《阴阳仙师》 第一章 五行缺五行的倒霉蛋 鬼没有下巴。 占到风水地的坟墓会变大变高,坟头还会长棵树。 被鬼压床的人,如果你睡在旁边,会发现他睁着眼,表情狰狞。 久病不愈,滴水难进的人突然开始吃东西,那一天就是死期,叫做“还阳”。 一个神婆,身边放一个碗,碗中装着米,神婆请死去的人上来,附身在她身上,叫“问米”。筆趣庫 过去郎中看不好的病,都会请瞎子、巫婆、神汉来“送鬼”;查鬼在何方,是个什么样的鬼,需要推算,就叫“推鬼”。 “推鬼”的步骤是先推后送,送鬼有大送小送,大则需做道场,捉鬼驱邪;小送则需买三荤三素、香烛纸马到农村的三岔路口烧化即可…… 像这样的知识点我还知道很多,都是小时候爷爷告诉我的。 我叫金灶沐,金木水火土我名字里全有。 这个怪名字是爷爷起的。 爷爷说过,我家每代人里,都会出现一个命里五行缺五行的倒霉蛋。 命里缺少的五行得用名字来补。 如果不补,就注定幼年夭折,活不到长大。 看名字就知道,我家这一代的倒霉蛋就是我。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科学教育的新时代好少年,我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嗤之以鼻,心里一直存着要改名字的想法。 直到爷爷过世那天,我突然发现这些东西其实有点道理。 我爷爷叫金杜水,名字里缺了“火”,邻居家房子着火他去救,被一块烧炸的碎玻璃穿心而过。 肝对木、心对火、脾对土、肺对金、肾对水,爷爷的死因非常巧合的占了两个“火”。 我曾祖名字里缺“水”,当年村里修水库,他闲得没事去溜达,结果踩着湿泥掉进水库里淹死了! 而我高祖名字里缺“木”,据说是出门帮地主大户看墓地风水,拿到赏钱回家路上被人劫财,一棍砸死在了小树林里! 就我知道的三代人,就有三个不同的死法。 他们个个都是枉死,也都对应了名字里缺少的五行。 为什么他们不像我一样在名字里把五行补全? 因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本就残缺,留下一线叫做“变数”。 命理五形就是五种命数,一旦 补全,命理也就注定了。 注定了长命百岁,也注定了多灾多难。 前三代人都没起的名字,为什么爷爷敢用在我身上?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爷爷在村里当了一辈子的“阴阳仙”,开口说话从来都是讲一半留一半。 很多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跟随宿命,下去找先人报到去了。 所以我没事就喜欢坐在屋里招爷爷的魂,我就想当面问问他老人家,凭什么要替我决定命运? 虽然枉死这事确实惨了点,但能像他们一样吃喝不愁过完一辈子,不也挺香吗? “小五仙,救命啊!” 我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招魂法事,也不得不被迫中断。 很奇怪,我给别人招魂都没事,可每次一招爷爷的魂,就肯定出事被打断。 这次破坏法事的人,是村里的七婶。 我住的村子叫石门沟,村子不大,我们姓“金”的也不是大姓,但在村里传了几代人,大家多少都沾点亲戚,带点故旧。 七婶真按辈分论,得叫我一声“叔公”,不过村里人都叫我“小五仙”。 爷爷在同辈里排老五,对外立的名号叫“五仙”,给我取的小名叫“小五仙”,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爷爷死之前最后遗言也是说:“如果小五仙上完大学在外面混不下去,就让他回村里来,祖宗给他留着饭碗呢!” 很不幸,我的人生再次被爷爷给预言了。 想我一个正经的985毕业生,一出大学就到处碰壁,换了十几份工作之后,硬生生被现实逼着回到村里当了“阴阳仙”,这也是祖宗显灵,倒霉催的。 七婶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救星,根本不容我说话,上来抓着我的胳膊就要往门外拽。 我家几辈人当“阴阳仙”,传下来的规矩是天大的事也要问清缘由、谈好价钱、带齐家伙才能出门。 问清缘由是要掂量清楚这事能不能沾,谈好价钱是要明白这事值不值得做,带齐家伙是要保证不出意外。 这也是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 所以我一把甩开七婶,又盘腿坐回到床上,没有多看她一眼。 七婶也意识到是自 己太唐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回头扫起了我房门外贴的付账二维码。 不要觉得一个“阴阳仙”用二维码很奇怪,任何行业都需要与时俱进。 我好歹也是个在大城市打拼过的人。 当年我决定顺从爷爷遗命当阴阳仙之前,也是做过市场调研的。 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喊了几十年,从城市到农村,干我们这行的人几乎都绝迹了。 但是还有那么多“走近科学”栏目组都解释不清的事,不找我们又能怎么办? 抓鬼驱邪是个“蓝海市场”,“阴阳仙”是一项稀缺职业! 你可以不信我的人,可以嘲讽我的职业,但你进了我的门,就证明你的麻烦,除了我别人解决不了。 七婶按照二维码下面的大字提示,直接给我扫了200块过来。 这一手我是跟律师学的。 这年头,时间和学识都是钱。 要谈正事先交200块咨询费,是我接班以后订的第一条新规矩。 七婶交了咨询费正要开口,又被我拦了下来。 谈正事前必须摆上瓜子水饮,这是跟银行里卖理财的职员学的。 银行里搞这个是为了打断客户的思绪,让客户跟着理财经理的节奏走。 我搞这个,是为了让客户镇定下来,不然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 我看着七婶一口气灌了满满一杯水,才示意她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出所料,七婶家里有人撞鬼了! 出事的人是七婶家的小女儿李思卉。 李思卉今年19岁,在外地上大学,暑假回家头一天就开始发烧。 七婶带着李思卉从村里的卫生所,到镇上的卫生院,再到县里的人民医院足足折腾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把体温降下来,可是李思卉回到家才呆了一天,又开始发烧了。 这次李思卉直接就给烧迷糊了,满嘴都是让人听不懂的糊话。 全村人都知道李思卉是七婶家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这可把七婶给心疼的生不如死。 本来七婶一家是准备叫县里的救护车,可李思卉突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还指名道姓要见我。 十里八乡唯一能通阴阳的“小五仙”! 第二章 找个骂街的祖宗当靠山 七婶跟我说清了缘由,巴巴的等着我跟她去救人。 但我依旧是稳坐钓鱼台,根本没有动身的意思。 七婶冷静下来之后,比刚进门时通透多了。 她根本不用我再多余暗示,就已经举着手机去扫门上的收款二维码了。 不要觉得我贪财无情。 问事,谈价,备法器,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 爷爷说过,千万别嫌老辈的规矩多。 这规矩就是一条线,我们这些人就是那条线牵着的风筝。 守着规矩,线就不会断。 只要线不断,任我们怎么折腾,都出不了大事。 可一旦破了规矩,我们就是断线的风筝。 谁也说不好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抬眼看着七婶在手机付款页面打上了1000块,心里暗道一声:“讲究”。 早年间七婶是做媒婆的,帮人说媒搭桥就少不了要看命数、合姻缘这关。 在石门沟看命,除了我爷爷,七婶也找不到更靠谱的人了。 所以七婶算起来,跟我爷爷是老交情,对我家的老规矩也是很清楚的。 刚才她按照我的新规矩交了咨询费,又照老理儿讲清楚了缘由。 按流程,现在就该谈价钱了。 她这1000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顶格最高的价码。 满打满算,我回村接爷爷的班也不过区区半个月。 找上门的差事虽然做过几单,却都是些算生辰、看墓穴的小场面。 像我这么一个还没机会展露真本事的新人,七婶给出这个价,心意确实是有了。 但我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 七婶赶紧解释道:“‘小五仙’您放心,只要能救了小卉,您叫我扒皮抽筋都行,现在给您这个数是订金,额外还要有‘车马费’,这个我也懂!” 干我们这行不是街上摆小摊,也不是超市里上货架。 我们门上不挂牌,脸上不贴标,压根没有明码标价的说法。 能找上门的,不是老主顾,也是熟人介绍来的熟人。 有些事,求上门的主家不懂,引路的人一定懂。 一般情况下,出门前都会先付订金。 订金就是全款的一半。 如果事情中途有变,需要大费周折,需要再加钱,那就不能再算进原本说好的价钱里。 毕竟咱不是商人,也不是苦力。 咱卖的是能耐不假,但也要替祖师爷、老祖宗留份脸面。 所以说好了是什么价, 就得是什么价。 需要多加钱,咱也不会明着要,主家却要暗着给。 换个名目就叫“车马费”! 至于车马费的数目,那就因人因事而定了。 下限不会低于订金,上限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小五仙,’到底这事怎么个说法,你就开个金口吧。”七婶小心翼翼的走到我面前,站的俯首帖耳。 七婶的辈分没我高,可在十里八乡人硬气,情面也广,算是一号事上的人物,而且还是跟我爷爷那辈常打交道的人。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姿态还摆的这么低,那就是给足了我面子,捧起了我的里子。 我要再不接,就是我不懂事,故意为难人家了。 可今天这档子事,我还真就不能随随便便接下来。 就算要接,也得接出个说法来! 我翻着眼皮看了七婶一眼,又低下了头慢悠悠的说道:“七婶,这钱,我没法拿!” 七婶皱了眉头,她已经快要急眼了。 我只当没有察觉七婶的反应,微微摇头道:“七婶,您也是有见识的人,就没有听说过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吗?” 七婶没明白我的意思,诧异的看着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凭关系、讲亲戚、摆事理,小卉出了事,在我这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可现在要找我的不是您,也不是小卉,而是小卉身上的‘东西’在点我的名!” 我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这事已经不止是您家的事,它已经把我牵进去了,拿了您的钱,再管您的事儿我就坏了本份,是要遭灾,惹难的!” 七婶以为我在推脱,故意为难她,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心里有数,七婶这是真要发飙了。 可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冷哼一声,笑道:“不过今儿个,您亲自蹬了门,天大的规矩我都得破,再大的劫难我也要一肩挑起来。” 我话锋一转,把事儿全揽在了自己头上,七婶反而懵了。 但七婶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反应更是极快的。 她二话不说就拉起了我的手:“小金子,今儿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 "就在咱家里这片儿,谁敢说你小金子一个‘不’字,我就撕他的嘴,谁敢跟你家扯是非,我就拆他家的门!” 我看着七婶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就从床头柜子里翻出了爷爷留下的百宝囊。 “七 婶,我也是一样的话,您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卉妹子就是我亲妹子,咱们一刻也别耽搁,现在就驾马搂枪,去你家收了那个不长眼‘东西’!” 我这一句话,直接说到了七婶心坎儿里。 七婶两眼含泪手也抖了起来。 但是我敢肯定,七婶绝不是被我说的话感动了,而是因为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 “百宝囊”是我们金家代代相传,被爷爷压箱底的宝贝。 爷爷是明明白白当了一辈子“阴阳仙”,需要他老人家拿“百宝囊”才能镇住的场面少之又少。 但是石门沟老一辈的人也都知道。 一旦动了“百宝囊”,那就一定是出了大事! 一旦动了“百宝囊”,“金家五仙”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好话说千遍,不如实事做一件。 有“百宝囊”压阵,七婶那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她领着我一路往家赶,走路都带起了风。 我! 现在就是七婶的风。 以后,七婶会是我的风! 在农村生活过的,肯定已经看明白我这波操作的深意。 如今的农村不比过去。 小村人上百,中村人过千,大村的人口过不了万也是奔着整数去的。 石门沟去掉出外打工、求学的,常驻的也有千把口子人。 想把这千把口子人的地界混明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说我爷爷活着的时候,石门沟境内任他是谁,都不会小瞧我家一眼。 那是老爷子一辈子的人情和余威镇着。 现在老爷子去了,那就是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恩仇尽消。 村上那些人别管面上再亲近,说话再好听,真到了事上,一样人情薄如纸,翻脸不认人。 没办法,谁让我爹他们那一辈早早的就去了外面发展。 偏偏我这个不争气的,还要回村里来享受祖宗的余荫。 要是不找个靠山,只凭我这一根通天柱想撑起金家这一片天,还真是件难事! 七婶虽然是个女人,可在农村这种地方,她这种女人可比男人厉害多了。 嚼舌根、说闲话,骂街、撒泼,七婶就是石门沟的祖宗! 有七婶这尊大神保驾护航,在石门沟我基本上就是横着走。 再加上七婶走街串巷帮人说媒拉纤的人脉,我“小五仙”的名声,也算是板上钉钉打响一半了! 至于剩下那一半,就得看今天我在七婶家这一炮,能不能打响了! 第三章 冤家见面起是非 七婶的家跟我家离的不算近。 得益于新农村建设的好政策,现在村里已经是一条大道通南北,家家标准小洋楼。 我和七婶老远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几个穿着急救工作服的人正把小卉往车上抬,旁边还有一大群村上的闲人正围着看热闹。 我立刻停下了脚步,端起左手掐起了“小六壬诀”。 “赤口?”我看着手中的卦象,不禁皱起了眉头。 七婶见我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明显是见过我爷爷掐诀推事,张口就问:“小五仙,卦象怎么说?” “赤口主口舌,官非切宜防,失物速速讨,行人有惊慌。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更须防咀咒,诚恐染瘟皇” 小六壬决又称诸葛孔明马前课,顾名思义是孔明先师于战场之上临机决断的推事法决。 不同于奇门、太乙和大六壬的算法繁杂、力求面面俱到。 小六壬讲究大道至简、当机立断,直入主题。 现在正是事急的时候,我已经把卦象释义讲出来,七婶却没听明白意思。 我来不及再跟七婶细说明白,只跟她交代一个字:“闹!” 七婶把救女儿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现在完全就是拿我当主心骨。 我这边批了个“闹”字,七婶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一路小跑着就冲了过去。 “老天爷开眼,快收了这些丧天良的王八蛋吧!他们一个个瞪着眼珠子就想看我家的笑话,赶紧派了天鹰神犬下来,啄瞎了这些王八蛋的眼珠子,啃了他们的烂舌根,省得麻烦阎王老爷再派小鬼来抓他们下油锅啦......” 七婶人未到,声先至,一套说辞,根本就不带重样的,直接就把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全都骂了进去,当场人就散了一大半。 紧接着七婶拉开刚关好的救护车后门,一下扑到了担架上,一双手紧紧拽住了小卉的腿! “我可怜的闺女啊!这些人都是要害你啊,只有妈才是心疼你的人,妈可不能让你走啊……” 七婶这么一折腾,救护车肯定是走不了啦。 车里一个二十出头,穿着 格子衬衫,带着粗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跳了下来。 “妈,您这是又抽哪门子风?小卉都成这样了,您就别闹了!” 眼镜男说着,就要把七婶往旁边拖。 七婶这会是铁了心要拦车救女。 她顺势往地上一坐,就抱住了救护车的保险杠,嘴里“咿咿呀呀”成套的说辞甩了出来。 眼镜男眼见着脑门冒了汗,根本拿七婶没办法。 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眼镜男张口就跟七婶叫妈,他的身份不言自明,七婶家的大儿子,小卉的亲哥李明。 这小子也算是我幼时的发小玩伴。 只要回爷爷这里过暑假,就是我们俩整天糊在一起。 现在早没有我爸他们那辈人追鸡撵狗、为非作歹的环境。 我们的乐趣不外乎喝喝小酒,玩玩电脑游戏,再骑着小电摩约妹子们到镇上去兜风。 基本上就属于兜里没俩子儿,泡妞全靠脸的小街溜子。 对我们两个学习还算不错的学生仔来说,这属于紧张学习后的发泄。 得益于我爷爷和七婶的名声,我和李明两个“业余小痞子”在附近十里八乡游荡从没吃过大亏。 但这段友情在高考后的第一个暑假终结了。 那次我像以前一样回到村里,第一时间先打电话找铁子约节目。 李明也像以前一样,让我在村外的路边等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天我挨揍了。 是李明带着外村几个真正的街溜子揍的我。 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因为我想不明白李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之后没几天,我就听说李明到镇上去打暑假工了。 再之后的几年,我尽情享受大学生活,暑假也没有回过村里,渐渐也就淡忘这么一段过往。 岁月蹉跎,转眼大家都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我这个城里的孩儿接了爷爷的班,做了村里的“阴阳仙”。 他这个村里的娃儿听说在南方的公司打工,当了程序员。 我站在人群里能看到李明,而李明根本没注意到我。 李明劝不下七婶,村里的人更不敢去劝,两个跟车的急救医生就围了上去。 他们是把七婶当成了村 里的无知老大娘,张口不过是让七婶不要犯糊涂,病人很危险,要抓紧送去医院才行。 七婶把这段时间寻医问诊的怨气全都骂了出来: “你们?你们能救个屁!老娘花了那么多钱,看了那么多大夫,你们谁给我闺女的病治好了?我告诉你们,今天老娘我请了高人,我闺女的病肯定能治好,你们都给老娘我闪一边去!” 七婶骂完了大夫,就朝我这边吼道:“小五仙,快来啊,你大慈大悲救救我闺女吧!” 周围的人都瞅着我,我从人群里走出来朝李明摆了摆手。 李明看到我的表情很精彩,从茫然到惊讶,从惊讶到躲闪,然后又从躲闪变成厌恶。 在我的认知里,能看到这么复杂的情绪转变,除了星爷的电影,也就是眼前的李明了。 “我说我妈怎么突然犯了糊涂,原来是你这个小骗子在背后使坏!”李明冲上来薅住了我的脖领子。 我想好要打招呼的话一下子都噎在了喉咙眼。 李明瞪着我不屑的冷笑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上过重点大学的人,你干点什么不好,竟然回村里干‘这个’,还拿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来糊弄我妈,你不嫌丢人现眼吗?” 我不愠不怒微笑着向李明解释:“世间万物皆学问,你不懂、学校不教,不代表它不合理,不存在!” “哈——哈哈——!” 李明大笑起来,拽住我对村里的人吼道:“大家听听,他们金家人长进了,养个大学生学些文绉绉的词儿回来,干嘛用的?那就是为了骗大家的钱!金家人都是骗子,老骗子死了,现在小骗子又出来糊弄人了……” 赤口主口舌,官非切宜防! 刚才那一卦其实我是为自己算的,卦象第一条就显示我今天会有口舌是非官司,看来是要应在李明身上。 这小子真是继承了他妈的牙尖嘴利,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 他要是只针对我,我也不跟他计较,毕竟今天这场的主要目的是救下小卉,打响我“小五仙”的牌子! 可李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爷爷、把整个金家都拉出来! 第四章 你信命吗? “你信命吗?”我开口问李明,声音不大。 李明没听清楚我的话。 他想当然的以为他骂了我,所以我肯定是在回骂他。 李明气势汹汹的反问了我:“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七婶刚刚已经开口骂了街。 那些惹不起七婶的“小鬼”都被吓退了,现在敢留下来的都是村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铁了心要看这场热闹的人。 见我开口应战李明,立刻都停止了议论。 那么大一群人,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问你信命吗?”我又开口问了李明一遍。 这次李明听清楚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就趁着李明分神之际,抬手捏住了李明的大拇指。 “啊——!” 李明发出一声尖叫,直接被我掰着指头压的蹲了下去。 我抬头看向七婶。 七婶的脸色是我预料之中的纠结。 她既想救儿子,又怕我因此不救她的女儿。 我微笑着点头道:“婶子,你知道我跟大明子从小关系就不错,他在外面那么多年难得回来。我们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今天恰逢其时,我就破例帮明子摸摸骨相,也算是偿了我们小时候的缘分。” 七婶这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又微微摇头对七婶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心急是要坏大事的。” 七婶是个通透人,一下就听懂了我一语双关的暗示。 其实这事,在场的人都应该看的明白。 今天要嘛李明摆平我,让救护车拉走李小卉。 要么我摆平李明,然后让大家看看我这个“小五仙”是不是像我爷爷“老五仙”那么有本事。 七婶叹了口,扒着救护车坐了进去。 我捏着李明的右手大拇指把他提了起来,伸手又捏住了李明左手的拇指。 李明还没来得及喊疼,我就松开了他的右手,一根根捋起了李明左手的五根指头。 日常习惯性的说法,都是男左女右,所以大部分人也下意识以为看手相摸骨也有同样的说法。 实际上这是错误的。 在“相学”之中,并没有确切的左右之分,更没有性别之论,凡事因人而异。 非要分个左右,那就只有一个说法:男生左手看先天,右手看后天,女生反之。 如果哪天,大家遇到看相只看一只手的,那肯定是遇到了骗子。 “大明子,你指骨纤长,是天生的聪慧,难怪能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啊!” 我捋完李明左手的五根指头,他已经 痛的叫不出声。 爷爷从小就捋着我的骨头,摸着我的皮相,看着我长大。 我最知道出这一手的轻重,换来的是什么滋味。 现在我是明摆着要教训李明,下手肯定就轻不了。 而且我也不是真要给李明看骨相。 我捋完了他的手指,转而又捏住了他的耳朵:“哎呀,大明子!耳骨灵动其性燥,你这性子得改改了。” 李明这时缓过了一口气,又来抓我的手。 我提着李明的耳朵,提溜着转了个圈。 李明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捏住了他的腮帮子。 “颌颈骨斜出,刻薄无情。”我一把推开李明摇头道,“兄弟,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做人了,不然后半辈子亲子离散,朋友疏远,日子顺畅不了!” 李明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出声。 七婶爱子心切,早就按耐不住,这时好不容易见我们俩人分开,她立刻就跳下救护车扑到了李明身边。 谁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李明突然掐住七婶的脖子,把她推翻在地! 儿子打了亲妈,这在农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只有我冲上去,一把拉起七婶挡在她的身前, 我对李明吼道:“这是你亲妈,就算你刻薄无情,也不该跟七婶动手,你这叫忤逆!” 李明两眼血红,死死瞪着我:“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家事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 “外人?”我嗤笑一声,玩味的看着李明,“按辈分你妈叫我叔公,我就是你的太叔公,你说谁是外人?你说我能不能管你这个忤逆子!” “能——!” 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紧接着叫“好”声此起彼伏的连成了一片。 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 李明但凡理智一些,打过七婶之后解释成“误伤”,这事也还能勉强敷衍过去。 可惜此刻的李明已经没有了理智。 现在的局面正合了围观之人的心意。 单纯的看热闹,哪有参与进去带劲? 有机会参与进去,占了公道大理,还只帮腔不用亲自上阵硬磕,换谁谁不上头! 来自四面八方的斥责不但没有压下李明的气焰,反而让他更加的癫狂。 李明再次伸手拽住了我的衣领:“金灶沐!别以为偷袭我占了点便宜,我就会怕你,别忘了当年我是怎么修理你的!” “当年?”我低头冷笑,“你要不提当年我都忘了,当年我跟你是铁哥们儿,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竟然骗我出门 ,还带人埋伏起来打了我一顿!” “没错,我就是打了你!”李明脖子上青筋暴突,脸上也涨出了猪肝色。 他把脑袋凑过来,紧紧抵着我的额头:“当年我何止是打过你,夏义乡十个村,那年高考成绩比我好的,哪个我也没放过!” 李明喊出了这句话仿佛得到了释放,满脸的快意舒爽。 他伸出手指嚣张的对着人群划拉了一圈:“你们都回去问问自己家的孩子,都谁挨过老子的打,被老子打过的都是聪明的傻x,没打过的连傻x都不如!” “啪——!” 李明话音刚落,七婶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势大力沉的一巴掌,直接就把李明呼翻在地。 李明不可思议的看着七婶,神情间的癫狂反而收敛起了几分。 但七婶并不准备就此放过李明。 她抄起了驰骋门头沟半生的压箱底绝技“五把抄”,朝亲生的骨肉儿子脸上挠了下去。 这一幕骨肉相残,再次让围观的人沉默了。 没人出来拉架,连我站在旁边都一动不动。 当年挨了李明那顿揍的原因,我今天总算找到了答案。 竟然只是因为嫉妒我高考成绩比他好?! 而且被李明这小子暗算过的,还不止我一个! 对于周围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来说,什么打亲妈,犯忤逆,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笑话。 可要是自家的孩子挨过打,受过别人欺负,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七婶是在打李明吗? 他是在救李明。 李明当着这么多人揭开这个秘密,已经是犯下了众怒。 石门沟不是大城市。 工作不爽跟老板闹一场就换家公司,闹得太大业内名声坏了,大不了就换个行业。 邻居烦人大吵一架,真闹到水火不容,直接搬家世界也就清净了。筆趣庫 这是大城市才有的自由。 在农村,在石门沟,犯了众怒,没了人缘,就等于混不下去。 红白大事人不到,那是面子上下的软刀子。 看不见的地方设槛挖坑攮硬刀子,才是真要人命。 七婶多精明的人啊。 她把当众教子这出戏演成了血雨腥风。 李明被挠的眼镜早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格子衬衣也被撕成了破布烂条。 教子教到这个程度,就算是谁家孩子吃过李明的亏,也不好意思再嫉恨了。 前有车、后有辙。 李明现在的结果是他罪有应得,可我还是些于心不忍,后悔下手太重。 我说的重,不是帮他摸骨的手法重,而是对李明用了家传的手段——喻真术。 第五章 喻真术与应验的卦象 所谓喻真术,就是能让人说出心底秘密的一种术法。 暴雨天新下的蜈蚣卵。 干姜、苍术、吴萸,肉叩等十二种中药大火急烹出的药汁。 把这两样东西泡在一起三天三夜。 选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午时,每日一次,共揉制九九八十一次。 揉制过程中不停的混入鸡蛋清做药引。 蛋清必须来自长鸡冠子的母鸡下的蛋。 如果你按我说的方法试着去做,做不出东西,人还得进医院。 因为以上牵涉到的蜈蚣卵、十二种中药、鸡蛋清全都有至阳至燥的药性。 只有全幅的药单、精准的火候把控加上我家传的揉制方法,做出来的才是金家独有的喻真丸。 喻真丸加上灵活运用的话术,就是所谓的喻真术。 现代人吃的好,喝的好,平均寿命都达到了七十岁以上。 绝大部分的病其实都是心病。 在单位受了同事挤兑,在家里被对象不待见。 仕途不顺,财运不旺…… 这些心理上的压力长期得不到排解,最终积郁成疾才是致病的关键。 得这种心理病的人往往阴郁萎靡,看起来就是一副刚阳不振的样子。 喻真丸的药性首先补充了这种病人缺少的阳气,继而能激发出病人压抑在心里的暴躁情绪。 再经过话术的引逗,最终使人将心中的不忿与积郁全都发泄出来。 心事倾诉了,压力减少了,身体就轻松了,有什么沉疴旧病自然也会跟着痊愈。 遇到这样的病人,去大医院看身体上的病是治标不治本。 去找心理医生,没有精准的药物辅助,效果又差强人意。 反而找我们这种真正懂行的人往往能人到病除。 李明的职业是程序员,俗称“码农”。 他整天对着电脑,压力肯定小不了。 喻真丸用在李明身上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刚才我趁着为李明捏骨的机会,把捏碎的喻真丸药粉抹在他头脸上的几处大穴上。 我的本意是让他当着外人的面发泄情绪出个丑,以此来教训他的出言不逊。 但我也没想到,李明的心里竟然还压着这么个秘密。 而且这秘密时隔多年,还会为七婶家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无论初心如何,这件事跟我对李明的引导有直接的关系。 我主动上前拉住了七婶。 七婶累的瘫坐在地上,还抬起拳头在李明的肩膀上多锤一下。 李明低着头,反光的眼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神。 但从他不断拧动的腮帮子上,我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到现在也没服气。 如果不是碍于七婶在场,他大概要站起来跟我拼命了! “婶子,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我在七婶身边小声提醒,“现在还是小卉要紧啊!”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七婶丈夫死的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刚强的性格早就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现在一个孩子闯了大祸,另一个还生死难料,正是最需要她撑起场面的时候。 七婶眉眼倒竖,狠狠的瞪了眼李明,连扶都没让我扶,自己就站了起来。 好像一瞬间就恢复了全部体力,整个人都充满了精气神。 但我知道她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撑。 今天的事过去,七婶一定会大病一场。 我看着七婶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现在我能帮到她的就是让小卉赶紧好起来。 我朝七婶点了点头,快步走向救护车。 随车的急救人员想要伸手拦我,但是七婶就跟在我的身后。 刚才她教训李明那一幕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即使在这些大夫眼中七婶还是个无知村妇,那也是个战斗力超强的村妇! 七婶只用了一个蛮横无比的眼神,就为我清开了道路。 周围一片沉寂,我敏感的察觉到气氛已经开始变的紧张。 想让一群看热闹的人闭嘴,除非占住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想不起来嘴巴的存在。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时刻到了。 刚才跟李明的一番意外纠缠,吊足了村里人的胃口。 他们已经看到金家的“小五仙”不是软骨头,一样能镇得住场面。 但我到底能不能接住金家几辈人闯下的名头,还得看李思卉到底能不能救的下来。 我刚走到救护车旁,就闻到了浓重的酸臭味道。 “呃— —” 一直没有动静的李思卉这时突然发出了声音。 然后她的嘴里就像喷泉似的,冒出了一股褐色的液体。 我赶紧跳上车,从背后扶住李思卉,让她侧过身子。 那些褐色的液体直接喷到了车窗上。 这样的突发状况让随车的急救人员也紧张了起来。 “你们谁都不许过来!”七婶坚定的守在车门前。 “大婶,你女儿之前就高烧昏迷,现在呕吐有可能窒息,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一个个头瘦高的男大夫推开七婶,硬往车上闯。 他右脚蹬车刚好踩在李思卉的呕吐物上,脚下一滑身体就是去了平衡,眼看脑袋就要撞在担架床上。 我伸手架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注意安全。” 瘦高的大夫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样阻拦我们抢救,根本就是在谋杀!你会害了这个女孩,可能还会害了你自己和这村里的其他人!” 我诚恳的点头,“那我就不拦了,你们赶紧采取措施吧。” 在瘦高大夫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我跳下了救护车。 周围的人群开始哄闹起来。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以为我救不了李思卉,怕担责任所以要逃。 我还看到李明的嘴角扶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智者是不会跟庸人解释的。 因为太费劲! 我只对七婶交代了一声:“让她们抢救,但救护车不能走,一定要等我回来!” 作为在场唯一能跟我相提并论的能人智者,七婶毫不迟疑的坐到了救护车前的地上。 我在一片毫无意义的起哄声中,走进了七婶的家。 “赤口主口舌,官非切宜防;失物速速讨,行人有惊慌……” 我再次默念起来时算出的卦象。 口舌官非应在了李明身上。 失物可以指代具体的实物,同样可以指代遗失的虚物。 比如说我和李明当年的友情。 李明说出了他心底的秘密,招来众怒,又引出七婶下狠手当众教子。 这就对应了“失物速速讨,行人有惊慌”。 现在卦象的前两幅,都已经参透应验。 但后两幅…… 第六章 本事越大死的越快 我站在七婶家院子中间四面扫了一圈,径直走向西边院墙下的猪圈。 七婶是个利落的女人,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连猪圈都明显用水冲洗过,干净的看不到一点秽物。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遗留着猪粪的臭味,我都要以为这个猪圈从来没有用过。 我看着这干净到离谱的猪圈,总觉有些不对劲。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更须防咀咒,诚恐染瘟皇。” 我反复默念着后两句卦文,心头猛然一跳。 我想我已经参透了后两幅卦文的意思。 卦文只能为我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 但我敢肯定,按照这个方向把所有的事情一件件了结清楚,最后一定会得到一个没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如果非要解释,我只能说这是作为一个“阴阳仙”必备的经验常识。 好比看到装满水的杯子倒了,我们就能知道水会撒出来。 好比刀子划过皮肉,没等血流出来,我们就会判定自己受伤了。 我是个大学生,我相信科学。 同时我还是个“阴阳仙”,我必须信服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 所以我对卜卦的理解绝对是独特的、权威的。 卜卦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就叫大数据。 卜卦的方法无外乎阴阳、八卦、十天支、十二地干等等玄学妙理。 稍微懂行的都会发现,单纯从名词角度看这些玄妙的东西,它们都跟数字有关。 在我看来,所谓的卜卦,就是才学经天的古人总结出了事物发展规律的模型。 然后再把模型以数学理论的方式呈现出来,找到与之匹配的算法公式。 按照这个算法得到的答案,就是事物发展最终将会呈现的结果。 所以卦象指出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它是必然的。 即使是我这样真正有传承、有能耐的“阴阳仙”,面对今天的卦象能做的也很有限。 我只能尽力挽回…… “今天小五仙不发话,谁都别想带我闺女走……” 外面传来七婶的吼声。 我长叹了口气,挺直腰板走出了七婶的家。 救护车前。 李明拖着七婶,口中吼道:“妈,你也看见了,那个金灶沐骗不下去,他自己都跑了,你说你还在这胡闹什么……” “是啊,他七婶子啊!村里的大喇叭整天都喊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几个年纪大的老太太也围在七婶身边劝说起来。 七婶不愧是我看好的“明白人”。 她奋力挣扎,根本不为所动。 七婶对我表现出的信任,使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也相信七婶会明白我的苦心。 我挤开人群,大喊一声:“ 谁说‘小五仙’跑了?” 七婶看到我,神情更加坚定了。 我冲她微微点了下头,径直走到救护车后。 拉开车门,把车里的救护人员都推出去,我全程没说一句话。 从小护shi惊呆的反应中,我就能想像到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恐怖。 “砰——” 救护车的后门被我锁死了! 外面传来李明疯狂的叫骂声。 他下了死力气拼命拽门把手。 整部救护车都在跟着晃动。 我的心意反而更加坚定了。 其实看到小卉呕吐的时候,我对小卉的状况就已经心中有数。 她根本不是招鬼中邪,而是得了瘟疫。 我想那些随着急救车过来的医护人员应该也看出来了。 至少那个瘦高的大夫肯定是看出来了。 不然他不会对我说那种意味深长的话。 现在科班出身的大夫、护士都被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套牢。 如果小卉得的真是瘟疫,现场已经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而且在场还有这么多村民,造成瘟疫传播,他们必须承担责任。 如果小卉得的不是瘟疫,他们按照瘟疫处置了,给门头沟的村民带来了恐慌,最后还是要承担责任。 在没有拿到准确的化验结果之前,这些人是绝不会贸然下定论的。 我却没那么多顾及。 到七婶家里走那么一趟,已经足够我确定小卉的病因。 我从百宝囊中掏出了药匣。 这个六边形的红木匣子比巴掌略大,只有两公分厚,内部设有机关。 正反两面一共有一百零八个暗格,每个暗格都存着一颗用途不同的小药丸。 只要按动机关,就能打开暗格拿到要取用的药。 使用药匣的过程说起来很轻松,真正熟练应用就只能靠苦练出的本事。 我被爷爷逼着练过七个暑假,才脱离了指导,可以自己练习。 爷爷去世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要抱着这个药匣练到睡着。 今天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喻真丸,再用到李明身上,这就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嗒——” 卡簧清脆的响声后,一颗红色小药丸从匣子里弹了出来。 我凌空接住药丸,捏住小卉的下巴,把药喂了进去。 这不是普通的中药,而是被排除在中医范畴之外的道家丹医秘方。 扶神驱瘟丹。 这是我至今为止还没有炼成过的四十五种秘药之一。 可以说是用一颗少一颗的绝世孤品。 就冲七婶这么相信我,用在小卉身上我不心疼, “哐哐哐——!” 李明开始砸车门了。 他现在的疯狂举动,有一部分是喻真丸药效的作用,但并不是全部原因。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 但李明绝不会给我留这个时间。 我把小卉从担架床上扶起,让她靠在我的怀里 。 小卉的脑袋自动歪在了我的肩膀上。 头维、承泣始 四关、下白双龙入。 地仓、颊车双龙出。 人迎定乾起…… 十秒钟七个穴道。 这是金氏秘传的《阴阳手决二十一法》。 这一路经脉活穴走全,可以使扶神驱瘟丹的药效发挥一半。 至少可以让李思卉从昏迷中醒过来。 ru中助血,ru根推气,气血如龙破天枢…… 就在我的右手刚刚移到李思卉xiong前时,车门上的窗户被砸开了一道裂缝。 “金灶沐,你个禽shou敢非li我妹妹!” 李明在车外一声大吼,让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筆趣庫 “大家快来看啊!” “金灶沐疯了,这个混蛋竟然要在救护车里强bao我妹妹……” 非li、强bao这些刺耳的词汇,足够挑动那些围观之人的心思。 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瞬间,后车厢的每一扇车窗外都挤满了人脸。 好奇、猥琐、鄙夷…… 我被饱含各种情绪的十几双眼睛凝视着。 这些人每个我都认识,他们也都认识我,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我是什么样的人品,他们应该知道。 但他们还是选择接受李明的挑唆。 就像不久之前谴责李明忤逆一样,根本没人会考虑这事合不合理!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充足的理由,一个足够正义的说法。 他们只不过是借机来发泄各自心里压抑的情绪。 “真的,‘小五仙’在车里对七婶家的姑娘耍流mang啦!” 车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极富穿透力的嗓音足够传遍半个村子。 我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 “能耐越大死的越快,会夹着尾巴做人,能活的最久,才是真正的能耐!” 这不是阴阳仙的规矩。 这是爷爷在向我传授做人的经验。 我现在体会到了爷爷这番话的意思。 在李明身上发生过的事,又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这就是我对李明使用“喻真术”的报应。 这就叫做现世报! “小卉,无论如何,你都快点给我醒过来,不然咱们俩在村里都没脸见人啦……” 我呼唤着昏迷中的小卉,手上再无片刻迟疑。 归来、气冲、伏兔、犊鼻…… 余下十一个穴位,加上涉及脚上穴位时给李思卉脱鞋、去袜的时间,我用了三十秒再次推完了十一个穴位。 “砰——!” 一块砖头砸破车窗,照准了小卉的脑袋飞了过来。 恍惚之间,我似乎透过破开的玻璃看到了李明的脸。 他竟然在笑! 我右手横档在小卉面前,砖头砸在我小臂的尺骨上。 赶在断骨之痛袭来前,我推下了小卉身上最后一个穴位,也是《阴阳手决二十一法》的关键窍门——滑肉门。 第七章 小五仙要杀人? 痛! 为了保住小卉,仓促之间我用胳膊挡了砖头! 我的右臂骨折了。 阴阳仙不是大罗金仙,我也是爹生妈养的血肉之躯。 右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眼冒金星,浑身发软。 “嘎达——!” 李明趁机从破开的车窗伸了进来。 他打开了车门。 李明不知道从哪找来跟木棍,举着就跳上了车。 救护车的后车厢有多大? 小卉躺着的担架床就占了一半空间,还有各种急救设备。 面对李明当头砸下的木棍,我根本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爷爷说过,我最像他的就是这一点,事越急心越静,比我老爸强出十万八千里。 我就地前扑。 “当——!” 李明的棍子狠狠砸在救护车的地板上。 听着地板震荡的声音,我不禁心头一寒。 李明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是想一棍子砸死我啊! 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揽住李明的双腿。 李明被我拽的失去了平衡,倒栽葱从车厢里滚了出去。 我看到李明的脑袋磕在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血!见血了!” “‘小五仙’疯了,他还要杀人……” 车外又传来了那个极富穿透力的嗓音。 围在车边看热闹的人都被吓到往后退。 刚刚被吆喝声吸引过来的又使劲往前挤。 救护车外又乱了起来! “卧槽!”我在心里暗骂一声,重新锁上了车门。 小六壬诀的卦象终归太笼统。 我一心为七婶家的事去琢磨后两幅卦文,却把前两句中的“口舌和官非”搅合在了一起。 我对小卉用《阴阳手决二十一法》被李明诬陷成了非li。 现在李明又受了伤。 我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成了屎! 难道今天真要惹官司上身了? “这都要出人命了,快点叫人啊,就没人管吗?” “叫啥人啊!村干部都去乡里开会了,救护车让‘小五仙’霸着,治安巡防站的电话打过了,该到的都在这了,今儿乐子可大了!” 我听着外面起哄的叫 喊,心想这真是怕啥来啥。 刚才没死在李明手里,搞不好会被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们害死! 我扒着车窗往外瞅,到处寻找七婶的身影。筆趣庫 现在的状况我迫切需要七婶的支持。 我看到七婶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老妇女围在了路边。 不怕人没好心,怕就怕自以为是的好心。 一群老妇女围着七婶灌水,抹清凉油,还有人揉胸口…… 她们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是在安慰七婶? 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无知村妇! 挂怪不得李明砸车都没人拦。 好虎架不住群狼,以七婶的彪悍竟然也被人给缠住脱不了身。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龙游浅水了不成? “小金哥……” 一个异常虚弱的声音,混着周围的吵闹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对我来说这就是天籁之音! 我扭头就看到小卉撑着胳膊从担架床上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外面怎么了?” 小卉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如果不是怕再被人误会成非li,我真想冲上去紧紧抱着这姑娘,给她来个深吻。 今天本来是被七婶请来救小卉,现在小卉却成了我的救星! “能走路吗?” 我伸手扶着小卉站了起来。 小卉脸色发白,身体虚弱的摇摇晃晃,但她还是坚定的站稳了脚跟。 她探头看向车外。 李明正被几个急救人员包扎头上的伤口。 小卉开口问我:“我哥他怎么了?我妈呢?” 这已经是小卉醒来之后,问我的第四个问题了。 我指引着小卉看到被挤在人堆里的七婶:“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要是相信我,现在什么都别问,下车去找七婶,剩下的事交给我。” 小卉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小时候我掉井里那次,你也是让我什么都别问……” 我看着小卉面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忍不住用左手帮她捋平了散乱的头发。 小卉看出我端在胸前的右臂不对劲,急声问:“呀!小金哥你的胳膊也受伤了?” 这姑娘总是这么惹人怜爱。 我细心的帮她踢开地板上的碎玻 璃渣,推开了车门。 车外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所有的嘈杂吵闹都停了下来。 当小卉走下车时,外面又像往滚烫的油锅里倒进了凉水。 看热闹的人群疯了似的往前凑。 七婶终于摆脱了纠缠,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小卉。 非li、强bao、杀人,刚才的误解不需要更多的解释。 活生生搂在一起的母女俩就是最好的证据。 前一刻我缩在救护车里,那些人议论的是‘小五仙’疯了。 现在我就驾起二郎腿,坐在救护车门前,我听着他们议论‘小五仙’有多神! 难怪爷爷每次面对村民恭维时,都能做到宠辱不惊。 原来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是一群随风而动的蝗虫。筆趣庫 现在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的胳膊受伤了。”瘦高个的大夫提着医药箱走到我身边。 我看着他打开箱子,掏出固定骨头的应急夹板。 “不用。”我微微摇头,咬着牙把挫开的骨头生生对了回去。 瘦高个的大夫惊讶的看着我。 “‘小五仙’你今天可是救了你七婶的命啊,要是小卉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七婶扶着小卉走了过来。 小卉肯定听七婶讲了刚才事情的经过,她眉眼含泪,脸上带着歉意,对我说:“小金哥,谢谢你,对不起!”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七婶对着坐在地上的李明狠狠踹了一脚:“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生你有什么用?还不快跟‘小五仙’道歉?” 李明没吭声,连头都没抬一下。 七婶看到李明这幅样子,抬脚还要踹他。 我叫住七婶,问道:“婶子,你家的猪去哪了?” “猪?”七婶一下子被我给问懵了。 “难道我家“小卉”中邪,是那些猪在作怪?”七婶很快反应了过来,惊讶的问我。 本来嘈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拢在了我身上。 连李明都抬起了头。 他的头上包着纱布,脸上带着血,整个人都带着煞气。 但我从他极尽掩饰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惶恐…… 第八章 死给你看 “七婶,除了猪之外,你家最近还养过什么?” “羊、鸡、鸭子,狗?是不是养什么死什么?” “小卉是不是在你家的猪死了之后,才开始生病的?” 我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七婶的脸都没了血色。 小卉在一旁替七婶说:“小金哥,你说的那些我们家全养过,而且还都死了,连我哥送回来给我妈解闷的那只小京巴都死了。” “我妈都说家里不对劲,我从学校回来那天,她就在家拿鞋底子抽小人呢。” 我跟七婶家母女俩的对话,使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七婶突然拉住我,还凑到身边小声问道:“小金子,你老实跟我说,小卉生病是不是跟家里养的那些动物有关系?” 我微微点头。 七婶问:“那些动物都不是自己死的,都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我再次点头。 七婶再问:“其实是有人要害我们母女俩,是不是?” 我长出了口气,轻声对七婶说:“是……” 七婶的脸色涨到通红。 她转身就对着围观的人群骂了起来:“哪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在暗地里给我们家下咒!死完了四条腿的,死两条腿的,现在连人都不放过?” “我是挖你们家祖坟了,还是刨你们墙根了?有种冲姑奶奶我来啊!咱们拿菜刀对砍108刀,谁先死谁就不是人娘养的……” 七婶这次开骂与来的时候不同。 来的时候她骂的是围观看热闹的人。 这次她骂的是在暗地诅咒他们母女俩的人。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现在是想走都走不了。 谁要是现在走了,肯定要被当成做贼心虚的坏人。 几个刚才劝慰七婶的老妇女,也跟着七婶一起诅咒发誓骂了起来。 七婶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多长时间的怨气,这一开口就再也收不住了。 小卉跟我轮番的劝说,也没能让七婶歇一下。 眼看着场面又要失控,我再次跳上了救护车。 “都给我闭嘴!”我站在高处大吼了一声。 七婶被我给镇住了。 那些跟在七婶身边起哄的老妇女也都住了嘴。 几个趁着哄闹,私下议论的家伙反应慢了一拍。 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突兀的从人群里传出来:“记得吗?当年七婶家掌柜的死时,都说是七婶命硬给克死的,我看这次还是七婶克的自己闺女。” 七婶怒目圆睁,冲着声 音传来的方向就掐起了腰。 我知道这事的症结根本不在七婶身上。 七婶就算把全村的人都骂完一遍也解决不了问题。 “七婶,我知道是谁在背地搞鬼!”我从救护车上跳下来,拉住七婶,低声道:“婶子,今天这事已经闹的够大了,小卉现在也没事了,我去你家,后面的事我一五一十的给你讲清楚。” 七婶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正交头接耳的人群,她的脸色开始变的冷硬。 “‘小五仙’,你七婶子我一辈子堂堂正正,今天遇到这种烂事,我不能让人背地里戳我脊梁骨。” 七婶缓了一口气,腰背挺的笔直对着人群喊道:正好今天村上的人都在,‘小五仙’也别跟我回屋里说了,就在这把事说清楚,把那个背地害人的东西揪出来,我要不撕碎了它,我就不姓刘!” “对!七婶子说的对,‘小五仙’你就说了吧,咱们门头沟不能留这种坏人!” “没错!我听说早年间村里闹耗子精,‘老五爷’把在暗地使坏的流浪汉抓出来,也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揭穿了流浪汉的把戏,才安了大家的心!” “是,有这事,那年我才7岁,他娘的天天晚上吓的不敢睡觉,‘小五仙’你就在这把事说清楚吧,不然留这么一个能背后咒人死的祸害在,谁还能安生过日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起哄。 我感觉自己被架上了火堆。 说是肯定要说的,但决不能在这里说。 我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七婶一家。 可七婶子根本没给我留解释的机会。 她见我不出声,拉着小卉一起到了我跟前。 “大家都别闹,都听我说。”七婶张罗着村民们安静下来。 七婶清了清嗓,亮出了她给人保媒拉纤用的半生不熟乡间普通话:“当年我生闺女的时候,是请老五爷赐的名,老五爷当时就说我家的闺女跟她家的大孙子有缘,可以定个娃娃亲。” “恩?”我听楞了。 爷爷没跟我提过有这事啊! 我瞅向小卉,她煞白的小脸竟然腾起了一片红霞。 “小五仙。”七婶对我喊道,“你给我把那个背后害你老丈母娘,害你媳妇儿的混蛋揪出来,我就当你给老娘我下聘礼了!” 七婶说的话字字句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意思攒到一起,轰的我脑瓜子“嗡嗡直响”! 这 没怎么着呢,丈母娘、媳妇、下聘礼都冒出来了? 我赶紧拉住七婶小声说道:“婶子,我不在这儿说真的是有原因,咱们先把这些人都散了,你想知道的事我一定告诉你,而且肯定把这事给你平了,保证让你满意,行吗?” 我这副深得爷爷真传精髓的利索口舌,竟然被七婶逼的打起了卷。 七婶根本不吃我这一套,她定定的看着我,“你以为我是怕你不肯出力糊弄我才这么说的?那你就太瞧不起你丈母娘了。” “我还不怕告诉你,这事只有你爷爷、我家那死鬼掌柜的,还有我知道,你要不相信,就自己回家招你爷ye的魂上来问一问!” 满共三个人证,现在死了俩,就剩下七婶一个活的? 七婶到底是想让我信,还是不想让我信? 她还让我招爷爷的魂? 我自己还有一肚子没搞明白的事想问爷爷呢。 就算真招上来,这事也得往后排一排。 七婶推着小卉朝我倒过来。 小卉大病一场,就算服下我们金家的灵丹,也得调养大半年才能真正复原,现在还是最虚弱的时候。 她跌跌撞撞倒在我怀里,我能感到她想自己站好,却根本没有力气挣动。 七婶冷眼撇了我一下,掐着腰对着村民们大声说:“大家都看见了,人家‘小五仙’是看不上咱家闺女。” “他不管咱们娘俩,咱们迟早还得被坏人害死,反正都是个死,我今天晚上就带着我们家小卉在家上吊,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 “我们娘俩死的事跟‘小五仙’没关系,他不认我这个丈母娘,我得还认他这个女婿,不然我对不起老五爷。” “等我们娘俩死了之后,谁要是在背后对我女婿指指点点,我做鬼都不放过他!” 七婶拍着胸脯,说的吐沫星子乱飞。 都这个时候了,人群里还有不怕死人事大的跟着叫好:“七婶是个人物,活着硬气,死了也不虚,你就是花木兰,佘太君,女中豪杰……” 我踏马彻底无语了,怎么也没想到七婶会跟我玩这么一手。 可着金家历代“阴阳仙”的牌位往下捋,我敢说祖宗们再牛掰,也没谁像我这样出门跑趟活,跑出来个媳妇带丈母娘,还要让人家以死相逼的。 我就出来挣俩小钱,顺便贪点人情。 我的七婶子啊,你有必要玩到这么绝吗?! 第九章 挟持 “您一定要我在这儿说?”我扶着小卉,认真的问七婶。 七婶讪笑一声,“小金子,我这一辈子眼里就没揉过沙子,今天被人惹到我门上了,你说我能怂吗?” “那我要是说了,你可别后悔,这辈子都别怨恨我。”我话音落下,就感觉小卉在推我。 我松开揽住小卉的手。 小卉扶住七婶的肩膀站稳。 “小金哥,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从来恩怨分明的。”小卉突然向我鞠了一躬。 她的举动使我手足无措、紧张起来。 “小金哥,你就说吧,你今天如果不说出来,我妈后半辈子都会过不安稳的。”小卉咬着嘴角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了。”筆趣庫 “好!”我对着小卉母女重重的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的话,“我尽力了……” 七婶一手扶着小卉,一手掐着腰,她像头蓄力的母老虎摆开了架势。 我的眼神从围观的人群中扫过。 我看到哪里,七婶那双刀子一样的眼睛就跟到哪里。 所有人都在回避我和七婶。 这些人看完了整场的热闹,他们的心里也很清楚。 现在我盯上了谁,七婶就会立刻冲上去跟谁拼命! 最后,我的眼神却落在了李明的身上。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这是第三幅卦文的内容。 我正是通过这句卦文注意到七婶家的猪圈,确定了小卉感染瘟疫的源头。 更须防咀咒,诚恐染瘟皇。 第四幅卦文指出小卉感染瘟疫绝非自然,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七婶作风强悍,却不是糊涂人。 她做事有排场,为人讲道理,不会给自家招来这么大的仇怨。 小卉的性格外柔内刚,比七婶还多了温婉,这些年都在外面上学。 她更不可能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当时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事与李明脱不了关系。 救护车上,李明一砖头砸破了车窗,可那砖头更像是奔着小卉去的。 小卉无意间提到家里还死过一只京巴狗,那是李明送回来的。 就让我不得不把那些死掉的六畜,与李 明联想到一起。 我不是侦探,侦探才需要讲证据,抽丝剥茧去寻凶。 我是个阴阳仙,我能用的手段被侦探多,也更有效。 我能感到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在看我。 那是七婶和小卉。 我不愿回望与她们对视。 “小卉是得的是瘟疫不是中邪,但她会感染瘟疫,确确实实是被人害的!”我死死的盯着李明,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 “哼——” 李明冷哼一声,毫无预兆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起身的一瞬间,我注意到李明的右手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我能想到李明有多恨我,所以下意识已经做好了躲闪、反击的准备。 但这次我失算了。 李明不是冲我来的,他竟然是冲小卉和七婶去的! 更准确的说,李明的目标是他的亲妹妹李思卉。 我只慢了一步,李明伸出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小卉的胳膊。 然后我就看到七婶扑上去咬住了李明的手。 李明吃痛松开了小卉,右手抡圆了朝七婶后背划了下来。 七婶血染衣背,我也赶到了跟前。 我伸手拽住小卉,猛力一扯。 小卉带着七婶一起趴倒在地。 我突然感到脖子一紧,紧接着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脱力。 等我缓过神,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无数双震惊、诧异,兼有恐惧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感到脖子一阵生疼,背后传出了李明阴沉沙哑的声音:“我早该杀了你,当年我就该杀了你!” 我被李明劫持了,他勒住了我的脖子。 李明手里拿着一块磨尖的砖头碎片。 他一直低着头不出声,就是在偷偷打磨这块尖锐的碎片。 七婶背上被划出一道二十公分长的血口子,趴在地上起不来。 我的脖子也被这块能要人命的砖头碎片划破,鲜血顺着衣领流下,被血沁透的上衣湿乎乎的粘在了我的身上。 李明早就有了当中杀人的想法。 我感到脊背发凉。 现在的局面远比我预想的更加严重! “哥! 你疯了吗?这是咱妈啊!”小卉趴在七婶身边,她明明已经两行热泪,神情却是震惊。 当一个人的情绪与身体反应不能同步时,那就是崩溃的开始。 小卉已经崩溃了。 自己养大的至亲骨肉。 血肉相连的亲生哥哥。 七婶和小卉绝对无法理解李明为什么会对她们下杀手。 我想现在的局面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崩溃的。 包括我。 卦象只是指引我找出在暗处害人的李明。 可我也没有想通李明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人。 他到底有什么动机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直接了当的开口问李明。 李明阴森森一笑,没有回答我,直接在我脖子上又拉开了一道口子。 四周一片惊呼。 那些个年纪大的、身体弱的,在我和七婶见血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 剩下的人最多也只会惊呼一下而已。 从阴阳仙还是医生能救人,到我跟李明发生冲突。 从李明惹出的众怒又发展到我成为众矢之的。 最后又是一个经天大逆转,暗地下咒害人突然变成了一场阴谋害亲案。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现在又成了人质挟持事件。 今天这场热闹是门头沟村百年难有的。 比好莱wu大片都要精彩。 这些闲人的胃口已经被撑大了。 我敢说,扒开他们的心,其实他们现在只期待两件事。 一件是搞明白李明到底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人。 另一件是在场的最好能死那么一两个人。 比如我或者李明。 只要不是他们自己,谁死都可以满足他们此刻追求刺激的yu望。 我不想死。 我也不指望那些看热闹的蝗虫来救。 我得拖延时间找机会自救。 “你几乎做到了天衣无缝,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如果不讲出来,会很遗憾吧!”我用讥讽的语气刺激李明。 李明用砖头碎片在我脖子上划出第三道伤口。 疼痛使我彻底静定了下来。 我心里有数,李明不会直接杀我的。 因为他中了我们金家的喻真术。 第十章 搏斗 李明心里藏着太多的事。 他中了“喻真术”,就得把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都宣泄出来。 我毫无证据的诈了他一句,李明立刻就暴起杀人,这是在宣泄。 把精心策划的“杀妹阴谋”讲出来,也是在宣泄。 李明勒着我的脖子,推着我朝围观的人群走过去。 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拼命的躲开,挤成一团,摔成一堆。 他们怕李明切开我的喉管,我的血会溅他们一身。 李明看着这些人的狼狈,得意大笑。 “这么一群傻x,你觉得我讲出来他们听得懂吗?”李明在我的耳边问道。 我缓缓摇头,“他们听不懂,我能听懂就行了,当年你打我的时候就没跟我说原因,现在你要杀我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哈哈——” 李明在我耳边猖狂大笑,随后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只需要去找些染病的家禽、牲畜送回家里养。” “病死了再换一批,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迟早家禽、牲畜的病总会传染到人的身上。” 李明的口气非常轻松。 我由心的感叹了一声:“厉害!” 间接杀人,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证据摆在眼前都没人看得见。 即使猜出了真相,只要李明死不承认,这就是天意,谁都拿他没办法。 李明的心机和杀人方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如果没有小六壬诀卦象的指引,我也会被瞒骗过去。 我侧过头去看李明,“我还是不明白,你想杀的到底是七婶还是你妹妹小卉?” 说话的间隙,我的身体不经意间与李明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李明对我的动作毫无察觉。 “我以为先死的会是我妈,没想到她的命这么硬,一直都没事,反而是小卉,刚从学校回来就感染了猪瘟。” “不过无所谓了,她们谁先死都一样,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李明很兴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要杀七婶和小卉?她们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我一边问着李明,一边微 微蹲下了身子。 李明手中锋利的砖头碎片贴近了我的下巴。 “凤凰男。”李明口中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我女朋友总这么叫我,杀了我妈和小卉,我就可以跟这个破村子彻底脱离关系,我就不是一个农村出身的凤凰男了,我女朋友就没有理由笑话我了。” 李明用额头狠狠撞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比你聪明吧?” “我觉得你是个傻x,你换个不笑话你的女朋友不就行了吗?”我继续刺激李明。 李明没有表现出愤怒。 他发出一阵冷笑,“为什么要换?她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要让她离不开我。” “我为她首付买了套房子,我还亲手给她做了个坚固的水泥床,她喜欢网购、刷视频,我就把她跟手机一起摆在床里。” “等我杀了我妈和小卉之后,我就回去把她扒出来,到时候我会好好问问她,我到底还是不是凤凰男!” 李明的话让我汗毛倒竖。 “你已经杀了你的女朋友?”我用力扭过头看着李明。 李明也看着我,他的眼神比鬼更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大明子。”我突然叫出了小时候在一起玩时的昵称。 李明惶然一愣。 我猛的转身,用我的额头狠狠撞上李明的鼻子。 然后我尽全力缩起脖子,推着李明一起倒在地上。 李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我的后脑勺也被他用砖头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拼尽所有力气死死压住李明。 他的力气出奇的大,让我根本没有余力去抢他手里的“凶器”。 我都做好了后背会被李明划成破麻布片的心理准备。 可是下一刻,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冲出来帮了我。 是小卉。 她紧紧抱住了李明的右手。 我趁势骑到了李明的胸口上,用膝盖紧紧压住了李明的胳膊。 这时又一个人冲了上来。 是那个瘦高个的大夫。 他帮小卉夺下了李明手里的砖头碎片。 我用余光扫过小卉,发现她已经跌坐在一 旁,双手捂着胸口全身都在颤抖。 瘦高个的大夫与我背靠背骑在李明的肚子上,死死按住了李明的双腿。 李明终于被我们两个人完全控制住了。 “好!” “牛掰,厉害,‘小五仙’干的漂亮!” “到底老五爷家里的人,有他老人家的当年风范……” 周围传来一阵阵叫好的声音,又到了那些围观村民的表演时间。 实在是太讽刺了。 这些人一个个中气十足、叫声震天响。 其中正当壮年、身体比我还结实的都一抓一大把。 刚才需要他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现在叫好还有什么用? 远处传来了汽车鸣笛声,我知道是治安巡防站的人来了。 只要把李明交给他们,这场事就算结束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嘿——嘿嘿嘿——” 李明发出一阵怪笑。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插翅难飞,所以放弃了挣扎。 我对着李明的脸,莫名的感到异常别扭。 他的五官、面部轮廓,跟我记忆中的大明子没有一点相似。 我都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我曾经的发小。 “丹药、话术、推穴……你们金家的子孙就只剩下这点本事了?” 李明突然开了口。 我心头一窒。 大白天的太阳底下,我打了个寒颤。 李明死死瞪着我,眼角都绷出了血。 我看到李明的黑眼仁开始扩散,变的越来越大。 他只眨了一下眼再睁开,就露出了一对没有眼白的纯黑色眼珠。 我以爷爷的名义发誓,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而我竟然还能从这双眼中,感受到它想表达的情绪。 它在嘲讽我! “濮——” 一口火烫的鲜血从李明的嘴里喷了出来,他的脸被染成了血红色。 随后李明就开始全身抽搐,发抖。 我被瘦高个的大夫推到了一边。 大夫开始为李明做心脏按压。 李明的身体毫无征兆的软了下去,像一大块死肉摊在地上。 他的身体随着大夫的按压节奏,做出了无意识的随机摆动。 李明,死了…… 第十一章 阴兵过境 我叫金灶沐,人称“小五仙”,是门头沟村的“阴阳仙”。 深夜子时,我在村里新修的广场上开坛做法! 我的爷爷也在村里做了一辈子“阴阳仙”。 他老人家的本事比我大,可排场没我大了。 我大张旗鼓的在公共场地做法事,这是我爷爷那辈人想都不敢想的作为。 自从李明那档子事之后,我连名声也比他老人家大了。 月前,李明杀母害妹的事被我揭穿,吐血死在当街。 七婶背部受伤,加上李明所作所为的刺激,一病不起进城住了院。 小卉也跟去了省城照顾。 村里干部帮我澄清了李明死因的调查结果。 证明了李明是死于胃癌晚期的病情发作,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现在十里八乡还是在传:“门头沟的“小五仙”不只能镇恶鬼、还能咒恶人!” 老妈子叫贪玩不听话的孩子回家睡觉,会喊:“‘小五仙’做法了。” 两家泼妇吵架对骂,会喊:“‘小五仙’迟早收了你。” 今晚我真的开了法坛。 门头沟以限电的名义,提前拉闸断了电。 家家户户擦着天黑都关门闭了户。 连治保主任的夜间巡逻队都放了一晚的假。 活人全都让了道。 只为了让我把不安分的死人送走。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我步罡踏斗,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足横直,步如丁字,以象阴阳之会。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一套暗合天地玄机的七星禹步走完,我手持太极印,倒提铜钱剑,剑尖一道“超脱符”闪起火光,飘飘然落在面前的火盆中。 火盆内冥纸阴钞骤然爆起了三尺高的火苗。 我暗自长舒一口气,收起法剑,敬上送神香,口中默念起了送神法咒。 “弟子金灶沐真诚谢过,三清道祖,东岳仁圣帝,十殿阴曹阎君,土地城隍诸天神圣,仙驾降临助弟子,恭送诸天道祖、神圣仙驾安返天界……” 我这边一段送神的咒文还没念完,等在一边的,门头沟“三巨头”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刘福,45岁,村里一把手,别看个头不高,虎头虎脑一副憨厚样子,其实人精明的很,最擅长打“太极拳”。 学校里孩子们练的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和推卸责任用的“太极拳”他都熟。 高大梅,离异,35岁,村里的妇女主任,人如其名个头高挑,会打扮,人利落,脸盘漂亮,还有丰韵,是个正经的美少fu。 赵军,33岁,未婚,村治保主任,当过兵的肌肉猛nan,最爱做的事是站在他家房顶上“撸铁”。 只要有大姑娘小媳妇从赵军家门前过,他就会把杠铃磕的“当当”响。 今天这场法事,就是他们请我来做的。 这仨人亲自出面,基本就代表了村里领导层的集体意志。 你就说这排面大不大吧? 其实他们请我出山,也是实在没办法的无奈之举。 就这片广场,从半年前修好之后邪门事就没消停过。 先是村民图方便停广场上的汽车,都被人在引擎盖上刻了“奠”字。 后来装了摄像头,引擎盖上的字是没人刻了,又改成了祸害轮胎。 一到后半夜 ,轮胎爆炸的声音就跟放鞭炮似的。 村民们怀疑是有人搞破坏。 可是查监控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组织个夜间巡逻队也没什么鸟用。 索性村民们也不贪这个方便,都把汽车堵到自家门口。 上个月李明死在街上之后,更邪性的事就出来了。 这广场上天天出现人骨头。 起先是三两根,大前天直接就堆了个“骨头坟”。 县局派驻门头沟的治安巡防站出面参与调查,最后也没查出个结果来。 现在村民们出门都绕着这个邪性的广场走。 私下里什么传言都有,“鬼故事”讲的比我都专业。 “金灶沐,你折腾大半天了,法事到底做完了没有?”赵军急赤白脸,没好气的问我。 “没呢!”我随口应了一声,又抓起了法剑。 五帝铜钱结成的法剑在空中舞了一片剑花。 “奥丁在前,宙斯在后,火箭相绕,坦克开道,林正英在世,唯我独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口中念着胡诌的咒文,剑尖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赵军的肩膀上。 赵军发觉我在戏弄他,抬手就要打落我的铜钱剑。 我抽身递剑,把剑尖摆在赵军面前,剑尖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扑棱蛾子。 “我好心帮你赶虫,你难道还想揍我不成?”我轻抖剑柄,蛾子受惊飞起撞在赵军脸上。 赵军胡乱抹了两把脸,气势汹汹的冲我举起了肌肉虬结的胳膊。 “行了,你俩别闹了。”高大梅扯了下赵军的露肌大背心,开口问我:“小金,做了这场法事,以后咱村的广场就不会再出那些怪事了吧?” “梅姐。”我掐着指头给高大梅解释,“请神、进表、焚文、送贡、撤坛,我爷爷手把手教我做的‘超脱送鬼法事’,我是一个流程没少全用上了。” “至于有没有用……”我砸吧着嘴角,叹声道,“那就只能等等看了。” 赵军在旁边不干不净的瞎嘀咕:“艹!收钱办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坑人都坑的理直气壮,什么玩意儿。” 我翻起眼皮,白了赵军一眼:“赵大主任,来之前我就说过,咱家门上没挂牌,工商局没注册,压根就不是做买卖的,所以也不存在三包服务。” “卧槽!”赵军搓起了两只大巴掌。 他一脸凶横的瞪着我:“你个装神弄鬼当大仙的横什么横?就是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 我不耐烦的东张西望,把脖子扭的“嘎嘣”作响,摆明了没把赵军这个治保主任放在眼里。 赵军被我气的xiong肌乱跳,冷声道:“金灶沐,你别跟我嘚瑟。” 他大手一挥,又指向旁边的法案和正在燃烧的香烛纸钱:这就是你搞封-建-mi信、诈骗钱财的证据,信不信我把你抓到治安巡防站去!” “哈哈——” 我看着赵军,不屑的摇头。 “赵大主任,可别逗了,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宣扬封-建-mi信了?” 我掀起道袍,从后腰抽出个红本本亮出来:“我可是抓过杀人犯,拿过见义勇为奖的优秀村民。” “我现在做的事叫宣扬传统民俗文化,赶明儿我还准备去认证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呢!” 红本本上“荣誉证书”四个烫金的大字,在火光中 熠熠生辉。 这玩意是我跟李明拼命才换来的。 驱邪镇鬼,镇出个见义勇为的荣誉来,我也算是给“金家阴阳仙”长脸了。 “你……!”赵军被我气的喘起粗气。 我笑着冲赵军挤了挤眼:“赵大主任,别你呀,我呀的,都是一个村的,多生份啊!” “您要非得告我也成,找我做法事的钱可是你们三位领导凑的,要说我搞封-建-mi信,那也是领导们带的头,我最多就是跟班办事的。” 赵军被我气的七窍生烟。 一把手刘福这时站了出来:“你们俩都不要阴阳怪气,别忘了咱们大半夜出来是干嘛的,要我说别管黑猫白猫,能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我接过刘福话头,笑道:“对,别管是传统文化还是封-建mi信,只要能安民心,保障门头沟和谐发展、促进经济繁荣的大局,它就是个正经事。” 刘福看着我直点头:“小金这觉悟还是挺高的,个人能力也不错,你要是愿意主动担起责任,进村委还是有希望的,也不枉我下那么大功夫,为你争取这个荣誉。” 我谦虚的摇头:“我的荣誉,那不就是门头沟的荣誉,都是刘村长这个带头人当的好,我这觉悟还得继续提升,向您靠拢……” 听出刘福要招揽我进村委任职,赵军的脸色精彩极了。 对我来说进不进村委都是小事。 我陪刘福唠闲嗑,纯粹就是为了给赵军添堵。 赵军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明白了。 他就是嫉妒我搞定了李明,救了七婶母女俩,还顺带牵出了李明杀女朋友藏尸的大案子。 他担心我抢了他治保主任的差事,才总找我的麻烦。 “呼——”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法案上的两支香烛都被吹灭了。 沉静的夜色下,空旷的广场黑漆漆一片,莫名让人感到阴森。 高大梅拉紧了衣领,穿着露肌背心的赵军都打了个哆嗦。 我看火盆里的阴钞也烧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摊子回家。 高大梅突然指着远处问:“那是什么?” 我跟着看过去,只见广场外一大片绿的,黄的,红的光点飘飘摇摇朝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乌云闭月,夜半人息,阴起阳落……筆趣庫 我心头一紧,暗自琢磨着:“不会时运这么低,真的见鬼了吧?” “卧槽!好像是一群人?”赵军指着那一片光点叫道。 刘福呵斥赵军:“胡说八道,大半夜的哪来这么多人?” “人眼也不会冒光啊!”高大梅说着,缩起身子躲到了我背后。 “啊——” 毫无预兆的一声怪叫听的我一愣,这确实是人的声音。 “哦呜——” 怪叫声连成了一片,这动静又不像是人了。 刘福和赵军两个大男人,也非常不要脸的缩到了我的背后。 清冷的月色穿过乌云的缝隙,光亮一闪即逝。 隐隐约约,我看到了一条像人的身影。 破衣烂衫,满身血色,一条胳膊只有皮肉连着,几乎拖到了地上。 如果我这双5.0视力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堆肠子垂在腿边晃悠。 哪个大活人能是这样的? 这根本就是个能动的活尸,惨死的恶鬼! 我瞅着那一大片鬼火似的光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难道是阴兵过境……” 第十二章 谁怂谁死 “什么阴兵过境?小金,你可别吓唬我。”高大梅用颤抖的声音问我,然后紧紧抱住了我的腰。 我回头看了高大梅一眼,其实我看的不是她那张花容失色的脸。 而是她贴在我后背上那一对“前大灯”。 那对玩意顶的我浑身不自在。 爷爷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事越急、心越静。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会在意这个? “梅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我试着拉开高大梅的手。 我不说还好,说出来高大梅反而抱的更紧了。 她搞的我后背直冒汗。 “你们在这我施展不开,都到法案下面躲着去!”我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一凉。 再回头看,就见刘福已经拽着高大梅一起钻进了法案底下。 五大三粗的赵军只慢了一步,正撅着pi股拼命往桌子下面钻,结果被刘福一脚给踹了出来。 刘福还扯下了法案上搭着的黄布。 就在黄布遮住俩人的身形,赵军仰面朝天栽倒的时候,我看到高大梅扑进了刘福怀里。 这踏马就叫“人间真实”! 赵军连滚带爬的凑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裤腿站了起来。 身高185的肌肉meng男。 长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宽也比我多出小半个背。 这会儿弓着身子蹭在我身边,结结巴巴说:“金……金……” “金什么金,叫爷爷!”我抬手对着赵军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竟然两腿一软,又被我拍的坐在了地上。 “叫爷爷,不然我现在就走,让阴兵撕了你!”我边说边往后退,顺手捡起法案上的百宝囊背在了腰间。 “啊——! “嗷呜——!” 又是一片既像人又不像人的怪叫传来。 赵军屁gu不离地,手脚并用倒退着又蹭到我腿边。 他那张方块大脸不如高大梅的好看。 松松垮垮的大背心露肉挺多,也不如高大梅的紧身针织衫xing感。 关键是我对肌肉猛nan没兴趣。 “最后问你一次,叫不叫爷爷?不叫我就……”我话还没说完,赵军脸上突然显出一片刚毅决然的表情。 我以为这家伙被我激出了男儿本色,准备横刀立马雄起一波。 谁知赵军来了个标准的体操“跳马”动作,窜到了法案另一头。 然后,撒丫子跑了! “蹭蹭蹭——” 我听着赵军跑远的声音,都担心这货的鞋底子会不会蹭出了火花。 刚才片“鬼火”在进了广场之后,就 突然停了下来。 我早注意到它们就只在原地不停的晃动,没有过来的意思。 不然我就是有心情戏弄赵军,也没那闲功夫。 诺大一片广场,转眼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孤零零的站着。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逃走的事。 因为金家阴阳仙的规矩里有这么一条。 找上门的人可接可不接,半路遇鬼则必要有回应。 刚才我是准备收摊回家时,突然冒出这么一群不明不白的玩意。 这就相当于挡了我回家的道。 我要是退了,就是破了金家阴阳仙的规矩! 说我艺高人胆大也好,说我无知者无畏也罢。 总之这个时候,我肯定是不能走。 我倒提金钱剑,不退反进朝着那群飘摇的鬼火走了过去。 我一动,那些鬼火也跟着动了起来。 没几步就成了狭路相逢的局面。 这时我总算是看清了这些“阴兵”的真面目。 那竟然是一群野狗! 刚才的鬼火,就是这群狗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反光。 虽然确定了不是鬼,我却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随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群狗看到我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把我围了起来。 它们一个个弓起了腰背,呲着獠牙,嘴里不停的淌着口水。 “咕——” 身后突然传来类似打呼噜的声音。 我猛的转过身,盯准了一只全身杂毛,少了一边犬牙的恶狗。 那只恶狗的喉咙眼里还在不停的发出“咕噜”声。 狗怕棍子,牛怕鞭。 我对着这只杂毛狗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金钱剑。 它的身子压的更低了。 狗脸上的凶相反而更胜,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突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我下意识蹲下去。 一条黑影擦着我的头皮跃了过去。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是一只全身没毛、露着皱巴巴皮肤的赖皮狗,趁我跟杂毛狗对峙的时候,从背后偷袭了我。 踏马的,这群野狗竟然还懂战术! 我右手探进百宝囊,从药匣里取了颗药丸出来。 这药叫“怯地羊”。 “地羊”是古代人对狗的一种称呼。 怯地羊就是狗都害怕的意思。 我把药丸捏成粉,扬手撒了出去。 药粉随风飘起。 围着我的群狗都打起了喷嚏,然后就开始缓缓后退。 就在我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 一声沉闷的低吼声从狗群里传了出来。 先前攻击我的缺牙狗与没毛狗挪向两边。 狗群让出了一条道。 黑 暗中走出一只跟我胸口齐高的红毛大藏獒! 这只藏獒是独眼,走起路来后腿似乎还有点瘸,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它对我的威慑力。 我敢说如果刚才从背后扑我的是它。 我肯定躲不过去。 大藏獒晃着脸盘大的脑袋、哼了下鼻子,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它竟然不怕“怯地羊”! 我盯着大藏獒那双铜铃大的眼睛稳稳站定,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但凡被狗咬过的人都该有这种经验。 面对要咬人的狗,千万不能怂。 两条腿是绝对跑不过四条腿的,人只要转身跑,就一定会被狗咬。 我现在面对着至少30多只恶狗。 要是给了它们机会,就绝不是少几块肉那么简单的事。 出乎预料的,大藏獒走到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趴了下来。 它用两只前爪垫在巨大的狗头下面,惬意的像要睡觉。 大藏獒看着我,我也看着它。 它对我掀起嘴唇子,露出锋利的獠牙。 我用金钱剑的剑尖对准了它。 “嘁——” 大藏獒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哼叫,慢慢站了起来。 它撇了我一眼,缓缓背过身朝广场外走了出去。 围着我的一大群野狗就跟在大藏獒身后。 它们来的突然,走的迅速。 悄无声息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开。 直到那群狗彻底消失不见,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是在摆poss装bi,我是抽筋动不了。 别觉得我怂,换换别人可能早就吓尿了。 见我这边没了动静,刘福和高大梅才从法案下面钻了出来。 “小五仙,你把阴兵打跑了?”高大梅在远处怯生生喊道。 打跑? 人家是不屑于要我的命! 莫名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那只红毛大藏獒绝对不一般。 它最后看我那一眼,就像我当初看歇斯底里发狂的李明。 它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趁着高大梅和刘福还在远处观望的功夫,我赶紧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 就算我不在乎脸皮,金家阴阳仙的面子还是要撑起来的。 我嗅到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这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高大梅和刘福又叫了我几声,我没搭理他们。 我顺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也是狗群离开的方向查看过去。 越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重。 就在广场入口的地方。 我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其实我更应该称之为肉块。 一堆攒在血泊中,被堆成了坟头形状的肉块。 第十三章 双线行动 我蹲在地上,用捡来的小木棍把碎肉一块块挑开。 堵在肉堆下的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冲的我捂住了口鼻。 “什么味儿啊?小金,你干嘛呢?”高大梅和刘福走到身后问我。 我随口回答:“没事,我堆积木玩儿呢。” 我侧过脸把杂碎扒拉到一边。 杂碎下面竟然露出了半张人脸! 高大梅和刘福探着身子来瞅。 “啊——!” 高大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扑到了刘福怀中。 刘福仓促间脚下一滑,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半凝固的血糊糊里。 我没搭理高大梅和刘福,反而探着身子又凑近那堆肉块了些。 这个人我认识! “二迷糊?”刘福在一边叫出了这“人体零件”主人的名字。 “呃——!” 虚弱的哼咛声从肉堆儿里传了出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强大的意志,才克制住把木棍捅下去的冲动。 二迷糊这一声把我也吓住了。 他竟然还没死? 都踏马成这样了,二迷糊怎么可能不死? 天空中的乌云散开了。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染血的地上。 我三两下扒拉开一堆血里呼啦的零碎,找到了二迷糊没死的原因。 他确实伤得很重,到这个程度,是个人都该活活疼死才对。 大概也只有二迷糊这种常年酗酒,把自己泡在酒精里的家伙,才能免疫这样的疼痛,硬撑到我们发现他。 二迷糊,我愿称你为本村罕见,门头沟生命力至强之人! “鬼……鬼……鬼新娘!” 二迷糊断断续续说出了三个字,脑袋一歪断了气。 我锤着发麻的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杀——!” “杀啊——!” 我们的治保主任、肌肉meng男赵军,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又蹦了出来。 他拖着根两米长的大粪勺,舞的虎虎生风。 “啊呀——!” 赵军远远看到二愣子那堆稀碎的残尸,用粪勺顶着地强行停在了五米开外的地方。 “赵大主任,你来的挺是时候啊。”我笑着朝赵军走过去。 赵军伸手指着二迷糊,又指向我。 他长大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赵军背过身去。 他果断的吐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又去找刘福。 到底是能领着几千人过日子的一把手干部。 刘福虽然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至少还能原地站稳,搂住摊成烂泥的高大梅不倒下。 “小……小……”刘福也被吓结巴了,他现在也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小金。”我提醒刘福。 刘福也是个狠人,对着自己脸上就是两巴掌。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福嘴里不知不觉就带出了脏话。 高大梅紧紧拽着刘福的衣服失声叫道:“阴兵,他冲撞了阴兵。” 刘福问我:“小金,到底啥是阴兵?” 我略微迟疑,对刘福说:“阴兵是巨煞至阴之物……” 名字叫阴兵却不是阴曹地府的兵马,而是惨死在战争中的兵卒。 这些兵卒死在异地他乡魂魄不安,就会生出要赶回家乡、落叶归根的执念。 因此从来只见阴兵过境,没听说过阴兵留行。 阴兵千里迢迢回家就要穿乡过市,难免会打扰到活人。 所谓阴不过阳。 阴兵会尽力避开人群聚集、阳气暴盛 的城市。 遇到一些人少的乡村,就会寄附在动物的身上,趁夜而行。 常见的比如蛤蟆、老鼠、飞鸟等等…… 新闻上时不时出现一些动物的异常性集体迁徙,就是这种情况。 我三两句话帮刘福普及了“阴兵过境”的知识点,正准备把自己刚才与野狗对峙的经历讲出来。筆趣庫 赵军在一边扶着腰大吼:“狗屁的阴兵,你个破神棍少在这吓唬人了,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一群野狗!” 我当即横了赵军一眼。 这家伙压根没跑远,就躲在暗处偷看,这比逃跑了还要可恶。 “村长问我什么是阴兵,我就讲阴兵,赵大主任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我一耸肩膀,不屑道:“我只是个普通村民,你们领导说是啥就是啥。” 刘福也狠狠的瞪着赵军:“你刚才去哪了?” 赵军憋得满脸通红,突然举起手里的粪勺冒出一句,“我去找趁手的兵器了!” 刘福眼看着就要发火。 我心想二迷糊还在地上摊着,不能让赵军这怂货耽误了正事。 “村长。”我叫住刘福,沉声说:“到底是阴兵过境,还是野狗吃人可以慢慢查,现在可是出了人命,咱们得赶紧去治安巡防站报告情况。” 我话音刚落,赵军就对我吼道:“报告?这还报告个屁?你都把尸块挑开了,这就是破坏犯罪现场你懂不懂?这种事就该交给我来处理,我可是参加过县里的治安巡查培训的……” 都这个时候了,赵军还抢着出风头,我简直对这家伙无语。 “够了,把你那没用的屁话先收起来。”刘福训斥赵军。 赵军唯唯诺诺闭了嘴。 刘福迟疑片刻,看向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法案:“小金,你先把那一摊给收起来,被外人看到影响不好。” 他又交代赵军:“你现在就去寻访站报告情况。” 赵军眼前一亮,把大粪勺往身后一背扭头就走。 “回来!”刘福又叫住赵军:“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赵军傻乎乎的应声:“当然是实话实说啊,全力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蠢货!”刘福瞪了赵军一眼,指着二迷糊说:“这边的事实话实说。” 刘福又看向我的法案:“那边的事不该说的不要说。” 赵军憨声憨气的反问刘福:“那咋说啊?” 刘福不耐烦,对着赵军的小腿踹了一脚:“散步,聊工作,陪你巡逻,总之就是偶然遇见,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说错了话,小心着我回来收拾你。” “滚!” 刘福又对着赵军踢了一脚。 赵军偷摸摸的扫了我一眼,一瘸一拐的朝巡防站的方向去。 我走到刘福身边,缓声说:“村长,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肯定会派人下来,现在主动配合调查只是一方面,安抚村民的工作也不能丢下。” 之前这广场上怪事频发,人骨头的事都没搞清楚这又死了人。 等天一亮,消息传遍整个村,到时候又要闹的人心惶惶。 “咱俩想一块儿了。”刘福微微点头,抬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小金,虽然你暂时还没进村委,但你也是门头沟的一员,现在就到了你为咱们村担起责任,出力的时候了。” 刘福不容我反应,直接了当说:“咱们来个双线行动,我 这边配合官面上的工作,你也别看热闹,给我来个暗中调查。” “不只是二迷糊的事,还有咱们这个广场,过去那些邪门事都得查清楚,必须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刘福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犹豫着不接话。 刘福又开口道:“小金啊,说句我这个身份不该说的话,你爷爷活着的时候,可是护了咱们门头沟一辈子,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你可不能撂挑子。” “只要这件事能摆平,门头沟的人都会记得你们金家为村上做的贡献,咱们村委会也会记得你小金出了多少力。” 刘福叹声道:“兄弟啊,你这也算是帮了你大哥我的忙,为我排忧解难啊!” 我听着刘福一波肺腑之言,说心里不开心那就太虚伪了。 这年头想要混的开,只靠人脉和名声可不行,没点官面上的支持,再大的名声也是个屁。 我等的就是刘福这个承诺。 “行吧。”我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福哥,都开口了,我还有啥好说的,这事我就应下了。” 刘福喜笑颜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把赵军那废物带上,这混蛋嘴上没把门的,在我这儿搞不好得闯祸,放在你那,跑个腿、撑撑场面还是可以的。” 恩? 我听着一愣。 赵军看我不爽,刘福不会看不出来,把他派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监军? 督战队? 怕我不出力,背后安排个人盯梢,打小报告? 刘福见我神色迟疑。 他笑着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兄弟啊,到底还是年轻了,你想想赵军这个治保主任怎么当上的?真是一票一票选出来的?” “那肯定是福哥您点头才行啊。”我一脸坏笑看着刘福。 村里都知道,治保主任就是跟在村长屁gu后面的一条狗。 村长走哪,他跟哪,村长让咬谁,他就咬谁。 刘福一改平时的憨厚模样,满脸精明的对我笑道:“赵军是刺头中的刺头,我搞定了他,村里那些无事生非的闲人就都不敢跟我扎刺了。” “现在我把赵军派给你,也是给你机会让你在村里立威,我的小金兄弟,明白你福哥我的一片苦心了吧?” 我诚恳的点头:“福哥,你看得起兄弟,对兄弟我的好,我都完全接收到了,不过……” 我为难的看着刘福:“怎么说赵军也是治保主任,我倒不是怕镇不住他,怕就怕他给我帮倒忙,耽误了大事,最后还得福哥你为难。” 刘福诧异的看着我,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放心,从现在开始,你就代表我,不只是刘福,全村上下,只要是能帮上忙的,全都听你调遣,谁要是为难你,就是为难我!” “得嘞!”我信心满满,冲刘福比了个“ok”的手势,回头去收拾我的法案。 刘福扶着被吓到的高大梅,也搭不上手。 我看着俩人去到花坛边休息,心里不禁暗骂一声:“狗男女”。 就刚才说话那阵,刘福的手就没离开过高大美那对又大又美的“前大灯”。 高大梅也跟块胶布似的贴在刘福身上。 现在花坛那边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树梢子连摄像头都挡住了。 大惊大险之后,人才更容易流露出真情实感。 要说这俩人清清白白私下底没事,那才是真正的邪门…… 第十四章 五阴大凶之卦 整整一夜。 我与村长刘福、妇女主任高大梅,还有治保主任赵军四个人都呆在治安巡防站里。 我们不断的做笔录,反复的接受询问,绞尽脑汁的回忆所有线索,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才出了寻访站的大门。 临走时,我还被叮嘱不能离开村子,要随时配合调查。 我回到家躺在床上。 身体明明已经非常疲惫了,脑子却无法停止思考。 之前广场上发生的怪事。 私家车刻字,轮胎爆炸,广场上垒成“坟堆”形状的人骨头。 昨晚突然冒出来的野狗,跟野狗一起出现的二迷糊。 二迷糊被野狗撕咬,残肢同样被垒成了“坟堆”形状…… 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轰炸着我的脑神经。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起床给自己算了一卦。 卜卦算命有个讲究:算人莫算己,算己死无疑。 但我不在乎这个。 因为爷爷说过,人心摆的正,万事有天助。 那些算命把自己的命给算薄了,算死了的,都是因为心术不正。 他们算的是自己的邪财,是想给人生开挂,走捷径。 我算的是天理正义,是要帮人寻个公道。 二迷糊之死这件事扑朔迷离,常规的奇门、太乙和大六壬还是没用。 我从百宝囊中翻出了一只黄布小包。 包里是个只有掌心大的龟甲。 龟甲里塞着五枚铜钱。 龟是天生的灵物,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如地,这就叫天圆地方,因此龟壳是被用来预知存亡兴衰,当做卜凶问吉的吉祥之物。 龟甲里的五枚铜钱也是大有讲究。 龟甲套铜钱是周易六爻的卦法,一般用三枚乾隆通宝。 我们家用的是五帝铜钱子儿。 这些古钱汇聚了天地灵气、中华神气、帝王霸气,合百家财、过万民手、沾人间味,才能算作灵物。 同时多了两枚铜钱,算法上也增加了无数种变化。 起卦、解卦的难度也增加了无数倍。 我把龟甲和铜钱排开放在床上,禁不住又想起了爷爷。 这些都是他老人家常在手边把玩的家伙。 六爻卦法也是他老人家手把手教会的我,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我屏气凝神,双手掐起莲花手决,把龟甲托在手心,高高举过了头顶。 “哗哗——” 听着铜钱在龟甲里摇动,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爷爷,孙子我也是为了重振金氏阴 阳仙的门楣,才接下这么个难办的差事,您老人家和金氏家族的列位祖先在天有灵,千万多帮衬!” 我把龟甲颈口倒栽,五枚铜钱倾泻而落。 五阴?! 我看着铜钱傻了眼。 一字排开,还全部都是背面朝上? 这是千载难遇的大凶之卦。 是煞气漫天,尸山血海的卦象! 爷爷一辈子都没遇着过的卦象,竟然头一次被我给摇出来了? 我这五行俱全的名字,还真是召灾引难啊。 我踏马都无语了! 二迷糊被分尸的血腥场面。 还有他临死之前嘴里说出那不明不白的“鬼新娘”三个字,同时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哐哐哐——!” 我的房门突然被砸的震山响,门框子“呼啦啦”直往下落白灰。 我也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谁呀!” 我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 “金灶沐,开门,快开门啊!” 门外传来赵军那个怂货的声音。 我开了门。 赵军两眼通红,进来就捧起我放在床头上的杯子灌起了水。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不冷不热的数落赵军,转身又坐回到床上。 刚才的卦象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赵军一抹嘴,扯着粗豪的嗓门说:“打咱爷爷活着的时候,外面的院门就没锁过一天,都一个村的,啥外人不外人的,全是自己人。” “呦,昨晚我们家还都是装神弄鬼的,这刚过了一夜,怎么就成咱爷爷了?”我嗤笑一声,盯着赵军不说话。 赵军愣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挠起了头。 “是这么回事,村长发话了,让我领着你一起暗中调查二迷糊的事。” 赵军看我闭起了眼,不愿搭理他,舔着脸皮凑到床边:“村长还说,这事查清楚了,还给咱俩请功,比你那个见义勇为还大的功!” “不对吧?”我翻着眼皮,斜瞅了赵军一眼:“村长是不是还有话,你没说全?” “什么话?”赵军反问我,还装出回忆的样子,最后确定的点头:“没了,真没了。” 我百分百确定这怂货又在跟我装傻充愣。 “村长还说了,让你配合我调查,咱村里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能随意征调。”我挑起嘴角,笑着问赵军,“有这事吧?” 赵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指了下放在旁边的龟甲、铜钱,幽幽笑道:“我刚起了一卦 。” “真这么神?”赵军半信半疑的瞅着我,猛的一拍大腿,“行,只要能把这事查清楚,我这个主任就归你调遣一次,咱们现在就出发。” 我听着赵军自己甩门跑了出去,只管静心打坐,根本不搭理他。 这货纯粹就是没本事,还想争功劳。 他就是冲着跟我一样拿个红本本才这么积极的。 这个时候不拿捏他更待何时? 我听着赵军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隔了两分钟,他又灰溜溜的走了进来。 “嘿嘿——!” 赵军一脸憨笑的凑到我旁边:“‘小五仙’、好兄弟、铁哥们儿,我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我眯着眼睛斜了赵军一眼,“可以,不过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没问题,三十章都不是个事!”赵军跟我拍胸脯。 我摇了摇头,“就三章。” “一、把你的小聪明收起来,再阴阳怪气跟我说话,我立马撤。” “二、装傻充愣耍心眼,不听我指挥,我还是要撤。” “三……” 我瞅着赵军,冷声道:“你要是再敢临阵脱逃,我就跟村长说这事查不明白,就是因为你在捣乱,你猜村长会不会罢了你的治保主任?” “卧槽!你他娘……”赵军把说了一半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我冷冷的看着赵军。 赵军狠狠的挠头、搓脸,咬着后槽牙跟我说:“行,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主任,你是我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冲赵军伸出了食指,比了个“1”。 赵军意识到我在提醒他第一条。 他立刻换了副嬉皮笑脸的贱笑。 大丈夫能屈能伸,怂货赵军也算是个人才。 我一边收拾好龟甲、铜钱放回百宝囊,一边听着赵军给我介绍现在的情况。 因为碎尸这事影响太坏,所以县里专门派了专业的法医过来。 现在给出的初步鉴定结论是——恶狗伤人。 不过村里人都不信。 本来大家都觉得是修那个广场坏了风水,惹到恶鬼出来杀人。 后来我提到“阴兵过境”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现在大家都在私下议论。 说是“小五仙”做法,招来阴兵镇广场的风水。 二迷糊喝醉了酒,冲撞阴兵所以才死掉的。 我听了赵军说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不就相当于把二迷糊的死,栽到了我的头上吗? 这踏马是有人在给我下套! 第十五章 豁出去大干一场 上次死的李明好歹身上有人命案子,传出去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二迷糊除了喝酒撒泼、人懒了点,还真没犯过别的大罪。 就这流言蜚语传下去,二迷糊这条命迟早也得算在我的头上。 这就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滥杀无辜了。 那我“小五仙”的名头岂不是要臭大街? 昨晚在场除了我,就仨人。 赵军最近一直看我不爽,要说背地里给我下套这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把‘阴兵过境’的事传出去的?”我抓着赵军脖领子,脚下一绊就把赵军掀翻在地。 赵军坐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他当过兵,还没少在那一身肌肉上下功夫。 我竟然能轻易把他撂倒了,他心里肯定不服气。 不过我不在乎。 我还把祖传的摸骨手艺拿出来,对着赵军就是一通收拾。 屋子里一片鬼哭狼嚎。 赵军一个人嚎嚎的动静,比昨晚那一大群野狗都渗人。 他被我整治惨了,连诅咒发誓都用上了,就是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 看着赵军这幅可怜相,我心里也开始犹豫了。 只往外传句话,就把我这个帮忙的,给整成了不明不白的“凶手”。 赵军有坑我的动机,但他没有这份心机。 如果不是赵军的话。 那就只能是刘福和高大梅这俩人了。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如果我不想跟二迷糊之死扯上直接的关系,那我就必须把这事查清楚。 亦或者给二迷糊之死找出个更令人信服的原因,哪怕它是编出来的。 一旦我把自己洗白,也就相当于消除了二迷糊之死在村里造成的不良影响。 能在这其中获利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刘福。 如果村里人心不稳,他这个村长也不好当。 而且论城府、手段,擅长打“太极拳”的刘福可比赵军深多了。 这一波先忽悠我接下这个差事,转眼就给我来个“上屋抽梯”,逼着我不得不卖死力。 “艹!”我在心中暗骂,“这还真是刘福那个大混蛋能干出来的事!” 高大梅这个妇女主任,恐怕也不干净。 想私下传流言蜚语,村里的妇女们绝对是最好的媒介。 有高大梅推波助澜,刘福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在一边“隔岸观火”看热闹。 想清楚自己竟然被刘福和高大梅这对“狗男女”合伙算计了,我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 再加上那副大凶之卦在前,这事我还真就不想管了。 我把赵军从地上拉起来,自己在桌边坐下来。 赵军被我彻底收拾服帖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后面不敢出声。 我开口问赵军:“你说你这么大的块头,伸出巴掌就把能刘福给呼死,还整天被他吆五喝六,你到底图个啥?” “村长对我好、罩着我啊!再说他是村长,我只是主任,我就该听他领导。”赵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被赵军气笑了。 “昨晚我让你们藏桌子底下的时候,刘福把你踹出来也叫对你好?” “现在村里出了大事,刘福一句话,你这个主任照样得听我指挥。” 我示意他到桌子对面坐下。 赵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程低着脑袋不说话。 “当当——” 我敲了两下桌子,赵军抬起头瞅着我。 我问赵军:“我跟你没仇没怨的,你说你为啥老看我不顺眼?” 赵军一脸委屈:“你本事比我大。” “你是嫌我在村里抢了你这个治保主任的风头吧?”我问赵军。 赵军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我不耐烦的催问赵军:“这儿没别人,你也别跟个娘们似的小肚鸡肠,咱俩大男人有话摊开了说。” 赵军的委屈直接升级成了幽怨:“村长说了,治保主任就是要保一方平安的,现在村里人都信你不信我,你迟早得抢了我的位置,等你做了治保主任,我在门头沟就混不下去了。” 我猛的一拍桌子,指着赵军骂道:“村长说啥你就信啥?人家是故意把咱俩整一块,拿你挤兑我,又用我来收拾你,这是把咱俩都当枪使了,你个大沙雕是被他pua了吧?” “啥叫pua?”赵军迷茫的问我。 我气的站起身, 在屋里来回踱步,随口说:“xi脑,精神控制。”筆趣庫 “哦。”赵军恍然大悟,满不在乎的说:“无所谓,我知道村长拿我当打手吓唬人用的,你要当了治保主任你也跟我一样。” “一样个屁。”我看着赵军突然冒出了个了不得的想法。 “我压根没想过要当治保主任你信不信?”我问赵军。 赵军咧着嘴角,一脸不屑:“那你还想当村长不成?” “我也不想当村长。”我乐呵呵的给赵军倒了杯水,“我让你当村长。” 赵军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口全喷了出来。 “我能当村长?”赵军俩眼一骨碌,迟疑道:“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对付村长吧?” 我心中暗想这货还有点聪明劲,就是总用不对地方。 “对啊,刘福算计我,我肯定也不能让他好过。”我直截了当向赵军袒露心思。 赵军被我给镇住可。 我走近了赵军说:“刘福那大混蛋这些年没少给自己搂好处吧?我听说连建广场那活他都包给自己家亲戚做,仔细算算他也没给村里干啥实在事,你当村长,怎么着也要比他强。” 赵军紧张的直搓手。 我看出这货的心火已经被我挑起来了。 他现在就是对我没信心。 “话我都跟你说了,你可以去找刘福打我的小报告,也可以先等等,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拍着赵军的肩膀说,“刘福是拿你当枪使,我可是拿你当自己人待,诚心诚意想让你给村里干点好事,自己也露露脸。” 赵军跟头老黄牛似的直喘粗气。 他猛的站起来,兴冲冲说:“行,你就说吧,咱们现在干嘛?” 我背起了百宝囊,笑道:“当然是先把‘二迷糊’的事查清楚,不然没等我对付刘福,我就先被刘福给收拾了。” 赵军的积极性被我彻底调动了起来。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问赵军:“咱们去哪?” 赵军贼兮兮的说:“去二迷糊家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在广场上给汽车引擎盖刻“奠”字的是二迷糊,轮胎爆炸是被狗咬的,那些人骨头也是狗拖到广场上去的。” 我心里有惊讶,可是我没打断赵军。 我等着他一口气说完。 赵军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猥琐起来。 “刘福背着他老婆跟高大梅有一腿,他装监控本来是抓二迷糊的,结果监控意外拍到他夜里开车带高大梅去县城kai房。” “刘福让我把监控视频给洗了,他们跟村里人说啥也没拍着,跟治安巡防站说的是监控机器坏了。” 我听赵军说着,就在心里暗骂刘福不是东西。 好好一个村子,被他搞的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他还装模作样打着镇邪驱鬼安人心的旗号,找我去做法事。 废半天劲,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掩盖他跟高大梅搞破鞋那点事。 “咱们现在去二迷糊家,肯定能找到他在车上刻字的证据。” 赵军又要拉着我出门。 我冲赵军摆了摆手:“二迷糊死了,县里派下来的人肯定要去他家里调查,村里现在已经有了风言风语,我再过去,搞不好真成杀人的嫌疑犯了。” 赵军不甘心的叫道:“那我就把刘福让我洗监控的事报告给治安巡防站。” “你洗监控的时候,有没有拷贝一份?没有证据空口白话,谁能信?”我问赵军。 赵军垂头丧气的默默蹲到房檐下。 我叹了口气,刘福这招“顺水推舟”玩的很溜。 “二迷糊”被分尸在广场上实在太震撼。 刘福就是想把事搞大。 放出“阴兵过境”的消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也是在添油加醋。 事越大,就越没人会在意以前广场上发生的邪门事。 然后他洗监控隐瞒真相的事,也会跟着石沉大海,变的无关紧要。 这货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已经坏到了骨子里。 “那咱们现在干嘛?”赵军点了支烟,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听说你新买了个大越野?带我出去兜一圈,让我也享受享受?” 赵军撇了我一眼没出声。 本来以为手里捏着刘福的要命的秘密,突然就没什么用了,也难怪赵军提不起劲。 “秘密嘛,现在没用了,兴许以后还有用。” “证据嘛,只要刘福还干缺德事, 迟早还得落你手里。” “你要是蹲着啥也不做,等着我被刘福摆平,可就没人帮你做村长喽。” 我说着只管往门外去。 赵军追上来问我:“二迷糊家不能去,你准备咋查?把那群阴兵招出来,跟大家见个面?唠唠嗑?” 我听出赵军这张破嘴又开始跟我阴阳怪气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跟我统一战线,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要把那群‘阴兵’找出来。”我把赵军赶回家里开车,自己站在太阳底下晒暖。 现在知道了是二迷糊划的车,是那群野狗啃爆的轮胎,人骨头也是野狗拉过去的。 我心里的疑惑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那群野狗是哪来的? 它们为什么要啃轮胎?为什么要往广场上拉人骨头,还摆成“坟堆”形状? 昨晚二迷糊怎么就跟那些野狗一起冒出来了? 那些野狗又为什么要把二迷糊给分尸掉,也堆成“坟堆”形状? 二迷糊嘴里说的“鬼新娘”又是什么? 街面上人来人往,这些村民一个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流言蜚语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发作。 我们金家虽然是当大仙的,可多少代人下来,形象一直是正面的。 要是到了我这代,成了人见人避的“阴仙”,我就对不起祖宗了! 五阴大凶的卦象当真不唬人。 我这才刚开始,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心机叵测的刘福可以慢慢收拾。 查清二迷糊之死,事关金家阴阳仙的名声,一刻也不能耽搁。 如果不是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我还真不愿意走这一步。 “必须得找人帮忙了!”我看着刺眼的太阳扬天长叹,“爷爷哦,您是早算出孙子得遭这一劫,才专门给我留下这个后手的吧?” 赵军的车子停在我家门口,这货招着手催我上车。 我刚坐进去,他就抱怨起来:“人家治安巡防站的都交代了,要随时接受调查不许随便乱跑,我带你出门是知法犯法。” “嗨,法医都认定二迷糊是够咬死的,官面上事这就算是过去了,没人再盯着咱们。”我随口敷衍赵军。 赵军问我:“去哪?” “三十里铺。”我笑着问赵军:“知道狗阎王家住哪吗?” 赵军猛的一拍脑门,“卧槽,狗的事肯定得找狗阎王,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记得也没用,你就是把村长、乡长、县长都带齐了,也请不动这尊大佛爷。”我催着赵军开车,回想起爷爷下葬那天发生的事。 一个老头子,抽着旱烟背着手,赶着爷爷出殡前的档口进了门头沟。 那天全村的牲口都疯了。 牛破栏,猪跳圈,各家各户散养的鸡鸭全都吓的跑上了山。 最高潮的一幕发生在上香拜祭的时候。 老头子在我家院子里拜我爷爷。 全村所有的狗都在院子外给老头子磕头。 五体投地,两眼直流泪的那种磕。 赶到老头子拜祭完出门,那些狗又都跑的一干二净,除了一地的血,连根狗毛都没留下。 那些血是村里的狗挣脱锁链,撞开玻璃、怼开门时受伤留下的。 它们给老头子磕头也是吓的。 那老头子就是“狗阎王”。 干了一辈子杀生的活儿,粘了一身洗都洗不掉的血凶之气。 最出名的事迹是40年前,国家下了指标要拿狗皮做大衣跟外国换飞机。 狗阎王一个人在家里,两天两夜没睡觉杀绝了全夏义县的狗。 他剥下来的狗皮干净到不见一丝血,可是杀狗的院子里已经是血流成河。 听爷爷说狗阎王家的院子周围,十年都没人敢去住。 大家晚上怕死狗闹夜,白天又被血腥味冲的睁不开眼。 狗阎王拜祭爷爷那天,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你爷爷昨晚给我托了梦,他让你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就找我,他让我拼了老命也得帮你迈过去!” 我想从二迷糊身上找线索肯定是不行了。 唯一的途径就是那些野狗。 跟狗有关的事找狗阎王肯定错不了。 煞气漫天,尸山血海的五阴大凶卦,也只有狗阎王这种泡过血窝子的杀神,才能镇的住! 这次的事肯定比李明那次凶险百倍。 为了保住金家阴阳仙的名声,我得豁出去,大干一场了…… 第十六章 话过三人口,老虎变成狗 我跟赵军开车来到三十里铺。 这里的村民也都住着带院的小洋楼。 我们在街上随便找个人就问到了狗阎王的家。 不只是因为狗阎王出名。 还因为他是这村里唯一一户还没搬进新房住的。 赵军开车进到三十里铺东头的老村落里,只管朝冒着炊烟的那户人家去。 大越野车在废弃的农院中东拐西绕了将近十多分钟,我们终于听到了人声,见到了人影。 只是这人,也太多了些! 只各种各样的汽车就停了不下三十辆。 我和赵军夹在车逢里往狗阎王家门口去。 赵军一边走一边感慨:“卖狗肉这么赚钱的吗?” 我看着也是纳闷。 狗阎王是杀狗杀的好,又不是狗肉做的好。 上哪找不着个杀狗的,怎么都挤这儿凑热闹来了? 听着远处跟赶集似的乱糟糟一片人声,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从狭窄的车堆里挤出来,赵军张嘴就拉长了腔调大吼了一声:“卧槽!” 赵军看傻了,我也看呆了。 浓妆艳抹,穿着不伦不类跳舞的。 原地玩后空翻把自己当猴耍的。 还有支起大锅,热火朝天炒菜的…… “这是玩直播的吧?”赵军指着那些人面前立着的手机支架问我。 手机上的直播我刷的多了,现场的直播我还是头一看见。 这么多人的现场直播,我约莫着能见到这场面的地方也没那么容易找。 狗阎王家啥时候成网络直播基地了? 我打发了赵军去找人打听,才明白了原委。 这里面,有事! 这事还就出在狗阎王的名气上。 在过去的年代,他这算是一号正经的手艺人。 起码也是比我爷爷正经的手艺人。 可狗阎王的手艺放到现在就成了罪。 一帮所谓爱狗的天天来狗阎王家门口kang议,而且还做成视频发到了网上。 没成想,这事火了! 一来二去,除了最初来狗阎王家抗yi的,又跟来好多搞直播、蹭热度的。 日子久了,狗阎王家门口就成了各路网红的打卡聚集地。 赵军跟我讲着,两只贼眼就不停往旁边那一堆跳“斗奶舞”的娘们身上瞄。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扯着赵军本来想小声耳语两句,没想到周围噪音实在是太大。 我干脆也放开了忌讳,跟赵军吼道:“咱们得想办法把这帮人弄走。” 赵军嗓门大,爱装bi,在这种环境下还有点如鱼得水的味道。 他毫不费力跟我闲扯:“赶走干嘛啊?这多热闹啊!” 这样扯着脖子跟人吆喝,让我特别难受。 我 没心思陪赵军多余废话。 “你就跟他们说门头沟那边出了阴兵鬼杀人的怪事,直播一天涨粉十万!” 我对着赵军扯起嗓门大喊。 旁边一个穿着jk裙,用美颜效果装少女的老阿姨耳朵尖。 听到“涨粉”两个字,连正直播的手机都不顾了。 她直接窜过来问我:“啥事能涨粉十万?” 我看赵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心想:这货还是靠不住,遇着事只能自己上。 “门头沟闹阴兵,鬼杀人!”我跟老阿姨大吼了一嗓子。 周围突然毫无预兆的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瞅着我。 我见有人把手机怼了过来,闪身站到了赵军背后。 我捅着赵军后腰:“说啊!” 赵军一脸迷茫的扭过头问道:“说啥?” 我气的都想当场捏死赵军。 这时刚才那jk老阿姨也不再搔首弄姿了。 她抱起正开着直播的手机边走边说:“宝宝们,狗阎王已经不稀奇了,主播听说附近有个叫门头沟的地方闹阴兵,还死了人,我现在就带大家过去看……” 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老阿姨这动静一出,她周围的人听着信儿也都动了起来。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一大群人,也就十来分钟就全撤的一干二净。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为蹭热度过来的。 谁都怕迟一步,就错过了涨粉的机会。 话过三人口老虎变成狗。 门头沟阴兵杀人的消息被传的面目全非。 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吆喝:“隔壁村死了一百多人!” 赵军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一脸懵bi加惊讶的问我:“你疯了吧?把这些人引过去,你是还嫌咱村事不够大吗?” 我对赵军笑道:“怕个毛啊,县里都派人到咱村了,这帮家伙过去连村口都进不了,就得被穿制服的给拦下来。” 赵军将信将疑,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这货肯定又犯了疑心病,以为我是故意把他这个治保主任骗出来,又故意引这群人过去。 他是怕门头沟那边真乱起来,刘福找不到他,最后让他背黑锅。 我赶紧又多解释了一句:“把心放肚子里,现在村里人都以为杀刘福的阴兵是我招来的,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要是真能祸祸出事,第一个遭殃的也是我!” 我引着赵军往狗阎王家正门口看,那边还有一堆儿拉着横幅还在坚守阵地。 那横幅写着:狗狗是人类的朋友,杀狗如杀亲! 我瞅着这帮“爱心泛滥”的就觉得头疼。 还是那句老话, 不怕人没好心,就怕自以为是的好心。 这种人往往认死理儿,软硬不吃。 “我的大治保主任,该是你发威的时候了,一会儿你……” 我拉着赵军到一边,给他好一通细致交代。 赵军听完我的主意,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行,你这不就是耍流mang吗?” 我劝着赵军说:“事急从权懂不懂?你跟着刘福耍流mang的事难道少做了?咱们现在的目的是赶紧查明白二迷糊的事,说到底也是为了咱村的人都能安心过日子!” 赵军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衰相。 我看出他刚才说的都是借口,其实就是跟在刘福身边狗腿子当多了,得了“自信心不足综合症”。 我决定给赵军上点手段了。 “你可是以后要当村长的人,该怎么做我都给你讲明白了,你要是连这帮人都对付不了,铁定斗不过刘福,村长也就别想了。”我不阴不阳的挤兑赵军。 赵军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官迷执念。 我一提当村长的事,这货咬着牙、横起腮帮子就昂首阔步朝狗阎王家门口走了过去。 “你们谁是领头的?”赵军距离老远就吆喝了起来。 我跟在赵军身后,当起了小跟班。 别的不说,就说这官架子,那是真被赵军拿捏到了精髓。 昂首挺拔背着手往人前一站,那就是一副标准的村干部气质。 十几个人里走出来个三十多岁,戴着眼睛,皮肤粗糙的中年女人。 “领导,我们……”筆趣庫 女人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刚张嘴就被赵军摆手打断。 赵军斜楞眼撇着女人,问:“那帮人都走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女人赶紧解释:“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爱狗协会的志愿者,我们……” 赵军再次打断女人说话。 “啥志愿者不志愿者的,我听不懂你们这些破事,你们要么现在走,要么就给我交管理费!”赵军从裤兜里装模作样掏出个小皮本本。 “卫生费、破坏草木费、环境修复费,治安保障费……”赵军嘴里吐出一串名词儿。 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强忍着笑,在旁边提醒赵军:“主任,来的时候我都算好了,一共是998元。” 赵军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莽声莽气的对女人说:“对!就是998,这是一天的费用,看你们也是外地人,大老远跑过来支持我们村建设也挺不容易的,以前的管理费给你们免了,就从今天开始收,先预交一个月的。” “主任,一共是30938。”我在一边给赵军算了账。 第十七章 清场 赵军又瞪了我一眼,斥责道:“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这有零有整的,哪能体现出咱们大三十里铺人的格局。” 我点着头恭维赵军:“对对对,主任说的对。” 赵军对中年女人笑道:“零头就不收了,一个月三万,你先把下个月的给我交了,我给你写收条,以后你逢月初到村委会定期交管理费就行了……” 我和赵军一唱一和,直接就把一群人给说懵了。 中年女人面色难看的瞅着赵军,后面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赵军掏着耳朵眼,满脸不在乎的左顾右盼。 我就陪在赵军身边对着周围指指点点。 “领导,我们是公益活动,没钱。”中年女人摆出了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 我指着他们正对狗阎王家门口支起的手机说:“啥公益活动?把我们农民当傻子糊弄呢?” “谁不知道你们这帮搞直播的挣钱跟流水似的,榜一大哥随便一打赏就是几十万!”我在旁边捅了下赵军。 赵军眉头一皱,脸色黑了下来:“别跟我在这磨磨唧唧,你们就说管理费交不交吧?” 中年女人招呼人抱了一大摞文件夹过来。 她翻开了递到我和赵军面前:“领导,我们跟那些搞直播的不一样,不信您看啊,这都是我们以往做的活动记录。” “这是去年三月我们在高速截货车,救下了172只狗狗。” “这是去年八月我们在狗肉店集体抗yi,最后大家募捐又救下了56只……” “您知道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上,每分钟狗狗要拯救多少人吗?” “您知道狗狗可以治愈自闭症和抑郁症吗?” “您看,这些就是他们残杀狗狗的证据……” “您……” 中年女人的语气、神色从慷慨澎湃到可怜巴巴,该激动就激动,该流泪就流泪,感染力十足。 如果不是她那口普通话差了点,我都要给她打满分了。 赵军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文件夹:“你们该救狗救狗,我收我的保护……” 赵军那张破嘴又开始胡喷。 我赶紧在他那个“费”字吐出来之前暗中踩了他一脚。 总算赵军还有点机灵,及时刹车改了口:“保护生态环境及村庄安定秩序维护费。” 赵军干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沉声说:“这是两码事,它根本不搭边。” 中年女人说了半天,赵军根本不吃这一套,脸色难看的收了 声。 我冲赵军微微点头。 赵军装了半天,气势已经比刚来的时候足多了。 我看着中年女人朝后面人挤了挤眼。 后面那一大群乌泱泱十几口子,立刻涌了上来。 这架势,是软的不行准备跟我们来硬的了! 赵军那一身的彪悍肌肉也不是白练的。 只见他从地上捡了块砖头起来。 “嗨——!” 赵军吐气开声,一掌就把砖头劈断成了两半。 这一手部队里练出来的硬气功使的真叫干净利索。 在我屋里的时候,我也就是凭着爷爷教的巧劲,打了赵军个措手不及。 放开手脚干,我能不能拿下这怂货还真不好说。 连我都觉得赵军这一手漂亮,震慑这群耍嘴皮子比动手溜的乌合之众更是绰绰有余。 那群人只七嘴八舌一个劲瞎嚷嚷,再也没有一个敢朝身边靠。 赵军脸色沉的像个黑张飞,捏拳头、晃脖子,“嘎嘎嘣嘣”一阵乱响。 中年女人一看这架势,又跳了出来。 她撑着脖子想要往赵军拳头上贴。 我心想这娘们也是个难缠的主,软的硬的都不行,这是准备耍无赖了。 眼见是来不及提醒赵军了,我抽身到赵军背后,点着他胳膊上的麻筋,赵军下意识就举起了手。 那女的一脑袋撞在了赵军的胸口上。 “打人了,他们打人了!”中年女人胡搅蛮缠的瞎叫唤。 赵军能在村里当治保主任,什么样的泼妇没见过。 这时反应过来,直接把手举过了头顶:“我可没动你一下,你再拿脑袋顶我的xiong,我可就躺下了。” 我在一边拿出了手机,给赵军帮腔:“主任,我这都录下来了,三人以上结伙算黑涩会性质,三年以上没跑了。” “拉了横幅、没登记,不服从解散命令,还公然袭击维持秩序的村干部,破坏社会秩序,这算非法集会得五年以下。” “数罪并罚领头主犯十年,从犯五年没跑了!” 我这一嗓子吆喝出来,跟在中年女人身后起哄的,一下都撤到两米开外。 中年女人也愣住了。 “打电话,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们了?”赵军气势汹汹的对我叫。 我举着手机问赵军:“主任,叫咱们村的治安队,还是打给上面派到村里的治安巡防站?” 赵军摆足了治保主任的派头,中气十足的叫道:“都打,把咱们的人全都叫来,今天咱们是官min联合行动。” 我装模作样 拨电话,嘴上也没闲着:“我记着门口这片原来都是菜地吧?都让这帮人给祸祸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得让他们赔钱。” “对!”赵军大手一挥,“把村上的会计也叫过来,算算这些人给村上造成了多大损失,今天不全部赔出来,看守所都别想去,让他们在村头蹲一宿!” 我和赵军一唱一和,彻底把这帮人给吓住了。 中年妇女赶紧赔着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大兄弟,先别打电话,刚才都是误会。” 我斜眼撇着中年妇女:“你都跟我们主任动手,这还叫误会?” 赵军弹了下胸前的t恤,衣服下的胸肌跟着跳了起来。 他撇了眼中年女人不屑道:“废话少说,到底交钱还是走人?” 中年女人低头头,咬着牙说:“我们现在就走。” 她又回头对身后的人做起了演讲。 说来说去,也就是抗争是伟大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今天的挫败,是胜利的铺垫,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觉醒,跟他们站到一起的…… 我没心情听他们自我感动,一边撵人一边数落:“别扯没用的,把你们扔的垃圾都给我带着一起走,光保护狗了,环境就不用保护了?一个个都什么素质!” 不靠谱的人和事全都清理干净了,我这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赵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站在原地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发呆。 我从背后踢了赵军一下:“瞎琢磨什么呢?又看上哪个小媳妇儿了?” 赵军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跟我解释:“不是,我刚才看着里面有个人眼熟,好像以前去咱们村偷狗被我抓过。” 偷狗? 我还赶着找狗阎王帮忙办正事,也就没多想。 拉着赵军上前去拍狗阎王家的门。 红漆的大铁门看着就没少遭蹂躏,一片一片的脚印全是凹坑。 我敲了半天门里没回应。 赵军疑声问:“会不会被外面人烦的受不了,搬走了?” “你家没人灶火上还冒烟?”我指着大铁门旁边的水泥墙问赵军,“翻过去,你行吗?” “嘁——!” 赵军拍了下另一边的水泥墙,翻着白眼说:“我当年可是班里的训练标兵!” 我冲赵军一摆头。 赵军跳起来扒住墙檐,在墙上垫了一脚就从墙上跃了过去。 这怂货胆子不行,身手确实不赖。 我这边正准备上墙的时候,就听到赵军在墙那头一声大叫:“卧槽,救……救命啊!” 第十八章 狗阎王的墙头不能爬 赵军在院子里喊救命。 我赶紧跑到赵军跳墙的地方叫了他两声。筆趣庫 赵军又没有回应了,周围安静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我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血腥气。 “笨蛋!” 我猛的一拍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声。 这可是凶名赫赫的狗阎王家。 狗阎王的院子我没进过,可我了解我爷爷的院子。 我们家整天整夜的虚掩大门,从不上锁,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 外人不知道的是,我爷爷在院墙底下都留的有机关布置。 要是遇到不长眼、不知内情、还心怀叵测想跳墙的家伙。 我敢保证,哪怕能活着走出我家的院子,也会一辈子对墙这东西留下阴影。 我爷爷这叫防小人不防君子。 这是在乱世中成长起来的那辈人普遍拥有的习性。 尤其是我爷爷这种身怀绝技的。 平时看着挺和善一个老头,一旦牵涉到身家性命的事,那股子狠恶的劲头是和谐环境下生活的人不能理解的。 我无法想象狗阎王的院墙下会有什么,更无法想象赵军此刻的处境,心里对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 我一刻都没敢多耽误,踩着赵军留在墙上的脚印就骑上了墙头。 有了赵军这个前车之鉴,我不得不谨慎对待。 我坐稳了身形,刚想观察一下院子里的情况。 就觉得垂在院墙内的一条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下意识趴下紧紧抱住墙檐,一边使劲挣着腿,一边扭头往下看。 这一眼看过去,就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一只装满血的大水缸里,钻出了一个人形的血人! 血糊顺着血人的身体不断往下滑落,让我联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给我买的糖人。 那种又粘又稠、湿乎乎、滑溜溜的融化质感,想起来就浑身难受。 血人的力气出奇的大,抓着我的小腿就像套上了一道铁箍。 它死命的把我往下拽,我拼命的抱住墙。 力量的对峙只持续了十几秒,我身子一歪就被扯了进去。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人在半空没落地就一脚蹬在了血人的脑袋上。 这一脚使我挣脱了血人的束缚。 我脑袋着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那只 血人竟然还不放过我。 它从血缸里面爬了出来,又伸手抓我。 我抬起脚就准备再朝它脸上招呼。 “哦哇——!” 这时血人吐了。 大口大口的血糊糊从血人嘴里喷了出来。 这场面很熟悉,似曾相识。 血人抹了把脸,抬头看着我。 竟然是赵军那个混蛋! “你大爷的,吓死我了!”我忍不住对赵军爆了粗口。 赵军张了下嘴,没出声,又喷了一坨血糊糊。 “啪叽——!” 赵军无力的趴在地上喘粗气。 一坨一坨碎果冻似的血块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我扶着发昏的脑袋站起来,脑补了一下赵军刚才的经历。 这货看都没看一眼就从墙上跳下来,直接就跳进了大缸里。 按说以他身高肯定淹不着,可那缸里装的全是半凝固的血。 赵军被吓的喊救命,然后滑倒在水缸里泡了个通透,再然后就是挣扎出来抓我的腿,又挨了我一脚。 我看着顺墙根摆着的一排大水缸,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改了。 以后串门找熟人,一定老老实实走正门。 “你不救我,还踹我……”赵军总算出了声。 我想要上前去扶赵军起来。 这货满身的血糊糊,呛的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是没下手的地方。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跟个被蹂躏过的小媳妇似的。 “卧槽!” 赵军倒着翻了个跟头,叉着腿抬手指向我背后。 他突然的举动,让我心头一紧,想也没想也是一个跟头翻到了一边。 我抬头一看,赵军指着的是一面墙,墙上挂满了风干的狗头骷髅。 吓人确实是挺吓人的,可这些玩意都是死物,能把我怎么着? 被赵军接连闹出两场虚惊,再好的脾气也收不住了。 我伸手就是一巴掌呼到赵军后脑勺上。 赵军也是真的被吓破了胆,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跟我计较。 他爬起来脱身上的衣服,我这会也才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 狗阎王家就是与众不同。 普通的农家院子进门都是挡门煞的影壁墙。 绕过影壁墙是院子,住人的屋一般都呈凹字形排在影壁墙和大门的对面。 狗阎王家别出心裁,院子当中竟然 还盖了间房。 我在心里大概勾勒了这所院子的形貌。 端端正正就是个回字形的结构。 “这是哪个王八蛋设计出来的?根本就是个气息不畅,财运不通,困人锁命的局嘛。”我琢磨着等过了眼前这关,帮狗阎王重新设计个旺财积福的家局,就当做还人情。 赵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蹲到了我脚边,还伸手扒拉我裤脚。 我不耐烦的甩开,嫌弃的骂他:“别碰我,沾我一身血你给我洗衣服?” 赵军还是扒拉个不停。 我低头瞪了他一眼。 赵军又是一脸的惊恐瞅着我脑袋后面。 我站着,他蹲着。 他仰着脖子除了天还能看见啥? 天上能有啥? 还能蹦下来个怪物吃了我不成? 赵军缓缓伸出手,冲我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我带你出来办正事呢,你能不能别作妖了?”我话音刚落,赵军连滚带爬的就缩身到了两口大血缸的夹缝中间。 我意识到赵军这次是来真的,下意识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接就砸到了我背上。 我脚下一软,趴倒在地。 “嗒——!” 黏糊糊的透明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这玩意还是热的。 “咕咕——!” 身后传来噎在喉咙眼的怪叫声。 这动静太熟悉了。 这是狗在面对危险,准备发动攻击前的警告。 “嗵嗵嗵——!” 三条大狗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身边。 白毛、粉红嘴、一脸老头相,杜高。 黑鼻头、耷拉着耳朵,满身黄毛,比特。 一身黑不溜秋,胸口一抹白,裁过的一对三角形耳朵直愣愣立着,加纳利。 卧槽! 我也就是没事刷手机视频,认识这么几种出名的恶狗,全都在我眼巴前了! 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赵军刚才看的不是天,而是院子中间这个房的房顶。 那刚才把我扑倒,正压在我背上这个…… “嘎吱吱——” 一阵磨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尽力撇着眼珠子,只看见一排呲起的獠牙。 獠牙间拔丝的口水已经快垂到了我的脸上。 我在心中呐喊:“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我这辈子再也不翻别人家墙头了!” 第十九章 英雄迟暮 我是一动都不敢动,只从喉咙眼里往外憋出声音:“赵军,去叫人!” 赵军还没反应,围着我的三只恶狗先动了。 它们转过身、屁股对着我,斗大的脑袋盯上了赵军。 赵军那么大的个子,竟然能缩在血缸之间那么小的缝里,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背上的狗伸出腥热的舌头,在我的脖子上舔了一下。 我连头发根都立了起来,心想:完喽! 想我小五仙,如今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薄有威名。 今天出师不利,请狗阎王出山帮忙,结果连面都没见着,就要被这四条畜生给收拾了? 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想好了,哪怕这畜生头一口咬断了我的脖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得跟它们拼。 死在这实在是太冤了…… “黑头、白毛、大黄、铁背,狗宝儿给你们做了大骨头,你们别乱吃零食,会拉肚子的。” 房檐底下走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子。 他剃着光头,满身的虚膘白肉,端着个大铁盆,盆里装着冒热气的大腿骨! 把我们两个大活人当零食? 这小胖子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跟狗阎王一样的狠人。 他现在也是能救我命的人。 我背上一轻,就见一只黑背狼狗和盯着赵军的三条恶狗朝小胖子奔了过去。 它们刚才还是要吃人的样子,见着这小胖子立马就开始摇尾乞怜。 同样都是呲牙咧嘴,我感觉它们这会儿都是一副的笑脸。 我这儿刚挪了下腿,准备爬起来。 四条恶狗又转过身,凶相毕露。 都说狗脸变的快,今天算见识到了,这情绪转换行云流水,比影帝都牛掰。 “旺!” 小胖子身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狗叫。 他的t恤袖筒里又钻出了一只手掌大的白毛茶杯犬。 小狗子又蠢又笨,打着滚从小胖子身上摔下来。 它昂着小脑袋,瞪着好奇的小眼睛,晃到我的身边对着我又闻又舔。 那边还有四只恶犬坐镇,我是一动都不敢动。 小狗子回过头对着小胖子叫了两声。 “咣当——” 装大骨头的盆被小胖子扔在了地上。 我以为那四条大恶狗该 抢吃的了,没想到它们保镖似的跟小胖子一起跑到了我面前。 小胖子抱起小狗子就对我吼:“狗宝儿问你,你们把红姑弄哪去了?” 红姑? 狗宝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确定这小孩确实是脑子不怎么好用。 不过他能在狗阎王家里,肯定就是狗阎王身边的人。 我赶紧对小胖子解释:“我不知道你说的狗宝儿,红姑,我姓金,我爷爷是门头沟的老五仙,我来找狗阎王帮忙的。” 小胖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狗宝儿也不知道老无仙和狗阎王是啥,小狗宝儿的鼻子最灵了,它跟狗宝儿说你身上有红姑的味儿,肯定就是你偷走了红姑。” 我有点听明白了。 狗宝儿是说的小胖子自己。 小狗宝儿就是那只白毛茶杯犬。 可红姑是谁,我就实在不知道了。 “哼,狗宝儿不喜欢你们这些坏人,我不相信你。”小胖子说着就朝四条大狗使了个眼色。 那四条大狗一齐朝我扑了过来。 我使出个懒驴打滚往旁边躲。 手里捏碎的“怯地羊”粉当头就朝四只狗撒了出去。 小胖子脑子不好使,脾气倒不小,一言不合就放狗咬人! 我也不是泥巴做的,随便让人摆弄。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伸手到百宝囊里做好了应急准备。 四只恶狗打着喷嚏,退到了房檐下。 我小五仙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重新又站了起来。 没四只恶犬助阵,我还能怕你个小屁孩? 我伸手就扭住了小胖子的耳朵:“快点带我去找狗阎王,不然我收拾你啊。” “知道,狗宝儿知道了,你有狗宝儿家的闹狗药,你是狗宝儿爷爷的朋友,狗宝儿带你去找爷爷,你别拧耳朵。”小胖子使劲挣了两下。 我看那四只恶狗又不安分,就命令小胖子:“让你狗的老实趴着,不许动。” 小胖子摆了下手,那四条恶狗竟然摇着尾巴啃骨头去了。 危险解除,赵军屁颠屁颠的从缸缝里爬了出来。 “小混蛋,差点被你吓死。”赵军对着狗宝儿抬起了大巴掌。 我一脚踢在赵军小腿迎面骨上。 这一脚是教训他刚才 又临阵脱逃,也是分个内外亲疏。 人敬我一尺,我得还人一丈。 小胖子说到做到,叫退四只狗,先解除了对我最大的威胁。 人品上就比赵军强了百倍。 他还跟狗阎王叫爷爷,那就是狗阎王家孙子。 从老一辈论起来,这得是我弟弟,今天我还是来找人家帮忙的。 怎么能让赵军当我面把人给打了? 踢他一脚都算是轻的。 我冲赵军比划出三根指头。 这是我们事先定好的约法三章。 赵军自知理亏,不敢出声,一瘸一拐跟着我和小胖子往堂屋去。 狗阎王家院里盖房害了风水。 本该通透明亮的堂屋理所当然的一片晦暗。 我瞅着坐在当厅正中抽旱烟的老头,不禁心中一颤。 人没错,确实是在爷爷葬礼上给我留话的老头子。 可这已经不是那个“一动百畜惊,凶煞随身至”的狗阎王了。 没了满身的杀气,这只是个生机晦暗,坐在轮椅上看天等死的老头子。 对着这样的狗阎王,我不禁悲从心中起。 不是因为白跑了一趟,而是想起了我爷爷。 爷爷的死是个谁都想不到的意外。 当初我从外地连夜赶回门头沟,也没跟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我想爷爷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我的时候,大概也是这幅样子。 或许比眼前的狗阎王还要颓败。 我很伤心。 比爷爷下葬那天还要伤心。 今天以前,我知道爷爷死了,但我从未觉得他老人家是真的离我而去。 在阴阳仙的观念中,死和离开应该是两个概念。 在回到门头沟的这段日子里,我执着的认为他老人家一定还在我的周围。 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看着我、护着我,只是换了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方式。 看到现在的狗阎王,我突然明白了。 哪怕爷爷再厉害。 哪怕金家阴阳仙有再多神乎其神的术法巧技。 哪怕他对这个世还有再多的不舍,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爷爷是真的离我而去了…… “小金子,你来的太迟,我……已经废了,帮不上你的忙了。”狗阎王长叹了一口气,本就佝偻的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 第二十章 还你金家两条命 人活一世,活的是一口气。 这口气虚了,人就垮了。 这口气断了,人也就死了。 根本不用号脉问诊,只看面相就瞧的出来。 狗阎王现在是一身死气,生机绝断。筆趣庫 用医学上的话说,就是全身器官衰竭。 这是寿终正寝的病兆。 我看了眼旁边的狗宝儿,心里明白狗阎王只是在为某些人和事,强行憋着最后一口气、吊着自己的命! 我不禁悲从心中起,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他是谁啊?狗宝儿不认识他,可是他身上有红姑的味儿,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狗宝儿依偎在狗阎王腿边坐了下来。 地上有轮椅压出的痕迹,轮椅旁边地上也摆着蒲团。 我仿佛看到这爷孙俩关起了大门,把世道上的嘈杂浮华全都挡在外面,就这么安安静静看天说话的日子。 狗阎王笑着摸了摸狗宝儿的头,满目的慈祥。 “爷爷我一辈子杀生,老了得受报应,老天爷要灭绝了咱们一家人,我72那年狗宝儿出生,你爸妈死,我73那年,狗宝儿1岁,咱爷俩差点一起死。” “那时候啊,是门头沟的老五仙过来,救了咱们爷俩的命,”狗阎王冲我点了点头,“这个人就是老五仙的孙子,你比他小,就叫他小金哥吧。” 狗宝儿晃着澄明瓦亮的脑袋跳到我跟前:“狗宝儿叫你小金哥,你不要再拧狗宝儿耳朵了好不好?” 我见狗阎王看我,赶紧搂着狗宝儿肩膀解释:“玩呢,我们小哥俩瞎闹。” 狗阎王看着我和狗宝儿,脸色竟然红润了起来。 他扶着腿,颤巍巍要站起身。 我赶紧拉着狗宝儿左右两边一起扶住。 没想到狗阎王,竟然一把将我们两个都推开。 行将就木的人,力气还真不小,狗宝儿都被推了个两踉跄。 “73、84,阎王不接自己去。”狗阎王说着话,晃晃悠悠自己站住了脚。 他扭头对我说:“那年你爷爷说我这辈子没救了,余下日子该吃就吃,想喝就喝,狗照杀,皮照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痛痛快快多活了11年。” “今年我84了,没几天活头了,一辈子想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剩下就是把欠你家的命给还上。” 狗阎王从背后抽出把将近一尺上的尖头弯刃剥皮刀。 这晦暗的堂屋里连光都难得见。 这刀一拿出来,竟然在墙上闪出了一片刀光。 狗阎王倒提刀尖,把刀柄朝我递了过来。 我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刀。 刀柄看不出是什么木料,带着一层厚实的包浆,色泽是鲜血一样的透亮红润,触手就是一股子暖意。 刀身更是闪亮光滑,连道打磨的划痕都看不见。 我忍不住抚过刀身,指间突然一疼,赶紧抽手,已经在刀刃上留下了血痕。 滴溜溜的血珠子在刀身上划过诡异的流动弧线,挨着刀柄竟然被吸了进去。 “看傻了吧,小子。”狗阎王拍了下我肩膀笑道,“你爷爷说过,这把刀杀气比我都重,已经不是俗物了。” 我连连点头,提着刀一个劲的翻看,越看越喜欢。 “这把剥皮刀在我们苟家传了几代人,这就是我的命,今天就抵给你了。”老头子一脸执拗、倔强,跟我爷爷一个样。 我知道对付这种老头子,只能顺着来,千万不能逆了他的脾气,不然准没好果子吃,索性就大大方方把刀插在了腰上。 我连个“谢”字都省了,狗阎王反而嬉笑眼看。 他又扭头对狗宝儿说:“咱家欠你小金哥家两条命,爷爷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小金哥正好有事找爷爷帮忙,你替爷爷走一趟,就当把这条命还了。” 狗宝儿摇着脑袋走我身边,他袖子里的茶杯犬钻了脑袋,冲我叫了一声。 狗宝儿笑嘻嘻的说:“小金哥身上有红姑的味儿,狗宝儿跟着小金哥能把红姑找回来。” 狗阎王把狗宝儿宠溺的搂在怀里,然后推到我跟前。 他看着我问:“小金子,我这么安排,你看行不行?” 我揽过狗宝儿说:“我爷爷说让我有过不去的坎儿就找您,您安排的事,错不了!” “好好好!” 狗阎王连叫了三声好,挪着身子又坐回到轮椅上。 他朝我们挥了挥手,缓缓闭上了眼睛,“狗宝儿从小在我身边没出过门,你多照应他,有空的时候再过来一趟,我还有些老辈的事得跟你们交代……” 狗阎王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 “爷爷又睡着了,狗宝儿把他叫起来 。”狗宝儿要去叫醒狗阎王,我赶紧拉住了狗宝儿,说“狗宝儿你爷爷把你交给我了,你是不是就该听我的话?” “狗宝儿听小金哥的话。”狗宝儿举着手里的小狗子说,“小狗宝儿也听小金哥的话。” 我带着狗宝儿出堂屋,抬头就见赵军被四条大狗围在院子当中。 难怪刚才感觉那么清净,原来是少了这个怂货。 赵军一见我,就咧开了大嘴,出声都带着哭腔:“小金,快救救我啊。” 我有意教训一下赵军,问狗宝:“咱们出了大门再放他做的到吗?” 狗宝儿看了眼赵军,迷茫的点头,跟着我往外走。 赵军动不敢动,喊不敢喊,急的一脑门冷汗。 临到门口,狗宝儿拍了两下手,那四条大狗就扑出来,追在狗宝儿身边撒欢。 赵军隔了老半天,才像只大马猴似的贴门边跳出来。 “你还真带这小子走啊?你听他说话就不正常,兴许就有自闭症什么的,他能帮什么忙?”赵军看我没吭声,试探着说道,“我看就是狗阎王怕自己死了,没人招呼这傻小子,故意给你甩包袱。” 我狠狠瞪了赵军一眼。 赵军砸吧着嘴东张西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我能看不出来? 可是对着狗阎王,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们回到赵军的车前。 赵军是死活不让狗宝儿那四条大狗上车。 我琢磨着要是把这四只大狗带回去,别说我家不锁门,我就是天天敞开了大门,也没人敢朝屋里进。 没人登门,我这阴阳仙儿还干个毛啊? 我哄着狗宝儿把四条狗撵回院子。 赵军才一脸不情愿的开车上路。 我在车上问狗宝儿:“你一直说我身上有红姑的味儿,红姑到底是谁?” 狗宝儿低头逗着手里的小狗子,随意的说:“红姑是铁背它们的老大,是只藏獒,红色的毛,可威风了!” “吱——!” 赵军猛的一个急刹车,我脑袋都差点撞在车窗上。 我们俩四目相对,竟然非常和谐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昨晚在广场上,只有我和暗中偷看的赵军瞧见了那群“阴兵”的真面目。 领着那群野狗咬死二迷糊的,就是一只红毛的大藏獒! 第二十一章 峰回路转就在公主庙 这就叫峰回路转。 狗阎王老朽待死,我本来不抱希望。 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机。 最近几年狗市没落。 藏獒在我们这里不如前些年常见,更何况还是只红毛的。 九成九的几率,我这是孙悟空打妖怪,棍下全是有主的。 为了不耽搁时间,赵军继续开车回门头沟,我则去到后座跟狗宝儿闲聊,试试还能不能问出更多的消息。 瘸腿? 独眼? 狗宝儿听到我说出广场上那只红毛獒犬的特征,狠劲的摇起了头,说:“狗宝儿的红姑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没有瘸腿、没有独眼,她是被人偷走了,狗宝儿得把他找回来。” 赵军开着车说:“如果是被狗贩子偷走了,瞎只眼、断条腿很正常,我抓过偷狗贩狗的,那帮家伙也狠着呢,” 我点点头,心中暗想:藏獒卖掉当宠物总比杀掉卖肉值钱。 狗阎王家的狗个顶个的凶,但又很有灵性。 红姑八成是落在狗贩子手里。 狗贩子收拾不住就下狠手打伤。 红姑逃出来之后,就成了那群野狗的首领。 “旺——!” 狗宝儿怀里的茶杯犬对着车窗外叫了一声。 “停车,快停车,狗宝儿要去救红姑。”狗宝儿拉着门把手突然开始大喊大叫。 赵军吓的赶紧锁上车门和车窗,对我说:“这小子是犯病了吗?你赶紧拉住他,他要是跳车摔出个好歹,我可不管赔!” 我用力抱住狗宝儿,没想到这傻小子力气也不小,在车里折腾的鸡飞狗跳。 赵军索性把车停到路边。 我也搞不清狗宝儿这是抽的什么风,眼看拦是拦不住,就开车门带狗宝儿下车。 没想到狗宝儿一从车上下来,就跟他那只茶杯犬一起趴在地上闻了起来。 赵军也从车上下来,他拉着我小声说:“这小子我看是真有病,你一个光棍汉领这么个傻小子回家,这辈子讨媳妇的事是别指望了。” “滚蛋。”我没心情听赵军闲扯。 这一段路,是门头沟和三十里铺之间 沿山修的盘山公路。 狗宝儿和小狗宝儿一人一狗已经爬到了公路边。 他们再往前就得掉进山沟沟里去。 这要是刚出了门,就出事,跟狗阎王没法交代。 我赶紧上前拽住狗宝儿,说啥也不敢再撒手了。 狗宝儿呆呆的抬头看着远处,跟我说:“小金哥,狗宝儿找到红姑了,她就在那儿呢!” 我顺着狗宝儿的眼神看向对面掩在雾中的山头。 “你不会是想进山吧?”赵军在旁边问我。 我笑着对赵军点头:“赵大主任,开车,走一趟吧。” 赵军连摇头带摆手:“这都下午了,等到山底下天都黑了,晚上山里可邪门。” 我说:“我就是驱鬼镇邪的。” 赵军说:“那咱们先回村里,多叫点人一起去。” 我说:“人越多,事越乱,万一出了事,你负责吗?” 赵军说:“那总得回村里找些趁手的家伙吧?手电筒总要带的吧?” 我说:“刘福爱钓鱼,你整天给他找鱼窝,我刚才看了后座上扔那个包,里面挺全的,连酒精炉都有。” 我拔出后腰的剥皮刀:“我还有防身的,你要是弄不来枪,这玩意就是最好用的。” 赵军一脸的苦涩:“为什么就不能明天去?你们要是出了事,我也得担责任。” 狗宝儿抱着小狗子说:“气味越来越淡了,狗宝儿已经闻不见了,等明天可能小狗宝儿也闻不到了。” “卧槽!”赵军气的捂住胸口直跺脚,“去,你们去,出了事别找我。” 我揽住赵军肩膀:“赵大主任,你得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去!”赵军甩开我大吼:“你们爱死就死,别拉着我,我踏马回家睡觉,我不玩了。” 我拽住赵军笑道:“刘福可是说了你现在得听我的。” “大不了挨顿骂,爱咋咋地!”赵军被逼急了眼,想要撂挑子。 我也不惯着他,两手一摊说:“行,大家都别折腾了,这事搞砸了,我们金家名声败了,我在这片也没什么混头,明天我就带着 狗宝儿到城里打工去。” 赵军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 “跟高大梅搞破鞋,让你删监控,找我做法事。”我幽幽笑道,“走之前,我得跟村里人告个别,反正也不在这片混了,索性就把刘福那点破事都跟大家交代清楚,” 赵军站在车前愣住不动了。 我又给他加上了最后一把火:“对了,还有赵主任跟我合计着把刘福拉下马,想自己当村长的事,这个我得跟大家说明白,刘福的秘密都是赵大主任告诉我的,不然也没人相信我的话。” “砰——!” 赵军跳上了车,车门砸的山响。 狗宝儿看着开走的越野车,迷茫的问我:“小金哥,他走了,你还带狗宝儿去找红姑吗?” 我揉了下狗宝儿的光脑袋,笑道:“小金哥会下咒,我一做法他就得回来,你信不信?” 狗宝儿呆呆的摇头。 我说:“你闭上眼数十个数。”筆趣庫 狗宝儿低头数了起来。 我瞅着赵军已经开远的车,又倒了回来。 赵军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我带着一脸惊喜的狗宝儿回到车上。 赵军拍着方向盘抱怨:“你比刘福还坏,我就不该上你的贼船。” 我拍着赵军后背安慰他:“想开点,干我们这行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在跟着你们这些干部混,我也得按照你们的玩法来才行。” “槽!” 赵军不情不愿的打着了汽车,绕着山路朝已经腾起雾色的山涧里开了过去。 公主庙。 我们的目的地。 附近的村民都知道那座山叫公主庙,可山里却根本没有庙。 谁也不知道那山为什么起这么个怪名字。 我小时候来爷爷这儿过暑假时,也满山晃荡到处撒欢。 爷爷从来不拦我。 他只会反复的叮嘱我说:“夜半子时之前得从山里出来,过了那个时辰,这山就不是咱们眼里看到的山了。 “还有……千万别去公主庙那片瞎转悠,哪怕上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也千万别去!” 第二十二章 山中遇险 月上枝头,山色如墨。 赵军把车停在山脚下。 我们三个人趁着夜色进了山。 赵军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衰相,摆明不情不愿。 但这次进山没他不行。 这货跟在刘福身边正经本事没学到,装傻充愣的精华全都学到了骨子里。 我拉他来的原因,其实他心知肚明。 当苦力背包都是其次。 主要是前几年大搞封山复绿的活动。 砍树、打猎都是不允许的,为此各村都出人组织过护山队。 赵军作为村里的退伍兵,这种事躲都躲不掉。 他隔三差五就要进山巡逻,早就把这片山林跑的溜熟。 狗宝儿可以闻着味道指印方向,赵军就能为我们带出一条能走人的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军有夜间在山中活动的经验。 这趟进山找红姑,离不开狗宝。 狗阎王把狗宝儿交给我,我就得对狗宝儿负责。 我只能竭尽全力,确保狗宝儿的安全万无一失。 多一个赵军在身边,狗宝儿的安全也会多一分保障。 对于我们这趟的目的地是那座叫公主庙的山,事前我也多少有些预感。 我没有用任何卦术。 有那幅五阴大凶卦镇着,我现在也不敢随意施展卦术了。 这只是单纯的推测。 那么大的一群狗,即便来去如风,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无影无踪,它们总要有个栖身之地。 这些年村里人生活方式都变了,已经不流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所有人都把发财的目光投向城里。 再往着山上跑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那群吃人野狗最有可能的栖身之地,就是在山上。 经过我那番“特色鼓励”法,赵军很自觉的走在了最前面,充当了开路先锋的角色。 也就是在他拿着工兵铲砍断树枝杂草开路的时候,才舍弃了一身的油滑,重现了一个当过兵的人该有的风貌。 只可惜他手里的工兵铲还是专门买来献媚刘福用的。 这货多少有那么点宝剑蒙尘的意思。 “咕咕咕——!” 头顶上传来一阵夜猫子的叫声。 狗宝缩在我身边,拽紧了我的胳膊。 我也感到气氛的沉闷,就开口问狗宝:“之前在你家时,你说怯地羊是你家的药?” 狗宝儿疑惑的抬头看我。 我从药匣里取出一颗“怯地羊”。 狗宝儿用鼻子闻了一下,说:“狗宝儿不知道啥是‘怯地羊’,这个是爷爷用的闹狗药,遇到性子特别烈的狗子时,爷爷不愿用刀,就用这个药,狗子吃了之后睡着就死了。” 狗宝儿又探着头闻了一下:“小金哥这个药味道不对,只做了一半的,少加了见血飞和伞南星。” 我听着暗自点头,狗宝儿这算是帮我解开一个困惑。 药匣里面的药,爷爷都给我讲过制作方法。 一些特别难制的,爷爷还专门给我写在了一个小本本上。 爷爷去世后,我整理药方时,就发现少了这个“怯地羊”的做法。 我原以为是爷爷疏忽忘记了。 现在看来爷爷不是忘了,而是没有。 “怯地羊”应该是狗阎王做出的简化版闹狗药,是给爷爷防身用的。 我问狗宝儿:“你 爷爷教你做过那个闹狗药吗?” 狗宝儿摇头:“爷爷没生病前都在院子中间那个小房里干活,他干活的东西都放在那个小房里,爷爷不许狗宝儿进去,狗宝儿是偷着去的。” “唰唰唰——!” 我们正说着话,十几米外的草丛一阵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过去。 赵军警觉的停住了脚步。 “什么东西?别蹦出个豺狼虎豹把咱哥仨给叼走了。”我半开玩笑的问赵军。 下午我在公路上想当村长的事威胁他,多少有些过意不起,心想缓解一下情绪。 赵军捡了块石头砸了过去,骂道:“有个屁的才狼虎豹,我们巡山那阵最多看见些山鸡野兔,但凡稀罕点的早就抓完死绝了。” 狗宝儿耸着鼻尖嗅了一下,说:“是狗,进山的时候,狗宝儿就发现它们了。” “卧槽!”赵军一听是狗,立刻神色大变。 我听着心里也是一颤。 二迷糊被野狗分尸的事就发生在昨晚,到现在连二十四小时都还没过去。 我现在都还历历在目,更别说赵军了。 “你是说咱们进山的时候,就被狗就跟上了?”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呆呆的点了下头。 “是一只?还是一群?”赵军举着手电筒四处乱照,说话都带着颤音。 狗宝儿轻描淡写的说:“有五只,两只公的,三只母的。” 赵军当场急眼了:“谁问你公母了?”这种事发现了你不早说!” 我赶紧拦下赵军:“小孩子嘛,你跟他计较什么。” “这是狗阎王家的孩子,他养的狗现在都占山为王了,还带着手下活撕了一个大活人,这是一般的孩子?”赵军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插,坐到树下抽起了闷烟。 我这会儿都想抽他两巴掌。 在狗阎王家里我就一直没提狗咬死人的事。 一开始是看到请狗阎王出山无望,觉得说出来像是在卖可怜,逼人家似的。 后来狗阎王把狗宝儿托付给我,我是打算把狗宝儿送回家,再想别的办法查这个事,那就更没必要提了。 等知道那只红毛藏獒是狗宝儿养的,我纯粹就是不忍心说。 狗宝儿这孩子你说他不正常吧,其实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大概是因为狗阎王从小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没有像正常的孩子那样上学,与外界接触。 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不是狗阎王,不好评价他对狗宝儿的安排。 但我看得出来。 在一个老头子、一群狗陪伴下长大的狗宝儿,是个异常单纯的孩子。 他干净的让我汗颜。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狗宝,他的红姑做过多么凶残的事。 狗宝儿的反应不出预料。 他无法接受自己养大的狗,竟然会咬死人的现实。 我废了半天的劲,总算暂时安抚住狗宝的情绪。 “小金哥,你说红姑肯定是有原因才这么做的,那咱们赶紧找到红姑,狗宝儿要好好问问它,它要是真的乱咬人,我……我就不要它了!”狗宝儿气哼哼的跟我拍胸脯。 我把刚才拿出的“怯地羊”分给赵军。 赵军在狗阎王家见过我用这东西 赶走狗宝儿的大狗。 我又跟他讲了我在广场上也是靠这个,才把那群吃人的狗吓跑的。 再经过狗宝儿确认,跟着我们的那些狗已经被“怯地羊”赶跑了之后。 赵军才算彻底安下了心。 他“怯地羊”小心的收在烟盒里,立马又开始嘴欠了。 “我说狗宝儿,你们家明明是杀狗的,你怎么就成‘爱狗人士’了?还有你那鼻子我看跟狗一样灵,这怎么练出来的?” 赵军天生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狗宝儿却没听出赵军话音里的调侃意味。筆趣庫 他很认真的回答:“不知道啊,狗宝儿从小鼻子就灵,不过还是没有小狗宝儿鼻子灵……” 听着俩人一个阴阳怪气,一个坦白直率的在那闲扯,我突然明白狗阎王为啥要把狗宝儿带在身边了。 他是要从狗宝儿这一代,彻底斩断他们苟家世代杀生的传承。 狗宝儿根本不接触外人,就意识不到“狗阎王”这个名号,还有他们这个家族有多特别。 然后再反其道而行,从小让狗宝儿跟狗亲近。 等到狗阎王自己带着一身家传的绝技进了棺材,狗宝儿就彻底跟“狗阎王”这仨字没了关系! 一个曾经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一门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手艺。 就这么绝了? 它被时代淘汰了。 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我心里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兔死狐悲的苦楚。 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金氏阴阳仙会不会也断在我的手里。 “噗——!” “嗖嗖嗖——!” 又一阵草木丛动打断了我的思绪。 赵军跳起来,三两下就爬到了身后的树上。 我举起手电筒照着他,都看傻了。 敢情,这货还是不改临阵脱逃的本性。 他蹲在树底下抽烟,就是为了有个风吹草动比较容易闪人。 “金灶沐,你们俩合伙忽悠我,那群狗根本没走。”赵军抱着碗口粗的树干,冲我吆喝。 事发突然,不是跟这怂货计较的时候。 我没有丝毫犹豫,取出一颗“怯地羊”捏碎了撒出去,然后举起手电筒照向摇动的草丛。 草丛里的东西速度快的惊人。 我发现它在绕着圈子跑,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旺旺旺——!” 狗宝儿收在袖子筒里白毛茶杯犬探出脑袋大叫起来。 “小金哥,不是刚才那些狗。”狗宝儿小声说着,抱紧了我的胳膊。 我的右眼皮也在这一刻开始猛跳。 不对劲! 要出事! 我护在狗宝儿身前,推着他往赵军藏身的树下靠过去。 周围突然没有了动静,藏在草丛里的东西不动了。 我一点都不敢松懈,反而更加紧张了。 我有预感,那东西没走,这是要发起攻击的前兆。 “把狗宝儿,拉上去!”我对赵军大喊,奋力把狗宝抱了起来。 生死攸关的时候,赵军总算靠谱了一回。 他尽力往下探着身子,抓住了狗宝扬起的胳膊。 突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草丛里跳出来。 手电筒塞在我的裤兜里,我的双手还举着狗宝儿。 我甚至没机会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它就直愣愣的朝我冲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白虎肃杀 一线生机 千钧一发之际。 我只觉得举起狗宝儿的双手一轻,根本连过脑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下意识就打着翻,滚了出去。 “哐——!” 黑暗中的庞然巨物撞在赵军和狗宝儿藏身的树上。 此时我的身体翻滚一圈,脚尖刚刚着地,大脑还没收到脚踏实地的信号,身体正处在将稳未稳的状态中。 我竟然被那庞然巨物冲撞掀起的邪风推着趴倒在地。 电影里身若柳絮,还能遇强则强,极限反杀的男猪脚根本就是扯淡。 手脚发软,全身虚汗,呼吸急促,伴随强烈呕吐感的症状一瞬间都冒了出来。 刚才我绝对是激活了传说中的肾上腺素分泌系统,才超常发挥,躲开致命的一撞。 这已经是人在面临突发危险时,最极端的自保反应。 没有经过特别强化训练的身体机能存在上限。 这不是喊个口号、回忆一下人生,就能通过强化意志随便突破的! 我的双手、双脚开始颤抖,双眼看东西出现了重影。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我也只是没有倒下而已。 但危险并没有解除,只是刚刚开始。 “嗷——!” 撞在树上的庞然巨物怪叫了一声。 它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缓冲的机会,又向我冲了过来。 我颤抖的手已经伸向了百宝囊。 同时我又有种强烈的预感。 来不及了…… 人类能做万灵之首,是因为发明了先进工具还有传承经验的辅助。 失去了这些,纯粹以力量、速度和体型做为对比参数。 我知道,这一次我死定了! 连大脑都给身体发出了闭目待死的信号。 我最后的意志也只能强迫自己挣开双眼,清醒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穿过树梢照下的月光昏暗不明。 生死之际,我至少看清了这头怪物的样子。 尖利上翘的獠牙闪着白光,湿潮的管状鼻喷着热气,结实如油桶的躯干,粗短有力的四蹄,全身覆着油光水滑的黑毛…… 还有背上那一缕从头顺到尾巴尖的白色鬃毛。 这是一头跟人一边大的野猪! 它用一对通红的眼珠子瞪着我,眼仁里只传达出了一个信号——死! 我终于忍不住眨了眼。 只是这一闭上,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睁开。 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在 了我的腿上,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我的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 “嘿,醒醒……” 我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叫我。 大概是我爷爷来接我了。 他给我起了个五行俱全的名字,可我还是跟他一样枉死了。 “眼珠子还在转呢,没晕,估计是被吓傻了!” 我听到近在咫尺的说话声,紧接着感到脸上一凉。 我猛的打了个激灵,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卧槽!你装僵尸呢,吓我一跳。”赵军拿着瓶打开的矿泉水,一脸不忿的瞅着我。 狗宝儿憨憨的对我笑。 我竟然没死。 我第一反应就是找那头差点要了我命的大野猪。 那玩意就趴在我旁边。 一把工兵铲插在它的脖颈上。 大野猪通红的眼珠转了一下,又看向了我。 它还没死透。 我跳起来,两只手抓住工兵铲的手柄,用上了全部力气。 “噗……!” 铲头整个戳进了野猪的身体里。 它肥壮的身躯猛的一抖,终于垂下了眼皮。 我用力往外拔工兵铲,双手打滑跌坐在了地上。 我又拽出插在后腰的剥皮刀。 “行了,这玩意好歹也是保护动物,死都死了,不带虐尸的。”赵军拦住了我。 我捂住脑袋,缓缓吐出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口气。 五阴大凶卦真不糊弄人。 我头一次感到死亡距离我那么近。 相比之下,当初李明顶在我大动脉上的利刃,就是个玩笑。 救我的人是赵军。 大野猪对我发起的两次冲撞攻击都非常快,我没有机会逃出更远。 从始至终我也是在树下做了一次翻滚躲避。 赵军借着从树上跳下的重力,一铲子破开了大野猪坚韧的肉皮。 这家伙身上有一大堆讨人厌的坏毛病。 想在他身上找优点比找缺点要难得多。 我很庆幸,刘福把赵军推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拒绝。 大概这就是冥冥天注定,赵军出现在我身边的意义。 我的心底生出了强烈的冲动,要立刻用周易六爻再卜一卦。 没有请到杀神狗阎王,我却拿到了狗阎王家传的剥皮刀。 我爷爷说过,这刀比狗阎王的杀气还要重。 以凶克凶,或许五阴大凶卦的卦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为自己搏到了一线生机。 就 在我为劫后余生感慨万千的时候,狗宝儿袖子里的白毛茶杯犬又探出了脑袋。 “旺——” “旺旺——!” 小狗子脑袋乱转,绕着我们周围叫了一圈。 刚才就是在它叫了之后,那头大野猪就跑了出来。 我现在对这只狗没有一丝好感,它那一身的白毛在我看来,就跟戴孝似的。 现在小白狗子又叫了。 赵军也是一副被衰神附体的晦气样子。 他瞪着狗宝儿问:“你那小祖宗有发现什么了?” 狗宝儿满脸惊慌的看过赵军,又看我:“还有……” 我冲赵军使了个眼色。 赵军踩住大野猪,拔出了工兵铲。 带着血箭飙了他满身。 我把剥皮刀递给狗宝儿,叮嘱他:“有危险的时候,闭着眼睛捅就是了!” 狗宝儿呆呆的点头、 赵军问我:“现在怎么办?” 上次报丧的小白狗是对着一个方向叫,这次直接来了个360度大环绕。 我严重怀疑未知的危险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强木,金雕琢,火泄秀;戌位速喜陰宮;空亡土,戊己;青龙奉白虎,肃杀。”我用起小六壬诀,掐出了一幅最恶的空亡卦象。 我转身向西面看。 透过重重林木,我隐隐看到当空的明月下,本该稳立的山顶竟然在簌簌摇曳。 “山顶上是什么?”我问赵军。 赵军瞅一眼,应道:“一片枫树林。” 现在是夏季,枫树由夏至秋,树叶颜色由绿变红。 红为血色,血显杀机,正合青龙奉白虎。 赵军扒着我问:“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算卦,你要是没主意,就听我的,咱们现在就撤,赶紧下山!” “生死一线,绝死求活!”我口中喃喃自语,吐出了八个字。 “唰唰唰——!” 草丛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次我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关了手电筒,拽着狗宝儿就跑。 赵军的反应比我还快,只不过我和狗宝儿是朝山上跑,他是奔山下跑。 他一个急刹转身,又朝我和狗宝儿这边追了过来。 我眼睁睁看着这货撩开两条大长腿,从我们身边窜了过去。 “金灶沐,你个破神棍,我踏马迟早被你害死!” 山坡上隐约传来赵军的骂声。 他的人已经消失在林木间,连影子都看不着了…… 第二十四章 夺命奔逃 我拉着狗宝儿朝山顶上跑。 夜里活动的动物对光线非常敏感,所以我连手电筒都没有打。 我们摸着黑,脚下的山路崎岖,身边尽是人高的杂草和横长的树枝。 这一路逃的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现在根本不用狗宝儿的小茶杯犬示警,我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周围盯着我们。 我已经累的连气都喘不上来,根本没有余力去详解刚得的这幅空亡卦象, 鬼知道山顶上到底有什么样的肃杀之局在等着我们。 我只知道那上面有我们的一线生机。 所以我连一步都不敢停。 一颗横倒在地上的大树,挡住了我和狗宝儿的前路。 我推着狗宝儿骑上树干,准备跃过去。 只是一扭多看了身后一眼的功夫,狗宝儿就不见了。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就在我身边消失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然后我从树干上被拽了下去,掉进了一个草窝子里。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一口热气吹进了我的衣领。 狗阎王送我的剥皮刀我交给了狗宝儿防身。 我抄起手电筒就朝身后狠狠捅了过去。 “噢——!” 一声痛呼。 “你个破神棍,我就不该救你……” 赵军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小金哥。”狗宝儿叫了我一声。 原来他就在我的身前。 赵军压着声音说:“小点声,不想死就消停点。” 我伸手把狗宝儿搂进了怀里,只感觉赵军一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 过了一分多钟,赵军也安静了下来。 一道刺眼的光线亮起,赵军的脸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货的国字脸扎了一腮帮子横肉,本来长得就丑,再被手电筒的光从下巴往上照起来,跟个活鬼似的,我实在是没眼看。 赵军却是一脸得意的小声问我:“看清是什么东西在追咱们吗?” 我微微摇头,借着手电筒的光四面打量。 我们三个人已经把不大的空间完全塞满。 身下全是落叶腐土,空气 中弥漫着腐朽和汗液的臭味,这里应该是个小土沟。 我扶着狗宝儿一起坐下,脚底搓开了落叶,竟然露出红绿白相间的防水彩条布。 赵军把手电筒的光照向头顶。 他轻声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前巡逻看山偷懒睡觉的地方,塑料布一盖,谁也不爱,管它外面是什么,肯定找不着咱们。” 我看到头顶上还罩起了一层黑色不透光的防水布。 刚才赵军折腾了半天,应该就是在搞这个东西。 塑料布能隔绝光线,里面的气味也散不出去,确实是个不错的临时避难所。 这时狗宝儿晃着脑袋说:“军哥藏在这儿,狗宝儿就能找得到。” 我扭头看着狗宝儿,突然心头一跳。 里面的味道是传不出去,可我们一路过来的味道也掩盖不了。 这就是层塑料布,又不是水泥混凝土,蹲在这里不是要让人家给一窝端了吗? 我低头问狗宝儿:“还跑的动吗?” 狗宝儿咬着牙说:“小金哥要狗宝儿跑,狗宝儿就跑。” 我说:“行,那咱们就接着跑。” 赵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顶开塑料布站了起来。 “姓金的,你疯了吧,我……”赵军自己闭了嘴。 狗宝儿提醒的很及时,我的反应也够快,可是我们还是被包围了。 三头大野猪,随便哪一头都不比刚才死的那头小。 一头站在横断的树干上,跟我面对面距离不超过半米。 另外两头一左一右正朝我们包夹过来。 我悄悄把狗宝儿推向赵军,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跑。” 说话的同时,我就打亮了手电筒。 刺眼的光线照在横立树干的野猪眼睛上。 “嗷——!” 野猪发出了一声怪叫。 赵军伸出胳膊夹起狗宝儿就从小土沟里跳了出去。 “金灶沐,你个破神棍,我说不进山,你非要进,我说朝山下跑,你非要上山顶,咱们仨今天都让你个扫把星害死了!” 赵军头也不回的只管往山上跑,臭嘴还一刻都不消停。 我是紧跟赵军从小土沟里跳上来的。 他背着个 大包,还抱着狗宝儿,我竟然追不上他,距离还越拉越远……筆趣庫 难道这货把三十多年存的属性点,全加在敏捷上,专修逃跑技能了? 眼看身边的树已经从杂木,变成了一水的枫树,我知道山顶已经不远了。 我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又多了两头野猪。 五头庞然大物像五辆推土机似的横冲直撞。 它们这是要追着我的屁股,一路碾过去的节奏。 就这架势,我觉得只要一次冲撞,我就得嗝屁着凉。 二迷糊好歹只是被分尸,我觉得这五头野猪能把我怼成肉泥。 一线生机啊! 那一线生机到底在哪啊! 突然,跑在我前面的赵军和狗宝儿又不见了。 “赵军,你个狗ri的,你又做什么妖?”我正骂着赵军,突然脚底一空,整个人呈自由落体的形态,直溜溜坠了下去。 这一下我后背着地,摔的连个铺垫都没有,感觉跟砸在水泥板上似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唉——可踏马摔死老子啦!” 我听到不远处传来赵军的声音,再顾不得全身酸痛,抓起掉在身边的手电筒就照了过去。 看到狗宝儿躺在赵军的身上正爬起来,我悬着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我抬头仰望,只看到头顶是个将近五米的大洞。 斗大的野猪脑袋在大坑边上晃了几下,然后我听着上面“哼哼唧唧”折腾了一阵,就再没有了动静。 “小金哥。”狗宝儿跑到我身边,要扶我起来。 我对狗宝儿摇了摇头,我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军那边也没了动静。 这货刚来了波疾速负重越野,摔下来时还给狗宝儿当了肉垫,就算身体底子就是再好,现在也不会比我强到哪里去。 “天堂啊!没有野猪的地方就是天堂啊!” 赵军没消停两分钟,就耍起了嘴皮子。 这次我没有反驳他。 他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只要能不被野猪追,对我来说哪里都是天堂。 生死一线,绝死求活。 这里大概就是那幅空亡卦象所指的一线生机了。 第二十五章 墓道寻真 我和赵军、狗宝儿进山找红姑,被野猪群追到山顶枫树林,掉进一片大洞里。 一路的亡命奔逃让我们精疲力尽。 我躺在地上恢复体力。 赵军传出了打呼的声音。 狗宝儿也坐在我身边,抱着腿睡着了。 月亮爬上正当空。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到了夜里11点半。 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我举起手电筒四处查看了一圈,赶紧上前叫醒赵军。 “醒醒,这也是你的秘密基地?”我问赵军。 “屁的秘密基地,以前山顶上压根没有这个洞,不然我也不会掉下来。”赵军翻了身,跟我抱怨,“你管他是哪儿呢,睡醒了明天再说。” “睡吧。”我用拍小孩儿睡觉的节奏拍赵军的肩膀,轻声说:“这次你睡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赵军搓着脸坐了起来,不耐烦的说:“你瞎折腾什么?” “看看你的手机,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还能睡得着,我保证不再叫你。”我站起身拿着手电筒走到一边。 赵军突然大叫:“卧槽,这什么鬼地方,咱们被困在这儿了?” 我没搭理赵军,而是用手电筒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板。 “当当当——!” 青石板传出类似铁器的清脆鸣响。 这是一条四面铺满青石板的通道,我们摔下来的大洞在头顶,距离地面得有四米多。 如果不是青石板上有一层从大洞吹进来的枯叶腐土做缓冲,我们肯定起不来了。 我急着问赵军,是要跟他确认这地方他有没有来过。 如果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手机又没有信号,我们就不用考虑找人来救的事了。 “困住倒是不至于。”我抬头瞅着我们掉下来的大洞,说“这个距离咱们叠罗汉应该能上去。” “那还等什么呢?”赵军走过来压我的肩膀。 我甩开赵军的手:“你干嘛?” “叠罗汉啊!”赵军李理所当然的说,“我先上去,再把你们俩拉上去。” 我看着赵军认真的点头,“好啊,你先上去,那几头野猪说不定就在上面等着呢,你把它们喂饱了,我和狗宝儿再想办法上去。” “槽!”赵军对我比了个中指,又原地坐倒躺了下去:“现在走不了就等天亮,天一亮那 些猪崽子就散了。 我轻声笑道:“天亮你也出不去,它们是故意把我们赶到这里的。” “恩?” 赵军翻身坐了起来。 出现在广场上的野狗会偷袭,公主庙山上的野猪会包抄。 我们可以认为这是动物的捕猎本能。 但是这些猪和狗的本能未免太强大了些。 我被野狗偷袭时,它们给我玩了手声东击西。 有负责吸引注意力的,有背后发起攻击的。 我们被野猪追的时候,它们同样分成了两波。 头一波是三只,还有两只躲在暗处,直到最后才出现。 这些行动在我看来,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分工协作。 我甚至怀疑最后出现的那两头野猪,其实是暗藏在我们左右两侧。 它们是在防备我们走错了路线,遇不到这个大洞。 刚才我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的时候,又重新把那副“空亡”卦象解了一遍。 即使再精巧的卦术,都只能指明一个事件发展的方向。 解卦主观的很,你认为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这种事要看解卦者的经验和面对的形势。 暂时从危机中解脱出来之后,我对那幅卦象又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它的指向,并不只局限于如何摆脱当时被围击的困局。 而是延续了那幅五阴大凶卦。 它是在告诉我最初的死局,因为我做的某些事,已经破开了一线生机。 这条生机就在公主庙的山顶上。 就在以前没出现过的大洞里。 就在这条铺满青石板的通道里。 所以我们才能有惊无险的到达这个地方。 我对赵军说出我的推测。 赵军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你个破神棍说的这么玄,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忽悠我呢。” 我一脸诚恳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太玄了,要不咱们验证一下?” “怎么验?”赵军问道。 我直接蹲了下去,示意赵军上我肩膀:“你出去,看那些野猪吃不吃你就完了。” “卧槽!”赵军也蹲了下去,吼道,“来来来,我把你弄上去,你想出来的,你去试。” 就在我和赵军互相怂恿的时候,狗宝儿也被我们吵醒了。 我看着他耸起鼻尖闻了闻,然后从袖筒里放出了茶杯犬。 一人一狗又趴在地上嗅了起来。 我赶紧制止赵军瞎吵吵,问狗宝儿:“是不是发现红姑的味道了?” “味道很浓,很新鲜,连狗宝儿都闻的很清楚。”狗宝儿抬头回了我一句,又跟在茶杯犬后面闻了起来。 我扭头看向赵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我们进山,就是为了找红姑。 找红姑就是为了查清二迷糊的事。 现在红姑的味道出现在这里,其实已经变向佐证了我刚才的推测。 “那些野猪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到这儿?难道它们在帮我们找红姑?”赵军疑惑的问道。 我只能对他摇头,给不了任何答案。 这是个事事都要寻根溯源,有理、有据、有过程的科技时代。 玄学易理往往只能看到结果,却无法深究原因。 人们对于搞不明白原因的事,一定会产生质疑。 这就是我们这种人、我们这个行业,在这个时代被冷落的原因。 “旺旺旺——!” 狗宝儿的茶杯犬突然叫了起来。 它撒开小短腿朝黑暗通道深处窜了进去。 狗宝儿爬起来去追,我赶过去一把拽住狗宝儿。 “嗖嗖嗖——!” 一阵恶风从背后袭来,我把狗宝儿紧紧搂在怀里。 随后我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然后通道里就是一片“噼里啪啦”金属磕碰的回响。 我压着狗宝儿蹲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赵军大叫着跑过来,从地上捡起了块锈铁片。 我瞅了眼赵军手里的东西,把落在脚边的铁片也捡起来。 赵军接过去,把两块铁片对在一起,形成一个流线型的梭形体。 “飞镖?”赵军瞅着我问。 我又捡起了一块比较完整的锈铁片翻看,越看心里越凉。 “赵大主任,你立功的时候到了。”我对赵军说道。 赵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地上那些破铁片就是一堆生锈的飞镖。 小狗子刚才跑过去触动了机关,然后这些飞镖就发了出来。 幸好这些飞镖经受不住时间的侵蚀,都已经生锈腐朽,不然刚才我百分百要被穿个透心凉。 青石板通道、机关、生锈的飞镖…… 如果我的脑子生锈的话,这肯定是个古墓无疑。 用科普纪录片里看来的专业术语说,我们现在就在古墓的墓道里! 第二十六章 神堪术护身 “做法事做出个分尸案,查分尸案又查的被野猪撵。” “现在还得钻人家的老坟,怎么啥破事都能让我遇见了……” 我们三个人行走在古墓的墓道中。 无尽的黑暗,未知的墓道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机关…… 身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赵军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或许这就是他舒缓压力的方式。 小茶杯犬自己冲进了墓道。 狗宝儿除了离家的不适,心中的恐惧,还要担心两个“朋友”的安危。 他一直紧紧拉着我的衣角,机械式的跟上我的脚步,完成我交代的所有事。 我知道这孩子已经接近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但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慰他。 这个时候必须有个人能够明确目标,坚定不移的拉上所有人一起走下去。 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红姑。 二迷糊的事就像个死结,红姑就是能够打开这个死结的线头。 只要把狗宝儿带到红姑的面前,我相信所有的疑团都会迎刃而解。 为了达成这个最终目的,我必须解决掉已经摆在眼前的危机。 我是个阴阳仙。 我对墓地和死人不陌生。 古墓我也是第一次进。 我不怕遇到真鬼,甚至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爷爷教给我的本事,大部分都是一般小场面用不到的。 如果能在这里遇到真的鬼,也算是一次实践机会。 相比于对鬼的期待,更让我在意的是墓道里的机关。 已经腐朽的飞镖没有扎死我,只能说是爷爷给我的名字起了作用。 多灾多难却长命百岁。 但谁都无法保证下一个被触发的机关,会不会依然失效。 流沙、火油、顶板、水银…… 连我这样只看过几部科普教育片的人,都能说出一堆能要我们命的古墓机关。 在这里,我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我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副三寸长的鎏金小算盘。 “啪啪”作响的算珠,决定了我们每一次落脚的位置。 这是爷爷教给我的“神堪术”。 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堪舆术,甚至一度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堪舆之术一般用作选址。 活人建居,死人筑坟,这样的活儿我也时常遇到。 平时我用的堪舆术是《撼龙经》 、《堪舆金匮》、《图宅术》、《葬经》一类观地脉、看山形、测水流的风水术法。 神堪术用的,却是古代“算经”。 以高、深、广、远的测法将需要堪舆的地形划成若干区域。 再以圆、方、平、直、次、端的定义代入类似数学公式的算法,得出最终结论。 古代算经与现代数学存在一定差异,赘述计算过程没有意义。 利用神堪术计算出的结论,才是让我感觉有意思的地方。 简单粗暴到另人发指的程度。 神堪术只以单、双定吉、凶。 打个比方,如果用神堪术来定墓穴,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成百上千个吉祥墓位。 金家的术法手口相传。 爷爷肯给我留下手写的药方,已经是宠溺到极点的表现。 所以我没有什么家史、族谱了解过去的事。 但我相信金家的祖宗创造出“神堪术”的初衷,不会是闲得无聊。 底是什么样的场景下,才会有这样的需求? 我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战争。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收敛那些战士的尸骨。 因为需要埋葬的尸体太多,所以才要放弃质量,追求数量和速度。 今天我又为“神堪术”开发出了新的用法——躲避机关。 地上的青石砖就是现成的分片区域。 我算出每一个吉地当做落脚地。 狗宝儿夹在中中间,最后是赵军,他们两个按着我踩过的青石砖走。 我们已经在墓道里走了半个钟头,竟也是无灾无险。 “我说小金啊,我看电影里下古墓,都得带上一堆工具,千机伞,飞虎爪、黑驴蹄子什么的。”赵军语气轻佻的问我,“你拿这个小算盘就‘啪啪’的一路走到底了?” 我活动了下僵硬脖子,随口应道:“术业有专攻,你说那些是盗墓贼用的招,我是阴阳仙,我有我的玩儿法。” 赵军调侃我说:“机关你能算出来,真见了鬼又是你的老本行,你不当盗墓贼真是可惜了。” 我没接赵军的话茬。 因为我也说不清到底是“神堪术”在起作用,还是我们的运气真的好到爆棚。 “旺旺旺——!” 远处传来清脆的狗叫声。 “是小狗宝儿,它找到红姑了!”狗宝儿激动的跳了起来。 我赶紧 拉住狗宝儿。 能找到红姑绝对是惊喜,我可我也怕狗宝儿乱走触动机关。 已经走到这一步,再为一时的激动,惹麻烦划不来。 “哒哒哒哒——!” 墓道里传来小茶杯犬轻快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揪的越来越紧。 刚才就是小白狗子乱跑触动的机关,我是真怕它再来一次。 我举起手电筒尽可能的往远处照。 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小白狗子的身影。 我对狗宝儿说:“你让小狗宝儿慢点,千万别乱跑,当心再踩到机关。” 赵军在一边笑说:“傻了吧你?那是条狗,又不是你,它就算是慢慢爬过来,该踩着机关照样躲不开。” 这嘴碎的怂货总算说了点有用的话。 我赶紧催着狗宝说:“让它停下,快停下,咱们过去。” 狗宝儿点头,像在他家门口叫四条大狗一样,抬起手拍响了巴掌。 我看着小白狗子原地趴下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咔哒——!” 安静的墓道里又传出一声怪响。 我说不清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赵军。 赵军那张丑脸皱成了一团。 我心说:“怕啥来啥,坏事了。” “咔哒——咔哒——!”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节奏也越来越快。 我隐约还听到其中夹杂着一阵“轰轰”暗响。 “槽,我怎么觉得头晕了呢?是不是哪里放毒气了?”赵军颤抖着声音问我。 “狗宝儿不头晕,狗宝儿知道是这个在晃。”狗宝儿指向脚下的青石砖。 一道人影窜了上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就知道赵军这怂货肯定又要跑,我早防备着他这一手。 “你干嘛?都这会儿没时间给你拨算盘,赶紧跑啊!”赵军气急败坏对着我吼。 我把狗宝儿推进了赵军怀里。 “槽!”赵军暗骂了一声,二话不说把狗宝儿当麻袋扛到肩膀上。 “咣——!” 一声巨响,地动天摇。 我举起手电筒朝身后照过去。 可着墓道大小的一根大石滚“轰隆隆”朝我们碾了过来。 这要是被压过去,就是块铁疙瘩也得成烂豆渣。 “跑跑——”我下意识伸手推赵军,却推了个空。 那货早跑出了十来米远…… 第二十七章 见棺 狗宝儿趴在赵军背上一个劲冲我比划。 我看懂了狗宝儿的意思,顺手抄起他的小白狗子追了上去。 这一次的奔逃比上山的时候还要过瘾。 跑步不是我的强项。 这方面我能拿出来的最好谈资,就是大学时代参加过全校运动会,拿了个第二名。 这样的成绩放在眼前的生死关头是不值一提的。 赵军始终跑在我的前面。 我看到他扔掉了背包,身上只挂着狗宝儿、工兵铲和手电筒。 连这货都已经丢盔卸甲,我的状况只会更惨。 我已经没有闲心再去顾及机关了。 事实上在这条墓道里,也没有其他机关存在的必要。 我隐约察觉出墓道在大石滚出现之后,就变成笔直的一路下坡。 这绝对是有意设计来给大石滚加速用的。 身后“轰隆隆”的巨响就是无常的勾魂索,再多的布置也只是多余。 “旺旺旺——!” 怀里的白狗子突然开始不安分的大叫、挣扎。 我已经多次见识到狗阎王家狗子的灵性。 绝对无法忽视这条一叫就出事的“报丧狗”。 我举着手电筒照向小白狗子示警的方向。 那只是随处可见的墓道壁墙,我早就看麻木了。 等等——! 随着跑动带来的角度变化,那里的墙壁似乎有些不对劲。 瞬间我就做出了决定,选择相信“报丧狗”不是真的要把我们送走。 就算它想送走我和赵军,也不会送走狗宝儿的。 我又折返回去,跑到跟前才看出端倪。 这是个错层的假墙。 前面半堵墙与墓道墙之间留了三十公分的缝隙,后面又续了一道平行的墙面。 两道墙之间形成了一条将近一米宽的走廊。 这样就造成了视觉幻象,从正面看很容易忽略掉这条缝隙的存在。 我来不及细想,大吼狂叫让赵军回头。 这货竟然逃的无比专注,毫无察觉。 幸亏狗宝儿在他背上看到了我的招呼。 跟勾魂无常抢时间活命的时候,任何意外和迟疑都会让人丢掉小命。 我还担心赵军的脑子反应不及时,特意钻进缝隙又跳出来。 赵军完美展现了他对逃生这件事的天赋与执着。 折返冲回来的气势,就像是要义无反顾顶住千斤重的大石滚! “接住!” 赵军出乎预料的把狗宝 儿直接朝我扔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狗宝儿,接触狗宝儿的一瞬间,我就感到一股巨力推着我撞到了背后的墙上。 “别挡路!” 赵军抬起一脚踹在我的大腿上。 我抱着狗宝儿一起栽进了两面墙之间的走廊里。 赵军从我身上一跃而过,抬脚蹬在后面的墙壁上卸掉冲势、改变方向。 他打着滚窜进了走廊深处。 我无心欣赏他的“英姿”,抱着狗宝儿蜷缩成了球状。 就在我抽腿进来的一瞬间,大石滚擦着我的鞋底碾了过去。 我后半辈子绝对不会再用这个蜷缩侧躺的姿势睡觉了,不然一定会在噩梦里重温这一刻的惊险。 “我艹踏马的,老子……老子差点就踏马交代了,我槽……” 赵军大字型摊在地上,满嘴的污言秽语,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其实我也想骂,脏话确实是释放压力的途径之一。 如果不是顾及在狗宝儿面前的形象,我骂的会比赵军还要难听。 “旺旺旺——!” 小白狗子的叫声从隐藏的走廊深处传了过来。 刚才我接狗宝儿的时候,顺手把它扔在了一边,都没注意它什么时候跑了进去。 赵军把工兵铲顺手扔了过去,大吼:“别尼玛号丧了!” 我担心狗宝乱跑,先拉住了他,才吐槽赵军“你别不知好歹,这地方就是狗子找着的,不然你还在外面跟石滚子赛跑呢。” “哐——!” 墓道里传来一声巨响,石滚子终于碾到了头。 整个墓道都晃了一下,顶上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老灰也飘了下来。 “呸呸呸。”我抹掉脸上的灰尘,指着外面对赵军说:“现在可能已经被碾成肉饼子了。” “噶啷啷啷啷——!” 走廊深处又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我和赵军对看一眼,同时从地上跳了起来。 “又来了?这次是什么?”赵军用颤抖的声音问我。 我瞪大了眼睛,举着手电筒四处乱照,生怕下一刻脑袋上面会掉下块大铁板,墙上会怼出一排标枪来。 我们一路上接连遇险,已经进入草木皆兵的状态。 “我去你大爷的。”赵军的手电筒定在了面前不远处。 我看到小白狗子顶着只易拉罐朝我们跑了过来。 赵军抬起脚也不知道是要踢狗子还是要踢易拉 罐。 “别动!”我对着赵军一声大叫。 赵军临时抬脚,仰面朝后栽倒。 我推着赵军站稳,矮身捡起了易拉罐,举在赵军面前。 “一个破啤酒罐,看给你稀罕的,我……”赵军的话说到一半,也看着罐子愣住了。 这里不是街边的饭店烧烤摊,这是座古墓。 墓里有易拉罐,说明了什么? 赵军一眼就瞅到灌口上打的生产日期,叫道:“还是上个月新出的?” 我跟赵军面面相觑。 “红姑在里面。”狗宝儿抱起了小白狗子,急切的看向走廊深处。 我牵着狗宝儿的手,推着赵军在前面开路。 我们三个人朝走廊深处走去。 历经了生死磨难,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的心里很有点小激动。 赵军也是脚步飞快,他想的应该跟我差不多。 一会儿就让狗宝儿牵上他的大藏獒出去,天大的事也等到外面再说。 我反正是一刻都不想在个破墓里再呆下去了。 赵军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赵军自言自语的说:“见棺发财,大吉大利啊!” 我探头看过去。 走廊快要到头了。 再往前大概是间墓室了。 赵军的手电筒正照在一具石棺上。 赵军侧身让开了道:“这是你的强项。” 我很无语。 这是棺材。 棺材跟死人是两码事。 死人和鬼也是两码事。 我是阴阳仙。 我的专业是驱邪收鬼,不是开棺材铺、背尸。 我把狗宝儿推给赵军照看,朝墓室走过去。 “嗖——!” 一团白乎乎的影子从我脚步窜了过去。 我回头看。 狗宝儿一脸歉意的对我说:“小狗宝儿又跑了,狗宝儿没抓住,一会儿狗宝儿揍小狗宝儿。” 我冲狗宝儿笑了一下,举着手电筒走进墓室里。 “咯吱吱——咯吱吱——!” 好像是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我知道小白狗子在里面,心想肯定又是它在作怪。 黑洞洞的墓室里,我移动手电筒的光线朝声音的来处照去。 那是什么? 我心头猛然一紧。 恍惚间,我意识到刚才手电筒略过的瞬间,自己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挪动手电筒往回照。 “卧槽——!” 我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这,真是见了鬼了,邪了门了! 第二十八章 新娘 墓室的正当中竟然摆着一副桌椅。 桌是那种塑料桌面,可以收缩展开的便携桌。 桌面上放着两根没烧完的红蜡烛。 正中间是个红色的茶盘,盘子里摆着半瓶酒和四个酒杯。 椅子也是布面的便携椅子。 这种东西经常野钓的刘福和赵军肯定熟悉。 可这些玩意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间墓室里。 更吊诡的是,那桌子后面的墓墙上竟然贴着张喜字。 两边的椅子上各坐着一个纸人。 纸人一男一女,也不是常见的童男女。 男的脸上画着胡须。 女的画了两条特别深的法令纹。 两个纸人的嘴几乎画成了对号。 这说明它们是在笑。 我的手电筒顺着桌面往正对着的地上照。 果然,地上还摆着两个正方形的薄坐垫。 那也不是垫子,而是下跪时用来垫腿的蒲团。 我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一副场景。 一对穿着婚服的男女,在墓室里对着两个纸人拜天地! “我尼玛——!” 赵军跟进了墓室,他的反应与我如出一辙。 这里很太怪异。 是放棺材的墓室,也是拜天地的囍堂。 摆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石棺,还到处散落着随处可见的现代物件。 再结合刚才发现的那只上个月出产的啤酒,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在我们之前还有个大活人在这里呆过。 而且那人还呆的无比惬意。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可以确定肯定是个变tai。 正常人谁会在一间墓室里结婚,还把纸人当爹妈拜天地。 狗宝儿跑进来抱起了小狗宝儿。 这只“报丧狗”当时正趴在墙角,对着一地散落的花生啃的嘎嘣作响。 我没像刚才在墓道里一样,把狗宝儿拽在身边。 有人在这里呆过,恰恰说明这里很安全。 至少不会有墓道里那些要命的机关。 赵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掏出打火机点着蜡烛,又打着手电筒四处乱瞅,然后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说?” “说啊,我又堵不住你的嘴。”我没好气的吐槽赵军。 我对赵军的评价是,狗嘴里永远不可能吐出象牙来。 赵军也不当回事,偷摸的扫了狗宝儿一眼,小声道:“我怀疑那小子的狗成精了!” “恩?”我听着一愣,没明白赵军的意思。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赵军嫌弃的撇了我一眼。 他拉着我一起背身对着狗宝儿,才轻声说:“你不是一直叨叨着那些狗啊,猪啊的不正常嘛,那这里会不会就是它们搞出来的?” 我的脑子停机了,竟然完全跟不上赵军的思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赵军不耐烦瞪了我一眼,压着我的肩膀小声说: “就是那个红姑在这里修炼成精,变成了人,然后从外面搞到这些东西拉进来,跟别的妖精结婚了。” 我彻底无语了…… 赵军的脑洞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我冲赵军伸出了大拇指。 赵军急切的问我,“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瞅着那个老头子纸人,反问赵军:“你说它像谁?” 赵军犹豫着说:“那大狗子是狗阎王家养的,这个肯定就是狗阎王。” 我猛的一拍巴掌,赵军吓的一哆嗦,横着眼睛瞪我。 我摆出一副肃穆的表情,对赵军说:“我觉得你讲的太对了,等回村我就跟刘福说你当治保主任屈才,以后咱村里的‘大仙’,我得让给你来做。” “槽!”赵军也听出我在消遣他。 这时狗宝儿慢悠悠的说:“红姑没成精,那个纸人也不是狗宝儿的爷爷。” 我们背着人说小话,被人家直接听到了,而且事主还是个小孩,这实在是让人窘迫。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张西望。 “长着个狗鼻子就算了,还带着副狗耳朵,一家人都不正常。”赵军又开始阳阳怪气了。 我对着赵军小腿踢一脚。 赵军这一路扛狗宝儿没少出力,这会儿也支棱起来了,梗着脖子准备跟我论一下。 狗宝儿突然木愣愣的念出了一个名字:“刘大海。” 赵军挠着脑袋自言自语:“这名儿怎么那么熟呢?” 我走到狗宝儿身边,看到他手里拿着张身份证。 “狗宝儿在地上捡到的。”狗宝儿把身份证递给了我。 我打着手电筒对着身份证照。 “我想起来,刘大海就是……”赵军拍着脑袋大叫。 我接着赵军的话茬说:“就是二迷糊的大名!” 我知道的二迷糊就是个十足的酒蒙子,爹娘死了,没老婆,没正事,整天喝醉了酒,就只剩下到处瞎晃悠、撒酒疯。 像这种边缘人物,基本上每个村都要有那么一两个。 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天长日久,只记得外号,记不得大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的瞅着赵军问:“我也有了个想法,肯定没你的想法那么牛掰,不过能让你在刘福那里交差,你想不想听?” “别废话,你想到什么了?赶紧说啊!”赵军急声问我。 我看着手里的身份证,长叹了口气。 就像平常一样,二迷糊喝多了酒离开家到处闲转。 或许是门头沟已经走过了无数遍,早就让他腻烦了。 二迷糊那次出了村,进了山,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古墓。 对二迷糊来说,这是个充满新鲜感的新世界。 那之后,二迷糊隔三差五就要到这里来。 但二迷糊不知道的是,这座古墓里除了 他之外,还有其他的活物。 比如红姑带领的那群野狗。 野狗把这座古墓当做领地。 二迷糊无意间侵犯了野狗们的领地。 最终野狗下山追杀,二迷糊死在了广场上。 我对赵军讲完,赵军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赵军开口问道:“你这个倒是说的通,不过二迷糊怎么下来的?他可没你打算盘躲机关的手艺。” “很简单。”我看傻子似的看着赵军,“二迷糊走的是遇不着机关的其他路。” 赵军又指着大红喜字问我:“那些东西是怎么个意思?二迷糊在这儿跟谁结婚呢?” 这次我被赵军问住了。 “二迷糊死之前跟我说过三个字。”我长吸了一口气,对赵军缓声说,“鬼新娘!” 墓室里的气氛在我说出这三个字之后,陡然变的怪异起来。 赵军看向狗宝儿,猛的一拍我肩膀,大叫:“那就对了!” “狗宝儿的红姑成精了,然后在这跟二迷糊结了婚,二迷糊始乱终弃,最后被红姑带手下的狗精给咬死了!” 赵军得意的瞟了我一眼,我都懒的搭理他。 一个不信鬼神的村干部,突然满嘴的妖魔鬼怪。 这可以理解为正常人在突然经历巨大压力后,又身处特定环境下产生的反常状态。 我这个跟鬼怪灵异打交道的“阴阳仙”,反而从始至终都不信“红姑”成精这个说法。 我跟赵军的情况不一样,我是真的知道妖和鬼的区别。 爷爷跟我讲过一个概念。 十年的鬼,百年的精,千年的妖,万年的魔。 意思就是十年的老鬼就已经算是成了气候,可以为害一方。 而精是指灵物。 庙里的大钟,山里的老树,家里的老物件,这些东西无论是通过沾染佛性,吸收精华,还是沁透人气,最终都可以生出灵性,这个时间至少是一百年。 千年的妖,就是在精的基础上再有上千年的修行积累,才有可能化形成妖。 而魔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我不敢说这世上没有妖精,没有魔。 但红姑从小跟狗宝儿一起长大,这么点岁数,就想成妖,那纯粹就是神话故事。 狗宝儿走到我身边,拽了我一下,说:“新娘在棺材里,里面有新郎的味道,很重,狗宝儿闻到了。” 我看着左右贴墓墙摆的两幅石棺,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话。 也是我最期望得到,却没说出口的答案。 “是‘鬼迷人’!”我轻声说着,伸手摸向了百宝囊。 以金丝结扣,铜钱互叠如折尺,用时以巧力抖动剑身,复原成剑。 我抖出了铜钱剑,又捏出了一叠符纸。 赵军的脸色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他害怕了。 我兴奋了…… 第二十九章 开棺见诡 我走向右手边的石棺,伸手摸了上去。 暗灰色的石头棺材触手冰凉,应该就是大理石之类的材质。 整个棺体呈古代居屋的样式。 棺身上雕梁画柱依稀能辨别出门窗。 棺盖就是房顶,还雕出了飞檐、镇兽。 我顺着棺盖摸了一圈,手指上沾到了黏糊糊的油渍。 在棺底的位置,还发现了一处很明显的破损。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好像是撬棍之类的东西凿琢过。 豁口的颜色已经氧化暗淡,时间应该不短了。 我试着用手推了一下,沉重的棺盖纹丝未动。 我招呼狗宝儿和赵军过来帮忙。 赵军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 他问我镇邪驱鬼的能耐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石棺里藏着鬼、躲着妖,到底收不收的住? 又神经兮兮的问我,是不是冲着棺材里的陪葬品去的? 还现场给我搞起了普法讲座。 转眼赵军还打起了退堂鼓。 他准备拿我对二迷糊的那番推测,回去给刘福交差。 结合赵军刚才反常的脑洞,我确定此刻的赵军心态崩了。 他的身体素质比我强。 在面对特别事件时的抗压能力,始终还只在普通人的范围内。 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个985毕业的正经大学生。 就算我事业不顺,要靠坑蒙拐骗过日子,在城里混肯定比在乡下机会多。 我敢回来接我爷爷的班,首先就是自己认可了爷爷传下来的玩意。 我是金家的阴阳仙,是个懂法的理科生,还是个明理的乡村大仙。 我很清楚这墓里的东西再好,只要我生出私心,就一定会招灾引祸。 我的目标很明确,找的就是棺材里的鬼新娘,没必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听赵军的话现在离开古墓,其实也不是不行。 刘福能用二迷糊之死掩盖他洗监控的事,我也可以用发现古墓,撇清二迷糊之死跟我的关系。 后续的具体调查,完全可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我们只等最终结果就行了。 问题是我答应过狗宝儿帮他找红姑。 糊弄狗宝儿这么实诚的小孩子,我实在于心不忍。 我好不容安抚下赵军,狗宝儿也迟疑了。 他站在两幅石棺中间,左看看西瞅瞅,最终瞅向了左边墓墙下那副石棺。 “小金哥,那个里面有红姑的味道,狗宝儿想先找红姑。”狗宝儿可怜巴巴的问我行不行。 先开哪口石棺对我来说没区别。 我拖着赵军来到另一口石棺前。 请将不如激将。 赵军找再多理由,说开了就 是胆小害怕了。 我拿“怂货”俩字,又刺激了赵军一把。 这货面对危险还保存着惊人的理智。 他跟我要了张镇邪的黄符贴在脑门上,又把我给他的“怯地羊”捏在手心里,才不情不愿的跟我一起推动了石棺。 狗宝在旁边帮我们打着手电筒。 为防止意外发生,我一只手帮赵军推动棺盖,另一只手举着铜钱剑。 不管里面会冒出什么来,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举剑扎下去。 “嘎吱吱——!” 安静的墓室里只有棺盖移动摩擦的声响,听得我后槽牙发痒。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涌出来,煞的人眼睛发酸。 “崩——!” 棺材里突然有东西弹了起来。 赵军吓的靠在墙上不敢动。 我把铜钱剑背到身后,提着的警戒心略微放松了些。 弹起来的只是一只脚而已。 一只干枯猥琐的脚。 脱掉了皮相,只剩一层干硬的皮肤包裹着骨头。 赵军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示意他继续。 “咔哒”一声轻响,棺盖似乎被什么小机关卡住,再也推不动了。 石棺里露出一具干尸。 没有鬼,我有点失望。 石棺内的干尸,引起了我的兴趣。 光秃秃的一具女尸,没有陪葬品,没穿的寿衣殓服。 女尸头发灰败蓬乱如杂草,好像还被扯拽过,一缕一条扔的到处都是。 她面部狰狞,双眼鼻子都已经塌陷,嘴巴张开到极致,好像在无声的嚎叫呐喊。 “这……这是二迷糊的新娘?”赵军用手电筒照着女尸,结巴的说不出话。 我对狗宝儿说:“宝儿捂住耳朵,我跟你军哥说点悄悄话,你别听。” 石棺里没有红姑,狗宝儿显得很失落。 他捂着耳朵在墙边蹲了下去。 “这就是二迷糊的鬼新娘。”我把赵军拽到身边,推着他的手电筒照向了女尸,“你仔细看。” 石棺里少了很多该有的东西,也多了两件不该有的东西。 两块腐烂的肉。 肉上还爬着蛆虫,说明放进去的时间不会太久。 棺里的臭味就是这两块肉散发出来的。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会跟我讲他经历的诡异奇事。 遇到一些危险性不大的活儿,也会把我带在身边。 爷爷是让我长长见识的意思。 亲眼见识,也是头一次。 赵军果断的蹲一边去吐了。 其实我也浑身不自在,只是我比他能忍。 我把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具石棺,好奇心能让我舒服一些。 就在我走向另一具石棺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哀怨的轻叹 。 这一声把我后背的汗毛都激的立了起来。 “唉——!” 又是一声! 我确定这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我一手捏着铜钱剑,另一手伸进百宝囊,缓缓的转过了身。 赵军和狗宝儿不见了? 刚才他们两个明明就在左边那副石棺旁边蹲着的。 “小金哥……”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然后我就看到那副石棺里伸出了一只手。 细嫩、光洁,白亮亮的皮肤都好像闪着晕色。 防它时,它不来,弃它时,它又至。 我认定了这就是迷了二迷糊的鬼新娘。 “天有日月星通天鬼神惊,人来隔重纸,鬼至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近不来!” 我甩起一张拒邪符,铜钱剑挑尖即燃,崩起的火星瞬间将整座墓室照出一片红光。 就在我近身挺剑朝那只手刺去时,石棺里探出了颗脑袋。 我手腕轻抖,剑尖斜出,与石棺中站起来的人擦身而过。 铜钱剑上的星火熄了。 我猛然改了剑势,收身不住一头撞在了那人怀里。 “小金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吓到你了?”一声轻柔的呼唤让我心神暴乱。 这是小卉啊! 她应该陪七婶一起在省城住院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抬头看着小卉的脸,真的是她。 那温婉的表情和带着歉意的复杂眼神,假装不出来。 我鼓起腮帮子在小卉的怀里磨蹭。 迷人的女香,温暖的触感,连我的呼吸在她肌肤上留下的湿腻都那么真实。 我已经足够警觉了。 就算我面前这是一只迷人的鬼,也不可能把幻觉细致到这种程度。 “小金哥,我被困在这里好久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小卉用力搂紧了我的脑袋。 我有了窒息的感觉。 这种深陷在柔软中的窒息,只让我感到欲罢不能。 “你进来,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然后你带我出去,我妈说过要我嫁给你的,我们一起回家……” 小卉捧起了我的脸。 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马上抽身离开。 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随着小卉的牵引,跨进了石棺里。 小卉的手伸进了我的上衣。 轻轻的、痒痒的、暖暖的,她脱掉了我的上衣,我全程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不适。 小卉把脸贴在了我的胸口,一点点的向下滑。 我拉住了小卉。 可当我低下头,以完全俯视的视角看着小卉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我再一次妥协了。 我看着她蹲下去,双手从我的肋下,抚到了腰间…… 第三十章 鬼迷人 对于母胎solo二十多年的我来说,这样的刺激简直致命。 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突然我感到胳膊上一阵刺痛。 流血了? 无意间我在自己的胳膊上看到一片血迹。 刺目的鲜红血液从横直的伤口中溢出。 鲜红的血顺着我的胳膊流到了小卉的脸上。 这个颜色实在是太醒目了。 小卉她微微抬起头,用娇癫埋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以为她是对我的血流到她的脸上感到不满。 但她只是舔了一下嘴角。 这本该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小动作。 但她的嘴角沾着我的血。 我莫名感觉小卉的样子有些狰狞。 她对我微笑,眼角含情。 可我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 小卉推着我坐下来。 她按着我的双腿向我爬过来。 对着她那张沾血的脸,我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 “她在吸你的血!” 这声音…… 是爷爷?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我可以百分百无条件信任的。 那个人就是我的爷爷。 我不敢再看小卉,也没有一丝犹豫。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朝小卉踹了过去。 就在这一脚踹实的感觉反馈回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周围都不一样了。 我感受不到小卉带来的温暖和潮腻。 现在皮肤感受到的是干燥和清冷。 “小金哥,你醒了吗?没醒的话,狗宝儿再给你一刀!” 我听到狗宝儿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 这里没有小卉。 我依旧身在古墓。 铜钱剑、百宝囊和我的上衣都扔在地上,我正蹲在石棺里。 呆在我身边的是狗宝。 他一手提着剥皮刀,一手举着手电筒。 我看着自己手臂上还在流血的刀痕,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竟然中招了。 我被鬼迷了,是狗宝儿救了我。 爷爷说过,再厉害的幻术都是有漏洞的。 只要足够警觉,找到漏洞,就能挣脱出来。 我们是三个人进来的,少了两个人,我竟没有提起警觉。 小卉好好的呆在省城,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商量七婶的事。 她突然出现在古墓里,我还是没有警觉。 这明明是个昏黑的古墓,我连手电筒都没有打,却能看清一切,我仍旧没有警觉。 那该死的幻觉到处都是漏 洞,可我却沉醉其中,不自知。 我还自以为是的试探,并糊弄自己那是真的!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同时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我夺过狗宝儿手里的剥皮刀,朝干尸脑门正中扎了下去。 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刀尖破开头骨,整个刀身都刺了进去。 干尸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跳出石棺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支拇指大的瓷瓶。 在田间辛劳一生的老牛自然老死前,会对着主人下跪、磕头。 老牛断最后一口气时,会流下眼泪。筆趣庫 这滴泪就叫断生水,以之涂目可见阴邪诡异。 我涂了断生水,在墓室中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这墓室里,竟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难道不是干尸在作怪? 或者是作怪的鬼,已经被剥皮刀插死了? “小金哥,军哥也在做梦,要不要给他也来一刀?”狗宝儿走过来问我。 我这才想起还有个赵军,现在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 “大梅,大梅宝贝儿,来,让军哥哥亲亲……” 赵军正抱着干尸的腿一路亲上去。 我看着赵军这幅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火烫。 我赶紧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狗宝儿。”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狗宝儿:“刚才我没……” “小金哥比军哥厉害,你只扔了包,一直站着没动,什么都没做。”狗宝儿冲我点头微笑。 我更加窘迫了, 本来是担心自己像赵军一样出丑,想跟狗宝儿叮嘱帮我保密的事。 谁知这小子看着傻,其实比谁都精。 他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揉了下狗宝儿的脑袋,决定厚脸皮到底,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时,赵军已经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了。 我看到他左半边脸上挂着脚印。 看样子我在幻觉中踹小卉那一脚,其实是踹在了赵军的脸上。 挨了这么重的一脚,他都没有醒过来,还一脸猥琐的叫高大梅的名字,估计他遇到的幻象跟我那个都是一个套路。 我伸手摸向百宝囊,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先帮赵军和干尸拍了张纪念照。 “狗宝儿,哥给你变个魔术。”我对狗宝儿说着,就从百宝囊里掏出了两支香。 我倒提香枝,右手两指夹着香尾捋到香头,两点 香火就在香尖燃了起来。 “小金哥真厉害,狗宝儿也想学?”狗宝儿好奇的看着我问。 我随意的点头笑说:“哥会的手艺多着呢,等出去了,我慢慢教你。” 狗宝儿重重的点头。 我兜起一抹香灰涂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提着两支香走到了赵军跟前。 “军儿啊,兄弟我这就算是还了你杀野猪的救命之恩了!”我手分两路,把两支香戳进了赵军的胳肢窝。 “卧槽!臭娘们,不干就不干吧,你掐我干嘛?” 赵军举着胳膊跳了起来。 他一脸迷茫瞅了我一眼,又看向四周。 我也算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他是刚从幻觉中醒转过来,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直接把手机杵到赵军面前。 “没错,你刚才被鬼迷了,兄弟我救了你的命,咱哥俩扯平了。”我对赵军别有深意的坏笑。 赵军跳出石棺,他又吐了。 我已经算不清从广场开始,赵军一共吐过几次了。 他要是个女人,我可能要给他掐喜脉。 “姓金的,你个破神棍,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看着我被鬼迷,你不赶紧救我,还有闲心拍照片!”赵军上来就抢我手机。 我跳开一边,指着石棺说:“我总要把鬼收拾才能腾出手救你吧?” 赵军是啥也听不进去,死活逼着我删了照片。 “这鬼已经被你收拾了?”赵军问我。 我舔着脸,郑重点头,暗自朝狗宝儿挤了挤眼。 狗宝儿过去从干尸脑袋上拔出剥皮刀说:“用狗宝爷爷的刀,头都扎透了。” 赵军捂着嘴走近石棺,对着干尸脑袋瞅了瞅,又回头问我:“你确定这东西折腾不起来了?” 我拿起手电筒照在赵军的脸上,说:“废话!” 赵军“噌”跳进了石棺。 “你大爷,烂死鬼,你敢祸祸老子,老子让你死无全尸!”赵军抬脚对着干尸踢了下去。 这家伙竟然要毁尸泄愤! 我刚想拦赵军,就见一股黄烟从石棺里喷了出来,当当正正喷到赵军的脸上。 赵军直挺挺的趴了下去。 狗宝儿看了我一眼,也倒下了。 我心头一紧,刚要伸手去摸百宝囊,就觉得眼前发黑,身子发软,脑子混沌沌的只有一个想法:“又中招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第三十一章 群魔乱舞 “大王,我们把这三个人都拖回来了,咱们怎么吃?” “大王啊,把他们剥皮去骨生吃刺身吧!” “煮了,烤了,他们这些人就喜欢这样折磨我们!” “不管怎么吃,就是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死……” 我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身边闹哄哄一片,动静比上千人的村民大会都不相上下。 我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先看到头顶上一片星空。 再仔细看,那是一颗颗嵌在石头中的夜明珠。 我轻轻的扭过头,看到躺在身边的狗宝儿和赵军。 “醒啦!这个醒啦!” 一个斗大的脑袋杵到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颗山猪的脑袋,白生生的獠牙几乎顶到我的脸上。 我甚至能闻到那张大嘴里,吐出的腥臭口气。 我突然反应过来。 野猪…… 野猪竟然会说人话? 我下意识去找我的百宝囊。 这是爷爷,是金家的祖宗留给我的底气。 只要有百宝囊在,无论面对什么场面,我相信都能应对。 但我摸了个空。 百宝囊没在我身边。 我猛的抬起头,举目四望,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我可能真的是疯了! 这是间依托自然山洞开凿出的墓室,到处都挤满了人。 我不确定能不能称这些家伙为人。 那是一群长着动物脑袋、有着人类身体形态,披着动物毛皮的怪物。 山鸡、野猪、兔子、刺猬、狐狸、狗…… 只看脑袋我能辨别出他们是什么。 可看全身,我就想找个人问问,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从地上坐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墓室里的喧哗就再次升级,几乎要掀翻整个山洞。 那些怪物兴奋的表现,使我感觉自己像进了动物园,马戏团。 我和狗宝儿、赵军就是被它们围观戏耍的动物。 狗宝儿和赵军也在喧闹中相继醒来。 赵军的反应非常直观。 他又被吓昏了过去。 狗宝儿像条小乳犬缩进了我的怀里。 可是我现在跟狗宝儿一样不知所措。 “孩儿们……” 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 墓室里安静了下来。 那些怪物像是接到命令,缓缓的从我面前退开。 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远处三张石雕玉椅上坐着三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的粗拙壮汉坐在正中间。 壮汉的身体遮在一身大斗篷里。 斗篷黑色为底,中间一条银线织出的亮带从头顶延伸到背后。 壮汉的右边是个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一身花团锦簇的长袍,长着让人印象深刻的鹰钩鼻,好像有多动症似的不停扭动脖子。 壮汉的左边坐的是个女人。 一身红衣,五官挺秀,整个人透着飒爽英气。 只可惜是个独眼,一条遮住右边眼睛的黑布目罩,使她的气质蒙上了一丝阴鹜凶狠。 粗拙壮汉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 他用粗豪的嗓音对着满洞的怪物说:“孩儿们,昨天二大王下山,撕了那个闯进咱们洞府的人,当时我跟大家说,这只是个开始。” “现在怎么样?一个人转天就引来了三个人。” “有了这三个人在手,我相信明天、后天、大后天,还能引来三十、三百、三千人!” “咱们只要呆在洞里,那些傻乎乎的人就会送上门给我们当盘中餐!” 壮汉贪婪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又对那些怪物说:“大家觉得谁为咱们洞府立了头功?谁是咱们的大功臣?” 粗拙大汉扭头看向独眼的红衣女子,声音抬高了一个音调:“依我看,就是咱们的二大王!” 红衣女子微微摇头,亮声说:“大哥在背后谋划,应该是头功,兄弟们都有出力,全都 是功臣,我初来乍到,蒙大哥和兄弟们不弃,肯接纳我进洞府,我很感动,这一次就当是我的投名状。” “大大王神机妙算……” “二大王威武强悍……” 巨大的墓室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呐喊声。 “哼——!” 右座的白面男子冷哼了一声,他用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的说:“大哥、二姐露脸啊!” 粗拙壮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三弟看守洞府,功劳也不小。” “三大王勤恳海量……” 怪物们又齐喊了一声。 白面男子冷笑着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听着那一声声的大王、大哥、二姐、三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难道是进了神话故事里,那些老妖怪的洞府了? 狮驼岭? 玄英洞? “红姐姐——!” 我的怀里传出一声大叫。 可那不是狗宝儿的声音。 一个一米来高、满身白毛,长着狗头的小妖怪从我们身边窜了出去。 它叫着“红姐姐”,跑向红衣女子。 “呃哼——!” 粗拙大汉对着白毛小妖怪发出一声怪叫。 白毛小妖怪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红衣女子一瘸一拐走过去,挡在白毛小妖怪与粗拙大汉之间。 “妹妹你认识他?”粗拙大汉问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微微摇头,回身揽住白毛小妖怪:“它跟我们是一样的。” 白毛小怪物扑进红衣女子怀里。 “行,既然二妹开了口,这小东西以后就是咱们自己人!”粗拙壮汉伸手在白毛小妖怪头上拍了一下。 墓室里又响起怪物们吹捧的呐喊。 “那个小狗怪是小狗宝儿变的……”狗宝儿在怀里轻声说道。 白毛小狗怪就是那只狗宝儿的“报丧狗”? 我刚才的注意力全被那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吸引,是真没看清楚。 听到狗宝儿这么一说,我发现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小狗宝儿变成的妖怪再小也有一米来高。 我刚才搂着狗宝儿,怎么可能忽视他的存在。 小狗宝儿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妖怪? 这完全不合理啊! 我悄声向狗宝儿询问。 狗宝儿皱着眉头,说:“就是从我袖兜里钻出来“咻”的一下,就变成那样了。” 我听着狗宝儿不清不楚的叙述,猛然心头一挑。 看着周围那些兴奋的妖怪,我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之中脱离出来。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如梦初醒…… 穿越是不存在的,这里也不是妖怪洞府。 我们是再次中了幻术。 我此刻就身在幻觉之中。 幻术的重点就在一个“幻”字。 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 施展幻术有两个必要的因素。 一个是周围的客观环境,另一个是中了幻术之人自己的记忆。 就像在小墓室里第一次中幻术时,我和赵军在幻觉中,不约而同的跳进了石棺。 那是因为干尸成了我们心里想象出的小卉与高大梅。 干尸就是环境,小卉和高大梅就是我和赵军各自的记忆。 报丧的小白狗子变成人形的妖怪,但它其实还是那只小白狗子。 其他的妖怪在我眼中似人非人,其实它们还是山里的野兽。 我们其实是被一群动物围在了一间墓室里。 这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客观环境。筆趣庫 赵军在小墓室里开过一个清奇的脑洞。 他说红姑成了妖跟二迷糊结婚。 这个脑洞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我们现在就受了赵军脑洞的影响,看到了一群妖怪。 这就是我们的记忆。 “狗宝儿,我问你,你家为什么在院子中间修房子?” 我搂着狗宝儿悄声问道。 狗宝儿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狗宝儿好像听 爷爷说过,是当年救我们命的人让修的。”狗宝儿看着我,疑声问:“那不就是小金哥的爷爷让修的吗?” “卧槽!”我暗骂自己太蠢,什么问题不好问,偏偏要问这个。 我本意是想试探一下狗宝儿。 因为我搞不清楚狗宝儿的存在,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想象出来的。 所以我就问了狗宝儿一个以前没问过的问题。 我在狗阎王家里,反复吐槽过帮狗阎王布置风水的人。 没想到吐槽到了自己头上。 不知者不怪。 我相信爷爷泉下有知,就算想怪我,也会看在我今天这么聪明,堪破了幻术的份上,不跟我计较。 “狗宝儿。”我抬手指向站在远处的红衣女子,“那是红姑……!” 狗宝儿诧异的看着我,我向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身处幻觉中。 相比第一次我的脑子真的清醒多了。 那个大大王长的五大三粗,一身黑斗篷。 斗篷上绣着银色的亮带,从头顶一直贯穿到底。 这些特征,不就是那些追赶我们到山顶枫树林的山猪吗? 单独看那个小白脸三大王,我看不出他是什么。 但是我可以对比。 他那身花团锦簇的长袍,跟那些长着鸡脑袋的妖怪如出一辙。 它就是一只山鸡精。 二大王一身红衣、独眼、瘸腿,全部都是红姑的身体特征。 他们三个在我的幻觉中跟其他的动物不一样,是三个完整的人。 那是我的潜意识认为当头领的就是不同的。 至于这些怪物说的话,也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 “二大王下山撕了个人,才引来了我们三个。” 这不就是明白白的在告诉我,二大王就是在广场上遇到的红毛藏獒,红姑。 其实我早已把所有的线索,看到了眼睛里。 我的潜意识已经帮推导出了面前的真相。 只是震惊不安的情绪影响了我的判断,让我到此刻才真正看清楚了一切! “红姑!”狗宝儿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赶紧抱紧了狗宝儿。 红姑看向了我们。 她的眼神中透着迷茫。 我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惩罚自己的得意忘形。 红姑跟狗宝儿一起长大,可它却杀了人。 还有刚才红姑看到小白狗子的反应,他应该是没认出来这个小家伙。 我还没有参透其中的原因,但红姑现在已经不是狗宝儿的红姑了。 她同样不会认识狗宝儿。 这就意味着危险。 我们周围虽然不是一群妖怪,却是一群山中野兽。 这些家伙已经杀死了一个二迷糊,同样可以再杀死我们。 这也是危险。 还有让我们接连两次中招的幻术。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着的道! 破解不了幻术,我们就是砧板上任人摆弄的肉。 这才是所有危险的根源。 我还是太嫩了。 爷爷夸我冷静,那只是天赋。 我还是会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不然也不会两次中招。 我的考虑也不周全。 完全没顾及到狗宝儿终究还是个孩子,他的情绪是不可控的。 “红姑,我是狗宝儿啊,你不认识我了……”狗宝儿又叫了一声。 我赶紧捂住了狗宝儿的嘴。 红姑没有动,动的是鹰钩鼻的白面男子,那只山鸡精。 “把他们给我拉开!”山鸡精大吼一声,伸开双臂,略空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想安慰自己,这只是幻觉。 可这幻觉是有现实支撑的! 那些长成人形的动物,真的扑上来七手八脚把我和狗宝儿拉开了! 山鸡精掐住狗宝儿的脖子,把狗宝儿按在了地上。 “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山鸡精指着红姑逼问狗宝儿! 第三十二章 反戈逃生 狗宝儿被吓的面无血色。 我则被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一方面我堪破了幻术,直觉告诉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另一方面我又让自己和狗宝儿都身陷危险之中,无力拯救。 怪异、怪异、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两种矛盾、对立的想法,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意识到想要改变局势,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坚信幻觉都是假的,对我们造不成实际的伤害,坐看局面朝更坏的方向演变,这其实是在毫无根据的下赌注。 再要么我就全心投入进幻觉中,至少要想办法破开眼前已经失控的危险局面。 “红姑!那是狗宝儿啊!跟你一起长大的狗宝儿,三十里铺的狗阎王家,你还记得吗?”我对红姑大喊,“黑头、白毛、大黄、铁背,你们一起长大的,你的小弟,你还记得吗?” 小白狗子拽着红姑的胳膊,把她往狗宝儿那里拖:“红姐姐,我是小狗宝儿啊,你不记得我们了吗?你快救救狗宝儿,你说过的,三十里铺是你的地盘,我们都是你的小弟,你会一直罩着我们的!” 粗拙汉子样貌的野猪精抓起小狗宝,扔在一边,横身拦在了红姑面前。 “二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些人?”山猪精质问红姑。 我看出了红姑的眼中的纠结。 “大哥,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些外来的人不是那个二迷糊引来的,他们是冲红姑来的!”幻化成白面男子的山鸡精,粗暴的把狗宝儿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对着红姑冷笑,“红姑?你还说你忘了自己是谁?你一直都在骗我们对吧?你跟这些人是一伙的,你就是他们派来的,你们的目的就想找到我们,然后把我们都抓起来,折磨,玩弄,然后杀死!” “大哥,快杀了他们!”山鸡精对着野猪精大吼声,转过身就对狗宝儿举起了手。 他的手指细长干瘦,指间还留着尖锐的指甲。 山鸡精盯着狗宝儿的脖子,脸上挂着冷酷、残忍的微笑。 他是想撕开狗宝儿的血管! 来不及了! 哪怕我全身投入到幻觉之中,想要唤醒红姑来改变局面也来不及了。 还有什么办法能救狗宝儿? 我又下意识去摸身上的百宝囊。 虽然我摸了个空,但我想起了另一个杀手锏。 “狗宝儿,捅他!”我对着狗宝大叫 ,两只手胡乱的比划着。 压住我的小妖们抄起了拳头,雨点般的砸在我身上。 我看着狗宝儿伸手摸向后腰。 剥皮刀润红的刀柄从狗宝儿衣服下露了出来。 谢天谢地。 这把刀还没丢。 我看着狗宝儿抄起杀猪刀攮进了山鸡精的肚子里。 刀刃拔出,不带一丝血气。 狗宝儿又是一刀攮了进去。 山鸡精抓着狗宝儿的手松开了,它无力的倒退了一步。 我交代过狗宝儿,有危险的时候,闭着眼睛捅就是了! 狗宝儿完全按照我说过的,闭上眼睛,一刀接一刀的攮进山鸡精的肚子里。 我看着剥皮刀清亮的刀身,突然感到头脑发昏。 我下意识的挤了挤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就蒙上了一片血色。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血茫茫的一片。 压着我胳膊的是两只野狗。 按住我两条腿的是一头野猪。 我的背上还压着一只肥硕的大兔子。 我看向狗宝儿,他正趴在地上将一只山鸡开膛破肚。 我又看向红姑。 她变回了那只威武的红毛藏獒,正在跟一只背上长着银条的野猪搏斗。 周围那些人形、动物头的妖怪,全部都变回了原型。 这就是破除幻象后的真实世界,一切都跟我猜想中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间墓室。 头顶上那些夜明珠,其实是从石缝中长出的蘑菇。 那些蘑菇都在发出青光。 青色的光越来越亮,红光越来越淡,逐渐被驱散。 我再次感到头脑发昏,再睁开眼周围的一切又变了。 红光不在,我又回到了幻觉之中。 红姑一脚踹翻了野猪精,大吼了一声:“救人!” 我以为她是在对我说。 但下一刻,按住我胳膊的两只狗头妖怪突然反水了。 它们扑向了压住我腿的野猪。 所有的狗头妖怪全都反水了。 它们扑倒身边的其他妖怪,张开大嘴就是一通撕咬,战斗力惊人。 除了那些身材肥硕的野猪,其他动物不是对手。 连银毛的山猪精也被几只狗头的小妖怪缠住。 红姑拽着小白狗子,朝狗宝儿冲了过去。 我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去跟狗宝儿集合。 赵军一早就被吓晕,一直趴在地上,这会儿突然也跳了起来。 大爷的,这个混蛋怂货是装的! 红姑一手牵着小白狗子,一手抓着狗宝儿,对我们吼道,“跟 我走!” 一头白毛猪妖朝狗宝儿扑了过来。 红姑背身挡在狗宝儿身前,被白毛猪妖扑倒。 我从狗宝儿手中夺过剥皮刀,捅进了白毛猪妖的嘴里。 白毛猪妖被红姑踹翻到一边。 我抓着小白狗子,把狗宝儿推给了赵军。 “他们交给我,你来开路!”我对红姑叫道。 红姑警觉的瞅着我没动。 “是狗阎王把狗宝儿和这把刀交给我的!”我对着红姑举起了剥皮刀。 红姑撇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对我点了点头。 我们跟着红姑杀出墓室,走进了一条石道。 周围的岩石缝隙中镶满了夜明珠。 我看着赵军边走边扣夜明珠,不停往裤兜袋里塞。筆趣庫 如果赵军知道那些夜明珠只是发光的蘑菇,会是什么表情? “嗵嗵——嗵嗵——!”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红姑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来,在狗宝儿的脸颊上蹭了蹭。 “前面右手边的石壁上有个洞,从那里能爬出去。”红姑说着,站了起来。 她对我说:“是那只臭野猪追过来了,我去拦着他,你们把狗宝儿带出去!” 狗宝儿拉住了红姑的手:“红姑,你跟狗宝儿一起走。” 红姑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对着赵军使了个眼色。 赵军逃命从来不含糊,一把将狗宝扛了起来。 狗宝儿不停的哭喊挣扎,小白狗子也没消停。 他们不停的叫着红姑。 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我和赵军拖着狗宝儿和小白狗子一路边跑边找。 赵军的逃跑天赋再一次发挥了威力。 他一眼就瞧见了红姑说的洞。 洞口离地将近一人高,赵军二话不说就举着狗宝儿往里面塞。 狗宝儿这时却用手奋力撑着洞口,死活要等红姑一起走。 “狗宝儿!”我沉声冷喝,“你不听小金哥的话了吗?跟你军哥先走。” 我一向不舍得斥责狗宝儿,这孩子被我吼的安静了下来。 “把他们带上去,在外面等我。”我对赵军说着,就返身朝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我的身后传来赵军的叫声:“现在还不跑,你又回去做什么妖?” 我能做什么妖? 都这个时候了,能逃出去,谁想留在这里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可我答应过狗宝儿的事也必须得做到。 “我去带红姑回来!”我捏紧了手中的剥皮刀,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三章 重见天日 “我让你进我的洞府,你竟然背叛我。” “你是一条狗,明明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竟然去帮人?” “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叛徒……” 石道中不停的传来银毛野猪精的嚎叫。 他在质问红姑。 我却听不到红姑的任何回应。 今天以前,打死我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一条狗去拼命。 可这该死的幻觉如此真实。 即使抛开对狗宝儿的承诺,我也没法把红姑单纯的当成一条狗。 即使不是人,它也是个刚刚救过我们命的伙伴。 我转过洞角,看到银毛野猪精两手抓着红姑的头。 “砰——!” 银毛野猪精用脑袋撞了过去。 红姑的鼻梁爆开了。 “砰——!” 野猪精又撞了一下。 红姑的眼角裂开了。 血迹在红姑的脸上喷溅,我都已经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如果百宝囊在手,我有很多办法能撂倒野猪精。 可百宝囊遗失,我的手里只有剥皮刀。 面对一个能把红姑按着打的大家伙,我只能强忍住拼命的冲动。 我紧紧靠在石道的岩壁上,静静的朝野猪精背后挪过去。 银毛野猪精对着红姑叫嚣:“我先不杀你,我要你看着那三个人死,今晚再带兄弟们下山屠掉整个门头沟,然后是三十里铺,我要让你看着那些人是怎么被我杀死的!” 野猪精松开了抓着红姑的手。 红姑倒下了。 野猪精突然转过身子,与我面对面站着。 在我眼中银毛野猪精是个有两米身高的粗拙壮汉。 实际上它还是一只野兽。 我可以隐蔽身形,却无法掩饰自己的味道。 他早就发现我了。 我惶恐的蹲了下去,口中大喊:“大王饶命!” 野猪精得意的大笑。 我抬手就把剥皮刀狠狠扎在它的脚上! “奸诈的人类,我撕了你!”野猪精怒骂,伸出两只粗壮的胳膊抓我。 我顺势滚到一边。 野猪精来追我,可它的脚被剥皮刀钉在了地上。 “呃哼——!” 野猪精发出一声暴躁的怪叫 ,猛的抬起脚。 它连着剥皮刀一起,把脚从地上拔了起来。 这个大家伙已经被我彻底激怒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红姑突然跳了起来。 她扑到野猪精背后,对着野猪精的脖子咬了下去。 对了。 这一刻,红姑才真正的像一条凶猛的红毛獒犬。 野猪精撕扯红姑的胳膊,拼命转圈想把红姑从身上甩下去。 “当啷——!” 剥皮刀先被甩了下来。 刀撞在石壁上,弹到我的脚边。 我捡起剥皮刀,奋力朝野猪精的肚子捅进去。 剥皮刀的锋利毋庸置疑,刀锋顺利破开野猪精的肚皮。 野猪精的力气远超我的想象。 刀子入体的刹那就险些脱手。 我紧紧握住刀柄。 “噗——!” 随着野猪精的疯狂挣扎,剥皮刀在它肚子上豁开一条两尺长的破口。 意料之外的状况再次发生。 “哗——!” 野猪精的内脏迎着我的脸倾泻而下,我被这股腥热的洪流压倒。 哪怕我紧紧闭着嘴,热腾腾的血还是顺着鼻孔钻了进去。 难道我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猪内脏压死,被猪血呛死的人? 关键时刻,还是红姑把我从一堆杂碎中拽了出来。 野猪精终于倒下了。 脖子上的血管被红姑啃断。 肚子被我刨开个大洞。 它已经死透了! 我抹掉脸上的血。 红姑把我从地上搀起来。 她跟我一样伤痕累累。 我们俩互相搀扶来到离开古墓的洞口。 红姑奋力把我托进洞。 我抬头上望。 洞不大,刚好容的下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没有转弯的余地。 洞壁是土质,上面镶满了夜明珠,也就是那些发光的蘑菇。 我用双腿和后背做支点撑住身体,尽力向下伸出手去拉红姑。 可是红姑已经不见了。 石道里只听到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我长叹了口气。 转身向上爬了起来。 这次我只能让狗宝儿失望了。 不是我不想带红姑回去,是红姑不想回去。 我不愿勉强她。 在我心 里已经把红姑当成了一个人。 此刻我能明白红姑在广场上看我那一眼的意思了。 那确确实实是蔑视,她根本不屑于杀我。 狗宝儿说过,以前的红姑不是独眼,也不是瘸腿。 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概红姑是不愿以现在这幅样子,出现在狗宝儿面前。 大概它也介意自己是一条杀过人的狗。 红姑太骄傲了! 我一边向上爬,一边在心里琢磨怎么去跟狗宝儿解释。 洞壁上的土,那些幻化成夜明珠样子的蘑菇,带着杀死野猪精时身上沾到的血混成了一团,让我浑身都痒的要命。 折腾了一夜的疲惫感,这时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的脑子也越来越昏沉,根本就无法思考,只能机械的完成向上爬的动作。 直到明媚的光线照在我的脸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该死的洞里解放出来。 恍惚间,我看到赵军和狗宝儿都在身边趴着。 我想他们一定跟我一样疲惫。 我长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 除了呼吸,我已经控制不了哪怕一根手指头。 我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睡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县医院的病号床上。 狗宝儿和赵军躺在我两边,连小白狗子都安静的卧在窗台上晒暖。 三人间的病房,成了我们这支“临时探险队”的专属。 赵军的身体底子好。 我醒来时,这货都已经能扶墙走路了。 我们从古墓里爬出来时,也是赵军强撑着打电话给刘福,我们才被人背下了山。 满打满算,我们也只在公主庙山上度过了一晚。 如果仅仅是疲惫和惊吓,完全不至于把我们折腾的这么惨。 医院的化验结果是我们三个人中毒了! 一种有致幻作用,却不致命的毒素。 具体是什么毒,医院暂时没检测出来,还需要时间。 但我已经猜出来了。 我们中的是蘑菇毒。 毒源就是那些在幻觉中,以夜明珠的样子出现的蘑菇。 第三十四章 这事没完 毒素是以孢子的形式在空气中传播。 放石棺的墓室里没有蘑菇,但它与后来那间超大的石洞墓室绝对是相通的。 通道应该就在石棺内。 第一次产生幻觉时,只有我和赵军中招,狗宝儿没事,就是因为狗宝儿没有靠近石棺。 我和赵军中的毒也比较轻微。 所以很容易就清醒过来。 然后赵军踢了干尸,冒出的那股黄烟就是蘑菇的孢子。 我们三个人全都中毒后,一起被山中的野兽拉进了大墓室里。 这个结果其实让我很欣慰。 我是个阴阳仙。 不是植物学家。 不是荒野求生里什么都认识,都敢吃的贝爷。 我着了蘑菇的道很正常。 只要不是妖魔鬼怪,就不算折了金氏阴阳仙的招牌。 而且我也想到了在古墓中能破解幻术的方法,或者说是抵抗蘑菇毒的办法。 狗阎王的剥皮刀。 狗宝儿用剥皮刀捅死山鸡精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从幻觉中脱离出来。 这件事我跟狗宝儿和赵军互相验证过,他们也经历了这个过程。 我猜测狗阎王的剥皮刀沾到血后,产生了某种能中和蘑菇毒素的物质。 至于第一次产生幻觉时,我们到底是因为疼痛醒过来的,还是因为剥皮刀沾了我的血才醒来的,必须得用剥皮刀来再次验证。 说不定把剥皮刀直接泡在血里,我们就可以完全抵抗蘑菇的致幻毒素影响。 可惜剥皮刀跟我的百宝囊都失落在古墓中。 百宝囊可能是我们被拖进大墓室时,掉落在了某个角落。 剥皮刀失落的就很蹊跷。 我明明记得杀死野猪精后,我是带着这把刀一起出来的。 我们三个人一共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刘福亲自开车来接我们出院。 跟刘福来的还有一个带着高度近视镜的老头子。 据说是市里文物局下来的领导。 老头其实是在二迷糊死的第二天,就从陕州市到了夏义县,当晚又赶到了门头沟。 他这么急的赶过来,是因为门头沟发现了了不得的文物。 二迷糊的案子爆出来后,县里下来的人检查 二迷糊家寻找线索,竟然找出了一块怀疑是文物的金牌。 金牌的照片一级一级传到市文化局。 老头子认定是盛唐的古物。 门头沟那边一群人正循着金牌的线索,怀疑附近有古墓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就从古墓里爬出来了。 这些天我们住院,公主庙山上就在进行“抢救性发掘”的准备工作。 老头子这趟过来,就是跟我们了解墓里的情况。 赵军鸡贼的狠,只跟老头子说我们是带孩子出去玩,到山上野营,无意间掉进了古墓里。 老头子问到墓里的情况,狗宝儿就老老实实的把我们见到妖怪,还有红姑成精的事讲了出来。 我赶紧解释说孩子受惊了,还中了蘑菇毒,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老头子倒也没介意,只是把赵军从墓里带出来的蘑菇全都要了过去。 刘福全程在一边旁听。 我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点让刘福非常满意。 这家伙也是投桃报李,顺便笼络人心。 他以我们发现古墓,对村里做出贡献为由,把住院费都给报销了。 有人肯出钱,我是不要白不要。 赵军一见到刘福就还原了本相,彻底变回了狗腿子。 不但主动跑到前面去开车,还把狗宝儿拉到了副驾驶。 这幅架势摆开来,我就知道肯定是刘福的意思。 而且我还知道刘福是想跟我串一下口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二迷糊家发现文物。 公主庙山里接着就发现古墓,还是我这个门头沟的阴阳仙亲自去发现的。 怎么想这里面都有故事。 现在还是需要我这个阴阳仙站出来,给村民们一个私下的、有说服力的说法。 在医院睡了三天,我早就琢磨好了怎么收这个尾。 山上有个古墓被野狗占了,二迷糊进古墓偷东西,闯了野狗的地盘,野狗就循着味道找上门把二迷糊给咬死了。 至于阴兵过境那事,亲耳听我说过的,只有刘福、高大梅和赵军三个人。 只要他们三个守口如瓶、不承认,那它就是个谣言,我就从来没说过。 至于广场 上划车、爆车胎的怪事,我用四个字就全都安排明白了。 死无对证。 全部推给二迷糊。 其实推给二迷糊也不冤枉,车上刻“奠”字,确实是他干的。 只不过现在我跟刘福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这个尾巴我替他收干净了,自己也能落个清净。 所以刘福跟高大梅有一腿,还有他唆使赵军洗监控的事,我只当没听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福自然是十万分的满意。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找上面领导给我请功。 我顺口就把赵军也拉了出来。 要请功得是双份的。 赵军最早就是冲这份功劳来的。 一起出生入死了一回,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白折腾。 当然,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把刘福散布谣言,坑我那事给忘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他。 这一趟我感觉最愧对的就是狗宝儿。 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我把自己揣摩出来的那些红姑的想法,全都讲给了狗宝儿听。 他竟然全都理解了。 回到家之后,我连着几天变着花样带狗宝儿玩。 狗宝儿看起来很开心,其实我知道没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抱着小白狗子一起思念红姑。 毕竟是个孩子,理解归理解,心里有结,也需要时间去慢慢解开。 狗阎王说过,让我们忙完了眼前的事,再去找他一趟。 因为丢了剥皮刀,我没脸去见他。 还有百宝囊,那可是我们金家多少代人积攒下来的宝贝。 不说丢了百宝囊,没脸见祖宗。 就是我这阴阳仙的活儿,也很难再干下去。 其实我跟狗宝儿一样,都在装轻松。 爷爷说我最像他,事越急心越静。 可这一趟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跌跌撞撞,亡命奔逃。 丢了金家和苟家的宝贝。 还没把红姑带回来。 这趟差事办的,真心谈不上漂亮。 我心里也装了一肚子不爽,是对自己不爽。 我很不甘心,而且我有种直觉,这事还没完。 我跟那座古墓的缘分还没尽。 这事迟早还得有后续…… 第三十五章 交锋 搞定了李明使我有了知名度。 发现公主庙古墓让我的名声更上了一层楼。 再加上二迷糊之死的碎尸案和村里广场那些怪事,关于门头沟“小五仙”的传说就越来越邪乎了。 有人说我是天上的星君转世。 来人间一趟就是斩奸除恶、驱邪扶正,积累功德来了。 还有人我是地府的判官分身。 公主庙的古墓就是连着阴间的地府大门。 咬死二迷糊的狗是从阴曹地府的恶狗岭跑出来的。 我招来二迷糊的魂儿一问,就破了碎尸的大案子。 去古墓是为了把恶狗都赶回阴间,顺手还关了地府的大门。 现在常驻在公主庙山上的考古队,也是我找来破风水,给古墓添阳气的。 以后那地方得开发成博物馆,千人踩、万人踏才能镇住地府的大门不再开。 这些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能想出这些东西的人不去写小说,我都觉得可惜了。 这些事给我带来最直接的影响,是我家的门槛要被踩爆了。 有专门从省城跑来,连着三天在我家门口蹲着,就为了让我看面相的。 有快要临盆分娩的,非要让我给孩子算算什么时辰出生前途好。 刺激点的大活儿也有。 比如陕州有家地产公司楼盖到一半,盖不下去。 工地上天天有人伤,日日出事故。 他们找了几波所谓的“大师”过去,都说是盖楼的地冲撞了城隍爷的阴府…… 总之我现在不用再担心当阴阳仙,能不能养活自己了。 每天打发狗宝儿去收拾闲人扔在门口祈福的钢镚,都足够我们弟兄俩顿顿小烧烤。 这些都是我以前做梦都想要的。 现在送上门来,我反而提不起兴致了。 我天天带狗宝儿出门到处疯玩, 我们想要散心、躲清净,心却都牵在公主庙山上的古墓里。 金家祖宗传下来的百宝囊,狗阎王给的剥皮刀,还有狗宝儿的红姑都留在了那里。 “散了,散了!你们这么多人整天蹲在这儿,破坏生态环境,影响村里的治安,从今天开始全都给我交管理费……” 大清早,我正跟狗宝儿在院里吃早饭,就听到有人在大门口吆喝。 这词儿是我编的,这腔调也是我教的,在门头沟会这么玩的,除了赵军也没别的人了。 我刚放下手里的筷子,就看到赵军陪着刘福一起走进来。 刘福一脸谄媚跟我打招呼。 赵 军抱着个小纸箱,摆到我跟前,冲着我傻笑。 这货进门就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全身冒傻气。 “小金,这次的奖励我可是给你争取下来了。” 刘福这边说着,赵军就从箱子里往外掏东西。 证书、荣誉牌、奖状,还有一个装奖金的信封。 “行,比上次的东西多,其他的没大用,也就这个实惠点。”我拿起信封扔给了刘福,“听说村里准备集资在村口修大牌坊,这就当我的捐款了。” 刘福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乐颠颠的把信封揣进了兜里。 我继续吃饭。 狗宝儿好奇的瞅着俩人,被我敲了一筷子。 我就差把“老子不爽”写到脸上了,刘福顿时窘迫的闭了嘴。 他冲赵军使了个眼色。 赵军傻乎乎的蹲到我旁边说:“‘金大师’,今儿……” 我抬手制止住赵军,翻着白眼看刘福:“只送东西,赵大主任自己来就行了,村长是贵人大驾,一起过来这就叫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我闭起眼睛,胡乱掐着指头说:“山里出事了吧?” 刘福一拍大腿叫道:“‘小五仙’神算啊!” “别,您是干部,可不能带头搞feng建mi信这套。”我冷冰冰的把刘福的热情拍成冰渣。筆趣庫 刘福立刻换了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小金,你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昨天考古队的人下了墓,头一批早上下去就再没了动静,第二批人中午下去,到现在也没上来。” “公主庙就在咱村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不能当啥也看不见,村委连夜讨论过了,准备组织个村民志愿营救队。” “我琢磨来、琢磨去,这个营救队队长还是得你来当,咱们村委也投过票了,那是一次性全票通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福看我没反应,继续说:“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你为咱们村再创新功的机会,更是你露脸的时候!” 我听着刘福还是老一套说辞,随手用筷子指了下赵军:“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立功露脸,赵主任也下过墓,让他带队正合适。” 赵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可没有你那算盘珠子‘啪啪’一打,就能躲机关的本事,再说了,我……” “我上次下墓的伤还没好呢。”赵军撇了眼刘福,低下了头。 我白了赵军一眼,对刘福笑 道:“你们干部都往后面躲,还忽悠我这平头老百姓去送人头,我也不去。” 刘福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小金啊,七婶家的闺女快毕业了吧?我听说她想回咱们村当大学生村官……”刘福抱起膀子,扭着脖子东瞅西看,就是不看我一眼。 刚才他拿好话套我,我不上套,现在又明摆着拿小卉来跟我谈条件。 刘福这是软的不行换硬的,标准的流mang套路。 我放下筷子,也抱起膀子,对刘福说:“随便。” 刘福惊讶的撇了我一眼,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光棍。 这老小子也不跟赵军打听打听,‘小五仙’就是专治无赖各种不服。 我要是吃他这套,母猪都能上树。 刘福崩了半天,突然又笑了。 他拉长了腔调说:“小金,是不是还为上次的事,跟你福哥耍脾气呢?” 刘福这话头甩出来,我也有点诧异了。 我闷声不说话,等着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 “阴兵过境那话,是我让高主任传出去的” 刘福笑吟吟的看着说:“不过你想想,咱们村这么多人,啥样的货色都有,我这个当头儿的不掌握点工作方法,你说啥事办的下去?今天我就跟你正式的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跟老弟你动心思了。” 我表面不动声色听刘福说话,其实心里也是一咯噔。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刘福这么无耻的。 干了背后坑人的事,还好意思当面讲出来。 更过分的是,刘福还在求我帮忙的时候讲。 我要是不答应他当这个营救队队长,就说明我是因为那件事在记恨他。 我要是答应他当这个队长,以后我就不能再为那事记恨他了。 我抬起头,看着刘福笑。 我还是不说话,我抻着他。 我把他当拉面,我抻死这老狐狸! 刘福点上支香烟,也不吭声了。 我拿起筷子自顾自的继续吃早饭,还招呼赵军坐下一起吃。 这踏马的刘福,跟我玩儿心态。 那就看谁能憋的过谁! 刘福突然横了我一眼,抖手从后腰抄出个红布包。 “啪!” 红布包立在了桌上。 包里是把刀! 软硬我不吃,无赖我跟他对着玩,他这是想跟我使横了? 刘福疯了吧? 包着刀的红布落了下来。 一道清亮的刀光晃花了我的眼。 我淡定不下去了。 这是狗阎王给我的那把“剥皮刀”! 第三十六章 二下古墓 我看着插在面前的剥皮刀,有点迷。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刘福手里? “兄弟,福哥我还要跟你道个歉,这刀是你们下山的时候,有人偷偷从你身上摸走的,这事也怪我疏忽了,幸好福哥又给你找回来了。” 刘福看着我满脸的诚恳的说:“这刀一看就不是俗物,也只有兄弟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把刀,有了趁手的家伙,才好办大事!” 狗宝儿拔出剥皮刀,对刘福说:“狗宝儿知道谁拿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搀和。”刘福伸出手要去揉狗宝儿的圆脑袋。 狗宝儿厌恶的挡开刘福。 最近我跟狗宝儿整天泡在一起。 这小子说话不利索,其实顶聪明。 现在很多事情,我们小弟俩已经默契到使个眼神就够了。 狗宝儿见我伸起了懒腰,也不再说话,收拾起了桌上的早饭。 我闭着眼、打着哈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刘福又沉不住气了。 “小金啊,上次我说过想让你进村委,这两天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以你的能耐当个小干部,那是大材小用。” 刘福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文件夹。 他把文件夹推到我面前,说:“按理说这东西现在拿出来不合适,不过我相信以小金你的见识,肯定能明白你福哥我的苦心。” 我掏出文件,念了出来:“聘用书,兹聘请金灶沐为门头沟休闲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文化顾问……” 我看着白纸黑字打印的“年薪二十万”五个字,心里“嗵嗵”直跳。 门头沟啥时候冒出来个文化旅游公司? 我咋就成顾问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是备了“大礼”的。 我笑呵呵的问刘福:“福哥?这……” 刘福拿起聘用书,直接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他又把笔塞给了我。说:“村里成立公司这事,村委已经讨论一年多了,你这次发现了公主庙古墓,就是办这事的最好契机。” “村里人都有了这方面的念想,上级也会大力支持,真要筹 建起来,其实快的很。” 刘福在聘用书上给我指出了签名的位置。 “公司内部的1号红头文件都还没影呢,我就先把这个给你打出来了,你明白福哥的意思了吧?” 刘福冲我挤了挤眼。 我笑着点头:“明白,兄弟我完全接收到了,而且保证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耽误咱们的大事!” “唰唰——!” 我在聘用书上签下了龙飞凤舞的“金灶沐”三个字。 “福哥,军哥,你们先坐着,我去收拾点零碎,咱们立刻杀到公主庙!”我收起了聘用书,扭头就回了屋。 “槽,这小子属狗的,见着骨头立马就变脸!”赵军扯着嗓门吐槽我。 我根本不跟他计较,而且百分百的理解他。 换谁当了这么多年狗腿子,好事还总轮不到自己头上,都得跟赵军一个样。 其实这两天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二下古墓的事。 公主庙那边会出问题,刘福会再来请我出山,也是我早就算准了的。 这趟活儿我必定得接,但要换个接法。 上次是二迷糊死在我面前,我是当事人,那趟算是给自己干的。 这次如果再下古墓,哪怕我存着私心,该要的辛苦钱和车马费还是得要。 这是我们老金家的规矩。 只是没想到刘福对二下古墓的事这么上心。 我还没把话题往“钱”上引,他就接连抛出小卉、剥皮刀还有给我下套的事。 这老小子城府深的很,不是赵军这种沉不住气的货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都开始琢磨刘福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原来心思还在那个古墓上。 农村搞旅游产业早就不是新鲜事了。 有历史底蕴的,直接搞文化。 有山水的,就弄风景区。 什么都没有的,也得整点果园、大棚啥的,弄个农家乐。 门头沟早就该整起来了。 这次发现了古墓,已经有了要建博物馆的传闻。 人心正热的时候,也是得着村民积极性高趁热打铁的好时候。 门头沟休闲文化旅游公司,还真不是虚的。 我手里这 份聘用书上没有大红公章,但是有刘福的亲笔签名和时间。 这就是个态度。 公司还没有成立,他就敢给人许愿,还一许就是个20w年薪的虚头差事。 刘福把这个提前给我,就是把他的把柄交到我手里,就是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我就不怕他反悔耍赖。 好歹这也是年薪,比月资白领高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稳定。 我就算啥活也不接,也够我吃喝不愁了。 大学毕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好事,我没法不激动。 二下古墓要用到的东西,早就备好装在个腰包里。 我背上包正要出门,狗宝儿钻了进来。 “小金哥,你真要去啊!那个家伙不是好人,刀上就四个人的味道,除了狗宝儿爷爷、狗宝儿和你之外,就是他了。”狗宝儿把小狗宝儿掏了出来,“小狗宝儿也闻出来了。” 我叫狗宝儿在床边坐下,先把那份“聘用书”交给狗宝,叮嘱他收好。 “宝儿,我也看出来是那刘福偷了剥皮刀,可是没办法,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你爷爷以前杀狗,也不能说我杀的狗只给好人吃,不给坏人吃。” “人多一百形形色色,咱们没法保证一辈子只跟好人打交道,所以咱们就只能做变比坏人更厉害的好人,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坏人坑了。” 我对狗宝儿耐心解释。 狗宝儿挠着头说:“狗宝儿不喜欢跟坏人说话,不过狗宝儿知道小金哥说的对,狗宝儿也要跟小金哥一样有本事,那样坏人就不敢对狗宝儿做坏事了。” 我揉了下昨儿刚给他剃的小光头,走到门口:“这就对了,你好好看家,小金哥再去试试,看能不能把红姑接回来,等办完这事,哥带你去省城玩。” 狗宝儿听的两眼冒光:“狗宝儿知道,小金哥是去接小卉姐,不对,是去接媳妇儿,你们偷偷打电话狗宝儿都听见了,小金哥在谈恋爱!” 我被狗宝儿当场揭穿,脸皮热的发烫:“熊孩子,好的不学,你学人听墙根……” 第三十七章 解毒灵药 我离开家,和赵军、刘福一起往公主庙去。 刘福组织了个20多人的村民营救队随行。 公主庙如今热闹的很。 从山脚下就拉起了警戒线。 有刘福不是第一次来,他领着我们一路无阻上到了山顶。 枫树林里立起了临时的营地。 其中最大的那顶野营篷前几天是“公主庙古墓抢救发掘指挥部”,现在成了“现场救援指挥部”。 我们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群人吵的不可开交。 刘福机灵得很,知道这种场合不是他一个小村长能搀和的。 他散了几盒烟,领着我们蹲在枫树林子里消磨时间。 就在几盒烟都要见底的时候,总算有个灰头土脸的老头子从篷子里走了出来。 “我不同意,你们要是敢炸古墓,就把我放进去一起炸了吧!”老头子一脸的愤慨,人都离场了,还在不停的大声吆喝。 我仔细一看,这是个熟人。 正是从省城文物局下来的领导,他在医院跟我们了解过情况。 刘福拉着我和赵军迎了上去。 刘福本事再大,也只是个小村长。 想让我下墓,总得管事的领导们点头才行。 刘福得找人牵线,他需要一个契机。 我知道刘福是把主意打到了这个老头子身上。 老头子一副顽固知识分子的学究相,哪知道刘福的花花肠子。 刘福一通递烟送水、搭话茬,就哄着老头消了气。 老头子叫冯青山,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就是专业负责具体业务的小组长。 说白了就是领人下地挖坟头的。 冯青山官不大,却实实在在负责过几个有影响力的考古项目,也出过几篇在业内有影响力的专业论文。 我约莫着在他们文物局,冯青山就是老刺头。 这种人顶着专家名头,只看工作效果,不考虑所谓“大局”,更不鸟你是多大的官,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 刘福想下墓,找冯青山绝对是找对了人。 冯青山大动肝火,也是因为救人的事。 我在医院时,就提醒过冯青山下面有毒气。 考古队也刻意多晾了几天,想等着毒气散了再下墓,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研究营救方案的会议上,有领导怕出人命、担责任,就提出找爆破队把整个墓顶全炸开。 姑且不论这个方案能不能救到人,单说破坏古墓完整性,就触及到了冯青山的底线。 所以他就当众发了飙。 我和刘福一听情况,当时就乐了。 刘福当场跟冯青山表了态,炸墓是绝对不行的。 我们都指望这个古墓当由头来发动村民,成立公司。 真炸了古墓,我们还玩个屁。 现在大家都为了保古墓,目标一致,这事就有的聊。 刘福跟冯青山提出再下一次古墓的想法,还说他带来的人全都听冯青山指挥。 冯青山想都没想就当场拒绝了。 刘福选的这些人要么是年轻力壮,要么是以前钻过山有经验。 看起来个顶个都能出力帮忙,其实除了壮壮声势,代表刘福参与救援抢功 劳,屁用没有。 刘福傻了眼,现在就该我出马了。 “下墓这种事,人不在多,而在精。”我慢悠悠说着,偷眼瞅冯青山。 冯青山微微点了下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准备亲自下去。” 我问冯青山:“我替您走一趟怎么样?” 冯青山神色犹豫,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下过墓,而且完完整整的上来了,对于墓来的情况,我是最了解的。 这是我的优势。 可我毕竟不是专业的考古队员,让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下墓,于公于私都有些说不过去。 我既然敢跟刘福上山,肯定就是想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办法。 对付下面的毒蘑菇是一方面,对付这些管事的也在我预料之内。 我正准备拿出我的杀手锏,刘福却先开了口。 “小金,可是咱们村里的大能人,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抓过杀人犯,破过碎尸案,组织上发下来的奖状都一大摞,这事您交给他保证没问题。” 刘福帮我翻起了功劳簿。 冯青山看着我有些动容,但还是很难下最后的决心。 刘福也撇了我一眼,这货压低了声音对冯青山说:“小金还是咱村的‘阴阳仙’,在咱夏义这片名气老大了,墓里要是有什么邪门东西,一样能对付。” 一听刘福提这个,我就知道要坏事。 说起来,我也算是个知识分子。 上大学那阵,也没少跟老专家、教授什么的打交道。 这些人都是十足的唯物主义者。 跟他们提怪力乱神,那就是自找苦吃。 果然,冯青山一听我是“阴阳仙”,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刘福为了成立公司的事,在我家时就已经开始毛毛躁躁、沉不住气。 他毕竟是个装着七窍玲珑心的人物,瞅着冯青山就差把不耐烦和鄙视写脸上,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开始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 为了拿回我的百宝囊。 为了把红姑带回家。 也为了20万的年薪。 这个屁股,我还得替刘福接着擦。 “《奇异经》中讲,墓中有蕈,大喜阴秽,群生遍地,诞青光、迷神智……”我对冯青山说着,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支干瘪的蘑菇。 这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 公主庙古墓里能对我们造成伤害的,无外乎机关、野兽,还有那些毒蘑菇。 上次下墓时,我毫无准备,被搞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天,我把爷爷收集的那些古书、旧典籍都翻了出来。 除了出去玩,有时间就研究这些玩意。 机关、野兽好对付。 即便没了“百宝囊”,我也可以临时找些有针对性的物件来代替。 主要就是要找到对付毒蘑菇的方法。 破不了这个,再下墓我还得中招。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方法还真被我找出来了。 我把毒蘑菇放在地上,从腰包里掏出了把小水枪。 没错,就是小孩儿玩儿的水枪。 载具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枪里的装的液体。 我用水枪对着毒蘑菇滋了两下 。 毒蘑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然后“嘭”的一声爆开了。 冯青山诧异的看着我。 我指着蘑菇爆开的残渣说:“这东西过去叫尸蕈,早年间就是不常见的稀罕物,现在更是听都没听过,我叫它尸菇。” 我又从腰包里掏出三个小瓷瓶,对冯青山说:“这是我们金家独门秘制的七神液,外用功效你看见了,内服也能抵抗尸菇的毒素,它就是专门破尸菇用的!” 冯青山从我手里接过一个瓷瓶翻看。 我扬脖就喝了一瓶。筆趣庫 “真的有用?”冯青山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直接从腰包里出支尸菇扔进嘴里。 一群人看着我嚼的“嘎吱”作响,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天生万物,有其攻,就必有其守,逃不出相生相克的基本原则。 七神液是我自己琢磨的,方子脱胎于八仙丹。 所谓八仙丹,就是八种罕见毒草制作出的解毒丸。 其中一种毒草,就是这个尸菇。 我翻了一堆的古书,其实八仙丹的方子,就在爷爷留下的小本本里。 爷爷连现成的药草都给我留下了,其中就有这个尸菇,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我是在试制八仙丹的过程中,发现的七神液。 八毒齐聚以毒攻毒是解毒圣药。 取其七,以攻其一,就呈现出了尸菇膨胀爆炸的效果。 我把七神液的效果当面展示了出来。 即便冯青山对我这个“阴阳仙”的身份有想法,他也得憋着! “行,我做主了,你可以下古墓。”冯青山也喝了一瓶药,对我说:“但我必须跟你一起下去。” “没毛病。”我从腰包里掏出尸菇,笑着问冯青山:“您敢不敢试试效果?” “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冯青山也当众把尸菇吃了下去。 我把剩下最后一个瓷瓶交给刘福,说:“村长,赵大主任这瓶,得劳烦你喂一下。” 赵军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一听我叫他名字,立刻跳起来要逃。 我见识过赵军的逃跑天赋,早防着他这一手,抬脚就把赵军绊倒在地。 “赵主任,今年的优秀村干部就是你的了。”刘福也没别的废话,捏着赵军的下巴,就把七神液灌了下去。 赵军不敢跟刘福嚷嚷,苦着脸对我吐槽:“啥好事都不忘了我,我谢谢你!” 我顺手给赵军嘴里也塞了支尸菇进去。 赵军张嘴要吐,被我和刘福逼着咽了下去。 我嘴上说的是验证解毒剂效果,其实那瓶里装的也是剧毒的七神液,而不是解毒的八仙丹。 少吃那颗蘑菇,是标准的毒药。 吃了那颗蘑菇,才是解毒的灵药。 我拿七神液,不拿八仙丹出来,是别有深意。 不是有意戏弄赵军,而是防着刘福。 他摸走剥皮刀这事,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课。 过我手的玩意,都不是普通玩意。 我必须得留一手,防着我的东西落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手里。 刘福这次要是再敢打我的主意,毒死了他自己,就怪不得我了。 第三十八章 其身正,万法可用 搞定冯青山,我们就开始做下墓的准备。 其中有几个关于“老冯”的小插曲很有意思。 “老冯”这个叫法是冯青山自己提出来的。 理由是他认为领导都是坐着说闲话、开脑洞办事的,这个称呼用在他这种做实事的人身上是侮辱。 起先我们把这当成老学究身上的书生气发作。 临到事上才明白,冯青山办实事是真实在。 为了保证这一趟下墓万无一失,老冯直接闯了物资库。 连体式防毒衣、防毒面具、强光手电、我们三个人手一套。 热武器肯定不用想。筆趣庫 老冯搞到了电击棒、甩棍,防身喷雾。 除此之外还有照明棒、急救包、压缩食品、水,便携睡袋等一大堆的生活保障用品。 再加上他下墓要用到的专业考古工具,足足装满了五个大包。 冯青山这是做好了要在墓里长期鏖战的准备。 我拍胸脯向他保证一两天内肯定能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把下面的尸菇全搞定,绝对不影响后续的考古工作,才说动老冯精简行装。 经过我一番分拣安排,赵军背上了一个大号的行军袋,老冯就背着他自己下墓用的家伙。 我以保护大家安全,方便施展身手为由,只带着我的小腰包和剥皮刀轻装上阵。 赵军背上超大号的绿色行军袋,恨的咬牙切齿。 我却心里一阵暗爽,这下“逃命三郎”也逃不动了。 我们这边把准备下墓的动静搞到这么大,那边开会的领导都被惊动了。 领导叫人传话过来,冯青山要是敢下墓,就一定处分他。 冯青山光棍的很,直接给刘福发号施令,让他把传话的人扣了下来。 刘福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扣了传话的人,叮嘱我们赶紧走,自己就慢悠悠溜达去开会的大营帐去报信。 不用想我都知道刘福要说什么。 反正这趟违背领导意志的活儿出了事,肯定是冯青山背锅。 要是真把人给救了上来,刘福这个小村长在领导面前露了脸,功劳得算一份。 之前两批下墓的人走的是山顶大洞,也就是我和赵军掉进去的地方,需要经过古墓的甬道到小墓室。 赵军心里不稳当,非逼着我开一卦,不然不下墓。 其实要不要起这一卦对我来说不重要。 我早就想好了,百宝囊必须找回来,我也必须再见一面红姑,单这两条理由摆出来,无论卦象结果如何,我都势在必行。 前面下去的两批人肯定也得救。 我分析他们要面临的危险有三个方面,野兽、机关和尸菇。 墓里的野兽有三个头头。 一 只山鸡被狗宝儿捅死了,一头野猪让我开了膛。 红姑现在清醒过来,还有他那群听话的野狗手下助阵,肯定已经掌握了局面。筆趣庫 我相信红姑绝对不会再伤人。 至于机关,我倒是不担心。 看冯青山拿出那些物资,就知道已经下墓的人准备也很充分。 再加上那波下去营救的,搞不好连热武器都有。 下墓道这种事,人家比我专业,应该问题不大。 我约莫着墓里的人还是被尸菇给困住了。 尸菇能致幻,却不致命。 分析清楚状况,我的压力反而减轻了不少。 为了让赵军安心,我随手开了卦小六壬,这一卦是留连加小吉。 流连属凶卦、代表凡事阻碍、迟滞,比赤口、空亡要善一些。 小吉为吉卦,却是次于大安与速喜的平吉。 分解卦象其意便是: “留连加小吉,事事不用提,失物自东取,急讨方称心。 寻人不得见,阴兵来报喜,见神通朱白,祥自煞中起。” 总得来说,这是一副逢凶化吉的中规卦象。 大概意思就是让我寻失物往东边去,救人得要一番奔波,若要成事,自己心血煎熬,还需贵人相助。 门头沟在公主庙的西边,我们两次上公主庙山走的也是西边的路。 只有上次离开古墓时,红姑给指出的那个逃生土洞是在山的东边。 这卦不开就算了,既然开出来,我肯定就要照做。 所以我们得换个地方下墓,才能合卦象中的吉兆。 我以为要在下墓的路径上跟冯青山费点口舌。 没想到冯青山答应的异常痛快。 我们三个往那个土洞去的路上,冯青山主动跟我聊起了周易八卦。 以前我一直以为像冯青山这种学院派下墓,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工具先进,一路平推就完了,其实人家也是技术流的。 冯青山对风水术法竟然颇有心得。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冯青山这波人跟盗墓的不一样, 他们下墓以保护为主,不能开挖掘机下去硬刨,就得顺着古人的造墓思路来。 古人玩儿的就是易术玄理,不懂这个还真干不了这一行。 冯青山搞了一辈子考古,邪门的蹊跷事遇到过不少。 他连背着领导请“大仙”下墓帮忙的事都干过。 冯青山不会完全否定一切鬼神之说,持的是个中立的观望态度。 他刚才表现出的质疑,不是针对阴阳仙有没有真本事。 而是我这个阴阳仙太年轻,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我本着不放过一切“潜在客户”的市场开发原则,免费给冯青山上了一课。 讲的不是周 易八卦,而是我们金氏阴阳仙的手艺。 从我的角度看,爷爷教给我的东西杂的狠。 土方偏医、丹术药理、正统道学、擒拿外练、连北方的萨满、南方的乩童都有涉及。 但全都只有用法,没有心学。 也就是说这些能耐我们都用的来,却并不因此树立唯一信仰。 爷爷从小告诉我的道理就是天地万物存在即是意义所在,可不知其理,却不可不敬, 如果说金氏阴阳仙有信仰,信的就是天地正气。 立身天地间,其身正,万法可用。 这些理念上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冯青山到底是个文化人,帮我总结出了三个字——实用学。 金家的本事就是实用。 管你是什么套路,我拿过来用的出、使得上,能解决问题就是真本事。 我跟冯青山一路探讨,全是思想内涵上的东西。 赵军听的索然无味,只管撒丫子带路,拉起节奏办正事。 临到下墓的土洞口,冯青山对我印象已经大有改观。 他给了我一个中肯的评价:“你跟我见过的那些“大仙”、“师傅”都不一样。” 出于一个考古工作者的严谨,冯青山还留了半句:“如果你说的那些金氏阴阳仙的能耐都是真的,我觉得你们家能成事。” 我能说会道是真的,却不是靠嘴过日子的。 下了墓,事上见真章才是我的风格。 反正冯青山这个“潜在客户”肯定是跑不了。 爷爷泉下有灵,知道我把金氏阴阳仙的业务拓展到考古界,应该也会感到欣慰…… 考古队前期筹备下墓时,冯青山也来看过这个土洞。 他确定这是个盗洞无疑。 我一马当先打头阵,中间夹着冯青山,赵军殿后带着我们的物资,我们一行三人就下了盗洞。 上次从这条洞里钻出来时,连惊带吓,还有洞壁上长的尸菇作祟,我们狼狈不堪。 这次内有八仙丹,外有防毒衣,百毒不侵。 防卫的、生存的,辅助攀爬的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再有冯青山这个“下墓老手”加入指导,准备工作可谓做到了极致。 我抓着绳索,蹬着洞壁,越下越轻松,都有点体验生活的意思。 “到底了没有?套着破绳子我都感觉自己成老腊肉了!”赵军又开始碎嘴抱怨。 我正准备损他两句,突然踩着洞壁的脚蹬了空,身体随着惯性荡了起来。 我一手抓绳子,一手扶洞壁,刚刚稳住身体,面前就出现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狭窄的土坑盗洞里,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 还直勾勾的瞪着我…… 第三十九章 红眼与人头 我来不及细想,扯紧了绳子抬高脚,对着那双眼睛踹了过去。 我又踹了个空…… 那双眼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稳住身形,举起用绳子绑在身上的手电筒。 我的面前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洞口,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洞里一闪而过。 上次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有这个洞口吗? 我回忆起关于这个盗洞的所有信息。 盗洞是70度的倾角,直径一米,呈不规则圆形,洞壁有长棱形的挖掘痕迹,没有棱角,长满了尸菇。 上次从这里出去的时候,爬起来就有些吃力。 再加上空气流通不畅,还有蘑菇毒素的作用,我确实有很大可能性忽略这个洞口。 我从腰包里掏出个小号的罗盘判定方向。 眼前的洞口就在东边。 进还是不进? 我正犹豫时,头顶上传来含糊不清的叫声。 我能听出是赵军的声音。 因为戴着防毒面具的关系,赵军的声音含糊不清。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留连加小吉,事事不用提,失物自东取,急讨方称心。” 我默念起小六壬诀算出的卦象。 细品之下,眼前的选择,或许应的就是那句“急讨方称心”。 “这有个洞,从这里走!”我抬手扯了下冯青山的防毒衣裤腿,解开绳索上的挂扣钻进了洞里。 我不知道冯青山能不能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就蹲在洞里,看着他在洞口落下脚,才扭头往洞里进。 又听着身后传来赵军含糊不清的叫声,我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个洞比我们下来的洞稍大一些,挺起腰蹲起来刚刚触到洞顶。 洞壁上的开掘痕迹与外面那条盗洞如出一辙。 洞体走向也有一定的倾角,但不像外面那条盗洞那么陡,所以爬起来也相对轻松一些。 我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只觉得身上大汗淋漓,自己的衣服已经跟防毒衣沾到了一起。 “破神棍,你领的什么路,想把我们都憋死在这儿吗?”身后再次传来赵军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异 常的清晰。 冯青山也跟着开了口:“这也是条盗洞,按照你们上次告诉我的情况推测,那条几乎垂直的盗洞是为了避开机关,挖的入口。” “这条洞就是直接从墓室挖出来的出口!”冯青山喘了几口粗气沉声说:“应该距离墓室不远了。” 我摸着洞壁上的挖掘痕迹问冯青山:“这里没有长尸菇,是不是跟外面那条盗洞不一样?” 冯青山还没出声,赵军先吆喝起来:“破神棍,洞里都没蘑菇了,把你的防毒面具摘了吧,说的什么东西,我一句都听不清楚。”筆趣庫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惦记着刚才看到的那对眼睛,都没想起来要摘防毒面具。 我赶紧摘下了面具长吸了污浊的空气,又问了冯青山一遍。 冯青山还没说话,赵军又抢着说道:“沙雕,你就没发现外面那条盗洞的尸菇也都没了吗?你做的那个七神水白弄了。” “没蘑菇了?”我诧异的转过身,把手电照向洞顶。 手电筒的余光中,我看到冯青山认真的点了点头。 下来的时候我戴着防毒面具,只顾顺绳子往下落,连这个都没有发现。 连赵军都发现了的事,我竟然没有发现? 我的警惕性、观察力都没了。 是因为下来过一次,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还得了个逢凶化吉的卦象才放松的? 还是因为那双眼睛……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什么邪门的招数。 我正想把刚才看到红眼睛的事跟赵军和冯青山说,冯青山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注意到他一脸的惊恐的望向我背后。 我赶紧打着手电筒扭头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里有……”冯青山结结巴巴问我。 我咬着后槽牙接着冯青山的话音说:“有一双眼睛,红色的。” 冯青山用力的点头。 我心中暗想,连冯青山都看到了,就说明不是我的幻觉,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俩能不能找个宽敞地方再讲鬼故事?我腿都 蹲麻了。”赵军在后面不耐烦的催促。 我对冯青山说:“别管是什么,在这折腾起来咱们都施展不开,先到你说的墓室再说。” 冯青山也不废话,拽出插在腰带里的电棍冲我点了点头。 我也从腰包里摸出张驱邪符捏在手心。 又爬了将近二十多分钟,那双红色眼睛再也没有出现,盗洞却发生了变化。洞壁上已经没有了土,都变成坚硬的青砖。 这些青砖的断口整齐光滑,就像被刀切过的豆腐。 “卧槽,小金啊。”赵军在后面大叫:“你说这洞不会是二迷糊挖的吧?看不出那家伙还这能耐,真够专业的。” 二迷糊没钱买酒的时候,连村里卫生室的酒精都能偷回家兑水喝。 他要能干出来这么漂亮的活儿,还能做那种龌龊事? 我听着就知道赵军是在闲扯,没话找话。 冯青山却当了真。 “这些砖是用药水腐蚀软之后,再用刮刀往下搓的,所以截面才会这么整齐,这样的盗洞我见过很多,距离现在最近的也有一百多年,手法应该已经失传了,所以不会是你们村死的那个人干的。”冯青山耐心跟赵军解释。 有人陪说话,赵军立刻就来了兴致。 他接着问冯青山:“老冯啊,你说一百多年前,这洞里有没有尸菇?那个盗墓的是跟小金一样能破蘑菇毒,还是说他来的时候,还没这玩意儿呢?” “这……”冯青山被赵军给问住了。 “别瞎扯没用的,墓道到头了。”我用手电筒照到墓道的尽头。 那里没有砖墙的缝隙,似乎是一整块的巨石。 “小金,注意四周,尤其是上面,出口应该就在附近。”冯青山叮嘱我的声音刚刚落下,墓道尽头就传来“嘎吱吱”一阵怪响。 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从洞顶掉了下来。 我举着手电筒,追着那东西照过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大的嘴巴和黑黄色的牙齿。 那是颗人头! 人头摔在地上晃了两下,竟然滴溜溜打着转朝我滚了过来…… 第四十章 反常 柚子叶净身,柳树条打鬼。 我从腰包里掏出备好的柳枝。 夏天的柳枝又软又韧,盘成一圈好携带,再裹上驱邪符,解开盘口枝条,柳枝像条鞭子似的朝地上的人头抽了过去。 那颗人头本来是在朝这边滚,就在我的柳树枝即将抽中它的一刻,这东西竟然停住了! 我的臂展加上柳树枝的长度至少一米五。 它就刚刚好卡在一米六之外? 我右脚前伸,用击剑的动作向前挪出一大步,同时手里的柳枝也变抽为挑,刺向人头的眼窝。 又是将中未中的一刹那,那颗人头朝后滚了三圈,再次躲过我的柳枝,猛然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 飞头降? 裂身术? 以神驭物? 我在脑中接连想到三种能达成这个效果的术法, “趴下!”我大吼一声,提醒身后的冯青山与赵军。 这次人头的去势又快又猛,眼看是要擦过冯青山的脖子,朝赵军飞去。 我挥臂摆手,柳枝追着人头再次抽了过去。 “啊!” 冯青山捂着脖子大叫了一声。 人头的嘴里突然伸出一截细长锥形的尾巴样的东西,缠住了冯青山的脖子。 它借着冯青山的身体施力,硬生生横移了位置,我的柳枝第三次落空。 盗洞的空间有限,冯青山想倒都倒不下去。 他躺在地上,两手疯狂的扒拉脖颈,双腿朝天四处乱蹬。 “老冯?你怎么了,羊癫疯犯了,还是……”赵军调侃的话憋在了嗓子眼。 他也看到了正盘在冯青山肩膀上的人头。 枯瘦、干瘪、皮包骨,就跟我和赵军见过的那具干尸差不多。 可是干尸的眼窝里不会冒红光。 我和冯青山两次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别慌!” 我一边安抚冯青山,一边从后腰抽出了剥皮刀。 赵军从对面打过来的手电筒光线照在剥皮刀上,霎时间盗洞里闪出斑斓刀光。 刀光从人头上闪过。 “嗤嗤——!” 人头发出类似气声的嚎叫,扭着缠在冯青山脖子上的尾巴支棱了起来。 那样子该怎 么形容呢? 乍一看,就好像一个人长了两颗脑袋。 细看过去,就是冯青山脖子上,缠着条长人类干尸脑袋的超大号黑蝌蚪! “这踏马什么东西?”赵军提着嗓门暴吼一声。 我太了解赵军的德行了,这货肯定又要跑! 可是出人意料的,赵军竟然朝冯青山扑了过去。 赵军一把抱住干尸人头,踩着冯青山的胳膊拼命往后揪。 冯青山吃痛。 赵军发狠。 两个人同时大叫了起来。 赵军突然仰面栽倒,怀里还抱着那颗干尸人头。 冯青山没有因此脱困,还在拼命的撕扯缠在脖子上的尾巴。 人头只是个外壳,是个头套。 人头之下,是个卵形的褐色大脑袋。 这踏马是什么怪物? 鼓囊囊的两只蛤蟆眼冒着红光,占了脑袋三分之二的位置,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张跟脑袋完全不成比例的大嘴。 我看着张大嘴的怪蛇若有所悟。 倒钩的细齿獠牙,不断吞吐的红色舌信,这是条大脑袋怪蛇! 我和赵军看到这条怪蛇都楞了一下。 怪蛇扭头就咬上了冯青山。 它咬的是后脑勺。 冯青山挺直身子坐起来,呆傻傻的看着我。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戴了副皮围脖和帽子的颓废大叔。 这是一副混杂了惊悚和幽默的怪异画面。 赵军再次扑了上去,他抖出甩棍顺着怪物嘴角捅了进去。 我看出这家伙想干嘛了。 他准备用甩棍卡主怪蛇的嘴,把它从冯青山脑袋上硬拔下来。 “你疯了吗?这会把老冯的头皮扒下来的,不要蛮干!”我也赶紧窜到跟前,拉住了赵军。 赵军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我,大喊:“啥叫蛮干?跟你一样看着老冯死在这,啥也不干吗?” “谁说我啥也不干了?”我举着剥皮刀顺着甩棍的尾部插了进去。 我想削掉怪蛇的下巴。 那样怪物就能把怪蛇从冯青山脑袋上取下来了。 我看着怪蛇的眼睛,手开始发抖,刀子怎么都切不下去。 “废物!”赵军扔下甩棍,推开我,抢到刀柄 ,手起刀落。 “唰——!” 剥皮刀斜向下拉掉了怪蛇的下巴。 怪蛇从冯青山的脑袋上掉下来,它在地上拧动身体,红彤彤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好像在向我讨饶。 我的心里竟然有些同情这条怪蛇。 莫名的,我感觉他也没那么奇怪、丑恶了。 “噗——!” 赵军用匕首直直的从怪蛇眼睛插了进去。 一大捧绿色的液体喷溅出来。 怪蛇先挺直了身躯,然后又软了下去。 它死了,我竟然有点悲伤。 “婆婆妈妈的,我们指望你,都得死绝户。”赵军用防毒衣擦干净剥皮刀上的绿色液体,甩手把刀扔在我面前。 他在鄙视你! 揍他! 狠狠的收拾他! 他块头那么大,那么凶狠,打不过他的…… 我看着赵军,心里竟然冒出了一堆多愁善感的情绪,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要死了,我被怪蛇咬了,我肯定是要死了,那些下来的人,肯定也是被这些蛇咬死了,我就不该下来的,我应该听领导的话,我下来干嘛啊!”冯青山锤着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痛哭流涕。 赵军烦躁的一拳锤在地上,暴吼一声:“闭嘴!” 我暗自打了个激灵。 不对! 不对劲! 我不对劲,赵军不对劲,冯青山也不对劲。 垂直墓道里那些蘑菇就在眼前,消失了我都没看见。 那双眼睛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竟然只想着要不要跟他走,竟没有一点危险的警觉。 我前两天带着狗宝儿在家抽陀螺玩儿。 拳头那么大的小玩意,半空中我都能抽中,这条怪蛇我打了三次能失手? 我看着冯青山被怪蛇咬还有心情联想、欣赏。 我看着死在面前的怪蛇会觉得悲伤。筆趣庫 我对着赵军会觉得害怕? 赵军这个从来把惜命、逃生当做本能的家伙,竟然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救了冯青山? 冯青山竟然会后悔自己下来,后悔没听领导的话? 我们每个人都不对劲。 我们已经完全不是自己了。 这实在是太诡异、太反常了! 第四十一章 血祭三尸 难道我们又中了尸菇毒? 我在家里试验过八仙丹的功效,的确可以解尸菇毒的。 我们还都穿着防毒衣,戴着防毒面具。 这样双重的保护之下,我们依旧中了毒? 怎么可能? 尸菇的毒性是致幻。 以药致幻也是幻术中的一种门类。 只要是幻术,就离不开受术人自己的思想和记忆。 换而言之,幻术只能依托受术人的想法展开,不可能改变受术人的性格。 不是尸菇毒,那会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又是在哪中的? 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着赵军和冯青山,后背一阵阵的发凉,突然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这座古墓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除了机关、野兽和尸菇,这里还隐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危险无处不在。 也可能,我们其实就在危险之中。 我用手电筒四处乱照,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怪物体内。 古墓就是那个危险的怪物。 它在我心里埋下了恐怖的种子,然后一瞬间扎根长大。 我不敢再想下去,有种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 “破神棍,看你那耸样,发什么呆呢?”赵军又开始对我挑衅。 “我看你们俩都被吓尿了吧,不行就赶紧上去,别耽误我的大事,我自己也能把老冯的人救上去,还能把狗宝儿的大藏獒带回去,那条狗都比你们有种,人家救过我的命,我得还人情,以后我养着它……” 赵军在发表个人英雄主义的演讲。 我只听到他提红姑,其他的装bi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找到百宝囊,带回红姑,是我下墓的目的,却不是全部。 其实我还有话没好意思对狗宝儿说出口。 我不服气。 上次下墓搞的灰头土脸,我很不甘心。 我还要替爷爷撑起金氏阴阳仙的名头。 怎么能让一个古墓折腾的那么惨? 我脱下了身上的防毒衣和防毒面具。筆趣庫 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 赵军和冯青山诧异的看着我。 我默默的捡起剥皮刀。 暗处,我用剥皮刀的刀刃抹过了左手掌心。 锋利的刀锋先是带给 我直透掌骨的冰凉,随后才感受到清晰的痛感。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我默念起道家清心诀,抬手将沾血的手心印在“三尸位”上。 《河图纪命符》称:“三尸之为物,实魂魄鬼神之属也。” 上尸居印堂,中尸含膻中,下尸隐关元。 斩“三尸”去邪思,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 我以我血祭三尸,未必能成仙,只为斩邪思。 “你们俩看着我干嘛?我可没说要逃跑。”我对着赵军和冯青山淡然一笑。 此刻我的心念无比清晰。 在哪跌倒的,就得在哪爬起来。 我这次下墓就是要把这个古墓搞的明明白白。 它是座死坟,我就把它当自家菜地一样逛的溜熟。 它真是个成精的怪物,我就把它彻底收服。 我不想让这座古墓成为我的心结。 不想出门路过公主庙,都得低头避开。 更不想让它压我一辈子! 我转身朝盗洞尽头爬了过去,没有跟赵军和冯青山说出我的发现, 在我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之前,告诉他们只会将恐惧扩散、放大。 我举起手电筒照向头顶,那是怪蛇刚才落下来的地方。 又是个圆形的洞。 跟我们之前经过的两个几乎一模一样。 可以确定是一百多年前光顾过这里的那位盗墓贼留下的。 洞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我举起手电筒捅了一下,堵住洞口的东西可以移动。 “你瞅啥呢?那有路没有,没路咱们就退回去了。”赵军在后面不耐烦的嚷嚷。 “哗啦!” 一阵老灰烟尘弥漫。 我拽下了一堆夹着破烂布片的骨头。 “啥玩意?”赵军推着冯青山,两个人一起凑到了洞口下面。 我把一根大腿骨丢给赵军。 赵军拿在手里,看的眼角直抽抽。 上次下墓他非礼那具女干尸的时候,就是抱着人家的大腿又啃又亲。 那张照片现在还藏在我手机的云端网盘里。 我要是赵军,肯定要对腿骨这东西留下心理阴影的。 “呕——!” 赵军吐了。 我很开心。 这才是赵军 该有的正常反应。 冯青山从地上捏起布片照着手电筒打量。 “老冯,看出什么了?”我问冯青山。 冯青山摇头,说:“应该是裹尸用的衣被,氧化的太严重,沾手就碎。” 我转身顺着洞口爬上去。 盗洞里传来冯青山的声音:“这个盗洞是出口,上面应该是墓室或者甬道,肯定已经进入到古墓的中心位置了。” 我举着手电筒四处查看。 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封闭空间, 原本堆在里面的尸骨都被我拽到了下面,现在除了一堆布片氧化烂出的老灰,什么都没剩下。 四壁和顶底全都是石头,我用手一面一面的试,除了石顶稍微有那么点活动,其他几面全都非常牢固。 “不是墓室,也不是甬道,好像是口石头棺材!”我对盗洞里的赵军叫道:“军哥,到你表演的时间了,快上来试试看能不能推开。” 赵军骂骂咧咧的抱怨冯青山手脚不利落,俩人调换位置,挤了上来。 我已经在石棺里躺好,抬脚顶住石盖。 赵军也侧着身子在旁边躺下。 “嘎吱吱——咔——!” 棺盖一点点推开,最后被机关卡住了。 我跟赵军对视了一眼,这动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 赵军翻身站起来,举起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艹,怎么又到这儿了?” 我坐起身,一眼就看到墙上贴着的大红“囍”字。 这就是上次下墓时,我跟赵军发现的那间墓室! 上次我们开的是左边的那具石棺,还没来得及开右边这个就被尸菇迷晕了。 这次我们是从右边这具石棺里钻了出来。 “不对劲啊,这是遭洗劫了吧?”赵军照着原本摆桌椅、纸人的地方自言自语。 我从石棺里跳了出去,拿着手电筒查看。 二迷糊弄进来的桌椅都砸成了零碎。 两个纸人缺胳膊、断脑袋散落一地。 还有跟赵军有过亲密接触的那具女干尸,也跟纸人一样被分尸了。 连最硬的脑袋都被砸憋了。 更诡异的是地下、墙上到处都洒满了干涸的血迹。 这何止是被洗劫了,简直就是个没有尸体的屠杀现场! 第四十二章 斗法 我和赵军把冯青山还有物资背包都拉了上来。 赵军和冯青山都没有注意,我趁机在他们印堂上留下了血手印。 我们检查了冯青山后脑勺被怪蛇咬过的伤口。 冯青山没有中毒的迹象。 我稍稍安下了心。 趁着赵军帮冯青山消毒处理伤口的时间,我又重新走了一遍墓室外的青砖墓道。 墓道一面被大石滚堵死了。 另一面的情况跟这间墓室一样,满地狼藉。 有丢弃的背包和物资,有大片的血迹,唯独不见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 连那些占据了古墓的野兽都不见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忧心忡忡的回到墓室。 冯青山正蹲在“囍”字下面,研究那面墙。 这间墓室一百多年前被盗墓贼扫荡过一遍,又被二迷糊闯进来折腾了一回,除了两个空荡荡的石棺和碎掉的两具干尸,现在还能剩下什么? 冯青山在原来摆桌子的地方,找到了一片被扣凿过的凹痕。 他对这个凹痕很上心,是因为它正好与二迷糊家找到的金牌大小对应。 但冯青山仔细检查过后,又发现那片痕迹非常陈旧。 我分析金牌应该是在一百多年前,被那个盗墓贼扣下来后,又遗失在了墓里。 二迷糊进古墓发现了金牌,带回了家。 冯青山认可了我的推测,跟我讲了另一件事。 公主庙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山上真的有个公主。 冯青山急匆匆的从省城赶来门头沟,就是因为他在那块金牌上看到了“安定思公主”五个字。 安定公主,谥号为“思”。 历史上符合这两条线索的,就是大周武姓女皇早夭的长公主。 五代的《旧唐书》和《唐会要》记载,长公主是暴卒。 宋朝文献《新唐书》和《资治通鉴》提出,武后杀害长公主嫁祸王皇后。 史书中关于安定公主死后之事的记载很模糊。 只说以亲王葬仪从德业寺迁葬崇敬寺。 安定公主之死导致了“高宗废后”这一历史事件,也关乎武周女皇是否杀女这一历史悬案。 冯青山大胆猜测,公主庙山才是那位安定思公主的真正墓冢。 他认为我们现在呆的这间墓室是个陪葬墓。 那两口石棺里的古尸,就是给安定思公主陪葬的侍女。 我也把外面墓道看到的情况讲给了冯青山听。 我们俩商量过后,一致认为在这间墓室和外面那条墓道中,至少还有一条我们没有发现的路,是可以通到那间超大号的墓室里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找到这条能继续走下去的通道。 就在我和冯青山准备兵分两路,仔细检查墓道和墓室时,赵军突然开了口。 “你们两个是瞎了吗?你们是真没看到,还是在假装没看到?” 赵军的声音很低沉。 从进入这间墓室之后,他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独自蹲在墙角抽烟。 我明白赵军的意思。 看冯青山的表情,他大概也明白赵军的意思。 赵军说的就是随处可见的狼藉 ,还有地上那些血迹。 赵军的意思是,之前下来的两批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我走到赵军身前才发现。 赵军两眼通红。 他偷偷抹过泪。 赵军是被吓哭的。 按照我跟赵军之前的相处模式,现在正是我挤兑他的最佳时机。 可我却提不起这样的心情。 我找到了对付尸菇的办法,有了足够的物资保障,有冯青山这个专业下墓的考古专家指导,墓里还有红姑这个“内应”。 这一趟我们本该走的轻松惬意。 可是从下墓开始,盗洞里消失的尸菇,路上遇到的怪蛇,都说明这座古墓另有古怪。 见到满地泼血的墓室,赵军会崩溃很正常。 相对于专门对付邪门诡异的阴阳仙,呆在墓里才痛快的考古专家,赵军才是最正常的那个普通人。 冯青山很务实。 他对眼前的血迹视而不见,不是蠢也不是无情,而是提了也没什么用。 对于救人这件事,他比我们都要执着。 他即想把考古队的人救回来,又想保住墓室、解开历史谜团,所以才顶着处分下的古墓。 我想冯青山刻意回避之前两批人遇害的可能,是在担心我和赵军会被这场面吓跑。 我不提也有我的原因。 真正的斗法没那么多声、光、电效果,也不一定非得狂风、暴雨、惊雷闪电。 细雨夹针一样是危机暗藏。 还记得第一次跟着爷爷去收邪祟时,遇到的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 他正晌午下河游泳,差点溺水淹死。 运气好被人救上来之后,就开始发癔症。 爷爷过去之后,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我。 我看着他老人家用黄符纸叠小船,一口一个老兄的跟小孩子说奇怪的话。 小孩子则是一脸阴狠的瞪着爷爷痴笑。 爷爷最后在小孩子尾椎骨的位置取了一滴血,滴在小船上。 小船烧掉之后,那孩子就奇迹般的痊愈了。 回家的路上,爷爷给我看了他折纸船的手。 手上全是一条条的血印子。 爷爷说那家人不富裕,就懒得架法坛,摆阵势了,不然还要收车马费。 我问爷爷:“那鬼厉害吗?” 爷爷说:“要是早二十年过来,现在我的两条胳膊应该已经烂的没肉了。” 讲这个事不是说开法坛的都是假的。 法坛和仪轨更多时候,是相当于加buff的存在。 真正斗法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搞这些。 但鬼还要收,法还要斗。 刚才在墓道里发现了我们三个人不对劲后,我血祭三尸驱赶杂念。 然后在赵军和冯青山印堂留下血手印,其实就是我与这座诡异“古墓”的第一次斗法。 那之后我就一直注意着包括自己在内,三个人的状态。 我能恢复是在预料之中。 如果祭三尸加上清心诀都不足以让我清醒回来,那就意味着这次对决我输定了。 即使再不甘心,我也会把赵军和冯青山带上去。 然后再找机会自己下来。 我陪冯青 山研究那块金牌,听他说关于唐朝公主的事,就是在暗中观察他的状态。 冯青山能沉得住气跟我讲这些,就说明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赵军现在的怯懦表现,说明他也是正常的。 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至少意味着这一场对决我没输,还可以继续走下去。 上次下墓时,我的心里就隐隐对这座古墓有所期待。 现在我的期待被满足了。 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它”的存在,连“它”到底是鬼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无法形容。 这种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感觉,说明我面对的“东西”异常强大。 我只能暂时以“古墓”作为“它”的代称。 “它”是这座墓里最终极的危险。 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战斗,普通人插不上手。 即使我讲出来,也是赵军和冯青山无法理解的。 这只会加剧他们的恐惧。 我跟赵军要了支烟,点着抽了起来。 我没有烟瘾,也不需要抽烟来缓解情绪。 我在发愁该怎么安抚赵军,或者现在就让他们两个人都出去? 冯青山肯定是不会走的。 下来之前我拉着赵军是想让他背行李。 现在我在考虑要不要让赵军把冯青山绑出去! “滋滋——” 我突然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很小,还没有赵军使劲嘬烟头的声音大。 “什么声音?”我扭头问赵军。 赵军一脸迷茫加上下意识的恐惧。 冯青山直接摇头,没听到声音啊。 我扔掉手里的烟,举着手电筒朝墓室外跑。 那声音好像是从墓室外面传进来的。 我刚跑到墓室门口,就感觉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压低了手电筒,眼睛的余光跟着聚成柱状的强光扫过青砖墓道。 我傻了,连脚下的东西就顾不得看了。 我赶紧抬起手电筒。 墓道里,竟然爬满了超大号蝌蚪样的大脑袋怪蛇! 连顶板都有,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踢到的是什么了。 那也是条大脑袋怪蛇。 “快!进石棺!”我扭头就跑回了墓室里。 冯青山和赵军还一脸莫名其妙的瞅我。 我听着背后有动静,矮身就蹲了下去。 一条从怪蛇从右边的石棺里窜出来,擦着我的头皮,落在了赵军脚边。 赵军怪叫一声,抬脚就把那条怪蛇踢到角落里。 墓道那边的怪蛇还没有进来,右面那口石棺里的怪蛇已经开始像“喷泉”似的往外冒了。 来路被阻,去路还没找到。 我们现在就只能到左边那口石棺里,封紧了棺盖来躲那些怪蛇。 不用我再多解释。 赵军当头就跳进石棺里,还伸手开始拽棺盖。 “帮把手!”我招呼冯青山,想让他帮我封住右边的石棺,堵住盗洞里冒出的怪蛇。 冯青山头都不回,窜进了左边的石棺里。 俩人都是拼死了力气要封棺的架势。 “你们俩,踏马的等等我!”我吆喝一声,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蛇群 石棺不小,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舒服的狠。 塞进三个成年男人就都挤成了麻花。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吓破了胆,又身材魁梧健硕的赵军。 “你能不能别搂我的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使劲推开赵军的手,却撞到冯青山磕了脑袋。 赵军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向我们倾诉他的恐惧,“蛇!你们看到了吗?我没见过这样的蛇,你们见过吗?之前下来的人肯定都被它们吃掉了吧……” “闭嘴!”冯青山狠狠推着赵军的肩膀,把他压在石棺一边,吼道:“我被咬过,你还杀过一条怪蛇,它们没那么恐怖,你给我安静下来!” “可是它们有那么多!它们会缠脖子,能把我们勒死,对了……它们长成那个样子,肯定有毒!”赵军指着冯青山大喊:“你死定了,等你毒发了,你就死了!” 手电筒的光照下,赵军的脸狰狞恐怖,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 冯青山的脸色不变,可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放大了。 强光手电的光线很足,石棺里其实已经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这种光照条件下,瞳孔收缩才是正常反应,瞳孔放大说明冯青山也怕了。 “混蛋!你胡说什么?我掐死你!”冯青山突然爆发了。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死死压着赵军,一顿猛踹。 我也殃及池鱼挨了几脚。 他们只是看到盗洞里冒“怪蛇”喷泉而已。 如果他们看到外面青砖墓道里的蛇群,不夸张的说,正常人可能都生出“自杀”的想法了。 恐惧本身也是可以杀死人的! “闭嘴,都给我消停的……”我夹在中间,用力把冯青山和赵军推开。 我盯着冯青山的眼睛,用无比沉静的声音说:“你吃过我的八仙丹,百毒不侵死不了。” 赵军还在啰嗦念叨,我在有限的空间里,给了他一巴掌! 石棺内终于安静了。 外面的声音却传了进来。 我知道那是怪蛇蠕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一条蛇的动静很小,蛇群的动静很大,连成一片就像音响受到电流影响发出的尖啸噪音。 “吱——!” 棺盖轻轻晃动了一下。 石棺内像被按下了时间静止键。 我们三个人都呆住了,连呼吸都迟滞了。 “玛德,它们要开棺!” 我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推棺材盖。 棺盖内的一面滑不溜手,连个能推能捏的棱角都没有。 我们六双手,六只脚只能向上施力,死死顶住棺盖。 “嘎吱吱——!” 棺盖还在移动 …… “怎么可能?只是一群奇怪的蛇而已,只是最低级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会开棺?它们连手都没有?”冯青山语无伦次的大叫。 这种要命的关头,我竟然脑补出了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整个墓室已经被大脑袋怪蛇塞满。 盗洞内、青砖墓道里的怪蛇还在使劲往里面钻,不顾一切的要挤到墓室里。 怪蛇确实没有手,力量也不大,可它们数量多。 它们可以用身体把棺盖挤开! 只是最低级的冷血动物吗? 赵军没被吓傻,也说不出这么白痴的话。 任何人被山间野兽围观过,还被当成食物讨论过吃法,都说不出这种话。 哪怕明知道那是幻觉,也说不出来。 这古墓里的动物哪个像动物? 它们都通灵了! 我甚至感觉外面的怪蛇像支部队。 它们是被“古墓”控制的部队。 “古墓”就是蚁后,蜂王,这些蛇就是兵蚁、工蜂! 我们其实是在被“古墓”围剿。 那个“终极的危险”又出招了。 我破除了它对我们的控制。 惹恼了它。 它要不留余地的杀死我们! 我的脑中冒出了很多能够反击的方案。 然后又全部被否决。 没有百宝囊在手,我就成了拔掉獠牙、利爪的老虎。 我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腰包里准备的东西连眼前的死境都突破不了,还谈什么反击? “我胆子小,他们都欺负我,所以我去当兵,我拼命的锻炼身体,我以为当上干部,就不会再有人瞧不起我,可是他们又在背后叫我狗腿子……” 赵军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瘫下手脚,放弃抵抗,他说的话根本就是遗言! 冯青山没说话,他只是麻木的用尽全身力气顶住棺盖。 我怀疑他已经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临死之前,能有这样的反应,真是让人羡慕。 不知什么时候,石棺里突然满溢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不是赵军吓尿的味。 这是陈腐的血腥味。 怪蛇没来之前,墓室里就是这种味道。 我们封起石棺之后,这味道就没了。 “咕——喔呜——哇——!” 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不是外面传进来的,就在石棺里,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让开!” 我用力侧过身子,伸手掏进冯青山的后腰底下。 棺底的石板动了。 一只黑秃秃、沾血的鼻尖露了出来,随后是只断了一边獠牙的嘴,嘴里血糊糊一片! 冯青山也发现了身下的异样。 他大叫一声,身子用 力压了下来。 我侧躺着拱起腰抵住赵军,用肩膀顶住了冯青山。 他以为身下也冒出了怪蛇。 我认出了那只断了一边獠牙的嘴。 是广场上吸引我注意力的那只杂毛恶狗! 杂毛狗顶开石板,露出了半个脑袋。 它大口喘息,那股血腥味就是从它嘴里出来的。 这狗的舌头没了! “咕咕——!” 杂毛狗看着我,两只眼珠子不停的朝下晃动。 这种能够传递信息的眼神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条狗身上。 可我就是看懂了! “老冯,我们有救了……”我顶着冯青山,让他移到赵军身边。 石板下杂毛狗继续顶动石板。 我把身体蜷缩起来让出胸口下的位置,用手指死死扣住了石板。 棺材里实在没有更多的空间,这个姿势也完全用不上力。 我咬着牙对冯青山大叫:“快进去,跟它走!” 冯青山还没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他一脸茫然无措的拼命往洞里钻。 然后是赵军。 最后是我。 我拖着石板封死洞口时,看到石棺的棺盖被怪蛇挤开了。 头顶上下饺子似的“砰砰”直响,是怪蛇摔进石棺里的声音。 我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总算可以鄙视一下那些大脑袋的怪蛇了。 一群低级的冷血动物,不管数量再多,没手也扣不开一块石板! 我们得救了。 被一只杀过人的恶狗救下来的…… 我认出杂毛狗带我们走的还是盗洞,就是我跟冯青山商量着要找,还没来得及去找的那个洞! 我在心里问候着那位盗墓贼的祖宗十八代,跟着杂毛犬不停的爬。 盗洞里喘息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我们爬洞的动静。 有我们三个人的,也有那只杂毛狗的。 我们三个人是死里逃生、余惊未了。 杂毛狗是痛苦。 它其实是在叫,只是没了舌头,从喉咙里发出的叫声很怪,就像一个重度的哮喘病人。 我们爬了五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像过了五个小时。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赵军、冯青山、杂毛狗身体的空隙,已经看到了莹莹的青光。 那股陈腐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其中还多了臭肉腐烂的味道。 如果不是刚刚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在这墓里,而是在外面,我肯定早就被这股腐尸味熏吐了! 我推开傻站在洞口的赵军和冯青山,从盗洞钻出去。 即使已经分辨出了腐尸的味道。 即使刚刚在洞里已经推测出杂毛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即使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还是被眼前看到的场面震惊了! 第四十四章 救赎 这个地方我来过。 就是上次下古墓,我们晕倒后被拖入的石洞墓室。 我先看到的,是躺在墓室中间的二十多个人! 然后是把这些人围在当中的动物。 是那些曾经要吃了我们的野兽。 山猪、野兔、刺猬、野狗、野鸡…… 这些野兽一个个看上去都萎靡不振。 好像是经历过一场浴血大战的士兵。 它们松松散散趴在地上,把那些人围在当中。 杂毛狗咬着我的裤腿,把我往那些人躺着的地方拽。 我环顾四周。 那些长在石洞墙壁上的尸菇都被摘了下来。 尸菇堆成了一座小山,还在发着淡淡的青光。 这就是洞里的唯一光源。 青光之下,巨大的墓室像被人泼洒了一遍黑漆。 我打开了手电筒,正常的光照之下重新审视周围的一切,心脏都抽成了一坨。 黑漆,其实是干涸的血迹。 有红色的,也有绿色的。 地上、墙上,连我头顶那片没有人工痕迹的石洞顶,都泼满了两种颜色的血渍。 “吱叽——吱叽——” 我每走一步,每一次落脚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种粘稠感,好像鞋底踩进了泥窝里。 我知道,那也是血。 如果之前那个陪葬墓室是个屠宰场,这里就是个真真正正的战场。 血流成河的战场。 我的到来引起了那些动物的警觉。 它们的眼神瞬间从疲累切换成了警觉,带着化不开的杀气。 “咕咕——” 杂毛狗露出了凶相,从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那些动物的眼神开始变的茫然,然后把脑袋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看到一只野猪没了后腿,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咬下来的。 我还看到一只野狗少了半边头皮,露着白森森的头骨。 头皮的断处也是参差不齐,是被硬生生撕下来。 趴在地上的动物每个都带着伤。 每个都躯体不全。 杂毛狗把我带到昏倒的那些人身边。 它也趴了下去。 跟其他的野兽一样,杂毛狗也把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我叫着冯青山和赵军一起过来。 赵军缩在墙角,他已经动不了。 冯青山颤抖着腿走过来,跟我一起检查了地上的人。 他们都没有死。 这些人脸色发青,嘴里吐着白沫,全都陷入了昏迷。 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咬痕。 是跟冯青山后脑勺上一模一样的咬痕。 这些人都被大脑袋怪蛇咬过。 他们都中毒了! 我拿出小水枪,又让冯青山去兜了一把尸菇。 七神液加尸菇,八仙丹包解百毒。 冯青山帮着我给中毒的人一一喂下了八仙丹。 他神情紧张的问我:“怎么一个都没醒?” “吃过解药小命肯定保住了,他们中毒太深,还需要时间恢复。”我对冯青山解释,“伤了元气,起码得在床上趟个一年半载。” 我们这一趟下来的 任务就是救人。 知道这些人性命无虞,冯青山也稍稍轻松了些。 但他的轻松只维持了片刻。 因为我们面前还摆着一个更大的难题。 盗洞和青砖墓道,两条路都被怪蛇堵死了。 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能给冯青山的回应,就是摊摊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我也没办法了。 量变产生质变。 怪蛇实在太多了。 就算给我扔一箱子ak开路,再有八仙丹护体,也免不了要被怪蛇缠死。 “那些蛇是哪来的,这些动物又是哪冒出来的?我干了一辈子考古,古怪的事见多了,可这到底是踏马的怎么回事?”冯青山飙了粗口,气急败坏的挠头。 我伸手摸了下杂毛狗的脑袋。 它只是翻着眼皮瞄了我一眼,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杂毛狗的眼神里没有灵性,只有疲惫。 我长出了口气,对冯青山说:“如果我告诉你,是这些野兽救了你的人,你会信吗?” 冯青山皱紧了眉头,狠狠抽了下嘴角。 他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些野兽不会说话,他们不能告诉我发生过的事。 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去猜,我又不能逼着别人去相信我的猜测。 我对着冯青山微微摇头,也没了跟他描述的yu望。 但我坚信,就是这些野兽救了下墓的两批人。 整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离开古墓后,红姑带着她的野狗小弟,降服了古墓中其他的野兽。 然后它们一起清除掉墓里的尸菇。 红姑不愿跟我们走,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杀过一个人。 她杀人是因为她吃过洞里的尸菇,神智受到了尸菇毒素的影响。 所以最初见面时,红姑认不出狗宝儿和小白狗子。 事实上,公主庙山里所有的动物应该都吃过尸菇。 尸菇使这些动物变的聪明,也激发出了它们的凶性,它们都中毒了。 红姑做这些事,是一种自我救赎。 她想彻底铲除掉古墓中的恶源——尸菇。 但红姑不知道,这古墓里真正的恶源并不是尸菇,而是跟我斗法的“它”。 “它”是古墓中真正的万恶源头,最终极的危险。 也许是红姑清除了尸菇,也有可能是考古队下墓,总之一定有那么一个契机,促使“它”显露杀机。 “它”派出了爪牙,也就是超大蝌蚪样的大脑袋怪蛇。 怪蛇先后袭击了考古队,还有随后下来的救援队。 红姑就带着他的“野兽部队”救走了这些下墓的人。 这些人身上除了被蛇咬过的牙痕,最严重的也只是些擦伤和骨折。 而那些怪蛇的血是绿色的。 所以青砖墓道、陪葬墓、还有这里的血都是山中野兽们留下的。 这些血迹就是它们战斗过的证明。 怪蛇有毒。 蛇毒一般都是通过血液来传播。 咬到要 害,肯定当场就死。 咬不到要害,想要不死就只有一个方法。 断肢! 我一路过来看到的血迹,都是野兽们自断肢体留下的。 它们是为了不被毒死,继续战斗,才自己啃了自己! 现在还幸存的这些野兽身上的伤,就是这样造成的。 我进入这间墓室,第一眼看到的场面也是它们战斗过的证明。 人被护在圈内,野兽们守在圈外。 这些幸存的野兽,都已经麻木了。 它们会攻击靠近的任何生物。 如果没有杂毛狗带着,可能我已经被它们攻击了。 我不敢在更深入的还原当时的战斗场景。 一群山里的野兽,低等的动物,拼死去保护了一群人类,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是一个能够震撼人心的奇迹。 我只是推测出了发生过的事,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是个阴阳仙。 我跟普通人之间已经存在了一条鸿沟。 我还得继续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我不能让自己在这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奇迹之中,陷入更深。 不然我会被排斥出正常的人类世界,会成为一个异类! “小金,你快看啊!我又找到了一块金牌!”冯青山在一块石碑下兴奋的大吼大叫。 我用出了在大学参加运动会的速度,奔到石碑下。 不是因为冯青山叫我,而是我在他的脚底下看到了属于我的东西! “唉!你干嘛?”冯青山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这不能怪我,谁让他踩在我的百宝囊上! 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丢了一次已经是天大的罪过,再让人随便踩几脚不吭声,就真没脸见祖宗了。 我把百宝囊背到身上,根本不在乎上面的血。 然后我就开始检查包里的东西。 万幸,祖宗有先见之明,包里每样东西都有束带捆扎连在背囊上。 我的宝贝,一样都没有丢! 我看着眼前的石碑,愁思难解的心绪顿时松快了许多。 失物自东取,急讨方称心。 我下墓走东边的盗洞,果然就在东边的石碑下找回了我的百宝囊。 杂毛狗参与了咬死二迷糊的事,那事搞出了“阴兵过境”的乌龙。 然后杂毛狗把我从怪蛇堆里救出来,还带我找到考古队和救援的人,正应了 寻人不得见,阴兵来报喜。 这是一副逢凶化吉的卦象。现在已经应验了一半,相信另一半一定也会应验的。 我又朝杂毛狗走过去。 一进来就忙着给那些人喂八仙丹,到现在都没见到红姑。 也许我向一条狗打听事的想法和行为很怪异,但除了问它也没别的办法了。 好歹它也救过这么多人的命,早就不是条普通的狗了。 “小金,你看啊,你看金牌上的字,我就知道这座墓肯定不简单,这块金牌要是带出来,历史界、考古界一定会大地震的!”冯青山冲过来死死的拽住了我。 第四十五章 我去拼命了 本质上我跟冯青山应该属于同一类人。 我们都很务实。 所以我对冯青山的历史界和考古界没兴趣。 我现在感兴趣的只有三件事。 红姑在哪儿? 怎么把这些人都安全的带出去。 还有躲在暗处,已经跟我交手了一个半回合的“它”。 冯青山却异常兴奋,拉住我不依不饶。 我让他给我念了金牌上的古文。 本来只是敷衍一下,让他叨叨完,我就去找杂毛狗。 但古文中提到的一个名字,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黄冠子。 这是一代奇人李淳风的道名。 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 对于李淳风,大多数人能想到的就是他与袁天罡共作的预言书《推背图》。 其实李淳风其人天文、历法、数学、阴阳无不精通。 我学《神堪术》是以李淳风编著的《算经十书》入门。 某个夜里,爷爷教我认了繁天星斗,紧接着就扔给我了一本李淳风的《乙巳占》。 他还编过史书,造过浑天黄道仪,连《齐民要术》和《本草》都做过校注。 在我的认知里,这就是个传说中的“完人”。 天下的学问都被他一个人玩精了! 我表现出的兴趣,让冯青山更加兴奋了。 他逐字逐句为我解释了那些古文的内容。 从我这个职业阴阳仙的角度看。 那就是前辈高人的一篇阶段性工作总结报告。 大意是讲李淳风假死脱身避世,帮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姓女皇做了一个借命转运的大局。 早夭的安定思公主是武后至亲骨肉,同时也是李唐王朝身具皇气的贵胄子嗣。 李淳风利用这个双重的关系,将公主身上的皇家贵气转嫁给武后。 然后武后就成了武皇。 因为这个转运之局只能改武后的命术,所以武周只过一代又传回李唐。 而李淳风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借武后夺朝来合天数,再保李唐后续皇运200年。 也就是说没有武周这一朝,就会有其他皇朝天命再起,更替李唐皇运。 武皇知道自己的天命,注定的武氏皇运只有一代,传续无望,就秘令李淳风再寻长寿之道。 李淳风将安定公主的尸骨三次移葬,把造出女皇的借命转运局,改成了借命添寿局。 女皇得了阴寿,就没了皇气庇佑,因此发生逼武皇退位的“神龙政变”。 李唐王朝避过天命劫数,皇运重归正统后,李淳风就结束了使命。 他再入公主陵,彻底破掉了改变李唐皇朝和武周女帝命运的借命局。 安定公主为 延续李唐皇运被两次借命。 李淳风不忍她成无名孤魂,所以留下两块金牌,叙说安定公主的功绩。 冯青山讲完后就被我泼了一盆凉水。 我断言他把这两块金牌带出去,在历史界与考古界也翻不起一丝浪花,更不用提“大地震”。 原因无他,只因为金牌上说的事太玄! 哪怕能认定这两块金牌,真的是一千多年前的古物也没用。 主流都在讲唯物。 借阴命保皇运这种事说出去也只能是个故事。 就像秦始皇求长生,嘉靖帝修道一样成为传说和笑话。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历史界和考古界的一件奇闻异事。 比如有个古代人闲得无聊,在墓里放了两块金牌讲故事糊弄后来人。 我敢跟冯青山这样断言,是因为我的定位,跟这两块金牌是一样。 阴阳仙在这个时代也是个尴尬的存在。 所以我做阴阳仙的活儿。 可以让别人在外面传我这个阴阳仙多厉害。 我自己绝不会提。 有人过来问我,我也会矢口否认,推说全是谣言。 到处跟人说我的能耐有多大,我的家传有多玄,你信我就得富贵永生,那纯属找死! 冯青山脾气轴,说白了是对工作执着,不是蠢。 蠢人做不出背着领导“请大仙”下墓的事。 冯青山能明白我的意思,却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我撇下冯青山,去找杂毛狗。 这群山兽真的是精灵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我问杂毛狗红姑在哪? 它不理我。 我问它红姑是不是死了? 它还是不理我。 我问它有没有办法出去? 它依旧不理我。 杂毛狗把我当空气对待的态度,本身就是一条信息。 上次在这间墓室里,红姑让它们反水救人,它们就立刻开咬。 这些狗子只听红姑的招呼。 红姑收服了其他的野兽,就成了这墓里群兽的王。 救下前两批人,跟那些怪蛇拼命,应该是红姑的命令。 杂毛狗救我们,可能也是红姑的命令。 “是红姑让你救人,然后带到这里的对不对?”我问杂毛狗。 杂毛狗翻起眼皮,撇了我一眼。 “是红姑让你留在这,不许去找她的对不对?”我再问杂毛狗。 杂毛狗没再看我,但它后背上的脊骨耸动了一下。 这家伙是在装镇定。 这说明我猜对了。 “你们已经发现这里有个厉害的家伙了吧?就是控制那些怪蛇的家伙。” “红姑是去找它拼命了,我们在这儿就是在等消息。” “红姑拼赢了,咱们都能活。 “红姑拼输了,咱们一起死!” 我蹲在杂毛狗面前,看着它猛的跳起来,扎起背毛,呲牙咧嘴一副要啃死我的架势。 我确定自己全都猜对了。 杂毛狗这样的反应,是被我惹恼了! 换位思考一下,我能理解杂毛狗的愤怒。 要是没有我在这里面搀和,就没有上次那场自相残杀。 更不会有后面的考古队与救援人员下墓。 它们根本不用跟怪蛇拼命到这么惨的地步。 换成是我,我也会有咬人的冲动。 我盯着杂毛狗的眼睛,认真的说:“带我去找红姑,我能帮忙。” 杂毛狗喷了个响鼻。 这是明摆着质疑我的能耐。 我也不跟它废话,从百宝囊里抄出张黄符,顺手朝杂毛狗的脸推了过去。 黄符纸离手的瞬间就爆出一片火花,逼近杂毛狗面前时黄符燃尽只余灰烟。 动物对于明火是非常敏感的。 杂毛狗反应快,我出手更快,黄符烧完,杂毛狗才反应过来。 它猛然后跃到半米外,拱起腰背做出随时要扑倒我的架势。 我举起右手,手背对着杂毛狗,手掌一晃,就燃起了火焰。 火掌平推,杂毛狗再次后退。 它静静的看着我,渐渐平复了腰背的攻击姿态。 我想它是在考虑我够不够格参与它们的战斗。 我应该是糊住它了。 黄符自燃是因为上面抹了燃点低的白磷,出手的时候搓一下就能燃烧。 火掌,是我手心里捏着另一张燃烧的黄符。 我的手不怕热是因为到百宝囊里拿黄符的时候,顺便给手指蹭了能隔热的蜂蜡。 这些都是镇妖祛邪的入门手艺。 先人们发现这些因为火能镇邪魔,做法缺不了火。 不想一边做法一边拿敲火石,就得找点方便的办法。 现在就被些不正经的骗子学过去,当做糊弄人的大招了。 这方面我也没资格去指责别人。 我用这一手逗过狗宝儿,现在又拿来糊弄一条狗,也没比那些人强到哪去。 “咕——咕——” 杂毛狗对着我低吼了两声,扭头朝上次红姑带我们逃生的石道走。 我整理了一下百宝囊,也跟了上去。 冯青山追过来,对我喊:“你去哪啊!” “你们都给我消停呆着,我去找路带你们出去!”我把冯青山赶了回去。 他打着手电筒四处乱照,又开始了他的探索工作。 享受人生你去,拼命的事我来! 总有能耐大的去扛事,还得是默默的扛。 不是不想说,是说了麻烦更多! 这就是当普通人的幸福…… 第四十六章 神仙局 石道里,地上的血比其他地方的更多。 表面一层都凝结成了血壳。 一脚踩下来,听到的都是吃“巧克力脆皮雪糕”才会听到了“嘎嘣”声。 这些血,源自一个超大的尸堆。 墓里只见血,不见尸体,就是因为尸体都被拉到了这里。 尸堆里有野兽也有怪蛇,全部都是支离破碎的残肢。 这些东西堆在一起,死死堵住我们上次离开时,走的那条盗洞口。 更多细节可以还原出更多的信息。 石道里血的凝结程度比其他地方高,说明这里才是最早发生战斗的地方。 野兽与怪蛇之战早于考古队的第一次下墓。 这场战斗可以划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怪蛇突然袭击了野兽。 这就是排除掉了怪蛇的攻击目标,只是科考队的可能。 第二个是战场的延伸。 从石洞墓室扩大到陪葬室和青砖墓道。 野兽与怪蛇的战斗进行过程中,另一波怪蛇袭击了下墓的人。 我相信以这些野兽的机敏,是有机会各寻生路的。 结果是它们救人、拖尸、堵洞,把这片石洞墓室打造成了最后的生存堡垒。 第三个阶段是防守反击。 野兽们堵住了怪蛇进攻的通道,获得了暂时的喘息,然后就分兵两路。 一路是杂毛狗这边带队继续守护下墓的人。 另一路是红姑与“它”的战斗,那是场决定生死的王与王对决。 遇袭、营救、退守、反击! 从绝对的劣势拉成僵持,还能发起决战。 把野兽换成人,得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战士才能做到。 其中还得有个脑子清醒,懂战术的指挥官,更不能有赵军那样的怂种。 换做是我带刘福那帮人,肯定一个照面就得破防。 不服不行,这群野兽真的是绝绝子了。 我打着强光手电跟在杂毛狗的身后,走进石道深处,又钻进了一条盗洞里。 这条盗洞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掉落的动物毛发。 一根山鸡的断爪还扎破了我的手指。 这些都是跟红姑去打最终决战的动物,留下的痕迹。 我的脑子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必须承认,我紧张了。 用尸菇蛊惑山兽。 控制了那么多的怪蛇。 能够在我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对我和身边的人施加精神影响。 作为这座古墓里的终极boss,“它”真的不简单。 我一直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还能再历练一段时间,才会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没想到刚刚在十里八乡闯出点名气,就要面对挑战。 “它”的出现让我猝不及防。 完全打破了我循序渐进的职业发展规划。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评估自己,到底从爷爷那里学到了多少能耐,到底能不能降服“它”,度过眼前的这一关。 杂毛狗突然停下来,我撞在了它的身上。 它感受到了我的紧张,冲我低吼了一声发泄不满,然后让开了身子。 我把手电照过去,前面塞着头死掉的大野猪。 野猪背上的皮肉带着明显的摩擦破损痕迹,脊骨也是断的。 整个尸身呈胚胎的蜷缩状,四蹄之间的缝隙里,还塞着几条大脑袋怪蛇。 这根本就是一面堵路的尸墙。 跟之前那座尸堆的作用一样,为的是堵住那些怪蛇。 立起这面尸墙的是 红姑。 它封了退路,就是没打算回来。 看来红姑也意识到这趟是有去无回。 那为什么还要去? 它太骄傲了,不甘心束手待亡。 左右都要死,好歹看看自己死在谁手里。 怎么都比趴着困死要强。 “砰——!” 杂毛狗的脑袋撞在了我的头上。 犬科、猫科的动物都是铜头铁骨豆腐腰,这一下撞的我眼前发昏。 我恼火的想踹它。 它又对着我打响鼻。 这货是第几次鄙视我了? 我只是有些多愁善感而已,又不是没种跟老boss拼命。 “后边呆着去,看我的。” 我把杂毛狗撵到身后。 躺平身体对着野猪踹起来。 尸墙塞的异常结实。 我的脚都震麻了,才让它松动。 我们就这样顶着那面尸墙前进了足足十分钟。 就在我筋疲力尽准备放下脸皮,好好休息一下时,尸墙倒下了。 一片红绿相间的霓虹光色照进了盗洞。 猝不及防之下,我还保持着平躺、抬腿、前蹬的动作。 杂毛狗直接从我身边挤了过去。 它警惕的盯着盗洞外面,喉咙眼中发出了饱含威慑的“咕咕”声。 我赶紧翻身调转位置,手已经伸进了百宝囊。 我们与杂毛狗就这样保持高度戒备的状态,足足过了一分钟。 外面一点动静没有。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如果外面在大战,怎么可能那么安静。 如果红姑打赢了,迎过来的会是那群野兽。 就算红姑他们已经全部被杀死,那个大boss也不该对我们的到来无动于衷。 除非,没找对地方? 以野兽的嗅觉和对危险的感知力,这个可能性极小。 我拍了下杂毛狗。 它回头冲我点了下头,开始缓缓往盗洞外挪。 我心中案暗想,这就叫心灵相通了? 我二十多年,跟人都没达到的默契程度,今天跟一条杂毛狗达成了。 在盗洞里时,我还在想象外面该是一副怎样的修罗地狱场景。 从盗洞里出来后,我觉得“心理准备”这个词根本就不适用于古墓。 我下墓之后,就没一件事是“准备成功”的。 这是一间墓室。 里面摆着棺椁,有墙有顶,是全人工的建筑。 它又不单纯是一间墓室。 标准操场的面积是一万多平,这个墓室只大不小。 我想应该已经掏空了公主庙山的底。 头上的天顶雕琢着繁天星斗。 三垣二十八宿、二百八十三星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天赤道、黄道、十二岁次、十二分野…… 我绝不会认错,这是一副完整的《星官图》! 与我正对面的墙壁上雕的是一整套的《三界九地图》。 所谓三界九地是释教佛语,粗劣的解释就是境界与层次。 这图就相当于是将抽象的佛家释意,以图像的形式表达出来。 左边的墙上雕的是全幅的《地狱变相图》。 描绘的是凡人堕入地狱后所受的罪报。 其形恶,其神恐,其意摄,描尽了阴世罪恶轮回百像。 我死都忘不了,这图是吴道子的原创。 当年我带了套《七龙珠》,正看到阎魔王那段。 爷爷以为我对阴间那点事感兴趣,就给我屋里挂了这么一副图。 他老人家说的是让我品悟。 我品了三天,就失眠了三天。 这种东 西真的是只能品不能悟,不然骂声“卧槽”都想抽自己嘴巴子赎罪。 右边的墙上雕的是三十六重天与七十二福地。 三十六重天在天上,七十二福地在地上。 简单说就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 这又是道家的真意。 我背后这面墙上雕的是河图洛书。 河图是八卦分野,归类五行,是体。 洛书是五行络合,系统九宫,是用。 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 全都脱胎自河图洛书。 四面墙各嵌着条大水缸粗的乌黑铁链。 铁链就的另一端就叩在那个巨大的棺椁上。 棺椁凌空。 棺底又垂下两条人腰粗的铁索。 铁索另一头连在地板上雕出的《阴阳双鱼图》的鱼眼上。 这东西比太极图更古老,可以说是太极图的雏形。 真意为五行阴阳的融合、化生。 我现在特别想感谢一下冯青山。 如果没有他那面金牌,我看着这么一堆大杂烩肯定要犯迷糊了。 这世上除了百学兼精的李淳风,恐怕没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会把这些东西搞到一起来。 这是个墓室,也是个阵法。 这就是李淳风为延续李唐国运,帮武皇借命改运的大阵。 平常的风水阵术只取地脉灵气、山水之变。 李淳风的阵不止用天地,还把佛道两家都拉了出来。 以我的见识,只能揣测出大体的原理。 不管是转运局还是添寿局。 李淳风都是在借天地各家的灵气催阴。 先逼出安定公主身具的李唐皇气,然后再以阴阳双鱼相融重生。 最后以安定公主与武皇的血脉之亲为媒介,反馈给武皇。 更深入、具体的深意我揣摩不出来。 甚至无法想象。 可能把我们金家的祖宗们都请过来,也没这份见识。 李淳风啊! 这个神仙局摆出来,是真要把同道中人都逼的无路可走了。 我全心沉浸在先辈高人带来的震撼之中。筆趣庫 耳边陡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叫声。 是杂毛狗。 这家伙跑到那口巨大棺椁下面,正仰着脖子学狼嚎。 我看着它的样子,心里总有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古怪。 一道红光从我眼前闪过。 我心头猛然一震,古怪的就是光。 哪来的光! 我瞪大的眼睛四处张望,脑门都生出了一片冷汗。 刚才我看遍了墓室里的四墙、天顶、地板,看清了那些蕴含深意的雕工刻画。 竟然对那上面长的蘑菇视而不见! 整个墓室里长满了大号的尸菇。 每一个都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 它们就镶嵌在那些画上,就在我眼前,还都发着青光。 我竟然会视而不见! 是这些大号尸菇在迷惑我? 我服了八仙丹,祭过三尸。 凭药理,说玄意,它们怎么可能还有本事在我面前作怪? 我拔出剥皮刀朝杂毛狗冲了过去。 我叫着它,它竟然无动于衷。 这次杂毛狗不是在无视我,这货也被迷惑了。 我用剥皮刀再次划开掌心,将血手印拍在杂毛狗的脑门上。 这一手对人肯定有用,可是对狗管不管用,我也说不好。 总算杂毛狗没有直接啃我一口。 它停止了嚎叫,却还抬头望着空中的棺椁! 我正想再给它一巴掌,面前一道黑影坠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自相残杀 那是一头巨大的野山猪,白毛从头顶直通到尾巴。 它重重的摔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刻翻身跳了起来。 我曾经被这东西追着跑过大半座山。 最近的时候它曾经压在我的腿上,让我动弹不得。 我只看到它那双通红的眼睛就立刻感觉不妙。 我挺身直接扑倒了杂毛狗。 野猪擦的我的后背跳了过去。 它像颗失控的炮弹,直接一头怼在了地上。 “砰——!” 野猪翻出嘴角的獠牙,硬生生撞断了一颗。 它一刻没停,翻过身就又朝我们撞过来。 我用尽所有力气把杂毛狗推开,自己也借力倒滑出了半米远。 眼看这头野猪就要从我面前冲过去,它竟然朝着杂毛狗那边蹬蹄,向我这边跳了起来。 这是要当猪肉大锤,活活砸死我的节奏。 我连滚带爬的往一边挪。 眼看就要来不及的时候,我的余光中看到红光一闪。 “呜——!” 大野猪被撞飞了出去。 跟它一起落地的是红姑! 红姑抖起满身红毛朝着野猪发出一声雄狮般怒吼。筆趣庫 野猪哼唧唧的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杂毛狗兴奋的摇起尾巴朝红姑跑过去。 我一把薅住了它的尾巴。 杂毛狗回头冲呲牙,我拧住他的脑袋掰回去看红姑。 红姑两眼通红,正恶狠狠的看着我们,不停的徘徊踱步! 刚才红姑确实是阻止了野猪杀我。 但它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自己来啃死我。 红姑也被那些大号的尸菇给迷了! “砰砰砰——!” 棺椁上不断有动物跳下来。 还有两只山鸡扑棱着翅膀在我们头顶徘徊! 红姑的整只“敢死队”都露面了。 它们一架没打,就被人家给控制了。 现在全用来对付我了。 这踏马是要我们自相残杀的死局!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从包里抓出一把引燃用的白磷符,直接丢了出去。 符纸轰起一捧火焰,为我冲开一条路。 “想救你老大,就跟我走!”我对杂毛狗喊着,闷头朝盗洞里钻。 进洞前我又回头瞄了一眼,本来是想看杂毛狗有没有跟上来。 眼身却被棺椁上射下来的红光吸引。 影绰绰,我好像瞅 见那棺椁上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我已经进了盗洞,再没有更多的机会细看。 身后打的像黄鼠狼进了鸡窝,我只能不停的往前爬。 我听到杂毛狗没了舌头后怪异的嚎叫声,忍不住摸到绑在胸前的手电筒回头照了一下。 “卧槽!” 跟在我后面的不是杂毛狗,竟然是红姑! 强光手电刺目的光线让红姑楞了一下,然后它就张着大嘴朝我咬过来。 我抬手就抽出剥皮刀。 举起剥皮刀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后悔了。 这一刀下去,要么红姑躲过刀子,把我的胳膊啃成两截。 要么我一刀下去,把红姑捅个半死不活!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被撕咬的疼痛,只听到一声牙齿空咬,碰撞的动静。 我抬眼看去。 剥皮刀的刀尖就顶在红姑的两眼之间。 已经戳破了它的眉心。 一道血线顺着脸上短毛流进了红姑的眼窝里。 红姑挤了下眼睛。 再睁开时,眼神里的通红已经褪去。 红姑侧身回望。 我也透过它身体的缝隙看过去。 是杂毛狗咬住了红姑的尾巴,死死拽住了它。 红姑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转身就用大脑袋顶着我往前跑。 我被撞了个踉跄,却又停不下来。 在这该死的盗洞里,我就是想让路躲开都无处可躲,只能拼命的爬。 眼看就要到洞口的时候,我直接扑了出去。 身体撞开血壳,在血浆子里结结实实滚了个通透。 我抹着脸上的血糊糊爬起来,就见红姑气势汹汹的守在盗洞口。 盗洞里没有其他野兽跑出来,却传出撕咬搏斗的声音。 那是杂毛狗在里面拼命,给我们断后。 红姑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它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剥皮刀。 剥皮刀见血也能克制尸菇。 红姑转身准备冲回盗洞。 “放它们出来,我有办法!”我举起剥皮刀对着红姑大喊。 红姑没有再回头,我以为它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但很快,红姑就咬着后背上的皮肉,把杂毛狗从盗洞里拖了出来。 那头差点就砸死我的大野猪,紧跟在它们后面奔着杂毛狗撞过去。 红姑扭头把杂毛狗甩到我身边,自己被大 野猪撞翻。 野猪跟红姑缠斗在一起。 不停的有野兽冲出盗洞,红姑很快就被淹没其中。 杂毛狗不停的耸动身子想要扑出去帮忙。 我死死的按住它。 其实我就是不按杂毛狗,它也帮不上忙了。 刚才在墓道里,我的后面是红姑,红姑的后面是杂毛狗,杂毛狗的后面是那只大野猪。 杂毛狗先是拽住红姑,又在盗洞里跟那头大野猪缠斗了半天。 后腿已经被野猪拱的稀烂。 后背也非常怪异的耸起来了一块。 它的两条后腿耷拉在地上,肯定是废掉了。 杂毛狗眼看着红姑被压在地上群殴,也是急了眼。 它是真的想要咬我。 “再等等,再等等,剥皮刀加血能把它们都唤醒。”我死死摁住杂毛狗,两眼牢牢盯住盗洞的洞口。 眼看里面没有动物再跑出来了。 我把剥皮刀连着杂毛狗一起按进地上的血糊糊里。 上次狗宝儿用刀捅了山鸡精,唤醒过红姑。 刚才剥皮刀刺破红姑的眉心,再次唤醒了红姑。 两次验证了剥皮刀见血能克制尸菇。 石道里除了尸骸就是血多了,不信弄不醒这群被尸菇蛊惑的野兽。 我大吼一声:“都给我醒过来吧!” 杂毛狗被我吼的一愣,然后又用脑袋狠狠的撞了我的头。 这次遭杂毛狗鄙视我认了。 剥皮刀加血竟然没起作用。 那群被蛊惑的野兽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怎么可能呢? 杂毛狗从我怀里挣出去,一头栽进血窝里。 溅起的血泼到我的脸上。 我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剥皮刀没用,是我的方法不对,必须得用纯净的鲜血!”我对杂毛狗说着,准备挺刀子上去帮忙。 这一下是捅着谁,就该谁倒霉吧! 我是拼着全力准备去下刀子取血的,没想到上身动了,脚下却被拽住。 我整个人再次直接扑倒在血窝里。 我的腿是被杂毛狗给拖住的。 它见我栽倒,奋力撑起两条前腿,一头朝我手里的剥皮刀撞了过来。 刀刃毫无阻碍的顺脖颈子戳进去。 杂毛狗是故意的! 连角度都算好了! 一腔子火烫的热血,正直朝打成一团的兽群喷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五雷灭阴阵 “嗤嗤——” 石道里安静的只剩下杂毛狗喷血的声音。 围殴红姑的野兽们散开来,呆呆的看着杂毛狗。 这些野兽的应该是清醒过来了。 它们又开始看我。 眼中带着杀机,再次摆出了攻击姿态朝我围拢过来。 它们以为是我杀了杂毛狗? 我一步步退到墙边。 杂毛狗突然从我怀里挣脱,跳到地上,对着那些野兽长开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它的气管、声带都被剥皮刀切开了。 野兽们停下来,让开两边。 红姑缓缓的走出来。 它的身上布满伤痕,眼角上还扎着根刺猬的刺儿。 杂毛狗昂起头,剥皮刀还扎在脖子上,血已经将要流尽,这是回光返照。 红姑垂下脑袋。 杂毛狗呲着牙把红姑眼角的刺叼下来。 红姑温柔的蹭着杂毛狗的脸。 杂毛狗缓缓趴下,彻底没了动静。 红姑咬着刀柄把剥皮刀拽出来。 残留的血撒在红姑的嘴角。 我接过红姑交过来的剥皮刀,准备帮它擦掉嘴角的血迹。 红姑避过了脑袋。 它回头对着那群野兽低吼了一声。 野兽们竟然排着队一个个走过杂毛狗,并用嘴对着它穿透的脖子蹭了一下。 无论体型大小、肉食还是杂食,杂毛狗的血迹粘在了每头野兽的嘴角。 杂毛狗知道自己废掉了、没用了,所以把仅剩的生命用来唤醒同伴。 现在,它的同伴也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它进行缅怀与祭奠。 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我看到那些野兽突然都抬起头,望向我们来时走过的石道。 我以为这又是某种专属的悼念程序。 却见红姑转身走到了最前面。 它背毛倒竖,露出了獠牙。 人的危险感知能力终究是退化了。 我看到地上的血壳中,游过来大片黑灰色的怪蛇才明白,兽群是在备战。 是石棺里的洞打开了? 还是被尸山堵住的洞被怪蛇破了? 不管是从哪进来的,我们现在都很危险。 蛇群恰好夹在这中间,连跟冯青山汇合的机会都没有。 怪蛇把我们给“分割包围”了。 我们现在谁也帮不了谁。 蛇群在距离我们 五米之外的地方放缓了速度。 它们越聚越多一层层的堆叠起来,像一面墙缓缓推进。 这幅场面看得人心里发毛。 蚁多咬死象。 刚才红姑跟那些野兽缠斗,我没用血手印就是怕这个。 我没红姑能打,扑上去拍不醒几个,就得被野兽分尸,上了也没用。 现在来了这么多蛇。 十几头野兽加上我,我们一个就得包圆上百条。 我在石洞墓室里救人时,用完了七神液和干尸菇。 没有八仙丹解毒,这些野兽战斗力再强,一个照面也得被怪蛇给淹了! 我走到红姑跟前,蹲下来轻声说:“咱们再进一次。” 红姑看我朝盗洞口示意,露出疑惑的眼神,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 它冲周围的野兽低吼了一声。 野兽们都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我知道红姑的顾虑。 前有蛇群,后是大尸菇。 就算剥皮刀能破尸菇毒,那个大墓室里也没有出路。 蛇群迟早还得追进去把我们推平。 红姑挪着步子,挡在我的身前。 它冲我晃了下脑袋。 对我一再摆出跑的姿势。 我明白它的意思了。 它准备硬撞蛇墙,让我有机会就跑,活一个是一个。 我强搂过红姑的脑袋,悄声对红姑说:“还没到拼命的时候,我有杀手锏,进里面一波全清了!” 红姑歪着脑袋,定定的瞅着我。 我认真的点头。 红姑带着野兽们缓缓退进了盗洞。 我们又回到放着棺椁的大墓室中。 野兽们就绕着地上的阴阳双鱼图围成了一个圈,把我护在中间。 那头大野猪被红姑推过来,成了我的护卫。 怪蛇如影随形。 它们还保持着五米的距离,不紧不慢的铺满了整间墓室地板,然后就顺着大尸菇往四壁和天顶爬。 我从来就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 爷爷也一再告诫我,做我们这行的,觉得自己了不起就离出事不远了。 我敢让杂毛狗带我来,肯定就有靠谱的准备。 百宝囊是爷爷压箱底的宝贝。 “五雷灭阴阵”就是百宝囊里压箱底的宝贝。筆趣庫 阵法源自道家神霄派的神霄五雷秘术。 我也不知道这是金家哪个祖宗想出 来。 反正这位祖宗肯定也是个大人才。 李淳风能把佛家、道门的东西都融进一间墓室里成阵。 我家这位祖宗就把神霄五雷秘术浓缩进一盘细铁线里。 铁线中空填装施术用的材料,外皮用来精雕细琢符箓。 施术前唯一需要做的准备,就是把铁线按照金家秘传的阵图连接铺开即可。 爷爷曾经千叮咛、万嘱咐。 用这东西有三大忌。 非必死时忌用。 人多闹市忌用。 外人旁观忌用。 归根究底,就是这东西威力太大。 用不好救命就会变成害命。 爷爷藏了一辈子没舍得用的宝贝。 传到我手里,又赶上公主庙山古墓这么合适地方,也算是赶着了。 我原本是打算是见了大boss,再拿出来的。 不过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我铺排着阵图,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巨大棺椁。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它”就在这间这间墓室里,甚至就在那个棺椁里。 既然“它”躲躲藏藏不喜欢露面,就别怪我不给这个露面的机会了。 管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全都轰成渣渣。 这也算替爷爷弥补了遗憾,帮他老人家听了这个响…… 我把红姑叫到身边,小声叮嘱:“那俩能飞的野鸡给我落下来,大的背上小的排成一列跟着我走,每一步都要踩在这些铁线上,千万不能走错。” 红姑看着地上细铁丝眼神怪异。 它用低沉的声音叫了一声。 我注意到那些野兽也都在看着我。 它们就是再通灵,再聪明,也看不明白“五雷灭阴阵”。 现在就算是拉一群大学教授进来也白搭。 我自己就研究过这个阵术。 阵图这块儿涉及到算经、太极、八卦、还有五行。 材料方面避开这捆又韧又硬的细铁线不提,单就里面填充的东西,有些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拿着钱也买不着。 另外还有雕刻、填充的工艺。 要是放在以前没机器那阵,没个三、五十年的苦练根本做不出来这种手艺。 我跟爷爷学过做法,也没想过自己能再做一个出来,难度实在太大。 今天这一响,就是金家“五雷灭阴阵”的绝响了! 第四十九章 破邪 雷者乃阴阳二气相结而成。 道家仙界有三十六天,每一天境存一雷。筆趣庫 神霄秘雷法分天、地、人三阁。 天阁藏三十六雷。 地阁隐十雷。 人阁存五雷。 天、地之阁贮造化神韵,非凡胎可掌。 人阁五雷持天地正气,平妖邪魔头,可为我辈所用。 俗话说的“天打五雷轰”,指的就是诛杀世间恶祟的人阁五雷。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我口诵真言、手掐指诀、脚踏罡步,踩着细铁线,走在“五雷灭阴阵”的阵图上。 按照正统的说法,我现在做的事叫“存神”。 意思就是将我的心神之意,通过符咒传达给上苍,以达成某种奇特的联系。 以我的理解,这个步骤叫做“激活”更贴切一些。 激活之前,地上这些东西只是一堆稀奇的材料。 我在做的事,也只是一个穿着牛仔裤、t恤的年轻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做奇怪的动作。 这样的场面滑稽且诡异。 但激活之后,一堆材料加上一个做着奇怪事情的年轻人。 就会形成一个威力巨大的道家神阵。 你要问我威力有多大? 我会说:“我第一次用,我也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告诉我,威力非常大!” 你要问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能遗憾的耸耸肩膀,“这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人类没搞明白磁场之前,磁铁的吸引排斥就是神迹。” “像五雷灭阴阵这样的玩意,百宝囊里有,存在家里不好带出来的也有,大多数对我来说都是知其法,而不知其意。” “我不拿这些玩意作恶,就是谨遵祖宗教诲。” “以后我能把这些玩意传下去、不绝迹,就算是让祖宗安心了!” 红姑带着那些野兽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天性和直觉使它们感受比我更加清晰,躁动与不安已经开始蔓延。 怪蛇也随着我施法的进度,出现了异常的反应。 蛇群从地板转移到了墙壁上。 “……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敕此雷令降人间!” 我以天门步坛罡完成了五雷灭阴阵的存神。 整个墓室的环境也跟着生出异变。 大号的尸菇收起了伞盖,霓虹般的青光红影不再晃动。 空气中隐隐多出了一股淡淡灼燥气息。 具象的形容是有些类似硫磺的味道,但又不全是。 抽象些的感受是我每一次呼吸之后,都感觉身体更热了一些。 我特意摸了自己的皮肤,体温并没有明显升高。 这些都是“五雷灭阴阵”带来的改变。 是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是我继承了爷爷衣钵,作为金氏阴阳仙必须承载的那部分人生。 是我要竭力在人前隐藏的一面。 “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天雷,落!” 我足出八字罡步,百宝囊中捏出一撮辰砂撒出去。 “轰——!” 一声巨响。 我愣愣的看着雕了《三界九地图》的墙上,蛇群纷纷栽落。 说实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声巨响似乎是响在我的脑子里,震在我的心里。 我有那一刹那的恍惚,然后那面墙上的蛇就都死了! 也许真的有仙雷降世,只是我肉眼凡胎没有亲眼目睹的资格? 身后传来红姑的怒吼。 红姑抬起人手大的前爪,重重拍在跟着它的野猪脑袋上。 不停嚎叫的野猪闭上了嘴。 那些野兽都低下头,躲避着我的目光。 红姑看了我一眼。 它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或许红姑和这些山中野兽看到了一些我看不到的东西。 “生万物,扫虫蝗,斩精清瘴,拔度死魂,地雷,落!” 绕堂罡步,拧身回首,一把黄砂洒出,再是一道雷动。 刻着《仙天福地图》的墙上,群蛇皆毙。 “役雷致雨、断蛟除蜃、兴风起云,龙雷,落!” 丁字罡正猛勾腰,黑砂落地, 《地狱变相图》前摄魂取命,怪蛇伏诛。 “杀伐断孽,正典敬神,兴妖作过,神雷,落!” 十字罡四方皆顾,皮砂飞散。 《河图洛书》下落尸无数。 四壁上,人身大的尸菇也在这一刻纷纷枯萎、坠落。 墓室中,青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红色光晕。 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巨大棺椁。 “它”就在上面。 我真的很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邪祟。 可惜此时身在阵中,手掌仙雷,离阵,就是撤阵。 “主杀古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社令雷,落!” 七星罡定北斗。 我掐出一片银砂洒出,漫若星辰落地。 恍惚间,我听到的是一片炸雷连珠。 头顶上巨大的棺椁不停晃动。 那些粗大的铁链跟着发出了“咯吱吱”的怪响。 突然身后一股巨力撞了过来。 我脚下一空,身体仰了过去。 是红姑撞翻了我。 我躺倒在它的背上,下意识抓住绒长的背毛稳住身体。筆趣庫 红姑驮着我,又朝盗洞 奔了过去。 我这辈子,连马都没骑过,更不用说骑一条狂奔的狗了。 强烈的颠簸让我连坐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能倒仰着脖子,看着野兽跟着红姑飞奔。 我还看到布下五雷灭阴阵的地板,飘起了缕缕青烟。 连着棺椁与《阴阳双鱼图》的两根铁索断开。 棺椁在空中摇摇欲坠。 我们前脚冲进盗洞,一股气浪也紧随其后把我们全部推倒。 我都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个跟头。 只觉的眼前一片漆黑,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锅粥。 “呕呕——!” 我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只听动静,红姑它们也不比我好。 我闭着眼睛,躺到脑袋不再昏沉,才摸到膈在后腰的手电筒。 这玩意也跟着我摔的接触不良了。 我在地上砸了几下,刺眼的白光亮起来正照在红姑脸上。 红姑用爪子把手电筒扒拉到一边,耷拉着脑袋直吐舌头。 它那一身威风凛凛的红毛沾着灰尘,成了灰突突一片。 跟在红姑后面的野兽更惨。 一只大刺猬扎在野猪背上。 野猪疼的嗷嗷嚎,挺着背往墙上蹭,又挤的刺猬“唧唧””乱叫。 两只山鸡的长尾巴缠在了一起。 它们在盗洞里扑棱着翅膀乱飞,又掀起一片老灰,尾巴也越缠越紧。 我被灰尘呛的咳嗽,又忍不住想笑。 红姑也掀起了厚实的嘴唇,大概它也是在笑吧。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的杀手锏很厉害的。”我问红姑。 红姑闷吼了一声,镇住了闹腾的野兽们。 它对着墓室那边瞅了半天,冲我摆了摆头。 我翻身坐起来,问它,“你是要过去检查一下?” 红姑点了点头。 我们顶着还没降下来的灰烟又钻回墓室。 此时墓室里已经没有了怪异的光晕。 强光手电成了唯一的光源。 水缸粗的铁索坠下来砸爆了蛇尸,腥臭的绿血溅了满地。 我举起手电照向身后的壁墙。 “河图洛书”的壁刻随着铁索坠落毁掉了大半。 红姑撞了一下我的腿,朝墓室中间扬了扬头。 我跟着她一起走过去。 白光下,巨大的棺椁像只怪兽静静的躺在地上。 我跟红姑对望一眼,慢慢的朝棺椁走过去。 “嘎嘣嘣——!” 一阵沉闷声响在墓室中回荡起来。 我停下了脚步。 红姑也调转了身形。 我把手电筒的光,照向那副童年阴影般存在的《地狱变相图》。 红姑也对着那面墙压低了身体。 第五十章 千年尸菇妖 《地狱变相图》中,十八层地狱的第二狱为剪刀地狱。 牵线搭桥,诱人私通幽会者入此狱. 狱刑为剪断十根手指。 狱期是阴间两万年,核人间540亿年。 我看着剪刀地狱的雕画上,一面山洞门竟然缓缓提了起来! 红姑抬头看了我一眼。 它默默转过身子,朝巨大的棺椁走了过去。 地狱门都开了,红姑没当回事儿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在猜度红姑怪异的反应,一道白光从地狱门里照了出来。 随即我看到冯青山那张充满了好奇和兴奋的脸。 这家伙从地狱门里跳出来,傻兮兮的看着墙上的壁刻发呆,完全没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我到跟前拍了下冯青山的肩膀。 冯青山吓的坐倒在地上。 我对着墙上的洞门照过去。 另一边竟然就是冯青山他们呆着的石洞墓室。 赵军在墙角蹲着抽烟、玩手机,看到我还一脸惊悚的把手机都扔了。 两个墓室其实只隔着一道墙而已。 我拉起冯青山,问了他那边的状况。 在我离开之后,冯青山一直在研究那座石洞墓室。 他认为那里应该是个放陪葬品的地方。 可是奇怪的是除了金牌,连一件能称得上陪葬品的东西都没见到。 直到古墓是发生了一次“小地震”,把隐藏在石碑上的机关震出来。 冯青山按动机关,就打开了通往这间主墓室的暗门。 我们这边拼的要死要活,把棺椁都打了下来,在冯青山看来就是个“小地震”? 我也是无语了。 “汪——!” 红姑对着我叫了一声。 我叮嘱过冯青山别乱碰这里的东西,就过去找红姑。 红姑已经跳到棺椁上面。 我顺着断落的大铁索往上爬。 棺椁是红铜材质,顶的上一套百十平米的三室一厅房子大了。 这玩意拉到废品回收站该怎么称重呢? 我胡思乱想着,爬了上去。 棺椁没顶盖,边沿就得有三十公分宽。 恩…… 这也只能用体积与材质密度公式来核算重量了。 红姑扯了下我的裤腿,提醒我朝棺椁里面看。 我用手电筒照下去。 棺椁里沉着半透明的黄色油膏。 油膏上面长着支小拇指大的蘑菇。 红伞伞、白杆杆的小蘑菇以呼吸的频率微微颤抖,发出淡淡的红光。 我想起书里关于尸菇的描述:墓中有蕈,大喜阴秽,群生遍地,诞青光、迷神智…… 这颗尸菇已经从青光进化成红光,生了异像就是不是凡品。 那些油膏能养出这么个变态玩意,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我很确定这就是跟我斗法的邪祟。 是这洞里所有尸菇的祖宗。 现在瞅着卖相不怎么威风,我却一点不敢小看它。 这东西可是挺过了“五雷灭阴阵”的存在。 我都怀疑油膏养尸菇,会不会是李淳风阵法的一部分。 “烧了它,斩草除根。”我对红姑说着,准备到百宝囊里掏白磷符。 这时棺椁下面传来叫声:“小金,安定公主在里面吗?要是尸骨还在,就是重要文物了,你等我看一眼再动。” 我听出是冯青山的声音。 他也要爬上来。 我赶紧掏出白磷符,投进棺椁里。 这会儿天大的事,也没有斩草除根,彻底废了这个邪祟重要。 白磷符染着火光,飘飘摇摇往下落。 冯青山的脑袋已经从我对面冒出来。 他探着上半身往棺椁里面瞅。 “公主!公主真的还在!”冯青山扬起脑袋面目狰狞的对着我吼:“你怎么敢放火,你这是在犯罪!” 棺椁里面除了一堆油膏,就剩下一颗邪门蘑菇。 哪有什么公主? 我看着冯青山那对发红的眼睛,陡然心里一颤。 都到了这个时候,老尸菇还在作祟。 它把冯青山迷惑了! “老冯……” 我高声叫着,朝棺椁另一边跑。 “嘭——!” 白磷符终于引燃了棺椁里的油膏。 猛然冲起的火光,带着热气自棺椁里喷涌而出。 我被热气冲的失去平衡,从棺椁上掉了下去。 冯青山竟然扒着棺椁沿,头朝下栽进棺椁里! 三米多高的棺椁,我掉下来也摔不死。 棺椁里的油膏,着起火却能把冯青山烧死。 我顾不上左臂传来的剧痛,想再朝棺椁上面爬。 手刚碰到铁索,立刻被烫的缩了回来。 冯青山死定了! 这个混蛋,瞎凑什么热闹? 我看着面前巨大的红铜棺椁,脑袋一阵阵的发懵。 墓室里充满了油膏燃烧的香味。 这味道很熟悉。 是尸油! 小时候有段时间喜欢看港台鬼片,爷爷趁着我那股劲头,就给我狠灌了一堆湘西赶尸 、茅山符术还有东南亚那边巫蛊的知识点。 尸油味的香,独特到无法复制。 这香味里除了养尸菇的油膏,是不是还有烧冯青山的那份? 熊熊的热浪蒸的人睁不开眼睛。 红姑拖着我往墙角躲。 野兽们也开始往红姑身边聚集。 红姑要带大家离开这里了。 我却迈不开步子。 除邪祟我不会犹豫,杀人…… 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 我试图安慰自己,冯青山是被老尸菇蛊惑,才自己跳进去的。 但我却无法回避,那火是我点起来的。 我今天体会到了什么叫失魂落魄。 “轰——!” 巨大的棺椁突然炸开! 厚重的红铜棺墙向四面倒下。 我看着一大团带着燃着火的粘稠油膏朝我们砸了过来。 我被红姑推倒在墙角。 红姑挡在我身前。 跟着红姑的野兽也挤过来。 它们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也把那团燃着火的油膏挡在了外面。 我感到窒息,于是长大了嘴。 炙热的空气中,只有毛发烧焦的糊味和烤熟的肉味。 我可能要憋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色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 我的呼吸开始顺畅,脑子也清醒过来。 红姑趴在我的身旁。 它瞎眼的半边脸被烧的黢黑,痛苦的用爪子扒拉脸上的焦皮。 我们俩周围都是带火燃烧的残躯。 那些野兽都死掉了,它们挡在前面保住了我和红姑。 红姑推开了它们的残躯,让我没被压死。 金色的光灌满了整个墓室。 小拇指大的尸菇祖宗长大了! 大到伞盖都遮住了墓室顶! 金色的光是它发出来的! 树立在墓室中央的蘑菇杆,已经比棺椁还要粗。 杆下露出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粗壮根系。 那些根系不断蠕动探入地下,根系之间全是残尸! 有野兽的也有怪蛇的。 我还看到了冯青山。 他没死,正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他肯定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缠住他的粗壮根系上长出很多细根,正顺着他身上所有的空洞,往身体里面钻。 十年的鬼,百年的精,千年的妖,万年的魔。 眼前的异像让我幡然醒悟。 这是一株上千年的尸菇妖。 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我们被“它”耍了。 它是要利用我们来渡劫化形! 筆趣庫 第五十一章 逢凶化吉 中大奖了! 爷爷当了一辈子阴阳仙,都没机会遇到过的妖,竟然被我遇上了。 我听爷爷讲过我们家祖宗落户门头沟的故事。 很久以前,我们金家做的是游方的野道人。 当时顶门立户的“阴阳仙”先祖财迷心窍,在南方山里的寨子里,接了个除妖的大活儿。 他把儿子留在山寨里,就一个人进了山。 据说他进山之前留了话。 要是他回得来,金家从此门楣光照,也要开宗立派。 要是回不来,就让儿子去找个小地方安家落户,从此不再混迹江湖。 后来,我们金家就在门头沟安了家。 直到我父亲那代人,才考上大学,离开门头沟,去了城市发展。 可以说就是因为当年先祖遇到过一个妖,才有了现在的金家。 千年才能成事的玩意。 我们家多少代人口口传说的东西,竟然就在公主庙山里蹲着。 就在我们家的眼皮子底下。 还被我遇见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它找上的我。 传说,千年的老妖会有一次化形的机会。 如果能够化成人身,再渡万年时光,化妖成魔的机会就会大大提高。 而化形成人需要满足四个条件。 仙雷击,浴火劫,合秽身,养灵神。 五雷灭阴阵砸下了五道仙雷。 我那一把火本想彻底烧了它,却帮它成就了浴火劫难。 这洞里死掉的野兽全是枉死,连一个尸身周全的都难找出来。 还有那些怪蛇,就是这个老菇妖自己养出来的邪祟。 一堆这样的残尸聚在一起,已经是污秽到了极点。 至于养灵神更不是问题了。 人为万物之灵长。 现在漫天下啥都不多,就是人多。 老菇妖有了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冯青山。 我也是看到冯青山,才突然想起千年老妖能化形成人这个典故,明白自己是被老菇妖耍了。 四个条件里,浴火劫,合秽身,养灵神都好办。 唯独仙雷击这一条,可不是下雨天抱根铁柱子,被雷劈一下那么简单。 我们平时见到的雷,都是凡雷。 凡雷只能引雨,不能诛邪。 现在街面上 连混事的假能耐都找不见,更何况能引仙雷的真本事。 我就不信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就让老菇妖遇见了能引仙雷的我? 就算他能遇见我,我会不会带着五阴灭阴阵,会不会用上这个阵法,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现在回头想想。 多少年了,都没人发现公主庙山里有古墓。 偏偏就二迷糊来溜达一趟就遇见了? 吃了尸菇被控制的野狗,干嘛就跑到村里广场上去啃轮胎? 还非得当我面咬死二迷糊? 这个把我跟古墓联系到一起的开头就非常刻意。 那时候我还算出了一幅血汗尸山的大凶卦。 应得就该是这个老菇妖。 二迷糊家的那块金牌,才是老菇妖帮我准备好的线索。 如果我没去找过“狗阎王”,我应该是跟着那块金牌,被一步步引到这个古墓里来。 变数,就是出在我去找了“狗阎王”。 “狗阎王”给了我剥皮刀,把狗宝儿交给我,就是帮我破命! 我是被狗宝儿带着进的公主庙山。 剥皮刀加狗宝儿,让我遇到了红姑这个内应。 我没有按照老菇妖预定的剧本走,所以上一次下墓,我才能有惊无险的出去。 考古队下墓是被二迷糊的金牌引来的。 我和冯青山一起下来,等于是又回到了老菇妖的预定剧本里。 唯一的不同,就是“狗阎王”给我带来的变数一直在古墓中发展酝酿。 也就是红姑和它带领的这群野兽。 如果没有它们,我可能一下来就被怪蛇赶到了这里。 然后我拼死用出五雷灭阴阵,再被刚才那块飞过来的大油膏烧死! 我还能活到现在,仰仗的全是“狗阎王”的余恩…… 整件事我都清楚了,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另一码事。 老菇妖用油膏烧我,就是个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货。 我要是想活命,少不了“狗阎王”给我带来的变数。 我扭头看向红姑。 它又变成了一身红衣的女子。 我又中了幻术!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太正常了,人家是千年的老菇妖,破我的道行理所应当。” 可我怎么做才能破老菇妖? 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完全没得打。 我想起下墓前,算出的那个留连加小吉的卦象。 明明就是逢凶化吉的卦,我却身处必死之局。 难道我的卦不准了? 不可能的。 前面的几幅卦象都已经应验了。 我念叨起卦象中的最后一句:“见神通朱白,祥自煞中起。” 破死局的玄机就该在这最后一句里。 只是这句到底该怎么解? 红姑突然毫无预兆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痛苦的蹲了下去。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被控制,我就是单纯的想揍你!”红姑提着脖领子把我拽起来,“你都已经出去了,还回来干嘛?老苟爷把剥皮刀给你,就是把狗宝儿拜托给你了,你死在这儿,谁照顾狗宝儿?” 红姑说着,又抬起了拳头。 老菇妖的幻境太真实了。 我眼前的是个红衣女子,可它本质上还是红毛藏獒。 真的想象不出真实的红姑,是怎么在我肚子上垒下这一拳的。 我赶紧对着红姑摆着了手,叫道:“不一定会死,我们还有机会的。” 红姑彪悍的撕下脸上被烧坏的皮,单手把我举了起来。 她指着老菇妖大吼:“你给我看清楚,它已经修成正果,成了神仙,你打的过她吗?” 我跟着红姑看过去。 老菇妖也变了,整个墓室都变了! 我刚才一直在考虑怎么破局,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墓室里已经变成了一派仙云飞鹤、宫廷殿宇。 这里成了仙境。 老菇妖化身成了身高万丈的金袍庄严女相。 “这怎么跟王母娘娘似的?”我暗自出声吐槽,突然心中灵光一闪。 见神通朱白。 这不就是见着神仙了吗? 最后一句卦象开始应验了! “嘿嘿嘿嘿——!” 我看着老菇妖傻笑。 红姑被我笑的莫名其妙。 “你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它蛊惑了?”红姑从我后腰拔出了剥皮刀。 我赶紧拉住红姑的胳膊:“别,千万别用剥皮刀破幻术,就是现在这个状态,要破老菇妖就得靠这个!” 第五十二章 血色星宿 我从红姑手中挣脱出来。 左手金钱剑、右手白磷符,直朝老菇妖冲过去。 老菇妖身上金光大亮,刺的我睁不开眼。 下一刻我就狠狠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老菇妖宝相庄严,吊起眼角撇了我一下。 我立刻弹飞起来。 痛啊! 这一下摔的我想吐血! 我揉着胸口爬起来,又朝老菇妖冲过去。 这次老菇妖连看都没看一眼,我就再次起飞,摔了个五体投地。 我冲过去,就被弹飞,飞起来摔下来。 一直冲,一直飞,一直摔。 喉咙眼里一股子热乎的腥甜味道。 这是我自己的血。 我可能是摔出内伤了。 “你疯了吗?找死也没你这么找的!”红姑挡住了我。 我对着红姑笑了笑,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次我飞起来没有落地,红姑接住了我。 她开始跟我一起向老菇妖发起无谓的冲锋。 不是我不向红姑解释。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神通朱白,祥自煞中起。 我还没有参透最后一句卦象的真意。 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玩游戏时,发现了一个能直接通关的限时隐藏任务。 时间限制就是老菇妖出手杀我之前。 任务奖励就是除掉老菇妖,从这该死的古墓里逃出去。 隐藏任务就是卦象中,我还没有理解的那部分真意。 我必须做点什么去触发到这个隐藏任务。 让卦象中隐藏的部分暴露出来。 能杀死老菇妖的方法,就隐藏在这部分卦象中。 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停下来。 因为我也怕变数。 对手可是千年的老菇妖。 我可以找“狗阎王”破命,谁能说得准这“老菇妖”会不会也做点什么,再破了我现在的命数。 终于,我已经无力再爬起来了。 只剩红姑倔强的一次次冲向那堵无形的墙。 红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即使我没有给她这个不明不白的希望,她也不会坐等老菇妖下杀手。 死在干仗的路上,才是红姑的本色。 我看着红姑飞起来,重重的摔在我旁边。 她再次艰难的爬了起来。 我伸手扒住红姑的脚腕。 红姑惊喜的看着我,眼神 里迸发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扑火的事做多了,飞蛾也会烦的。 红姑以为我要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了。 我苦笑着摇头,对红姑说:“拉我起来,我跟你一起。” 红姑的表情精彩极了。 我知道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多少有些犯贱。 红姑如果有多余的力气,肯定想再给我一拳。 她只是伸出了手,坚持自己不倒下。 我抓着红姑,拼尽全力爬起来。 我们俩一瘸一拐的继续朝那面无形的墙冲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 冲,只能算是一个表达气势的形容词。 我们明明是互相扶携着,挪到无形的气墙面前。 红姑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开口问我:“它为什么不直接杀我们?” 这话问的,我该怎么回呢? 说的好像谁不是第一次见活着的千年老妖似的。 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用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吗? “大概是我们还不够惹人厌吧。”我无奈的回答红姑。 从客观的角度看,我们确实像两只不知死活的小飞虫。 如果是我忙着给爷爷招魂的时候,有两只虫子一直骚扰我,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法器去杀虫。 除非…… 虫子真的把我惹恼了。 我看着红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了地。 总算有人陪我一起吐血了。 我站在气墙前,抬头看着巨大无比的神尊仙身,吐出一口夹着血丝的老痰。 然后我不慌不忙的解起了裤腰带。 谁都别吐槽我。 我又不是电影里高大上的完美男猪脚,一进剧情就光环附身不干人事。 下墓到现在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没往肚里填东西还能忍。 往外泄的事,谁能忍得住? 战场上,也没有不许排泄这一条。 老菇妖垂下眼睑,看了我第二眼。 我系上裤腰带,捡起掉在一边的金钱剑,冲老菇妖比了个中指。 老菇妖抬起了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就感觉到它衣袖带起的风要把我吹走。 我奋尽了全力往远处逃。 巨大的手掌拍下来。 我夹在了手指之间,没有被一巴掌拍成肉泥。 随着手掌卷起的气流给我上了一课。 我夹在巨手的小尾指和无名指 之间,被龙卷风掀飞起来,不停的撞在手指上,最后重重的摔在手背上。 “呕——!” 我张嘴就吐出了噎在胸口的老血。 舒服啊! 这口血憋的我难受半天了。 吐出来反而是呼吸顺畅,浑身一轻。 老菇妖愤怒的咆哮起来。 无形的声波推着我不知道滚了多远。 我头昏眼花。 眼前真实的墓室与虚幻的仙境不停的交替闪现。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真实的老菇妖从根系下面挤出了一堆残尸。 我锤了两下后脑勺想要看清楚。 却只见神尊仙像的老菇妖翻起了那只沾血的手掌。 它手心里钻出了一只怪物。 一只虎脸人身,头顶骷髅,手握长剑的血色怪物。 然后第二个,长得像人,却骑着一只鳌鳖? 第三个豹头宽袍,捧着玉简,坐骑是猪头、骏马身子…… “……25、26、27……”我数着老菇妖手心里不断钻出的怪物。 当我数到28时,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要凉透了。 红姑踉踉跄跄走到我身边。 她要把我拉起来。 我拖着她坐了下来。 红姑问我:“怎么了?不折腾了?怕了?” “角木蛟、亢金龙……尾火虎、氐土貉、箕水豹……” 我指着那些血色的怪物,一个个点出了它们的名字。 “什么东西?”红姑疑惑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吐出两字:“星宿。” 老菇妖召出来的怪物,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 看着那些血色的怪物从老菇妖的手心跳下来,我全身都麻了。 就算是山寨货,这规格也太高了点。 红姑不耐烦的撇了我一眼。 她扶着墙站起来,笑着说:“管它是什么星宿,总归都要打,不是我打死它,就是它打死我!” 我也跟着红姑笑了。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按照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星斗划分,二十八星宿以七为界,分属四象。 角、亢、氐、房、心、尾、箕,为东方青龙。 斗、牛、女、虚、危、室、壁,为北方玄武。 奎、娄、胃、昴、毕、觜、参,为西方白虎。 井、鬼、柳、星、张、翼、轸,为南方朱雀。 见神通朱白。 朱雀和白虎自己送上门了! 第五十三章 避世独行 红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我笑的肚子疼。 这个不是形容,是牵动了身上的伤,真的肚子疼。 “你到底在笑什么?”红姑横眉冷眼的瞪着我,“你要是有办法对付他们就说出来,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我反过来诧异的看着红姑,“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拼命。” 红姑不屑的挑起嘴角:“我拼命,就是因为不想死!” 我微笑着点头,“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们不会死了。” 不会死? 看着红姑的表情,我就知道她要问我什么。 我抢在红姑前面说:“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我该怎么做,我就是知道我们死不了,你要是相信我,就坐下来歇会,要是不相信就再上去打一会儿。” 我看着那群杀气腾腾的血色星宿,暗自摇头。 这些东西出自一只被我撩出怒火的千年老妖之手。 就算不是真正的星宿,也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现在的状况已经发生了转变。 见神通朱白。 这前半句卦象晦涩难懂,我看不明白。 我之前担心的,也是这其中出现变数。 通过我对老菇妖的挑衅,象征朱白的朱雀、白虎已经出现。 这就是征兆。 哪怕老菇妖本事再大,错过了时机,也回天乏术。 祥自煞中起。 这半句的意思很明显,说的就是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重点就在一个“危”和“凶”字上。 我们现在的局面,实际上是处于一个过渡期。 先要等让人看不明白的“通朱白”彻底明晰,浮出水面。 再等着那个喻义着“危险”和“大凶”的“煞”出现,就到了真正乾坤扭转的时刻。 此一时彼一时。 我已经没有再拼命的必要了。 静观事态发展,顺其自然做出正确的反应已经足够。 我注意到红姑在看我。 她的眼神很奇怪。 带着感情,就像在看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我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跨越种族。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无奈的吐槽了红姑,“你现在应该看着那些血星宿,适当的表现出害怕,或者孤注一掷的决心,才是正常表现。” 红姑没 看那些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的血星宿,而是闭上眼睛,对着我深深的嗅了一下,轻声说:“你跟他很像了。” 红姑的声音温柔的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换上一脸猥琐又八卦的笑容,刚准备开口询问自己像谁。 红姑直接说:“有老苟爷的味道了。” “哪里像?英明神武、煞气逼人?”我饶有兴趣的问红姑。 “狗阎王”那身一动百畜惊,凶煞随身至的气质,是个爷们都会羡慕的。 红姑却摇着头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词。 孤独。 我…… 我以为红姑会打击一下我的自信心。 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这么一个词。 我无言以对。 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一条狗。 我一个人回到门头沟,住进爷爷留下的宅院,当起了阴阳师之后才发现,这还是个非常孤独的职业。 我的所思、所想、所做,没有一样是可以跟人分享的。 大概在别人眼中,我已经是个跟爷爷一样,喜欢说话留一半,故弄玄虚惹人厌的家伙。 其实,我是失去了耐心。 跟灵精鬼怪打交道本就劳心。 我已经疲了。 懒得费力气,去跟别人解释那些不明不白的事。 我习惯了把能放在心里的东西,全都放在心里,一个人承担、面对。 红姑按着我的肩膀站起来,“你应该学狗宝儿,不该学那些老顽固。” 我看着红姑微微摇头,眼神迅速略过她,看向二十八个血星宿。 它们已经停下脚步,呈弧形排开把我们围了起来。 血红色的光晕开始在血星宿身上快速凝聚。 我的手暗自伸进了百宝囊。 红光骤亮,刺的我眼前一花。 我用力挤了下眼睛再睁开,就见二十八个血星宿身上的光晕汇聚成了水桶粗的光束朝我怼了过来。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了罗盘。 这也是爷爷时常在手边把玩的小物件。 论及精巧程度,比之“五阴灭雷阵”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它正面是罗盘,背面展开就是块八卦镜! 之前老菇妖搞出二十八个血星宿时,我恍惚间好像看到它挤出了一堆残尸。 八卦镜专克邪尸 秽鬼。 就在我要按动机关展开八卦镜的时候,红姑突然动了。 她弓腰低头,用双臂横档在身前向着红色光束迎了上去。 “胡闹!”我大叫一声,跳起来去追红姑,还是晚了一步。 血红色的光束正直怼在了红姑双臂上。 我看着红姑的衣袖在红光中撕裂、然后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让人心悸的裂口。 “唰——唰——唰——!” 罗盘底座呈螺旋形侧旋展开,露出内藏的光滑镜片。 “锵——!” 一声金属脆响,青铜镜片之间的狭缝收紧。 我挥动八卦镜挡在了红姑身前。 血红色的光束被八卦镜挡了下来。 一股巨大的推力,震的我胳膊发麻,险些后仰栽倒。 红姑转身后撤顶住了我的后背。 压力骤减,我忍不住斥责红姑。“谁让你冲上来的?你这是给我添乱!” 红姑埋怨我说:“你也没说你有防备!” 我听着莫名的心头火起,“我不说你就敢冲上来了?就这么不知死活,还说不想死?我看你就是找死!” 红姑也不甘示弱的回怼了我,“是你跟我保证我们能活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我是在等时机后发制人,不是在等死。”你咬着后槽牙,狠声说:“你要是不信我,就一边呆着,我自己一样能应付。” 这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 两次下墓,要是没有红姑,我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红姑在我背后斩钉截铁的说:“我看错你了!” 我扭过头,诧异的看着红姑。 红姑神色懊恼的说:“我看出你跟老苟爷走了一条道,没想到你已经走的那么远,你已经学会了避世独行。” 红姑对我重重的点头,“我都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全都听你的。” 爽! 我已经数不清被红姑和他的小弟们鄙视过多少次了。 现在总算搬回了一局。 “那就帮我顶住了这波再说!”我对红姑大吼,脚下扎稳了马步,站稳了身形。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红姑就开始发力。 她推的我后背生疼。 我毫无防备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之下,异变陡生。 第五十四章 以妖克妖 我让红姑帮我顶住。 也不知道红姑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还是力气太大没控制好。 她推着朝二十八尊血星宿迈了一步。 这一步的区别有多大? 一步之前是我们在仓促应付,一步之后就是我们在反制。 果不其然,局面的变化立刻引出了连锁反应。 老菇妖对着血星宿抬手一点。 指间泄出一片金光。 金光照在血星宿头上,如同雨点般落了下去。 血星宿凝聚的红光大盛。 我感觉像在顶一列火车头,我和红姑被推着急速后退。 硬抗住光束的八卦镜也变的炙热无比,让我难以拿捏。 “噗——!” 红姑在我背后一口热血喷出,直吐到八卦镜上。 我们的退势止住了。 连我都以为是红姑的鲜血沾到八卦镜上起了奇效。 可我余光扫光,看到的却是已经垂下脑袋的红姑。 她直挺挺的站着,背后好像有一道无形壁垒,把她夹在了中间。 这仙境看似辽阔无边,其实都是假的。 我们已经被顶到了墓室墙上! “崩——!” 一声微弱的脆响,让我心头连跳。 八卦镜也撑不住了,镜身背面已经生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罗盘的指针之前一直在疯狂转动,现在也停了下来。 指针一下一下的徒劳跳动,就像正在垂死挣扎的我们。 “爷爷,对不住了,宝贝再好,也没命重要。”我在心中向爷爷念叨着,开始慢慢挪动身子,把红姑往旁边挤。 红姑已经晕倒,没有直觉。 她的半边身子失去支撑,软绵绵的向旁边歪倒。 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推了一下。 八卦镜理所当然的纹丝未动。 我知道这个时候想爆发一下,也没那份硬实力。 我能得到的仅仅是个心理上的准备。 我松开了八卦镜,拽着红姑躲开了。 “啪——!” 八卦镜撞在墙上碎了! 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朝我的眼睛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抬手来挡。 最好的结果是碎片扎在手心上,我能保住这只眼睛。 “混蛋小子,为什么不吃饭?” 这是爷爷 的声音,怎么可能呢? 人在临死的那刻,会有一个能够回忆过往的“刹那光华”。 美好、痛快的、悲伤的…… 愿意回忆的,不愿意想起的,全都会在刹那的光华中闪现。 这就相当于是考试之前重新复习了学过的知识。 只不过这里复习的是自己的人生。 考试就是在阴间要经历的考评。 积福得善果,作恶难超生。 考评之后阴魂才能依善恶果报来安置。 难道是我被自己的八卦镜碎片戳死,进入了“刹那光华?” 痛啊! 我感觉腮帮子被人捏住,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东西进去。 这…… 是爷爷烙的饼子和大酱味儿。 他就好这口,我跟他在一起时,早餐天天吃这个。 我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自己的小院。 身前摆的也是我家的小桌。 对面坐的是正狼吞虎咽吃饼喝粥的爷爷。 我抄起碗上摆的筷子朝爷爷砸了过去。 爷爷用自己的筷子夹住,反手就砸了回来。 我接着自己的筷子,问爷爷:“如果我遇到了妖该怎么办?” 没错,我在试探。 “刹那光华”我只听爷爷讲过,老菇妖和它那些子孙的幻术我是切身体会过。 我得用一个没问过的问题,来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自己制造的幻觉。 爷爷放下筷子,皱起眉头瞅着我。 我猛然醒悟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蠢了。 “刹那光华”也是回忆过往,如果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得到答案。 “原来你还在想昨晚的故事……”爷爷扣着牙花子,站了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团扔在我怀里,背着手、出了门。 我说不清原因,这个场面竟然让我感觉无比熟悉,好像真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我打开手里的纸团,规规整整的米芾行书体,这就是爷爷的字迹无疑。 纸团一面写着四个大字——“以妖克妖”。筆趣庫 另一面是一篇百十字的行文。 我慌忙展开纸团,映目就看到“附灵术”三个字。 这三个字在我眼中突然放大。 它们从纸上跳出来,朝我的脸 撞过来。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手心一阵剧痛。 这踏马是什么情况? 我看着扎在手心上的八卦镜碎片懵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死那不是“刹那光华”。 我已经身在老菇妖的幻术中了。 它怎么能让我在幻境中,再入幻境? 而且我见到爷爷之前碎片朝我飞过来。 再醒来,这碎片扎在我的手上。 刚才跟爷爷说话的时间,够一堆碎片把我扎成刺猬的了。 幻术也不可能改变时间的? 我傻了,懵了。 红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冲过来,推开了我。 血星宿又发出了一道血色的光束狠狠怼到了红姑身上。 红姑救了我,她又狠狠撞到了墙上。 这次没有八卦镜的掩护,红姑好像经历了一副凌迟酷刑。 全身上下都是尺长的裂口。 喷涌的鲜血一下就把红姑染成了血人。 我什么都顾不得再想了。 我全力朝红姑扑了过去。 “药,用药,用止血丹,化生粉,续气丸……” 我掏出药匣,不停的取药、上药。 外用的、内服的…… 这一套从药匣里取药的工序,我练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快过。 我慌了。 我不能让红姑死在这儿。 告诉狗宝儿,因为我的片刻失神,红姑为了救我,被妖杀了? 我没脸说出这样的话。 我要是不能把红姑带到狗宝儿面前,还来这一趟干什么? 红姑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做点什么……” 我右手一颤,药匣掉在了地上。 “你说不会死,总要做点什么……”红姑咬着牙,想要爬起来。 刚抹在她伤口上的止血药,都被血散了。 鲜红的血色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眼里。 红姑说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 保命的手段,我有。 我回头看向血星宿。 它们又开始凝聚红光了。 也是一片血色。 它们下一击,就要把我们打碎了。 可我需要时间准备,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到底该怎么办? 以妖克妖。 我又想起爷爷丢给我的那张纸…… 第五十五章 星君临凡 我很确定。 在刚才那段回到院子里,跟爷爷一起吃早饭的幻觉,就是终结在我看到“附灵术”三个字为止。 可是此刻,我竟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张纸的背面,附灵术之后的行文内容。 ———— 人为万物灵之首,天赐灵神之体,适法修行一日千里。 妖为异灵,先天灵神不全,千年修行苦熬,多用耗于修补灵神。 是以妖之厉害,在其诡谲,在其古怪,而非千年修为。 金氏后辈,无一日敢忘先祖禽妖反为妖所害,是以代代苦思破妖之术。 经营三代,终得良法谓之“附灵术”。 先祖之败,非实力不济,实乃对阵策略之失。 若要破妖必兵行险着,以诡对诡,以怪制怪,以妖克妖。 然千年之妖难寻,更难驯。 当以根骨俱佳之灵兽,施以金氏自创之“附灵术”,则可化凡成妖,行以妖克妖之法! ———— 附灵术! 又是附灵术。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段的术法讲析、身法口诀,就那样不讲道理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难道是金家祖宗集体显灵,爷爷泉下护佑,要助我大破老菇妖,一雪先祖为妖所害之耻? 正生死存亡干仗的时候,我来不及仔细考虑了。 术法讲析? 对我来说没必要。 我不是天才学霸。 我能考上985的重点大学,靠的是吃透“学习”的思路。 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想走上大路,首先得有腿。 腿就是知识点,是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公式和语法。 我把这套思路用在学习爷爷教我的术法上。 哪怕金家的能耐兼容并济,涉及广阔。 我就把佛、道、巫、蛊……当成数、理、化、生。 别管是何门何派的东西,死磕吃透核心真意,就是一路通,路路通。 我问红姑:“你说过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红姑奋进全力坐起来,气息虚弱的说“我信你!” 我扶着红姑端坐稳当,缓缓站了起来。 那些血星宿已经被红光遮彻底掩住了身形。 它们的第三击蓄势待发。 “我有一个法术, 可以破了老菇妖,只是这个法术我从没用过,也不知道会对你有什么伤害,我……” 我对红姑说着,红姑抬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来!”红姑低头垂首,只说了一个字。 “孙子!”我指着老菇妖大吼:“爷爷叫金灶沐,家传的阴阳仙,今天爷爷要废了你!” 老菇妖终于正眼瞧我了。 它挥手朝血星宿散出一片金光。 已经蓄势待发的血色光晕暗淡下来。 血色中凝出一抹让人不舒服的黑。 那颜色就像一盆大夏天的太阳底下,晒了一晌午的猪血! 这是准备杀我个尸骨无存啊! 我总算是把老菇妖彻底激怒了。 不过我不在乎。 一法在手,天下我有。 跟老菇妖斗法到这个程度,我也是够够的了。 “甲木归阳为君,葵水成阴化鰲,阴阳熔融,铸天枢……” 我脚踏七星罡,手掐七星本诀,口诵法咒。 罡尽。 诀成。 法咒结。 我一掌拍在红姑的天灵盖上。 “日披朱霞、绛霄之帔、戴七宝星冠……” 我口中轻念祭辞,手掌自红姑头顶缓缓挪开。筆趣庫 一道红色灵光从红姑脑顶跳出,朝北方直冲而出。 “恭请太上之宫、天之太尉、阳明星之魂神、北斗第一天枢、贪狼天英星君,驭凡诛妖!” 我躬身侍立,向着北方,行了个揖礼。 刹那间虚幻仙境中祥云散尽,化作漫天星辰。 北方七星灼灼刺目,天枢星位上,一道耀眼星光直冲进红姑脑顶。 红姑整个人都被星光包裹。 老菇妖面现怒容,双手疾挥,一道道金光不要钱似的往血星宿身上洒。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斗法硬刚啊! 我悄摸摸的退到了虚幻仙境的边缘,摸着看不见的幕墙坐了下来。 别说我临阵脱逃。 我没赵军那臭毛病。 现在这场架,我已经插不上手了! 附灵术,通俗白话的讲,就是给灵兽附加buff状态。 我都不用琢磨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术法讲析。 就只看我刚念出的法咒就知道,这一手是道家与仙神沟通的请神术,再加上请神上身的起乩(ji)术融合而 成。筆趣庫 原理就是用请神术跟漫天神佛沟通,然后再用起乩术中的武乩请神上灵兽的身体,使灵兽在法术时效内成为仙身附体的仙妖。 这就是“附灵术”。 理论上讲,只要法咒、仪轨对应,这个术法就可请漫天仙神。 我给红姑请的是北斗星君中的贪狼星。 如果红姑是只兔子,我就把正经二十八星宿中的房日兔给它请下来。 红姑是条狗,我就给他升一级,请个狼神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北斗七星很特殊。 从三垣四象的星空布局来看,二十八星宿组成四象,四象环绕三垣,北斗位居三垣中的紫薇垣,是中心的中心。 道家《北斗经》讲:紫微、勾陈、北斗七元同为斗姥元君之子,诸天星宿莫不受紫微、勾陈、北斗七元所辖。 北斗七元遇到山寨版的二十八星宿,或许会有 “哞——!” 老菇妖竟然出声了! 这声音像牛吼,又比牛浑厚,像传说中的龙吟,又没有龙吟那份气势。 这一声吼震的我胸闷气阻,昏昏欲睡。 我宁可掐大腿,也不能睡着。 五雷灭阴阵发动时,我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我还是肉身凡胎。 现在我身在老菇妖的幻境中,难得看到这么正经的“神仙打架”。 这可比电影特效来劲多了。 绝对超越8d电影的现场体验。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我决不能错过。 “卧槽,失算了。”我眯着眼睛暗骂了一声。 老菇妖一吼之后,红姑身上的星光也彻底爆发了。 星光覆盖了整片虚幻仙境。 我就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光。 我试着去掏裤兜,想掏副墨镜出来。 可惜我掏了个寂寞,兜里啥都没有,连我的手机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我都这么全心全意的幻想了,连副墨镜都变不出来? 一定不是我的问题,只能怪老菇妖的幻术不够水准,达不到想啥来啥的程度。 我大骂老菇妖是废物,无奈的闭上了眼。 临凡的贪狼星君对战千年的老菇妖,中间还夹着一群星宿。 这是正儿八经的高光时刻! 第五十六章 诡异血战 我闭着眼睛,耳边传来搏杀声。 这声音怪异的很。 好像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一会是老尸菇的怪叫声和震耳欲聋的冲撞爆炸声。 一会又变成了红姑的犬吠怒叫声与一些奇怪的“嘎嘎哒哒”怪响。 我试着睁开眼睛。 刺目的白光中,一大群朦朦人影聚拢成了四个巨大的血影。 转瞬间,白光又突然消失,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极致的黑暗。 眼睛来不及适应光线的变化。 我只能看到一团暗淡的红影,在四个模糊的庞然大物之间纵横跳跃。 这是两个不同场景的切换。 出现刺眼的白光时,是老菇妖的幻境。 出现昏沉的黑暗时,是真实的墓室。 幻境。 现实。 我的感官系统在快速的场景切换中出现了混乱。 头昏、眩晕、呕吐…… 这给我带来了撕裂般的感知痛苦。 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试图让自己从痛苦中摆脱出来。 “哞——!” 老菇妖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声音悠长、凄厉。 我没有忍住,再次睁开了眼。 白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 漫天的星空下,二十八个血星宿倒下一片。 红姑正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金光大作的老菇妖冲过去。 在红姑的背后,还余留的十几个血星宿。 它们再次凝起了红光,这是要偷袭红姑? 我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从地上跳起来,朝血星宿冲过去。 可惜来不及了。 血星宿的红光暴冲而出。 出乎意料的,那束红光后发先至,让过红姑肩膀,撞上了老菇妖的金光。 随后红姑带着一身星光,也撞上了老菇妖。 老菇妖的金光随之暗淡下来。 它刚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就戛然而止。 我的眼前变成了黑暗,场景切换回了真实的墓室。 红姑的犬吠和“嘎嘎哒哒”的怪响又在墓室中回荡。 我用力揉着眼睛,希望自己能更快适应眼前的黑暗。 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漆黑的墓室中,红毛的獒犬跳到闪烁红光的老尸菇伞盖上撕咬。 两只将近三米高的怪物,正在朝老尸菇喷血浆! 血浆激烈的让我 想到消防车上的水枪。 这样的暴烈的冲击,也只是在老尸菇的白杆杆上冲开一层透明膜皮。 在那两只怪物的身后,出现两座残肢堆成的尸山。 我朝两堆尸山跑过去。 残肢中布满了红色的蛛网。爬着红色外壳的小蜘蛛, 我猛然回头看向远处的墓墙,那是刚才我和红姑被血星宿围攻的地方。 破碎的八卦镜碎片,静静的在掩在碎肉与污血之间。 墓墙、地板,都被红绿相间的污血铺满。 我全都明白了。 重新梳理幻境和真实中看到的景象细节,刚才我看到的状况应该是这样的。 红姑先与二十八个血星宿对拼。 血星宿在老菇妖的加持下,幻化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方神兽。 然后附灵术的“隐藏属性”就开始起作用了。 贪狼星君是天生的高位存在。 红姑压制了山寨版的四方神兽,打垮了两个,又控制了两个。 这种天生的星位压制,也是我给红姑附灵贪狼星君的原因之一。 老尸菇的幻术也在这波对拼中,因为某种原因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会感受到自己在真实和幻境中不断的切换。 这样的状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之前我差点被老菇妖拍死时,曾经有过一刹那从老菇妖的幻术中脱离出来。 当时我看到老菇妖从根系中挤出了很多残肢。 幻境中的二十八个血星宿就是残肢组成的。 真实墓室环境下,我多次听到的“嘎嘎哒哒”怪响,来自于那些爬满残肢的红色小蜘蛛。 红色蜘蛛吐丝把残肢束缚成血肉怪物,也就是幻境中的血星宿。 老尸菇通过红色蜘蛛,控制那些血肉怪物攻击我们。 幻境中血星宿发出的红色光束,就是红蜘蛛从残肢中挤压出的血浆。 果然,老尸菇的幻术也脱离不了幻术的基本原则,必须有真实存在的载体来支撑。 我看向那两头正在攻击老尸菇的血肉怪物。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心中闪现。 留下来的着两个血肉怪物,很可能就对应着幻境中出现的神兽朱雀和白虎。 如果是这样的话…… 老 尸菇先用幻术蛊惑我们。 于是,我们眼中的妖变成了神。 这是“见神”。 然后我用附灵术,让贪狼星君临凡附身红姑。 战斗中二十八个血星宿合成了四方神兽。 红姑打散了青龙和玄武,控制了朱雀和白虎。 这就是“通朱白”。 “见神通朱白”的半句卦象也应验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半句“祥自煞中来”! 我从头开始又捋了一遍。 小尸菇被红姑领着野兽们清除了。 蝌蚪样的大脑袋怪蛇和大号的尸菇,被我用“五雷灭阴阵”给炸了。 幻术已经时灵时不灵。 连之前一直没出现过的红色蜘蛛,都控制着血尸怪物反了水。 我估摸着老菇妖的手段被我们破的差不多了。 这个老妖怪也该黔驴技穷了。 趁他病要他命! 我抽出剥皮刀,悄摸绕到了巨大棺椁下面。 老菇妖难对付,就是从它“化形”开始的。 仙雷和浴火我收不回来。 残肢太多,秽身这条一时半会搞不定。 但我有机会破它的“养灵神”。筆趣庫 红姑和血尸怪物吸引了老菇妖注意力。 只要我把冯青山给弄出来,就相当于是釜底抽薪,废了老菇妖的能耐,让它化不了形。 我把剥皮刀咬在牙间,顺着老菇妖的粗壮的根系爬了上去。 这些根摸起来冰凉,表面又滑又硬,手感像极了玉石和玻璃之类的材质。 我脱掉上衣。 皮肤上的血和汗在这种材质表面可以增加摩擦力。 这样我就可以牢牢贴在老菇妖的根上。 我选了根刚好能抱住的根系,像条毛毛虫似的爬上去,慢慢的蹭着、挪着。 突然老菇妖的根一起晃动了起来。 我牢牢抱着,不敢松手。 老菇妖像条八爪鱼似的立了起来。 它的根不够长,够不到伞盖顶上的红姑。 它就把根当脚移动,想要把红姑从伞盖上甩下来。 两个喷血浆的血尸怪物被老菇妖挥出的根系拍碎。 我也在不断移动着的根系之间,看到了冯青山。 这家伙脸色铁青,紧紧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我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第五十七章 造煞拔祥 老菇妖疯狂摇摆。 所有的根系都在不停的摇动。 这种情况下,我能稳住身体不掉下去,已经竭尽所能,根本靠不到近冯青山身边。 突然老菇妖不动了。 我下意识抬头先去看红姑。 可是从我的角度隔着菌盖,看不到红姑的身影。 但我能听到红姑的撕咬、怒吼声。 我又看向冯青山。 他也在看着我…… 冯青山的眼睛里没有瞳仁,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他在对我冷笑。 从左右夹住冯青山的两根粗大根系松开了。 冯青山抬脚朝我走了过来。 他每一次抬起脚,都会有根系移动,提前挪到他的脚下。 他没有低头看一眼,好像这些根系本来就是为他服务的。 从我的视角看,甚至有点驭空而行的意思…… 冯青山走到我侧边,两只眼睛自始至终都没从我身上挪开过。 “真像啊!”冯青山的声音低沉,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看着冯青山没出声。 冯青山微微摇头,轻声说:“以前也有过一个年轻人进来,他答应要帮我化形,我也答应放他走,结果我被骗了。” 我冲冯青山微笑,松开了口。 剥皮刀落在我的左手中。 同时我蹬着旁边一条根系,凌空朝冯青山身上扑了过去。 “当——!” 剥皮刀的刀背磕在了一块黑铁牌子上。 一根水桶粗的根系缠在了我的腰间。 刀背是要砸冯青山脑袋的。 他这幅样子明显不正常,我又不能杀了他,所以我只能扑过去用刀背敲晕他。 结果显而易见。 冯青山确实已经不是冯青山了。 我……也失败了。 但我的注意力都被冯青山挡在脑门上的那块铁牌子吸引住了。 铁牌子上涌阴刻的手法,雕着个篆体的“金”字。 “这是你家的东西,我还给你。”冯青山把铁牌子扔进了百宝囊。 我也被那条缠腰的粗根甩了出去。 “你的命我得拿回来,这是违背约定的代价!” 冯青山对着我怒吼。 我五体投地,狠狠摔在地上。 红姑把我拖到了墙边。 是女人样子的红姑。 我靠着肉眼看不到的幕墙,打量着周围的祥云 仙境,只剩下苦笑。 红姑的样子看起来比我更惨。 她也在对我苦笑。 妖之厉害,在其诡谲。 老祖宗诚不欺我。 我们被老菇妖耍了。 “你什么时候被它干趴下的?”我问红姑。 红姑说:“我以为它是长在地上不能动的,没想到他突然就动了,我是被它甩下来的。” “甩下来的?”我听到红姑这句话,赶忙问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它把血尸怪物给拍散了的?” 红姑疑惑的看着我。 我对红姑解释:“就是那些星宿幻化出的神兽。” 红姑缓缓点头:“你的法术很厉害,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我真的差点就撕碎了它。” 我长叹了口气, 情况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坏。 老菇妖突然能动的时候,我就在它的根系上趴着。 我也亲眼看着它拍碎了两个血尸怪物。 这里可以当做一个时间点。 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我看到的都是真的,我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也就是我看到冯青山那段,我又中了老菇妖的幻术。 老菇妖确定留了一手。 我们都没想到它是可以借助根系活动的。 但这一点并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也并不代表老菇妖突然变强了。 真是的状况,是我们变弱了。筆趣庫 附灵术是有时效的。 红姑就是在那个时间节点,失去了贪狼星君的临凡辅助。 我看向老菇妖。 它还是一副宝相庄严的仙尊神像,但她在对着我冷笑。 跟冯青山的冷笑如出一阵。 老菇妖缓缓的朝我们压了过来。 它是故意的。 它想让我在临死前,感受到恐惧。 我问红姑:“我们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会让你更厉害,一次性干沉老妖怪,别再给它留机会。” 红姑对着我微微一笑,伸手抹去了遮住瞎眼的黑布。 “我是被狗贩子下药暗算从家里偷出来的,他们折磨我、羞辱我,然后我逃出来,瘸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那时我就该死掉的,我是为了它才活下来的,也是为了它才拼命的。” 红姑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悲伤到了极致,“它应该是没了。” 我看 着红姑,都惊呆了。 幻觉什么的已经不重要来了。 我懒得去想红姑其实是一只藏獒。 懒得去考虑用给人号脉的方法在狗的身上号喜脉,是件很奇葩的事。 我拉过红姑的右手,搭上了手腕。 脉象如盘走珠,速而不滞。 真的是喜脉。 难怪每次挨揍的时候,红姑都会有一只手护着肚子。 原来她有宝宝了! “宝宝还在。”我对红姑说。 红姑伸手抹过裤腿。 我们都在血糊子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的滚,早就成了血人。 那些血都是污血,红姑指尖上沾着的血迹是鲜红的。 “你刚才摔到它了,有腹痛的感觉,还出血了,所以你觉得宝宝没了?”我问红姑:“你是不是在哪看过家庭狗血剧?” 红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狗场,关我的地方离厨房很近,做饭的老阿姨喜欢看……” “电视里都是骗鬼的。”我痛苦的挠头。 红姑讶然的看着我。 我耐着性子解释:“脉象有力的很,宝宝现在比你都健康、有活力……” 红姑的斗志,眼看着燃了起来。 我让红姑帮我把掉落在地上药匣捡回来。 我从药匣里取出颗保胎丸。 以前我还吐槽爷爷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药匣里放这东西。 没想到今天派了大用场。 红姑服过药,再次端正坐好。 我和红姑没有表现出绝望,老菇妖也看出不对劲。 它架起祥云,朝我们飞过来。 吃了那么多次幻术的苦头,我就是个傻子,心里也该有数了。 花里胡哨的神仙、祥云搞的气势再大也是假的。 其实还是撑着一堆根系在地上跑。 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跟真神仙似的缩地成寸。 我现在只想干沉老菇妖,保着红姑和她的宝宝出去。 再搞附身术肯定来不及了。 我准备赌一把运气。 本钱,是爷爷给我起的这个五行俱全的名字。 我注定了多灾多难,铁定的长命百岁。 如果我真有这个宿命,那我这招肯定能行的通。 祥自煞中起。 我要自己造个“煞”,把这个“祥”硬拔出来! 拼命一搏的时候。 是死是活就看最后一招了…… 第五十八章 妖兽祸斗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包磁石粉屑撒在红姑的头上。 红姑的身体开始由内向外散发出炙热的气息。 热气推的我站不稳,滚在地。 老菇妖被这股热气推的寸步难进,连连后退。 红姑开始干呕。 嘴角流出的口水犹如岩浆,落在地上炸起火花。 她的腹部也开始迅速膨胀。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破体而出。 我对着红姑大叫“吐出来,朝老菇妖吐!” 红姑吐出一团火焰。 火焰迅速膨胀成巨大的岩浆球。 岩浆球带着撩天炙地的气势与老菇妖撞在一起。 老菇妖开始燃烧,再也维持不住宝相庄严的神尊仙像。 岩浆烧化了它的锦绣长袍,烧焦它的发髻,烧穿了它的皮肤。 连骨头都在粘稠的岩浆中融化。 祥云仙境消失了。 老菇妖的幻境破掉了。 真实的墓室之中,火光冲天。 巨大的尸菇身陷火海。 它扭动巨大的根系想要逃开。 火焰如同跗骨之蛆迅速烧断了它的根系,烧化了菌杆。 火舌已经开始撩舔老菇妖的菌盖。 空气充斥着一阵让人魂迷神晕的奇异香味。 这是炭烤老妖的味道吗? 老菇妖的菌盖在火焰的炙烤下裂开一道破口。 一株小小的,闪着微弱金光的小尸菇从破口中弹出来。 这是老妖的真身。 冯青山跳进棺椁之前,老菇妖就是这个样子。 闪着金光的小尸菇落在地上,不断翻滚。 它想跑! 我拔出剥皮刀朝老菇妖冲了过去。 火焰的温暖远比我想象的更高。 我追着老菇妖的轨迹,才只在火焰外围,就有种要被烧化的感觉。 但我不能后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放走菇妖,就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我飞身扑过去,一刀把尸菇捅穿,刀尖破地深深的扎进地板中。 被火焰包围的巨大尸菇躯壳分崩离析,残留的躯壳带着岩浆向我砸了过来。 我拔出剥皮刀。 小尸菇的菌盖中喷出一股黄烟。 我被熏了个正着,全身瞬间麻痹,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漫天的火灰岩浆朝我砸下来,我避无可避。 ———— 我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冷汗又一次湿透了身上的衣物。 距离斩杀老菇妖,逃出公主墓已经过去半个月。 我每天都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最后与老菇妖决战的一幕,不停的在我脑子里回放。 县城医院的医生诊断说我是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说这是老菇妖的毒还没消化干净。 门外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叫嚷。 我习以为常。 每天狗宝儿给红姑上药时,家里都要闹腾一阵子。 没错。 我们都平平安安的从古墓里出来了。 最后呆在主墓室里的是我、冯青山和红姑。 我们两人一狗都被烧伤了。 伤势最重的是红姑。 它那一身威风凛凛的红毛没了。 全身烫伤,毛孔受损,红毛再也长不出来。 以后红姑都只能是一只独眼、瘸腿的癞皮狗。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它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我自己的伤都没好,就出院回家,全是为了给红姑配药治疗,生怕耽误了它下周的生产。 红姑肚子里,可是孕育着一只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妖兽”! 《山海经海外南经》载:南方有不详之兽,名曰祸斗。 传说中母狗在怀了小狗之后的一个月内,要是被流星的碎片击中,它生下的狗就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祸斗。 在古墓里,我撒在红姑头上的磁石粉屑是陨石粉。 陨石坠落就是流星。 祸斗皮毛俱黑,吃的是火,拉的也是火,所过之处常发生火灾,被看作不祥之兆。 黑皮狗本就自带煞气,喻义不详的祸斗更是煞中之煞。 我造煞拔详,取的就是祸斗自带的一身煞气。 正合了那副卦象的最后一句:祥自煞中起。 红姑肚子里的小妖兽也没让我失望。 一口“旺火老痰”,帮着它妈喷死了老菇妖。 红姑吐火是我在老菇妖的幻境中看到的场面。 按照幻术的原则:我看到的,都是依照我自己过去的认知和记忆,想象出来的。 所以,关于斩杀老菇妖这件事,就有了另一个版本。 赵军自称从头到尾都躲在那道暗门处偷看,本来是要帮忙的,但是看到一堆断掉的脑袋、胳膊、腿变成了大怪物。 他以为是鬼,就把自己吓昏过去了。 赵军醒来之后,见我在红姑脑袋上抹了一下,然后红姑身上就起了火。 红姑扑上去引燃了大尸菇,要同归于尽。 我又冲出去,扎死了从大尸菇伞盖里跳出来的小尸菇。 最后赵军把我、红姑,还有冯青山从火堆里拉出来。 他又发现电话有了信号,就打给刘福,我们才集体得救了。 我对赵军这个版本的说法,持保留意见。 吹牛皮、往自己脸上贴金,把自己说成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他擅长这个。 当时墓室里死的死、昏的昏,能站着的就赵军一个人。 除了打给刘福的电话有通话记录证明,其他的事,赵军想怎么编都行。 不过撇开装bi那部分内容,赵军的话里有些细节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比如我在红姑头顶上抹了一下,红姑身上就着了火。 我在墓里用过大量的白磷符,手上沾了白磷,引燃了红姑的毛发,确实 有这个可能。 事后我检查药匣时,还有一个发现。 药匣少了一颗巨神丹。 这玩意拿乌头、人参、干姜、当归做底,用的是我家秘制的药引子,药效烈的很,吃了之后龙精虎猛,能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 红姑被血尸怪物重伤,我给它止血用药时,完全有可能因为慌乱而误服巨神丹。 幻象中,我用“附灵术”给红姑加持,红姑大破血尸,差点废了老菇妖也可以是巨神丹的效果。 至于梦回小院,爷爷传授以妖治妖的诀窍,还有附灵术的施展方法突然冒出来这段,同样可以归结于老菇妖的幻术。 这些幻觉是我脑子里关于爷爷的记忆碎片,加上各家驱邪镇祟的知识点,重新融合而来。 说清楚点,就是我当时身处幻觉之中,大脑利用一些琐碎的内容,给我讲了个我当时最想要的故事。 朱雀、玄武被红姑控制,反水攻击老菇妖。 也可以解释为红姑身上用过的药太多,其中可能有些妖物成分,影响了大尸菇对红壳蜘蛛的控制。 其实这些天,我给古墓里遇到的邪门事,都找了相对合理的解释。 老菇妖是一种以前没发现过的古生物。 它能动是因为它类似于冬虫夏草,属于半植物、半动物。 它在古墓里传播孢子粉,下了一大窝子子孙孙。 公主庙山上的野兽吃了孙子小尸菇变聪明了。 怪蛇和红蜘蛛吃了儿子尸菇变异了,它们被控制行为,是因为儿子大尸菇里有寄生虫。 老菇妖通过寄生虫控制怪蛇和红蜘蛛。 这样的说法,科幻电影里一大堆。 再比如我吃了八仙丹,还是中了幻术,是因为老尸菇的毒太烈。 我到现在还整天做噩梦,也是因为老尸菇的毒没消化干净。 我这次费劲想出那么多的合理化解释,全是拜冯青山所赐。 这家伙命大的很,先被老尸菇借灵神,又遭大火烧,都没死掉。 他从古墓里出来之后,就变的疯疯癫癫,见人只喊一句,“公主还活着,公主成仙了。” 他疯了不要紧,我就得替他跟领导们做汇报,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我既不想跟冯青山一样被认定成心理疾病,也不想被人当成宣扬封jian-迷xin,就只好自己花心思找理由。 反正墓里的邪门东西,都被一把火烧完了。 红姑不会说话,冯青山疯了,赵军看着就不靠谱。 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把一切不合理、不好解释的东西,都推给老尸菇。 谁都拿我没办法。 “小金啊,小金……” 门外又传来刘福的喊声。 我缩回被窝里,继续装起了迷糊。 第五十九章 姜太公钓鱼 刘福现在也知道了我的脾气。 进门说话不再东拉西扯玩虚的,直截了当就开始商量正事。 二迷糊的残尸被拉到县里做尸检。 案子彻底完结后,就照规矩火化了。 二迷糊没家没业没亲人,总归还是门头沟的人。 村里看他死的可怜,就把骨灰领回来,准备张罗着给他葬到附近的公墓里。 刘福这趟过来找我,就是想再请我出山,给二迷糊做场安魂的法事。 其实前两天听说村里要安葬二迷糊,我就料到会有这单活儿上门。 公主庙山上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两次出手,头一次解决了村里的怪事,安了村民的心,还拉出个古墓。 二次出手,我从古墓里救出十几条人命。 因为冯青山发疯这个意外出现,导致救援行动没法大肆宣传表彰。 可赵军也没闲着。 他给自己装bi稍上了我,连红姑也没放过。 当初喊着要把我送治安巡防站的大治保主任,现在成了我的忠实迷弟、免费宣传员。 我因为养伤没接活,不见客,那些慕名而来的都开始给红姑上供了。 追究源头,就是赵军在我家门口以管理秩序的名义,天天吹牛皮讲故事,把红姑吹成了哮天犬下凡。 他还把我们二下古墓那点事,讲的比聊斋还带劲。 有公主庙发现古墓这事当背景,赵军的故事半真半假真能糊弄人。 偏偏这货每次讲完,还要补上一句:有些事,我说说,你们听听,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可千万不能到处乱讲,宣扬mi信不可取,我是正经村干部。 你说赵军是怕别人真信了,还是怕别人不信? 我是看在他呆在门口,确实帮我挡了不少清净的份上,也懒得管他。 反正我什么都没说过。 给二迷糊做法事,其实也是村民们私下要求的。 人死的那么惨,不把我这个风头正劲的“大仙”请出来搞一场,大家终归是心里不安生。 刘福怕我狮子大开口,先就打了招呼,做法事的钱是从大家给二迷糊捐的安葬费里出。 这笔钱里本来就有我交上去的一份,还是狗宝儿专门跑去村委会帮我交的,我能心里没数? 纯纯积阴德的事,我就没打算在这上头卡油水。 刘福多此一举,反而给我整恶心了。 索性我就再难为他一下,把做法事的时间定在了今晚后半夜。 再以伤没好利索当理由,让他们门头沟“三巨头”统统到场,给我压阵助威。 刘福答应的特别痛快。 他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 这老小子就是想趁这机会,跟高大梅有正当理由私会。 这机会我制造的,我能让他如愿好过了? 咱的为 人恩怨分明,不跟人纠缠因果。 上次刘福背后坑我只是道了歉,加上偷我剥皮刀的事,我得把这果报给他填上! 送走刘福,我就在床上躺不住了。 从古墓出来之后,我就把百宝囊收了起来。 最近看见它,我的心就滴血。 五雷灭阴阵用了。 罗盘八卦镜碎了。 药匣子里的灵丹秘药也耗费了不少。 爷爷给我留了不少稀罕的药草,花点时间重新炼制,可以把药匣子补全。 关键重铸宝贝,是个大难题。 这是个得下血本,还得等机缘的事。 刘福那20w的年薪,眼下指望不上。 我得赶紧开工干活搞钱。 还得是搞大钱!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喊狗宝儿开大门。 我家从不锁门,不过有赵军这个门神在,大家都知道我最近是在家养伤。 今天我突然来了个中门大开,就是“挂牌营业”的意思。 我坐在院子里,就听到赵军在大门外吆喝排队。 然后他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我看见赵军当头就先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刘福那里,把我给卖了?” 赵军一下就被我问懵了,脸上的笑脸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刘福在背后偷偷散我的谣言,又来找我道歉,是不是你小子当内应,把我已经知道这事的消息,告诉了刘福?” “还有我的剥皮刀,是不是你给刘福出的主意,让他把刀还回来的?” 我抬手把剥皮刀插在了桌上,森冷的刀光照在赵军的脸上。 赵军打了哆嗦。 他对着我一通诅咒发誓,连刘福前两天暗示,让他跟我亲近都说了出来。 就是死不承认出卖过我。 我问赵军:“刘福为什么对公主庙山上的事那么上心?你可别跟我说他是着急把公司办起来,给村民谋福利。” 赵军一脸犹豫,为难的样子,扭扭捏捏站着不说话。 我看他这幅鸟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刚才说赵军出卖我,其实就是试探一下这小子,敲打他一下。 毕竟我们俩密谋过把刘福拉下马,让他当村长的的事。 赵军要是把我卖了,这事传进刘福耳朵里,他也好过不了。 我真实的目的,就是想问清楚刘福办公司的本意。 他为了给文旅公司的事做铺垫,才来请我下的墓。 为了请我下墓不惜舍脸皮,还扔出20w年薪的保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货下这么大本钱,铁定有问题。 咱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为了年薪,我也得把这事搞清楚。 赵军不吭声,我也不说话。 我就抱着爷爷留下来的大搪瓷缸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刚沏好的高沫。 赵军尴 尬的站了半天,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我把桌子底下的小凳子蹬出去,让他坐下。 赵军摇着头沉声说:“公主庙还有旁边的几座山,都是刘福的……” 早在五年前,刘福就以他的几个远方亲戚名义,把那片的几个山头全包了。 他趁着种树给补贴的政策,在山上插了一堆干树枝套补贴。 后来政策变了,套补贴的事黄了,那几座山就砸在了手里。 赵军把这事说出来,我就明白了。 有补贴的时候,那几座山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 没补贴了,就是鸡肋。 刘福琢磨开文旅公司,是想把那几个山头赶紧脱手,转租承包给村里。 所以对刘福来说,赶紧把公司开起来最重要,公司能不能赚钱根本无所谓。 他就是想让门头沟的村民集体给他买单。 “真踏马混蛋!”我气的拍了桌子。 公司开起来不赚钱,我那“20w”的年薪也拿不到手。 刘福这是给我开了张空头支票,忽悠傻小子拉磨呢! 赵军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余惊,“小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这次下墓差点没了命,我是真想开了,面子、钱都无所谓。” “整刘福、当村长的事就别跟我说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我劝你也别折腾,你现在名气这么大,以后不会差那么点钱……” 赵军在一边劝我少惹是非。 我不表态。 他就以“保持中立,偏向正义”的态度,暂停了人生感悟交流会。 我理解这哥们儿是真的吓坏了。 普通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生死存亡。 扯不上谁有种、谁没种。 我想要激励赵军的话就没说出口,反倒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 毕竟,趋炎附势、胆小屈从的事,有几个人敢拍胸脯说自己一辈子没做过? 赵军能有个“偏向正义”的态度,就说明这人还是有底线的。 我和赵军聊了半天,外面等着见“大仙”办事的就耐不住性子聒噪起来。 赵军直接拍了一沓写着数字的纸片到桌上。 这家伙也是太闲了,连“叫号”这招都提前预备好了,现在就等我发话。 我拉着赵军小声交代了几句。 赵军刚听我说完就叫起来,“外面好几个大老板都是提钱箱子过来的,你这么搞是跟钱有仇吗?” 这话问道寸节上了。 我现在不只没仇,还缺钱的很。 “你懂个屁,我这招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抽走小凳子,直接把赵军撵出去。 姜太公也不是什么鱼愿意咬钩,都会往框里装的。 他老人家能钓个周文王,我今天就得从这波人里钓出个真正的大金主! 第六十章 天煞孤星 出夏义县的活儿不做。 镇鬼驱邪的活儿不做。 我让赵军传了两条规矩出去,当场就赶走了不少人。 陕州那个工地上总出事的地产公司,来了三辆路虎车,在我家门口扎了遮阳棚,前前后后等了小半个月,表现的诚意十足。 我就多给了三道符,叮嘱他们明年春暖花开再动工,就把人打发了。 这种活儿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我肯定屁颠屁颠的跟着走。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我有了名声,就不缺客户。 套用专业商业术语,现在是“卖方市场”。 这个时候我会有两种选择。 要么趁着利好的市场局势,加班加点当劳模,争取大赚一笔。 要么就抓住时机,提高产品等级,往高端市场迈进。 我现在都自主创业当老板了,当然得有大格局。 越是缺钱,越得沉下心、耐得住性子。 我要继续升级,要往高端市场钻。 不出远门,不做镇鬼驱邪的活儿,我靠算命、摸骨、看阳宅、定死穴,一样能维持基本客户流量。 定下的规矩就是设好的门槛。 跨不过门槛,不愿意等下去,只能说明他们那边闹的不够凶,请我出山的诚意不够足。 以我目前的发展战略眼光看,这样的都属于可以过滤的劣质客户。 俗话说的好,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我的名声、本事就是梧桐树。 在“卖方市场”的前提下,真正愿意用身家换性命的高端优质客户,很快就会冒出来。 这就是基本的市场规律! 我是个研究过“市场营销学”的阴阳仙。 还是那句老话,抓鬼驱邪是个“蓝海市场”,“阴阳仙”是项稀缺职业! 我以商业模式,把自己当稀缺商品来营销,再不成功就是天理难容了! 赵军把我筛选过后的客户引进院子。 没想到我家开门看事的消息,传的那么快。 早上还只发了二十多个号,等过了中午,人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幸好这些人大都只是来找我看看面相、选选好白事的日子,多喝几口水润润嗓子也容易打发。 “小五仙啊,你说我孙子命里缺土木,为啥只在名字里补上了木,不把土也补上呢?我听说你的真名,就是五行俱全啊!” 一个抱着孙子来取名的老阿姨对我发了问。 我背过身掀起了上衣。 老阿姨看到我背上巴掌大的一片伤口,立刻惊的大叫了一声 。 这个年纪的人都会有些大惊小怪。 我微笑着解释说:“五行俱全的命太重,我背着都费劲,您要对孩子狠得下心,我就给他换个大福报的名儿。” “咱们家宝贝儿还是平平安安的最好。”老阿姨连连摆手,指着赵军说:“赵主任说小五仙杀了只妖怪受了伤,我还以为是吹牛呢,原来是真的啊……” 赵军屋里屋外维持秩序,正忙的脑袋冒汗,见我眼神不善瞪他,嘿嘿一笑扭头就往人堆里钻。 我打发了老阿姨,随口叫了下一位。 摆在桌上的号码是五十四,我抬头一看来人,不禁愣了一下。 当初就在门头沟的大街口,李明爆发杀人跟我血拼的时候,冲上来帮忙的就俩人。 一个是小卉,另一个是当时跟救护车过来的瘦高个大夫。 李明死前做急救的也是这个大夫。 后来算功劳行赏的时候,没见这个大夫露面。 我还心想着人家是高级知识分子,玩的是深藏功与名,不屑于跟咱这种俗人抢功劳。 “能让我再看一眼你的伤口吗?”瘦高个大夫说话挺客气,做事却莽撞的很。 他蹲在我旁边,直接就帮我检查起来。 今儿明明是我坐堂看事,现在倒成了他帮我看病。 我瞅着那些排队的人神色不对劲,赶紧扯下衣服,端正坐好。 瘦高个大夫也不介意,对我伸了根手指头,指尖上沾着我伤口处敷的药, “你这个是烧伤,药是你自己配的吗?”瘦高个大夫嗅了下,皱起眉头,“冰片、甘草、蜂蜜是烫伤常用的外敷药,你的药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我分辨不出来,是偏方吗?” “你上次给那个女孩治猪瘟用的也是偏方吧?” “把方子告诉我吧……” 瘦高个大夫旁若无人给我一通安排。 我表面若无其事微笑面对,其实已经生出了想把他捏死的心思。 这货到底哪冒出来的? 比疯掉的冯青山还楞! 跑到我的地盘上抢我的主场,要我的秘方,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赵军也气势汹汹的从人堆里跑了出来,连他都看出这货是在砸场子了。 我对赵军摆了摆手。 “断风水、识面相、算吉凶、祭阴阳、招诡异、诛邪祟我都行,看病治伤也是副业,不巧今儿不是问诊看病的日子,你要是想拜师学医……”我看着瘦高个大夫,笑着说:“回家等消息吧。”筆趣庫 我对赵军 使了个眼色。 赵军嚷嚷起来,“还这么多人排着队呢,小五仙说让你回家等,你就回家等,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大家的时间!” 排队的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瘦高个大夫回过头,歉意的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张纸推到我面前。 支票? 我从业这么久,遇到讲究点的拿现金红包,图省事的就是手机转账。 用支票付款的,他还是头一个。 在这乡下地方,这玩意还真就是个稀罕物,连后面排队的都探着脑袋瞅起了热闹。 瘦高个大夫看我不接支票,也不出声,就凑了脑袋低声跟我说:“有人要死了,我请你救命,十万是订金,救活了人,除了尾款还有车马费。” “打听的挺明白啊!”我收了支票,对他使个眼色。 瘦高个大夫长出口气,准备跟我进屋细聊。 我们俩还没走到屋门口,院子里排队等号的就闹腾起来了。 本着一视同仁,绝无区别对待的敬业精神,我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经常见死人?” 我大声的问瘦高个大夫。 他被我问的一愣,下意识点头。 我问道:“这个星期,在你身边死了几个?”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四个。” 我再问:“那四个人都是怎么死的?” 他诧异的看着我,说:“两个车祸,一个心脏病,一个自杀。” 我继续问:“你叫什么名?” 他有些不耐烦了,撇着嘴角说:“李……” 我抬手打断他,说:“我问的是名。” “一。”瘦高个大夫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我听着就笑了,“泪堂枯陷、颧高盖鼻、唇薄如纸、身长骨不壮,眉间现悬针,再配上个一不成双的名字,你不孤寡谁孤寡?” 瘦高个大夫被我说傻眼了,满院子人都每一个敢出声的。 我收起笑容,面色肃穆,严声说:“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谁挨着你谁倒霉,这也就是在我的院子,不然这里的人都得被你连累。” 我伸出右手随便捏了两下,大声说:“巧!巧!巧!该是你李一有贵人运,找上了我,不然你过了今天就难有明天。” 李一脸色难堪到极点。 我把他推进屋里,对着外面大喊:“赵主任,救命要紧,让大家先散了,明早看村头的老槐树,老树冒烟,说明我破了这人的命煞,不冒烟,就说明我被他克死了,大家也不用来了!” 第六十一章 天才都是不可理喻的 李一的职业是急救医生。 见死人这种事在他身边出现,那就是天经地义。 我把李一说成“天煞孤星”,目的是安抚那些排队的人。 这些人都是我的“入门级”客户,是保障我名声在外的流量池。 没流量支撑,就引不来大客户。 我得在意他们的情绪,得让他们明白,有人能搞特殊化是为了救命,肯定不是因为那张支票。 李一进到屋里,也没提刚才我拿他作秀的事。 开口就问了我一个特没营养的问题。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我给李一打了个比方。 如果我刚才说他是天煞孤星的事传出去,他有可能因为这事被孤立排挤最终自杀。 我也有可能为他的死而心生愧疚,日日夜夜想着他、念着他,最终把自己熬死、困死、吓死。筆趣庫 这样的结果,算不算是李一阴魂不散,为自己报了仇? 李一觉得这是心理学范畴的问题。 我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他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见的鬼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他没有死,怎么知道自己就不会变成鬼? 我又给李一列举了最出名的四次灵魂存在证明实验。 电子噪音传递信息:西方的超心理学会,录制到十多年前的逝者信息。 死者体重变化实验:人在死亡后体重减少了21克。 斯科勒意念实验:证明灵魂通过其他意念的控制,干扰现实世界,产生物理效果。 何塞东大学通灵实验:确认了一部分灵媒,利用通灵能力获得的信息准确率极高。 这些实验都由世界心理学和医学界权威参与。 我给李一的结论是: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李一的结论是:他看不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见我,我从小卉的病入手,揪出了一个杀人犯。 像个能力出众,又不被主流认可的偏方老中医。 所以今天一来,他就对我的药感兴趣。 但我进门前那通胡诌,又像极了一个装神弄鬼的乡村大仙。 所以他问我到底有没有鬼。 如果我是个骗子,应该会给他一通云山雾罩的胡侃。 可我给出的,却是一番对于灵魂存在的科学论据。 李一懵了,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内。 从他开口问我鬼存不存在时,我就把后面的 对话,当成一场考量对手实力的商业谈判。 李一就是我在等的优质客户,主动权一直掌握在我的手里。 他也别想跳出我的五指山。 “下古墓的事你给官方的解释都很合理,私下里的传闻又很离谱,我以为你是故意这么做的,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李一叹道:“大概天才总是不被理解的。” 我笑着摇头,心里也在盘算李一的底细。 一个县城医院的急救医生,跑来找村里的大仙救命,抬手就拿出十万的支票,这本来就是件不合理的事。 正是这个不合理,才让我把李一认定为潜在的优质客户。 现在看来,除了有钱,还得在李一头上再加一条有背景。 公主庙山古墓里,我救上来的十几个人在医院躺着,还疯了一个冯青山。 这样的结果,等于是考古行动出现了重大事故。 山头上现在还封着,所以刘福利用古墓开公司的事才停滞下来。 李一能在这事彻底平息前,就打听到我给官方的解释,只能说明他的人脉也不一般。 “你一个南大的工科毕业生,虽然在学校有过两次处分,差点被强制退学,可学科成绩都是最好的,毕业之后应聘的公司也都不错,为什么现在做起了这个?”李一满脸好奇的问我。 他看我神色不对,又解释说:“这个问题纯属个人好奇,是我自己想问你的,不方便说,就算了。” “倒霉催的,在外面混不去了。”我眯着眼睛打量李一。 查我老底就算了,我会更加认定你有实力,这单活儿确实有搞头。 可他干嘛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还“个人好奇”、“自己想问我”,那就是说除了李一这个“个人”外,后面还蹲着一群翻过我老底的人,刚才的问题是代表那群人问的。 这货怕不是个傻子吧? 李一沉思了半天,冒出一句:“我明白了,天才也是不合群的,你回来做这个就叫‘避世’,你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我瞅着李一,只剩下讪笑了。 这货确实是个傻子。 “那咱们赶紧走吧。”李一拉开门。 赵军领着狗宝儿在门外偷听,地上还趴着个小狗宝儿。 三人一狗面面相觑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摆出“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 李一傻乎乎的叫我。 我闭着眼睛问他:“去哪?” “去救人啊!”李一急切的说:“车子和机票我都安排好了,明晚咱们就能到狮城。” “狮城?出国了。”我缓缓摇头,“不去。” “为什么?”李一诧异问我。 我瞅了眼赵军。 这货一脸迷茫的不知所措。 狗宝儿抱起小狗宝儿笑嘻嘻的说:“小金哥有规矩,出夏义县的活儿不做。 镇鬼驱邪的活儿不做。” “是订金不够吗?”李掏出了支票簿,连那张十万块的支票一起摸了出来。 他跟狗宝儿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把支票还了回去。 李一从支票簿上又撕下一张支票。 “这是准备好的尾款,现在也当订金给你,车马费到狮城救了人另算。”李一把两张支票摆在我面前,“钱不是问题,我相信你能救他。” 我微微睁开眼睛,“对,钱不是问题,我的规矩才是问题。” “不能变通一下吗?”李一问我。 狗宝儿跳到我身边坐下说:“狗宝儿有办法,把要救的人带过来就行了。” 我冲李一点头。 “我……试试吧。”李一垂头丧气的走到门口,又被狗宝儿叫住。 狗宝儿把两张支票还给他,指着门上贴的二维码笑说:“咨询费二百块,也是规矩。” “天才总是不可理喻的。” 李一带着无尽的感叹出了门,临走的样子像足了便秘两个月。 “疯了吧?送上门的财神爷你又赶出去?”赵军大惊小怪的跟我吵吵。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那么浅显的道理,我都懒得跟赵军解释。 我对赵军说:“你赶紧回家补一觉,晚上我请你看戏。” 赵军已经琢磨出味儿了,开口就是劝我说:“别招惹刘福,他属蝎子的,心里毒的很。” 我胡乱应承着,打发赵军回家。 狗宝儿在我屋里黏黏糊糊,也不出去跟红姑玩。 我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心思,叮嘱说:“晚上好好看家,别瞎跑。” “狗宝儿也想看戏。”狗宝儿委屈吧啦的瞅着我。 我笑嘻嘻哄狗宝儿,“今儿晚上的戏少儿不yi,下次带你玩。” 狗宝儿不情不愿的抱怨,“跟小卉姐打电话是少er不宜,看戏也是少儿不yi,小金哥干啥都是少er不宜……” 第六十二章 夜度冤魂 道家的超度,也叫炼度。 心为火,烧掉亡魂的业障。 肾为水,荡涤亡魂的罪垢。 坐坛法师通过自身修炼之水火,来炼化亡魂。 再采北斗、南斗之炁,混合幻化太乙救苦天尊,将流连人间的亡魂送去阴间。 常见的超度仪式可分为三类。 一类是十方超度。 需要布法设坛,把附近的各类孤魂野鬼全部招过来进行统一的超度。 上次我在村里广场上做的,就叫十方超度。 二类是亡人超度。 亲人过世,家人希望亡者脱离地狱苦早登极乐界。 这样的白事仪典经常能够遇到,也是最容易招惹骗子扎堆的活儿。 三类就是冤魂超度。 枉死鬼、堕胎婴灵……这些心愿未了的冤亲债主,最容易滞留在人间。 它们会遗忘留在人间的初衷,带着一腔执念不断纠缠生人,完成由魂到鬼的过渡。 冤魂超度是最危险的。 一般的骗子遇到这样的活儿,也会敬而远之。 因为搞不好就会被冤魂缠上。 我在二迷糊家院子里做完超度仪典,就已经凌晨三点。 二迷糊生前穷困潦倒没有成家。 开坛前,我就让刘福到镇上去买纸人纸马、阴钞冥币,多多益善。 刘福直接整满了一辆小货车拉回来。 我带着刘福、高大梅和赵军不紧不慢的烧起来。 上次广场上见“阴兵”的事虽然搞清楚了,高大梅还是心有余悸。 她来的不情不愿,一晚上都在催我赶紧做完法事,放她回家。 高大梅一边烧着纸钱,又开始埋怨刘福买的太多。 刘福难得的严肃斥责高大梅:“你懂什么?二迷糊死的时候,咱们都在旁边,不多烧点,你等他回来找你呢!” 高大梅被刘福吓的一句话不敢多说。 赵军跟我下了两次墓,胆子吓衰了,见识却涨了起来。 他赶紧拦着刘福,“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心存善念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刘福也赶紧跟着念叨起来。 我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到法案上烧起灵符,兑了三碗符水让他们喝。 赵军想 都没想就一口灌下去。 高大梅犹犹豫豫的问我,“小金啊,这什么东西?怎么闻着一股烧草壳子的味道。” 刘福的碗递到嘴边也耸着鼻子,闻起来。 “草壳子味就对了。”我对高大梅和刘福笑道:“我家的符纸都是自己做的,用的是端午节当天摘的艾草烧出的草木灰。” “艾草可是好东西啊,能驱寒祛湿,大半夜折腾到这么晚就得喝这个。”刘福笑呵呵的说。 我重重的一拍巴掌笑道:“还是村长有见识,一语道破天机,这碗符水不止驱寒,主要是给你们补阳气。” “小金,我这碗怎么没草味,还闻着有点人参味,还有生姜味……”刘福面带疑色。 我搂着刘福肩膀,小声问:“福哥最近是不是身子有点虚?” 刘福不好意思的冲我挤了挤眼睛,“你嫂子不知道抽的哪门风,都这个年纪了,又想要二胎。” 高大梅站在旁边满脸不屑。 我推着刘福的手,把碗举起来,“那就对了,这是艾叶草灰做的符水,通着仙灵呢,缺的多,就补的多,老爷们儿都懂……” 刘福到听这个,再没一句废话,扬脖就整碗闷了下去,连沉在碗底的草灰都没剩下。 眼见着一层红气顺着脖子根,朝刘福脑门顶上去。 刘福当场就见了汗。 高大梅扭扭捏捏,好歹也抿了一小口。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撤,剩下的我自己搞定。”我对刘福低声笑说:“趁着这股子劲,嫂子要二胎的事,今天晚上就成了。” 刘福喘起粗气、大张着嘴,乐到直点头。 他叫着高大梅上车。 赵军也跟出了院子。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两座的小货车,怎么坐三个人?”刘福伸长了胳膊,拉上了高大梅那边的车门。 赵军委屈吧啦的问:“我坐后车厢总行吧?” 刘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赵军跑到后面准备爬车厢。 刘福跟我打了声招呼,丢下赵军呼啸而去。 赵军对着刘福的货车比出了中指,大骂:“真踏马不是东西。” “你信不信, 那混蛋肯定拉着高大梅车震去了。”赵军愤愤不平的跟我吐槽,“你不是要收拾他嘛?怎么就让他这么走了?” “你说不让我招惹刘福的。”我对着赵军腰肋子捅了两下,“你都看破红尘了,还跟他生气?” “我……”赵军被我挤兑的没话说,气哼哼的背起手走路回家。 我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把阴钞,保着火苗不灭,往二迷糊家厨房去。 二迷糊出名的懒,屋里的常规状态就是乱糟糟一片。 人出事之后,走流程找证据的到家里翻了一遍。 发现金牌之后,又翻了一遍。 也就堂屋里要摆骨灰坛,村里人帮着收拾了一下,其他屋里跟迷魂阵似的找下脚的地方都费劲。 我进到院东边的厨房,按了两下开关,灯是坏的。 秉承做事要收尾、毁尸要灭迹的原则,我还是坚持找到厨房里的水龙头,要刷干净刘福用过的碗。 “咻咻——” 水龙头里发出一阵干涸的哨音。 谁这么勤快,把总阀门都给关了? 我摸出手机打着亮,拉开橱柜准备开阀门。 “咕咚——!” 橱柜里发出一声怪响。 我心想着应该是闹老鼠,就拉开柜门准备先赶老鼠。 谁想着柜子门拉开,柜子里又没动静了。 我照着手机往柜子里瞅。 头一眼就看到一张白呲呲的怪脸,正对着我长大了嘴。 我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把柜子里的“人”揪了出来。 二迷糊没结婚,有正常的需要,在家里藏个橡胶假人我都能理解,可是把这东西塞进橱柜里的家伙,就有点缺德了。 这也就是我,要是换成别人,大白天看见也得吓的叫娘。 我钻进柜子里开阀门。 手刚摸着开关,水盆就传出了流水声。 我楞了一下,来回拧动阀门,可这玩意儿根本没用。 橱柜里的流水声“轰轰”直响一刻没停,震的我脑仁疼。 我正准备抽身出来,突然感觉脚脖子一紧。 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我的裤腿里。 手指头还挑衅似的,轮换用力捏了我五下。 这是只人手…… 第六十三章 见鬼 是赵军又回来了,他在跟我瞎闹?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抬脚后踹蹬了个空,立刻举着手机从柜子里抽身出来。 手机照出的光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灭掉了。 我的身后没有人。 总不能是见鬼了吧? 二迷糊不满意我给他做法事的时候消遣刘福,来跟我捣乱了? 想到这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我不是普通人,是个阴阳仙,什么鬼闲的没事会来找我触霉头? 二迷糊来捣乱就更不可能了。 以他的德行,做了魂儿也巴不得我能给他摆场热闹的,现在应该跟着刘福去看车震了,哪有闲工夫来找我? 从古墓回来后,我的脑子就不清净,医院里的大夫还给我定了个ptsd。 我最近没事就打坐念《清心咒》,已经好多了。 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又生出错觉了吧…… 我拍了两下闪光灯,指尖摸到一片水渍。 是橱柜漏水滴到手机上,把闪光灯给烧了。 我确定刚才那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错觉。 我回身去橱柜上摸索,准备把碗刷了,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碗呢? 我摸了个空。 难道是我记错了放碗的位置? 什么玩意? 我突然摸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冰冰凉凉、有弹性、略带浮肿的触觉反馈,是死肉的触感! “咻咻——!” 水龙头又停水了,再次发出干涸的哨声。 我分神刹那,捏在手里的奇怪东西也没了…… 又是错觉? “你是在找碗,还是在找我?” 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起来。 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对着厨房门的墙角影影绰绰站着个人! “看不清楚吗?那我就让你看清楚点。” 那人说着,就从墙角飘了出来。 真的是飘出来的。 那是我刚才从柜子里揪出来,扔在一边的橡胶人。 因为没有充气身体是瘪的,所以它只能飘。 它的手里举着我拿进来的那只碗。 我抄起刚才在橱柜桌面上摸到的菜刀砸过去。 菜刀被它稳稳的接在另一只手里。 我确定这不是人在 装神弄鬼。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抓鬼的让鬼找上了门。 我是真的见鬼了! 对我来说鬼不稀奇,稀奇的是“见”。 “见”也得分“遇见”和“看见”。 遇见鬼,正常。 我干的就是这个行当。 看见鬼,才不正常。 我家世代镇鬼驱邪,可我敢肯定没人真真正正用眼睛见过鬼! 爷爷一辈子经手镇压的鬼祟数不清。 他常带我在身边,让我亲眼看着他镇压鬼祟。 看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看他身上出现莫名其妙的伤痕。 爷爷就是让我明白,我们到底是在跟什么斗,到底是怎么个斗法! 鬼是什么? 佛家所谓的鬼是精神,道家所谓的鬼是神识。 叫法不同,实际上殊途同归,都摆脱不了虚无缥缈的特征。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知道它确实存在,知道该怎么应对,知道怎么跟它斗法就足够了。 打个浅显的比方。 就像古代的医生治瘟疫,他们用一代代前人总结出的药方治疗瘟疫,也知道有某种东西在传播疫病,却说不清那是什么。 所以古代的叫法是瘟神、是疫虫。 直到近代才发现病毒和细菌,虚无缥缈的瘟神、疫虫才成为具现化的存在。 我一直认为,人遇鬼就相当于古代的大夫遇到的瘟神、疫虫,见不到只是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总之还是那句话: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神学之所以神秘,是因为科学还没发展到有相对认知的高度。 在这之前,我们就只能用先人们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经验,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鬼祟妖邪斗下去。 那些经验,就是术法、道具和法器。 不管来自道家、佛宗还是更加诡秘的巫蛊,乃至西方的灵媒、魔法,都是一代代前人揣摩出来应对、甚至是控制鬼祟妖邪的方法。 我下意识伸手往腰间去掏断生水。 断生水涂目,可见阴邪诡异。 我可能看到一团气,也可能见到一片光,甚至是其他意想不到的怪异东西。 这是我所掌握的术法里,能窥见鬼祟存在最有效、清晰的方法 了。 “你又在找东西?还是没找到对吧?” 充气橡胶人又说话了,他在嘲讽我。 我只能默默忍下来。 原以为今晚只是一场超度法事,百宝囊和剥皮刀我都没带。 连最基本的金钱剑和灵符,都在外面的法坛上放着。 我身边能用的法器,就只有…… “天清地灵,阴浊阳清,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清明正气,罩护吾身,急急如律令,金光速现,覆!” 我舒展“法袍灵光术”,兜起道袍朝橡胶人甩出去。 道袍脱手就化作一片金光,当当正正把橡胶人从头到脚全都束在其中。 “砰——” 道袍和橡胶人一起炸了! 我也惊了! 我见过最震撼的术法效果,就是在墓室里我对红姑用附灵术。 可当时身处老菇妖的幻术中,我清楚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 除此之外就要数“五雷灭阴阵”了。 阵法中有我无法理解的玄妙,但结阵的铁线里确实填有生雷助火的材料。 阵法引来的仙雷不是“无源之水”。 眼前一段咒文,一袭道袍,就金光尽现,炸了鬼祟? 我毕竟是上过大学,学过数理化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将神学与科学结合的认知方法,要比爷爷那辈人高明先进。 可是今天我被打脸了。 还是自己打的自己! 我不但见了鬼,还以传说中,小说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效果灭了鬼?! 我天赋异禀? 还是又中了幻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老菇妖用幻术把我祸害的不轻。 我还是决定不轻易下结论,查看清楚再说。 还燃着火的布条、橡胶碎片…… 跟着一起炸碎的瓷碗,刀身都被炸裂的菜刀…… 我尽力寻找着能证明自己身处幻术中的漏洞。 地上的痕迹,却一一对照说明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踩灭了地上火,正失神发呆,就觉得肩膀一沉。 “只有这点本事?还有更厉害的吗?” 橡胶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出。 我不禁心头一紧。 法袍灵光术没破掉那只鬼,它还在。 这是“鬼搭肩”! 第六十四章 鬼打墙 人身三盏灯,双肩奉精气,颅顶供神灵。 灯亮阳火旺,灯暗阴不祥,灯熄人嗝屁。 鬼搭肩就是拍阳火。 左边回头左灯灭,右边回头右灯熄。 双肩阳火齐灭,就等着排队再投胎吧。 别管是什么邪祟在跟我作怪,上手拍阳火,就是想要我小命! “中指血引乾阳,以乾催坤,坤助乾,以阳滋阴,阴生阳,乾阳并坤阴,鬼妖俱丧胆……” 我咬破中指,先点眉心醒三尸神,再点双肩添阳油。 昏暗的厨房里,竟然冒起了冲天火光! 我又被自己给惊到了。 就说我阳火旺盛,也不该旺到这个程度。 算了。 性命攸关的时候,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我猛然转身,抬手就用染血的中指点出去。 可是我的身后竟然连个鬼毛都没有。 被我的阳火烧化了? 不可能啊,“法袍灵光术”都炸不死的鬼,那么容易就被阳火烧了? “呦,还知道用指尖血升阳火破邪呢?” 橡胶人的声音再次从我背后传来,话音里尽是戏谑。 我跟着回身,眼前还是不见鬼影。 “嘿嘿——!” 阴森森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 “你知道升阳火,就不知道要守三关?” 橡胶人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背后尾闾、夹脊、玉枕三个穴位一阵阴寒刺痛。 我肩头阳火变了颜色。 成了冷幽幽的蓝色阴火…… 活人怎么可能起阴火? 除非是,我已经死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把我怎么了?” 我不停的转身,不停的回头。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身后,可我追不上它的速度,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唉——!” 我的身后传出一声叹息。 我突然感觉身体像掉进了冰窟窿,所有的关节、肌肉、筋骨都被僵住。 我拼尽力气,也动不了一下,连眼皮都动弹不得。 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化成黑色灰烬,一点点的飘散。 连我肩头、颅顶的阴火也渐渐熄了下去。 无尽的黑暗将我笼罩。 眼睛看不见、身体不能动。 类似于五感被剥夺的痛苦,让我惶恐到极点。 终于,一缕蓝色的幽光在我眼前闪现。 蓝光由小变大,越来越亮。 那是颗燃烧着的蓝色太阳。 我看着它一点点升起来,高高的挂在半空。 蓝光之下,无边无际茫茫然一片氤氲雾气。 “算卦、用药、数术、巧器,姓金的只剩这点能耐,真的是败落了。” 巨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震的我耳鸣头昏。 但我感觉到身体在震动中,开始恢复知觉。 “一个脑子坏掉的疯子就险些杀了你。” “一个刚刚有了点灵觉的破蘑菇,就能把你玩弄的不知所 措。” “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金家的人?” “你们家往上几代是不是有人不守妇道,跟外姓人串种了?” “不对,你爷爷虽然是个庸才,好歹也会几门压箱底的能耐,他应该还是金家人。” “你爷爷没问题,你有问题,那就是你们俩中间那代……” 肆意的侮辱让我止不住浑身颤抖。 我逞起刚刚能够活动的牙关,狠狠咬下去。 血乃人之精,舌~尖之血更是精中之精。 一口滚烫的she尖血蕴在口齿之间,我立刻精神一阵。 “你踏马才是串串、你全家……”我在心中骂遍这只鬼的祖宗十八代。 不骂出口是因为画符、施法时,不能污言秽语。 我喷出一口血在掌心,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画出一道辟邪化煞符。 最后一笔“符脚”落实,我再嚼舌~尖,一口鲜血疾喷而出。 血迹落在符上的刹那,地上金光崩发。 氤氲的雾气在金光中尽数消散。 一片片嶙峋的怪石露了出来。 “以地制符,以血号令,倒是有那么点金家人的魄力。” 鬼声不再响如洪钟,变的缥缈难寻。 我注意到当空的蓝色太阳中显出了一抹黑色的人影。 “不过金家人出名的可不是魄力,有本事你就从这里闯出来,要是出不去,就一辈子困死在这,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鬼声渐渐落下。 蓝色太阳中的人影像氤墨般慢慢化开,变成一只黑色的墨眼。 我对着蓝色太阳比出中指。 刚才是要画符破雾煞,不能说脏话。 现在是舌头疼的说不出话。 我只能默默吐出一口混了血的老痰,埋头在嶙峋怪石间不断走动寻路。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很快,我就发现怪石堆的秘密。 这是个奇门遁甲的阵术。 我按照奇门遁甲的原理,开始穿越八门。 先天、后天、逆五行、翻九宫…… 我一遍遍尝试,结果却让我沮丧至极。 阵法确实是这个阵法,八门却不是正经的八门。 生门不生,死门不死。 八门无论怎样走都无惊无险,无论怎样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转。 我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阵法只是用来迷惑我的。 亏我还提心吊胆,生怕阵法里藏着杀机。 其实这是那只鬼在恶心人。 他故意把这里搞的像模像样,引我往复杂里琢磨。 其实这就是个“鬼打墙”! 鬼打墙也是幻术,而且是最低级的幻术。 比老菇妖用毒施展的幻术,还要低级。 它这是迷惑了我的眼睛,让我以为自己走了对的路。 要破“鬼打墙”的办法多的很。 可是这家伙一直都在戏弄、嘲讽我,那我就给他露一手最高规格的。 “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天神助我潜身去,一切祸殃总不侵。” 我念动口诀,脚下踏出北斗七星罡。 天下万物皆变,日月星辰不变。 星海天宿挪移,北斗中宫永守。 找到北斗星,就没有走不出的迷魂路。 这里没有北斗星,我就把北斗星招出来! 老菇妖喜欢搞异像,这个鬼也给我搞异像,那就看看谁搞出的异像更大吧。 我站定在北斗天枢位,抬头看着七道星光如同七把利剑传透天际。 那颗蓝色的太阳,就是星光之中像玻璃一样碎成了渣。 周围的一切也都跟着一起破碎。 我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迈出了一步。 耳边听到的是“叽喳”的鸟叫,脸上感受到的是暖洋洋的晨光。 我就站在厨房门口。 刘福用过的碗,也端在我的手里。 “小金哥怎么了?他发什么楞啊!”狗宝儿从我脚边站了起来,他问怀里的小狗宝:“小金哥是不是在练功啊?” 他看到我睁开了眼睛,惊喜大叫:“小金哥,狗宝儿叫你,你也不理狗宝儿,你干嘛呢?” 我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昏暗的厨房。 对面的墙上竟然站着个人! 我下意识抓着狗宝揽在身后,瞪大了眼睛往那人身上瞅。 那不是个人,是个画在墙上的人影。 “嘿嘿——!” 我的耳边回荡起阴森森的怪笑。 墙上的人影动了,他在冲我招手:“我就在你身边,每天都看着你,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眼睁睁看着黑乎乎的人影隐进墙里,彻底消失不见。 大白天怎么可能有鬼现身? 除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赶着狗宝儿到院子外等我,一个人再次走进厨房。 墙是好好的墙,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地上除了满地的杂物,也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没有那只被炸烂的橡胶人。 我试了水龙头,那玩意好好的! 我又掏出自己的手机,这玩意也完好无损。 我昨晚到底进去过没有? 我追到门外问狗宝儿:“你刚才看见了吗?墙上有个人,它还对我说话。” 狗宝儿迷茫的晃了晃光溜溜的脑袋。 他又垫着脚伸手拂过我的额头,说“狗宝儿没看见有人,也没听到有人说话,小狗宝儿也没闻到别人的味儿。” “狗宝儿等不到小金哥回来,就怕小金哥出事,原来小金哥真的是生病了!” 我…… 这太不合理啦! 大白天,鬼不可能出没。 如果是人,狗宝儿怎么可能没看到?小白狗子怎么可能闻不到? 一个大白天能出没的鬼? 一个跟鬼一样的人? 再或者真的都是我的幻觉? 我真的生病了,跟自己的幻觉折腾了一夜? 第六十五章 心魔作祟 狗宝儿帮我收拾好法坛。 我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太邪乎了! 我躺在床上,对着挂在墙上的法袍辗转反侧。 首先可以确定我连厨房门都没进过,只在门外站了一整夜。 这点厨房里的痕迹可以证明。 狗宝儿到二迷糊家找我,看到我一直站在门口,也可以证明。 然后我开始回忆昨晚在厨房里发生的所有细节。 很真实,我竟然找不出一丝破绽。 没有破绽就不是幻术。 而且那只鬼的存在也太夸张了。 一只可以不分白天黑夜随意出没的鬼。 知道我们家很多事,知道我的很多事,口口声声说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一堆零碎里拉出一只备用的罗盘,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罗盘指的是阴阳、是吉凶。 这所院纳福积财,家门安宁的风水,是爷爷亲自拾掇出来的。 如果藏污纳垢、招惹了邪祟,罗盘一定会有反应。 可是罗盘的指针比我的心跳都平稳。 如果那只鬼是不存在的,昨晚发生的一切,就真的是我的幻觉。 这段时间一直心绪不宁。 我只以为是墓里的经历太刺激,多打打坐、念念经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发展到这个程度,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事了。 我从柜子里掏出百宝囊,把里面的宝贝一件件拿出来,在床上摆了一片。 污血是禁忌。 下墓穿的衣服处理掉了,手机、百宝囊和里面的宝贝都擦洗的干干净净。 我打开药匣子,取出一枚青绿色的药丸。 这是用老菇妖真身炼的,也是我从古墓出来后,唯一留下的东西。 老菇妖已经粉身碎骨碾成粉,又千锤百炼凝成了丹。 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绝对不可能作祟。 不是老菇妖给我留了后手,排除掉外邪侵入的可能,我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没有中幻术却产生的幻觉。 难道是传说中的心魔? 首先可以排除掉ptsd,创伤 后应激综合征。 我从小看爷爷镇鬼驱邪,心理没那么脆弱。 不是医学范畴,那就是灵学了。 我把爷爷留下的书籍、笔记全翻了出来。 狗宝儿来了一趟,叫我吃饭。 我没胃口。 赵军来了两躺。 第一次是跟我说有人看到村头的树冒烟了,问我什么时候开门。 那棵树看起来根深叶茂,其实早被虫子蛀空了躯干。 夜里树冠上的露水蒸发形成雾气,加上成群的小蚊虫,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冒烟。 以前没人发觉,是因为雾气和蚊虫在太阳出来之后就会散掉。 我不提这事,也没人会无聊到赶日出的几分钟观察一棵老树。 我让赵军去帮我打发了门外的人,可是没过半个钟头赵军又来了。 这次他是请我过去帮忙的。 刘福出事了。 还是见不得人的丑事。 刘福喝了我用巨神丹化的水,会有这种结果一点也不奇怪。 巨神丹能激发人体潜能,让人龙精虎猛,当然也包括那方面的猛。 我昨晚提醒过刘福,让他回家造二胎。筆趣庫 他要是老老实实在自己家炕头折腾,现在应该两口子搂着舒舒服服睡大觉。 可他偏不回家,偷偷摸摸跑出去“打野战”。 紧张加刺激不出事才怪。 我交代赵军去找根大铁钉扎刘福的鼠蹊穴。 下午的时候,小卉打来一个电话。 她说七婶最近总吵吵出院,想回门头沟。 我让小卉再安抚一下七婶,过几天我忙完手头的事,去省城接她们。 我在书籍、笔记里没找出什么东西来。 就再次扩大了搜索范围。 把家里的老物件全都搬了出来,摆满一院子。 狗宝儿、小狗宝儿和红姑,就在旁边看着我从白天折腾到晚上。 他们顶不住先睡了。 我就扯了个灯管临时照明,又从晚上折腾到清晨。 我知道自己在找东西。 却不知道在找的是什么东西。 但我肯定一定能找到些什么。 情绪是心魔、执念是心魔。 人生 下来知道饿,知道疼,知道需要、感到不满足就会产生心魔。 心魔很虚无,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一定会有一个源头。 我已经度过的前半生,可以分成两半。 一半是做为普通人的我。 来自于工作、求学、生活的心魔所有人都有。 另一半是身为金氏阴阳仙的我。 先人们没有留话的习惯,爷爷也死的仓促。 理性的回忆一下。 爷爷只教会了我能耐。 他给我讲的那些老事,也是在启发我,想让我对这个行当产生自己的认知。 事实上,我对金家的过去一无所知。 我怀疑,这段时间困扰我的心魔是先人们留给我的! 我担心这种情况会越演越烈,迟早把我害死! “当啷——!” 院子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我抬起头,看到李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 “你这是要搬家吗?” 李一从地上捡起一对铜钹,满脸疑惑的问我。 院子里摆的都是金家几代人留下的东西。 不是宝贝,也是念想。 我连狗宝儿没让碰,他敢给我撞掉到地上? “咣当当——!” 我家大门也被人怼开了。 我看着一群人七手八脚抬了个担架进来。 担架上躺着个人用被子捂着严严实实,看不清样子。 “我把人给带来了,现在你能救了吧?” 李一说着还要往我身边来。 我看着一副锦卷绣图就要被他踩在脚下,慌忙大叫:“别动!” 李一被我吓的一愣,他举着腿定了个造型。 我这边赶紧站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我真的后悔上次没把这货掐死。 李一到现在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抓着我家曾祖爷留下花台站起来说:“你赶紧救人吧,这些东西我找人帮你收拾。” 我敢肯定,此刻我的脸绝对是扭曲的。 “滚!”我指着李一大吼,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音。 我是为我们两个人好。 我不想大清早开杀戒。 我怕他会把自己蠢死…… 第六十六章 三个血窟窿 李一走了。 最后也不是被我骂走的。 而是被红姑吓跑的。 傻子出门带傻子。 李一找来抬担架的人也不精明。 放担架就放担架,我家内院这么大的地方,非得去挪红姑的窝。 最近红姑临产,脾气正暴躁的时候。 门口2x2六层的厚褥子,就是红姑的专属地盘。 除了狗宝儿敢坐,我都得绕着走。 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挪窝就好好挪呗,还非得用脚踢! 纯粹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 红姑暴怒的场面太狂躁,我都没眼看。 要不是狗宝儿赶出来的及时,搞不好我家得闹碎尸惨案。 闹腾了这么一场,相信李一肯定是不敢上门了。 钱是好东西。 我能买原料制灵药,还能在重造“五雷灭阴阵”与“罗盘八卦镜”。 可是我的小命更重要。 走了李一,大不了我再等赵一、王一上门。 要是搞不清楚身上的问题,我恐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狗宝儿打发了李一,从外面回来就开始满院子的东瞅西看。 我以为他是对地上的东西有兴趣,还想提醒他别乱动。 谁知狗宝儿转了一圈回来,叫住我说:“小金哥,狗宝儿觉得家里不对劲,小狗宝儿也发现不好的味道了。” “什么不对劲?”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皱着眉头,耸起鼻尖嗅了两下,说:“有血腥味。” “你去红姑那儿看看,刚才他是不是咬到人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狗宝儿瞎聊,“你也说说红姑,她的脾气最近越来越差了,我都怕她哪天一上头连我都啃了……” “小金哥。”狗宝儿突然叫了一声,声音打着颤。 我回过身,见狗宝儿和小狗宝儿,还有红姑都探着脑袋瞅我, 狗宝儿的表情比在墓里看见干尸还要恐惧。 “你们干嘛啊?”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抬手指着我的脚下,“血!小金哥你真的生病了!” “什么血,我好好的生什么病?”我低头一看,就说不出话了。 我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 一滩的血,后面的衣服全都被沁透了。 我脱着上衣,心里还犯嘀咕,身上不疼不痒的哪来的血? 我梗着脖子朝后背瞅,只见肩膀上血糊糊一片,也没瞅出个所以然。 我背过身,让狗宝儿帮我看看。 “小金哥,你要死了!” 狗宝儿一句话就把我说毛楞了。 我冲进屋里,对着镜子一瞅,直接就手脚发软想往地上趴。 太刺激了! 脖子根、椎骨当中、尾巴骨上,三个手指头粗的窟窿正“咕咕”往外冒血。 最诡异的是,我真的没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手脚发软,纯粹是被吓的。 狗宝儿进来扶着我爬在床上。 我强做镇定,安排着狗宝取药匣子拿药。 金家秘制的止血丹、金疮药。 当初在墓室里,红姑伤成了破麻袋片,我也救回来了。 今天这药用在我身上,竟然没用! 不管倒多少,根本就止不住血,转眼间床单都成了一片血红色。 狗宝儿吓的脸色煞白。 小狗宝儿缩在床头柜上捂住了眼睛。 连红姑都离了窝,在门口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们慌,我更慌。 按照现在的流血速度,就算打120都来不及了。 “小金哥,快给小卉姐打电话吧。”狗宝儿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给她打电话干嘛?”我没好气的问。 狗宝儿抹着泪说:“小慧姐是你女朋友,狗宝儿看电视里面,英雄死之前都要给女朋友打电话的。” 我也是服了。 狗宝儿跟红姑果然是一家。 这种思维跳跃程度,一般人难以理解。 我看着狗宝儿,突然感觉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昨晚那个鬼! 把鬼打墙搞成奇门遁甲的阵法,这种魂淡事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我从床上蹦起来。 血花震的到处飞溅。 这不重要。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后背,知道自己有救了,这才最重要! 尾闾、夹脊、玉枕,三个血窟窿正好在这三个穴道上。 三个穴道就是三关。 昨晚那个鬼就是破了我的三关,断了我体内阳气的 小周天运转,最终压掉了我的阳火! 我原地盘腿坐了下来。 隐白、孔最、承山,膈俞…… 我指挥着狗宝从柜子里取出针盒,扎遍了身上所有能止血的穴道。 背上的血终于止住了。 这伤,跟伪装成奇门遁甲阵的鬼打墙是一个原理。 一眼看过去气势逼人,让人首先就想到止血。 止血最便捷的方式必然是用药。 如果我一直用药止血,就会跟昨晚用五行九宫八卦破奇门遁甲阵一样,把自己活活耗死!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流血,是在泄我的元气! 狗宝扶我去他的房里趴着。 我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身体传来虚弱的讯号,脑子却亢奋的像吃了巨神丹。 这三个血窟窿对我来说,绝不仅仅是差点要了命那么简单。 它们是在向我释放极度危险的信号! 昨晚那只鬼是真的存在。 不是幻觉! 真的有一只能大白天出没的鬼折腾了我一晚上。 它不只很厉害,还无比狡猾。 它知道我家里很多事,也知道我的事,它就躲在我的身边。 而我对它一无所知…… 我有点怕了。 这是普通人见鬼的那种怕,属于对未知的恐惧。 我现在处境连普通人都不如。 普通人还可以找阴阳仙来救,我这个阴阳仙该找谁救? 原以为做了阴阳仙,就永远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现在我却沉浸其中,找不到一点解脱的办法。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只鬼说过还会找我。 这说明在他下次出现之前,我不会死。 至少不会被他弄出来的这三个血窟窿整死! 我在胡思乱想的混沌中躺了一天一夜。 “丹药、话术、推穴……你们金家的子孙就只剩下这点本事了?” “算卦、用药、数术、巧器,姓金的只剩这点能耐,真的是败落了。” 这两句话从天黑之后,就开始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回荡。 前一句是李明死前对我说的。 后一句是鬼对我说的。 原来它呆在我的身边,每天都看着我,是的是这个方法。 附身! 第六十七章 生死无常 我是个阴阳仙。 我招惹到了一只了不得的鬼。 它破了我的三关,断了我的阳气,在我背上留了三个血窟窿。 我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止住了血。 可我拿这三个血窟窿一点办法都没有,对那只鬼也无可奈何。 镇鬼驱邪的阴阳仙被一只鬼给治了。 “这倒霉孩子,就算小金快病死了,你也得让我看看啊!” “对啊,狗宝儿,咱们该想办法就想办法,该送医院就送医院,你一直在这挡着算怎么回事?我可是你军哥,咱们一起经过生死的……” 狗宝儿已经和赵军、刘福在门外纠缠了半个钟头。 我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刘福进到屋里看到我在床上趴着,张口就问:“这怎么搞的?前天晚上还好好的,昨儿赵军过来也没事,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生无常,死无常,生死都无常,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感叹了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说:“我恐怕是没几天了,准备趁着还能动去看看我爸妈,这两天就动身,估计就没命再回来了。” 刘福抽着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说什么呢?你要是自己治不了自己,就去医院看看。”赵军说着要来拖我起床。 我背过身,把后脊梁上的血窟窿亮出来。 “嘶——!” 赵军和刘福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我翻过身,趴回到被窝里,“我说没救就是没救,我都治不了的病,医院更治不了。” “好歹总要试试吧!”刘福不停的唉声叹气,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赵军突然朝门外跑。 刘福叫着问他干嘛呢? 赵军也不吭声,从外面拉着个人进来,“这不就有个医生嘛。” 又是李一! 我看见这家伙就脑仁疼。 李一明显是在门口听到我们说话。 他进来就打量着我说:“你这脸色不像是生病了啊!” 刘福来掀我的被子。 我挡住刘福的手问:“村长,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贵人,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刘福回头看了眼李一,为难的对我说:“本来吧,是想卖了哥哥我这张老脸,请你救个人,可你现在这样……” 刚才赵军把李一拽进来,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了。 李一昨天被红姑赶出来,今天竟然又过来,而且还拖了刘福的关系,这哥们儿还真是死心眼认定了我。 “有心无力啊。”我苦笑着摇头。 赵军拽着李一到我床边,不由 分说就掀开了我的被子。 “好奇怪的伤口。”李一到底是见惯了血肉场面的人,反应不像赵军和刘福那么大。 他要下手检查,也被我拦住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嘛就敢动?你就不怕我这是传染病?”我翻着白眼调侃李一。 刘福先吓的站了起来。 李一摇着头说:“不可能,创口那么整齐,一看就是外伤,好像是什么东西剜出来的?” 我撇着嘴角笑道:“我说是手指头戳的,你信吗?” 李一竟然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信,脊椎都露出来了,竟然能制住不流血,这要是一般人就要进icu下病危通知书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我这次总算找到有真本事的人了,求你帮帮我吧,只有你能救他的命。”李一诚恳的朝我鞠了一躬,这头一开还停不下来了。 场面搞的跟遗体悼别会似的。 我被这个脑袋里有泡的家伙气的牙根痒痒。 刘福都看不下去了。 他赶紧对赵军使了个眼色说:“赵主任,你跟李大夫先去外面等会,我跟小金聊两句。” 放在往常,刘福一发令,赵军肯定屁颠屁颠的赶紧照办。 这会儿却是一脸的忧心不舍,别别扭扭拖着李一出去。 赵军临到门口还反过来交代刘福,“他都成这样了,不行就算了吧。” 刘福不耐烦的摆手打发走了赵军。 “兄弟,哥哥我要离婚了,村长恐怕也当不下去了。”刘福苦笑连连。 我心里有数,肯定是他跟高大梅搞破鞋的事传出去了。 刘福家里的媳妇儿不是良善的人,他这一关也不好过。 “我到今天才想明白,咱们老爷们儿一辈子,其实是替别人活的。” 刘福讪笑一下,说:“不怕兄弟你笑话,我已经答应你嫂子净身出户了,不是因为心里愧疚,纯粹就是想让她和孩子能过的好点……” 我打断刘福的絮叨,开门见山问他,“福哥,我都生命倒计时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刘福楞了下,脸上挂起了笑:“你跟七婶家小卉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是不是该给人家小卉安排一下?” “怎么个安排法?”我问刘福。 刘福神秘兮兮的说:“李一不简单,他托县里的关系找上了我,可我约莫他的关系得能通到省里,你把他的事办了,让他帮你把小卉的工作安排了,这就两好做一好皆大欢喜了……” 刘福信誓旦旦跟我保证 ,只要我救下李一的人,他替我跟李一谈小卉的事。 哪怕我真的先一步死了,这事他也肯定帮我办成。 刘福绕了这么大圈子,还是为了让我出力。 我是快死的人了,以后没什么能指望的了。 这家伙就是想当好这个中间人,尽力说合这个事,搭上李一的人脉给自己谋好处。 刘福看起来信心满满。 可惜我要让他失望了。 “福哥,你能想到这一步是为兄弟我好,可咱俩的情况不一样啊。” 我对刘福说,“我跟小卉没结婚,小卉的日子长着呢,我临死之前办了这个事,那不是要让人家念我一辈子的好?要让小卉一辈子活的不痛快嘛。” “死人何苦要连累活人。”我扭过头,闭上了眼已经不想再聊下去了。 这次我不是在拿捏刘福要好处,是真的不想拖累小卉。 刘福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闭目养神,也没再理他。 刘福无奈的说:“行吧,这种事不是我能勉强的。” 他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说“我前两天又去了趟公主庙,在考古队看到这个东西,他们说是古物,我想着应该是你家的,就让李一帮你弄回来了,本来想着……” 刘福顿了一下,“算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咱们兄弟一场,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哥哥我就是不当村长,能帮衬的事也不会躲着。” 刘福把东西放在我枕头边,就出了屋。 我知道他不死心。 可他没法让我死掉的心活过来。 他要帮我,除非能填上我背后的窟窿,弄死那只牛掰哄哄、随时会来找我的鬼。 我扭过头看向枕头边。 怎么会是这东西? 黑乎乎的一块手心大的铁牌子,边缘雕了一圈云纹,中心阴刻着篆体的“金”字! 这是在墓里的时候,老菇妖借冯青山之手,拿出来的玩意。 我懵了…… 我以为那只鬼的出现是幻觉,然后我身上就冒出了三个血窟窿。 现在死透的老菇妖又跟着凑热闹。 同样是幻觉中看到的铁牌,竟然也成了实物。 我认为是假的东西,一样样成了真实的存在! 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老菇妖化形成仙?立掌造星宿? 爷爷教我以妖治妖之策。 附灵术召唤阳明星君。 我造煞拔祥化凡胎为妖兽祸斗。 三观尽碎啊! 我这几天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把家里折腾的底朝天。 最后折腾出了点啥? 我一手捏着铁牌,一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第六十八章 小五仙是神人 我确实有了心魔。 我的心魔是执着。 铁牌子有可能是金家先人下墓遇到菇妖留下的。 有可能跟传说中那个双鱼玉佩似的,拥有把虚幻变成真实的能力。 甚至有可能藏着个跟外星人、跟漫天神佛有关系的天大秘密。 那又怎么样呢? 金家的本事是实用。 管你是什么套路,我拿过来用的出、使得上,能解决问题就是真本事。 能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包容。 我以科学的态度来看待自己的职业,爷爷也没有说我错。 这就叫包容。 老菇妖用毒使我产生幻觉。 在我们金氏阴阳仙的认知里这是幻术。 那只鬼也给我制造了幻觉。 这也是幻术,一个暂时没搞明白原理的幻术而已。 万一哪天搞明白了,也不能拿去申请专利,也搞不出个诺贝尔奖。 对我来也就是多涨了一份见识。 我给墓里遇到的所有诡异状况都做出合理解释,仅仅是替冯青山背锅,而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执着于为这些幻术中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定义真假,寻根溯源,就跟冯青山没什么两样了。 我总在强调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又下意识的用现有的科学,去强行解释本就说不清的事物,迟早我也会疯。 我生活在普通人之间,融入是必须的,超脱也是必然的。 存在即是合理。 我是个阴阳仙,我的工作就是面对稀奇古怪的事物。 会遇到不能理解、不合逻辑的事太正常了。 过分纠结不合理的事,我还做什么阴阳仙? 我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释问题。 那只鬼很厉害,它随可以要我的命,可是它没要我的命。 它给我弄了个鬼打墙。 我闯出来了,它就走了。 它给我背上留了三个血窟窿。 我用我的方法止住了血,现在也不痛不痒。 它要在身边看着我。 看就看呗,被人看和被鬼看也没什么两样。 它只说会来找我,又没说是来杀我的! 我自己在这要死要活的急个鸡毛啊! “回来,回来,都给我回来!” 我跳下床,冲出门。 在一片诧异、疑惑、不解、惊讶的目光中,拽着狗宝儿进了 屋。 十分钟之后,我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福哥,我刚才琢磨过了,小卉这事不只要办,还得往好了办,这种事你在行,就拜托你了。” 我叮嘱过刘福,就来到李一跟前。 李一看着我伸出的手,没反应过来。 我搓着手指头,对他比了个国人都懂的通用手势。 李一还是懵懵懂懂没反应。 “钱!”我不耐烦的催李一。 李一慌忙从兜里掏出支票。 我夺过支票对着光线照了照,“我听说这玩意会被退票的,你这个能兑换吗?你可别忽悠我,不然我召俩小鬼跟着你要账!” “能,肯定能!”李一激动全身直抽抽,“你真能救吗?” 我翻着白眼撇了他一下:“我要是救不了,你就别费劲了,直接把人送火葬场烧掉省事。” 我让赵军招呼着把李一带来的人抬进我屋里。 隔着门,我就听到外面刘福、赵军、李一和小狗宝儿在外面嘀咕。 赵军说:“这家伙什么情况?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转眼就活蹦乱跳了。” 刘福说:“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狗宝儿说:“小金哥心里的病好了,身上的病还没好。” 李一问:“他身上的窟窿到底怎么回事?” 狗宝儿说:“狗宝儿不知道,小金哥刚才让我拿蜂胶糊上了,他说洗澡得贴块胶布,别的事都不耽搁。” 赵军说:“牛掰啊!” 刘福说:“小金真是神人啊!” 李一说:“太不正常了,要是能解刨一下就好了……” 我是阴阳仙,出现啥状况都正常。 你李一就是个急救大夫,还没怎么着呢,就琢磨着要解刨我。 你才不正常呢! 我心里吐槽着李一,蹲到地上掀开担架上的棉被。 一脑袋金毛,披肩的离子烫直发还挺潮。 高鼻深目、络腮胡子,是个洋鬼子? 来找阴阳仙救命的洋鬼子,倒是挺稀罕。 李一这事,有点意思了。 我抬手把棉被全都掀开。 这西洋哥们儿身材瘦高,得有一米八,穿着一身病号服。 我这折腾了半天,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人肯定是晕着的。 从医学角度分析,会导致昏迷的状况很多,得 先治病,人才能醒。 从我这行的角度看,倆字就能简单概括。 丢魂。 只要先把魂找回来,弄醒了人,再慢慢找丢魂的原因,这事也就搞定了。 一魂游散,面色苍白、神情呆楞,表象是脉搏如细弦。 二魂游散,胆小敏感、容易受惊,表象是男的左眼窝青,女的右眼窝青。 三魂游散,精神萎靡、困乏多觉,表象是睡的轻多惊厥,睡的沉叫不醒。 四魂游散,梦中痴迷、呓语游荡,表象是尺脉蠕行沉涩,形貌枯槁。 五魂游散,血凝神衰、五感迟钝,表象是脉搏毫无规则的时断时续。 六魂游散,阴盛阳衰、全身冰冷,表象是昏厥不醒,大小~便失了禁。 七魂游散,气脉决断、与死无异,表象是胸口余留的最后一抹温热不散。 我对着洋鬼子跟前检查了半天。 脉搏不浮不沉、不强不弱、节律整齐,正经的平脉比我都健康。 人跟睡着了似的,没有一点异常的表象,跟哪种丢魂的状况都不沾边。 这就不正常了。 我从抽屉里拉了张纸写下几行字,转身就拉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偷听墙角的四个人一起摔了进来。 我拽起李一,把那张纸扔给了他,说:“把这个签了。” “免责声明?”李一诧异的看着纸上的内容大叫。 我抱着膀子坐在床边,玩味的看着李一,“签不签?不签就把人抬走,我照规矩退你一半的钱。” “签!”李一抽了眼地上的洋鬼子,果断签了字。 我把他们一群人都赶出去,蹲到洋鬼子面前笑说:“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没事装有事消遣我,就赶紧走人,不然我就要上手段了。” 洋鬼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骑到洋鬼子肚子上拽起了它的脖领子。 房门外。 赵军屋里传出的“啪啪”声,问狗宝儿:“你小金哥干嘛呢?” 狗宝儿心虚的说:“小金哥,是在救人吧?” “我怎么听这动静像是抽人?”刘福下意识的捂着脸,他脸上还挂着媳妇煽的巴掌印。 三个人一起看向了李一。 李一淡定的耸了耸肩膀,说:“天才做的事,不是庸人能揣摩的。” 第六十九章 降头 我甩着酸困的手掌,从洋鬼子身上站起来。 洋鬼子的脸已经被我打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筆趣庫 确定他不是丢魂,也不是消遣我,这事反而复杂了。 我上下打量着洋鬼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明明躺在地上,病号服怎么就不贴身呢? 大夏天的,难不成里面还套了个棉坎肩? 我扯开他的衣领。 一大捧打着卷的黄毛从衣服下面涌了出来。 就说外国人体毛浓密,也不至于浓到这个程度。 我索性把他上身的衣服扯开。 真是开眼界了。 这哪是人啊! 整个就是《西游记》第一集里的猴王出世。 换张凸嘴无腮的雷公脸就真成美猴王了。 我在他胸口揪下一撮毛发点着火。 没有毛发燃烧的焦臭味,反而是一股子让人挤眼睛的酸味。 这就不太对劲了。 我翻开洋鬼子的眼皮,瞳孔如针、眼白浊的像灌了过期的浆糊透,眼角的血丝里似乎有东西在不停游走。 我点着两根檀香,倒扣火头对准了洋鬼子的眼珠。 一根根细弱的黄毛就顺着长睫毛的位置钻了出来。 我移动火头在洋鬼子身上游走。 洋鬼子满身的黄毛好像活了似的,火头走到哪儿,黄毛立刻就倒俯避开。 我觉得脚脖子传来一阵麻痒。 低头一看,一撮黄毛正摇摇摆摆的往我裤腿里面钻。 我对着那撮黄毛吹出一口香火烟气。 黄毛缩了回去。 我掐灭香头,转身出门, “你知道这是哪吗?”我扯着李一问: 李一傻乎乎的点头。 我逼问李一:“说啊,这是哪儿?” 李一扯着身子,说:“是你家啊!” 刘福还揣着利用李一人脉关系的心思,赶紧打圆场,把我俩分开。 “这里是华国大陆,是北方的农村。”我没好气的吐槽李一,“那洋鬼子是中了降头,降头是东南亚的玩意,狮城就在东南亚,你不在那边找降头师救人,大老远的弄到我这儿,明摆着消遣我呢?” 李一听着我埋怨,眼前一亮,说:“你看出来了,有办法能救吗?” “当然能救。”我抱起膀子 ,看着李一说,“不过你得加钱。” 李一惊讶的问我:“我都打听过了,你这里就没加钱的说法,事成给车马费就行了。” “对啊,这是我家老祖宗定的规矩。”我话锋一转笑说:“问题是我家老祖宗以前也没给老外看过事,这事打我这儿开头,规矩也得从我这重新定。” 李一也没犹豫,掏出支票簿挥手又写了张五万的支票。 我瞅了一眼,伸出两根指头对李一说:“新规矩,double,懂吗?” 李一长出口气,又签出一张十五万的支票。 不到半个钟头,连人都没救四十万就进了我的口袋。 刘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一问我:“现在可以救人了吧?” 我叫着他们一起进屋,随口笑道:“订金涨了,别忘了车马费也得跟着涨,二十万起步。” “卧槽!”刘福叫了一声,捂着嘴角跺起了脚,这家伙咬了舌头。 李一也不淡定了。 他黑着脸说:“在狮城请顶级的降头师出手才50万!” 我站在门口笑道:“这是门头沟,不是狮城,谁让你闲的没事跑这边办事的?原产地跟海外出口能是一个价吗?” 我怼的李一无话可说。 屋里面,赵军和狗宝儿俩人蹲在地上研究洋鬼子。 “这踏马是人还是大马猴?”赵军揪着一绺黄毛问我。 我狮子大开口讹了李一六十万,刘福都咬了舌头,赵军还跟我装世外高人、演心静如水。 我敲了下门上的二维码,这小子立刻不出声了。 我把狗宝儿拉到身边,对赵军说,“打个赌吧?你能在那蹲一分钟,我免费告诉你答案,还给你一万块,你要是蹲不了一分钟,你给我五千。” 赵军犹豫了下,说:“行。” 这时狗宝儿怀里的小白狗子对着赵军狂叫起来。 “你个报丧狗瞎叫什么?别触我霉头。”赵军对着小白狗子嚷嚷。 刘福满脸惊悚的指着赵军脚下:“活的,活的……” 赵军已经蹲了老半天,洋鬼子身上的黄毛顺着裤管伸进去老长。 “我滴妈——!” 赵军捏着大腿根 的裤筒跳起来,扯断那绺黄毛,把洋鬼子也拽到了地上。 狗宝儿拿着手机说:“40秒,军哥输了,得給小金哥5000块。” 赵军吓的满屋乱跑。 我抓住他肩膀,使了小绊腿把他放倒在地,揪出那绺黄毛。 这东西已经长了一米多长,扔在地上跟蛔虫似的盘成一团。 赵军缩在我的背后,大叫:“什么鬼东西,你赶紧弄死它啊!” 我取了张白磷符,烧了地上的黄毛。 “‘毛降’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看着是毛其实就跟寄生虫差不多的东西,不管它的话,最多就是把人吸成人干。” 我冲刘福挤了挤眼:“村长要不要给嫂子带点回去?听说好多明星专门种这个减肥,咱家大嫂子瘦下来也是妥妥的美女啊!” 刘福一脸苦涩:“得得得,你别拿我逗闷子,赶紧干正事。” 他们四口人大眼瞪小眼的等我破降头。 我从狗宝儿怀里抱过小白狗子逗着玩。 李一耐不住性子,追着我问:“到底能不能破?” 我又朝李一摆起了国人通用手势。 “怎么还要钱,你这也太黑了!”李一跟我急眼了。 我指着赵军说:“不是我要钱,是他要钱。” 赵军傻彪彪的问:“我要啥钱?” “药钱啊!”我白了赵军一眼解释说:“治毛降得用灵药,你们又没沾亲带故的,帮他找药总得搞点劳务费吧!” 我咬牙切齿的掏出了手机,问:“多少?” 我伸出一根指头:“赵主任好歹也是干部,就他的身份,你给一个w意思意思就行了。” 李一催着赵军拿手机出来转账。 赵军还迷瞪着不知所措。 刘福不耐烦的给了赵军一脚:“小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救人要紧,瞎磨叨什么?” 李一转账成功。 我叫着赵军过来小声耳语。 赵军又大惊小怪起来,“你确定真要那玩意儿?” “废话,劳务费都给了,赶紧去把东西搞回来就得了。”我催着赵军出门,交代说,“多搞点,要新鲜的、热乎的,别太稠,不行就找个桶兑点热水搅合一下。” 第七十章 破邪术 我把赵军打发出去搞灵药,约莫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 外面就有一阵阵的臭气传进来。 “回来了。”我刚搓着手站起来。 赵军就戴着个大口罩,提着铁桶进了屋。 刘福连吭都没吭一声,憋着一口气窜到门口。 狗宝儿紧跟着跑出去。 连小白狗子都从我怀里蹬着腿溜了号。 李一用捂住鼻子问赵军:“什么东西?” 赵军看了我一眼说:“牛粪。”筆趣庫 我走到铁桶跟前用粪勺搅合了一下,一股臭味随水蒸气飘开了满屋。 “还加了热水……”赵军说着冲到屋子外面吐了起来。 他这一带头,刘福也忍不住扶了墙。 李一脸色铁青,不停的往下咽口水。 我看出他也想开溜,赶紧拽住说:“你别跑啊,你跑了谁帮我掰这洋哥们儿的嘴?” “这就是你说的灵药?”李一瓮声瓮气的问我。 我听着声音,就知道李一也顶到嗓子眼,快忍不住了。 “正经的灵药。”我当着李一的面,又搅合起桶里的牛粪汤水。 李一甩开我冲到门外。 我举着粪勺跟出来,问李一:“还救不救人了?我要是救不了可以退一半的钱,你要是不想救了,车马费可以免,四十万没法退了。” 李一满脸愤慨。 他刚想说话我就把粪勺子递到他的面前。 李一吐了。 我笑了。 刘福喘着粗气说:“小金,你要是不能救,我就把他们送走,你别折腾了行吗?” “啥叫折腾,不懂别瞎说。”我拉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敲了两下粪勺说,“今天就给你们免费上一课……” 降头术在东南亚一带流行。 大体上分为“药降”、“飞降”和“鬼降”三类。 每一类又衍生出很多变种的小术。 弯岛多为灵降、蛊降和混合降。 港岛多见声降、药降和符降。 马来那边比较常见的是飞降。 真正把降头术发扬光大的还得是暹罗。 最高级、最恐怖的鬼降术都掌握在暹罗的鬼降师手里。 降头术的本真起源来自天竺。 高僧玄奘西行,给天竺带去了道家真义《道德经》,归时途径东南山地岛国,就留下了天竺佛宗的修持之术。 此术与湘蜀一带流传的道家术法结合,形成了与其他道家术法迥异的控尸之术。 与百越一带的道家、巫法结合,形成了现在的乩童落神术。 与东南外海诸岛的原始巫教融合,再加上流传海外的苗疆蛊术 、道家符术最终才有了现在的降头术。 “这跟牛粪有毛关系?”赵军捂着发昏的脑袋问我。 我把粪勺朝他砸了过去,说“笨蛋,降头术的根基来自天竺,在天竺那边牛是圣物,牛尿和牛粪都是灵药,要是再加一碗恒河水搞不好都能成仙。” “恒河水一时半会弄不来,咱就凑和着搞点牛粪。” “李大夫要是肯加钱,你再去整点牛尿、跟牛粪搅合一起,浓浓的煮它一大锅,我保证里面那洋哥们喝了之后,后半辈子啥降头都不怕。” 赵军看着刘福说:“我咋觉得小金在这胡扯呢?” 李一摆摆手说:“牛粪烧过之后能清热解毒是对的,可你这生牛粪里面又有细菌、寄生虫……” 我打断李一说:“啥细菌不细菌的,现在救命要紧,再说了,我这可是专门让赵主任用热水烫过的,有细菌也烧死了,就算烧不死,等解了降头,你再拉回医院慢慢治呗。” 李一还在犹豫。 我直接站起来,说:“琢磨啥呢?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趁热乎的抓紧灌下去就得了。” 李一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我赶着赵军进去帮忙。 赵军看在那一万块的份上,抄起了粪勺。 我把狗宝儿叫到跟前,小声叮嘱了两句。 狗宝儿就带着小狗宝儿和红姑出了门。 刘福过来问我:“你到底是在破降头,还是在耍人呢?” 要不说刘福是明白人。 他们都被我忽悠迷了,现在也就刘福能问的出这个话。 “降头要破,人也得耍,您就没瞧出来,他们也在耍我呢?”我把刘福拉到一边说,“小卉的事我仔细想了想,你就给她往县城里的好单位安排就行了,省城咱就不去了。” “这有什么说法?”刘福问我。 我摇头叹声说:“得考虑七婶啊,没了儿子,就指望闺女了,她那性子扔到省城去住肯定得自闭,小卉在县城离门头沟近,两边都能照应。” 刘福冲我伸着大拇指说:“行,七婶找你当女婿算是捡着宝了!” 这时李一从屋里窜出来,蹲在地上吐的站不起来。 我催着李一继续,让他把一桶全喂下去。 李一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直勾勾的,跟要咬人似的。 刘福看着李一回了屋里,为难的说,“你的事我肯定尽力说合,可咱毕竟是指望人家办事,你也别折腾的太过火。” 李一刚进了屋,又跑了出来。 我 抱着膀子,靠在墙上瞅着他冷笑。 刘福点了支烟,也给我递了一根。 “这事没您想的那么简单,他们求我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我就着刘福的火机,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被牛粪味熏麻的脑袋,也稍稍清醒了些。 我和刘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我劝他回家跟媳妇儿认个错。 刘福提到这个就颓废。 憋了半天总算跟我撂了底。 他跟媳妇儿的二胎没要上,跟高大梅的头胎倒是搞出来了。 刘福家媳妇死活非得离婚,恼的就是这个。 高大梅已经被安排到县城住着养胎了。 刘福一时半会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先住进了村里的办公室。 我正陪着他唉声叹气,就听屋里一声大叫:“ohmygod……” 中降头的洋鬼子被牛粪灌醒了。 他冲出来趴在地上,吐成了人形喷泉。 满身的黄毛沾满牛粪汤水,一绺一绺的往下掉。 泡过热水的牛粪什么味儿? 这玩意儿去人胃里兜一圈是什么味儿? 从人嘴里再喷出来又是什么味儿? 呕吐这种事是会传染的。 赵军和李一蹲在门口站不起来。 刘福想着抽口烟压一压,结果连呛带吐,脑袋憋的像个大萝卜。 我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红姑威武的叫声。 我赶紧跑出来。 狗宝儿抱着小狗宝儿还有红姑回来了。 他们一人两狗,还押着个金发碧眼的大洋妞。 “啧啧啧——” 灰色瑜伽裤,紧身小t恤,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这身段真不愧是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了。 大洋妞捂着胸口,满脸苦相,她也在一个劲儿的往上反酸水。 狗宝儿对我说:“小金哥,狗宝儿在院子后面找到她的,她身上有大马猴的味儿。” “那就没错了。”我对着大洋妞大招呼:“哈喽啊!” 大洋妞恶狠狠的瞪我。 “李医生在里面等着呢,咱们进去聊。”我乐呵呵的冲她比着收拾让她进院子。 大洋妞梗着脖子,四十五角仰视天空,当我不存在。 红姑发出如虎似狮的一声暴吼。 大洋妞吓的跌跌撞撞窜进院子,还关上了大门。 “丽萨,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院子里传出李一惊讶的大叫。 大洋妞捂着嘴开门,要冲出来。 红姑威风凛凛的往门口一站,又给她憋了回去。 我顺手拉紧了大门。 院子里惨痛的呕声连成了一片。 第七十一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天上不会掉馅饼。 李一这个馅饼偏就砸到了我的头上。 他三顾茅庐上门请人,是诚意。 查清我的老底,叫谨慎。 找到刘福当说客,算精明。 从公主庙山上把那块铁牌子弄出来,显的是背景。 做人贵有自知之明。 我现在是有点名气,打的也是立起梧桐树,招凰引凤的主意。 可李一这个凤凰本钱太足了。 他有这个本事,在外面能找到的能人多的是,怎么就一脑袋扎在门头沟拔不出去了? 门头沟这地方活的洋鬼子都不常见,他给我拉来个半死不活的,还整个南洋降头术让我破,这后面要是没猫腻,我“金”字扣下来倒着写。 我翻着倍的往上加钱,就是在试探李一。 这哥们儿掏支票的行为很霸气,最后给钱也确实没还价。 可我每次加价,他每次都肉疼,这就不对劲了。 气质这东西是成长环境、生活习惯造就的,装不出来。 李一的气质顶天了也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大夫,配不上他显出的能耐、办事的魄力,只能是个前台跑腿的。 我用一桶牛粪灌出来个大洋妞降头师。 李一还叫出了大洋妞的名,这还有啥说的? 我等着他们在院里吐的差不多才进去。 “fu-ck,fu-ck……你杂知道我在外头猫着呢?” 大洋妞的国语说的顺溜,却带着股大东北的玉米碴子味儿。 我拉着小凳子霸在大门前坐下来,笑着问她:“丽萨是吧?你先告诉我搞这么多玄虚,到底有什么目的?” “玄虚是啥?”丽萨傻乎乎的问我。 李一在旁边解释,“就是问咱们为什么骗他。” 丽萨白了我一眼说:“你们这些华国道士就是不会好好唠嗑,是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我的地盘,我最大,我说了算。”我架着二郎腿,抱起了小白狗子。 “姑奶奶让你知道知道谁最大!” 丽萨挺起了胸,一对前大灯比高大梅都壮观,颤的我眼晕。 “啪啪——!” 她抬手拍 了两下巴掌。 “旺旺旺——!” 刘福、赵军、李一还有那个刚甩掉一身黄毛的洋鬼子,突然就趴在地上学起了狗叫。 丽萨得意的扫了一圈,看到我和狗宝儿一点事都没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fu-ck,fu-ck……你怎么没中我的狗降?”丽萨朝我冲过来。 “呜——”红姑喉咙眼里憋出一声闷吼,微微抬起了脑袋。 丽萨吓的愣住。 我挥手一抹菇妖粉撒出去。 丽萨瞬间失神、双目迷离,已经陷入了幻觉中。 “放肆!!”我猛的站起身对着丽萨一声大吼。 她吓的跪坐在地上。 我从后腰拔出剥皮刀,一步步朝丽萨走过去。 “魔鬼,你是魔鬼、撒旦……”丽萨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我用剥皮刀在她手指上划了道口子。 她呆了半天才缓过神,试探着问我,“你刚才对我用了幻降?你还会解降头,难道你也是个降头师?” “你有同时给这么多人下降头的本事?”我指着丽萨身后问道。 李一、赵军、刘福还有那个洋鬼子已经摆脱了丽萨的狗降。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又陷入了各自的幻象之中。 我摆弄着剥皮刀问丽萨,“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 丽萨连连摆手,跳着后退大叫:“我说,你比我厉害,你最大!” 我背过身揉了下胸口,心里暗想:“还是你的大。” 丽萨被我出手震慑出,把他们来找我的目的讲了出来。 如我所料,他们背后确实藏的有故事。 不过我没想到,这会是个爱情故事,李一还是故事里的男猪脚。 李一大学的时候,在医学院谈了个狮城来的留学生女朋友叫陈绮思。 俩人在学校里感情深厚、你侬我侬,约好了毕业就结婚。 没成想俩人毕业之后,陈绮思突然人间蒸发。 李一想尽办法找陈绮思,也没有一点消息。 直到半个月前,李一被丽萨找上门才算真相大白。 陈绮思是东南亚糖王家族的私生女。 她 的亲爹带着大太太和几个正牌儿女一场车祸,全死绝了。 陈绮思就被糖王给弄回了狮城。 没成想这一回去,就莫名其妙被人下了降头。 糖王有钱,找遍了东南亚有名的降头师,却没人破的了陈绮思的降。 陈绮思这些年就躺在狮城半死不活、受折磨、等死。 丽萨这次替陈绮思过来找李一,就相当于是完成遗愿了。 李一刚开始想到我,是病急乱投医。 丽萨拖关系打听,正遇着我二下古墓、风头正劲的时候。 她觉得我兴许真有点本事,就给身边的保镖下了个毛降,先送来试探一下。 这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闲得淡疼,没事找事。”我吐槽着丽萨和李一,用剥皮刀把几个人从幻觉中唤醒。 丽萨苦着脸跟李一说:“他比我厉害,我都说了。” 到了这时候,李一也没什么好瞒的了,跟屁虫似的只求我帮他去救陈绮思。 我冲丽萨勾勾手指,“来吧,咱们聊聊价钱。” 丽萨鄙夷的瞅了一眼,问:“你要多少钱?” 我瞅了眼刘福和赵军,那俩人比我都紧张。 “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对丽萨说,“你下毛降试探我是你的事,破毛降的六十万你还得出。” “ok。”丽萨答应的痛快。 “帮李一救媳妇儿,订金五十万,其他的照我家的规矩来,这个你们打听过,应该明白。”我这边话没说完,丽萨就从李一手里拿过了支票簿。 她直接签了张五十万交给我。 这才是正经见过大世面的人,搞的我都觉得要少了。 丽萨又签了张五十万的支票递到我面前,说:“这是尾款,现在就可以给你,能不能救绮思,这钱都是你的,不过你得回答我刚才三个问题。” 我拿剥皮刀随手一划,支票裂开成两半。 丽萨诧异的看着我。 我说:“我的咨询费没这么贵,你帮我办件事,具体的让我们村长跟你聊,我可以免费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我以为你只知道要钱。”丽萨朝我伸出了手。 第七十二章 不是活人 去狮城算是出国。 出国得有护照。 我盘算着丽萨帮我办手续什么的,得再拖几天。 丽萨说李一家的陈绮思已经从狮城过来了,就在省城等我去救。 我带上百宝囊,就被她和李一拖上了车。 临走前我交代赵军收拾家里的牛粪,不然就把打赌输的五千块拿出来当清洁费,另请人来打扫。 车子出了门头沟,我才反应过来。 我跟丽萨要一百五十万是出国的价。 人家给我的是去省城的价。 也就是说出国走一趟,价钱还能再翻几倍。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这儿刚想往高端市场走,就差点把业务拓展出国门。 我的格局还是没跟上发展速度。 整完这单活儿,我就得做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准备。 去省城得开三个小时的车,我就在车里给了丽萨想要的答案。 我怎么知道丽萨在我家附近藏着? 这得从我所了解的降头术说起。 “降”是指施法用的手段。 “头”指的是被施法的个体。 降头术的本质是降头师与受术人建立起联系渠道,以达到对受术者施加影响的目的。 联系渠道可以是蠹虫、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控制受术人。 也可以通过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等信息,加上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来制造替身,替身既是受术人。 最厉害的鬼降师,还可以操控阴灵附体与受术人建立联系。 降头术的施术者与受术人之间一定存在关联,这是降头术的特点,也是一个弊端。 毛降属于蛊降的一种,建立联系渠道用的是蛊虫。 降头师要控制黄毛蛊虫,就一定不会距离太远。 我给中毛降的洋鬼子灌牛粪,下毛降的降头师也必然会有异常反应。 狗宝儿绕着院子转悠,看到不正常的抓回来准没错。 再加上小狗宝儿的超强嗅觉,结果就是一抓一个准。 我敢让狗宝儿去抓降头师,也有我的依仗。 金家的宅子,不是随便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的。 太过邪门的玩意出现在附近,我肯定会有察觉。 一般的货色,遇到满身煞气的红姑,再加上红姑肚子里的妖兽祸斗全都白搭。 丽萨放出的狗降也是蛊降的一种。 有红姑母子俩震慑,蛊虫近不了我和狗宝的身,丽萨的狗降自然对我们无 效。 帮刘福他们破狗降,也是欺负丽萨的蛊虫太水。 蛊虫是活物。 老菇妖的毒把我都折腾的死去活来,毒那只小蛊虫纯属大材小用。 丽萨听我说完,从头发梢到脚指头没一处地方是服气的。 她知道动手弄不过我,就跟我磨嘴皮子。 巴拉巴拉硬扯降头术多厉害。 我顺便就给她普及了依照建立联系方式不同,来给降头做分类的原理方法。 像丽萨这种用蛊术来联系受术人的,可算做药降师。 必须先掌握给人下药降的手法,完全熟练之后,才能进阶使用蛊虫下蛊降。 蛊降的基本施术手法来自苗疆蛊术。 最高级的蛊降,用的是蛊术中最厉害的五毒蛊,也叫五毒降。 丽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降头师。 我挺有兴致跟她交流降头术的心得。 可她连五毒降都没听说过,在我看来就是刚入门的小白。 本来还想聊聊药降师看家的本事,绝降。 自己想想还是算了吧。 真把话题聊透了,容易伤大金主的心。 我没了交流降头术的兴致,丽萨的好奇心倒是被我勾了起来。 她一个劲儿打听我怎么会这么了解降头术。 我故作神秘准备吊一下她的胃口。 她是人狠话不多,当场就掏支票本。 我实话实说,是老祖宗先人们的见识,我爷爷从小跟我讲的。 她反而觉得我在忽悠她,送到手边的咨询费就这么泡汤了。 李一全程沉默寡言,我琢磨着他应该是忧心自家媳妇儿的处境。 丽萨跟他正相反,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车子进了省城商都地界的时候,我连她爷爷离过四次婚都知道了。 丽萨的出身也不一般。 她国语说的好,是因为家里世代都做外交官。 爷爷、爸爸两辈人都在东南亚打转。 东南亚是华国文化圈,她也就成了小华国通。 丽萨家里跟糖王家族是世交。 丽萨与陈绮思能成为闺蜜,因为她们都是婚外恋的私生女。 不过丽萨运气好,被他爸带回家领进了门。 她会的那几手蛊降术,也是跟糖王找去为陈绮思破降的降头师学的。 我们坐的车避过市区,绕道城北进了斯特兰薰衣草度假山庄。 丽萨在这里找了套别墅临时落脚。 别墅不稀罕。 我兜里揣着几张支票,也能租一套享受享受。 稀罕的是别墅院子里停的车,一水全是黑底白字的牌照。 看到 这些汽车牌照,就知道丽萨一个西洋小娘皮,能在咱地头上手眼通天的原因了。 不服不行,投胎确实是个技术活。 我跟着丽萨进别墅。 她也没客气,直接带我上了二楼,走到一间卧室门前。 我正准备推门进去,丽萨拦住我说:“绮思中的降头很奇怪,不能见光、不能见风、不能见水、不能沾灰尘、听到噪音就会受惊,她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你把手机给我,换了拖鞋再进去。” “没必要。”我笑着对丽萨说:“我过来就是治她这毛病的。” 丽萨从旁边拿来软底拖鞋放在我脚边,直接挡在了门前。 “要不,就算了吧。”李一在我身后开了口。 丽萨撇了眼李一,反问他,“你知道绮思为你吃了多少苦吗?” 李一神情复杂的走到一旁。 我没再跟丽萨纠缠。 丽萨拿到我的手机,看着我换上拖鞋,就让开到一边。 她对我说:“你进去吧,我们在门口等,有事随时叫我们。” “你们不进去?”我问丽萨。 丽萨看着我,郑重的点头说:“我相信你,肯定能救绮思的命” 我又回头看向李一。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在丽萨的催促下推开门,走进陈绮思的房间。 身后的房门在我进去后,就被丽萨关住了。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花香。 我按照正常的房间布局去找墙上的照明开关。 开关找到了,可灯却没亮。 我准备掏张白磷符弄个明火,房间里突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光源来自一盏落地的台灯。 台灯立在张欧式风格的大床旁。 这时我才看清楚,对面墙上的窗户被木板封了起来。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除了床和台灯再没有其他家具。 我轻轻走到床边。 床上摞着厚实的鸭绒被子,被子掀开了一角,露出了半只手。 手指纤细,皮肤惨白,我都能看到指节上青色的血管。 “陈绮思?是李一和丽萨找我来帮你破降头的。”我对陈绮思说。 “恩……” 陈绮思答应了一声。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再隔着厚实的被子传出来,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先帮你号个脉。”我对陈绮思说。 “恩……” 陈绮思又答应了一声。 我伸手去搭她的脉搏,手指触及陈绮思皮肤的刹那,我的心头陡然一紧。 不对! 这就不是个活人…… 第七十三章 挖心 我摸着陈绮思的手,就意识到不对劲。 一捧红色烟雾从她的指缝间喷涌出来。 我撤身躲闪,两条腿却像踩进了泥潭。 脚底传来的吸附感让我迟滞片刻,抽身不及。 我想捂住口鼻,才发现胳膊也变的异常沉重。 坏了,我被暗算了!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从药匣里取了颗“避瘴丹”含在口中。 台灯被我撞翻,我趴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丽萨和李一破门而入的声音。 我的脑子很清醒,身体却像被压了座大山,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李一问丽萨:“你不是说这个降头能控制他吗?他怎么昏倒了?” 丽萨说:“不知道啊,这么厉害的降头,我也是第一次用。” 李一和丽萨把我的身体翻了过来。 有人在掐我的脉搏,趴在胸口听我的心跳,应该是李一。 丽萨急切问道:“他没死吧?” 李一说:“没有,除了心跳有些快,其他都很正常。” 还正常? 这要是普通人,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身体传来的负重感开始消退。 是避障丹在起作用,我的手指已经能动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丽萨在摆弄一截胳膊。 这就是刚才我摸到陈绮思的手。 是个橡胶的。 她从空心的橡胶胳膊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还有一截竹筒。 刚才那股烟是竹筒里放出来的。 我听到的声音是手机传出来的。 我跟陈绮思有过对话的。 难道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是丽萨在假装陈绮思? 我迅速回忆进门之后发生的事,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间屋子的环境是他们设计好暗算我用的,不对劲是必然的。 我是觉得进门之后,自己有些不对劲。 丽萨摆弄着手机,说“刚才放的是低频模式,我再把正常的迷魂咒放一遍,他就会听我的话了。” “对!就是这样。”丽萨自言自语,口气倒像是在鼓励自己。 她对李一说:“师傅说过,中了这个降头的人会成为我的傀儡,这样的话,我今晚就可以带他回狮城。” “除了挖心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一犹豫着丽萨。 丽萨坚决的打断李一说:“你还有别的办法?我冒这么大风险,可都是为了你们,你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跟我墨迹了。” 丽萨蹲在我的身边,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晦涩、低沉的念咒声。 她把手机的音量放到最大,贴在我的耳朵上放好。 声音灌进耳朵里,让我感觉心烦意乱。 李一和丽萨不再说话。 他们在等咒语放完。 我也在等。 我已经明白丽萨是怎么放倒我的了。 现在只要等避障丹的药效彻底发作,等我的身体完全复原就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机里讨厌的念咒声终于停下了。 丽萨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站起来。” 我按照她的话,从地上站了起来。 丽萨问我:“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最大吗?现 在是谁最大?” 我回答丽萨,“你最大。” “跟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丽萨冲我大吼。 我睁开眼,低下了头。 丽萨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告诉我谁最大?” 我垂目瞅着丽萨那对被t恤紧紧兜住的前大灯说:“你最大,你比我大。” “你还敢看不起我?”丽萨命令我说:“打自己的脸!” 我慢慢抬起了右手。 丽萨脸上刚刚泛起得意的笑容,我的右手就按在了她的左肩上。 我拉住丽萨的肩膀。 她原地转了个圈,背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用剥皮刀顶住了丽萨的脖子。 李一惊的退出两步,倒坐在床上。 “怎么可能?你没有中我的降头?”丽萨的反应很快,也比我想象的更沉着。 我先踢飞了脚上的拖鞋。 丽萨的目光紧跟着拖鞋飞到墙角,脸色开始变的难堪。 我把丽萨推倒在床上,让她跟李一并排坐好,才冷幽幽的说:“你让我换拖鞋,是因为拖鞋里面下了药,这是你的第一重手段,药降。”筆趣庫 “你说陈绮思不能见光、不能听到噪音都是借口,为的是不让我对这个房间起疑心。” 我走到墙边摸着墙上的暗色壁纸,手感明显跟普通的材料不同。 “昏暗、安静的环境是为了辅助手机里播放的录音。” “用人类听不到的超低频效果播放的迷魂咒,是你的第二重手段,声降。” 我一脚踩碎掉在地上的手机,从床上捡起了竹筒,“这里面冒出的迷烟,就是第三重手段,你又用了一次药降。” 我把竹筒抛了起来。 “唰唰——!” 竹筒被锋利的剥皮刀削断成三截,落在丽萨的腿上。 我抬腿踩在床边,用剥皮刀在丽萨眼前缓缓划动,“不玩蛊降,换个混合降就想把我搞定?” 丽萨对我摆在眼前的刀刃视而不见,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你没中我的降头?不对,你应该已经中了,你怎么解开的?” 我对丽萨故作神秘,笑了一声。 她没说错,三个降头我都中了。 混合降一降连一降,三降合一威力加倍。 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我,换做别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听命傀儡。 丽萨的第一个药降为了不被我察觉,药效并不强烈,只是使我精神涣散,对房间里的异常布置提不起警惕心,这点丽萨做到了。 第二个声降也对我起了作用,但是效果非常有限。 我从小把打坐念《清心咒》当午睡,对这类迷魂咒语天生有一定免疫力。 前段时间,我受困于心魔,又吃了些清净心神的药,这就使声降对我的效果再打折扣。 丽萨的前两降都没能在我身上产生十足效果。 她第三次用的药降,是那股红烟。 南方多瘴,瘴气为山林恶浊之气,发于春末,敛于秋末。 有形的瘴如云霞,如浓雾。 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 丽萨用的药降是有形的瘴气。 我中降之后就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 重,也符合身中瘴气的反应。 我就以“避障丹”应对。 结果就是丽萨下的三个降头我都中了,最终却没事的原因。 我大老远从门头沟跑来商都,收的是救人的钱,可不是卖自己的命的钱。 现在大家的立场已经改变。 我当面拆穿丽萨下降的手段是为了对她产生威慑。 她再想让我解释降头没有生效的原因,那就是痴人说梦。 我用剥皮刀的刀背抵在丽萨的脸上, 冰凉的刀身顺着丽萨的面颊往下滑动。 我也没招谁,没惹谁,好好的就冒出来俩人想挖我的心? 这要是不搞清楚,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俩来个“严刑逼供”,李一已经沉不住气了。 “金灶沐,骗你的人是我,全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是个男人就冲我来,不要对女人动下作的坏心思,别让我瞧不起你!” 李一说着,还想跟我上手。 我该说这货是聪明,还是蠢蛋? 他能看出来我准备问话了,可从哪看出来我有下作心思的? 我一天至少照三次镜子,也没发现自己跟“猥琐”沾边啊? 他还想跟我夺刀。 以剥皮刀的锋利程度,本来我只是吓唬丽萨。 要是跟他折腾起来,搞不好丽萨就要血溅当场。 我吓的赶紧抽刀收手。 “崩——!” 一声轻响,意外还是发生了。 剥皮刀从丽萨肩膀的位置划过。 她的t恤开了道口子,里面的肩带断了…… 丽萨捂着彻底解放的胸脯,蜷起双腿缩成了一团。 “无耻!” 李一暴怒,举着手像头皮包骨的废物人熊朝我扑过来。 我一个窝心脚又给他送了回去。 这一脚我压根没用全力。 李一也捂住胸口,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我看着他这幅耸样,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一个半吊子降头师就想来跟我搞事? 无知者无畏啊! 丽萨这时看我的眼神就有意思了。 大洋妞真把我当成老色批了? 反正都是要吓唬,老色批就老色批吧…… 我跳到床上,揪着领子把李一拽起来,用剥皮刀拍在他的脸上,摆明了要拿李一当人质。 我对丽萨说:“丽萨小姐,麻烦你站起来一下。” 丽萨看着李一,低着头站了起来。 “再麻烦你把手放下来,立正会吗?抬头、挺胸、收腹、提……”我对丽萨笑道。 丽萨照做了。 前凸后翘的大美女做出这一番动作,确实养眼。 可她的反应却在我意料之外。 不是都说洋妞比较开放吗? 我也没做什么,丽萨就一脸悲愤,搞的好像我刚从她身上爬起来似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丽萨问我。 我揪着李一推到丽萨身边。 这废物小子白长那么高个头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打量着丽萨,说:“刀子都动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聊,先说说挖心是怎么回事,我跟你们没仇没怨,也不交情,怎么就惦记上我的心了?” 第七十四章 较量 为什么要挖我的心? 还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陈绮思。 陈绮思中的是碎心降。 有个叫瓦古大师的老混蛋说这个降头只能解不能破。 解法是把碎心降转移到另一颗“道心”上。 有钱人办这种事真是简单粗暴。 不就是一颗心吗。 糖王救孙女心切,花大价钱找了十几个有名气,又愿意卖心的道士送去给瓦古大师选心。 那瓦古大师还都没看上,反倒跟丽萨结缘,收了当个关门小弟子。 丽萨是听了瓦古大师指点,来华国找道心的。 龙虎、青城、终南山,泰山、崂山、武当山…… 丽萨从南到北旅游似的走了大半年。 遇到靠谱的,人家不稀得鸟她。 主动送上门的,又都是骗子。 丽萨心灰意冷,就打算替陈绮思完成遗愿,接李一去狮城见最后一面。 李一倒是挺争气,还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直接就给丽萨开拓了思维,把目标从名山大殿扩大到市井,然后这俩人就瞄上了我。 李一第一次上门吃了我的软钉子。 丽萨吃的亏多,学聪明了。 她一边计划着试探我,一边跟那瓦古大师联系,准备了这个混合降以备万全。 “谁跟你们说‘道心’就是道士的心?”我问丽萨,“是你那瓦片师父说的?” “我师父只说让我们找道心,还说机缘到了,绮思的降头就能解。”丽萨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对我大吼,“我师父叫瓦古大师,不叫瓦片,他是全东南亚最厉害的降头师!” 我懒得反驳她。 碎心降? 我没听过这个。 就算真有这么个降头,转移降头的解法也不靠谱。 降头术的特性,就在于降头师与受术者之间的联系。 第三者的加入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破坏二者联系破解降头。 要么是下降的降头师,亲自出手把受术者换成另一个人。 除非陈绮思的降头就是那个瓦片大师下的,不然这个解法纯属扯淡。 关于瓦片大师说的道心,在我看来更是故弄玄虚。 啥是道心? 佛家的道心指的是菩提心、悟道心。 道家的道心是清静无为之心,是顺其自然之心,是人心合天心。 儒家的就更复杂了,道心即人心,人心通天地。 全都是晦涩深奥的哲学道理,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研究明白。 能把道心这玩意悟透七八成的,不是出入殿堂高阁的国士,就是避世不显的野仙。 反正我是没到那个境界。 当然,也不排除咱孤陋寡闻,没见识的可能性。 可这碎心降、道心、私生女、外交官、东南亚糖王、最厉害的降头师瓦古……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这事情本身就处处透着诡异。 说不定丽萨还是在骗我,压根就没什么陈绮思、也没什么瓦古大师。 甚至连丽萨这个外交官世家,和糖王家族都是假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一确实是个大夫,他说要挖我的心也不是假话。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的水深的很。 我决定了。 君子不立危墙下,这浑水我不蹚了。 “行吧。”我从床边站起来说,“我其实是个‘阴阳仙’,道士那套玩意咱都懂,咱算是个道士,可又不止是个道士,不过你们说的道心我肯定是没有,今天这事全当是误会,我就不耽误你们找‘道心’了。” 我朝丽萨和李一摆摆手,准备撤退 。 丽萨这时又叫住我。 “多少钱,你肯跟我去狮城?”丽萨把支票本扔在我的脚边,“打开你的眼界,拿出你的想象力,尽管填数字,我们能给的,只会比你想要的更多。” 大洋妞这是还不死心啊。 可惜我怕有命要钱,没命花钱。 “早就说过了,这不是钱的事,我家规矩多,我这人也有原则。”我装模作样掐起指诀,说“我算了一下,咱们的缘分到这儿就尽了,你们别再找我,找我也见不着我。” 我边说边走。 丽萨冲过来拦在了门口。 她长叹了口气,拍了两下手说:“这是我最不想用的方法了。” 我看过她通过拍手来启动降头术,立刻提起了警觉。 一阵沉闷的电机声响起。 对着大床的整面墙缓缓提了起来。 墙后是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上有九副画面。 九个不同的拍摄角度,把整个房间照的一览无余。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丽萨得意的看着我。 我对着房门顶上摆了摆手,那里就有一个隐藏摄像头。 这意思很明显了。 她把我在这个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全都拍下来,也包括我刚才拿刀威胁她们的那部分。 有这段影像在手里,她完全有能力颠倒黑白,给我扣个见财起意的罪名。 “嘿——!” 丽萨叫了我一声。 她拉住t恤的袖子,把半边肩膀露了出来。 我楞了一下。 “你喜欢看我挺胸、收腹、提tui是吧?”丽萨挺起了胸口,继续往下扯袖子,眼看半边车灯都要完全见光了。 这场面很养眼,也很吓人。 她还要多给我扣个见色起意的罪名! 我赶紧撤开身子,远远的探出手臂按住她的手,说“差不多行了,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做人要有底线,不能这么卑鄙。” “嘁——!” 丽萨满脸不屑,说:“你忘了我家是干嘛的了?用你们华国话说,我这是家传的本领。” 西洋的外交世家啊! 玩国际政坛的。 祖传的不要脸…… 我小看这个西洋娘们了。 “隔壁就是机房,里面只有一个人,你可以过去把监控毁了。”丽萨走回到床边坐下说,“这别墅里除了你只有四个人,你也可以试试杀人灭口,一把火全烧了。” 这娘们在侮辱我的智商。 现在都实时云传输了,只要有钱蹲在国际空间站看我表演都没问题,还怂恿我杀人灭口? 丽萨拍着身边的床铺说:“何必呢,敬酒不吃吃罚酒,过来好好聊聊吧。” “看见没有,这就叫女中豪杰,你个老实孩子,多跟人家学着点。”我对李一说着,捡起地上支票本,小跑到丽萨身边坐了下来。 李一站成了一尊木雕塑,这小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丽萨举起一只巴掌在我面前晃了晃。 “500万?”我问丽萨,“是不是太少了,你刚才还说钱可以随便要的。” “欧元。”丽萨淡定的说,“我已经帮你计划过了,只要你肯跟我走,500万欧是你的,你父母养老我管。” “走之前你选个女人结婚,我给你往大了办,再给你三天时间洞房,到了狮城还会给你做‘jing子冷冻’,保证你一定会有孩子。” “未来你的孩子我们也管,全球名校随便选,成年之后可以进糖王家族企业做高管,不想去就再给他一笔足够挥霍一生 的钱。” 大手笔啊! 我都听傻眼了。 不愧是世家子弟啊。 养老送终、娶妻生子、上学就业…… 一辈子的事全安排妥了,我差点就动心了。 我冲丽萨伸出了大拇指,慢悠悠掏出了手机。 “我叫丽萨·比尔斯。” “李一的女朋友陈绮思是东南亚糖王家族的私生女……” “我也是私生女,我跟绮思是闺蜜……” “我家两代人都是外交官,都在东南亚打转,跟糖王家族是世交……” “中了这个降头的人会成为我的傀儡……” “他没死吧……” “除了挖心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跟我走,五百万欧是你的……” 丽萨听着我手机里播放的录音,脸色越来越沉。 说实话吧,一开始我是看到冒出来个大洋妞,担心惹上涉外的麻烦,才偷偷录音的。 她不跟我耍阴招,我也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丽萨挑起嘴角,用嘲讽的语气对我说:“你想怎么样?报官说我想挖你的心?” 我淡定的摇头,说:“幼稚了,你们虽然是外地人,可你们有钱有势,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我盯着丽萨一顿冷笑,看的她不自然的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道:“我准备把这些录音卖给媒体。” “你想想啊,陈绮思家是巨商,你们家在职搞外交,你们俩是一对私生女闺蜜,陈绮思和李一是跨国惊天恋,她家还死绝了一个房头。” “除此之外还有降头术、瓦古大师、挖心、巨款收买交易。” “全都是猛料,爆出去就叫丑闻,运作的好得是全球风云,像你们这种大人物应该有不少对头,他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我这边说的兴高采烈,丽萨就完成了从震惊到后怕的情绪过渡。 “疯狂的代价,不是你这种层次的人能承受的。”丽萨神色漠然。 我家是祖传走江湖的忽悠,她是祖传的国际大忽悠,确实差了好几个档次。 我已经从丽萨的眼里瞅到了杀机。 所以我决定不兜圈子,直接跟丽萨摊牌。 “我的能耐你见识过,不过见识的还不够全,想灭我的口,没那么容易,想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就去学习一下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我拔出剥皮刀舔了一下,冷笑道:“我全家满共三条命,把我逼急了,我就自己去狮城,拼掉你们三十条命的自信还是有的,再加上丑闻运作的效果,你们的损失得比我大几万倍。” 丽萨眼中的杀气瞬间泻尽。 我稍稍缓和了口吻,笑说:“我是小人物,只图小日子过的清净,不打算要挟你们,跟我结这个仇是不是划算,你自己掂量清楚,掂不清就打电话问问你家长辈。” 丽萨低着头,不说话。 她被我这套“耍光棍战术”给震慑住了。 我站起来就准备开溜。 “等一下!”丽萨拉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握紧了剥皮刀。 “你说的对,我为自己的冲动冒犯向你道歉。” 丽萨现在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办错事的小女孩。 我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这种标准的是非之地,多留一秒钟都是危险。 “没关系,我……” 我话刚出口,丽萨就朝我扑了过来。 剥皮刀在我手里挽了个刀花,刀尖指向了丽萨的后脖颈。 可我到底是刺还是不刺? 没听说洋人道歉还要亲嘴的! 亲嘴就亲嘴,你把舌头伸过来算干嘛的…… 第七十五章 僵持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说的就是丽萨这种人。 从废物降头师到没心没肺的白富美。 从白富美到下混合降要挖我心的恶毒女人。 从恶毒女人又变身成威逼利诱张口就来的国际大忽悠。 我几次反转反制,她就不断刷新我的认知,每次都有后手应对。 这个女人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很厉害。 温柔乡是英雄冢,她的便宜我占不起。 我赶紧推开了丽萨。 她侧身倒在床上,轻轻擦拭嘴角,活生生成了个意犹未尽的娇娘子样。 我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心跳好像停了一瞬。 然后我就开始全身烘热,四肢酸软,气息散乱直想找个东西抱一抱。 这种感觉,这么强烈……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跳上床,揪着领口把丽萨提了起来。 槽! 我的心跳又加快了。 不照镜子我都能想像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 我看着丽萨。 她的面色跟我一样的通红,眼睛里似乎蕴着一把火。 “恩——” 丽萨发出一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的轻哼。 她轻轻扭动身体,似乎想从我的手中挣脱。 我的手指蹭到她的肌肤。 她猛然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我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她开始喘粗气。 我竟然也跟着她喘粗气。 连呼吸的节奏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明白了。 此刻,我身上所有不正常的感觉都来自于丽萨。 她动情了,然后我踏马也跟着动情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 我举起右拳,狠狠砸在墙上。 丽萨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她也感受到疼痛。 “阴阳降头草?”我愤怒的质问丽萨,“你竟然有这个?你竟然对我下绝降?你是疯了吗?” “绝降是师父给我保命的,是你逼我用的!”丽萨也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跟我一样的愤怒。 可是下一刻丽萨就蔫了。 她再次躺倒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次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她! 感到委屈的是我啊! 阴阳降头草是药降师的看家本事。 这东西…… 一言难尽! 万物皆有灵。 人参是植物中的灵中灵。 据说有年头的老山参带腿会跑。 所以赶山的采参人在挖人参的时候,要在参上绑红绳。 找到这种有灵会跑的老山参,是制作阴阳降头草的第一步。 降头师制作蛊虫时,会有一个选虫的步骤。 选虫就是把许多基虫放在一起,让虫子互相吞噬,从其中择选出最凶猛强壮的一个。 制作阴阳降头草的第二步,就是用选虫的原理,把数十种毒草嫁接在一颗有灵的老山参上。 最终嫁接成功,与老山参完美融合的那棵才能叫降头草。 活的老山参难找。 制出一棵活的降头草更难。 想要制成阴阳降头草是难上加难。 因为谁也不知道一颗老山参上,最终嫁接成功的会是哪种毒草。 所以药降师必须得有十足耐心,培育出一片降头草田。 再从一大片草田里,选出同种类的两颗降头草。 到了这一步算是成功了一半,但也到了最考验人品的时候。 接下来要将两颗降头草合二为 一。 同样是嫁接的方式,让两颗降头草长在同一颗老山参上。 再准备一个阴阳对立的环境。 也就是一半砂砾干硬,常年光照。 另一半土质潮湿,阴暗无光。 作为根部的老山参喜欢阴潮,必然往阴的一面伸展根系。 作为枝叶的降头草需要光照,也会往阳的一面生长枝丫。 药降师就要通过不断的精心培育与修剪,让整棵植物的习性逆转。 作为根部的老山参,要逐渐适应砂砾的干硬环境。 作为枝叶的降头草,要能够在阴暗无光的环境生长。 在调整的过程中,整棵植物会有一个非常怪异的阶段。 老山参一半长在砂砾中,另一半长在土壤里。 降头草也会一半长在阳光下,一半长在无光环境。 处于这个怪异阶段的植物,就是真正的阴阳降头草。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用阴阳降头草下的降头被称为“绝降”,不是浪得虚名。 绝降有三绝。 一绝,超强感应 药降师与受术人之间的联系程度是所有降头术中最高的。 能控制受降人身体行动的降头术很多。 能改变受降人情绪和心态的降头术只此一种。 我跟丽萨表现出的异常状态,就是双方在激烈情绪下,影响到对方的体现。 二绝,共生共死。 一旦落成降头,药降师与受术人就会如那棵同根同生的阴阳降头草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对丽萨捅一刀,我会感受到跟她一样的疼痛。 这一刀即使捅在心口上,丽萨也不会死。 因为那一刀没捅在我的心口上。 她受到我的影响死不了。 我受她的影响会跟她一样,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 直到耗尽我的精气神,然后一起嗝屁。 三绝,形影难离。 阴阳降头草同根同源,扯断一棵,整株死。 降头师与受术人也是同气连枝。 我现在出了这个房间,离开丽萨十米以外,我死她也死。 客观来看,中了“绝降”就不分降头师和受术人了。 我跟丽萨现在相当于是两个人一条命! 我的情绪影响着丽萨。 丽萨的情绪影响着我。 我已经切身感受到“绝降”的厉害。 这种感觉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 应该欣喜若狂的时候,我却只感到悲伤失望。 那不是我的情绪! 我现在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了。 只有一件事在我脑子里不停的打转。 破降。 绝降属于药降。 据我所知,绝降没有解药可破。 只能靠“等”。 药降师培育出的阴阳降头草生命力越强,做出来的药降维持时间就会更长。 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墙上的大屏幕暗了下来。 房间里响起一个怪异的说话声。 我找不到声音来自哪里。 丽萨跳下了床,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屏幕前。筆趣庫 屏幕上开始有变化。 画面拉远,一个穿着黑袍子、盖着脸的家伙坐在地上,身边围了一圈蜡烛。 我意识到这是个视频通话,刚才找不到声源是因为房里还装了环绕声喇叭。 丽萨和那个黑袍子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 声调会变,可金灶沐是我的名字,这三个字再怎么变我也能听懂。 他们提到了我的名 字,而且是很多次,我不能啥也不做。 我半边肩膀靠着墙,装作若无其事的摆弄起手机。 其实我是悄悄打开了语音翻译软件。 丽萨和黑袍子用的是暹罗话…… 等到视频结束时,我涌起了一阵失望夹杂兴奋的复杂情绪。 丽萨走到我身边刚想开口,我就朝自己嘴里填了颗药丸。 “李一!”我突然大叫了一声。 “昂?!”李一不知所措的张嘴答应。 我又弹出一颗药丸,直入李一喉咙眼。 李一捂着喉咙强吞下去。 我能感受到丽萨的诧异。 她也感受到了我的愤怒。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了!”我躺倒在床上懒得说话。 视频中的黑袍子是丽萨的混蛋师傅,瓦片大师。 他打这个视频是要确认丽萨的安全。 丽萨下绝降用的阴阳降头草上,竟然还有一个“灵降”。 灵降需要配合大量符咒施展,只有真正厉害的降头师才能下这种降头。 必须承认,混蛋瓦片大师真的有点料。 我的处境因为这个灵降变的更危险了。 简单来说,丽萨对我用绝降,她就中了瓦片大师的灵降。 灵降把丽萨和瓦片大师养的阴阳降头草连在一起。 那棵阴阳降头草死掉,丽萨也会死,丽萨死了我也得跟着死。 我、丽萨还有瓦片大师,三个人。 灵降加绝将两个降头。 从分类属性的角度看,这已经不止是混合降,而是个复和降了! 相当于我因为绝降的原因,也要跟着丽萨一起受制于混蛋瓦片大师的灵降。 我的命现在捏在了一个千里之外,身在狮城的降头师手里! “你喂我吃了什么?”李一惊恐的大叫。 我淡定回答了两个字:“毒药。” 在这个房间里,他既没钱也没势,不懂降头还不能打,脑子也愚的跟不上形势变化。 我只能对他表示同情。 谁让他找了个来头那么大的女朋友。 我会落到受制于人的境况中,全是因为他找上了我。 我要想办法反转境遇,就只能把他一起栓在裤腰带上。 “何必呢?”丽萨跟来了床上。 她已经明白我和李一吃那两颗药丸的意义。 她静静的躺到我的身边,还想语言攻势规劝我就范。 我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不喜欢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再提去狮城的事,咱们三个就一起死在这里!” 我已经彻底厌恶了这场拉锯战。 既然大家的生死都拴在一起,那就比谁更狠就行了…… 丽萨不再出声了。 她能让我死,我也能让她死。 丽萨的师傅能让我和丽萨死。 我也能让丽萨和李一死。 如果陈绮思中碎心降是真的,瓦片大师那个破解降头的方法也是真的。 我死掉,陈绮思也会跟着一起死,一切都会变的没意义。 现在我的面前摆着一个生死赌局。 对我来说只有一种破局的可能性。 我赌丽萨的师傅瓦片大师,不舍得用关门弟子的生命做赌注,威胁我去狮城。 “叮铃铃——!”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我和丽萨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是我的电话在响。 电话是小卉打来的…… 第七十六章 起死回生 商都市中心医院。 我叮嘱丽萨千万不要乱说话,才带他们下了车。 在丽萨的别墅里,我接到的电话是小卉手机打来的。 打电话的人却是七婶。 她在电话里第一句话就问了我一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在门头沟办场最有排面的白事要多少钱? 这话的潜台词是:老娘在医院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你再不来接老娘出院,就给老娘我准备后事吧! 我一句废话没有,问清楚病房,就让丽萨备车赶来医院。 现在我和丽萨的关系是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 大家手里都捏着几条人命,稍微有个不冷静,分分钟就得有人见阎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就是那个光脚的,她们只能迁就我,不然大家一拍两散全玩完! 电梯里李一问我:“我记得七婶受的是刀伤,怎么住在心脑血管病房?” 我为了保持自己的亡命徒形象,对丽萨形成持续性威慑力,只能继续拿又单又纯的李一开刀。 “我怎么知道?跟着走就对了,别没事找事。”我目露凶光威胁李一。 李一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 丽萨看了眼委屈吧啦的李一,也没出声。 自从接了瓦片大师的视频通话之后,丽萨就开始玩儿深沉。 她现在的样子,跟最开始那副傻白甜的蠢萌世家女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经过别墅里的对峙,我确定她是一个必须时刻防备的女人。 是一颗随时有可能爆开的定时炸弹。 我不怕她折腾,她敢折腾,我就有招对付她。 反而她现在这么安静的表现,让我有些不安。 丽萨在观察我,她在找我的弱点。 这个娘们不是好人! 电梯在12楼停下,门一打开我就感受到了不安定的气氛。 护士站里一个人都没有,本该安静的病房传出一片闹哄哄的叫嚷。 我走进病房走廊才发现,原来人都在这儿呢。 护士、大夫、病人、家属,还有几个保安都围在一间病房的门口。 李一探头探脑的好奇张望。 我现在有一身的麻烦甩不掉,天大的热闹也不感兴趣。 “1213……1213……”我对着门上的标号,一间间找七婶的病房。 眼看距离那间正闹腾的病房越来越近,我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你个不识好歹的小崽子,我不让你动手是为你好,你还敢推我……” 一声女人的大吼响彻整层走廊。 这半生不熟的乡间普通话…… 这足以压倒一切的气势…… 这清亮又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我揉了下“嗡嗡”作响耳朵,不情愿的混进人群里。 病房门关着,五个保安守在门口。 他们透过门上的小窗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跟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大爷打听了情况。 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跟气球似的,瞬间涨大了一圈。 就在我从别墅赶来医院的时间里,这间三人病房刚出了两条人命。 里面正在闹三国演义。 起因是1号床的老头跟自家孩子吵架干仗,心脏病发。 大夫进去抢救,临时用了隔壁2号病床的心跳监视器。 2号病床上的老太太不乐意,拉着大夫、护士吵起来。 结果耽误抢救,1号床的老头挂了。 老头家孩子就跟老太太一家闹起来。 老太太横的狠,不但动手打人,还把医院的设备砸了。 最后2号床的老太太兴奋过头,自己脑血栓也挂了! 医疗事故加民事纠纷,多少带点刑事责任。 我心想这事复杂了,要理清楚肯定得打官司按百分比划分责任。 原告都能当被告,被告也都有立场当原告。 各自维权,一场官司还不够…… 刚才听到七婶吆喝,那叫个中气十足。 她没事,这里面也就没咱什么事了。 我跟拦在门口的保安打着招呼,说明了咱不是出事那两家的人,咱是来接活着的病号出院的。 门口一群人听到,脸色都变了。 我生生看着保安和护士、大夫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轻松,我就难了。 原来里面 这场三国演义跟医院没啥关系。 3号床的病号看了半天热闹,就蹦出来开始劝架。 她把医院的人赶了出来,折腾的比那两家死人的还有劲。 里面的一滩浑水都被搅合成了泥浆。 不用想就知道,看热闹劝架的肯定是我那“便宜丈母娘”七婶。 医院怕把事情闹大,所以不愿报官。 他们正拿七婶没办法。 知道我要接七婶出院,直接为我开了绿色通道。 当场安排护士帮我代办手续,催我赶紧请走七婶这尊“大神”。 我带着丽萨和李一进了病房,就见满地被砸坏的暖瓶、饭盒和医疗器械。 两位过世的蒙着白布,躺在病床上没人招呼,家属都被拉到了阳台上。 两家人跟楚河汉界似的一边一堆,站的泾渭分明。 七婶立在中间,嗓门比屋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大。 小卉就坐在靠门边的病床上,一只胳膊垫在床头柜上扶着脑袋,另一只手低头在扣手机。 我在小卉旁边坐下来,她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一个月没见,这姑娘比当初生病的时候胖了一圈,精神却更差了。 看来陪七婶住院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小卉看到我就是一脸苦笑,说准备给我打电话,让我别过来了,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快。 李一是个不带脑子的家伙。 我担心他再提起小卉哥哥的事惹人伤心,就主动说李一帮我介绍了个小活,正好人在商都就直接过来了,顺便把丽萨也介绍成了我的客户。 这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七婶总算看到了我。 她惊喜一跳三尺高,大叫:“唉,我家女婿来了,我跟你们说,你们今天算是捡着了,我女婿本事大的很,他就是日断阳间案,夜审阴间事的包龙图转世……” 七婶的嘴能把石头夸开花。 一开口就说的我脸红。 小卉则是苦恼的直叹气。 门头沟七婶就是天生的热火性子。 太阳能打西边升起来,她都不可能不管闲事。 问题是这种事,她管不明白。 我今天不接她出院,她能搅合桩血案出来。 我要想接她出院,这件麻烦事肯定绕不过去。 “我的七婶吖,您就别拱着我出头了,您也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肉白骨活死人还是可以的。” 我对七婶说着,就走到1号和2号病床之间,抖手掀起了两张床上的白被。 咱们国人五千年的文化积淀。 逝者为大的理术是刻进骨子里的。 我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冒犯逝者。 病房里最激烈的战火被我点燃。 任七婶巧舌如簧也拦不下两边家属的怒火。 七八口子人气急败坏的从阳台冲回病房。 他们一大群人火急火燎,之间还有矛盾,你拥我簇的挤在了狭窄的阳台门前。 我双臂齐神探在两边逝者的胸口,只觉一息余温尚存。 再返手探进他们的后脖颈。 下一刻两个已经被大夫判定死亡的逝者,在病床上来了个翻身后跃。 他们以摊手向天,以头抵地的姿势跪在了床上。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死人是不可能动的。 即便不死,这两个年近七旬的老头、老太太,也做不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这些人里有人会以为是诈尸了! 有人会以为我伸手一摸就真的起死回生了。 还有人会以为我天生神力,揪着脖颈就同时翻动了两个死人! 真相是我查到了胸口余温、抬的起脖颈,说明两个逝者的三魂七魄还没散尽。 人的椎骨下有条牵连全身的大筋。 正常人被撵到这条大筋,只会感觉全身麻痒脱力。 这是身体的其他各处筋骨自主反应,生出的力道在互相抵消。 刚死之人筋骨还有活性,却无意识反应。 撵着这条大筋,就能控制死人的筋骨。 死人会像提线木偶一样,在相应的力道手法刺激下,做出适当的动作反应。 这是湘西控尸术的秘法。 赶尸人会在托付尸身的主顾面前施展这套手法。 一来展示能力,让主顾安心。 二来也是利用死尸活动的诡异状况给主顾施加压力,以此来讨要高价 。 现在我用出这套秘法有两个目的。 一为震慑那些家属,让他们别来耽误我接下来的施术。 二为让两位逝者摆出合适的姿态,以方便我下针。 鬼封、鬼宫、鬼窟、鬼垒、鬼路、鬼市、鬼堂、鬼枕、鬼心、鬼腿、鬼信、鬼营、鬼藏、鬼臣。 十三穴对应人体的十三鬼宫。 鬼门十三针是正统的医理针灸,专治癫、狂、痫病。 过去没有西医的时候,这类病症统称失魂症。 但这种失魂症跟真正的失魂有区别,根源在于血脉腧穴。 正是因为症状类似于真正的失魂,才给鬼门十三针披上了神秘的外衣。 别管是心脏病还是脑溢血,本质都是血脉的阻畅破流。 我现在用上这套针法,就是在刺激两个逝者的生机。 身体有了生机,重归的魂魄才能有暂存的环境。 “住手,你要干嘛?” 一个留着粉色莫西干头型的家属冲了过来。 年轻人嘛。 对起死回生、神神鬼鬼的东西有质疑,醒神就比较快。 他见我掏出剥皮刀,反应也更敏感,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我今天跟丽萨折腾过一通,真的是没什么耐心。 我抬脚轻飘飘的踢在他的小肚子上。 他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这一脚只是泄了年轻人的丹田火气,伤不着人。 有个一两分钟也就缓过来了。 这段时间足够我做完接下来的事。 我提起剥皮刀左右连划,在两个逝者的眉心各留下一道寸长的血槽。 活人受七情六欲所困,眉间位直通七魄妄恶之念的象征三尸神。 人死身先灭。 依附身体存在七魄会先散掉,三尸神也随之消散。 眉间位就可直通胎光、爽灵、幽精三魂。 这道血槽叫“阴阳两界符”。 填入纯阳之物朱砂为阳符,填入纯阴的水晶粉为阴符。 我在两位逝者身上造出阴符,就能误导尚未完全离体的三魂。 让三魂以为现在不是阳气上浮的白天,而是阴气下降的夜晚。 肉体为阳,魂魄为阴,阴阳协调共融就是一个正常的健康人。 正常人白天工作、生活会觉得精气十足。 到了晚上肉体就会感到疲惫。 人越累、睡的越沉,睡的沉就会做梦,这就是肉体与魂魄阴阳交替的反应。 夜晚的魂魄会比白天更有活力。 我造出阴符误导三魂,才能尽可能发挥出残存之魂的作用,引回离体的魄。 “吁嘘——” 安静的病房响起悠长的吸气声。 爬跪在床上的病床上的老头、老太太跟着弓起了腰背,这是七魄开始归体的征兆。 肝存魂,肺藏魄。 俗话说的吊着一口气不愿意死。 就是精神坚毅,促使蕴藏在肺中的七魄不离体。 七魄散,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也就会跟着吐出来。 现在的情况跟人死时是正相反的。 七魄归肺,先要吸进一口生气。 在鬼门十三针的生机加持下,这口生气就能推动五脏六腑重新运作。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这时缓过了劲。 他从地上站起来,激动的大喊:“活了!真的活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病房里仿佛春回复苏,所有人都跟着反应了过来。 “爸……” “妈……” “神医啊……” “真的是起死回生了……” 两边的家属都拥到了各自爹娘身边。 “这是医术还是法术?” 丽萨讶然出声询问。 “这不可能!” 身为急救医生的李一惊声大叫,给了丽萨答案。 “这有啥稀奇的?我家女婿能通阴接阳,祖传的本事……” 七婶一脸傲娇的开启了吹嘘模式。 小卉坐在七婶病床边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平静。 可能在她看来,我的身边出现任何奇迹都是理所应当的。 从来不惊不躁,每时每刻都对我充满信心。 我就是跪了小卉的这份心境。 对着小卉,我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可惜现在还不是享受温情的时刻。 我偷偷对小卉挤了挤眼,重新恢复了肃然气质。 “他们现在只是半生未全死,你们想要活生生的爹妈,就都消停的听我说……” 第七十七章 深藏功与名 我说我能“肉白骨、活死人”。 现在我让死人重新喘了气,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比医学专家、教授的头衔、职称都更有说服力。 我说半生未全死,也不由得他们不信。 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我说话。 李一这时却做出了一个非常鲁莽的举动。 他扒开家属,冲到了2号床的老太太身边。 “半活未全死?”李一扶起老太太的头,说“难道是只恢复了身体机能,还没有大脑意识,如果是脑死亡必须进icu抢救。” “你干什么?别碰我奶奶!” 粉毛小伙子把李一揪了起来。 李一面色苍白的,用颤抖的声音说:“不是脑死亡,没有……” “他们都没有瞳孔。”我上前捏开了粉毛小伙子抓住李一的手。 我看到李一扒开了老太太的眼皮。 通过瞳孔可以判断患者是生是死,是植物人状态,还是更严重的脑死亡。 这是医生的手段。 其实李一看了也白看。 两名逝者现在的状态,不是医学知识可以解释的。 我环视了一圈,沉声说:“你们也可以翻开眼皮确认一下。” 2号床的老太太这边,动手检查眼睛的是个5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大背头、方壳大脸的雍容富态相,一身看着就顶贵的休闲运动装。 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这是老太太的儿子,粉毛小伙子的爸。 1号床的老头那边,动手的却是个40岁左右的花裙女人。 看身段、打扮,家境也差不到哪去。 三角的棱眼、高耸的颧骨、无肉的双腮破了福相,剩下一脸的刻薄寡恩。 花裙女人跟李一同样的反应,吓的面容失色。 富态男人也惊的浑身一颤。 我知道他们会看到什么。 一双只有眼白,没有黑眼仁的眼睛而已。 富态男人还算沉得住气,他想发问。 我抬手拦住,慢悠悠的说:“半生未全活,就是半生未全活,字面上的意思,只活了一半,不能算活人。” “神医啊!怎么样才能把我妈救活过来?”富态男人急声说,“只要能救我妈,您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举起一只手,搓动手指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手势。 花裙女人咬着后槽牙狠声说:“多少钱?我家的老头子能活过来,多少钱我都肯出!”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就能真正的还阳,这一步我是要担风险的,肯出多少你们考虑好再跟我说,咱们还有时间。” 我对他们说着,走向了阳台。 七婶刚才不停的对我使眼色,已经先一步在阳台上等我了。 她谨慎的关上阳台门,拉着我背过了身。 我以为她有重要的事要跟我交代。 结果七婶 自己先在那纠结起来了。 她纠结的是让我救哪个不救哪个。 按照七婶的说法,1号床的老头子是个好人,还是个老干部,可惜子女太不是东西了。 亲闺女又鸡贼又阴险,女婿也是个蔫坏,连孙女都不是啥好人。 这一家三口就指望老头的退休金过日子,还对老头不好。 老头天天都是活受罪,整天喊生不如死! 2号床的老太太孩子是真不错。 儿子开公司事业有成,儿媳妇知道孝顺,小孙女学习好着呢。 那一脑袋粉毛的大孙子看着不正经,其实热心仗义的很,替他爸妈在这陪护好几天了,1号床的老头身边没人,都是粉毛小伙儿帮他上的厕所。 一家人都不错,就是那老太太实在混账。 觉得儿子有出息就整天吆五喝六,谁都看不起,把自己气死也是活该。 好嘛…… 一边是老的好、小的坏,另一边是老的坏、小的好。 依着七婶那套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原则,谁活谁死还真定不下来。 我跟七婶说:“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就行了,我把事给您办明白,您就跟我踏踏实实出院。” 七婶嘴上答应的好,明摆着还在纠结。 我也没那事事都交代的闲心。 我推门出阳台,丽萨就立在阳台门口。 “十米之内,我们不能离的太远,会死人的。”丽萨跟我解释。 我知道这大洋妞在盯我的梢,偷听我和七婶讲话,我懒得拆穿她。 “考虑好了没,你们都准备出多少钱?”我大咧咧的站在病床当间,亮出了手机上的收款二维码。筆趣庫 花裙女人犹豫着看向富态男人。 富态男人走过来刷了二维码,问我:“一百万可以吗?” “嗨,老娘是你自己的,你觉得她值啥价钱,就给啥价钱。”我笑着对富态男人说。 我们俩这边转账完成,花裙女人也贴了过来。 “我们家穷啊,给我老爸治病已经花了很多钱,我都要卖房子了,一百万我真的拿不出来。”花裙女人可怜巴巴的问我:“能不能少点?” 我说:“爹是你的爹,花钱给老子买命这种事,看你的心意。” 花裙女人急不可耐的刷二维码给我转账,乐颠颠的跟自己老公、闺女窃窃私语。 我看了眼手机,花裙女人只给我刷了两万。 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得意的样子,我摇头一笑,也没有点破她。 我跟他们分别要了两个逝者的生辰八字,就把家属都赶到了阳台上。 接下来就该起死回生的最后一步了。 茅山锁魂针,名号里有个“针”字, 与一般做针灸的长、针、锋、铍、金银针不同。 锁魂针外形像一枚大号的黑色图钉 。 前段的钉身是空心的,后端的钉帽是个可以拧动的奇门遁甲八卦盘。 这是件真正的伏尸法器。 正经的功效是用来防尸变,镇尸魂用的。 所谓尸变的本质是肉体属性的转换。 本身肉体属阳,人死后无主的肉体就该是没有属性的。 接触到邪阴之物后,原本属阳的肉体就成了与魂魄同属的阴尸。 阴尸之体既为活尸之魂, 锁魂钉镇的是极阴的尸魂。 我现在就要拿锁魂钉,镇住这两个半生未全死之人的三魂七魄。 我从百宝囊内掏出锁魂针,反向拧动钉帽触发机簧。 八卦盘中心扩开个小洞。 再取老头一根头发填进洞中。 随后在正向拧动钉帽,调整出对应老头生辰八字的阵盘。 最后一步,就是将钉子砸入头顶百会穴。 就在锁魂钉触及头骨的瞬间,1号病床上的老头挺直身体,双目圆睁大吼了一声:“痛啊!” 我拔出锁魂钉,同样之法再施展于2号病床上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也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别管好人还是坏人,摆在眼前的生离死别,就算装也得装出应景的悲欢来。 病房里一片感概、哭嚎声。 我招呼着李一帮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神医啊,你看钱我出了,我爸也醒了,可我担心他再出什么事,要不您给我留个电话、地址吧。”花裙女人说着客气的话,人却不客气的拦在了病房门前。 我摇头笑说:“你是担心我救人不彻底,钱白花了是吧?” 花裙女人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眼神里都是算计。 七婶眼里不揉沙子,容不下这种没良心的人。 她掐着腰要对花裙女人开火。 我哄着七婶跟小卉下楼。 先把花裙女人的两万块还了回去,又问富态男人的钱要不要还? 富态男人没要钱,还给我磕了个头。 老太太知道我救她的命要了钱,又见我把老头那边的钱还了回去,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我没兴趣跟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太扯皮。 涌进来给他们检查身体指标的医生、护士,加上她儿子都是被老太太折腾过的。 当场就给她按住了。 好歹是接了七婶出院,我还小赚一百万,也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时候了。 不过这事还没有彻底结束。 丽萨的商务车走到医院门口,后面医院的人就追了出来。 身边放着现成的祖传谈判大师,不用白不用。 我叫丽萨的保镖停车等着他们,还把丽萨推出去替我应付。 丽萨不付众望,三五分钟就把医院的人都给打发了。 她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1213病房里的老头、老太太,又死了! 第七十八章 奇男子 丽萨只是听医院的人简单说了情况。 她再转述出来,大概就是我们离开之后,病房里又吵了起来。 这次是两家人各自在吵。 结果就是刚活过来的老头、老太太又被气死了。 整件事实在太过离奇复杂。 医院担心后续还会有事说不清楚,才来找我留个联系方式。 七婶吐槽现在的医院是治病救人不积极,出了问题找人背过特别主动。 李一自己也是个大夫,感同身受之下解释说不能全怪医院。 现在人都懂维权,不管有没有道理,抓着机会都要闹一下,医疗行业的压力特别大。 我在中间插这一脚,虽然救活了两个人,按照规定也算非法行医。 人是住在医院里的,医院有监管职责,没有举报我,已经很不错了。 丽萨非常残酷的打击了李一。 医院是先举报了我,才来要联系方式的。 丽萨让医院通过使馆联系我们。 这个应对方法确实简单粗暴又可靠。 丽萨打击过后,李一又迎来了七婶的二轮“炮火”。 在七婶看来,医院这么做纯属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行为。 我不救那俩人,医院就得跟着打官司。 现在人活了之后,又死一次。 之前两家病人跟医院之间复杂的三角责任,都不存在了。 他们还是跟自己家里人闹矛盾气死的,跟医院就彻底没了关系。 李一的笨嘴拙舌对上七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分分钟被七婶当成白眼狼,喷了个脸红脖子粗。 李一多少有点委屈,毕竟他是县城医院的急救大夫,不是省城中心医院的。 丽萨开口帮李一解了围。 不过她的话却把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拉回到了我身上。 “你早知道他们还会死的对不对?”丽萨问我。 我拿出行业技能,用一招“天机不可泄露”的“乡村大仙”惯用术语来打发丽萨。 丽萨却不准备放过我。 她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猜测。 因为我知道病房里的两个人还会死,所以我才在走之前主动提出退钱。 这样病人死了之后,就不存在利益关系。 家属没有理由找我麻烦,即便找了,也不会构成严重责任。 还有我让丽萨下车应付医院的人。 丽萨觉得我是在利用她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形象。 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国人,当然不足以让医院放人。 但我离开别墅时,偏偏就选了这辆有使馆专用车牌的商务车? 丽萨能那么霸气的搞定医院的人,靠的也是这块车牌带来的底气。 她甚至怀疑我离开别墅时,就已经预测到在医院会发生的事了。 丽萨的过度解读让我很无语。 我确实预测到了一些事,但决不是她理解的那种预测。 我的能力仅限于把将死之人的魂魄招回来。 魂魄能在身体中存多久,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所以我只说了起死回生,没说过能一直活下去。 主动退钱的事丽萨猜对了,我就是不想惹麻烦才主动提起的。 我利用了丽萨外国人的身份,她也猜对了。 老头、老太太活不长是我预料中的事。 看到医院的人追出来,我就猜到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我和丽萨有“绝降”连着,分开十米外都得死。 一旦被举报遭到调查,肯定得分开,到时候只能一起嗝屁玩完。 所以我才要利用丽萨的背景。 至于那块车牌,丽萨的理解就太抬举我了。 离开别墅时,我确实是被车牌吸引才选的这辆车。 这块牌牌比上千万的豪车都显身份。 但我的原意是借这块牛掰车牌来接七婶和小卉,回到村里还能再装把大尾巴狼。 那会我也没想到这块车牌,能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归根究底,我既不是能送人阳寿的阎王判官,也不是掐指一算啥都知道的活神仙。 我只是个“阴阳仙”。 当然,我也不会把这些事跟丽萨一一解释。 我们现在还是互相牵制的对手关系。 他们靠降头和势力背景来威慑我。 我一次次的拿捏住丽萨,说白了靠的是个“狠”字。 这是我手里仅有的砝码。 让对手高估我的实力,会为这个砝码增重。 吓不走丽萨,也能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闭眼假寐,摆明了不想搭理丽萨。 丽萨豪无自觉,从前排转过身,还伸手搭在我的腿上。 她可怜巴巴的说:“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你能不能理我一下?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我左边坐的是小卉,右边坐着七婶。 这么亲密的动作,这么暧昧的口气,大洋妞是想害死我吗? 我的右脸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七婶的杀气。 “丽萨,以我们华国人的标准,普通关系的男女之间是要保持距离的。” 我推开了丽萨的手,话语间带着警告,让她明白我们各自的立场。 丽萨像只被人喂了小米的麻雀,激动的说:“你总算肯跟我说话,我现在保持距离,你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去复活那两个人的?” 我白了眼丽萨。 这是道送命题。 七婶就在旁边坐着, 难道让我当着七婶的面说,我是为了能把难缠又爱管闲事的七婶接出医院,才惹这个麻烦的? 我不耐烦的敷衍丽萨说:“为了钱。” “不可能。”丽萨斩钉截铁的说,“你不是个贪钱的人,不然就不会拒绝我了!”筆趣庫 七婶瞅了眼丽萨,转过头问我,“女婿啊,我听小卉说,这个洋婆子是你的客户?你拒绝她什么了?” 我了个去…… 七婶肯定起疑心了! 她一辈子说媒拉纤靠的就是心明眼亮,她看出我和丽萨之间有不对劲了。 我也瞅了眼丽萨。 她两眼含春一副标准傻白甜的样子。 我 严重怀疑丽萨是故意做出亲密举动,让七婶注意的。 我该怎么办? 直接告诉七婶和小卉,我中了降头,小命在别人手里捏着,分分钟会死? 还有人想挖我的心,那人就在我身边呆着,还没法赶走? 李明的事对七婶和小卉打击够大了。 我现在说出来,真的难以想象七婶和小卉的反应。 不说的话,七婶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小金哥不是为了钱。”小卉在旁边开口对丽萨说道。 “老李爷爷活着只是儿女的摇钱树,他第一次死也是被儿女气的。” “他女儿跟张老太打架,就是为了利用老李爷爷的死,最后再讹一笔钱。” “小金哥救活了老李爷爷,他女儿再气死老李爷爷一次,就失去了摇钱树,也没机会利用老李爷爷的死来讹诈别人。” “张老太不讲理,但他的孩子们非常孝顺。” “她第一次死的太急、太快,给她的孩子们留下了心结。” “她的孩子就只能把这份没尽到的孝心,用在为张老太之死讨说法上。” “即使孩子们知道张老太是错的,也必须这么做。” “小金哥救活了张老太一次,其实是多给她的孩子一次尽孝的机会。” 小卉对丽萨轻轻笑着说:“对华国人来说孝道,是很重要的东西,丽萨小姐能理解吗?” 丽萨沉思片刻,说:“孝道我懂的,而且我还知道善恶各有报。” “救好的老爷爷,她的坏女儿会受到失去钱财的惩罚。” “救坏的老奶奶,他的好儿子就有了尽孝的机会,收下那笔钱也是为了让好儿子心里得到安慰。” 丽萨满脸崇拜的看着我,说:“你还平息了一场会牵连到很多人的纠纷,这很像带有神话色彩的寓言故事,就是传说中神仙下凡惩恶扬善的故事。” “我见过很多有名的道长、法师,你跟他们一样,也不一样,你们都在劝人向善做好人,可是他们只讲很玄的道理,而你在做更实在的事。” 丽萨笃定的说:“我现在更加相信,你是个真正有‘道心’的人了。” “用你们华国的话说,金灶沐,你真的是个奇男子!”丽萨的两只水蓝眸子里冒出了星星。 对我来说,这些星星太危险了。 丽萨也太卑鄙了! 我敢肯定她就是故意的! “女婿啊,你还没跟我说呢,你到底拒绝了这个洋婆子啥?”七婶再次向我追问。 我扭头看了眼小卉,小卉微微摇了下头。 她刚才是用回答丽萨问题的方法,在七婶那里替我打掩护。 可惜这些小套路在七婶这儿根本不够看。 我突然感觉小卉神色间也有些不对劲。 七婶问的问题,大概也是她想知道的。 小卉只是出于理解和信任,才选择了优先帮我解围。 三个女人一台戏。 我被三个女人推到了戏台上。 地七十九章 我的弱点 七婶、小卉加上一个害人精丽萨,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唉!车里怎么这么热啊,空调不好用吧。”我对着开车的保镖大喊。 保镖根本不搭理我。 七婶冷幽幽的说:“好女婿,你出汗了。” “啊?” 我赶紧擦了下额头。 这是冷汗…… 平时我一向自诩嘴炮不输人,今天竟然破功了? 丽萨对我挤了下眼睛。 我暗道不妙,大洋妞还有损招! “徒弟。”丽萨扭头对七婶说:“我想拜他为师的,他拒绝了我,aunt,你帮我说说好话吧……” 丽萨缠上了七婶。 七婶白了丽萨一眼,“啥挨踢、挨揍的,他不收你就对了。” “金家只有家传的本事,外姓的徒弟都不收,更何况你这么个外国人……” 眼看七婶越说越上头,小卉赶紧拦住了她。 “丽萨说的是英文,就是阿姨的意思。”小卉埋怨起七婶,“妈,您在外面管闲事就算了,小金哥的事就别管了。” 听了小卉这话,我宕机的脑子突然就通电开窍了。 我问七婶,“您受的是外伤,应该住外科病房,怎么搀和到心脑心管那边了? “您不会是看上哪个老大夫了吧?”我坏笑着去拉七婶的手,“我给您看看手相,指不定您这夕阳桃花还真能开。” 七婶对着我的手背拍了一巴掌,“瞎胡说啥呢?我……我是……” 我瞅着七婶吞吞吐吐张不开嘴的样子,心说不会真有情况了吧? 小卉笑说:“原来病房里住了个被家暴的小媳妇儿,我妈给她开导了几天,那女的差点把老公剁了,然后……” 七婶满脸通红的解释,被家暴的小媳妇儿是把她的意思理解错了。 而且她亲自动手夺的刀,根本没砍到人。 换病房也是她自己要求的,是因为原来的病房太吵。 七婶的解释很多余。 以她的性格和能耐,肯定是把外科病房折腾到鸡飞狗跳,让人家撵出来了。 搞不好,今天这事儿也是七婶在背后撺掇的功劳。 七婶肯定没什么坏心眼。 可好人有好心,不一定就能干出好事来。 我趁着机会把话题越扯越远。 好不容易到了门头沟,我还想着送七婶回家,就算过了这关。 没想到七婶说家里太久没住人,打发了小卉先回家收拾。 她就张罗着来我家开火做饭,算是给自己接风洗尘。 这哪是接风啊,根本就是盯梢! 我还琢磨着上午在家里折腾牛粪玩儿,兴许就把七婶给熏走了。 哪知道赵军为了不出那5000块钱会这么给力,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们进门的时候,狗宝儿正领着小白狗子和红姑在院子里熏香。 七婶正是多疑的时候,看我屋里多了个大小子,差点怀疑我在外面搞了个私生子。 还好狗宝儿够通透,见我使眼色,就赶紧自报家门。 这一报,还报出了份缘分。 七婶跟狗阎王是旧相识。 连狗宝儿他爹和他妈在一起,都是七婶做的大媒。 狗宝儿长得圆乎乎、胖嘟嘟,本来瞅着就可爱, 虽然说话怪了点,可他心里明白事。 有了这层缘分,狗宝儿和七婶这爷俩就聊到了一块。 七婶提起狗宝早亡的爹妈直抹眼泪。 还可怜狗阎王也是英雄一辈子,老了落个孤苦。 再等到进去厨房,狗宝儿的手艺亮出来,把七婶喜欢的跟自己亲孙子似的。 我趁着七婶在厨房忙活,就打电话把小卉叫过来。 当初七婶被李明重伤去省城住院,小卉也跟着过去陪护。 家里没人在,大事不能拖。 李明丧心病狂杀了女朋友,还跟想害自己亲娘、亲妹子。 说他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他的后事村里不会管,我就主动接了这个差事。 我这么做不是同情李明,而是心疼七婶和小卉。 李明的骨灰在我家收了个把月,现在七婶和小卉回来了,总得有个说法。 本来这事应该由七婶做主。 可他们这些老辈儿的人太刚强。 被自己亲儿子害命,伤的不止是身体,更是心。 七婶现在看着挺开朗,其实真正的苦和痛都在心底压着呢。 小卉见了李明的骨灰坛子,做出了一个让我不知所措的举动。 从小到大,我见多了小卉跟人温润的点头,从 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强硬的坚持。 小卉逼着我站好,给我磕了一个头。 她说这头是替七婶磕的。 我知道,这个头是她们娘俩的心结,我必须得受。 七婶和小卉一个性子外放,一个性子内敛,骨子里却是一样的要强、一样恩怨分明。 我救了她们的命,她们觉得欠我的。 小卉磕这个头是想告诉我,她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报恩。 小卉替七婶磕这个头,是想让七婶在我面前能抬得起头。 我受了这个头,就代表我明白了小卉的心意。 这个头解了小卉的心结,解了七婶的心结。 也解了我的心结。 李明是七婶的亲儿子,小卉的亲哥哥。 他是无情人,七婶和小卉却不是。 李明死在我手里,我也纠结过该怎么面对小卉和七婶。 现在总算都解决了。 我放下了一桩心事。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七婶也恰到好处的露面了。 她人未到,声先至。 “你们这些外国人怎么这么没规矩?” “人家小情侣老长时间没见面,说点体贴的话,你一个外人守在门口……” 七婶在门外教育丽萨。 我在屋里对着小卉也犯起了难。 七婶是有啥说啥,心里不藏事。 小卉是有啥都不说,事都藏心里。 她在车上也看出我和丽萨有事瞒着她,可到现在也没问过我一句。 我琢磨着实在不行就跟小卉招了吧。 “小金哥,我妈那儿有我,你做好自己的事,不用担心别的。”小卉说着,就又出门去替我应付七婶了。 我在屋里惭愧的无地自容,好像自己真做了对不起小卉的事。 小卉支走了七婶,害人精丽萨钻了进来。 “看得出来,你很在乎这对母女。”丽萨在我面前踱步笑道,“我是不是找到你的弱点了?” 这里是门头沟,是我家,是我的地头。 主动权还在我手里捏着,我确定丽萨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想拿小卉和七婶来跟我斗法,给我制造麻烦,让我难受。 我有小卉撑腰,怕她个鸟! “嘁——!” 我没看丽萨一眼,背起手出了门。 丽萨乖乖的跟在我身后,没多说一句。 第八十章 换家战术 赶着天色擦黑的时候,七婶的接风宴上了桌。 我这边四口人,丽萨那边三口人。 再加上红姑和小白狗子,也算凑成了个长长久久的“九”数。 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家的院子里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七婶一上桌,就把枪口对准了丽萨。 丽萨不接招,七婶就数落起跟丽萨一样金发碧眼的洋保镖。 这保镖自从我给他解了降头,就再没出过声。 他戴着个黑超墨镜,穿身黑西装,装的跟“终结者”、“黑衣人”似的。 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国语还怎么着。 七婶把他从一脑袋披肩发数落到大脚板,这哥们儿就只管一通猛吃,只当听不见。 想想他上午被我灌了一肚子牛粪,然后还能活蹦乱跳的蹦跶了一天。 现在居然还能把饭菜吃的这么香,也真不是寻常人。 七婶在洋鬼子们那里吃了瘪,再次把炮口对准了李一。 李一就是个大冤种。 回来的路上,因为医生的职业,替省城的医院背锅挨批斗。 现在又因为跟丽萨是一路的,被七婶一通猛喷。 七婶就差把“汉奸”俩字刻到李一脸上。 我被李一坑的这么惨,本来还带着一肚子怨气,后来也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丽萨也没闲着,饭桌上几次想作妖。 一会儿缠着我扯“拜师”,一会又要上厕所。。 她扯“拜师”,就一个劲儿的向我殷勤生扑。 她离开饭桌,我又得跟着。 搞的好像我故意抻着她,在若即若离玩暧昧似的。 小卉也不知道跟七婶说的啥,七婶总算没有再为难我。 只是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在我身上不知道剜下了多少斤肉。 这顿接风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暗潮涌动。 饭后收拾碗碟的时候,七婶主动过来找我说了李明的事。 她的想法异常豁达。 李明的爹死的早。 七婶能把一双儿女带大,还都上了大学,这在农村实属不易。 李明走上邪路、把自己送上死路,七婶自责、痛心。 但她也有欣慰。 欣慰身边还有一个女儿。 用七婶的话说:咱家小卉跟我一样,都是能撑得起家的女人。 从这里起,七婶的话锋就转了。 话里话外全是在敲打我。 最后还崩出一句:“老五仙活着的时候可是给你们俩算过的。” “你跟小卉是铁打的三世缘,要是不能好好一起过,那就只能各自孤寡等下辈子。” “你小子自己心里有点数,别给我瞎折腾,坑自己不要紧,坑了我家小卉,我活剐了你……” 七婶这话里存了几分真、掺了几分假,我不知道。 反正小时候跟着爷爷学会了“生辰推命”,我就拿身边的小女孩们都试验过。 我跟小卉的八字、属相、五行的契合度都高到离谱。 当年因为李明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天各一方。 现在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或许冥冥中还真有那条看不见的姻缘线牵着。 我对着七婶嬉皮笑脸、严肃认真、插科打诨、庄严郑重…… 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把七婶安抚下来。 七婶装点好李明的骨灰坛子,我把她老人家送到门口,麻烦又来了。 害人精丽萨把“离间计”玩儿透了。 她就往我身边一站,这场面立马就变味了。 整的跟她是这家的女主人,七婶和小卉倒成了客人。 七婶气的眼皮直跳。 挨着大街口上,她老人家给我留了份体面,没有当街开骂。 可是紧接着七婶就冒出了一句:“男的在这边睡,女的都去我家睡!” 我当时就听懵了。 真要这么搞,等不到七 婶和小卉进家门,我跟丽萨就得一起嗝屁。 关键时刻还是小卉说家里没收拾完呢,硬把七婶拉走,才帮我解了围。 送走了七婶,令人期待的美妙“复仇时刻”总算到了。 我提着爷爷的躺椅在院子中间坐了下来,又招呼狗宝儿提了两大袋卫生纸摆在脚边。 丽萨和李一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 “九、八、七……”我一边掰着指头数数,一边对着他们俩人笑。 当我按下了最后一根手指头,李一也开始笑。筆趣庫 含笑、暗笑、微笑、偷笑、傻笑、欢笑、狂笑、憨笑、苦笑…… 李一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升级。 笑到没了力气,就躺在了地上。 一直笑到两只眼睛都流出泪,明明痛苦的在地上蜷曲,还是笑声不止。 丽萨好歹是个药降师,多少看出点门道。 她伸出手指不停的在李一唇边轻点,设法用药降术给李一解毒。 李一的笑声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更加狂放了! 丽萨满脸愤慨的质问我,“你给李一吃的真是毒药?” 我心想,自以为是的女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难道只许你们对我威逼利诱、下降头、玩离间计。 我要反制,就只能说说狠话而已? 谁规定我这样的好人,就得坦然接受坏人欺负了? 想跟我玩儿“双标”,那也得我乐意玩儿才行。 我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不搭理丽萨。 丽萨也不是轻易坐以待毙的人。 我看着她偷瞄狗宝儿。 她大概在后悔轻视了我,刚才没试着给小卉、七婶下降头。 现在家里她能下降头的只剩下个狗宝儿。 可狗宝儿身边有我、有红姑。 药降我有的是办法破解。 我也告诉过丽萨,红姑天克她的蛊降。 丽萨犹豫了片刻,老老实实低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幸亏她信了我的话,没在狗宝儿身上再次尝试。 红姑可不像我这么心慈手软。 今天上午丽萨的降头都是针对一群人,不是刻意针对狗宝儿。 不然红姑发起飙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先躲到安全的地方,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李一是丽萨好闺蜜的心上人。 救人命是救,救人心也是救。 哪怕为了陈绮思的心,丽萨也不能看着李一笑死在这儿。 她换了副笑脸,走到我身边,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冲我发电。 这是要跟我使美人计啊! 出门步行五分钟,就有现成的贤惠媳妇儿在。 我犯不着跟这个要命的蛇蝎美人儿瞎黏糊。 “沙眼?结膜炎?我不卖眼药水。”我毫不留情的奚落丽萨。 丽萨可怜的巴巴对我说:“我以为像你们这种有成就的华国修行者,都是嘴硬心善。” 我轻轻的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我家祖上是跑江湖的,主动杀人害命的事我不做。” “让人欺负到头上,还满口仁义道德的蠢事,我也做不来。” 我捏上丽萨的下巴,一点点的用力。 她的脸色渐渐有些不自然。 我使劲拧了一把,冷着脸说,“我的道德标准没那么高,你想探我的底线、逼我就范,就要先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丽萨站起身,轻声说:“是我错了。” 她带着感慨问我,“如果一开始,没有那些试探和算计,我们老老实实的登门求你救命,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跟我去狮城了?” 我静静的看着丽萨。 她的懊悔不知道有多少是真诚的。 不过现在还犯不着玩同归于尽。 我也就是让她认清一下现实,别老做白日梦把别人都 当傻子。 我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剩下的都给了丽萨。 丽萨拿去喂给李一吃。 抖手给李一塞了满嘴。 李一憋的脸红脖子粗,强行咽下去。 眼看李一的着笑声止住了,丽萨还想接着喂。 我幽幽笑着,提醒丽萨,“明天开始,前三天12小时一颗,中间三天6小时一颗,后三天3小时一颗。” 丽萨听着赶紧收回了手,问我:“十天以后毒就解了?” 我砸吧着嘴点头。 丽萨喜上眉梢。 我叹声道:“金家秘制‘失笑散’,跟世面上的是两码事,十天之后这个药就没用了,人就笑死了。” 我看着丽萨谨慎的把药交到李一手上。 李一满脸苦涩悲痛,捧着一把药跑到旁边,一颗颗的数药量去了。 丽萨拉个小凳子,坐在院里继续玩儿深沉。 她不说话,我也懒得出声。 她肯定是在考虑怎么给这事儿收尾。 现在的状况是我奈何不了她,她也怎么不了我。 大家都是骑虎难下。 我给了李一十天的药,就是给丽萨下了十天的最后通牒。 十天之后,要么她想办法给我解开降头,大家各走各的路,只当啥都没发生。 要么李一死、我死、她死、陈绮思死。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结局。 在我死之前,肯定得通过丽萨身上的灵降,想办法把她那个倒霉师傅瓦片大师一起弄死。 要命的事,我能多拉一口人,就是一口人! 反正我玩完,他们也别想好过。 “ohmygod……” 一声大叫,打破了小院里的沉闷气氛。 丽萨的保镖捂着肚子,从我分给他住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我抬脚把一卷卫生纸踢给了“终结者”保镖。 他捡起卫生纸,疯了似的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 丽萨诧异的看向我。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五分钟后,“终结者”保镖破防了。 他扶着墙从卫生间走出来,成了一只软脚虾。 丽萨刚站起来,准备询问一下状况,李一也跳了起来。 我照旧是踢了一卷卫生纸给李一。 李一也奋不顾身的冲进卫生间。 “终结者”保镖刚走到房间门口,又折返回去砸起了卫生间的门。 狗宝儿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你又给他们下药了?”丽萨怒气冲冲的质问我。 我歪着脑袋撇了丽萨一眼,“废话,除了我还能是谁?” “你利用七婶来折腾我,我折腾你就是折腾我自己,所以我只能折腾他们,这叫“换家战术”懂吗?” “不懂就打电话回去问你家长,他们混东南亚的,这点历史常识肯定知道,正经的华国风格。” 丽萨气的浑身发抖。 这就是我要的最终效果。 这才是我等了一晚上的“复仇时刻”。 不玩就不玩,要玩就把她玩到原地爆炸! 我大声交代狗宝儿,普通人家过日子得节约用水,过了十点就把卫生间锁了,想上厕所都去广场上蹲公厕。 “终结者”保镖和李一顾不上听我说什么。 丽萨是听傻眼了。 她亲爹、亲爷爷学了两手下作手段,就想来这儿卖弄? 我让她知道知道啥叫“玩手段”的老祖宗! 丽萨站在我的屋门口,死死顶着门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如果我一开始就好好的过来求你救命,你会不会跟我去狮城?” 我彻底打碎了丽萨的幻想。 “跟你去救人?怎么救?” “挖我的心,活你们的人?” “你是神话故事看多、看傻了吧?” “舍身饲鹰是佛祖做的事,你应该去找想成佛的和尚,关我毛事……” 第八十一章 亡命私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打在我的脸上。 我从床上爬起来,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之前被二迷糊家遇到的鬼搞到心态爆炸,发神经似的狠折腾了几天。 昨晚总算把折损的精气神都补回来了。 我走出屋门,院子像平常一样安静。 前院大门敞开着。 门楼底下,红姑趴在窝里微微皱了下鼻子,嗅到是我的味道又睡了过去。 地上扔着条被扯烂的睡裤。 裤子也不知道是李一的,还是那保镖的,反正肯定是红姑扯下来的。 算着日子红姑差不多该下崽了,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那俩人大半夜一趟趟往外跑,搅扰的红姑睡不好觉,竟然只被扯掉了裤子,也算前世积德了。 我抬脚把裤子踢到了一边,准备出门遛个弯。 脚刚抬起来,又收了回来,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脚出去。搞不好就是十米之外了。 这大清早的,一不留神就在鬼门关门口兜了一圈。 好心情全被散干净了。 我走到院子当间。 嘘、呵、呼、嘻、呬、吹。 我先来了段道家的六字呼吸吐纳法,清干净了肺腑浊气。 正琢磨着是来段五禽戏、还是八段锦来舒筋骨,一股逼人的煞气就扑面而来。 我毫不犹豫的选择先回屋猫着再说。 人未至、威先到。 如今在门头沟能让我避其锋芒的,也就剩下一个人了。 “金灶沐,你给我站着!”七婶冲上来拉住了我。 七婶平常一口一个“好女婿”叫的热乎,突然喊上全名儿,肯定没好事。 我止不住的眼皮狂跳。 “正准备过去给您请早安呢,您怎么自己过来了?”我笑着问七婶,“是叫我去家吃早饭吗?” 七婶嗦楞眼瞪着我说:“没那好事,你也别跟我油嘴滑舌,我就问你一句话。” “要不要娶咱家小卉进门?” 我苦着脸笑说:“您这大清早的就来逼婚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七婶不屑的挑起嘴角。 “姑奶奶我给人保了一辈子大媒,啥人揣的啥花花肠子,我一眼就看透了。” 七婶戳着我的胸口说:“跟你明说了吧,昨晚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小子最近出息了。” “本事大了,名气有了,钱包也鼓起来了,你是不是嫌弃咱家小卉了!” 我擦着七婶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委屈的想挠墙! “您 是怎么想的?”我问七婶,“我这么卖力接活挣钱,不就是想娶媳妇儿嘛。” “哼——!” 七婶把我戳到房门上,阴阳怪气的说:“想娶媳妇儿不假,就是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想娶哪个媳妇儿。” “三生缘,不在一起就孤寡,这是您说的!”我脱口而出,又觉得这话有纰漏,赶紧改口说,“您说是我爷爷说的,我哪敢不听啊!” “行!”七婶点点头说,“算你小子还有一怕,既然这样就别墨迹了,今儿就把婚事办了。”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婶掏出户口本,自顾自的说:“现在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上午去民政局领证,领完证也别回来了,出去玩儿一个月就当旅行结婚了。” “你爸妈那边我联系,还有村里的人情酒席我都替你们办了,你们啥都不用管。” 七婶直勾勾的盯着我。 她这是把所有的事都想好,就等我点头了。 我偷眼瞅着七婶,试探着说:“小卉还没毕业呢……” “大学让结婚,生孩子都没事。”七婶不耐烦的给我顶了回来。 我怯生生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得先立业再成家……” 七婶挑着眉梢,轻蔑笑道: “你爷爷娶你奶奶那阵,穷的只有一间窝棚。” “你爸结婚跟个上门女婿没啥两样。” “你小子比他们强,好歹兜里还有俩枣!” 七婶突然沉下脸,冷声说:“别扯没用,你就说娶还是不娶吧……” “不娶!”我扎着胆子,跟七婶争辩,“您这没头没尾的就突然上门逼婚,没这么办事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七婶抿着嘴角,杀气四溢。 我赶紧解释:“小卉也没心理准备啊,你好歹让我们俩商量一下吧?” “好,迟几天也行。”七婶突然拔高了嗓子大声说:“你先把那洋婆子给我赶出去!” 我长叹了口气。 昨晚七婶没发飙,我就知道这事不算完,大清早折腾这一出,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也巴不得赶紧让洋婆子走人。 可“绝降”没破呢,现实不允许啊! “您容我几天行吗?”我可怜巴巴的跟七婶商量,“好歹让我把事办完。” 七婶反问我:“容你几天?我们家小卉还没你的事重要了?”筆趣庫 “我看你是不舍得吧?” “你小子是一个萝卜两头切,准备 把便宜都占了是吧?” “你还想让我家小卉给你当个小的,伺候你和那洋婆子吧?” “你……” 七婶越说越激动,抬手就要锤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怼开门准备先躲了再说。 “啊——!” 门后传出一声女人惊叫。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感觉自己小命难保了! 丽萨倒坐在地上。 真丝的小睡裙兜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发丝蓬乱、面带惊容。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丽萨确实在地上坐着。 我又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道袍,回头看了眼门上的二维码。 这里也确实是我屋。 可是丽萨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在我屋里? “好!”七婶在门口拍起了巴掌,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传出来的摄魂夺命音。 我看着七婶从门口走开,上前抓住丽萨就奔前院跑。 丽萨的拖鞋都掉了。 她奋力挣扎着跟我解释:“我是想跟你停战的,后来看你练功就没打扰你,然后她就来了……” “别说了,快跑……”我没心情听丽萨解释,一把将丽萨扯了个趔趄。 丽萨拧着身子蹲在地上说:“她都走了,你怕什么啊,我换件衣服陪你一起去解释清楚。” 喝牛奶吃牛排长大的洋婆子就是彪。 我竟然拉扯不动她。 “解释个屁!不想死就赶紧跑。”我这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七婶的暴吼。 “金灶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招野娘们都招家里来了!” “你是欺负我们老李家没人了是吧?” “老娘我活剐了你……” 七婶两只手提着两把菜刀,杀气腾腾的从厨房冲了出来。 这场面,不用我解释,丽萨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刚才是我拽着她跑,现在是她拽我跑。 穿着拖鞋比我跑的都快! 大清早,我在门头沟的大街上,跟个穿睡衣的洋婆子亡命狂奔。 身后是要提刀砍人的未来丈母娘! 我的一世英名,今天算是完蛋了。 老金家的脸面,也毁在我手里了。 “滴滴——” 一辆白色路虎车按响了喇叭,挡在我们面前。 车门从里面打开。 我二话不说推着丽萨就上了车。 车外传来七婶的怒吼:“金灶沐你个小犊子,你还敢私奔!” “有本事你别回来,看老娘我不烧了你家房子,刨了你家祖坟……” 第八十二章 不识抬举 凡事皆有因果。 只得到果没看到因,只是因为看的不够远。 七婶大清早来逼婚,是由于丽萨三番五次作妖。 这辆救命的车,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我冲身旁的老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人穿着一身大红色唐装,留着现在很少见的标准板寸头。 小臂上戴了四串佛珠,手上还撵着一串…… “这是嘎巴拉?”我看着老男人手上的佛珠问道。 老男人抬起手,面带得意的点头笑说:“早就听闻小五仙是‘真仙’,今日一见果然见识广博、年轻道广、名不虚传啊。” 藏传密宗会把喇嘛高僧的遗骨做成念珠法器,表示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其中用小腿骨等部位的坚固骨料做成念珠叫做“人骨珠”。 用指骨或眉骨这种细巧骨料做的法器,才能叫“嘎巴拉”。 一副指骨做的“嘎巴拉”,十根手指足够了。 用眉骨做的“嘎巴拉”,则需要十几位高僧喇嘛的佛缘。 集齐眉骨,精心磨制,佛力加持…… 没有百年时光成不了这样的绝世圣品,普通人能见上一次都是大机缘。 从来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能拿在这个老男人手里,我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等。 老男人递了张金灿灿的名片过来。 名片上激光刻印出的名头——“万恒地产集团董事长·梁山炦”。 万恒? 这公司的名很熟悉。 我看到司机的脸在后视镜里晃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 万恒地产,是陕州那家楼盖到一半,工地天天有人出事的公司。 前几天我给出三道符,打发他们明年再开工。 当时是这个开车的司机接了我的符。 我打量梁山炦,回敬说:“梁董好名字,好相貌啊!” “梁山泊?梁山伯?这个字好奇怪啊?”丽萨在旁边指着名片上的“炦”字问我。 我对丽萨解释说:“念ba,单纯一个字不重要,放在这个名字里,就有大讲究了。” “‘梁’字拆开来,氵通水,刀通金,木字底、” “第二个‘山’字通土,还是厚土。” “最后这个‘炦’是火力旺盛的意思,再有火字傍身,这个名字就应了五行俱全的大气运。” 我这边说着,梁山炦不停的点头。 他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的说:“小五仙一言中的,我这个名字是五台山的慧心禅师改的。” “禅师说我的命撑不起至高的大福报,所以多了两点,还要多一个发。” “改的妙!”我对梁山炦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舍去前途未卜的大气运,退而求其次做个富家翁也是逍遥。” “两点趁发,就应了两次大财运。”我拉着长腔跟梁山炦作势道,“梁董是得天独厚之人啊!” 梁山炦朝我拱了拱手,说:“论起得天独厚,我比不 上‘小五仙’,金灶沐这么冲的名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担起来的。” 一来二往,我跟梁山炦已经互相捧了两个回合。 我正准备再回敬一波,梁山炦突然就转了话锋。 “大师带秘书的梁某人见多了,带洋秘书的还是头一次见。” “大清早拉着这么漂亮的洋秘书被人追着砍,更是闻所未闻。” “小五仙您才是真正的高人,事事都让我们这些凡人惊叹!” 丽萨听梁山炦把她当成了我的秘书,窃笑着在旁边捅咕我。 梁山炦隔着我,把猥琐的目光投到丽萨白生生的腿上。 他这幅德行看得我暗自摇头。 遇到极品“嘎巴拉”,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原来是明珠暗投,佛宝觅见了一时供奉的侍客,在等真正的命主。 我伸手在梁山炦冒出色光的眼前晃了晃,说:“梁董大清早来门头沟,不会是为了看风景吧?” 梁山炦一阵大笑,“我是空有仰望仙灵之心,却身在铜臭地狱的俗人,当着真人面不能说假话。” 他朝前排耸了耸下巴。 司机从副驾驶座上拉出只开着盖的皮箱,箱子里装满了钞票。 “一百万,请您出手摆平我工地上的麻烦!” 梁山炦说着就双眼微阖、架起二郎腿。 他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淡定架势。 我却不想成人之美。 “不干。”我也摆出了跟梁山炦一模一样的架势。 梁山炦还沉得住气。 他斜着眼撇了我一下,说:“慧心禅师给我改名也是一百万。” 我眼观鼻鼻观心。 梁山炦继续说:“算上这回亲自来,我已经求请三次了。” 我依旧不动声色。 梁山炦冷哼一声,说:“我以礼相待,诚心求请,刚才还救了你一次。” 我还不做声,车里的气氛急转直下,陡然降到冰点。 梁山炦冷哼一声,汽车开上了公路边的小道。 丽萨小声提醒我,后面还跟着两台车。 我淡然问道:“梁董这是求请不行,要硬请了?” 梁山炦冷笑着说:“不是请,是逼。” “我梁某人爱附庸风雅,骨子里还是俗人。” “我给你面子,你还我面子,大家都是朋友,什么都好说。” “我给你脸,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换个相处方式了!” 梁山炦话音刚落,路虎车子停了下来。 后面的车上跳下八个保镖,摩拳擦掌的围了上来。 “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去,还是逼你去,选一样吧!”梁山炦冷眼瞅着我。 我不搭理他,扭头瞅向了丽萨。 丽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我微笑着点头。 “我可是女生吖!”丽萨不满的抱怨。 我说:“你不是我的秘书吗?这种小场面怎么能让老板出马呢?” 丽萨扯起身上的睡衣,可怜巴巴的说:“会走光的。” 我从 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在丽萨身上瞅了一遍,突然倾身贴了上去。 丽萨闭上眼睛,下意识缩起胸口,抬手挡在身前。 “嘡——!” 我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丽萨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八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朝丽萨围了过去。 丽萨紧紧捏着睡衣领口,像只受惊的小绵羊。 “啧啧啧——!” 梁山炦感叹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应该搂在怀里才对。” “一点都不可惜。”我伸手对着前排司机脖子上的动脉戳了一下。 司机歪着脑袋昏了过去。 刚才我跟梁山炦谈崩的很突然,这次出手更突然。 梁山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拽住脖领子,压在了车窗上。 车外的丽萨睡裙翩飞。 摆在眼前的动态美景,梁山炦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丽萨捡起踢飞的拖鞋,又捏着领口、缩起肩膀,可怜巴巴的走了回来。 我按下车窗,把梁山炦的脑袋耸了出去。 “用降头多省事,干嘛动手啊?”我看着倒了一地的保镖问丽萨。 “说了会走光,就是提醒你看的啊。”丽萨眨着水蓝色的眸眼说,“我正式宣布跟你停战,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接下来的几天我会用最大的诚意来打动你。” 我微笑着点头称赞丽萨:“行,觉悟见长了!” 丽萨给梁山炦来了个脑瓜崩,笑着说:“傻子,你请不动他,也别惹他,有你的苦头吃。” 梁山炦能混出这么大的产业,也是识时务的人。 他一早就放弃了挣扎,舔着脸赔笑,“小五仙,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真神仙,一百万当是我的孝敬,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现在才知道孝敬?迟了。”我也在梁山炦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 梁山炦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是迟了,该罚,以后我逢初一十五就来拜贡赎罪。” 我把梁山炦揪回到车里,皱着眉头问他,“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成劫匪了?” “不敢不敢!”梁山炦胡乱晃着脑袋,“求神引路拜真仙,是我不识抬举冒犯小五仙,这是赎罪。” 我从地板上捡起“嘎巴拉”递到梁山炦手中,“有这个觉悟就对了,以后记住了,钱是敲门砖,求神保佑要的是心意和态度。” “铭记,铭记了。”梁山炦对着车外的保镖大吼,“都给我滚蛋,别在这碍小五仙的眼。” 我探身拽起司机的胳膊轻捏少海穴。 司机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清早折腾这么多事,人都乏了。”我对梁山炦笑道:“接下来梁董安排一下,我们先收拾体面了,再坐下来好好聊聊你的事。” “应该的,应该的。”梁山炦爽快应承。 他突然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我,“您刚才说要聊我的事?” 我微微点头,招呼同样诧异的丽萨上车…… 第八十三章 小五仙很纯洁 陕州天鹅湖国际大酒店。 梁山炦很贴心的为我们安排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一个月前我还穿着大背心蹲在院里为生计发愁。 现在家里有着百万存款也算妥妥的暴发户一枚。 抱着长见识的心思,我也就没拒绝梁山炦的殷勤好意。 可是进了门我就后悔了。 为了保证“十米生命线”,我先步量了房间面积。 不量还好,一量就给自己量出了一堆的麻烦。 两个套间卧室就超过十米的安全距离。 再加上办公室、书房、会议室、会客室、餐厅、露台花园、游泳池这些花里胡哨的设置,这里对我来说不是享受用的总统套,而是随时都能夺命的阎王殿。 我打算换两个楼下的小标间。 丽萨却欢呼着扎进了温泉浴室,还把身上的小睡裙给扔了出来。 我只能顶着一脑门黑线,蹲在门口傻等。 待到丽萨冒着热气、裹着浴袍走出来,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丽萨解着浴袍腰带就把我也逼进了浴室里。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你不要乱来!”我隔着门对丽萨大吼。 丽萨说:“真正忠贞的爱情能经得住各种考验。” 我说:“你少忽悠我,接受你的考验,对我来说已经是背叛。” 丽萨说:“我知道有个成语叫‘坐怀不乱’,你应该对自己的定力有信心。” 我说:“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是对你没信心。” 丽萨说:“有信心你就开门啊!” 我说:“你想的美,开了门你肯定扑上来。” “我扑上来不是更好吗?”丽萨说:“你可以保持拒绝的态度,让身体坦然接受,这样你就是受害者,在精神上你是干净的,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体做过什么事!” 我死死的抵住了门,“信你个鬼,我的精神和肉体要保持一致纯洁,你别想美事了!” 门下的缝隙里,丽萨的手机塞了进来。 “小金哥……”手机里传出小卉的声音。 我捡起手机,这是个视频通话。 看背景小卉是在我家,狗宝儿就在小卉旁边。 这俩人什么时候撺在一起了? 在我反向逼问下,小卉毫无抵抗的全部招供。 昨天吃饭的时候,丽萨加了小卉的社交好友。 晚上俩人聊到半夜,丽萨把所有的事都跟小卉说了。 小卉还没来得及告诉七婶,七婶就到我家闹了今早的大乌龙。 刚才丽萨在浴室里,已经跟小卉解释清楚早上的误会。 至于把我逼进浴室里的事,按照丽萨的说法,属于好姐妹友情客串的“爱情考验”。 我被丽萨耍了! 小卉叮嘱我说七婶还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让我在外面躲几天,等七婶气消了再回去。 按照常规套路,我应该为自己“坐怀不乱”的完美表现卖个乖,最好再借机升华一下话题。 由于七婶的正能量家教过于强势。 小卉在某个方面异常拘束。 这么好的机会,不发挥一下实在对不起我躁动的身心。 碍于有偷听恶习的狗宝儿还是未成年,我只好遗憾的放弃难得的机会。 我挂断电话,从浴室出来,丽萨已经叫了早餐。 不用被七婶烧房子、刨祖坟,我心情大好。 抱着学习的态度,我决定与丽萨同流合污了。 我填饱了肚子,痛痛快快泡个澡,跟丽萨一起进了房间、上了床。 同一个房间,两张床的spa按摩服务而已。 按摩嘛,我也会。 我会的是传统项目、目的是治病。 这涂油、上面膜的才是享受,目的是…… 爽! 两个按摩师离开之后,我趴了半个钟头才缓过神。 “呜——!”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对丽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招叫夫人外交,就算你把我身边的人都搞定,我也不会跟你去狮城。” “你误会了。”丽萨揭开面膜从床上坐起来。 我感觉丽萨的手落在我的小腿肚上。 她一路扒拉着往上面蹭。 我打个‘激灵’,也跳下了床。 丽萨的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肩膀头子,大半个胸脯子、一条大长腿都露在外面、闪着白光。 丽萨朝我贴过来。 我扭头要逃。 丽萨拽住了我的浴袍。 我一招金蝉脱壳甩了浴袍,可是刚才全身抹了油,脚底板上一打滑,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丽萨抓住时机就压了上来。 她按着我的胳膊,压着我的腿,缓缓说道:“我是改变策略了,先停战缓解对立气氛,再用“夫人外交”重塑客观环境,为深入交流洽谈制造最终机会。” “这深入的有点上头。”我对丽萨尴尬笑着,打算借助身上的油乎劲脱身。 “还可以更深入。”丽萨话音刚落,拽住我的右手,两条腿夹住我的胳膊肘,死死压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踏马疯了。 洋婆子跟我玩格斗,玩地板锁极“十字固”! 我这边还没开始挣扎呢,丽萨就先下了死力气。 我感觉窒息,右臂也快被她撇断了。 “你很厉害,我也不差,除了降头术,我还学过柔术、桑博、空手道、马伽术和击剑。”丽萨说着话还在不停的加大力道。 我轻轻拍着丽萨,表示“认输”。 丽萨放松了对我脖 子上的钳制。 我喘着粗气说:“有本事你就这样把我夹到狮城去。” “没那个必要,我就在这征服你,让你自愿跟我走。”丽萨勾起脚腕,再次压紧我的脖子。 窒息感再次袭来,我感觉丽萨放松了我的胳膊。 她拽着我的手臂、抓着我的手,身体开始轻柔扭动。 “死亡与温柔,这是我毕业论文的名称,人在窒息状态下会产生异样的亢奋情绪,这是我第一次论文实践,你别让我失望……” 丽萨的声音在我耳边时远时近,眼前一片星花乱飞。 我的大脑缺氧了,洋婆子快勒死我了。 “小五仙……金大师……金灶沐?”外面传来梁山炦的喊声。 我听着精神一振,拼尽全力拍打地板。 梁山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小五仙,您是在里面吗?”梁山炦试探着推开了门。 我们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我激动的想叫却叫不出声。 “呦,您这是在练功呢吧?打扰了,打扰了……”梁山炦道着歉,竟然关门退了出去!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在心中怒吼:“梁山炦你个大沙雕,我要是能出去非宰了你不可!” 梁山炦突然又脚步急促的小跑回来。 我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小五仙,我这儿有藏师秘传的丹药,补气助兴特别好用,您要不要试试?”梁山炦在门外小声说。 丽萨大喊:“小五仙气足的很,他不需要,他……” “啊——!” 丽萨话没说完,就尖叫起来。 我趁着她喊话泄了气力,强行转过了脑袋,朝她小腿肚子上咬了下去。 这一口连啃猪蹄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再不管用我就只剩下以死以证清白了。 丽萨总算吃不住痛,收了神通。 我拖着快要断掉的胳膊从房里冲出去。 “您是改变主意了,想试试?”梁山炦晃着手里的小药瓶问我。 我靠墙瘫坐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骂道:“试你大爷!” 丽萨一瘸一拐的追出来。 我吓的蹭着墙又挪出五米远。 要是没有“绝降”牵着,我肯定有多远就逃多远了。 丽萨委屈的吐槽说:“你很嗨我能理解,可你干嘛要咬我呢?” “我嗨你奶奶个腿,你个彪娘们,差点勒死我。”我喘着粗气大骂丽萨。 梁山炦拍了下巴掌,“我懂了,您二位刚才是在玩儿什么m的吧?” “啧啧啧——” 梁山炦满脸猥琐的笑道:“小五仙事事出人意表,果真不是凡人。” 我瞅着丽萨,又看梁山炦,再也压不住满心愤慨,大吼一声:“滚!” 第八十四章 玩点邪的 梁山炦恰好这个时候出现,其实是亲自送衣服过来的。 他还在楼下的宴会厅备好了酒宴,等不急要请我去聊聊工地上的正事。 我跟丽萨的关系实在复杂,连七婶都误会了,更别说梁山炦这个外人。 不过我没精力,也没这个必要跟他解释。 误会就误会,反正他也没有提刀砍我的本事。 我打发梁山炦到客厅等着,就跟丽萨门里门外换衣服。 丽萨对差点勒死我的事实还毫无知觉,只怪梁山炦来的不是时候。 我暗暗下定决心,未来几天睡觉都要睁半只眼,以防彪呼呼的洋婆子再做蠢事。 丽萨这时想起来问我,为什么一开始拒绝梁山炦,后来又主动接他的活儿。 我没好气的吐槽丽萨没脑子。 当时不接梁山炦的活儿,难道继续光着身子在街上跑? 丽萨也不反驳,提上裤子拿着还没上身的t恤就冲了出来。筆趣庫 这彪娘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刚才那出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其实收拾梁山炦只因为这是我家的规矩。 出门接活啥时候都要比主家高半头。 咱这一行做的事,有时候自己都不明其意,更别说外行人了。 临到事头上,主家在旁边指手画脚、询情问意,是应声还是不应声? 别看我这些天来钱挺快。 那是运气好,没碰到硬茬口。 真遇到个需要事急从权的危机时刻,再跟医院做手术似的,拉上家属商量半天,立个字据? 都是生死上的事,我们的凶险比手术台上的更高。 出了问题,主家的人搭上小命,搞不好自己也要当场玩完。 所以金家的阴阳仙必须强势,得压得住场面,镇的住人。 梁山炦是个商人。 虚伪又精明是本质。 他一再求请,场面事做的很足,但心里还存着傲慢轻视之心。 所以要接他的活,就得先教他做人。 丽萨玩味的说:“我还以为是梁山炦看到你被七婶追砍的倒霉样子,你恼羞成怒才找茬教训他的。” 我说:“答对了,这不是单选题,面子和钱都能得,我干嘛只选一个?” 丽萨说:“那就对了,你没那么高的道德标准,这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洋婆子拿我的话奚落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击回去,她又倾身贴 过来。 “你救过小卉,没得钱,却得了人,所以你其实是个很贪婪的人。” “你不答应我的事,是因为我给出的价码不够足。” 丽萨追的我问:“我把自己压给你,你还想要什么,都告诉我。” “我想要你找别人去,别烦我!”我逃出门外,拉着梁山炦去宴会厅。 梁山炦很识相的没再带保镖出来丢人现眼。 但提前等在桌前的家伙,却暴露了他的心机。 梁山炦介绍过这人是他公司的保安部经理封太保,我就明白了他的用心。 梁山炦不提工地的事,一个劲儿的把话题往封太保和丽萨身上引。 介绍封太保以前是体校教练,省里散打队队长,还拿过一堆国家级、亚洲级的冠军。 又说丽萨如何身手了得,三拳两脚把封太保手下的人全撂倒了。 封太保是一个不服、八个不忿。 他对着丽萨跃跃欲试,又说跟女人打太跌份。 丽萨委屈吧啦跟我小声说:“都怪你咬伤了我的腿,不然就替你教训他们了。” 我听出来丽萨是在跟我矫情卖乖。 也知道早上我借丽萨之手,让梁山炦吃了瘪。 老小子没看到我出手,终归是不死心,这是还想再跟我掰掰腕子、找找面子的意思。 我也不好让大家失望。 干我们这行没个好身板,真应付不下来。 育内息、强血脉的养身功夫我从小就练。 擒拿外练我也跟爷爷学过几手。 身体长开了之后,打架斗殴从来没吃过亏。 但是刚才被丽萨一招拿下,给我敲响了警钟。 在大街上,我反杀了有杀心的李明,是喻真丸加上当时的环境压力,产生了消彼长的作用。 在我家里,能撂倒赵军,靠的是突然袭击,用的是爷爷教的巧劲。 在医院里,一脚踢泄了粉毛小伙子的丹田气,也是出其不意,知道要害。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实事求是的说,对上丽萨和封太保这种正经玩格斗的,我不行! 想拿下眼前这一局,必须得玩点邪的了。 我拿出深不可测的大师派头,放松心神,侧坐在椅子上,对封太保伸出了一只手。 “推手?传统的?”封太保一脸不屑的说:“这些都是花架子,只能打打木桩,人可是会动的,咱们还是玩点实在的吧! ” 封太保摆开架势挥出一套组合拳。 他打的攻防兼备、虎虎生风。 接着封太保又来了一套泰拳的膝撞、踢腿。 丽萨小声提醒我这是专业的。 我问封太保,“活动的容易打,还是不动的容易打?” “当然是不动的。”封太保脱口而出。 我说:“那你就先打容易的。” 封太保拉了个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这家伙留着圆寸头,天灵盖上一道刀疤斜着延伸到了太阳穴。 整个人透着股不要命的彪悍气质。 他伸出了一只手跟我靠在一起,眼露凶光的瞪着我。 我问封太保:“你也练过推手?” “没有!”封太保凶神收敛戏谑道:“我在网上看过,有的打推手带电,有的能隔山打牛,有的能一下推翻十几个人。” “那些也叫大师,听说都是花钱找的托儿,不知道你这个大师跟那些大师有啥不一样?” 封太保把脖子拧的“噼啪”作响,回头问梁山炦:“董事长,万一要是把金大师打成了假大师,您不会怪我吧?” 梁山炦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这家伙在等着看我笑话。 “哼——恩——!” 封太保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扶着右臂对我怒吼:“你偷袭我?” 我摇头笑说:“我是想告诉你,带电只是表面现象,其实这是打穴。” “来来来。”我冲封太保招了招手:“我再陪你玩一次,这次可别说我偷袭!” 封太保活动了一下胳膊,大咧咧的坐下来。 我们的手刚碰到一起,丽萨突然叫了停。 她怀疑我装了电击设备,在我身上一通找。 洋婆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分不清自己是哪边的,故意拆我台。 我和封太保再次坐到一起。 这次封太保两眼圆睁,正襟危坐。 他全身带起劲道,小臂撑的像跟铁棍,随我的手掌来回环转。 “来了啊!”我说话的同时,封太保就倒摔出去,靠坐在了三米外的墙边。 我对着丽萨和梁山炦微微一笑。 丽萨大长的嘴都合不上了。 梁山炦则是拍着手,大笑:“厉害!” “你……你怎么做到的?”封太保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说:“推翻十几个人肯定是假的,把你打出去还是没问题的,这叫拿筋。” 第八十五章 人命没钱重 在梁山炦和丽萨的见证下,我接连两次挫败搏击高手封太保。 当我第三次伸出手时,封太保低头了。 这人看着凶狠,性格也够光棍。 动手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服帖。 他要敬我三杯酒,为之前说我是“假大师”赔罪。 喝茶用的大杯子,满满当当两杯就灌了下去。 到第三杯的时候,封太保拿起酒瓶想跟我要个说法。 他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他打出去的? 如果我愿意告诉他,他就干了这一瓶,以后把我当大哥,当师傅敬着。 我要是不告诉他,他也干了这一瓶,喝完之后他就跟梁山炦辞职。 他要离开陕州,以后再没脸跟我们这些人见面。 梁山炦在一边解释说:“封太保什么都好,就是江湖气太重,不然也不会丢了铁饭碗。” 他的意思肯定是希望我给封太保留个面子。 咱祖上也是跑过江湖的,砸人饭碗的事必然不能做。 根据周天定时之理,用于人身,把自然界当成大天地,把人身当成小天地,其生克循环,无不相同。 依此演为点穴术,由点穴之术进而又演成擒拿法。 点穴术分为拿穴、打穴和闭穴,而擒拿法分为拿筋络、擒关节、戳穴道。 第一次打退封太保,我用点穴术的打穴法,打了他胳膊上的麻穴。 打中麻穴的感受与触电类似。 第二次打飞封太保,我用了擒拿法的拿术,拿了他肩上的筋。 这跟湘西控尸术的撵大筋,有异曲同工之处。 原理如同剥了皮的青蛙和新宰的牛肉,戳一下立马就会动起来。 控尸术撵死人筋,一撵起尸。 擒拿法拿活人筋,遇强愈强。 拿筋不是随便拿哪条都行。 必须依照对方的身体姿态选择相应的筋。 一旦拿准了,对方的力道打不出来,还会反伤到自己。 力道越大,伤的越狠。 就像小时候玩橡皮筋弹人的恶作剧。 改变拉扯橡皮筋的方向,不但弹不到别人,反而会弹到自己。 封太保就是这样飞出去的。 他是正经的练家子,对传统武术不屑一顾,也多少都听说过我讲的这些东西。 只不过现在装神弄鬼的嘴上高手太多,就把这些传统武术理论当故事看。 封太保讲散打也叫散手,吸取了传统武术里的部分拳脚和摔法。 以前他认为这些攻生死要害的技法,已经是传统武术中的精华。 我说穴道、筋骨也是要害。 你用一拳打在喉咙上能打死人。 我用一指戳对了穴位也能要你命。 一拳对比一指,也叫四两拨千斤。 古时会医术的不一定会武,但是会武术的一定懂医。 因为很多传统武术,必须对人体的经脉穴道有十分的了解才能习练。 传统武术不行,真东西没传下来是一部分原因。 但根本原因是,没人会用考医学博士的精力,去研究怎么杀人。 现在社会也不允许这个。 散打常用技法就是传统武术中的速成招式。 打的是明显要害。 再进一步,把点穴、擒拿的手段融合进来。 以散打锻炼出的身体素质驾驭招式,才是真正的锦上添花,才叫绝招、杀招。 如果能耗上三五十年精力,潜心修持一门正统、完整的内家丹息法,兴许真能赶在年老体衰之前,练出点传说中的真玩意。 封太保被我这套理论彻底折服了。 我看着他旋完了一瓶白酒,心里直呼侥幸。 其实我就属于封太保看不上的那类传统练家子。 让我早点起床呼吸吐纳、舒展一下筋骨还行。 跟赵军似的撸铁强身根本没那个兴趣,更不用说像封太保这样系统性的锻炼身体机能了。 讲理论我是一套又一套,正经跟封太保这种人动手,绝对一招废,顶不下一记重拳。 刚才是我先用了激将法,让封太保坐下来跟我玩儿推手。 这样他练的拳脚技击法就都用不上了。 但是基本的身体素质,我还是差他太多。 即使封太保不会玩推手,只要力气比我大,反应比我快,照样能把我怼翻。 所以,我确实是非常可耻的偷袭了他。 第一次的偷袭成功,给了封太保一些心里压力。 我提醒他集中精神,这家伙就真的听话了。 我从他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就能感觉出来,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 这个时候,我再大声提醒说自己要动手了。 封太保一分心,我第二次偷袭就得手了。 我第三次伸手,纯粹是虚张声势。 封太保要是真敢跟我搭手,我就没招了。 幸好,他被我唬住了。 封太保前前后后一口气灌下了两斤白酒。 他咕哝着让我先 教打穴拿筋,再传丹息法就趴在桌上魂游了。 此时,梁山炦的态度就很明显真诚了起来。 我是服了这些老板的神仙思路。 抓鬼驱邪跟能打是一回事吗? 封太保能打,他能抓鬼吗? 凭什么觉得整服了封太保的大师,才是真大师? 再说我也不是什么狗屁大师,我是个正经有家传的“大仙”! 金家的阴阳仙接活有金家的规矩。 要请我办事,就得按我的节奏来。 问事,谈价,备法器,一样都不能少。 事,还是那个事。 万恒集团在陕州新建的高铁站附近,搞了个叫“未来城”的小区。 一期楼盘从打地基就不顺利。 刚开始是设备经常出故障。 到起楼层的时候,就开始伤人了。 今天工人断根指头,明天就摔坏条腿。 连包工头都莫名其妙的差点坠楼,吓的不敢进现场。 只差一个工人配个安全员了。 为此梁山炦钱没少花,求请过的高人也不再少数。 虽说我们这个行当已经式微,真有本事的不多。 可架不住咱国家人口基数大,文化积淀厚。 十个骗子里,总也要出一个带些门道的。 听梁山炦盘点出那些名号,其中有些连我都有所耳闻。 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却解决不了问题? 我问梁山炦,“之前你请的人都是什么说法?” 提起这个梁山炦就怨气冲天。 “那些兔崽子,就只会说我的工地选址有问题。” “有的说我盖楼破了阴曹地府的大门。” “有的说我冲撞了城隍的阴府……” “总之就是让我赶紧停工,不然就得赔人命,楼盖的越高,人命赔的就越多!” 梁山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说:“小五仙,只有你跟我说还能再开工。” “还有你的三道符,贴在工地上后,果然就没再出事了!” 我瞅着梁山炦问:“那你到底是停工了没有?” 梁山炦抽了两下嘴角,坚定的摇头。 他说:“不能停,停了我的公司就要倒。” 我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瞪着梁山炦问:“人命没钱重?” 梁山炦也发起了狠。 他站起身,探着身子狠声说:“不是钱是命,公司就是我的命。” “好个公司就是我的命!”我抱起膀子靠在椅子,幽幽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八十六章 行法布坛 金钱剑、三清铃。 法袍、法尺、法镜、法印、法牌、法鞭。 朱砂、烟墨、朱书黄纸。 墨斗、柳条、令旗、断生水…… 早上逃出门头沟时太仓促,我是一件合用的法器都没带。 放着梁山炦这个冤大头在眼前,不讹他讹谁? 我给梁山炦列了整整两页的清单。 交代他什么时候备齐,什么时候进工地。 清单上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手边常用的,没什么稀罕物件。 我还跟梁山炦交代了这些东西在陕州地面上,该去什么地方找。 实在不好找的,就只能网购。 网上买这种东西,质量很难保障。 最好同一样东西分别在几家店下单,货到了再从中选能用的。 有时候,对一件事的期望值,能大大提高做事人的效率。 我约莫着两天时间,差不多能搞定。 梁山炦第二天下午,就对照清单把我要的东西全送来了酒店。 我把送货来的封太保和三个保镖都扣了下来。 他们再加上丽萨一共五口人,给我打下手帮忙收拾。 赶着晚上十点半,我们吃过夜宵就开车往工地去了。 梁山炦这么积极,我也没再拖着他。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未来要建成的“未来城”里,还有我的三套房子在。 早点搞定了工地上的事,我也能早点收房。 老祖宗的规矩:问事,谈价,备法器。 我一样没拉都做全了。 只是在谈价这事上,我与时俱进了一下,把订金、尾款、车马费都兑现成了房产。 咱家祖宗们的在天之灵,应该很乐意看到我在这事上灵活变通。 反正梁山炦见我要房子不要钱是挺高兴的。 这样我就不止是在给他干活,也是在给自己干。 这就叫利益绑定,服务供应商与客户双赢! “你在做什么?这些符为什么折成三角形?”丽萨在旁边问我。 我对丽萨说:“这叫护身符。” “从结构学的角度来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折成这样戴在身上不容易损毁。” “从能量学的角度来看,三角形能够凝聚能量,还具有一定的增幅作用。” 丽萨无奈的扶着头,说:“你又开始了。” “开始什么?”我手上不停,抬头问丽萨。 丽萨说:“你破掉我的降头时,比我还像个降头师。” “在别墅时,你像个亡命徒。” “到了医院,你像个济世的活神仙。” “在你家时,你成了个卑鄙的小人。” “我们俩在酒店里,你又是个纯洁的圣人。” “昨天,你从一个武术大师,很快就变成了投机的商人。” “现在,你又跟我讲结构学和能量学……” 丽萨感叹道:“你们家的‘阴阳仙’ ,都是这么善变吗?” 我微微摇头,“如果我跟你说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你信吗?” “信不信的不重要。”丽萨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我也把你牢牢的捆在了身边,这个才重要。” “不要学我说话。”我抽出胳膊,把折好的符咒递给丽萨,“今晚如果出现意外,我不在身边,这东西能救你一命。” 丽萨转手就把平安符扔给了开车的封太保。 “我不需要这个。”丽萨又贴过来说,“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咱们俩肯定一起死掉了。” 我又折了个护身符递给封太保,“老封,这个是梁董的。” 封太保解释说:“梁董今晚来不了,他年纪大了,熬夜吃不消。” “他可不像年纪大的样子。”我对封太保说,“听说梁董去年才办了场陕州最豪华的婚礼,大明星献唱,直升机入场,新娘也美若天仙。” “你们老板娘和丽萨比谁更漂亮?”我问封太保。 封太保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 丽萨适时的做了个挺胸抬头的动作。 “不一样。”封太保搓着下巴,说:“梁太太那种不能叫漂亮,她属于……” 封太保顿了一下。 我以为他是在想形容词,可是从侧面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这家伙明明就是想到了一些猥琐的内容。 我也向封太保提出了一个猥琐的问题。 “你不会是跟你们老板娘有一腿吧?”我问封太保。 封太保叹了口:“我可没那个能耐,那是个勾人的妖精,有机会您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怎么个说法?”我追问封太保。 封太保用充满向往的神色和语气说:“就是瞅一眼,就能让男人冲动的那种。” “哈——!” 我拍了拍封太保的肩膀:“看来,梁董不是不想熬夜,他是不想跟咱们一起熬夜。” 车厢里,我和封太保一起发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声。 丽萨倾身过来,紧紧抱住我的一条手臂,韵味十足的摇动起肩膀:“你喜欢那种的,我也可以啊!” “别了!”我再次抽身跳到前座的副驾驶位置。 “男人和男人一起聊别人的女人,叫乐趣;” “男人背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女人聊骚,叫瞎搞!” “我跟你瞎搞,很容易小命不保。” 丽萨被我气的翻起白眼,不再出声。 我们三辆车子,很快到了“未来城”的工地。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这边留足了照明,施工人员都呆在宿舍里待命。 今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听我的指挥。 我让封太保找来了五个生辰八字属阳,名字里分别带有金、木、水、火、土的壮年汉子。 这五个人 今晚就是活着的法器。 我把五支令旗交给了他们。 然后亲自带他们围绕出问题的楼,圈出了各自的站位。 我的交代是: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离开我画好的圈子,一定要抱稳令旗,决不能倒! 封太保见我的态度异常决绝严厉,又挨个恐吓了一遍。 安排好外围的事,我就带着丽萨和封太保进到楼里,准备选址布置法坛。 路上我就察觉到丽萨有些紧张。 她出身优越,有钱有势,拳脚能打,还会下降头。 认识丽萨到现在,我都没见她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我问丽萨;“怎么了?” 丽萨反问我,“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我说“你玩的降头术里也有鬼降,不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丽萨说“药降和蛊降至少都是有迹可循的,鬼降用的小鬼太不可思议了。” 我告诉丽萨:“茫茫天地、六合四野,人还看不懂的事太多,没必要较真,较真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丽萨狠狠骂了一声:“fuck!” 她埋怨我说:“都怪你刚才太严肃了,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没有宽慰丽萨。 今晚,她能一直保持紧张状态,对我来说不是个坏事。 我面对雇主的时候很强势、那是金家阴阳仙的规矩。 我跟丽萨对峙的时候也很强势,那是生死角逐。 除此之外,我不是个喜欢装腔作势、拿捏别人的人。 但今晚的情况例外。 封太保对那五个壮年汉子的恐吓一点都不多余。 我希望今晚最好不需要用到这五个人。 因为一旦用到他们,就说明状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 也就是说今晚不出问题则已,一旦出了问题,这五个人就是我的最后依仗。 五猖敛兵阵。 我在一楼布置好了法坛,看准了阴阳交接的子时,就准备起坛召鬼。 封太保接着电话走了过来叫住我。 起坛时被打断,不是个好兆头。 封太保也看出我神情不悦。 他赶紧解释说:“能不能稍微等一下,还有个人要过来。” “谁?梁山炦吗?让他别过来了。”我冷声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桃木剑。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必须听我的。” 我瞪着封太保说:“这不是成功还是失败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死人的问题!” “嘁——!” 楼外传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一个装神弄鬼的臭骗子,牛掰什么?” “你也只能骗骗那个老东西而已。” “封叔,把工地上的人都叫出来,我带着他们在这楼里走一遍。” “这里要是真有鬼,就让它们都来找我!” 一阵无源阴风吹过,扑灭了法坛上的烛火…… 第八十七章 鬼附身 梁天生。 一个不太符合现代审美的土气名字。 梁山炦花巨款请高人,给自己独生儿子起了这个名字。 十八、九岁正该朝气蓬勃的年纪。 梁天生那张年轻的脸上,却已经挂了相。 那是酒色过度的衰相。 论精气神,梁天生连他老子都不如。 “一个自以为受了委屈,天天作死讨嫌,到处找存在感的小破孩。” “翻不起大浪花,却像蟑螂一样顽强又惹人厌。” 丽萨小声的跟我吐槽,她一眼就看穿了梁天生的底细。 梁天生只是国内地区级的富二代。 丽萨却是个国际区域级的世家子弟。 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丽萨是高段位俯视。 在这方面丽萨是权威,我相信她的判断。 “我的大少爷呦……” 封太保好言好语哄住梁天生,又赶紧来找我解释。 “这小子其实心不坏,就亲是亲妈死的早,亲爹忙赚钱,扔在一边没人教。” “因为梁董再婚的事,最近正叛逆的厉害。” 封太保特意强调,“他是在找梁董的麻烦,不是针对你。” 我说:“能理解。” 封太保有些为难的向我做保证,“我是真不明白梁董为什么让他搀和这种事。” “不过既然来了,我也赶不走,您只管做事,我一刻不离的看着他,保证不给您惹麻烦。”筆趣庫 我叹了口气,摇头说:“老封,你是一个吐沫一颗钉的人,可这小家伙连自己老子都怼,他能听你的?” 封太保无奈的说:“那怎么办?人都到了,肯定赶不走的,要不咱们改天再来?” 我从楼里走了出去。 封太保紧紧的跟在我身边,等着我拿主意。 我看了眼天色。 明月斜立,已经过了子时。 “梁董今晚能让小梁过来,换一天也躲不开他,何必让梁董为难呢?”我对封太保说,“放心,小场面,你把他叫出来,我来搞定。” 封太保忧心忡忡,却不好违我的意。 他把梁天生叫出来。 梁天生昂着脖子,像只小斗鸡儿似的满脸不忿。 我对梁天生说:“我来抓鬼,你偏说没鬼,那咱们就来打个赌,你敢吗?” “臭神棍。”梁天生朝地上啐了一口说:“谁不敢谁是孙子!” 我点头,笑着说:“你说要在楼里走一圈,我不拦你。” “咱们兵分两路,你走你的,我做我的。” “你走一圈没事,算你赢。” “我要是捉到了鬼,就是我赢。” 梁天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痛快的答应下来,转身就往楼里去。 我再次叫住了他。 “ 别急啊,既然是打赌,总要有个彩头才行。”我说。 梁天生从钱包里掏出卡,夹在我面前说:“你想赌多大?” “十万?二十万?一百万够不够?” “老梁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我什么都不会,就是会帮他花钱。” 我取了个整数,跟梁天生订下一百万。 梁天生非常魄力的跟我要二维码。 什么都没做,他就先完成了app转账。 梁天生说:“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钱赢走,眨眨眼,都算我输。”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说,“咱家老子要是趁这么多钱,我也不会眨眼。” 丽萨在旁边笑说:“甩钱办事跟梁山炦一个样,这小子绝对是亲儿子。” 梁天生不怀好意的瞄着丽萨说:“你要是输了,就把她给我玩两天。” “老子英雄儿好汉,你确实有梁董的风范。”我把丽萨推到身前,笑道,“给你玩两个月!” 梁天生朝丽萨吹了个轻薄至极的口哨,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楼里。 “砰——!” 楼里的大功率照明灯突然熄灭了。 “鬼啊!我好害怕啊!快点出来吓唬我啊……” 梁天生嚣张的喊声,也传了出来。 “唉——!” 封太保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混小子。” 我早注意到封太保在一边挠头。 他是在意我前面放了话,一切都得听我的,不然早就跟进去了。 我也没让封太保为难,朝他挥了挥手。 封太保如释重负,甩开两条大长腿追了进去。 我扭头看向丽萨。 丽萨冷着脸,吐出极具地方风格的四个字:“瘪犊玩意。” 我点头笑道:“是,这小子是挺犊子的。” “我是说你!”丽萨气哼哼的质问我:“你凭什么拿我当赌注?” 我无所谓的耸起肩膀:“对啊,我不能拿你当赌注,就算你真当了赌注,他也肯定没开始玩,就被你弄死了,所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丽萨甩给我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没脸没皮啊。” 我嬉皮笑脸的推着丽萨往楼里去。 丽萨以为我要开坛做法。 我却悄悄跟着梁天生和封太保上了楼。 “你们不是要分头行动吗?”丽萨问我。 我说:“那是哄小孩玩儿呢。” 丽萨拽住了我问:“你不去找鬼,跟着他走万一真输了怎么办?” “你还当真了?”我坏笑着看丽萨。 丽萨神色一边拖着我说:“你肯定是另有打算,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就拖着你,让你什么都做不成。” 打算? 我确实是有。 按原计划,我 要在子时做法行坛把楼里的鬼召出来。 但是梁天生突然出现,让我错过了吉时。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顺势而为。 梁天生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自然有他出现的道理,这就是天意。 如果我罔顾事实,强行按照原计划继续做法,往小了说叫强求,往大了说叫逆天而行, 我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逆行天意。 所以我选择顺其自然。 梁山炦和梁天生这对父子就是天生的冤家。 一个笃信鬼神,一个不信鬼神。 信则敬,敬则亲,亲则近,梁山炦是个招鬼的体质。 不信则猖,猖则辱,辱则报,梁天生也是个招鬼的体质。 就凭梁天生刚才那几声嚣张的吆喝,这楼里的鬼祟就不能放过他。 我跟上梁天生,连行坛召鬼都省了。 丽萨小声问我:“敬鬼会见鬼,辱鬼也会见鬼,那怎么样才能不见鬼呢?” 我说:“天生万物,存在即合理。” “鬼能在世间行走,就与人、兽、鸟、鱼无区别,就是与人同享天地的存在。” “不去过分计较鬼与其他生物的差异。” “把鬼当随处可见的小猫、小狗、蚊子、苍蝇……” “泰然处之,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丽萨品味着我说的话,不再出声只是跟着我往楼上去。 走到3楼的时候,我拦住了丽萨。 丽萨诧异的看着我。 我示意她往梁天生和封太保那边看。 清冷的月光,照进没封外墙的楼里。 斑驳暗影之下,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道人影晃晃悠悠的走着。 “他们怎么了?”丽萨疑惑的问我。 “嘿——!” 我反问丽萨:“你没看出来?” 丽萨盯着封太保和梁天生穿过三楼楼面,走上四楼台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走在一起,必然是肩并肩的。 楼里还有很多施工杂物,还有伤人的鬼祟会随时出没。 封太保要护着梁天生,他走在前面没毛病。 可两个人一起走过十几米的距离,全程连互相接触、回头互望都没有。 这就不正常了。 比这更不正常的是两个人行进的动作。 正常人走路是迈左脚、甩右臂,迈右脚、甩左臂。 封太保和梁天生走成了同手同脚的顺拐。 而且两个人步伐一致,身形对照。 连走上楼梯之后,都没有在动作上出现一丝差别,简直比军训走队列还要精准! 丽萨看着我,艰难的张了张嘴。 她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冲丽萨点头,说“他们中招了。” “鬼附身……” 第八十八章 鬼迷人眼 我带着丽萨跟着梁天生和封太保继续往楼上去,提醒丽萨注意他们的脚。 梁天生和封太保都踮起了脚后跟,单用脚掌在走路。 力从地起,生于脚、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 脚是着地之处,全身之力皆起于此。 脚后跟不着地,走路自然不稳。 相术中这种步法叫“雀步”。 有人天生就是雀步的走法。 这种人办事不可靠,兼之短命相。 正所谓脚跟不着地,催死寿不长。 也有人会因为后天的原因,用这样的方式走路。 不常见的是大脑或椎骨受伤,常见的就是腿肚子抽筋。 梁天生与封太保不是先天的“雀步”。 他们都没有受伤,也不可能那么巧合,两个人同时腿抽筋。 排除掉所有正常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不正常的可能。 封太保与梁天生现在行动的力道,不是起于地面。 而是来自于脚后跟下的鬼祟之力。 丽萨在观察他们脚的时候,又发现了两个人步伐上的异常。 他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很短,而且每次迈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 其实,这也是我确定封太保与梁天生被鬼附身的原因之一。 亡人尚未入殓时,会把两只脚捆在一起。 这就是俗称的“绊脚绳”。 过去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尸变,所以发生尸变的僵尸是迈不开腿的,它们只能跳着走。 现在很多传统的老讲究已经被丢弃,没有丢弃的也变了味。 比如“绊脚绳”现在也用。 最近百年来,人们给亡者捆脚,是为了在尸身僵硬前保持两脚并拢的状态。 这样做可以显示死者的安详体态。 “绊脚绳”只剩下美化功能,绑起来没那么讲究,绳子也就越绑越长。 大部分僵尸由尸变而来。 人们对于僵尸的惯性认知,是蹦着走。 绊脚绳长了,不用蹦了,尸变的僵尸就失去了最显著的特征。 过去土葬都是停灵七到十天。 现在时兴火葬,连停灵三天都难,更没有尸变的机会。 这就导致了僵尸在现代完全绝迹。 工地上作祟的是魂非尸。 同样是亡者的延续,僵尸来自死后的尸身,亡魂则是生时的意识。 附身封太保和梁天生的亡魂踮脚,步距受限,正常的走路方式不稳。 反而 是同手同脚的顺拐,可以完全倾斜每一步的重力,走起路来更加稳定。 封太保与梁天生奇怪的行走方式,就是由此而来。 但这恰恰显露出一个反常的问题。 没人会活着的时候用“绊脚绳”。 亡魂不该踮脚,不该步距受限,更不该这样走路。 除非它们生前就有踮脚走路的习惯。 或者在我之前,就有人对这些亡魂做了一般人做不来的事! 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我暂时把这个疑问压在了心里。 丽萨对鬼祟之事很感兴趣。 我就多跟她讲了一种鉴定活人被鬼附身的方法。 看眼睛。 被鬼附身的活人眼神中会有寒意,传达出的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冷漠。 这个时候就要注意瞳孔了。 如果瞳孔处于正常状态,那就说明被附身者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仍旧保持着自我意识。 如果瞳孔放大,那就危险了。 在医学临床上,昏迷中的病人瞳孔放大,是身体处于极度危险的信号。 这点放在被附身的人身上同样适用。 没有意识的被附身者,是魂魄被鬼祟撞出了躯体。 不在短时间内驱除鬼祟,把魂招回来,轻者魂魄不全以至疯癫、昏迷,重者魂飞魄散、身死命丧。 我和丽萨跟着封太保和梁天生上了十楼。 丽萨一直想看清他们的眼睛,却没有这个机会。 洋婆子其实心肠不坏,还催着我赶紧救人。 我问丽萨:“你怎么知道只有这两个鬼?如果还有更多呢?” “到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锅端,谁还能来救我们?” 我的问题无可反驳。 丽萨只能说:“这样一直跟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回了丽萨一句:“群敌环伺,看似是敌明我暗,实际是敌暗我明。” “敌不动,我不动,后发制人得先机。” 就在我话音落下时,十几米外的封太保和梁天生终于有了异样。 梁天生正直走上了十一楼。 封太保却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我和丽萨躲在一根宽大的承重柱后。 封太保就直勾勾的看着我们,然后抬起了一只胳膊,朝着我们挥起了手。 亡魂在挑衅! 它果然知道我们跟在后面! 我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招呼丽萨跟上,就朝封太 保冲了过去。 我这边一动,封太保再次动了。 他依旧保持怪异的步伐,慢悠悠的朝楼边走了过去。 它要带着封太保跳楼! 封太保在我赶到之前,就站到了楼边。 他一脚悬空,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敢!” 我大吼一声,飞身朝封太保扑了过去。 这才叫命悬一线。 我关键时刻,我总算抓住了封太保的右手。 他悬在半空中,神情木讷的瞅着我。 我注意到封太保的瞳孔是正常的,眼神中的寒意也在逐渐化开…… 他还保存着自主意识,附身的鬼也已经走了。 封太保不愧是职业的练家子,也没辜负他那一身的彪悍气质。 他的左手也搭了上来,大吼了一声:“拉我上去!” 我咬紧牙关,猛然发力。 封太保也借着楼面,蹬出一股上冲的力道。 那一瞬间,我的感觉就像拔出了一颗根系深扎的老萝卜。 封太保飞身跃上来。 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问:“刚才我怎么了?” “你的护身符呢?”我问封太保。 封太保说:“我都给了天生,他……他撕了。” 我想飙脏话。 环境不允许。 我没空再跟封太保解释状况。 丽萨不见了! 我现在还活着,说明丽萨还在我十米之内,但她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金灶沐,快来帮我!”丽萨的叫声从楼上传下来。 老祖宗定下规矩,一定要带齐家伙事才能出门,真是关键时刻能救命! 我从腰包里抽出一张符拍在封太保的脑门上。 “符在命在,符掉人亡,到一楼的法案前等我!” 我对封太保交代一声,丢下他冲上十一楼。 “金灶沐……!”丽萨的叫声愈加急促了。 我顺着声音找过去。 就见丽萨站在楼边,正紧紧抱着一根柱子! 我奋力冲到丽萨身边,抱着丽萨的腰,把她给拽了回来。 丽萨和我一起倒在地上。 我还没说话,丽萨已经从我怀里挣脱,跳了起来。 “你拽我干什么?赶紧过来帮我救人啊!”丽萨狂叫着,又冲向楼边的柱子。 她死死的抱在柱子上,再次回头向我求救。 我这次看明白了。 要跳楼的不是丽萨,而是那根柱子。 丽萨把柱子当成了梁天生! 她被鬼祟迷了眼…… 第八十九章 辨假寻真 我快步走近丽萨,抬手掐住她的脸颊。 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丽萨脸上立刻绽起一片殷红的巴掌印。 她直接大脑宕机,楞住了。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丽萨总算反应过来了。 “fu-ck!” 丽萨大骂一声,水泥柱子也不抱了。 她拽住我一条胳膊,翻身就想给我来个过肩摔。 这次我早有防备,空着的手稳稳顶住丽萨的腰眼。 她一次用力没把我翻过去,稍稍停顿了下又要再来第二次。 我变掌为抓,用手指抠住她的胯骨。 丽萨大叫一声,丢开我跳到一边。 我指向楼边提醒丽萨,“你给我看清楚喽,那到底是人还是柱子?” 丽萨扭头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大变。 虽然我还没有开坛做法,但是一楼的法坛已经摆开。 楼里的亡魂敢当着我的面,附身封太保和梁天生,就是想跟我过过招。 他们控制封太保跳楼,我拉住了封太保。 它们立刻又找上了丽萨。 封太保被附身时留有意识,丽萨只是被鬼迷了眼。 亡魂有机会对封太保和丽萨下杀手,却没这么做。 这说明封太保和丽萨都不是目标, 他们的作用是牵制我,亡魂的目标是梁天生! “快走!”我拽着丽萨继续往楼上奔。 十二楼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我没有犹豫,直上十三楼。 就在我的脚踩到第一层阶梯时,丽萨再次叫住了我。 “快看!”丽萨回身指着十二楼楼面尽头大叫:“梁天生在那!” 我回头撇了一眼。 那里果然站着个黑乎乎的人影。 “假的!”我对丽萨沉声说:“骂人会吗?说脏话,越脏越好!” 丽萨为难的瞅着我。 “不会就算了,只管跟我走,看见什么都当没看见。”我交代完就转身上楼。 丽萨在我身后突然冒出一声:“沙币!” 嗯? 我边走边回头看眼丽萨。 丽萨苦着脸说:“是你让我骂的。” 我对丽萨点头说:“不错,就这么骂,别停,继续!” 人啊,总是需要点鼓励。 得了 我的肯定,丽萨的嘴就收不住了。 “妈了个巴子,你个山炮、憋茄子、得儿呵、欠灯儿的滚犊玩意。” “youstupidjerk……shit、bitch、adult、nasty、excrement……” “你插个鸡毛掸子,没事包个狗皮毯子,近看像个铅笔杆子,远看像个铁皮铲子,站直了没有灶台高,还跟老娘这儿装毕央的……” 一片华英双语交杂的骂声中,我和丽萨冲上了十三楼、然后是十四、十五…… 我们一口气跑到没封顶的十八楼。 丽萨喘着粗气问:“人呢?梁天生去哪了?” 对啊,梁天生去哪了? 我们跑了六层楼,别说梁天生,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难道是没赶上,已经跳楼了?”丽萨懊恼的自言自语。 我没搭理丽萨,低头从腰包里翻出把“寻龙尺”! 这东西就是两根呈90度夹脚的金属棒,中间用一个能做360度圆周活动、还能有限上下移动的活动构件来连接。 结构很简单,功能可不少。 寻矿脉、找水源、点地穴、测风水、寻人、找失物、卜筮、断吉凶……都能用得到。 而且不只咱们用,西洋人也用。 咱们这边有地灵尺、寻龙棒、探龙针一堆的名字。 西洋人就叫占卜棒、魔占棒,名头也不小。 有人用物理方式来解释寻龙尺的原理。 说是借用人体的磁场敏感度,将细微、精致的感应,通过寻龙尺的物理反应外放出来,变成可见的讯号。 这个说法是真是假,我没必要去探索验证。 反正我能用的上,能帮我找到梁天生,就是个好物件! 我先默念一遍“静心诀”,清净心神。 然后一手握住尺柄,两眼盯着尺针,口中徐徐念出“神人尺合一”的秘法口诀: “风水寻龙尺,天地一神兵,此尺为我生,功德任我成……” 我一遍口诀念完。 尺针打着颤就垂低了针尖。 我拉着丽萨又往楼下去。 一招鲜、吃遍天。 寻龙尺传的广、各门各派的口诀、法门 也多。 我就专攻“杨公寻龙尺”一门。 早些年上学那会,我妈动不动就以影响学习的名义,把我的漫画书、手机藏起来。 我就靠着这手绝活,跟她斗智斗勇。 几年“游击战”打下来,我从无败绩。 普通人即便知道正确的法门,用寻龙尺也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去凝神准备。 我现在一遍就能成,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年没白磨练。 我们跟着寻龙尺,从十八楼再次一层一层的找下去。 梁天生毕竟是梁山炦的亲儿子。 俩人是相连的一股子血脉。 惹出这些鬼祟的人是梁山炦。 我能用梁天生做饵引鬼,也要防亡魂把老子的债还到儿子头上,对梁天生下死手。 所以这次我加快了寻人的节奏。 在十六楼的时候,之前看到的黑影又再次出现。 这次有“寻龙尺”指引,我们目标明确。 再加上丽萨的华英双语脏话加持,那些误导人的黑影也是一闪即逝。 当我带着丽萨下到9楼时,寻龙尺终于放平了。 可是整层楼面一目了然,还是没有梁天生的踪迹。 丽萨飙了一路脏话,这时也没气了。 她弓着腰扶住我的肩膀,问:“你这个东西到底行不行啊?” “别停,接着骂!”我一边说着,就拉丽萨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我们俩人脚下刚落地,寻龙尺突然跟风车似的打起了转! 楼外的月光暗淡下来。 楼层边突然齐整整站满了一圈黑乎乎的人影! 丽萨怯生生的问我:“还骂吗?” 这些亡魂先用计拖住我,又用障眼法骚扰我。 我还以为它们有多精,到最后竟然玩了一手辨假寻真。 梁天生必定就在这一层,他就在那些人影里。 楼里的亡魂是要我从这些人影里,把梁天生找出来! 我对丽萨摇头,收起寻龙尺,拿出了断生水。 断生水,以之涂目可见阴邪诡异。 我擦掉眼角流溢的水珠,缓缓睁开了眼睛。 “嘶——!”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看到的场面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这也未免太大了些…… 第九十章 亡魂 类人形状的灰色光影在不停的扭曲、缓缓消散。 它们的数量很多。 多到能覆满整层楼。 多到挤满了我和丽萨身处的楼梯。 如果每一片光影都代表着一个亡者的魂魄。 那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面前的壮观场面——鬼山鬼海。 我甚至想到其他楼层也看一眼。 看看已经盖好的十八层楼,是不是全都挤满了亡魂。 “你愣着干嘛?”丽萨推了我一把。 此时丽萨在我眼里,也不是平常模样。 她的身形就像做过虚化处理的相片,醒目的只剩肩头上的三把阳火! 我很想跟丽萨说,这场面换谁看到都会毛楞的。 但我最终只是苦笑一声,没有说出口,也省的给自己多找个麻烦。 我顺着楼层边沿寻望过去。 刚才用寻龙尺时,我心中念想的是活着的梁天生。 虽然有这些亡魂的影响,让寻龙尺无法继续定位,但能找到这里,也说明梁天生还好好活着。 只要他还是个大活人,即便被鬼附身,也不能彻底掩掉肩头的阳火。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丽萨不耐烦了。 我也不想磨蹭,可我望了一圈竟然毫无发现。 不作死就不会死! 谁家孩子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我看不到梁天生,只有一个可能。 这小子太虚了,他的阳火已经弱到被亡魂遮盖。 既然这样,就只能用一个个找过去的笨方法了。 我拉着丽萨往楼层边缘去。 即使知道这些亡魂是可看、不可及的存在,我依旧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避身挪让。 丽萨一个劲的说我不对劲。 换做别人我可以随便编个借口敷衍过去。 丽萨跟我有“绝降”牵着,一气同根,感同身受。 她说的不对劲不只是我的行动,还有我的心情。 人可以隐藏情绪,却改变不了心情。 我闭口不言,只是在一片片光影中认真寻找梁天生。 终于,我看到了三点飘摇的橙黄色烛光。 “臭小子,命是父母给的,可终归是自己用的,希望今晚的经历能让你长点教训,” 我对着梁天生摇头苦叹,“人啊,不能没有敬畏之心。” 橙黄色的烛火回应似的,向我的方向倾倒过来。 我从腰包里掏出了墨斗。 此物一出,围在我们身边的灰色光影立刻避让到了三米之外。 我抖开墨斗,用其中墨线捆缚梁天生。 墨线两头在胸前交叠的刹那,梁天生那三点飘摇如烛的阳火陡然升起两寸。 一团灰突突的光影,从梁天生的头顶快速游移到后心,眼看就要缠束到腰间。 我眼疾手快,把血线自胸往腹下缠足三圈。 附身梁天生的亡魂被我捆在了他的身上。 我看着像如同小兽挣扎的亡魂,叹声说:“莫慌,你未杀生我亦不杀,只请你到我法坛前,万事无不可商量。” 我扶起梁天生双臂端在胸前,再从腰包里掏出三支清香,以白磷符引燃后,插在梁天生手中。 眼见着燃出了一长两短的消灾香,我暗自长出口气,掏出了引魂铃。 “香云接引 ,亡魂上路,随我行……” 我站到梁天生身前,牵着墨斗线,摇动引魂铃。 梁天生摇摇晃晃的随我走了起来。 满楼的灰色光影也让出了一条两米宽的路。 我带着梁天生和丽萨一起往楼下走。 丽萨一个劲向我询问刚才发生的事。 在她看来,我就是绕着楼边走了一圈,然后突然甩出线绳,栓住了一团黑影。 她只是眨了一下眼,其他的黑影就都不见了,被我栓住的那个也变成了梁天生。 然后梁天生就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我走了。 丽萨是个顶能缠人的主儿。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是绝不会罢休的。 我为求耳根清净,索性把能说的,都跟她简要讲了一下。 丽萨在十一楼,错把一根柱子当成梁天生,那是中了亡魂的“鬼遮眼”。 鬼遮眼与鬼打墙效果雷同。 按照网络游戏那套说法,鬼打墙可以算是鬼遮眼的进阶技能。 中了鬼打墙,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 而鬼遮眼,只能在真实的基础上,加上一部分虚幻的内容,而且效果不能持久。 往玄妙上说,也勉强算是幻术。 用接地气的说法,就是一晃眼看错了。 当时我打了丽萨两巴掌,激起了她的怒火。 有个成语叫怒气冲天。 人的火气上来直冲天灵盖,阳气也跟着多涨三分,自然就破了鬼遮眼。 后来我们在十二楼再次看到的“梁天生”,其实也是鬼遮眼。 遇鬼的时候,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骂”。 鬼怕恶人,这是先人们留下的古训。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遇到一般的鬼,只要人比鬼凶,鬼就先怯了。 所以我让丽萨说脏话、骂人,骂的越难听越好。 我们从十三楼到十八楼,没有再出现鬼影就是因为丽萨骂的够劲。 我们从十六楼下到九楼,丽萨还在骂,却没了那股子劲头,那些鬼影就再次冒了出来。 我用在梁天生身上的墨斗,丽萨压根连见都没见过。 墨斗是木匠门的工具,也是木匠祖师爷鲁班留下的镇邪法器之一。 旧时木匠之中流传着一句烂调俗曲:晨昏往返,斧子、墨斗、刀锯随身带,祖师神灵依附,夜行不虑鬼怪作祟。 墨斗是正房梁用,量天地之正气,正气天克诸般妖邪。筆趣庫 同时墨斗还是二十八星宿中,南方第二宿鬼金羊的手执法器。 鬼金羊主惊吓,多凶,恶鬼慑服。 我拿出的墨斗浸过雄鸡血,用来束缚恶鬼都绰绰有余,这些连鬼都不能算的亡魂自然要退避三舍。 附身梁天生的亡魂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我捆在了他的腰间。 梁天生依然受困于亡魂,亡魂被我束缚。 他就成了丽萨口中的提线木偶,我调遣亡魂,梁天生也就随之而动。 我让梁天生手中捧香,实际上是在与这些亡魂沟通。 这一手叫做拈香问卜,看香断事。 观香之法,分拜神、祭鬼、供祖。 通过燃香、收火、火花、明暗、香烟、香灰、香头等细节,可解仙人神旨,知魂鬼图谋,晓先人遗意。 奉香又分一、三、九。 传世的观香谱还有24、48、72三种。 总之这里的门道深的很, 我那三支祭鬼香,左边的余香最高,中间与右边的持平是24香谱中的消灾香。 香谱中的解析是苦尽甘来,时来运转。 放在梁天生手里,亡魂传达的意思就是折腾够了,愿意放过梁天生,跟我聊聊具体的事。 我现在手里拿的叫引魂铃,也叫三清铃、帝钟、法钟、法铃、铃书。 不同的叫法根据形制,雕琢咒法和使用情境来区分。 我用的引魂铃只有半个拳头大,握柄上雕着鬼王头,铃身阴刻着一篇完整的“千里拘魂咒”。筆趣庫 里面的铃簧上一面是精雕的八卦图,另一面是鬼王钟馗。 专一用来引尸召鬼,所以叫引魂铃。 我刻意隐去用断生水观阴辨魂的那段不讲。 丽萨却主动提了出来,问我滴眼睛的是什么? 我随口敷衍说是自己配的眼药水。 丽萨竟然把我在家里说过不卖眼药水的玩笑话当了真。 不依不饶的缠着我要试试。 我一早就觉得梁山炦这单活不简单。 见了这么多亡魂,更说明今晚的差使只怕才刚刚开始。 为了不让丽萨这个烦人精变身成惹事精,我耐着性子又跟她讨论了一番。 丽萨有降头术的底子,虽然见识还浅,勉强算是入了门。 我用的手段哪怕真正的华国人,也只会觉得神秘难解。 丽萨思来想去,也钻起了牛角尖, 她认为眼睛本身就是精密的光学仪器。 断生水中含有的特殊物质,在眼睛里形成了特殊的光学折射。 然后灵魂就在这种折射中变成了肉眼可见的能量。 由此,丽萨又强行扩大了探讨的范围。 那些亡魂的能量影响了工人的精神和思维,所以工地上才会不断的出事故。 我们刚才遭遇的鬼附身和鬼遮眼,也应该是这样发生的, 我算是发现了。 越是懂得多的人,越容易在这些充满神秘色彩的事物中迷失。 我以过来人的觉悟,非常郑重的告诫丽萨,琢磨这些只会让自己魔障,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丽萨明显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她扭头就跟我讨要断生水。 这洋婆子想见鬼。 别人躲都躲不开的事,她自己上赶着往上撞。 难道这就是文化差异? 我当机立断,严词拒绝,不留丝毫余地。 丽萨现在还只是空想,就已经钻了牛角尖。 要是给她再进一步的机会,我担心这娘们会疯。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绝不能冒险让这个可能变成现实。 我借梁天生步伐困难,走的慢为理由,打发丽萨先下到一楼去找封太保。 我安排让他们两个人去给我找沙子、再准备一张能装沙的大盘。 丽萨好奇的问我:“你又准备搞什么新花样?难道是要用沙子杀死梁天生身上的亡魂?” "还是说你要用沙子把他们给埋了,来个二次安葬?” 丽萨的脑洞让人无语。 我无奈的说:“今晚不杀生,活的不杀,死的也不杀。” “我要跟亡魂谈判……” 第九十一章 天嫉之术 扶乩,一种非常独特的占卜术。 又有抬箕、扶鸾、降笔、请仙、架乩等等别称。 始于南北朝,成于盛唐、兴于明清,至今仍在沿海及东南亚诸岛流传盛行。 行法方式因时、因地而异。 常见的法具多以细沙为盘,也可以草灰做底,另需木架、灵枝或筷子做乩笔。 施术时,依法请神以乩笔在盘底书写,以示人吉凶,或与人答疑。 传说吕祖在江夏涵三宫,持续40年降乩,扶乩门徒从少年变成七旬老人,终成《吕祖全书》。 此外还有《上清经》、《唱道真言》、《大成捷要》、《古书隐楼藏书》等经典也由扶乩降笔而来。 《老子想尔注》中却道:诸附身者,悉世间常伪伎,非真道也。 古时儒生多用扶乩术求问科考功名前途。 近代有书画名家,扶乩请下画圣吴道子作成《和合二仙图》。 《阅微草堂笔记》记述了数十例扶乩事例,纪昀称,“大抵幻术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则确有所凭附,然皆灵鬼之能文者耳。所称某神某仙,固属假托。” 佛家有大师称以乩法提倡佛法,有小益。 又称扶乩乃灵鬼作用,假借仙佛之名,请下真仙是偶尔应机,千百次不得其一。 儒释道三教一边行扶乩之法,默认扶乩术通灵接仙的功用,一边又斥扶乩为旁门左道的小术。 陕州新建高铁站对面“未来城”小区,我受请来平息工地上的鬼祟事件。 我发现了作祟的亡魂,但亡魂数量多的出乎意料。 量变有很大几率会转化成质变。 今晚有可能是一场苦战。 但亡魂没有下杀手,我也没有抛出杀手锏。 我们决定谈判。 亡魂是无形无影的存在,“扶乩术”将架起一条人与魂沟通的桥梁。 我手撕黄表纸,做出两个小人。 一个贴在我的后背,另一个贴在丽萨的背上。 我把被亡魂附身的梁天生拉到备好的沙盘前,在梁天生的右手中塞了根柳枝。 封太保被我安排在梁天生对面。 两个人右手的五指互扣,柳枝立直悬垂在沙盘上。 丽萨的家族发迹于东南亚,她深 受亚洲文化影响,见过流传海外的“扶乩占卜”。 之前大半年游走华国为陈绮思寻找“道心”。 她在沿海地区看到了当地民俗的战乩仪式,能讲出扶乩要分“武乩”与“文乩”。 正是因为对扶乩术有所了解,丽萨一眼看出我要做的“扶乩术”,与她所了解的“扶乩术”有同、更有异。 扶乩术在备受争议的声音中流传千年,一直处于不被认可,也不被彻底否定的尴尬处境。 至今也以一种另类方式被发扬光大。 丽萨认知中的“扶乩术”是与“巫术”结合后的产物。 十九世纪工业革命后,西方“唯灵论”泛起。 灵媒沟通鬼魂,采用“自动书写”还有扶推“奥吉板”的方法,有盗学扶乩术的嫌疑。 除此外,在东洋岛国扶乩术还随其他华国文化蕴变,衍化成具有次文化象征意义的占卜术——狐狗狸。筆趣庫 笔仙则带有强烈的时代特征,是人们对神秘传统文化,化繁为简推陈出新的体现。 我施展的“扶乩术”,用的是道教通达神灵、与众生沟通的正统“扶鸾”仪规。 施术时,除了必备的法具外,还需要正鸾、副鸾各一人,唱生、记录各两人。 此六人合称六部,分喻天、地、人三才。 梁天生身具亡魂为“正鸾”。 封太保体格强健、人气旺盛,辅助梁天生不被灵气侵扰沦丧,为“副鸾”。 扶乩中沟通灵神,在沙盘中显出的字意晦涩、还偶有难懂的形图需要分析会意,因此我亲自作为中转表意的“唱生”。 丽萨则作为最终的“记录”。 我手撕纸人是要以假代真,补全缺少的两人,形成完整的六部三才。 牵着梁天生从九楼一路下来,我看到的是层层有亡魂,感到的是步步陷阴泥。 这次扶乩术要沟通的对象可谓无处不在,我就省了一系列拜请灵神的繁琐操作。 一炉、三香、两烛燃起,楼里的月色清光即刻暗淡下来。 等到我点起阴钞灵钱,眼前顿时撩动起一人高的火光。 这火也跟平常看到的火焰不同。 只有无形炙热的外焰和深蓝色的低温焰心, 几乎看不到红黄色的明亮内焰。 触目所及,所有的人和物都染上了一层清冷的幽色。 异样的气氛下,丽萨彻底紧张起来。 她收声闭嘴、没再当问题宝宝,只扎起马步,趴在法案前,埋头将我示意的内容记写在黄表纸上。 这时除了我的问询之声,就只剩下朱砂笔写与柳枝画沙的声音。 扶乩术能让我与亡魂沟通。 但绝不是语言不通的两国人,用个翻译器就能坐一起聊天那么简单。 一炷香时间的问话应对,我已经感到莫名疲惫。 这样的状态如同高中时,在网吧肝了三天三夜的游戏。 想点支烟却把打火机塞进了嘴里,反而把香烟捏成了一团。 我的身体与精神各行其道、分了家。 梁天生面如金纸,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里,脑袋不停冒热气,嘴唇成了深紫色。 他捏着柳条跟单手提杠铃似的,没有封太保在旁辅助,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封太保的情况比梁天生好,却也好不了太多。 他全身的衣服都完全湿透,汗水流在脚边氤湿一大片,从额头到脖颈青筋凸爆不停跳动,全身也在微微颤抖。 连本该最轻松的丽萨,都不时泛起迷茫,望着眼前的黄表纸落不下笔。 眼看着大家都快到了极限,我只能压下没问出口的疑难,结束这场“扶乩”。 香头燃尽那刻,我与丽萨、封太保不约而同的坐倒在地。 只有梁天生丢了手里的柳条,还直愣愣的站着。筆趣庫 他能站住脚,不是身有余力,是亡魂在支撑他的身体。 我迷迷糊糊挪到梁天生身旁,平时灵巧的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一根手指就能挑开的墨线,足足解了一分钟。 亡魂脱开束缚,梁天生立刻就倒地昏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别人扶乩会累,也没累成这样的。”丽萨搓着脸问我。 我长出了口气,缓缓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天爷赋人天道之术也会留一线,不传全。” “扶乩术是凡人从天传的‘四九大术’中,参悟出的不传之密,属于老天要保留下来的‘一’。” “这是天嫉之术!” 第九十二章 故弄玄虚 真正的扶乩术为天道所忌,不被人间大道所容。 妄用忌术必遭反噬,这也算是天谴的一种,属于最轻微的一类。 世上打着扶乩之名,行骗做假的太多。 他们大部分都不知施术后,会遭反噬的内情。 即便知道有这一折,演出来的疲累终归做不得真。 丽萨、封太保和梁天生能跟我享受一次天谴,哪怕是最低规格,也算大有机缘之人。 不过今晚行事至此,已经是人困马乏。 与亡魂一番沟通,知晓了部分内情,我只能打消快刀斩乱麻,毕其功于一夜的想法。 我们或坐或躺,缓过一口气,我就让封太保叫人来撤了法坛,准备、跟丽萨回酒店休息。 封太保送我和丽萨到车前,还一副忧虑重重,有话难出口的便秘样子。 想想也能理解封太保的难处。 梁山炦再欣赏他,他也是个打工的。 少东家被折腾成这个样子,总得对老板有个交代。 我给封太保留下滋补阳气的药方。 告诉他梁天生服下药明天醒神,后天下地,第三天就能活蹦乱跳。 照着方子服药半年,梁天生亏虚的身子也能慢慢恢复过来。 封太保接下药方松了半口气。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决定让他连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下来。 我又给封太保列了张清单,让他连夜准备好。 并交代他明早来酒店找我,到时另有安排。 顺便提了一句,七天之内工地上的麻烦就能解决。 梁山炦派封太保过来,封太保就是梁山炦的代表。 忙活一夜,封太保回去也要向梁山炦汇报进度。 这些话就是让封太保传给梁山炦交差的。 丽萨今晚跟着我上上下下爬了几十层楼。 她在车上就睡了一觉,到酒店老老实实回了卧房。 我也学丽萨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能住总统套的肯定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 以前听说这些人多少都有些怪癖。 我让服务生在丽萨的卧房门口给我搞了张床。 服务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看来此话不假。 没有丽萨瞎折腾,我这一觉也睡的异常踏实。 梦里有只金毛小猫咪围在我的脚边胡乱撒欢。 我赶来赶去烦不胜烦,一脚把小猫踢飞。 这一脚,我也把自己踢醒了。 然后就见丽萨捂着 流血的鼻子,从我的床尾跳出来冲进了卫生间。 我大早上在自己被窝里好好躺着,她就能被我踹到流鼻血? 我怀疑丽萨趁我睡着,意图不轨! 丽萨顶着脸上肿起来的半个脚印,死不承认。 我怕她恼羞成怒,再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来,也没再深究这件事。 梁山炦还是没有露面,来接我们去工地的依旧是封太保。 我们等丽萨要的口罩送进客房,就出发赶来工地。 这边已经准备好八台挖掘机,一字排开停在楼前。 楼内二层上搭起了遮阳伞,摆出张三米长的实木大茶台。 茶台边上还放了冰箱,冰箱旁是两个还贴着超市标签的零食架子。 我慢悠悠的视察昨晚在清单上列出的茶具、凉饮和零食。 工地的工人们在宿舍门口,远远看着楼前摆开的热闹。 丽萨和封太保在一边陪坐。 我打发随行的保镖去买了一斤糖炒栗子,在茶台前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在酒桌上跟封太保交手,昨晚也算共患难了一场。 我看得出封太保是个直性人,但也是个吃过亏的直性人。 他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开口问我。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强忍静坐,煎熬的跟上刑似的。 丽萨却没那么多顾及,不停的问我叫这么多挖掘机过来,打算做什么? 我只吃着栗子,嬉皮笑脸应对。 一句正经的话都不接。 丽萨转面又问我昨晚楼里的亡魂说了什么? 我捡起架子上的零食甩过去,让她先占住嘴,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赶到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一辆大巴车开进了工地现场。 我伸过懒腰,站了起来。 车上下来一班提着磬、钵、木鱼的和尚! 我下楼跟领头的打过招呼。 和尚们自顾自捡着阴凉地摆开了阵势。 我不等封太保发问就先问他,“昨晚给我扛旗的人还在吗?” 封太保点头说:“在,都是从工人里临时找出来的,应该在宿舍呢。” 我说:“把人叫出来,还是上次的地方接着给我扛旗!” 封太保攒了一肚子的迷惑,这会儿有些迟疑。 我揽住封太保肩膀说:“知道为什么梁山炦是老板,你只是个打工的吗?” 封太保摇摇头。 我低头笑道:“看你们梁董多能沉得住气。” 封太保品过味儿来,过去安排事宜。 我还吆喝了一嗓子:“这次扛的久,记得给人家加班费,不是你家的钱,大大方方多给点!” 丽萨在一旁吐槽说我故弄玄虚。 爷爷在世时,我也不喜欢他故弄玄虚。 现在发现,很多时候是人和事逼的你不得不故弄玄虚。 布置好五猖敛兵阵,我拿出寻龙尺绕着楼盘走了一圈。 寻龙尺在楼前十米的地方打起了转。 就跟昨晚找梁天生一样,转成了风车轱辘。 我抬脚在地面画了个圈,对封太保说了一个字:“挖!” 封太保问我:“挖多大?” 我沉声说:“挖开就知道了。” 我带着丽萨回楼上,顺便让那群和尚也开了工。 一时间工地上尘土漫天,机械轰鸣声再伴着和尚们的经文念诵,场面怪异的不得了。 我拍着面前的茶台,问丽萨:“会泡茶吗?” 丽萨摇头。 “啧——!” 我叹着气说:“浪费了。” 丽萨凑到我身边贼兮兮的问我:“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是不是在封太保面前不能说?他已经下去了,你就告诉我吧。” 我朝楼下耸了耸下巴。 丽萨跟着看过去,下面的先开工的两台挖掘机突然停了下来。 看样子已经挖出了东西,一群挖掘机司机围了上去议论纷纷。 距离不近,和尚们唱念的也卖力,我们在楼上根本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 “封太保回来了,脸色难看的很,你到底在让他们挖什么?”丽萨再次问道。 我从零食架上取了包泡椒鸡爪,淡淡的说:“骨头!” “什么?”丽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封太保已经匆匆到跑上了二楼。 人还没到跟前就冲我们大喊:“坏了,下面挖到死人了!” 丽萨听到这句话,本能的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 我吃着鸡爪反问封太保:“说清楚,到底是死人,还是骨头。” 封太保喘着粗气说:“是……是骨头,很多死人骨头!” “哼——!” 我冷哼一声,吐出嘴里的鸡骨头。 “挖,给我接着挖,八台挖掘机一起上,不够就再调八台过来。” “一天挖不完就挖两天,两天不够就挖三天。” “司机轮班倒,机器不能停。” “什么时候挖完,咱们什么时候歇……” 第九十三章 金刚怒目 菩萨低眉 自从出土了第一堆骨头开始。 我亲自坐镇工地,盯着他们已经挖了三天。 这些骨头来自一座古战场遗迹。 更确切的说法是一个收敛古代战士遗骸的大坟茔。 陕州地处中原,是个很有历史沉淀的地界。 人类的生活痕迹,能追溯到远古时期。 一道中南山系的延伸,又是国内两大水系经流之地,号称“五山四陵一分川”。 辖内关口众多,为中原的西大门,关中的东大门。 有老子在此出关化胡的传说,也是自古的兵家必争之地。 在陕州地界上,说句村村有古迹,处处出典故也不为过。 在这里发现既没有考古价值,也没有商业开发前景的老坟旧迹,不是新鲜事。 比这里规模更大的,更古老的都不在少数。 照规矩,遇到这种情况要先报文物管理部门,再走流程层层的审批,最后把尸骨拉走焚化。 这么搞实在浪费时间。 我就给封太保指了条“暗道”。 让他直接到最后一个环节的火葬场,找一个叫“老古”的人。 火葬场做多了这种活,所有的流程全都熟。 内部程序,反向操作,人情开道,一边走流程,一边做实事,上面人少了麻烦,下面人也不至于被动。 最主要的是为我节省了时间。 事情处理到这里,也就揭开了我之前一部分安排的用意。 做餐饮的打几个电话,能找到搞养殖、种蔬菜的。 吃公粮的多串几道门,各家衙门没有找不到的熟人。 这就叫圈子。 做我们这行的,圈子集中在“生老病死”这些人生大事上。 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自然也要继承他的人脉。 唱经超度的和尚团是三天前,我从工地回酒店的车上联系的。 老古是我以前跟爷爷出门办事见过面、吃过饭,起码也是个脸熟。 “老五仙”在世时的人情,加上“小五仙”最近的名头,这些人也都乐意跟我家“延续渊源”。 我是早有了要驻工地的心理准备。 有吃有喝,随时有需要随时有人招呼,搭个临时床,就能呆的轻松惬意。 刚开始我还担心丽萨受不了,又要找麻烦。 闲聊下来才发现,完全是我想多了。 丽萨是大小姐的出身。 不过洋鬼子在子女教育方面的观念,确实有可取之处。 我们没事闲聊中,就听她说起走遍小半个地球的成长经历。 登山、潜水,雨林探险、火山科考,高空跳伞、沙漠拉力,洋婆子全玩儿过。 难怪她能自己出来帮陈绮思找道心,敢情这对人家来说就是闲溜达。 “控尸术、降头术、扶乩术、中医药理、针灸、擒拿点穴、寻龙探地……只这几天,我看你用过的就有这么多的……”丽萨犹豫着思考措辞,最后说出了一个极具现代气息的名词,“专业技能。” 她好奇的问我:“华国有个成语叫博而不精,你会的挺多,总要有一门最精通的技能吧?” 我毫不犹豫的给了她最终答案,“解决问题。” 我最精通的技能,就是解决问题。 丽萨皱着眉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我就拿处理亡魂闹事来给她打比方。 事先跟亡魂沟通好,确定下面有大坟茔。 也商量好了先收拾遗骸,再帮它们超度。 亡魂们愿意配合。 这件事的主要矛盾到这里就已经解决。 剩下都是需要出死力的活。 我能在不破坏规则的前提下,尽快处置那些骸骨,就没必要一步步的走流程。 我能找些和尚念经超度,也没必要自己再自己费劲做法。 对我来说家里传下来这么多的本事,其实就是一个本事。 解决问题的能力。 丽萨感慨的说:“我之前拜访过很多道家的真传师傅,他们跟你不一样。” “都是一个道教的,还有很多分枝,好像也确实有区别。” “他们都觉得自家的技能最好,也只用自家的技能。” 对于这个问题,我给了丽萨这样的答案。 她拜访的肯定都是抱着门户之见的老师傅。” 往小了说,道家历史上有一百多个分枝,一直在不停的融合分解。 这是个去糟粕存精华的自然淘汰过程,门户之见拦不住。 真正实用的好东西就在这个过程中传播出来了。 往大点说,在华国特有文化中,连佛道两教都互有融合。 这是民族特性,天生的进步基因,什么都拦不住。 再拿我们这些不入三教的小传承家族来说,我们不传教意,只镇祟驱邪。 这个职业传了上千年,一家几代人用点心思,什么术法都能收集到。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实用主义是真理。 华国人骨子里就是实用主义,所以华国文化才没有断层,还能不断推陈出新。 我是正宗的华国人,所以我的思路就是简单的解决问题。 在我看来,我们这行现在定位很模糊、市场不明确。 执业人只能拼思路,拼素质,解决问题服务客户一点点打开市场,成就行业王道。 我的一番话,让丽萨陷入了沉思。 她跟了我几天,看到的越多,走火入魔的趋势 就越明显。 我赶紧打断了丽萨,再次提醒她,“千万不要把事情想复杂。” “你昨晚说工地上发生的诡异事,都是亡魂的特殊能量造成的,这么想就对了。” “连我用的扶乩术也可以说是特殊能量之间,进行了一场具有联系特性的特殊反应。” “我们能掌握制造这种能量反应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就足够了。” “牛顿活了80多岁,前半辈子搞的那么牛掰,后半辈子一沾神学,立马完犊子。 “那样的人到死也没研究明白,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你会几手药降术,只是懂了点冷僻生物药理知识。” “而我就是个收钱办事的。” “还是那句话,凡事不要想的太深入,更别去探讨什么神秘主义,都是瞎扯淡……” 丽萨的神色在我的疏导下,渐渐轻松下来。 她结束了闲聊,扭头就给我摆出了个很现实、很严肃的问题。 她说按照我的说法。 亡魂都沟通好了,收殓遗骸就能超度,说明工地上的麻烦已经解决。 还有什么必要在工地上盯着,又为什么还要摆五猖敛兵阵以备不测? 花费这些多余的力气,到底是在防备什么? 为了千分之一的出事可能性,废这么大的精力,根本不符合实用主义的原则。 这些都不该是我做出来的事。 这洋婆子确实是聪明。 她已经发现了问题的重点。 我准备再次嘻嘻哈哈敷衍过去。 丽萨这次没有再给我机会。 “是梁山炦有问题。”丽萨直截了当的问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反问丽萨,“为什么这么认为。” 丽萨说:“你不是个贪色的人,却对梁山炦老婆的事感兴趣。” “你不会做没用的事,你打听过梁山炦结婚的八卦,还在车上套封太保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盯着丽萨在心里暗想,这娘们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梁山炦头一次找到我时,正逢我第一次爬出公主庙山的古墓,也算小有点名气。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梁山炦这单活是能开创局面的大生意。 我担心折了拼命挣来的名头,不得不慎重对待。 所以第一次我没接,而是托圈子里的人暗中打听梁山炦这边的情况。 等到二下古墓出来后,我就收到了风声。 其实楼下面有个大坟茔不是秘密。 在我之前来的那些师傅里,早有人察觉到了。 我还查了市志也上网找过历史资料,当时就怀疑过这里是古战场。 之后一直拖着没接这事,是觉得来了那么多人都没搞定,期中必然另有内情。 在酒店里跟梁山炦了解情况的时候,我直接向他发问。 其实我不是想知道之前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我是想知道,梁山炦会怎么跟我说。 结果梁山炦自作聪明,把下面有大坟茔的事隐瞒了下来。 三天前那晚第一次来工地,我心里是带着疑虑、提着小心的。 因此,我先布下了五猖敛兵阵当后手。 丽萨恍然大悟,笑着对我说:“我觉得想多的人是你,梁山炦不说实话,也有可能是怕你知道之后,就被吓跑了,不接他这事了。” 我点头说:“我要是没来过工地,确实有这个可能。” “上次来了一趟之后,就确定不是因为这个了。” “为什么?”丽萨疑惑问我,“上次咱们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吗?” 我瞅着楼下站在挖掘机上的封太保说:“梁山炦说过,公司是他的命,工地停了公司就得完蛋,工地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而是派封太保过来?” 丽萨搓了下眉心,迟疑的说:“在你之前梁山炦找的那些人,已经告诉了他工地很危险。” “梁山炦嘴上说的钱重要,其实还是命重要,怕死所以才不敢来,他就没在工地露过面。”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向丽萨表示赞许,“梁山炦明知道工地很危险,他自己都不来为什么让他儿子来?他只有梁天生一个儿子,再没有其他子女。” “这——” 丽萨答不出来了。 梁山炦这个安排确实非常反常! “还记得前天市里文管局的人来看过之后,是怎么说的吗?”我问丽萨。 丽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她依样复述说:“是个兵葬坑,但不是古战场遗迹,连一件古物都没有,说明这些尸骨是后来有人移葬到这里的,根本不具备考古价值。” 我点头说:“没错,而且移葬的时间应该不长,也就是一百年以内。” “你怎么知道?”丽萨问道。 我沉声说出三个字:“我跟你说过的绊脚绳,那样的绑法,最早也就是一百年多前的!”筆趣庫 “这种问题问亡魂就知道了嘛。”丽萨埋怨我说,“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故意在吊我胃口的吧?”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只来得及跟亡灵谈超度的条件,想问其他事的时候,你们都撑不住了。” 丽萨背着手在我面前来回踱步,“这说明坟有问题,梁山炦也有问题,你确 实是在防备,只是还不知道需要防备的是什么。” 现在就是丽萨说的这么个情况。 我看着丽萨溜达到楼檐边上,正想提醒她那地方离远一点。 突然一团飞沙走石的狂风就平地里掀了起来。 “啊——” 丽萨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眼看情况不对,我立刻从茶桌上跳过去。 可是丽萨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始往后移步。 她的身后就是悬空的。 哪怕再退一步,掉下去摔不死人,多滚两群离开十米远,我们俩也得被“绝降”咒死。 “别动!”我大叫一声,伸手朝丽萨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总算抓住了丽萨的t恤领口。 她的一只脚踩空,上半身已经后仰。 我想把丽萨拉回来,可是该死的“绝降”又发威了。 丽萨不停喘粗气。 我竟然也跟着一阵胸闷气喘,用不上力。 幸亏刚才我用另一只手,扣住了茶台上雕的招财大蛤蟆,不然我们俩肯定一起摔下去了。 “你别紧张,放轻松,我拉你回来。” 我大声提醒丽萨。 丽萨闭着眼点头,缓缓探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这时,下面的挖掘现场也传来一阵惊呼。 我下意识瞄了一眼。 下面发生什么事,我没看清楚。 我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破空怪响朝我和丽萨正直砸过来。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拼死命的力气狠狠拽了丽萨一把。 丽萨扑倒在我身上,我们两个滚倒在地。 “呜——” 实木大茶桌被掀飞起来,在空中破成了碎片。 我紧紧压住丽萨,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大师,金大师你没事吧?” 我听到封太保叫喊的声音,才抬起头。 封太保窜到我身边,把我和丽萨扶起来。 丽萨余惊未了,扒着我的后背:“金……你受伤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受伤了。 实木茶桌炸开,破碎的木头渣子,全扎我背上了。 我推开丽萨,抬手捏住了封太保的脖子。 封太保的神色慌张、茫然、惊恐、委屈还有一丝愤怒。 可我刚才差点就死在这破工地上。 这真是意外? 我咬着后槽牙,狠狠瞪着封太保。 “说!刚才怎么回事?” “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 “到底有什么图谋?” “说不清楚,我把你和姓梁的全废了!” 这么多天,我压了一肚子疑问,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完全是出于职业素养。 我一直怀着念想,希望梁山炦是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 可是现在我的小命都受到了威胁,那就不好意思了。 接爷爷班是自己选的。 我知道其中蕴含风险。 我可以玩命。 但那得是我自己愿意把命豁出去,绝不是被人糊弄,莫名其妙的丢了小命。 险死还生之后,我积累的情绪全都化成了愤怒。 我从后腰拔出剥皮刀,顶上封太保的下巴。 封太保怯了。 他是练武的。 练武的人都有凶性。 有凶性的人对杀心都敏感的。 他能感觉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金……”丽萨把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回头,只从牙缝中崩出两个字:“闭嘴!” 丽萨的手轻轻一颤,收了回去。 我把封太保的头压在了地上。 他很识相,没有挣扎。 他挣扎,我也不会捅进去。 动刀吓唬人是一把事,用刀杀人毁自己。 我的杀心有一万种方法能妥妥的落在封太保身上。 他躲不开、逃不掉。 他必须告诉我点什么,不然我这一身的戾气泄不去。 “放了封叔,你问的事我知道……” 楼梯口,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望了眼,松开了封太保。 来的人是梁天生! 这种状况下,哪怕来的是梁山炦,我都不会放人。 梁山炦嘴里没实话。 他是商场上的老油子,还是玩房地产的。 这种人也是江湖上的滚刀肉,我留封太保在手里,才更踏实。 现在来的是梁天生,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小子看起来嚣张跋扈,其实还是毛都没长齐的雏。 有过被亡魂附身的经历,他对我的怯跟封太保是一样的。 他们怕亡魂,就更怕能制亡魂的我。 不只是怕,还是发自内心的怯。 是人在面对非人时的本能。 我会在人群中隐藏起自己非人的一面,以使自己不被孤立。 适当的时候,我也会展示出自己非人的一面,用来震慑宵小。 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梁天生在距离我五米之外的地方站住了脚。 他犹豫着不敢再继续靠近。 封太保从地上爬起来,有意无意的站位,似乎是挡在了梁天生身前。 我侧头看了眼丽萨。 她也紧张的看着我。 我对她笑一下,她反而看向了别处,紧张的捏住了自己的手。 丽萨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立场。 毕竟她和梁山炦对我来说,都不是友善的雇主。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我对丽萨展示的狠辣,一直是委婉,而有所保留的。 我想,大概是丽萨还没给我带来直面死亡的威胁。 我收起了皮刀,冲梁天生勾了勾手指。 第九十四章 阴谋害命 “是我爸要杀你!” 梁天生没有动,他用一句话在这楼里炸响了一个惊雷。 我看向碎木堆里那截成人胳膊粗的钢索。 刚才从下面飞上来,差点要了我命的就是这东西。 它给我敲响了警钟。 被人算计吃亏和被人谋划害命是两码事。 这楼里没有我的自己人,对我来说他们都存在潜在的危险。 包括丽萨。 我想知道对于“杀死我”这件事,他们的态度。 我静静的观察所有人。 梁天生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雏鸡,惊到他的不只是我刚才的狠辣,还有他自己嘴里说出的话。 我至少可以确定梁山炦想杀我这件事,对梁天生来说难以接受、冲击很大。 他的惊来自于梁山炦。 封太保的反应很微妙。 惊讶只是一闪而逝,然后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是恍然大悟后的愤怒。 有愤怒很好,这么复杂的情绪渐变,一般人演不出来。 放在封太保这么一个直性情的粗人身上,更不可能。 起码说明封太保不知情。 比起梁山炦要杀我这件事,封太保更在意的是梁山炦把他也牵连其中。 他的愤怒源于自己,懊恼自己的蠢笨、被利用。 丽萨…… 丽萨给了我一个安慰的微笑。 笑中带着堪破世情的无奈。 这一笑在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 她的身世摆在那里。 轻描淡写的闲谈,决定千万人的身家性命,这才是丽萨那种家庭的基本氛围。 江湖上的血喷在明处,商场上的血流在暗处,庙堂上的血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流淌成河。 我长出口气,架起二郎腿,只看着封太保问:“你们俩谁先说?” 封太保回头看了眼神情呆滞的梁天生,拉起倒下的椅子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我没想杀你,刚才先是刮了一阵怪风,然后挖掘机就熄火了。” “往渣土车上吊尸骨的钩机也突然断开,吊臂上的钢索朝你这边飞过来,我才跟过来的……” 封太保向我解释,“梁董想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拍了下封太保的肩膀,颇带感慨的说:“老封,放在过去咱们都属于凭本事混饭的江湖人。” “事关身家性命,宁可事后认错,也不敢事上疏忽,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吧?” 封太保无奈笑着,点头。 他这个保安经理,说白了就是看家护院的高级保镖。 放在评书里,那就是站在恶霸身前,要打人时替主家挥拳头,要受难时替主家挨拳头。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拍了下封太保肩膀,说:“时代变了,你这碗饭比我还难吃。” “能改行就改行吧,实在不行,也把眼睛擦亮,别捡着 谁都傻乎乎的卖命。” 封太保神情沮丧的搓起了后脑勺。 我看了眼丽萨,又朝梁天生努了努嘴。 丽萨立马会意,安抚着梁天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偷听到他跟那个人说……”梁天生紧张的结巴起来。 丽萨从地上捡起一瓶矿泉水递给梁天生,“别紧张,慢慢说,那个人是哪个人?” “他新娶的老婆,那个恶心的女人,兰姐。”梁天生语带厌恶的说道。 丽萨偷偷对我挤了下眼睛。 为了不给梁天生压力,我站起身走到一边。 丽萨坐了下来。 美色确实有极强的解压效果。 对着丽萨梁天生的表达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上次被亡魂附身之后,梁天生就被封太保送到梁山炦的别墅里。 他是个在家呆不住的人,按照我给的药方连吃了三天药。 到了今天梁天生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就准备开溜。 在楼下时,梁天生正遇到准备出门的梁山炦与兰姐。 他无意间,就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如果我所料,对于工地下面埋着尸骨,梁山炦是知情的。 梁山炦的原话是:“狗屁的‘小五仙’,想拿老子的房子,也要有本事活着把事情全部搞定再说。” 这老小子不只知道楼前有座大坟,还知道绕着已经开建的这座楼周围,有更多数不清的小坟。 这几天我把大坟处置的妥妥当当,梁山炦很是高兴了一场。 他就等着这些小坟里的亡魂把我作死在工地上! 这样我的活干了,他的房子也省了。 至于剩下的小坟,可以去外地再多请几个倒霉蛋慢慢搞。 陕州的师傅请不到,就去外地请。 梁山炦巴不得工地上的亡魂越凶越好,就想要多死几个“降魔”的师傅。 他早就想好了最后收尾的办法。 等清完了坟头,盖起了楼,就找几个骗子回来,做场有声势的大法事。 梁山炦要把伤人的凶地宣传成福地、财地、宝地。 死的师傅越多,这说法就越有说服力。 地下的尸骨,处理尸骨的师傅,全都是梁山炦计划中用来打广告的道具。 还是免费的那种! “小家伙口是心非,说是来救你,其实想救的是他爸,他不想让梁山炦沾人命。” 丽萨对我,“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丽萨的判断,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丽萨对我开起自嘲的玩笑,“看来你最近名头太响,盯上你的不只我一个。” 我微微摇头没有回应丽萨,问梁天生:“你只听到这些?” “我只听到这么多,他们就出门了。”梁天生说,“我赶着过来通知你,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我笑 着拍了拍梁天生的肩膀:“小子,你救了很多人的命!” 梁天生傻傻的看着我,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把封太保叫到了一边,低声说:“老封,相识一场,咱俩这对难兄难弟也算共过生死了,帮我个忙行吗?” 我跟封太保一番耳语,他点头答应下来,叫着梁天生一起出了工地。 丽萨好奇的问我,“你让封太保帮你做什么?” “让老封替我请梁天生喝喝小酒、安抚一下,等搞定工地上的事,再一起去找他老子算账。”我提起一只放法器的空箱子往楼下去。 丽萨跟上来没好气的问我,“梁山炦可是想要你的命,你还接着干下去?” 我笑着说:“该出的力已经出了,该办的事也差不多办完了,现在撂挑子,就便宜梁山炦那老小子了。” “办完了?可是梁天生说附近还有很多小坟头的啊!”丽萨诧异的问我。 我跟丽萨说:“稍安勿躁,看看就知道了。” 我带着丽萨来查看大坟茔的情况。 三天来尸骨挖出来,就立即装车,等到晚上一起送去火葬场。 尸骨处理的及时,现在地上就是个跟楼基差不多大的坑和挖出来的土。 我跟几个挖掘机司机打听了进度。 今早的时候,挖出的土就已经比骨头多,到不了天黑就差不多挖完了。 我交代司机们再辛苦一夜,挖完了骨头就连夜把土重新填回去。 顺便还替梁山炦承诺了一人一个2888的冲煞红包。 我又带着丽萨去找帮我扛了几天大旗的五个人。 丽萨看我这是准备收摊的架势,就拉着我贼笑道:“梁山炦骗你,你也要骗梁山炦,你准备哄弄他说都清理完了,然后给他留个烂摊子,是这样的吧?” 我给丽萨甩了个白眼:“我这人是记仇,可也是公私分明,接了活,就得把活干好,留个尾巴不是恶心梁山炦,是砸金家阴阳仙的牌子。” “那梁山炦害你的事就这么算了?”丽萨疑惑的说:“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问丽萨:“什么风格?” “狗咬你一口,你也得咬回来的风格。”丽萨坏笑着说。 “没错。”我对丽萨笑道,“最近除了梁山炦,只有你咬过我。” 丽萨没占到口头便宜,郁闷的跟在我身后。 我一杆一杆的收齐五支令旗,全部放进箱子里,又在箱子外面的六个面上各起一道镇邪的符咒。 “格拉拉——!” 最后一道符咒落下,箱子里就开始传出怪异的声响。 丽萨提着箱子贴在耳边听了半天,问我:“里面是什么动静?” “鬼!”我对丽萨说:“是刚才差点要了我们命的鬼……” 第九十五章 没有意外 不是意外。 丽萨差点从楼上掉下去不是意外。 吊尸骨的钢索断开,差点抽死我们也不是意外。 梁天生说的,这个工地里除了大坟之外还有很多小坟。 是那些小坟里的鬼在作祟。 我收敛了大坟里的尸骨,忽视了它们的存在。 它们本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人。 但它们鼓起了一阵阴风。 从我面前吹过,又吹到了大坟茔上。 它们就是在告诉我,“这,是一场报复!” 丽萨把箱子扔在了地上,吓的跳到了我的背后。 “那些鬼怎么会在这里面的?”丽萨问我。 我捡起箱子,在上面敲了两下,说:“凡事皆有因果,你们若不起杀心,也不至于此。” 丽萨埋怨我说:“是我在跟你说话,你对着箱子瞎聊什么?” “大白天的,你别吓唬我。”丽萨在我后背推了一把。 我扭头看着丽萨:“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上回也没见这么胆小。” “这种事,没经历过也就算了,经历过一次,就……”丽萨话没说完,我抢过话头笑道:“就上瘾了?” 丽萨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倒是快告诉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把箱子强塞进丽萨怀里说,“五猖敛兵阵收鬼,不收魂。” 人死后魂魄离体,无常勾魂。 勾魂后就送到土地神处注销阳籍,也就是做人的资格。 然后会再找城隍领取能进阴曹地府的路引。 华国有句老话叫魂归故里。 人死在他乡,就没法在死处注销阳籍,也领不到入阴曹的路引,亡魂就只能在人间游荡。 大坟茔里的那些亡魂,就是这样的状态,正统的叫法应该是游魂。 不想成为游魂有两种解决办法。 一种是运尸回乡。 亡魂留恋尸身,自然也会跟着尸身一起回到家乡去。 第二种是做法招魂。 如果尸首实在运不回去,就要在家乡做法把魂魄招回去。 但是有能耐千里招魂的高人,不好找。 亡魂消阳籍、领路引、入地府,再过了鬼门关,才能算做是鬼。 我对丽萨说:“以上是正规的操作。” “那不正规的呢?”丽萨问道。 “不正规的……”我又拍了下箱子沉声说,“就像它们这样。” “亡魂回不了家乡,进不了地府,不能轮回,就变成了游魂。” “游魂一旦作恶就会变成‘野鬼’,这就是‘游魂野鬼’的来历。” 丽萨后知后觉的点头,说:“难怪你刚才把大坟里的叫‘魂’,把小坟里的叫‘鬼’。”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鬼。”我对丽萨继续说道,“做了坏事的野鬼叫恶鬼。” “生前是自杀或被人谋杀,死时带着冤屈,死后还动了杀心的恶鬼,就叫厉 鬼。” “厉鬼比恶鬼更凶百倍。” 我跟丽萨讲到这里,自己也暗自庆幸。 亏得我多了个心眼,提前布下了后手。 小坟里的游魂变厉鬼,只出了一手杀招,就被“五猖敛兵阵”给收了。 这些厉鬼害人是不会留余地的。 如果没这个后手,厉鬼偷袭之后可以再来一波强攻,强攻之后再整个无固定目标的随机杀伤。 工地上这么多人,我保的住自己,保得住丽萨,却保不住所有人,这一关过的确实挺险。 丽萨把箱子塞回到我怀里。 她满脸嫌弃的说:“这一箱子厉鬼,你不赶紧彻底处理掉,还留着过年呢?” “过年不至于,有用就对了。”我把箱子放在地上,再次拿出了“寻龙尺”。 丽萨只能提起箱子,追在我的身后。 这次再没有亡魂干扰,寻龙尺的定位非常准确。 工地临时搭建的彩钢板房宿舍前,我一次就点出了八个坟穴。 再次替梁山炦承诺了一人一千块的红包后,看了几天热闹的工人下场挖了起来。 人工不如机械给劲,也架不住钱多、人多、积极性高。 没多大会功夫,坑里就见了人骨。 我招呼人手停下来,又绕着八个坟坑转了两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上去看看!”我拉着丽萨往宿舍的二楼去,想自上往下接着瞅。 装鬼的木箱有半个身子长。 丽萨在铁焊的狭窄楼梯上走的跌跌撞撞。 工人们一阵哄笑。 丽萨也不是好惹的。 她站在楼上也没见怎么动作,下面的工人就都打起了喷嚏。 丽萨顿时心情大好,也帮我看了起来。 “这几个坟布置的挺整齐啊,”丽萨伸出手掌先横在眼前又竖了起来,“是不是有点像棋盘上的棋子?” 恩?! 我看着丽萨,心想这洋婆子真是彻底开窍了。 我都一时间没想明白的事,她一眼就瞅出来了。 我再看那几个坟坑,瞬间就有了头绪。 还记得在公主坟古墓里,我为了躲避机关,曾经用“神堪术”来算落脚处。 当时是以青砖为点,砖缝为线。 这些坟坑是只有点,没有线。 一旦加上了线,正好跟那时我算出的其中一段落脚点,位置一模一样! “不会这么巧吧?”我自言自语,心头狂跳。 封太保被我指派出去了。 我就找了个工地上管事的,让他帮我找算盘。 这哥们儿也是人才。 转了一圈算盘没找到,给我拿了个计算器过来。 算了,计算器就计算器吧。 反正金氏“神堪术”用的依据是“算经”。 只要公式不错,用算盘还是用计算器应该没区别。 “归零……归零……归……加……等……” 随着计算器不停的发出电子音,我暗暗 记下了算出的几个点位。 “兄弟们,那里,那里,还有那……再给我接着挖!”我对着楼下的工人大手一挥,“都记清楚自己挖了几个,回头找梁董报销!” 楼下挖的热火朝天,不断有人喊着:“指到哪儿,哪儿就能挖出人骨头,真神了啊!” 丽萨也在旁边兴奋问我,“你怎么算出来的?这是风水还是别的什么?竟然还有用计算器做法的?” 这些恭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反而把眉头越盘越紧。 “是神堪术。”我对连丽萨缓声说道。 丽萨兴奋的拽住我:“教教我吧,这个用计算器的,没有五行八卦那些东西,我应该能学会。” 我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开口说:“教不了。” 丽萨这时也看出我神色不对劲。 她轻声问我:“到底怎么了?这些坟有什么不对吗?” “神堪术是我们金氏阴阳仙独创的堪舆术,从不外传。”我对丽萨说道。 “嘁——” 丽萨不屑的说:“刚才你还说别家的老师傅有门户之见,原来你们家也有,这就打脸了吧?” 我苦笑着摇头,没接丽萨的话。 收大坟茔里的尸骨是跟亡魂谈好的超度条件。 这些小坟了的亡魂已经变鬼被我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交代工人们把土重新填回去,就往工地外面去。 丽萨一路小跑追着我问:“你发什么神经?” 我被丽萨烦的没了耐心,停下脚步说:“动动脑子,那些坟是用神堪术布置的,神堪术是我家独传的,可我不知道这里有坟,这说明了什么?” 丽萨被我说的一愣。 她的反应也是够快的,脱口而出:“说明这些坟是你家里人布置的,不是你就是你爸,你爷爷,你……” 丽萨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也变了脸色:“小坟是你家里人埋的,大坟肯定也是。” “这些尸骨的绊脚绳都是你家里人捆的,把它们移葬到这里的人就是你们金家的人。” “所以……” “梁山炦找你来不是因为你的名头大,可能这些事他早就知道,所以才要找你这个金氏阴阳仙的传人过来。” 丽萨冷笑道:“梁山炦这个人不简单啊!” “何止是不简单,梁山炦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对丽萨说:“上次他为什么要让梁天生来工地?” 丽萨这时也打开了思路,只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 但是丽萨还没想通。 “梁山炦是想害死梁天生。”我替丽萨说了出来。 “虎毒不食子啊!”丽萨疑声道:“你们华国人不是最讲究传承吗?梁山炦没理由害自己的儿子。” “没理由,咱们就去把这个理由找出来。”我掏出手机给封太保打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奥妙所在 晚上七点。 我以解决了工地上的鬼祟,要搞个庆功宴为由,进了梁山炦的私人别墅。 地方是我选的。 家宴的形式也是我要求的。 梁山炦是我的雇主。 我办成雇主的事,想登堂入户联络下私人感情,顺便扩展人脉,让雇主帮我再介绍生意。 这样的要求,用在梁山炦这样做惯场面的人身上合情入理。 梁山炦答应的非常痛快。 为此我还特地到批发市场破费二十块,买了只小貔貅当见面礼。 庆功宴的前半场就是互相恭维。 我称赞梁山炦人面广、生财有道、敬神有方。 帮他指点了家里几处风水布局。 亲自给我送的小貔貅找了个镇宅的好供位。 梁山炦则煞有介事的要封太保讲这些天工地上的事。 我敢肯定工地上的一举一动,梁山炦坐在家里也一清二楚。 而且封太保的表达能力确实不怎么样。 我扶乩通魂,寻龙探骨这么牛掰的事,被封太保干巴巴讲出来,没有一点跌宕起伏。 还有我和丽萨差点被钢索抽死的事,封太保提都没提,直接就回避了。 亏得梁山炦还能装出看恐怖片的反应。 他一惊一乍,当场把我捧成了“活神仙”。 我就觉得这老小子不当演员可惜了。 大家坐在同一张桌上,我抱着探底的想法,封太保神游天外,梁天生纠结矛盾,梁山炦是在装糊涂。 总之是各怀心思罢了。 几圈水酒走过,桌上的关系愈加亲密和谐,气氛却不如刚开始那么热烈。 我捡了几件诡秘异事胡侃起来。 讲鬼故事我尤其在行。 上初中那会,就能把小姑娘吓的往我怀里钻。 这时我正讲到塞着断脚的高跟鞋自己走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餐厅里竟然真的回荡起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响。 是梁山炦的老婆兰姐,正端着碗热汤送过来。 我们刚进门时兰姐穿着家居服,套着围裙打过招呼。 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面容姣好、贤惠体贴,气质也清寡的很,全没有封太保上次说的那么夸张。 兰姐在厨房亲自做了这一桌子的菜肴,再由别墅的保姆传菜上桌,她自己就没再露面。 人靠衣装,马靠鞍。 兰姐这次再出来,跟第一眼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换了身月白色的亮片紧身裙,脸上带着刻意清淡的素颜妆。 面颊间是少女的清纯,眼眸里有清冷的雅致,身姿中还带着勾人的美艳。 梁山炦问兰姐这么晚了还要去哪? 兰姐说约了姐妹打通宵麻将,今晚不回来。 梁山炦略显不悦 。 兰姐摇动腰肢似有若无的贴身磨蹭。 她蜻蜓点水的朱唇轻啄,贴着耳边吐气如兰糯糯私语,三招两式就把梁山炦哄得喜笑颜开。 封太保,加上兰姐的便宜儿子梁天生都脸红心热,神色间露出了想入非非的痴迷。 连我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莫名的就把自己代入成梁山炦,好像正与美女亲昵的是自己! 如果不是丽萨在桌下踢了我一脚,我肯定也要出丑变猪哥。 兰姐为梁山炦盛了碗汤摆在面前。 梁山炦抬手把兰姐拉进了怀里。 兰姐把汤勺在自己唇边点了一下,举到梁山炦口边。 她娇嗔的对梁山炦笑说:“记得把汤喝完,不然身子弱、没气力,我可是会嫌弃你的……” “喝……喝……我喝的一滴不剩,全用在你身上。”梁山炦用一双肥手,在兰姐身上旁若无人的游走。筆趣庫 兰姐盯着梁山炦喝尽勺子里的汤,又环视了一圈。 她冲我们点头打了招呼,就推开梁山炦带着银铃笑声出了门。 直到外面传来关大门的声音,餐厅里还是鸦雀无声。 我不知道那仨人是什么情况。 反正我是嗅着空气中余留的美人香气,回味着兰姐瞅我的那一眼风情,懒洋洋再提不起说话、办事的兴趣…… “当啷——!” 餐厅里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 是丽萨的勺子掉在了餐盘里。 陶瓷相撞的声音清脆、刺耳,还隐隐带着金鸣,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梁山炦讪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让‘小五仙’见笑了。” “唉——” 我敞怀大笑道:“梁董事业有成、财运亨通,公司有太保这样精明强干的下属,膝下有天生这么聪明孝顺的儿子。” “房中嘛……”我故意顿了一下。 梁山炦在我提到封太保时微微一笑,提到梁天生时毫无遮掩的嘴角下沉。 这时提到他老婆,倒是兴趣盎然的抬起了头。 我给梁山炦递了个眼神,笑道:“家有贤妻美眷,好要保养好身体,才能尽享人间的快活啊。” 梁山炦“哈哈”大笑,指着面前的热汤说:“‘小五仙’见多识广、本领通神,认得这个吗?” 我诧异的问梁山炦:“这汤还有讲究?” “五胞汤!”梁山炦说着,用公勺在汤碗里划拉了一下。 只见勺子里挂出一坨绵嫩、粉烂的肉。 这肉只看着,就让人口齿间生了香气。 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难道是传说中海陵王夜阅奏文时,吃的五胞汤?”我盯着勺中肉诧异问道。 梁山炦笑道:“‘小五仙’要不要来一 碗?” “这可是我太太家传的独门手艺,我是每天都要来上一碗的。” “妇道人家心思小,除了我从不为第二人做,别人也没这个口福。” 梁山炦瞄了封太保一眼,说:“太保跟我有年头了,也才偷偷尝过一次而已。” 封太保尴尬笑说:“这汤……” 他憋了半天吐出来俩字:“厉害!” 我抬手挥着汤头上的水雾嗅了一下,笑道:“汤是好汤,不过这是梁董夫妇的独乐,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丽萨这时却端起了碗,说:“就一碗汤嘛,有什么特别的?我来尝尝!” 梁山炦对着我和丽萨猥琐一笑,盛起了汤勺。 “你瞎搀和啥?给我老实呆着。”我按下丽萨的碗,冲她使了个眼色。 丽萨看出我是碍着梁山炦,有话不好当面说,就撇着嘴坐了回去。 “洋人,没礼貌,梁董见笑了。”我对梁山炦微微拱手,破开场面上的尴尬。 “都是自己人,。说这个就见外了。”梁山炦神色怪诞。 他遮着脸避过丽萨低声对我说:“上次在酒店就见识过了,‘小五仙’比我会玩,洋人的体力再喝这个,不好应付。” 我强撑脸皮勉强笑了下。 梁山炦一口气喝完一大碗热汤,打着饱嗝瘫坐在椅子上。 他伸长了胳膊,朝封太保打了个响指。 封太保从墙角矮柜里拿出一只公文包。 梁山炦冲我耸了耸下巴。 封太保就把公文包递到了我面前。 我知道这是酒足饭饱,该到办正事的时候了。 他们都把丽萨当成了我的秘书,我也将错就错摆起了谱。 我双手揽着后脖颈,示意丽萨替我接下公文包。 丽萨入戏也快的很。 她打开公文包查看起里面房屋转权的文件,然后帮我腾空了面前的碗碟,一张张摆好了给我签字。 可就在她把文件装回去的时候,“哗啦”一下文件散落了一地。 丽萨低头在桌下捡文件,一个劲儿的拽我裤腿。 我只能放弃好不容易攒起的气势,也钻到了桌下。 “咱们不是来探底的吗?你对着人家太太看不够,又跟碗破汤较劲,还有正事没了?”丽萨小声的质问我。 “你懂个屁,奥妙就在他老婆和这碗汤里。”我不耐烦的白了丽萨一眼,准备站起来。 丽萨伸手拽住我。 她还想再接着问,桌子下面突然又多了一个脑袋。 “你们俩这是……” 我一听到梁山炦的声音,反手把丽萨拽到怀里,一只手还按在了丽萨的大腿上。 梁山炦歪着脑袋,对我怪笑:“到底还是年轻人会玩啊!” 第九十七章 鬼谷大忽悠 我在桌下假装与丽萨亲热,躲过梁山炦的窥探。 梁山炦顺水推舟,伸着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照常理,庆功宴进行到这时,私下朋友的相处模式已经建立起来。 人情世故上的东西不用明说,大家心照不宣。 梁山炦承诺我的三个房产也已经签字过户。 现在散场,正是宾主尽欢、离席撤宴的好时机。 梁山炦是有了送客的意思。 不过丽萨有件事说对了。 我不是能吃亏的人。 梁天生偷听到的信息不全。 从已知信息判断,梁山炦利用亡魂加害我们这些“师傅”的阴谋,实际上是站在不败之地。 即使我一次性解决了所有亡魂,对梁山炦来说,也就是一个剑走偏锋、大赚一笔的计划流产了。 他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继续操作“未来城”小区的项目。 以商人的角度来看,梁山炦失去的仅仅是构思“邪恶计划”的脑细胞。 只要这个“计划”没传进过我的耳朵里,就当它从没存在过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我已经知道了。 我被他耍了一把,在鬼门关门口打了个转。 这事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结束。 我跟着梁山炦站起来,作势要握手告别。 梁山炦的手刚伸出来,我看着他的脸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要握在一起的手也赶紧收了回来。 梁山炦愣在当场。 封太保和梁天生也站了起来。 他们傻傻的看着我,不知道我在弄什么玄虚。 我再没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拖着丽萨离开餐厅,逃命似的出了别墅。 丽萨被我拖的踉踉跄跄。 她也被我突然的举动给搞懵了。 我知道她肯定又要瞎打听,就主动开口说:“跟着走就对了,老小子给我挖坑,我也得把他的坑挖好。” 我们俩刚走到别墅外院的栅栏门前,身后就传来封太保的叫声。 我扭头看了一眼。 封太保脚程快,声出人至,已经到了跟前。 “‘金大师’……”梁山炦朝我招着手,也急匆匆追了出来。 只有梁天生还傻乎乎的站在别墅门口,莫名其妙的看着所有人。 封太保 是受了梁山炦指派来追我的。 我这边推门,他就按住了门。 “老封,还记得我在工地上跟你说过的话吗?”我问封太保。 我们在工地上说的话,天知地知谁都可以知道,唯独梁山炦不能知道。 不然我何必要让封太保去安抚梁天生呢? 可我现在竟然当着梁山炦的面主动提起了这事? 封太保大概以为我拿到了梁山炦承诺的房产,就准备过河拆桥把他给卖掉。 我对着封太保微提嘴角一笑,下一句话几乎让封太保控制不住想抡拳头。 “梁董这力量是个是非之地,你能走就早点走,别等血溅一身才知道后悔!” 我提高嗓门对封太保吆喝。 这一声梁山炦听的真真切切。 他慌慌张张走到我面前,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封太保,然后才拉住我说:“‘小五仙’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的能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我甩开梁山炦的手,往后挪了一步,还特意拉了把丽萨。 这一串动作明显是把梁山炦当瘟神在躲,梁山炦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对着梁山炦一拱手,沉声说:“梁董,你我相识一场,你……不要害我。” 梁山炦神色惶然。 “房子我不要了,你我缘分到此已尽。”我从丽萨手里夺过公文包,扔给封太保,拽开大门就要往外跑。 梁山炦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 “‘小五仙’,你是种善因、得善果的活神仙,你不能扔下我不管,见死不救啊!” 梁山炦跪下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腿。 我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发出了一声神伤心累的感叹。 “冤孽啊!看来这段缘分还真断不掉,这个火坑我也只能陪你跳了!” 梁山炦大喜过望。 他先夺过装着房产证明的公文包塞给丽萨,然后跟扶爷爷似的捧起了我的一只胳膊。 “‘小五仙’,阿不……‘大师’、‘活神仙’,您只要助我过了这一关,我梁山炦一定重谢、厚谢、舍了家产的谢您啊……” 梁山炦半侍奉、半强拽的把我又拖回了别墅。 我在客厅沙发正中,大马 金刀的坐了下来。 梁山炦急忙招呼保姆上茶。 “我现在坐在这,就是陪你蹚了这潭要命的浑水,虚头巴脑的场面事全都免了。”我挥手制止梁山炦,眼神锐利的在别墅里扫了一圈。筆趣庫 梁山炦连连点头,在我旁边小心翼翼的侧坐下来。 我拽着梁山炦蹲在我身边,附耳微声说:“让这屋里的人、还有畜生,所有能喘气的全都出去,一个都不能留。” 梁山炦听着我阴森森的口气,两腿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 他扶住沙发站起来,招呼封太保把人都清出去。 “你亲自去,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清楚,绝对不能留一个活物。”我厉声呵斥过梁山炦,又叮嘱封太保,“所有人都站到外面的大门前,如果有人回头,别管是谁全都扔出去。” 丽萨冲我比口型,问我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让她也跟着走。 梁山炦上蹿下跳的在别墅里检查、清场、瞎折腾。 我就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 其实我是对梁山炦玩了一招“欲擒故纵”。 这是以前看《鬼谷子》学的心理战。 古人能凭一张嘴说降一国,我也能凭一张嘴把梁山炦这老混蛋给忽悠瘸了。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梁山炦信鬼神,因为他挣的都是丧良心钱,亏心事做的实在太多。 我刚解决完工地上的亡魂作祟。 梁山炦正是对我最信服的时候。 我就利用这个心理,对梁山炦虚张声势。 我表现的越突然、越诡异、越不合常理,梁山炦的心里就越虚。 我对他避之不及,他就自己联想到了将有大灾临头。 我让他把活物都赶出去,他就更加深信不疑。 “没了,绝对没了……别墅里连只蚊子都没有了!”梁山炦大叫着从楼上跑下来。 他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我闭着眼睛做出掐指问事的动作,梁山炦立刻屏住了呼吸。 “祸,大祸,欺天的大祸!”我对着梁山炦连声苦叹。 梁山炦流出了满头的虚汗。 “你杀过人?!”我厉声喝问梁山炦。 梁山炦吓的拱起腰,跪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三月之期 我厉声喝问梁山炦是不是杀过人。 梁山炦诅咒发誓,自己坑蒙拐骗都做过,就是手上沾血的事绝不敢碰。 这样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 我轻声苦叹,“手上没沾血,就不是杀人了吗?” “大限已临头,你还跟我含糊其辞,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拍了下梁山炦的肩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梁山炦惶恐的打了个哆嗦。 “吾去也……” 我甩手离座一气呵成。 “砰砰砰——!” 梁山炦的响头磕成一片,口中喃喃自语,“我有罪,我害过人……” 我听着梁山炦细数罪状。 当街头混混时坑骗失足女感情,让人家怀孕跳楼。 攀龙附凤搭上梁天生亲妈,故意气死老岳父继承家产,获得保险理赔,由此发家。 当包租公时讹诈,开中介公司骗房。 跟大哥投资房地产,唆使下属逼死拆迁户,反手就把大哥来举报。 冷暴力,明嫌弃,让原配老婆郁郁而终。 …… “没了?”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梁山炦。 梁山炦满脸悔恨的说:“没了,真的没了,我这些年岁数大了,自知年轻的时候办了太多错事,到处拜神、求佛、撒钱,就是想求个晚年安康,怎么也不敢再做这些事了。” “哈——!” 我冷笑一声,楞幽幽的说:“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要害我?” 梁山炦猛然抬起头,眼神间流露出一丝凶厉,很快又被惶恐掩盖。 他极力否定。 我也不再跟梁山炦绕弯子,摊牌直述他跟我隐瞒工地实情的事。 梁山炦也真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我说的有理有据,他无可抵赖之下,反而醒过了神。 “金灶沐,你是在诈我?”梁山炦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气势大涨。 我敢跟他摊牌,就有我的底气。 梁山炦现在的反应也在我预料之中。 我低着头翻着眼皮看梁山炦,轻声说:“肚脐中央向下二横指,你按一下试试。” 梁山炦的神色游移不定。 我说:“我要是连自己被人算计都不知道,又怎么有救你的能耐?是不是在诈你,按一下就知道了。” 梁山炦掀开衣服,手指刚贴到肌肤,立刻就变了脸色。 “顺着后腰眼平移到椎骨位置再试试。”我对梁山炦说。 梁山炦动作快了许多,他拧着身子右手去到后背戳了一下,整个人僵着就倒在了沙发上。 这次他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捡起桌上黄铜做的烟灰缸,顺手就朝梁山炦后背砸过去,正中到后背上的命门。 梁山炦惨叫一声,趴在沙发上一 阵哆嗦流汗,过了两分钟终于缓了过来。 他从沙发跳起来,活动了下臂膀、腰背,眼看着脸上绽出了红光。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生死福祸都在一线之间,只叹世人身在其中只见死祸,看不到生福。” 我朝梁山炦挥手,示意让他坐下来。 梁山炦现在已经被我忽悠瘸了一条腿。 他依言坐下来,神色间却还是半信半疑。 我让他拿出随身的“嘎巴拉”。 梁山炦不情不愿的从衣物的贴身内兜里掏出来。 他见我伸手要接,赶紧又挡在怀里,为难的说:“‘小五仙’,灵物是不能给外人碰的。” “你说的外人是凡人,我不是凡人。”我不给梁山炦反应的机会,劈手夺过嘎巴拉。 “嘎嘣——!” 传世的绝顶圣物,刚入我手就发出了一声让人牙痒的细响。 梁山炦赶紧扒开了我的手掌,穿珠的兽筋已经断开。 一把散珠中里,他一眼就瞧见了碎成渣的那一颗。 梁山炦疯了似的来跟我抢珠子,我躲开一边随手都抄进了裤兜里。 “金灶沐,你到底想干什么?”梁山炦憋得脸红脖子粗,对着我愤怒大吼。 “愚蠢!”我按着肩膀把金灶沐压在沙发座上,冷森森的说:“圣物择主,你的气运本就压不住这串‘嘎巴拉’,加上你造孽太多,行善解孽又居心不诚,圣物护主到你这成了圣物罚主。” “我若不毁它,它就要杀你,我才是在救你啊!” 我轻轻拍了下梁山炦的天灵盖:“醒醒吧,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请回了这尊圣物之后,你的身体就不如既往了。” 梁山炦冷静下来,他没有反驳我,只半信半疑的问:“你不是在骗我?” “你自己跑一圈试试看。”我指向梁山炦刚刚跑过一圈的楼上。 “噔噔蹬蹬——!” 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年纪,梁山炦身形如飞,一步五阶,眨眼就冲了上去。 他站在二楼挺直了腰杆,中气十足的冲我喊:“‘小五仙’真的不一样了,刚才你砸我那一下,我就感觉身子轻快很多,现在就觉得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我手插裤兜对梁山炦昂首笑说:“你是圣物沾身灵气淤结,本来只能慢慢等死。” “我砸你那下在命门上,正常人挨了就要死的,你挨这一下不只没死,还散了淤结的灵气。” “这就相当于以命抵了往日罪孽,同时圣物救你一命,也平了随你一场的缘分。” “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死祸由此变成了生福!” 我转身出门,背后传来梁山炦下楼的脚步声。 “站住 !”我没有回头,背身喝止梁山炦。 “为了救你,我毁损圣物结下一段大孽,现在该是我救自己的时候了。”我对梁山炦说,“你要有心,就吃斋念经帮我祈福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若还活着,兴许还有缘再见。”筆趣庫 我拉开别墅门,用哀叹凄苦的口气说:“我若是死了,你就到五台山帮我捐一座‘万福楼’,也不枉我舍身救你一次。” 梁山炦在楼上千恩万谢、发誓承诺。 我就来到了别墅的外门前,先让封太保遣散保姆和工人,只留下了他和梁天生。 “小梁啊!”我捏着梁天生的下巴,先端详了他的面相。 一片鬼号怪叫中,我帮梁天生捏了一遍“骨相”。 “你信我不信?”我问梁天生。 梁天生茫然的扭头瞅了眼封太保。 封太保面无表情。 梁天生对我缓缓的点了下头。 “说实话,想让你爸死,还是想让你爸活?”我问梁天生。 梁天生一腔的惊慌无助都挂在脸上。 他可怜兮兮的说:“他终究是我爸,我想让他活。” “好!”我对梁天生伸出了三根指头说,“出去旅行三个月,能出国就别在国内呆着,走的越远越好。” 梁天生连声问我:“我离开家我爸就能活吗?” “是不是我克了他?我可以以后都不回来的。” 我对梁天生解释说:“你爸一身罪孽,梁家大祸临头。” “如果一切还有回旋余地,三个月之后就要你来力挽狂澜。” 梁天生似懂非懂的答应下来。 我又朝封太保伸出了手。 封太保下意识抬臂格挡。 “你不信我了?”我问封太保。 封太保说:“本来信的,现在不太信了。” 我知道封太保还在疑虑。 他怀疑我刚才跟梁山炦两个人在屋里,是不是已经把他出卖了。 “上次我们交手之前,你也不信我,为什么后来就信了?”我再问封太保。 封太保黑着脸说:“我只信事实。” 我轻轻摇头,说:“你前半辈子就信事实,现在也就落得个寄人篱下,被人利用。” 我对着封太保左胸心脏的位置戳了一下,“看人做事,靠的是这里。” 封太保抽起嘴角,眼神虚浮,他动摇了。 我再次朝封太保伸出了手,也帮他摸了骨相。 封太保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在我手下没有鬼叫的。 我拉过梁天生的手与封太保拢在一起。 “你们俩命中相济,梁家的大劫,就是你们俩的大机缘。” 我对封太保点头,诚恳的说:“跟着天生,好好看着他,你后半辈子是起是伏,也在三个月后见分晓……” 第九十九章 尺度 凡事自有尺度。 梁家的事办到现在,尺度刚刚好。 我拒绝了封太保安排的专车,带着丽萨坐出租车连夜回门头沟。 车上装着我让梁山炦置办的法器,一箱被五猖敛兵阵封住的鬼。 我带着那串散掉的“嘎巴拉”,丽萨抱着装有三套房子合约的公文包。 “难怪你要去一趟批发市场,我以为你是专程去买那个石头貔貅,原来你是去找仿骨的佛珠了!”丽萨讶然说道,“梁山炦害你的事,这就算了?你家先人葬骨的事,你也不问了?” 在别墅里,我用小动作、扯断了串佛珠的筋绳。 梁山炦看到的那颗破碎的人骨珠,其实是我特意砸碎的假货。 “这招叫鱼目混珠。”我一颗颗重新串着珠子,轻声说,“我先收了这串珠子当利息,其他的事得等到三个月后看情况再说。” “又是三个月,你这三个月到底从哪来的,是什么意思啊?”丽萨连声追问,“这件事太复杂了,从进了工地开始,我都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丽萨凑到我身边,吐槽说:“好歹我也是智商145的常青藤名校高材生,现在被你搞的都没自信了,你一定要给我好好讲讲,不然我的人生就被你给毁了。” 我推开丽萨,自己长舒了口气。 三个月,足够一颗种子生根发芽,从土里冒出来。 一切得从上午梁天生赶去工地救我们说起。 在这之前,我没想明白梁山炦为什么把梁天生派到危险的工地去。 梁天生说出梁山炦的阴谋之后,我认识到梁山炦的阴毒,心中也有了一丝明悟。 梁山炦打发梁天生来工地,就是想害死梁天生。 梁天生酒色放纵,专跟老子找别扭,肯定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的产业继承人。 一个父亲在什么前提下,会要自己独生儿子的命? 除非他已经有了别的选择。 因此我想到了梁山炦的老婆,兰姐。 我要求把庆功宴安排在梁山炦家里,是为的是看一看梁天生的这个后妈。 “兰姐这个人是有问题。”丽萨肃声说:“她身上好像带着降头,是情降一类迷惑男人的东西,所以你们一群大男人见了她就丢魂。” 我摇头说:“不是情降,是双生花的花粉。” 一株二艳,并蒂双花。 密宗有一种修行仪式叫“慧灌顶”。 上师向弟子传授修双喜欢禅时,用来辅助弟子迅速进入“了空境界”的藏药。 “别管是什么,反正兰姐肯定不正常,,你不让我喝她做的海陵王什么的‘五胞汤’,也是有原因的吧?”丽萨问道。 “得天下绝色而妻之,这是海陵王的名言。”我瞄了眼丽萨,颇感尴尬的为她解惑。 金废帝海陵王完颜亮生性狂放,极擅金刚乘密宗房内术,号称天下第一银帝。 弟媳、小姨子、堂姐妹,叔母、舅母全都收在深宫。 传说完颜亮冬天夜里批阅奏折,要在龙榻前摆大桌,还有五个美女侍奉。 左右相拥的用来暖手,桌下蹲着一个漱龙 筋,再有两个解衣去袍端坐对面代勾批文。 完颜亮的大桌上就要摆一碗暖身的“五胞汤”。 所谓的五胞,就是五只小羊羔。 必须是一只母羊肚子里同一胎怀的五只。 怀羊羔时给母羊喂食大补之药。 等到临产的那天,由手艺高超的屠夫刨开羊腹活取羊羔,而母羊不能死。 为了保证羊羔活性,连脐带也要连着。 母羊在锅外,羊羔在锅内。 什么时候羊羔炖烂了,什么时候才能剪断脐带。 在这之前母羊死掉,则前功尽弃。 “这个汤喝了之后……”我正说着,丽萨直接打断我。 她撇着嘴说:“就是强身健体,让你们男人那方面很厉害嘛,我都明白。” “呵呵——!” 我说:“你明白个屁,这汤喝下去是药还是毒,得分人!” 完颜亮精通密宗房内术,能够化解药力,才能达到强身健体的功效。 梁山炦啥都不懂,就是一味贪图享乐,药力全都淤积在经脉中。 我正是利用这点,忽悠梁山炦说是“嘎巴拉”的灵气淤积。 让梁山炦自己点了气海、阳关两穴,激发药力。 我再用烟灰缸为他疏通命门。 梁山炦消化开一部分药力,体能在短时间内会逐渐变强,直到药力耗尽。 “那你这是救了梁山炦的命。”丽萨说道。 我摇头说:“治表不除根,只是一时的效果,而且我也不能救他。” 梁山炦要害我的命。 如果这次我没能顺利过关,后面还会有更多“师傅”掉进梁山炦的陷阱中。 他要靠这种搞歪门邪道的把戏,把“未来城”小区炒作成高价房。 还要趁机想害死自己儿子梁天生。 这是一石三鸟的毒计。 在我这里就不会容梁山炦继续作孽下去。 何况为了让那些亡灵同意被超度,我还答应了他们两个条件。 收敛尸骨是其一。 其二就是让恶人得恶果。 我晃了晃手里穿好的佛珠,说:“‘嘎巴拉’到了我的手里,梁山炦没有护身圣物,我约莫着最多再撑三个月,就要起不来床了,他会一石三鸟,我也能一箭双雕。” “原来你说的三个月,就是从这里来的。”丽萨犹疑问我:“这串珠子能替梁山炦解毒?” 我撵着佛珠说:“以‘五胞汤’的药力,梁山炦每天一碗早该躺下了。” “他能撑到现在,恐怕就是这串珠子的功效。” “能被称为圣物,自然有奇灵之处。” “这珠子和五胞汤都与藏地有关,或许真的是解药也说不定。” 丽萨口中来回念叨着“藏地”,突然大叫了一声:“呀!” “不只是佛珠、‘五胞汤’,还有双生花粉,这些都跟藏地有关,也都跟兰姐有关。” 丽萨得意的说,“我都明白了,就是兰姐一边给梁山炦下毒,一边唆使梁山炦坑死梁天生,她是要害死这对父子,谋夺家产!”筆趣庫 丽萨冲我眨着大眼睛,仿佛在说:“看我多聪明,快点表扬我!” 我讪笑一声,提醒丽萨,“在宾馆时,梁山炦给 我推荐过补气助兴的丹药,你还记得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吗?” 丽萨傻傻的摇头。 我学着梁山炦的腔调,复原他当时说的话。 “小五仙,我这儿有藏师秘传的丹药,补气助兴特别好用,您要不要试试?” “藏师秘传,梁山炦亲口说的。”我加重语气,提醒丽萨注意这句话里的重点。 丽萨试探着问我:“你是怀疑,梁山炦身边还有其他坏人?” “不是怀疑是肯定。”我对丽萨说,“兰姐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傀儡,跟佛珠、药汤、花粉一样都是道具,兰姐背后、梁山炦的身边一定还藏着一个藏传的秘师。” 丽萨皱起眉头问:“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五胞汤。”我对丽萨笑说:“梁山炦的别墅里有养羊的地方吗?” “兰姐有开腹取子,而母羊不死的本事吗?” “而且梁山炦还是每天都喝。” 丽萨不服的反驳,“也许她是在外面做好了,再带回家里热给梁山炦吃的。” 我问丽萨:“对啊,如果是在外面做好的再带回别墅的,有第三个人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了吗?” “你这都是推测,没有证据。”丽萨还想反驳我。 我直接回了句,“好吧,我就是凭直觉,毕竟‘小五仙’,不是真的‘活神仙’。” 丽萨听到“直觉”这两个字,流露出一丝失望。 “其他的问题都有理有据,怎么到这里就只剩下直觉了呢?” 丽萨不甘心的说,“其实在别墅的时候,你都把梁山炦镇住了,完全可以直接问他,还有工地上那些尸骨跟你家的关系,说不定也能问出答案。” 我长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梁山炦那个人太精明。” 当时在别墅里我用一招欲擒故纵,几乎吓破了梁山炦的胆子。 在那种情况下,梁山炦也没提工地上的事。 我把梁山炦的“邪恶计划”当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梁山炦立刻就反应过来我是在诈他! 可见他对工地上的事情,非常的敏感。 我不想出卖封太保和梁天生。 即使把他们卖了,当场证死梁山炦也没意义。 物极必反。 梁山炦有可能豁出去,直接把我赶出门。 彻底站到梁山炦的对立面,这件事就不好搞下去。 所以我就临时改变了方案。 丽萨听着我的话,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半天,我看着车外的景色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丽萨再次开口了。 “不对,不是直觉,是稳妥,你改变方案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丽萨神色凝重的看着我说:“随着这件事的发展,每一个谜团的揭开,你都在做最稳妥的应对。” “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样是多余的。 “你已经布置好了后手,三个月的时间是沉淀,你会从明处转到暗处,主动权也会转移到你的手里。” “三个月之后,不管钓上来的是什么,你都有十足的把握应对!” 丽萨深吸了口气,扶着额头说:“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第一百章 男人本色 第一次上工地那晚,我本来的计划是做法招魂。 但是梁天生闯入之后,我就把招魂变成了引魂。 丽萨认为我激将梁天生打赌,然后又暗中把梁天生当诱饵引亡魂现身,只是表面掩饰。 我真正的目的是保护梁天生。 我为什么要把保护梁天生的目的掩饰起来? 原因是我看到梁天生的第一眼,就已经察觉梁山炦要对自己儿子的不利。 我今天提醒梁天生出国旅游三个月,还特意把技击高手封太保安排到梁天生身边,也是保护。 丽萨说我留下的后手就是梁天生。 她认为促使我这么谨慎的理由,绝不是梁山炦的精明。 确定梁山炦身边除了兰姐外,还有个第三者也不是因为直觉。筆趣庫 一切都是因为其中有个细节,展现出了不正常的矛盾。 兰姐的五胞汤毫无疑问是要害梁山炦。 但是梁山炦手里的“嘎巴拉”却在保梁山炦的命。 一个害,一个保,这两者明显是互相冲突的。 我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进一步介入。 丽萨说梁山炦有一石三鸟之计。 我的目的其实也是一箭三雕。 一个是完成对亡魂的承诺,让梁山炦得恶报。 二是拿到“嘎巴拉”,当做对梁山炦阴谋害我命的惩戒。 由这两条,还将引申出更深一层的目的。 不管兰姐和那个隐藏的藏传秘师想要干什么。 加速了梁山炦中毒的进度,都会破坏之前的平衡。 我在故意制造超出掌控的状况,逼对方做出弥补措施,这样他们就会展露行迹。 丽萨学着我的口气,说我用了一招“打草惊蛇”。 让梁天生离开,也是为了“打草惊蛇”。 我的目的仅仅是“惊”,所以必须掌握好尺度。 要防备对方狗急跳墙,直接谋害梁家父子性命。 同时还要把自己由明处转移到暗处。 因此就要给梁山炦和他身边的人制造假象。 让他们认为我的出现只是一个阶段性的巧合。 在桌下摸她,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不被梁山炦 发现我们在探查他。 拿那串“嘎巴拉”除了报复梁山炦,完成对亡魂的承诺之外,还有第三重隐藏的目的。 为我们所有的异样表现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筆趣庫 梁山炦坑我,我也要坑梁山炦,所以我才骗走梁山炦的圣物“嘎巴拉”。 我在梁家别墅做的事都是为了报复。 报复完之后,我与梁家的恩怨也就两清,不会再对兰姐和藏传秘师想做的事产生影响。 至此,我才真正完成了由明转暗,掌握主动权,安排后手的所有布置。 剩下就是等着梁山炦背后的人自己跳出来了。 梁山炦的病情,现在看还能再维持三个月。 但是服用的药量,会不会被解毒,都有可能改变病情发展的速度。 丽萨认为这是我唯一不能掌控的疏漏。 可是连这唯一的疏漏,我都补全了。 指点梁天生出门旅行三个月,看似是因为梁山炦的病情选择了这个时间,其实二者的因果关系是调转的。 梁山炦要杀子,这就说明梁天生在整件事里的份量也很重。 支走梁天生,不管对方想做什么,都缺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人物。 三个月的时间,不是梁山炦的病情决定的,根本就是由我来定的。 丽萨145的智商,真不是白给的。 如果梁家这件事是篇文章,那丽萨就是传说中教委里那帮专门负责出题的人。 他们就有本事随便节选一段文章来当阅读理解。 然后解读出一堆原作者都没想过的中心思想、深化喻义,来难为可怜的考生。 这就叫“过度解读”。 为了不让丽萨解读出更离谱的内容,我选择沉默应对。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她了。 丽萨对此也毫不在意。 出租车进了门头沟,丽萨向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从头到尾仔细捋了好几遍,有一个细节我实在是对不上。” 丽萨又使出了她的缠人功夫。 上次被七婶提刀追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我赶紧撇开丽萨说:“有话就问,你别动手动脚的行不 行?” 丽萨冲我比了个胜利的“v”字收拾,开口问我,“你在车上跟封太保聊老梁媳妇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梁天生,那时你是凭什么怀疑到兰姐的?” “本能。” 我脱口而出,但是向丽萨保留了前面的“男人”两个字。 两个大老爷们聊别人家的漂亮媳妇儿,多正常的事了。 谁规定只需女人八卦,就不许男人也偶尔八卦一下了。 忠贞是本性,贪色是本能。 不拒绝掩饰本能,又能用本性轻松压制,这才是成熟男人的本色。 当然,这种宣言,我也只能在心里呐喊一下。 丽萨已经跟小卉建立了私人友谊。 被女朋友的闺蜜拿捏,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们大半夜的赶回来,谁也没通知。 在工地上熬了三天三夜,总归没有家里的床舒服。 我打算赶紧睡一觉补充体力,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结果刚进门就被红姑出卖了。 红姑已经完全把大门口这块地方,当成了专属领地。 我进自己家大门,都感觉跟借道似的。 它只用了两声不满的吠叫,就把屋里的人全都招了出来。 让我惊喜的是小卉竟然也在。 一番简单梳洗之后,我、小卉、狗宝儿、丽萨、李一、丽萨的保镖,加上红姑、小白狗子,都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李一本来就瘦,现在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活像具骷髅架子。 他被我喂过“失笑散”,这些天看来没少受罪。 丽萨的洋保镖竟然也瘦了一大圈。 他搬个凳子坐在角落里,本来看着就可怜巴巴。 红姑领着小白狗过来,还直奔他去。 小白狗子“嗷嗷”叫了两嗓子。 洋保镖立刻缩着脖子坐到了蚊子最多的花坛边上。 连凳子都被小白狗抢下来,当了卧铺。 这是狗仗狗势,在欺负国外友人啊! 那天早上七婶把我砍出门头沟后,在我家门口坐了一天。 小卉好不容易跟她解释清楚我中了降头,有难言之隐后,七婶才熄了火。 可也别指望她老人家认错。 第一百零一章 人生赢家 这两天七婶帮我列了二十多条罪名。 其中首要大罪,就是耽误了狗宝儿。 以前是“狗阎王”带着就不说了, 现在到了我家里,我竟然还把狗宝儿当厨子、当帮佣? 小卉这么晚还在我家,其实就是被七婶赶过来给狗宝儿补课的。 这娘俩比我心细,连功课这档子事都想到了。 可我还真有冤屈。 头一次下墓上来后,我就托刘福去帮忙办狗宝儿上学的事。 只是大事小情的涌了一堆,刘福没回话,我也没顾得上这事。 小卉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给我提个醒。 目的是明天见了七婶得有个心理准备。 无论她老人家说啥,我都别解释,只管听着就对了。 老辈儿人办事有法度。 小卉只以为七婶是在给自己找面子,其实是她没看透七婶的深意。 在农村过日子,流言蜚语能杀人! 我毕竟是还没成家的大小伙子。 身边带着狗宝儿这么大个孩子,到底算收养、还是算寄养? 是弟弟啊,还是儿子? 现在七婶这个未来当丈母娘的自己把事提出来。 她还让小卉以姐姐和未来嫂子的身份,来给狗宝儿补课,这就是在表明态度,也是帮狗宝儿正名份。 她们娘俩替我认下狗宝儿这个异姓兄弟了,以后也不会亏待了狗宝儿。 七婶是在给我解后顾之忧,帮我把外面说闲话的碎嘴子都堵上。 我对小卉连连点头,满口答应,心里还对七婶存着份感激。 狗宝儿顶聪明的孩子。 “狗阎王”没让他上学,却教他认了字,读了书。 只不过认的是繁体字,读的是古籍书。 这些天狗宝儿跟着小卉补课,不说一日千里,也算是一点就通的神童。 过完暑假,让狗宝儿跟着上小学六年级适应一下,明年再上初一正好。 狗宝儿对着小卉一口一个姐,提到七婶就知道各论各的,随我一口一个婶子的叫。 我看着一家人亲亲热热,畅想着以后的快活日子,心里就生出那么股暖乎劲。 丽萨也没闲着。 她把这 些天跟着我的所见所闻,还有车上那番“神解读”又扯了一遍。 小卉听的担心不已。 她以前只觉得干我这行,就是帮人算算命、看看福地,管管红白事。 我的能耐比别人大些,多了样施药救人的本事。 像他哥李明那档子事,就该是极端的个别现象。 但是这段时间,我两次下墓,两次住院。 和丽萨扯上这么个说不清是友,还是敌,还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别扭关系。 现在又搅合进陕州那一团害命的阴谋诡事里。 小卉第一次觉得做我们这行,竟然有这么大的风险。 结束了夜谈闲聊后,我送小卉回家。 小卉就跟丽萨商量能不能解了降头,还提出了让我改行的想法。 结果小卉被跟班当电灯泡的丽萨给劝解了…… “有人天生默默无闻,有人生来就要当英雄。” “他们金家骨子里就带着济世救人的侠气。” “你不让他干这行,不只是害了那些等着他去救的人,也是灭了他的精神,断了金家的脊梁骨……” 丽萨开口就是先声夺人的大道理,当场就把小卉给压制了。 然后她又讲起我家的那些奇怪规矩。 问事、谈价、备法器、比主家要高半头…… 这些规矩看似很无礼,很任性,其实都暗藏玄机。 为的不是自己,是为了做好每件事,救的了上门的人。 金家人只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做对别人有益的事,又不屑于去解释,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就像华国古代的侠客,看似亦正亦邪、做事随心所欲,其实做的都是替天行道的义举。 必须说一句,这顿彩虹屁不止说服了小卉,打消让我改行的念头,还切切实实拍进了我心里。 我以为金氏先人们干这行,是为了混温饱,求生活呢。 我还以为自己干这行,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被逼回来享受祖宗余荫呢! 原来金家人竟然有这么高尚的品格,我竟然还肩负着替天行道的责任? 为了防止自己倒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下,我又特意嘱咐了 丽萨一番。 “我带你在身边,是因为有‘绝降’连着。” “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有别的想法。” “你得时刻谨记咱们之间还是敌我关系。” “我给李一下的毒,还有五天就会真正发作。” “五天之后,你要是不解降头,咱们就得玉石俱焚。” “不要指望我会因为几句好听的,就傻乎乎的跟你去狮城。” “拿自己的心去救不认识的人,这买卖根本不划算。” “傻子都不干!” 丽萨不耐烦的回应我:“知道了,我快困死了。” “如果你非要现在唠这事,就来我床上,咱们躺着慢慢唠。” “不然就等明天……” 我被丽萨怼了个大无语,只能灰溜溜的回自己屋里。 多折腾了这一通,我也不困了。 索性把这段时间的收获,全都摆了出来。 荣誉证书,大奖状。 奖金,支票,银行账户,加上那几天开门看事的零散收入,我的存款有望突破三百万大关。 三套陕州市里的房子。 我和小卉来一套,七婶带狗宝儿整一套,再给我爸妈划一套,家里人全齐活儿了。 下墓消耗了很多丹药,还损失了阵法和其他物件。 可是得了一串圣物“嘎巴拉”,就什么亏空都补上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抽时间把那一箱子“厉鬼”给处置了。 “五猖敛兵阵”收的了一时,长期存着总是个祸患。 我在心里琢磨着,丽萨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以前到处给人打工,混的狗都不如。 这才当了几个月“小五仙”,就立马鸟枪换炮,有名、有钱、有媳妇儿了。 金灶沐啊,金灶沐,这名字起的…… 人果然是不能跟命斗。 我带着对现在的心满意足,对未来的期待畅想,总算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也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怪梦。 我又梦见给我背上留下三个血窟窿的鬼了。 那混蛋竟然跟我爷爷坐在一个桌上喝茶,好像还在聊什么跟我有关的事。 我刚想凑近了听一听,就被院子里的叫嚷声给吵醒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生一个 死一个 “红姑要生了!” 我听到外面的吆喝声,就赶紧套上衣服起床。 当初在公主庙古墓里我造煞拔祥。 天降的机缘,红姑肚里的小狗崽被我点化成妖兽祸斗。 然后红姑一口“旺火老痰”喷死老菇妖。 这是我看到的场面。 赵军看到的却是我摸了红姑头顶。 红姑全身冒火。 她冲上去引燃老妖菇要同归于尽。 老尸菇最后被我补了刀。 我到底有没有造出一只妖兽来,红姑肚子里怀的是不是祸斗? 这事我也拿不准。 要说没这事吧,红姑天克了丽萨的降头术,这是摆到眼前的事实。 要说有这事吧,点化妖兽实在太玄异,根本找不到能说通的逻辑。 在二迷糊家遇到那只鬼之后,我“嗷嗷叫”的狠狠折腾了几天。 从那之后,我就放弃了对这些玄异事物追根溯源。 现在红姑生产,我压抑已久的好奇心又被挑了起来。 这到底能生下个啥? 会不会天生异象,掉个霹雷、火球啥的? 会不会生下来,是个奥特曼里的小怪兽模样? 我出门正遇到丽萨也慌慌张张跑出来。 丽萨见到我立刻神色怪异的贴了上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丽萨甩着小睡裙就贴了上来。 都这会儿了,谁能有心思陪丽萨搞这个。 我反客为主,拖着丽萨就往门口跑。 发现红姑破了羊水的竟然是丽萨的洋保镖。 这哥们儿上次被我下了泄药。 我还让狗宝儿锁了厕所。 他活活折腾一夜,还折腾出个怪癖。 天天早上得赶着第一个出门,到村里广场的公厕里解决完大事,才能踏踏实实过完一天。 据我分析,保镖兄弟是在家里上厕所没安全感。 出门又被红姑欺负怕了,所以就捡着红姑睡舒服了、发懒不搭理人的早上出门。 红姑也是身体彪悍,都临产了还有力气上蹿下跳、暴躁乱叫。 小白狗子是个到处仗势的胆小家伙。 也不知道它是激动的、还是吓的,就在大家脚边不停的到处乱窜。 狗宝儿就抱着红姑的大脑袋尽力安抚。 我扫了一圈,掐起腰对着院子喊:“李一,快点给我出来,用着你的时候到了!” 大冤种李一身上带着“失笑散”的毒,得算着时间吃药。 他还担心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陈绮思。 天天晚上失眠,昨晚还跟我讨安神的药。 我怕他吃了安身的药,就忘了吃解药。 这人要是死在我家里,我麻烦就大了,所以就没给他。 这会儿李一顶着俩“熊猫眼”跑出来,一看就是挺了整宿刚刚躺下的样子。 李一过来瞅着红姑呲牙咧嘴的样子,也麻了。 他跟我解释:“我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不是兽医?” “没睡醒吧你?”我对着李一天灵盖来了一记醒神掌。 李一委屈扒拉的还要解释。 我指着红姑说:“这是兽吗?它比你精、比你能,它要是兽,咱们就都是禽畜不如了!” 逆天的红姑确实比大多数人厉害,李一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深谙打一巴掌得给个甜枣的道理,赶紧再安抚李一。 “你行的,放心上,我们对你有信心。”我暗自捅咕了一下丽萨,又踢了一脚木愣愣站在一边的保镖。筆趣庫 “恩!”保镖发出沉闷的应声,对李一点了下头。 我在心里吐槽,给你副墨镜就 能装“终结者”了。 丽萨拍了一下李一的肩膀。 “怂什么?你不是要救绮思,还要娶她的吗?别忘了你在这儿是干嘛的?” 丽萨说这话还瞄了我一眼。 我听出洋婆子这是在暗示李一。 她的意思是帮了红姑就是帮我,帮了我就是帮陈绮思。 李一傻乎乎没反应过来,我也正好跟着装傻。 我推了李一一把说:“赶紧啊,别愣着了。” 李一蹲下来,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转的,突然就回头看着我问:“你不是也懂医术吗?你怎么不来?” 我真想一脚踹死这小子。 他不是兽医,难道我就是了? 何况这还是妇产科,我要有这本事,就去当“妇科圣手”了,还当什么“小五仙”? 丽萨见机得快,知道李一再说蠢话,我就要翻脸了。 她先给李一来了一脚,“别废话了,赶紧着!” 李一低头检查,跟我要热水和工具。 正赶着小卉和七婶也一起过来了。 我约莫着七婶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就先挂起笑脸想主动打个招呼。 七婶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喷:“笑,笑,笑什么笑?狗子下崽都招呼不好,以后媳妇生孩子怎么办?” 我苦着脸看向小卉。 小卉被七婶说的双颊绯红。 她推着我说:“还愣着干嘛啊,我去提热水,你去找工具。” “是咧——!”我答应一声就赶紧往自己屋里跑。 生孩子下崽这事,我是有生以来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上一次,是我妈生我的时候。 爷爷教过我很多本事,也没教过这个。 我琢磨着生孩子得剪脐带,所以工具就是剪刀喽? 可是万一还要用别的,再多跑一趟是小事,少不了还要被七婶教训。 我干脆就把屋里日常有的剪刀、针线,连着物事齐全的“百宝囊”一起背了出去。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就看着李一蹲在红姑身旁忙活。 上次小卉病的人事不省,李明一命呜呼的时候,李一都表现的非常淡定。 现在他是一脸的紧张,还有说不好是急的还是被红姑吓出来的冷汗。 李一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红姑肚子上摸索起来。 他面色难堪,抖着沾血的手说:“不好啊,狗崽子好像是太大了,这……这怕是要难产!” 我踏马…… 要不是七婶在旁边镇着我,我这次真能一脚把李一踹到门外面去。 “废物!”七婶抱着膀子在一旁开骂。筆趣庫 “挺大的一群老爷们,遇到点事都是废物,没一个能指望上的”! 七婶撵走了李一。 她在热水里泡了下手,然后…… 七婶只一下,就把小狗崽的后腿拽了出来。 这些老辈人别的不说,办起事来的果决真的是如出一辙。 七婶眼都没眨一下。 我瞅着那一片血里呼啦,直想挤眼睛。 “看吧,看吧……我就说是难产吧!”李一在旁边又嗷嗷起来。 连着小白狗子七双眼睛,齐刷刷的瞪过去,连红姑都对着李一闷吼了一声。 “我不是那意思,我……”李一缩着脖子退到了一边。 我把拳头捏的“嘎嘣”响。 小白狗子从来不放过仗势欺人的机会。 它“嗖”的一下就冲上去咬住李一的裤腿。 大冤种李一慌张后腿,一脚踩空摔了个四仰八叉。 “填什么乱?再折腾给我老娘我滚出去!” 七婶骂着李一,眼睛却瞪着我。 我… … 小卉悄悄拍我,我可怜唧唧的冲小卉笑了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刘福的喊声:“小金,小金啊,在家吗?” 今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啥人都上门来裹乱呢? 我正准备应出去,刘福带着赵军已经掀着门帘走进来。 刘福一见七婶在这儿,主动打招呼:“七婶也在啊,忙着呢?” “废话,不忙着还歇着呢?”七婶头都没抬,就给刘福怼了个大红脸。 昨晚聊天我还跟小卉打听刘福来着。 小卉说刘福跟高大梅搞婚外情,搞到老婆都不要了,现在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了。 我看七婶这态度,就知道小卉还是说的客气了。 刘福这简直就是声名狼藉啊! 下次再选村干部,他这一把手的位置铁定难保。 人在衰时,英雄也气短。 刘福被七婶当年怼呛,也没敢吭声。 他四下瞅了一圈,对我说:“小金啊,你出来一下,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刘福说完,默默叹了口气就先出了门。 我瞅着刘福就觉得他今天特别的不对劲。 按说刘福是个精明人,上次见面自己也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他不该是想不开的人。 我跟着刘福出门,走过赵军身边时跟他使了个眼色。 我和赵军算是“狼狈为奸”过的关系。 要是有什么事,让赵军先给我通个气不过分。 赵军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扫过我,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跟着赵军看过去。 他瞅的是狗宝儿? 赵军的脸色也很难堪,还有点悲伤、同情的味道。 他跟在我后面出来。 我听到连他都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心头“咯噔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泛了起来。 刘福低着头,招手让我到近处说话。 赵军也跟过来,先给我递了支烟。 俩人都是一样的烟云惨淡、愁眉紧锁。 “我说,您二位别跟我这演苦情戏行吗?”我不耐烦的吐槽刘福和赵军,“大早上的,我家里已经够乱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刘福又是摇头,他抬手帮我点着了烟,“我听赵军说你跟三十里铺的‘狗阎王’关系挺近。”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关系不近,我能替人家养孙子? “接着说。”我开始催促刘福。 刘福看向赵军。 赵军的两只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充了血,通红一片。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尽力安下狂跳的心脏。 “狗宝儿爷爷……”赵军耸着肩膀,不停的喘气,像是悲痛,又像是气愤。 我把浸满肺的烟气缓缓吐出来。 “他老人家去了?”我问赵军。 赵军点头,侧着脑袋看向一边。 上次去三十里铺,我就已经发现“狗阎王”生机晦暗。 人的命,天注定。 但最后一口气是自己提着的。 人要硬受着不愿死,阎王、小鬼也拿这最后一口气没办法,只能想招让人自愿松口。 “狗阎王”早有死志,要不是有“狗宝儿”在,他活不到现在。 狗宝儿跟着我有了倚靠,“狗阎王”这最后一口气也能吐的顺畅。 这件事我早有心理准备,现在真的发生了,我的心反而落了地。 只是很惋惜…… “狗阎王”他老人家那么狠心,怎么就不能等等狗宝儿,再见最后一面呢! “狗宝儿爷爷是被人害死的!” 赵军突然沉吼了一声。 我如遭雷击,一下子楞在了当场…… 第一百零三章 狗阎王不会枉死 狗阎王死了,我能接受。 狗阎王被人害死,我无法接受。 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几乎是拖着在往家里走。 赵军追上我,他想说什么的。 但是我摇了摇头,没给他机会。 我知道赵军在担心什么。 这家伙的愚笨、迟钝都是装出来,其实也是个人精。 好在赵军是个有人情味的人精。 他是在担心狗宝儿。 丽萨站在门口,她轻声问我:“真难看” 我用力搓着脸皮,直到脸上搓出了笑容。 丽萨抬手朝我眼角伸过来。 我赶忙退了一步,自己擦掉眼眶里的湿润。 “去换衣服,我要出一趟门。”我对丽萨说。 丽萨看出我不对劲。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轻轻点头答应。 我长舒了口气,转身对赵军说:“军哥,回家开车陪我出趟门啊!” 这一声我是喊出来的,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像平常一样的轻松,还要带点玩世不恭。 赵军答应一声,就和刘福一起走了。 我挑开帘子进门。 红姑有气无力的冲我叫了一声。 他们一群人都在看着我,眼神很怪。 小卉蹲在七婶身边。 七婶瞪了她一眼。 小卉赶紧低下了头。 七婶又撇了我一眼。 我与七婶对视的瞬间,发现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七婶继续低头忙活,顺便呵斥小卉专心点给她打下手。 我主动蹲到七婶身边,心里已经编好了借口。 就说是刘福哪个亲戚出白事,过去帮忙瞅一眼。 我刚张开嘴,七婶的话已经先放了出来。 “老爷们就做好老爷们儿该做的事,家里的事有女人在,就轮不着老爷们儿操心。”七婶瞥了眼小卉。 小卉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头垂的更低了。 她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瞅见丽萨换好了衣服已经从屋里出来,就揉了下狗宝儿的脑袋准备出门。 狗宝儿用试探的语气问我,“小金哥,咱们把红姑找回来,还没跟爷爷说呢,等红姑的孩子生出来了,抱回去给爷爷看看吧?” 我的心里突然像被刀子豁了一下。 狗阎王说过,让我有空的时候再过去一趟,他还有些老辈儿的事得跟我交代! 我竟然…… 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行,到时候带着红姑、带着红姑的孩子咱们一起去!” 我捏了下狗宝儿的脸蛋,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撞我。 是小白狗子。 我顺手抄起小白狗子说:“差点把你给忘了,是不是也想爷爷了?” 小白狗子叫了一声。 我说:“想见爷爷,你得先帮我干活!” 我跟狗宝儿招呼了一声,准备带小白狗子一起出门。 我们刚走到门口,七婶又叫住了我。 我的心里莫名的烦躁。 我是急着赶去三十里铺,还是怕七婶看出端倪? 其实我是怕控住不住自己。 “小金子,白跟你爷爷那么久了,你们金家人办事,什么时候慌过神儿?”七婶把堆在地上的“百宝囊”推了出来。 “唉,您教训的是。”我答应一声背起了百宝囊。 七婶低着头冷哼一声,“每逢大事有静气,办砸了事,让家里的女人来收拾烂摊子,可不是好爷们。” 我被七婶这句话给逗乐了。 我笑不出来,但这会儿必须得笑。 七婶在提醒我。 我已经乱了方寸。 带着丽萨和小白狗子,我上了赵军的车。 刘福没有跟来。 赵军说他回家跪媳妇儿的搓板了。 刘福最近醒过味来,已经跟高大梅分手。 他现在天天在家跟媳妇儿磨叽,不想离婚。 高大梅对刘福彻底失望了。 她没脸再回门头沟,就打掉孩子去了南方。 赵军还特意强调,这也就是遇到了我的事。 要是换成别人,刘福连理都不会理。 我跟赵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车上胡扯。 什么都扯,连上次在墓里赵军中了尸菇的幻术,幻象跟高大梅亲热都扯了出来。 就是没提一句“狗阎王”的事。 我上高中以前,爸妈因为工作关系常年不在家。 小时候我都是一个上学、生活。 有好多年见爸妈的次数,还没放假回门头沟见爷爷多。 爷爷去世,就相当于断了我的脊梁骨。 现在我接了爷爷的班,干的风生水起,算是自己撑起了一半脊梁骨。 剩下的一半,其实还是爷爷在帮我撑。 只是我把对爷爷的念想,都寄托在“狗阎王”和七婶这些跟爷爷共过事的老辈儿人身上。 “狗阎王”的死让我重新感受到爷爷去世时的悲伤。 如果狗阎王是寿终正寝,我会抱着歉意跟狗宝儿说声对不起。 因为我没让这爷俩见上最后一 面。 狗阎王是被人害死的,我就得给他讨个说法。 不然我没脸面对“苟”家的人,也没脸面对爷爷。 我现在需要冷静,必须冷静。 所以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也不想问任何关于这件事的细节。 我怕自己会失控。 赵军大概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他在帮我分心。 “咱们现在去哪儿?”丽萨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看到赵军回头冲丽萨挤眼睛。 我提醒赵军好好开车。 “去看一个长辈,他帮过我,现在他遇着事了,我得去帮他。”我对丽萨说着,把小白狗子摊平了,揉起它软嘟嘟的肚皮。 丽萨沉默了一下,说:“是狗宝儿的爷爷?我在门口听见你们说他去世了。” 我的身体猛然一僵。 “嗤——!” 赵军突然刹了车。 他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丽萨问:“你们都听见了?” 丽萨说:“你喊那么大声音说狗宝儿爷爷被人害死了,谁能听不见呢?” “七婶还让我们不许慌,她还说金家有人在,就不会让‘狗阎王’枉死。” 赵军急声问丽萨:“狗宝儿也知道了?” 丽萨没有直接回答赵军。 她叹了口气,说:“这孩子能成大事!” “啪——!” 赵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苦着脸对我说:“我知道这事肯定得闲瞒着‘狗宝儿’,我还特意跟刘福交代让他在外面说,可我……” 赵军又抬起手朝自己脸上招呼。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语气平静的让赵军开车。 赵军懊恼的捏紧拳头,狠狠锤了下方向盘。 “好好开车。”我提醒赵军。 赵军喘着粗气问我:“要不咱们先回去,狗宝儿他……” 我截住赵军的话头,说:“狗宝儿比咱俩爷们儿!” “连它都比咱俩爷们儿!”我抱起小白狗子两条前腿。 小白狗子脸上的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乎乎的揉成了一团。 赵军胡乱的挠头,后脑勺都挠出了血印子。 我没再出声,静静的等他发泄完情绪,重新开车上路。 这一刻我才真正的平静下来。 “狗阎王”是我爷爷的老兄弟。 “狗阎王”的孙子是我兄弟。 “狗阎王”连传家的剥皮刀都送给了我。 我是金家的人。 金家人不会让“狗阎王”枉死! 第一百零四章 曝尸惨死 我和丽萨、赵军,还带着小白狗子开车来到三十里铺。 在丽萨说出实情后,我感受到了十万点暴击的内伤伤害。 原来最脆弱的其实是我。 我知道狗宝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没想到他能懂事到这种程度。 他知道爷爷被人害死的消息能做什么? 哭、闹都没用处。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立志报仇,然后一路开挂去诛凶? 这太玄幻了。 狗宝儿就是“狗阎王”的命。 “狗阎王”把命都交给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托付的呢? 惩凶伸冤的事交给我来办,无疑是最理智的选择。 还有七婶和小卉。 七婶一句话就定住了大家的心绪。 小卉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 她们是为了让我没有压力的轻装上阵。 而我…… 还不敢面对,还在自怨自艾的调解情绪。 该扇自己耳刮子的人是我,不是赵军。 我现在才品过味来。 临出门的时候,七婶是在跟我放话。 她话里两层意思。 一层是字面意思:男人办砸了,女人就要出马来办了。 二层想表达的是“狗阎王”之死必须得有个说法。 一次不行就两次,这波人不成就换不波人。 总之就是得把这个说法给讨出来。 七婶跟乡下悍妇有个绝大的区别。 悍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话敢说不敢做。 七婶是说烧房子再刨祖坟,就绝不会先刨祖坟再烧房子。 她放话是通知,不是吓唬人。 我虽然不是大男子主义,也只觉丢不起这个人。 车子从三十里铺的洋房新村往老村开的路上,我就主动跟赵军了解“狗阎王”之死的详细状况。 发现狗阎王出事是在一周之前。 过去村里有儿女不在身边,或者干脆没有儿女的老人死在家里,却没人知道都是常事。 后来是国家政策好,独居老人都有政策倚靠。 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来查看。 但“狗阎王”是个让村干部头疼的特例。 老头子是又怪,又犟,又凶,又狠。 别人都去新村住,他非独一户住在老村。 村里做不通这个工作,乡里、县里轮着来人也没用。 遇着逢年过节有政策上门看望老人,“狗阎王”根本不鸟你。 他连大门都不给开的。 敲门多了,里面的狗叫都能把人全吓跑喽。 因此狗阎王家门口成了网红聚集地后,狗阎王自己不出声,村里也没人敢过来管。 这就间接导致了狗阎王出事,根本没人知道。 连发现他的尸体 ,都带有非常荒谬的戏剧性。 暑假里一群小孩子背着大人们来老村这边玩。 他们连着几天都闻到奇怪的臭味。 一个小孩回家说,大人没在意,反而因为乱跑被揍了一顿。 小孩儿非但没张记性,反而跟这事较上了劲。 天天带着别的孩子去老村寻找臭味源头。 一来二去就找到了狗阎王家。 可这地方,堪称是三十里铺的“禁地”。 小孩儿们不敢进,嘴巴又不严。 村里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了风言风语。 现在的人本来就不爱管闲事。 更何况是不好相处,还有很多骇人传说的怪癖老头家的闲事。 大人们的态度是不多说,不多问,也不许提。 小孩儿们就有了想法。 四个上初中的半大小子,就跟上次我和赵军做的一样。 他们也翻了狗阎王家的墙头。 不知道该说孩子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他们没有遇到传说中狗阎王家能吃人的大狗。 却在院子正中的小房子里,看到了一具倒吊着的腐尸! 四个小子当场就吓晕了三个半,剩下那个没晕还不如晕了更好。 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到大半夜。 也多亏了这小子耐力强、嗓门大。 一直没见孩子回家的家长找来老村这边。 他们寻着哭声发现了四个孩子,也发现了腐尸,然后就赶紧报了官。 就这样,死在家里的“狗阎王”才被发现。 县局的人了解到狗阎王还有个孙子,到处寻找却找不到人。 这也不奇怪。 狗阎王把狗宝儿留在身边带。 爷俩一直呆在家里,外人不来,他们也不见外人。 知道狗宝儿长啥样的人都不多。 这个家相当于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我们上次带走狗宝儿时,门口虽然有一大群网红。 但是那些家伙没一个本地的,找他们都费劲,更别说通过他们再找狗宝了。 所以联系亲属的事就一直落实不下去。 县局都把狗宝儿当失踪办,准备并案处理了。 前几天刘福去帮狗宝儿打听办学籍的事。 县局的人循着这条线才发现狗宝儿可能在门头沟。 据赵军说,负责这案子的是他的一个老战友。 说是战友其实比赵军早入伍十几年。 现在已经是县局一线的小头头。 赵军一直把当兵那段经历看做人生的高光时刻。 所以经常去县里参加退伍兵的聚会活动。 他当着治保主任,也要受县局领导。 一来二去多叫几声“老班长”,大家就都成了自己人 。 遇到这种事,“老班长”就直接打电话,找到了门头沟治保主任兼“老战友”、“小老弟”赵军。 本来按照程序我们得去县局认尸,做笔录。 赵军这次灵光的出奇。 他跟“老班长”的交情。 加上我之前抓过杀人犯、发现过古墓,救过考古队的人,一堆拿奖状的优秀事迹。 硬是在“老班长”那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 官面上的说法是孩子太小怕出事,让我在家做做心理准备。 实际上是给我多留了一天的时间,希望我明天去认尸做笔录的时候,能提供出更有效的破案线索。 最好是直接把案件结果交过去。 当然,这是我自己理解的。 我这么理解也是有根据的。 只为了安慰孩子才拖一天的时间,有必要通过赵军给我提供这么多的案情细节吗? 有必要把布置在案发现场的警力临时抽走吗? 别管怎么说,这次七婶她们是帮我镇稳了后院。 赵军又给我来了波超强辅助。 连自身难保、奸猾如蛇的刘福都用了心。 我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天时间就一天的时间。 我要不查出点什么来,就白当这个“小五仙”了。 “小心点,什么都别碰,什么都别摸,用眼睛看就行了。破坏现场可是犯法的!” 事别一月,我在赵军的唠叨声中,再次走进了“狗阎王”的家。 用科学的话说,空气中的尸腐味道还没散尽。 用我这行的专业术语来说,这院子里溢满了阴寒死气。 我站在堂屋前,不禁心生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瞅着旱烟、看天等死的老头! “老爷子死的惨啊!” 赵军拍了拍我的后背,冲着院子中间的小屋叹了口气。 这间小屋盖在院子正中间。 风水上说,这是个气息不畅,财运不通,困人锁命的“回字局”。 我爷爷老五仙用这个“回字局”锁住了狗阎王的魂和命。 狗阎王把这个小屋,当成下刀剥皮的杀生坊。 他取血祭命增添了“回字局”的效果,让自己多躲了十一年的报应,却也增添了更多的孽债。 最终的一次的反噬,就让狗阎王落得个惨死曝尸的下场! 我掀起门前的警戒线,抬手推动了对开的房门。 8月里正热的暑天,一股让人彻骨胆寒的凉气铺面而来。 “嘶——!” 丽萨在我身边打了个哆嗦。 赵军缩起了脖子。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心。 第一百零五章 活虐死赎 空空荡荡! 剥皮作坊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连地上沁透了血迹的铺地老砖头都少了一块。 赵军四下走了一圈,说“老班长不地道啊,这什么都没有,咱们看什么啊?” “没有才可怕。”丽萨站在门口说话,她拢着肩膀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赵军没听懂丽萨的意思。 “东西都被当做证物搬走了。”我走到那片被掀起了砖头的地面抬起头。 上面有一条大腿粗的房梁横贯顶棚。 赵军跟过来说:“就是这儿了。” “老班长说狗阎王被发现时,已经过世二十多天,他就在这根房梁上倒着吊了二十多天。” 赵军挤着眼角,说不下去了。 二十多天?! 倒着数回去,加上发现尸身后的一周,差不多就是我们上次来之后的一两天之间! 也许是我们从墓里逃出来住院的那几天。 也许是我们在墓里那段时间? 甚至有可能就发生在我带狗宝儿离开之后。 我捏着僵硬的脖子,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 这些感情用事的情绪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赵军指着我的脚下说:“这里还摆着一口大缸,那口缸……” 他说不出口,我却看出来了。 一根根带着血迹的麻绳从房梁上垂下来。 梁木上还有麻绳滑动摩擦的痕迹。 这些麻绳都是用来吊狗的。 其中少了吊“狗阎王”的那条。 对照房梁平行的地上有一条黑乎乎的线。 那是长期有血喷溅在地上,形成的污秽血泥。 外面围墙下面就有很多大缸。 赵军还掉进去过,那些缸是用来装血的。 吊狗放血剥皮的房梁下再放一口大缸,除了放血还干什么? “害死狗阎王的人不止一个,甚至可能是一群人。”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们先在下面把狗阎王折磨到剩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才吊上了房梁开始放血,老爷子走的苦啊!” 赵军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问我:“你算出来的?” 我微微摇头。 “老爷子的魂儿没走,他告诉你的?”赵军扯着嘴角问我。 我再次摇头。 “金灶沐!”赵军吼了我一嗓子。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军。 赵军气急败坏的挠头,“当初来见狗阎王是我陪你来的,你要上公主庙我也上了。” “你、我还有狗宝儿咱仨人在山上出生入死的时候,我可没怂。” “狗宝儿那孩子是你小兄弟,我也是把他当我小兄弟。” “这次我没让你逼我,我是主动来的。” “你到底有发现,打算怎么办,你好歹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数。” “我总得知 道自己该干什么吧?” 赵军急眼了。 他这次是真的跟我急眼了。 一身腱子肉的诺大爷们儿,委屈的成了个小媳妇儿。 “知道了。”我无奈的安慰赵军,“你乖乖的别哭,回家我给你买辣条吃。” “金灶沐!”赵军这次是怒了。 他捏着拳头又不敢跟我放肆,使劲锤了两下自己胸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扯淡?” “什么时候?”我对着赵军讪笑,“已经是于事无补的时候了,咱们救不回狗宝儿的爷爷,歇斯底里的发脾气也没用,每逢大事要有静气,我的军哥!” 赵军做了两个深呼吸,沉着嗓子催我,“那你倒是说说啊!” “这场事用不上占卜术。”我跟赵军要了支烟,拉出堆在墙角的小凳子坐了下来。 乱世中,行军打仗可用占卜问输赢。 盛世中,朝堂定乾坤可用占卜问社稷。 俗世街头,吃、穿、用、行、财、色、生、死皆可问。 学舍贡院,科举前程也可问。 野史正记里,何曾见过占卜问案?筆趣庫 自古衙门官府审案推事凭的都是一个“法”字! 天行天道,人守法度。 “法”是人类自创的。 “法”是用来管束人类的,管不了其他生灵动物。 占卜占的是天意道理,不是人伦道德。 狗阎王的案子已经被代表法度的县局接手这么久。 如果占卜是大数据的算法,那狗阎王之死就相当于是有大量的数据缺失。 别说是我,就算能逆天给大唐改国运,还搞出推背图的李淳风在这儿,他也算不出来。 狗阎王的魂儿也不可能在这里。 论死法惨烈,狗阎王可以当厉鬼。 而且还是极凶的那种厉鬼。 但狗阎王在十一年前,就已经对自己的死有了明悟。 他也知道这十一年后,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他没怨气,所以不会成厉鬼。 从我的职业角度看,狗阎王的死甚至不能算做枉死。 客观的说,狗阎王的死是天理循环,该得的报应。 好人为了做事,有可能被逼无奈先做了坏事。 坏人也可能为了做坏事,无意间做了好事。 报应其实是个中性词,不是专属于坏人和意喻惩罚的贬义词。 狗阎王73岁那年就该得他的报应。 在我爷爷指点下,他硬拖了十一年的命,用来带大狗宝儿,为狗宝儿安排脱离家世传承的后路。 这十一年里的每一天,对狗阎王来说都是强取来的。 不是自己的东西迟早都要还,强取来的还要加倍还。 累积到最后,狗阎王就有了这么一个堪称凄惨的死法。 如果他不是被人害死, 而是死于疾病,那也一定是受尽病痛折磨,苦熬生死两难之后,才能咽气。 任何一种死法,哪怕再痛快,用到这时的狗阎王身上,都会变成折磨人的刑罚。 这就是狗阎王的报应。 他死的惨烈不一定是坏事,这也是赎罪的一种方式。 吐出憋了十一年的最后一口气,对狗阎王来说是解脱。 现在狗阎王大概早过了鬼门关,上过奈何桥,停过望乡台,走过黄泉路。 十殿阎王处,也不知会得个什么样的功过。 总之,占卜没戏、招魂也没戏。 赵军听我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是没有捷径可走了,看来我这次要在‘老班长’那打脸了。” “不一定。”我对赵军笑道:“就像你说的用眼睛来看。” “那么多东西都被当证物搬走了,说明狗阎王死前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痕迹。” “他早就瘫了,杀他的人总不可能是在他死前,陪他在这屋里到处转悠,回忆怎么杀狗。” “所以我猜他们是在活虐狗阎王。” “你刚才说接狗阎王血的是个大缸,那缸一个人是搬不动的。” 赵军狠劲拍了下自己的脑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也对着赵军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说:“你没想到的多了,那三只大狗还记得吗?” 赵军连连点头,脸上还露出后怕的表情。 当初我们过来的时候,在三只大狗那里是吃过苦头的。 “是啊,人少了,也干不过那三条恶狗。”赵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却摇头说:“没用,那三只狗极通人性,不比红姑差,凭人多制不住他们。” “这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那三只狗打不过,也没法出去报信求救?” 丽萨站在门口说:“对付灵兽,得用异术,用降头术就可以,或者类似降头术的方法,” “是这么回事,但又不全对。”我对丽萨说,“对付一般的狗,我有一种叫‘怯地羊’的灵药,这药来自于狗阎王。” “狗阎王是家传的绝技,我想他对付狗的招数还有很多。” “像红姑这样的灵兽,我对付起来都会觉得吃力。” “因为我对狗不够了解,但红姑却是狗阎王养出来。”筆趣庫 “一个能对付狗阎王的狗的人,会有什么特征?” 我抬头看着赵军。 赵军迷茫的摇头。 我说:“肯定跟狗阎王一样,与狗有特别的羁绊。” 赵军急切的问道:“你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想到什么了,赶紧说啊!” 我低头,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军哥,咱俩可能跟害死狗阎王的人见过面……” 第一百零六章 逼我出绝招 我和赵军一起见过的,人数众多,还跟狗有密切关系。 那就是上次我和赵军来找狗阎王时,赶走的那群“爱狗协会”的志愿者。 我说出自己的猜想。 丽萨站在门口搓着眉头说:“狗宝儿爷爷是专门杀狗的吧?” “如果是爱狗协会的话,我在国外曾经加入过类似的组织,他们中很多人确实有极端的想法。” “华国这边的情况我不了解,只能说有这种动机存在。” “但我认为那些人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丽萨有些犹豫的对我说:“一个被你这么尊重的老者,还能养出红姑那样的灵兽,我相信他也不会是个普通人,就算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不至于被一群普通人虐杀。” 丽萨补充说:“我的师父瓦古大师都一百多岁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杀死他。” 我再次走到吊死狗阎王的位置,说:“你只关注老爷子死的有多惨,说明你没理解我之前说的话。” “我说过的,老爷子早知道自己有这一劫。” 丽萨挑起眉头不可思议的说:“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不反抗的?” “好吧。”丽萨耸了下肩膀,“华国的文化太深厚,你刚才说风水使人多活了十一年,我都没明白,也无法理解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放弃抵抗,任人虐杀。” 我不再与丽萨纠结讨论,转身看向赵军。 “不要等明天,你现在就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你那个‘老班长’,让他们顺着这条线索赶紧查下去。” 我对赵军交代时,他正专心致志的低头扣弄手机。 我快步到跟前一把夺下手机。 就见赵军正在跟一个叫“孔龙”的人发信息。 内容是赵军发出去了一段录音。 孔龙回复了一句:“可以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他了。” “这就是你的‘老班长’?”我看着赵军有些恼火,“你在帮他一起试探我?” 赵军苦着脸赶紧解释:“人家毕竟是官家人,我说你能耐大,连妖怪都能杀,找个凶手更是小菜一碟,人家也不能信,肯让我 们试试已经是给面子了。” 我倒是能理解赵军的苦衷。 就像我常挂在嘴边的,干我这行门上不挂牌,工商不注册,在现代社会根本不算正当职业。 多少年的偏见不会因为我而改变。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问赵军,“还有什么信息你没告诉我?” 赵军摇头说:“咱们是自己人,我压根没听‘老班长’的,已经把有用的都说了。” “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调查进度了。 “那边其实一直在进行双线调查,一条是狗宝儿的失踪,另一条就是这帮志愿者。” 县局是通过那群网红了解到志愿者的。 但是他们这条线的调查也不顺利。 不查不知道,一查问题就出来了。 最初引来那群网红的,是爱狗人士在狗阎王家门口示威的视频。 可这些视频是从境外社交软件上搬运过来的,无法寻根溯源彻查源头。 然后县局又开始查这个所谓协会的注册信息,发现也是假的。 再通过视频里出现的人去找。 结果那些人都是雇佣来的临时工。 他们全是兼职接单的网站上找的这个临时活。 来一次结一次账,根本没见过发活的雇主。 最后通过兼职网站倒是找到了雇主。 可这雇主是个住在养老院的80岁老头。 老头的个人信息被盗,所有网上的操作都不是自己搞的。 从这又牵涉到一个盗窃个人信息的网络诈骗集团。 县局跟外地搞了个联合行动,把这个诈骗集团捣毁了。 可这群骗子的头头在国外,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事。 赵军一脸为难的说:“查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查到,线索到这就断了。” 咱实话实说,一周时间能查到这个程度,真的是不容易了。 不是我们没能力,是敌人太狡猾。 丽萨笃定的说:“这明显是有预谋,策划好的。” “要不我找人帮忙,在国外试试寻找一下那个诈骗集团的头目?”丽萨问我。 “好意心领了。”我对丽萨说,“这条线索是明的,以有心算无心,就算花大 力气能找到那个头目,恐怕也没大用处,只会引导我们偏离方向。” 赵军叹了口气,“你跟‘老班长’说的一样,他就是因为调查陷入死胡同,实在没办法了,才让我们来试试。” “他们没有,我有!”我迈步出剥皮作坊,走进侧屋的厨房。 丽萨和赵军也跟着过来。 看到我在橱柜里到处翻腾,丽萨问道:“你干嘛呢?” “找米!”我从墙角提了个米袋出来,甩手扔给赵军。 赵军接下米袋,问了个巨蠢无比的问题:“你这是要开火做饭了?” “不做饭,我做梦。”我溜达着满院子四处乱转,从卧室里提溜出个躺椅来。 丽萨和赵军瞪着眼,瞅着我擦干净椅子,就着房檐下的阴凉躺下去。 “你还真是要睡觉啊?”赵军疑惑问我,“不查了?” “查!”我说,“养足精神,晚上再查。” 赵军还要开口,被丽萨抢了先。 “前两天在陕州你就是等到晚上,才去的工地做法招魂。”丽萨犹疑问我,“可是你刚才不是说狗阎王的事,不能占卜,不能招魂吗?” 我说:“所以我要使绝招了,今天晚上我要‘问米’!” 所谓问米,就是把亡者的魂召来附体在施术人的身上。 被附体的人会说出心中所想,以此来帮双方完成心愿。 同样是引鬼魂,在工地那晚我准备做的是招魂法事。 招是招引的招,招的是没入地府的游魂野鬼。 狗阎王他老人家不是游魂野鬼,普通的招魂自然没用。 问米引鬼魂,则是召唤的召。 召来的是已入阴曹,真正的鬼。 问米有三大忌讳,不问至亲,不问枉死冤魂,不问无名无姓。 狗阎王心有死志、上应天报,是主观, 他继承家传,屠狗为生,死法也是枉死,属客观。 下到阴曹,狗阎王过的了功德审判的奈何桥,却躲不过阴司王法,须得受刑消孽。 正应了枉死冤魂这一忌讳。 普通的问米,不能用在狗阎王身上。 我今晚要用的,是属于道家的“召灵术”。 第一百零七章 无赖 道家思想起源于轩辕黄帝,创始人是老子,教派则是张道陵创立。 作为华国土生土长的宗教,道家也有一个收容、改造、提升民间信仰的形成过程。 思想和理论是抽象的,术法是实际的。 成教之前大家都是图腾崇拜的原始信仰,用的术法也都统归于巫术。 一部分巫术在先期围绕道家核心思想进行吸收、改造,成为最正宗的道术。 比如雷法、符箓、丹鼎等等。 一部分巫术随着信仰理论的融合,在后期成为介于巫道之间的存在。 比如将符箓与巫法兼容并用的梅山水师。 还有降头术中的“符降” 我之前使用过的扶乩术,今晚要用的召灵术,都属于这样的情况。 时间还早,我打发赵军去村里搞点吃的。 丽萨就向我请教问米和召灵术的事。 本着向老外宣扬传统文化的想法,我就有一搭没一搭随口跟她讲了起来。 “问米和召灵术到底是什么关系?”丽萨问道。 我问丽萨:“知道赶尸术吗?” “电影里看过,九叔演的。”丽萨说着还比出剑指,搞了个四不像的凌空鬼画符。 我说:“赶尸术细分下来有两种,一种是湘西赶尸人用的赶尸术,另一种是茅山术祝由科的赶尸术。” “巫术有被融合、改造的一部分,也会有独立传承下来的一部分。” “所以有些术法,民间通灵人会用,道家的正经修士也会用,二者同源却也有异。” “我明白了”丽萨眼前一亮笑着说,“你要用的召灵术,就相当于道教给问米做了优化处理,成了特别专属的2.0版本。” “就像上次你用过的‘扶乩术’,跟我见到的那些不一样,它也是优化过的,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我说:“术法是人用的,人是会动的,巫术只是个统称。” “巫术和道术能融合,然后问米就优化成了召灵术。 “巫术经过不同地域的风俗传承,南方叫问米,在北方叫过阴。” “不同地方、不同信仰的巫术也能融合,比如降头术中的蛊降。 “至于效果就要因时、因地来看。” “道家优化的2.0版本,单纯从施术效果来看确实更好一些。” “对施术人的要求更高,有可能带来的反噬也会更大。” “没有触犯禁忌的情况下,我还是更愿意使用原始版本。” “当然,最好是压根不要用。” 上次用道家扶鸾的仪轨搞“扶乩术”,五分钟就把人都搞虚脱了。 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实在是太复杂了,但是非常有趣,我决定……”丽萨跳到院子中,非常正式的冲我鞠躬。 我闪身躲到一边。 “不要乱来,在华国文化里鞠躬可不像东瀛岛国那么随意,你想干嘛?”我问丽萨。 丽萨又追上来。 我直接躲进她不敢进的剥皮工坊里。 丽萨可怜兮兮瞅着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决定下篇论文就写世界巫术发展史,我想请你给我指导一下。” 我心想这洋婆子上的啥 破学校,上次她说的论文是死亡与温柔,这又研究巫术? 丽萨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丽萨解释:“我想起来了,你们这里拜师是要磕头的,不是鞠躬,我搞错了。” “别!”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丽萨,“你见过挖师傅心脏的徒弟吗?咱俩没这缘分,你就别想了。” 丽萨狠狠一跺脚,又叫了一声。 我说:“我还没做法呢,你别跟我这演鬼上身。” “不是。”丽萨连连摆手,跟我解释:“我是真的想起了一件大事,本来早上就要告诉你的,后来就把它忘了。” 我也想起来了。 早上丽萨好像是提过一句,说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丽萨激动的说:“我师傅已经把我身上的灵降解开了。” 恩?!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我跟丽萨之间有“绝降”牵着,丽萨又中了瓦片大师的灵降。 瓦片大师要是利用灵降对丽萨下手,我肯定也要受牵连。 虽然丽萨和瓦片是师徒,这么做的几率不大,可这种时刻被威胁的状态实在让人不爽。 现在解开了灵降,我心里舒坦多了。 “威武不能屈懂吗?想威胁我就范,根本就是白日做梦。”我一身轻松的伸了个懒腰,“你们总算是想明白了。” 丽萨点头说:“这些天跟在你身边看你待人接物,我确实是想明白了。” “不怕烂好人,不怕真坏人,就怕好人有了做坏事的觉悟,也怕坏人有了做好事的执着。” 我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我到底是好人啊?还是坏人啊? 丽萨继续说道:“总之跟你作对不明智就是了,用你们华国话说,你是头顺毛驴,不能逆着性子来。” 我这次听明白了。 洋婆子是在损我。 不过看在他们已经有退让的份上,我不敢她计较。 我问丽萨:“这是个好消息,不是还有个坏消息的吗?” 提到这个坏消息,丽萨反而比刚才更兴奋了。 她挑起眉头,笑着说:“坏消息是师傅说我下绝降用的‘阴阳降头草’,是生物实验室培育出的优良品种。” 我听着丽萨这话,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 这踏马就是有钱任性? 现在巫术都能跟科技结合了? 生物实验室啊! 优良品种啊! 这年头大街上随便拉个大妈也知道,这优良品种肯定比传统原生的强。 破解绝降只能靠等。 药降师培育出的阴阳降头草生命力越强,做出来的药降维持时间就会更长。 我能悠哉的带着丽萨到处晃,就是笃定了时间能替我解决问题。 他们肯定耗不过我。 可是现在…… 我问丽萨:“你难道是想说,我中的‘绝降’解不开了?” 丽萨摇头说:“不是解不开,是暂时解不开。” “暂时是多久?”我急声问丽萨。 丽萨故意掰着指头数着说:“大概七、八年吧。” 我感受到了血气上涌的眩晕。 丽萨慢悠悠的说:“不过我师父在想办法说服 陈家爷爷了。” “只要陈家爷爷同意,他们的生物实验室就会配合我师父研究破解阴阳降头草的方法。” “师父说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 “等等。”我打断丽萨,“陈家爷爷,是陈绮思什么人?” “陈绮思的爷爷,东南亚糖王啊!”丽萨嫌弃的看着我,“你连他都不知道。” 这不是废话嘛。 糖王又不是玉皇大帝、三清道祖,我不又吃他的、喝他的,我知道他干嘛? 可是绕了一圈,我又绕回到陈绮思这里了? “你们还是在威胁我?”我冷着脸问丽萨。 丽萨摇头解释;“是威胁,不过不是我们,是陈家在威胁你。” “我师父说他已经找到办法暂时保住绮思的命,现在想让你赶紧去狮城的是陈家人,” “我不急,我正好趁这段时间跟着你多长长见识,准备新论文。”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我看着丽萨那副高兴样子,傻在了当场。 丽萨趁机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愣神的功夫,她就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堂屋里拉。 “你别碰我,你们这是在耍无赖!”我用力挣脱。 丽萨说:“是啊,就是在耍无赖啊,我是跟你学的。” “反正绮思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就在华国呆着,缠着你,赖着你。” “救不救绮思你看着办,总之对我没有坏处。” 丽萨见我挣扎的厉害,拽住我的胳膊背过了身。 洋婆子这是又准备跟我使过肩摔,都是我破解过的招数了,我伸手就顶住了她的后腰。 丽萨扭过头对我笑了一下,突然勾起了我的右脚。 她仰面后倒,拿我当垫子砸在了地上。 我一口气没接上,丽萨的两条腿就夹住了我的脖子。 又玩地板锁技“十字固”? 我赶紧伸手护住脖子,试图把丽萨夹在我脖子上的脚腕掰开。 “有本事你破了啊,你能破开,我还能换别的招。”丽萨得意的冲我叫嚣。 洋婆子也不是白给的。 她没法像上次一样让我窒息,我也脱不开她的钳制。 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扯着嗓子大叫:“军哥!” 赵军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就跳了出来。 他震惊的瞅着我:“金灶沐,你真是个禽畜!” 这满脑子不正经思想的家伙,肯定是想歪了。 我哪顾得上多解释,开口跟赵军吐出俩字:“帮忙……” “卧槽!”赵军满脸愤慨,“这是狗宝儿爷爷被害的地方,你家里还有个小卉,你做这种禽畜事,还让我帮你?怎么说出口的?” 赵军理直气壮的好像站在道德制高点在批判我。 丽萨干咳一声,松开了我。 她整理着衣服走到一边。 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胳膊和脖子上的红印子问赵军,“你做那事能做成这样?” 赵军这时才看出不对劲,他犹疑的看着丽萨,“你跟个娘们缠在地上,不是在亲热?” “亲你大爷的热!”我揉着胳膊在一边坐下来,“有种你跟她试试,看她是娘们不是。” 第一百零八章 召鬼返阳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前一刻丽萨在为她们的无赖手段洋洋得意,还拿拜师恶心我。 后一刻她就对我动了手。 上午她还挺上心的帮我们分析状况,表示要在国外帮忙找人。 等到下午她又闷闷不乐的拉张凉席,躺在堂屋里发起了呆。 赵军对于我的解释还是心存质疑。 他知道丽萨不是一般人,见过丽萨用降头术。 可他也见过我破降头术,把丽萨治的服服帖帖。 我说丽萨身手很强,赵军表示怀疑。 主要是赵军曾经被我两招制住过。 我要是能被丽萨轻松制服,他在丽萨面前就成了根五大三粗的废柴! 我总结下来,这就是装13的代价。 我装的太成功,以至于除了丽萨,没人察觉近身搏击是我的短板。 我们三个人就在非常怪异的气氛之下,百无聊赖的 熬到了天黑。 直到我开始布置召灵术需要用的法器,丽萨才无精打采的过来帮忙。 一张大桌,铺满大米。 居中以米粒拢成坟堆形状。 米坟上一支白烛居中,烛下立三支清香。 我看着时间到了11点,开始点笔画符。 “道家符咒分阴阳,涉及亡灵的法亊用阴符,画符要在子时以后、午时之前。” “为活人延寿祈嗣用阳符,画符时间在午时之后,子时之前。” “用黄纸是因为在古时黄色是帝王色最显尊崇。” “书符用的朱墨就是朱砂加烟墨,画阴符以朱砂为多,因为朱砂辟邪,画阳符时则反之。” “书符前要先念静心咒,书符时用到笔墨纸砚,每一步都要以法咒敕令……” 我一边准备阴符,一边说着制作符箓的讲究。 这段时间总觉得洋婆子跟在身边挺烦,细想一下其实丽萨也帮了我不少忙。 瓦片大师解了灵降,总归是这事有了进展,估摸着丽萨起了不少作用。 挖心那事确实如她所说,是糖王那边的人在坚持。 瓦片大师暂时保住了陈绮思的命,陈家人不至于狗急跳墙。 那边还在尽力说服老糖王开放生物实验室研究破解绝降,这些都是对我有利的事。 七婶误会我要提刀砍人,虽然是因丽萨而起,不过那事也是人家给解释清楚的。 我时不时的拿挖心和敌对关系、各有立场出来说事,也是挺扎心的。 所以这些关于符箓的讲究,我是说给丽萨听的。 “所谓一点灵光便是符,除了用法上分阴阳符外,从画符的人来讲还分先天符和后天符。” “后天符就要真正经过传度授箓仪轨,通天关、得箓书的真正道士才能画。” “普通的居士、散人符画的再好,规矩再讲究,上天不认,没有灵光也是废纸。” “先天符就要天生身具灵根,还要自小沟通阴阳,最重要的是得心怀正道的人,才能书符显灵光。” “说白了就是天赋异禀,天上的神仙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就准你当个俗家弟子。” “就是我这样的了……” 我这侃侃而谈,把赵军听的兴致盎然。 丽萨冷不丁的问了句:“我就那么招你烦吗?” 我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咱前二十年 虽然洁身自好、守着底线,也不是白痴大直男。 丽萨的话听着跟小情侣闹别扭似的。 这不是个好兆头。 赵军也不怀好意的瞅着我,好像在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俩没事?” 我低着头,加快书符的速度,若无其事的对丽萨说:“嗨,一起经过事的都是兄弟。” “我跟军哥就是一起从别人坟包里爬出来的。” “你别看我跟军哥不客气,其实这是真铁子,你们俩跟外人不一样。” 我抬头看了眼丽萨说:“你不是想拜师吗?我们家从来都是门内传。”筆趣庫 “没收过外徒不是门户之见,实在是我们家的玩意外人学不来。” “就这先天符我就没见过金家人之外有能画出来的。” 我看丽萨听的仔细,就继续说:“我开个先例,收你当个记名的弟子。” “不过有言在先,帮你搞论文绰绰有余,你要想学成我这样,肯定是没戏。” 丽萨沉着脸思虑了半天,突然又莫名其妙的阴转晴天了。 她一口答应下来,还要磕头什么的。 记名弟子这事对我来说无所谓,顶多是多费点口舌做做灵学科普,没什么实际意义。 我就全给她免了。 丽萨倒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见我开始绕着桌边贴阴符,就问我这是什么讲究。 我告诉他,过了鬼门关还有奈何桥。 在人间作恶多端的厉鬼抓回阴曹,会被投入桥下的血河中不得超生。 过了奈何桥,在黄泉路与酆都城之间还有恶狗岭、金鸡山、恶鬼村。 这三个地方就相当于是给下阴曹的鬼魂先来个杀威棒、下马威,让鬼魂知道厉害。 按着老理数,死人下葬时亲属要在尸身旁放打狗棒、手心放干粮。 这是为过恶狗岭和金鸡山做准备。 恶鬼村里则是没有亲属安排打狗棒和干粮,被恶狗、金鸡啃啄到灵体不全,无法转生的残缺鬼魂。 咱们从酆都城里召鬼魂出鬼门关返阳问事,就要用米先喂饱厉鬼、恶狗、金鸡和残魂。 不然召鬼就成了害鬼。 赵军一拍大腿叫道:“原来如此啊!” 他忘记了“老班长”说过的一个细节,这时才想起来。 狗阎王尸身的脖子上挂着个比牙签稍粗点的小木棍,还有个装着五谷、指头肚大的小布包。 有些心理有问题的凶手,杀人时会做有仪式感的怪异行为。 县局的人曾经怀疑这是凶手给狗阎王戴上的,可是也没研究出什么道道来。 现在经我这么一说,赵军立刻明白了。 那是狗阎王知道自己杀狗为生,这几关不好过,特意为自己死后的事提前预备下的。 赵军忙着给“老班长”孔龙发消息。 我贴好了阴符,继续说道“桌上的一支蜡烛是引路,让返阳的鬼魂知道往哪儿去。” “三支清香是供奉,简单说就是吃饱喝足好问话。” “桌边的一圈阴符,是为了隔开人间的阳气,让返阳的鬼魂有处落脚。” 我在正对蜡烛的位置留下一块空缺没有贴阴符。 丽萨就指了出来:“这个是为狗阎王的鬼魂留的路吧?” 我从后腰拔出剥皮刀说:“符咒是山、医、命 、相、卜五术的根本,用法千变万化,一言难喻。” “这一空就是‘门’,鬼魂由此进出不错,也是防着游魂野鬼乱入。” “按照正常的仪轨,我该准备一道天师符做门。” “不过这把狗阎王的家传宝刀,自带煞气,既可以引狗阎王的魂,也能震慑孤魂野鬼。” “一会儿我会以这把刀做门。” 丽萨掏出手机开始记下要点。 我一把拉过赵军,“军哥,又到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赵军举起胳膊,拱着粗壮的二头肌说:“放心,我这身板阳气足的狠,我就站这给你当护法。” “别啊,当护法大材小用了。”我把赵军按在桌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塞进了米堆里。 赵军大脸煞白,讶然的看着我,“你不会是想让我……” 我点头说:“这里就三个人,丽萨是洋人还是女的,她搞不来这个。” 我干脆的扯下衣领,露出背上的一大块胶布给赵军看。 “我被这三个血窟窿破了三关,阳气不足接不了阴,这事只能你来!” 我话音落下,就没给赵军反应的时间。 抖手一张白磷符燃着了香火、蜡烛。 然后转手到赵军身后撵出他后脖颈的大劲。 “咯——!” 赵军怪叫一声,整个身体开始微颤。 “叩门关,撒米食……”我左右连戳赵军胳膊上的麻筋。 他插在米堆里的双手被麻筋牵动起来,整个桌子被拍的“哐哐”作响。 赵军一脸惶恐的问我:“这就开始了?” 我没搭理他,抬手按在赵军的天灵盖上,心中默念狗阎王的大名:“苟日升。” 一阵夜风吹过。 桌上的烛火舞动,火焰飘摇中只剩下焰心一点蓝光。 “奉天行道,召鬼返阳!” 我撤身挪步到桌子对面,手持“枷鬼诀”在桌面摊开的米上划出一条直线。 一头连接米坟,另一头连到空门。 桌上的三支清香霎时间香头明耀,三滤清烟盘旋缠绕成一股烟龙,朝空门的位置飘了过去。 “我……我……我该做什么?我……” 赵军紧张的结巴起来。 我死死盯着那股已经飘出桌面的烟龙。 龙头处爆散,顺着龙身一路散到桌面之内。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我对着赵军暴吼一声,把剥皮刀插在桌前的空门处。 赵军被我镇的一愣,缓缓张开嘴。 就在他的下巴拉到极限的时候,我按着他的脑袋磕在了桌面上。 “当当当当当——” 我已经松开了手,赵军的脑袋却像打桩机似的依旧撞击桌面。 桌面上散落弹开的米,随着桌子晃动竟然开始朝米坟上聚拢。 坟堆越堆越高,将白烛和清香全都掩盖起来。 赵军突然昂起头。 他猛的合上下巴,嘴里发出牙齿相撞的声音。 丽萨从背后抓住我的胳膊,我举起手示意她噤声。 赵军眯着眼睛左右摇头扫视,在看到我时停了下来。 他慢慢抬起了眼皮,眼珠灰暗瞪出了血丝。 “破石坝……” 赵军没有开口,但声音切切实实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是赵军的,也不是狗阎王的。 这声音…… 竟然,是我爷爷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夜探破石坝 我在狗阎王家里用问米召灵术。 明明召的是狗阎王,召来的却是我爷爷? 我曾经在家里试过各种方法,想要给爷爷招魂。 起初单纯是思念。 后来就有了很多谜团需要答案。 但我每次做法总会被各种意外的情况打断。 绝无成功,从无例外。 我以为这是上天冥冥中的注定,几乎都已经放弃了。 没想到爷爷竟然会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现身。 为了抓住眼前难得的机会,我尽力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 可是爷爷突然的现身,又突然的离开了! 任我再次施法,哪怕是亲自接阴,也没有了任何效果。 狗阎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爷爷也只留下了“破石坝”三个字。 破石坝是个地名。 早到还没搞市场经济的年头。 那时门头沟、三十里铺这一带连公路都没通,是正经的穷山沟沟。 那时山里还有条“涧河”。 几个村子的大队合伙在涧河上修了个灌溉水坝。 后来河流改道,这个水坝就被废弃了。 因为修坝的时候填了很多山里凿下的大石头,大家就把这个地方叫“破石坝”。 白天的时间全都用来“养精蓄锐”了。 我们三个人就连夜赶了过去。 在车上我就开始琢磨爷爷返阳现身的原因。 首先得排除掉我施法失误的可能。 正经道术和原始巫术不同。 原始巫术有可能因为失误而产生意外的效果。 前些年流行过的笔仙、碟仙那一类,就很容易因为细节上的问题,召来恶鬼,惹上杀身祸。 道家术法一板一眼都有规矩,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整个术法就会失效。 这是给施术者划定的框架,也相当于是一层保护。 所以这个原因不成立。 参与术法的只有我和赵军,问题不在我身上,那就在赵军身上。 “我用召灵术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问赵军。 赵军吐槽说:“我想个鸡毛,你说开始就开始了,我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顾着紧张了。” 赵军揉着脑门上的疙瘩补充说:“也就是你问我来这儿干什么的时候,我想到自己过来是要查清楚谁害的狗阎王,然后就跟睡着了似的啥也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就踏马肿了个大包!” 我暗自点头心里有了数。 召灵术里接阴人是用心神与鬼魂沟通的。 我就是担心赵军胡思乱想耽误时机,才故意不给他准备时间。 趁着上身前的一瞬间爆喝提点,也是有意为之。 赵军的反应也都对。 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赵军的问题,那问题就出在爷爷和狗阎王那边了。 出现这种状况绝不会是偶然。 那老哥俩身在阴曹,我想把这个意外状况搞清楚,不是没方法,而是划不来。 阴阳两隔,各有法度。 我向阴间打听阳间事,是情有可源。 要是向阴间打听阴间事,那就是越界。 这是要损阴德,遭天报的。 我直接放弃对爷爷代替狗阎王出现这件事的探知想法,重新开始回归到原点思考。 赵军当时想的是“谁害的狗阎王”。 那么我会得到的信息,也该是跟这件事有关系的。 最大的可能性,爷爷是在替狗阎王 返阳传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 人有人法,天有天道。 功过相抵这种说法只存在于人法。 天道无人情。 狗阎王有醒悟悔过,一身罪孽还得偿还。 他没这个返阳的资格。 所以爷爷才要代他回来报信…… “破石坝”就是能查清狗阎王之死的线索。 理清楚了这件事,我就要在心里吐槽了。 爷爷的死是意外,虽算枉死,却没自杀,也没被人害。 他没罪好赎,顶多是阳寿未尽,折成阴寿在下面多享受几年我们这些小辈的供奉,然后再投个好胎,换个有前程的转世。 要是加上咱老金家做的那些积善扬德的事,搞不好再有封赏混个阴司冥差也是有可能的。 爷爷他能替狗阎王返阳递消息,怎么就不能跟我唠唠嗑,解解惑? 越野车上一阵颠簸,把我从思虑中晃了出来。 赵军这时开着车灯,满脸兴奋的在冲大坡! 我说:“大半夜的,你给我悠着点。” “怕个屁啊,这是我们飞虎越野俱乐部自己修的越野赛道,我闭着眼都能跑。”赵军抬手给我指了下后视镜上挂的徽章。筆趣庫 我之前就见过这东西,还以为是赵军从网上买来装13用的呢,没想到这家伙业余生活这么丰富。 赵军点了支烟直接冲上了一道将近70度的大斜坡。 “fu-ck!!” “旺旺——!” 后座上丽萨和小白狗子一起骂出了声。 坡道顶上赵军停稳了车子,让我们下来。 他抬手对着大坡下面挥了一下手臂,豪气万丈的说:“这,一大片就是‘破石坝’了。” 我和丽萨、小白狗子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赵军。 “我们是来找线索的,你爬这么高,下面黑咕隆咚一片,你让我们看啥?”我问赵军。 “额——!” 赵军不好意思的说,“我想着……” “金,你看那边。”丽萨叫了我一声。 我顺着丽萨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影绰绰亮着一片灯光。 赵军兴奋的大叫:“对,我就是想让你看那个的。” “你可拉倒了吧。”我懒得揭穿赵军,他其实就是想在我们面前秀车技,谁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我问赵军:“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片老林子。”赵军解释说,“以前我们俱乐部的坡道是在陕州市郊的亚武山上。” “那地方看热闹的人太多,太危险。” “后来我特意选了这个没人的地方,然后俱乐部的人就都来破石坝玩了。” “我们经常在这个坡上耍,没发现那边有家有户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就到那地方去瞅瞅。” 赵军兴奋的催我们上车。 我看着赵军“哐哐”的挂挡,赶紧拽住他说:“你给我慢点,我不急。” 赵军满口答应,然后又把我们颠成了甩黄儿的鸡蛋。 到处都是土路,两边都是黑乎乎的山涧树林,我对这片地方也不熟,只能任由赵军发挥。 这小子架势着汽车左拐右扭,开着开着突然车外传来“嘭”的一声响,车身朝旁边的沟里歪了过去。 赵军猛打一把方向盘,车子总算停了下来。 “艹,吓死老子!”赵军骂了一声,转头跟我说:“爆胎了。” 我回头看了眼丽萨,她比我还淡定。 想想也是,人家好歹是玩儿过极限运动的。 我反问赵军:“爆胎了啊?要不咱们就在这儿睡一觉?” 赵军听出我这不是好话,他蔫巴巴的推开车门正要下车。 我就觉得车头突然动了。 “别下!”我一把拽住赵军。筆趣庫 赵军已经伸出的脚踩了空,被我拉了回来。 他擦着脸上的冷汗,直说侥幸。 我们都从后车门下了车才发现,原来越野车的前半截悬空,底盘架在了土路沿上。 我笑着问赵军:“您这是人的问题,还是车的问题啊?” “不可能,我的驾驶技术绝对没毛病,车子前几天才检修过,轮胎都是新换的。”赵军打开了后备箱。 刘福现在肯定是没了钓鱼的兴趣,赵军不用当陪玩,就把之前那套野钓装备全换了。 换成了…… 两个野外生存的背包? 赵军说是上次去公主庙山上干那一仗,回来突然觉得挺刺激的,就搞了点玩意,准备回味一下在部队时野外拉练的感觉。 我对这家伙也是无语。 当初在墓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被吓衰了。 赵军捡出两个手电筒反驳说,墓里那些都不是正常人玩儿的。 我见赵军举着手电筒往回走,问他干嘛? 他也不答话,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没两分钟又跑了回来。 赵军把一个三角钉举到了我面前,“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吧,这踏马是有人使坏,地上撒了一大片,上面还盖了层土防着被人看见。” 这年头不怕出大事,在国道边,高速上使坏扔这东西的事常有。 可谁会在这没人来的土路上扔这个? “是劫道的。”丽萨在车旁冷声冷气的说。 我听着就乐了。 “别搞笑了,这是华国,全球治安最好的地方。” “劫道这种事十几年前就根除了。” 我对丽萨说着,就见远处几道刺眼车灯朝我们照了过来。 丽萨冲我挑了下眉毛。 我说:“最多也就是车匪路霸。” “漂亮!”赵军嘿嘿怪笑着,走去后备箱一阵翻腾。 我跟着过去,只见这家伙打开了其中一个背包。 里面装的甩棍、钢管、折叠铲…… 全是不违法的杀伤性武器。 我诧异的看着赵军,“这也是野外拉练用的?” 赵军不好意思的挠头:“其实我是怕你哪天一上头,又拉我去钻坟头,所以就提前预备些保命的玩意。” 我去…… 赵军把折叠铲递给我。 我摆摆手,从背后拔出了剥皮刀。 赵军撇着嘴点头,掀开后备箱下面扑的垫子,抽出把半米长的厚背开山刀! 我怀疑这家伙是在墓里把心理搞扭曲了。 正常人谁车上放这个。 我捡起那根甩棍递给丽萨。 丽萨冲我晃了晃拳头。 我心想也是,论战斗力洋婆子恐怕还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强的。 丽萨抱着小白狗子,大摇大摆的走到路当中。 我背手拿刀跟了上去。 赵军就嚣张的把开山刀扛在了肩膀上。 “我怎么觉得咱们像劫道的?”我有斜心虚的问赵军。 “恩!”赵军答应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他是 丽萨说:“好人在这遇到坏人就跑了,要是不跑肯定也是坏人。” “坏人打坏人,叫黑吃黑。” 第一百一十章 狭路对峙 急停的汽车掀起了一片灰土。 “呸呸呸——!” 赵军吐着嘴里的土渣子说:“没跑,那就是坏人了!” 我迎着刺眼的车灯,眯起了眼睛:“三辆车,人应该不少。” “人多管毛用,我至少能打四个!”赵军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开山刀,往前迈了一步。 “砰砰砰——!” 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当头的第一辆越野车先跳下来了六个人。 赵军悄摸摸的退了回来。 后面两辆车里也接二连三下来了一群人。 丽萨小声对我说:“一共十五个,赤手空拳的话,我自己就能搞定。” 赵军一听这话又有了底气,“你们的大招先留着,好长时间没打架了,让我先松松筋骨。” “咔嚓嚓——” 赵军话音没落,对面就传来几声带着铁器鸣音的脆响。 “不好,这是上膛的声音,他们手里有大杀器!”赵军带着惊讶的声音说道。 丽萨隔着我探头看向赵军,“有人吸引头一波火力,十五个我没问题。” 赵军咽了下口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悄声问我,“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我沉声交代赵军。 “好嘞。”赵军很识相的放弃了装13的机会。 对面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站在车前也没动静。 我们两帮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峙起来。 怪异的气氛大概持续了一分钟。 一个个头不高,梳着油亮大背头,穿着花衬衣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出来。 “你们是干嘛的?”花衬衣问道。 我也上前一步,指着架在路边的车子说:“过路的。” 花衬衣侧头看了眼我们的车,反问我,“过路的?” 他指着赵军说:“我怎么看着像劫道的?” 花衬衣这话放出来,他背后十几个人立刻摩拳擦掌一阵骚动。 “就你们仨,拿个破刀就跑老子地盘上搞事情,瞎眼了吧?” 花衬衣引着一群人大笑起来。 我看着花衬衣也笑了:“不是劫道,是借道。” 我亮出背在身后的剥皮刀,花衬衣警惕的看着我。 他似有意、似无意的拍了下鼓囊囊的侧腰,衣服下面明显掖着家伙。 我把剥皮刀 扔给赵军,举着手转了一圈对花衬衣说:“聊两句?” 花衬衣回头冲后面人使了个眼色,警惕的跟着我来到了路边。 “哪来的?借什么道?”花衬衣问我。 我说:“来路不能讲,去路不知道,见光就得死,大哥这条路不给过,我们只能拼命。” 花衬衣犹疑的看着我,低声问:“道上的?” 我缓缓摇头说:“大哥别打听,我们只求条生路,说的多会给大哥添麻烦。” 花衬衣点了支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再没多余废话,看着他三两口抽完了一支烟。 “过路不能停,别给我惹事。”花衬衣碾灭了烟头,沉声说道。 我冲花衬衣一拱手:“大家都怕麻烦,最好是您没见过我,我也没来过这儿。” 花衬衣点头,不带一丝迟疑的招手让他的人都上了车。 三辆车子从我们身边缓缓开了过去。 赵军提着剥皮刀过来还给我,开口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这时,走在最后的一辆皮卡车又倒了回来。 我撇开赵军,自己迎了上去。 皮卡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从后车厢里拽下一根钢索,套上赵军车后的拖车钩。 五分钟后,我们的车子被皮卡车从路沿拽回到路上。 直到皮卡车开走,都没人说一句话。 我看着皮卡车的车灯消失在山间,才长出了一口气。 赵军猫爪挠心似的追着我问怎么回事。 我让他赶紧换备胎。 丽萨说那句“黑吃黑”提醒了我。 大半夜里,没人来的大山凹,两波人狭路相逢。 我们看他们不像好人,他们看我们也不像正经人。 索性我就将错就错,把坏人装到底。 我越是说的不清不楚,就越像是真的。 说不定花衬衣就把我们当成是亡命天涯的通缉犯了。 他们还回来帮我们拖车也绝不是出于好心。 而是想把我们赶紧打发走。 我跟赵军说清楚了原委。 赵军拧着螺栓说:“他们人多,还有大杀器,真干起来咱们确实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干嘛的。”赵军问我。 我看着远处那片影影绰绰的灯光,心里已经有了 些眉目。 丽萨走到我身边。 她也看着那片灯光问我,“这些人应该是从那里过来的,咱们还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摇头说:“那是个炼地沟油的黑作坊。” 赵军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他是把心和眼都练成肌肉了。 那帮人的车已经过去半天,到现在还能闻见一股子“泔水”味道。 还有刚才那辆皮卡车上,都是装满的油桶。 深山老林里拉泔水,除了炼地沟油还能干嘛? 赵军这时才恍然大悟。 地上埋钉子,保的是这个炼油的黑作坊。 那波人也正是因为我们刚才那架势不像正经人。 他们确定我们不是官家的也不是来暗访的记者,才肯放我们过去。 赵军问道:“一帮炼地沟油的还揣‘家伙’,这事不正常啊,会不会跟狗阎王的死有关系?” 我对着黑乎乎的山林子环视了一圈。 “咱们来破石坝,唯一发现的异常状况就是这波人和炼油厂。”我对赵军和丽萨说,“我爷爷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来这里,关联是肯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赵军不甘心的抱怨:“可惜人都跑了,刚才要是能把他们都抓住,审一下就都知道了。” “你要是肯吸引火力,我肯定把他们都抓了给你审。”丽萨开口就戳了赵军的心。 赵军不出声,吭哧吭哧的换好了备胎。 “踏马的。”赵军狠狠关上后车门,“干脆我给‘老班长’通个信,先把这黑心的炼油厂端了,顺藤摸瓜不信找不到那帮人。” 我说:“不用,炼油厂跑不了,什么时候都能端。” “眼下最关键的是先探清楚刚才那波人的底细。” 赵军急着催我们上车:“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追啊,再拖下去就追不上了。” 我拽住赵军笑道:“你是准备追上去,替丽萨吸引火力了?” “我……”赵军无奈道:“炼油厂不能端,追也不能追,人都跑的没影了,咱们还上哪探虚实?” “谁说不能追了?”我从丽萨怀里接过了小白狗子。 “旺——!” 小白狗子昂起小脑袋,对着盘蜒的土路叫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中秘洞 我们在小白狗子引领下重新上了路。 小白狗子站在我怀里挺起脑袋,见着岔道就叫,很有一副导航员的派头。 只是这山路越走越崎岖,凭赵军能越野冲坡的架势技术,也好几次差点翻车。 我们还遇到一条将近两米宽的大沟。 赵军车技再好,客观条件限制,他也不能把越野车当坦克开。 我看着也是过不去的死路。 小白狗子硬是把大沟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顶进了沟里。 死路当场变成了通途! 巴掌大点的小狗能推的动那么大的石头? 绝无可能。 只是这狗子精的实在让人咋舌。 石头是天然形成的没假。 顶在石头下面的木头橛子却是人塞的。 小白狗子用两只小爪刨开了木头橛子周围的土。 土松了。 木头橛子吃不上力了。 石头滚下去,车子顺利的过了沟。 我们对小白狗子的信心也更足了。 从我死去的爷爷冒出来传信开始,我们今儿晚上自己做的、偶然遇见的,全是不靠谱的事。 这些事不认真的说出去,会被人当故事听。 认真的讲出去,会被当神经病看。 可偏偏就是这种不靠谱,却让我觉得很靠谱。 直觉告诉我,真相已经不远了。 “停车!”我提醒赵军,“熄火、关灯。” 赵军诧异的问我怎么了。 “小白爷一个劲儿挠我,说不好是到地方了,还是它想‘嘘嘘’一下。” 我举起怀里的小白狗子,拿它软嘟嘟的肚皮对着赵军。 赵军扯着身子躲开,还拽着我的手把小白狗子按了下去。 “槽,狗子都混成爷了,连上茅房都不会说。”赵军不耐烦的吐槽。 小白狗子对着赵军发出不满的“咕咕”闷吼。 我说:“行了,不开玩笑了,应该是到地方了。” 我们三人一狗下了车。 小白狗子在前面引着,萌萌月色下,我们走上了一条直奔山上的小道。 赵军走在丽萨后面自言自语,“这踏马是到哪了?也没见那波人的车,狗子是不是带错路了?” 我对赵军说:“别出声,只管跟着小白爷走。” 赵军压低了声音继续吐槽:“行行行,我反正在哪都是被领导的命。” “在村里听刘福的,下坟堆听你的,半夜爬山还得听狗的……” 我正想教育一下赵军,突然小白狗子“滋溜”一下钻进了草丛里。 “谁?”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线从十米外照了过来。 我刚刚停下脚步。 赵 军扛着开山刀就后面跃了上来,“这帮人够专业的,还安排了岗哨,我去抓个舌头回来。” 我拉住赵军蹲下来冲他摇头,又闷着嗓子回了对面一声:“我!” “你是谁?”对面又问一句。 手电筒的光线晃动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影影绰绰的已经能看清楚只有两个人。 我冲赵军比划了两根指头,意思一人一个。 赵军把我两根手指都压下去。 这小子想一个人包圆。 我看赵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决定把这次装13的机会留给他。 “我恁爹!”我这边刚答应出声,赵军举着开山刀跳了起来。 可是对面那俩人突然就倒下了。 赵军冲到跟前,疑惑的说:“让我给吓死了?” “想什么呢,中降头了。”我跟过去关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小白狗子这时也从也草丛里钻了出来。 它翘起后腿对着其中一个脸上“嘘”了一泡,又摇着脑袋让我们跟上。 赵军彻底郁闷了。 他跟在丽萨后面,不满的咕哝:“狗没狗样,人没人样……” 我问丽萨:“你那有没有能让人说不出话的降头?” “这么简单的事,你应该也有这种药吧?”丽萨反问我。 我说:“有倒是有,不过我的药吃下去人就变哑巴了。” “那还是我来吧。”丽萨问道,“用蛊降还是用药降?” 我说:“用蛊降吧,别用小虫,尽量选大点的,越大越好,蛋白质丰富的那种……” “别,你们都是爷,我不说还不行吗?”赵军开始告饶。 这时小白狗子又停了下来。 它冲我晃了晃脑袋,再次钻进了草丛。 我以为它又发现了岗哨。 结果小东西再次把头探出来,不停的朝我晃。 “它是让我们跟它进草丛的意思吧?”丽萨问道。 我朝赵军勾了勾手指。 赵军满脸哀怨的跟着小白狗子钻进了草丛。 丽萨也要跟着去,我抬手拉住了她。 我捂着手电筒的光照在地上。 我们脚下的小道布满了脚印。 “兵分两路,赵军在暗处,咱们在明处,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我对丽萨说。 丽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我们顺小路走了没两分钟,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吆喝的声音。 凑着树阴草丛再走近看,远处亮着灯光。 那里是个山洞。 洞口坐着一群人正在喝酒化拳。 丽萨拉着我蹲下来问:“怎么办?” “刚才你出手太快,我都没来得及问话。 ”我交代着丽萨,就把她从树后拉了出来。 丽萨低声问我:“那我这次不下降头了。” “别啊。”我跟丽萨解释,“这就是帮小卡拉米,我先套话,你随机应变,看情况不对劲再放倒。” 丽萨皱起眉头说:“赵军说这群人手里有家伙,万一人家上来就把咱俩‘突突’了怎么办?” “你说的那是老缅泰。”我笑着安慰丽萨,“这是华国,提把刀上街都能被热心群众摁趴下的地方。” 我带着丽萨大摇大摆朝洞口去。 洞口那帮人也看见了我们, 他们被我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给唬住了。 我和丽萨走到跟他们互相能看清脸的距离,他们才纷纷站了起来。 咱是艺高人胆大,却不是目中无人。 丽萨能下降头,我也早捏了一把尸菇粉在手心里。 这叫双保险。 一个赤着脊梁,胸前纹虎头的胖子走了上来。 他瞪着鱼肿泡的眼睛先把丽萨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扭头看向我。 胖子横肉丛生的脸上,突然就绽出了谄笑:“老板,怎么走这条道上来了?是不是迷路了?” 我和丽萨对视了一眼。 胖子这声“老板”叫的妙啊。 我正愁怎么开头呢,他就给我递好了竹竿。 丽萨顺势倾在我怀里,我也搂住了丽萨的腰。 我对胖子骂道:“草,这破地方,老子出来打个野战,就找不着路了,绕了大半夜才踏马见活人。” 胖子一脸猥琐的又瞄上了丽萨。 我挡在丽萨身前,“看踏马什么看,赶紧给老子带路。” “唉,唉,好咧,老板您跟我走,注意点脚下,这边路不好。”胖子陪着笑,带上我到了洞口。 这边一群脸红脖子粗的汉子,瞅着丽萨口水都挂在了嘴角上。 我冷着脸瞪了胖子一眼。 胖子看样子也是个小头头。 他对着一群粗劣汉子们就开了骂:“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也挣钱当老板,搂着小蜜到前面下注去,没那个命,就踏马老老实实喝酒喂蚊子吧……” 丽萨暗自戳了我一下,我微微点了下头。 能下注的是什么地方? 还藏在深山老林的山洞里。 我还真没想到小白狗子会把我们引来这么个地方。 这事是越来越蹊跷了,可我心里却越来越稳当了。 胖子带着我们来到一扇大铁门前。 “老板,玩儿的开心啊。”胖子一把拉开了铁门。 门后一片哄闹、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腥残杀 这是一座半个足球场大的岩石洞穴。 散落的碎石块与嶙峋的怪石几乎看不到修整的痕迹。 只有岩壁顶上挂着十几个聚光灯,一起投向了洞穴中心。 那里有块3米见方的大石台被一个巨大的铁笼罩起来。 笼子里两只狗正在互相撕咬。 掀开的皮肉,泼洒的鲜血,满地的毛发…… 嗜血、疯狂的情绪从铁笼里蔓延到铁笼外。 围着铁笼子周围挤满了人。 那些人都红了眼。 他们大声嘶吼、嚎叫,好像在笼子里拼命厮杀的是他们自己。 “原来是个斗狗场,看来我们确实找对地方了。”丽萨对我说。 我看着笼子里的狗失了神。 根本顾不上回应丽萨,只是被她拖着走下一溜台阶,混进人群里。 铁笼里一边是白毛、粉嘴、老头脸的杜高犬。 另一只满身黑不溜秋,胸口一抹白,立着三角耳朵的加纳利。 我认得出来,这是白毛和黑头! 我和赵军爬狗阎王家墙头的时候,就是在它们面前吃了瘪。 只要近距离接触过都能感觉的出来,狗阎王家的狗跟别人养的狗不一样。 它们都通着灵性。 可我却看到笼子里的黑头一口咬住了白毛的脖子。 黑头疯狂摇动脑袋,白毛几乎被黑头甩飞起来。 它们在自相残杀?! 不对,黑头、白毛、大黄、铁背都是红姑的小弟。 红姑被尸菇迷惑时,还能保存一丝灵性,无法对狗宝儿下狠手。 它的小弟怎么可能自相残杀? 除了活着的狗阎王,我不信其他人会有这样的驭狗手段。 “那只白色的杜高不行了,那只加纳利太狠了。”丽萨语气里透着唏嘘。 我也看出来了。 白毛的血已经顺着黑头嘴角留下来。 黑头怕是咬断了白毛的血管。 丽萨侧过头不忍再看。 这时山洞里所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白毛突然跳到了黑头背上。 黑头的利齿还挂在白毛的皮肉里,它的脑袋被揪的后仰起来。, 白毛一口咬在黑狗的脸上,牙齿深深陷入黑头的眼窝。 这是濒死前的反杀吗? 不是! 我暗暗握紧拳头,长舒了口气。 “它们不是在拼命,是在演戏!”我对丽萨说道。 丽萨从我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你认识这两条狗?它们是狗阎王养的?”丽萨问我。 我缓缓点头。 周围的人群又爆发起一阵肆虐的欢呼。 黑头的一只眼珠被白毛啃爆了,血水横流。 它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呜咽 ”的声音。 “这不像演戏……”丽萨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紧了我的胳膊,完全背过了脸。 她看不下去了。 我拍了拍丽萨的肩膀,坚定的告诉她:“这就是在演戏,只是演的太逼真。” 笼子里的黑头如我所说,突然从白毛口中挣脱出脑袋,它反口咬住白毛的后腿。 白毛也不甘示弱,它咬住了黑头的前腿。 两只狗已经进入拼死互伤的白热化对峙阶段。 在它们身上下了赌注的人更加激动、疯狂。 “咬死它,咬死它……”石洞里渐渐响起了一致的嚎叫。 这些人已经被笼子里的血腥激发出了原始的兽性。 笼子里的两条狗骗过了所有人,代价是伤残的身体。 “艹踏马的庄家又在玩套路。”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打扮斯文的家伙跳上了石台。 他抓着笼子对着下面的人大喊,“再咬成平局就让庄家退钱,砸了他们的场子!” 山洞里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跟着叫嚣。 我猜狗阎王家的狗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演戏了。 来看斗狗的人,赌的是钱,想看的却是血。 这些赌徒被赌注迷了眼,被血腥迷了心。 他们只会买输赢,不会买平局。 狗阎王的狗子们之前就是用一场场平局来结束撕斗。 既满足看客赌徒对血的期待,又让庄家的盘口有赚无赔,它们也能暂时保住自己的命。 但是这样的平衡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哄闹的喊声,让我没法完整听到丽萨的声音。 我只能隐约猜到她的意思是,再不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些疯狂的赌徒被骗了几次之后,已经醒悟并进化。 他们不只要血,还想要钱! 这些人暴躁起来,可能真会像狗一样把庄家撕成碎片。 庄家为了避免这个结果,一定会满足这些人的意愿。 笼子里的白毛和黑头,至少会死一个。 能开起来这么大斗狗场的人,一定有这样的狠辣手段。 如果庄家再毒一点,还可能安排两只狗同归于尽! 这样赌局的结果还是平局。 庄家的盘口依旧有的赚,同时还堵住了赌徒们的嘴! “看,是咱们在乱石坝遇到的花衬衣!”丽萨提醒我往对面的看去。 花衬衣在十几个小弟簇拥下,也跳上了石台。 他拿着扩音器大喊:“想看点刺激的吗?” 赌徒们以咆哮回应花衬衣。 花衬衣一挥手,手下的小弟点起长杆的火把。 他们对着黑头和白头 捅起来。 两只狗松开了互相撕咬的牙口,它们在笼子里惨叫,奔逃。 这一幕让赌徒们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还有更刺激的!”花衬衣话音落下,他的小弟开始往笼子里撒油。 花衬衣喊:“今天哪怕不分输赢,我也活烤了它们,让大家看个新鲜的!” 兴奋的嚎叫几乎掀翻了洞顶。 花衬衣却还有手段。 我看到有人打开了笼门,往里面扔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 “曹尼玛!”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别管是巫术还是道术,大部分的术法都对施术者的虔诚有要求。 就算我灵根在身、天赋异禀,不用沐浴熏香更衣,不造口孽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的最大限度也就是在心里过过瘾,从不敢骂出声。 可我此刻忍不住了。 在笼子里滚的,是铁背的脑袋。 是那只曾经把我一招制服,压在地上的黑背狼犬的脑袋! 我踏马全明白了! 这群混蛋是用同伴的命,来威胁狗子们自相残杀。 铁背的脑袋上少了一边的耳朵,连嘴唇都缺了一大块。 它也跟白毛、黑头一样进过笼子! 有能耐跟狗阎王的狗厮杀的,只能是狗阎王的另一只狗。 把铁背伤成这个样子…… 那只黑鼻头、耷拉着耳朵,满身黄毛的比特犬,大黄! 铁背死了,它的脑袋是花衬衣给白毛和黑头的威慑。 大黄还没死,它是花衬衣捏在手里的肉票! 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咱们这怎么办?”丽萨急切的问我,“再不做点什么,它们都要死了!” 我没出声,不是我没办法,而是我在人群里看见了赵军。 他被抓了! 我看着花衬衣把赵军带进我们来时走过的铁门。 槽! 兵分两路,赵军这支暗处的奇兵现在成了明的,我和丽萨这支明的反而成了暗的! 铁笼里,白毛和黑头开始了又一轮厮杀…… 这是一场肯定要绝出输赢,也注定要死的搏斗。 铁背已经死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看着它们全都死掉。 赌徒们再次兴奋、暴躁起来。 我自己的耳朵已经被吵的“嗡嗡”作响,只能贴在丽萨耳边大吼出我的计划。 丽萨讶然的问我:“会不会太冒险了?” “三条狗,还有赵军都在他们手里。”我冷静的向丽萨陈述出对我们最不利的客观事实。 “现在只能趁那些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个铤而走险,乱中取胜。”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浑水摸鱼 五分钟。 我与丽萨约好的时间。 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距离笼子最近的地方。 而我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随着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到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腾起了绿色的幽光。 幽光还伴着徐徐升腾的白烟。 那是我事先准备好的自制定时烟雾弹。 白磷。 平时我都把这东西当引燃的火头来用,用量也是极少的。 单独使用时它冒出的烟,要远比绿色的火光显眼。 定时的效果来自于点燃的香烟。 随着香烟的燃耗,明火会不断接近白磷。 当周围的温度达到40度的燃点,就是烟雾弹启动的时间。 我随身带的白磷不多,为了尽量扩大效果,这样的烟雾弹我做了三颗。 它们释放烟雾的时间不长、量也有限。 但是有了时间上的设定,就可以人为的制造出连续性。 我看着第一团烟雾腾起。 效果如我预料中那样,只是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我站在人群里,朝着冒烟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着火啦!” 烟雾加上我的喊叫,已经引起了一部分赌徒的注意。 但大部分人还痴迷于笼中的血斗中。 这时第二颗烟雾弹启动。 当第一个人有原因的产生了惶恐情绪,他很快就会感染第二个、第三个人。 随着惶恐的迅速蔓延,最初的原因就不重要了。 没有原因的惶恐反而是最可怕的。 群体的惶恐积累到一定程度,情绪就会爆炸。 “那边着火啦,烧死人啦!” 我继续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点燃这颗情绪炸弹的引信。 洞里依旧喧嚣,但已经不止是为了笼子里的血斗。 第三颗烟雾弹启动。 我抓着岩壁,爬到两米高处一块堪堪能落脚的石头上,“抓赌的来啦,快踏马跑啊!”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惶恐,我就给他们一个惶恐的原因。 对于一些专业赌徒来说,抓赌是太平常的事了。 可能换个地方,他们还能安静坐着,老神在在先抽支烟。 但是在这里不可能。 有一个人跑,第二个人就呆不住。 两个人动起来,一群人就会跟着疯。 我成功的引爆了情绪炸弹。 满洞的人已经乱起来了,他们在争先恐后的往洞外逃。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我朝笼子的方向看了一 眼。 她的任务是打开笼子,放出白毛和黑头。 或许是人太多,丽萨被淹没在人群里。 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丽萨慢了一步。 但我相信一个笼子难不住她。 我的脚下是拥挤的人潮,我的目的地是东边十米外的大铁门。 大部分人都是朝着西边的大洞口去,那是赌徒们进洞的大路。 也有一些机灵的赌徒,跟着斗狗场的人往铁门去。 那是我和丽萨进来的路,是斗狗场的“员工通道”。 也可以说是他们给自己预留的逃生通道。 现在跟过去的赌徒还少,一旦人多起来,那道门会被人群堵死。 斗狗场的人也有随时把那道门锁起来的可能。 我从岩壁下去的话,就是逆着人群在走,即使能挤过去也会被堵在外面。 于是我攀着岩壁朝大铁门爬了过去。 岩壁上有的地方生着潮湿的苔藓,我几次手滑险些掉下去。 幸亏下面能用来踮脚的人头够多,不然我可能会成为被赌徒踩死的脚下鬼。 这场混乱是我制造的,我要是死于混乱之中,不知道算不算是自杀? 下了阴曹后会不会受罚? 我连爬带踩好不容易到了铁门附近。 就这么会时间,门前已经挤了十几号人。 我一眼瞅见夹在其中的一个熟人。 满身肥肉,光着纹龙画虎的脊梁,正是引我进洞的胖子。 我看见这家伙,心里就有了主意。 “你踏马就是卧底!”我大喊一声,朝胖子跳了过去。 胖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已经落在他的背上。 我从后面勒紧了胖子的脖子。 胖子下意识想要把我甩下来,我顺势蹬翻了身边的一圈人。 “愣着干嘛?这胖子是雷子,不跑等着挨抓嘛!” 我对着周围的人大喊,同时叩住了胖子的喉咙,让他出不了声。 短暂的愣神之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铁门前十几个人扭头朝西边的大洞口逃过去。 胖子已经被我勒的头昏眼花,站不稳了。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抬脚把胖子踹到门里。 我跟进来时,两个拿着铁链的赤膊大汉刚刚扶住踉跄跌倒的胖子。 刚才挤在门口的赌徒太多,他们根本靠不到门前。 现在我吓跑了后面的人,前面的也已经逃远。 这俩人总算找到锁门的机会。 他们 不知道刚才门外发生了什么,只把我当成一般的赌徒,对着我凶狠呵斥,让我赶紧走。 我作势走开,趁着俩人套铁链锁门的时机,一人送了一套颈动脉短暂截停服务。 胖子见我放倒了他的同伙,二话不说就要跑。 我抄起铁链子,朝他腿上抽过去。 胖子被铁链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我蹲在胖子面前,笑嘻嘻的说:“哥们,还得麻烦你再给我带个路!” 胖子是个经常被处理的老油条。 他把我当成了抓赌的。 我让他带我去找花衬衣。 他就一口一个“明白,是”答应的有规有矩。 胖子带着我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岩洞里。 这里洞外、洞内都没装灯,藏在阴影里就是视觉盲点,很容易被忽略掉。 我担心胖子耍心眼,就开口诈他一下。 “整个山头都被我们包围了,谁都别想跑出去,你也没跟我耍心眼。”我对胖子说。 “正府啊!”胖子叹着气说:“世道实在不好混,不然我也不会跑山上受罪,给人家当马仔。” “既然被你抓着了,我就没打算跑,政策我都懂,现在就是积极配合争取宽大处理。” 我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问胖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胖子语气间带着得意,说:“去安全洞啊!能搞这么大的场子,肯定是有准备的。” “这里大洞套小洞,我们早就探清楚了,洞里都备的有吃喝。” “今天您要是不遇着我,下面包围的再严实,也肯定抓不住一个人。” 胖子突然停了下来,我警惕的退了半步。 他摸摸索索的打开了手机,照着自己的脸说:“正府,我叫高大成,您可千万记着,回去别忘了把我立功的事报上去!” “别废话,好好带路。”我给胖子来了个恩威并重,缓和下语气说,“表现好了,兴许这次就不处理你了。” 胖子又停了下来,“正府,我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们也拿钱骗我去做别的事,我知道可能是要吃枪子的大罪,说啥都不去,我就只管守后门,挣个辛苦钱,其他的都没参与。” 吃枪子的大罪! 我听出胖子可能知道点什么,准备再敲打他一下,看能不能诈出点有用的消息。 这时洞里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呵斥。 “谁?站那别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待宰羔羊 胖子回头看我。 我压低声音提醒胖子:“机灵点,想立功就看你的表现了。” “恩!”胖子闷着嗓子答应了一声。 他对着洞里喊:“是我,高大成!” 洞内照出一束刺眼的灯光。 我悄悄后退,紧紧贴在岩壁上隐去身形。 胖子就挺直了腰背,帮我挡住对面照过来的灯光。 “艹,是你个死胖子,我还以为抓赌的找来了呢!”洞里的人提醒高大成,“你踏马的小点声,把那些人招来,老大给你那肥肚子上开几个窟窿眼。” “嘁——!” 高大成反而拔高了嗓子,大喊:“瞧你那耸胆子,我把铁门锁上了,还在路上留了痕迹才回来的。” “他们就是砸开了门,也只会以为咱们都进山钻了林子。” 高大成一摇三晃朝洞里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叨叨:“要我说还是咱们老大厉害,竟然找了这么个地方,这就叫灯下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想不到咱们会一直猫在洞里……” “嘿嘿——!” 我刚准备动身跟上高大成,就听到一阵阴笑。 “老子就是得意你小子嘴甜,可惜胆子小了点,给你发财的机会你也不敢接。” 洞里又传来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听的出来,这声音就是花衬衣。 高大成大呼小叫的奉承,“呦,老大怎么亲自来接我了,这我哪承担的起啊!” “接你?你也配?”花衬衣怪笑着说,“老子刚才都瞄准你了,你要是再晚个几秒钟出声,脑袋就得爆成烂西瓜了……” 我听着高大成和花衬衣的声音渐行渐远,也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对洞里的地形相当熟悉,摸着黑也走的很快。 我还要防着地上有石子搞出动静,只能慢慢的摸索前行。 好几次我都跟丢了人。 幸亏胖子扯着嗓门奉承花衬衣。 我循着声音才没有迷在黑洞里。 胖子说的“安全洞”,大概七、八十平大小。 其实是个自然坍塌形成的小型地下溶洞。 洞壁像蜂巢似的布满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塌下来的石头还在洞角堆着。 洞里的地上摆着两盏大号的照明灯,几个大号的储物箱上摆在碎石前面。 花衬衣在储物箱上盘腿坐着。 高大成殷勤的从旁边箱子里取出啤酒送到花衬衣手里。 还有十几个小弟东一堆,西一对的摊坐在地上,一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 我没有看到赵军,站在他们进出的通道里容易打草惊蛇,就钻 进了一个半身高的小洞内。 小洞另一边的出口在花衬衣背后,悬在两米高的石壁上。 我蹲在黑乎乎的洞里探头能看见他们。 因为角度问题,除非他们举起手电筒,刻意跳到跟这个洞口平齐的高度,不然根本不会发现我。 这里相当于是个居高临下的观察点。 “大哥,咱们的场子这么隐蔽,怎么会被人家抄了呢?”胖子在一边跟花衬衣搭话。 “我不知道,可有人知道。”花衬衣冷笑一声,阴森森的说:“把那个混蛋给我抬出来。” 我在高处看着出去了四个小弟。 也不知道他们拐到了哪个洞里,没一回儿功夫就“框框当当”抬着个大铁笼子回来。 赵军就在笼子里锁着,他连蹬带踹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乱骂,折腾的相当起劲。 直到抬笼子小弟从背后把西瓜刀架在脖子上,赵军才消停下来。 花衬衣手中的啤酒瓶甩手就砸在笼子上。 啤酒和碎玻璃渣落了赵军满身。 赵军对着花衬衣骂道:“你们这群混蛋敢锁大爷?一会就让你们挨着给我磕头赔罪!” 花衬衣眉头倒竖从箱子上跳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撬棍。 高大成凑到花衬衣身边说:“大哥,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上手,我来教训这小子。” 花衬衣横了高大成一眼,高大成怯懦懦的让开到一边。 “你小子底气挺足啊!”花衬衣把撬棍狠狠砸在笼子上。 我离那么远都被震的耳朵“嗡嗡”响,赵军这一下肯定也不好受。 花衬衣蹲下来,忽然又和缓了语气对赵军说:“我给你个机会救自己,说出来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举报老子的?” 赵军被花衬衣问的一愣。 我却听明白了花衬衣的意思。 他在乱石坝遇见我们,然后在斗狗场抓住了赵军。 紧接着就是我导演的抓赌现场。 花衬衣应该是把我们当成了找他麻烦的“同道对头”了。 赵军还不知道斗场里发生的事,他迷茫的反问花衬衣:“什么举报?” “不说是吧?”花衬衣立起撬棍作势要从赵军头顶捅下去。 赵军赶紧大叫:“等等!” 花衬衣大概以为赵军是准备交代了。 我已经猜到赵军想干什么了。 “金灶沐!你个臭神棍快出来救我,我知道你肯定在这儿,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到阎王爷那告你的状,就是你把我害死的,我每次跟你出门就没好事……”赵军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果 然,赵军能临危不乱是因为他断定我肯定找来了。 这货确实了解我,也算聪明人,可惜还不够聪明。 他就不能想想我能找过来,却不露面是为了啥? 还不是因为他在人家手里捏着,我不想拿他的小命冒险。 但凡他能周旋一下,制造一个机会,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赵军是个好同志,可惜是个关键时刻永远都指望不上的好同志。 洞里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军。 花衬衣突然就举起撬棍,“曹尼玛的敢耍我!” 我眼看着花衬衣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怎么着也不能任由赵军把自己给作死。 “大哥,棍下留人啊!”我主动从洞里探出了头。 这帮人看到我突然出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 直到我从洞口跳下去,他们才反应过来。 一群小弟捡棍子的捡棍子,亮刀子的亮刀子。 我被围在了当间。 赵军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在那得意叫嚣:“金灶沐,我就知道你肯定躲着看我受罪呢,你没良心的家伙!” “闭嘴!” 我跟花衬衣同时呵斥赵军。 花衬衣走到赵军背后,伸手到笼子里拧起赵军的下巴。 他接过小弟手里的西瓜刀,一下一下的顺着赵军的脖子刮了上去。 赵军可怜唧唧的瞅着我。 我对花衬衣说:“大哥,有话好说,动不动玩刀子多见外啊。” 花衬衣不为所动,招呼小弟就要跟我动手。 这种形势下开打,我只有吃亏的份。 我不甘示弱亮出剥皮刀,稍稍稳住局面,继续忽悠花衬衣,“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跟你过不去吗?” “哼——!” 花衬衣冷哼一声,说:“你们一共三个人,抓了这小子,你就露面了。” “现在宰了你们俩,那个洋娘们也跑不远” “等老子抓到她,先打断胳膊腿发给弟兄们解闷。 “嘿嘿——!” 花衬衣笑道:“老子一边玩,一边审多有意思,没必要陪你耍心思。” 眼看花衬衣根本不接我的招,我一手举着刀,一手摸进了百宝囊,暗自做好了硬刚一场的准备。 “小子!”花衬衣在赵军脖子上拉出了条血口子,对我缓缓的说:“放下刀子,我先送你去见阎王,不放刀子,就让你这位兄弟先上路,选一个吧。” “当啷——!” 剥皮刀落在地上,我举起了双手。 洞里响起了一片凶恶的大笑。 他们把我当成待宰的羔羊,以为吃定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场制服 “不好意思,我的命不是你们能送走的。” 我抖手就把捏在手里的一叠白磷符推了出去。 这一招没有实质性的杀伤力,距离我近的顶多被烧掉些头发、胡子。 可声光效果绝对是可以媲美武侠片的。 火光随着我的掌心移动,绕着我晃了一圈。 准备围攻我的一群小卡拉米都吓傻了。 花衬衣两只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这时一白一黑两道影子从洞口窜出来。 那是白毛和黑头。 “啊——” 花衬衣尖叫一声,伸在笼子里的胳膊被白毛狠狠咬住,挟持赵军的西瓜刀也脱了手。 黑头则扑倒了花衬衣身边的小弟。 我屏住呼吸,从百脑囊里搓出一把尸菇粉扬了起来。 老尸菇磨成的粉实在是好用到过分。 只一瞬间,洞里的人就都陷入了各自的幻觉中。 只是这么个用法实在有些浪费。 我暗自琢磨着找点合用的配料,给它重新炼制一下。 以前人行走江湖随身带着蒙汗药,我就带这个,比蒙汗药厉害多了。 丽萨从洞口走进来,说:“我是不是来的有点晚?” “不晚,刚刚好。”我捡起剥皮刀先给自己手指上划了道口子。 然后是丽萨、白毛和黑头。 丽萨吃过尸菇粉的苦头,知道剥皮刀能解除幻觉。 白毛和黑头认得我,更认得狗阎王的剥皮刀。 我在它们身上下刀子的时候,它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狠狠的瞪着花衬衣。 花衬衣也不知道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 他用力撇着胳膊,像只鸵鸟似的把脑袋往地上扎,全身都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我用撬棍砸开了铁笼,给赵军破开尸菇幻象。 赵军一出笼子就对着花衬衣没头没尾的一顿狠踹。 我没阻止赵军,这是花衬衣应得的。 我想如果不是大黄还没找到,白毛和黑头大概已经咬掉了花衬衣的脑袋。 我等着赵军发泄的差不多,问他小白狗子呢?他怎么会被抓的? 赵军说小白狗子带他找到了那些人的汽车,然后就不见了。 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看场子的发现了。 里面有一个在乱石坝上帮我们拖过越野车,当场认出了赵军。 赵军就被十几个人一起动手给怼翻抓了起来。 赵 军的遭遇很让人同情。 现在该摆平的都摆平了,我也懒得计较他傻乎乎的把我卖出来这事。 “白毛、黑头去找小狗宝儿和大黄,然后咱们回家。”我蹲在地上轻轻抚着白毛和黑头的背毛。 两只狗冲着花衬衣呲出獠牙,嗓子眼里逼出了闷雷般的低吼声。 我对两条大狗说:“这个混蛋交给我,我还要跟他问狗阎王的事,你们听我的话,狗宝儿和红姑都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两条大狗听到狗宝儿和红姑,眼里的凶光缓和下来。筆趣庫 它们对望一眼扭头出了洞。 我打发赵军跟着白毛和黑头。 赵军听说又要跟狗一路,死活不愿意。 我哄着他说洞里没讯号,让他跟着两条狗到又信号的地方,打电话给“老班长”叫人来抄赌窝。 这是露脸邀功的机会,赵军屁颠屁颠的就跟了出去。 丽萨冲我挑眉一笑,“如果你想进行一场审问的话,我很愿意代劳,关于制造痛苦又不危及生命的方法,我特别研究过,算是半职业的。” “这也是你的论文内容吗?”我调侃着丽萨,用剥皮刀在花衬衣胳膊上划成一道指长的血口。 丽萨没有废话,上前踩住花衬衣的后背,卸掉了他一只胳膊。 花衬衣直接在剧痛中醒来。 对于花衬衣这种狠辣的角色,不彻底震慑住,肯定问不出内容来。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丽萨表演。 丽萨在洞里环视一圈,一眼就盯上了身材壮实的胖子高大成。 我看丽萨准备去拖高大成,就开口说:“是要找个人配合演示吗?换一个吧,这胖子刚才帮过我。” 丽萨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把一个沉迷幻觉、满脸邪笑的瘦高个拖到花衬衣身边。 花衬衣瞪着我和丽萨恶狠狠的说:“艹踏马的,老子出来混,就料到会有这天了,你们要杀要剐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不杀你,就想跟你打听点事。”我对花衬衣说。 花衬衣怪笑,“你今天让我活着出去,我以后肯定弄死你。” “唉——!” 我叹了口气,“你问过我是不是道上的,我不跟你说是为你好。” “我跟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对于生死,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样。” 花衬衣还想 装13啐我一口。 丽萨抬脚就踢在他的脸上。 我听到花衬衣脖子“嘎嘣”脆响,都替他觉得疼。 “我是第一次这样,以前没经验。”丽萨回头跟我解释,露出甜腻的笑容, 我本来没想歪的。 丽萨这么一说。 我再回忆一下自己的亲身经历,发现不想歪真的有点难。 丽萨蹲在花衬衣面前,细声细语的说:“我先给你变个魔术,你再决定要不要好好说话。” 我看着瘦高个皮肤上冒起了一层黄色的绒毛,随后绒毛开始变的越来越粗,越来越硬。 瘦高个还陷在尸菇造成的幻觉中,对自己身体的一样毫无察觉。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边发出邪魅的笑声,一边变成了长毛大猩猩,这场面把狠人花衬衣都看的忘记了硬气。 “又是毛降,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我问丽萨。 丽萨摇头说:“不止是毛降,上次对你用过混合降之后,我已经有了经验,最近在试着做改良,这是我发明的新降头,叫‘甜蜜爱恋’。” 我也起了好奇心,等着瞅瞅这是怎么个“爱恋”法。 只见那一根根黄毛上都涌起了一层露水似的水珠。 水珠碰着水珠连成了一片,在瘦高个身体外层结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壳子。 “啊——!”花衬衣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我也被吓的一哆嗦。 这挺好看的啊,怎么就吓晕过去了? 我走到跟前,仔细的瞅了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就全炸了起来。 哪是什么水晶壳子。 根本就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透明色蜘蛛在黄毛上结网! “怎么样,有点意思吧?这种蛊虫是以人身体中的糖分为食,结出的网也是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丽萨用手指沾了一下水晶壳,扯出一条长长的拉丝。 “你们玩,我在外面等着,他想说了就叫我。”我一刻都没停留,扭头走到了洞外。 洞里又传出花衬衣的惊叫声。 他被弄醒了。 我听到丽萨在里面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胆子这么小动不动就晕倒,怎么看我表演啊,我给你下个不会晕倒,还能强身健体的降头吧。” “不要,我不要,你走开,不要啊……”花衬衣的哭惨求饶声在漆黑的洞道里回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幕后黑手 花衬衣招了,招的很彻底。 他经历过什么样的悲惨人生,自己又做过多少恶事,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这些我通通不感兴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我没有佛祖菩萨那么大的决心和能力去悲天悯人,拯救世人。 我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保护好,更拯救不了这个杀死狗阎王的家伙。 我只问花衬衣关于狗阎王之死的事。 其他事归赵军的“老班长”管,这是他吃皇粮的分内职责。 狗阎王就是死于花衬衣之手。 是他用刀划开了狗阎王的脖子和四肢的血管。 他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大黄、黑头、白毛、铁背。 “你们怎么进去的?”我问花衬衣。 花衬衣说:“一个人翻墙进去开的门。” “进门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再问花衬衣。 花衬衣说:“四条狗都在地上趴着,踹都踹不醒。” “狗阎王坐在轮椅上,就在那个剥皮的小房子里看着我们,好像知道我会去。” 我继续问花衬衣:“只是一个快死的老头子而已,你们的目标是狗,何必要杀他?” “就算要杀,又何必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花衬衣说:“本来我们都蒙面了,可是狗阎王竟然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名字,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而且狗阎王还知道我们每个人,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还当众讲出来。” “他故意激怒每一个人,就是自己在找死!” 与花衬衣三问三答之后,我感到非常失望。 这家伙给我的答案太离谱了,根本就不合乎逻辑。 狗阎王的狗有多厉害,见过它们在笼中血斗的人都能体会到。 那些狗怎么可能对于外人的侵入无动于衷? 偏偏就在那个时候睡到不会醒? 除非狗阎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明白自己会不得好死,所以才让狗子们都睡着,自愿放弃抵抗。 可狗阎王怎么会知道花衬衣这伙人什么时候去? 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哪怕狗阎王神通广大,坐在屋里就察觉到有宵小窥视,也不可能精准详细到这个程度。 他能掐会算,未雨绸缪? 他临死之前,灵光一闪? 这些事发生在我爷爷身上还更靠谱些。 狗阎王的厉害之处在于他的一身凶煞之气。 他养的狗显得灵性异常,更多的时候是在拿其他狗子作对比。 这几条狗子再精明也没超过人类的智商上限。 它们真正的厉害之处,与狗阎王如出一辙,都是够凶够狠。 拿狗阎王跟我爷爷或者我这类人作对比,就叫各有所长。 我们做事会占卜吉凶、事前谋划、反复揣摩,有可能出现算无遗策的高光时刻。 狗阎王就该是一力破十会,横冲直撞、勇往直前,杀的对手落花流水。 花衬衣口中吐露的事,让我来看根本就与狗阎王无关。 他说的压根就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 我对花衬衣的答案不满意,就是对丽萨审问能力的质疑。 花衬衣非常荣幸的成为第二个亲身体验“甜蜜爱恋”的试验品。 其实他应该算第一个。 之前的瘦高个中了尸菇粉,没有自主意识。 花衬衣鬼叫狼嚎、痛苦求饶。 他的反应让丽萨对新研制的混合降头术非常满意。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再次开始了第二轮的询问。 这次我品嚼出其中的不对劲了。 同样的 问题,我改变询问的角度和方式。 花衬衣的回答也会跟着变,但是意思不变。 如果我一字不差重复同样的问题。 花衬衣就给我同样的答案,一字不差的那种。 这踏马是什么情况? 丽萨的降头术对花衬衣没用。 花衬衣在跟我逗闷子? 不可能啊! 如果他是装的害怕,我自信能看得出来。 丽萨也对自己的手段相当有信心。 花衬衣的所有表现都完全符合,普通人第一次见识到降头术时的反应。 丽萨跟我商量,怀疑花衬衣会不会是被催眠了? 有人提前在花衬衣的意识中设好了框架。 当他被问及到特定问题时,就会给出特定的答案。 就像网络上的搜索引擎,打出同样的问题,给出同样的答案。 替换其中几个字,大意不变,搜索出来的结果也大同小异。筆趣庫 丽萨的比喻很形象。 但这不是重点,或者说还不够关键,解答不了我所有的疑惑。 不过丽萨无意间提醒了我,帮我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那些爱狗协会的人是你找去的?”我问花衬衣。 花衬衣迷茫的反问我:“什么爱狗协会?” 我继续问花衬衣:“你怎么盯上狗阎王家里那几只狗的?” 花衬衣说:“我原来只在破石坝开炼油厂,后来认识了一个狗贩子。” “他帮我抓了狗阎王家的一只红毛藏獒,就是那只藏獒够厉害,才把这个斗狗场撑起来的。” “后来那只藏獒断了腿、逃走了,狗贩子就让我去抓狗阎王家别的狗回来。” 红姑,狗贩子…… 我似乎已经嗅到了那条最关键的线索。 我轻声问花衬衣。 花衬衣摇头说:“不知道。” 我察觉花衬衣似乎有些异样,继续追问他:“狗阎王死的那晚狗贩子去了吗?” 花衬衣再次摇头。 “狗贩子在狗场吗?” 花衬衣摇头的频率快的有些异常,连眼神都显出了呆滞。 我突然爆喝一声:“狗贩子现在哪?” 花衬衣愣了。 他的表情好像看电影时突然网络掉线,卡住了。 “他肯定是被催眠了,我大学辅修过心理学,接触过催眠术。”丽萨笃定说道。 我问丽萨:“有没有办法破这个催眠术。” 丽萨表示自己只是接触过,没那么高的水平。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喻真丸,准备用喻真术来试一试。 花衬衣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不对劲。 我把喻真丸塞进他的嘴里。 他嚼吧嚼吧直接咽了,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现。 药效的作用冲淡了催眠术对花衬衣的影响。 在我的话术刺激下,花衬衣异常暴躁。 我试着探问一些其他的问题。 花衬衣都在狂躁状态下给出了让我满意的答案。 我在毫无预兆的状况下,重新问出了那个问题:“狗贩子现在在哪儿?” 花衬衣愤然骂道:“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早就跑了,我们从狗阎王家回来之后,他就不见了!” “他肯定是知道出了人命吓跑的,这个没种的混蛋,要是再遇到他,我肯定把他阉了。” “嘁——!” 我嘲讽花衬衣,“再遇见?再遇见你还认识他吗?有本事你告诉我狗贩子长什么样?” “他……他……”花衬衣的反应又不正常了。 我发现花衬衣在不停的抠自己的手心。 很快指甲里就带了血丝肉条。 这不是愤怒,是紧 张,亦或者恐惧…… “我记你大爷!”花衬衣突然暴起,吼道:“你就是他派来对付我的吧?你们就是看我赚钱了眼红,想把我的斗狗场抢过去!” 这家伙竟然掏出了一把黝黑锃亮的“大杀器”。 丽萨捂着嘴惊呆了。 我缓缓的把丽萨拉到了身后。 赵军在破石坝听到了上膛的声音,提醒过我们。 花衬衣故意露出来吓唬过我。 我还听到花衬衣拿这东西调笑手下的胖子。 在小洞里猫着的时候,我就在瞅花衬衣腰上的玩意。 当时根本没看到。 我制住花衬衣之后,还多在他衣服下面翻了一遍,也没找到。 我以为他没带在身上,谁想到这货竟然把家伙藏在了小裤衩里! “我说这东西对我没用你信吗?”我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指间亮起一团幽绿色的火光。 不久前我当众表演过“火焰掌”。 洞里那一大群还在幻觉中发癫的手下小弟。 丽萨让他亲身体验过的降头术。 花衬衣怯了。 他手里的家伙对普通人来说,是传说中的物件。 我们对他来说,也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人。 虽然有虚张声势的因素存在,但我们确确实实让花衬衣明白什么叫降维打击。 他悄悄咽了下口水,对手里的家伙儿没了信心。 我对花衬衣不屑摇头,“你对我没用了,滚吧!” 花衬衣把死里逃生的庆幸都写在脸上。 他连滚带爬朝洞口逃。 “等等!”我叫住花衬衣。 他脚下一软栽了个跟头,手里的家伙也掉在了地上。 “人可以走,把那个破烂给我留下。”我嫌弃的撇了一眼花衬衣。 花衬衣像条地老鼠似的钻进黑黢黢的洞道里。 “我好久没打过枪了。”丽萨兴奋的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大杀器”。 她入手一掂量,立刻显出失望,“是假的。” 我心里也很失望,这东西对我来说才是只听说过没见过。 本来还想见识一下,哪怕过过手,以后也能跟人吹牛皮。 我对花衬衣的评价瞬间跌到了谷底。 我大华国果然是没有黑涩会的。 “你就这样把他放走了?”丽萨问我。 我说:“我不能杀他,他在我这里最多只是个束手就擒。” “出了这个洞外面还有想啃死他的狗。” “就算能逃出山,也是个杀人的逃犯。” 丽萨摇头说:“这个道理我懂,我是说狗阎王的事都没问清楚,你放他走了,还怎么查呢?” 怎么查? 该查的,能查的,都已经查到了。 丽萨说有人给花衬衣用了催眠术。 “有人”这两个字才是真正的重点。 爱狗协会那帮家伙,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花衬衣盯上狗阎王家的狗,是“有人”背后怂恿的。 花衬衣口中描述出狗阎王死前的举动很古怪。 如果在这件事里,也加上“有人”两个字呢? “有人”在花衬衣那伙人进狗阎王家之前,就已经去过了。 睡死的狗,狗阎王知道花衬衣这伙人的名字和秘密…… 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有人”发生了。 “有人”安排了狗阎王的死。 只有这样,一切才都能说的通。 我能确定的是,这个“有人”肯定存在。 爱狗协会的幕后主使者,怂恿花衬衣的狗贩子,死前见过狗阎王的家伙。 都是一个人。 他就是搞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夜余悲 一夜的奔波没有白费。 我们顺藤摸瓜,抄了一家斗狗场,找出了杀害狗阎王的直接凶手。 我刻意放走的花衬衣被大黄、黑头、白毛啃的体无完肤。 最损的是小白狗子,这家伙在花衬衣的伤口上嘘嘘、拉粑粑。 这是杀人要诛心,杀不死人也要让伤口感染,感染不死也得多受一茬罪的狠毒手段。 据目击者赵军说,花衬衣交到“老班长”手里时,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不只身上有伤,脑子也不好使了。 见谁都说人家会下降头,看谁都觉得要害死他。 花衬衣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也算是得了报应。 主犯疯了,没法审讯定罪,赵军的“老班长”想要结案就有麻烦了。 当晚在县局配合调查的时候,我给“老班长”提了一条审讯的思路。 在洞里时,我用手机录下了花衬衣交代的作案细节。 录音可以作为审讯的突破口。 胖子高大成主动配合的意向非常强烈。 他可以从花衬衣的小弟里择选出重点嫌疑人。 进而查出有哪些人到狗阎王家里参与行凶。 这方面咱们是业余的,我也只是完成公民应尽的义务,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看“老班长”的。 我们三个四条狗回到门头沟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红姑的崽子顺利降生了,没有霹雷、没有火球,没有任何天生的异像。 也没像奥特曼里的小怪兽那么离谱。 只是生下来就比一般的狗崽子大一圈不止,身上还长着灰色的绒毛。 只是毛还没长全,从头到尾一圈圈的套着下来,远看像条小老虎,近看是条癞皮狗。 真要说奇异的地方,就数小家伙生下来就带全的牙口。 听七婶说,连脐带都是自己咬断的。 狗宝儿把狗崽子的命名权留给了我。 我心想着叫“祸斗”太嚣张,就改了一个字叫“阿斗”好了。 红姑见到大黄、白毛和黑头很是兴奋。 它们四个不是瞎眼就是断腿。 最完整的要数大黄 ,只是没了一只耳朵,断了尾巴。 带上爱凑热闹的小白狗子,五条灵犬围着阿斗和狗宝儿一直撒欢到半夜。 连经历了难产的狗妈红姑都精神了起来。 这些是劫后余生者团聚时的欢愉,欢愉过后谁也无法忽视对逝去者的怀念。 晚饭没有再做满桌的菜肴,七婶下厨做的大锅菜,吃起来很有家的味道。 晚饭后,还是在我家的院子里,我没做丝毫隐瞒,把我们这趟的经历,还有关于狗阎王之死的所有事都讲了出来。 大家都明白我是讲给狗宝儿听的,他们坐在这里就是陪伴,是想给狗宝儿一些安慰。 狗宝儿被一群狗子围着,安静的坐着、听着,没说一句话。 讲完了这些之后,该散的就早早散了,七婶带着小卉,还有赵军各自回了家。筆趣庫 我特意交代了李一和丽萨的保镖,今儿晚上都消停的屋里呆着,谁都不要出来瞎晃悠。 狗宝儿过于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知道狗阎王死讯时,他没出声。 我讲清楚狗阎王去世原委时,他也没出声。 我说花衬衣只是把杀人的刀,还有握刀的人没有找到时,狗宝儿依旧没出声。 是狗宝儿太无情吗? 绝对不是。 他是信任我,相信我一定会把幕后的家伙揪出来,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我以前还是不够了解狗宝。 可能我把他从家里带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次出门不只是帮我一个忙,替爷爷还个人情那么简单。 这孩子的心思太透彻。 心思太透的人容易心生魔障、导致自伤。 所以我不隐瞒狗宝儿,也瞒不住。 我让所有人都离开,留给他自己独处的时间,让他把心里埋的悲伤消化掉。 回到屋里,我打坐念了静心咒,点了安神的熏香,还吃了助眠的药。 隐隐约约,我还是听到了哭声。 有人的,也有狗的。 狗阎王断了家传的把事,没把自己那一身的煞气传给狗宝儿。 他却断不了苟家的精气神。 狗宝儿 尚小,已是立地的铁汉子。 他日成年,也能撑起一片天。 这一夜,院子里的人应该都跟我一样睡了,却睡不踏实。 天蒙蒙亮时,我刚刚睡沉,外面又折腾了起来。 “都说了,让你们别出门瞎晃悠,怎么就不听呢?找收拾是吧!” 我对着外面大吼了一嗓子。 这个时间,肯定是被折腾出心理障碍的洋保镖在赶早出门上公厕。 以前家里只有一个红姑和爱搞事的小白狗子。 现在加上大黄、黑头、白毛热闹也翻了倍。 等小狗崽子阿斗再长大点,家里得天天翻江倒海。 早俩月这家里还清清冷冷的只我一个人,不知不觉就塞了一大群。 再不想规制一下,这个家就要成大旅店了。 我胡思乱想着,翻过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砰——!” 房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怼开了。 院门不锁是规矩,房门上锁是习惯。 破我的门,还是在大清早我没睡醒的时候? 这纯属是自己挖坑埋自己,找死! 我抄起墙上挂的桃木剑就朝门口甩了过去。 门口传来一声痛嚎。 我以为是洋保镖被狗子们追的晕了头,来闯我的门。 结果来的却是赵军。 早知道是他我就不该用桃木剑,应该找点更有杀伤力的家伙。 赵军额头上被砸出一片红肿,眼看着没揉两下就涨起个大包。 我担心他讹我,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熬了一天一夜,你不在家睡懒觉,跑来祸害我,有意思吗?”我从床上坐起来怒斥赵军。 赵军疼的挤起了眼睛,“你当我稀罕你啊,‘老班长’打电话了,让咱们再过去一趟。” 昨天在县局已经把能交代的事都交代明白了,现在又要过去,难道是调查又遇到问题了? 我一边挠头,一边穿起了衣服。 别管再不情愿,官家的事能配合还是得配合,更何况还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赵军赶走挤在门口看热闹的狗子,又关上了房门,还神秘兮兮的凑到了我身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腹中密匙 赵军这幅煞有介事的做派,让我不得不生出些过分的想法。 狗阎王的案子以现在的发展来看,完全可以结案。 在知道这个案子的普通人眼里,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可在我看来,幕后的主使者没挖出来,这事就永远不算完。 我知道普通的调查已经很难再取得突破,但还是寄希望于“老班长”能给我提供些线索。 结果是三分的失望,七分的感动。 老班长没啥新线索,他打电话来是通知我们可以去接狗阎王了。 狗阎王是三十里铺的名人。 死前经历过虐打,尸身被放了血,还挂在剥皮工坊里风干了个把月。 发现尸体的是一群小孩,在这之前村里就已经流言四起。 这个案子当初是成立了专案组,给了破案期限的。 本来毫无头绪的案件,我们突然把案犯和审讯思路一起交了上去,“老班长”那边就加班加点的做好了收尾工作。 按照程序狗阎王的尸身经历过尸检,就被送去了殡仪馆。 现在案子破了,下一步就是发火化通知书,领骨灰。 狗阎王只有狗宝儿这么一个亲属,还是个未成年。 让一个孩子张罗这些事着实有些残忍。 我虽然照顾着狗宝,暂时还没有监护人的手续,在这件事上没法代办。 老班长知道这些情况,又得按规矩办事,就在发火化通知书前,先跟赵军通个气儿,让我们这边商量好,顾及着点狗宝儿的情绪。 老班长的人性化工作体现出来了。 赵军就只能赶早来找我商量。 他想悄摸的跟我说这事,刚进门就被狗子们给劫了道。 赵军到现在还怀疑那晚在斗狗场时,小白狗子是故意丢下他当诱饵,好自己去救大黄。 他讲清楚了来意,就开始抱怨着让我想法收拾这群逆了天的狗子们。 我一点没听赵军啰嗦,就在琢磨狗宝儿了。 “去!咱们全都去!把狗也带上,一起去送狗阎王最后一程。” 我做了最终的决定。 我们一共是8口人,6条狗子。 本来都商量好了人都坐丽萨的商务车,赵军负责狗子们。 临出发时,赵军把我拖到了他的车上。 他还说自己的车只有6座,不能超员,把小白狗子甩给了狗宝儿。 把狗头当人头算,这借口也是绝了。 难道赵军不知道汽车上路时,婴孩儿也算人数的吗? 算上刚出生一天的阿斗,他的车子还是超员了。 我怀疑赵军是被小白狗子伤了自尊,有心搞针对报复…… 去火葬场的路上赵军再次跟我提起了刘福。 昨晚赵军一到家刘福就找了过去,为的是说服赵军出来选村长。 我猜刘福是知道自己一把手的位置保不住,又舍不得掌权的便利,就想推个关系好的自己人上去。 这件事上赵军琢磨的很透彻。 刘福就是尊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把村里牵头开文旅公司的事进行下去。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他人上位不一定有这份魄力。 到时候来个改弦更张,开公司这事就得黄. 当 然了,刘福坚持开公司为的肯定是自己的利益。 对于选村长这事,赵军早就有这个念想,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我拖下水。 凭他这些年在村里的威望,最近又跟着我露了几次脸,竞选是十拿九稳。 他在考虑的是自己当上村长之后的事。 文旅公司之前是刘福牵头,赵军也全程跟进着,继续推进肯定没问题。 赵军担心的是有人会说他捡刘福的牙秽剩饭,是刘福的傀儡。 我问赵军自己对文旅公司的看法。 抛开这事给刘福带来好处,开公司到底能不能给门头沟的人谋到福利。 赵军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观。 未来能带来多大好处谁都说不准,但是做了肯定比啥都不做强的多。 现在乡村青年出走是大趋势。 门头沟再不闹出点名堂来,迟早也会成家家空房的无人村。 赵军这个认知是卡在了点子上。 我现在的职业前景一片大好,唯一的变数就在这上头。 村里要是没人了,我也只能往城里搬。 坐镇乡村跟扎根城市是两个概念。 在村里凭着四邻八乡的基本流量,再接点城里的大活,我的日子逍遥似神仙。 直接去城里发展,人都不信咱这一道。 我这大好的卖方市场得跟着变成买方市场,还得做产业升级,从“乡村大仙”转职称“灵界大师”,想想我都觉得麻烦。 我的意见跟赵军的一样,做了总比不做强。 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为了坚定赵军的信心,我答应给他当个免费的私人顾问,也就是俗称的“狗头军师”。 我给赵军出的头一个主意是,别让刘福一个人把好处全占了。 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私心太重。 以前是当着干部,给自己谋好处,顺便帮村里做事。 现在得境遇不同了,这状况也得颠倒一下。 刘福想搞文旅公司可以,得让刘福自己出来牵头做。 村里集体投资算一块,刘福也得出资当个股东。 股份比例得比村集体低,但是不能少于三成。 占了公家这么多年的便利,这笔钱刘福拿的出来,也该让他出点血。 另外责任方面也得给刘福加上码。 让他当文旅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具体的业务负责人。 他卖力干,村集体挣钱,他也挣钱。 他不卖力,大家就一起亏本。 这里要跟刘福提前说清楚,他只有执行权。 除了日常的运营事宜,大事的决策得股东一块商量。 映射到实际情况下,就是刘福跟赵军牵头的村委会一起商讨决策。 而村委会的意见则由村民共议决定。 赵军跟在刘福身边多年,对刘福的了解比刘福亲爹都深。筆趣庫 他断定了这种要出钱出力、还要受掣肘的事,刘福肯定不乐意做。 我提醒赵军在刘福家媳妇儿那里下下功夫。 婚外恋这种事就是没责任心。 刘福想改过自新总得有点实际行动。 就当是个考验,让刘福先把外面的大事做起来,把丢了的脸面重新捡起来。 刘福两口子都那么大年纪了 ,离婚为的啥? 说白了就是面子问题。 刘福的脸面捡起来了,他媳妇儿的台阶也就有了。 早些年刘福媳妇儿也当过妇女主任,能力口碑都是现成的,觉悟也相当高。 要不是刘福当了村长,一家人要避嫌,妇女在主任也轮不着高大梅做。 鼓动一下刘福家媳妇儿重新出山,争取官复原职。 这样从公司层面上,村集体和刘福就有了一道联系桥梁。 刘福不至于觉得自己做了拉磨的老驴。 刘福媳妇儿还能实时的监督、鞭策,不让刘福走回头路。 我这一波安排下来,刘福不是拉磨的老驴也胜似拉磨的老驴。 他后半辈子基本上就搭进公司里,整个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刘福会不会有耳朵发热的感觉。 临进了火葬场,我和赵军基本上就把门头沟未来几年的发展走向定了下来。 赵军的“老班长”也是个有心人,带着相关的手续亲自赶过来。 我狠下心在狗宝儿这里做了一次大家长,没让狗宝再看狗阎王的遗体。 不让亲爷俩见最后一面是件绝情的事,但我必须当这个绝情的人。 狗阎王死的惨,遗容不好看,狗宝儿看了会记一辈子。 我不是怕吓着孩子,我怕的是狗宝儿把狗阎王的死当成仇记一辈子。 狗阎王苦熬十一年,熬出了个惨死的下场,为的就是狗宝儿。 我不能废了狗阎王的良苦用心,也没对狗宝儿隐瞒我的用意。 这些想法我都当面告诉了狗宝儿,我相信他能理解我们。 吊唁厅里,看着狗阎王的尸身送进火化炉那一刻,狗宝儿终于绷不住了。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大人们看的肝肠寸断。 狗子们伏地不起,脑袋磕的“嘭嘭”见血。 我没了爷爷。 七婶没了老公和儿子。 丽萨是亲妈死了之后,才被他老子领回家的。 赵军前几年才送走了病故的亲娘…… 我们都经历过亲人离世,能体会这种悲伤。 但我们都还有亲人在世,也都没法完全体会失去唯一血亲的苦楚。 最后象征性的捡骨,是我带着狗宝儿两个人去的。 工人等着我们把小块的遗骨装敛好,就要帮忙收盛骨灰。 我塞了盒好烟过去,给狗宝儿留足了时间,让他帮狗阎王多尽一份心力。 我们带着骨灰坛子回三十里铺苟家老宅子前,老班长又给狗宝儿添了一份安慰。 他催着手下的人,送来了狗阎王的遗物。 那是一把钥匙, 尸检的时候在狗阎王的胃里发现的。 验证钥匙的侵蚀程度,狗阎王也就是在遇害前吞下去的。 作为可能跟案件有关的证物,老班长在狗阎王家里找过对应的锁,没有找到。 因为跟其他的线索都没有关联,而且之前对我这个装神弄鬼的“大仙”也有质疑,所以就保留下来,没告诉赵军。 现在狗阎王的案子已经破了。这把钥匙拿出来算是物归原主。 狗阎王为什么吞下一把钥匙,钥匙对应的锁在哪,这些谜团也都交给我们自己来参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苟家灵堂 我们迎了狗阎王的骨灰回到三十里铺,在堂屋布置好灵堂就过了晌午。 俗话说人走茶就凉。 狗阎王的茶大概早在十一年前就凉透了。 现在这时代背景下,要说我们家做“大仙”的不入流,狗阎王家这手艺都能被主流判成有罪。 老村落里苟家闭了十几年的院门开了。 除了村里干部象征性的过来走了一趟,根本就没人上门。 在重视红白喜事的农村,这种情况只会代表一个意思。 苟家已经被三十里铺驱逐了。 大概三十里铺的村民,都只把苟家院子当成一个晦气的地方。 我能预见到未来还会有无聊的人,以这所院子为原型编出各种骇人听闻的鬼故事。 曾经满身煞气的“狗阎王”,年轻时也曾风光过的“狗阎王”…… 最终的存在价值,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一个谈资。 赵军提醒过我,如果要办狗宝儿的领养手续,有些事情得提前考虑。 首先我的年龄不够,这条就已经限制了我的领养资格。 其次我跟狗宝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 最后也是最让我们为难的是,即便不存在前两个问题,如果把狗宝儿的户口转到门头沟,他会失去身为三十里铺村民所有的权利和资格。 苟家好歹在三十里铺活过几代人,现在只剩下一个狗宝儿。 连狗宝儿都转了户口,就相当于放弃了苟家几代老辈人在这个村子生活过的印记。 看着冷落的门庭,最为难的事反而不是问题了。 狗阎王早就斩断了苟家跟这个村子的联系,也是帮狗宝儿彻底斩断了跟过去所有的牵连。 这个家早在我们接走了狗宝儿之后就不存在了。 三十里铺对于狗宝儿来说,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看遍站在面前的所有人,最终把期望落在了七婶的身上。 我向七婶提出帮忙收养狗宝儿的请求。 这里只有她符合收养狗宝儿的条件。 七婶答应的异常果断。 她当着狗阎王的灵位,就先让狗宝儿磕头叫干妈。 狗宝儿这些日子跟七婶母女俩的相处相当融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事。 七婶可能是早有预谋。 虽然现在讲究男女都一样,个别事情上女性地位还在男人之上,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仍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李明死了之后,七婶家就没了男孩。 以后小卉嫁了人,七婶家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成了绝户。 在村妇们的闲言碎语里,七婶也会变成孤寡老人。 七婶一向精明要强的人,哪能让自己落到遭人背后指点的地步。 收了狗宝儿,七婶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尤其是那声干妈,叫的真是妙。 理论上不会断了苟家的香火,实际上又填了七婶的膝下缺子。 这么一想,俩人的眼缘打从头一次见面就已经有了。 七婶夸狗宝儿的话根本就是在夸自家儿子。 她上心狗宝儿入学的事,赶着小卉去给狗宝儿补课,也是在给自家儿子用心。 亏得我还心情忐 忑求七婶帮忙。 敢情,我就是个递枕头的角儿。 在老谋深算的七婶跟前,我到底还是年轻了。 兄弟还是兄弟,只不过多加了一层未来小舅子的身份认证,也算亲上加了亲。 这应该也是狗阎王乐意见到的完美结局。 对狗阎王来说,至少比一大堆人被人情世故牵着,绕灵位、走过场更值得欣慰。 定下这件大事,环绕在大家心头的阴霾也扫掉了一大块。 没人上门吊唁,我们摆不出大排场。 赵军去附近的镇上搞了几个菜回来。筆趣庫 我们一群人带着狗子们桌上、桌下开了两桌,就当“白事宴”了。 吃过饭,我打电话托圈子里的熟人,帮忙在公墓上给“狗阎王”找墓位。 咱现在大小也算个“暴发户”,红白喜事都是咱的业务范围,安葬的事不能含糊。 要求没别的,就只有一条,风水必须得好! 狗阎王在下面的事已经注定的,咱插不上手。 可福荫子孙必须得有。 我家、七婶家、苟家在子嗣上都是一水儿的稀薄。 这事,得在我们这代人后变变样了。 那边发了墓地的水平图和周围环境的视频。 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微信转账拍板定了下来。 人全都扎在这边也没那个必要。 临到天黑时,我让赵军带着七婶母女,加上个李一先回了门头沟。 其实只留我和狗宝儿两个人守夜就够了,不过我在这里丽萨就走不了。 索性连洋保镖一起留下来,端茶倒水全当是个“知客”。 入夜后,我从车上拿下出门时备好的家伙,布好了超度积福的场面。 这么一算狗阎王的丧事虽然没大操大办,可咱该有的规矩一样没缺。 这场法事是我从业以来,最上心使力的了。 一切收拾妥当就已经月上枝头。 丽萨和洋保镖被我打发去车里养养神。 灵堂前就只剩下了我和狗宝儿。 我给狗阎王敬上三柱清香。 狗宝儿穿戴一身重孝,在灵前给我恭恭敬敬磕了头。 这头是规矩,是办事主家的谢礼,我得坦然受着。 又悲又喜的过完了一整天。 此时屋里是清香环绕,逝者魂安。 外面是草虫夜吟,万物俱寂。 我和狗宝儿安安静静的互相看着,俩人都会心的笑了。 我们都没哭,是切切实实的笑了。 在灵前大哭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哭给人看的。 另一种是没尽到心、出到力,对死人愧疚的。 狗阎王可以安心的去,我们于心无愧,剩下的只是执念。 我还不甘心,还有一只幕后的黑手没有抓出来。 “今天给你那只钥匙呢?”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我。 我问狗宝儿见过这钥匙吗? 狗宝儿直接对我点了头。 我心里“咯噔”一跳。 狗宝儿紧接着解释说:“以前家里大门上用的锁就是这种钥匙。” “因为总生锈,爷爷就换了把不锈钢的,老锁头都扔了。” 我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太没水平了。 就这钥匙、这锁,别说狗宝儿见 过,我也见过。 两根指节长的钥匙,抛开被胃液侵蚀的痕迹不说,普通到令人发指。 最常见的三个圈牌子,见到钥匙就能联想到对应它的锁是什么样。 像这种随处都能买到的黑漆、铁芯、贴个黄牌牌的挂锁,我上初中时就能拿曲别针顶开。 这玩意为什么会在狗阎王肚子里? 异食癖? 如果是异食癖,狗宝儿应该知道。 如果狗阎王有怪癖瞒过了狗宝儿,他的胃里也不该只有这么一把钥匙。 所以这可能性确定为零。 吞下去是肯定的。 问题在于这东西是狗阎王自己吞下去的,还是别人让他吞下去的? 如果是自己吞的,有可能是狗阎王留给狗宝的遗物。 也有可能是狗阎王留给我们的指示和线索。 如果是别人逼他吞的,那就有意思了。 躲在幕后安排“狗阎王之死”的人刻意留下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把钥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找不到对应的锁,这把钥匙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老班长他们已经在屋里找过一遍了。 我相信他们的专业水平,明面上肯定是不可能找到的。 那把锁到底藏在哪了呢? “哐当——!” 寂静的灵堂里突兀的传出了一声响。 四条大狗带着小阿斗都窝在门口睡了。 是小白狗子跑进了灵堂。 这不安分的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桌子,正在偷吃贡品。 狗宝儿把小白狗子抱了下来。 小白狗子“滋溜”一下从狗宝儿怀里窜出来,钻进了我怀里。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跟我这么亲近了? 我还纳闷呢,小白狗子张嘴就在我手上咬了一口。 虽然只咬出了一个白印,可不耽误我发火啊! 一个屋檐下住着,它要是养成了咬人的坏习惯,以后我得挨多少针,打多少狂犬疫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捏着后脖颈的皮,把小白狗子提起来。 小东西还敢龇牙咧嘴跟我凶? 我捏住小白狗子的嘴巴,它还“呜呜吖吖”的跟我叫挺。 “小金哥,狗宝儿觉得小狗宝儿不是在跟你闹,它是在要你手里的钥匙!” 狗宝儿从我手里接过小白狗子。 小白狗先拱着狗宝儿的胸口撒娇,又对着我愤愤不平的嚎了两嗓子。 我试着把钥匙递到小白狗子面前。 小白狗嗅了两下,就把钥匙叼在嘴里。 它从狗宝儿怀里跳到地上,一溜烟的从灵堂窜了出去! 趴在门口的狗子们都被惊醒了。 红姑闷吼了一声。 大黄、黑头和白毛也跳起来跟着窜了出去。 主观意识不可取啊! 我想到过让嗅觉敏感的小白狗闻一下试试。 不过这钥匙被胃酸侵蚀过。 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不可能。 没想到小东西真有这么神,连胃里放了个把月的东西都能闻见味儿? 我带着狗宝儿也跟着跑出去。 小白狗子已经窜的没影。 三条大狗窜出院门,也消失在漆黑的村落中。 我叫醒丽萨,让她和洋保镖看着灵堂,就和狗宝儿一起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章 老村夜奔 我跟着狗宝。 狗宝儿跟着三条大狗。 大狗跟着狂奔的小白狗子。 我们连成了一串在漆黑无人的废弃老村落里狂奔。 “小白爷,你踏马能不能慢点跑,没人劫你的道!”我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大喊。 远处隐隐传来小白狗子回应的叫声。 我怀疑小东西是在骂我。 狗宝儿在巷口停下来等我。 我问狗宝儿:“咱们是不是在绕着村转圈呢?” 狗宝儿肯定的告诉我,是的! 这条路线狗阎王常走。 那时候三十里铺的新房都还没建起来,狗阎王还能走道,苟家的院门也没上锁。 村里的年轻人撇下了家里老头、老太太出去打工。 狗阎王就每天背着手在村里转上两圈。 早上那圈,狗阎王每走到一户有人的院子外就咳嗽一声。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会出来打招呼。 连村里最难缠、最不讲道理的老顽固,都不敢有这个例外。 因为狗阎王这是在查户。 如果哪家的人没出来,狗阎王就要放狗进去了。 狗子不偷吃的、不抢玩意,就是看看这家是不是死了人。 到了晚上狗阎王还要再走一圈。 这一圈不出动静。 只是带着狗子把村里的犄角旮旯全走一遍。 狗阎王查的不是村里人的死活,是看有没有村外的人闯进来,有没有什么不安全的火头和闯祸的小孩儿。 狗宝儿刚记事、会跑时也跟着走了两年。 后来村里的人都搬进了新房里,狗阎王也就没再溜达了。 狗宝儿让我不用急,有什么发现狗子们会回来的。 我这才安下心来,跟着狗宝慢慢的蹬石阶、穿小巷。 “老爷子一天两趟的溜达,是在照应村里的人呢。”我对狗宝儿感叹说道。 狗宝儿没出声,他对三十里铺的人心凉。 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念问狗宝儿:“小白狗子才几岁?他也跟老爷子转过村子?” 狗宝儿摇头说:“那阵还没小狗宝儿呢。” “滋溜”一下,一条白色的影子从我脚边冲了过去。 我刚要闪身,后面又窜上来三个庞然大物。 狗宝儿赶紧扶着我,我才没从石头台阶上摔下去。 我缓过神才明白,这是小白狗和三条大狗绕村子窜完了一圈,已经开始接茬下一 圈了。 “小东西不会是在溜我们玩儿呢吧?”我跟狗宝儿吐槽。 狗宝儿无奈的说:“狗宝儿也不知道,以前小狗宝儿没这样过。” 我叹了口气,叫上狗宝儿继续走。 这种情况,要么是小白爷吃饱了撑的,要么就是真有情况。 我完全没有头绪,宁愿相信是小白狗子确实又发现,只不过这个发现有点怪异。 狗宝儿领着我又转了十几分钟,四条狗子也从我身边窜过去了三趟。 我看着它们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身影,心都麻了。 这时狗宝儿突然在一所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我刚想开口问他。 狗宝儿对我比划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他耸着鼻尖嗅了两下,又探头对着院子里听起了动静。 我屏住呼吸,以为是狗宝儿发现了小白狗子在里面。 可是下一刻,小白狗子就带着三条大狗从不远的巷子口窜了过去。 不是小白狗子? 这老村里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的人?别的活物? 我瞅着已经朽烂的对扇开黑木门,下意识就伸手往腰上摸。 百宝囊没带! 做完超度法事的时候,一起收在车里了。 我看到地上扔着根手腕粗的枯树枝,顺手就抄了起来。 狗宝儿回头看着我,映着月光的脸一片惨白。 我指了指门里,又摊开了手,意思是问狗宝儿里面什么情况? 狗宝儿拉着我走到巷子口,“小金哥,那院子里又闹鬼了!” 恩? 狗宝儿这话说的有问题。 什么叫又闹鬼了? “那家的老太太二十年前被黄大仙作死的。”狗宝儿跟我解释,“狗宝儿刚才听见动静了,也闻见味道了,就是黄大仙的味儿!” 我是越听越迷糊。 “二十年前还没你呢,是老爷子告诉你的?”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点头说:“爷爷跟我讲的,她家老太太吃过黄大仙的肉,然后自己上吊死了。” “尸体又被黄大仙占了,钻进山里给黄大仙守门赎罪去了。 “爷爷说,让狗宝儿离那家远点,别管什么情况都别进去。” 狗宝儿怯生生的拉住我,“小金哥,咱们还是走吧。” 我反手拽住了狗宝儿。 这事不对! 狐黄白柳灰。 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这五 大仙是关外出马的说法。 北马不进山海关,咱这地界已经是关内了。 这里的黄鼠狼没那么邪性,更称不上是“黄大仙”。 一般的村妇、老汉听些传闻一知半解的吓唬自己可以理解。 狗阎王可不是一般人。 他能被这种传闻吓住,还叮嘱自家孙子别靠近? 就算这事是真的。 二十年前狗阎王还日夜巡村,守着这一方地面呢。 他能任这些鬼怪作祟伤人,置之不理? 这事绝对不寻常! “老爷子还有没有说别的?”我问狗宝儿。 狗宝儿摇头说:“就是不许我靠近这个院子。” “所以,你以前在这村里都是绕着这个院子走的?”我再问狗宝儿。 这时小狗宝儿又从我身边窜了过去。 小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他还在我们脚边停了一下,伸着舌头直喘粗气。 狗宝儿准备抱起小白狗子。 小东西没等狗宝儿伸手,又跑的没影了。 狗宝儿无奈的说:“可能真的是小狗宝儿疯了,它要是不乱跑,我肯定不会来这儿的。” 小白狗子见着钥匙就开始发疯,绕着村子一直跑。 小白狗子跑,狗宝儿就得跟出来,然后就跟到平时绕着走的闹鬼院子…… 我好像品出点意思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进去看看。”我对狗宝儿交代着,就准备进院子。 狗宝儿苦着脸说:“小金哥,要不等天亮吧,那里面有……鬼。” 我笑着揉了下狗宝儿的脑袋,“有鬼就对了,你小金哥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那……那……狗宝儿也去!”狗宝儿壮起了胆子。 我安抚下狗宝儿,“老爷子让你别靠近,你得听话。” “现在小金哥也说让你别靠近,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 “真发生什么事,你就回去找……” 卧槽!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我还想说出事了让狗宝儿去找丽萨。 但是我交代了丽萨,在家守灵堂。 我们俩有绝降连着,10米以外就得死人啊! 可是现在早超过10米了,我竟然没事? 难道是绝降已经破了? 或者说是爷爷告诉我那些关于绝降的知识点,不对? “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丽萨的声音从一片矮墙后传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鬼宅木匣 我正跟狗宝儿吐槽绝降的事,丽萨就自己从墙后站了出来。 我对丽萨笑着说:“抱歉抱歉,我把你给忘了,幸亏你自己跟过来了。” 丽萨没说话,只是把百宝囊递了过来。 我背上百宝囊,说:“咱们就这么安排,狗宝儿等在外面接应,丽萨跟我进去会会里面的黄大仙。” 狗宝儿诧异的看着丽萨,问:“你好紧张啊,是不是也怕鬼?” “可惜你不能离开小金哥太远,不然狗宝儿就替你去了。” 丽萨笑着揉了下狗宝儿的光脑袋,笑容有些苦涩。 “走!”我叫着丽萨说,“你拜我当师父,要我帮你写论文,今晚就夜探古宅,当实践课了。” 丽萨跟着我走到门口。 我一脚踹在大门上。 早就腐朽的门栏连着门框一起倒了下去。 院子里两棵歪脖子老槐树上,夜鸟惊飞。 人高的野草堆子里,也是一阵丛动。 我从百宝囊里抄出折起的金钱剑。 手抖剑展,我带着丽萨扫平了野草直奔堂屋。 丽萨突然在我身后楞幽幽的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语气轻佻的反问丽萨。 丽萨拽住了我,“知道我刚才就跟在你们后面,知道……” 她顿了一下说:知道“‘绝降’早就解了。” 丽萨定定的瞅着我,一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我问丽萨,“你脸疼吗?” 丽萨说不疼。 “我脸疼啊!”我摸着自己的脸说,“我刚才急着出门,没顾上绝降的事。” “一不小心就拆穿了,搞到大家都挺没面子的。” “我都气到抽自己了,你就别为这个生气撒欢瞎折腾了。” 丽萨叹了口气说:“前晚上在斗狗场,你让我去打开笼子,结果人太多我没跟上你,那时你就已经知道‘绝降’解开了,这两天一直都在跟我装,对吧?” “嗨——!” 我对丽萨笑着说:“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呗,咱们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你不想跟着我了,随时撤退走人也没问题。” “我既不赶你走,也不让你难堪,你也不用变着花样找我麻烦,这不是挺好的吗?” 丽萨抿着嘴不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挥剑砍倒了面前的野草,堂屋大门露了出来。 门框上连个门板都没有,只用红蓝白三色的塑料布蒙着。 风吹日晒的时日久了,塑料布都朽成了一根根的丝条。 我刚才斩平了野草,这会儿夜风吹进来,丝条就一阵阵的往黑洞洞的堂屋里面撩。 屋里面也不知道攒了多少年的臭气,被夜风灌着都飘了出来。 这还真是黄鼠狼的味儿,亏得狗宝儿在门外面就闻到了。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打开灯照着瞅一眼。 “小心——!” 丽萨突然就把我推进了草丛子里。 我只看见堂屋里十几对发光的眼珠子,像鬼火似的闪动了一下,丽萨就倒进了屋里。 我从草堆里爬起来,往堂屋里窜。 刚到门口就觉得头顶上一阵恶风罩下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抄出一把白磷火符推了出去。 “哐——!” 一只大木柜子倒下来。 我都火符被柜子压在了下面。 “丽萨——!” 我对着堂屋里大叫了一声,扒着柜子准备再往里面进。 手上也 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黏糊糊、凉腻腻的抓了一大把。 “出去!” 丽萨在里面大吼一嗓子,然后又是一股子恶风迎面朝我扑过来。 我松开抓着的柜子沿蹲身避开。 一把老式的长条木凳砸了出来。 “唧唧——!” “框框当当——!” “fuck——shit——去你奶奶的——!” 堂屋里一阵阵的怪叫,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丽萨的怒骂声连成了一片。 我好几次探头想朝里面看一眼。 里面就立马有东西砸出来。 这什么情况? 我有点迷了。 索性,我也不看了。 我只埋下头,用力推动挡在门口的柜子。 老破村里藏宝贝啊! 这柜子铁定是好木头,竟然重的跟铁疙瘩似的。 “嘎吱吱——!” 一阵让牙痒的动静后,我总算是推开了一道能钻进去的缝隙。 堂屋里这时却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丽萨?”我叫了一声,打开手机上的灯钻了进去。 我勒个去! 灯光照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刺眼的反光。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蛛网,跟进了妖精的“盘丝洞”似的。 “唧唧唧唧——!” 我右手边的蛛网突然抖动起来。 这一大扇蛛网从房梁上悬下来,跟个大帐子似的。 我抄着金钱剑想挑起蛛网,瞧瞧到底是什么玄机。 那扇蛛网忽然从下往上卷了起来,一直卷到了房梁顶上。 蛛网后面露出了丽萨的身影。 她背着身没出声。 “噗噗嗵嗵——!” 十几个蛛网卷出的梭形茧子掉了下来。 这些玩意每个都有小臂长短。 我看丽萨没事,就蹲下去查看那些茧子。 茧子里露出了枯干的爪子、黑色鼻头还有黄尾巴。 这是黄鼠狼? “你用降头术把这一窝子全烩了?”我惊讶的问丽萨。 丽萨伸了个懒腰,拍着手,长出了口气,说:“舒服。” 我醒过味儿了。 刚才拿东西砸我,阻止我进来的就是丽萨。 她是为了绝降的事,在这发泄呢?! 我走到丽萨跟前,拿手机照着她上下打量。 她是真的一点伤没带,可那一脸的舒爽表情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知道这什么吗?就给它斩尽杀绝了?”我问丽萨。 丽萨说:“我知道,是黄大仙,我的华语老师就是华国的东北人,他给我讲过这东西。” “那你还敢一个人闯进来胡搞?”我跟丽萨说着,手里已经捏出了一张辟邪符。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只要丽萨稍微有点不对劲,别是不是邪祟上了身,先以剑驭符给它来一下猛的再说! “北马不进山海关,这边的黄鼠狼没那么邪性,这是你的话。”丽萨满不在乎的说,“而且我刚才是骂着脏话进来的,脏话能辟邪,也是你教我的!” 我看着丽萨点了点头。 丽萨这话没毛病,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松了在背后扎好的架势。 丽萨转过身,直勾勾的瞅着我。 她这眼神又让我觉得不自在了? “降头草是生物实验室里培育的,绝降得要好多年才能解开,那些话是我骗你的。”丽萨说着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丽萨,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你们还是想拿绝降牵制我嘛。”我摸索着进来 时推开的柜子缝,准备先撤出去再说。 丽萨追上来抬手压在了柜子上,“你不明白!” 她封住了我的退路。 我好像是被丽萨给壁咚了! 丽萨把脸凑过来。 我看好了另一边,无论如何先闪人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丽萨把另一条胳膊也压了上来。 双向壁咚? 她防着我呢! 丽萨的脸贴了上来。 我扭头看向另一边。 丽萨就在我耳边悄声说:“我说是我在骗你,这跟绮思的事没关系,我这么做是因为……” “恩恩恩——!” 我对着丽萨猛点头应承,准备蹲下来,从下方逃出包围圈。 “哐——!” 丽萨的膝盖狠狠顶在了柜子上。 我的心里一阵狂跳。 刚才幸亏没蹲下去,不然这一下就把我小弟给怼废了。 可是这大字型让人给逼在柜子上,算个什么事啊! 我尽力朝后仰后背。 丽萨是步步紧逼,一点退路不给我留。 我的耳朵眼都快被她嘴里呼出的热气给撩熟了。 “金灶沐。”丽萨叫了我一声,一口叼住了我的耳垂。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被动。 丽萨含糊不清的说:“你别装傻了,其实你清楚的很,我爱上你了,我想让你跟我走,不是为了绮思,我就是想让你离开这里,离开李思卉,这样才能让你爱上我……” 疯了! 我竟然在一所被黄大仙占住的鬼宅子里,被人告白了! 而且还是在完全被动的窘迫境况下…… 我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彻底麻了。 “旺旺——!” 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小金哥?” 狗宝儿也在外面叫了一嗓子。 我刚想答应,丽萨按住我就啃了上来。 这是强吻啊! 我瞬间的失神过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袋后面立着。 丽萨总算放过了我。 是小白狗子和三条大狗冲起来,正立在柜子上好奇的瞅着我和丽萨。 我被狗子们拯救了。 丽萨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金灶沐,我一定要让你跟我走!” 我看着丽萨出门,不甘心的大吼一声:“没门!” “我这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马上就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大家子齐齐整整过好日子了。” “我缺心眼了,才跟你走呢……” “旺——!” 小白狗子叫了一声。 小东西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透着股子狡诈。 我有点理解赵军为什么不待见它了。 “滚蛋!”我暴躁的骂了小白狗子。 出堂屋、扒门框。 我瞅着丽萨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才从院子里出来。 狗宝儿瞅着我诧异的问:“小金哥,你没事吧?” 我多少是有点心虚的,敷衍狗宝儿说:“没事,你小金哥是谁啊?能出什么事?就是轻敌了,吃了点小亏,现在都搞定了。” 狗宝儿从地上提起个沾着土的塑料袋。 他从袋子里掏出个木匣子。 我一眼就瞅见匣子上挂着的锁头。 黑漆、铁芯、黄牌牌上三个圈,折腾大半夜,找的就是它! 我接过木匣子问狗宝:“哪来的?” 狗宝儿说:“就是你进去之后,小狗宝儿它们带回来的。” “旺——!” 白狗子从院子里慢悠悠的晃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大黄、白毛和黑头。 小东西个头不大,气势是真拿捏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氏阴阳册 我重新捋了一遍思路,大概明白了狗阎王是怎么藏这只木匣子的。 小白狗子能找到这只木匣子靠的不是嗅觉,而是习惯。 狗阎王交给了小白狗子一项特殊任务,并为此对狗子进行了特别训练。 地点是堂屋。 条件是狗宝儿和我都在。 任务物品是那把钥匙。 触发任务的信号是钥匙在我的手里。 当这四个客观因素全部齐备的情况下,就会触发小白狗子特别训练出的反应。 它会习惯性的叼着钥匙去找木头匣子。 我带着狗宝儿回到堂屋里狗阎王的灵位前,对这个猜测进行了实验。 站在院子里不行。 钥匙放在桌上不行。 狗宝儿拿着钥匙,小白狗子都是无动于衷。 当狗宝儿把钥匙交到我手里后,小白狗子就再次开始作妖、表演。 狗子会用一切办法得到那只钥匙,然后再次狂奔出门。 我们跟着狗子去看了埋木匣的地方,就在一片毫不起眼的墙根底下。 能想到这样藏东西的方法,已经是煞费苦心了。 但这还不是全部。 丽萨拿宅子里的黄鼠狼当成发泄对象,把一窝黄鼠狼全都斩尽杀绝,小白狗子立刻找到了木匣子。 这不是偶然,而是狗阎王设置的一个任务保护机制。 小狗宝儿的嗅觉异常灵敏。 连狗宝儿都能在院子外闻到那窝黄鼠狼的味道,小白狗子更不在话下。 只要那窝黄鼠狼还在,小白狗子就只会不停的狂奔下去。 而解除这个任务保护机制的方法就在狗宝儿身上。 狗阎王给狗宝儿讲黄大仙的故事,是引子 他叮嘱狗宝儿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许靠近那所闹鬼的宅子,是特别提示。 目的是让我们能关注到那所宅子。 丽萨的发泄行为歪打正着,让我们顺利的拿到了匣子。 因为谁都无法复活那一窝黄鼠狼,所以这个任务保护机制无法复原重现。 我是通过匣子里的东西,确定它确实存在的。 事实上,在拿到匣子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推翻了之前对于这件东西的猜测。 这既不是狗阎王留给狗宝的遗物,也不是狗阎王对自己死亡的暗示与线索。 更不是那个幕后黑手留下的物件。 而是留给我的! 想想看,触发任务的信号是钥匙在我手里。 那是在狗阎王肚子里发现的东西,如果我没有跟狗宝儿在一起,这东西不可能落在我的手里。 还有那道保护机制。 狗阎王把引子和线索都设置在狗宝儿身上,但是又不许狗宝靠近闹鬼的宅子。 这同样是需要有人跟狗宝儿在一起才能够合作完成。 总之,想拿到这件东西,我和狗宝儿是必定要牢牢绑定在一起的。 所有的答案就藏在 木头匣子里。 我和狗宝儿一起打开的匣子,里面装着两份契约还有半本书。 立契约的两个人,正是我的爷爷老五仙和狗宝儿的爷爷狗阎王。 立约的时间是在十一年前。 正是这两份契约,把我和狗宝儿还有那半本书联系在了一起。 契约的内容是两项交易。 一项是十一年前就已经完成的。 委托人:老五仙。 被委托人:狗阎王。 内容:老五仙用风水术帮狗阎王续命。筆趣庫 代价:狗阎王帮我爷爷收藏这半本书。 另一个交易是在十一年后。 委托人:狗阎王。 被委托人:老五仙。 内容:在狗阎王死后,老五仙的孙子将承担照看狗阎王孙子的责任。 代价:狗阎王把他收藏的半本书物归原主。 前一份十一年前的契约是我爷爷的立约笔迹,狗阎王的签名。 后一份十一年后的契约是狗阎王的立约笔迹,老五仙的签名。 两个爷爷所立契约的真实性,两个孙子看笔迹就可以证明。 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两个老爷子十一年前就把十一年后的事给安排了。 如果我没有继承祖辈传承当“小五仙”,自然就不会回门头沟,不会来找狗阎王,也不存在把狗宝儿带走的事。 但凡我冷血无情一些,对狗阎王托付狗宝儿的事装傻充愣、视而不见,这份契约更无法完成。 狗阎王藏木匣的方法,其实也是对这份契约结果的一种验证方式。 假设我和狗宝儿只是因为客观原因,形成了单纯的照管关系,不存在事实的感情基础。 我就不会在意那把钥匙的存在价值。 即使狗宝儿拿到了钥匙。 它也只是一件具有睹物思人意义的纪念品,无法指引我们找到木匣子。 细思极恐啊! 纵观全程,根本就是两个老头子在十一年前,给十一年后的我定下的考验! 人品、心机、运气,乃至人生抉择都囊括在内了。 必须是有良心、有能耐的金氏阴阳仙传人才能完成考验,得到最后的奖励。 匣子里的半本书。 金氏阴阳密册之阴册。 坐在狗阎王的灵堂里,我翻着手中的册子,不禁感叹老家伙们的心机深厚,真不是说说玩的。 在陕州的时候,丽萨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我最精通的是什么? 爷爷教会我的本事驳杂,天南海北各家各派,不拘一格什么都有。 小时候被爷爷忽悠着学这些的时候,我都以为爷爷是想到什么教什么。 这几个月亲身应用起来,也确实感到得心应手。 我都有想法要抽时间出来,把身上的能耐分门别类整理一下。 现在才发现,我纯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金家的先人们早就整理完备,规墨成 书了! 巫、道、易、数、草五法。 五法之下再细分术、目、科。 比如道法就被分为降灵术,通灵术,召灵术三大类。 草法又分蛊、宝、山、刀、尸、赌、骗。 这一册就是个三教九流、应有尽有的大百科。 指节厚的册子不可能每一门术法都书写详尽。 让外人来看更近乎是本目录。 但对我来说,却能把脑子里那些杂缠交揉在一起的术法全部调理规整。 这就是一座图书馆,有没有引进图书档案管理系统的区别。 意味着当我遇到状况时,可以更加高效便捷的选择正确术法进行应对。 像我之前在陕州工地上用扶乩术时,我是先想到用扶乩,后想到升级版的扶鸾。 这之间就存在了一个联想的时间。 如果是一个危险的境地,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联想思考,我可能就会选择错误。 要么大炮打蚊子,要么弹弓打飞机,最差的可能南辕北撤把自己的小命给葬送掉。 这本书对我来说,简直是大爱! 为狗阎王守灵的后半夜,我基本上就是在对着这半本书傻乐。 直到七婶过来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我才反应过来还有大事没办完。 我跟狗宝儿道不是,狗宝儿是明白孩子,知道有心无心的不在面子事上。 等我安排妥当,准备起灵往公墓去时,还是狗宝儿帮我把忘在堂屋的册子送了过来。 狗宝儿好奇的问我:“小金哥,你这书面上写着阴阳册,里面又说是阴册,那阳册去哪了?” 阳册? 我也想知道阳册在哪儿呢,可这种事不是我能掌控的。 这都是老头子们安排好,他们心里有数的事。 就拿给我爷爷招魂来说。 我废死了劲就没成过。 结果召狗阎王的魂时,他老人家就来了。 阴册也是算好的时机才出现的。 没有前面那些事铺垫,我做梦也做不出来这东西来。 阳册,大概又要到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它就自己冒出来了…… 反正看过那两张契约书之后,我对这些事的心态已经佛系了。 缺心眼,才费劲琢磨老辈儿们那些事呢。 总之我对眼下的境况是相当知足了。 今天给狗阎王来个点石成金、葬宝封穴,剩下的事就都需要耐心等待。 不只阳册需要等。 陕州老梁家父子那事也需要等。 为了防着丽萨狗急跳墙给我搞乱子,我得跟她比耐心。 我要耗到她先耐不住性子,自己撤退。 操纵狗阎王之死的幕后黑手,做事不明不白没头没尾。 但我坚信他还会再次出现,这更需要我静下心来等待。 反正我的大好时光多的事。 “小五仙”的名头也才崭露头角。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养龙化气局 夏义县公墓。 人情是个圈,转来转去总会转到有缘人。 我昨晚托请帮忙找墓地的人,是我们那片四邻八乡经常出面给人做“总管”的角儿。 总管,总管,红事要管,白事也要管。 这种场面上的人,交际圈子最广。 遇到生死大事临头摸不着头绪,找他们准没错。 但我没想到这次兜兜转转一大圈,事情会转回到自己身边来。 在公墓门口见着“老古”时,我还以为他也是来埋人的。 敢情,他是在等我。 我托人,人再托人,托到最后托到了老古这里。 上次在陕州火化尸骨,是爷爷去世后,我第一次跟老古正式打交道。 梁山炦这边我掌事,帮他花钱我不心疼。 我把事上所有的人情往来,通通都交给老古来办。 碰上这种大主顾,他在中间肯定是要抽些油水的。 这就相当于是我在关照他。 照礼数办完了事情,老古得好好请我一场。 这既是谢礼,也是感情交流。 不过我当时正事还没办完,就给婉拒了。 这次老古听说是门头沟“小五仙”寻墓地,他立马就找了在夏义公墓这边当领导的侄子。 然后他还连夜从陕州过来,在公墓这里赶早等着我。 要不说老古在圈里有面子呢,人家是真会办事。 提前想到我这边张罗办丧事肯定忙,昨晚他就只办事不通气儿。 快马加鞭把正事办妥了,这会儿往我面前一站,啥礼数情面全都有了。 大家都是丧葬一条线上的人,知道下葬这事要赶时辰。 我和老古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一起跟着他侄子往定好的墓地走。 路上老古打听葬的是谁。 我随口说是“狗阎王”。 老古没听过这名号。 我说是亲近的长辈。 老古说:“‘小五仙’给自家人选墓地,那肯定是个风水宝穴喽。” 我回他一句,“是个废穴。” 老古听到这个,先吃诧异,然后就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 这人本来就长的又黑又瘦像个瘦皮猴子。 摘下挡脸的大墨镜,就更像只黑猴子了。 “‘小五仙’这是准备画龙点睛,变废为宝自己改风水局吗?”老古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跟老古虽然是一条线上的,却分工不同。 拿过去三教九流、偏门捞金的说法,我属于出黑的阴阳先生。 老古是从火葬场里背尸干起来的。 他属于尸行里面的背字门。 跟他讲风水和跟普通人讲没什么区别,这就叫隔行如隔山。筆趣庫 我笑着跟老古说:“到地头就知道了。” 老古的侄子带着我们到了看好的墓地上。 这边一早就已经挖好了放骨灰坛子的地穴,连墓碑都按照我昨晚发的消息雕出来了。 这都显示了老古的用心,我又对着老古一番客套感谢。 赵军也不失时机的给老古侄子递烟套起了近乎。 老古的侄子就跟赵军吹嘘说这个墓位是他早盯上的。 背靠主山来龙深远,左右环护藏风养气, 本来是备给自家人的,这次是亲叔开口,不然肯定不可能拿出来。 我刚在路上说过这是个废穴。 老古听到侄子拿半生不熟的风水话术出来卖弄,就不 乐意了。 他开口就教训侄子,别在真佛面前装和尚。 老古五十出头,他这侄子也是奔四十去的人。 估计是看我年轻,又被老古在人前训斥,他大侄子就有点不服气了。 他说昨晚是给过平面图和视频的,要是风水不好的废穴,干嘛要选? 我听出大侄子这是在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应该是刚才我跟老古说这是废穴,被他侄子听到了。 善心圣母吃不了偏门饭。 有些行当的不能得罪,不然遭了算计都不知道。 老古自己也是行内人。 他以己度人就怕今天的善缘结不下来,大侄子反而要因为乱说话而惹祸。 当下老古就跟大侄子黑了脸。 我赶紧拦着老古说:“古叔,都是自己人不至于。” 本来是老古帮我忙,现在老古反倒跟我赔起了不是,这就把我弄尴尬了。 看来今天得费点口舌了。 我问大侄子知道邙山吗? 生在苏杭,葬在邙山,天下最好的龙脉风水葬地。 从东周到后唐葬了八十多座帝王墓,还不带其他想沾龙气的贵族。 这种地方谁能不知道呢? 问题是葬在邙山上的人,哪个保住了基业,福荫了子孙? 不是龙脉不行,而是葬的人实在太多。 别说那是条化气的风水龙,就算是条真龙,也经不住这么多的尸秽。 同样的道理。 现在的墓地,动则漫山而立。 山中宝气聚的还没有泄掉的多。 即便是上好的风水佳局,没了地气也是假局, 所以不是这个墓地不好,而是现在根本就找不出好墓地。 换句话说,所有公墓里的墓位从风水角度看,全是废穴。 我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 昨晚临走时,我叮嘱赵军回去帮我准备两样东西。 一个“百福袋”。 所谓百福袋就是一些喻义吉祥的物件。 从吃的到摆的,用的都可以。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葡萄、橘子、樱桃、苹果这一类吃的,去皮肉留籽算数。 蝙蝠、奔马、葫芦、大象、蟾蜍、麒麟、貔貅、白菜这一类摆件,貌相完好,没损伤也算。 “百”也是个虚数。 要的是这份压地气的实诚。 我亲自下手,把放骨灰坛的地穴挖深一尺,埋入百福袋。 赵军帮我找的另一样东西,是“地龙”。 所谓地龙就是蚯蚓。 传说宋太祖曾经腰缠火丹(也就是缠腰龙一类的皮肤病)。 宫中太医,无法可医,眼看性命垂危。 有人就推荐了一位绰号“活洞宾”的药店掌柜。 活洞宾用蚯蚓入药治好了宋太祖。 太祖问活洞宾此为何药? 活洞宾说皇上是真龙天子,此药叫地龙,以龙补龙,才能生效。 自此蚯蚓又叫地龙。 我让赵军带着李一和洋保镖去找些石头、坟砖回来。 然后用石头、砖块以九宫八卦之势围绕墓位埋出一个迷局。 最后再把蚯蚓放生在迷局之中。 蚯蚓出不得迷局,也侵不到墓穴,只能在迷局内松肥泥,丰沃土。 风水上来看,地龙正好应了个“龙”字,但也不是真龙,而是假龙。 养假龙为蛟,化煞气于外,埋百福于底,生宝气于内。 这就是个 自成风水循环、日久见长的“养龙化气局”。 我围着墓穴做好了局面,就开始安排下葬。筆趣庫 等着封好墓顶,我从百宝囊中取笔捉金粉点在墓顶上。 这是“点石成金”,定准了宝穴之眼。 有这一笔在,养龙化气局才能活的起来。 我这边一番操作完,老古惊为天人。 他是背尸门道里的出身,讲究的是百无禁忌。 直说等自己死了之后,无论如何要请我给他也摆一个“养龙化气局”。 我说一人一个命,做什么局,得按着命数来。 老古大侄子只看我搞出的这些门道,也没话说了。 我看的出来,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不过没关系,做墓局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来的。 就像李淳风利用安定公主,在公主庙山上布下的风水大局。 改一朝气运,那是真正的鬼斧神工、化腐朽为神奇。 但是武皇登基时,多少人都如丧考妣,只觉得李唐气数已尽。 李淳风能站出来解释吗? 不能。 解释也没用。 这种事信则得善果。 不信不蔑,不功不过,其实也挺好。 对我来说,只要晃过刚才那番尴尬的局面就足够了。 我看着狗宝儿神情沮重,就让他在墓前多留一会, 老古是眼里有事的人。 他立刻就接过话茬,招呼我们余下人到他侄子办公室里喝茶。 老古这是刚跟我接触,不了解我的为人啊。 他还是怕我面和心狠,对他侄子下阴手,所以才找这个机会想继续缝弥一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老古的面子,我得给。 他的心,我也得给他安下来。 七婶也是场面人。 她一直没说话,却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七婶张罗着借口,把其他人都留下来陪狗宝儿。 我就带着赵军跟上老古和大侄子先去办公室。 临走前,我让七婶他们过会下山一起去吃饭。 这话是两层意思。 一层是约时间。 现在已经十点出头,再过不到一个钟头就是饭点。 他们下山也得几十分钟走,左右也就多呆半个小时。 另外的第二层意思是中午我得做东,请老古。 这都是场面上的人情话,说白了就不好看了。 七婶听得懂,老古听得懂就足够了。 本来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事,当我和赵军、老古、连他大侄子走到半路上时,突然出了岔子! 大侄子迷路了…… 他在自己地头上迷路了。 天空地阔的地方。 我们远远的都能看到墓园的办公楼。 可大侄子带来带去,就在墓园里东绕西转,出不去这块墓地。 直到老古也觉得不对劲,开口发问。 大侄子才满头冷汗的说:“叔,不会是大白天遇到‘鬼打墙’了吧?” 这话说出口,他们三个人一起朝我看了过来。 其实我早发现不对劲了,但我没法明说。 之前已经跟大侄子有些不愉快,他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 我要是当面点出来,大侄子再给我来个不识好歹,反而让老古左右为难。 现在大侄子自己说出来,我也就没顾及了。 都觉得见鬼这事不可能出在大白天。 但我说:“晌午头墓地见鬼,不稀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午时见阴 我问赵军几点了。 赵军看着手表说11点半。 他说出这个时间时,表情很难堪。 老古和大侄子也显得很惊讶。他们匆忙摸出自己的表看时间。 我们下山时是十点出头。 上山时,我们从墓园的广场到狗阎王的墓位也才走了二十多分钟。 可是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小时还多。 最诡异的是根本没感觉自己走了那么久的路。 大侄子还是有些不确定。 他怀疑是不是表坏了。 老古教训大侄子说,表坏了还有手机,手机和手表都坏了,也不可能那么巧三个人一起坏。 大侄子这次是真的怕了,真的确信遇到“鬼打墙”了。 他抱怨着在墓园干了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事,还下意识就往老古身边蹭。 老古推开大侄子,“有‘小五仙’在这儿,你怕个屁啊!” 我瞅着快要悬到脑袋顶上的太阳,在路边坐了下来。 赵军看我这么悠闲,有点急眼。 我拍着身边的路牙子,让他们都坐下来听我说。 相传古时候犯人斩首是在午时三刻。 人们以为这个时间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 而杀人属阴事。 在阳气最重的时候行刑,可以压制鬼魂不敢出现。 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正午是极阳之时,可以百无禁忌,不惧牛鬼蛇神。 其实这个认知是错误的。 所谓盛极必衰。 阳气最重的时候,也是胜极反衰的时候,此时的阴气反而更重。 在这个时间段,有些地方是活人不该呆的。 比如人少的公路,山里的水库,医院的楼顶,学校的操场。 再比如墓地…… 活人身上的阳气抵挡不住阴晦之地的阴气,很容易就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咱们四个大老爷们走在一起,阳气也压不住吗?”老古诧异的问我。 到底是尸行里的人,老师在这方面没我专业,问的问题也不露怯。 我对着老古摇头。 “古叔这墨镜是一年四季常戴的吧?”我反问老古。 这问题跳的有点远。 老古迷瞪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见 光流泪,十几年的老病了。” “医生说是干眼症,用过不少药也治不好,我就戴着墨镜懒得治了。” 我瞅着老古笑着说:“晚上见屋里的灯光没事,白天见到阳光就流泪,这可不是病。” 老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挠着头说:“忘了面前坐的是真神,您要有法子,就帮我治治?” 我看着老古也笑了。 之前老古摘下墨镜时,我就注意到他那双眼睛不对劲。 大白天的,瞳孔散的像个死人。 老古这双眼睛不一般。 他能“见阴”! 老古刚才说什么干眼症,哪是忘了我这个“真神”啊。 他是说给大侄子听的。 他怕自己的秘密被普通人知道了,会让普通人害怕。 我干的就是不普通的差事,我也怕被人群孤立。 我能理解老古的想法。 当下我就绕过这个话题直接说:“咱们虽然是四个大男人,可一个干火葬场,一个整天泡墓地,还有一个专门跟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 我瞅着赵军笑了,“人头挺多,正常的只有一个,此消彼长下,四个人反倒不如一个人阳气重,而且这里还是座葬人的阴山。” “好嘛!”老古拍了下赵军的腿说:“原来你是被我们仨给连累了。” 赵军干巴巴的回笑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问他想什么呢? 赵军问我,“午时是十一点到一点?” 我让赵军有话直说。 赵军犹疑的看着我,“咱们下山的时候可才十点出头,按说不到午时就该下山了。”筆趣庫 恩? 我冲赵军伸了下拇指。 这小子跟我这么久,竟然也有长进。 赵军发现了真正的症结。 午时见鬼正常,但午时没到那会儿,我们就已经被困在了山上。 我与身边的三人一一对视,最后又向老古问了一遍时间。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阴气最盛的午时三刻。”老古低着头说,“等了这么半天,都到了这个点,要出来的也该出来了吧?” 我与老古相视一笑。 果然都是千年的狐 狸啊…… 老古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就是在装傻,其实心里明白我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就是在等午时三刻。 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斗大的日头下,四个大男人并排坐在墓地里。 周围的一切都静的像副刻板的木画,气氛莫名的诡异。 “疯了!你们有病吗?知道有鬼作怪还不跑?”大侄子突然跳起来指着我大吼。 老古仰起脖子对大侄子冷声说:“坐下。” 大侄子猛的打个激灵,脸上的表情开始变的狰狞。 山上的墓园跟山里的水稻梯田一样的结构,从上到下一层连着一层,每一层都是墓地靠内、便道靠外。 大侄子转身冲出去,直接跳到下一层。 “骗我的!你们串通好骗我的,根本就没有鬼……” 大侄子在墓地里打了个滚,疯了似的又继续往下一层冲。 老古到底是年纪大了,反应也慢了一拍。 我把两张辟邪符塞进老古的手里,他才想起要去追。 赵军也跳了起来。 我坐着没动。 赵军问我,“咱们不追吗?” “老古能应付。”我对赵军说着,就见赵军突然盯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在发愣。 我也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正站在十几米外冲我们傻笑。 “是那个狗贩子,在狗阎王家门口出现过,我抓过他!”赵军眼睛瞪的溜圆,好像看到了活鬼。 我也想起来了。 是跟爱狗协会的人一起,被我们从狗阎王家门口赶走的家伙。 赵军搓着拳头问我,“抓不抓?” “抓!”我低声说着,就先冲了出去。 狗贩子又冲我们招了下手,扭头也开始逃。 赵军的体力在我之上,他后发先至转眼就跑到了我的前面! 眼看赵军距离那家伙也就抬手的距离。 狗贩子突然也从便道跳进了下一层的墓地里。 赵军紧跟着跳下去。 我也没犹豫,抬脚要往下面跳,突然有只手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阴册,拿到了吧……” 我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眼再现 这个声音是那晚在二迷糊家,破我三关,断我阳气,于我背上留下三个血窟窿的…… 那只鬼! 我猛得转身回头,抄出百宝囊中的金钱剑刺出去。 我的面前,竟然没有人? 或者说没有那只鬼! “肯定是拿到了。” 它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 我反手推出一张辟邪符。 再次回身,金钱剑在算好的轨迹上穿透了咒符。 剑上爆起一团火花。 可是这一剑我又刺空了。 什么都没有。 不只是没有那只鬼,之前跳下去的大侄子,老古,赵军全都不见了。 整片墓园都不见了! 茫茫然一片无边无际的氤氲雾气。 天空中一轮幽蓝色的日头里显出了黑色的人影。 人影化开,日头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墨眼。 就是它! 那晚我就是被它困在了这个异样的空间。 “你怎么知道阴册的?”我对着墨眼发问。 声音轻的隔了一米远就该听不到了。 天上的墨眼眨了一下。 它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是鬼啊!” “跟你说过的,我就在你身边,每天都看着你,我无所不能!”筆趣庫 “哈哈哈——!” 大笑声中,我感到一阵头昏。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随着他的笑声颤抖。 我的双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软不着力。 它在向我示威。 “你不是鬼,只是个懂旁门左道的人!”我对墨眼大吼。 眩晕感消失了。 我又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雇人假扮爱狗协会,在狗阎王家闹事的是你。” “抓红姑,怂恿那帮炼地沟油的开狗场也是你。” “在背后策划了狗阎王之死的,还是你。” “连李明也是被你控制,才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早在几年前,我还没接下先人传承,成为金氏阴阳仙的时候,你就已经到过门头沟。” 我质问墨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氤氲飘荡的雾气突然静止了。 天空中的墨眼也缓缓闭上了。 我的身体冰凉,僵硬,不听使唤。 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化成黑色灰烬一点点飘散。 无尽的黑暗将我笼罩。 这种类似五感被剥夺的痛 苦,还是老一套。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这样的痛苦已经不会让我感到惶恐。 它的反应已经说明,我猜对了! “你在诈我?”它在我耳边暴吼。 我的眼前骤然亮起,一切都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天空中的墨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也盯着它。 我就是在诈它! “狗贩子”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赵军抓过一个狗贩子。 狗贩子再次出现是在狗阎王家门口那帮闹事的人里。 花衬衣的供述中,也出现了一个狗贩子。 花衬衣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被他教唆的! 所以我就把这两个狗贩子联想到了一起。 就在刚才狗贩子第三次出现了。 他是故意引开赵军,然后这只所谓的“鬼”就现身了。 狗贩子=“鬼”几乎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至于李明。 是第一次遇见这只“鬼”之后,我最惶恐不安的那几天里想到的。 因为李明死之前的状态实在诡异。 李明最后的遗言,跟上次遇见它时对我说教的口气如出一辙。 加上它总是口口声声说在我身边。 所以当时我坚定的认为,李明是被这个恶鬼附身才做出了那些恶事。 恶鬼也是通过附身,隐藏在我的周围。筆趣庫 但把李明的事,跟狗阎王的事当成一个人的手笔,放在一起来对比。 我发现其中是有差别的。 李明的事做到滴水不露、不着痕迹。 最后的遗言是故意暴露,在向我挑衅。 我真的被唬住了,确信这是一只“鬼”做的事。 而狗阎王这场,它虽然也做的也让我毫无头绪,没有线索可查。 但它留下了狗贩子这条思路。 它的曝光率太高了。 如果是真的“鬼”,它完全可以像附身李明一样附身花衬衣。 根本没有必要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 我的结论是:它根本不像自己声称的那样“无所不能”。 它做事也是需要谋划的。 李明的事是谋划妥当,造成了鬼影缭绕的错觉。 我感觉自己就是在面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影子。 狗阎王这场是行事仓促,留下了很多首尾线索。 擦掉的首尾也 是首尾,截断的线索还是线索。 已经存在过的东西,不可能彻底抹除,这是人力不可及的。 他露出了马脚,他就是个人,而已…… “哦——!” 黑色墨眼眯了起来,我的面前出现了那个狗贩子的身影。 “看来是我这个身份用的太多了!” 随着墨眼的声音落下,狗贩子的身影也化成了灰烬。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墨眼,右手插在裤兜里,掐起了那串“嘎巴拉”圣珠。 “嗡噜西惹嘛,尼札尔瓦打雅吽——!” 我在心中默念起藏传密宗的加持念珠咒。 之后是净法界真言,文殊护身咒,大轮一字咒,净土变,四小咒再次加持。 “南无勃陀瞿那迷,南无达摩莫诃低——!” 最后的日光菩萨咒。 “——底哩部毕萨咄担纳摩。” 诵此菩萨咒可灭一切罪,亦能辟魔及除天灾! 我掏出“嘎巴拉”奋力朝天空中的墨眼掷了出去。 上次在这个异样的空间里,我施法召请北斗星阵。 一番奇景神迹后,破过天上的墨眼。 这次我有圣物护身,也不会例外。 “嘎巴拉”圣珠脱手之后,立刻冒出如日如灼的光芒。 光芒中隐隐显出一尊佛陀身。 神影现,墨眼灭。 我很想看着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玩完的。 可惜光芒太盛,我还想留着这对肉体凡胎的眼睛,就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你想先抓住我,再慢慢问清楚所有的事?可惜圣珠对我没用。” 它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没有一丝慌乱。 不对啊! 那可是圣珠“嘎巴拉”用修行有成的喇嘛骨头做的! 怎么可能没事? 难道“嘎巴拉”是假的? 我睁开双眼,佛陀像已经消失。 我掷出的“嘎巴拉”变大了无数倍,好像十大行星环绕太阳似的,正在绕着墨眼打转。 一圈圈的圣光绕着嘎巴拉绽放,连无处不在的氤氲灰雾都沾染了一丝圣洁之气。 “嘎巴拉”是真的。 刚才现了佛陀身,证明我的咒言加持也是有效的。 可为什么“它”能没事?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轻描淡写的说:“没想抓你,我是想杀了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望气观寿 “有意思。” 天空中的墨眼又眯了起来,“你问我怎么知道阴册的,又问我到底想做什么,杀了我你就一辈子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我轻蔑的对墨眼竖起了中指,“不杀你,你也不会说。” 我是真的起了杀心,真的想弄死这个家伙。 或许他的身上还隐藏着一些秘密。 但他害死了李明,害死了狗阎王。 我的身边已经出了两条人命。 难道还要等第三、第四个人死? 除非我是傻缺。 天空中的墨眼像倒带似的,再次凝聚成了墨色的人影。 人影就站在幽蓝色的太阳中,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近大远小的视觉常识在这里失效了。 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蓝色的太阳也变的越来越小。 当我们面对面时,人影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 “勾心斗角的谋划不是我的强项,我喜欢你的坦诚。” 人影在我面前扶着额头,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李明杀你女友,害母弑妹跟我无关,我只是借他之口,跟你打声招呼。” “狗阎王迟早都要死,而且肯定会死的很惨,这是他的命。” “他的死也不能算在我的头上,我只是把这个结果提前,加速了他的死亡。” 我不屑的瞅着人影,“随你怎么说,我只看结果,结果是他们的死都跟你有关。” 墨眼无奈的耸起肩膀,“你看结果,那我就只说结果。” “狗阎王不死,你怎么能这么快拿到阴阳册?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不然按着小奎子那磨磨唧唧的办事风格,都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小奎子! 这是我爷爷“老五仙”的小名。 他连这个都知道? 我晃着轻松的步伐又走上前两步。 几乎贴到了人影面前。 “这些都是既成的事实,你说了等于没说。”我从后腰拔出剥皮刀,缓缓捅进人影的肚腹,轻声说,“这是狗阎王的刀。” 刀子如我所料的穿影而过。 人影没受到任何伤害。 我也没感受到捅人的触觉反馈, 人影讪笑一声,朝我抬起了手。 一股巨力透过我的胸膛直通心肺,我被打的倒飞出去。 人影紧紧跟着我,距离不远不近。 物理常识再次被打破了。 我等着落地,却没有落地。 我们俩就这样面对面的飞驰。 “你这样一再挑衅,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你?”人影 的声音透着森然的杀气。 我笃定的摇头:“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确定你不会杀我。” “可惜我的本事差你太多,多到偷袭谋划这些手段对你都不起作用。”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向你示弱。” “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过,我会不断的尝试杀死你!” 人影对我伸出手,平摊的手掌缓缓捏成了拳头。 我的“飞行旅程”终于结束了。 人影厮声大笑。 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回。 这次我站的很稳。 人影缓缓的从幽蓝光轮中走了出来。 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刻意压低的鸭舌帽。 这是真人,是他的实体。 但是近在咫尺,我却无法看清他的脸。 他没戴口罩之类的遮挡物。 也没有利用角度和光线。 是我的问题。 我的目光无法在他的脸上聚焦锁定。 不管我有多想看清楚这张脸。 不管我怎么尝试。 我的目光总是会从他的脸上迅速划过。 最接近时,也只能看到他被衣领包着的脖子。 一张摆在面前的脸,竟然成了我的视觉禁区! 太毁三观了。 我毫不犹豫的倒提剥皮刀朝他的脸扎了下去。 我说过会不断尝试杀死它,不是说笑的。 我不能看他的脸,我就看着刀尖。 刀尖停下来。 没有扎破皮肤、扎头骨头的感觉,也没有血。 他抓住我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 我的整条胳膊被他卸掉了。 然后是另一只胳膊。 他只是轻轻抖了两下。 我就被他缴械了。 这是我擅长的关节擒拿技。 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用这招拿捏过封太保、收拾过赵军,今天我也吃到了这招的苦头。 他垂下了头,盯着我的肚腹。 剥皮刀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他不会是想…… “噗——!” 剧痛袭来,刀子真的捅进了我的肚子。 但我没有想错。 这家伙不敢杀我。 我能感觉到刀尖只是穿过了皮肤、肌肉和脂肪层。 没有伤到内脏,就要不了我的命。 这刀只是虚张声势。 这犬日的,还是在吓唬我! 我抬起头死死瞪着他。 即使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即使他比我厉害的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不能杀我,这都成为了我的依仗。 我朝前迈出一步。 刀尖在我肚子里又深入一分。 真踏马的痛啊 ! “我不怕你,就迟早有一天能杀了你。” 我又朝前迈了一步。 他猛的抽刀,绕到我的身后。 我被他踹倒了。 他用刀背勒着我的喉咙,又把我提了起来。 我仰着脖子看着他。 他手里拿着我家传的阴册。 册子上有刀眼,还有血迹。 剥皮刀收在后腰,这本阴册我就用腰带缚在腹间。 刚才那刀是先穿过了阴册,后扎进了我的皮肉。 他单手翻看着阴册。 我的挣扎在他手下像只无力的小鸡崽子。 “望气观寿之术,我就知道会有这个。”他把剥皮刀和阴册都扔在了我的身边。 两根细长的指头朝我的眼睛戳了过来。 他不是想扣我的眼珠子,而是在我的眼皮上轻轻点了两下。 我的眼睛一阵灼烧的刺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按着我的天灵盖,掰正的了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轻轻说:“看!”筆趣庫 这都是废话。 我当然要看。 不看我怎么知道他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奋力的挤去眼眶里的泪水,视觉开始清晰。 是赵军? 然后是老古,还有他的侄子…… 画面很诡异。 他们三个人就像用电脑软件单独剪切出来的三个视频素材。 脚不着地的跑跑停停,看起来焦急彷徨,却始终没有移动位置。 渐渐的他们身后开始显出背景。 还是渐入渐出的特效。 太荒诞了。 “你踏马是不是有病?”我开口嘲讽,“你不是美工,我也不是你的甲方爸爸,你让我看你修图做特效?” 我的嘲讽没起到作用。 他只是在我的耳边轻轻说:“注意他们身体周围的气!” 气? 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三个的头顶笼罩着一团鼓动流转,好像云团的气息。 老古是黑色,跟他的脑袋一样大。 大侄子是白色的,比老古小了一圈。 赵军也是白色,只剩下拳头大小。 而且他的白色气团里,还夹着一条七彩的气线。 七彩的气线像只烟囱,正把赵军的白色气息释放抽离出去。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那团气就是他们的寿数,赵军的寿数被抽走了。”他阴恻恻的笑着,漫不经心的对我说,“是被你抽走的!”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宿命诅咒 阴阳册是金氏阴阳仙历代传承的至宝。 里面记载的是看家的本事。 是能超脱三教九流的异术。 是金家人的宿命。 也是金家人的诅咒。 遇血见真经。 他用剥皮刀扎我,不是为了要我的命,也不是为了吓唬。 就是为了“见真经”。 他用了阴阳册里的一门异术“望气观寿”,让我看到老古、大侄子和赵军的寿数。 这么做是让我相信,阴阳册带给金家人的诅咒和宿命都是真的。 阴阳册能给我带来天授的气运、超脱五行的逆天异术,也会抽走我身边普通人的寿数。 最终让我孑然一身。 我的爷爷“老五仙”,也就是他口中的“小奎子”,当初也面对过他。 爷爷选择了谨慎隐忍,还有质疑。 直到奶奶英年早亡,爷爷才认清了这份宿命和诅咒。筆趣庫 爷爷不断找人代为保管《阴阳册》,一生未修册中的异术,还把我的父亲从身边赶了出去。 但爷爷流着金家的血。 他以血浸册见了“真经”,就开启了宿命,就躲不过金家的事。 我的爷爷最终绕过了我的父亲,选择了我来继承这份宿命和诅咒。 我有爷爷的心计和天赋,却比爷爷更加果敢与决绝。 现在我也见了“真经”,我的宿命也开启了。 从此之后贪恋凡俗之乐,只会带来痛苦,会让我身边的普通人一个个死去。 他表示很期待我会怎么选择。 是跟爷爷一样逃避一辈子,再把宿命传给金家后辈的倒霉蛋? 还是接受宿命,练了阴阳册里的异术,超脱尘俗、做个为世不容的孤行者。 我看着手中铁牌,在心里怒吼:“去你大爷的! 铁牌是他离开时留下的。 铁牌子上用阴刻的手法,雕着个篆体的“金”字。 跟我在公主庙山里得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莫名其妙的出现。 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留下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圣珠“嘎巴拉”在我裤兜里揣着,剥皮刀在我的后腰插着,阴册在我腹间勒着。 刀上没有血,阴册上没有洞。 我的肚子也从来没有被扎破过。 我应该怀疑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癔症,或者是午时三刻我在公墓见了鬼、出现了幻觉。 可是我的t恤上却留下个刀眼! 这家伙跟第一次 出现时一样。 让我觉得他来过了,又好像没来过。 我翻开阴册,从头到尾认真翻了一遍。 它还是本记载大百科目录,哪有什么超脱五行的逆天异术! 艹! 这算个什么事! “卧槽,你怎么还在这儿?”赵军气喘吁吁的到我身边坐了下来,“那家伙像个兔子,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没抓着!” 我看着赵军点了支烟,他递给我,我没接。 观气望寿之术! 我看见赵军脑袋飘着的烟,就想起了这个。 我抽了赵军的寿数? 这踏马也是真的? “咳咳咳——” 赵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把烟头摁在地上狠狠的碾灭,狠声骂道:“娘的,最近就跟着你乱跑,都没顾上锻炼,身子都虚了!” 虚了? 到底是疏于锻炼,还是被减了寿? 我下意识往旁边挪开,想距离赵军远一点。 赵军问我:“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旺旺——!” 小白狗子从我身边窜了出来。 我抬起头看到是七婶他们从山上下来了。 我伸手去抱小白狗子。 小东西躲开了。 他站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呆呆的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白狗吓的扭头就跑。 小卉走过来问我:“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我没顾上回答小卉,因为红姑、白毛、黑头、大黄也不对劲了。 连被李一抱着的“小阿斗”都不对劲。 他们也跟小白狗子一样,远远的看着我,眼神里有敌意,似乎透着恐惧。 “小阿斗”冲我呲起满嘴的小牙。 “嘿!”赵军突然在我耳边大叫了一声。 我缓过神说:“什么?” 赵军摇着头,对小卉说:“我看着他也不对劲,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赵军把我们下山时遇到“鬼打墙”的事讲了出来。 他还要说那个狗贩子,被我打岔拦住了。 小卉忧心忡忡的望着我。 狗宝儿在一边说:“小金哥,肯定是把鬼都打跑了。” 我像平常一样抬起手,准备揉狗宝儿光溜溜的脑袋。 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去。 狗宝儿也诧异的看着我。 我强打起精神安慰小卉,“别听军哥瞎扯,小鬼倒是遇见了两三只,我随手就打发了,最近事情太多,我只是有点累了。” 七婶问我老古呢? 我给老古打去电话。 老古说他侄子被吓出了“羊癫疯”,这会儿正坐救护车去医院。 还说本来是要借这次机会请我吃饭的,没想到出了这事。 我帮过老古的忙,老古也帮过我,这交情就算结下了。 电话里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我也照样还回去,说只要人都没事就好。 我和老古最后约定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们开着两辆车回门头沟。 上车时,我先坐到了赵军车子的副驾驶。 大小六条狗子,死活就不再上赵军的车,连狗宝儿陪着它们,都不愿意上。 无奈之下,我只能跟狗宝儿换车,坐了丽萨的大商务,跟李一一起挤在了后排。 我本来心里就别扭,李一还在旁边控制不住的傻笑,活像一只快要散架的骷髅。 李一中了我的“失笑散”,今天已经是第十天。 我给他那些缓解症状的药丸吃到头了,再吃也没用了。 当初是中了丽萨的“绝降”,我才拿李一当人质,用“失笑散”来应对。 现在“绝降”已经解了,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互相挟制的关系。 索性,我就给李一解了“失笑散”。 回到门头沟,我等着人都进了院子,又叫着赵军打听关于“狗贩子”的事。 赵军抓那个狗贩子是在几年前了。 具体的时间他想不起来。 但他记得一个能说明时间点的事。 这件事也跟我有关。 那段时间他巴结着刘福,刚当上治保主任。 正志得意满的时候,就天天跟人喝醉吹牛皮。 那天赵军也是喝多了酒,被一群村里的闲人扶着往家送。 他走在村里大街上看到个面生的外地人。 本来赵军就是借着酒劲,想耍耍威风盘问一下。 外地人根本不吃赵军这一套,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只想赶紧走。 赵军上了头,纠结身边一群闲汉把外地人硬拉进村里的治安室。 他是做好了准备要给外地人“过过堂”。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喊村里失火了。 赵军带人去救火。 火灭了之后再回来,那外地人就没影了。 他问了治安队的人,也想不起来是谁说了一句:“那家伙是个偷狗的,估计趁咱们救火自己跑了!” 这件事跟我的关系就在于,赵军救的那场火,正好是要了我爷爷命的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早有暗喻 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这个家已经不需要我来招呼了。 七婶和狗宝就进了厨房开灶做饭。 有狗宝儿这个能干的干儿子在,厨房里小卉插不上手,就拿了我的脏衣服去洗。 丽萨昨天晚上那通鬼屋告白爆发的猛烈,今天一整天都有点躲着我的意思,钻进屋里就没再出来。 李一和洋保镖前段时间被调理的很到位,自觉打扫起院子里的卫生。 赵军等着蹭饭,先是趾高气扬的指挥李一和洋保镖干活,不知道怎么的就注意到了狗子们。 “唉,小金,我怎么瞅着这几条狗子好像不对劲呢?”赵军问我。 本该在家里最猖狂的几条狗子今天突然蔫了。 他们一起爬在红姑的窝里,一动不动,叫都不叫一声。 大大小小的六对儿眼睛就看着我。 我走到哪,他们就盯到哪。 “他们是不是有点怕我?”我反问赵军。 赵军摇头说:“我看不只是怕,应该是恐惧。” “你瞅瞅,三只能打的趴在最外面,老大趴在中间护着两只小的。” “连防御阵型都摆出来,你是怎么把它们收拾住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苦笑。 刚才在外面说话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赵军。 赵军的脸色真的是显出了病相。 再加上这几只通灵狗子的异常反应。 我的心里开始发毛了。 “无名鬼”,我决定用这个不像名字的名字来称呼“那个人”。 我把有关无名鬼的所有事,乃至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没放过,全部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 无名鬼提到过我奶奶的早亡。 爷爷那辈人结婚普遍很早。 据我所知,当年是爷爷先结了婚。 然后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淹死。 我的爷爷为了养家糊口拾起了曾祖的饭碗,当阴阳仙。 两年之后有了我的父亲,再两年后我的奶奶就过世了。 奶奶是个普通人! 无名鬼还提到了我的父亲。 我爸跟爷爷可谓是积怨颇深。 听我妈说,她跟我爸谈恋爱时,我爸从来不提爷爷。 他自小就有心结,觉得我爷爷不待见他。 我爸奋发图强,考学改变人生, 在城里安家落户,多半原因都是跟爷爷赌气,不愿在爷爷身边遭冷眼。 我爸妈结婚的时候通知了爷爷,结果爷爷没去。 俩人婚后头一次回老家,只呆了一天不到。 黄昏时进的门,没等吃晚饭爷俩就吵起来,第二天一早我爸就带着我妈走了。 奇怪的是爷爷对我妈很好。 从来对人不假颜色的老头子,见着我妈是不笑不说话。 只要有机会见面,爷爷一定给我妈备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 爷爷对我就更不用说了。 我爸妈工作忙不在家,我有机会就往爷爷这边跑,就能说明问题。 爷爷唯独不待见我爸,这在我家是个迷。 可是现在这个迷好像有了答案。 因为我爸跟我奶奶一样,都是普通人! 爷爷说过,我家每代人里,都会有一个命里缺五行的倒霉蛋。 缺的五行得用名字来补,不补就早夭。 补上的就接了金氏阴阳仙的传承。 这名字还不能补全,得缺一样,然后一生安康,最后枉死。 这里面就透着浓浓的宿命感。 从我爷爷到我,三代单传。 怎么我爸就没五行这档子事? 连我爸的名字也跟五行没关系。 隔了我爸这代,我就得例外,把五行都补全! 我爷爷还算定了我得当阴阳仙? 无名鬼知道爷爷的小名,知道阴册在狗阎王手里。 我爷爷死的那天,无名鬼还出现在门头沟。 联系上无名鬼来想,这件事会不会是这样的? 宿命可以看做是个规则。 之前金家每代人都在名字里补五行,却不补全,说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变数。 其实这是一份期待。 他们自己用各种方法逃避宿命,也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成功逃避宿命,得到那个变数。 无名鬼的存在则是对宿命规则的守护。 逃避的金家人最后都会被无名鬼杀死,这就是所谓的代代枉死。 我的爷爷也在逃避宿命,还用了极端的法子。 他不只自己逃避,也想帮我爸逃。 因此才变着花样把我爸往外面赶,让我爸成了个普通人。 可能这法子引发了一个严重且可怕的结果,比如无名鬼的某种威胁。 爷爷迫不得已要用更极端的法子来补救。 所以他 给我取了个五行俱全的名字,让我成为家族里最特殊的存在。 从先人们的五行不全,到我的五行俱全,再到阴阳册里超脱五行的异术。 这是个递进的关系。 我的名字可能是个暗喻。 爷爷说我的命是注定的长命百岁,注定的多灾多难。 长命百岁就是不用跟他们一样枉死。 多灾多难就是身边的普通人都会死去,我必须承受这份痛苦。 爷爷在暗喻我跟先辈人不一样。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我就是这个要修成阴阳大术的金家人。 我仔细的琢磨无名鬼,本来是想从他身上找到逻辑漏洞,证明这一切都是扯淡。 结果漏洞没找到,反而理顺了不少谜团。 连那块铁牌子,都让我联想到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李明死时,无名鬼第一次现身。 二迷糊家无名鬼正式出现在我面前。 公主庙古墓里我得到了第一块铁牌。 这次他给我留下第二块铁牌。 铁牌子我没在家里见过,也没听爷爷说过。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它不是我家的,那就是无名鬼的喽。 无名鬼进过古墓,还是他拐走了红姑。 然后红姑就进古墓,再之后我也被牵进了山里。 这偶然的也太必然了。 连最近的狗阎王之死,都是无名鬼在推动。 我出道以来,经历的每件大事似乎都跟无名鬼有关系。 目前例外的只有陕州梁家父子的事,还有狮城陈绮思那档子事了。 但这两件事一件我还没办完,另一件一直拖着就没开始过。 如果不是我在发疑心病,就是我的人生已经被无名鬼掌控了…… “发什么呆啊!”小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她关切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撤开了身子。 小卉再次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衣服都洗好了,做饭我也插不上手,你陪我出去转转吧。”小卉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 自从我和小卉在一起之后,我常在电话里占些口头的便宜。 这样亲昵的接触其实是第一次,还是小卉主动的。 一起出去转转,那不就是约会嘛,竟然也是小卉主动的。 我受宠若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决定离别 我和小卉一起出了院子,走上了街头。 路上遇到赵家三姑、幺妹不吃晚饭出来遛弯减肥。 遇到刘家的九十岁太姥去省城女婿家住刚回来。 还遇到了高家新娶的媳妇儿,把棋牌室里打牌的小高揪回家。 赵家三姑、幺妹打趣问小卉什么时候当新娘子。 刘家的糊涂太姥把小卉当成七婶,把我当成老五仙,问谁家又要办喜事了? 最搞笑的是高家媳妇儿。 她拽着老公到我跟前,让我给小高下个打牌就生疮的咒。 她说老公没本事,只会赌钱啃老辈。 还拿我当例子,说这年头当大仙都能赚大钱,逼着小高不种地就找个差事做。 小高也不示弱,回骂媳妇是败家娘们不旺门户。 他也拿小卉做对比,嫌自家媳妇人丑、心粗、没素质。 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和小卉瞅着空子就赶紧撤。 小卉问我喜欢城里,还是喜欢村里。 我说各有各的好,我就喜欢村里这份烟火人气,也喜欢村里的人。 小卉知道我话有所指,羞红了脸。 她说跟刘福打听过政策,等毕业了可以回村里工作。 我打趣小卉是喜欢在村里的工作,还是更喜欢村里的人。 小卉低着头说,村里有七婶在,还有我在,她心里踏实。 我趁机提了之前有过借丽萨的关系,给小卉在县里谋份正经差事的想法。 小卉推说还有三年才毕业,早着呢,让我不要搞这些欠人情的事。 我开玩笑说怕再等三年怕她跟别人跑了,要不就听七婶的,开学前把婚事办了。 到时候我在家跳大神、养孩子,她就接着去上学…… 小卉被我撩的面红耳赤。 我是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 小卉突然提起李一的事,打破了难得的温存时光。 李一看着木头疙瘩似的,竟然也有开窍的时候。 他前几天偷偷求过小卉和七婶,讲着自己和陈绮思的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七婶根本不接李一这茬。 小卉心软,私下里答应帮李一跟我提一下,但帮不帮忙,得看我自己的意思。 我问小卉知不知道李一想让我帮什么忙。 小卉只知道是要我去救陈绮思。 当我说到要“挖心救人”时,小卉哭了。 小卉的体贴温婉,让她很自责竟然劝我去做这种要命的事。 但相对于我,小卉毕竟稚嫩。 面对舍己救人还是自保自安的选择时,她的心里很矛盾。 谁都想成为高尚伟大、没有道德瑕疵的人,但那只能是个梦想。 我能看透小卉的想法,却不想点透。 从理想 到现实的成长,别人帮不了,只能在一件件事里,慢慢磨砺。 我和小卉回到家里时,他们已经坐在桌上等我们了。 知子莫若母。 七婶看见小卉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死丫头,不知轻重!”七婶只用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七婶眼里这事是明摆着的。 丽萨这伙人在我家赖了这么久,又是降头又是毒药的折腾,可我到现在都还拖着。 这就说明李一所求肯定不简单。 七婶必定是不愿让我搀和这摊浑水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丽萨在饭桌上跟我们辞行了! 他准备明天带李一回狮城,去见陈绮思。 李一说他想跟陈绮思结婚,哪怕陈绮思要在床上躺一辈子,或是明天就要死掉,他也想跟陈绮思结婚。 这是他们俩的约定。 七婶很没人情味的打击了李一。 人家是富贵豪门,就算是个废人也轮不着李一娶,搭阴婚还差不多。 李一非常爷们儿的表示,搭阴婚也愿意! 不管丽萨他们为什么而来,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分总要有一些。 赵军去车上拉出几瓶白酒,这顿饭就吃成了离别宴。 李一满肚子悲怆,被赵军灌下几杯酒哭得稀里哗啦。 洋保镖是酒壮怂人胆,要去跟天天收拾他的红姑告别。 结果可想而知,洋保镖没跟红姑搭上话,被严阵以待的大黄扑倒了。 狗子们还怯生生的观察我的反应。 小卉刚刚使我的心情阴转晴,狗子们这幅样子,让我的心情再次阴郁起来。 我强打精神挺到宴过人散,立刻回屋里拿出了《阴册》。 手指、舌头、印堂,还有无名鬼扎过的肚子…… 我换着地方给自己放血,企图“浸血见真经”。 可是阴册上除了不断加深的血迹,什么都没显出来。 这是我最后的努力了。 我以为这么做能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无名鬼什么的都是扯淡。 但是我失败了。 我不敢用七婶、小卉、赵军,乃至更多普通人的命当赌注。 我怕自己会克死他们! “哐哐哐——!” 我的房门被人砸响,外面是丽萨。 上次赵军怼坏了我的门,我还没来得及换锁,只用了个椅子挡在门后面。 丽萨蛮横的闯进来,想要重演老村鬼宅里那一幕。 我已经在丽萨手里吃过不少亏,怎么可能再让她如愿。 或许是酒的作用,丽萨发挥失常了。 在她使出格斗技之前,我就先锁住了她的臂膀关节,把她礼送出屋。 丽萨站在门口大着舌 头喊:“我只是送李一去见绮思,我还会回来的。” “我五岁学骑马,十岁会打枪,拿到成人礼物之前就把大人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我还……你别把我当成普通货色,我回去就找师傅学爱情降,我就是捆也要把你捆到我身边!” 丽萨今晚很反常。 我不在意她在酒精作用下歇斯底里,在意她刚才说的话。 我拉开门。 丽萨就跟着门板倒了进来。 我扶住丽萨问她:“你刚才说你不是普通人?” 丽萨已经醉眼迷离,伸出手连我的胳膊都抓不住。 她挺起胸膛问我:“你看看我,我哪个地方普通?” 我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帮我搬东西吧。”我对丽萨说。 丽萨还稀里糊涂的问我搬什么? 我说:“搬法器,去狮城。” 丽萨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醉意全无,冲上来拥抱我。 我躲开丽萨,“去狮城是救陈绮思,不是跟你处对象……” “都一样,只要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丽萨扔下狠话,就跑了出去。 我在屋里刚收拾好行装,外面就隐隐传来一阵汽车喧嚣。 随后丽萨指挥着一群“终结者”保镖进来搬行李、架人。 架的是喝醉的李一和她的洋保镖。 这些人的效率高到出奇,只是一扭脸的功夫,就只剩下还没上车的我。 “使馆那边早就搞定了,出境什么的都不是问题,这些人也在邻村住着,别说搬行李,就是把你这个院子搬走我都有准备……”丽萨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生怕我反悔似的。 狗宝儿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孩子灵透了,在屋里就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跑过来拦在我身前,“小金哥,都这么晚了,明早狗宝儿给你做早饭,吃了再去吧。” 我跟狗宝儿说,出去不了几天,回来再吃。 狗宝儿说:“那狗宝儿现在去叫干妈和小卉姐,你总要跟他们说一声的。” “不用。”我拦着狗宝儿说:“明早,你跟他们说就行了。” 狗宝儿送我到门口,临上车时,他又拽着我问:“小金哥,你不会不会来了吧?” 我揉了下狗宝儿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就是看你李一哥太可怜,去帮她救媳妇儿。” 我看着家里的老宅院。 发现红姑领着儿子和小弟们缩在门口,正探头看我。 我冲狗子们挥了挥手,狗子们吓的缩回了院子里。 我长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家,我家的人都在这儿,我的根也在这儿,死都要死回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漂洋过海炼阴兵 海洋红宝石王子号邮轮。 我和丽萨从港岛出发已经在海上漂了一个礼拜。 我不明白,李一和那群保镖可以坐飞机,只用几个小时就到狮城。 我们为什么不行? 丽萨说是我带的行李太多,而且我那些法器很多都是禁运品,没法登机。 我常用的法器在狮城也能找得到。 可是难保咱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出洋过海会不会变味。 还是原汁原味,自己的家伙事儿用起来比较放心。 为了到了狮城不用束手束脚,丽萨的这个借口,我可以接受。 可是我都上船了,又告诉我行李已经航空托到狮城了! 还说动用了家族关系,私人飞机运过去的。 这是在欺负我土老帽吗? 私人飞机上的东西就不用报关了? 行,我头回出国不懂这个。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找个直达的船? 从港岛到吕宋,再到马六甲,最后到狮城,足足得漂半个月。 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仗着陈绮思这阵没了生命危险,就公事私办忽悠我陪游东南亚呢? 我自打出了中州的地界,就已经上了丽萨的贼船。 “我真不明白,放着带观景阳台的套房不住,非要住连窗户都没有的内舱房,你是怎么想的?”丽萨说着就脱掉浴袍,坐在我的床上旁若无人的抹起了防晒油。 我为什么不住套房?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上次在陕州跟丽萨一起住套房差点没给我折腾死。 还住?免了吧。 至于我为什么非得选这间促狭的小舱房? 肯定不是为了给丽萨省钱,我是研究过邮轮图纸才决定的。 这间房立在龙骨上。 内部有甲板上层建筑的管道通过,房间比其他内舱房还要小一块。 纵向往下,有医疗室、厨房、卫生间,反正都是生污纳秽的地方。 再到甲板下层是轮机房,淡水舱。 换房的时候,我还跟客房部的服务员打听了。 这房里心脏病死过一个老太太,还自杀过一对儿情侣。 按照传统风水理论。 船在海上飘着,下不接地气,上轮照日月,不该存在风水这么一说。 可祖宗定风 水论那阵,没想到以后会有这么大的船。 十多万的吨位,290多米长,48米宽,人能装2000多,楼都有18层。筆趣庫 以风水学的基础理论定义,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船,而是一座在内部形成了闭环式风水循环的“活岛”。 我这间房就是整座“活岛”上层能找到的至阴之位。 比这里更阴的都在甲板层下面,那些地方旅客禁入,不然我还想继续往下面去。 风水上的学问太深奥,大部分时候都得活学活用。 这些东西说给丽萨听他也不动。 我低头摆弄“嘎巴拉”,没搭理她, 丽萨就把防晒油扔过来,“你有点绅士风度行不行?” 我抬头看着丽萨身姿摇曳的走过来,朝我亮出了后背。 “当居士我行。”我苦恼的说:“你要游泳就去泳池啊,那边一堆绅士等着给你服务呢,干嘛非得折腾我?” 丽萨转身抬腿踩在我的椅子扶手上,“我就喜欢在你面前展露身材啊!万一你把持不住,我的机会就有了。” “恩!”我上下打量丽萨。 丽萨非常配合的摆出一串凸显身材的定格姿势。 “确实挺有料。”我抛出自己的总结品评,就走到床头拉开了行李箱。 丽萨跳到床上,两手撑着下巴趴着对我说:“有料你就来,现成的便宜送上门,不占是傻子。” “占了就甩不掉了,傻子才上你的当呢!”我从行李箱里提出百宝囊对丽萨说,“行了,我还有正事要做呢,你去玩儿吧。” 我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香炉,白烛。 丽萨好奇的问:“从上船你就整天憋在房间里,到底在摆弄什么?” 我看着丽萨幽幽笑道:“阴兵!” 丽萨撇着嘴,装模作样的搓了下胳膊,说:“你别糊弄我,我没那么容易被你吓走。” 我把丽萨从床上赶起来,抬手掀了床上的被褥。 没办法,这个房间确实太小。 除了床上,我找不到一块能布置临时法坛的地方。 我把“嘎巴拉”摆在正堂中位,又点起了清香、白烛。 然后围着三支清香,在香炉里插上五支祭阴符折成 的符咒小剑。 我掐起指诀,默念祭阴咒,小剑怦然爆出火花灰烟。 丽萨大惊小怪的嚷嚷:“船舱里都有防火报警器的,你……” “我……?”我对丽萨笑道:“我什么?” 丽萨指着我的临时法坛惊的捂住了嘴。 香炉中,符剑爆开的火花一闪即逝,灰烟渐渐凝聚在“嘎巴拉”与香炉之间。 好像…… 架起了一座烟桥。 三支清香烧出的烟云浓如山溪白乳。 烟云没有四散飘开,反而顺着香枝倒流回香炉,又顺着香炉过烟桥盘绕在圣珠“嘎巴拉”周围。 “嘎巴拉”被包在浓郁的白烟中已经看不到了。 白烟形成了一个球体。 烟球内部闪着绿色的幽光,外面活焰流转犹如一颗宝珠。 “起东方,立东猖,东路兵马闹洋洋,造起青旗骑青马……吾奉五猖兵马,急急如律令,敕!” 我念过五猖养兵咒,手持请神指,点在烟球正中。 烟球之中随即出现了一片旋涡。 聚拢的白烟都被旋涡吸了进去。 香炉中的三支清香跟着爆亮速燃。 半个钟头才该烧完的香头,肉眼可见的迅速化成了灰烬。 旋涡吸尽了白烟,将连接香炉与圣珠“嘎巴拉”的烟桥都吸了进去。 舱房里连一丝烟气都没留下。 两支白烛也毫无预兆的突然灭了! “啊!”丽萨突然叫了一声。 我翻着白眼问她怎么了? 丽萨苦着脸说:“刚才突然觉得很冷,又好像有人摸……” 我看着丽萨抱起双臂护着胸口,忍不住笑了。 “看来我的阴兵对占你的便宜比较感兴趣。”我打趣丽萨,收拾起了法坛。 “嘎巴拉”上一道幽光闪过。 丽萨伸手去捡。 我一巴掌就把丽萨的手打到一边。 “这东西你不能碰,碰了就不止是袭胸那么简单的事了。”我认真的叮嘱丽萨,用太极指诀挑起“嘎巴拉”在手心搓了一下,才装回了裤兜里。 丽萨诧异的看着我,问:“别告诉我,你是在炼小鬼?” 我对看丽萨点头说:“是在炼鬼,不过不是小鬼,是厉鬼。” “你也认识的那群厉鬼……”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海风派对 道士的传度授箓仪式就相当于公务员身份入档。 通俗的话说,过了这个仪式,诸天神祇知道有这个弟子,弟子行事才能得天助神佑。 通天关、得箓书后,传度师傅会为新晋的道士收兵,也就是请调驭使的天兵天将。 道教兵马分为上坛下坛。 上坛兵马为拨付的箓中官将,这一路是用来行坛护法的。 下坛兵马就叫五猖兵马,其中兼有五显灵官、五通兵马、游师兵马。 这一路下坛兵马是用来降妖除魔、护身守命的。 玄皇法本记载,五猖兵马是轩辕皇帝麾下战死的军兵。 这路军兵的灵魂封印在酆都铁朝山上,永生不死、没有意识,只能听命于符令驱使。 龙虎玄坛赵元帅同张天师收服六洞天魔余孽,也入营为猖兵。 两路猖兵通归北极驱邪院统领。 猖兵平时镇守酆都的六洞魔鬼,遭到法师召请,便如狂风过境,无论孤魂野鬼,山精妖魅必定悉数镇伏。 总结一句话,下坛兵马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心狠手黑专干实在活儿的特种部队。 要说天下那么多道士,难道请五猖兵的时候,还要算好了时间? 您先用,我往后排排? 要这么整,扩军一百万也不够使的。 五猖兵马能分身,但也不是任请都必到的。 “猖”即“山魈木客”。 天地五行结晶之处,会有天地之气交通。 得天独厚的鬼灵精怪修到一定程度,都有成为五猖兵马的实力和资格。 仅仅是资格而已。 想入天籍成为真正的五猖兵,就比登天还难。 有修行士者就创了一路术法,专收堪比“正规军”的野阴兵作为随身兵马。 最精于此道,就属巫道共融的梅山水师。 这种野阴兵俗称“烂五猖”。 烂五猖好坏全凭法师德行。 好的能封刀止血、移凉住痛、搬雪移海。 恶的也能推人下崖、拿人胎孕、生吃熟食、捉生替死。 梅山水法中甚至能用五猖兵收禁活人魂魄。 只要是歹人,不论多远,只要知道生辰八字,就能放五猖收魂入罐,三日必死。 这是痛快的死法。 若是故意不把魂魄收全,就只能疯癫一世,且无法可治。 堪称生不如死。 当初去陕州之前,我就判断梁山炦的工地有亡魂作祟。 一般情况下,亡魂最狠也就是化成厉鬼了。 所以在行坛做法前,我就先安排了个“五猖敛兵阵。” 收下那支古代沙场兵卒亡魂化成的厉鬼,为的就是炼“五猖阴兵。” 这些天我蹲在连窗户都没有的阴位船舱里,就是在祭炼这支猖兵。 阴册,草法,梅山术、猖目、收猖科记载:梅山法教会在善信家中,香火周围安置一座石墩,这座石墩相当于泰山石,用来守护善信平安,石墩就是收猖 兵的“法坛”。 丽萨之前用的复合降头术给了我启发。 我没用石墩收猖兵,用了那串圣珠“嘎巴拉”。 藏传密宗中佛陀有两种化身,一种真实身、一种忿怒身。 真实身庄严,忿怒身凶恶。 忿怒身象征用凶猛的力量震慑邪魔外道。 这就叫以善劝善,以恶治恶。 我用圣珠“嘎巴拉”镇压这支阴兵从教义上说的通。 而我刚才在船舱中用清香祭圣珠的方法,是根据梅山术的理念,将道法与巫法进一步结合的产物。 烟桥来自梅山术、猖目、祭猖科。 烟球是通灵术,驭兵目、奉养科。 能收、能养就说明我这次集合了道、巫、释三家的尝试,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我的最终目标,是将这支凶恶的“阴兵”彻底收服。 炼成既有道家上坛兵马的圣灵之气,又保持下坛猖兵凶恶本性的一支“奇兵”! “降头术里炼小鬼之类的不成功都会有反噬,你这个试验也会有的吧?” 丽萨诧异的问我:“我觉得你够厉害了,废这么大劲冒险练‘奇兵’有什么用?。” 我对着丽萨无奈苦笑。 如果他见过无名鬼,就不会再说我厉害了。 炼这支“奇兵”,就是为了对付无名鬼! 我担心自己会克死狗宝儿、七婶、小卉和赵军。 可是又不想让他们担心,无奈之下只能拿陈绮思这事当借口,暂时离开门头沟。 会克死身边的普通人,是因为我“见了真经”。 “见真经”的血是无名鬼捅出来的。 无名鬼虽然不要我的命,却造成了我现在的局面,还可能是制造金家世代枉死的凶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先跟我装神弄鬼,摆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诅咒宿命。 那就不要怪我炼阴兵,想奇招灭他。 之前我对无名鬼用过道法和藏传秘法,都不起作用。 冒险融合三家所长,也是被逼的没其他法子了。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丽萨说。 我岔开话题,像之前一样把丽萨哄去别处玩儿。 丽萨这回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把我拖出去。 还说船上有个什么“海风派对”,上手就要扒我衣服。 就算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受不住她这么无休止的贴身折腾。 我屈服了。 套着件浴袍跟丽萨登上了甲板。 真是山中无日月啊! 我呆在船舱里连白天夜里都给忘了。 这会儿海风扑面、明月当头,还真挺爽! 听丽萨跟我讲着六层有慢摇吧,七层能蹦迪,八层夜总会可以看表演,九层还有剧院看莎士比亚。 我刚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土。 丽萨又跟说船上有披萨吧,有牛排馆,法式、土耳其,连中式餐厅都有。 她就不明白我为什么天天跑去吃自助餐厅? 我在心里呐喊:“我不知道 啊!服务员给我游轮结构图上没说哪层有什么啊?” “我去吃自助是因为那儿有大烤串,大龙虾,还能喝啤酒……” 我装出不以物喜的淡定样子,耸了耸肩膀。 丽萨带着我一路走到船尾。 一溜四层的阶梯泳池。 白的、棕的、黄的、黑的满眼都是泳装的靓男美女。 “这就是你说的海风派对?”我惊讶的质问丽萨。 丽萨说:“对啊,我都让你换泳衣,你还不知道是干嘛的?” “我不知道外面天黑了,见你抹防晒油,以为你诓我出来晒太阳呢。”我亮出胳膊说,“你看我也涂了油。” 丽萨憋着笑说:“我涂油是为了给你看,你涂油是干嘛的?” 我把目光投向下面的泳池,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原以为丽萨的身段就算顶级了,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一腿更比一腿长! 一群惜布料的莺莺燕燕在戏水,我彻底暴露了直男本色,不着痕迹的靠紧了扶手栏杆。 丽萨在我身边说:“这是限定资格的派对,至于住头等舱的客人才能参加。” “头等舱里有身份的、年纪大的都在俱乐部。” “会来这里的除了公司安排来的模特,就是任性的豪门千金、贵少。” 我挑着眉毛问丽萨:“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丽萨口吻暧昧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些女人你都可以试试,模特是体检过的,豪门千金一般也不会出问题,不过……” “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我跟丽萨开了个玩笑。 丽萨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是说你得带上我一起,我一向主张精神恋爱至高无上,不会禁锢你身体的自由。” 我麻了。 丽萨也麻了,“什么东西顶我?” 丽萨愤然扯开了我的浴袍。 我…… “哦买噶,我的达令。”丽萨指着我的百宝囊说,“这是海风派对,不是化装舞会!你确定要背着这个吗?” 衣服可以去,家伙事儿不能丢。 百宝囊和圣珠“嘎巴拉”必须带身边。 全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少一样我都得哭死在船上。 两个从我身边经过的金发妹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迅速从脑袋里翻出蒙尘多年的华式英文,指着百宝囊上的八卦图骄傲的说:“华国道士。” 金发妹跑过来找我合影。 她们大喊“kungfu”我能理解,毕竟洋人对华人的固有印象就是功夫。 可是俩比我还高的金发妞,穿着泳装扎马步算怎么回事? 我看着摇着苦叹,“傻帽。” “看来你挺招人喜欢的。”丽萨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这时远处闹起一阵骚乱,我秉承门头沟人爱看热闹的本性,叫上丽萨一起去围观。 还没走到地方,我就听到人群里传出极具亲和力的家乡话:“艹!”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连环套路 人群里两男一女像贪吃蛇似的纠缠在一起。 我听了半天才明白。 骂出那句国粹的是个三十多岁男人,曾经还是个富二代。 他被中间那个女的骗婚、骗财产。 老妈气死了,老爸不认他了。 这哥们儿才是十足的大冤种,跟他比李一啥也不是。 中间那女的之前在国内应该是混名媛圈的。 脸上的大墨镜被冤种男扯掉,露出一张标准的整容再造僵尸脸,从头到脚透着婊气。 也是难为“名媛妹子”了。 她一边要挣脱冤种男,一边还得跟大腹便便的老干爸解释。 左面回头恶声恶气的喊“神经病”。 右面探着脖子又酥又嗲的叫“爹地”。 老干爸也是一朵奇葩。 起先我听名媛妹子跟他使港台腔。 他挥着手大声用英文喊“witer”,叫服务生。 我以为这是个老港商。 大冤种给老干爸脸上来了一拳头。 老干爸忽然就冒出一句:“我透你妈妈!” 丽萨说参加这个派对的妞除了公司的模特,就是开放的富家千金。 我看她还少说了一个绿茶婊、假名媛。 那边一群安保赶过来,要把冤种男架走。 冤种男干脆把名媛妹和老干爸一起扑倒在地上。 这场热闹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高潮。 我正瞅的津津有味。 站在我后面的几个拉丁裔美妞突然就尖叫起来。 我刚想回头看怎么回事,丽萨也跟着叫了一声。 丽萨两手捂着小裤裤,一脸愤慨的说:“有人拽我泳衣!” 恩? 这踏马也太大胆了! 虽然不是光天化日,虽然妹子们都挺开放,可也不能这么玩吧? 我环顾四周在人群里张望,刚瞅着一个黑色头发、肌肉健硕的男人背影,那男的就倒在了地上。 正跟冤种男纠缠的四个邮轮安保,又跑过来俩。 那边是要拉人走的,这边是叫支援带现场急救的。 当场乱成一锅粥啦。 我走到跟前瞅了眼健硕肌肉男。 只见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那么大块头个人抽筋倒地、缩成了一团。 我拉着丽萨离开,丽萨反而拉住了我。 “不救他吗?”丽萨问我,“好像也是华人啊。” “新罗的、东瀛的都长的差不多,最好别是老乡。”我在肌肉男旁边蹲了下来。 我的外语水平书面考试没问题,突然让我正面跟人对话还真有点困难。 丽萨代表我跟安保交流。 我大概听懂丽萨的意思说我是“医生”。 两个安保退到后面给我腾 开了位置。 我从百宝囊里抽出根银针扎进肌肉男的眉间。 然后扒着肌肉男侧过脑袋,黑色的血糊顺着银针滴在了地上。 随着黑色的血糊变成殷红的鲜血,肌肉男也恢复了过来。 我拔出银针,收拾好一切准备走。 肌肉男突然指着我“叽里咕噜”一通流利的外语倾泻。 丽萨的脸色顷刻就难堪起来,“这个男人说,是你伤害了他。” 肌肉男旁边的两个保安上前拦住了我和丽萨。 那边赶来支援的安保拉走了“贪吃蛇三人组”,也围到了我这边。 丽萨跟站出来的安保主管交流之后,无奈的跟我说:“他们希望你能配合,把事情搞清楚。” “好人难当啊!”我苦笑着跟丽萨说,“这是东郭先生遇见白眼狼了。” 丽萨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看热闹的时候我周围几个女孩都遭了“咸猪手”,连丽萨都成了受害者。 下手的就是这个肌肉男。 我怎么确定了就是他? 因为肌肉男趴下了。 我一眼就看出他是被阴气袭了体 肌肉男对几个女孩下“咸猪手”,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我手腕上的圣珠“嘎巴拉”。 小子还真识货,知道我这玩意能抵好几斤劳力士。 可惜他肉眼凡胎,看不出我的“嘎巴拉”里养了阴兵。 丽萨都不能碰的东西,他碰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丽萨听我讲出缘由,气愤的跟安保主管理论。 看安保主管那副架势,我怀疑他是在防着丽萨冲上去给肌肉男再来几脚。 我也没听明白丽萨和安保主管说了什么。 就见人群里又站出来个抱孩子的女人。 女人三十岁出头,穿着波西米亚裙,看起来还挺有气质。 孩子尚在襁褓中,看不出大小,不过应该也不超过一岁。 丽萨和安保主管的理论,因为抱孩儿母亲的加入,变成了三个人的。 我拉着丽萨问什么情况? 丽萨说“嘎巴拉”里养阴兵的事,这些人听不懂,说出来也没用,没法证明肌肉男是小偷。 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却站出来证明,肌肉男是从我身边过去之后就倒下了。 我也是醉了。 好好的在舱房里“玩串串”不好吗?出来干嘛啊? 站在甲板上吹吹海风多爽了?干嘛要来参加什么派对呢? 参加派对看看养眼美女就行了,瞅哪门子热闹啊! 我本来外国话就不灵。 现在就算能说,也说不清楚了。 这回轮到我问丽萨怎 么办了。 丽萨让我别管。 她就跟安保主管两个人在一边聊了几句。 黑大个的安保主管拿通话器不知道跟谁说了啥,然后丽萨也对着通话器说了两句。 安保主管就让我们走了,还恭恭敬敬的做了“请”的手势。 这峰回路转的有点快啊。 我问丽萨怎么摆平那黑大个的? 丽萨一副得意的样子,刚要跟我邀功。 旁边一杯鸡尾酒突然就泼了过来。 我护住丽萨拿后背接了酒。 泼酒的是个戴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 他举着酒杯大喊几声。 周围人看我和丽萨的表情都不对劲了。筆趣庫 我感觉我们好像是被鄙视了。 眼镜找上我,用纯正的普通话说:“你身为华人,在外国欺负同胞,还仗洋人的势,你算什么东西?” 我被骂的莫名其妙。 黑人安保主管见这边又闹起来了,对着丽萨说了声“sorry”,就让其他安保把我们全部带走了。 这一个盯一个的架势,跟押解犯人似的。 我们从船尾泳池,往假扮一层的安保室去,路上丽萨又跟我解释过,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敢情,之前安保主管放我们走,是丽萨开了后门。 她搬出了她们“比尔斯”家族的名头直接找了船长。 那眼镜男跟肌肉男之前也不认识,就是住在一个船舱里,一起混进派对来玩。 眼镜男以为同伴被我给揍了,又见丽萨找了船长立刻就要被放走。 他就把我当成巴结丽萨的小奶狗,把国仇家恨都化在那杯酒里泼到了我的身上。 安保室里。 因为丽萨的身份特殊,安保主管去请船长来亲自处理。 我们一群人,被暂时看管在了船舱内。 先被押进来的“贪吃蛇”三人组。 跑邮轮上行窃,在我面前玩套路,连我都后知后觉的扒手肌肉男。 站出来作证的带孩儿母亲。 半路跳出来的愤青眼镜男…… 我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我拉着丽萨到一旁小声问她,“你把我骗到这艘船上来,只是为了制造独处的机会,没有其他的事瞒着我?” 丽萨反问我:“不然呢?我安排这一切的目的非常单纯,都是为了你!” 我讪笑说:“我也希望你有这么单纯,不然他们就不单纯了。” 丽萨眉梢一跳。 她也回头环视了一圈散落坐在船舱各处的7个人。 丽萨神色谨慎的低声说:“金,我不该瞒你,我们好像是掉进别人的陷阱里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机临头 事实证明,我刚上船时生出的疑虑不是无的放矢。 丽萨是刻意把去狮城的人员和货物分开的。 李一和丽萨的保镖是一路。 他们大张旗鼓的坐飞机,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我那些装法器的行李箱是另一路。 用的是私人飞机,而且飞机上还找了两个替身。 替的是我和丽萨,这一路是为了掩人耳目。 最后一路就是我和丽萨。 我们登上游轮是没有经过旅客登记的。 能做到这一点,是丽萨动用了他们家族的关系。 大费周折选这么一艘走走停停到处乱逛的邮轮,为的还是保密。 因为丽萨收到“瓦片大师”的警告。 可能有刁民想害朕! 没错,有人盯上我了。 糖王陈鹤年有八房太太。 四太太给他生下了大女儿陈红拂。 大太太生下了二儿子陈丰绅。 除了这一儿一女,陈鹤年再无其他子嗣。 陈绮思他爸就是糖王的二儿子陈丰绅。 陈丰绅带着正牌的老婆孩子和陈家三个孙辈的儿女,一起出车祸都死绝了。 他们要是不死,陈鹤年也未必能想到把陈绮思这个私生的孙女找回家。 如果陈绮思平安无事也就罢了。 现在陈绮思中了降头,再联想到陈丰绅一家五口毙命的车祸,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明摆着是有人想让他陈家断根! 现在救陈绮思的希望在我这里。 弄死了我,陈鹤年唯一的孙女也得死! 我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 丽萨之前瞒着我,是自觉得兵分三路,安排的已经足够谨慎。 当然,也有点想跟我独处的私心作祟。 我听着丽萨解释,就觉得头大。 “丽萨,你听我给你捋一捋啊。” 我对丽萨说,“狮城那边糖王也不傻,知道是有人在针对他,那我去救陈绮思的事,你们就不可能广而告之,公布天下对吧?” 丽萨点头回应,“知道你的人只有糖王、我师父和我爷爷。” “我是以游历华国,完成博士论文的借口出来的,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我为绮思找‘道心’的事。” 我说:“保密程度已经做到这么高了,要是还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还能害我的话,那些人肯定就在三个老头儿身边,你这些小把戏已经骗不了那些人了。” 丽萨迷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哈,能知道你这个人,就能知道咱们怎么回狮城,我再怎么安排也没用!” “唉——!” 我叹了口气,说:“那倒不至于,要是给我唱你这出瞒天过海,我就再给套个浑水摸鱼,让那俩替身上这艘邮轮,咱俩上私人飞机。” “明白了。”丽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让咱俩当替身的替身。 我打了个响指 ,点头说:“没错。” 丽萨继续说:“而且飞机在空中,出了问题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相对来说船更安全,咱们能想到的那些人也能想到。” “他们会把重点放在这艘船上,咱们就偏偏上飞机,这就叫反其道而行。” 我摇头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船也不见得比飞机安全到哪去。” 别管天上飞,还是海里游,对我来说都没有脚踏实地来的踏实。 不嫌慢的话,自己开车去狮城,都比上天下海强。 只要在地上,别管啥情况,咱都有的是办法周旋。 大海上无边无际,无依无靠。 出了事,我这心里还真不托底。 丽萨低着头跟我分析刚才派对上的状况。 一个意外是偶然,很多个意外加在一起就是阴谋。 尤其是肌肉男倒下之后的事。 带孩子的女人和眼镜男跳出来的时机太巧了。 好像就为了把我们从人堆里摘出来。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有预谋的话,现在我们一大群人被关在安保室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先下手为强,要不我把他们都弄死得了!”丽萨眼里浮现出杀机。 我赶紧劝住丽萨,“疯了吧你?这都是人命,不是鬼怪,杀完人后面的事怎么处理?” 丽萨疑惑的说,“这里是公海,这个船舱里没有其他人吧?” 我对丽萨点头。 丽萨说:“他们在这儿杀我们方便,我们杀他们也方便。” “我可以下降头弄死他们,看不出痕迹来,船长也会站在咱们这边。” “尸体先放邮轮的冰库里,等靠岸后让狮城的三个老头儿想办法解决后面的事。” 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这彪娘们,是真起了杀心。 我倒不是心慈手软。 这帮人要都是想要我命的杀手,我就催着丽萨赶紧清场。 问题是刚才那些都是推测。 如果把普通人当杀手弄死,这事实在太造孽。 丽萨以后下他们西边的撒旦地狱,我管不着。 我下了阴曹,遇到金家的列祖列宗没法交代啊! 我回头看了眼坐在船舱角落里的花裙女人。 她正在给孩子喂奶。 船舱里还有个婴孩儿。 万一洋婆子收不住手,或者有个别的什么意外,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是要下石压地狱的! 我对丽萨摇头,“先不杀,换个玩法。” 丽萨好奇的看着我。 我说:“放长线钓大鱼。” “你是想从杀手身上,找出狮城那边的线索?”丽萨自言自语的说,“在这杀人是有点莽撞,这些人连陈丰绅都能弄死,不是简单的角色,说不定船上的杀手都不止一波……” 丽萨正说着,船舱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我和丽萨 全神戒备的看着船舱里的其他人。 舱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安保队长冲了进来。 他带人开了枪柜拿出武器,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临走还抛下一句:“有海盗登船,我把舱门锁死,你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丽萨皱紧眉头对我说:“这片海域确实闹海盗,不过最近两年消停多了,怎么又冒出来了?不会也是冲你来的吧?” 海盗劫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咱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乡村大仙,驱邪镇祟我能行。 杀手、海盗这些是其他频道的事,跟我专业不对口! 刚才看安保开枪柜,都是我头一次见真的火器。 如果连海盗都冲我来的,这路子实在太野了! 我看丽萨真的紧张起来了,可我也是真的get不到她的点。 丽萨非常严肃的提醒我。 狮城虽然小,也是个国家。 糖王家族不只有钱,在狮城其他领域也有着极大影响力。 丽萨还提到了自己家的老头子——霍华德·比尔斯。 她能毫无阻碍的在华国游历半年,是老比尔斯的安排。 而老比尔斯是个在整个东南亚都有影响力的人物,他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丽萨别有深意的跟我说:“热带雨林的蝴蝶煽一下翅膀,两周后德克萨斯就要掀起龙卷风。” 这是蝴蝶效应,我听出丽萨是在向我暗示。 我也切实的明白,自己已经被牵连进了了不得的大事件里! 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雨点般的枪声。 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动静,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 我想看船舱里其他人的反应。 可是只看到抱着孩子的母亲钻进桌下,我就被丽萨不由分说按倒在地上。 “哐——!” 船舱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之前说我们很安全的安保主管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后,他变成了一具尸体。 中了很多枪被打成了筛子,这话是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了。 明明就是被子弹撕成了一地烂肉,连骨头都炸开崩裂了! 海盗完全不像我印象中的“杰克船长”。 这群暴徒一个个皮肤黑亮、精瘦无肉,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有的就挂了条裤衩子。 可他们手中的家伙却是真的,眼中的杀气也比丽萨强了几十倍。 我只能说,这跟在古墓里面对老尸菇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筆趣庫 我第一次对金氏祖先传下来的能拿你,对百宝囊里祖传的家伙儿,产生了质疑。 贪吃蛇三人组中的老干爸和冤种男被拉了出来。 “砰砰砰砰——!” 我扭过了头。 落在这些人手里,连求饶、谈条件、甚至尿裤子的机会都没有。 我对“杀人不眨眼”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夺船 海洋红宝石王子号邮轮在马六甲海峡遭遇海盗。 海盗抢劫后,挟持三十多名人质离船。 我和丽萨被裹挟在人质中,押上了海盗的快艇。 我们坐的这艘快艇上有两名海盗,一个负责驾驶,另一个端枪的负责看守。 我拉着丽萨坐在船头。 挨着丽萨依次坐着肌肉男和带孩子的女人。 我的旁边则是眼镜男和名媛妹子。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碰巧。 一起被关进安保室的9个人,死了两个,现在剩下的7个又坐上同一条船,迎上了最危险的境遇。 负责看守的海盗,戴着红色的头巾,就坐在我的正对面。 他用枪逼着我们交出随身的物品,都扔在了一个大筐里。 我们这7个人都是从泳装派对上带去安保室的。筆趣庫 按说身上应该没什么油水。 可是肌肉男被枪一指就露馅了。 他主动从腰包里掏出偷来的首饰和金表企图买通海盗,私下放他离船。 结果自然是挨了海盗一枪托。 肌肉男只能抱着流血的脑袋,瑟瑟发抖。 我不鄙视他。 安保室里活生生的三个人瞬间被打成一堆烂肉,让谁亲眼看到都会怕。 在肌肉男之前,我已经把百宝囊交出去了。 没办法,我的百宝囊实在太显眼了。 我能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这两个海盗。 可在我动手之前,他们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把我也扫射成一坨烂肉。 红头巾和驾船的海盗分完了肌肉男腰包里的玩意,总算扯出了我的百宝囊。 他胡乱翻了两下,明显对包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感兴趣,一脸扫兴的把百宝囊扔在了一边。 这家伙实在不识货啊。 就我那药匣里最不值钱的玩意,找对了人照样轻松换只金表。 丽萨暗地捅了我一下,冲我使了个眼色。 上快艇时,她看到我把圣珠“嘎巴拉”扔进百宝囊里了。 这串“嘎巴拉”现在是生人勿近。 如果刚才那个海盗自己摸到了“嘎巴拉”,就会受到阴气袭体。 这确实是个夺船逃命的机会,我也存着这份心思呢。 可海盗就是没碰着,我也没办法啊! 我们左右两边又有两艘快艇跟上来,把我们夹在了中间。 这种情况下,干掉两个海盗夺下快艇也逃不掉。 我对丽萨摇头,让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再等时机。 驾船的海盗对人的兴趣,比那些财物更大。 他左手控着快艇马达,右手在裤裆里掏。 两只眼睛就死死盯着带 孩儿女人裙角露出来的皙白小腿。 我是真担心动手的机会还没等到,他就先开始胡作非为。 到时候是提前动手呢,还是坐视不理呢? 这是个难题啊! “哇——!” 婴孩儿开始哭闹了。 两个海盗很烦躁。 带孩儿的女人惶恐的打开婴孩儿的襁褓,扯开了尿不湿。 快艇飞速的前行,差点把稀碎的屎花子荡在驾船的海盗脸上。 女人赶紧扔了尿不湿,又把孩子又胡乱包起来。 这一个小插曲,让海盗们对带孩儿的女人没了兴趣。 他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另一边的名媛妹子。 刚从裤裆里掏出来的手,就朝妹子伸了过去。 名媛妹子一身泳装,白生生的大腿被揉捻出一片黑印子。 眼镜男的正义感再次爆发了,可惜转眼就被一枪托干歪了下巴,砸掉了两颗门牙。 他跟肌肉男还真是一个船舱出来的弟兄。 一个抱头,一个捂嘴,正对面的一对儿难兄难弟。 名媛妹子也是个狠人啊! 大概是被眼镜男的血刺激到,名媛妹子彻底豁出去了。 她抬腿夹了下那只腌臜的油手,又甩出一个娇癫的眼神。 语言可以不通,但暧昧的小动作全球通用。 这么明目张胆的欲迎还拒,是个爷们儿都明白什么意思。 名媛妹子这是准备舍出吃饭的家伙儿,用来保命了! 她和驾船的海盗眉来眼去,间接起到了安抚作用。 这时丽萨提醒我往远处的另一艘快艇看。 那艘快艇正在往海里扔尸体。 艇上的噪音很大,快艇之间的距离也很远。 我们都没听到枪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沉进海里的尸体是人质旅客的,也能说明问题。 那正是我没有仓促出手的原因,也是一直在忧心的事。 这些海盗没什么底线,快艇就这么大。 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不合时宜的刺激他们,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开始有意的朝身后快艇行进的方向张望。 大海上不是咱的地盘,可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海盗们驾的是小艇,小艇储油有限,这就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 也意味着附近一定有他们的停靠点。 一艘大船,或者…… 我顺着天上那群海鸥的飞行方向,看到了一座岛。 那里大概就是海盗的老巢了! 持枪看守的海盗也注意到同伙跟名媛妹子的小动作。 两个人干脆把名媛妹子拉到身边,一起上下其手。 我趁着海 盗无暇旁顾的时候,轻轻在丽萨的腿上碰了一下。 丽萨装出害怕的样子,把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侧头挡住了丽萨的脸。 丽萨在我耳边问:“要不要动手?” 我在丽萨耳边说:“上岛,等我信号。” 两个海盗被名媛妹子撩的心猿意马。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手上占便宜,急于登岛要跟名媛妹子好好交流一番。 两个人用听不懂的土话互相喊了两声。 我们这艘快艇就开始加速,其他的小艇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快艇绕着岛转了半圈。 在岛的另一面竟然建着一片木板搭建的临时船坞。 “砰砰砰——!” 船上的海盗朝天开了枪。 船坞那边也有枪声传过来,隐隐约约已经能看清岛上的人影了。 这枪声应该就是入港的信号了。 船坞那边还有留守的海盗接应。 两边海盗一会合,变数更多,更加不好对付。 如果要动手,就是现在! 我在丽萨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丽萨点头会意。 她趁着快艇破浪颠簸,装作没坐稳的样子,朝持枪海盗跌了过去。 红头巾警觉性不低,立马就抄起家伙对准丽萨。 丽萨撩开搭在背上披肩,朝红头巾昂头,挺起了上身。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丽萨的背影。 不过这段时间丽萨没少在我跟前下功夫,类似的俯视角度我也欣赏过,只能用活色生香来形容。 红头巾伸手去拉扯丽萨,手刚碰到丽萨的胳膊,脸上猥琐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我眼见丽萨已经得手,不禁在心中感叹,漂亮女人都有毒啊! 也不知道丽萨给红头巾用的什么降头术。 红头巾睁着眼睛坐回去。 丽萨则顺势靠进红头巾的怀里,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丽萨要做什么,恐怕连我都看不出端倪。 丽萨摸到红头巾挂在肋下的长枪。 调转,贴脸指在驾船海盗的腮帮子上。 丽萨几次在我面前,表露杀心,没想到动起手来更不含糊。 “砰——!” 驾船海盗的脑袋开花了。 名媛妹子趴在驾船海盗的怀里,被崩了满脸的血花脑浆。 丽萨把脑袋开花的海盗推进海里,握住控船的方向舵。 我把另一个海盗也扔下了船。 丽萨对我喊:“去哪?” 我们身后是跟在后面的海盗,调转船头回邮轮行不通。 前面是海盗的船坞,那里更危险。 我指着海岛说:“绕过船坞去岛的另一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岛 我和丽萨在海盗归巢前,悍然出手夺下快艇。 丽萨出手果决异常,快艇已经改变了方向,船上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绿茶婊疯狂的尖叫,吓的不停后退,缩进了肌肉男怀里。 带孩儿女人躲到了船头,我们之前坐过的位置。 眼镜男竟然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咱们不回邮轮上吗?” 我没搭理眼镜男,只是仔细瞭望海岛另一面的地形。 “那有沙滩。”丽萨顶着海风凑到我耳边喊。 我点头,示意丽萨停船。 丽萨熄灭发动机说:“虽然没有停靠位,不过可以试着让快艇冲上沙滩。” 我收拾好百宝囊背起来,随手把眼镜男脱位的下巴顶了回去,最后又捡起驾船海盗留下的枪。 “哐哐——!” 我用枪托砸起了块艇马达。 眼镜男拉住我,“你疯了吗?砸坏了马达,咱们怎么回邮轮上?” 我抬脚踹开眼睛男,“后面都是海盗,没等到邮轮上,我们就被打沉了。” “就算能回到邮轮上,海盗能劫一次,也能劫第二次,你去跟他们打吗?” 快艇马达被我砸出一阵黑烟,眼看是报废了。 “跳海。”我指着我们反方向,一片已经走过的礁石岸对丽萨说,“游到那里上岛!” 丽萨诧异的看着我,想要开口发问。 “快点,再迟后面的海盗就要追上来了!”我催促丽萨。 丽萨没有出声。 眼镜男又想拽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镜男收回手,含糊不清的说:“那可是海盗的岛,上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肌肉男也跟添乱,“对啊,上那座岛就是送死啊!” 这小子换了一口不太熟练的国语。 我能听懂,听了却不如不听。 听进耳朵里全踏马是扯淡的话。 “不上岛,海盗来了咱们一样跑不掉。”抱孩子的女人说着,已经开始撕裙子想把孩子往身上绑。 绿茶婊激动的对着我和丽萨乱吼:“我不去,上岛也是死,我哪儿也不去,是你们杀了海盗,跟我没关系,我……” “啪——!” 丽萨干脆的给了绿茶婊一巴掌。 绿茶婊被打懵了。 她连看都不敢看丽萨一眼。 我上前帮抱孩子的女人绑孩子的襁褓,顺便对绿茶婊说:“就算你陪海盗睡,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他们一样会杀了你。” 丽萨伸手撩起一捧海水,抓住绿茶婊的头发,把海水搓在绿茶婊的脸上。 她冷笑着对绿茶婊说:“清醒点,这里是海上,海盗可不像你的前男友和爹地会怜香惜玉。” 丽萨又是一巴 掌煽了绿茶婊另外半张脸,“他们会活活c死你的!” 我都没想到丽萨能说出这么实在的话来。 不过话糙理不糙,这是必然的结局。 刚才丽萨打碎海盗脑袋那一幕很震撼,没人敢直面丽萨。 绿茶婊倒在肌肉男怀里崩溃抽泣起来。 “我不去。”肌肉男一手揽着绿茶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我们的面就对眼镜男说:“你也别去,他们也不是好人!” 我撇了肌肉男一眼,肌肉男也直愣愣的看着我。 这小子大概觉得杀人的是丽萨,我就是个好说话的吧? 眼镜男苦恼的锤了一下自己脑袋,又拽住我问:“到底为什么要上岛?从沙滩上去更安全,为什么要冒险游礁石滩?你要是有计划就说出来,我们跟着你走,你总要跟我们说清楚啊!” 我举起枪托。 眼镜男吓的再次捂住了下巴。 我对眼镜男说:“你知道走沙滩,那些海盗也会觉得我们走了沙滩。” “砸坏马达,追来的海盗会以为我们的快艇坏了,以为我们从这里游到沙滩上。” “他们会让岛上的海盗去沙滩堵我们,而我们已经走礁石滩躲过了海盗。” 我拽起眼镜男,瞪着他问:“懂了吗?” 眼镜男被我的真理气势镇住了。 他傻傻的点头。 肌肉男是真的不识时务,他还在不死的煽动眼镜男:“海盗抓人质就是为了要赎金,有钱就会放人,他们杀了海盗,海盗不会放过他们的,说不定他们是想拿咱们当替死鬼……” “咔嚓——” 丽萨手里的枪上膛指向了肌肉男。 肌肉男和绿茶婊吓的双双捂住了头。 我按下丽萨的枪口。 肌肉男刚抬头,就被我掐着脖子摁倒。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现在我就要下海从礁石滩上岛。” 我恶狠狠的对肌肉男说:“留你们在快艇上被海盗抓住,一定会出卖我们,所以要么跟我上岛,要么现在打死你们!” 肌肉男忙不迭的喊:“上……我上岛!” 我扭头看向绿茶婊。 绿茶婊疯狂的点头。 我和丽萨当先跳进海里,带孩子的女人紧随其后,绿茶婊和眼镜男也跳了下来,肌肉男竟然还站在快艇上磨蹭。 我举着手里的枪对他喊:“下来!” 肌肉男可怜巴巴的说:“我……我不会游泳。” 艹! 这小子死活不愿上岛,原来是因为自己不会游泳。 他还拖着眼镜男一起找死,真不是个好东西。 丽萨对我说:“这种废物,打死算了。” “别杀人,我能带着他游过去!”眼镜 男对我喊着,就扒住快艇边催肌肉男跳船。 肌肉男还在犹豫。 “杀了吧!”我对丽萨说。 丽萨刚举起枪,肌肉男吓的一脑袋扎进了海里。 眼镜男和绿茶婊拖着肌肉男。 带孩子的女人气力不足,我又回头拉了她一把。 我们一鼓作气游到礁石滩。 刚准备上岸的时候,三搜快艇就追过来了。 我们躲在礁石后面,看着海盗在坏掉的快艇旁停了一下,就朝沙滩方向追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催所有人爬上礁石岸。 丽萨抬头看着嶙峋高耸的石崖说:“这里是片崖底,没有能上去的路,困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我指着一条凹进去的崖缝说:“你玩极限运动的,徒手攀岩应该没问题,从这里上得去吗?” 丽萨说:“很冒险,不过我可以试试,但是那些人肯定上不去。” “不止他们上不去,我也没戏,只能全靠你了!”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捆细钢丝,还有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 细钢丝是制作“五雷灭阴阵”的原材料,实心的还没有经过雕琢。 这东西塞在墙缝里,以前我都没发现。 上次我神神叨叨在家翻箱倒柜,偶然找出来随手就塞进了百宝囊里。 小瓷瓶里装的是“烟消云散”。 听听这名字。 烟消云,多霸气了! 这玩意儿是憋宝行当用的秘药 比传说中的化尸粉厉害多了。 我找着带孩子的女人,从她的裙子上又多扯了一圈布料下来。 咱不是趁机占人家便宜,这叫事急从权。 烟消云散连铁都能化出痕迹。 憋宝门里正规的用法是以蚕茧沾药、再加水来溶开顽石,取石精玉髓。 我手里虽然没蚕茧,那带孩儿女人裙子却是真丝的。 真丝就是拿蚕茧做的。 哪怕加的有其他原料,顶一阵子应该没问题。 石崖立在海边,是被水汽沁透了的,也就不需要再添水了。 我给丽萨演示了一遍,他就知道我拿这两件东西的意思了。 烟消云散化开石头,可以制造落脚点。 那根钢丝是等丽萨上去之后,再垂下来当做保险绳用的。 这么做也是防止有人中途脱力爬不动,到时候还可以往上拽一把。 丽萨对烟消云散没异议,就是提起我那卷轻飘飘的细钢丝,很怀疑它能不能承担起一个人的重量。 就绿茶婊和带孩子的女人肯定都得用钢丝拽。 眼镜男瘦胳膊瘦腿的也不保险。 我说:“我们金家扣块院墙砖头下来都是宝贝。” 丽萨说:“我就得意小五仙这嘚瑟劲。”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登崖 在“烟消云散”的助力下,丽萨总算爬上石头崖。 可是钢丝却迟迟没递下来。 就在我失去耐心,几乎以为丽萨在上面出了问题时,总算看到她探头冲我招手,示意要往下递钢丝了。 我找肌肉男要他的腰包,准备用来垫钢丝用。 这家伙竟然又跟我磨唧。 我不耐烦的举枪。 眼镜男冲过来把上身穿的t恤递给我,又抢下了肌肉男的腰包。 “你还真是贼性不死,我算是瞎了眼了!”眼镜男拿着腰包抖落,又掉出几件首饰、金表。 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肌肉男私藏的,还是跳海时捡回去的。 我拍着他的脸说:“小命不比钱重要吗?笨蛋。” 肌肉男露出一张囧脸没敢出声。 绿茶婊迎着我走过来,还冲我暗送秋波。 我只当没看见,从她身边略过,径直朝带孩儿的女人走过去。 大概是襁褓在海里湿透的缘故,她绑在怀里的婴孩儿一直在哭闹。 我用腰包和衣服垫着钢丝绳,在女人肋下缠了一圈,带着她走到石崖边。 “行不行?”我问女人。 女人苦笑着说:“为了孩子,不行也得行啊!” 我看着女人上了石壁,一个劲提醒她注意钢丝。 那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可也能要命。 万一腰包和衣服滑开,钢丝直接接触到皮肤,重力再一坠就跟把刀子没两样了。 女人爬的很惊险,好几次差点失手跌落,幸好有钢丝趁着总算有惊无险。 她也如预料中那样,在爬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没了气力,后半程几乎是被丽萨提上去的。 我看着钢丝又递下来,扭头瞅剩下的三个人。 绿茶婊理所当然的又走了过来。 她扭着小蛮腰还没走到我跟前,我就冲肌肉男招了招手。 肌肉男愣了一下,兴奋的冲了过来。 眼镜男拦在石崖前,对肌肉男说:“你要点脸行不行,那还有一个女人呢?” 这话看似是跟肌肉男说的,其实是冲我来的啊! 从船上到这里,就属这家伙废话多。 我也没惯着小眼镜,朝他猛然举起枪托。 眼镜男吓的后退绊倒,贴在石壁上。 我把枪托砸在他耳边,摁着他刚接好的下巴说:“上面只有一个女人的时候,只能再上去一个女人,因 为份量太重,一个人拽不动。” “现在上面有两个女人了,就要先上去一个男人帮着拽后面的人,你懂了吗?” 眼镜男愣了一下,点头说:“对不起,我……” “去你大爷的对不起,现在踏马的是逃命,需要的是脑子,你那犬日的道德标准和大道理没用。”我死死盯着小眼镜,“当好人也是要用脑子的!看不明白形式你还不如当个死人!” 眼镜男被我骂的垂头丧气。 我这几句话也是够扎心了。 “想做个好人,就给力点,别做没用的事扯我后腿。”我最后叮嘱小眼镜了一句,“不然你的好心是会害死人的!” 我回头就给了肌肉男一脚,催他赶紧往上爬。 如果没丽萨在上面看着,我肯定不放心让这家伙先上去。 他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只会偷鸡摸狗、起哄看热闹的孬货。 我是打心眼里不待见肌肉男。 不过,那一身肉块总算没白练。 肌肉男顺利的爬上山崖,总算没在这里给我添乱。 经过我刚才的教育,眼镜和名媛妹子这会儿都聪明起来了。 他们老老实实的等我安排,没再说多余的废话。 我让眼镜先上去了。 倒不是说我讨厌绿茶婊就刻意针对名媛妹子。 主要是对她爬山崖这事儿没抱半点期望。 上面多个人就多份保障。 她能安安稳稳的被人拽上去就不错了。 眼镜也没让我失望。 纯纯的一块只会动嘴皮子、说蠢话的废柴。 笨手笨脚的样子连那个带孩子的女人都不如。 我瞅了他半天,仰的脖子都发酸。 名媛妹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看我揉脖子,立马凑过来上手要帮我捏两下。 这种不吃亏的事,换个时间、地点兴许我会很有兴趣。 现在嘛,我真没那心情。 名媛妹子被我拒绝之后,还不死心。 她走到面前,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大哥,妹妹知道你是在护着我呢,人家也会报答你的。”名媛妹子抬起一条腿就往我腰上挂。 我反手捏住了她的腰。 名媛妹子被我捏的皱起眉头。 “讨厌啦。”名媛妹子甩了个媚眼过来,“你轻点嘛,人家都这样了,又不会跑。”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都没看清名媛妹子怎么弄的,上身那片可怜的小布料就自己滑落了。 一对儿紧俏的车头大灯紧紧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抓着肩膀,把名媛妹子从身前推开。 她诧异的看着我。 我也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我要是你就留着力气爬山崖,万一掉下来,谁都救不了你。” 小眼镜已经上去了,我用钢丝把名媛妹子捆了个结实。 她全程拉长了脸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瞅着她被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往上升,感觉像在看吊死猪。 好歹是把这群人都全须全影的送上去,总算轮到自己了。 我把枪、百宝囊还有钢丝都在身上固定稳当,也开始往上爬。 眼高手低这种事,在我这里没有免俗。 刚才看他们上的时候,我在心里吐槽。 真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石壁又湿又滑,哪怕有落脚点也没那么好爬。 尤其是身下还有嶙峋的礁石和拍岸的海水,这感觉着实不够美好。 我小心翼翼的爬到一半,突然听到了枪声。 然后就感觉勒在身上的钢丝也松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石崖上面出事了! 我现在悬在半空中,真出事就只有当待宰羔羊的份。 此时再顾不得安全不安全,我只有拼命往上爬。 勒在胸口的钢丝突然又缀紧了,收钢丝的速度也比刚才快了许多。 我借着这股往上提的劲儿,一口气爬上石崖。 眼前只有带孩子的女人和小眼镜,是他们俩把我拽上来的。 丽萨、肌肉男和名媛妹子都不见! 女人指着不远处的树林子说:“我们听到海盗的枪声,距离不远,你女朋友说得把海盗引开,她就进了林子,那两个人听到枪声也跑了。” “艹!”我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不是骂那两个逃走的货,我是骂丽萨。 她这么做必定是为了救我,可一个人就去引海盗也实在是彪! 我胡乱收起钢丝,对女人和眼镜说:“我得进林子去找我朋友,那里面可能比外面更危险,要不要跟我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跟你走!”带孩子的女人没有迟疑。 她从地上捡起用来支撑钢丝的粗树枝,就跟上了我的脚步。 “等等我啊!”小眼镜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险斗 有生一来,我第一次踏入传说中的热带丛林。 长的像树的草,高的像擎天柱的树。 阴沉沉的林间没有一丝风,相隔两米远就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 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客观因素。 最没想到的是,身为“阴阳仙”见怪恐怖邪异的我,竟然会惧了林子里的虫。 那些黏糊糊比指头还长还粗的蠕虫,生着五厘米长口器的超大号蚊子,还有很多想都没想到过的稀奇古怪生物…… 我身在这样恍如异界的环境中,才明白进林子找丽萨的想法有多幼稚。 “怎么不走了?”眼镜在身后问我。 我从药匣子里掏出了两粒“百香丸”。 “我这有驱虫的药,你们要吗?”我看向带孩子的女人和小眼镜。 女人对我浅浅一笑,接了过去。 小眼镜身上被植物叶子喇出一道道血印。 血腥味引来了蚊虫。 他被叮的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小眼镜嘴里抱怨我有药不早拿出来,忽然诧异的问抱孩子的女人说:“他身上带着药没被虫子咬,你怎么也没事儿?” 女人刚要答话,林子里突然响起了枪声。 我拉着他们两个人蹲在树后草丛间。 远处一阵叫喊声越来越近。 一群海盗从我们面前穿行而过。 其中一个海盗无意间扒开了挡在我头顶上的草叶。 我都能看清他脸上的刀疤。 我没出声。 刀疤海盗也没发现我。 听着他们渐渐走远,我提着的心总算放在了下来。 “哇哇——!” 女人怀里的婴孩儿突然哭了。 我回头看向女人。 女人一脸惊恐的去捂孩子的嘴。 我按住女人的手摇了摇头,转身就朝海盗走过的方向冲了出去。 海盗们果然去而复返。 他们循着婴孩儿的哭声又找了回来。 我静静的蹲在一颗芭蕉树后看着晃动的草丛,听着海盗互相喊话的声音, 不知道女人用什么方法,婴孩儿的哭声停止了。 海盗失去了目标,暂时停下了。 他们聚在一起,就在距离我两米外的地方。 我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的对话,但我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准备开枪扫射! “嘿——!” 我在芭蕉树后喊了一声,就迅速扑了出去。 脚还没落地的时候,枪声就响了起来。 子弹落在了我刚刚躲藏的芭蕉树上,飞溅的泥土、树皮砸的我后背生疼。 我不敢有一刻迟疑,低头弯腰闷头只管跑。 不跑不行啊! 子弹就在后面追着呢,这要是被咬上,小命就没了! 仓惶间,我躲到了一棵直径得有三米粗的大树背后 。 我紧紧靠着树干,子弹就打在树干的另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棵大树好像都被子弹打的乱颤。 这样不行啊! 带孩儿的女人和眼镜有我救。 我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我把戴在手腕上的圣珠“嘎巴拉”摘下来放在地上,扭头就窜到两米外另一棵小树背后趴了下来。 透过树丛,我紧紧盯着地上的“嘎巴拉”。 枪声终于停下了。 我屏住了呼吸,先是听到“窸窸窣窣”的穿林之声。 然后就看到了三双脚出现在我刚才藏身的地方。 “看见它,看见它,捡起来,捡啊……” 我在心里狂吼,希望这些家伙赶紧发现我的“嘎巴拉”。 终于有只手朝它伸了过去。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捡“嘎巴拉”的家伙突然倒下了,剩下的两个海盗也懵了。 我猛然窜出去。 两个海盗来不及回头,我扬手一把“尸菇粉”就洒了出去。 这是我离家去港岛的路上,临时配的改进型。 在老尸菇磨成的粉料里,又加了几味强效的辅药。 效果嘛,也就马马虎虎让丽萨的保镖犯了两天两夜的魔怔。 不是我不给保镖兄弟解药,实在是改进型的药性变了。 连剥皮刀都解不了,我琢磨解药用了两天时间,后来是药效过了,保镖兄弟自己醒了。 这雨林里连一点风都没有,在这里用“尸菇粉”简直太合适了。 “嘿——嘿嘿——!” 两个海盗抖着肩膀开始傻笑,我赏了他们一人一枪托。 地上那个还捏着我的“嘎巴拉”呢。 海盗常年在海上跑,本来皮肤就黑。 眼前这倒霉哥们儿被阴气袭体,黑里还透着紫,跟电影里的“灭霸”一个色儿了。 我捡回“嘎巴拉”,没搭理倒霉的紫番薯。 如果遇不到正经的高人,他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心啊——!” 我突然听到了小眼镜的喊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串子弹突然从我身边犁地似的划了过去。 两个中了“尸菇粉”的海盗当场被打的血花四溅,其中一个还爆了脑袋。 “砰砰砰——!” 一个三连发,子弹打上了天上。 我听说躲子弹得走“s”型,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不走直线就对了。 我循声冲过去,扒开一片大草叶子,就见小眼镜正被一个海盗压在地上海扁。 原来这波海盗是四个人,要不是小眼镜阻止,我就在阴沟里翻船了。 我猫着脚步走到海盗身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家伙经验老道。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头,而是摸挂在胸前的枪 。 我都站背后了,还能给他这种机会? 海盗浑身抽筋倒在地上,脸上的刀疤揪成了一团,正是之前差点发现我的刀疤海盗。 我心想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该见面的总是躲不过去。 “曹尼玛!”小眼镜跳起来对着刀疤海盗一顿踹。 这小子救了我一回,也是为了救我才被揍得鼻青脸肿。 我没好意思拦他,只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递过去。 小眼镜愤愤不平的把刀疤海盗拽起来。 他揉了下被打肿了眼角,正要一拳头抡下去,忽然停住了手。 “唉?在邮轮上的时候,阿翔也是这个样子,你是怎么弄的?”小眼镜回头问我。 阿翔,小眼镜说的应该是肌肉男吧。 我抬起手臂晃了晃胳膊上的“嘎巴拉”说:“你猜……!” 小眼镜还真盯上了我手腕上的圣珠。 我打岔问他:“那大姐呢?” 小眼镜茫然的四面看了看:“我是跟着这个海盗过来的,现在也分不清方向了,可能还在刚才的地方。” “我在这儿。”抱孩子的女人翻开草丛走了出来。 我问女人:“孩子没事儿吧?” 女人摇头说:“刚才被枪声吓到了,现在睡着了。” 我长舒了口气。 这一遭我们三个有惊有险,总算都囫囵个的过了关。 我随身带着罗盘,不怕走不出林子。 可我们进来是找丽萨的,这么大片林子该往哪找? 林子里肯定还有海盗,我们这边还有个小婴儿,这么乱走下去不是个事,得想个办法了。 我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听到小眼镜的惨叫声。 带孩儿女人看向我身后的草丛。 我提着枪准备冲过去,小眼镜跌跌撞撞从草丛里爬出来。 他指着草丛说:“人……人……好多人……” 我端起枪指向草丛,也没发现里面有人活动的迹象。 小眼镜的脸都绿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端着枪走过去,拨开草丛。 “艹!”我在心里暗骂一声,还真踏马是人。 一群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 现在都化成了骨头被野兽啃咬的散落一地,又成了蛇虫鼠蚁的窝。 小眼镜跟过来结结巴巴的问我,“这些……这些都是被……海盗杀的吗?” 我低头看了眼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 这小子还在发抖。 明明是个莽撞人,却天生胆子小,也是个少见的人才了! “鬼才知道是谁杀的。”我甩开小眼镜,用枪管挑起一颗骷髅头抖了两下。 骷髅里掉出一堆虫子。 我对着骷髅上下瞅了一遍,说:“我只看出他们死的时间不短,起码得有小一百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尸谜 小眼镜发现的尸骨只是个开始。 同样的尸骨堆我们在丛林里走了两个小时,就发现了十几处。 直到带孩儿的女人发现了一具特别的尸骨后,这些人的来历才被揭开。 那具尸骨没有脑袋和四肢,只剩一副胸腔肋骨。 它被一把钉进树里的刀挂着,半悬在树干上。 我拔刀的时候无意间踩到积年的落叶,发现埋在落叶中的一把手枪。 这枪的造型,大概对每个看抗战神剧长大的华人来说都不陌生。 王八盒子,正经的叫法好像是南部十四式。 那把从书上拔下的刀,也是把指挥刀。 只是不像点电视里那么修长霸气。 刚刚一米出头的样子,锈迹斑斑的刀锋又细又窄,反正我觉得这造型挺寒酸的。 我往下扒几把落叶。 落叶下埋着更多的尸骨,还有已经锈成铁疙瘩的长枪和子弹。 有这些刀枪佐证,尸骨的来源不言而喻,都是东瀛鬼子兵。 这片海峡对于天然物产贫乏的东瀛岛国来说,是如同生命线一般的存在。 无论是当年的维新崛起、还是后来的东亚战争,乃至现代都是一样的重要。 战争时,急于控制这条生命线的东瀛曾在这片海域驻兵,还发生过著名的马六甲海战。 这些尸骨应该就是战争的遗迹。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能拥有正常教育背景下的知识储备,还能接受爷爷灌输的冷僻知识点已经不易。 我可以大概猜到这些尸骨的来历。 更详细深入的见解来自于小眼镜。 他让我们叫他“斩风”。 说自己是一名出国采风、找灵感的作家、编剧,擅长写悬疑诡谲的奇闻怪谈。 我对他作家身份下的作品一无所知。 听过一些他参与编剧的影视作品,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概是他还没成功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而带着孩子的女人则普通的多。 她是个产后被小-三儿上位,得到前夫财产补偿,出门来散心的离婚妈妈。 我和斩风叫她“霞姐”。 斩风认出了我的圣珠“嘎巴拉”,他对我的身份尤其好奇。 我只让他们叫我小五,说丽萨是我的朋友,就结束了自己的身份结束。 斩风不顾我的反对,一口一个“五哥”的叫我,跟我套近乎。 我想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我如何放倒了肌肉男阿翔,还有刚才的海盗。 作为一名应该 富有观察力的作家、编剧,他可能也发现了丽萨的不寻常。 这符合他出来采风、找灵感的说法和人设。 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 我暂时无法证明海盗和这些人是不是冲我来的。 同样也无法证明他们之中,是不是隐藏着丽萨预言的杀手。 如果陈绮思的生死真像丽萨暗示的那样,会影响到一片洲际区域的趋势走向。 我就成了能引起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 海盗是为我而来,这些人全是要我命的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样的前提下,跟所有人保持适当距离,是理智的做法。 对我来说这是片危机四伏的丛林,尽快找到丽萨离开这里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除了碰运气,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不时响起的枪声加剧了我的忧虑。 有时枪声很远,有时又很近。 我们不得不随时停下来隐蔽,以躲过那些在林子里穿梭搜查的海盗。 当然,我也不是全无进展。 有枪声说明丽萨还在海盗周旋,至少她暂时是安全的。 丛林里的植物枝繁叶茂,并不利于声音传播。 那些枪声始终围绕着我们,这是不是说明丽萨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 可她发现了我们,为什么又不来跟我们汇合? “五哥!”斩风又叫了起来。 我正是精神紧张的时刻,这小子一惊一乍实在惹人生厌。 “又怎么了?”我回过头就知道他为什么叫了。 霞姐本来走在我和斩风之间,现在人却不见了! 我在前面开路,要时刻注意有没有危险,心里还得琢磨怎么找到丽萨,一心多用没发现后面的状况。 斩风就跟在霞姐后面,竟然也不知道人去哪了,连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看他已经满身是伤,我真想再锤他一顿。 “小五……小五……!” 我隐隐听到了霞姐的声音,赶紧循声找过去。 见到霞姐时,她紧紧搂着孩子蹲坐在地上,被吓的站不起来了。 霞姐的面前横七竖八摆着一堆尸体。 这次不是已经化尸的骷髅,是带着皮肉的六具尸体。 霞姐说她找地方小解,这种事没好意思跟我们说,就想快点解决了追上我们,结果就发现了这片尸堆。 从衣着外形看这些尸体都是海盗的。 只是死状很怪异。 全部趴在地上,露出来的脸干瘪、煞白,像是被抽空了身体里的血! 我谨慎的打量四周环境。 草丛有拖拽折腾的痕迹。 树干、地面上还有遭到扫射的弹痕。 这里就是我们之前听到过的某段枪声的来源地。 那些人应该都是丽萨弄死的,也是丽萨把他们拖到一起的。 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隐蔽丛林,对于一个精通蛊术的药降师来说,是天然的杀场。 丽萨这个彪娘们说是进林子引开海盗,其实是来开杀戒的吧? 我抄着枪靠近了尸堆。 “活的,这个还活着!”斩风指着一具尸体,“他的手刚才动了。”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 我蹲在那具尸体前,正想拿枪管戳两下,那具尸体的手又动了。 一只巴掌大、黏糊糊的软体动物钻了出来。 这踏马是蚂蟥? 门头沟附近的小河里也有这东西,最大也就是指头粗,我没见过这么大的。 更多的蚂蟥从面前这具尸体下面爬了出来。 我强忍着恶心,用枪管翻开了另一具海盗的尸体。 这家伙全身上下都贴满了圆溜溜、鼓囊囊的蚂蟥虫。 这些人都是蚂蟥吸干了血死的! 我的药匣子里装着很多药,分给斩风和霞姐的只是九牛一毛。 在林子里我就是个拜虫勿近的大号“樟脑丸”,所以我一靠近这些蚂蟥就爬走了。 丽萨杀人就杀人呗。 反正这些作恶多端的海盗也该杀。 杀完再拖到一起是什么玩法? 她被海盗追着,还抽空搞这个? 是纯纯的恶趣味,还是别有用意呢? 斩风和霞姐都催我赶紧走。 冒着被其他海盗发现的可能,站在这儿看一堆尸体确实挺危险的。 我让他们稍安勿躁,看那些蚂蟥。 这些恶心的玩意都吸饱喝足,它们只是避过我站的位置,却没有离开。 我退到距离尸体远的地方,斩风看出了端倪。 “吸血虫是不是把尸体围起来了?”斩风诧异的问我。 我耸了耸肩膀。 这个我也看出来。 我让开到一边,就是想知道蚂蟥把这个圈子围圆之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霞姐指着当中一具尸体说:“那几只好像没动过。” 我顺着霞姐指的方向看过去。 “彪娘们,原来是在跟我打哑谜呢!”我看着尸体上的四只蚂蟥笑了。 我、斩风、霞姐,加上霞姐的孩子刚好四个人。 那四只趴在尸体背上不动的蚂蟥,也是三大一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宣战 四只不动的蚂蟥是暗指我们四个。 蚂蟥组成的圈子意喻着由丽萨控制虫子形成的安全圈。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呆在这里不要动。 看着蚂蟥组成的圈子,听着远处再次传来的枪声,我的心里有了主意。 “这里很安全,你和霞姐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我去把丽萨找回来。”我叮嘱过霞姐和斩风,就一个人钻进了林子。 斩风这次长了记性,我看得出他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出来,也不过是问我准备怎么找丽萨,这里为什么安全? 我没那心思跟他解释这个。 眼下我还要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 用那些散落在丛林各处的骨头,做一个迷魂的阴煞奇门阵。 阵法分为灵阵、法阵和意阵。 灵阵以天生灵器作为根基。 最有名的灵阵是以天道第一凶物诛仙阵图为阵眼,以圣人炼制的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四把凶剑镇压气运的诛仙剑阵。 这已经属于传说了。 法阵的典型代表就是道家的《九九八十一秘法阵集》。 内含八十一种法阵,需要以道家真法沟通天地,借势天、地、人三才之力才能成阵。 说白了就是要以灵气镇压阵法气运,缺了灵气布下阵法也是个死阵。 相对来说意阵,才是真正由人创造出的阵法。 比如《孙膑兵法》中有?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 再包含天覆、地载、风扬、云垂等八阵的《武侯八阵图》。 所谓意阵,“意”就是“意识”。 比如基础的锥形镇能够破掉基础的方镇,利用的是以点破面的认知常识。 再比如含有奇门遁甲、九宫八卦元素的《八阵图》,则是利用大脑认知,人为的制造出思维困境。 在没有灵迹异术干扰的前提下,即使没有先天灵气镇压的意阵,一样可以给人造成神鬼莫测的错觉。 而且灵阵和法阵,意阵的性价比更高,持久力更长。 以物代兵布下的意阵,只要不是遇到倾轧式的破拆,自然情况下保持个数百年没问题。 我用人骨做阵器是因为这东西醒目显眼,视觉上就对入阵的人产生了冲击力。 奇门遁甲中六仪,三奇,八门,九星的排局,加上热带丛林本来就容易让人迷失的自然环境。 阵法一成就能达到生人勿进、有进无出的效果。 也就是我们上岛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如果是在晚上,我自己都有迷失在阵法里的可能。 我选了一处相对林木稀疏的平地,再踩倒草叶就开始堆骨山。 这里是核心的阵眼,骨山要相对大一些。 然后我端起罗盘,围绕阵眼继续堆摞小的骨山。 这些不用大,要的是够醒目,够刻意。 就是让人一眼看到就产生不对劲、不舒服的感觉。 只要有这个印象,就能造成心理上的暗示。 在阵中呆的时间越久,暗示就越强烈。 大脑会基于人的认知产生误判,走不出去是因为这些骨头的原因,骨头代表着死人,死人就是恶灵。 阴煞奇门阵的阴煞就应在这里了。 人一旦主观认定了鬼怪作祟,就没心情客观考虑骨山摆放的地形规律。 即使发现了规律也没用。 奇门遁甲是咱们华国文化的积淀精髓。 基本的原理就不是普通人能搞明白的。 搞明白了还是没用。 丛林这么大,我只有两条腿,压根没想过要具体搞多大的 阵法。 我的想法是大圈套小圈,内圈阵法当外圈阵法的阵眼,就这么一圈一圈的套下去。 六仪,三奇,八门,九星,能用的我全给他用上。 正着反着、真的假的,我换着花样来。 做好一个阵法,我就放几枪,不停的吸引人入阵。 这就叫做以静制动。 不管是海盗还是丽萨,迟早都得落进我的阵里来。 落在我的手里,生死由命、由天,还得由我说了算。 我从来没有戴表的习惯,手机压根就没带出船舱,林子里也看不到日头。 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只记得布下了五层阵法,也不知道自己搞了多长的时间。 中间有几次遇到海盗,我就把他们引进阵里,反正扔进去就出不来。 林子里的海盗人再多,我蚂蚁吞大象也给他们妥妥拿捏了。 “轰轰!” 一阵爆炸声传来,我收起罗盘,按着阵法走势,朝声响传来的地方奔过去。 路上我又顺手放倒了几个仓惶无措的散兵游勇。 赶到能看着浓烟起处时,爆炸声已经少了,枪声反而越来越密。 我放慢脚步,寻找树粗叶密的掩护潜行靠近。 海盗们也不傻,想在这大林子里找人,聚在一起肯定不行。 之前我遇到的海盗都是三、五人一组。 最多也就是两组人距离比较近,恰好凑到一起,顶天不会超多十人。 这一波足足三十来口子人,只多不少。 他们有的对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射击,不时扔出几颗手雷! 有的就跪在地上划十字架,磕头。 这是被《阴煞奇门阵》给困急眼了。 这时我的身后也传来了枪声。 我选了颗一把能怀抱的树爬了上去。 果然啊…… 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要继续引人过来的。 “砰——!” 我落脚的树下传来了枪声。 我拉开遮住身子的树叶,树干后立着个泥人! 这货满身的烂泥腐叶,不扫射玩点射。 抬枪就干倒了两个追在身后的海盗。 我又仔细辨认了半天,看着他翻滚移动到另一棵树后。 他跟我刚才做的一样,开始观察那群聚在一起的海盗。 这动作不错,相当利落标准,跟我在电影里看到的特种兵差不多。 子弹出膛没扫射,全是点射。 还有那片被汗水搓掉了污泥的胳肢窝,真踏马白啊! 我顺着树干滑落下去。 泥人听到动静,抬枪就指向了我。 “自己人!”我对着泥人挥手大叫。 泥人冲过来就把我按在了地上。 “你疯了吧?没看到那边一大群呢?引过来咱们就死定了。”丽萨一脸严肃的教训起我。 “嘁——!” 我对着丽萨摇头笑道:“那边又是打枪又是扔手雷的,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他们就是听见了也没用。”我拉着丽萨扭头就走。 丽萨跟着我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停下来问我:“你绕来绕去,咱们要去哪啊?” 我笑着反问丽萨:“老实说,你是不是迷路了?” 丽萨神色凌然,拉着我说:“金,这林子不对劲。” “本来我藏在暗处杀海盗很顺手,后来遇到了一些骨头堆就出问题了。” “我想撤的时候反而距离海盗越来越近,想靠近海盗的时候反而越来越远!” 我想我可能是撞邪了,就是你遇到过的那种鬼打墙!” 我踩倒脚边的草问丽萨,“是不是这种骨头堆?” “就是这个!”丽萨 下意识的想要退开,看我没动,她忍住了。 看来她对这些骨头堆是心有余悸啊。 我笑盈盈的说:“都是我弄的!” “竟然真的是你?”丽萨气愤的锤了我一下,“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太正面了,我想到有可能是你搞出来的,但还是觉得骷髅头、邪灵这些东西跟你应该是天敌!” “没办法啊!”我跟丽萨吐槽,“你在林子里玩儿的痛快,我带着两个拖油瓶躲躲藏藏,实在太麻烦。” “我给你留下信息让你等我了,”丽萨解释说,“那片地方我下了蛊降,除了你们几个,其他活人进不去。” 丽萨正色说,“我得多杀几个海盗,给那些人点教训。” “那些人?”我听出丽萨话里有话。 丽萨竟然从胸衣里扯出张照片来。 卧槽! 那踏马是我的照片。 还是张放大的免冠证件照! 这是我早些年找工作的时候,到处投简历用的照片。 “我杀了一个小头目,从他身上发现的。”丽萨疑声说,“这些海盗就是被人买通冲你来的,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在邮轮上杀你,还费劲把你带到岛上?” 我把照片收进百宝囊里,对丽萨说“不奇怪,没杀我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他们只想要我的命,但是又不想伤害到你,所以抓了我们,还有那些人质。”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在这座岛上随便找个机会杀了我。” “然后你和剩下的人质都会被释放。” 丽萨点头认可了我的推测。 她冷笑说:“没那么简单,我看过孙子兵法,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借刀杀人计。” “我在海盗手里,我的家族会采取行动的,这些海盗也会被剿灭,这就叫……” 我接着丽萨的话茬说:“斩草除根!” 丽萨皱起眉头思虑了一下,整个人的杀气暴增。 “他们竟然想利用比尔斯家族,这是蔑视,我必须给予还击!”丽萨拉着我往回走。 我拉住丽萨问她干嘛? 她说回去把那些海盗全杀了,让那些人知道比尔斯家族的人不能碰。 我开玩笑说丽萨小心眼。 丽萨很正式的告诉我,尊严是比尔斯家族的底线。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比尔斯家族的立足之道。 这种事绝对不容退让。 哪怕还不知道幕后的敌人是谁,也要把宣战的信息传达出去。 我让丽萨省点力气,并保证这信息已经传过了。 丽萨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问丽萨,“你猜这群海盗有一千人吗?” 丽萨摇头说:“肯定没有。” “他们有轰炸机吗?能把这片丛林全推平了吗?”我再问丽萨。 丽萨继续摇头。 我指着骨头堆,笑说:“啥都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已经进了阴煞奇门阵的海盗肯定是出不去了。 外面再派人进来找,幸运的话压根别找到这个阵里来。 如果找进来,照样回不去。 这座丛林将因为这片阵法成为海盗的禁地,而且是一片充斥着邪灵和怪异传说的禁地。 买通这些海盗的人有我的照片,肯定也了解我的背景。 按照外国人的认知,咱也是灵媒。 海盗杀不死我,老窝里反而冒出来这么一片禁地,就是我传达给他们的信息。 不只比尔斯家族不能惹,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要宣战,也得我先宣战。 我们金家虽然人少、势不大,也不是任人处置的蝼蚁。 第一百四十章 鬼楼 我带着丽萨去找霞姐和斩风。 回去之前又把阴煞奇门阵多扩了两层。 四大一小五个人汇合之后,丽萨拿出了从海盗身上搜出的淡水。 短暂休息时,我给大家了一个投-票选择的机会。 是继续留在丛林里,还是离开丛林选择更合适的地方落脚? 斩风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丛林。 潮湿闷热的环境,随时有可能遇到海盗,到了夜里丛林中还有可能出现猎食的猛兽。 对于普通人来说,继续呆在丛林里意味着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 丽萨选择留在丛林。 她很适应丛林中的环境,在这里可以继续对海盗执行猎杀。 她也自信凭我们两个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丛林中的任何意外状况。 丽萨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不断的引诱海盗进林子,在这里消耗海盗的有生力量。 最后她再跟我双剑合璧,杀进海盗老巢,彻底荡平这股海盗势力。 霞姐把她的票投给了我。 她觉得是我把大家从海盗手里救出来,又一步步带到了这里。 她相信我的选择也能帮大家继续活下去。 最后的决定权又落到了我的手中。 我选择离开丛林。 没有说明原因。 丽萨很困惑,但出于对我的了解和信任,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我用罗盘引路,开始带着大家离开丛林。 上岛时我们看到的海盗船坞是在岛的北面。 我们登岛的石崖在西面,所以我选择往南边走。 途中我们非常幸运的捡到两只刚刚死掉,肚子还带着热乎气儿的兔子。 斩风对此欣喜不已,自告奋勇的承担起携带食物的重任。筆趣庫 其实兔子是我暗中叮嘱丽萨打的,没有明说是不想倒大家的胃口。 连我都不想知道丽萨弄这两只兔子,动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蛊虫。 赶着太阳落下的最后一缕夕阳,我们再次感受到了令人舒爽的海风。 斩风已经迫不及待要烤兔填饱肚子了。 “你有取火的东西吗?就算你有,这里不是丛林,没有任何遮挡,点火就是在告诉海盗快点抓我们!” 丽萨浇灭了斩风的热情,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问题。 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那就继续投-票吧。”我轻松的施展出反甩锅大法。 丽萨反问我:“那也要有个投-票的内容吧?” 我的 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霞姐身上。 “要不咱们上山吧?”霞姐指着远处灰蒙蒙的山影,“山上总会有避光的地方,而且视野好,如果海盗来了咱们也能看得到。” 我打了个响指,说:“我觉得霞姐说的特别对,这票也不用投了,趁着还有力气赶紧上山就对了。” 斩风提不出更好的想法,丽萨欲言又止。 在我的支持下,我们又一刻不停的奔山脚下走,依旧保持在丛林中的阵型。 我在前面开路。 斩风跟在霞姐的后面。 他的任务就是确保好这母子俩的安全,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一抬头人就跟丢了。 丽萨被我安排到了断后的位置。 锈到只剩框架的汽车,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痕迹的路牌,散落的汽油桶,还有带着尖刺的铁丝路障…… 我们距离那座山越近,看到的人迹就越多。 在山脚下甚至有非常醒目的石子路,能够直通到山上去。 我们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停留。 丽萨终于忍不住了。 她不想上山。 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一切都说明这座山并不如我们预期的那么荒凉。 丽萨担心山上也有海盗。 她认为我们这样上去是自投罗网。 丽萨的担心是对我说的。 接丽萨话的却是霞姐。 她提醒丽萨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人工的痕迹确实很多,但都显的相当久远, 这些都说明已经很久没人上过这座山了。 丽萨走到路当中,指着脚下问:“这也说明很久没人上过山?” 那是一颗断成两截的不知名植物。 霞姐笑容温和的说:“可能是被上山的动物踩到的。” “岛上驻扎过部队,这条路应该是二战遗迹,可能是阿翔他们也发现了这条路,已经上山了!”斩风挥着拳头自嗨,“卑鄙的混蛋,如果他真在山上,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有脸丢下我们自己逃命!”筆趣庫 丽萨走到身边说:“金,我要回丛林中去,你也跟我走,他们要上山就让他们上,我们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我揽着丽萨肩膀,掰着她转了身,“废了那么大力气走到这里了,还是先上山看看情况再说吧,有你在遇见海盗咱们也不怕。” “你不是想把这伙海盗都杀了吗?说不定上面就是海盗的秘密巢穴呢。”我推着丽萨当先往山上去 。 一场争执在我的敷衍下,暂时平息。 但上山的路也不是坦途。 我们越往山上走,就越能体会到山势的陡峭。 几处山路崩坏的地方,我们都只能紧紧贴着山壁蹭过去。 其中一处山壁上还有个活水泉眼。 水是挺甜,喝下去也很爽。 可脚下残缺的路面都挂满苔藓,滑的难以落脚。 我们只有再使出登石崖时的办法,让有经验的丽萨先过去,再把钢丝当安全牵着,我们才有惊无险的顺利通过。 除了这些外在的危险因素,身体也成为了上山的阻碍。 随着我们身边开始腾起雾气,气温渐渐降了下来。 斩风和我都是一条泳裤闯天涯,丽萨带着条披肩,霞姐的裙子也是聊胜于无。 我们每个人都又冷又累,连体能最好的丽萨都开始咬牙坚持。 斩风刚开始还能帮着抱孩子的霞姐,后来就只能走两步歇三步,完全靠爆发小宇宙,纯意志力坚持。 如果没有丽萨在身后时不时端枪威胁一下,斩风早就原地躺平了。 而我在过石壁阶梯时,已经把霞姐的孩子接过来绑在了自己身上。 多出来的负重也让我寸步难行。 我连在快艇上缴获的枪都留在了半路上。 霞姐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的闷头走路。 她也是步履蹒跚,却没有像斩风一样扯后腿,这出乎我的意料。 科学研究说女人的耐力比男人强,难道是因为这个? 就在我筋疲力尽准备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脚下的石子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斩风说这里可能是战争遗迹,我在路上就想,山上可能有个大山洞。 那洞其实是个军事基地,里面有吃有喝,说不定还有个军火库! 但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五层的楼体建筑! 浅色的外立面生满了大大小小的深色霉斑。 一块山上掉落的巨石架在楼顶。 顺着巨石延伸出一条裂缝,将整座楼一分为二。 正面的墙上,一个被月光映成了黑色的巨大“十字”,也跟大楼一起从中裂开两半。 谁那么无聊,跑公海的小岛上炸开了山体,在半山腰建了座医院?! 一阵凉飕飕的恶风吹过,医院前长满杂草的水泥地面上旋起了一片渣土。 “牛掰啊!”斩风在我背后兴奋的说:“看着跟昆池岩似的,说不定是座鬼楼,要是能见到真正的鬼就太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坟场 斩风这句话说出来,站在前面的丽萨转头看向了我。 斩风说的昆池岩是新罗的一所废弃精神病院,也是著名的闹鬼圣地,还专门拍了一个电影。 前段时间看新闻好像是已经拆掉了。 那地方到底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反正这里可能要让斩风失望了。 我把“嘎巴拉”炼制成奉养猖兵的灵器,除了身上多了一件旁人不能碰的物件,就是对阴祟尤其敏感。 我能感到“嘎巴拉”在微微颤动。 说明猖兵很享受这里的气息。 这座藏在半山腰的医院,就是整座小岛的至阴之地。 但是我可以肯定里面绝对没有鬼。 至少在我带着猖兵进去之前绝对没有。 如果有的话,“嘎巴拉”就不是颤动这么简单了。 圣珠里的猖兵是用厉鬼炼成的。霸道、凶残是它们的本性。 与其他阴祟和平共存? 那是不可能的! 丽萨看我,是在向我询问里面到底有没有鬼。 我对着丽萨轻轻摇了摇头。 斩风催着我们赶紧去。 我打趣他说:“现在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把两只兔子烤了吗?” 斩风说:“兔子可以迟会再吃,鬼却要立刻就见,要是不能见鬼,就白出来一趟了。” “见鬼这种事要看命,有的人不想见,缩在被窝里也能见着。有的人拼了命想见,一辈子也见不着一次啊!”我一边感叹,一边看向了霞姐。 霞姐哄着孩子说:“进去吧,外面的风太大,我担心孩子会生病。” 我带着他们走进一楼的大厅。 整座大楼就是顺着中间裂开的。 抬头就能看到压在楼顶的巨石。 月光顺着裂缝照进来,让我们可以看清楚这里的全貌。 左右各有一条宽敞的旋转楼梯通往楼上。 四处尽是翻倒的桌椅。 东边的墙根下堆着些没有化尽的档案纸皮。 杂草顺着地缝野蛮生长,有的已经比人都高。 这里的狼藉和残破,都在告诉我们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斩风直奔着那些残存的人工遗迹过去,饶有兴趣的一件件翻动。 可惜档案纸张已经朽的一碰就碎,仅有 的几张桌子里也是空空荡荡毫无发现。 斩风遗憾的说:“这里好像已经被人搜过了!” “哥们儿,这不是无人岛。”我对斩风笑道:“海盗肯定来过了,他们没用这座医院当老巢,是因为这是个危楼,人家看不上。” “哐——!”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闷响。 斩风吓的愣在原地。 丽萨看了眼楼上,走到我身边。 我看向霞姐。 她坐在一张破椅子上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 我对丽萨说:“你陪霞姐在这儿等一会,我们上去瞅瞅。” 丽萨皱起眉头,“我陪你去吧。” “我……我,我陪五哥上去!”斩风激动的从烂纸堆里跳出来。 他还被绊倒摔了一跤。 丽萨狠狠瞪了斩风一眼。 斩风对灵异事件的期待值已经爆表,完全没有察觉丽萨的不爽。 他还在对着丽萨傻笑。 以丽萨的脾气,再多呆一会儿,肯定有人要倒霉的。 我叫着斩风往楼上去。 这货一路轻手轻脚的跑上楼,还回头示意我轻点。 搞的好像要去捉兔子似的。 我上到二楼,他却站在楼梯口不敢动了。 下面的大厅整体空旷,月光照下来看东西也真切。 这里应该已经是病房区了。 黑漆漆的走廊,两边也都是黑洞洞的病房,透着股鬼气森森的阴郁气息。 “走啊,愣着干嘛?”我推了斩风一下。 斩风咬着牙往前走出两步。 “哐——!” 我们又听到一声怪响。 这次还带着回音,听的很清楚,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五哥,你给打个头呗?”斩风又折返回头,可怜唧唧的看着我。 我轻声笑着声:“怕,就别去了,鬼这东西没那么欠,人不招惹它,一般它也不会招惹人。” “不行,就算被缠上了我也得见一次。”斩风吸了口气,挺起了胸膛摸黑往走廊里进。 他走两步就回头看我一眼。 我约莫着有两分钟过去了。 斩风蹑手蹑脚的才走了不到一半。 他这种选手这就叫又菜又爱玩。 我等得不耐烦,就追上去拖着他往传 出声音的病房去。 “嘘嘘——!轻点,别吓跑了。” 斩风站在门口跟我交代,又抱怨自己手机丢在海里了,一堆的废话就是不往里面进。 我一脚踹开门,顺手把他也推了进去。 病房里传出一片尖叫声。 我站在外面就被刺的耳朵生疼。 “都是人,瞎叫唤什么?”我捂着耳朵进去。 病房里的场面把我也给惊了。 肌肉男阿翔和名媛妹子正趴着门对面的窗台上推大车呢! 地上还有两个摔碎的花盆,这就是我们刚才听见的动静。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阿翔回头看着我和斩风打了个激灵,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名媛妹子那一身白膘在月光底下亮的反光。 她两条腿哆嗦个不停,趴在窗台上也是一动都动不了。 “卧槽!”斩风骂了一声,气呼呼转身出病房。 他来求见鬼,结果吓了个半死,还见了个寂寞。 我冲名媛妹子招了招手说:“我们在下面烤兔子,你们要是弄完了就下来整一口。” 其实我进了医院大厅,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串脚印在门口晃了一圈,上了楼梯。 早料到是阿翔和名媛妹子了。 只是我没想到两个人那么有兴致,在病房里搞起了这事。 还搞的那么专心,连我们找上楼都没察觉。 “鬼啊!到底有没有鬼啊?出来让我看一眼吧?”斩风的大吼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他满楼乱窜,“咚咚咚”的脚步声都带着愤怒。 这哥们儿属于怒火攻心,被刺激到了。 他这个状态别说医院里没鬼,就算有鬼人家也不待见他。 我站在楼梯口等着斩风发泄完,突然听到丽萨叫我。 声音不是从楼下传来的,而是从楼后面。 我走进一间病房推开后窗,答应了一声,又冲丽萨招手。 丽萨就站在楼下,那里是一片夹在医院楼和山壁之间的空地。 空地上立满了插着木牌子的坟包! 丽萨站在坟包中间冲我招手,她的身边飘着绿莹莹的鬼火儿。 鬼火儿随着丽萨的招手的动作不停的上下翻飞。 医院后面竟然还藏着片坟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道 “我就知道在这里肯定能见鬼!”斩风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 这家伙也听到丽萨的声音,正在楼上扒着看呢。 我们下楼赶到后院。 那些鬼火已经散了。 这种火跟我用的白磷符其实是一个原理。 人的骨头里含有磷元素,腐烂之后气体溢出,达到燃点自己就着起来了。 气体飘在空中燃烧,会随着人的动作飘动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医院后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片坟? 还有丽萨去哪了? 刚才丽萨明明是站在这里叫我的,我也确确实实是看到她才下来的! 斩风怯生生的说:“不会是被鬼给抓走了吧?” “去他大爷的!”我在心里暗骂,“什么鬼敢在我面前抓人?它有这个胆子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啊!” 我打发斩风先回去,准备自己找丽萨。 斩风认定了这事肯定是闹鬼,死活还就要跟着。 我没心情跟他废话,先四下里打量了一遍。 平平展展的一块地方,除了坟包再没其他东西,丽萨这么一个大活人能去哪儿? 她一身的本事、有见识,又勇又彪,哪怕真遇到个危险,也不至于这么无声无息的就没了! 我琢磨着这情况八成跟霞姐在从林里失踪那次差不多。 丽萨没打招呼主动去了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可这里又不是丛林,没任何遮挡物,她能去哪呢? 我先沿着山壁走了一圈,边走边摸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排除掉山壁,就是这些坟包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些坟包。 在楼上时我就觉得这片横平竖直的坟地,埋的有问题。 咱祖宗传下来的墓葬风水讲究个通透、背靠。 前有大楼,后是山崖,包的跟天井似的,风压根就吹不进来。 至于水嘛。 地上都被水泥铺平了,连坟包都盖着水泥壳子,坟间嵌的有排水沟,有雨水就流下水道,根本存不住。 我只能说这片坟场,压根跟风水没关系。筆趣庫 虽然咱们这是在国外,可整个亚洲大部分地方都在华国文化圈内。 语言可以不通,文化核心都是一脉相承的。 尤其是在东南亚这片,风水术法这些东西比国内还繁荣。 这岛上先后落脚的两波人。 先是东瀛岛国,后是那些黑皮猴子似的海盗,也都没出这文化圈。 要埋人好歹也找个敞亮的地方,更不至于再铺层水泥吧? 我交代斩风说:“我去左边,你去右边,咱们一个坟,一个坟的看。” 斩风问我,“具体要看什么啊?” 我瞅了眼坟包前面插在水泥地里的木牌子。 这就相当于是墓碑了。 好歹是该留个名字的地方,也没用点心思刻两刀,现在干净的啥也没剩下。 “我也不知道,只要你觉得不对劲,就叫我。”我催着斩风赶紧去。 我这边是就着月光一个个的坟头仔细查看。 斩风那边比我粗暴,这家伙看过之后还要踹上两脚。 他以为这是踹寡-妇门呢,搞这么起劲干嘛? “发现什么没有?”我吆喝着问斩风。 没人搭理我? 我抬头一瞅,斩风也不见了! 这是要闹哪样? 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人就没了? 难道还真闹鬼了不成? 我跑到坟地另一边,突然就听到“砰砰砰”的怪响。 这好像是砸地的声音,可是声音又太闷了。 我循声找过 去。 动静竟然是从一座坟包里传出来的! 我对着坟包敲了两下。 坟包下面也回了我两下。 “斩风?”坟包里传出两下敲击声。 大活人让关进坟里了,这事稀罕大了。 我绕着这座分转了一圈,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的地方。 “嘎巴拉”也没特别的反应,不是阴祟作怪。 那…… 我也学着刚才斩风的样子,对着坟包一脚踹了下去。 空的? 这一脚下去先是感觉踹实了,然后又空了。 坟包盖掀开,我一条腿陷进去,身体也跟着失去平衡,朝黑洞洞的坟窟窿里栽了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手疾眼快反手扒住了窟窿檐。 眼看着坟盖又砸了下来,我不得不松开了手,不然手指头就要废在这儿了。 随着坟盖彻底合拢,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我伸手准备去百宝囊里掏符纸点个亮,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扒住了我的后腰。 我一脚就踹了出去。 “我——!” 听着那一声闷哼,我就知道这一脚踹错了。 我燃起一张白磷符,果不其然是斩风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你舌头让鬼叼走了?也不出个声?”我开口问斩风。 斩风挨了我这一脚,这会儿是真说不出话了。 他抬手指着我背后。 我手中的符纸燃尽,刚准备再点一张。 就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浑身一激灵,按着斩风的脑袋就跳到了他背后。 “蓬——!” 又一张白磷符燃起来。 我算看清楚了。 地上趴着只脸盆大的赖蛤蟆! 那家伙趴在我刚才站的地方,鼓着眼泡看我,一动也不动。 我拍着斩风问:“这玩意儿哪来的?” 斩风还没出声那蛤蟆又动了。 我手里的符纸这会也燃尽了。 我凭着感觉侧身避开。 蛤蟆好像落在了我的脚边。 “蓬——!” 我燃起了第三张符纸。 斩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捂着自己嘴冲我摆了摆手。 我好像是明白了。 斩风刚才踹人坟头。 那坟盖子上有机关,他就掉了下来。 坟里乌漆嘛黑,他看不见这只大蛤蟆。 就只觉得出声说话,身边有东西在动,所以才不敢喊我,只敢敲墙出动静。 “嘿嘿——!” 我对着蛤蟆叫了一声。 蛤蟆还真听话,我一出声它就往前面跳。 我再点起一张白磷符,四下打量。 墙上开的有槽,槽里插的有火把。 我试着点了一下,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玩意儿了,反正它就着起来了。 手里有光,心里稳当。 我举着火把四下里再瞅。 这就是个藏在坟里的密室。 墙面都铺着平整的水泥。 前后左右各有一条通道,我们现在就立在正中间。 我把斩风拉起来,问他:“看见丽萨了吗?” 斩风说:“只遇见了这只蛤蟆,可把我吓的半死,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要死在里面了。” “我这不就下来陪你了。”我举着火把四处瞅着,随口对斩风说,“见鬼不是什么好事,以后盼点别的吧。” 斩风说:“就这个,我一定要见鬼,写了这么多年怪谈,要是不见一次真的,死也不瞑目。” 这小子也是够倔的,多少有点叶公好龙的拧巴劲。 我们说话的功夫,蛤蟆又朝前跳了几步。 斩风“哦吼吼”的吆喝,蛤蟆跳进黑 漆漆的通道里看不见了。 “这蛤蟆有意思啊,听见人声才会动,咱们要是不来,它是不是就在这趴一辈子?”斩风随口乱扯。 我听着一下就醒过味了。 这破医院藏在山里就是人迹罕至,何况藏在坟场里的一个密室。 如果不是丽萨不见了,可能我们也不会挨个查坟发现这里。 蛤蟆要是指望人声才动,早就饿死了,哪还能长这么大个子! 我举着火把去看其他三个通道口。 每个通道口都在左右墙上,插着两只火把棍。 现在除了我手里这支,的确还少了一只。 我敢肯定丽萨就在这里,她发现了个藏在坟里的密室,搞了个火把先进去了。 她知道我肯定会找过来,又担心我下来之后不知道她去了哪个通道,所以用降头术控制了这只大蛤蟆。 这东西就是用来引路的! 我举着火把追进了蛤蟆缩在的通道。 “去哪啊这是?”斩风大叫跟了上来。 我说:“跟着走就是了,嘴也别停下,接着聊!” 放开了让斩风说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是要收拾阿翔嘛,怎么见了人,又没动静了?是怕打不过他吧?”我停下脚步准备启发一下斩风。 斩风不屑冷哼:“那就是个只知道酒色财气的俗物,我之前是被他蒙蔽了,以后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伸手想摸一下我的百宝囊,我拍开了他。 斩风笑吟吟的问我:“五哥,你的包里又是符,又是罗盘的,你到底干嘛的啊?你女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吧?” “我是镇祟驱邪的法师,丽萨是降头师。”我笑着问斩风,“你信吗?” “我信!”斩风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我以前走访过很多你们这样的人,可我觉得它们都是假的,你们俩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真的?其实我们俩也是糊弄人,用的都是杂耍把式。”我随手推出张符纸说,“这就是化学反应,电视上早就科学解密过了,丽萨那套说白就是用药耍虫子,只是药方比较偏门而已。” 斩风一脸坚毅的瞅着我说:“假的都说自己是真的,真的才会说自己是假的。” “我以前遇到的人都是劝我敬神拜鬼,只有你劝我别想着见鬼。” “你们肯定就是我要找的人,要不你收我当徒弟吧?我……” 斩风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蛤蟆就越跳越快。 “噗通!” 蛤蟆突然一头扎进地面不见了。 老话说,走灰不走白,见黑停下来。 意思就是走夜路的时候,灰的是路,白的是水,黑的就是坑。 我远远看着通道已经到了尽头。 追到跟前用火把一照,地上被火光映的亮晶晶一片,就是个两米见方的大水坑。筆趣庫 水坑边上扔着只熄灭的火把。 我伸手摸了一下,火把还是热的。 这就是丽萨拿的那只火把。 水坑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我让斩风在这儿等我。 这小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以为我在考验他胆量,二话不说先一头扎了进去。 我熄了火把,整理好百宝囊,也跟着跳下去。 这水跟外面的海水不一样,简直是冰凉刺骨,我沾水就差点抽了劲,幸好立刻就摸到了底。 底面又湿又滑但是很平整,四周围黑乎乎的一片,胳膊完全伸展就能探到两边的石壁。 这是个人工的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祭坛 我游了没多远就追上了斩风。 这货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脑袋一热就扎进水下暗道,铁定要出问题的。 我在水里摸黑拽了他一下,示意让他原路回去。 他还挺倔,扒着石壁连游带爬,越行越快。 我只能在后面匀着气力一直追着走。 蛤蟆是两栖生物,论憋气游泳肯定得比人强。 追着蛤蟆下陌生水道这种事,想想就知道有多不靠谱。 斩风这样折腾很快就没了后劲,速度也慢了下来、 通过水流我能感受到他慌了,挣扎了。 动作越来越小。 最后干脆就不动了。 这会儿我们已经游出很远,再掉头回去连我的气都不够。 我只能硬着头皮在后面推着斩风走。 就在我突破了两次窒息极限后,这条水下暗道总算到了头。 水面上隐约有亮光透下来。 我抱着双腿把斩风举起来,自己就被反作用力压到了水底。 有经验的都知道,想把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弄上岸是件多难的事。 这跟捞尸已经没两样了。 我的计划是先让斩风的头出去,幸运的话这小子恢复知觉,自己能爬上去。 就算他没恢复过来,只要腰部以上出水,他上半身能扒到岸边,我就可以上去再弄另一半。 可是我忽略了一个细节。 出水之后没有水中的浮力加持,我承受的重量会突然剧增。 就在斩风压着我往下沉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分量轻了。 斩风上去了。 我赶紧踢着水花浮出水面,眼前立着个人,是丽萨。 看到她,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金,我觉得不对劲!” 丽萨蹲下来,警惕的看着我。 我长长吸了口气,朝丽萨伸手想让她拉我一把。 丽萨瞅着我没动。 我无奈的自己爬了上去,躺在一边大喘气。 斩风躺在地上,鼓起的肚子跟趴在他身边的蛤蟆差不多。 “你……你倒是给他放放水啊,再拖会就撑死了……” 我话音没落,丽萨站起来对着斩风肚子就是一脚。 斩风像个人体喷泉似的,举起胳膊腿,喷出了一股水柱。 他捂着肚子痛苦蜷缩成了一团。 行,斩风知道疼,就说明他没事。 我歪着脑袋看丽萨:“你刚才说什么不对劲。” “我觉得你不对劲 ,从上岛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丽萨指着斩风说。 她觉得我对斩风这帮人太在意了。 不但事事询问霞姐,还走哪都带着斩风这个拖油瓶。 在丽萨看来,我不是个擅长合作的人。 我做事的时候连她都会嫌弃,更何况是斩风这些普通人。 “你是不是……”丽萨回头看了眼已经逐渐清醒的斩风,没有再说下去。 我朝丽萨笑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转过话锋问丽萨怎么到这里的? 丽萨说她是跟着那些鬼火发现的这个密室。 丽萨让开到一边,指着身后说:“我想这里大概是一座祭坛。” 我朝丽萨身后看过去。 大脑瞬间停止了运作! 那是一座真正的尸骨之山! 相比之下,我在丛林里堆出的那些尸骨,就是巍峨大山下的小土堆! 尸骨我不陌生。 在陕州的工地上我挖过。 但那次是边挖边清理,还是在青天白日之下。 而这里,是一座深入地下的密室。 我四下环顾,这里已经不能称做密室了。 应该说是个巨大的广场。 大到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座室内体育馆。 庞大的尸骨之山都仅仅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四面墙上,头顶的天花板上,脚下的地板上全都雕刻着奇异的线条。 那些线条每一道都横平竖直,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样式。 尸骨之山前摆满石像。 那些石像有的是人。 有的像人。 有的跟人没半毛钱关系。 是人的有男有女,一些光着身子,一些穿着衣服或是披着布料、裹着兽皮。筆趣庫 像人的有兽身人头的怪物,有人头兽身的怪物,还有似人又似兽的怪物。 不像人的,更加诡谲。 有三个脑袋的大象,有长着猎豹尾巴的巨大蝗虫,还有的根本就是一滩拍扁的果冻。 这些石像造型之怪异,突破了我想象的极限。 所有的石像或大、或小、或动、或静、或仰、或趴、或立、或卧,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它们都在看四壁上、还有天花板、地板上那些迷宫似的线条! 线条是图腾。 石像是喻义。 尸骨是献祭。 丽萨形容这里说是一座祭坛,这里的东西也确实符合一座完整祭坛的元素。 但我认 不出这些东西出自哪门哪教。 以金氏传承的博广,加上我这些年的兴趣钻研。 华国文化圈内的教派教义,谦虚点说我算是精通。 西洋异族的至少也是有所了解。 连非洲部落里原始的图腾崇拜,我都敢说自己略知一二。 看着眼前这些好像开脑洞搞出来的东西,我是真的懵了。 在水下暗道时我就感觉到了,那条水道并不是笔直的。 虽然坡度和弯度都非常和缓,但确实存在。 这座巨大的祭坛就在医院的正下方。 丽萨说的鬼火,就是从这座尸骨之山中溢到坟场里去的。 医院建在小岛的极阴之地上。 这里就是极阴的地穴,符合了祭祀需要了风水环境。 上面那片铺满水泥的坟场,恰恰不合风水要素,再加上隐蔽的机关入口。 如果这里真的是祭坛的话,也是座被人刻意隐蔽起来的祭坛。 “丽萨,我想咱们大概是走狗屎运,发现了一个神秘教派的遗迹。”我看着庞大的尸骨山说,“八成还是个不正经的邪典教派。” 丽萨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本来就是座无人的小岛,还藏在深山医院的地下,如果没有那些海盗霸占,如果海盗没有抓我们来,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这里应该不会再有活人进来。” “这里是用水泥修的,现代水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最多不超过三百年。”我走到尸骨山前,扒扒捡捡开始拾骨头,“上面那座医院肯定不超过一百年,如果跟这个祭坛是同时期的建筑,这里也是一百年以内建造的,这些骨头……” 我本来想通过骨头,再确认一下这里的建造时间。 可我突然发现那些骨头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腐蚀,还有斑点状的痕迹。 “这些应该都是麻风病人!”我把骨头上的痕迹指给丽萨看。 丽萨摇头说:“这是李一和绮思的专业,我不懂这个。”筆趣庫 “也不是我的专业。”我笑着对丽萨说,“博闻广记没坏处!” 斩风这会总算是缓过来了,他踉踉跄跄走过来也看了眼那堆骨头。 他说:“这个我专业啊!” “你学医的?”我问斩风。 斩风说:“我不是学医的,是专业博闻广记的,我知道这座岛,知道这个医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试探 ulaukusta。 马来语翻译成国语就是麻风岛的意思。 麻风病是一种有着3000多年历史的传染疾病。 患者全身长满鲜红的斑疹。 随着病情的加重,他们会毛发脱落,肢体萎缩,身上出现水肿或瘤癍。 同时麻风病的致死过程又很长。 得这种病的人因病致残、毁容,外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筆趣庫 他们被人嫌弃,遭到驱逐,被迫与正常的社会断绝联系。 中世纪的鹰国国王曾颁布正式的法令,禁制麻风病人出现在教堂和城市街道,一旦被发现将被驱逐出城市,而且麻风病人不能立遗嘱,不能享有财产继承权,甚至不能提出法律诉讼。 那时欧罗巴的麻风病院有19000多家。 对于确诊的麻风病人,有一整套完整的程序安排。 他们会被要求站在挖好的墓地里,有神父做弥撒,有传教士铲土,象征着此人在人世间的生命已经结束,然后病人的财产将归麻风病院所有,余生都只能在麻风病院中渡过。 相当于是变向的终生监禁。 在华国历史上,汉代也有专门收容麻风病人的地方,疠迁所。 总之得了麻风病,就相当于成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上个世纪,曾有人在东南亚搜罗麻风病人。 据说那些病人都被带到一座无人的小岛上,接受当时最先进的医疗方法治愈疾病。 当时有很多麻风病人主动报名上岛接受治疗。 但是被带走的人,后来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时正值战乱,麻风病人又是被孤立的群体,事件的真伪无法证实,相当于是个传说。 传说中能够治愈麻风病的岛,就叫麻风岛。 这是斩风所讲述的这座岛和这个医院的来历。 关于医院下面这座隐藏的“祭坛”,斩风也一无所知。 结合眼前看到的尸骨之山,我们猜测麻风岛的传说有真无假。 只是那些上岛的病人都被骗了。 他们可能接受了治疗,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治疗这件事。 总之,上岛的麻风病人最后都化为白骨,成了深埋地下,永不见天日的祭品。 至于祭祀的是什么,是不是祭祀成功,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座深埋在极阴地穴中的祭坛里,没有任何灵魂的存在。 对这座来历不明的祭坛,还有它背后代表的教派,我没有一丝好感。 该逝去的东西,最好的结局就是安静的逝去。 再多生事端,也只会是祸不会是福。 我决定隐藏发现。 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让这座祭坛继续深埋地下。彻底忘记这个地方。 我们三个人从原路返回了地上的坟场。 这一趟来去用了两个多小时。 留在医院里的人都以为我们神秘失踪了。 或者说已经死了。 我们再次出现时,阿翔和名媛妹还在做双人运动。 地点从楼上病房换到了楼下大厅。 这次阿翔吓尿了。 这小子多少有点做贼心虚。 我们不在时,阿翔是唯一能扛事的男人。 但是他根本没去后面坟场找过我们。 这段时间阿翔只做了两件事。 跟名媛妹“打扑克”。 逼霞姐带着孩子到楼上找手术刀给兔子开膛破肚。 “阿翔哥”还放话了,让霞姐赶紧想办法生火烤肉,等会吃饱有力气,就让霞姐和名媛妹一起伺候他。 不然今天晚上就要杀杀人、放放血。 不愿跟俗物计较的斩风都愤怒了。 我烤肉的时候,阿翔就开始接受改邪归正的人生再教育了。 丽萨恨无聊,临时客串了斩风的靠山。 斩风举着丽萨的枪,在丽 萨的指使下看着阿翔做深蹲。 没有更多的花样,只要求深蹲动作标准不能停。 自始至终都只练这一个,效果却出奇的好。 阿翔一边哭,一边进行深入灵魂的反省。 这家伙在山崖上被海盗的枪声吓跑后,就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他只想放纵享受,狂欢到死。 所以他带着名媛妹进山,发现这个医院后根本没带怕的,找个房间就直接开始做运动。 我们失踪了,他也只当我们已经死了,根本懒得多想。 名媛妹从我们回来之后,就很自然的完成了自我身份转换。 她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就坐在醒目的地方不停的哭诉、咒骂阿翔是如何欺骗、强迫她。 其实我们都知道名媛妹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跟阿翔只能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家都懒得点破而已。 丽萨没我这么大的度量,没过一会儿她就听烦了。 “滚到楼上去,看见你就烦!”丽萨教育名媛妹的方法同样简单、粗暴。 但我不得不说:“甚合朕意!” 两只兔子暂时安下了我们仓惶的肚皮。 回想过去的24个小时。 我们从恣意享乐的邮轮派对,一路经历了挟持、追杀。 现在能一个不少都来到这座山中医院里,也算不易。 在我的授意下,丽萨结束了针对阿翔和名媛妹的人生再教育。 他们俩得到了一些没什么油水的下脚料饱腹。 然后整座医院就陷入了沉静。 我们都累了,需要休息、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丽萨提议轮流守夜,防着海盗趁夜搜到山上来。 这样的提议,大概也是基于祭坛中我们没有详谈的话题。 我否决了丽萨的提议。 让所有人都放心大胆的睡觉,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 我躺在椅子拼成的硬板床上闭目养神,没有睡熟。 但这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婴孩儿的哭闹声打破了一夜的沉静。 霞姐的孩子发烧了。 温度很高。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也可能缘于昨天逃亡路上的某一次冒险。 在我的带领下,大家开始了新一轮的投-票。 我提出的tou票内容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丽萨也不例外。 要不要冒险到海盗的老巢里给孩子找药? 结果是全票通过。 阿翔和名媛妹那两票,是在丽萨的威胁目光下投出来的。 制定计划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具体由谁来执行。 首先排除掉的就是肌肉男阿翔。 这哥们儿在丽萨的教育帮扶下,人已经废了。 他的两条腿出现了水肿,上厕所都得扶墙挪着走。 霞姐肯定也不能去,她得照顾孩子。 剩下也就是我、丽萨、斩风和名媛妹了。 斩风提议由他和我下山找药,其他人留在医院里。 他的理由很充分。 从道理上讲,冒险的事得男人去做。 从实际情况出发,名媛妹没什么用。 医院这边需要有人保护,防备我们离开后海盗摸到山上来,还要防着阿翔趁我们不在出幺蛾子。 所以丽萨留下来最合适。 丽萨根本不鸟斩风。 “我没保护你们的义务,也没这个兴趣。”丽萨表明了要跟我下山的态度。 这次不管我再怎么使眼色,她也只当没看到。 或许是出于救子心切,霞姐主动站出来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和丽萨去找药,其他人留在医院。 看得出来斩风非常想跟我下山,但是面对霞姐的哀求,最后他选择留在医院。 下山之前,斩风再次找上了我。 “等你回来了就收我做徒弟吧?”斩风说,“你看我有恒 心、有毅力,学习能力强,还特别有正义感,我现在就只缺能力了,你收我当徒弟我肯定不给你丢人。” “听说过‘磨道’?”我问斩风。 斩风还真知道这个,他以前创作过关于“出马”的作品。 “磨道”是出马仙立堂口前,都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这个阶段是出马弟子一生中运气最低谷的时候。 破财、坏事、生病,都是常规操作。 因此而家破人亡,孤苦贫瘠的不再少数。 很多弟子都是在厌世的情绪中,立起的堂口。 这就叫破而后立。 只有彻底磨碎一个人正常的生活信仰,他才能坚定的信奉堂口的仙家。 我拿出马仙举例子,是因为出马仙的知名度高,人们都有所了解。 而且出马奉仙堂这一路求仙之法,也确实很有代表性。 我想让斩风明白,别管修哪家哪门的法。 真正修法有成的人,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 哪个都是经历了三灾六难,被逼无奈才走上的这条路。 佛家让人抛却世间凡俗。 儒家让人胸怀天地至理。 道家追求自然,追到最后也就没有了自己。 人活着就是得有七情六欲的牵绊,没有了这些,人也就不像人了。 这其实是条有去无回之路。 我,亦如是。 当初大学毕业时,不说事业有成,哪怕稳稳当当做个打工人,我也不会回门头沟。 靠一腔热血去寻仙求道者,往往难有好下场。 斩风的执念很深。 我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他大概没听进去。 依旧执拗的认为这些都是对人心的考验。 我直白的告诉他,失去就是失去,等失去一切的时候,是不是通过了考验都不重要了。 面对斩风的执着,我放弃了劝说。 反正我是不会收他的。 要不是冒出无名鬼这档恶心人的事,我可能真会听小卉的劝说,改行干别的。 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我之所愿。 我是急着出火坑的人,绝不可能再拽别人进火坑。 下山出发前,我把缩在角落里混平安的名媛妹拉了出来。 胡扯的理由是担心斩风让狐狸精给“吃”了。 这个扯淡的理由肯定没人会信。 信不信的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是在搞事情。 我们一路下山走的很快。 到了山脚下名媛妹已经被累的站不来了。 但是丽萨还是硬拖着她进了丛林。 丽萨说走丛林比较安全。 我知道她是要甩掉名媛妹,把祭坛里没说完的话题聊明白。 丽萨昨天就提议先灭海盗。 计划得当,配合默契的前提下,我和丽萨暗中出手的确有这个把握。 哪怕先把身边这几个闲人都安置好再出手,照样行得通。 等解决完海盗,想办法跟外面取得联系,大家各奔东西,我们直奔狮城是最好的结果。 但我却选择陪这帮人磨磨唧唧闲耗。 丽萨说:“别告诉我,你是圣母心发作,这不是你的风格,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方便跟你打配合。” “你一直配合的挺好啊。”我对丽萨说:“我也没其他的打算,在邮轮上就跟你说过,我要放长线吊大鱼。” 丽萨点头说:“这点我想到了,你还在怀疑这些人里隐藏着杀手,不过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没看出霞姐、斩风、阿翔和那个绿茶婊有什么特别。” “我的命现在很重要的,这是你告诉我的。”我笑着对丽萨说,“你的‘蝴蝶效应’能造成多大影响我管不着,可我的命只有这一条,我小心谨慎是对自己负责。” “而且我觉得已经有鱼吞我的钩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布局 名媛妹的一声惊叫,结束了我和丽萨之间的谈话。 我和丽萨赶回去时,她正捂着肩膀跪坐在地上。 人已经被吓的呆愣了。 在名媛妹的脖子上正缠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蛇。 丽萨绕到了名媛妹的身后。 花蛇昂首吐信向丽萨示威。 丽萨对着花蛇弹了一下指甲,然后把手递到了花蛇的面前。 花蛇像个醉鬼似的,伸了四次脑袋才探到了丽萨的手指。 然后它就离开了名媛妹的脖子,缠上了丽萨的手臂。 名媛妹一下昏倒在地上。 我们这时才发现,名媛妹肩膀上刚才捂着的地方,被花蛇给咬了! 我向丽萨索要花蛇,准备剖蛇取胆做药引解毒。 丽萨抚着花蛇脖子,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 我不想当夺人所爱的坏人,只能舍老本,从药匣子里取祖传的灵药来用。 “你帮她解了蛇毒,她就知道你能治病了。”丽萨坏笑着说,“反正杀手就隐藏在这些人里面,干脆让我杀了她吧。” 丽萨的言下之意其实是说我能治名媛妹,却不治霞姐的孩子。 我还主动提出去海盗窝为孩子找退烧药,根本太不合常理。 她认为我的想法已经暴露了。 如果我的“钓鱼”方案真的暴露了,确实应该先下手为强。 问题是,我一开始就没隐藏。 “昨天我就给过霞姐和斩风驱虫的药。”我对丽萨笑道。 丽萨的反应一向很快,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你是故意的?”丽萨摇头笑道,“你的行事作为,总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 我就是故意的。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隐藏意图。 我抛出去的是个“明饵”。 阿翔、名媛妹、霞姐和斩风这四个人里有一个,或者多个,甚至全部都有可能是冲我来的杀手。 我隐藏意图,杀手会寻找时机对我出手。 我不隐藏意图,杀手还是会寻机对我出手。 这两者其实没区别。 在船上的时候,我行事果断凶横。 肌肉男阿翔不跟我走,我就要杀他。 上岛之后,我立刻转变作风,制造跟每个人接触的机会,保护每个人的安全,事事询问大家意见,还安排了几次投-票…… 这些行为都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杀手,我知道你来了,你在找机会杀我,我也在观察寻找你的踪迹。 我做出的不合理决定,也不只出来找药这一条。 临走时把名媛妹拖出 来,根本就是临时动的念头。 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让杀手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看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现在杀手的压力比我更大。 我帮名媛妹子处理好被蛇咬的伤口,给丽萨使了个眼神。 丽萨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蹲在名媛妹另一边,又把花蛇朝她递了过去。 名媛妹尖叫一声跳起来躲到了我的身后。 她是假装昏迷。 丽萨指着名媛妹说:“咱们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你说她会不会就是杀手?” 名媛妹紧紧保住我的胳膊,哭着说:“我……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说的杀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装昏只是不想跟你们去找药……” 我轻拍了下名媛妹子脑袋,安抚她说:“没事,你是不是杀手都不重要。” 我指着丽萨问名媛妹:“她是不是比海盗还凶?” 名媛妹可怜兮兮的看了丽萨一眼,不敢出声。 “她这么凶悍,我这么聪明,她都那么厉害了,其实我比她还厉害,你说想杀我的人是不是脑子里有泡,才会干这么蠢的事?”我笑呵呵的问名媛妹。 名媛妹“哇”的一声吓哭了。 她声嘶力竭的哭诉、求饶,既怕我把她当成杀手弄死,又怕我因为她听到了我和丽萨的对话杀人灭口。 我把丽萨一直戴着的披肩要过来,给名媛妹子固定受伤的肩膀。 又说明了要杀她就不会费劲救她,才算暂时把名媛妹安抚下来。 我们再次上路穿越丛林。 该说的话已经在名媛妹面前说开了。 丽萨也不再回避,路上她就跟我讨论谁最有可能是杀手。 我说:“在山崖下时名媛妹有机会杀我,在坟场时斩风也有这个机会,不过他们都没动手。 丽萨说:“那就是阿翔或者霞姐了,阿翔是个废物,我觉得霞姐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明知道你能治病,还假装不知道,参加投-票找药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你有没有发现,从船上开始她一直都在刻意逢迎你,只要是你说的,她都支持。” 我怀疑丽萨是把霞姐当成隐形情敌了。 阿翔的废物德行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我会治病这件事,其实是条隐形线索。 斩风一身伤,我没给他治。 阿翔的腿都快废了,我也没给他治。 我只是拿出了驱虫的药,从没说过自己会治病。 能发现这条 线索的只会是别有用心的杀手,普通人忽略掉很正常。 按照丽萨的理论,斩风跟霞姐的嫌疑同样大。 至于霞姐对我无条件支持,可以理解为一个母亲,为了救孩子做出的理智选择。 “照你这么说不是斩风、不是霞姐……四个人都不是……”丽萨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那就没杀手了,你还钓什么鱼啊?” “把脑洞打开啊,高材生。”我对丽萨,“也许他们都是,合伙跟咱们演戏呢。” 名媛妹听我这么说,又吓的走不动路了。 我赶紧跟她解释,我和丽萨是在假设,绝对不杀人。 我没说出口的话是,至少现在不杀人。 名媛妹没事了,丽萨钻进了牛角尖。 她一直缠着我分析到底哪个是杀手,到底有没有杀手。 我被丽萨烦的没办法,只能再废点嘴皮子把她往正确的思路上拉。 谁是杀手,有没有杀手都不重要。 一力降十会。 像在邮轮上那样面对一群随时扣动扳机的海盗,我和丽萨加在一起也没用。 面对秘密的暗杀,任他什么邪门、诡异的手段,我们要智商有智商,要能耐有能耐,根本就没必要担心。筆趣庫 被劫持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该传达给杀手的信息已经传达到。 早就形成了有赢无输的局面。 一个杀手也好、四个杀手也罢,识相的不出手,是他运气好,敢出手就弄他。 要是没杀手,就只当消遣了。 根本犯不着多废精力瞎琢磨。 丽萨凑到我身边,满脸享受的说:“这是你第一次夸我,而且还连夸了两回。” “我夸你什么了?”我被连丽萨说迷茫了。 丽萨说:“你说咱俩加在一起很厉害,那就是说我也很厉害,你肯定了我的能力。” 我心想这还用我来肯定? 在华国时丽萨装成个小猫咪,一出国杀人跟玩儿似的。 这能是一般人? 那得是啥家庭,才敢这样培养闺女? “不过我觉得你更厉害。”丽萨说,“既杀不动你,又玩不过你,你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会折磨杀手的被暗杀目标了。” 这个时候,我必须谦虚一下。 “也不能这么说,又是海盗又是杀手的,咱也是头一回遇见,真没经验。”我对丽萨笑着说:“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丽萨笑了,连愁眉苦脸了一路的名媛妹也笑了。 我呆在手腕上的“嘎巴拉”,突然跳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诡死 丽萨见我神色有异,想要开口询问。 我抬手制止她,带着丽萨和名媛妹加快了脚步,朝小岛的北方赶过去。 及至丛林的边缘,我们立在了一片峡谷的上方。 谷中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 远处隐隐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 丽萨看着峡谷问我:“海盗的巢穴在下面?” 我紧紧捏住左手手腕上的圣珠,轻轻摇了摇头没出声。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嘎巴拉”带的路。 圣珠里的五猖阴兵在躁动,它们感受到这边有邪祟在作怪。 我交代名媛妹呆在这里等着,就带丽萨寻路往峡谷中走。 走到一半时,丽萨脚步变的迟疑,她的神色间已经浮现出惶恐。 丽萨作为降头师中的药降师,用降头的手段已经让普通人感觉邪门灵异。 但药降的本质是用药,晋级后是用蛊。 她的手段观感再邪异也是有形有物、有迹可循的。 从有形的邪异到无形的灵异是一道鸿沟。 人对无形灵异之物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丽萨没有学过降头术中灵异的飞降和鬼降,就不可能逾越这道鸿沟。 没有深入的了解和亲身的体验,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也是无法克服这种恐惧的。 “有我呢,怕什么?”我从百宝囊里取出符咒,迅速折了张附身符交给丽萨。 丽萨对我摊起了手。 它一身泳衣,真的是连放护身符的地方都没有。 我琢磨着用朱砂墨直接在丽萨身上画符的可行性。 丽萨拉开上身的小衣,把护身符塞了进去。 我很怀疑护身符藏在那种地方,还有没有功效了。 她伸手在胸前拍了两下,“放这里,肯定丢不了,这是距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有你的保护我就无所畏惧。” “你在哪学的土味情话?”我对丽萨吐槽,“没事少刷点短视频,那玩意儿有毒。” 我们循着小路下到谷底。 这里的雾气浓到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普通水雾的清冷,粘在身上是一种湿腻滑热的感觉。 我们被包裹其中,好像身在怪物的胃囊里。 四周也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不是让人舒缓的静谧,而是带着重压的沉静。 我们连自己的脚步都听不到。 这样的环境,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也会意识到不正常。 我一手倒提金钱剑,一手叩住辟邪符,叮嘱丽萨抓着百宝囊的带子千万不要松手。 靠着五猖阴兵的指引,圣珠的搏动,我小心翼 翼的摸索前行。 没多久,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两米多高的木板墙。 我跟丽萨都没有出声。 我们不约而同的再次放缓步伐。 丽萨就在我身边,我却连她的呼吸都快要感受不到。 我们摸索着木墙,寻找到一扇巨大的木门。 忽的一阵怪风呼啸而起。 随风而至的飞沙走石让我和丽萨措手不及。 我把丽萨护在身后,勉强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让人心里膈应的沙黄色。 浓雾被风吹散了,我们身后的木门也被怪风吹开了。 我…… 看到了人间炼狱,推着丽萨一起进入了这幅炼狱之景中。 怪风被挡在了板墙之外。 丽萨也睁开双眼。 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个可以在近距离打爆海盗的脑袋,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女人。 但此刻拉扯到极致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极度的惊悚。 一片建在峡谷中的城寨,也是海盗的老巢。 但是海盗全都死了! 死的凄惨,死的怪异! 我和丽萨行走其中,看到的尸首散落各处, 他们都已经僵硬了,皮肤泛着怪异的青紫色。 有的三五成群正聚在一起赌钱。 有的背着枪,抬起的脚还没来及落下。 我们找到被海盗劫持的其他人质。 他们被关在一间木屋里,紧紧缩在墙边。 屋中还有两个海盗。 一个正举着皮带抽打年迈的老太太。 老太太张着嘴,拢着双手护住自己的头。 海盗绷紧了眼角,高举握皮带的手臂。 另一个海盗把貌美的女孩按在地上施暴! 女孩张着嘴发出了无声的哀嚎,连鼻孔都撑到了最大。 海盗死死压在女孩身上,埋在女孩胸前的脸挂着得意、猥琐的笑。 他们都被定格于死前最后一瞬间的样子。 置身其中,我感觉像身在一间海盗主题的死亡蜡像馆。 那么不真实,却又是无法回避的真实。 这样的死法,我从未见过。 丽萨抬脚踹翻趴在女孩身上的海盗。 女孩的穴窍间飘出一股带着酸腐味道的气体。 “有毒!”我拖着丽萨迅速离开人质房间。 丽萨站在房外骂了一声,“混蛋!” 我不知道它是在骂海盗,还是在骂杀死这里所有人的家伙。 峡谷中的狂风已经停了,天空积郁起阴沉的乌云。 隐隐的雷声开始在云层间酝酿。 我拉着丽萨离开寨子,往留下名媛妹的地方赶。 那个一直存在于我们推测中的杀手不是我的妄想,他是真实存在 的。 他被我逼出来了! 我不知道杀手用的什么方法,杀死了寨子里所有的人。 以至于那些人的死法会如此诡异。 我也想不通杀手为什么要杀海盗。 按说他们目标一致都是我,应该属于一伙的。 可杀手却绕过了我,杀死了同伙? 我和丽萨赶回峡谷之上的山隘。 既然杀手已经动了,我身边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也到了揭开的时候。 名媛妹还在这里等我们。 现在可以确定她不是杀手了。 她趴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没能等到我们回来。 名媛妹死于割颈。 她的脑袋以完全不可能的角度后仰,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恐和迷茫。 她的脖子被刀划开,整齐的伤口后还延伸着一段参差不齐的撕裂伤。 有人在她死后,又粗暴的扯过她的脑袋! “金,我想她大概是替我死的。”丽萨捡起被扔在一边的披肩。 那是丽萨的披肩。 名媛妹被蛇咬伤后,我用这个为她固定受伤的肩膀和手臂。 现在那领披肩已经被名媛妹的血沁透了。 我微微点头,准备再检查一下名媛妹的尸体。 咬勾的鱼已经动了。 它要浮出水面了。 现在我需要更多的细节和线索,我要先了解他,再除掉他。 “小心……”丽萨拦住了我。 我朝丽萨晃了晃手腕上的圣珠。 从刚才怪风大起之时,阴兵的躁动就平息了。 那就意味着杀人作怪的阴祟已经不在了。 丽萨依然固执的拦住了我,把我赶到一边。 她蹲下来,小心的翻起名媛妹的上身。 丽萨没有抬头,用略带紧张的口吻对我说:“往后退!” 我也被丽萨搞的紧张了。 丽萨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名媛妹的尸首下面。 她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用极快的速度扔进了峡谷里。 “轰——!” 一阵巨响在峡谷间回荡。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木愣愣的站在原地发呆。 丽萨长出了口气,跟我解释,“是手雷,已经拔掉安全栓用尸体压着,翻动尸体就会爆炸,这是战场上用的手段。” 既懂得夺命于无形的异术,又精通战场杀人的手法,杀手比我预料的要难对付一些! “啪拉拉——!” 天空中闪过一道霹雳雷光。 “台风要来了——!”丽萨看向医院的方向说,“咱们回去吗?” “回!”我从丽萨手中接过披肩盖在名媛妹的身上,“该来的总会来,咱们回去会会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手 回山中医院之前,我和丽萨去看了陷在阴煞奇门阵中的海盗。 不出预料,他们都死了。 我特意观察了丛林里的动物、植物,还让丽萨抓了些虫子。 它们都很正常。 除了死去的人,这座岛没有任何异样。 感觉就像处理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岛上的垃圾。 “你是在怀疑峡谷中的雾吗?”丽萨问我。 我说:“是,丛林到峡谷是顺风。” 丽萨说:“如果那阵雾有毒,我们肯定一早就发现了,而且我们也没死。” 她说的没错。 一个药降师加上一个金氏阴阳仙在一起,能同时瞒过我们两个人的毒几乎没有。 我们离开了丛林,没有急也没有赶。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医院那边肯定已经处了意外。 我们再急也没有用处。 医院外,我老远就看到了斩风。 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等了很多,就只为了等我们。 “出事了!”斩风大喊,迎着我们跑了过来。 我们停住了脚步,丽萨站在我的背后。 我在掩护她,她在帮我警戒。 现在在这座岛上,除了丽萨,任何人都有可能微笑着要了我的命。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问斩风怎么了? 斩风想要拉我,被我让开了。 我让他边走边说。 斩风告诉我,就在我们离开之后,阿翔突然打昏了他。 等他醒来的时候,霞姐和孩子都被阿翔劫持了。 阿翔把他赶出来,让他在这里等我。 斩风替阿翔传了个信儿:让金灶沐一个人进来,不然霞姐和她的孩子都死点了。 昨天我们在丛林中自我介绍时,我只说自己叫小五。 丽萨也只叫我“金”。 金灶沐这个名字,从没人在这座岛上提起过。 阿翔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他就是隐藏的杀手喽? 我们走到医院大门外。 斩风紧张的向大厅里张望。 “阿翔肯定是疯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竟然要杀死一个孩子?!”斩风急的馒头大汗。 丽萨冲我点了下头。 刚才她刻意走在了斩风的后面。 我知道丽萨是在验证斩风的话是不是真的,她在检查斩风是不是被人打晕过。 丽萨点头就说明她看到了阿翔打晕斩风的伤。 丽萨说:“你小心点。” “放心。”我对丽萨微微挑了下眉头。 “你就这样进去了?”斩风挡在了我的面前,“阿翔手里有枪!” 他看着丽萨愤声说:“你早上走的时候,干嘛不把你的枪带走?” 丽萨撇了斩风一眼,不屑的说:“我没想留给他,枪就在那为什么你不拿?” 斩风被丽萨堵的无话可说。 丽萨对我说:“大概还有四发子弹!” 斩风闻言露出了喜色:“一发,是一发,他吓唬我们的时候打了三发,我听的很清楚!” “他就是个沙雕!”我背着手走了进了医院。 大厅里,阿翔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间。 霞姐倒在地上,被阿翔的一只脚踩住了胸口。 阿翔右手提枪,不断晃动的枪口下,是扔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 霞姐仰起头叫了一声:“小五—— !” “什么狗屁的小五,他骗了你们,他叫金灶沐,是个乡巴佬灵媒!”阿翔得意的昂起了头。 我快步朝阿翔面前逼近过去。 阿翔把枪管戳到婴孩脸上。 我咬紧了后槽牙,冷声说:“放了他们,有事冲我来!” 阿翔坏笑:“怎么?你也会怕?你不是挺牛掰的吗?现在怎么不牛了?” “装的有多正义似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老子不就是想c几个娘们吗?”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阿翔提起了嘴角,露出邪异的微笑。 他把脚挪到霞姐的腿上,一点点往上搓动霞姐的裙摆。 我瞪着阿翔捏紧拳头。 阿翔把脚从霞姐的裙子下伸进去,在霞姐的胸口狠狠拧动。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看你也是想c她吧?成熟的,喂着孩子别有风味,不比你身边的洋妞差。”阿翔沉下脸阴声阴气的说,“想不想看我c她们?跟你出去的浪货呢,我可以三个一起c。” 阿翔提起枪口对着我。 他猖狂大笑。 我也摇着头笑了,“你没机会了!” 阿翔的笑声戛然而止。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他伸手去掐自己的脖子,掏自己的嘴。 他的嘴里钻进了一条五颜六色的花蛇。 是咬过名媛妹的那条蛇。 丽萨带着它去了海盗巢穴,又带了回来。 刚才我吸引阿翔的注意力。 这条蛇就在丽萨的控制下爬到阿翔身边,趁机袭击了他。 阿翔从凳子上仰面翻倒过去。 我走到阿翔面前,叹气说“枪在你手里,你也不中用啊!” 一米多长的花蛇顺着阿翔的喉咙钻了进去。 阿翔瞪大眼睛,没了呼吸。 “砰——!” 大厅里响起了枪声,阿翔的胸前爆出一团血花、 开枪的是霞姐。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她却在不停的扣动扳机。 丽萨和斩风听到枪声冲了进来。 我抱起孩子递给霞姐。 霞姐丢了枪,紧紧搂着孩子坐倒在地。 小的哭,大的也哭。 斩风想把霞姐扶起来。 我拦住了斩风。 这个女人坚强了一路,总算撑不住了。 她需要大哭一场来宣泄情绪。 “怎么少了个人?你们找到药了吗?”斩风这时才发现名媛妹没回来。 “唉——!”我叹了口气走到一边。 斩风追着我过来。 丽萨拦住斩风,沉声说:“她死了!” “死了?”斩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沮丧的低下头,说:“我就知道她肯定回不来。” 斩风提高了声音问我,“我一开始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她去?现在人也死了,药也没有……” 我跟丽萨对视了一眼。 丽萨反问斩风:“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到药?” “你们找到药了?”斩风惊喜的问丽萨。 霞姐也抬头看了过来。 “本来找到了。”丽萨看着斩风说,“海盗的巢穴在一片山坡上,我和金进去找的药,本来已经拿到手了,可是回来的路上,她突然要杀死金,然后我就把她杀了!” “药呢?”斩风急声问道。 丽萨扭头看向霞姐:“药被她毁了。”筆趣庫 斩风拉起阿翔死前坐过的 椅子,他重重的瘫坐在椅子上。 霞姐止住了哭声,哄住了孩子。 大厅里静寂无声。 “为什么?”斩风仰头看着破开天花板的大石头,颓然问道:“我们本来是七个人逃出来,现在一下就死了两个,霞姐的孩子在生病发烧……” 斩风歪着脑袋茫然无助我的看着我:“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人?” 抱着膀子靠在一根柱子前。 她嗤笑斩风说:“笨蛋,小的要了就是病死的!大的是因为要杀死金,所以才必须得死!” “凭什么?”斩风指着我,质问丽萨,“凭什么要杀他就必须得死?他的命怎么就那么精贵?” “因为是金救了你们。”丽萨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如果没有金,你早就死了,如果有人要杀死金,你应该做的事是保护他,而不是在这里质问他,做人得有底线,不能同情心泛滥到是非不分。” 斩风一脚踢飞了椅子,他快步冲到我跟前。 丽萨要上前阻挡,我抬手制止丽萨。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杀你?”斩风再次质问我,“斩妖除魔的修行人不是应该心怀善念,宽仁为怀,做好事的吗?” 我对斩风脑袋拍了一巴掌。 斩风狠狠的瞪着我。 我笑着说:“我打你,你也会恼火,人家要杀我,我难道就得坦然受着让人杀?” “你问我做了什么,招来那么多人要杀我。” “我告诉你,我是因为要去救一个人,他们不想让我救,所以才来杀我。” “为了救一个人,就得死这么多人吗?”斩风锤着脑袋蹲了下去,“我想不明白,人命跟人命不一样吗?” 我拍着斩风肩膀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收你这个徒弟了吧?” “你太善了,满脑子理想主义,心里都是人性哲学,你把这些矛盾写进小说、剧本里还行。” “你要是吃我们这行饭,别人弄不死你,你自己就把自己折磨死了。” 斩风苦笑,“我好像明白你说过的‘失去’是什么意思了,修行是无情路,它会逼着正常人变无情人,过不了这一关,修行无望,已经失去的也找不回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站起身,“我决定了,不拜你当师傅了,我应该老老实实做擅长的事,我要写一本关于你的书,就写你这个无情的人!” “臭小子。”我抬手锤了斩风胸口一下。 丽萨在一边说:“你写他就行了,不要带上我。” “必须得有你,”斩风瞅着丽萨说:“杀人不眨眼的美艳女魔头,现在读者都喜欢这样的人设。” “fuck!”丽萨骂了一声,举着拳头要教训斩风。 斩风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调侃斩风说:“你要写就写,干嘛说出来呢?” “明人不做暗事,我……”斩风突然不出声了。 我也笑不出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斩风,丽萨冲过来扶住了我。 就在刚才,斩风朝我后腰插了一枚生锈的铁钉? 斩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死了?! 我扭头看丽萨。 丽萨连忙解释:“不是我,我没动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诈尸 我挪开扶在后腰的右手,指缝间夹着那枚铁钉。 钉子扎在了我的百宝囊上,又被我第一时间用手指卡住,好险没要了我的命。 我没想到斩风会突然对我出手,他一点预兆都没有。 但幸好,我早已打定主意要防备每一个人。 “你也要杀我吗?”我开门见山的问霞姐。 现在这座岛上还有可能杀我的只剩下她了。 霞姐惶恐的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平安,谁能保护我们我就帮着谁。” 丽萨用询问的眼神看我。 人生就一张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 我也很难断定霞姐嘴里的话是真是假。 “很抱歉,我们骗了你。”我走向霞姐想从他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霞姐抱着孩子退了两步。 “孩子的病我可以治。”我坚定的看着霞姐。 霞姐最终把孩子交给了我。 只是发烧而已,本就不是什么难愈的大病。 我用推穴舒脉的手法让孩子出一身透汗,温度也就降下来了。 我向霞姐询问我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霞姐的说法跟斩风说过的没有大的出入。 只是在阿翔突然出手打晕斩风之前,两个人一起去过医院后的坟场。 我和丽萨检查了斩风的尸体,确实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其他异状。 医学上形容这种死法为“猝死”。 猝死的原因不是心脏,就是大脑。 再具体的只能由专业法医验尸,通过器官检查来确定。 碰巧我和丽萨对开膛破肚这种事都没兴趣。 我们也就不再纠结斩风的死因。 结合峡谷中的海盗之死,丽萨推测斩风是个“死士”,首要任务并不是杀我。 他始终呆在我的身边,尽力与我亲近都只有一个目的。 确保买通海盗想要我命的人不会暴露。 斩风认为海盗已经对我形成不了威胁,我反而有可能通过海盗查出幕后之人。 所以他要杀人灭口。 但是除掉海盗之后,斩风自己就有可能暴露。 所以斩风就孤注一掷拼死再杀我一次。 阿翔跟斩风不是同伙。 这个人实在太 蠢,构不成威胁是一方面原因。 从阿翔死前,威胁我的那些话来也可以看出些端倪。 阿翔挟持霞姐母子威胁挑衅我,是出于对我的不满和对求生的失望。 斩风在背后挑唆了阿翔。 他也没指望阿翔能够成功杀我。 只是把阿翔当做掩护,利用阿翔使我放松警惕。 最后的刺杀还是由斩风来完成。 无论成功与失败,一击之后斩风立刻自尽。 这样就彻底断绝了此次邮轮绑架暗杀事件的所有线索。 丽萨的分析看似合情合理,但她忽略了一些细节。 斩风为什么要杀名媛妹? 从名媛妹死时的状况判断,她因为那条披肩做了丽萨的替死鬼。 这就与丽萨昨天在丛林中的分析产生了矛盾。 如果要我命的人碍于比尔斯家族的关系,才搞出这场海盗劫持的闹剧,斩风又为什么敢动丽萨? 面对我提出的疑问,丽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问丽萨:“如果斩风没离开过这里,他是怎么到峡谷杀人的?” “也许还有别的同伙。”霞姐突然出了声。 丽萨警觉的看向霞姐。 我们没有背着她说这些话,本来也有持续试探的意思。 一个声明自己一切作为都源于自保的人,突然插话搅进别人的麻烦事里,这不合理。 霞姐有些尴尬的说:“我……其实我是想说能不能搞点吃的和喝的,我可以忍的,但我担心会断奶没法喂孩子。” 这个理由…… 挑不出毛病。 我和丽萨结束了讨论。 医院外面已经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丽萨让我接雨水,点上火等她回来,然后就冒雨跑了出去。 我这边刚拆了几把木头椅子点上火,她就端了个鸟窝回来。 鸟窝里趴着两只怪鸟,我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反正从来没见过。 另外还带了几个鸟蛋。 “我去,你把一家全给抄回来了!”我讶然吐槽丽萨。 丽萨挤着头发上的雨水说:“吃你的吧,那么多废话,杀生算我的!” 她一个人张罗着,就帮我们填饱了肚子。 搞这种绝境求生的事,我只能对丽萨 甘拜下风。 接下来的时间,度过的很平静。 霞姐带着孩子坐到了角落。 她小声哄逗婴孩,好像生怕吵到我们,也像是有意在拉远跟我们之间的距离。 貌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跟丽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个岛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们准备等大雨停了之后再去一趟峡谷. 如果在海盗的巢穴能找到电台、卫星电话之类的东西,就立刻联系救援。 即便暂时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相信狮城那边也已经知道我们被海盗劫持的事。 要不了多久会有人找过来的。 天色渐暗,丽萨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霞姐的孩子哼闹了两声,丽萨也没有动静,真亏她有这么大的心。 她睡了我就不能再睡。 我看着火堆,听着外面的风雨声闭目养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霞姐哼起了哄孩子的小曲儿,我的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恍惚朦胧间,我好像看到一条人影晃晃悠悠从医院后面的坟场走进来。筆趣庫 那人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头发盖在脸上遮住大半张脸。 是斩风? 他明明已经死了,我这是在做梦吧? 爷爷刚过世那段时间,我就经常做梦,梦里见到爷爷哄我睡觉、陪我聊天。 我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就是不愿意醒。 当一个人心里有了太过渴望的事,就会映现在梦里。 看来我对斩风的死太执着了。 这个家伙,我对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斩风摇摇晃晃走到我的面前。 我刚意识到这可能是场噩梦,斩风就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不是梦! 我一下子就彻底醒过神了。 斩风就在我面前是真真切切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反手扣住斩风的两根大拇指。 “嘎嘣——!” 他的两根手指头都被我掰断了。 正常人这时候早该忍不住痛松手了,可是斩风反而越来越用力。 我快要窒息了! 难道是诈尸? 非常的状况,就得用非常的手段。 我腾出一只手去摸百宝囊。 我的百宝囊不见了? 我忽然意识到丽萨也不在我身边!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降 斩风把我按倒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快要断掉了。 生死关头,我放弃了与斩风挣扎角力。 我凭着最后的意识,取下“嘎巴拉”狠狠印在斩风的脑门上。 “嘎巴拉”闪起一道幽光,斩风如触电一般全身抽筋倒了下去。 他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大口的呼吸却喘不上气。 这是活人被阴气袭体的反应! 难道斩风没死? “啊——!” 坟场传来悠长的尖叫声。 是女人的声音。 我抬头看过去,丽萨披头散发的走了进来。 “丽萨?”我试着叫了一声。 丽萨停了下来。 她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右手边的一张椅子。 “哗啦——!” 木制的椅子被丽萨徒手拆了?! 我之前点火时拆过这个。 这里的椅子质量很好,表面有些腐朽,木料却很扎实,我拆一个都得砸半天,想踹断了最后我的脚都麻了,木头也一点事都没有。 丽萨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更加的瞠目结舌。 她捡起一根椅子腿,两手握住一头,用力拧了一下再松开。 细碎的木屑顺着丽萨的手心散落下来。 椅子腿被生生拧出了一个尖头! 丽萨微微抬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头脸。 被蒙在阴影下的眼睛似乎是在看我。 我浑身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 丽萨突然抬手,把椅子腿当飞标朝我掷了过来。 我翻身躲开,只听身后一身闷响。 椅子腿撞在墙上碎了,墙上也密麻麻裂一片蛛网纹路。 这是多大的力气,才能达到的效果? 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斩风怎么会死而复生? 我的百宝囊为什么不见了? 丽萨又为什么要杀我? 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我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大堆疑问瞬间涌上心头。 我在大厅里环视了一圈。 心头的疑问还要再加上一条。 霞姐母子去哪了? 我没时间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噔噔蹬蹬——!” 丽萨像头敏捷的猎豹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的扭头就逃,绕着大厅跑了起来。 一次回头,丽萨在我五米之外。 二次回头,丽萨近到伸手要抓我了。 我按着扶手翻到楼梯上。 本来想利用阻碍拉开距离。 可是丽萨的反应和身体敏捷度比我好。 我脚还没落地,丽萨像只扑小鸡的老鹰跳过扶手直接砸在了我的身上。 “嗯呃——!” 我的后背膈在楼梯上,险没背过气去。 丽萨捏住了我的下 巴。 她冲着我笑了。 笑的阴森冷冽。 丽萨缓缓举起拳头。 “没办法,只能让你糟点罪了!” 我含糊不清对丽萨说着,抄起“嘎巴拉”准备给丽萨也来一下。 “哐——!” 丽萨软倒在了我身上。 霞姐出现在丽萨背后,手里举着块碎裂的破木板。 她砸晕了丽萨! “你……你……你……”霞姐全身哆嗦,吓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朝霞姐摆了摆手。 霞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朝角落跑过去。 那里有几块破木板搭在墙上。 霞姐从木板下抱出包在襁褓中的孩子。 原来她们娘俩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悄悄躲了起来。 我站起身,压着腰狠劲扭了一下。 “嘎嘣”一声响,我疼的两眼冒金星,好在骨头是正回去。 我又站着活动了两下,感觉应该没什么大碍,就赶紧蹲下来检查丽萨。 “她没死吧?”霞姐抱着孩子走过来问我。 “没那么容易死人。”我抬头看着霞姐说,“刚才谢了。” 霞姐使劲摇头,“你别谢我,是我对不起你,刚才我太害怕了,所以才躲起来的。”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霞姐。 霞姐回头看了眼斩风,又摇起了头。 她吞吞吐吐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哄孩子睡觉,突然看见斩风……诈尸了,然后我就躲起来了。” 诈尸? 我看未必。 我抱起丽萨放到火堆旁。 火堆熄了下来,只剩下闷烧的火炭。 我交代霞姐,“挑一下火炭,把火催旺,我借个光看看他们到底怎么了?” 霞姐苦着脸无奈说:“我……我不会啊!” 我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动手。 我捡起一根椅子上拆下的木棍捅进火堆,鼓起腮帮子吹旺火气。 火苗一点点的亮了起来,火光中一道人影在朝我靠近。 人影随着火苗晃动,扭曲的如同鬼魅。 我看到人影举起了手。 手里倒提着…… 我猛然回身,手里的木棍也顺势挥了出去。 “铛啷啷——!”匕首被砸飞出去。 霞姐捂着手惊恐后退。 我踢开放在一边的襁褓。 里面摆着几截烂木板,是坟场里插着的无名墓碑。 “你太没耐心了,再多装一会也许我就信了。”我对霞姐说。 霞姐收起惊容,脸色沉了下来。 “你竟然还在防备我?”霞姐垂下嘴角、挑起眉梢,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的阴鹜。 这样的霞姐,哪还有之前通情达理、温婉柔顺的样 子。 “啧啧啧——!” 我用眼角打量着霞姐,“你的裙角有泥水,很明显出去过,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一直在哄孩子?” “先救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趁机杀我,这一套你已经控制斩风用过了,再用一次还有心意吗?” “上一次是斩风和阿翔要杀我,最后只剩下了你,这次连丽萨也要杀我,还是剩下了你。” “我难道不该怀疑你吗?” 我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 “海上那么大的风,什么样的妈妈会在疾驰的快艇上揭孩子的襁褓,给孩子换尿布?” “阿翔死了之后,你能把孩子丢一边,先开枪打阿翔泄愤?” “你这叫过犹不及,越想演好一个母亲,就越是不像。” 霞姐冷笑,“还有吗?” “多的是。”我一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在丛林里,我没给你们驱虫药之前,斩风都被咬肿了,你却没事。” “你说给孩子喷了驱虫剂?什么牌子的驱虫剂在海里游了一圈还有用?” “爬石崖的时候你的体力不行,到了上山的时候你的体力怎么又行了?” “这一路死了那么多人。” “除了我和丽萨之外,剩下的人情绪都受到影响,也都因此做出过激的事,你做过什么? “只是因为被阿翔挟持,哭过一场而已。” “哪个刚跟老公离了婚,自己带着吃奶孩子的母亲能像你这么镇定?” 我抬手对着整个打听划了一圈。 “上山也是你的提议,你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间废弃医院的吧?” 我定定的看着霞姐,“够不够?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霞姐摇头笑着说:“不用了,我……” “你最好别动。”我朝霞姐晃了下手腕上的圣珠,“我知道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在准备后手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拖延时间?你以为拿走了百宝囊,我就对你没办法了?” 霞姐眼神流转,露出一丝迟疑,瞬间又转变成狠厉。 “腾腾腾——!” 霞姐连退几步,一把扯落身上的裙子朝我甩了过来。 我踢开椅子让到一旁。 “嘻嘻嘻嘻——!” 霞姐发出一阵怪笑,她的左手多了一只白色的布偶。 布偶上用黑色的绳子缠着一溜头发。 霞姐高举右手,手心全都是血。 “塔格拉噶,刨喇!” 霞姐大吼一声,把右手印在布偶身上。 丽萨尖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明白了。 霞姐是用灵降术控制了丽萨! 第一百五十章 智斗 在霞姐之前,瓦古也在丽萨身上下过灵降术。 这是一种效果与催眠术类似的降头。 施降者可以催动降头术,指使受术者做出非同寻常的举动。 比如杀人,或者自杀! 前些年有科学家对灵降术进行过研究。 最后发现研究对象在受降前后,身体状况几乎毫无变化。 唯一的异常是降头师在给研究对象下指令的瞬间,研究对象的脑电波会产生激烈波动。 当时的研究提出了一种破解灵降术的可能。 大剂量服用维他命b2群,增强受术者的脑细胞活力,以此摆脱施降者的精神控制。 因为没有后续的验证报道,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有效。 丽萨在上一轮的扑杀中,表现出的力量和反应明显超过普通人,这还能叫身体状况毫无变化? 现在看来连这项研究本身都不靠谱。 要么是科学家在骗人,要么就是科学家被当时请的降头师给骗了。 看来对付魔法,还是只能用魔法。 刚才我已经给霞姐留了那么久的时间准备。 到了现在她还在叽里咕噜的念咒,丽萨也在咆哮、摆姿势。 施法前摇太严重,那就别怪我不给机会了。 我抓住时机不退反进,抄起“嘎巴拉”就摁在丽萨的印堂正中。 丽萨抽搐倒下了。 斩风却再次跳起来。 他的头发像钢针似的立了起来,头脸七窍都溢出了血珠,全身肌肉鼓胀,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霞姐已经停止施法,举着手中的布偶前后翻转。 布偶的另一面竟然也捆着头发? “没想到吧?”霞姐猖狂大笑,“你以为我在对丽萨施法?其实我要控制的是斩风!” “你那么聪明,不还是被我骗了?” 霞姐的脸跟小孩屁股似的说变就变。 我刚适应了她得意猖狂的劲头,她就突然阴了下来。 “金灶沐,你去死吧!”霞姐用手指在布偶上滑动。 斩风像只大猩猩似的仰天咆哮。 他一拳砸在地上。 水泥的地面硬是被砸出了一个坑。 斩风的手也 爆开了,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挥舞着带血的拳头朝我冲过来。 我对霞姐大吼一声:“等等!” 霞姐愣了一下,还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斩风也随之安静。 霞姐在潜伏期露出了那么多细节上的破绽,说明她没有丰富的伪装经验。 大家都已经撕破脸只剩干仗了,她还有心情计较谁更聪明? 现在我叫停,她就真的停。 看来她这个杀手只是临时客串的,本身应该是个职业降头师。 能用出灵降术,说明还是比较厉害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跟她斗斗法了! 上次在墓里跟老尸菇斗法,差距太大,差点被老尸菇玩死。 今天这场,我看还真能斗出点意思来。 霞姐等着我出声,我半天没说话。 她愤怒的大吼,“你又在耍我?” “没有,这次不是。”我淡定的对霞姐说,“我是在评估实力,看看有没有反抗一下的可能。” “嘻嘻嘻嘻——!”霞姐问我,“结果呢?” “你偷了我的百宝囊,法器不在身边,我打不过。”我无奈的摊手,“不过我不明白,你费劲对他们用降头术,还不如用在我身上,” “直接杀我不省事吗?”我用质疑的眼神打量霞姐,“还是说你的降头术不灵,没练到家?” 霞姐愤怒的瞪着我,“我巴卡是最厉害的降头师。” “我对你们三个人都下了灵降术,偏偏在你身上不起最用,有问题的是你!” “巴卡?”我笑着说,“原来这个才是你的名字。” 我搓动了下手上的圣珠。 巴卡的眼神挪到了我的手上,“那是藏传密宗的‘嘎巴拉’圣珠,你就是靠着那个才没有中我的灵降术,不过现在它也护不住你了!” “我看未必。”我把圣珠砸向巴卡,翻身滚了出去。 巴卡闪身避让的同时,操控斩风朝我扑过来。 “恩哼——!” 巴卡闷哼一声,手里的布偶掉落。 斩风的拳头也已经挨到了我的天灵盖。 再多落一厘米,我的脑袋就要被 砸开花。 但这最后的一厘米,永远也砸不下来了! 巴卡的右眼上插着把匕首,直挺挺倒了下去。 被灵降术控制强化的斩风我干不过,控制斩风的人还杀不死吗? 我扔出去的圣珠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巴卡自己的匕首! 斗法的精髓不是比谁法力高。 再强的术法也是人来用。 我手里没法器,纯智商碾压,照样摆平你,跟法力无关! 我走到巴卡面前。 匕首插着眼球扎了进去,血水顺着眼眶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应该是死了吧? 不过巴卡控制斩风装死,玩儿过一次死而复生。 这些降头师脑子不行,本事却很邪门。 我决定再补一刀。 我抬脚对着匕首踩了下去。 “嘎吱吱——!” 匕首齐根没入。 这样要是还能死而复生,以后我“金”字倒着写。 我捡起地上的“嘎巴拉”,把巴卡扔下的布偶随手扔进火堆里。 布偶在火炭上开始燃烧, 一堆黑乎乎的甲虫从烧烂的布偶里钻出来,在火中炸开发出“吧嗒嗒”类似烤豆子的声音。 虫子身体里流出大量蓝色的体液,火光都应成了蓝色。 真恶心啊! 随着布偶被烧毁,斩风发出一声无力的痛呼,转头又昏了过去。 我掐起丽萨的眉心,挤破了一片皮肤。 没有银针引血,我就只能给她来了套全身推拿。 随着阴气污浊的血气排出,丽萨也逐渐醒了过来。 她说出的第一个字就是“疼”! 让人在背上砸了一椅子,就是练过硬气功也只能装不疼。 我扶丽萨坐起来。 她搓着额头说:“我好像坐了个噩梦,梦见霞姐是杀手,我被她控制了要杀你。” “不是噩梦,都是真的。”我对丽萨说,“霞姐不是霞姐,人家叫巴卡,跟你是同行,也是降头师。” “巴卡?”丽萨皱起没有,“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她人呢?” “被我送去往生了。”我指着丽萨看巴卡的尸体。 巴卡不见了。 地上除了一滩血,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妖魔 巴卡的尸体不见了! 紧接着怪异的诵咒声开始在大厅回荡。 我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金,快看斩风!”丽萨拽了我一下。 我朝斩风看过去。 他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 是生生疼醒的! 斩风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快速膨胀! 他疼的满地打滚。 凄厉的呼喊声跟怪异的诵咒声搅合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我朝斩风冲过去。 “来不及了。”丽萨扑倒了我。 “崩——!” 好像布料裂开的一声闷响。 斩风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的内脏混着血水滑了出来。筆趣庫 跟肠子搅合在一起的,是一块…… “牛皮降!”丽萨拦在了我的身前。 她快速的扫视大厅,沉声说:“师傅跟我讲过,这种降头是用秘术把牛皮炼成极小的尘埃,趁人不备让人吃下去,一旦催动密咒,牛皮就能涨大,人也会爆肚而亡。” “这个巴卡,很厉害!”丽萨沉声说着,开始推着我往后退。 我也看出来了,巴卡确实很厉害。 我还看出来,丽萨是在把我往门外推。 她想逃? 这是上岛之后,我第一次看到丽萨露怯。 “砰——!” 我的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副掩映在阴影黑暗中的身形,是巴卡! 她,真的活了。 补刀都没补死她? 我刚跟丽萨说我送她去往生了,她就跟我玩复活。 这是在明明白白的打我脸呢! 我抬头望向头顶。 刚才我和丽萨都没找到这家伙,原来她躲在我们的头顶上? 巴卡怪笑一声,瞬间跃了起来。 他在空中翻身,手脚竟然贴到了天花板上? 恰好就落在了我着眼的地方。 这是巧合? 此刻,巴卡活像只成了精的大壁虎,正一步一步、摇头摆尾朝我们爬过来。 “金?”丽萨侧头看着我。 她是在向我询问,有没有把握对付巴卡! 如果百宝囊在手,我眨眼就能用雷法把怪物劈熟了! 就算不用雷法,我也有别的招把它玩死。 可我的百宝囊啊,不知道被巴卡藏到哪儿去了。 现在想起来,她哄婴孩儿睡觉的儿歌可能就是咒语。 “嘎巴拉”确实保护了我没有受害于降头术,但是没保彻底。 我听着咒语睡着了! 巴卡碍于圣珠杀不死我,就在那会 儿偷走了我的百宝囊。 她的确是个阴险的混蛋。 我满心无奈的拍了下空荡荡的腰间,向丽萨摇头。 丽萨叹了口气,竟然对着我笑了。 她还笑的出来? 幸灾乐祸的笑。 “看来这次得由我来保护你了!”丽萨说着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嘎啦啦啦——!” 大厅里响起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暗响。 一大片黑色的暗潮从各个角落溢出来,快速朝天花板汇聚,巴卡被席卷在暗潮之中。 这是虫潮! 全部都是虫子…… 很恶心,很恐怖,也很有排面,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安心的样子! “砰——!” 巴卡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蜂拥而至的虫子在巴卡身上堆了一层又一层,好像一个黑色的、会动的大坟包! 我和丽萨堪称不打不相识的典范。 那次交手大家碍于形势,都没有取对方性命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丽萨是不是还留了保命的底牌没露。 但我敢肯定,聚起这么多的虫子,绝不是一个潇洒的响指就能办到的。 “你什么时候训了这么个昆虫大军?”我问丽萨。 丽萨得意一笑,“刚上岛那天在丛林里收的,本来打算靠它们当前锋,灭了海盗大本营,你非要上山,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我朝丽萨伸了个大拇指,“牛掰!” 丽萨用肩膀捅了我一下,挑着眉毛说:“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吃喝玩乐、生命安全我全包。” “抱歉,我爷爷说过,敢吃软饭腿打断!”我厚着脸皮问丽萨,“不以身相许,能包吃喝玩乐吗?” “能啊。”丽萨惊喜的抱住我一边胳膊,“虽然我觉得肉体之欢不能少,但我更崇尚精神上的爱意永存,只要你在我身边,要什么都行。” 绝了…… 我竟然无言以对。 “轰隆隆——!” 医院外面一道震天动地的霹雳雷响,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可是这声雷响却让我心头狂跳。 丽萨也收起了玩笑,“这雷……” 不详啊! “哐隆隆——!” 又是一声暴雷。 墙上生锈腐朽的窗架都跟着晃动起来。 “啪嚓——!” 一道闪电劈在了大厅门口。 我的眼睛被晃出一片白茫,脚下的地面跟着打了个颤。 雷响后,丽萨的虫子军团就废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 开始翻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蹬腿死了。 虫子堆成的大坟包一耸一耸的,好像有东西要从下面顶出来! “一共响了几声雷?”我问丽萨。 丽萨说:“好像是三声吧。” “太好了!”我拉着丽萨就往医院外面冲。 丽萨问我怎么了? 我说:“走大运了,遇上变态、神经病了。” 刚才那三道雷,可不是引雨的凡雷,是应孽的天雷! 十年的鬼,百年的精,千年的妖,万年的魔。 精、妖、魔要经过千百万年的修行磨砺,才能修出成就。 公主庙坟里的老尸菇想修成正果,也要先过仙雷击,浴火劫,合秽身,养灵神四关,修出人形再说。 可是鬼由人衍变,只占住这一条先天的优势,只用十年就能稍成气候。 人是万灵之首,修仙都比妖怪少了一个修成人形的步骤。 人要是往妖魔上修会怎么样? 就会引来这应孽的天雷! 有句老话叫,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好坏善恶都在一念。 普通人被逼急了,都有动念疯魔杀心暴起的时候。 人要是专一修魔道,远比修仙成道简单的多,也比山精灵怪进境快的多! 但是有善就要有恶,善恶共存才是天道。 天道不是不让人修妖魔道,而是不让人修的太轻松。 不然对山精灵怪不公平。 所以天道要布下应孽天雷专门对付修魔之人。 这是一道坎,抗不过去化身糜粉,扛得过去…… 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爷爷的原话说:“没听说有人修妖魔道,能抗过应孽天雷的。” “人修妖魔道跟神仙自愿回头当人,人想趴下当牲口一个意思。” “能干这种事儿的人都是变态,根本不在乎能不能修成魔。” “人家在乎的是眼前爽不爽!” “所以,遇到这种人,只要做一件事。” “跑!” 应孽天雷一共七道,这才落了三道,也没劈进医院里。 说明巴卡还没修到位,刚才的天雷只是警告。 可是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巴卡就是爷爷说的那种,有人不做只想当畜生的变态、神经病。 听人劝吃饱饭。 我决定听爷爷的,赶紧撒丫子撤,先躲了再说。 这不是谁能打过谁的问题,是能不能打的问题。 正常人跟神经病打架,有几个占便宜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飞头降 我和丽萨窜出废弃医院。 这次没有其他人拖后腿,我们彻底放飞自我,一路冒雨狂奔下山,闷头扎进丛林里。 我们摸黑在丛林中乱闯。 丽萨突然拽住我,大喊:“别跑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巴卡肯定找不到我们了、。” 我摸索到一棵大树,扯过身边几片大草叶盖在头顶上,这就成了一个临时的雨棚。 我们缩身蹲在其中,周围只有雨打落叶的声音。 丽萨说:“咱们不能这么一直逃下去,你得想个办法啊!” 这是座正在遭受台风过境的海上孤岛。 我们就是跑断腿,也逃不出这座岛去。 想要绝对安全,只有干沉巴卡这一条路。 但巴卡一副“魔头”出世的架势,头一波攻击必然是最强横的。 百宝囊不在手边,没有法器助阵,跟巴卡决战占不了便宜。 我们必须暂避锋芒。 丛林里地形复杂,我们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巴卡想找出我们更困难。 这样就可以利用空间来置换时间。 时间很重要,绝不仅仅是亡命奔逃躲一阵那么点意义,或许还能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我耐心的跟丽萨说明我的思路。 丽萨随口应承,开始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瞅。 我问她找什么呢。 她说趁这会功夫,再找点蛇虫鼠蚁啥的,万一遇到巴卡也能抵挡一阵。 这会风大雨大,啥动物都不会露头。 丽萨再想组织个“昆虫大军”注定是不可能了。 她懊恼的吐槽,“你逃的太快,咱们连巴卡到底在搞什么都没弄明白,怎么想办法对付她?” 我说:“逃跑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丽萨摇着头不再出声,我觉得这次她对我没信心了。 “你看,那是什么?”丽萨指着远处问我。 我掀开挡在面前的树叶瞅过去,只见两点幽光盘旋在树干之间到处乱飘。 “大概是夜猫子,饿急了正找老鼠吃。”我对丽萨说着,又扯了两片大叶子挡在身前。 从山上下来只顾着跑了,这会儿一休息,才发现大雨夜的丛林还真挺冷。 丽萨捅着我说:“来了,过来了。” 我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兴奋,推开丽萨准备就这么蹲着迷瞪会。 丽萨却突然掐了我一 把,然后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她示意我往外面看。 外面黑乎乎一片,除了那只两眼冒光的破鸟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瞅着那只鸟越飞越近。 “叭嚓——!” 一道闪电落进丛林。 不远处一棵大树被雷劈的冒起火光。 我看着怪鸟从树旁略过,满身的寒气一下就吓没了。 那不是只鸟,好像是颗人头! 人头下面还挂着一长串东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是脊椎连着血里呼啦的内脏。 是巴卡! 难怪连应孽的天雷都引下来,原来巴卡练的是这个——飞头降! 这是降头师利用符咒给自己下降头,让头颅能够与身体分离飞行,通过吸血提升功力的降头术,堪称邪门中的邪门。 巴卡的脑袋在附近绕了一圈,就往我们背后的地方飞了过去。 我和丽萨同时长出了口气。 我轻轻扒下丽萨捂住我嘴巴的手。 她的手心都出汗了。 丽萨小声说:“幸亏你溜得够快,不然咱们肯定没机会溜了。” 我微微摇头,这没什么好庆幸。 “我听说飞头降有七重,只有练到第七重之后,才能只飞脑袋不带内脏有这事吗?”我问丽萨。 丽萨点头说:“飞头术的修炼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每天都要吸人血。” “七天能练成一重,每提高一重,脑袋脱离肉身的飞行距离就会变的更远。” “等到七十九天完全修炼成功后,就可以不带内脏只飞头,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而且速度奇快,堪称杀人于无形。” 丽萨转念又说:“巴卡随身带着个婴儿,应该就是为飞头术第七重准备的,我估计他距离练成不远了。” 我向丽萨询问,其实是要验证一下我了解的飞头术,跟真正的飞头术有没有区别。 听到丽萨讲的,跟我知道的差不多,我心里也就有底了。 这种邪门降头术,修炼速度超级快,威力也非常惊人。 相对的弱点也很明显。 不管是成人的血还是婴儿血,总之炼飞头术就离不开人血。 只要断掉血食,不只飞头术会被破,连降头师也得死。 另外脑袋飞出去后,降头师的身体躯干就处于不设防状态,毁了身体脑袋也活不了。 除此外 阳光也是飞头术的克星。 祭炼飞头术的时候绝对不能见光。 见光就会连头带身子化为脓血! 我问丽萨,“七重之前,脑袋最多能离开身子多远?” 丽萨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是想趁他头不在的时候去袭击身体,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降头师不傻,用飞头术的时候都会防着这一手。” “巴卡肯定把身体藏起来了,他还会在周围布下其他降头术保护身体。” “没等咱们找到他的身体,他的脑袋就先把咱们找出来了。” 丽萨说这些我也都知道。 我就问丽萨一句:“如果我有办法缠住他的脑袋,你能找出他的身子毁掉吗?” 丽萨苦恼的说:“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险?等天亮就行了,到时候他就不能用飞头术了。” “你怎么知道天亮之后,他没有更厉害的招呢?”我反问丽萨,“就算巴卡没有其他招数,天亮之后她藏起来,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只要出不去这座岛,咱们就只能这样耗下去。” 我伸手接雨水喝了一口,“现在我们有台风掩护,等到台风结束,我们再想躲他的飞头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就叫时不我待。 我说拖时间等机会,现在就是机会。 还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丽萨突然从侧边抱住我。 “我主要是担心你,你的法器都不在身边,我怕还没找到巴卡的身体,你就先被他的脑袋杀死了。”丽萨在我耳边轻轻说。 “嘿——!” 我轻笑一声,“天快亮了。” “留给你找巴卡身体的时间不多了,巴卡能用飞头术的时间也不多。” “我不跟她正面斗法,拖时间的招还是有的。” 我安抚下丽萨,交代她原地蹲着别动,然后我跳了起来。 “巴卡,你个大沙雕,爷爷在这儿呢,快滚过来报道,爷爷我要拿你的脑袋当球踢……”我站在雨中大吼。 可是吼了半天也没见巴卡的脑袋过来。 我心想着丛林里声音传不出去,难道是巴卡没听到?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头顶上“哗啦啦”传来一阵树丛抖动的声音。 我抬头就见巴卡的脑袋瞪着两只闪出幽光的眼睛,披头散发呲牙咧嘴的朝我扑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遁逃 我等了半天巴卡不出来。 刚一松懈,她就搞突然袭击。 实实在在是把变态、阴险、小肚鸡肠都占全了。 我揪了一把湿透的草枝散叶在手里攒着,抬手全砸向巴卡,然后扭头就跑。 飞头术这玩意真是头一次见。 身边也没有压手的家伙防身,我只能引着这颗乱飞的脑袋冒雨狂奔。 雷劈树燃起的那点火光早就远远甩在了身后。 四下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别说巴卡了,我连自己脚底下是啥都不知道。 基本上就是走两步摔一跤,摔一跤就滚几圈,滚的比走的还远。 上次在公主庙山上被野猪追那会儿,虽然境遇也凄惨,好歹身边有赵军和狗宝儿做伴儿。 这次被一颗脑袋追,还是孤身一人,境遇惨不说,心里也是凄凉、悲伤、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总之就是一步都不敢停。 “哗啦——!” 我的脚下不知道又踢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翻着跟头跌到泥窝里。 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只看着两只闪着幽光的眼睛鬼火似的越飘越近。 巴卡这个混蛋玩意,连口气儿都不让我喘匀! 我伸手乱摸,准备抓把泥巴糊他一脸再接着跑。 什么玩意儿? 我手里抓了个圆不留丢的东西,跟保龄球似的带着窟窿眼儿,手指头戳进去还挺趁手? 是骷髅头! 我甩手又朝巴卡那两只泛着幽光的眼睛砸过去。 巴卡竟然躲开了? 不对,他不是在躲。 巴卡绕了一圈朝反方向飞去。 我就在她眼前,她不抓我,还要去哪儿? 难道是发现了丽萨? 我跳起来对着巴卡大叫:“沙雕,我在这儿呢!” 巴卡突然停住了。 她转过头用两只眼睛对着我。 我瞅着他又追过来,才再次跑起来。 邪门的事又出现了。 巴卡朝我这边飞了一段,又绕到别处去了! 难道……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刻蹲下来四处乱摸。 很快,我又摸到了骷髅头。 这是一堆摞在一起的骨头,是我摞起来的。 我瞎跑乱撞竟然跑进了自己布下的阴煞奇门阵里。 原来巴卡是迷失在我的阵法里了。 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惊喜啊! 我考虑过把巴卡引进 阴煞奇门阵。 但是被自己否决了。 否决的原因有三点。 丛林这么大,我很难找到阵局在哪儿。 再者阴煞气门阵是意阵,说白了就是障眼法。 黑漆漆的林子里目不能视物,看不到我堆的骨头,阵法就起不了作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和丽萨看过了,那些困在阵里的海盗都死了。 跟峡谷里的海盗一样的死法。 他们都是被巴卡杀死的,那就说明阴煞奇门阵对巴卡没用。 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看来,这事是我想错了。 我瞎跑乱撞能撞进奇门阵,这是纯纯的运气好,没什么可说的。 奇门阵对巴卡起作用,说明巴卡在丛林里活动靠的也是视力。 他那两只冒光的眼睛其实跟夜行动物类似,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 还有阵局里那些死掉的海盗,杀人不一定要进阵里亲自动手。 说不定巴卡用的其他邪门降头术,人在山上呆着,就把山下这些人全都杀了。 “巴卡,你怎么搞的?瞎转悠什么呢?”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就在这儿呢,你倒是来啊……” 我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大喊着挑衅巴卡。 有了阴煞奇门阵护身,我心里暂时落定了。 剩下要做的就是缠死巴卡的脑袋,等丽萨那边搞定他的身体,最后看着这货彻底灰飞烟灭。 巴卡在我眼前至少绕了得有十几圈。 我都替他觉得累。 他悬停在五米外一颗树杈上阴森森的看着我。 我随手又捡了根大腿骨砸他。 他仰头发出一声咆哮。 我也学着他的腔调嚎了一嗓子。 “你有本事就来杀我,瞎叫唤个鸡毛!”我继续嘲讽巴卡。 巴卡忽然俯冲落地朝我冲了过来。 “哗啦啦——!” 我听到骨头堆被撞散的声音。 巴卡这次竟然真的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个懒驴打滚翻出去。 我们俩又开始了丛林间的追逃。 巴卡能破阵在我预料之内。 阴煞奇门阵中的奇门是隐藏在阴煞中的。 靠那些骨头做的假阴煞,只能吓唬普通人,吓唬不住巴卡这种降头师。 相当于阴煞奇门阵对巴卡只能起到一半作用。 我一直挑衅他,除了怕她去找丽萨,也 是担心她发现骨头堆的奥妙。 总之是能多拖一阵是一阵。 现在她已经知道撞散骨头堆,就能破阵不迷路。 我的阵法拖延计划也该进入第二阶段了。 我一边跑一边在意脚下,终于又踢到了第二个骨头堆。 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巴卡从我的头顶略过去。 我爬起来冲巴卡比了个中指,迎着她冲了上去。 就在我们俩即将撞在一起时,我止住脚步翻身往旁边跳。 倒霉催的,这是一个小土坡,我滚出去得有七、八圈。 不过我确信,巴卡又被我甩掉了。 摸到一个骨头堆,我可以确定自己进了阵局。 摸到两个骨头堆,我就能定位自己的位置。 我可以依据六仪,三奇,八门,九星的排局,在阵法中穿梭自如。 大家都得找骨头堆,巴卡肯定没我快。 我还可以再溜他一阵。 只不过这次不能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方位,矮身在穿行林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巴卡的咆哮声越来越频繁。 我们遭遇的次数越来越多。 逃跑对我来说也一次比一次惊险。 好几次我算好的方位,摸到了地方却只摸了个空。 那里的骨头堆已经被巴卡横冲直撞毁掉了。 这家伙还学会了蹲坑。 有一次他就从我面前的草丛中冒出来。 我用“嘎巴拉”印在巴卡的脑袋上,把他怼翻出去,我才能够趁机脱逃。 “丽萨啊!你倒是快点啊,再解决不了他,他就把我解决了……” 我在心里不停念叨。 只希望下一刻巴卡就哪个我看不到的树丛里完蛋了就好。 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巴卡那张鬼脸了。 可惜大洋妞不给力,最后还得靠自己。 我算着剩下的骨头堆不多了,阵法笼罩的范围只剩下百米方圆。 以我在阵里跟巴卡玩了大半夜猫捉老鼠的经验,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再露面就没有隐身逃避的机会了。 到时候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巴卡拆掉最后的保命“屏障”。 我决定做一次折本的买卖,舍命跟这颗破脑袋拼一把。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我计算好了方位,纵身朝阴煞奇门阵的阵眼摸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阴阳 巴卡连应孽的天雷都招下来了,证明她是修魔的。 妖魔修的都是阴性能量。 诡异邪术的共同特点也是极阴的能量属性。 飞头术惧怕阳光,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要对付巴卡就得用与之相反的阳性的能量。 丛林虽然不是岛上的极阴之位,但林木深密,林下终年不见阳光,此时又在深夜,正是阴气旺盛的时候。 雷劈木,就是自然的阳性能量被丛林中积蓄的阴性能量吸引,造成的结果。 我想要在这种地方找到阳性能量对付巴卡,就得点阴化阳。 所谓点阴化阳就是利用物极必反的原理,使阴气积蓄到极点产生质变,转化为阳性的能量。筆趣庫 这不是高深的阵法异术。 只能算是对太极原理,阴阳置换的灵活运用。 有很多道家的法阵都能达成这种效果。 但没有百宝囊在手,我无法引动灵气,只能以自身血气做引,拿奇门阴煞阵的阵眼做基础,布置这个点阴化阳的太极先天八卦法阵。 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要大出血了。 如果一切顺利,不用丽萨费劲毁巴卡的肉身,我在这儿就把她的脑袋给收拾了。 如果不成,我一身血白出,还得把命交代给巴卡。 一锤子的买卖,都看这一遭。 不需要再顾及被巴卡发现了。 我摸索到阵眼的尸骨堆,从里面摸出块锐利骨茬划开了手腕。 巴卡被我的血气刺激,更加疯狂的咆哮,破阵的速度也更快了。 她快我也不能慢。 先天八卦对应仰观天象,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阴阳鱼眼意指日月。 阳鱼眼在坎,表示阳降月升;阴鱼眼在离,表示月消日升。 所以太极鱼眼在坎离线上。 东南亚横跨南北半球,马六甲这片越过赤道,还属于北半球。 阴从乾起,阳从坤起。 太阳东升西落,对应太极图,圆心为北极,离东向坎西转,正是顺时针旋转。 所以阳鱼在左。 我依据阳鱼位置先定位出太极的阴眼。 然后绕着阴眼将自己的血撒在地上,画出半个阳鱼图。 再从尸菇堆中捡骨,摆出与阳鱼对应的阴鱼图。 太极图的基本框架搭出来了,下一步就要布 置卦象。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我以血沾骨象征阴阳和合,围绕太极图摆出先天八卦。 至此太极先天八卦法阵就算完成了98%。 我跟巴卡谁生谁死、谁胜谁负,要应在余下的2%上。 也就是太极图中的阴阳两个鱼眼。 为了确保胜算,我又摸索着在两个鱼眼之间反复确定位置,直到把这两个位置记熟,能够达到翻身即至的效果。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我才发现巴卡已经突破到三米之外。 剩下的骨头堆不会绝超过五个。 对巴卡来说这就是最后努把力的事,但我终究比她快了一步。 我轻轻叫了一声:“巴卡……” 巴卡的两只幽光眼亮的像对灯泡。 这家伙已经彻底暴怒,一心只想撞破奇门阵要我的命,根本没听到我在叫他。 本来我是想着给巴卡最后一次机会,让她知难而退得了。 她自己不要那就不能怪我了。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我死死盯着巴卡的飞行轨迹,认真听着骨头堆被接连撞散的声音。 “叭嚓——!” 一道闪电劈中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燃起的火苗使得周遭光影飘摇,却让我们都看清楚了对方。 巴卡倒飞出十几米悬停树丛之中。 我屏住了呼吸。 离身之首像支离弦之箭朝我飞来。 我挪出一步站在阴眼的位置上。 巴卡的头也随我的移动调整了飞行方向,根本没有一丝迟滞。 他的脸在狞笑,似乎是在嘲讽我死到临头还想躲。 我们四目对视,直到最后一刻我翻身跃出,巴卡撞在阴眼之位上,我沾血的双手也印上了阳眼之位。 此阵有两个阵眼,一个是我,一个是巴卡! 我是阳眼,他是阴眼。 此刻阵眼至,阵法全, 太极先天八卦法阵,成了! 阴阳流转开始了! 我像被扔进了冰窟窿里,瞬间就四肢僵硬爬倒在地上。 阴寒之气蚀骨冰髓,我的细胞都要被冻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 原来被引起袭体的痛苦是这样的! 圣珠“嘎巴拉”开始颤动。 这是祭炼在圣珠里 的阴兵在狂欢。 我没修过魔道,身体不能承受阴气,但阴兵喜欢,它们可以吸收。 痛苦开始一点点的消减。 我的身体也跟着恢复知觉。 巴卡还在咆哮,现在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咆哮。 我缓缓回身看向巴卡。 她眼中的幽光已经不见了。 说不好是那颗雷劈木的火苗映照,还是阵法流转过去的阳气起的作用。 巴卡的脑袋还有脊椎大骨上拖的内脏都泛起红光。 好像由内而外燃烧着火焰。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我。 五猖兵替我吸收了流转过来的阴气,但流转出去的阳气却没得补充,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巴卡失去了阴气,还要被阳气袭体,他是又虚弱又痛苦! 我比她轻松舒服,还怕她瞪眼? 我不落下风的瞪回去。 就这么耗着吧,看谁先把谁耗死! “嘎吱吱——!” 那颗被雷劈过的大树发出了响声。 我注意到它朝我们这边倾斜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刚预想到的最坏情况瞬间变成了现实。 那棵树朝我们这边砸过来了! 幸运的是我没被树砸扁,只是压在了一片树丛里。 不幸的是太极先天八卦阵被砸散了! “巴卡……你死了没?”我试探着问了一声。 没动静。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从树丛里爬出来,刚准备去瞅瞅,忽然倒下的大树动了。 巴卡的脑袋从树下钻了出来。 我们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都把自己折腾剩下半条命了,她竟然还不死? 我暗自拖动沉重的双腿,做好继续逃命的准备。 没料想,巴卡先逃了! 她拖着一兜内脏摇摇晃晃飞了起来,没飞出几米一头栽进了泥巴窝里。 卧槽! 我现在半死不活,巴卡比我更惨。 她是强弩之末啊! 巴卡再次飞了起来,内脏都还在地上拖着,脑袋就迫不及待的要逃。 “嘿嘿嘿——!” 我瞬间感觉自己又有力气了。 老天不是在保佑坏人,是在给我留报仇雪恨的机会啊! 我像条狗似的被巴卡追了大半夜,满林子乱钻。筆趣庫 现在也该转转风水,换我追她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刚 “别跑了,折腾一夜,歇会吧……” 我弓着背、掐着腰对巴卡吆喝。 巴卡不搭理我,又飞到了另一棵树上。 她已经没那么灵活了。 我发现了她的规律。 现在她飞一次就要休息好半天。一次最多只能飞三米,也就是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的距离。 而且为了不被我抓住,她只能在树冠之间穿行。 我现在的体力肯定是不可能爬树抓她,更加没必要废这个力气。 树冠里全是枝枝叉叉。 巴卡的飞头降还没练到最高境界。 她的脑袋很厉害,内脏可没那么厉害。 树冠里又是一阵“哗啦啦”的丛动。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被树枝挂住内脏了。 想想包心肉上被划出道口子。 想想胃上被刮出个漏食的洞。 再想想好好的肾,深深浅浅全是伤口,那不就成腰花了吗? 我想…… 就算巴卡的脑袋能回到身体上,起码也得是个重伤。 “打个商量吧?”我站在发出声音的树下问巴卡,“你把要杀我的人说出来,我帮你活命怎么样?” 巴卡没搭理我,这次她休息的时间比之前都长。 我以为她在考虑我的提议,可她又跑了。 是我的提议不足以打动她? 还是飞头的时候不能说话?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可是天却见了光。 我跟着巴卡一路跑到丛林边缘。眼看附近的树冠越来越稀,巴卡终于停了下来。 “天亮了,你无路可走了,呆在林子里兴许还有机会挺到晚上。”我再次劝说巴卡,“告诉我是谁想要我的命,我这人从小口碑就好,都知道我说话算数,你只要说出来是谁,我肯定放你走。” 巴卡从树冠里钻出来了。 我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 可巴卡这幅样子,看的我是当场就当了个激灵。 她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披散的长发被树枝刮的没剩下几根了。 连在脊椎上的内账也是血里呼啦的糊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心肝肺了。 阿翔、丽萨、还有我都尝过被阴气袭体的滋味。 阳气袭体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巴卡的脸皮都脱了肉,耷拉下来忽忽悠悠乱晃荡。 皮子下面还有明晃晃的大燎泡一个排着一个。 两只黄澄澄的眼珠子一只鼓了出来。 另外一只昨晚被我戳破了,瘪的像个破鹌鹑蛋,还留着黏糊的体液。 她的整颗脑袋,就像刚从热汤锅里滚过一圈似的。 这就是太极先天八卦阵阴阳流转的威力。 也就是巴卡由人修魔道,如果是天生阴性的鬼怪灵精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挤着眼角对巴卡说:“杀我的事 是别人的,命是你自己的,你可别想不开钻牛角尖……” 我话还没说完,巴卡就从林子里窜了出去。 这家伙疯了吗? 她以为下雨天就没太阳了? 阴天的光也是太阳光啊! “滋滋滋——!” 巴卡没飞出十米就落了地,白烟顺着七窍往外冒。 这真是从汤锅转进了油锅里。 我看着都替她疼的慌。 巴卡的脑袋又奋力朝前滚了一段。 坠了一夜的内脏冒着“咕嘟泡泡”化成了一滩血水。 她的脸皮汽化不见了。 骨头、牙齿成了一堆粉末子被雨水一冲,什么都没剩下。 巴卡彻底完蛋了! 我顺着她滚出去的方向远望出去。 又是那座山? 难道巴卡的身子在医院里? “丽萨!”我对着林子大喊了两声。 林子里没有丽萨的回应。 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找回医院了。 我捧着雨水洗了把脸,开始往山上走。 昨晚下山那阵我跑的有欢腾,这会儿上山就有多痛苦。 亡命奔逃一夜,又流了那么多血去画太极先天八卦阵,我现在是又冷、又饿、又晕、又累。 我强撑着身体走到医院门外,还没进门就听到丽萨的声音传出来。 “你怎么还不死,你倒是死啊,你给我死啊,你不死金就得死了!” 丽萨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拖着两条腿走进去,扶在大厅门前说:“死不了。” 丽萨惊喜大叫,朝我扑了过来。 我赶紧抬手制止她,“你要是不想让我死,就被这么热情,我现在是真的接不住。” “金,你受伤了!”丽萨扶住了我。 她总算注意到我有多虚弱了。 丽萨探头往我身后瞅。 我让她放宽心,告诉她巴卡的脑袋已经彻底化了。 等我问起丽萨这边情况的时候。 丽萨就无奈的指着大厅里说:“一言难尽,你自己看吧。” 巴卡的无头尸身在大厅里站着! 我上山的时候以为脑袋没了,身体可能也会跟着化掉了。 可它不但没有化,还能站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丽萨说,“没有脊椎骨,腹腔里是空的,巴卡就在这站着,我试过很多方法,都对她没有,她好像是……” 丽萨顿了一下,想好了措辞,跟我说了四个字:“金刚不坏!” 我很怀疑丽萨真的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丽萨把匕首交给了我,让我自己去试。 “当当——!” 我在巴卡背后扎了几下,连匕首尖磕碰都是金属相交的声音。 巴卡的身上,只留下了几个白印而已。 我又绕到巴卡身前。 “噗——!” 匕首竟然扎进去了。 “ 难道是罩门?”丽萨惊讶的大叫出来,“大家都是女人,我没好意思扎这里。” 我很惊讶她竟然还知道“罩门”这么冷僻的词。 罩门就是弱点,丽萨以为巴卡修炼过华国的外家气功吧? “据我所知,外家气功练到顶级身如钢铁只是传说。”我问丽萨,“你确定这不是飞头术的附带效果?” 丽萨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要是连身体都能金刚不坏,一个弱点都没有,所有降头师都练飞头术了。” 我觉得丽萨说的有道理。 我拔出匕首,巴卡的胸衣跟着掉了下来。 看着随胸衣一起落在地上的两片硅胶垫子,我和丽萨都呆了。 霞姐不是霞姐是巴卡,巴卡不是女人,是个…… 丽萨又捡起匕首,横砍到巴卡腰间。 匕首直接断成了两截。 我和丽萨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个缘故来。 “算了,别管它了。”我在巴卡胸前敲了两下,“昨晚刀子戳进眼眶子里都不死,这次脑袋都没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活!” 好像是专门为了回应我。 巴卡的胳膊突然抬了起来!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捏住了我和丽萨的肩膀。 我惊了。 丽萨也吓坏了。 巴卡暂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丽萨开始奋力挣扎。 没用。 她一根根手指去掰,也没掰开巴卡的手。 我现在的体力不如丽萨,她都不行我肯定也不行。 我用圣珠“嘎巴拉”印在巴卡胸前。 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 丽萨对着巴卡脖子上的空腔手指连弹。 她在下降头。 巴卡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手把我和丽萨从地上提起来。 丽萨可怜唧唧的看着我。 我麻了。 我也没办法。 这阵势既不是诈尸,也不是降头术。 在我的认知里,没有脑袋金刚不坏、又力大无穷的,只有一个无头舞干戚的“刑天”大神。 可那是传说中的华夏大神。 就算有神仙下凡、转世什么的,也不该应在巴卡这么个外国的邪门降头师身上。 巴卡提着我和丽萨大步往医院后面的坟场去。 “他是要带我们去下面的祭坛吗?”丽萨讶然失色,满脸疑惑。 我也看出来这是奔祭坛的隐藏入口去呢。 巴卡早知道下面有个祭坛了。 丽萨问我。“咱们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我让丽萨不要说话。 我在头脑风暴。 我开窍了。 好多之前没想明白的事,这会儿一股脑的都冒了出来。 在岛上呆了三天,邪门事一桩接着一桩。 也该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这也是真正决定我们生死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六 转生 漆黑的密道中。 无头巴卡提着我和丽萨两个人也行走自如。 过那片地下水道的时候,三个人的重量加在一起,巴卡连游水都省了,直接就步行通过。 我为了对付巴卡的脑袋,撒出去的血能论斤称。 本来就是虚弱状态,再被巴卡提着闲庭信步在水下浪了一圈,半条命都差点交代在这儿。 巴卡把我和丽萨扔进了祭坛。 他就站在水下没了动静。 四周一片漆黑。 丽萨摸索着找到我。 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丽萨抱着静静恢复体力,同时思考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生死! 一把刀顺着眼睛戳进脑袋里,人还能活吗? 脑袋没了,肚子只剩下个空腔子,人还能活吗? 连脊椎都没有的身体却能到处走,还力大无穷、金刚不坏,这是人能办到的事吗? 对于修行的人来说,生死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关卡。 我所知道能修到超脱生死的人,全无例外都是传说中的仙人。 “修魔真的这么轻松就能让人不死不灭吗?”我问丽萨。 丽萨说:“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有这个精神,你还不如想想巴卡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金……”丽萨用下巴磨蹭着我的额头说,“我还没有得到你呢,死在这里我会不甘心的。” “得到我,肯定不可能了,要不要死倒是可以找人商量一下。”我对空旷漆黑的祭坛说,“都这个时候了,再躲下去还有意思吗?” 丽萨问我在跟谁说话。 她大概以为我已经脑子不清楚开始说胡话了。 祭坛里这时亮起了七彩的光。 光线顺着四墙、天花、地板上那些迷宫似的纹路流转而出,不停涌动游走、变换色彩。筆趣庫 尸骨之山和那些形态各异的石雕,在这片光亮的映衬下显得莫名诡谲。 “金,你看那里,是……”丽萨指向尸骨山下一片阴影。 我本来就失血体虚,再被这光一晃,更是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丽萨想让我看的东西 。 就在我揉眼睛的时候,尸骨之山也亮起来了。 幽绿色好像鬼火一样暗淡,却足以照亮我的视线。 我总算看清楚了,尸骨山下立着六个十字架。 阿翔在左边、挨着他的是名媛妹。 斩风在最右边。 他们三个人的尸体都捆在十字架上。 阿翔死后,我们把他的尸体拖到了医院后的坟场。 斩风本来也在那里, 但他又“死而复生”了一次,开膛破肚死在了大厅里。 而名媛妹的尸体应该在峡谷那边。 他们怎么到了这里? 丽莎不知道答案,但她向我提供了一条信息。 昨晚她找巴卡的身体回到医院时,斩风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 “哗啦啦——” 巴卡的无头尸体甩着水珠,从地下水道里跳了出来。 他一步步走到十字架前,抬起双手把自己也搭在了十字架上,就在斩风的旁边。 六个十字架,现在只剩下中间两个。 很明显这是给我和丽萨留的。 有人启动了这座地下的祭坛,还把我们预定成了祭品。 怪异的诵咒声在祭坛中回荡。 巴卡第一次复活,斩风涨破了肚子时,我们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装神弄鬼就没意思了,出来聊聊让我们死个明白。”我对着祭坛大喊。 丽萨凑近到我身边。 我对丽萨说,“它可能根本没人样,不好意思露面。” “咯咯咯咯——!” 祭坛里响起一片清脆的笑声。 丽萨抱紧了我的胳膊,洋婆子怯了。 我能理解她。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看到眼里时,也不自觉的心里犯膈应。 一个浑身光溜溜,看起来顶多只有5个月大的男婴,蹦蹦跳跳的从尸骨之山后面走出来! 这场面谁看都不会舒服。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男婴开口说话了。 我轻轻拍了下丽萨。 丽萨支撑着我坐直了身体。 我笑着对男婴说:“其实是因为我不相信世上有不死之身,就只好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推理剧里 常说,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都是事实。” “我确信巴卡在放出飞头降之前,就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只是傀儡,昨晚追杀我们的一定另有其人。” “我们七个人上岛,死了四个,除了我们俩就只剩下了一个婴儿。” “这样的结果再不合理,也比死而复生靠谱。” 男婴背着手走到我们面前,摇头说:“原来是蒙的,那就没意思了。” 我对男婴说:“那你来点有意思的。” 男婴沉着小脸,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我。 “咯咯咯咯——!” 它莫名其妙的笑了,转头看向丽萨,还伸手去摸丽萨的凶。 丽萨撤身缩到我的背后。 “好多年没跟人聊过天了。”男婴盘腿坐下来,“你以为我是别人派来杀你的?”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男婴。 男婴坏笑着回头看向巴卡,“如果我跟你说那个才是杀手你信吗?” “其实我跟这事没什么关系。” “非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我杀了巴卡救了你,我算是你的恩人啊!” 吖! 要说这个诡异的男婴是巴卡的同伙,背后的老大我都能理解。 他说跟这事没关系,这逻辑就不通啊。 但是现在这种局面,他也没欺骗我们的必要。 我被男婴给整不会了。 男婴对我一脸懵逼的反应很满意。 他笑着拍起了腿。 “你是瓦古的徒弟?”男婴玩味的看向丽萨。 丽萨点头回应。 男婴的嘴角勾起冷幽幽的笑意,“瓦古跟你提过一个叫‘巴颂’的人吗?” “巴颂·乍仑蓬?”丽萨脱口而出,她扭头对我小声解释,“我师父的全名叫瓦古·乍仑蓬,巴颂是我师父的弟弟,也是位有名的降头师,五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男婴猛的抬头暴吼,“我就在你面前,你敢说我死了!” 我把丽萨挡在身后。 男婴收起怒火,再次笑盈盈的看着我。 “借尸还魂?”我试探着问男婴。 男婴摇头说:“是转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科灵教 道家有三千法门,其中换魂术可以调换两种生物的魂魄。 但只能用于青蛙、鱼这种思维简单的生物,而且是短暂的效果,不是永远。 在狐狸和狗这种比较聪明的生物体身上都做不到。 佛门密宗有活佛转世。 活佛圆寂的时候,新的灵童就会诞生。 一死一生、一前一后。 灵童并不具备前世活佛的完整记忆,只对贴身法器有些熟悉感觉。 这种转世注重的是持续性的修持和灵觉悟性的传承。 前世与后世都是活佛,前世与后世又不是一个人。 非常个别的人在遇到尤其特殊的变故后,会突然觉醒异常的技能。 比如一个小学都没上完的老太太会说外语。 比如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突然能解微积分。 这种情况号称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但都是极端的个例。 人与人者之间的灵魂调换,不是换魂术可以做到的。 密宗的转世灵童只会出现于活佛之身,不可能出现在降头师的身上。 再说五个月大的转世灵童或者觉醒前世记忆者,也不可能使五个月大的婴儿在我面前满地乱跑、侃侃而谈,更不可能调遣一具死尸使用飞头术,差点把我弄死。 匪夷所思。 我装了满肚子知识点,竟然都跟面前的男婴对照不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承认金家的人不是全知全能。 但我也无法完全相信这个自称是巴颂·乍仑蓬的诡异男婴。 男婴也不急于平息我的质疑。 他调转话题,跟我讲起了巴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如丽萨所说,巴卡的飞头术快要练到七重了。 所以巴卡提前找了一个婴儿带在身边,当做突破之后用的血食。 他受雇于人来杀我,所以才伪装成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但巴卡没想到自己是只螳螂,怀里当做血食的婴儿才是个吃螳螂的黄雀。 孩子生病是巴卡把我们支出去的借口。 如果我们去找药,能死在海盗手里,他就不用继续出手。 如果我们还回的来,他也在医院这边布置好了连环的三重杀局。 阿翔是受到了巴卡当时所扮演的霞姐蛊惑。 他杀不死我,接下来还有斩风。 斩风中了巴卡的灵降和牛皮降。 他刺杀我是毫无预料的突然袭击,结果依然失败。 巴卡利用灵降造成斩风猝死的假象留作后手,引出了第三重杀局。 他在夜里亲自出手对我和丽萨下灵降。 因为圣珠“嘎巴拉”护身,灵降没能控制住我。 巴卡就临时改变计划,趁机偷走百宝囊,导演出后来斩风的死而复活,丽萨对我暴起追杀,霞姐对我先救再刺杀。 不过,巴卡那时已经露出了马脚。 他费尽心机布置的杀局都被我识破,注定不会成功。 连斩风肚子里藏的牛皮降都徒劳无功,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所有的失控都是从巴卡被我杀死之后开始的。 也是从这里开始,巴卡成了巴颂的“玩具傀儡”。 事实上,这岛上所有让我疑惑的事,都是巴颂搞出来的! 我不明白杀手跟海盗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杀海盗。 我也不明白这伙人为什么突然敢对丽萨下杀手,让名媛妹成了替死鬼。 原来 我犯了根本上的逻辑错误。 就像巴颂自己说的,他跟暗杀我这事没直接关系。 所以他杀海盗,杀名媛妹,也跟我们的事没有关系。 “这岛上现在只剩下咱们三个活人。”我对巴颂说,“你所谓的救了我,其实只是杀人过程中出现的必然结果,最后你还是要杀我的。” 巴颂幽幽笑道:“五十年了,除了瓦古你是我第二个不想杀的人。” “留着你聊聊天也挺好,可惜啊……”巴颂原地跳起一个后空翻,跳到了一座雕像的脑袋上。 随着一阵诵咒声起,祭坛里发光的纹路全都暗淡下来。 所有的石雕却亮起了暗红的光晕。 一阵“嗡嗡——!”暗响之后,六个十字架动了,石雕也开始动了。 十字架移到了祭坛中央,那些石雕就围在十字架周围。 这样的场面让我联想起古代在闹市口刑杀人犯。 十字架上的是犯人,那些石雕是看热闹的闲人。 巴颂跳上一个空着十字架上,来了个金鸡独立。 他的手里竟然提着我的百宝囊! 巴颂发出一阵“咯咯”怪笑,把百宝囊扔到了我的面前。 丽萨想要帮我捡。 我轻轻拉住了丽萨。 巴颂指着十字架问我,“是打完之后,我把你架上来,还是你自己上来?” 我靠在丽萨怀里,苦恼的揉了下眉心。 “一个巴卡都把我折腾的剩下半条命,再打也没戏。”我对丽萨说,“打了也白打,活活白受罪,我的意思是咱们自觉点躺平,你看怎么样?” 丽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巴颂再次大笑出声,“那就来吧。” 我缓缓摇头:“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巴卡的事,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不算有意思,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你为什么跟着巴卡上岛?” “为什么杀这么多人?” “我们又是为什么而死的?” 巴颂看着我,眨起了两只卡姿兰、纯真系大眼睛。 “你这三个问题,其实都是一个问题。” “你是想骗我说出转生的秘密吧?” 巴颂用脚勾着十字架,倒悬起身子看我。 “没错。”我看着那些古怪石雕说,“你把我们带进祭坛,摆出这样的阵势,我们的生死肯定跟你转生有关。” “一个奔一百岁去的老头子,却装在一副婴孩儿皮囊里,这样的转生跟永生没什么区别了。” “我也是修行之人,哪个修行之人会不想永生的呢?” “你把转生的秘密告诉我,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巴颂从十字架上跳下来。 “你在扮猪吃老虎,想套路我吧?”巴颂犹疑不定,徘徊踱步。 我把手上的“嘎巴拉”取下来扔到他的脚边。 “扮猪吃虎是要有本钱的。”我冲巴颂摊开手,“你看我,像是有本钱的人吗?我,拿什么翻盘?” 巴颂走到我面前蹲下,“你想知道?” “想。”我对巴颂说,“不然死不瞑目……” 巴颂用尖细的嗓音喊出了三个字——“科灵教。” 科灵教的全称是科学灵媒教。 这是个成立于工业革命时期,极端神秘且疯狂的教派。 成员中有科学家、医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 也有灵媒、牧师、降头师、喇嘛,连华国 的道士都有。 他们没有教义,也不搞崇拜。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科灵教是为了实践这句话而存在的。 这些人聚在一起,只有一个目的,证明那些被人否定的存在,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神,妖魔、还有外星人。 与其说科灵教是一个宗教,不如说科灵教是个秘密的交流组织协会。 这座小岛,这个祭坛就是科灵教遍布全球的秘密项目之一。 这个项目的核心,是要以灵学的方式来验证科学的幻想。。 建造这座祭坛的目的,是用麻风病人的灵魂做祭品,形成强大的念动力,以此来召唤隐身地球,且死在地球上的外星人灵魂。 负责项目的是一个降头师和一名西洋医生。 项目最后以失败告终。 麻风岛也遭到废弃。 实际上这个项目并没有完全失败。 降头师和西洋医师没有召唤到外星人的灵魂,却阴差阳错完成了一场“转生仪式”。 他们互换了灵魂,并达成协议要保守这个秘密。 战争结束后,降头师和医师就悄悄回到岛上,开始深入研究“转生”。 他们的目标是永生。 为此降头师从外面抓来很多人作为实验体。 巴颂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隐藏了自己同样是降头师的身份,杀死了岛上所有的人,包括降头师和医生。 最终巴颂独占了“转生”的秘密。 “转生仪式”的本质其实就是灵魂的调换。 只要不断更换更年轻、强壮的身体。 再杀死与自己调换灵魂的人,就能实现实际意义上的“永生”。 成为一个“永生不死”的人。 巴颂利用“转生仪式”制造了自己的假死,然后不断以不同的身份获得重生。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动物、甚至是眼前这个诡异的五个月婴孩儿,巴颂把能尝试的都尝试过了。 他以血食的身份出现在巴卡的身边,就是想得到巴卡的身体。 但是跟着巴卡见到我之后,巴颂就改变了主意。 他想看我和巴卡谁能活下来。 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巴颂下一次转生的载体。 斩风、阿翔、名媛妹三个人上岛是巴颂用降头术控制巴卡暗中推动的结果。 “转生仪式”一共需要七个人。 斩风、阿翔、名媛妹、丽萨、巴卡是死祭。 而我是活祭。 “为什么要杀掉那些海盗?”我问巴颂。 巴颂说:“家里进了苍蝇,肯定要拍死,如果你也能永生,就会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杀死峡谷里那些人的?”我再问巴颂。 巴颂这次没有给我答案。 “聊的差不多了,凡人总是要带点遗憾上路的。”巴颂蹲在丽萨面前说,“你想怎么死?” 我替丽萨说:“她是瓦古的徒弟,按道理叫你一声师叔,都是一家人,峡谷里面那么多死人,换一个吧。” “不换。”巴颂傲然昂头邪笑。 我问巴颂:“这么任性的吗?” “你能永生,也会这么任性。”巴颂朝丽萨伸出了手。 我把巴颂的手挡回去。 巴颂诧异的看着我。 我从地上站起来,早在背后掐起的指诀指向了巴颂的额头。 “看看你背后,如果你能看见的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狮城会面 巴颂死了。 死在我的手里。 过去的五十年里,他摆脱了生老病死,恣意享受人生。 他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所以一定会死。 死于自大。 巴颂所谓的“永生”,在我看来还是“借尸还魂”。 抛开能够借助“转生仪式”更换身体的能力,本质上巴颂依旧是凡人。 一个比普通人厉害的降头师而已。 这些天,我在暗中观察、寻找要杀我的巴卡。 巴颂就在暗中观察我。 他敢把百宝囊还给我,是自以为有信心能对付我,自以为是这座岛上能够掌控一切的“神”。 他唯一的失算就是小看了我。 我遇到过比巴颂更厉害的家伙——无名鬼。 我冒险在圣珠嘎巴拉里祭炼“五猖阴兵”,是为偷袭无名鬼准备的杀手锏。 之前数次遇险。 昨晚被巴卡的飞头术逼到撒血自救,我都没动用“五猖阴兵”。 拿来对付巴颂,大材小用……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巴颂也未能免这个俗。 面对生死,他提出“换命”。 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 他知道是谁想杀我,并愿意亲自出手帮我杀了那些人,免除我的后顾之忧。 还自愿跟我共享“转生”之术。 临终之人的最后好意,我没忍心拒绝,也没有全部接受。 我让巴颂讲出巴卡背后之人的名字。 “五猖阴兵”就把他送走了。 对于巴颂之死,丽萨耿耿于怀。 不是因为瓦古的关系,心疼想要她命的师叔,而是我没让巴颂讲出“转生”之术的操作方法很遗憾。 我跟丽萨解释,咱炼的是“烂五猖” 但凡调兵出营,必定要荡平眼前“邪祟”。 要是不灭点啥,兴许阴兵就得把我给灭了。 我冒险集合“道、巫、释”三家所长祭炼这支阴兵,就是想试着除掉阴兵这股凶性。 可惜尝试才刚开始,成功也遥遥无期。 从心理上来说,我是想拦一下阴兵,救一下巴颂的。 奈何实力不允许,这不能怪我。 对于我的解释,丽萨嗤之以鼻。 她劝我正视自己。 成王败寇是天理,能套出消息是本事,成大事的没有真君子。 比尔斯家族的三观,真是杠杠硬。 最终我把这事推给了老天。 告诉丽萨转生这种东西悖逆天理,巴颂死在我手里,只是天道在假我之手除逆。 这就叫“替天行道”。 修行之人就这点好,有啥事说不通,只管往上面推。 一句“天意难违”,谁也挑不出毛病。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反正我觉得“转生”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丽萨在岛上做了以下几件事。 等待台风离开。 然后我们去峡谷内的海盗寨子里找到无线电,联系了紧急救援。 最后用搜集到的汽油烧了海盗的寨子,废弃医院还有地下的祭坛。 大火连着烧了几天,引起的浓烟成了指示方位的信号。 遭遇海盗劫持后的第七日,我们终于离开了麻风岛。 来接我们的是一架水上飞机。 在海上折腾了半个多月, 总算踏上了狮城的地面。 我们被安排在市中心普林大厦50层的空中花园别墅落脚。 丽萨进门没有十分钟,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她说是回家打声招呼再过来,结果就一去不回再没出现过。 我被一个人留在别墅里享清福。 吃穿用度全都有人伺候,但是出不去门。 别墅的紧急避难通道是停在顶上的直升机。 这玩意咱不会开,会开的又不给咱开。 日常下行的电梯有智能扫描,我这张脸人家不认,电梯不给用。 他们以保护安全的名义,把我给变向软禁了! 还搞了支十几人的医疗团队,每天给我检查身体。 我担心这些人是奔着挖我心来的,只同意接受检查,拒绝一切形势的药物摄入。 在岛上撒了点血而已,最多就是伤点元气。 我这个年纪正是气血两旺的时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能算病。 我自己开了方子,让他们提供药材和煎药的炉具,再配合上道家的呼吸吐纳法,三天时间我就活蹦乱跳了。 第五天的时候,丽萨终于露面。 他要带我去见糖王。 我拒绝了。 金家只有压主家半头的规矩,没有自己上赶着登门求见的惯例。 糖王也照样不行。 “看我的面子,破个例不行吗?”丽萨可怜巴巴的求我。 我溜达到花园里,坐在蒲团上开始打坐。 反正我是出来躲事的。 在这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有本事就关我个一年半载,看我怕不怕就完了。 丽萨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是因为被软禁在故意摆烂、搞事情。 再加上金家也确实有这些规矩,再劝也不会有用。 丽萨索性当着我的面给糖王打去了电话。 两人说话的内容很简短。 丽萨只有一句:“我请不动,您还是自己来吧。” 糖王也只有一个字:“好。” 前后也就过了三分钟的时间,就有一群保镖冲进了别墅。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检查任何有可能给糖王带来生命危险的东西。 其中一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敢动我摆在花园阴位上奉养的圣珠。 丽萨紧赶着阻拦,还是迟了一步。 保镖被阴气袭体,当场倒地。 突然的变故,使剩下的保镖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拔出随身携带的器械,把我围在了当中。 丽萨尽力制止,出手就打翻了两个。 可这些保镖毕竟吃的是陈家饭,不是比尔斯家族的。 他们不敢动丽萨,就分出几个人缠住她,剩下的摆出围攻阵势朝我靠了过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丽萨甩开缠住她的保镖,又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推开丽萨,站了起来。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无可赎。” 我对着身旁的兰花叶子弹了一下。 十几个保镖突然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丽萨脸色骤变。 她伸手想去摸身旁的花叶。 我捏住了丽萨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丽萨诧然说:“你用的是降头术?” “入乡随俗。”我又对着身旁的兰花叶子弹 了一下。 保镖们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站的板正溜直,排成了一列。 “是复和降?”丽萨问我,“药降加灵降?” 我对丽萨笑道:“这是你们的地头,我都已经被软禁了。” “好不容易预备个保命的降头术,再跟你解释就不合适了。” 丽萨皱着眉头吐槽,“我不是陈家的人,搀和这事是因为跟绮思关系好,你要真心想搞事,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我抬手制止丽萨,“既然是跟我一边的人,就好好站着看戏吧。” 丽萨气的踹倒了身旁一个保镖,“叫你们不听我的,活该吃苦头。” “苦头?”我笑着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保镖们排成一列纵队,动了起来。 “呀——!” 丽萨惊叫了一声,“你不会是想……” “看戏。”我揽住了丽萨的肩膀。 十几个保镖一个接一个的爬上直升机平台。 然后…… 他们又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 狮城市中心,有名的普林大厦,十几人的51层连续跳楼事件,这足够上国际新闻了。 “金,这个事情搞的太大了!”丽萨沉声说,“我兜不住,得回家找我爷爷才能帮你。” 丽萨表情严肃,看来他是真的准备去找老比尔斯帮我平事了。 我对丽萨摇头:“不需要,这是他们老陈家的麻烦,跟你没关系。” “他们老陈家请了菩萨上门,又不懂请神规矩,我得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我这边话音落下,别墅里就传出一声女人的怒斥声。 “放肆!”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人,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女人一头褐色短发,穿着宝蓝色职业装,神情倨傲、气质干练。 她五官深邃一眼就瞧得出是个混血,论皮相也就四十出头,算的上是风韵犹存的豪门贵妇,职场丽人。 轮椅上坐着个西装笔挺的老头。 老头须发茂密,白蓬蓬的一丛自头顶连到下巴磕,看起来活像头白毛大狮子。 他双眼微阖,挺括的鼻线连着两条刀砍斧劈似的深壑法令纹,只坐着不动就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轮椅上的是糖王陈鹤年,那个女的是陈家大女儿陈红拂,这个老女人很讨人厌。”丽萨小声跟我交代。 我打断丽萨说:“那就是陈绮思的大姑喽,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丽萨吐槽说:“全身上下都打了羊胎素,连吃饭都是人胎盘,能不年轻嘛。” 丽萨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说:“她就是个活生生的老巫婆!” “嘿嘿——!” 我打量着陈红拂,当场就笑出了声。 陈红拂横了丽萨一眼,丽萨昂着头根本不鸟她。 她瞪着我说:“你这个野蛮人,你以为这里是哪?这里是狮城,不是你们茹毛饮血的地方,你怎么敢在这里杀人?” 哎呦我去。 野蛮人是说我呢? 我从小到大还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 我算是明白了。 陈红拂根本不在乎跳楼死人,她就是在趁机骂我。 我回瞪陈红拂,开口吐出三个字:“c你妈!”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事 我对着陈红拂甩出了一句经典国骂。 陈红拂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这老娘们大概一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骂过。 丽萨也惊的张大了嘴。 做法之时不能造口孽,不然术法不灵是小事,遭了反噬都有可能,所以平时我很注意这点。 最多也就是委婉的甩出一句“我去”。 丽萨也是第一次听我骂人骂的这么通透。 在人家地盘上,当着人家老爸的面,问候人家闺女的母亲。 对方还是有钱有势的东南亚糖王。 我只能说“爽”! 这些天跟个小鸟似的被软禁,积攒了一肚子怨气,这个时候不撒,什么时候撒? 现在能淡定的,也只有我和坐在轮椅上的糖王了。 老头还是耷拉着眼皮,不过我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提了一下。 我扭头问丽萨:“想不想出口气?” “什么气?”丽萨在明知故问。 “海上受的气!”我迈步走到陈红拂面前。 陈红拂拉着糖王的轮椅先退了一步,又下意识的挪了下糖王的轮椅挡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陈红拂色厉内荏,“你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只有我们陈家才能保住你,如果你还敢乱来的话,我……” “啪——!” 我一巴掌甩在了陈红拂脸上。 陈红拂愣住了。 她大喘着粗气,死死的瞪着我。 “你要不是个傻子,就踏马收起这幅装腔作势的鸟样。”我抱起膀子横了陈红拂一眼,“好歹也是一半的华人种,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没人教过你吗?” 我对陈红拂伸出一根指头,“你应该知道我是干嘛的,就用这根指头,我现在就能你八百遍。” 陈红拂瞬间软了,她趴在陈鹤年旁边,娇娇怯怯的叫了一声:“爸爸。” 我看着她那副娇癫的死样,再想起这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恶心。 “在我吐出来之前,你赶紧给我消失。”我指向保镖跳下去的地方,“不然我让你也从那里下去!” “你……我……”陈红拂被我逼着哭了出来。 老糖王叹了口气,终于睁开了眼。 他宠溺的拍了下陈红拂的头,“大人有大人的事要聊,小孩子都走吧。” 陈红拂在老糖王脸上亲了一下,抹着眼泪转身离开。 我跟丽萨使了个眼色。 丽萨也在糖王脸上亲了一下,朝屋里去了。 “啊——!” 房间里传出陈红拂的惊叫。 紧接着是丽萨的喊声:“姑姑,您的脸怎么肿了……快走快走,前两天我就跟你们说了,千万不能得罪他,你们就是不愿听我的,我带你去找我师父想想办法,不然您的脸肯定会全烂掉的……” 我听着忍不出笑出了声。 洋婆子抓着机会就坑我。她给陈红拂下了个能烂脸的降头,趁机甩锅到了我头上。 糖王摇头叹气,“小孩子们瞎闹腾,您见笑了。” 我对糖王笑道,“咱是办事的人,多余的客套免了,直接谈正事吧。” 糖王伸了个懒腰,下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晃了一下脑袋,抬手拢过下巴上的胡须,这一拢就直通道脚尖。 全身骨头传出一阵“嘎嘣嘣”脆响。 这动静听的我眼前一亮。 “骨响齐鸣,周身一家,浑身无处不通灵意境。”我冲糖王一拱手,“没有三五十年的苦工,出不了这么地道的动静,失敬了。” 老糖王挥手摇头一脸的谦和笑容。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老头子在人前装的像个病夫,实际上还是个炼内家功的高手。 他连自己闺女都骗,现在在我面前露这一手,看着是在跟我递诚心,实际上也是在敲打震慑我。 “问事、谈价、备法器。”老糖王笑呵呵的看着我说,“事情你都知道,咱们就直接谈价钱吧。” 老糖王伸出五根指头。 我看都没看,直接摇了头。 六、七、八、九、十,老糖王继续变手势。 我只是摇头。 老糖王乐了。 “丽萨说你们这家能耐大,规矩也大,让我只管把钱给足,亮出诚意就行了。”老糖王抚了把支棱棱的胡子说,“到底是小孩子,办事不靠谱啊。” 我说:“丽萨挺靠谱的,她跟您说这话也没毛病,是您搞错 了步骤,咱们还得从问事开始。” “就是我孙女中了碎心降,请您来帮忙破降头,这些事您早就知道了。”老糖王背着手走到我打坐的蒲团前坐了下来,“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我也顺势坐到了糖王的轮椅上,“您这是逼我坏规矩啊,我最多只能提点您一下。” 我瘫靠下来翘起二郎腿,“陈红拂杀陈丰绅一家五口,给陈绮思下降头,派人在海上截杀我,说这些够了吗?” 老糖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我看出来了,老家伙刚才对我动杀心了。 可以理解,换做我是他,我也会动杀心。 不过这老家伙也实在太虚伪。 我当面羞辱陈红拂,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截杀我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这都不能说是暗示,压根就是明示。 陈红拂做贼心虚跟我装糊涂也就算了,陈鹤年竟然还跟我在这儿装傻。 对付这种老狐狸就不能有一丝心慈手软。 我决定再给老糖王心口上插一刀。 “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就再多说一点。”我仰面向天长叹了口气,“陈红拂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跟你没血缘关系!” 老糖王仰面大笑,“真是年纪大喽,老眼昏花小看了丽萨这孩子,没想到她帮我请了尊菩萨回来。” “错,我不是菩萨。”我朝老糖王晃了下手,“我是钟馗,能镇宅吃鬼的钟馗!” 老糖王不置可否,转念问我:“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丽萨还嫩的很,她悟不出这些事。” “麻风岛,我们遇到了瓦古的弟弟巴颂,丽萨应该告诉过你们了。”我对糖王笑道:“陈红拂是巴颂供出来的,我让丽萨把这个秘密锁在心里。” “至于陈红拂不是你亲生女儿的事……” 我刻意停了下来。 老糖王微微耸起了下巴。 他明明很想知道,还跟我在这儿硬装。 我吊足了老糖王的胃口,才开口说:“我是‘阴阳仙儿’,看相理命是看家的本事,我这两只眼睛就是尺,不用亲子鉴定,是不是亲生的都在皮相上挂着。” 第一百六十章 豪门生死局(上) 老糖王陈鹤年低头思虑。 我也不打扰他,刚才抛出的那些信息分量已经足够重了。 陈鹤年此刻已经开始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五天前,你刚到狮城的时候,我想杀你。”陈鹤年微微抬起了头。 我朝他撇了下嘴角。 陈鹤年继续说:“瓦古大师劝我不要只看到你的年轻,我犹豫了五天,最后还是决定杀你。” “就凭刚才那帮保镖?”我摇头笑道,“瓦古比你懂事,年轻不代表没实力。” “对!”陈鹤年点头说,“二十岁以前,我相信功夫,觉得凭自己的拳脚就能打出一番天地。” “六十岁之前,我相信脑子,觉得凭自己对这个世界规则的理解就能为所欲为。” “八十岁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瓦古,你们都是游走在规则之外的人,你们都有破坏规则的实力。” “比如,你一眼就看穿了我最大的秘密,陈红拂确实不是我的女儿。” 我朝陈鹤年摆了摆手,“别夸我,我不吃这一套,说正事。” 陈鹤年对我坦诚说:“陈绮思的碎心降已经被瓦古大师破掉了。” “陈家正在经历的是一场家族继承权的暗战。” “瓦古大师是我半辈子的好友,我都只让他保住陈绮思的命,没有让他参与进去。”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参与进来。” “豪门恩怨啊!。”我对陈鹤年说:“你杀我,其实是要用我的命来表明态度,安陈红拂的心,你打算让陈红拂继承家业了。” 陈鹤年从蒲团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你没死,这件事就有了变数。” “完全了解。”我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废话不多说了,这一单活儿我可以接,但是我不收钱,我要跟你‘借势’。” “怎么个借法?”陈鹤年问道。 我说:“我要在陈家有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能调动陈家的所有资源,必须马上兑 现。” “凭什么?”陈鹤年说,“你还什么都没有做。” “这东西到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我从裤兜里掏出一道符扔给陈鹤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总有你的拳脚和世界规则都不管用的时候,可能到那个时候连瓦古都没有,他在你身边太显眼了。” “不够。”陈鹤年说。 我微微一笑,“你和你女儿都想杀我,我没动你们,你还欠了我两条命。” “差不多了。”陈鹤年眼神间流露出狡黠。“ “差不多就是还差一点,我在给你个大的吧。”我对陈鹤年笑道,“整个陈家的产业够不够分量?” “怎么说?”陈鹤年满脸的不屑的说:“还是因为你没杀我和陈红拂?我倒是希望你来动这个手,那样我倒是轻松了。” 我举起根手指在陈鹤年眼前晃了下,“你老糊涂了吧?” “你死了,陈红拂死了,陈家的内斗确实可以结束。” “可是剩下一个私生女陈绮思,她拿什么服众,撑得起陈家这么大的家业吗?” “到时候内邪招外鬼,就不是死几个陈家人的事,而是陈家人要死绝。” “陈家所有的一切都要拱手送给外人了。” “这个分量已经只多不少,足够换我要的东西了。” 陈鹤年已经动心了。 可千年老狐狸已经不是精在智谋上,而是精在了沉稳上。 “我还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陈鹤年淡淡问道。 我说:“压住陈红拂,让陈绮思稳稳当当坐上你的位置。” 陈鹤年问我:“那你会做什么?集团总经理?律师?我总不能说给陈家请了个法师吧?” 这个确实把我给问住了。 陈鹤年悠然笑道:“我帮你想好了,就做我的私人顾问,我活着的时候你代表我做事,我死了之后会留下一份文件,由你来决定陈家的继承人。” 我叹声笑道:“你这份文件,可是会要我命的。” 陈鹤年搓着胡须也低声笑了起来,“我的‘势’没那么容易借。” 我问陈鹤年,“你就不怕我借了不还,先来个 挟天子令诸侯,再来个改朝换代?” “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根的人……”陈鹤年朝我伸出了手。 我也握住了陈鹤年的手,“我的根看看可以,千万别动,不然容易伤人。” 陈鹤年说:“了解。” 我打了个响指。 陈鹤年耳根耸动,看向那群保镖跳下去的地方。筆趣庫 十几名跳楼的保镖,一个挨着一个从下面爬了上来。 我不是杀人狂,刚才也只是控制这些保镖在高楼外墙上搭了会人梯,主要还是拿他们杀鸡儆猴用。 现在…… “这个别墅我住的挺舒服,就不搬家了。”我对陈鹤年说,“那几个保镖也借我用用,作为你的私人顾问,不能丢你的脸,我拿来摆摆排面,还能带带路。” 陈鹤年叫过一个将近两米多高的黑大个。 黑大个叫欧文。 以前是美丽国海豹突击队的退役特种兵。 现在是陈鹤年身边的保安主管,这群保镖的头头,也就是跟班的心腹,陈家的人都认得他。 以后他就是我的跟班。 陈鹤年跟欧文交代了几句,就坐上轮椅被人推进了电梯。 我坐在沙发上瞅着这群接管别墅的保镖,怎么看都比之前那群看管我的人顺眼。 黑大个欧文跟在陈鹤年身边养出了贴身的习惯。 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我不动他就跟个柱子似的往我背后一站。 还别说,有点电影里车团老大的意思,这感觉也挺爽。 我都觉得自己逼格暴涨了不少。 陈鹤年离开没五分钟,丽萨就窜了回来。 我把藏在花盆里的手机往丽萨面前一丢。 这部手机是丽萨留下的,一直在通话状态,另一头除了丽萨也不会有别人了。 丽萨脸不红心不跳。 她说我的手机丢在邮轮上了,这部手机本来是拿来给我用的。 她担心我跟老糖王谈不拢,所以就临时充当了窃听器,万一出了问题,她能第一时间上来救我。 我信她个鬼。 丽萨明明就是好奇我跟陈鹤年的这次谈话。 从麻风岛上巴颂说出陈红拂的名字开始,已经期待到现在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豪门生死局(下) 陈红拂杀弟弟陈丰绅,杀侄女陈绮思,还有杀我的目的都是显而易见的。 最终就是为了争夺财产,使自己成为糖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我们一直以为陈鹤年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交代丽萨不要把陈红拂的事说出来,为的就是今天作为跟老糖王讨价的筹码。 这些天我被软禁,加上丽萨一直没露面,我以为陈红拂还要在这里杀我,所以就一直提着小心。 但是今天陈红拂父女一起现身,我就明白是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陈鹤年要我救陈绮思就不能杀我,陈红拂要杀我怎么会带着陈鹤年? 要么是陈鹤年废掉了,陈红拂已经成为陈家的实际掌权人。 要么这一切就是陈鹤年授意安排的,问题出在这个老头子身上。 我当面跟陈红拂发生冲突,从陈鹤年的反应中试探出他其实知道陈红拂做的事。 陈红拂找陈鹤年撑腰,又说明陈红拂还要倚靠陈鹤年,这就彻底排除掉了第一种可能。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陈鹤年身上。 陈鹤年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是有意在纵容子女内斗,搞家族内部的优胜劣汰,选出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丽萨当时在旁边,她也悟到了这一点。 她不明白的是陈红拂杀死陈丰绅一家,明明已经赢了,陈鹤年为什么还把陈绮思找回来? 如果拿陈绮思来磨炼陈红拂这个未来继承人,陈绮思明显不具备资格和能力。 如果说陈鹤年是想扶陈绮思上位,那更离谱了。 陈丰绅那一家哪个都比陈绮思有能力,有资格更适合当继承人。 为了陈绮思,借陈红拂之后牺牲陈丰绅一家,除非脑子有问题。 所以丽萨才留下手机,想知道陈鹤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真相其实就在于陈红拂和陈鹤年的关系上。 他们不是亲生父女。 我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猜透陈鹤年的心思,继而在我们两个人的谈判中掌握了主动权。 陈鹤年孤身下南洋,空手套白狼,硬拼出了今天的成就。 这种人评他一个心如铁石都是小觑。 陈鹤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选继承人了,就纵容子女互相残杀。 但 是在陈丰绅一家死了之后,他又纠结了,后悔了。 陈红拂心狠手黑,能力是有的。 但她不是陈鹤年的血脉。 所以陈鹤年才找回了陈绮思。 陈绮思是陈家的种。 陈鹤年又嫌弃陈绮思斗不过陈红拂,有可能会让陈家败落。 说到底,陈鹤年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 连陈家的资产都只是他辉煌人生的一个证明而已。 陈家在陈绮思手里倒了,外人会说糖王后人都是酒囊饭袋。 陈鹤年没面子。 万一以后陈红拂的身世曝光了,他更加没面子。 陈鹤年纠结要不要杀我,其实是在纠结怎样选择,能生前死后都更稳妥的保全自己的面子。 见我之前他选了陈红拂。 杀掉我,陈绮思也离“消失”不远了。 见了我之后,陈鹤年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拿捏住了他的心思。 陈鹤年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保住面子的人。 这个人要能镇住陈红拂,给陈绮思保驾护航,又不会给陈绮思带来威胁,还要能保守住秘密,比如陈红拂的身世。 我是个外来人,在狮城没有根基,一出现就跟陈红拂有杀身之仇,已经确定了立场。 我的实力陈鹤年见识过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和瓦古这种人能够破坏掉普通人世界的规则。 狮城不是门头沟,这里离家十万八千里,我不在乎普通人把我看做异类,不用再隐藏实力。 我来狮城是临时落脚。 借陈家的势,是要应对“无名鬼”的威胁,最终目的还是回门头沟。 老头子看人挺准,我就是个有“根”的人。 也是能破掉陈鹤年目前困境的人。 不得不说,陈鹤年确实有枭雄之姿, 我提条件想在陈家当个狐假虎威的权臣。 他让我当个代表他行事的顾问,已经满足了我的要求。 可陈鹤年还给了我“摄政王权”。 陈鹤年死了我决定继承人? 有那么简单吗? 我要是在他死之前没能掌控住局面,到时候得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老东西这是顺水推舟把我也给算计了。 我跟陈鹤年是心照不宣,所以丽萨偷听我们俩的对话,越听脑袋越大。 现在我给丽 萨讲明白了,她立刻就有了想法。 “陈家爷爷把生杀大权都交到你手上了,干脆找个理由把陈红拂弄死算了。”丽萨说着回头看了眼欧文。 我在丽萨眼前晃了晃手,“你别瞅他,老陈头是个老人精,玩的王霸之术。” “看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其实必然要留后手对我掣肘。” “我主动留欧文在身边,就是让老陈头安心,所以你有啥就说啥。” “老陈头默认可以做的事,铁定能做成。” “老陈头不想让你做,你就是瞒着他,也照样做不成。” 丽萨点头说,“那你就说他让不让咱们杀陈红拂?” “不让。”我对丽萨说,“要杀的话,老陈头早就自己动手杀了。” “之前陈红拂和陈绮思一个有能力,一个有血缘,他觉得纠结。” “现在他找了我当陈绮思的后盾,就会想要的更多。” “陈红拂可以当陈绮思的磨刀石。” “一个有血缘又有能力的继承人多好啊!” “万一陈绮思有我帮忙还是不成器,老陈头也可以随时改变立场。”筆趣庫 “反正只要他不死,一切还是他说的算。” 丽萨讶然道:“那就是说咱们要是不能跟陈红拂斗个来回,陈家爷爷有可能帮陈红拂对付咱们?” “不是咱们,是我和陈绮思。”我笑着说,“你姓比尔斯,你们两家的关系大概算是同盟,所以你就是个瞎搀和的,生死风险都跟你没关系。” 我把丽萨说成瞎搀和事的,丽萨一脸苦闷。 我继续笑道:“老陈头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这场权利游戏里,你其实是个大bug,能给我们帮上大忙。” 丽萨用力揉着额头,“也就你能跟这些老头子猜心思、斗心眼了,我想想就头疼。” “那就别想了,该动起来了。”我指着欧文对丽萨说,“你让他们安排一下,咱们现在去见见你的闺蜜,我这边差事接的挺痛快,也不知道‘皇太子’到底靠谱不靠谱。” 丽萨突然跳了起来,她惊声叫道,“坏了,有件大事我忘了告诉你!” “啥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问丽萨。 丽萨苦着脸说,“李一失踪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安乐之岛 李一失踪了, 当初来狮城的时候,我们是兵分三路。 我和丽萨在港岛打转,等待海洋红宝石王子号邮轮的时候,李一就已经坐飞机航班出发了。 陈绮思和李一的恋人关系,糖王家族不可能认可。 所以李一即便到了狮城,也没法光明正大跟陈绮思见面,相反还要躲起来。 当时丽萨找了间不起眼的临时公寓给李一落脚,让李一等着我们过来。 可就在我和丽萨到狮城的第二天,李一失踪了。 人是丽萨带来狮城的。 人没了,丽萨就没法跟陈绮思交代。 这些天丽萨都在暗中寻找李一,她根本就不知道我被软禁的事。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老糖王前几天没动手杀我,其中肯定也有丽萨的原因在内。 毕竟我是丽萨请来的,而丽萨是比尔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哪怕在糖王眼里丽萨还是个小屁孩,也是个有价值的小屁孩。 今天他让丽萨陪着来找我,也是为了给丽萨一个交代。 按照正常的剧本,大概糖王把丽萨打发走后,我就该失踪了。 其实陈红拂是老糖王找来当替罪羊的。 我死之后,糖王会把这事推给陈红拂。 反正丽萨肯定要站队陈绮思,再跟陈红拂添点仇无伤大雅,也算是对陈红拂的磨炼。 “咱们说李一的事,你别跑题行吗?”丽萨向我吐槽。 我说:“你刚才不是也把李一给忘掉了,怎么好意思说我?” 人失踪了,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我和丽萨在港岛等了四天船,坐邮轮在海上飘了一个礼拜,又被劫持到麻风岛困了一个礼拜。 李一在狮城足足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都平安无事。 偏偏我们回到狮城他就失踪了,这个时机把握的实在太有趣了。 丽萨为了我能安全到达狮城搞了那么多花样,其实谁也瞒不住。 李一早就暴露在明处了。 老陈头是能坐视儿子一家死绝的人。 陈绮思在外面谈个恋爱根本就不是个事。 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掉陈鹤年抓李一的可能。 不是陈鹤年,我几乎可以认定李一就在陈红拂 的手里。 老陈头把陈绮思藏了起来。 连丽萨都不知道陈绮思在哪,不知道她的“碎心降”已经解开,陈红拂就更不可能知道。 在陈红拂眼中,她要防备的主要是我这个变数。 所以海上截杀我是一手准备,抓李一是另一手准备。 陈红拂要等巴卡这边的消息来做决定。 前半个多月时间,李一平安无事,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我死在岛上,那么陈绮思会死。 李一也就没用了。 他会像只蟑螂一样,被人无声无息的拍死。 我活着到了狮城,陈红拂就把李一绑走了。 她选择这个时机其实是在传达一条信息,告诉我们李一就在她手上。 丽萨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意见是丽萨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突破,还是原计划不变,先见见陈绮思再说。 丽萨连老糖王会把陈绮思藏在国外都想到了。 就是没想到陈绮思被藏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安乐岛,位于狮城南海岸的一座珊瑚岛,属于狮城军方的管辖区。筆趣庫 而且还是个实弹训练场地! 丽萨口头上感叹的是:把一个对外宣称中了降头随时会死的人,藏在一座炮弹呼啸、子弹乱飞的小岛上。 这种事只有陈鹤年做的出来。 我在心里感叹的是: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有钱有势就可以呼风唤雨。 我们从市中心别墅出来,到了码头这边就已经有军方的人迎接了。 我们登岛坐的是军方船只,一路关卡全部绿灯放行。 上岛之后,我们坐的是军车。 岛上接应的军官见到金发碧眼的丽萨殷勤得像个三孙子。 我看不懂领头的军官啥军衔,悄悄跟丽萨打听,丽萨说是“安乐岛”基地的指挥官。 而陈绮思住的地方位于小岛中央 真正大开眼界的是陈绮思的居住地。 经过六重军方哨卡。才能够达到的一片庄园。 外围还有私人雇佣军开售,岛上的基地守卫军都无权进入。 这是把狮城的兵哥哥当私人卫队了,貌似兵哥哥们还挺乐意。 看到这些使我大开眼界,身 边的人的反应才真正让我感触深刻。筆趣庫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我忍不住悄悄跟丽萨探讨了一个比李一失踪,见陈绮思更重要的问题。 我这个能代表陈鹤年的私人顾问,在狮城算牛掰吗? 丽萨走过的地方多,还在国内呆过大半年。 她知道狮城和国内相比,有很多事情是不同的。 丽萨尽量想了个方便我理解的说法。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在狮城得记住一些人不能“碰”。 要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只要别提着“大杀器”去闯总统府,剩下的事都有办法能摆平。 我问丽萨什么叫“碰”? 丽萨对着我的脖子划了一下,并交代我这里毕竟是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地界。 地方就那么点大,上流社会人物关系都盘根错节,就算要“碰”最好悄悄来。 有问题大家私下解决,不破坏狮城对外形象是共识。 我也是惊麻了。 “凭自己对这个世界规则的理解就能为所欲为。”这是陈鹤年的原话。 我刚刚打开了对“为所欲为”的正确理解方式。 老陈头这些人就属于所谓的人类精英了。 如果没跟爷爷学这一身的能耐,没当“小五仙”,我一辈子也摸不着这些人。 因为我有这一身的能耐,连老陈头这些人都得惧我三分…… 我滴妈呀。 突然感觉好紧张。 好怕自己就此堕-落迷失下去,最后成了电视小说里为非作歹的大反派! 最后的行程,我们在欧文的带领下穿过牧场和林地,迈进一座外形好像欧洲城堡的三层小楼里。 我首次见到了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陈绮思。 女孩儿一身素雅连衣裙,安静的坐在钢琴前,整个人都笼罩在落地窗照进的阳光之中。 流畅的音符在我们出现后骤然截止。 丽萨和陈绮思,两个久未相见的女孩子兴奋的抱在一起。 我打量着陈绮思,心里不禁暗暗吐槽,李一这小子铁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再想象一下陈绮思和李一站在一起的样子,完全诠释了赖蛤蟆是怎么爬上白天鹅后背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塔楼破符 两个女孩子聊起来就没个完。 丽萨是不好意思跟陈绮思讲她把李一弄丢的事,在找时机开口。 陈绮思可能是把我当成了丽萨的跟班。 我站在旁边像个透明人,插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索性我也不在旁边碍眼了,四处溜达着自己找点乐子得啦。 城堡这玩意儿我还没见过真的,这座房子明显比真正的城堡小的多,一看就是个仿制品。 我东瞅细看发现一副油画,正琢磨画里是不是老糖王年轻的时候,戴在手腕上的“嘎巴拉”突然轻轻跳了一下。 爷爷说过,能耐都是炼出来的。 我早就养成了到一个地方,先看风水格局的习惯。 安乐岛是军事禁区,还是个实弹训练场。 岛上的地势格局都是人工整改过的,处处透着杀伐之气。 军营自古在风水上都是个特例。 不分生人死灵、妖魔精怪,根本上就属于生灵勿近的区域。 这座庄园我也瞅了。 外围那群雇佣兵比岛上的正规军还狠,一个个杀气腾腾,打眼就是上过战场沾过人命的。筆趣庫 这种人身上都带着“煞”,寻常的邪祟根本近不了身。 那么多雇佣兵聚在一起,镇邪驱祟比过年贴的门神都管用。 至于庄园的地理位置说不上好,也不算坏。 结合房里的布置来看,没有刻意追求过风水上的盈升,只是自然的通风静谧,算是中规中矩。 这里的风水格局总结起来就是外邪不侵,内祟不存,连灶王爷都不愿来的地方,根本不会出任何灵异现象。 除非是有人刻意而为! 陈红拂杀了陈绮思亲爹,给陈绮思下降头,还派人暗杀我。 陈绮思跟陈红拂抢继承人的位置,断了她财路。 我扇了陈红拂的脸,扫了她的颜面, 我们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的对立。 虽说我杀了巴卡,说服了陈鹤年已经赢了两阵。 但我是条过江龙,对陈红拂这条地头蛇的套路不熟悉。 小心终究无大过,多看一眼也不妨事。 我跟着“五猖阴兵”的指引走上一道旋转石阶。 这里应该就是我在外面看到的尖顶塔楼。 我顺着石阶走到顶,面前出现了两道门。 一道是已经掉色的普通原木门。 木门上吊着链栓,挂着把银色的锁。 另一道是个刷着 银漆的铁栅栏门。 铁栅栏门上挂了副手腕粗的铁链子,用的黑色大锁至少五斤起步。 锁的严实,说明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 可门上要是贴了符咒,意思就不一样了。 “砰——!” 木门被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 这些符是要困住里面的东西,不让他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 圣珠“嘎巴拉”发出了有节奏的撞击声。 这种状况还是头一次出现。 看来圣珠里的“五猖阴兵”对门里的东西也非常感兴趣啊! 虽然不知道门里是什么,不过能让“五猖阴兵”兴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出于谨慎,我先瞅了门上的符咒。 这两道门上一共贴了十六道符。 符令用的黄表纸、朱砂墨都对,没毛病。 可符纸上的内容就有点不对劲了。 不同的派别有不同的符令画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一张完整的符都是由“符头”,“主事”,“符腹”,“符胆”和“符脚”组成。 符头是一张符的排面,多以“敕令”或“雷令”开头。 令上有三点代表御请三清,令下三点代表三界公,即城隍,土地和祖师爷。 主事是亮明主管这个符令的神仙。 符腹是写明白这张符令的作用。 符脚则是整张符的收尾。 门上这些符的"符头","主事","符腹","符脚"都在。 唯独缺了"符胆"。 书符的别称就叫“入符胆”。 入符胆就是请神明坐镇符令之内,把守符咒门户。 常见的符胆是“罡”、“井”、“马”、“化”,这些秘字的组合就代表了坐镇符令的神明。 心术不正之人想借符令为非作歹,符胆会阻止符令起任何作用。 通俗的说,没有符胆的符令就像座不设防的军火库,邪魔外道都可以控制符令为非作歹。 可要说这些符令没有符胆吧,也不对。 该画符胆的位置,被填上了一片血指印! 除此外,这些符贴出的形制也有问题。 内外两门各八道符,看得出都是八卦图的形制。 内门上的符令贴出来,比外门上的小一圈。 两个八卦合在一起应该是个先天、后天叠印的双八卦。 这样的形制用在门上叫做“封门印”。 但是要落“封门印”就得在符 纸上下“卦章”。 也就是“震、巽、离、坤、兑、乾、坎、艮”八种卦象。 不下印章就分不出方位,没有方位成不了八卦,更分不出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了。 如果说这门上的符令似是而非,那符令组成的“封门印”根本就是徒有其表。 “砰砰——!” 门里东西的撞击频率越来越快。 “哒哒哒——!” 圣珠“嘎巴拉”的动静也越来越频繁。 五猖阴兵和门里的东西隔着符令杠起来了! 里面的出不来,说明符令还是有效的。 这种符令都能起作用,我也是醉了。 我念动咒文试着安抚“五猖阴兵”。 可我越是拦着,阴兵的躁动就越是强烈。 阴兵的凶性难处,就无法完全受控,这就是炼“烂五猖”的缺陷。 自顾兵潮如大水。 大水泛滥,宜疏不宜阻。 看来今天我也只能纵容阴兵一次了。 为防门上的符令另有玄妙,我没有直接上手撕,而是从百宝囊中取朱砂抹上去。 这一抹看起来是手指头一勾了事,实际上大有学问。 我是寻着符令上的勾笔落的手。 小时候爷爷教我书符,我书的是“先天符”,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见了灵光。 后面又练了一个多月,基本上所有的符都能像模像样的画出来。 但邪门的是,我画的符只要过爷爷的手,就立刻成了废纸。 后来爷爷才跟我说,画符如做人。 做人要是只知道恣意潇洒,一点规矩底线都没有,就容易走歪路。 书符没有规矩,也是一样的。 下笔不规整就有漏洞。 不该连的连上了,该展开的卷起来,符令也就废了。 门上这些符在我看来,比我当年画的都显拙劣,到处都是漏洞。筆趣庫 我只是改了它的笔画,就成了废符。 这招用画符的法门来破符,就叫以符破符。 就在我用小尾指勾上最后一道符时,木门突然从里面拽开了! 房内无窗无亮, 我的身后有扇通气的小窗正对着门。 可窗里的光竟然照不进门内。 只显得面前的房间里漆黑诡谲。 我片刻也没犹豫,取下圣珠“嘎巴拉”就扔进了房间里。 “砰——!” 就在圣珠落地的时候,门又被狠狠关上了! 接着房里就传出一阵“叮呤咣啷”怪响……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的是意外 房间里热闹的跟一群人在pk干仗似的。 我在房门外也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 不是我对“五猖阴兵”没信心,实在是一个人身在海外,还搅合进糖王这个层次的豪门恩怨中,心里总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也可能是华国人的关系网络都是以家庭为基础的,所以离开家庭就会觉得没底气。 大概这就是海外游子的普遍心声。 大概五分钟后,门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 我把耳朵贴过去准备查看一下动静。 “嘎吱——!” 门自己开了。 房里还是一片漆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就觉得现在比刚才还黑了。 我从百宝囊里抽了张火符准备看看房里的状况,身后突然传来诵咒之声。 “雷公电母,速降神通,随我除病,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是五雷法? 有人要轰我? 我反手就把准备好的火符朝背后推了出去。 “轰!”我的背后也传出了敕令之声: 我只觉手心里又酥又麻,同时一股大力把我推进了身后的房间里。 跟我玩儿雷? 这是老太太上吊活腻味了! 此时我惯用的右手已经麻痹。 我用左手倒背,从百宝囊里捻出一张神霄五雷符。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疾!” 我口中轻诵雷咒,单手掐起雷决持符、以掌带身推出一记掌心雷。 “啪——!” 偷袭我的家伙被我一掌正中心口,顺楼梯滚了下去。 房里一股阴风呼啸而出。 狭窄的楼道里,阴风避过我直朝楼下冲去。 我感应的出来,这是我自己炼的“五猖兵”。 我返身冲回房内。 房里已经能够透亮视物,圣珠“嘎巴拉”就安静的摆在地上。 一切貌似都恢复了正常。 我捡起圣珠,一边念起收兵咒,一边追下楼。 “五猖阴兵”呼啸而去,又呼啸而回。 我顺着旋转楼梯冲下去。 偷袭我的家伙脑袋朝下,四脚朝天。 他倒立着贴在楼梯对面的墙上。 这家伙一身黑衣,外面还罩着个黑纱长袍这会都堆在了脸上,也看不清面目。 我上前去撩起黑纱。 黑 纱一触即化,都成了黑色的粉末。 窗外一阵清风吹进来。 偷袭者倒下来侧躺在墙边,他满身的衣服也随风化成了齑粉。 这溜直的两根大长腿,还有上面白花花的一大坨…… 我傻了。 这是个女人! “金,出什么事了?” 丽萨和陈绮思闻声而至。 陈绮思抱起地上的女人,叫了声:“吉妮。” 丽萨先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她确定女人还活着,整个人才松弛下来。 我问丽萨:“你们认识?这是自己人?” 丽萨说:“我师父派来保护绮思的,算是我的大师姐吧。” “误会了,是她先偷袭我的。”我赶紧开口解释。 丽萨走过来,满脸狐疑的打量我:“她偷袭你,你们打一架,斗斗法的事,你干嘛把人家扒光了?” 我…… 我再次回忆这场突发的袭击。 确实是这个女人先给我放了个“五雷法”。 现在想想她的“五雷法”奇怪的狠。 雷,能驱万邪。 天都以雷来清灭浊世。 各家各派的术法中基本上都有雷法存在。 最擅长雷法的莫过于道教神霄派。 这个吉妮用的是神霄派的雷法,我用的也是神霄派的雷法。 神霄派雷法特色是融合内丹与符氯,内炼为本,符箓辅助。 以自身的五行之气作引,通过符箓连通天地诸神,策应起自然界的阴阳五行灵气。 功效不止可以镇恶驱邪,还能召神遣将,祈晴祷雨,治病消灾。 吉妮打我用的是个“五雷祛病”的法门。 我还他那个才是斗法用的“神霄掌心雷”! 没有符箓打不出“五雷法”。 我起初以为吉妮是个通天关、得箓书的真正道士,再或者跟我一样生就灵根用的是“先天符”。 此时一细想,就不是那么回事。 吉妮的符有问题。 她不是靠沟通诸神天地来策应外界的阴阳五行灵气。 而是用附有阴煞之气的符箓,引出自身阳属性的五形之气。 加上她用的是祛病的法门,所以攻击力就非常有限。 我的“五猖阴兵”攻击的也不是吉妮,而是附有阴煞之气的符箓。 扫清了所有“阴煞邪气”,我的“五猖阴兵”自然就老老实实归营了。 至于吉妮的衣服…… 我约莫着应该是我的雷法,加上她自己雷法不正宗遭到反噬,两法合一就被电成粉末了。 丽萨和陈绮思还在等我解释。 我苦着脸说:“术法的事讲起来很复杂,但我向你们保证,真的是个意外,你们能相信我吗?” 陈绮思横在吉妮身前,挡住了关键部位。 我赶紧背过脸去。 “没什么大不了。”陈绮思说,“我了解丽萨,你就算直接告诉她,说你对吉妮有兴趣,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帮你的。” 丽萨的“大胆”、“大度”我在邮轮上就见识过了。 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问题是我对丽萨和吉妮都不感兴趣。 丽萨和陈绮思一起把吉妮抬进楼上的房间。 陈绮思带着我们到楼下客厅坐了下来。 第一次跟陈绮思见面就搞出这样的乌龙,想到后面还要蹲一个战壕里对付陈红拂,我的脸皮厚度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我等着丽萨开个头,丽萨就坐在我旁边,侧着脑袋盯着我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绮思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事。 两个女孩都不开口,就只能由我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塔楼里不干净的东西,我顺手除掉了。”我对陈绮思说。 陈绮思随意的回应,“以前岛上有个监狱,后来监狱发生暴动,监狱长被犯人烧死了。” “这个庄园曾经是监狱长的,吉妮来了之后就召出监狱长的阴灵,准备拿它来实验符降。” “都是吉妮的东西,等她醒了你跟她说吧。” 我说什么? 一会儿人家醒了,别提刀砍我就好了。 我想向丽萨求助。 丽萨冷幽幽的问我:“吉妮哪里比我好?这种事为什么找她不找我?难道是因为你只喜欢黑头发吗?我也可以把头发染成黑色。” 我彻底无语了。 陈绮思打断丽萨,对于我说:“我想好了,我要雇佣你。” “what?”我跟陈绮思说,“你爷爷已经雇佣过了,一件事我不收两份钱。” “不!”陈绮思说,“丽萨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对继承陈家的产业没兴趣,我只想请你帮我救回李一,然后我们就会离开狮城。”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的是办法 我问丽萨,“你确定都跟她说清楚了?” 丽萨点头,“你跟老陈爷爷的交易,还有目前的状况,我都说了。” 我低头踌躇片刻,抬头对陈绮思说:“我拒绝你的雇佣!” “是因为酬劳吗?”陈绮思说,“丽萨可以帮我……” 我瞅着丽萨冷声问:“你答应她的?” 丽萨点头,“人各有志,绮思是真的不想搀和陈家的事。” “幼稚!”我长叹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李一现在不会有危险,是因为他有存在价值。 陈红拂要拿李一当人质,来威胁陈绮思。 如果陈绮思退出这场继承权争夺战,将引出一系列恶果。 首当其冲就是李一会被抹杀。 接下来,我们将面临的是来自整个陈家的追杀。 我说整个,不单指成为继承人的陈红拂,还有老糖王陈鹤年。 在陈鹤年的认知里,只有成王败寇。 失败者没有存在价值,更何况是个主动认输的失败者。 所以完全不要指望陈鹤年讲究亲情。 为了掩盖这场家族内部的血腥风波,陈鹤年会比陈红拂更想杀死陈绮思,乃至陈绮思身边的每一个人。 如果丽萨在比尔斯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地位有变,陈鹤年肯定连丽萨也一起杀掉. 这就是枭雄的手段。 陈家这场豪门恩怨,从一开始就被定义成你死我生的血腥战斗。 胜利者得到一切。 失败者身死埋骨,被斩草除根,绝不会有第三个结果。 除非…… “除非什么?”陈绮思问我。 我看着陈绮思冷笑,“除非你先赢了陈红拂,再弄死陈鹤年。” “嘎吱吱——!” 大门从外面开了。 门口站着个脑顶地中海,后脑勺还束了根长发马尾的老男人。 俗话说,一身黑大侠客,一身白老嫖-客。 老男人穿着白衬衣、白背带裤,戴着金丝边眼镜、还挺个大肚子,模样长的还真挺像个杂碎。 我们三双眼睛看过去。 男人楞了一下,慌忙蹲下去捡地上散落的文件资料。 “胡安平?”丽萨一口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我问丽萨:“什么来头?” 丽萨不屑一笑,朗声说:“ 97年金融危机老爸跳楼、家族败落,成了落魄的富家公子,出名的软饭王,靠陈红拂的关系进陈家的企业,陪睡陪出的假高管、伪豪门。” “软饭王就长这样?”我打量胡安平,“陈红拂的审美得有点问题。” 胡安平听到这个文件也不捡了。 他抹平了鬓角,笑呵呵朝我走过来。 “解释三件事。” “一、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二、我跟陈红拂已经没关系了。” “三、是陈董让我过来的。” 胡安平先朝陈绮思和丽萨欠身恭腰,又朝我伸出了手,“您就是金顾问吧?陈董说让我一切听您的安排。” 我背着手上下打量胡安平,“所以你是因为年老色衰被陈红拂甩了,老陈头怕我们斗不过陈红拂,就把你派过来帮忙了。” 胡安平笑呵呵的对我点头说:“除了年老色衰被陈红拂甩了之外,其他的都对。” “老董事长退居幕后很多年了,生意都是陈红拂和大少爷一起打理的。” “大少爷不在了之后,陈红拂就在公司一手遮天,” “我对陈红拂还有公司里的人事都非常了解。”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丽萨拉着陈绮思坐了下来,笑道:“老陈爷爷这是生怕你赢不了啊!” 陈绮思摇头叹气。 我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丽萨说:“老陈头这是在给我们出题,他是让我们从公司这边下手。” 陈绮思眉头紧锁,沉声说:“十二年前妈妈去世,我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 “陈家的人对我来说就是报纸杂志上的名字和照片。” “他们把我从华国骗回来,跟我说我爸爸被姑姑杀死了。” “我姑姑还想杀我,我现在必须杀死我姑姑,才能活……” “这些事只让我觉得荒谬,我真的对公司没兴趣,也不想跟陈红拂斗。” 胡安平跟着叹气。 他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筆趣庫 “我很理解大小姐的感受,当年我家突然败落,人都死完的时候,我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人生嘛……” “本来就是大起大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闭上眼睛跟着感 觉走就对了。” “很多事情走着走着,结果就变好了,自己也知道想干什么,该干什么了……” “行了!”我打断胡安平的感概,对陈绮思说,“现在说人生、理想、感情都没意义。” “现实情况是想让李一活,就只能跟陈红拂斗起来。” 我指着胡安平说:“李一的命现在就牵在他的身上了。” 丽萨疑惑的看向胡安平,“你想让他回陈红拂身边当内应,查李一的下落?” 胡安平听到这个立刻跳了起来,“什么李一,什么内应?我可不会回陈红拂身边,那个女人狠起来就是个疯子。” 我上前压着胡安平坐下。 胡安平一脸严肃的跟我解释,“老董事长说了我只负责给你们出谋划策,提供信息参考。” “行行行。”我安抚胡安平说,“你别激动,老陈头还说了,让你一切听我的。” “你就当好你的参谋,陈红拂在公司一手遮天,咱们就掀了她的天,把她从公司赶出去!” “你们老董事长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走到陈绮思面前笑道:“到时候陈红拂狗急跳墙,拿李一出来当人质,咱们也好有机会救人。” “yes!”丽萨跳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太好了金,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 我拉开丽萨问陈绮思,“你想好了没有?我已经替你打算到这个程度了,你要是还磨磨唧唧的,我就去找老陈头,让他给你和李一安排个殉情,这样的结果也挺省事。” 陈绮思沉默不语。筆趣庫 我不耐烦的说:“到底要死还是要活,痛快点给个话。” “能活着谁也不愿意死!”陈绮思问我,“可是想把陈红拂赶出公司也没那么容易吧?” “恩。”我对陈绮思笑道,:“走正常途径挺难的,不过我可以用点非正常的手段。” 我笑盈盈的看着胡安平,“老胡啊,有个事你得帮帮我。” 胡安平说,“只要别让我见陈红拂,干什么都行。” “得。”我问胡安平,“我们刚才说要弄死老陈头,你又是老陈头派出来的,这事被你知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谋划 胡安平先富贵、后贫败、再靠乞怜混日的人生经历,其实很精彩。 这使他变成了一个能看得清楚现实的“实在人”。 是因为我们这边的需求,陈鹤年才会把胡安平送过来。 如果我们不需要他,陈鹤年留着他同样没用。 胡安平会被打回原形睡大街。 说到底我们才是胡安平的衣食父母。 这个逻辑,是胡安平自己说出来的。 他能有这个觉悟,我自然是非常满意。 但是人心难测也是至理名言。 我提陈鹤年的初衷只想试探一下胡安平的为人。 莫说刚才我提议杀陈鹤年,陈绮思没理会,只能算做玩笑话。 就算我们真的在这里商量杀陈鹤年,那老狐狸也只会感到欣慰。 就算我们真的杀了陈鹤年,老东西也会在九泉之下感叹青出于蓝胜于蓝。 因为死在自家后辈手里,不只不丢人,还是件非常长脸的事。 陈鹤年早就到了视人命为草芥的境界,包括他自己的命。 有看面子比命重的人,就有看命比一切都重的人。 胡安平能帮我们对付陈红拂,就一样有可能再跳槽回去,乃至人在曹营心在汉,替陈红拂当双面间谍。 不防他一手,我实在不安心。 解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下降头。 我让丽萨和陈绮思从房子里的佣人,还有外面那些佣兵身上收集够十二个人的头发。 这些人必须符合两个条件。 年老体弱、身上带病、病的越重越好。 或者身体受过重创,带着不时发作的隐疾。 十二个人的头发,写着胡安平生辰八字的符纸,加上他后脑勺最排场的一溜长毛,一把火全烧化成灰。 再兑上用咒法加持过的清水,一起灌胡安平喝下去。 这就叫“散发降”。 功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很复杂。 这种降头不会一下把人弄死,而是一点点的把人折磨死,而且死的很自然。 比如那十二个人中有人得了胃癌,散发降就会使胡安平也得胃癌。 那十二个人中有人被子弹打穿过肺,胡安平得肺癌的几率就会直线飙升。 十二个人的隐疾汇聚在一个受降人的身上。 随着降头师每次念咒催动降头,受降人的身体病变就会加重一些。 万一遇到降 头师比较勤快,一天念24小时的咒语,受降人的身体又比较孱弱。 结局就是早上还健康硬朗的一个人,到了晚上就直接死于各种病症齐发。 到医院里,医生也只会感慨一声:让你们多做体检就是不听话,看看这人多壮实啊,其实身体早就朽烂了。 我给胡安平下降,顺便也把这一手降头术的原理和功效教给丽萨。 胡安平非常热情的向我插嘴询问:“万一十二个人里有个女的得了妇科病,我没那个器官会怎么样?” 我说:“你有前列腺啊,割雕也是可以有的。” 为了回应胡安平的热情,也为了给丽萨现场教学。 我当场给他们演示了一遍散发降的催咒发作。 胡安平一身剧痛难忍、满地打滚,直至昏迷。 丽萨说有一段法咒没听清楚,让我再来一遍。 我给胡安平号了个脉。 难怪陈红拂要甩了他,胡安平的腰子已经虚成水泡子了,再多念几遍咒,他得当场暴毙在这里。 我答应丽萨换个时间再教他咒文,用金针补气的法门给胡安平暂时补上肾气,把人救醒。 受了这场折磨胡安平在我面前已经老实成了小鸡仔。 说实话吧,他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老实,不跟我扯荤段子、瞎嘚瑟,我也不会折腾他。 毕竟散发降的咒念一次,胡安平的命就得少一截。 我彻底收服了胡安平,就该着手布局对付陈红拂了。 胡安平自称对陈红拂和陈氏企业里的人事非常了解。 我就让他给我准备陈氏企业里所有重要人物,关键岗位人员的资料。 不只局限于简历上那些平铺直叙的经历,最好是能涉及个人隐私和目前的家庭状态,越全面越好。 但是生辰八字必须得有。 胡安平在电脑上调出陈氏企业的相关资料后,我发现自己的眼界还是小了。筆趣庫 陈鹤年号称糖王,但涉及的生意早就超出了与糖有关的范畴。 陈氏企业的庞大、陈红拂在企业内关系网的繁密都超出了我的预期。 企业内部的人事资料全部调出来后,我都生出了改变策略的想法。 但陈鹤年不会派个没用的人过来。 胡安平给我带来了惊喜。 之前在陈红拂面前得宠时,陈红拂就把胡安平安插 在总部的人事部门。 有陈红拂撑腰,胡安平不是主管胜似主管。 连陈红拂最见不得光的一部分人事往来,也是由胡安平出面打理。 他就是个现实版的“小奸佞”,女皇身边的小宠臣,传话筒。 陈家大少爷陈丰绅还活着的时候,胡安平能帮陈红拂在企业内部对付陈丰绅。 陈丰绅死了。 陈红拂在企业里一手遮天,加上胡安平确实年老色衰,就被弃之如履了。 这就难怪胡安平那么怕见陈红拂了。 他掌握着陈红拂那么多秘密,陈红拂肯定要杀人灭口。 胡安平也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未雨绸缪,暗中留了一手。 他手里有的是黑料。 不只是陈红拂的,企业里所有跟陈红拂有往来大的人员黑料,他全有。 这些东西,胡安平收集了十五年。 这才是胡安平真正保命、富贵的资本。 本来被陈红拂赶出陈氏企业,胡安平就该拿这些东西出来兴风作浪了。 但陈鹤年早一步找上了胡安平,还把关于陈红拂的黑料全都收走了。 我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陈红拂手中最强大的筹码,其实是她对陈氏企业的控制。 陈鹤年预判了我的预判,他猜到我会迎难而上,先从陈红拂最强大的地方入手。 所以送胡安平来,就是给我送了个突破口。 而他收走胡安平手中关于陈红拂的黑料,是要告诉我搞事可以,不要搞陈红拂。 陈鹤年是担心我搞陈红拂会牵连到他的颜面。 同时胡安平对陈氏企业来说也是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 陈鹤年把胡安平交给我。 胡安平这颗炸弹什么时候炸,怎么个炸法就都受到了限制。 陈鹤年这一手只动了胡安平一颗棋子,就达到了引战、自保、控局三重目的。 真踏马牛掰!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开始对胡安平手里的资料进行汇总、分类。 从中筛选出一百二十个值得关注的对象。 然后从关注对象里,选出六十个重点人物。 从重点人物里,再筛出十个有能力影响局面走向的关键人物。 十个关键人物经过最后一次对比筛选,最终我的面前只剩下了三个人的资料。 这三个人就是能给陈红拂带来致命一击的死穴。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丧心病狂 丽萨蜷起腿窝在沙发上,看着面前一溜摆开的资料傻乐。 陈绮思拍了一下丽萨,“你在发什么神经。” 丽萨说:“我在兴奋啊!” 陈绮思问丽萨。“有什么好兴奋的?” 丽萨指着我说,“因为他啊!” 看来丽萨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没错。 我要用降头术把陈氏企业里,属于陈红拂的一百二十名嫡系全都变成我的人! 现在天色才刚刚见暗,距离我跟陈鹤年达成协议连一天都不到。 但我就是要两天之内,也就是48小时内把陈红拂赶出陈氏企业。 就是要这么快,快到陈红拂来不及反应。 快到她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做任何事! “有可能吗?”陈绮思不可思议的问丽萨,“我是说用降头术控制这么多人有可能?” 丽萨说:“我肯定是不行,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人这么行过,但是他到底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才很兴奋啊!” “那你行吗?”陈绮思问我。 我说:“我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不行!”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打断我们。 是吉妮,她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瞅。 这次她穿着衣服,我总算能看清楚这人张什么样。 一身黑色打底的衣服,外罩了件带帽兜到脚的黑纱长袍,圆寸头的发型,五官深邃刀刻斧劈似的。 如果不是见过她衣服下实实在在的身段,以我的眼力,都可能把她错认成个男人。 “绝对不行。”吉妮撑着二楼的栏杆跳下来,正好落在了沙发后,“试都不能试!” 其实我早发现吉妮站在楼上了。 而我们说过的话,想做的事,她全都知道。 在塔楼时,吉妮是真的被五雷法击晕。 但丽萨和陈绮思把她弄进房间后,她就已经醒了。 吉妮继续装昏迷,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照面。 毕竟是个对我坦诚相见过的女孩儿。 人家躲着我,我也不好太主动。 现在吉妮自己站出来。 我就老老实实蔫儿在一边,先看人家要说什么。 吉妮反对的原因,就是丽萨兴奋的原因。 以前没人这么做过! 给一百二十人下降头,先不说能不能做得到,单说这件事就已经猖狂过头了。 我在门头沟的时候要低调行事,因为我不想成为异类。 这些降头师也跟我没两样。 低调和隐蔽大概是所有特殊行当,所有具备特殊能力者都必须服从的行事准则。 因为出于安全感的心理,占据绝对数量的普通人群体,包容不了具备超强能力的 异常个体。 这几乎就是自然法则。 而且一个人猖狂,可能会让一大群同类的人都跟着付出代价。 所以就算普通人容得下,同类人也容不下。 除非强大到可以一个人面对全世界,不然这种事一旦曝光就意味着消失和毁灭。 吉妮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我的计划——丧心病狂! 丽萨站出来,替我硬刚了吉妮。 非常之人,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 48小时已经过去12个小时了。 我们快刀斩乱麻,在剩下的36个小时内把陈红拂赶出陈氏企业,再解开降头术就行了。 这是丽萨的看法。 吉妮也没有给丽萨这位豪门千金留面子。 她先斥责了丽萨的狂妄,又点评了她的幼稚。 一百多人同时做出怪异的决定和举动,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解开降头术就没事了。 这样的群体事件一旦被有心人挖掘出来,造成的麻烦是超乎想象的。 今天可以用降头术来左右一家大企业的归属,以后是不是就要掌控总统选举了? 而且降头术控制的了一时,控制得了一世吗? 36个小时后,哪怕顺利赶走陈红拂,一百多个脱离了降头术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没有陈红拂,陈绮思就能替代她掌控陈氏企业? 吉妮笃定认为这个计划不只不会成功,反而会自食恶果、引火烧身。 丽萨斥责吉妮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吉妮反斥丽萨鲁莽造次、不顾后果。 陈绮思夹在中间东挡西遮,都拦不住他们的火力。 这俩还都是瓦古的徒弟,难道这边都不流行讲同门之谊的吗? 我直接怀疑这个瓦古大师的领导能力。 “那谁,你别在一边看热闹啊!”陈绮思向我求助。 “请叫我金顾问,我现在相当于是你的监护人。”我把陈绮思从丽萨和吉妮中间拽出来。 陈绮思急着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先把他们分开,再吵下去,我怕丽萨就该动手了。” 我毫不在意的笑道:“动,让她们动,咱们都躲远点,省的溅一身血。” “她们打废了送走,我还能落个清净,省的在这儿耽误我办正事。” 我瞅也不瞅丽萨和吉妮一眼,叫过胡安平,拍了拍桌上最厚的一摞资料。 这一摞60个人,都属于陈氏企业中层有实权的干部。 这帮人说是陈红拂的人,可是陈红拂都不一定记得住哪个是哪个。 说白了就是高级打工仔,谁掌权听谁的,谁能给好处就跟谁走。 “现在是晚上8点,这60个人交给你 ,明早8点之前给我搞定他们!”我问胡安平,“能做到吗?” 胡安平看着我,“搞定,怎么样才叫搞定?” “我不招呼守口如瓶、一日平常,我有招呼俯首听命、上山下海,。” 胡安平搓着锃明瓦亮的大脑门,不敢接话了。 “你去把欧文叫过来。”我对丽萨摆了摆手。 丽萨丢下吉妮到门外叫来了欧文。 我问胡安平,“改朝换代、加官进爵懂吗?” 胡安平连连点头,“大少爷去世后,陈红拂收敛人心,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这60个人我全都接触过,今天晚上把人都招齐,我也办的到,但是会出现两个问题。” “一个是怕他们不信我。” “毕竟我之前是陈红拂的人,现在也都知道我被赶出来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丧家之犬。” “就算打出绮思大小姐的招牌,恐怕也没用,毕竟绮思小姐刚回到陈家,连认识她的人都不多。” 我指着欧文问胡安平,“你认得他吗?” 胡安平笑道,“陈董身边的安保主管,我当然认识。” “这些人认识欧文吗?”我又拍了一下资料。 胡安平说:“见过董事长的肯定就见过欧文,连董事长都没面见过的,没资格在这一摞里呆着。” “那就对了!”我交代胡安平,“我让欧文跟着你去,需要用车、用钱、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欧文都会帮你搞定。” 我朝胡安平勾了下手指,“你的脸不重要,陈绮思的脸也不重要,欧文这张脸才重要,懂吗?” 胡安平开窍了。 “狐假虎威啊!”他挤眉弄眼坏笑着说:“您是想让那些人以为支持大小姐是老董事长的授意,” 我轻声说:“你带着欧文叫狐假虎威,我安排你们俩去是听命行事,不然你以为老陈头把欧文借给我当跟班是干嘛的?” “明白了!”胡安平迅速抖擞了起来。 他领着欧文出门。 我又叫住胡安平,“你也是华裔吧?” “没错,祖上……”胡安平得意拍胸脯。 “别讲出来,会辱没祖宗的。”我打断胡安平。 胡安平尴尬的傻笑。 我说:“你搞定那些人之后,多办一件事。” “不要扯别人,就说是你老家的规矩,大家得歃血盟誓结个异性兄弟,具体的你自己看着来。” 我对胡安平冷笑,“总之把那一碗血带回来,明天看不到那一碗血,我就要用你的血了。” 胡安平生生打了个激灵。 他面色苍白的出了门。 我扭头看向丽萨和吉妮,“你们吵完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目标 吉妮的立场明确。 她认为我们这么做没法收尾,会成为全东南亚降头师的公敌,甚至引出更大的恶果。 丽萨则跃跃欲试。 吉妮是降头师,丽萨也是。 同时丽萨还是一个政坛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比尔斯家族没把丽萨养成一个无脑的名媛娇小姐。 吉妮能发现的问题,丽萨早就想到了,甚至想到了更多。 其实吉妮已经讲出丽萨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的原因。 “今天操控企业,明天就要操控总统了”。 吉妮把这句话当成一个骇人听闻的警告说出来。 丽萨却把这句话当成有实践可能的设想计划急于尝试。 而我既不会让吉妮的警告变成现实,也不会进行丽萨想要的尝试。 我给胡安平的安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管他们俩想到了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们俩的争论根本就没必要。 自古权势更替一靠兵伐,二靠权谋。 兵伐是硬实力的体现。 权谋是硬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最后还是要着落在硬实力上。 巫蛊之术最多只能算作权谋的一个途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大贤良师张角那么牛掰的人物,都整出黄巾军席卷天下了,也没靠巫蛊之术成事。筆趣庫 近代有个白莲-教也不中用。 我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前无古人的地步。 所以降头术肯定要用,但不是丽萨和吉妮想象中的用法。 丽萨还是了解我的。 我要搞事,绝不会因为她们有点想法,斗斗嘴皮子就暂停下来。 再继续瞎折腾下去,我肯定会甩开所有人单干。 所以我着手安排胡安平,丽萨就消停了。 剩下吉妮一个人凉在一边,也折腾不出花样来。 我伸手拂过桌上剩下的60份人事资料。 “我要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在狮城,需要多长时间?”我问丽萨。 丽萨说:“简单,我找人问出入境管理局就知道了。” 她拿起胡安平留下的电脑,将60人的名单打包邮件发了出去。 “我需要这些不在狮城的人,在剩下的36个小时里回不到狮城能做到吗?”我再问丽萨。 丽萨犹豫了下,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叮——” 电脑想起邮件提示。 我打开丽萨的邮箱,看到回馈来的名单被划掉了30多人。 这比我预期的数量还要多一些。 胡安平今晚要对付的60人多数都是负责 陈氏企业环节运营的实权干部。 他们大部分都在陈氏企业总部大楼办公,轻易不会离开狮城。 剩下这60人的级别更高。 一部分是分管其他国家地区的事物,一部分要经常全世界飞来飞去。 还有的属于听调不听宣,陈鹤年不招呼就不会来狮城。 所以需要今晚搞定的人也不多了。 丽萨打完电话回来,告诉我已经安排人去办。 那些人即使在36小时内回到狮城,也会被拦停在机场、码头。 但是其中有个叫徐斌的巴西富商有些特殊。 这个人明早会到狮城,他的身份特别,可能会拦不住。 我看了一眼徐斌的资料就放在了一遍,交代丽萨和陈绮思把名单中被划掉的30多个人剔除掉,最后就只剩下了22个人,这些都是陈氏企业的高层。 按照之前我和胡安平一起做出的分类。 重点对象剩下17人。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其他地区国家分公司的负责人,算是分封出去的诸侯,正好在狮城。 还有一部分是各部门的负责人,也就是胡安平要搞定的那帮经理的头头。 关键人物剩下3人。 高翔、莱亚、刘易斯。 分别是掌控财务、人事和项目的高级总监级别。 卢克、齐敏,再加上一个徐斌,我把这三个人的资料单独放在了一起。 这三个人都是跟陈鹤年差不多级别的大佬,个顶个的背景深厚。 他们虽然不姓陈,但是从资料上看,不只是陈氏企业的董事会成员、股东,在很多海外重大项目和重要的公司组成中也占有举足轻重的份量。 这些人跟陈氏企业是利益绑定的关系,也就是“听调不听宣”的那一拨。 其中徐斌常年身在巴西,偏偏此时回狮城,这就是个信号。 他是陈鹤年招回来的。 我猜这四位大佬是要端坐高台,一起看我们这场大戏了。 陈鹤年这也是在以备不测。 他、卢克、齐敏、徐斌四个人才是陈氏企业的顶梁支柱。 只要他们不乱、不倒,哪怕我们折腾的天翻地覆,哪怕整个陈氏企业高层全部推倒洗牌,照样能够稳如泰山、屹立不倒。 所以卢克和齐敏,也不需要我来考虑。 今晚我要搞定的就只剩下20个人。 我带着丽萨和陈绮思离开安乐岛,吉妮以保护陈绮思的名义也跟了出来。 丽萨问我下一步的安排。 我让她拿出高 翔、莱亚、刘易斯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三个人找出来。 我们坐车进狮城的路上,丽萨已经掌握了这三个人的踪迹。 高翔在长金轩,一个高级会所。 莱亚受邀在金海湾看时装秀。 刘易斯跟陈红拂一起出海,在游艇上。 陈绮思拿着高翔的资料说:“他经常上电视做访谈,还参加过综艺节目,老婆很漂亮、孩子也可爱,他看着也是挺爱家、阳光的一个人,没想到私下是这么烂。” 丽萨结果资料看了下,说:“上学的时候校园暴力,工作了就骚扰女下属,私下还嗜玩迷女干,偷拍……人渣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绮思感叹。 丽萨挽着陈绮思问:“你还记高中时,总骚扰你的mr.杨吗?” 两个女孩又在车上热聊起来。 我在一边听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丽萨是私生女早就被带回“比尔斯”家族抚养。 陈绮思也是私生女却是陈丰绅死了之后,才被陈鹤年找回来的。 按理说两个人过去的生活环境应该不会有交际,我挺好奇她们怎么成为了闺蜜。 丽萨得意的跟我讲她是怎么通过陈鹤年给的线索,在高中找到陈绮思。 然后她也转校进那所高中跟陈绮思成为好朋友,一起在学校揭发了对陈绮思意图不轨的老师,还狠狠教训过几个校霸。 丽萨和陈绮思认识其实还在陈丰绅死之前。 丽萨是陈鹤年派去验证陈绮思是不是亲孙女的。 我开玩笑说丽萨是个出卖闺蜜的小间谍。 陈绮思倒是明事理,还替丽萨解释。 说丽萨是好心帮忙,当时就给了很多暗示,只是自己没想那么多。 后来陈鹤年把她弄回陈家后,丽萨还曾暗中帮忙出逃。 听他们俩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陈鹤年应该早就确定了陈绮思的身世,他让丽萨去帮忙验证,就是想让两个人成为好朋友。 目的想要留一道能跟陈绮思交流的桥梁。 可是为什么要留这道桥梁呢? 难不成陈鹤年早就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事? 包括陈丰绅有可能会死,还有陈绮思对成为陈家继承人的反感? 这些只是我的臆测,说出来有点挑拨人家亲情的意思,我就没有说出口。 我从陈绮思手里拿过高翔的资料,“为了庆祝你们姐妹重逢,今晚咱们就先拿这个人渣开刀,让你们重新回味一下青春记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狼一样的男女 长金轩。 我们到来之前,丽萨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汽车直接开进会所后院。 下车后,前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看起来沉稳内敛的男人。 丽萨叫这个男人尼克。 尼克称呼丽萨为小姐。 我们四个人被尼克带进一栋单独的小楼里。 这栋楼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多年,到处都铺着厚厚的灰尘,电梯停运、灯都没有几盏是亮的。 尼克带着我们走楼梯上到五层顶楼。 丽萨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直牵着陈绮思的手,还提醒她注意哪块地板是坏掉的。 我们进入顶楼中间的一个办公室,这里没有灯,看起来就像是好多年都没人进来过的样子。 尼克却在这时跟丽萨打了个招呼就退了出去。 丽萨在墙角的墙上踢了一脚,然后墙上就打开了一道暗门。 门内还藏着另一间隐蔽的办公室。 “进来啊,愣着干什么?”丽萨拉着陈绮思当先走了进去。 我着实是有点吃惊了,但是咱现在是金顾问,也是有身份的,总要装一下的。 “走啊,别愣着了!”我回头催促吉妮,把自己的尴尬全都推了过去。 这间隐蔽的办公室装饰奢侈、金碧辉煌。 丽萨让我们自己去吧台拿喝的,自顾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我来到丽萨身后,看到她在电脑上输入账号密码登陆系统,然后调出了高翔的电子会员卡,最后就打开了一个实时的视频监视软件。 视频内容是在一间镶满玻璃的房间里。 三个女人在挑着妖艳的舞蹈。 沙发上有个男人一手红酒杯,一手雪茄,正在猥琐憨笑。 他是高翔。 “这会所是你家开的啊!”我问丽萨。 丽萨指着陈绮思说:“他们家也有份,都是隐藏的股份,明面上的老板是尼克。” 陈绮思也走了过来,“什么东西有份?”筆趣庫 “没什么,这些东西你不喜欢的。”丽萨慌忙抓起鼠标隐藏屏幕上的内容。 陈绮思伸手去抢鼠标,两个女孩子又乱成一团,我赶紧让到一边。 “恩——啊——!” 整个办公室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丽萨和陈绮思都愣住了。 一张大屏幕落了下来。 屏幕里高翔已经与三个女郎贴在了一起。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伪娘。 丽萨赶紧关掉了视频。 她对陈绮思说:“跟你说了这些你不喜欢的。 陈绮思面色涨红,“开会所就开会所,干嘛要拍这些东西啊!” “筹码,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来做灰色交易。”丽萨跟陈绮思解释,“名门望族树大招风,不止有电视、杂志、网络上光鲜的一面。” “为了利益、为了自保,私下有很多秘密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等你正式当上陈家的继承人会接触到更多,慢慢习惯就好了。” 陈绮思突然问我,“你能习惯吗?” “又不是我家的买卖,我现在也是高级打工仔,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冲陈绮思一摊手,故作镇定的去吧台找酒喝。 咱是从小接受过教育的,对资本家的丑恶 嘴脸有着深刻认识。 让我不淡定的是这一切太顺利了。 我想找高翔的麻烦,他就自己送上门了,好像所有的事都已经预备好了。 酒架上大都是水晶瓶子的洋酒,我就认识xo。 我又在角落里找到个紫砂瓶的茅台,一样倒了一杯小口抿着玩。 丽萨问陈绮思准备怎么教训高翔。 也不知道是刚才的画面太刺激,还是丽萨的实话太冲击,陈绮思已经兴趣缺缺的蔫掉了。 丽萨转头问我。 我说:“之前是我不了解情况,现在看来搞这些我是业余的,你们是专家,教给你办我放心。” “胡说什么!”丽萨嘟着嘴角过来一口干了我喝了半杯的茅台,“这也不是我搞出来的,我是比尔斯家族的人,从小学的就是不惜手段为家族谋取利益,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些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没毛病。”我又给丽萨倒了半杯,“不过感慨还是留在以后,咱们先做正事。” 丽萨要我至少说清楚想要高翔做什么,连个目的都没有,会所的人也没法进行。 目的…… 本来我的目的很简单,抓紧时间找到弱点把柄,将高翔、莱亚、刘易斯三个人各个击破,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发生改变。 高翔和刘易斯可以放在一起办。 我问丽萨:“这里也有陈家的股份,我们在这里搞高翔,陈红拂会不会知道?” “会。”丽萨说:“这里毕竟不是我们一家的产业,我最多能把消息压到天亮之前。” 我摇头说:“消息不要压,反而要尽快传到陈红拂那边。” “高翔也不要一下就搞定,要慢慢来,狠狠的来,让他尝到苦头想妥协。” “但是又抱有陈红拂会来救他的希望,不甘心妥协。” “我们不需要结果,要的是过程,明白吗?” 丽萨含糊的点头。 “我看到资料上说刘易斯是胡安平的替代者,现在是陈红拂身边的新姘头。”丽萨试探着说,“你是想借高翔的危机,让陈红拂把刘易斯从身边派过来,制造机会对付刘易斯?” “没错!”我冲丽萨比了个ok的手势,“这叫围点打援。” 丽萨面带犹疑,“万一陈红拂亲自来了呢?” 我说:“就是不能让他来,所以我们还要做另一件事。” 丽萨好奇问我,“什么事?” 我扭头看向陈绮思,“就在今晚上,就在这个会所里,让陈家的嫡长孙女,真正的继承人正式亮相,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她!” “明白了。”丽萨笑道,“这是绮思的高光时刻,陈红拂是肯定不会出现的,她要是出现在这里,就会被人认为是陈家上一代的大小姐,认可下一代大小姐的信号。” “聪明!”我跟丽萨干杯对饮。 “我不要!”陈绮思斩钉截铁的拒绝,“如果像这样公开身份,我就更别想离开陈家了!” 我抿了一口白兰地,没有再给陈绮思发泄情绪的机会。 “别忘了,我们现在对付陈红拂,争继承人位置的真正目的是救出李一。”我冲陈绮思也举起了酒杯,“你要是想让李一死, 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着你……” 陈绮思把求救的目光投像丽萨。 丽萨揽住我的手臂。 “绮思你是知道我的。”丽萨歪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从小到大我能看上眼的男人只有他一个,我没他厉害,他说只有这个办法,那就肯定只有这个办法。” “丽萨!”陈绮思沉着脸说,“我刚发现你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丽萨耸了下肩膀,“我是实话实说而已,只要你听他的,李一肯定没事,陈红拂也肯定会输的很惨。” “你说是不是啊,金!”丽萨抬头看着我。 我伸出手指点着丽萨的脑袋把她推开,“话是没错,但是你不要假装喝醉占我便宜。” “你们……”陈绮思气的跺脚。 吉妮这时开了口,“绮思,我也觉得你应该听他的。” “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吉妮不好意思说下去。 “没关系。”我朝吉妮举起酒杯,“其实你没想错,个别情况下我确实像个疯子。” “对!”丽萨接口笑道,“我们第一天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威胁我要来狮城把比尔斯家族的人全杀完,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吉妮说:“我知道,师傅跟我们说过,金灶沐是一头狡猾强壮的狼。” “侵犯了他的领地,就一定会被他报复。” “如果毁了他的领地,把他变成一头孤狼,他能毁灭整片森林和草原。” “我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了。”吉妮诚恳的点头。 卧槽!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这么高的评价。 比我那份学生档案里“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的评语牛掰多了! “丽萨、吉妮,”陈绮思无奈的说,“就算他是太阳神阿波罗一样让你们瞩目,也请先讨论我的事行吗?” 我指着墙边的落地大钟说:“没什么好讨论的,只是需要你的决心。” “在安乐岛的时候你就该有了,我又多等了两个小时,现在还剩下34个小时。” “多拖一分钟,我们失败的几率都在成倍增加,李一也距离死越来越近。” “这不是买化妆品,可以犹犹豫豫、买了再退。 “你的选择决定着很多人的性命。” 陈绮思的态度其实是个内患。 不能真正搞定陈绮思,就算搞垮陈红拂最后输的也是我们。 但陈绮思对于陈家的抗拒心理实在太强,我只能一步步诱导。 陈绮思在我的逼迫下,终于点了头。 高翔可以交给尼克来办,我相信老陈头和老比尔斯选出来的“专业人士”能把握好我要求的尺度。 剩下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让陈绮思在长金轩一夜成名! “我有个办法。”丽萨看着我说:“今晚先让绮思在上流社会中打响名气,明天自然会有媒体蜂拥报道,到时候全时候全世界都会认识绮思了。” 丽萨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大范围的信息传播需要一晚上的时间酝酿,可以吗?” 我说:“没关系,不影响大局。” 丽萨重新打开电脑,调出了大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排电子会员卡的资料…… 第一百七十章 就问你怕不拍? 狮城教育部高级政务部长独子。 国会议员小舅子。 交通部副部长的外甥。 …… 我和丽萨在监控器下看着陈绮思和吉妮走进了长金轩会所、伊甸园别墅。 今晚这栋别墅被几个狮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包场,开起了变装轰趴。 别墅客厅被改造成了教室的样子。 一群职业装美女拿着教鞭、夹着书本,扮演成了老师、主任和校长。 “卧槽!你看懂没?教导主任和校长为了争那小子的第一次打起来了,这踏马还带剧情呢!”我指着屏幕不可思议的问丽萨,“这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你们会所提供的?” 丽萨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她说:“客户有想法的话就按客户需要的来,没有想法我们可以提供现成的套餐。” “我记得你房间里贴着奥特曼的海报,”丽萨回身揽住我的脖子笑着说:“特摄剧的道具皮套这里也有的,你想当奥特曼,还是小怪兽?我可以亲自上场配合你……” 我压着丽萨脑袋把她的视线掰回到电脑上。 屏幕里,几个小屁孩儿和一群会所保安已经围住了吉妮和陈绮思。 陈绮思衣衫凌乱、神情惊慌。 吉妮护在陈绮思身前跟强壮的保镖对打,苦苦支撑。 一个把钉子裤衩戴在脑袋上的小屁孩突然窜了出来。 他从后面跳到吉妮背上,伸手掏进吉妮的领口,兴奋的大喊。 吉妮抓着头发把这个小屁孩甩飞出去。 “这小子刚才喊什么呢?”我问丽萨。 丽萨白了我一眼,“他说真是女的,又大又软!” “小混蛋。”我开口骂了一声。 “我的也不比吉妮差,不信你试试。”丽萨挺起了胸。 女人的小心眼总是那么出其不意。 “这能随便试吗?”我拉起丽萨出门,“该咱俩上场了,再墨迹一会儿,不是你闺蜜被人家占了便宜,就是吉妮忍不住下降头把这帮小混蛋都弄死!” 我和丽萨赶到伊甸园别墅门外。 这边已经停了辆商务车。 长金轩的明面老板尼克已经在车里等着我们了。 丽萨简单跟尼克说了要做什么,就先进了别墅。 尼克给了我连接监视系统的平板电脑和蓝牙耳机。 我给了尼克一颗药丸。 我们俩就在外面看着里面的情况。 蓝牙耳机里传出丽萨的声音,“住手!都给我住手!” 陈绮丝:“丽萨,你总算来了,我走错了别墅,他们就想把我……” 丽萨:“混蛋,你们瞎了眼吗,连我约的朋友都敢动!” 大概是因为丽萨用了华语的原因,那些臭小子也说起了华语。 小a:“丽萨大姐头,你不认识我了?那年你办生日宴会,我爸带我去过的,那天你还说要收我当小弟呢?” 小b:“对啊,我也去了,丽萨姐,我爸爸是教育部的,他姓吕。” 小k:“我是小k啊,丽萨姐,去年你在乌节路飙车,是我帮你搞定的……” 小d:“……” 丽萨恍然大悟,“怎么是你们几个……”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纨绔小少爷怕的可不止是比尔斯家族大小姐的名头。 他们喊出了大姐头,还有乌节路飙车的旧事,恐怕丽萨还是“作妖”界的老前辈。 “绮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这几个小家伙计较了。”丽萨转头在陈绮丝面前求起了情。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丽萨吃定了这几个小混蛋,现在还要为他们向陈绮丝求情。 陈绮丝的分量立马就提起来 了。 纨绔少爷们一个个翻着眼皮偷偷瞅陈绮丝。 陈绮丝气哼哼的对丽萨说,“你看他们才多大,就敢这么胡闹,我放纵他们就是在害他们,让他们家里过来领人吧,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你谁呀?凭什么管我们的闲事?”小k跟个愣头青似的朝陈绮丝梗起了脖子。 丽萨抬手就事个脑瓜崩,:“这是我朋友,是陈家的大小姐,你们胡闹也不看看人!” “陈家大小姐?”a疑惑的问丽萨,“哪个陈家?” 丽萨:“笨蛋,还有哪个陈家?就是糖王陈家啊!” 小k:“陈家大小姐不是红拂姑姑吗?” 丽萨看着小卡,甩手又是一记脑瓜崩。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家跟陈家还有亲戚,绮丝是丰绅叔叔的孩子,是你表姐还是堂姐来着!”丽萨对着小k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几个纨绔小混蛋在一边看着,没一个敢出声。 丽萨再次向陈绮丝求情。 陈绮丝是一身正义凌然,连带丽萨一起教育起来。 她们俩这段双簧唱到这里,就该我和尼克上场了。 我对尼克说:“不好意思,哥们儿,今晚上得让你吃点苦头。” “能跟着金顾问办事,是我的荣幸。”尼克朝我弓了下腰。 “华语说的不错,你认识我?”我问尼克。 尼克笑道:“陈董事长已经把消息传下来了。” 我拍了下尼克肩膀,“不错,有前途。” 尼克在前面引着我到别墅里门口。 “准备好了吗?”我问尼克。 尼克把药丸含在嘴里,朝我点了下头。 “砰——!” 我一记窝心脚就把尼克踹到门上。 尼克顶开大门滚了进去。 别墅里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尼克强忍着痛撑起身子,“金顾问,我错了,大小姐在我这里出了问题,都是我的责任……” 我大踏步走进别墅,从尼克身边走过时,拽起他的脖领子拖到陈绮丝脚边。 “大小姐,你没事吧?”我关切的询问陈绮丝。 陈绮丝皱起眉头,肃声说:“金顾问,你看看吉妮成什么样子了?我像是没事吗?” 我扭头看向吉妮。 吉妮刚要开口说话,我已经转身吧站在旁边的会所保安踹倒在地。 “啪啪啪——!” 我一溜把掌算着人头甩了过去。 打保安我还留点力气,到了几个小纨绔那里,我一巴掌一个全都甩翻在地。 这一串巴掌打的又快又疾,一群人都没反应过来,连我的手都没反应过来,打完了才开始隐隐作痛。 丽萨这时才挡在我的面前,“金顾问,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背手在身后,冷冷盯着丽萨,“丽萨小姐,我们家大小姐是被你约出来的,如果她出了问题,是不是你来承担责任?” “这就是场误会。”丽萨气势汹汹的质问我,“我都已经训过他们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要连我都打吗?” 我回头看了眼陈绮丝,对吉妮说:“你先送大小姐回家。” “金顾问……”陈绮丝欲言又止。 “走!”我静静的看着陈绮丝。 陈绮丝叹了口气,跟吉妮一起往门口走。 “金顾问,丽萨不止是比尔斯家族的继承人,也是我的好朋友。”陈绮丝站在门口郑重的向我叮嘱。 我冲陈绮丝点了头。 陈绮丝与吉妮,正式退场。 我回头看向丽萨,冷声说“如果不是陈绮丝小姐叮嘱,今晚你也会死在这里!” “你敢动我?”丽萨嗤笑一声。 我对着尼克挥了下手,尼克 捏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他挣扎了几下,就挺直身体,再也没有了动静。 “别惹我,惹我的人都会死!”我侧头用冰冷的眼神从几个纨绔少爷脸上划过。 这几个小东西,早就吓的面无人色,哆嗦成一团、 小k先一个就顶不住,跪倒在地上。 丽萨低了头,“能不能别动他们,我……” “哼——!” 我冷笑一声,“不是谁都有资格死在我手上的。” 丽萨长出了口气。 我走到小k跟前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喜欢光着身子是吧?那就去市中心光着身子跑一圈。” 我丢下小k,看着小a和小c笑道:“裸奔事能救命的。” “哈哈哈——!” 我昂首大笑,背手走出别墅。 陈绮丝和吉妮这时都已经在车里等我了。 “戏不错啊,以前当过群演吧?”陈绮丝跟我开玩笑。 我接过他们手里的平板电脑。 屏幕里,几个纨绔小混蛋正拉着丽萨打听我的来历。 丽萨摆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是听说陈红拂也挨过他的巴掌。” “现在他是糖王新聘的个人顾问,全权代表陈鹤年行事。” “我还听说陈鹤年留了遗嘱,他死之后由这个人决定陈家的陈承人……” 几个小屁孩都听傻了。 他们可以不认识我,但是不可以不认识陈红拂,不知道陈鹤年。 丽萨都尼克身边摸了下脖颈上的动脉,“真的死了,抬抬手救要人命,太可怕了。” 她抬头对几个小屁孩说:“你们也别愣着,赶紧去市中心吧。” 小a为难的看着丽萨,“真要裸-奔啊?” 丽萨摇头叹气,“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或者回家跟你们家里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 “我这次也被你们害惨了……” 丽萨吓唬过几个小纨绔,就出了别墅上了汽车。 看着一群小纨绔失魂落魄的从别墅里出来,三个女孩子笑成了一团。 我提醒丽萨这场戏还没完。 丽萨强忍着笑把电话打给了几家媒体,匿名通知他们今晚有人会在市中心裸奔。 “万一他们不去怎么办?这么丢人的事,他们可能会一起保密谁都不说。”陈绮丝问我,“那样的话,我们这场戏就白演了。” 丽萨接过话茬说:“你放心。他们肯定会去,一个抬手就要人命的金顾问,再加上一个你想象不到有多可怕的陈鹤年,他们自己不想去,家里也会压着他们去的!” “到了明天,陈绮丝和金顾问会成为狮城最热门的话题……” 丽萨攀着我的胳膊说:“金,我发现你跟在华国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我问丽萨。 丽萨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总之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我拿起放在一边的百宝囊,从药匣里取出药丸交给了丽萨。 这场戏里,陈绮丝是碰瓷儿的,丽萨是白脸,我唱的是红脸,尼克就是那个哄人的托。 为了震慑那几个纨绔子弟,尼克吃了我的龟息丸,现在事情办完了,就该让他复活了。 只是今后,尼克这个长金轩老板做不成了,还要换个身份活着。 此刻,是凌晨12点,距离我们与陈红拂决定胜负的时间,还剩33个小时。 按照事前的计划,现在陈红拂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天亮之前,我们还要掐住高翔这个鱼饵,引出刘易斯这条小鱼,再演第二场更精彩的戏给陈红拂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渣天才 我们在这边为陈家新的大小姐造势时,高翔也在经历着持续的折磨。 尼克搞了几个彪形大汉,直接冲进高翔的房间里把他打昏,绑进一间密室里。 密室中再摆上两台电视。 一台播出他在参加电视节目和采访的内容。 另一台播放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当然不止今晚我们看到的那场1v3的表演,还有以往他曾在长金轩做的其他肮脏事。 比如被迷晕的小模特,被迫向他妥协的小白领,想要靠他上位的心机女…… “出来啊!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是要杀我吗?我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我全都给你们!” “……” 高翔在密室里用力挣扎,大喊大叫。 他的求饶声凄惨刺耳,我不得不把平板电脑的音量调的更小。 我一直认为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一个人突然被未知的人,带到未知的地方,发现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别人掌握,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种痛苦叫做心理煎熬。 对高翔这种高智商的人来说,反而比上刑挨揍更有效。 尼克的手段深合我意。 “你们到底是谁?我睡过你家女儿,弄过你老婆吗?” “不,你们不想杀我,你们抓我是有别的目的对不对?” “你要是想找我报仇就出来啊!” “我可以向你们道歉,我可以补偿你们!” “你们不敢动我,我是陈氏企业的人……” 高翔时而急躁、时而冷静。 他试图激怒我们,又突然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前一句还在求饶,后一句又开始威胁。 尼克沉声说:“他太聪明了,想的太多,思维太复杂,已经开始自我崩溃了……” “这个效果很好,正是我想要的。”我对尼克投去赞赏的目光。 尼克微笑着低下了头。 陈绮思不屑的说:“我看他就是坏事做的太多了,心虚!” “没毛病。”丽萨学着我说话,跟陈 绮思来了个默契击掌。 高翔突然不闹了,密室里静了下来。 丽萨凑过来对着电脑看了半天,也没见高翔动一下。 她疑声问:“这家伙不会是自杀了吧?” 陈绮思担心的说:“派人去看一下吧,别真搞出人命了。” 我微微摇头,耐心看着屏幕里的高翔。 “没死,他动了。”丽萨狠声骂,“shit,这家伙是装的,他就是想装死引我们进去。” 平板电脑里传出高翔低沉的笑声。 他缓缓抬起头。 “好玩吗?”高翔对着摄像头看了过来。 他的神色镇定与刚才的慌乱无措判若两人。 “金顾问,金灶沐,应该就是这个名字,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高翔发出嘲讽的怪笑,歇斯底里的笑了半分钟才渐渐停下来。 他对着摄像头轻佻的笑道:“你不就是想对付陈红拂吗?没必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直接来找我,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对我来说没什么是不可以谈的……” “fuck”丽萨骂道,“这家伙刚才都是装的,他在耍我们!” 陈绮思撇起了嘴角,“我突然觉得我们对他太客气了,毕竟这是个人渣。” “对不起,金顾问。”尼克低着头说,“是我没把事办好,我低估了这个人。” 我摆了摆手,“没毛病,你安排的挺好,高翔已经乱了阵脚。” 丽萨、陈绮思、尼克和吉妮都诧异的看着我。 高翔的资料上写的很清楚,他的智商比起丽萨只高不低。 从学历来看高翔就是个天才。 但是看高翔的工作和生活经历,就能发现问题。 在进入陈氏企业之前,高翔最多时一年跳了三次槽,从北美跳到了西欧。 最后他能在狮城稳定下来,是因为陈红拂看上了他的能力,承诺会包庇他的胡作非为。 但陈红拂没有考虑到高翔身上致命的弱点。 他的性格。 频繁更换的工作、混乱的私生活,乃至双面的人生,都来自于高翔性格上的缺陷。 他是 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这点导致了他的善变,也使他的成就配不上他的才华。 尼克没有失败。 只是高翔掩饰的太好,所有人都没发现而已。 高翔能叫出我的名字,知道我的底细,一定是陈红拂告诉他的。 陈红拂也一定会提醒高翔防备着我。 如果是我坐在那间密室里,一开始就会猜到是谁策划的一切。 我根本不会装出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因为这场绑架的目的是交易和妥协。 高翔这种聪明人是不存在忠心的。 他不会为陈红拂殉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只要安静的等人过去谈条件就好。 根本没有装疯卖傻,嘲讽对方的必要。 高翔对我的嘲讽,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惧。 那是性格缺陷造成的恐惧,哪怕高翔明知道没有必要也无法克服。 他从被人劫持那刻开始就已经崩溃了。 平板电脑的画面中,高翔又安静了下来。 他跟刚才一样颓废的像个死人。 我对丽萨说:“你信不信,如果我凉他一晚上不见面,他会在天亮之前自杀!” “我信!”丽萨又伸手要来占我的便宜。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丽萨委屈的嘟起了嘴。 陈绮思对我说:“我现在相信你确实很厉害了,难道你学过心理学?” 咱阴阳仙是跟邪祟打交道的,鬼灵精怪正常的本来就少,会找人麻烦需要我对付的,哪个都得带点毛病。 心理学咱没专门学过,咱只是跟爷爷见多了扭曲的心思。 我对陈绮思摇头否认,也没有跟她解释。 “陈红拂那边该有反应了吧?”我问丽萨。 经我提醒,丽萨才想起看手机。 刚才进别墅,她竟然把手机给静音了。 丽萨拿出手机才发现,她安排盯梢刘易斯的人已经来过信息。 半个小时前,陈红拂的游艇回码头。 此时,刘易斯已经上岸,在开车往这里赶的路上。 我长伸了个懒腰,“是时候了,可以去会会这个人渣天才高翔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人之心 高翔被尼克安排在那栋后院的小楼里。 隐蔽的办公室在四层顶楼,高翔就在楼下。 我把对付刘易斯的任务安排给尼克和吉妮,一个人来见高翔。 跟真正的聪明人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解了绑高翔的绳子,把他的手机和一张名单摆在了桌上。 手机是高翔自己的,名单上是总监级别以下的17个重点对象。 我的要求是让这些人半个小时内赶到长金轩开会。 那17个人都达到了拿年薪的高管级别,主动性没问题。 人都在本地,狮城地方不大,这个时间也不存在交通压力,我的要求绝不过分。 高翔开口推脱:“这么做不合规矩,我的级别不够,没权利召集这样的会议,召集了他们也不会来。” 我早看透了高翔的心思。 他要跟我谈条件,我就用最优厚的条件砸到他无法拒绝。 “陈氏企业首席执行官。”我盯着高翔轻描淡写的说,“如果不够,再加上替陈绮思代持股份怎么样?” 高翔好像被雷劈了似的,木在了当场。 我看着他的瞳孔缩小了放大,放大了又缩小。 他的右手握紧了拳头,左手把身上的睡裤拧起了个疙瘩。 他被我的条件给轰迷糊了。 他正在心里天人交战。 “嘿嘿——!” 高翔突然冷笑一声,“你在糊弄我?用你们大陆俚语讲,这叫画‘大饼’!” “嘁——!” 我不屑的撇了眼高翔。 “本以为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没想到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看来是我高看你了。”我转身准备离开。 高翔叫住了我。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 “陈丰绅死了陈红拂在公司呼风唤雨,我改换门庭是理所当然。” “陈绮思是陈丰绅的私生女,现在在陈家还名不正言不顺,在公司更是没有一点根基。”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能赢过陈红拂,会兑现答应我的承诺?” “你让我现在背叛陈红拂帮你们做事,除非是我脑子有问题……” 高翔自顾说着,我根本一句都没听。 一阵消息铃声传来。 高翔得意笑道:“你搞我就是搞陈红拂,在狮城你们斗不过她,她已经找来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 “为什么不看清楚到底是谁找你呢?”我把手机交到了高翔手中。 手机上有陈红拂的未接电话,但刚才的信息来自一个高翔意料之外的人。 胡安平。 信息是最直观的视频内容。 胡安平正在给60位 陈氏企业中层干部开临时会议。 在那群人的背后,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黑如铁塔般的身形一闪而过。 高翔拉着进度条,把画面定格在那个身形上。 是欧文! 这张又黑又冷又硬的脸,以往只会出现在陈鹤年的身边。 形影不离。 “陈绮思只是个私生女,论手段和能力差陈红拂十万八千里,但是陈红拂肯定会输。”我坐在绑过高翔的椅子上,把玩起切断的绳头。 高翔疑声问:“为什么” “你说呢?”我反问高翔,“一个能够拿捏你的真老板和一个离不开你的假上司,你会选谁? “你想当陈红拂的手下,还是当陈绮思的代理人?” “论职位你在陈氏企业已经顶天了,再升就只有掌握实权的ceo。” “陈红拂会给你这个位置吗?” “你知道该怎么选择,别人也会知道。”筆趣庫 “所以……” 我走近高翔身旁,轻轻说:“陈红拂必败!” “你也是为了这个才帮陈绮思的?”高翔嘴角提起一抹邪笑。 我压住高翔的肩膀把他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我看上的是整个陈家,陈氏企业只是陈家的一部分。”我从背后架起高翔的胳膊,“我跟你不是竞争关系,所以你要听我的,做正确的事。” 高翔痛的大叫求饶。 “明白,明白,老板……”高翔侧过头看着我,“我都明白了,你才是我真正的老板,我都听你的!” 我拍了拍高翔的后脑勺,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他开始联系名单上的人。 蓝牙耳机里,尼克向我汇报刘易斯已经到了长金轩。 他已经按照我的指使抓出了陈红拂在长金轩的眼线,并把刘易斯扣下了。 我抬手在蓝牙耳机上轻轻敲了一下,代表我知道了,让他们继续按计划行事。 耳机里又传出吉妮的声音。 她质问我刚才跟高翔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帮陈绮思是别有用心。 我又轻轻敲了下蓝牙耳机。 吉妮问我是什么意思,让我到楼上去给她们一个解释。 不然她就拒绝帮我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我听到丽萨在旁边对吉妮说:“你是练降头术练傻了吗?金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忽悠高翔的。” “是吗?”吉妮质问丽萨,“难道你不觉得他说的那些话非常合情理吗?不然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帮绮思?” 丽萨对吉妮的想法嗤之以鼻,嘲讽吉妮是井底之蛙没见识,根本理解不了我这样的人。 吉妮的话不多,之前 也帮我劝说过陈绮思。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给我出幺蛾子。 执行下面的计划倒也不是非吉妮不可,我来出手也没问题。 但我亲自来见高翔也是有原因的。 我能看穿他,知道他想什么、怕什么,就能压住他。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能牵制住高翔。 如果我不在…… “怎么了?”高翔坐在桌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他已经联系好了所有人,是用群发的消息,借用的是陈红拂的名义。 真是胆大妄为又难缠的家伙。 我刚才只是稍一分神,他就看出了我的异样。 “我在想那些人到了之后,你会怎么劝他们倒戈?”我问高翔。 高翔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这是你交给我办的第一件事,我不只会办好,还要办的漂亮,给你一个惊喜,放心好了。” “惊喜吗?”我笑着摇头,“我不喜欢惊喜。” 高翔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做,你就当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微微垂首笑而不语。 耳机里吉妮和丽萨的争吵更加尖锐了。 陈绮思也加入了进来。 “吉妮,”陈绮思说,“李一和丽萨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金顾问是他们找来的,我相信金顾问。” “而且陈家的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反而都是负担,如果一定要我接受,如果金顾问恰好有兴趣,我不介意送给他。” “绮思小姐,我知道你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但我敢肯定那只是因为你对陈家还不够了解。”吉妮 笃定说道:“陈家有一些东西,即使是金顾问这样的高人也会心生贪念的。” “shit,什么狗屁东西?能比长生不死还厉害吗?金可是亲手毁掉过……”丽萨此话出口立刻停了下来。 我和丽萨约定过,绝不会随便对人提起麻风岛上的事。 我对着耳机敲了一下。 丽萨在那边对着吉妮不屑说道:“华国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金是让师傅都认可赞誉的人,我不信你比师傅还要高明。” 丽萨搬出了瓦古大师,吉妮被堵的无话可说。 尼克在耳机里提醒,那17个人里已经有人先到了长金轩。 我在耳机上又轻敲了一下。 丽萨领会了我的意思,他质问吉妮到底做还是不做? 吉妮沉默了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刘易斯交给我来办,一切按照原计划执行。” “但事情办完后,我还是想要金顾问的一个解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夜翻盘 密室里我和高翔各怀心思,再没有任何交流。 高翔的电话再次响起。 他通知的人里也有自己部门的下属。 这会打过来是告诉高翔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询问高翔有没有特别的安排需要准备。 高翔挂断电话,等我开口。 我就看着高翔幽幽的笑。 房间里还有两台显示屏,之前放着高翔的“双面人生”。 我进来之后就关掉了。现在屏幕又同时亮了起来。 屏幕里,高翔通知的人在一间会议里全员到齐。 会议已经开始,主持会议的人却是刘易斯! “怎么会是他?”高翔诧异的惊叫,“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人?” 高翔惊讶过头,他都没发现自己问的三个问题都是一个问题。 他本以为自己猜到了我的目的,也跟我达成了协议。 我用陈氏企业ceo的位置换取他的支持,而他先要做的就是帮我说服这17个高管倒戈。 但现在去说服这17个高管的却不是他,反而是陈红拂身边新晋的大红人刘易斯?! 一个最不可能倒戈的人,在他之前倒戈了? 高翔彻底懵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看着高翔笑了。 高翔不是个愿意久居人下的人。” 短期来看,跟我合作,我可以把他捧上ceo的位置。 但他想再进一步,要面对的就是我了。” 我比陈红拂难对付,所高翔最终选择的还是陈红拂。” 他帮我打电话只是想帮这些人都找过来。 高翔是要趁人多势众摆脱我的控制。 “如果我让你去开这个会,你会把自己被我绑架的事当众抖出来。”我对高翔笑道:“然后你会报警拖延时间,等陈红拂来救你。” “这样你不止脱离了我的掌控,还把我的把柄送到了陈红拂的手里。” “陈红拂成为陈氏企业真正的掌权人,你为她立下了对付我们的头功。” “她会帮你抹掉那些被我掌握的犯罪证据,让你在陈氏企业内再进一步。” “你可以在离陈红拂最近的地方,慢慢等待把她也拉下马的时机。” “我猜的没错吧?”我站起身走向高翔。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高翔突然暴怒,他一把推倒摆在支架上的电显示器。 我伸出双臂抱住了高翔,在他耳边说:“你连个屁都不是,刘易斯才是我的猎物。” 高翔在我的拥抱下渐渐脱力,软倒。 他的后背被我插了一把匕首。 尼克走了进来。 我叮嘱他处理干净点,一定要把我留在房间里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 尼克把一个袋子交给我,袋子里是硬盘、一小瓶汽油和打火机。 硬盘里是今晚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录像。 汽油和打火机是让我亲手毁掉这些东西。 “不会有人偷偷留下拷贝,回头再威胁我吧?”我问尼克。 尼克说:“这是我在长金轩管事的最后一晚,明天我会以欠下赌债潜逃国外的名义从狮城消失,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会流传我是被你杀死的,知道我活着的人很少,能帮我活下去的人更少。” 这哥 们儿是在跟我表忠心呢。 “后面的事做漂亮点,我心里有数。” 我拍了下尼克的肩膀,回到楼上那间秘密的办公室。 卫生间里,我看着硬盘被烧到只剩下乌黑的铁碎件才出来。 陈绮思和丽萨、吉妮都已经回来了。 丽萨说刘易斯的事已经搞定了。 而吉妮还在等我的解释。 我给吉妮的解释只有一个字“滚”! 丽萨联系了她们的师傅瓦古。 瓦古知道是我的意思,就发话让吉妮离开这里去找他。 陈绮思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发火。 丽萨替我给了陈绮思答案。 吉妮有疑问可以问,但她选错了时机,不该耽误正事,更不该对我用威胁的方式。 在我赶走了吉妮之后,原先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陈绮思自己玩儿着电脑消磨时间。 丽萨为我调了杯鸡尾酒。 我正想问丽萨酒的名字。 丽萨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戴着的耳机,提醒我们刘易斯回到游艇上了。 她到电脑前打开了监视器。 画面抖动的厉害,但可以看到一身泳装的陈红拂站在刘易斯面前。 音响里先传出刘易斯剧烈的喘息声。 …… 在陈红拂不耐烦的追问下,刘易斯开口说出了自己这趟来长金轩捞人的经历。 刘易斯:“我一到长金轩就被他们扣住了,是咱们在长金轩的人偷偷把我放出来的……还有高翔死了!” 陈红拂:“高翔死了?你确定?”筆趣庫 刘易斯:“是金灶沐杀的,我亲眼看见的,你说的没错,金灶沐真是个辣手的人物,我都差点回不来。” 陈红拂:“金灶沐,这个该死的混蛋,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快,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刘易斯和陈红拂商量如何对付我的时候,游艇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高翔! 陈红拂和刘易斯都把高翔当成了鬼。 高翔全身湿透,背上还插着那把匕首。 他的样子也确实像一只鬼。 高翔看到陈红拂和刘易斯也楞了一下。 接着他就朝刘易斯扑了过去,狠狠掐住刘易斯的脖子。 刘易斯以前是做健身教练的。 他睡服陈红拂凭的就是一身精壮肉。 两个人一接触刘易斯就发现高翔是人不是鬼,立刻开始反抗。 高翔身受重伤,根本不是刘易斯的对手。 他三两下就刘被易斯摁在了地上。 高翔对陈红拂大喊:“刘易斯是叛徒!” 他把自己被我绑架,又亲眼看见刘易斯主持会议,替我们策反陈氏企业高层的事都讲了出来。 刘易斯咬定了高翔污蔑自己,还怀疑高翔是跟我们串通,用苦肉计来骗陈红拂。 陈红拂分辨不出两人说的谁真谁假。 她让刘易斯联系藏在长金轩的耳目查证。 刘易斯打通电话,陈红拂一个人拿着手机去了甲板。 高翔和刘易斯互相指责对方是叛徒。 陈红拂回到船舱,放出了耳目传来的视频。 内容是刘易斯开会帮我们策反那17名高管。 陈红拂怒不可遏。 她趁着刘易斯慌神不注意,当场连捅了他十五刀。 …… 我们从暗中装在刘易斯身上的微型监视器, 看到血腥的一幕。 受害者的第一视角,全程展现了陈红拂的凶狠。 难怪胡安平惧陈红拂如虎,这个女人疯起来真的要人命。 丽萨坐在电脑前冲我点了下头。 她已经打开了刘易斯身上的扩音器。 “哈喽啊!”我的声音传进陈红拂的船舱,又通过窃听器传了回来。 陈红拂吓的跳了起来。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从刘易斯身上找到了监视器。 “假作真来真亦假。”我对陈红拂说,“你猜刘易斯和高翔谁是真的叛徒?” 陈红拂歇斯底里对我破口大骂。 我说:“你还是看看高翔吧,他要是死了还好,如果没死,就成了你杀人的目击证人。” 我还想再跟陈红拂多聊两句。 陈红拂直接把监视器踩碎了! “耶!”丽萨高兴的跳了起来,“陈红拂现在一定气疯了。” 陈绮思兴奋的跟丽萨抱在了一起。 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第二场戏总算是唱完了。 高翔没死,因为我插在他背上那刀就没想要他的命。 我算定了高翔会装死脱身。就让尼克把“抛尸地点”放在陈红拂的游艇附近。 高翔求生游上游艇,就遇到了陈红拂和刘易斯。 至于刘易斯会去主持会议,是因为他被尼克扣住之后,吉妮给他下的灵降。筆趣庫 吉妮控制了刘易斯,借刘易斯之口策反了17名陈氏集团的高层。 并在会议结束之后,抹除了刘易斯开会的记忆,给他植入了看到我杀高翔的记忆。 而我亲自应付高翔,是因为这个家伙太聪明。 让他来打电话召集人,就是让他以为我的目的是策反。 让高翔看到刘易斯开会的视频,也是出其不意让他没时间思考,发现破绽。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高翔到陈红拂面前,指出刘易斯是叛徒。 这是个离间计! 陈红拂亲手杀了刘易斯,她也不会留着看到她杀人的高翔。 这叫一计除双害! 丽萨掐着指头替我算了一下。 胡安平列出了陈氏企业里,一百二十个需要关注的对像。 其中37个被拦在了狮城外面。 胡安平说服了60个中层。 陈鹤年留住了3个压阵的大佬。 刘易斯说服了17个高层。 我又除了两个。 现在120个人就只剩下了一个与刘易斯、高翔平级的莱亚。 而且我们还拿到了陈红拂杀死刘易斯的视频证据。 “天啊!金,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丽萨疯了似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闪身跳进吧台里。 丽萨激动的指着时钟说,“48个小时只过去了20个小时,你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翻盘了!” “我们已经胜却在握,陈红拂肯定没戏了。”丽萨追过来问我,“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剩下那个莱亚也搞定。”我看向陈绮思说,“咱们的目的还是要把陈红拂逼到绝处,不然她不会轻易把李一带出来。” 这时尼克从外面走了进来,“金顾问,按照您的吩咐,我把高翔送到陈红拂那里后,就把莱亚和他的弟弟一起接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生九魂 陈氏家族继承人之争,早在陈丰绅死之前就已经上演。 陈丰绅之死只是一个阶段的争斗结束。 莱亚大概是陈氏企业高管层里,唯一没有牵涉到上个阶段斗争的人。 因为莱亚没有站队,反而成了双方争取的目标。 陈丰绅死后,整个陈氏企业都被陈红拂掌管。 莱亚自此开始遭到陈红拂排挤。 她若不想被踢出陈氏企业,就必须向陈红拂低头。 莱亚最终屈从。 她还有个躺在床上的弟弟要照顾,不可能像高翔那样的任性妄为。 莱亚的弟弟十八岁时,突然患上怪病。 病情不发作时就陷入昏迷。 一旦发作起来,会六亲不认像个神经病一样厮打面前所有的人,毁掉身边所有的东西。 莱亚的父母就是被她发病的弟弟亲手杀死的。 莱亚带着弟弟周转三年,走了很多国家,看了很多知名的医生,也找过很多灵媒,最后他们在狮城落脚。 狮城有个供奉妈祖的神庙叫天福宫,莱亚花高价在庙里为弟弟找了个房间。 说不上什么原因,只要呆在天福宫里,莱亚弟弟的病情就能得到控制。 发疯的时间和次数会越来越短,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每年还有那么一两天,莱亚弟弟会像患病之前一样清醒过来,与正常人完全无异。 这些是胡安平对莱亚私下的调查内容。 莱亚的软肋,就是他的弟弟。 尼克带着我们到楼下,深入到这栋停用小楼的地下室。 打开地下室的大铁门,凄厉的嚎叫声就传了出来。 陈绮思下意识的搂紧丽萨。 丽萨看向我,“是不是那个?” 我抬起右臂,圣珠“嘎巴拉”闪过一道幽光。 阴兵也躁动了起来。 “是!”我对丽萨说着,就加快了步伐。 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 我们看到了一排立着铁栅栏的牢笼。 一个三十多岁,还穿着晚礼服的女人被长铁链锁住了脚腕。 铁链的另一头锁在栅栏上。 这是莱亚。 牢笼里,还有个浑身赤条条,剃着光头的瘦弱男孩正躺在地上痛苦吼叫。 他在抓挠自己的皮肤,一条条深凹的血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这是莱亚的弟弟。 我是让尼克把这姐弟俩接过来,没让他把人家姐弟当牲口一样锁住。 我狠狠瞪了尼克一眼,表达我的不满。 尼克赶紧向我做出解释。 莱亚的弟弟一离开天福宫就开始发疯。 别看人长的又瘦又小,身上 的力气特别大。 打过镇静剂都不起作用,跟尼克一起去的六个人全都受了伤。 莱亚也非常的不配合,甚至咬伤了尼克的腿。 尼克也是被逼无奈,才把这对疯子姐弟都锁起来的。 尼克拉起了裤腿,露出小腿肚上两排牙印,向我证明他没有撒谎。 我让尼克去帮莱亚打开锁链。 莱亚一把推开了尼克。 她朝陈绮思冲了过来。 “陈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他有病,他会没命的……” 莱亚趴在地上,紧紧抱住了陈绮思的腿。 陈绮思吓的木在当场。 丽萨和尼克把莱亚拽开。 莱亚被尼克按在地上。 “金顾问,您是金顾问?”莱亚挺起脑袋看向我,“有什么事你都冲我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动我的弟弟,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从尼克手里接过钥匙,先解开锁住莱亚的铁链。 “我不是要难为你们,而是要救你们。”我把莱亚扶了起来。 三月三,四月五,七月半,十月一。 我向莱亚说出了四个阴历的时间。 “你是马来华裔,还帮你弟弟找过灵媒,应该知道这四个日子。”我问莱亚。 莱亚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四个时间对应着上巳、清明、中元、寒衣四个节日。 在华国传统文化中,这四天都可称作鬼节。 “你弟弟每年到了这四天,都会发病,哪怕在天福宫这两年,也躲不掉。”我问莱亚,“没错吧?” 莱亚颓然坐倒,无奈点头。 她对于我能说出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我能理解莱亚的反应。 这些事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查到。 我蹲在莱亚面前说:“大概有很多人都说过,你弟弟是被阴煞缠上了。” “但是他们都除不掉你弟弟身上的阴煞,所以你才把弟弟安置在天福宫。” “那里是妈祖道场,只有呆在灵圣之地,你弟弟身上的阴煞才能被压制。” 我问莱亚,“我可以让你弟弟摆脱阴煞,但是你需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我愿意!”莱亚激动的昂起了头,“什么代价都行,我可以帮你对付陈红拂,我是主管财务的,我可以帮你把陈红拂送进监狱。” “陈红拂做假账?”我疑声问莱亚,“可据我所知,陈红拂在公司经营方面是没问题的,不然老陈头也不会把企业交给她打理。” 莱亚连连摆手,“陈红拂没问题,有问题的 是陈丰绅,我可以替你把陈丰绅的事嫁祸给陈红拂。” “只要你能救我弟弟,我拼上后半辈子拉上陈红拂一起去坐牢!” 陈丰绅的财务有问题? 这个倒是头一次听说。 我回头看向陈绮思。 “你别看我行吗?”陈绮思隐隐作怒,“是你们觉得他是我爸爸,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罐子里的骨灰,我对他的事没想法、也没兴趣。” 莱亚也诧异的看着陈绮思。 我捏着莱亚的下巴转过她的头,让她看向牢笼里的弟弟,“我说的代价跟陈红拂没关系。” “更不需要你伪造证据跟陈红拂同归于尽。” 我凑到莱亚耳边小声耳语。 莱亚惊讶的长大了嘴,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最终坚定的点下了头。 “你们都到上面等我。”我把丽萨、陈绮思和尼克都赶出地下室。 莱亚按照我的吩咐脱下衣服站到牢笼前。 她的弟弟猛扑上来,伸手去抓莱亚。 铁栅栏被撞的“隆隆”作响,但两人之间始终差着分豪的距离。 道家说: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人体内有三处丹田, 丹田顾名思义,并非一个点,而是一片养丹的田,是人藏养精、气、神的所在。 上丹田在两眉心之间的祖窍位置,也叫泥丸宫,是藏神之所。 中丹田在两乳之间心窝处,也就是膻中穴位置,是藏气之所。 下丹田在脐下三寸深处,也就是关元穴位置,是藏精之所。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烟墨、朱砂、墨斗和笔,在莱亚三处丹田位置用烟墨画下三道囚魂的封门印。 再入牢笼中,以镇魂符摄住莱亚弟弟,在他身上三处丹田用朱砂画下三道驱魂符。 最后再用墨斗线绕着牢笼内外,将莱亚姐弟一起圈了起来。 我最后向莱亚询问,“用一个正常的人生,去换两个都不正常的人生,你确定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莱亚决然答应,“我已经看过人生有多精彩,我弟弟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过,即使是不正常的,也比完全没有要好。” 我留下莱亚姐弟在地下室,回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进门丽萨就向我追问莱亚姐弟的事。 这次我一个字都没对丽萨说,只让尼克为莱亚准备一张天亮就离开狮城的机票。 天生九魄。 我听爷爷说,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没想到我也遇见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为人知 正常人失魂少魄就会痴傻成疾。 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 鬼上身、仙附体,都是身体多了不该有的魂魄。 关于招魂和驱魂的方法,各家各派如过江之鲫,繁多不胜数。 但若是天生失魂少魄,除非大罗金仙有通天彻地的灵能,不然谁能造的出魂魄来? 三魂七魄是一套,共生出七情六欲才是完整的人。 这玩意不像肉体,可以移植、可以再生。 硬配也配不出原装的效果来。 所以天生的失魂少魄,堪称无解之忧。 有少了魂魄的,就会有天生的多魂增魄。 这本该也是件无解的事。 可就是有些心野路子邪的,不能无中生有把少的魂魄造出来,就要想办法把多出来的魂魄送出去。 我看过资料,知道莱亚为了弟弟找过很多灵媒,就猜到这男孩可能是天生的魂魄之疾。 《云笈七签》载:“魂为阳,魄为阴。 资料中说莱亚弟弟住进天福宫里就能控制病情,会被灵圣之气镇压的不会是阳魂,而是阴魄。 正常三魂七魄不会被镇压,所以莱亚弟弟得的是多魂增魄之症。 更确切的分析,应该是多了阴魄。 《太上除三尸九虫保生经》载:“七魄者,阴邪之气为鬼也,能使行尸,惶贪嫉拓,恶梦咬齿,令人口是心非,慕恋奢淫,全无淳朴,只以鬼行。” 七魄受三魂所控,不使人沉浸在恶欲之中。 但三魂弱于七魄,或是七魄强于三魂,人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愤怒、恶仇、淫邪的情绪里。 所以莱亚的弟弟有弑杀双亲之举。 但他如果是天生的多魄之症,为什么到18岁以后才发作显露出来? 因为他多出来的是七魄中的第六魄雀阴。 三魂中幽精主灾衰,使人嗜欲。 第六魄雀阴由幽精所控,主掌修阳补阴,也就是忄生功能。 这孩子十八岁以后发病,八成就是因为他在那时破了身。 破身前还是童子,受先天所限,雀阴双魄最多使他阳力旺盛。 破身之后,先天的灵气散掉,雀阴就要开始修阳补阴,越发 的活跃。 多出来的一个雀阴,就压过了幽精。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由此造成的连锁反应就使阴魄整体强过阳魂。 莱亚弟弟伤人毁物的暴躁情绪由此而来。 他无人可伤,无物可毁,就抓挠自己的身体,正是因为身体的阳力旺盛淤积,造成恶欲无法排解。 最终使我印证所有猜测的,是圣珠中的“五猖阴兵”。 这群“烂五猖”只是在进地下室时,躁动了一阵就没了反应。 它们可是连吉妮手中带阴煞之气的符箓都不放过的。 “五猖阴兵”明明发现了,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正是因为莱亚弟弟身上多出了一个不该有阴魄,但是这阴魄又是天生的。 这样的存在既合理又不合理,阴兵索性置之不理。 能解决天生多魄之症的方法,早就有人搞出来了。 但是却鲜有人知。 只因为这个方法实在太邪。 简而言之,就是把多出来的阴魄,接引到血亲之人身上。 如果血亲之人刚好天生缺了这个阴魄,那是皆大欢喜。 但是天生魂魄的盈缺都是非常少见的情况,刚好双方互补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这相当于是救了一个,毁了一个。 更邪的是接引阴魄的方法。 血亲之间亲身和合。 莱亚父母双逝,天底下的血亲就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这法子悖逆天道,即使治好了他弟弟,两个人余生也要受到心理上的煎熬。 莱亚接引了弟弟多出来的阴魄,她也同样承受不来。 我在莱亚身上下了囚魂的封门印。 压制住莱亚的三魂,就使她的八魄反过来控制了三魂。 莱亚不至于像弟弟一样疯魔,但她会因此性情大变,余生都将身陷恶欲难以自拔。 所以莱亚必须离开狮城,他们姐弟二人也必定永不相见。 不用这个法子,弟弟会疯魔下去,直到把自己折磨死,但莱亚至少能有个正常的人生。 用了这个法子,他们姐弟俩的人生都会置于阴霾之下。 我想莱亚做出最后的决定,是希望弟弟有一天能够走出阴霾,去品 味一下人生的美好。 她相当于用自己的人生,给弟弟换了一个机会。 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 直白的说,我同情这对姐弟,所以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事。 丽萨纠缠了我半天打听莱亚姐弟的事,我始终不松口。 我态度坚决,她也只能放弃。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丽萨问我。 我说:“等!” 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等陈红拂的反应。 她杀过陈丰绅一家五口,杀过刘易斯,这个时间可能高翔也已经命丧她手。 现在陈红拂能做的除了拿李一的命来谈判,就剩下杀光我们了。 我们就呆在长金轩以逸待劳,等陈红拂动手。 丽萨和陈绮思也认可我的决定。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我还在等另一个人的反应。 就在我们各自倒在椅子、沙发上昏昏欲睡之时。 我们等的反应终于来了。 不是陈红拂的斩草除根,而是陈鹤年的下一步指示。 陈鹤年的视频通话毫无预兆的就接通在了办公室的电脑上。 他让丽萨和陈绮思都回避了。 我还把丽萨偷偷留在办公室里的手机和窃听器都还给了她。 这段对话,我相信陈鹤年绝不愿被第三个人知道。 我:“满意吗?” 陈鹤年:“我没有看错人,你确实很能干。” 我:“接下来要我做什么?”筆趣庫 陈鹤年:“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金氏阴阳仙的规矩是要把事情搞清楚才做,还要压主家半头。” “这样不问详情只听命行事,坏了规矩啊!” 我:“得了吧,阴阳仙是镇邪驱祟的,这里根本没有邪祟。” “这次你雇佣的是我,不是金家的阴阳仙。” “我做好你交代的事,你兑现答应我的承诺就足够了。” 陈鹤年:“你是个明白人,明白人才能做大事。” 我:“你不用跟我说好听的,我跟你的关系单纯点比较好,你能放心,我也安心。” 陈鹤年:“8点,带陈绮思去陈氏企业的总部大楼参加董事会。” 我:“ok!” 第一百七十六章 翻手为云 umc大厦,狮城排名前十的恢弘建筑,陈氏企业总部所在地。 ceo首席执行官办公室。 我坐在老板椅上,随手叩倒了陈红拂的工作牌和照片。 丽萨与胡安平临时客串陈绮思的助理,三个人正在参加紧急召开的陈氏企业董事扩大会议。 高翔、莱亚和刘易斯,他们是仅居陈红拂之下的实权高管三巨头。 三个人一夜之间亡命的亡命,出走的出走,而陈红拂直接玩了失踪。 整个陈氏企业都被一股山雨欲来的阴郁气氛笼罩。 于此特殊时期开这场特殊会议,内容必然是权力交接、改朝换代,提拔新人,安定人心。 对我来说,还不如桌上这份陈红拂的资料有意思。 资料里有陈红拂的身材数据,身世之谜。 有她15岁第一次跟男生打扑克的记录。 有她22岁隐瞒身份进入陈氏企业,从底层小职员摸爬滚打,进入企业高管层的全部经历。 连设计弄死陈丰绅一家的车祸都有。 来源是跟了陈红拂几十年的胡安平,可信度极高。 “砰——!” 丽萨踢开办公室门闯了进来。 跟在丽萨身后的是陈绮思。 陈绮思后面还跟着胡安平。 两个女孩子为了适应今天的会议气氛,都是一身的职业女性打扮,一进办公室就双双踢飞了高跟鞋。 胡安平已经完全进入自己的助理角色里。 他先呵斥了门口恰巧看到新上司不雅一幕的公司职员,又关上办公室的门,谨慎的帮两位大小姐挂起胡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 丽萨兴冲冲的跑过来坐在办公桌上,两条腿高高翘起,身子转到了办公桌内侧,一只脚还点在椅子扶手上。 “金,你喜欢我这幅职业丽人的新形象吗?”丽萨仰起了头。 她一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裤子上,一点点拉起了裤腿,“巴黎世家裤里丝,专门为你穿的噢。” 胡安平识相的背对我们冲起了咖啡,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陈绮思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的说:“丽萨,李一还生死未卜,你能不能体谅下我的心情,不要当着我的面发浪?” 丽萨冲我撇了下嘴角,委屈的坐了个端正,可一只脚还在我腿上蹭来蹭去。 “不加糖,不加奶,我喜欢原味的。”我站起来,朝胡安平走去。 胡安平把咖啡伺候好,知道我们还有事会商量,就跟我请示准备离开。 我问欧文去哪了? 胡安平说欧文带着那群保镖跟陈鹤年走了。 我心想欧文在我这里的作用发挥完,专人专差又被调回原岗位了。 我本着无事不可被老板知的态度,让陈鹤年的新眼线胡安平不用回避。 胡安平就像个服务员似的,乖乖站到一边。 会议的内容有一部分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陈绮思接任陈红拂当了新的企业ceo。 高翔、刘易斯和莱亚的职位从下面又选了三个精英来补缺。 由于陈绮思刚刚到任,还不熟悉企业状况,董事长陈鹤年再度出山亲自掌控公司大局。 我没预料到 的另一部分,是关于陈红拂的。 她被狮城警方通缉了。 罪名是杀害高翔、刘易斯,并海上抛尸。 两具尸体已经被警方打捞起来,据说警方还通过特殊渠道掌握了陈红拂杀人的视频! 这事不是我捅出去的。 陈红拂的杀人证据,我是打算捏在手里用来换李一的。 不是我们,那就只能是陈鹤年了。 长金轩有比尔斯家族一份,也有陈家的一份。 丽萨只是比尔斯家族的继承人,就能在长金轩里呼风唤雨。 陈鹤年对于我们在长金轩里的所作所为,肯定了如指掌。 他拿到陈红拂的杀人证据也是轻而易举。 警方的特殊渠道恐怕就是陈鹤年这个渠道。 陈鹤年先给我送来了胡安平。 又搞定卢克、齐敏、徐斌三位难以掌控的大佬。 这次董事会更是陈鹤年以董事长的身份临时召集的。 陈红拂迅速倒台,与其是说是我的手笔,不如说是陈鹤年一手推动的。 我只是从胡安平出现开始,按照陈鹤年的暗示,一步步完成他要做,又不好亲自出面做的事。 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闺女。 陈鹤年对陈红拂赶尽杀绝,心狠手辣的让人心寒。 按照资料上的说法,这些年陈红拂管理公司堪称尽心尽力。 反而是陈丰绅与我最初的印象大相径庭。 他就是个胡作非为,废公肥私的空心大少爷。 抛开陈红拂的身世不提,陈红拂弄死弟弟陈丰绅更像是在为陈家除害。 而陈丰绅正房老婆和三个孩子的死,根本不在陈红拂的计划之内。 换言之,那就是一场意外! 如果陈红拂不是个狼子野心、为继承财产滥杀无辜的人……筆趣庫 陈家这场内乱风波就更有意思了。 “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咱们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比如找家好饭店吃一顿。”丽萨可怜兮兮的向陈绮思求告,“你也不希望老公没救回来,先把闺蜜给累死吧?” 陈绮思看向了我。 我看向了胡安平。 问他就是问陈鹤年。 鬼知道那个心思比太平洋深的老头子,还有什么把戏要玩。 胡安平咧着嘴对我傻笑。 看来是我想多了。 陈绮思说:“丽萨,这事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的达令。” “达令!”丽萨迈起妖娆的猫步朝我走过来。 “老胡开车,丽萨找地方,绮思是老板负责付账,我是个打工的,只管吃东西。”我一马当先窜出了办公室。 —— 新加坡河畔,克拉码头,仓库酒店。 我、丽萨、陈绮思加上一个大功臣胡安平,四个人选了个不张扬的角落坐下来。 也不知道丽萨之前跟陈红拂有什么旧怨。 刚见面的时候叫陈红拂是老巫婆,现在看到陈红拂倒台,开心的叫红酒庆祝。 还嚷嚷着尼克和吉妮也出力了,应该找来一起搞个庆功宴。 胡安平没有说话的份。 我是真饿了,没这个心情。 陈绮思忧心重重的问我,“陈红拂会不会已经逃了?她会不会把李一杀掉泄愤?” 我反问陈绮思,“如果你 是陈红拂你会吗?” 陈绮思愁眉紧锁,思虑良久,吐出一个字:“会。” 我浅浅抿了口酒,“你会这么做,陈红拂就肯定不会这么做,李一现在没事。” 陈绮思和丽萨都诧异的看着我。 我朝胡安平耸了耸下巴,示意让他来讲。 论起对陈红拂的了解,大概亲爹都比不上这个老情人。 胡安平说:“陈红拂的做事风格学足了老董事长,又狠又倔又绝。” “只要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认输。” “当年公司有批货物被海盗劫走,陈红拂单枪匹马去跟海盗谈判。” “她不只把货拿回来,还把这事压的一点水花都没有。” “正是因为这件事,老董事长才结束了她隐姓埋名的实习期,提到ceo的位置上。” “没错。”我看着陈绮思笑道:“陈红拂手里至少还有两步棋能走,他不会杀人潜逃的。” 丽萨这时明白了过来。 她开口问我,“第一步棋是杀掉绮思,第二步是拿李一威胁绮思。” 我朝轻轻点头。 丽萨说:“可是你之前讲陈红拂会来杀我们。” “在长金轩其实是最好的机会,今早咱们去umc大厦的路上也可以伏击。” “还有刚才我们来这里时,连保镖都没带。” “三次机会陈红拂都错过了。” “我觉得她应该是逃走了,或者说是潜伏起来,另找机会对付我们。” 我反问丽萨,“为什么要逃?别告诉我比尔斯家族的大小姐怕警方的通缉令。” “你都不怕,陈红拂为什么要怕?” “杀人罪名在你们的家族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杀了绮思,她还是陈家的唯一继承人。” “老陈头是翻云覆雨的人物。” “到时候陈丰绅一家五口,高翔、刘易斯,乃至我们的死,都会有另一个说法。” 我笑着对丽萨说,“你也别想着替我们做什么。” “老陈头不会动你,却可以让你闭嘴。” “毕竟家族利益至上,你跟我们是朋友,你家里那老几位可不知道我们是哪根葱。” 丽萨叹了口气。 她无从辩驳。 陈绮思说:“也不知道陈红拂到底什么时候杀过来,这么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筆趣庫 一个红色的光点突然从桌上划过。 我缩进桌子下,把丽萨和陈绮思也拽下来。 “砰——!” 枪响了,胡安平顺着沙发滑了下来。 他的脑门上多了个拳头大的坑,整个天灵盖都被掀飞了。 陈绮思吓的捂住嘴,不停喘粗气。 “老巫婆疯了吗?”丽萨大骂,“shit,她竟然敢在公众场合开枪?” 狮城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 安全和稳定是这里经济发展的重要客观因素。 丽萨说过,连他们这些大家族之间都有私下解决问题,不破坏狮城对外形象的默契共识。 陈红拂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这种方法杀我们。 她会成为整个狮城上流社会的公敌,即使杀死陈绮思也再当不了陈鹤年的继承人。 陈红拂,真的疯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酒店遇袭 过于安全,有时候反而会变成危险。 谁也没想到在狮城有名的酒店里会出现枪击杀人事件。 酒店里顿时乱成一团。 丽萨跃跃欲试想往外探头看情况。 我一把将她拽回来。 子弹紧随而至落在丽萨脚边,又弹射击倒了一个酒店服务员。 “shit!”丽萨狠声说,“这次死定了。” 我拍了下丽萨肩膀,“你老实呆着就不会死。” “对!“陈绮思颤声说,“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 “没用的!”丽萨说,“狮城的治安太好,警察连流-氓都没见过几个,对付不了这种持枪的杀手。” “砰——!” 一颗子弹穿过桌面打中胡安平的小腿。 桌子下面立刻崩的血花四溅。 陈绮思的额头上还被蹦起来的骨头渣划出了一道口子。 “是狙击枪。”丽萨急声说,“呆在这儿就是等死,咱们混进人群冲出去!” 丽萨又想往外冲。 我压住肩膀,把她狠狠揽在怀里。 陈绮思吓的尖叫了一声。 我知道她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这个动作很容易被误解成我要拿丽萨来挡子弹。 “相信我!”我在丽萨耳边轻声说,“就呆在这儿,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丽萨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着我重重的点头。 外面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我们从桌下往外看,只见到桌前立着一排穿皮鞋的脚。 有人在外面给我们站起了一道人墙! 我掏出手机打了出去,“还没搞定吗?” 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让人齿寒的枪响。 “刚刚搞定。”尼克沉声说,“枪手不止一个,找全他们废了点时间,抱歉金顾问,让您受惊了。” 我挂断手机,带着丽萨和陈绮思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酒店的灯光熄了,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起来。 所有的顾客和酒店服务员或蹲或趴都藏到了掩体后面。 一群西服猛-男拿着手枪和通话器,在酒店各处不停巡视。 刚才在外面站成人墙替我们挡子弹的四个人,举着防弹 板把我们遮的严严实实。 这种防弹板我在网上看过。 收起来是个手提包,展开就能保命,听说都是给总统用的,没想到今天我也能享受一把。 丽萨指着四个彪形大汉问我,“这都是你安排的?你在用我们当诱饵引陈红拂出手?” “冤枉啊,我只是交代尼克暗中保护我们。”我无奈的向丽萨解释,“谁知道会搞出这么大场面,具体怎么回事得问尼克。” “是陈董安排的,这些是狮城特勤局来保护你们的人。”尼克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他一身迷彩服还扛着把长枪,看起来跟神出鬼没的特种兵似的。 这幅排场让我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感叹,“有钱真踏马好。” 丽萨扶着陈绮思站起来,“绮思被吓到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这是我第二次面对枪械威胁,腿肚子到现在还是硬的。 陈绮思更是吓的站都站不稳。 最惨的要数胡安平,我们这些人都还没事,他却死都没死成个全尸。 “金灶沐!”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个怪异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听的浑身发毛,扭头看向尼克。 声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尼克从腰上取下一个对讲机,“这是从杀手身上找到的。” 对讲机上的通讯灯光亮了起来。 “你们都要死,一个都逃不掉!”怪异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这次我听清楚了,是陈红拂的声音! 我从尼克手里接过对讲机,按着通话键说:“我就在这儿,你倒是来杀我啊!” 陈红拂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怪笑,说:“好!” “滋啦——!” 对讲机的信号断开了。 我转身到陈绮思另一边扶住她,“赶紧走,这疯女人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丽萨突然用力把我们两个人推倒在沙发上。 一块防弹板重重的砸在丽萨举起的胳膊上。 尼克抬腿一脚把砸丽萨的特工踹倒。 旁边冲出两个特工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们竟然被陈鹤年 派来保护的人袭击了? “嗡——!” 一个装饰用的花瓶突然朝丽萨砸过来。 我拉着丽萨倒在我怀里,花瓶砸在墙上,碎片落了陈绮思满身。 陈绮思已经吓的连抬手挡一下都忘记了。 她的脸上又添了几道血口子。 那边一群特工把扔花瓶的人也按倒在地上。 那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被按倒时,她的手里举着餐刀正朝我们冲过来!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酒店又乱了。 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 举凳子的,提花盆的,甚至有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举着拐杖朝我们这边冲。 “降头!”我和丽萨异口同声。筆趣庫 这些人是被下了降头。 丽萨捂着受伤的胳膊,忍痛说:“麻烦了,这么多人咱们根本没法分辨谁中了降头。” “你说这些人是进来之前就中了降头,还是刚刚才中的?”我问丽萨。 丽萨四下张望了一圈。 她咬着牙说:“我明白了,降头师可能就藏在人群里。” “那咱们就把人都赶出去!”我冲尼克说:“清场!” 尼克对着耳机准备传达命令。 他刚张开嘴,脸上的神情骤然变的森冷。 “咔嚓!”尼克甩出背后的枪,同时上了膛。 他也中了降头! 我推倒丽萨和陈绮思,抬手从百宝囊里捻出尸菇粉朝尼克散过去。 都是乱人神智的东西,就看谁更强了。 尼克丢下手里的枪开始傻笑,连站在尼克身边的三个特工也或哭、或笑的发起了癫。 看来还是我的尸菇粉比降头术更厉害。 但尸菇粉就那么多,肯定不够把酒店的人全迷住。 哪怕把我药匣子里的药全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么多人分。 我的脑子里又涌出十几种脱困的办法。 但是能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带着受伤的丽萨和吓傻的陈绮思一起全身而退,就有点难了! 丽萨看向尼克掉在地上的枪。 她狠声说“我受伤了,开不了枪,你来吧,咱们子弹开路打出去!” 我勒个去。 丽萨这招真是把我惊住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降奇兵 酒店里的人忒多,陈红拂派来的降头师也不知道有多少,子弹开路我得大开杀戒才能冲的出去。 咱不是圣母婊,也不是杀人狂,即便没入佛道宗籍,也是大半个散修行者。 丽萨这招抵死不能用啊! 这种情况下,看来只能提前拿出备用的后手了。 我捻出一叠白磷火符,朝天推了出去。 顿时一股烈焰浓烟蓬勃而起。 随后酒店里突然响起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浑身爬满蛆虫,朝门口冲出两步倒在地上。 一个穿着酒店后厨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撞进人群里,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还有个离我们只有五米远,一直缩在墙角花盆后的老头子。 他全身皮肤涨红,两只眼睛暴突,大张着嘴不断吐着白色雾气,跌跌撞撞朝我们冲过来。 最后这个老头子,就在我们面前自燃了! 赤红的火光从他全身各处窍口喷出,焦煳的烤肉味道弥漫整个餐厅。 突然爆发的变故,让酒店彻底暴乱。 余下的西装特工也控制不住形势,只能任由人群从餐厅里冲出去。 此时,餐厅外面已经响起了警笛声。 我从百宝囊里捻出颗八仙丹给尼克服了下去。 刚才我担心改造过的尸菇粉压不住降头术,就用了老尸菇碾磨出的原粉。 也幸亏是这样,尼克还能救醒。 不然他就只能像丽萨的保镖一样,疯上两天两夜慢慢等药效消退。 尼克刚从幻觉中醒来,茫然的四处张望,两只眼睛聚不起焦点。 我赏了他一记醒神大巴掌,尼克才彻底清醒。 “降头师搞定了,外面有警察,人多容易出问题,找条没人的道带我们出去。”我简单向尼克说明了状况。 尼克要招呼特勤局的特工开道。 我拦住他说:“情况特殊,这些人没用了,你有路带路,别管其他事。” 尼克引着我们冲向后厨,穿过库房从进出食材的后门钻了出来。 这边门外也横着辆警车。 丽萨说的没错,狮城治安太好,这里的警察莽的像二愣子似的。 两个警员跳下车子,举着橡胶警棍就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一手揽着陈绮思,另一只手扶住丽萨,根本无暇应对。 尼克没带枪,可他这身打扮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这会尼克伸手到怀里去掏了本证件出来。 两个警员估计也是头一次遇见枪击案,不管不顾的趴倒在地上,狠劲呼叫支援。 这场面乱的让我头大如斗。 我开口喊了一声,“吉妮,你再看戏,我就要毁约了!” “我以为你自己能解决呢。”吉妮 突然从警车后面闪了出来。 两个警员回身往后看。 吉妮拍出两道山寨版雷符。 两个警员浑身哆嗦着被电晕了过去。 这时后门里又冲出了两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脱着外衣。 最后露出跟吉妮一样的黑纱外袍。 “吖!索布拉特,阮顺雄?”丽萨看着疑声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索布拉特和阮顺雄看向我。 我说:“先离开这儿,路上慢慢说。” 早在昨晚对付高翔时,我就已经确定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陈红拂接下来的报复也在我预料之中。 凭陈鹤年的实力,在狮城我不担心常规的安保防范。 但陈红拂曾经雇佣过巴卡来杀我。 巴卡是个降头师。 陈红拂能找来一个降头师,就有可能再找第二个,第三个。 对此,我必须认真应对、严加提防。 所以我借吉妮对我的质疑,把她赶走。 实际上我暗中给吉妮传了纸条,让她回去找瓦古。 陈红拂会雇佣降头师搞我们。 我也能摇人来搞她的降头师。 索布拉特、阮顺雄与吉妮、丽萨一样,都是瓦古的徒弟。 他们两个是没人认识的生面孔,一直跟在我们的周围。 我们丽萨长金轩到umc大厦,他们也在大厦里。 我们到了仓库酒店,他们也跟着进了酒店。 吉妮之前露过脸,所以就在外围接应我们。 我和吉妮约定的暗号,是我的白磷火符。 见符动手,出手就要杀绝。 不见符,哪怕我们死了,也不许动一下。 吉妮这支“奇兵”被我寄予厚望。 最好的结果是陈红拂现身,我们能连她一起拿下。 我虽然预判了陈红拂的反应。 但也必须承认,自己轻视了陈红拂想杀人的决心。 她竟然敢在公众场合用枪,用降头术。 我没想到陈红拂会如此疯狂。 丽萨受伤,陈绮思被吓的失了常态,酒店里人又太多,情况越来越复杂,已经到了彻底失控的边缘。 我别无选择,就提前动用了吉妮这支“奇兵”。 虽然没能拿下陈红拂,不过她搞出这么大动静,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城市动枪,搞坏狮城的对外形象,上流社会、商政两界、豪门大族都容不下陈红拂。 她大庭广众下用降头术影响更加深远。 把吉妮对我的提醒用在陈红拂身上,她就是整个东南亚所有降头师的公敌。 没有陈鹤年的庇佑,陈红拂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这一局我打出了底牌,陈红拂也被逼入了绝境,咱也不算亏本。 至于瓦古这几个徒弟也在人前 把蛊降、药降、符降用了一个遍,这就不是我该担心的了。 我只是让他们保护我们,对付降头师,也没说一定要用降头来对付降头。 我和丽萨、陈绮思、尼克跟着吉妮坐车离开市区,来到海边的榆廊工业园。 车子进入园区东拐西绕,最后开进一座无牌无名的灰色楼宇。 地下停车场里,吉妮又带着我们坐上电梯,下了地下室下面的地下室。 丽萨问吉妮,瓦古大师在不在? 看来这地方丽萨挺熟悉,我也就懒得多打听。 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里,我检查了丽萨的伤势。 防弹板能抗子弹,丽萨就用胳膊硬抗了防弹板。 索性她只是骨头裂了道缝,没有断。 用上我们金家特制的跌打骨伤药,约莫着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 我给陈绮思也服了一剂安神抚惊的药。 丽萨带着陈绮思找地方去睡一觉,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吉妮。 吉妮这会儿就开始跟我要好处了。 她擅用的符降,脱胎于道家的符箓之术。 只不过漂洋过海传过来,不知经了多少代人的手。 失传的部分,加上似是而非的改造,吉妮用的符箓早就变的不伦不类。 事先我答应过吉妮,要传她几道正宗的神霄派雷符画法。 这时也没必要推脱,捡着吉妮递过来的黄表纸就帮瞄出了例子。 还从“符头”、“主事”开始,给吉妮讲解正宗“书符”的法门。 这里面门道细讲起来深似海。 讲画符的时辰、日时讲究,吉妮还能记得住。 讲到下笔运墨的咒文,吉妮就开始晕头转向。 再讲到镇符的土地、城隍、五方天帝、诸天神佬…… 吉妮直接捏断了试符用的笔,“金灶沐,你到底是想教我,还是在糊弄我?” “我就让你教我画几道符,你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我看着吉妮叹气摇头,这该怎么解释? 画符看起来就是拿毛笔划拉几道,可这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事。 即便她学会完整符箓的画法,真用出来可能还不如她手里似是而非的玩意有效。 这时休息室的门从外面推开,门口站着个白乎乎的“庞然大物”。 来人套着厚重的防护服一步步挪进休息室。 “吉妮,华国是万国文化之宗祖,符箓之道也是蕴藏天地至理,传承千年的神术,哪是一朝一夕就能让你初探门径的。” 防护服里传出了沉闷的声音。 吉妮慌忙去帮来人摘下脑袋上厚重的盔帽。 “金氏阴阳仙,久闻大名,今天有幸得见,我总算不枉此生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瓦古大师 瓦古大师,号称东南亚最厉害的降头师! 就是眼前这个正从防化服里往外钻的笨拙老头子? 一身蓝色粗布的工作服,厚的跟酒瓶底子似的高度近视眼镜。 往这片工业区里随便哪个角落一扔,谁都会把他当成是生产线上的老技术员。 我心里琢磨着瓦古的其貌不扬,脸上也不好表现出来。 大家虽然头一次见面,实际却是神交已久的老熟人。 当初我和丽萨被绝降牵连,丽萨身上又中了瓦古的灵降。 那算是我和瓦古的一次间接较量。 我是硬耍无赖,给扳平成了互相制约的局面。 本质上是我受制于人。 不过这老头办事地道,主动让步解开了两个降头,还说了我不少好话。 这次我让吉妮传话借兵,老头也办得妥妥当当。 现在见面,人家说话客气给足了面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朝瓦古抬手抱拳,起了个正宗的汉式叉手问安礼。 老头对这一套尤为受用,看似还有研究,回礼也是做的有摸有样。 大家坐下来行了几轮口头上的虚应客套,再有以往的交际情面垫底,场面上立刻熟络了三分。 他们玩儿降头的,其实跟国内干我们这些偏门的差不多。 只是他们这边文化贫瘠,除了降头师和一些拜奉本地邪神的,就搞不出别的新花样来。 不像咱们华国那边,末法败落的时代也是百花齐发,各有千秋,高人绝士,层出不穷。 一个是东南亚降头术的宿老,另一个是华国术法的小百科。 我们俩从降头术与华国术法的渊源聊起,很快又多熟络起三分。 有了六分熟悉,在探讨下去就要各抒己见了。 瓦古非常向往华国术法丰厚的文化底蕴,也渴望挖掘出降头术的潜力。 可惜降头术就那么点积累发展的历程,再怎么挖掘也就几锄头见底的事。 老玩意搞不出来好东西,老头就把眼光放在了新玩意上。 别看年纪挺大,瓦古是人老心不老,做的事让我这个年轻人都觉得汗颜。 其实之前丽萨也曾提到过,我们中的阴阳降头草就出自生物实验室。 可我真没想到人家是把巫术与科技的结合,正经当成了产业来发展研究。 这栋楼就是陈鹤年给瓦古投资建设的生物实验室。 就这里面搞的项目,可不仅仅是几颗降头草那么简单。 坐而论道不如亲眼所见。 我听瓦古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提出了参观学习的想法。 瓦古亲自带我看了几个已经有成果的项目,有现代生 物科技加持的药降和蛊降。 传统的药降与中医类似,重视的是药物特性和搭配产生的效果。 这方面的研究方向有两条。 一个是通过培育,无限提升单一药物的特性和产量。 就比如我手里的尸菇粉这种稀世珍品。 我的玩法是往里面加辅料,在节约主料的前提下,尽可能不改变原有的药物功效。 这东西要是交给他们来玩。 就是先研究老尸菇,再把老尸菇的特性跟普通蘑菇结合,最终达到的效果是人工的批量种植。 到这里还只是个开始,随着结合程度的提高,品种不断的更新换代。 结合之后的蘑菇药效还会不断提升。 这跟咱们“袁神农”搞水道杂交是一个路子。 再有另一个方向,是化学层面的研究。 直接分析老尸菇的化学成分,搞清楚形成致幻效果的原理。 以化学合成药剂替代老尸菇这种罕见的原生药料。 这套路其实也不新鲜。 咱国内多的是药厂把中药方剂搞成化学试剂,然后挤兑替换掉原生方剂的市场,当成新型科技的特效药来卖高价。 瓦古带我看了丽萨给我用的那颗阴阳降头草。 这东西长在一个二层楼高的玻璃罩里,已经被他们生生养成了一颗“阴阳降头树”。 里面都是人工模拟的自然环境。 纯电脑操作,传感器监视,以秒为单位随时调整细微环境。 以往只能靠“等”来破解的“绝降”之所以能破,是因为他们在dna层面给这棵树开了“后门”。 只要是这棵树为药基下的降头,就只能适应东南亚的气候环境。 离开东南亚这边的热带环境,效果就会迅速消退。 我得亏是活在长江以北。 如果我是南方人,照这棵阴阳降头树的长势,等到我老死了,绝降也解不开。 这些还是低层次的药降。 之后瓦古又带我看了进阶的蛊降。 蛊降的源头是云滇蛊术。 老法子是弄一盅虫子,杀出个最毒、最凶的。 走的是物竞天择,强者为王的路子。 人家这边批量制造强者,还是变着花样的造。 清一色全是基因技术。 就拿五毒虫来说。 传统蛊术里,分别是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 在这里,那是一只蝎子,尾巴上带蝎毒,左边钳子蜈蚣毒,右边钳子蟾蜍毒,身体还有壁虎的再生能力。 这种逆天的东西都搞出来了,还踏马玩个屁啊! 咱们老祖宗发明的玩意,到人家手里发扬光大了,我还能说啥? 幸好,也不是所有的 东西他们都能玩明白。 涉及道教灵学的符箓之术,瓦古就无能为力。 他们学的了华国文化的皮毛,更深入的东西扎不进去。 异族血脉不能通灵神! 这就导致了符降在降头术里成了非常特别的存在。 只有像吉妮这种身具华族血脉的华裔才能勉强使用。 而且还无法借助灵圣之力来引导自然之力。 就像吉妮在我身上用过的五雷祛病法,她就是以符咒引出自身肺腑的五行之气,再以自身的无形之气才引动自然灵气。 问题是人身上那点灵气无论怎么修行都比不了灵神。 所以吉妮的符咒效果是打了最低折扣的。 我也搞明白了,吉妮那些不伦不类的符箓,还能发挥出效果的原理。 根源还在“符胆”上。 咱们是请神为胆镇守符箓,他们还是以自身性命为胆。 所以吉妮的符箓在符胆位置,都有个自己按下的血手印。 总结来说,降头术里的符降就是把自己当灵神来透支使用,用的越多,死的越快。 瓦古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明白符降术的弊端。 他自己都说了,符降术是根鸡肋。 只有修行有成的华国道士可以随意使用符降术。 问题是华国道士能请灵神,干嘛要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来施术? 这种脑子里灌了三斤水的家伙,应该找不出来。 瓦古又带我看了一些他们发明出来的小玩意儿。 比如用蛊蚕吐丝做的衣服,能短时间内激活人体潜能的饮料…… 这些都是投机的花巧东子,咱家有本“销器门”的老书。 书里的东西虽然过时了,可思路牛掰啊。 给我整一套流水线带上技术工,我弄出来的东西得比瓦古这些玩意厉害多了。 瓦古陪我溜达着,丽萨就找了过来。 她的胳膊已经好了! 用的是降头术。 要是没涨过这趟见识,我肯定得找丽萨问清楚怎么做到的。 现在嘛。 我真就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瓦古说昨晚在实验室里熬了个通宵,如果为了见我,这会儿还在里面蹲着。 他自称叫年纪大了,不休息没感觉,一休息就感觉气力不济。 丽萨顺着话音就让吉妮扶瓦古去歇着,她来招呼我。 瓦古离开后,丽萨就神秘兮兮问我想不想看点刺激的。 艹! 我就知道术法无国界,玩术法的人有国界。 老瓦古跟我留了心眼,带我看的都是无所谓的玩意。 这老头子跟我藏私。 我怀着一腔小鹿乱撞的好奇心,跟着丽萨到了地下室四层。 我这么想期待太高 第一百八十章 厉鬼婴灵 我和丽萨先经过了灭菌室的除菌处理,然后换上了隔离防护服。 这种防护服跟太空服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丽萨打开了灭菌室另一边的门。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 走廊的横阔和高度容的下两辆厢式货车并排行进。 顶上吊着紫外线灯。 四壁遮着一层塑料膜布。 暗蓝色的光线映照下,走廊四壁让我生出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怪异感觉。 丽萨牵着我的手踏进走廊。 防护服脚底的防滑材料遇到塑料膜布,使我迈出的每一步都好像要被吸进地底。 “哗叽叽——哗叽叽——” 奇怪的脚步声,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学校时的恶作剧。 我们会用手指剐蹭毛玻璃黑板,自己先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看着同学们痛苦的神情傻乐。 都是痛并快乐着,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就在这种折磨之中来到走廊的尽头,立在一扇合金大门前。 丽萨拉开防护服的眼罩,在大门旁的机器上扫描了虹膜,然后大门就打开了。 门内照出了明亮的灯光。 用我在这方面略显匮乏的见识来猜,这里大概是一片试验区。 我能认出来的也就是烧杯、试管、搅拌棒、各种各样的瓶子等一堆实验用具,还有很多电脑。 我认不出来的是电脑连接的仪器,和那些瓶子里装的东西。 有心、有肝、有肺、有脑,还有很多只有在医学院标本库能见到的东西。 我很确定这些都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 它们在这片试验区里随处可见。 这些东西本该是死的。 可是连接上那些不知名的仪器,充进实验配置出的不明液体后,器官都活了。 一颗脱离身体,独立跳动的心。 一坨不需要其他呼吸系统辅助,就能像气球一样扩张、收缩的肺…… 内脏离开了人体,就是一块肉。 从灵学的角度看,一块肉没有诈尸的条件。 这些东西大概只会出现在某些重口味的科幻电影里。 它们已经不是我认知中的存在了。 丽萨带着我穿过试验区,踏上一个盘旋下行的旋转楼梯。 楼梯地板是中空玻璃的,内里同样闪着蓝色的紫外线光。 楼梯之外似乎是个巨型 的仓库。 黑漆漆一片,有些零星的光点在其中闪烁。 哪怕明知此刻身处地下,我依然生出了置身宇宙星空的空旷、浩瀚感。 这种错觉使我头脑发昏。 丽萨拉住了我,在我的防护服后腰位置按了一下。 我听到若有似无的嗡鸣声。 声音来自于防护服内。 随着这种奇怪声音响起,我的眩晕感也迅速消退掉。 丽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里的空气被抽走了,是负压空间,必须打开防护上的辅助生存设备才能进。” 我指着自己的嘴巴冲丽萨比划了一下。 “你可以说话了,防护服里有通话设备,只连接了我们两个,别人听不到。”丽萨向我解释。 我开口就问丽萨,“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丽萨抬起了胳膊,拉开防护服手臂位置上的护布,下面露出一块手机大小的屏幕。 她对着屏幕按了两下。 楼梯之外的“黑暗虚空之地”突然就亮了起来。 一阵强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纯粹是视觉冲击引起的生理反应。 掩藏在黑暗之下的,立着一排排整齐有序的梭形虫卵。 多到让我这个从来没有密集恐惧症,敢看莲蓬乳的人都头皮发麻。 “哈哈!从来只见你拽兮兮,今天总算看到你吃瘪的样子了。”丽萨得意笑道,“还要不要下去了?不行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去。” “这不是害怕,而是不适应。”我问丽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丽萨坏笑一声,“我说出来多没意思,还是你自己亲眼来看吧。” 我跟着丽萨走完旋转楼梯,来到虫卵的近处。 那些虫卵竟然出乎意料的大,每一个都是一米来长的直径,三米多的高度。 站在虫卵下面的仰观视角,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我还有非常奇异的直觉。 那些虫茧里有活物。 我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上去。 虫茧突然从中间裂开了。 我以为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紧张的看向丽萨。筆趣庫 丽萨若无其事的指向虫茧让我接着看。 虫茧从中间一分两半。 内里是同样梭形的巨大玻璃容器。 容器里装的是…… 小孩儿?! 光溜溜的身子,青紫色的皮肤,蜷缩着手脚,紧闭着 双眼,看起来是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婴孩儿。 像这样的婴孩,容器里有八个! 它们呈一数列排着。 看起来好像烧烤摊上穿着木棍待烤的蚕蛹! 丽萨再次抬起手臂,对着防护服上的显示屏操作了一下。 “嗡——!” 一阵暗响之后,所有虫茧都一分为二。 同样的梭形容器。 容器里都是八个一列的婴孩儿,都好像穿起来的蚕蛹! 我下意识晃了下手臂。 “嘎巴拉”随着手臂也晃了起来。 圣珠还戴在手腕上。 可是我身处在一个放着那么多夭折婴儿的地方,阴兵竟然没有反应? 刚出生的夭折婴孩都没来得及见识这个精彩的世界。 它们都是带着怨气死的,很容易变成厉鬼。 这种厉鬼有个特定的名字——婴灵。 这么多死婴聚在一起,哪怕不变婴灵也能把风水宝地变成至阴的死穴。 我奉养的五猖阴兵可以视而不见? 这种状况太诡异了。 丽萨拉着我穿行在那些梭形的容器之中。 我注意到这些死婴的不同。 它们并不全是亚洲人种,有的带着白人的特征,有的很明显是非洲的血统。 我还注意到那些容器里都装着液体,只是透明度太高,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 “到了!” 丽萨停下脚步。 这里是一片空地,周围方圆十米的位置,都没有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梭形容器。 丽萨从防护服的腰包里拿出一直装着血的试管。 她回头朝我一笑,说:“还想不想看点更刺激的?” “还有什么?”我咬着后槽牙问丽萨。 丽萨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试管上的塞子,把里面的血倒在了地上。 “嗡——!” 就在血液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我的右边手臂突然麻了! 我用左手紧紧捏住了右手腕。 是圣珠在发出持续性的震颤,已经震到我半个身子都发麻了。 我的五猖阴兵终于有反应的。 这反应一出现,就让我慌了神。 受人奉养的阴兵,得令而行叫“出营”。 无令而行叫什么? 那叫“破营”! 丽萨也注意到我的异常,她收起试管问我怎么了? 我反问丽萨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丽萨紧张的说出了三个字:“古曼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约斗挑战 古曼童是东南亚特有的一种祈福术。 功效与东北的家仙类似,都是护佑家运昌盛,人顺事成。 但两者又有区别。 家仙养的是山野活物成的精。 古曼童却是人偶娃娃成的灵。 高僧法事加持过的灵物存在灵性,这叫开光 古物沾染久了人气会有灵性,比如旧事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要用铁钉坠座,就怕石狮子有灵性自己跑了。 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东西也会有灵性,比如人的骨灰、坟头土、最繁华街市里阳穴阴位上的浮土。 人形的古物尤其容易养出灵性。 我的圣珠嘎巴拉,占了开光和人骨两条。 古曼童却是四条都占全了,为的就是要快速的把人偶娃娃养出灵性,让它能够助力奉养人成就大气运。 商界和娱乐圈的人尤其热衷于奉养古曼童,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人做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而奉养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 有日夜随身的,有抓来活物供奉血食的,有封进先祖骨灰坛子里的…… 凡此种种,奉养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让自家的古曼童灵性更强。 古曼童越强,奉养人的气运就越旺。 这种不顾后果、急功近利的做法,在讲究中正平和、顺势而为的华国文化基调中被视为邪术。 为了保住“五猖阴兵”不破营,我果断放弃了涨见识的机会,拉着丽萨匆匆离开那座“巨大的仓库”。 说那里是“仓库”并不准确。 要我说,那就是座“野心坟墓”。 被封进梭形容器里的死婴是贡品,全都是用来供养古曼童的。 我奉养的五猖阴兵对那些死婴没有感应,就是因为死婴的怨气都被“古曼童”吸走了。 丽萨倒出血食,古曼童就开始苏醒。 我的“五猖阴兵”被古曼童庞大的阴煞之气逗引,就有了要“破营”而出的征兆。 而这个深藏在地下的古曼童,正是属于陈鹤年的! 我对陈鹤年这种心狠手辣的老财阀一开始就没好印象。 以陈鹤年的人性,搞这种玩意儿一点都不奇怪。 让我不爽的是瓦古那个老头子。 这生物研究所是陈鹤年给他投资的。 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是瓦古搞出来的。 丽萨看我神情不悦,赶紧跟我解释那些死婴其实是从世界各地高价买来的。 我管他是买来的,还是偷的。 用死婴供养古曼童这法子本身就不地道。 即便是我这种从小被灌输了“万法可用”的人,也难以接受。 最可恶的还是瓦古。 他在我面前人模狗样,装的像个有涵养、有抱负的前辈老者。 原来私下里还帮陈鹤年做着这种损阴德的勾当。 所谓大师,也是条资本家的走狗而已。 不过,这一趟参观下来我也不是毫无收获。 我被启发了。 脑洞大开了。 我问了丽萨一个非常跳脱的问题,“以你们比尔斯家族的实力,有没有可能动用卫星?” 丽萨的诧异反应在我预料之中。 我没有急着跟丽萨解释我的想法,只想知道答案。 丽萨说,“卫星这种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大上,有些商用卫星都是可以租用的。” 我首先确定了最根基的问题能够解决,才讲出了我的设 想。 有没有可能在卫星上建一个“法坛”! 就像我们手机里的资料信息可以存储到云端上,需要用的时候就下载来用。 如果能把法坛立在卫星上,我就不用背着一大堆法器到处跑了。 需要的时候就遥控指挥卫星里的法坛做法。 还有俗话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玩儿术法的人都知道,法坛越高、术法效果越好。 尤其是在斗法的时候,效果就像加了buff似的,扇一巴掌都比平常多疼三分,简直有如神助。 丽萨都听傻了。 我连问了她三声“行不行”,她才反应过来。 丽萨说我这个脑洞开的太大了,有可能牵涉到很多技术问题,她得先找专业的技术人士咨询一下。 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设想太牛掰了。 要是能够搞出来,我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放在过去,评个“仙师”什么的不算过分。 我催着丽萨立刻去打听,还叮嘱她这事别跟瓦古说,更不要牵涉到陈家。 如果实在避不开瓦古和陈家就先帮我保密,暂时别搞了。 丽萨怀疑我是被这趟参观激出了好胜心,想用这个设想在瓦古那里找回点面子。 我还真不是好胜心在作祟。 单纯就是被古曼童搞出了心里阴影,打心眼里觉得瓦古和陈鹤年不上道,我跟他们真不是一路人。 丽萨与瓦古、陈鹤年关系紧密,在这件事上误会了我的想法没坏处,我没必要费劲解释。 就在丽萨出去联系专业人士的时候,瓦古和吉妮又找了回来。 我现在也是为陈鹤年办事,说起来跟瓦古还是一个老板手下的同事。 早在继承祖业之前,我也是妥妥的职业打工仔一枚,职场禁忌咱还是懂得的。 哪怕再看不上这帮人的作为,也不能给人家脸色看,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面子上虚应瓦古,心里已经有了改换门庭、另寻地方落脚的想法。 瓦古去而复返是为了给我传个信儿。 有人送来了生死文书,点名要跟我赌斗! 瓦古这话说出来,我就迷瞪了。 这是在东南亚吧? 还生死文书? 这种老掉牙的陋俗,在国内都不时兴了,也就偶尔能在电影里回味一下,怎么在这边还成真事了? 再说我到狮城以后先被软禁了五天,出来之后不是军事基地,就是私人会所,还有这个闲人免进的生物实验所。 唯一上街吃了顿饭,都差点被人给爆了头。 咱在这边除了瓦古这群降头师,打过交道的行家也就剩下…… 陈红拂雇佣的降头师杀手了。 瓦古用那一封生死文书结束了我的猜测。 文书打印了两份,一份中文的还有一份英文的。 向我提出约斗的一方已经留好了落款,盖上了印章。 世界降头协会东南亚分会? 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知道联合国安理会,听说还有世界道教协会,这将协会是什么来头? 瓦古提出了一个让我感到非常尴尬的名字。 巴颂。 世界降头师协会是巴颂参与创建的协会。 巴颂生前就是东南亚分会的会长。 瓦古说的生前是指巴颂假死转生之前。 我听着瓦古为我讲降头师协会的事,时不时 提到巴颂心里就异常的别扭。 巴颂是瓦古的亲弟弟,人是我弄死的。 当初为了坐实陈红拂暗杀我们的事,我就没让丽萨隐瞒我们遇到巴颂的事。 只是藏下了转生的事没有讲,只当巴颂是正常的隐姓埋名了。 我刚见瓦古时,他没主动提,我更不会主动提起。 现在这个话题肯定是避不开了。 我就主动跟瓦古说起巴颂没死,前段时间被我杀掉的事。” 瓦古特意让吉妮离开。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你见到巴颂时他什么样?很年轻吧?他曾经要我跟他一起假死转生,我拒绝了!” “你早知道转生的事了?为什么拒绝?”我好奇的询问瓦古。 瓦古坦言,“相对于浩瀚的华国术法,降头术是邪门歪道。” “但在我这个研究了一辈子降头术的老降头师看来,巴颂用的转生术才是真正的邪门歪道。” 这话说的真有排面。 我因为古曼童对瓦古升起的芥蒂之心,这一刻又消减了不少。 关于巴颂的死,瓦古很坦然,也很庆幸巴颂死前没搞出更大的麻烦。 我们两个人都不愿过多停留在巴颂的话题上。 就又探讨起了这份约斗的文书。 瓦古虽然没有加入降头师协会,但他在降头师群体中的辈分、声望和人脉是谁也没法忽视的。 老头子直言,降头师协会找上我,背后是陈红拂的推动,但直接的因素其实是死在麻风岛上的另一个降头师——巴卡。 巴卡不是普通的降头师,他是降头师协会的资深会员。 用咱们华国人方便理解的说法就是有身份的长老了。 巴卡有这样的背景,他的死一定会引起波澜。 死在一个华国人手里,这就是场滔天的波澜了。 协会里的降头师多是些妄自尊大的年轻后辈。 他们只认为降头术和华国术法都来源于古代天竺。 从不愿承认降头术有很大一部分,都脱胎于华国术法。 所以这次挑战,说是为了巴卡讨回公道,其实是冲着我这个华国道士来的。 瓦古特别提到,在那些降头师看来,华国的修行者除了和尚就只有道士。 我听瓦古说完,就明白这个降头师协会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混蛋玩意儿,跟只知道“西八”的新罗棍子是一丘之貉。 都是不肖子孙翅膀硬了,扭头想咬祖宗的货。 一群连阴阳仙跟道士都分不清的家伙,也不会有什么真材实料。 瓦古认为降头师协会其实是被陈红拂利用了。 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赌斗挑战。 我没必要搅合进这种没意义的纷争里。 他愿意出面斡旋帮我安抚降头师协会。 我拒绝了瓦古的好意。 陈红拂在狮城市里玩了那么大一场刺杀,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就担心她销声匿迹,不知道哪天突然冒出来再给我找麻烦。 现在正好借着降头师协会这条线索,把陈红拂给印出来。 再者说,孩子不听话了大人都得打屁股教训一下。 咬祖宗的白眼狼不打断条腿就便宜他们了。 咱接受了那么多年的素质教育,从小学生守则开始,喊了那么多年的口号。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也是该践行誓言的时候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降神雷 按照“生死文书”中列明的条款。 这场斗法的时间由我选,地点由降头师协会定。筆趣庫 对我来说拖延没有意义,时间是宜早不宜迟。 瓦古帮我联系了降头师协会。 我就独自离开瓦古的生物研究所,来到工业园区的门口等着对方派车来接。 很快一辆白色保姆车就停到了我的面前。 开车的是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南亚人。 他拿着张我的大头照比对认清了人,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怕的话,现在逃还来得及。” 我把签好的文书甩到南亚人的脸上。 车子刚打开,丽萨和吉妮就追了过来。 丽萨二话不说就抢在我前面上了车。 她还埋怨我有热闹看竟然不带着她。 吉妮则是对开车的南亚人亮明了身份。 她是代降头大师瓦古去观战了。 这意思就很明确了,如果降头师协会在这次约斗中搞小动作,瓦古一定会出面干预。 南亚人也没别的废话,开车带着我们三个又回到了今早出发的地方。 长金轩! 车子开进会所,丽萨还在纳闷降头师协会怎么找到这里当约斗地点。 我开口就问南亚人,陈红拂会不会出席观战。 南亚人装做没听到的样子。 丽萨还没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我索性把整件事都直白挑明。 瓦古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还不够全面深入。 陈红拂能请动巴卡暗杀我,而巴卡是降头师协会里举足轻重的角色,说明陈红拂跟这个协会关系紧密。 经过之前的对决,陈红拂已经失去了在狮城呼风唤雨的资本。 她能拿出来对付我的手段可能也只剩下了这次约斗。 可以说这场约斗,就是陈红拂孤注一掷的最后手段。 表面上这次斗法是降头师协会为巴卡讨命,实际上背后是陈红拂的挑动唆使。 再升华一下理解。 这既是一场华国术法与东南亚降头术的对决,也是我们和陈红拂的最后决战。 陈红拂绝对不会错过这场约斗,一定会现场观看。 以陈红拂现在的处境,即想观战,又不能随便安排约斗地点,就只能把地方选在自己的藏身地。 “长金轩”会所。 陈红拂会藏在这里,说明她还在受到陈鹤年的照拂。 陈鹤年并没有完全放弃陈红拂。 陈家的子孙,死去的陈丰绅、陈红拂、陈绮思都是陈鹤年养的“蛐蛐”。 陈鹤年一直在玩一场“斗蛐蛐”的游戏。 他先是把陈丰绅和陈红拂放在一个罐子里斗。 结果是陈红拂赢。 然后又把陈红拂与陈绮思放在一起斗。 这一场不同于陈红拂斗陈丰绅的上一场。 陈红拂跟陈绮思放在一起,双方实力悬殊、差距太大。 陈红拂一出招就差点用“碎心降”弄死陈绮思。 陈鹤年为了拉平两边的实力对比,就开始不停的给陈绮思开bug。 先找我帮忙,又在暗中推动,直到把陈红拂逼上了绝路,他才帮陈红拂稳住了最后的阵脚。 可以说今天这场很有意喻的约斗,是陈鹤年在背后一手促成的。 这场约斗将结束陈鹤年的游戏, 选出陈氏企业真正的继承人,决定陈家的未来。 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丽萨的脑袋瓜里就有了想法。 尼克因为昨晚的行动已经隐退。 新任的明面老板是个30出头的明艳女人,叫刀兰。 丽萨不认识长金轩新到任的老板。筆趣庫 新老板却必须认识丽萨。 丽萨想让刀兰交出陈红拂。 她把陈红拂提前处置掉,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但跟陈鹤年相比,丽萨的份量明显差的远。 任由丽萨使全了威逼利诱大法,刀兰也没有就范。 这可把丽萨郁闷坏了。 我倒是无所谓。 陈鹤年费心机弄出这么大一出戏,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场,不可能让丽萨给随随便便破坏掉。 这都必然的结果。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超大的宴会厅。 厅里的摆设早已经撤掉,空荡荡的大厅里就乌泱泱站了一帮子歪瓜裂枣。 按咱们国内的说法,这些家伙都算是行内人了。 我大概扫了一遍。 有穿着讲究,西装革履带怀表的。 也有衣着随意,大裤衩子套个破背心的。 这些应该是隐身市井的。 还有几个神叨叨的,在身上挂满了骨头块子,药瓶子,奇装异服跟东北跳大神的差不多。 这些就是专门以降头术为生的。 稍微让我在意的,是站在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几个。 他们穿着普普通通,长相也是普普通通,就属于扔在狮城大街上不会被人看第二眼的类型。 可我在这几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他们肯定跟巴卡一样,是用拿降头术干杀人买命行当的。 我懒得跟这帮乌合之众费劲,直接撂了狠话。 单挑? 还是群殴? 我跟这些人之间有可能语言不通,但是不拿人当回事的神色表现却是全球通用,跨越人种的。 我的态度直接激怒了所有的降头师。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 有的用听不懂的鸟语跟我叫嚣。 有的举瓶子,砸骨头就把我围起来想试试手。 “啪嚓!” 无端端一道雷响震动了整个大厅。 是吉妮出手了。 一个躲在人群里朝我背后递毒蛇的老婆子被雷劈成了大花脸。 我听到有人用华语喊出了“符降术·天罚”的术法名字。 这名儿起的挺响亮,可是我再瞅见吉妮煞白的脸色就不禁暗自摇头了。 她这道雷声势有了,实质性的伤害却并不明显。 要是我放开手脚,撒开了使正宗的神霄掌心雷。 用跟吉妮同样的力气,够把这帮人放倒好几轮的。 即便如此吉妮还是震慑住了局面。 接我过来的南亚人介绍了吉妮的身份。 我也听不懂他们那些鸟语,只听到了类似“瓦古”的发音,然后这帮鸟人就消停了。 看来丽萨和瓦古本人都没吹牛。 瓦古这个名字在东南亚降头师的行当里确实响亮。 我看到这群降头师围拢到了一起,就扭头跟懂鸟语的丽萨打听他们在干嘛? 丽萨说:“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你,接咱们来的司机是布陀。” “我听过这个名字,也是厉害的降头师,还是东南亚分会的会 长。” “有人提议一起上,把咱们全都弄死在这儿,反正也没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人说要用降头术堂堂正正跟华国术法对决。” 我对丽萨说:“咱们人都来了,他们还没想好怎么玩儿。” “你说他们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丽萨说:“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艹! 说他们是乌合之众真冤枉他们了,这就是一帮傻缺。筆趣庫 我让丽萨和吉妮躲我远点。 我准备给这帮家伙来个小刀捅屁股,让他们开开眼。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疾!” 我把雷符含在手心,口中轻诵雷咒,抬手朝天推出一记掌心雷。 这群降头师看到我开始做法,以为我想趁机偷袭。 他们“呜呜喳喳”都准备跟我抄家伙。 吉妮和布陀赶紧上前拦着。 我就这样单臂擎天跟自由女神像似的举起了手,放不下来了。 不是我不想放,这是真没面子放。 上次跟吉妮用掌心雷还挺带劲的,这次怎么就不灵了呢? 就在我左右为难,琢磨着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 外面“轰隆隆”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 紧接着宴会厅天花板上的灯就在同一时刻全炸开了! 火花带着碎玻璃碴崩的满屋乱飞。 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我的四周围陷入了沉寂。 没有灯光的宴会厅暗了下来。 顶棚上时不时的炸出一溜火花。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向了我。 我手心里那张雷符这时燃着了火光,轻飘飘的飞到半空化成了灰烬。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站在门口的刀兰后知后觉接通了电话。 手机另一头只说一句,刀兰就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刚才一道雷劈中了这栋楼,整个会所的电力系统全部短路了。 刀兰用鸟语和华语解释了两遍,匆匆离开宴会厅。 她临走时还扔下一句:“大晴天,哪来的雷?” “是你做的?”丽萨不可思议的问我。 我说:“不是我难道是他们?”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早就举酸的胳膊。 “这就是正宗神霄派雷法的威力?”吉妮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失神的看向我。 我对吉妮笑而不语。 不是我要装逼,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吉妮说。 我也没想到一道掌心雷竟然搞出了“雷击大楼”的效果。 细想回忆。 自从那次被“无名鬼”搞出心魔又缓过来之后,我使出的术法就越来越灵验了。 这个灵验的意思,是越来越有仙气儿了。 在那之前我总下意识的纠结于科学与灵学的界限。 出手用的术法也都是我自己能够解释理解的。 但在那之后我想开了。 没有了这份纠结,我再出手就一次比一次果决,术法的效果也在慢慢的提升。 在陕州用“五猖敛兵阵”收厉鬼这种事,放在刚接班当“小五仙”的时候,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圣珠祭炼奉养“五猖阴兵”就更不用提了。 难道这就是修行之人,摆脱心魔之后的超脱?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面子与命 我无法压制心里的兴奋,从百宝囊里又取出了一张雷符。 这种事必须得验证清楚。 万一刚才那道雷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我再次念起雷法咒决。 布陀突然向我冲了过来。 唉?! 这家伙想搞偷袭?! 我放低手臂,将掐在手心的符咒对准布陀。 布陀高喊了一声,猛的扑倒在地。 他喊的是鸟语,我也听不懂啊。 这时站在布陀后面那一大帮降头师就乱了。 我掐着符箓的手本来是防布陀的,现在布陀趴下了,自然就对准了他们。 降头师们有的跟布陀一样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有的嚎叫着往宴会厅外跑。 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是互相误会了。 布陀见我第二次用雷法,就把我第一下雷击大楼当做警告,以为我这第二下要来真个的,所以他冲过来是要叫停我施法。 我误以为布陀是准备偷袭我,所以防备了一下。 然后降头师们就确定了我是想把他们给“团灭”掉。 “大师,手下留情啊!”布陀趴在地上朝我伸手示意。 布陀身为会长亲自去接我,多少有点探虚实的意思。 不过他好歹当过我的司机,现在喊这声“大师”也挺顺耳。 看在布陀的情面上,我决定换个时间再做实验。 布陀从地上爬起来说:“大师,咱们签好了生死文书,约定了是斗法,请你遵守约定,不要妄动杀机。” 听一个外国人说话华语,还能说出文绉绉的味道。 这感觉就像在伦敦大街上,看到洋鬼子在唱“义勇军进行曲”。 带劲! 我瞅着布陀沉声说:“对呀,咱们签的是生死文书,所以你们弄死我,我活该,我弄死你们也理所当然!”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开始吧!”我作势又要掐手决。 趴在地上的降头师们也鬼嚎着逃出了大厅,只剩下布陀一个人战战兢兢愣在原地。 我看着空荡荡的打听,“他们这是推举你出来跟我单挑的意思?” 布陀听到我这话,脸上顿时涌起了一片血气。 这是被那帮协会里的降头师,生生气出来的热血 翻涌啊! “唉,你别一直傻愣着了,是你们约我来的。”我对布陀说,“我现在人到了,你们连个说法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布陀的个头比我还高出一个脑袋,他低着头对上我,怒火顿时消没了,气势也散尽了。 “大……金大师,”布陀眼神飘忽,“你看这次约斗能不能到此为止,今天……” 布陀夹着嗓子说:“今天我们降头师协会有其他要务必须处理。” “我说布陀啊!”丽萨突然开口笑道:“在降头师里,你也是有名的师傅,咱们能不能要点脸?” “气势汹汹下生死文书的是你们。” “我们人来了,商量要群殴把我们弄死在这里的也是你们。” “现在知道谁的拳头硬了,就想打退堂鼓?” 布陀张嘴要解释。 丽萨哪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抱着膀子冷笑着说:“害怕不敢打就承认,别找那么多理由,我都替你们丢人。” “这个降头师协会也不要搞了?就你们这成色、这人品,咱们降头师的名声让你们败光了……” 丽萨牙尖嘴利,说的布陀咬牙切齿。 布陀狠声问丽萨,“你也是降头师?” “是。”丽萨撇了布陀一眼,“不过别用‘也’字,华国有个成语叫物以类聚,我!不屑与你们为伍!” “臭娘们!”布陀握紧了拳头,暴吼一声:“我飞降师布陀,向你挑战!” 丽萨被布陀一声“臭娘们”激怒了。 她也甩下狠话,“我药降师丽萨·比尔斯……” 吉妮匆忙过来捂住了丽萨的嘴。 “别傻看着,你倒是劝劝丽萨啊!”吉妮向我求助。 这个女人大概、、不只长的像男人,说话也从来没有女人样,求人都求的这么生硬。 “人家俩人比划一下,管那么多干嘛?”我对吉妮说,“我在这儿看着呢,丽萨又出不了事。” “你知道什么啊!”吉妮拽着丽萨跟我解释。 降头师之间有种解决纠纷的传统方式。 形式类似于西方决斗,一方发起挑战,另一方接受了就不能退出。 但不同于西方面对面硬刚。 降头师的决斗可以采用 任何方法,而且不限时间、地点和形式,除非一方死掉,不然挑战就不算结束。 所以一旦挑战开始,两个降头师就要成为一生之敌。 我也是服了。 搞个决斗都要拖一辈子,万一碰见俩怂货,商量好都不跟对方下手,这决斗就跟没发生一个样。 “嘿!”我冲布陀勾了勾手指,让他跟我到一边说话。 布陀好赖也是有身份的人,他是在丽萨的挤兑下被逼的抛出狠话。 这会他舍不下脸皮,就硬梗着脖子跟我说:“金大师,这个女人侮辱降头师协会,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了,我请你不要插手,如果你一定要插手的话,我布陀不惜与你一战。” “嗨,咱们本来就是要打的嘛,我要是真想护着丽萨,就让你代表你们协会跟我干一仗了。”我对布陀笑道,“你死了,你们俩的决斗也就结束了。” 布陀被我说的,低下了头。 我拍了下布陀后背,“我拦着你是为你好,这娘们我都惹不起,你说你惹她干嘛?” 布陀诧异的看向丽萨。 “她也是瓦古的徒弟。”我小声提点布陀。 布陀咬着后槽牙说,“瓦古大师知道他的徒弟侮辱降头师协会,也会理解我的。” “她姓比尔斯。”我给布陀递了个眼色。筆趣庫 布陀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哪个比尔斯?” “西洋人,在狮城的比尔斯家族,你说是哪个?”我问布陀,“你猜是你的降头术厉害,还是人家的钱厉害,枪厉害?就算你把刚才那些货全拉回来,也就是一梭子子弹搞定的事。” 布陀挤着眼睛,用力锤起了自己的额头。 丽萨被吉妮拉着,还在一边叫嚣让我不要拦,她要替我教训一下这帮不要脸的家伙。 布陀为难的蹲在地上,再也不回丽萨一句话。 要说这哥们儿也是够倒霉的。 带着小弟出来装个逼,碰见全是惹不起的。 “一边是面子,一边是小命。”我调侃布陀,“确实为难啊!” “要不我给你想个既能保全协会面子,又不用丢小命的办法?”我在布陀身旁蹲了下来。 布陀两眼冒光的瞅着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局两胜 我跟布陀交代了一通,就催着他赶紧走。 丽萨这边就不愿意了。 她一个劲的责怪我怎么能放过这些欺软怕硬、没骨头的货。 都说西洋人是个人至上主义,怎么到丽萨这里还整出降头师的集体荣誉感了? 我怀疑丽萨就是介意布陀叫他“臭娘们”,幸好这种词儿咱从来不挂口头上。 我冲丽萨比划着让她别吵吵。 丽萨强压怒火,发狠称要调人把这破协会给他灭了。 我跟丽萨开玩笑说降头师协会人太多,灭了他们还要斩草除根很费劲,不行就忍忍算了。 吉妮埋怨我带坏了丽萨。 我反怼吉妮,到底谁是丽萨的师傅?谁认识丽萨时间久? 这是大实话啊! 我才认识丽萨几天? 再说了,我一向都是与人为善,轻易不提斩草除根这种事。 就在我跟丽萨、吉妮逗闷子正觉有意思的时候,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那些家伙找援兵来了!”丽萨立刻就掏出了手机。 我问丽萨打给谁? 丽萨说:“他们叫人,我也叫人啊,咱们不能吃亏!” 我拦住了丽萨。 就刚才咱那道雷,已经是正经雷劫级别了。 雷电,雷电,震不死一大片,也要电死一大群。 这玩意儿厉害就厉害在人多人少都没用。 降头师协会已经被吓住了。 他们脑子坏掉了才会找援兵来送人头。 随着大厅的门被推开,布陀去而复返,当先大步走了进来。 在布陀的身后是刚才吓跑的那群降头师。 降头师的后面是会所的新任老板刀兰。 刀兰站在大厅门前比了个“请”的手势。 “哒哒——哒哒——!” 一阵节奏明快的高跟鞋踏地声中,穿着红色礼服群的女人昂首走了进来。 丽萨暗骂一声,“这个老巫婆总算肯露面了。” 进来的女人是陈红拂。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颓丧神情,还是如同普林大厦50层别墅出场时一般倨傲。 刀兰给陈红拂搬了把椅子在大厅中间坐了下来。 陈红拂伸出两根指头。 刀兰立刻递上了细长的女士雪茄。 陈红拂吐出一口氤氲的烟雾,才抬眼看向了我。 这眼神啊! 就像电视里,大龄女青年看到了前男友,已经怨毒出了更深层次的内涵。 “金灶沐,你没想到吧?”陈红拂走到我面前,一口浓郁的烟气喷到我的脸上。 我抬手亮出巴掌。 陈红拂缩着脖子,下意识退出好几步。 布陀和刀兰护在陈红拂身前。 看来第一次见面时,我赏陈红拂那巴掌让她记忆深刻。 我扇散了面前的烟雾。 陈红拂尴尬的推开布陀和刀兰对我叫嚣,“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抬眼瞅着布陀,“给我下战书约生死斗的是你们降头师协会,还是这个疯女人?” “金灶沐,你……”陈红拂还想发飙,被布陀拦住。 布陀对陈红拂说:“陈总,你和他的私人恩怨我们管不着,但这次协会约战目的是为我们的兄弟巴卡找回公道的,请你尊重我们降头师协会。” 陈红拂回头看了眼身 后那群气势汹汹的降头师,态度瞬间和缓下来。 “布陀会长,我跟降头师协会是老朋友了,当然会尊重你们,而且我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陈红拂撇了我一眼对布陀说,“解决了这次的事,我会给您的东南亚分会捐赠一座位于马来的大厦。” 陈红拂当着我的面安定了布陀的心,信心十足的坐了回去。 布陀跟我商量比试内容。 我说客随主便,正好会两手降头术,就陪他们玩玩降头。 布陀向我提出三场比试内容。 第一场比救人。 第二场比杀人。 第三场决生死。 为了以示公平,由场地提供方长金轩老板刀兰录下比试的全过程。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等着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开始。 布陀为首的这群降头师刚才都被我吓成了兔子,陈红拂一出场立刻又变的没事人一样。 丽萨和吉妮都觉得其中有诈,提醒我要小心。 我让她们别考虑这个,先讨论一下谁来陪我参加第一场比试。 所谓救人,就是双方各出一个人交给对方下降头,然后再由己方来破降头。 比的是谁本事大,破的了对方的降头术,还要破的够快,万一哪边死了人就自认倒霉。 丽萨一向都对我信心十足,这种时候根本不用考虑当先站了出来。 对方送过来的是个满脸皱纹、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太太。 我看着丽萨被他们一群人围在当中,也不知道搞了什么名堂,就听到一声丽萨的尖叫。 降头师们再散开时,丽萨就倒在了地上。 陈红拂坐在后面高叫了一声“好”! 我懒得搭理这个蠢女人,挥手让对面送来的老太太回去,又叫着吉妮一起去架丽萨。 吉妮催着我赶紧给老太太下降头啊! 我说已经下过了。 我们两边交换回自己人。 吉妮先是扒开了丽萨的眼睛。 通过观察眼睛的上眼白部分,能够看出人是不是中招了。 上眼白的中间竖着一条暗灰色直线,表明中的是符术。 如果直线是红色的,说明是被小鬼缠住了。 直线是黑色的则代表中了降头术。 除此直线还会有黑色的小点,那是淤积的血块或虫卵,代表中了蛊术。 丽萨的上眼白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吉妮迷茫了。 她向我询问意见。 我老神在在的看向了对面。 那边一大群降头师已经围着老太太研究了起来。 一会让老太太躺着,一会儿又让老太太趴着。 老太太刚翻过身,又被压着跪了下去。 有人研究舌头,有人研究掌心、脚底板。 有个看起来十分猥琐的老头子,还把手伸进了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被折磨的几次想要发飙,都被布陀的会长威严强压下去。 我正看热闹看的带劲,吉妮突然就爆发了!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吉妮愤怒的斥责我,“现在是比试,你就只看他们的热闹吗?” “就算你对自己下的降头术有自信,难道你就愿意看着丽萨受罪?” “她……她都没气了!” 我伸手在丽萨脖子上 比划了一下,“急什么?没气又不代表死了。” “呦呦呦——!”我指着对面让吉妮跟我一起看。 那边有人拿出了刀子,要给老太太放血。 老太太彻底不干了,掀开衣服摔了个罐子,罐子里爬出一堆像蚕一般大的蛆。 那些蛆见人就爬,爬上就爆。 蛆肚子里跟灌了硫酸似的,爆开就能在人身上烧出一片黢黑冒烟的伤口。 降头师们自己乱起来了。 布陀被气的两眼都充了血。 他一通鸟语骂散了一群降头师,又严斥老太太收了蛆虫。 布陀用华语冲我吼:“金先生,你太过分了,我们这是签过生死合约的正式斗法,比斗的内容也是你同意过了,你怎么能违规耍赖?” “我耍什么赖了?”我反问布陀。 布陀把老太太揪到身前,“她根本就没有中降头术!” “你怎么知道她没中降头术!”我伸出五根指头倒数了五个数。 数到三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变了神色。 等我收全了五根手指,老太太突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 布陀招呼人又把老太太抬了回去。 我回过头来,吉妮已经掏出了她的符咒。 我上前拦住吉妮让她别多事。 吉妮狠狠瞪着我,“你不管,我来管,丽萨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你知道她为你做了多少事吗,你个没良心的混蛋……” 我这边被吉妮骂了个狗血淋头,布陀那边折腾的差不多了。 他们一群人看了半天愣是没整明白,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看!”吉妮推开我,就要下符。 我夹起一颗药丸递到了吉妮面前。 吉妮诧异的看着我。 我对吉妮笑道:“你这辈子,是不可能比丽萨招人疼了。” 吉妮冷哼一声把药丸给丽萨服下去。 我溜达到布陀这边,“嘿!我的人已经没事儿了,你们这边行不行啊,万一人被你们给弄死了,可别跟我耍赖?” 一个脑袋上带纹身的降头师跳了出来。 他抄起半生不熟的华话叫嚣,“你这根本就不是降头术!” 我反问他,“怎么样才算是降头术?” 光头被我问的当场语塞。 降头术是经过多方融合形成的术法,称得上是兼容包庇了。 就像吉妮的符箓,看起来是华国道术,其实核心里添加了透支身体的巫术元素。 这就是没有自己的文化传承,总是借鉴别人的可怕之处。 拿来用可以,硬耍不要脸说是自己的也行,但是千万别较真。 较真就容易打自己的脸! “要是不想死人的话,就叫他们都让开给我腾个地儿。”我抱着膀子交代布陀。 布陀驱赶其他降头师。 有几个头铁的还死撑着不想挪地方。 这些家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面子是自己的,受罪的是别人。 我让布陀往我们那边看。 丽萨已经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 这说明他们已经输了。 布陀再次拿出会长的权威,斥退了老太太周围的人。 我走上前去,对着老太太的肚子踢了一脚。 老太太突然挺直了四肢不动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赢一输 我翻开老太太的眼皮子给他们看。 那上面何止是竖道道、血点点,眼白里的血管都涨了起来。 这还能说不是降头术? 紧接着老太太的脸就憋成紫茄子。 他们等着我进一步动作. 我拍着手站了起来。 老太太全身血脉膨胀,显出一副要被活活憋死的样子。 降头师们以为我是趁机下了死手。 他们不等布陀反应一起围了上来。 一张雷符从我手心里轻飘飘的滑了下来。 降头师们都楞住了。 “噗——!” 大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悠长的怪响。 我冲回去一手一个拉住丽萨和吉妮窜出大厅,顺手带上了门,又掰了条凳子腿塞进门把手。 宴会厅被我彻底封住了。 丽萨和吉妮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打听里的人就开始撞门。 丽萨拉着我就问,“布陀给我吃的是龟息丸,是昨晚你给尼克吃的那个,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笑着说:“没啥名堂,就是个玩儿,你那么讨厌陈红拂,我帮你教训她一下,赏她吃屁!” 还记得当初李一、丽萨和她的保镖到我家的头一晚。 我赏了李一和保镖兄一个清肠顺气的套餐,让两个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刚才我发现布陀交给我的老太太有严重“肠梗阻”,也就是吃了东西都堵在肠子里出不来。 所以我就在挥手让老太太回去的时候,也赏了她一把药沫子。 按照正常的事态发展,现在大厅里的人应该都沉醉在陈年宿便的舒爽味道之中了…… 丽萨听我讲完,正笑的开心,宴会厅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砸开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 陈红拂一个娇生惯养的半老徐娘哪挤的过一帮“手艺人”。 她是被刀兰拽着胳膊拖出来的。 足足在地上趴了老半天,也没起得来。 我捏着鼻子走近了布陀,“会长啊,这第一局我赢了,你没意见吧?” 布陀摇头摆手,也说不出话来。 我对刀兰说:“我们还有两局没斗,你是不是再找个地方。” 刀兰狠狠瞪了我一眼。 “啪——!” 丽萨上去就给了刀兰一耳光。 “你 认识我吗?”丽萨质问刀兰。 刀兰惶恐点头。 丽萨指着陈红拂说,“我杀不了她,还杀不了你?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坐长金轩老板的位置,得先有脑子,再长眼。” “你这两样要是假的,我就把它们挖出来,留给下任老板当下酒菜!” 丽萨伸出两根指头作势戳向刀兰的眼睛,在触碰到眼球时停了下来。 她明显是在报复刀兰一直围在陈红拂身边。 从尼克的做法里,我也窥探到当这家会所老板的不易。 上头的主人家太多,听哪个的不听哪个的,最后不好过的都是自己。 所以尼克的原则是管你们是谁呢,反正最牛掰我听谁的。 丽萨大概认为刀兰围在陈红拂身边,是轻视了她的实力。 刀兰被丽萨一番教训后,老老实实领着我们往楼上的宴会厅去。 这间宴会厅比着楼下那个要小一些,但装修也要更豪华,整体的罗马风格,很是大气。 到处都是白色的立柱和白色的皮革,家具。 我一进门就开始摇头叹息,“这么好的装修,浪费了。” 吉妮小声问我,“你又要搞什么鬼?” “现在还没鬼,可是很快就要有鬼了。”我朝吉妮挤了下眼睛。 吉妮问我,哪里来的鬼。 我指着布陀和那群降头师说,“他们就要变成鬼了。” 我拉过布陀,举起一只手大声喊:“第二场,我认输!” 布陀还没发表一件,吉妮就先表达了不满。 “金顾问,降头师协会囊括了世界上九成的降头师,虽然东南亚分会在这里的人实力没有你强,但也请你尊重他们,尊重这场下了正式战书的生死约斗。”吉妮直接站了出来。 我被吉妮给气笑了。 “怎么样才算尊重?”我问吉妮,“按照说好的他们出个人给我杀,我再出个人给他们杀?” 我错过吉妮看向丽萨说:“咱们就来了三个人,你刚才已经出来一次,就不用再站出来了。” 我笑着问吉妮,“你现在站出来,是想送上门给他们杀吗?” 我回头问布陀,“你杀了瓦古的徒弟,就跟瓦古结了仇。” “我已经杀了 一个巴卡,再杀你们一个人跟你们的仇就更深了。” “到时候我可能会跟瓦古联合对付你们,你们想要这个结果吗?” 布陀愁眉紧锁,强压怒火对吉妮说,“群斗是用三局两胜的斗法方式是我们降头师的习惯,但我没想到今天的情况会这么特殊,金师傅为了避免引战生仇,能够在优势情况下认输让我非常敬佩。” “倒是你身为降头师,还是瓦古大师的徒弟,这样不明事理,一味挑衅生事,简直丢尽了降头师的脸。” “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瓦古大师的!” 布陀说的挺委婉,其实就是声明了要去瓦古那里狠狠告吉妮一状。 吉妮委屈的两眼通红。 她是个一本正经、重视荣誉的理想主义者,别人可不是。 吉妮这波指责我的操作,在布陀看来完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筆趣庫 丽萨赶紧上来把吉妮拉了回去。 我还听到丽萨埋怨吉妮,“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了,跟着金办事,带双耳朵就够了,最多再带双手,他让干嘛咱们就干嘛,你说你非得出来多事,给金添乱不说,还弄的自己挺难看,何必呢……” 我先赢了一场,又认输了一场,现在就该第三场决生死了。 这场才是重头戏。 规则就是他们出一个人跟我斗法,大家生死由命。 这场斗完之后,无论谁生谁死,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就在布陀那边商量人选的时候,陈红拂总算醒了过来。 她在下面被熏晕了,刀兰被丽萨收拾一顿也明白了分寸。 本来刀兰是要人把陈红拂抬下去休息的。 但是布陀让人把陈红拂给扛了上来。 丽萨一瞪眼,刀兰也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陈红拂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到刀兰身边问第二场谁赢了? 刀兰只说了个平局,就举着手机录像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陈红拂。 陈红拂一听到了第三场立刻兴奋了起来、 “好!平局好,太好了!”陈红拂冲进人群。 她扒住布陀大喊,“杀了金灶沐,不要让他死的那么痛快,给我狠狠的折磨他,做完今天的事,我立刻给你们买大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覆手为雨 “什么大厦,我们这场约斗不是为了你的大厦,我们是为了给我们的好兄弟巴卡报仇!”布陀再次重申了这场约斗对降头师协会的意义,并对着陈红拂使眼色。 谁都看懂了布陀是不希望这事被刀兰录进手机里。 陈红拂也是豪横惯了,根本就不在意。 反而站在降头师中间向我挑衅:“金灶沐,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选怎么死,可惜你错过了机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丽萨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陈红拂。筆趣庫 连一向对我有意见的吉妮都把嘴角撇到了耳朵根。 丽萨问我,“这女人哪来的自信?” 我对丽萨笑道:“无知者无畏,原谅她吧。” 吉妮却是认真分析说:“之前那间宴会厅应该装的有监控,她一直在窥视。” “后来金顾问的雷法破坏电路,她就错过了降头师协会被吓退的那一幕。” “如果看到了,她应该能明白这场决斗的结果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布陀对身边的降头师示意。 降头师们把陈红拂拉到了一边。 他昂首挺胸走了出来。 “金师傅,我们商量过了,这一局就由我来跟您斗法。”布陀对着微微躬身。 “无所谓,谁都行。”我刚要迈步,吉妮拉住了我。 她凑在我身边小声说,“我明白布陀会长的深意了,他是想牺牲自己与你一战,保全住降头师协会的声誉,我能不能请你放他一马,不要杀死他?” 丽萨质问吉妮是不是站错边了?如果我的拳头不够硬,布陀会不会放过我? 吉妮无法回答丽萨,但她还是执拗的抓着我不放,一定要我给个说法。 “行啊!”我笑着说,“一命换一命吧,用你的命来换布陀的命。” “唉?!”丽萨诧异问我,“你要干嘛?” 我朝丽萨挤了下眼睛,转头对吉妮说,“办完狮城的事,我可能还要再去几个地方,身边正好缺一个端茶倒水,提行李的助理,你要愿意做,咱就这么说定了,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不行!”丽萨抢先叫道,“你要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 吉妮只当没听到丽萨的叫嚣,直接答应下来。 丽萨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在等我给她一个回应。 哪怕像平时一样挤眉弄眼一下也好。 她希望我这样安排吉妮,是别有深意。 深意肯定有,但却是丽萨最不愿接受的那种。 我知道这下触及到丽萨的痛点。 我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得这么做。 丽萨早已多次向我标明过心迹,她也确确实实为我做了很多的事。 可我已经有了小卉,是不可能跟丽萨有结果的。 如果再继续接受丽萨的帮助,只会让丽萨越陷越深,使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 这对丽萨、对我来说这不是好事。 但我短时间内还不能回门头沟,自己在国外又没有根基。 当初我跟陈鹤年做交易,为的就是尽快凭自己的能力,在这边扎下根。 现在向吉妮提出这个要求,为的也是拉开我和丽萨之间的距离 。 凭心而论,丽萨是个非常好的女孩。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我没有回应丽萨,径直走向布陀。 布陀朝我微微躬身。 我向布陀点头回应。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我们决出最后的生死。 我慢悠悠的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张雷符,按部就班的掐手决,诵法咒。 就在我即将出手的最后一刻。 布陀叫了停! 他再次朝我躬身,说:“金师傅,我想最后向你确认一下巴卡到底是为什么而死?” 我暂停施术,抬手指向陈红拂。 “降头师巴卡受陈红拂蛊惑,在我来狮城的路上实施暗杀,他用灵降术控制了我的两位朋友对我出手,导致我的两位朋友身死,最后又用出飞头术,我避战一夜最终无奈出手反杀。” “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比尔斯家族的大小姐丽萨,她也曾被巴卡的灵降术控制,并差点死于巴卡的飞头术,她可以为此事证明。” 布陀看向丽萨。 我能感觉到背后来自丽萨的目光,但是我没有回头。 “我可以证明这件事属实。”丽萨朗声说,“陈红拂要杀死金,原因牵涉到糖王陈氏家族的内斗,与前段时间糖王之子陈丰绅之死有关……” 陈红拂一直在等我们两边火拼,现在却突然扒起了她的劣迹。 她打断丽萨大吼:“我陈家的事轮不着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丽萨一点没惯着陈红拂,“我现在是以一个降头师的身份,向被蒙蔽的降头师协会陈述事实!” 吉妮这时也站了出来。 “我以瓦古大师大弟子的身份,为这件事作证,在仓库酒店,同样发生过一次暗杀,当时有三名降头师出手暗杀陈家孙辈的大小姐陈绮思,暗杀者被我和师弟诛杀,同样是陈红拂指使的。” 吉妮朝布陀微微躬身,“请布陀会长查清缘由,不要被坏人蒙蔽。” 吉妮和丽萨的话在那群降头师中引起了喧嚣。 布陀抬手制止了降头师们的讨论,他回头质问陈红拂,事实是不是如此。 陈红拂勃然大怒指着布陀骂道:“你发什么疯?说这些干嘛?我让你杀谁,你就给我杀掉谁,你难道想让降头师协会从此失去陈氏企业的资助吗?” “你把我们降头师协会当什么了?”布陀正义凌然怒斥陈红拂,“我们降头师协会不会为了资助,成为别人滥杀无辜的阴谋帮凶!” 他朝陈红拂抬手一挥,陈红拂突然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了。 布陀大步走向刀兰,从她手里夺下了录像的手机。 我与布陀相视而笑。 布陀大步走到我跟前,“万幸有金大师在,才帮我们降头师协会查明了真相,解除了这场误会。” 我对布陀笑道:“主要是布陀会长深明大义,各位降头师也不是能被宵小随意愚弄的人。” 布陀挑起嘴角,“那这场约斗?” 我说:“肯定是平局!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我冲着聚到布陀身后的降头师招手。 一群人都是满面堆笑回应。 布陀凑我身边小声说:“今后 降头师协会可就仰仗金顾问了。” 我对布陀说:“我们华国有句俗语说的好,练就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咱们练手艺的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只要资助到位,给的钱够,管他陈家谁死谁活,谁当家呢。” “说的好!”布陀一把抱住了我,“兄弟,以后咱们就是铁打的兄弟了!” 布陀把我的后背拍的“哐哐响”, 我也锤的他直吐气。 “对,以后咱们携手合作,一起坑那帮有钱的混蛋,让他们知道谁才也是爷!” 我跟布陀还有降头师协会一帮人一个个握手告别。 大厅里顷刻间就只剩下了我、丽萨、吉妮、刀兰和只张嘴发不出声音的陈红拂! 四个女人都被这一幕搞的大脑宕机了。 其实这事也不复杂。 从我把布陀放走,让他引出陈红拂开始,就是我和布陀一起演的一场戏。 这是我给布陀出的主意。 打,他们是没胆量跟我打的。 布陀想要的不过是两点。 降头师协会的面子,来自陈家的资助。 刀兰那边录了视频。 按照我的剧本设定。 头一局斗法我赢,第二局心心相惜,第三局解除误会。 再加上陈红拂自以为是的嚣张扬言。 这事就成了降头师协会被陈红拂怂恿、蒙蔽,真相大白,我和降头师协会英雄惜英雄,最终化敌为友。 而陈家的资助,没有陈红拂还有陈绮思。 我全权代表陈鹤年的顾问身份,在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作用。 由我替陈绮思做出担保,旧人倒台新人上位,跟降头师协会的一切照旧不变。 有这两点,布陀就完全可以跟分会的降头师,还有降头师总会有所交代。 与其仗着拳头硬,费心费力把人家斩尽杀绝,真不如勾肩搭背交个朋友。 陈绮思想接陈鹤年的班,镇住陈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只靠一个陈氏企业ceo的虚名可是远远不够的。 陈鹤年会玩儿翻手为云。 咱的手段也不差,给他来个覆手为雨。 咱把陈红拂最后的依仗,拉拢成了陈绮思的左膀右臂,这就使陈绮思有了真正拿的出手的班底。 当然,布陀好歹是个有些实力的飞降师,还是降头师分会的会长。 他连陈红拂都没放在眼里,更不会把乳臭未干的陈绮思当回事。 作为降头师协会与陈绮思之间的联系桥梁, 布陀这支强援,实际上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现在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天下太平。 我简单向丽萨和吉妮说明了情况。 丽萨跟在我身边有段时间,不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翻盘,临事时看不懂我的手段,也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她还在为我刻意接近吉妮耿耿于怀,没有像平时那样兴奋。 吉妮的反应也是如我所料般颓废。 理想主义者被现实打脸都是这样的衰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如约没要布陀的命,她答应给我当助理的事也得照约定执行。 接下来做的,就是处置陈红拂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陈氏家族大公主,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特别调查组 陈鹤年一手推动了陈家的内乱,造成今天陈红拂与陈绮思对垒的局面。 我拿下了陈红拂,这场内乱也就该结束了。 但是如何处置陈红拂也是个问题。 丽萨的意见比较激进。 她担心陈鹤年再继续袒护陈红拂,建议直接弄死了事。 还非常贴心的想好了,具体的操作方式。 长金轩现在的老板是刀兰,弄死陈红拂的事自然也得刀兰来做。 刀兰亲自动手,我们当幕后元凶。 大家都沾点血,谁也别想站着看热闹。。 当然刀兰也可以选择不做。 那就杀死陈红拂和刀兰两个人,做成刀兰行凶的样子。 反正陈红拂败在我们手里是明摆着的事,陈鹤年那里也瞒不过去。 我们需要的也只是个说的过去的借口而已。 刀兰能当上长金轩的老板也不是傻子。 她明白丽萨还是在针对她,当即就说出自己也是得了陈鹤年的令。 她的任务就是看住陈红拂,只要陈红拂不出长金轩,就不用管她要做什么,但是陈红拂死了,刀兰也要跟着死。 但是刀兰得了陈红拂承诺的好处,所以就倒向了陈红拂这一边。 事实情况跟我预料的完全没有出入。 陈红拂在仓库酒店搞出的乱子太大,陈鹤年把她圈在长金轩是在保陈红拂的命。 但是又不限制她在长金轩内的自由,这是要榨干陈红拂最后的能量,看她最后一搏能不能力挽狂澜。 不过陈红拂死,刀兰就要死这条很有意思。 陈鹤年这是要留陈红拂一条命啊! 莫说什么舐犊情深。 陈鹤年肯定会写这四个字,但肯定也对这四个字不屑一顾。 以陈鹤年的揍性,陈红拂最后一搏要是再失败,陈鹤年这场游戏也就结束了。 再留下陈红拂也就没有意义了。 借我们之手除掉陈红拂,其实是最符合陈鹤年一贯作风。 陈鹤年偏偏反其道而行,这里面又有什么深意?筆趣庫 我在这里揣摩陈鹤年这老逼央的意思,丽萨也品出味道来了。 陈鹤年越是要留陈红拂的命,我们就越不能留。 只有杀了陈红拂,彻底断了陈鹤年的念想,才能真正结束这场疯狂的闹剧。 吉妮再次提出了与丽萨完全相悖的意见。 还一语道破了丽萨的动机。 敢情,当年丽萨 在外求学的时候,陈红拂曾经异想天开的替人到比尔斯家族提过亲。 她给丽萨找的对象当然也是狮城的名门望族。 只要这门亲事成了,她就能两头得好处,同时稳固自己在陈家的地位。 可惜陈红拂太自以为是了。 比尔斯家族虽然发迹于东南亚,可人家根上还是西洋人。 入乡随俗,按东方的玩法搏利没问题。 搞封建大家族和亲这套,就只能慢走不送。 丽萨把这事当成了侮辱,也因此恨上陈红拂。 还曾扬言陈红拂要是不登门向她道歉,迟早就要了陈红拂的命。 丽萨说吉妮提这些都是小时候的老黄历了,责怪吉妮多事,怀疑吉妮处处跟她唱反调,是在针对她。 谁都看得出来,这明明就是丽萨因为我在针对吉妮。 这事都是因我而起。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丽萨快刀斩乱麻,就不能磨磨唧唧的半途而废。 吉妮答应给我当助理,她替我挡枪也是理所当然了。 我能在心里抱歉,委屈吉妮先顶一阵再说。 吉妮也是个死心眼子,她竟然没看出来丽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跟丽萨据理力争,要把陈红拂交给狮城官方法办。 丽萨对吉妮的建议自然是嗤之以鼻。 她自己就是个大小姐,还能不知道高层那点事? 法办就是管管普通市民,维持基础秩序用的,对她们这些豪门来说就是个笑话。 理想很美好,现实特骨感。 这事上我必须举双手赞成丽萨的看法。 就在丽萨和吉妮争执不下时,为我们解决难题的人到了。 来的是吉妮口中所谓狮城官方的人。 一个针对仓库酒店袭击事件成立的特别调查组。 由警方、军方、特勤局三方组成,看起来都是强力部门。 荷枪实弹控制住整个长金轩的排场,也挺像那么回事。 带头的是个西装的胖子,看起来挺有派头,做事很有条理,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他进门没急着抓人。 先说明了来意,亮出了针对陈红拂的特别签发逮捕令,然后一个个的查验起了身份。 丽萨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她偷偷跟我说这帮人就是走走形式,装装样子,让他们把陈红拂带走了也好。 私下里找人在他们的地头上把陈红拂干掉,这 事反而推的干干净净。 我踏马也是惊了。 没想到丽萨对杀陈红拂的执念会这么深。 等到胖子搞清楚了谁是谁,就点了我和吉妮的名儿,要我们跟着一起去配合调查。 他们要这么玩,丽萨可就不干了。 她当场说明自己也是枪击事件的当事人,还摆出了比尔斯家族大小姐的身份。 丽萨这事两手准备啊。 她是当事人应该去配合调查这个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胖子不跟她讲道理,那就不要怪她拿大小姐的身份出来压人。 丽萨属实是把精英阶层那点事都玩儿明白了。 我都以为胖子这下该妥协了。 谁想到丽萨这次是遇到了硬茬。 人家根本不吃丽萨这一套。筆趣庫 上面说要拿谁就拿谁,多一个人也不带。 丽萨要耍大小姐脾气,人家就掏枪。 敢不敢开枪是一回事,反正态度是亮的明明白白。 就因为丽萨是比尔斯家族的大小姐,让她搀和进去事情只会越调查越复杂,所以偏不带她玩。 丽萨打电话摇人。 胖子就敢亲自动手夺手机,还让手下把丽萨控制住,先带我们走了再说。 这是在狮城地面上,丽萨怎么也不会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小虾米下了面子。 她当场就动手撂倒了几个敢跟她伸手的。 眼看胖子推搡着把我们往长金轩外面带。 丽萨就准备玩儿点邪的了。 我看出丽萨要用降头术,赶紧开口制止了她。 “你跟他们瞎废什么劲啊?”我对丽萨笑道,“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哪有你进不去的地方,我先跟他们去溜溜,回头你再来找我就是了。” 丽萨这会儿是猛虎落了平阳。 她也知道再闹,都没啥鸟用,就当场撂了狠话。 第一句是撂给我的。 “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也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过要得到你,就肯定要得到你,你想甩掉我是绝不可能的!” 第二句是撂给吉妮的。 “金让你当助理就是为了拿你当挡箭牌,他需要用你来挡我,就说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我了,你想当这个助理你就当,我也不拦你,可你要是有别的想法,师傅的面子我也不会给。” 第三句话是撂给胖子的。 “如果明天你还在狮城,肯定是我把你埋进土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陈家祖墓 我、陈红拂、吉妮被带出了长金轩。 座驾是一辆黑色客车,没有任何标识。 乘坐区窗户是密封的,与驾驶位之间有钢板隔离。 我试着敲了门板,闷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车挺贵吧?”我跟坐在对面的胖子搭话。 胖子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本子一声不吭。 我跟坐在旁边的吉妮说,“我跟你打赌这车肯定防弹。” 吉妮白了我一眼,懒得搭理我。 我又看向陈红拂。 本来我还想给她解开封喉的降头术,聊两句解解闷呢。 可明明大家坐的一般高,陈红拂就是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耷拉着眼皮看人,实在让我不爽。 我又把兴趣投向了胖子。 “我说,陈董搞这么一出是要玩儿什么花样啊?”我对着胖子小腿踢了一脚。 胖子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对着胖子又踢了一脚。 胖子主动把腿缩的靠紧了座椅。 我饶有兴趣的盯着胖子问:“这就是你的新身份吗?” 胖子猛的抬头,但是脖子突然又僵住了,下意识想要看我的动作硬生生停住,再次垂下了脑袋。 我猛的抬腿踹向胖子膝盖。 胖子躲开。 我的脚踩在他膝盖之间的椅座上。 “你在这无说八道什么?就不能安静的坐着吗?”吉妮厌烦的撇了我一眼。 我不搭理吉妮,继续问胖子:“咱们到底要去哪?陈绮思是不是已经在那等我们了?” 吉妮听到我提陈绮思,也看向了胖子。 “我问你话呢。”我对着座椅猛踹了一脚。 胖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抬起了头。 “都是橡胶的吗?套这么厚也不嫌热。”我笑着打趣胖子。 “真是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您。”胖子开始伸手解衬衣扣子。 他脱掉了衣服,露出了里面的橡胶皮套。 再脱掉了橡胶皮套,显出一身穿着迷彩服、t恤的精壮身材。 最后他把手伸进t恤里,揭开站在肩膀上的橡胶皮,取下了罩住整个脑袋的假面具。 “尼克?”吉妮诧异的叫道,“怎么会是你?” 她捡起地上沁着汗水的头套,“怎么可能做的这么逼真?” 我说:“不稀奇,在咱 们华国用手机到网上商城随时买的到,想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还能送货上门。” 吉妮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尼克没有出声,但我从他的表情里,也看出他的好奇心其实一点不比吉妮小。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他们俩科普一下。 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依靠化妆和模仿的传统易容秘术对比之下都相形见绌。 像这种橡胶皮套子能完美的模拟出皮肤的真实质感,还能紧密的贴在人的脸上,甚至能随人体的肌肉活动做出相应的变形效果。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在逼真也只是无限接近,不可能达到完美。 尼克一直保持非常淡定的神情,其实就是在尽量回避过多表情有可能带来的破绽。 但是他忽略了留着圆寸发型的脑袋。筆趣庫 尼克在长金轩跟丽萨发生冲突的时候,下意识牵出了几个比较夸张的表情。 当时他脸上的肌肉反应都对,但是头皮就没动过。 那是因为头皮下面是头套,头套下面还有尼克自己的头发,头皮位置没有紧贴皮肤。 我打趣尼克,“下次玩儿变装,最好剃个光头,要是不舍得形象,就在皮套外面再戴个厚实点的假发。” 尼克颓然笑道:“在您面前,再小心也会露出破绽的,只是我不明白,您怎么看出是我的?” “不难猜。”我笑着对尼克说。 仓库事件的真相牵扯到狮城的豪门望族内斗。 这样的事实摆出来只会招来普通市民的不满,还会得罪大糖王陈鹤年。 对于官方来说,与其费心费力调查真相,还不如随便编个借口把这个事件搪塞过去。 所以根本没有成立调查组的必要。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陈红拂其实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会对她感兴趣的只有陈鹤年。 然后是这个调查组的人员配备。 当初陈鹤年安置陈绮思的安乐岛是个军事基地,说明陈鹤年对军方有影响力。 在仓库酒店,为了保护我们暗中出洞了特勤局的特工,说明陈鹤年跟特勤局也有关系。 至于警方,可能是这几个官方部门里面对糖王,最没有底气的。 所以调查组的人员是真,逮捕令是假,办的 都是糖王家的私事,陈红拂自然就不用戴手铐。 而我是陈鹤年的私人顾问。 吉妮是瓦古的徒弟。 瓦古的生物实验室本质是为陈鹤年奉养古曼童。 只是瓦古没要工资,要了比工资更多的钱来做降头术的研究。 说白了瓦古跟我一样都是陈鹤年的人。 吉妮即是瓦古的徒弟,也是瓦古的实验助手,自然也是陈鹤年的人。 被撇开的只有一个姓比尔斯的丽萨,也就是说这次带走的全是陈家人。 以上这些完全可以让我断定,带走我们就是陈鹤年的意思。 至于确定胖子是尼克假扮的就更简单了。 那小本子上根本没字。 表面是看小本子其实注意力都锁定在我和吉妮身上,没有关注陈红拂。 要知道我们三个人之中,陈红拂的身份才是最该被关注的。 除非我面前的家伙很了解我们三个。 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陈红拂根本无害。 这样的人,除了死掉的胡安平和陈绮思,就只有尼克了。 最后是对待我的态度。 实在是太有耐心了! 我都挑衅到那种程度,就算我是能代表陈鹤年的顾问,敢怒不敢言的态度总要有的吧? 现在狮城知道我的人,真正在意的其实还是站在我背后的糖王陈鹤年。 真正知道咱实力的,还是跟我办过差事的尼克。 尼克的身份对我来说,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行了。”我笑着对尼克说,“有来有往才能打交道。”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也该说点我想知道的了。” “陈鹤年到底要干什么?” 尼克毫不犹豫的说:“抱歉金顾问,我的任务是带你们去德罗岛,除此之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德罗岛?”吉妮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 我问吉妮,“你知道这个地方?” “那是陈家的私人岛屿。”吉妮顿了一下,“也是陈家的祖坟。” “当年陈鹤年回华国迁葬先人的事,是我师父一手操办的。” “听师父说陈鹤年这些年常住在那座岛上,还找了很多一流的风水大师。” “他想把整座德落岛,打造成能护佑陈家万年昌盛的风水旺陵。”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问到你崩溃 造风水旺陵,保后世万年? 真嚣张啊! 据我所知,上一个敢这么嚣张的现在还埋在关中平原,最终结局是皇族气运二代而竭。 那么什么样的风水格局,能撑得起陈鹤年这么大的念想和抱负? 首先陈鹤年的选址就有问题。 观岛之术在堪舆学里是个异常玄奥的部分。 因为小岛的根基在海里,据说到现在人类对大海的探知也就是百分之五上下。 要彻底探明海里地脉走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自古陵葬都在大陆之上,关于岛葬的实例少之又少。 全球最有名的岛葬之地,要数美丽国、约市的哈特岛。 那是座只有0.5平方公里的小岛。 从美丽国内战开始埋了至少一百多万人,听说现在岛上还在添新坑。 一百年前曾有漂洋过海的堪舆大家,宏观过约市的风水格局。 当时就直接指出了这座哈特岛是卡住约市脖颈的毒瘤。 随着小岛上的死气日益凝重,约市会像得了腐病一样,慢慢被邪气侵染。 时至今日,那位堪舆大家一语成谶,约市果然成了全球知名的罪恶都市。 不过,陈鹤年想在德罗岛上造出荫庇后事的祖坟其实也不是没法子。 尼克带着我们乘游艇去陈鹤年的大坟场德罗岛。 我们站在甲板上兴致勃勃的讨论陈鹤年的风水旺陵。 尼克听我说陈鹤年的风水大墓有戏,立刻殷勤的做起了我的思想工作。 “金顾问,你要是有办法能把这座旺陵建起来,陈董事长一定会重酬你的。”尼克看着我目光灼灼。 我不屑笑道:“我已经是全权代表老陈头的私人顾问,现在只差他一纸文书,就会有决定陈家继承人的权利,咱在陈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陈头还有什么能给我的?” 尼克被我堵的无话可说。 吉妮吐槽我生了张带刀子的嘴,就没有我不怼的人。 我看着已经进入可视范围内的德罗岛,已经没心情回怼吉妮了。 这座岛真是有点意思。 岛岸边除了一座停船的码头,触目所及全部都是巨大的人工堤石。 岸上一排高大的椰树之后,是成排的林木。 林木之中隐约透出了山石、屋顶。 我指着小岛问尼克,“都建到这个规模了,你还说老陈头的墓没建成?” 尼克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没建成了?” “你问我有没有办法建起来,那意思不就是现在没建成吗?”我问的尼克揉起了脑门。 吉妮也好奇的向我询问刚才说的规模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不禁感慨,“老陈头是真下血本啊,这头一步做的没毛病。” 要在岛上搞出风水旺陵得分三步走。 头一步是先通过人工干预,将整座小岛的风水走势与外界彻底隔绝。 第二步就是要在岛上造出一片能够顺风走水的仿自然地势。 最后一步就是按照堪舆之术,修建起所谓护佑陈家万年昌盛的风水旺陵。 相比这三步工程的难度,愚公移山都成了小孩儿过家家、玩儿泥巴。 那些堤石、椰树、林木肯定是绕着全岛排了一圈,起的就是隔绝外界风水的作用。 以我的眼力、见识,能说陈鹤年这一步做的没毛病,那就是相当不错! 但是我也可以肯定,陈鹤年必然是卡在了后两步上。 不是他钱不够,不舍得出老本,也不是他找不到高人。 而是 遭了天嫉,攒了大劫。 当年那座关中皇陵用的真龙局,也使了这三步走的套路。 只不过是倒着来的。 祖龙皇帝自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屑用寻龙点穴之术倚靠自然形势造陵,人家就是要人定胜天。 为集万人意志又恐活殉引煞,祖龙造了人俑。 再以水银灌地拟百川,仿山河,聚气引流。 以上是第三步起陵。 祖龙迁十二万天下富户到龙都,为龙都之地聚集官贵之气,达到化贵成龙的效果。 然后修了阿方宫柔化龙气,从龙都建通往各地的驰道,分散龙气滋养江山。 这是第二步造势。 造成这两步逆天之举后,天劫就到了。 祖龙身死,火烧阿方。 自造真龙局最难的两步都成了,轮到相对简单的隔绝天地之气却功败垂成。 那最后的一步,祖龙到底准备怎么玩儿,也成了风水界的一个千古之谜。 听我讲过这些。 吉妮神色异样。 我旁敲侧击打听出缘由。 一切正如我所料,陈鹤年的风水旺陵在修地势、造陵园时就开始出问题了。 问题在人。 他请来的那些风水大师纷纷推辞,没人敢继续造下去。 最后陈鹤年造陵这件事就被推到瓦古的头上。 瓦古是降头大师,不是风水大师,这样的安排纯属强人所难。 但是陈鹤年以停止资助生物实验室相威胁。 生物实验室是瓦古发扬降头术的希望所在,那里凝聚着他后半生所有的心血。 瓦古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研究风水术,一边造陵。 现在我说这陵根本不可能造起来,也就是断绝了瓦古的所有期望。 吉妮是在为瓦古忧心。 她求我出手帮帮瓦古,连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话都出了口。 可是那么多风水大师都知难而退,我又凭什么迎难而上呢? 相比之下,我现在就回国跟“无名鬼”拼命,也比帮瓦古造陵死的轻松些。 拒绝了吉妮,我也不想在造陵这个话题上继续牵扯。 我们一路清静,被尼克带进一座矗立在林木中的城堡。 这是座真的大城堡! 我跟着尼克在里面东拐西绕,一早就迷了方向。 我们暂时落脚休息的大厅里,除了一张巨大的实木桌,还造了个两米的高台。 如果我没误会的话,那高台上立着的恐怕是个王座! 这是添加了西方的元素来造陵,想屏蔽东方的劫数? 还是陈鹤年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照格局看,还是个西方的皇帝。 陈鹤年绝对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能作妖的。 尼克把我们带到地方,就去请陈绮思。 我说吉妮这个保镖当的不称职,打发他跟着尼克一起去接陈绮思。 又把那群穿着女仆装随时等着伺候的洋侍女也赶了出去。 陈鹤年的宫殿里,就只剩下我和陈红拂两个人。 总算找到没有第三者的机会,能跟这个女人单独聊聊了。 我走向陈红拂。 陈红拂做出下意识后退躲闪的动作。 我向她露出鄙夷的微笑。 陈红拂的骄傲让她克服对我的恐惧,停下所有的动作。 我亮出了夹在手心的药丸,“这里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你猜我会不会在这毒死你?” 陈红拂终于忍不住要逃了。 可惜现在做这些都是多余的。 我抓住陈红拂,把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陈红拂扣着喉咙往外吐。 我告诉她这药入口即化,抠不出来。 陈红 拂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认命,她冲上来抓挠我,被我扭住胳膊按在了桌子上。 “金灶沐!”陈红拂突然大吼出声。 她自己愣住了。 我松开陈红拂笑着说,“那是能解开封喉降的药。” 陈红拂自嘲一笑,立刻镇定下来。 “你不敢杀我,也赢不了我。”陈红拂自信满满的向我挑衅。 我反问陈红拂,“你觉得我不杀你,是因为陈鹤年没有放弃你,只要陈鹤年不放弃你,最后赢的只会是你,你以为我们是陈鹤年用来激励你的磨石?” “本来就是这样,我是陈家的唯一继承人,爹地就是这样告诉我的!”陈红拂抱起肩膀,盛气凌人的打量我,“不过我欣赏你,陈绮思会死,你不会,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给你一个效忠我的机会。” 我缓缓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氏企业除陈鹤年之外的三位大佬,卢克、齐敏、徐斌是谁扣住的? 高翔、刘易斯之死的视频不是我传出去的,会是谁传的? 还有那个董事扩大会议又是谁召集的? 我向陈红拂提出了问题。 陈红拂笑着摇头,“你们太弱了,爹地不帮忙,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谈不上是对我的磨砺。” “幼稚!”我翘起腿在桌子上,晃着椅子笑道,“被一个毫无根基的私生女打败,有条流传在外的杀人视频,还在市中心搞出了枪击案。” “以你对陈鹤年的了解,他会选一个这样的继承人吗?”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补充道,“还有你弟弟陈丰绅一家五口之死。” “陈红拂啊!你已经劣迹斑斑了,如果陈绮思做不了陈家的继承人,你一样做不了。” 陈红拂立刻狂暴的踢翻了身下的椅子,“不可能,陈丰绅是个败家子,陈绮思也是一无是处。” “陈家交到他们手里只会败落,只有我才能让陈家振兴,也只有我才是陈家最合适的继承人。” “爹地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陈红拂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决定给她加上最后一根能压死她的稻草,“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一个小老婆跟司机私生下的孽种,陈鹤年能让你长大,已经算是厚道了。” “他是个甘心当活王八的人?他会甘心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送给一个司机的女儿?” 陈红拂彻底崩溃了。 她疯狂的举起椅子砸在桌上。 我看着她发泄完情绪,心里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也许想错的不止是陈红拂。 随着对陈鹤年的了解,我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老头子了。 正如陈红拂所说。 如果她这个有能力却不是亲女儿的人不配继承陈家基业,那没能力、没抱负、没想法、空有一腔陈家血的私生女陈绮思就配了吗。 从陈鹤年修建这个陈家祖坟的执念就能看的出来,他不是个可以迁就的人。 那么陈鹤年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接受陈鹤年的雇佣之后,我就不停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每次有了答案,很多又会被陈鹤年的作为推翻。 直到现在,我还是要思考这个问题。 人老精、鬼老灵,灵精到陈鹤年这个份上,算是把人当透了。 我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还有个问题,是需要陈红拂解答的。 我不断打击,让陈红拂心里崩溃,为的也是得到这个答案。 大概很多人都忘了。 还有个李一在陈红拂的手里。 第一百九十章 渔翁得利 我开门见山向陈红拂提出了交换。 她交出李一,我可以在最坏的情况下,尽力保全她的性命。 我说的最坏情况,陈红拂应该体会最深。 虽然陈鹤年的心思无法揣测,但他能怂恿陈红拂除掉弟弟陈丰绅一家,也有很大可能会除掉陈红拂! 陈红拂渐渐安静下来。 她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金灶沐,理智的说,我现在应该先答应你的交换条件。” “但我陈红拂不服气,我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你们。” “我也不想为了活命,用下三滥的欺瞒手段在你面前丢人现眼。”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李一没在我手里!” 吖?! 我定定的看着陈红拂,想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出这话的可信度。 陈红拂摇头苦笑,“我承认自己确实动过心思,想用李一来威胁你们。” “但是我晚了一步,我找到李一藏身处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认为陈红拂没有撒谎。 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也是十分骄傲的人。 最重要的是,以陈红拂现在的处境,正是最需要打出李一这张牌的时候。 前提是她真的把李一这张牌捏在手里。 “你觉得李一会被谁绑架?”我问陈红拂。 陈红拂没想到我会拿这个问题来问她。 她疑惑并诧异的看着我。 我向陈红拂解释,“我们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至少此刻,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的时候,我跟你没有对立的立场。” 陈红拂颓然笑道:“不是没有对立的立场,而是我已经没有跟你斗的实力。” 她戏谑的看着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李一其实在比尔斯家族的手里。” 我心头一颤。 陈红拂微微挑起嘴角,“丽萨为什么对陈绮思的事这么上心?” “真的像她对外说的那样,是因为她和陈绮思的感情好?” “想想吧,她可是比尔斯家族的女儿,是唯一的继承人。” “拿出你跟我较量的智慧来仔细想想吧……” 我听着陈红拂侃侃 而谈,看着她越来越镇定。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在玩弄我的心境。 “早想过了,丽萨有可能藏起李一,陈鹤年也有可能藏起李一。”我对陈红拂淡定笑道:“狮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没见过人,不知道的事多了,甚至有可能是我不知道的人干的。” “这事得取决于陈绮思的价值。”我反问陈红拂,“我没说错吧?” 陈红拂点头正要开口,我抬手制止了他。 我扭头看向了这座宫殿的大门。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 尼克当先从走廊里拐了出来,他的身后是陈绮思、吉妮, 陈绮思和吉妮身后是两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筆趣庫 女人的后面还跟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家伙。 他们的枪若有意、似无意的都对准了被夹在中间的四个女人。 我感受到这群人浓烈的杀气,比麻风岛那群海盗更胜。 尼克面带笑容的朝我走了过来。 “唰——咔嚓——!” 掏枪,上膛一气呵成,尼克的枪口从背后顶住了我的天灵盖。 他没有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我背在椅字靠背后的手,已经戳在了他的下丹田上。 这时一个穿着洋装、斗篷三十岁出头的艳丽女子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她大踏步的走上高台,掀起裙角坐在了王座上。 “高思智子,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吗!快给我滚下来!”陈红拂愤然起身指着王座大骂! 王座上的女人轻蔑的撇了陈红拂一眼。 尼克突然抬高了枪口。 “砰——!” 枪声在我头顶响起,陈红拂眉心中弹趴倒在桌子上。 我用力对着尼克的丹田戳了下去,尼克也脱力倒在了地上。 我顺势从他手里夺过手枪。 陈绮思和另外两个女人被吓的叫出了声。 那两个被押进来的女人抱成了一团。 吉妮伸手压住陈绮思的后背。 陈绮思看了眼脑浆洒满桌面的陈红拂,吐了出来。 此时拉枪栓的声音响成一片,却没有一把枪指向我,而是指 向了陈绮思和吉妮两个人。 我松开手枪握把,把枪摆在了桌上。 “好!”王座上的女人高叫了一声,“不愧是陈鹤年那老东西用的人,果然是识时务的人才!” 高思智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红拂死前最后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高思智子对着我嫣然一笑,从王座上走下来,捡起我放在桌上的枪。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震的我耳朵嗡嗡直响。 高思智子枪枪打在了陈红拂的脑袋上。 我抬手按下高思智子的胳膊。 高思智子狠狠瞪着我。 我对高思智子说:“人死债消,不管你们俩有什么仇,都没必要拿一句尸体泄愤。” 高思智子看向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的尼克。 我被这么多枪指着,人家手里有陈绮思和吉妮两个人质,还都是抬手就要杀人的主。 我很识趣的蹲下来帮尼克疏通了血脉,还把他扶起来坐了下去。 高思智子脸上的狠辣渐渐散去。 她把枪拍在桌上,“金灶沐,我知道你的事。” “你能制服陈红拂这个可恶的臭女人,我欣赏你的能力。” “以后你就和尼克一样都是我的人,跟着我做事是不会亏待你的。” “如果你不愿意,我给你一个了结自己的机会。” 高思智子把枪推到我的面前。 “哈——”我看着高思智子笑了。筆趣庫 什么时候我变的这么有女人缘了,怎么是个女人都想得到我! “您哪位啊?”我问高思智子,“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高思智子看着我突然大笑出声。 她转身回到高台,重新坐回王座。 尼克趴在桌上,捂着胸口说,“她现在是陈家的主人了。” “陈家?”高桥智子面带邪笑瞪着尼克一眼。 尼克连忙改口,“是高桥家,陈家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听着尼克讲明原委。 心里不禁暗骂陈鹤年这个老东西,到底是真精明还是真糊涂? 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镇尸寄命 丽萨说过,陈鹤年有八房太太。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把陈家的这场风波,聚焦在陈鹤年的子孙辈身上。 我们都忽略了陈家还潜伏着另一支力量,陈鹤年身边这支庞大的太太团。 大太太生陈丰绅时已经是大龄产妇,产时雪崩而死。 二太太一生无子,最后疯了。 三太太一心向佛,已经出家了。 四太太也就是陈红拂的母亲,在前几年也死了。 五太太是印尼富商之女,她的出身是陈鹤年所有老婆里最好的。 现在常年住在印尼。 六太太就是眼前这位来自东瀛的高思智子。 七太太和八太太就是跟陈绮思和吉妮一起被押进来的两个女人。 尼克的当场解释,结合以前在丽萨那里偶尔听到的信息碎片组合在一起,让我看到了隐藏在陈鹤年“后宫”的另外两场风波。 第一场发生在早年,陈家的儿女都没成年之时。 那时陈鹤年身边还只有五个太太。 兴风作浪的主角是陈红拂的母亲。 陈鹤年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 没有孩子是陈鹤年的心病。 所以当年四太太凭着生下陈红拂的优势,备受陈鹤年宠爱。 四太太也就恃宠而骄,逼疯老二、逼走老三和老五。 大太太是原配正房,有陈鹤年庇佑,才免受四太太阴谋责难。 可以说高思智子进入陈家之前,陈红拂的母亲在陈鹤年的“后宫”是一手遮天的人。 后来大太太为陈鹤年生了陈丰绅。 陈鹤年在子嗣方面的心就更大了。 他从想要一个儿子,变成了希望陈家子孙昌隆。 然后陈鹤年又收了身边的秘书进门,也就是高思智子。 陈鹤年“后宫”的第二场风波,就从高思智子进门开始。筆趣庫 四太太是陈鹤年曾经的旧爱,生下了女儿陈红拂。 高思智子是后来的新欢,被陈鹤年寄予厚望,当做“生育机器”领进了门。 高思智子跟陈鹤年之前的太太们可以说是两个时代的人。 她活的更现实,更通透。 打从进门开始,高思智子的目标就是成为陈鹤年的续弦正房。 而老四在陈家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陈鹤年的正房太太,也是等着上位成为陈家真正女主人。 两个女人的斗争由此开始。 最后的结果是高思智子抓住四太太的把柄,也就是陈红拂的身世,并以此为契机逼死了陈红拂的母亲。 她费尽心机消灭了竞争者,但迟迟不能怀孕,这让陈鹤年对她愈加冷落。 于是高思智子主动帮陈鹤年收了比自己更年轻、漂亮的两个女人进门。 一个是负责照顾陈鹤年饮食起居的私人护理,另一个是陈鹤年资助过的艺术系大学生。 她是想以此表现自己身为陈家女主人的豁达,等着陈鹤年让她续弦填房。 这一等就遥遥无期了。 陈红拂与陈丰绅都登上陈家戏台,成为了新的主角。 陈鹤年却没有让高思智子上位成为正房太太的意思。 高思智子期望落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计划给陈鹤年来个“后宫政变”。 她就看着陈丰绅一家死绝,看着陈鹤年又捧出个陈绮思,一直在积蓄能量默默的等待机会。 当陈红拂 在我们手里一再折戟时,高思智子的机会来了,她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切都发生在我们跟着吉妮去见瓦古的那段时间。 高思智子选在陈鹤年的老巢德罗岛出手。 她先带着一群佣兵控制住陈鹤年,然后以陈鹤年的名义把我们全都骗来德罗岛。 我猜到了尼克肯定是受命于人,却没想到他受的其实是高思智子的命。 看着桌上陈红拂的爆头死尸,我的心里不禁叹息。 这一遭,一群自命不凡的人物全都在高思智子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我扭头看向高思智子,“我想问一句,陈鹤年还活着吗?” 高思智子玩味反问我,“陈家大势已去,陈鹤年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区别?” “有啊!”我捡起面前的枪,抽出弹夹瞅了眼里面黄澄澄的子弹。 “如果他还活着,我就帮你杀了他,当做是我的投名状了!”我问高思智子,“你华语说的这么好,应该明白‘投名状’的意思吧?” 高思智子背身踱步,”陈鹤年那老东西说过,你是爪牙尖锐、奸猾狡诈的狼。”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纳个投名状让你能信任我。”我轻松的把玩手里的枪。 高思智子走到陈绮思背后停住了脚步。 我以为他要对陈绮思下手。 没想到高思智子突然挪步到陈鹤年的七太太和八太太身后。 寒光连闪。 两个人女人一起趴倒在桌子上。 高思智子一直藏在斗篷下的左手高高举起,亮着带血的匕首。 “锵——!”她把匕首插在陈绮思面前,口中灼灼竟然念起了咒。 下一刻,陈红拂的死尸突然动了。 高思智子! 这个女人竟然懂术法? 只见已经死去的陈红拂自己翻身仰面躺倒。 她用右手从自己断开的脖子探进了自己的胸腔。 “咕咕唧唧——!” 血肉翻涌的声音之后,陈红拂把自己的心扯了出来。 陈绮思直接吓晕过去。 高思智子的施术还没结束。 他走到死去的两个女人身后。 又是一阵诡谲、难懂的法咒从她口中念出。 短发的女人,陈鹤年三年前收起房里的艺术系大学生,也猛的坐了起来! 刚才高思智子的匕首从八太太的后心穿膛而过。 此时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竟然把十根手指抠进了胸前的伤口里。 她用力一扯! 染血的白色衬衣被扯开了。 她胸前的伤口也从脖子裂到了肚脐。 八太太像脱衣服似的,把自己的皮脱下来捧在双手上。 她成了一条连着肉条、淌着血丝的血葫芦。 接着是死在无皮女尸旁边的七太太。 这次尸体没有动,动的是尸体胸腔伤口流出的血。 未凉的鲜血好似有了生命,顺着七太太的尸体趴上了桌面。 记得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有关“流磁体”的视频。 先流动又在桌上聚成一团的血液,就是那种介入固体与液体之间的质感。 “你知道她这么流弊吗?”我扭头问尼克。 尼克此时脸色依旧苍白。 他失神的点头又摇头。 尼克被我戳过丹田,但阻停的血脉已经重新疏通过。 他现在的苍白都是被高思智子吓出来的。 幸亏陈绮思已经昏了,不 然这一幕肯定会让她做一辈子的噩梦。 其实,我也看麻了。 我仔细回忆遍了爷爷教过的所有术法知识,确定自己根本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这一招! 高思智子在看着我笑,她的笑容阴鹜、猖狂。 她是在向我展示实力,以此震慑我不要在她面前耍弄心计。筆趣庫 我朝高思智子伸了下手,示意让她继续。 高思智子背过身,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带。 随着她的斗篷与洋服滑落,一副让我浑身不舒服的纹绣露了出来。 从高思智子的肩膀到膝盖后的腘窝,图绘着一只正在血海中翻腾的女鬼! 她再次开始吟唱咒决,肩膀后背跟着耸动,那只纹出的女鬼随着皮肤的皱涨,好像活了一般。 此时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陈红拂的心开始跳动,跳的越来越快。 那颗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甩飞起来,落在无皮女尸捧着的人皮上。 紧接着七太太的血也开始跳动,同样的节奏,同样的甩起落在人皮上。 血液蠕动,顺着血管爬进了心脏里。 “寄命之术!”吉妮突然站了起来,“这是我师父研究出的降头术,你怎么会?” 高思智子用嘲讽的眼神看了眼吉妮,转过身将双手搭在昏倒的陈绮思肩头。 “带着她,跟我走!”高思智子,转身朝门外走。 血尸亦步亦趋跟在高思智子身后。 我知道高思智子的话是对我说的。 我扛起陈绮思也跟了出去。 吉妮要跟着出门,被尼克用枪制住。 我们跟着高思智子穿过走廊,进入一座塔楼。 塔楼最高处。 高思智子推开门,身后跟着无皮血尸。 我扛着陈绮思也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正圆型的卧室,陈鹤年躺在一张居中的大床上生死不知。 整个卧室已经被改造成了法堂。 围绕陈鹤年的大床,地上摆着一只只立着的稻草人。 我数了一下,32个稻草人。 楼下31个佣兵,加上尼克刚好对上了数。 高思智子走到陈鹤年的身边。 她跳上床,疯了似的对陈鹤年踢打。 陈鹤年始终没有一丝反应。 高思智子打累了,踢乏了,才下了床。 她挑起左肩,晃动右肩,后背上的女鬼随着眨了下眼睛。 捧着人皮、心脏的无皮女尸留下一串血脚印爬上了陈鹤年的床。 女尸将心脏和人皮摆在床边,然后面朝陈鹤年压了上去。 高思智子问我,“看的懂吗?” 我笑着说:“血尸镇命!” “陈鹤年没死,你用血尸镇住他的生机,让他不死不活,让他生不如死!” 高思智子诡邪一笑,“那你看得懂这个吗?” 她盘腿坐到了床边,口中怪异的咒文诵出。 堆叠在床上的干憋人皮缓缓鼓胀起来。成了空心的人皮偶俑。 偶俑像活人似的与高思智子背靠背盘腿坐下。 高思智子伸出了手,偶俑也伸出了手。 心脏跳上偶俑的手心。 偶俑把心脏塞进了胸口。 高思智子好像胸口被人打了一拳,痛苦的蜷缩起后背。 偶俑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现在这个你看得懂吗?”高思智子缓缓扭过头看着我。 人皮偶俑也用空洞洞的眼眶子瞅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破邪术 “寄命之术,瓦古搞出的新玩法?”我把吉妮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高思智子在床上站了起来,人皮偶俑站了起来,血尸也从陈鹤年的身上站了起来。 一人、一尸、一俑并排站在床边,一人动,尸与俑都在跟着动,所有的动作精准到不差分豪。 高思智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你看到了,我是个女人,但我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男人的帮助。” “尼克和那些佣兵不是男人吗?”我笑着问高思智子。 高思智子从床上跳下来,看向地上的一个草人。 血尸一脚下去,一个草人被踩散。 “他们只是我的玩物、工具,我让他死就死,让他生就生。”高思智子看着我,“我要你,是因为喜欢你这种真正有能力的男人。” 高思智子扭动腰肢婷婷而立,“把你的爱都给我,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说实话这个光着膀子的东瀛女人,看起来还是很让男人受用的。 可惜她身旁多了一个血尸和一个人皮偶俑,这就实在让人扫兴。 我问高思智子,“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帮你杀了陈鹤年,然后重整陈世企业,把陈氏企业变成金氏企业,收拾好这些残局,让你做上金氏豪门的太太,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陪着你享受荣华富贵。” “陈鹤年不用你杀,我要你杀了她!”高思智子用凶厉的眼神看向我搂在怀里的陈绮思。 我摇头疑声问:“就这么简单?” “美人、权势都摆在你面前,就是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高思智子催我动手。 我叹了口气,施施然笑说:“大姐,你呆在陈鹤年身边,有没有听他说过我的来历?” “我不嫌弃你的出身。”高思智子说,“等你成为我的人,没人会再记得你是个大陆过来的农村乡巴佬。” “得了吧!”我上下打量高思智子,“丽萨你比年轻,身材也比你好,我要想吃软饭,早就去吃比尔斯家族的软饭了,而且我们家规矩大,吃软饭会被打断腿的!” “最主要的是,我嫌弃你啊!”我猛然拉开身后的门,把陈绮思推出去。 “找死!”高思智子背身念咒,开始做法。 她背上的女鬼纹身随着肩膀的耸动,皮肤的拉扯竟然闭上了眼睛,提起了嘴角,看起来就像在阴笑。 地上的草人齐刷刷的后仰,抬起头对着我。 无皮女尸向我走了一步, 地上的草人一起朝我跳了一步。 最近的已经挨到了我的脚边。 “等等——!” 我抬手大叫制止高思智子。 高思智子扭过头斜眼看着我,“怎么?你怕了?” “怕不怕的另外说。”我问高思智子,“我是想问瓦古那老东西怎么会教你这些?” 高思智子鄙夷一笑,“你敢拒绝我就要死,知道的再多也没用了!”筆趣庫 “你说的有道理。”我探囊取物,撵起一颗朱砂丸捏碎了撒在脚边。 被朱砂丸碰到的草人,骤然冒起了火光。 高思智子狠狠剜了我一眼,再次耸背扯动鬼纹身、念起了咒决。 草人随着无皮女尸一窝蜂的朝我冲过来。 我撒在 脚边的朱砂线,就像给那些诡异的草人划定了禁区。 但凡触线,草人就要变成火人儿。 随着烧起来的草人越来越多,我的面前形成了半人高的火墙。 我都被撩烧的只能紧紧靠在门上。 “滋啦啦——!” 无皮女尸迈步踏进火墙中。 它身上的血液、脂肪被火势烤的发出阵阵怪响。 我从百宝囊中扯出一张“镇尸符”拍在无皮女尸脑门,一脚将它踹的倒飞出去。 “我的意思不是问你瓦古为什么要叫你这种术法。”我看着高思智子笑道:“我是想跟你说,瓦古教你这些全都是破烂玩意儿。” 之前初见高思智子用出术法,活心、动血、行尸,我着实惊了一下。 等进了这间屋里,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破招看着咋咋呼呼,挺能唬人,其实就是个撺在一起的大杂烩。 地上的草人用的是魇镇术,是最古老的诅咒之术,由此衍生出来的术法繁如过江之鲫。 凡是要用到生辰八字和受降者发肤的降头术,全都脱胎自魇镇诅咒。 我之前给胡平安用过的散发降,就是典型的例子。 高思智子以前应该就是个没有修行过的白丁。 就算施展术法的方式摆在她面前,她也用不出来。 所以得有人帮她施展魇镇术,魇住尼克与下面那群佣兵。 从灵学的角度看,部队跟佣兵的不同就是部队属于国运的一部分。 而佣兵只代表自己。 部队战场杀敌,积攒下来的是肃杀之气。 而佣兵只有杀孽缠身。 佣兵就是一群阴气缠身的活鬼。 魇镇术不只控制了佣兵,还把佣兵的阴气转嫁到这些草人上。 然后高思智子就利用这些草人吸附的阴气,修出了式神之术。 大堂天朝时,小东瀛漂洋过来装逼,后来被锤爆。 那之后他们就开始虚心学习当孙子。 东瀛人似是而非的学了些术法回岛上流传下来,就是阴阳师。 式神术是阴阳师的压箱底绝活。 式神的“式”,其实应该是“识”,先识出灵体,再予以操控。 式神的“神”,其实应该是“鬼”,掐着指头认,东瀛的神大部分全是鬼。 所谓式神之术,拿咱们的话说就是控制阴煞。 无头的陈红拂掏自己的心,死掉的七太太剥自己的皮。 那是它们的尸体被高思智子的阴气引动诈尸,然后又被式神之术控制。 这就难怪高思智子一出现,我的圣珠就开始躁动了。 朱砂属纯阳。 我的朱砂丸也是用金家特别的方法炼制,阳气更胜,专克所有阴煞。 所以那些吸收了佣兵阴气的草人,过不了我的朱砂线。 我给无皮女尸拍上一道“镇尸符”,起到隔绝女尸与外界阴气流转的作用。 这样高思智子的式神之术自然就不管用了,无皮女尸也就消停了。 高思智子勃然大怒,开始疯狂的吟诵咒语。 留在高思智子身旁的人皮偶俑这时动了起来。 我对高思智子大喊:“你最好别再折腾,不然后果自负!” 高思智子完全听不进我的良言善劝,声音反而更加尖锐,刺的我耳膜生疼。 "那就 别不能怪我出大招了!"我扭头冲出卧室。 关门前,我把圣珠“嘎巴拉”扔进了卧室里。 门内传出的喊声凄惨无比,我站在门口只能感叹高思智子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那具偶俑是用七太太的皮,八太太的血和陈红拂的心攒出来的。 活心、动血,我其实不是第一次见。 在瓦古的生物实验室里就已经见识过了。 瓦古把能使离开身体的器官,重新产生活性。 但那不是真正的活。 如果我猜的不错,其实用的是蛊术,也就是蛊降。 实验室里那些液体和气体,就是蛊虫的载体。 那些蛊虫是利用生物技术培养出来的,大概相当于是在培养细菌。 所以我的圣珠在试验区里没有产生反应。 高思智子从王座上下来打碎陈红拂的脑袋,亲手捅死陈鹤年的两个太太,看似是在泄愤,其实是因为王座距离太远,蛊降用不出来。 所以高思智子还要专门走到桌子的另一头。 她摆弄那具人俑的时候,就没距离超过两米以上过。 刚才还装模作样的问我能不能看懂她的术法? 无皮女尸与人皮偶俑的动作同步,还有其他的小动作,都是故弄玄虚的障眼法。 幸好咱是“火眼金睛”加术法“小百科”,不然就真被这个所谓的“寄生之术”给骗了。 我听着房间里已经没了动静,才缓缓推开了房门。 圣珠“嘎半拉”安静的摆在我的脚边。 五猖阴兵永远都这么给劲。 圆形卧室里一片狼藉,犹如台风过境。 草人都变成了满地的草签子,连一个完整的都没有。 我洒在地上的朱砂粉和那张“镇尸符”都被扫到了墙角。 地上、天花板上、墙上,到处都是成片的污迹,里面混合着血和人油。 再看已经成了碎肉块的无皮女尸,可以想象这具尸体刚才经受了怎样的蹂躏。 高思智子蜷缩在床下面,只露出了半个身子。 她的脸上五官扭曲,唯独嘴巴张大到极限。 这娘们满身的邪门阴气,正是“五猖阴兵”最喜欢的阴食。 现在这幅死状,应该被五猖阴兵上过身。 没了高思智子控制,人皮偶俑里的蛊虫自然也折腾不起来了。 我四处找了半天,也没瞅见那只人皮偶俑在哪儿。 直到我去床边查看陈鹤年时,才在他身边发现被拍成肉饼子的人心! 我约莫着人皮偶俑可能已经被阴兵撕碎了。 这时卧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吉妮扛着门外的陈绮思破门而入。 她看着如同人间炼狱的卧室,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问她怎么过来的。 吉妮说尼克和那些佣兵突然都昏死过去,她就顺着无皮女尸的血脚印找了过来。 我算了算大概时间,也就是我这边破了草人,吉妮那边就脱身了。 那群佣兵受过魇镇之术,与这些草人心命相连,没死已经是万幸。 我从吉妮背上接过陈绮思放在床上。 吉妮闻着陈鹤年是否还活着,就要上前查看陈鹤年的状况。 我横身拦在了吉妮面前,幽幽问道:“你是希望陈鹤年活,还是希望陈鹤年死?”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送他上路 吉妮眉头紧蹙,神情严肃的与我对峙。 高思智子的“寄生之术”是瓦古大师搞出来的。 我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瓦古大师,也是高思智子的帮凶。 吉妮跟瓦古是师徒,还是瓦古的忠实拥趸崇拜者。 如果吉妮没有当场叫出“寄生之术”的作为,我连这道门都不会让她进。 吉妮用人格和性命向我保证,瓦古绝对不会帮助高思智子作乱。筆趣庫 我对吉妮毫无说服力的保证无动于衷,只是坚持让她给出答案。 到底是希望陈鹤年死,还是希望陈鹤年活? 吉妮犹豫了足足两分钟,把内心的矛盾与纠结毫无掩饰的都展现了出来。 最后吉妮给出的答案是——死! 瓦古想把降头术发扬光大,希望降头术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像华国术法一样百家争鸣、底蕴深厚。 这个理想实在太大了。 大到瓦古把半个人生都搭进去,还看不到一点曙光。 大到堂堂的降头术大师,成了为有钱人修坟墓的监工。 如果没了陈鹤年这个资助者,瓦古就没办法继续追求近乎奢望的理想。 瓦古有一半可能会就此消沉下去。 但也有一半可能放下执念,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吉妮希望陈鹤年死。 如果有可能的话,吉妮甚至愿意成为那个打破瓦古理想的人。 理想主义者执拗起来,都是疯子。 瓦古是这样,徒弟也是这样。 吉妮的坦诚,让我相信至少她与这件事无关。 但是我向吉妮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有人能给瓦古提供更加强有力的资助,并且不强迫他修坟。 但条件是帮忙弄死陈鹤年,瓦古会不会做? 吉妮沉默了。 沉默就是答案。 我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祖孙俩,也沉默了。 刚才我已经检查过陈鹤年的身体。 他现在没有醒,是因为被人灌了安眠药。 我还顺便给他把了个脉,看了个相。 陈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身体健康状态竟然堪比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人。 连皮相都带着“寿”字。 如无意外,陈鹤年活过一百岁不成问题。 “嘿!”我叫醒失神的吉妮,“我去上个厕所。” 吉妮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走向门口,再次重复自己 要去上厕所。 吉妮感觉更奇怪了。 我现在开始怀念丽萨了。 如果是丽萨在这里,他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丽萨会不会下手,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我对比尔斯家族的了解也不多。 “别忘了,你是我的助理,我不在的时候,这里你做主。”我站在门口朝陈鹤年使了个眼色。 吉妮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给了吉妮帮瓦古解脱的机会,就不能给她犹豫的时间。 我直接关门走了出去。 说实话吧。 连我都觉得陈鹤年死了比活着好。 这个老人精实在太能折腾了。 他已经把自己一对儿女,还有五个老婆都折腾死。 再让他活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反正我是跟陈鹤年这老小子折腾不动了。 这么让人费心、费命、还费脑细胞的老家伙,索性就让吉妮替大伙送他上路吧。 “啊——!” 房间突然发生出一声尖叫。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卧室里除了陈鹤年全是女的,连死了的都是女的。 那声尖叫是男人的,也就是说…… 吉妮下手了?! 我以为吉妮肯定还会再多犹豫半天呢,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下得去手! 我趴在门口对着里面偷听,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 吉妮惊讶的看着我。 “我刚上完厕所回来。”我尴尬的敷衍吉妮。 吉妮却神情惶恐的说,“陈鹤年好像不太对劲。” 我被吉妮拉回卧室。 陈鹤年安静的趴在地上。 我上前检查了一下,只是晕过去而已。 “这……”我诧异的询问吉妮。 吉妮告诉我就在刚才,她确实准备对陈鹤年下手。 可是陈鹤年突然醒了,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他求吉妮救救他,说自己是陈绮思,而且他还不认识吉妮。 吉妮打晕陈鹤年,是因为陈鹤年突然下床想要跳楼逃出去! 我看看陈鹤年,又扭头看看陈绮思。 这段怎么感觉跟听五毛钱一本的廉价故事会似的? 吉妮看出我的怀疑,就提议把陈鹤年和陈绮思都弄醒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个指节大的小瓶子。 轻轻拧开瓶口,瓶子里立刻传出一股臭鸡蛋、烂腐肉的味道 。 吉妮捂着鼻子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鹿角酒”,我把小瓶抵在陈绮思的鼻尖处。 陈绮思竟然没动静? 不可能啊,这不科学啊! 鹿角酒就是嗅盐,是从鹿角刨片中蒸馏出的氨水溶液。 溶液能释放出一种叫氨气的气体。 氨气能刺激人体的呼吸器官,使得呼吸运动加剧,从而使人苏醒。 这玩意虽然是我按照网上的方法自制的,不过经过实践试验,效果绝对没的说。 尤其是对陈绮思这种吓昏的,一治一个准,今天怎么就没用了? 我又转身递到了陈鹤年的鼻尖下。 陈鹤年竟然也没反应。 卧槽! 这不科学啊! 我收起鹿角酒,撸起袖子准备上手给这俩人来个物理催醒。 陈鹤年突然跳起来,一把推开我冲出了房间。 这老家伙力气还真不小,我都被推了个屁股墩。 “别愣着,赶紧追啊!”我提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吉妮。 吉妮慌乱的答应一声,也朝门口冲去。 “等等!”就在吉妮拉房门的一瞬间,我大吼一声叫住了她。 吉妮被吼的愣住。 “吧嗒嗒——哒哒——” 我手上的圣珠在跳。 跟在生物实验室看陈鹤年的古曼童那次一样。 五猖阴兵兴奋的让人心悸! “啊——!” 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还是陈鹤年的声音! 我冲向门口把吉妮拽了回来。 吉妮呆是呆了点,可她毕竟是个降头师。 降头师可以不懂世故人情,但不能看不出要命的情势。 吉妮甩手拂过后腰,指尖立刻夹出两张符箓。 我朝吉妮点头,意思让她做好准备。 “嘭——!” 房门从外面怼开了! 吉妮手里的符也甩出去。 站在门口的是陈鹤年,吉妮的符箓贴着陈鹤年的胸口炸开。 陈鹤年面无表情的向前栽倒。 我看出吉妮的惊慌。 她下意识想要去看陈鹤年。 我两眼牢牢盯着门外,提醒吉妮别动! 刚才连我都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会是陈鹤年。 不过就算想到了也无所谓。 反正陈鹤年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不是被吉妮的符箓炸死的,而是被外面的东西弄死的! “吧嗒嗒——吧嗒嗒——” 我的圣珠几乎要从手腕上跳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必须一战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圣珠跳动的声音。 我抬手再次示意吉妮往后退,让她去照看躺在床上的陈绮思。 就在吉妮快走到床边时,我的圣珠突然没动静了。 “嘎吱吱——!” 房间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动静。 我和吉妮一起看向正对房门的墙。 “嘭——!” 整面墙炸开了! 我被冲击力推着倒撞在房门上,撞出了房间。 无数的砖头石块跟我擦身而过。 我重重的砸在地上,埋在石碓里。 一阵刺骨的阴冷从我的手腕传遍全身。 昏沉的脑袋在剧痛的刺激下瞬间清醒。 我的眼前闪动着幽绿色的光芒。 是圣珠。 我摔出去时,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头,圣珠贴在我的脑门上。 “啊——!” 我从石碓里坐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自主动作。 而是带着圣珠“嘎巴拉”的手臂把我拽起来的! 我全身的阴冷也在这一刻全部抽空。 圣珠"嘎巴拉"恢复了原本如玉的温黄古色。 “轰隆隆隆——!” 巨大的惊雷声响彻天地。 圆形的塔楼卧室被炸碎了一半。 湿冷的风从炸开的墙面吹了进来。 天际的乌云浓重,遮天蔽日。 云团包裹着雷霆霹雳不断发出红色闪光。 眼前的奇景,让我明白发生了什么。 “哗啦——!” 吉妮也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她的怀里还拖着陈绮思。 吉妮指着云团问我那是什么? 我摸着手腕上的圣珠告诉吉妮,那是一片战场! 刚才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我曾以为自己是不是挨了一发火箭炮! 现在看来,我们是挨了阴雷! 起陵、造势、断风水! 陈鹤年的万年风水旺陵完成了第一步断风水。 也就是说德罗岛的灵气已经与外界天地隔绝。 岛上还能呆的住活人,说明造势应该也完成了。 那么德罗岛就成了一座五行俱全,灵气自生流转的风水独岛。 灵气分五行,五行亦分阴阳。 整座岛都是陈鹤年的祖坟。 所以岛上的五行之气也是属阴的。 五行流转之时,模拟自然,整座岛就仿佛是个巨大的坟茔。 我的五猖阴兵在这种地方呆着,也是怡然自得。 但是刚才有人利用德罗岛的风水形势,调动了全岛的五行灵气施展了术法。 我未窥全貌,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术法。 但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跟我的五猖阴兵类似的术法。 有人用全岛的阴属性灵气,悄无声息的孕养了一个阴煞邪物。 而且还想用这个阴煞邪物杀死我们! 陈鹤年跑出去时,正与这个阴煞邪物撞上。 然后陈鹤年死了。 五猖阴兵察觉到阴煞邪物的存在。 阴煞邪物也发觉了五猖阴兵。 所以当我们全神贯注防备门外的时候,阴煞邪物就绕到了另一边。 它用岛上的五行之气,搞出道阴雷炸开了整个塔楼。 我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五猖阴兵发动了。 别以为阴兵是在救主。 我全身阴冷刺痛是阴兵在反噬侵袭我的身体。 但是跟我相比,外面那个阴煞邪物显然更具吸引力。 五猖阴兵就在我未出兵令的情况下 ,自己出了营。 艹! 我都没脸说是出营。 没有兵令就出营歼煞,相当于我对这营阴兵失去了管控,与炸营无异。 我该说什么好? 有人要杀我,害得我差点被自己养的阴兵弄死,要杀我的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如果没有阴煞邪物吸引,我现在肯定被闹营的阴兵弄死了,死法会跟高思智子差不多。 天空中的云团,就是五猖阴兵在与那阴煞邪物恶斗。 现在回想,只能说是金氏祖宗保佑,让我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差点就要下去跟爷爷团聚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吉妮开口问我。 怎么办? 陈家内乱因陈鹤年而起。 从高思智子突然冒出来的时候,这场内乱就已经失控了。 那时候我想的就是保命。 首先肯定要保自己的命。 自我而下按照亲疏远近,陈绮思是丽萨的闺蜜,这趟来狮城也是为了她,她的命能保就保。 吉妮是咱收的助理,咱不能有事就撇下人家不管,她的命还得保。 高思智子要是不逼我杀陈绮思,我也不会跟她翻脸。 弄死高思智子后,我打的主意是顺水推舟,就以陈鹤年之死,陈绮思上位来结束这场闹剧。 可是现在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难道陈家还有人之前在暗处猫着,准备现在登场了? 吉妮催促我说:“丽萨说过让我一切听你的,不要给你添乱,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主意? 看看外面那天崩地裂的架势,还有什么主意可想的? 别管是阴煞邪物打赢了,还是五猖阴兵斗胜了,它们下一步肯定都是弄死我。 我的主意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我背起陈绮思,扶着脚被砸伤的吉妮,三个人直往来时停船的码头跑。 亏得吉妮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想起问我要不要救尼克那帮人。 我不是圣母婊,没有以德报怨的大胸怀。 况且他们可能也不需要别人救了。 阴雷何止是炸了塔楼,大半个城堡都被炸成了废墟。 那座摆着王座的宫殿已经塌成了石头堆。 我们连找路出城堡都免了,只管顺着石头堆往外面出溜就对了。 海滩码头上,我们好歹是上了来时的游艇。 吉妮瞅着头顶上雷光闪动的阴鹜云团,再看德罗岛外万里无云的晴空碧海,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感叹。 她不愿相信人力能够引发这样的天象。 我只能说眼前之力,非一日之功。 没有陈鹤年前期巨大的资源投入,就不可能有德罗岛这种自绝天地的风水格局。 没有自造的五行地势,加上时间的积累,谁都聚不起这么强大的灵气。 要我说,施法之人还是心急了。 我的五猖阴兵是古战场上下来的厉鬼,这个岛也是几波高人整饬多年的灵地。 客观的说,如果能彻底收拾起全岛的灵气,五猖阴兵斗不过。 现在两边斗的有来有回,说明那个背后施术之人行事仓促。 阴煞邪物能调用岛上的阴灵之气,却未能运使自如。 但这场阴灵激斗的结局已经注定。 阴煞邪物会越斗越强,五猖阴兵落 败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该我催吉妮了,“你别只看热闹,赶紧去开船啊!” 吉妮皱着眉头反问我,“不是应该你去开吗?” 我推着吉妮往驾驶位去,“你是助理,我是老板,你不开谁开?” 吉妮甩开我的胳膊,“我不会开,你让我怎么办?” “完喽!”我瞅着天上越沉越低的云团心里翻江倒海。 “哐哐当当——!” 一直昏迷的陈绮思不知道啥时候醒了,可她捡起尼克留在船上的警棍砸起了驾驶台。 吉妮冲上去拦陈绮思。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天亡我也啊!” 陈绮思一甩手就把吉妮推出去,继续砸驾驶台。 吉妮又要扑上去。 我拦住了吉妮。 别说我们俩人都不会开游艇,就算会开,驾驶台上的方向舵都被砸下来了,仪表盘也开始冒烟了,这还开个犊子。 再说吉妮这样赤手空拳的往上生扑也拦不住陈绮思。 在咱的地头,陈绮思这个状态叫中邪! 在这边儿,要说陈绮思中降头了! 中的还是会被人指使操控的灵降。 这降头我太熟了,最近出场率贼拉高。 当初在麻风岛上,丽萨和斩风都中过这个。 我给陈鹤年的保镖用过这个。 吉妮对刘易斯使也使过这个。 就在我准备提醒吉妮时,陈绮思突然立正不动了。 吉妮这时也不动了! 卧槽! 全中招了? 这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 陈绮思脸上带起了生硬的笑容。 她干巴巴的开了口:“金大师,果然出手不凡!” 我强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一直不点破,你就没看出来我不想玩儿了吗?”我对着陈绮思说,“现在还死皮赖脸把我留在这,你不嫌麻烦吗?你是脑子里有屎吗?” 陈绮思再次开口:“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不是帮人修墓修傻了?”我无奈的叹声说,“能在老陈家的坟头地上玩出这么大阵仗。” “有机会、有本事在吉妮和陈绮思身上下降头。” “陈鹤年都死球了,还要折腾陈家这摊浑水的。” “除了你,瓦古大师,还会有谁?” “泱泱大地,华国上邦。”陈绮思背手而立,看着天上云团感慨说:“果然是俊杰辈出之地。” 我不耐烦的打断瓦古,“别拽文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徒弟还你,陈绮思我带走,不管你想干什么,咱们都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再别打交道了,成不成?” “不成!”陈绮思表情生冷,态度坚决。 我对着陈绮思问瓦古,“那我自己走成吗?” 陈绮思摇头,“不成。” “我只是个过客,你要赶尽杀绝没必要拉上我。”我挑衅瓦古,“惹我就是惹麻烦,你可要想清楚。” 瓦古毫无犹豫的说,“已经考虑很久了,哪怕再麻烦,也不能放你走!” “而且像你这样真正懂华国术法的人,已经不容易找了。” “我个人也想在你这里领教一下华国术法的精髓。” “更想试试自己这些年精研降头术的成果。" “你我,必须一战!” “而你,也必须得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形势扭转 我再三确认之下,瓦古还是铁了心,要跟我碰一碰。 我就发现狮城这边的人,怎么一个个脑子都有问题似的,全是没事硬找事的神经病。 难道这就是吃饱喝足福利好产生的副作用? 这么看来还是国内好。 大家有时间都琢磨怎么挣钱,谁闲的淡疼了,找这么多要命的破事。 反正跟瓦古是谈不拢,铁定要动手的。 我也懒得再跟这老帮菜废话。 吉妮是我的助理,但也是瓦古的徒弟。 她身上的变数太多,搞不好帮不上忙,还要添麻烦。 陈绮思就更不用想,带着她就是个拖油瓶。 这俩人都指望不上,破了灵降术也没用。 我就先一人给赏了一套正宗神霄派的“五雷祛病法”。 灵降术能控制人,可没有监控的功能。 瓦古跟我聊了这么久,我干啥、说啥他都一清二楚,肯定是在陈绮思和吉妮身上安排了“监控”。 别管是装了窃听器,还是用的降头术,电疗大法过一遍都得废。 我也就是怕把吉妮和陈绮思受不住,才没用“掌心雷”,改用的“五雷祛病法”。 没想到一套整下来,俩人还是躺下了。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只要不死人,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除掉瓦古的“眼睛”和“耳朵”,我就拿出手机打给丽萨。 这人生地不熟的,真正能指望的也只有丽萨。 万一整不过瓦古,丽萨过来接应一下也是条退路。 我拿手机比划了半天,好歹是找着了一格信号。 电话播出去,刚刚接通,信号又断了。 游艇毁了,电话打不出去,身边人靠不住,瓦古还是不能聊的死心眼子。 这是在逼我看清现实,撒开了欢儿狠拼一把啊。 金氏阴阳仙对降头大师? 小五仙vs瓦古大师。 咱不敢说在降头术上的造诣比职业降头师强,可咱起码在降头师这一道里也不算外行。 就算使不出来所有的降头术,咱也都能叫的上名字,了解其中的奥妙。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 瓦古就算再改良,顶多也就是锦上添花。 他断不了降头术与华国巫道术法的渊源。 就凭咱的悟性,对上瓦古我自信不说能大胜,也绝不会惨败。 我抬头看向不断爆雷闪电 的云团。 一个是能运使一方灵气的阴煞。 另一个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怨气,还被我特意滋养过的厉鬼。 阴煞赢了,瓦古就得拿它来治我。 这种实打实的邪物,可不比公主庙山里的老尸菇容易对付。 到时候,能不能干的过还真难说。 五猖阴兵要是赢了,更不好办。 这帮凶神恶煞,能把全岛的活物全给作死,首当其冲就得是我。 现在能决定我和瓦古胜负,能给我造成威胁的,就是天上这俩狠货。 收拾了它们,再对付瓦古,基本上就十拿九稳。 我在心里做好了计划,抬手一发掌心雷先甩向半空中的云团。 “噗滋——!” 一声轻响,一缕青烟,我懵了。 连个肉眼能见的雷光都没出现,就结束了? 这是雷吗? 跟长金轩里那道吓退降头师协会的神雷相比,这顶多算是静电。 连刚才用的“五雷祛病法”都比这个威力大。 我重整旗鼓再次掐指、念咒,甩出一道雷符。 “叭滋——!” 一道两尺长的小霹雳在我面前闪了一下,最终消逝于空气里。 还是没能引下神雷,但至少比头一次强了一些。 我不死心的做第三次尝试。 这次干脆连个烟都不带冒的。 难道是因为德罗岛隔绝了自然灵气的缘故? 可是五雷祛病法又能用,凭什么神雷就引不下来? 我琢磨着问题还是出在云团里那个阴煞邪物上。 岛上隔绝自然灵气,不是没有灵气流传。 这里的灵气都被阴煞邪物调用起来,在跟五猖阴兵恶斗。 所以小规模的术法还能施展,越是大的术法越是使不出效果。 因为在这里争夺灵气的使用权,我肯定争不过瓦古跟他造的邪物。 再想以长金轩里那一道神雷降世改变局面是不可能。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 阴煞邪物对岛内灵气的驭使会更加得心应手。 这也意味着留给我施展术法用的灵气更少。 阴煞邪物强就是瓦古强。 他们越强我就越弱。 我跟瓦古放过狠话是必须的,气势上不能弱。 不然瓦古就会主动出击,我的压力会更大。 我没有莽撞行动,现在看来也是对的。 这场斗法天时、地利、人和,咱一样没占着。 我凝视天上云团,再看到岛上布置,再次稳住心神,有了主张。 瓦古并不知道五猖阴兵已经不受我掌控。 他不是个蠢人,自知降头术的比拼不一定能胜过我。 所以就把我们的胜负,全都压在阴煞邪物与五猖阴兵的对决上。 但云团里的对决于我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我不能让云团中的决战胜负,来决定我与瓦古的胜负。 我要的既不是阴煞邪物胜过五猖阴兵,也不是五猖阴兵强过阴煞邪物。 对我最有利的结果是让它们两败俱伤! 只有这个结果,才能把我与瓦古的胜负局拉回到普通术法的对决上来。 只有普通术法的对决,我才能掌握胜算。 我捋清楚形势,就翻身下了船。 想要阴煞邪物与五猖阴兵两败俱伤,前提是两边必须势均力敌。 要想势均力敌,就得断了阴煞邪物的根。 也就是岛上自然流转的风水局! 小岛最外围的堤石搞不了,可以先从环岛的林木搞起。 我钻进树林里就开始引火。 东面火势起,我就穿过被炸毁的城堡,往对头的西面林子去。 西面火势起,我就往北面赶。 到了北面林子里,我没再急着出手放火。 而是蹲在林子里隐住了身形。 一来休息片刻恢复一下气力。 二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瓦古上门。 瓦古不是蠢材,他只要看到火起,就一定会想到我在毁岛上的风水格局。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出手来阻止我。 我掏了一个松鼠藏果子的窝,正蹲在树上磕果仁,就看见两道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 我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索布拉特和阮顺雄。 这俩都是瓦古的徒弟。 我们在酒店遇袭的时候,他们跟着吉妮帮我们结过围。 我记得当时陈红拂找去的降头师杀手有三个。 一个死于万虫噬咬,一个死于七窍流血,最惨的是被一把从内而外的火烧成了灰。 能驭虫的是蛊降。 能让人七窍流血和内脏起火的方法很多,最常见的还是药物。 这俩人应该跟丽萨一样,都是药降师。 老瓦古自称想领教华国术法,自己又不出面,还派俩徒弟出来探我的底? 既然这样,我就穿袈裟作揖,先露一手给他瞧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堪舆斗术 “弟子出门叩请祖本二师,存吾身化吾身,吾身不化非凡身,化为无名天子亲本身……天知地不知,人知鬼不知,十万山河尽不知吾身……” 我藏身暗处,先念起一道出门化身咒,化的是能让人视而不见的无名天子。 “弟子出门起山人……发动十万天仙兵,十万地仙兵……、” 我再诵一道起山咒,醒林山万物听我命。 “叩请祖本二师,他山不是山……兽不乱走,鸟不乱飞,犬不乱吠……” 这是一道分山咒,安抚林中鸟兽不惊不闹,任我行游。 “……封了四山,闭五岳,再封东南西北川,上封大河双江口,下封泥州二渡江……” 大封山决起,让他们出不了这片林子。 “……用隔决一道,一隔一千里……起手相送一万里,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一手就叫隔字决,能将索布拉特和阮顺雄两人分开。 我用的是梅山术中的游山步猎之法,过去在湘中一带多有以狩山为生的猎户。 游山步猎法与华佗法、雪山法等一些可用于日常生计,治病救人的法门也广为流传过。 不过现在讲究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到处都在禁猎,这些古法大多都已失传。 外练的罗汉法、铁法等演变成了内家秘传的拳脚功夫。 我之前修炼五猖阴兵用的猖法、以及水法、茶法、药功等掌握在极少数还有师承传继的梅山水师手中。 神打与傩戏则以民俗表演的形式流传最广。 梅山术巫道共融,这个游山步猎法就很有崇拜山精灵兽的原始萨满教味道。 虽然不是专为慑敌攻斗的术法,但用在这种生态环境极好的孤岛老林里,对手又是两个以偷袭暗算见长的降头师,正是恰到好处的妙。 妙就妙在个“视而不见”上。 何为“视而不见”? 索布拉特和阮顺雄已经被隔字诀分开两路,他们不只是对我视而不见,与对方也是视而不见。 其中奥妙就在周围那些到处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草木、虫鸟、林兽。 阮顺雄掀开两米之外的一片芭蕉叶就能看见索布拉特,可他就没想过要去掀开。 因为他走对方向朝索布拉特去时,相反的方向就有动静把他引去别处。 他再回头看,恰就有只野鼠撞开了芭蕉叶,叶子后又没有索布拉特的身影。 阮顺雄看时,索布拉特正被一只爬上裤脚的蜘蛛引得弯下了腰。 同样是障眼法类型的术法,梅山术的游山步猎与我在麻风岛上用过的奇门遁甲阵相比,就是多了一股贴近自然,接地气的玄妙。 此时索布拉特与阮顺雄就是我的猎物,而我却莫名生出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的感觉。 我顺着树干悄摸往下爬,突然脚下一个没搂住,就感觉身体开始往下出溜。 下一刻脚底又传来踩实的感觉。 我稳住身形往下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树干上盘着只大腿粗的巨蟒,我的脚正踩在人家身上。 巨蟒昂头与我对视。 冷血动物特有的冰冷眼神,让我浑身发毛一动都不敢动。 “哗啦啦——!” 树下传来脚踩落叶之声,是索布拉特走了过来。 巨蟒扭过头居高临下看着索布拉特。 我感觉巨蟒的身躯开始滑动,赶紧收起脚,紧紧扒住树干。 巨蟒突然探头缠住了索布拉特的胳膊。 树干上的蟒身跟着迅速抽走。 眨眼的功夫,索布拉特已经被巨蟒缠的看不到人。 “嘎嘣嘣——”一阵骨骼断裂的脆响。 索布拉特这辈子的账号被巨蟒终结消号,gameover了。 我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好运,阮顺雄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庞大的巨蟒吸引了他的视线。 我抱着树干上不上,下不下,也被阮顺雄看个正着。 阮顺雄怪笑一声,就朝我冲了过来。 爬上树?还是直接跳下去? 我脑子里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见阮顺雄一下扑倒在地。 他的整条小腿都陷进了树叶堆里。 一只跟猫一样大的老鼠,从旁边的树叶堆里钻了出来。 阮顺雄大概是踩中了这只大老鼠挖在树叶下的坑窝。 大老鼠呆呆的瞅阮顺雄。 “轰——!” 阮顺雄身上突然爆起三尺高的火苗。 大老鼠吓的扭头就跑。 巨蟒也扔下全身扭曲的索布拉特悄悄划走。 我在树上都看傻了。 阮顺雄想要对我施展降头术,结果引火烧身焚了自己? 是游山步猎法附带幸运buff效果? 还是梅山术通了林子的灵,真把瓦古的两个徒弟当猎物替我办了? 连火都替我放好了! 我跑到山林之外,恰好林边一棵缠满火舌的大树倒了下去。 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撩天的火势之下,陆陆续续接连有大树倒落。 而倒下的大树,就在火区的左右两旁。 这就是条天然的隔离带,把火势限制在五米宽的范围之内。 这场火烧到最后,会在环形的林带里,烧出条从岛心正对大海的通道! 我转身看向东面和西面,那两个方向已经不见火势,只有浓烟。 大概那里也发生了跟这里同样的状况。 果然越是接近原始的东西越是难以理解,也越是玄奥的让人心生敬畏。 我情难自禁,对着面前老林深深鞠了一躬。 万物皆有灵性。 这座岛、这片林子是陈鹤年与瓦古造的。 也是因为他们搞出的风水局,才让这片林子比别处更具灵性。 但林中之灵却对善恶曲直自有公断。 大概也只有人会因情废事,因私不公了。 我拜别灵性老林,朝德罗岛的中心位置去。 三条正对大海的无林带,足够把岛心布局凝聚的气势泄出去,已经改变了德罗岛造势的风水布局。 半空的云团里,阴煞邪物与五猖阴兵的斗势却昂扬不减。 看来有最外围那圈堤石拦着,德罗岛的风水气势还是泄而不散。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再继续毁下去了。 风水,风水,说的就是风转水流。 风转水流是个活性循环。 要想循环起来就得有推动力。 自然的推动就是阴阳。 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才能生万物,这是完整的循环模式。 我爬上一座高坡,重新观验岛 心的地势。 我的左手边是城堡的废墟,右手边是未完工的墓陵。 所谓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这才是自然的天理。 我从百宝囊中取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转动不停,这说明德罗岛确实已经没有正常的阴阳两极。 但指针每次指向城堡的废墟,都会停顿一下。 这说明那里还有残存的阳气。 我意识到自己之前想错了。 我原以为德罗岛在建造之初,就已经逆势而行,造出了独阴的格局。 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了陈鹤年、瓦古,还有他们请来那群风水大师了。 如果一开始就把整座岛建出独阴格局,恐怕陈鹤年的石陵就不是造不下去,而是连快砖头都难摆起来。 这座岛原本是阴阳调和的。 陈鹤年的陵墓是阴宅,城堡就是阳居。 岛上的阴阳起势就由此而来。 瓦古用阴雷炸毁城堡不只是要杀我,他还要破阳养阴。 也就是说德罗岛是从城堡被炸毁之后,才成了一座独阴之岛。 他是用了逆天理而行的特别手段,重新改造了格局,才维持住了岛上现有的独阴之势。 我远观未完工的石陵。 石陵一圈围着座造型奇异的假山。 假山北面宽厚敦实,这是为了独挡朔风。 绵延到东面又成群峰争高之势,这是为了接应日出的曙光。 再续延到西面又重叠错落如山岭,是要缓熄西北方的寒风。 南面的假山最怪,全都埋在土堆里,最高的目测也不会超过半米。 北玄武、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 这就是堪舆术中的四灵相绕! 再看假山之中,四方城、神道望柱、棂星门、御河桥、文武坊门、享殿、宝城一应俱全。 这是些都是皇陵的格局。 神道望柱、棂星门、御河桥组成勺头。 文武坊门、享殿、宝城组成了勺柄。 这是“魂归北斗”,“四灵相绕”的天帝福居。 陈鹤年胆大妄为至极, 他的祖坟仿了应天的皇明陵! 寻常人家想葬块福地不一定有那个运势遇见。 真要遇见了,先要掂量自家的祖庭能不能压住福地运道,后人能不能承受的起天降福分。 万一压不住,受不起,那仙人坟头停不安稳,后人也要受难承灾。 陈鹤年啊,陈鹤年! 你死的真是不亏啊! 皇家气运是那么好沾的吗? 就凭这个陵墓格局,陈家的祖坟就绝立不起来,陈家的后人也一个都难活命! 看清了地势,我心里也有数了。 地上部分虽然逾越规制,但是布局都完整无缺。 那就说明瓦古把维持全岛独阴之势的格局,放在了未完工的地下陵墓里! 难怪瓦古这老帮菜不疾不徐,只是派了两个小虾米出来找我。 原来他早就给我挖好了坑,让我只有下墓这一条路。 “轰隆隆——!”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阵阵巨响。 我的脚下也感到剧烈的晃动。 难道是地震了? "崩——崩——崩——!" 天上的云团中也紧随其后传出异响。 云团像是心脏似的开始有节律的膨胀、收缩。 这不是地震,这是阴煞邪物在抽地气!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品败坏 人有人气,地有地气。 人无气则不生,地无气则绝灭。 地气就是一个地方的精华所在。 没有阳气的独阴之岛,会成为招邪引祟的鬼窝子。 如果连阴气都没有,德罗岛就会成为邪祟都不愿光顾的死地。 一座长不得草、落不下鸟、生不出灵、养不住鬼的死岛! 眼前德罗岛如同地震般的末世境况,就是被抽取了地气的结果。 阴煞邪物的力量来源是岛上的阴气。 阴气的根本是整座岛的地气。 地气来源于藏在地陵中,可以持续生出阴气的风水格局。 这个独阴的风水格局,是瓦古在陈家风水旺陵的基础上改出来的。 这四者是相生递进的关系。 瓦古直接抽取地气将毁掉整座小岛。 此刻地面已经裂开密麻麻的缝隙。 窄的一、二十公分,宽的一米多,乃至两米。 陈家地陵的地上建筑都被损毁。 圈在小岛外围的堤石有隔绝天地自然的作用,现在肯定也毁了。 那么瓦古的独阴风水格局就被他自己破掉了。 这是杀鸡取卵的玩法! 唯一的作用就是段时间内迅速提高阴煞邪物的实力,灭掉五猖阴兵,然后弄死我。 瓦古在游艇上借陈绮思之口,还说要找我领教华国术法的精髓。 这踏马连面都没见着,招都没过呢,他就要毕其功于一役,迅速干掉我、结束战斗了? 老帮菜人品败坏,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 破风水格局的活本来是我的。 现在老帮菜瓦古自己抢着干了。 这就打乱了我让阴煞邪物与五猖阴兵两败俱伤的计划。 现在地面的震动已经渐渐停息,天上的云团反而跳的更快。 云团之中还淅淅沥沥落下红色的血雨。 五猖阴兵应该支持不了太久。 再想达成让阴煞邪物与五猖阴兵两败俱伤的结果,我得另寻其他途径。 大多数召唤、奉饲邪灵精怪的术法,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施术人与奉养灵精会形成命理想通的关系。 施术人如果废了,奉养的灵精也会挫伤元气。 当然也例外,比如我的五猖阴兵。 我 养着他们,他们替我办事。 我要是养不好,伺候的不周到,他们就会先把我给弄了。 我跟阴兵的关系,就是雇主与雇佣兵的关系。 所以我死了,那些混蛋阴兵照样逍遥自在当厉鬼害人。 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阴煞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更无法确定那玩意儿跟瓦古之间有没有命理相通的关系。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拼一把了。 而且瓦古这老帮菜突然来这么一出,说不定就是不想跟我面对面斗法。 他越是不想做的事,咱就越要做。 咱恶心死他! 我想明白其中关键,就直奔陈家地陵去。 由于有地下建筑的缘故,地陵这片地上建筑的毁坏尤其严重。 四方城、神道望柱、棂星门、御河桥全都成了废墟。 文武坊门、享殿、宝城毁的更彻底,大半都陷进了地下。 我也说不好五猖阴兵还能支持多久。 眼下的境况看来,时间真成了我的命。 我直接从享殿的废墟中寻路进了地下陵寝。 经过刚才那场震动,地下陵寝竟然还能保持大部分完好,建筑用料绝对都是最上等的。 我研究过皇明陵的风水结构,还在地下甬道里钻了老半天,才摸到了前殿。 不是因为找不着地方,纯粹就是因为大! 陈鹤年把陵墓的地下那部分,建的比地上的还大。 老家伙一肚子坏水,在挣钱、花钱的魄力上是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现在岛上的风水格局已经破了,按说我用罗盘循着不正常的气流应该能找到瓦古。 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再次用上了寻龙尺。 过中殿,穿配殿,到后殿。 连陈鹤年移过来的祖宗棺椁我都找到了,可就是不见瓦古的踪迹。 寻龙尺还在指示着让我朝更深处去。 就在我开始怀疑无往不利的寻龙尺,思念找人、找东西从没错过的小白狗子时,寻龙尺终于在一个石室里动了。 它的指针与握柄竟然合拢了。 我已经在地下了,还要再往下面去? 难道陈鹤年的地下陵寝还修了不只一层? 我一块一块的敲打地砖寻 找入口,可是砖头出来的都闷响。 我不得不重新施术,调整寻龙尺的目标。 寻龙尺带着我在墙上找到一块可以按下的壁砖。 之后石室角落的一块地砖就缩进了墙里。 我打着火折子过去查看。 这是个跟地砖一样大,五米多深的洞口。 靠墙一侧还有嵌在石壁上的铁梯。 我顺着铁梯下面到洞底,心里由衷感叹科技发达了,连防盗墓的措施都进步了。 这个五立方米的空间在不动机关的情况下,填充了个五立方米的空心石头匣子。 机关一启动,石头匣子就撤到墙的另一面。 石头匣子里添满了土。 梯子对面是原土。 土里在相应位置埋了刚好装下梯子的小石头匣子。 我刚才下来的时候还掏了两把,小石头匣子有钢丝牵着,估计在土里还有固定的地方。 这样的设计,两边一合拢,随你怎么敲都找不出空心的地方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设计的,这不是逼着盗墓那波人升级换代改传统吗? 再过几百年分金定穴、黑铁钎都不管用了,想下墓淘换个冥器都得拿探测仪! 下到洞底,我的面前出现了东南西北四条甬道。 我第三次定位寻龙尺选定了方向。 甬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水坑。 寻龙尺固执的指示我下水。 我熄灭了火折子,抬脚跳了进去。 游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我终于看到了一片光亮。 我顺着亮光破水而出,眼前是个超巨大的石室。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瓦古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会猫着不敢见我!” 我从水里爬上来,四处寻找瓦古。 “我还想跟你讨教华国术法呢,怎么可能会不敢见你?” 瓦古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我听出来了。 声音是从我头顶上传下来的。 我顺着声音抬头望过去。 洞顶上竟然悬吊着一块五十多平方的大平台! 我不禁在心中暗骂:“瓦古啊,瓦古,你这老帮菜看着挺像个人,实际上又损又阴,是真踏马不地道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是好鸟 石台上摆着张六尺长矮条桌。 瓦古穿着一身草皮竹篾编成的衣服,盘腿坐在条桌后的蒲团上。 他的身边立着个二十岁出头,身着白色透明纱衣的年轻女生。 身后是一扇巨大的屏风。 屏风上绘满了各式图文。 有符咒、有五毒虫,有鬼,有佛,有连我都认不出的各种邪神。 屏风中央还用草书写着个大大的“降”字! 平台两侧则放着两个半人高的摆架。 左侧架子上都是在生物实验室见过的瓶瓶罐罐。 右侧架子上摆的有骷髅头,稻草人,铜像、石头、头发辫子、镶着人牙的盘子…… 这就是个标准的法坛啊! 还尼玛从洞顶上悬下来? 搞的这么高,是故意要在法坛上压我一头,占我的便宜。 瓦古啊,咱都是千年狐狸,你说你玩儿什么聊斋呢! 我脱下上衣拧着水说,“冠冕堂皇的话可以收起来了。” “我敢把吉妮和陈绮思留在游艇上,就是看透了你。” “你无非是受够了陈鹤年的压迫和威胁,想要摆脱他。” “现在陈鹤年死了,下一步再弄死了我,你就可以控制陈绮思。” “掌握陈绮思就可以控制陈家的财产,你就能安心搞你的生物实验室。” “发扬光大你的降头术了。” 我对瓦古笑道:“说实话,为了老陈家那点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再有谁下场来争我都不奇怪,可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瓦古大师。”筆趣庫 “你是能代表降头术的人物,搀和这些不入流的事,我都已经替你觉得丢人了。 “你还撺掇人家小老婆杀老公,小老婆杀不了,你就亲自动手。” “陈鹤年一直资助着你,也算是你的老板。” “反手就杀了陈鹤年,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这老脸是真扔马桶里,不准备要了?” 瓦古没有发火,反而露出一副孤傲神情。 “金灶沐,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借你们华国一句古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做的一切,还有那些死掉的人都是为了降头术的发扬光大。” “只要理想够崇高,所有的牺牲都是高尚的,所有的手段也都是必要的。” “等我成功之后……” 瓦古越说越来劲,两只老眼含着热泪,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连连拍手、鼓掌打断瓦古,“说的真好,你这口才不去开个班讲‘成功学’浪费了。” “要放在刚上大学那会,我都要崇拜你了。” “问题是你的理想要我牺牲,你觉得我能干嘛?” “我凭什么牺牲自己,让你爽?” 瓦古被我怼的无话可说。 “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我幽幽笑道:“你都这么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 “干脆你把你的生物实验室还有研究成果都给我,然后你自杀。” “我还年轻,精力充沛,我帮你把降头术给发扬了,你看怎么样?” 瓦古实实在在被我恶心到了。 他一脸怒色,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警惕的瞅着瓦古,右手已经伸进了百宝囊。 瓦古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缓声说:“你……” “你什么你,磨磨唧唧废话这么多。”我从百宝囊里抄出了铜钱剑。 铜钱剑的剑柄有衔接铜钱的铁扣套索。 我按动铁扣,从剑尖上甩出三枚铜钱朝瓦古砸了过去。 瓦古没想到我这么刚,说动手就动手。筆趣庫 一枚铜钱砸在他的脑门上,他才挥袖闪身跳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想见识华国术法,今天给你这个机会!”我从百宝囊里扯出当做里层内衬的蚕丝道袍批在了身上,刚准备行法施术,就见瓦古突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立刻反应过来了。 瓦古杀鸡取卵抽地气,短时间内让阴煞邪物威力大增就是为了尽快杀我。 可是我找上门来,站在他的面前,他又跟我扯理想,不动手。 卧勒个去,原来是因为老东西身上有伤! 亏得我还在游艇上跟他扯了半天犊子,原来他跟我一样都是心里没底在虚张声势! 如果是这样的话,嘿嘿…… 我提剑指向瓦古,“能跟我五猖阴兵斗法的邪物绝不寻常,你为了搞出这个东西才受了伤?” 瓦古擦去嘴角血迹,默不作声。 我收起剑势,倒背在身后,“你可以无耻,我却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瓦古从条桌下面,拿出个小碗摆在桌上,他用指甲划破手心在碗里放起了血 。 血流进碗里腾起一片烟雾。 瓦古把血喝了回去。 紧接着他又开始放血…… 经过这通神操作,瓦古的脸色竟然红润起来。筆趣庫 老家伙当着我的面疗伤,这是在试探我的人品啊! “那是古曼童,丽萨带你见过的那只。”瓦古长舒了口气,“324个夭折而死的婴灵奉养了三十年。” “为了对付你,我才舍命镇压住它,把它带到了这座岛上。” “我还用上整座岛的阴气来滋养它,没想到啊!” 瓦古话锋一转。向我询问:“能不能告诉我,你用的什么东西竟然能抵住这只古曼童?” “阴兵!”我对瓦古傲然笑道:“古战场上留下的不屈之魂化做的厉鬼。” “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总之就是你用三十年时间养出来只古曼童,还拼着命才能用一次。” “我随随便便就抓了现成的,想带到哪去,就带到哪儿去,让它们弄谁,它们就弄谁。” “说实话,我是看在丽萨的面子上不想至你于死地,一直压着我的阴兵在陪你玩儿。”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它们火力全开,试试你的古曼童能撑多久。” 瓦古被我一通忽悠,脸色又苍白下来。 他喝了口碗里的血,缓缓站起对着我行了个叉手礼。 “泱泱华夏,术法如神,瓦古甘拜下风。” 我也回了个礼,“你能养出这样的邪物,在东南亚这块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输了就是输了,我……”瓦古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变的凶狠。 我突然感到肚子里肝肠寸断的痛,当场就跪倒在地。 瓦古大笑:“我要的不是输赢,是生死,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我痛苦的抬头看向瓦古,“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对我下药降?到底是什么时候?” 瓦古举起手里的碗泼了下来。 碗里的血水落地如同强酸,在地板上冒起了烟。 “噗通——!” 瓦古身边的女孩儿倒下了。 瓦古也痛苦的捂住了心口。 他一脸惊悚的瞪着我,“你也对我用了毒?!” 我放下铜钱剑举起右手,把手心里的“诛心粉”吹了出去。 “大家都是坟地里的夜猫子,谁也别说谁不是好鸟。”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恶制恶 自小爷爷教过我成王败寇。 教过我以恶制恶。 教过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还教过我用小命来换脸面的,都是蠢材! 人的影树的名,瓦古这降头大师的称号不是假的。 受了伤的瓦古,照样是降头大师。 所以我肯定不会对他松懈警惕。 不止如此,我还想让他对我松懈警惕。 要是能说几句排场话就把强敌打发了,沙雕才去拼命呢。 只是没想到,我跟瓦古是半斤对八两,一路的货色。 我想到地下石室里通风不畅,这种地方用药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瓦古这老帮菜竟然也打了同样主意! 这下场面就尴尬了。 我想给自己解毒,可我不敢动啊。 万一我这边一动,瓦古立刻暗算我该怎么办? 瓦古估计跟我想的一样。 他趴在条桌上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也没有任何举动。 我们俩都在硬撑。 都在等着对方先死! “金大师,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毕竟是东南亚降头师的代表人物。” “你也是让我敬重的少年英雄,正宗的华国术法大家。” “我觉得咱们要斗也不能是这样斗法。” 瓦古喘着粗气对我喊话。 我紧咬后槽牙回话:“瓦古大师,我也觉得您说话特别睿智,特别有道理!” 瓦古年纪比我大,老帮菜肯定没我能抗。 他耐不住先开了口,气势上我就略胜了一筹,但这还不够。 我一狠心,扛起要搅断肠胃的肚子站了起来! 瓦古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动。 他也不再废话,直接扔了个小瓶子下来。 想都不用想,瓶子里肯定是解药。 我想再装个逼,亲手接住瓶子,可惜两只眼睛直冒金星,抬手就接了个空。 瓶子落在了我的脚边。 瓦古看出我也是在硬撑,他提起嘴角冷哼一声。 我看着他那张老脸怎么那么别扭呢? “哎呦呦,不行,不行……” 我四仰八叉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对瓦古说:“你的药降比我厉害,后劲真大,我上头了!” “你的解药我扔不上去,你自己下来取吧!”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个药丸,扔在自己脚边。 瓦古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沉声说:“姓金的,你不守信用。” “我怎么不守信用?”我捡起瓦古的解药,干脆躺了下去 ,“咱俩约定的是好好斗法,没讨论互相给解药的事,再说你给我的解药万一是毒药呢?” 我把小药丸踩在脚底,“瓦古你下来,咱们俩一起吃。” 瓦古的嘴角溢出一条血线。 他也掏出一颗药丸摆在桌边,“这个是真的解药,按你说的来,咱们俩互换一起吃。” 我搓着瓦古的解药在脚底撵来撵去,“老混蛋,你还真敢阴我?” 瓦古对自己的解药望眼欲穿。 他有气无力的说:“金大师,我真的服了,大家都是用药的行家。” “解药是不是真的,其实谁也瞒不过谁,我承认给你假解药是我的错。” “咱们先解了毒,再正式来一场生死无怨的斗法。” “我用我的理想起誓,如果我再用诡计,就让我横死在这,永远没机会发扬降头术!” 我强忍剧痛颤颤巍巍站起来,一脚就踩碎了脚底的药丸。 瓦古眼见着我把解药踩碎,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好险没憋死过去。 我一步一步挪到平台下面,抬手露出夹在指缝里的小纸包。 他会留一手,我也会,这包才真是真的解药。 瓦古趴在平台边上,垂下来个绑着绳子的小竹篮。 我拿过自己那份解药,把小纸包放在篮子里。 瓦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两……两个人的……” “金家祖传的耗子药解药,一千只老鼠也救活了!”我扔下瓦古没搭理他,低头检查瓦古给我的解药。 解毒最主要的问题是要先明确中的是什么毒。 只要信息准确,对症下药就不会出错。 从我的中毒症状判断,瓦古给我下的是断肠草一类的植物毒素。 这颗解药里的成分明确我都闻的出来,也合药理,都对症。 我随手收起了瓦古的解药,照着相同成分从药匣里取自家的药,照大致分量抠散成一堆药沫子吞下去。 不能怪我太小心,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感觉着药一下肚,剧痛立刻有所减轻,心知身上的毒就算没完全化解,也暂时压下去了。 再看瓦古那老帮菜倒是光棍的狠。 他直接把药粉一分为二,自己灌了一半,另外一半都喂给了穿白纱的女孩子。 看瓦古这份痛快劲,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道行浅了。 要是换爷爷在 这儿,凭他老人家的决断老辣,现在瓦古肯定已经把自己吃死了。 不行! 我不能便宜了这老帮菜。 “坏了!”我大叫着让瓦古赶紧停下来。 瓦古吓的大张着嘴,满嘴的粉末子进也不敢进,吐也吐不出来。 我满心懊恼自责的对瓦古说:“抱歉,我忘了跟你说了,这药吃多了会便秘!” 瓦古捏紧拳头锤在条桌上,脑袋又狠狠砸在拳头上。 我长伸个懒腰,顺手从百宝囊里抄出雷符含在手心。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疾!” 我口中轻诵雷咒,抬手朝天推出了一记掌心雷。 “轰隆隆!” 好一声暴雷啊! 这么深的石室都晃了三晃。 我都被晃的坐倒在地! 瓦古愣愣的抬头看着石室顶棚,好像能穿过十几米的土层,看到外面似的。 他又低头看我,好像要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噗——!” 瓦古突然扬起脖子,鲜血跟瀑布似的冲出口鼻,飞溅下来。 我赶紧远远躲开。 瓦古从衣服上抽出一节二十公分长的竹篾。 他把竹篾在指间一搓,竹篾一头立刻一分成三。 三头的竹篾扎进瓦古腹部的上、中、下三脘穴。 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后,瓦古口中的血水渐渐止住。 此时,他已经面如金纸。 “金灶沐……卑鄙小人。”瓦古趴在染血的桌上,说话都没了底气。 我向瓦古连连摆手,“误会,都是误会!” “咱们俩约好要堂堂正正斗法。” “我的五猖阴兵太厉害,我担心咱俩斗起来,它们跟着瞎搀和。” “所以提前召道神雷,把自己的五猖阴兵给灭了。” “不会是连你的古曼童一起灭了吧?” “罪过,罪过,要不我再赔你一个?” 瓦古猛的挺直身子,扎在胸口的竹篾崩飞了出去。 一口血箭直直的喷到几十米外,在对面的墙上留下一朵鲜艳的血花。 瓦古这一口气势十足的老血,就是正宗的“气血”。 是被我气出来的血。 吐出这口堵住心脉上的“气血”,瓦古反而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他这个状态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就叫回光返照。 但是瓦古不是普通人,我觉得自己还得再接再厉。 第二百章 杀人诛心 “唉?您怎么又吐了?”我故作惊讶的问瓦古。 “我记着您是把古曼童拉过来的时候受了伤,我拿铜钱跟您打招呼您吐了一次血。” “然后咱俩试药玩儿,我跟您开玩笑,您又吐了一次。” “我杀自己的阴兵的时候,您吐了得有一升血。” “我跟您解释,向您道歉,你还吐血。” “前前后后,您老人家吐了得有一升半、两升血了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您这身板顶多120斤,我算你五升的血量,这都吐了将近4成。” “我瞅着您现在脸色可是不好,是不是还有点犯迷糊?手脚凉吗?低血压症状该出现了吧?” “这个吐血量都算重度失血了,放在普通人身上早休克了,也就是您老当益壮。” “不过您可千万保重身体放宽心,凡事想开点,无论如何不能再吐了!” “再吐可就老命难保啊!” 瓦古咬着牙,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我谢谢你。”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起身踱步,大叫一声,“呀!” 瓦古被我一惊一乍吓的一哆嗦。 我诚心诚意的对着瓦古一鞠躬,“我刚想起来,咱俩不一样,您是不是跟那个古曼童连着命呢?” “您死了他伤,他死了您伤?” “怪我都怪我啊!” 我轻轻敲着自己脑壳跟瓦古道歉。 瓦古的脸硬的像个枯树桩,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您。”我对着瓦古又鞠了一躬,“您可能不知道,其实刚才我是跟您装逼呢。” “我的本事没练到家,您的古曼童一出来,我的阴兵就炸营了,炸营您懂吗?” “就是……反正就是阴兵不听话了,要反过来杀主。” “幸亏,有您的古曼童在,帮我缠住了阴兵,不然我这会儿可能已经死了!” “那只古曼童是您押上性命才弄过来的。” “这就相当于是您拼了老命,在救我。” “您那两升血,都是为我流的啊!” 我话音落下,瓦古怒极反笑。 他一边笑一边顺着嘴角往外溢出鲜血。 “诛心!” “杀人诛心!” “金灶沐,你好歹毒的心肠!“ 瓦古大吼一声跳起来踹翻了条桌,他踉踉跄跄走到法坛前,低头瞪着我。 我对着瓦古又鞠了一躬。 “三鞠躬,家属答礼——” 我拉长了音调喊出了葬礼专用的词儿。 “哎呀!”我痛心疾首的一跺脚,“我这破记性,您兄弟和两个男徒弟都被我宰了!” “你那俩女徒弟都不在这儿,你大概也没别的家属了,这种在我们那儿都叫绝户。” “不过像你这种为老不尊,憋不出好屁,净干缺德事儿的老东西,肯定得绝户……” 我把门头沟村泼妇骂街的那套搬了出来。 这里是在国外,瓦古是个南洋人,我这也算是把本土乡村文化弘扬出国门了。 瓦古气的摇摇欲坠。 我一边保持口头上的极限输出,一边在心里默默祝福:“死,快死啊!气不死你,你掉下来自己摔死也行啊!” 瓦古突然对着自己胸口猛锤 了一拳,“我要你死!” “噗——!” 又是一口血箭从瓦古嘴里喷出,直愣愣的朝我拍了过来。 “打不过,骂不过,就往人家头上吐脏血,你恶心不恶心!”我回骂一声闪身躲开。 血箭落在地上。 瓦古盘腿坐下去,左手扶住右手摆出一个怀抱婴儿的手势。 “巴哈啦,古扎逆利廓落……” 随着一阵诡异莫名的咒诵,之前被瓦古吐在地上、墙上的血都冒起了气泡。 “哐啷啷——” 摆在高台法坛左边的摆架也晃动起来。 是摆架上的瓶瓶罐罐在晃,引动了摆架。 老帮菜这是快被我气死了,临死一击要跟我拼命啊! 我决定避其锋芒先躲了再说。 “跟您开玩笑的,怎么还急眼了呢?”我捡起地上的铜钱剑朝注水的甬道退过去。 “砰——!” 摆架上东西全炸开了! 一堆泡在液体里的心肝脾肺肾,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体零件全都朝我飞过来。 “天清地灵,阴浊阳清,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清明正气,罩护吾身,急急如律令,金光速现,覆!” 我施展“法袍灵光术”,兜起道袍朝人体零件甩了出去。 道袍脱手闪着华彩金光,把那堆零件烂肉都束在其中。 “砰——” 身后传来一声炸响。 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跳进唯一能离开这间石室的水坑。 可是下一刻我的后脖颈传来剧痛。 一股巨力把我从水里拽出来。 我飞跃大半个石室,狠狠砸在墙上,跌落在地,摔了个头昏眼花。 足以让人窒息的腥风邪气紧随其后朝我扑过来。 我一招懒驴打滚想要躲开。 可是我的脚又被抓住了。 “呜——!” 我再次横穿石室,砸在另一面墙上。 落地之前,我抓住了围绕顶棚牵出的一圈照明灯带。 灯光一阵闪烁之后熄灭了。 石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瓦古肆意狂笑。 我趴在地上一动没敢动。 “金灶沐,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瓦古开始反过来挑衅我了。 如潮的腥风邪气在整座石室肆虐。 我稍稍缓过一口气,立刻开始缓缓挪动位置。 “奉养古曼童的地方是我最大的秘密,丽萨偷偷带你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吗?”瓦古大笑,“我就是要让你穿上那身隔离服,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dna样本,才能让你有死无生……” 我懒得听瓦古胡说八道,心里只打定主意绝不搭理他。 之前是我在掌控节奏,瓦古被我戏弄、挤兑的只剩下一口气。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帮菜果然留了一手。 他临终一击的威力绝不可小觑。 我刚才没能逃得掉,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苟住求活,实在苟不住就硬抗。 瓦古这老帮菜折腾不了多久。 我能多拖一秒胜算都能多一分。 只要扛到他最后一口气用尽,赢的照样是我,死的一定是他。 肆虐的腥风邪气突然止住了。 是瓦古死了? 我的心中一阵狂喜。 “嘿嘿——!”瓦古的诡异笑声再次响 起,“金灶沐,你不出声,是想把我拖死对吧?”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用的是血咒之术!” 血咒之术! 降头术的终极奥义。 所谓的终极是双重含义。 一指降头师以血为媒施展术法,所有的术法威力都能成倍增强。 哪怕是丽萨用过的那些开玩笑似的降头术,也会变成威力巨大的的索命术。 二指降头师以血为媒施展术法的代价。 降头师全身的血液将被燃烧祭献给邪神。 只要用了血咒之术,哪怕术法没有把血液烧干,邪神也会燃尽降头师的血液,收取性命。 这是一种完全没有回转余地的术法,一旦使用就意味着降头师的生命终结。 瓦古用了血咒之术,更证明了我此刻的拖延战术是正确的! 我继续挪动身体,手已经摸到了墙角。 这是我之前就看好的位置,就在高台法坛的下面。 这就叫灯下黑。 瓦古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可惜你注定就要失望了。” 我强忍住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依旧没有动。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搞出来的就只有高思智子用的那种垃圾术法吗?”瓦古的声音再次想起已经远到了石室对面。 我心里暗呼侥幸,这果然是老帮菜的奸计。 他在吓唬我,想逼我自己出来,我就偏不出来。 "让你死个明白吧。"瓦古由远及近又缓缓朝我逼近。 “我用的是血鬼术,由血咒与鬼降术融合改造而来。” “血咒增强了小鬼的威力,小鬼会认准你的dna,跟你不死不休。” “它将与你同归于尽,一起成为施展血咒之术的代价,成为奉献给邪神的祭品。” “而我作为血咒之术的施术者,不但不会死,还会获得邪神的馈赠。” “得到一部分本属于你的生命力。” “哈哈哈哈——!” 瓦古兴奋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很厉害对不对?” “我已经是有始以来最强大的降头师了。” “以后我还会成为全世界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术法大师。” “不管是华国术法,东瀛阴阳术,还是西洋灵媒,埃及古咒,亚马逊神授,非洲的伏都……” “在我的面前,在降头术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听着瓦古大放厥词,忍不住嗤之以鼻。 即便他真把血咒术与小鬼降完美融合,甚至消除了血咒术要命的缺陷,那又如何? 天下之大,牛掰术法多的是,牛掰的人只是没被瓦古遇到而已。 别的咱也没见识过,反正咱自己就是被“无名鬼”逼到背井离乡。 就我这个走黑的乡村大仙,都能跟瓦古有来有往斗到这个程度,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来的? 难道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经历过生活的毒打? 我在心里对瓦古大师报以最真挚的同情!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该送你去给邪神当祭品了。”瓦古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缓缓扭头,先看到两只鹌鹑蛋大的眼球子! 眼球发出淡淡的黄光,映出一团野猫大的黑影正蜷缩在我的肩膀上。 第二百零一章 圣物护主 这是瓦古用血咒加持过的小鬼?! 我一开始挪动身体时一直提着防备,也存心试探瓦古的小鬼是不是能在黑暗中发现我。 瓦古跟我瞎扯了半天,我还以为自己挺安全,原来老帮菜是在跟我装犊子。 这种时候玩的就是果断,谁墨迹谁找死。 我根本不带犹豫的,右手一甩圣珠“嘎巴拉”落在手心,抬掌就朝肩膀顶了过去。 这串珠子本来就是圣物,我把阴兵寄养其中借圣灵之气镇压,无形中就分散了珠子本身的圣灵之气。 现在阴兵让我一道神雷处置了,圣珠不负我望被瓦古的小鬼激的恢复了本来面目。 包裹在珠子外的油亮包浆瞬间变的洁白如玉,还闪起了淡淡的华彩流光。 瓦古的小鬼也不愧是用降头术的两大终极绝招搞出来,在华彩流光之下不仅没有化掉,反而被一团黢黑的秽气包裹起来。 圣珠的华彩流光与黢黑秽气紧紧抵在一起,两边相持不下。 我举着圣珠的手臂没法挪动,只有缓缓挪动身体把胳膊摆成正面推顶的姿势。 这时我才感觉到肩膀传来痛感。 出血了! 幸亏我出手果断,没有用掌心雷那种需要施符念咒的术法,而是选用了圣珠。 刚才再晚一刻,可能我的脖子就要跟胸腔子分家了! “嗡噜西惹嘛,尼札尔瓦打雅吽——!” 我在心中默念起藏传密宗的加持念珠咒,圣珠的流光骤然增强。 我的手掌与圣珠牢牢吸在一起,还被一股若有似无的引力拽着,把黢黑的秽气顶在了墙上。 “巴哈啦,古扎逆利廓落……”瓦古又在我头顶念起了诡咒。 一股腥风邪气突然从我背后袭来。 我回头看一眼就没顾得上,就把空出的一只手神进了百宝囊。 可这股邪气已然到了跟前,我后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不及了,我心说难道这次真的要栽了? “叭——!” 一声轻响,我缓缓转过头,在我身后也亮起了一团巴掌大的华彩流光。 另一只被黢黑秽气包裹的小鬼,与新出现的流光抵在了一起。 而我手中圣珠发出的华彩流光则暗淡下来,被逼到墙边的小鬼也把我的手臂又顶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时两只小鬼的黢黑秽气竟然延伸相融成一气。 圣珠发出的华彩流光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淡淡的华彩光芒苦苦支撑。 我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圣珠跟了我这么久,它认主了,这就是圣物自发护主的特性。 但是圣珠的威能总共就这么大,分成两边使,总量不会自动变大,而是被一分为二。 两只小鬼合体威力加强,圣珠支持不住,华彩就停止了流动。 所以…… “唵览姆,唵齿林姆,唵部林姆,唵仆刊姆——!” 我接连念出藏传的净法界真言,文殊护身咒,大轮一字咒,净土变。 加持小四咒一出,圣珠“嘎巴拉”的华彩大亮,再次闪烁流动起来。 “哈哈哈——!”瓦古在法坛上发出低沉的笑声,“金灶沐,我知道你们金氏阴阳仙传人有万法皆可用的说法,没想到竟然能祈来藏传秘宗的信仰之力,不过你也别得意,我的小鬼可不只这一对儿。” 瓦古第三次诵起了诡咒。 我一点不敢怠慢,同时念起尊胜佛母心咒为圣珠加持。 圣珠“嘎巴拉”的华彩流光再度增强,很快就被瓦古扑上来的第三只小鬼压了下来。 我与瓦古从这里开始了“诵咒大比拼”。 他比的是小鬼有多少,我比的是圣咒会几段。 最可恶的是瓦古的小鬼能融合。 我非常明确的感觉到随着融合的小鬼越多,黢黑秽气的力量也在越级加倍的增强,现在我的周围已经形成了半个椭圆形的秽气球体,再这么搞下去我迟早得被包严实了。 “唵缚悉波罗摩尼莎诃——”我念出护生咒,紧接着就用最快的速度从百宝囊里取符,掐诀,朝着头顶打出了一道“掌心雷”。 “轰隆——!” 神雷应招引落,石室再次震颤。 瓦古诵念的诡咒被神雷打断。 我期待的神雷破邪没有出现,雷没打进来? 瓦古大笑不止,“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陈家陵墓被雷击的频 率比下雨的次数都多,曾经有个从英吉利过来的华裔风水大师,就是被旱雷劈死的,我们头顶土层里早就埋下了银脉,这里就是个人造的银矿啊!” 陈家的大坟头逾制,遭雷劈是正常情况,银子是导电最好的金属,用这个防雷最合适不过,我失算了! 还好我够谨慎,引完了神雷一刻没停就继续给圣珠念咒加持,瓦古逼逼赖赖这么半天,我再次稳住了华彩流光与黢黑秽气对峙的局面。 瓦古看我完全不搭理他,又再次开始诵诡咒招小鬼。 这老家伙之前还一副人之将死的衰相,现在竟然越来越精神了。 我不禁怀疑老帮菜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跟我摆烂装死呢? 可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再次加快了诵咒的速度,计划着攒足了时间,瞅机会再换个大招试试。 眼前这种两边对峙,我还略输一筹形式,只有一招废了瓦古,才能绝地反击。 “达令,接电话了,达令,接电话了。” 一阵十足狗血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这声音是丽萨的? 我原来的手机丢在麻风岛上了,现在的手机是丽萨给我的,她竟然给自己录了个这么臊气的专属铃声。 “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我口中念动金光明真言不停,顺手接通了手机。 “金,你在哪?”丽萨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出来,声音信号还带着“滋啦啦”的电磁干扰,总算还不影响正常通话。 我念完一套金光明真言,抽空对丽萨喊,“我忙着呢,有啥情况你就说!” 丽萨总算没白跟我这么久,我让她说她就说,根本没有别的废话。 现在的情况是丽萨给我的手机是改装过的,不只加了定位系统,还有卫星通话功能。 丽萨这个电话就是直接通过卫星传输打进来的。 她跟着定位找到了德罗岛,已经发现了陈绮思和吉妮,还找到了陈家陵园,但是无法精确定位我的位置。 我又念完一段发菩提心真言,对丽萨说:“我在地底下,你师傅黑化了,要杀我,我正跟他拼命。” 第二百零二章 七星镇灵 电话另一端没了声音。 我又念完补阙真言与观世音菩萨六字大明咒,丽萨才开了口。 “金,杀了他!”丽萨声音低沉,表述的意思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质朴,让人心情舒畅。 问题是现在处于下风的是我。 “杀不了,我快死了。”我跟丽萨说完,又念起了忿怒三本尊心咒。 电话里传出了爆炸声,石室跟着晃了一下。 丽萨的声音变的时断时续,“我……来帮你……雏形……你试试……顶住!” 通话至此断开。 我约莫着应该是我召来的两道神雷炸塌了地上的建筑,丽萨正在重新炸开出口,想要进来帮我杀瓦古的意思。 这时手机上又出现一个文件接收提示,我顺手先点了确定。 瓦古那边突然停止了诡咒诵唱,我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传来“啪叽,啪叽——”的怪异响动。 此时石室里一片漆黑,还有那些小鬼的干扰,一时间我也拿不准到底是瓦古下了法坛,还是他又搞了什么古怪的邪门东西。 不过瓦古肯定听到了我与丽萨的通话,他没说话就肯定是在憋坏,此时的怪异动静是在让人心中不安,我决定试探一下。 “瓦古,完蛋了你,丽萨带大部队杀下来了,她是来大义灭亲的!”我对着瓦古大喊。 瓦古在我头顶的法坛上冷幽幽笑道:“金灶沐,你还真是麻烦精,所有的事都让你越搅越复杂了,不过今天谁来谁死,师徒我也不认!” “你个遭雷劈的老xx。”我与瓦古对呛,“你就使劲作吧,我杀不了你,可你想弄死我也没那么简单,拖不到你断气,我就拖到丽萨下来,你听到动静了,他们有枪有炮,子弹打不穿你,我就不信炸药也炸不烂你个老xx!” “哼——!”瓦古冷笑,“你等不到那时候了,也没人有机会对我开枪。” 我听出来了,老帮菜这么有底气,肯定是还有压箱底的邪招,此时再听那“吧唧吧唧”的怪响,我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呦呦呦——!”我讥讽瓦古,“说的好像自己天下无敌似的,你还有什么本事亮出来瞅瞅啊!” 破风之声连响四下,石室中间亮起了绿色的幽光。 光亮来自四支指长的黑蜡。 这玩意我听说过,叫阴冥蜡。 是用百种动物尸体的脂肪炼出蜡油,再用自杀女人的体毛撵成的烛芯。 当年东南亚的爪哇小国刺杀元朝诏使,引来薛禅汗大军征伐。 据说那个元朝诏使就是死于阴冥烛。 相传这玩意儿能烤化生灵的魂魄,让人死不超生! 我恶心瓦古是想跟他多聊两句,拖得片刻也好。 这老帮菜学精明了,根本不上当,现在这是准备拿阴冥烛来烧我吗?筆趣庫 “吧唧,吧唧——!”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连诵本觉大明咒,破地狱真言继续加持圣珠,稳住局面以备不测。 随着怪声连响,一个两米多高的庞然巨物挪到了阴冥烛前。 原来那阵让我在意的“吧唧”声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随后庞然巨物缓缓抬起了身躯,露出了八条粗壮的腿。 从我的角度看,仿佛是一只能 活动的多足巨鼎把自己架在四支发出幽幽绿光的小火烛上烤。 “滋啦啦——滋啦啦——” 我听到肉油灼烤的动静,竟然也真的闻到了肉香。 “啪——!” 庞然巨物猛然收起了支撑身体的腿,蹲坐在了四支蜡烛上。 蜡烛没有被蹲灭、压扁,而是庞然巨物戳进了身体里。 “轰——!” 绿色的火焰一下撩了起来,火舌直舔到了天花板。 这把火把怪异的狠,不只不热还让石室里带上了一股寒意。 我趁着怪异的火势也看清了好多东西。 围在我周围的小鬼,全是瓦古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胳膊、腿、手掌、脚指头,心、肝、肠、胃,肾。 乱七八糟的人体器官之间连着黏糊糊的油状物。 这些东西像结茧似的隔着圣珠发出的华彩流光,把我包了起来。 我现在能看到外面的地方,只剩下面前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空隙。 而吞阴冥烛的庞然大物则是一只巨大的八角章鱼。 这只章鱼成了阴冥烛添火的油料! 瓦古到底想要做什么? “空达勒,扑尼可利尼……” 石室内再次响起了瓦古的吟唱声,这次的声音我越听越怪,好像是一群男女老少的声音合在了一起。 吟唱声中,八角章鱼带着满身的火苗开始蹲下,站起,再蹲下再站起。 幽绿火苗在章鱼的动作之下越冲越高、火势越来越旺,石室里也越来越冷。 踏马的,这头大章鱼把自己当成鼓火的风箱了吗? “滴——!” 我的手机发出了短暂的提示音,是那个软件传输完成了。 我点开一看,就明白丽萨最后断电话之前的意思了。 她发过来的是个安装程序,正是我之前在生物实验室里跟他提过的那个创意。 在卫星上给我整个法坛! 丽萨说的雏形就是这个临时做出的软件了,她是想要让我试试这个,能不能抗住瓦古! 我当时提这个创意也是灵机一动,能不能搞定自己心里根本没谱,没想到丽萨就真的找人鼓捣出来了。 别管有没有用,试试总归错不了。 我点下了确认安装软件,安装进度条跳了出来。 这时瓦古的吟唱声渐渐弱下。 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喊:“金灶沐你不是什么都懂吗?你见过这个阵法吗?” “阵法?哪有阵法?”我回击瓦古,“你是怕我饿了,给我烤章鱼吃吗?” 瓦古不气不恼,反而沉声怪笑,“我花了十年时间研究这个阵法,又用了三年时间把他跟血鬼术结合,这就是血鬼灭魂阵,你还是第一个有资格让我用出这个阵法的人,凭这样的殊荣,形神俱灭你也该没意见吧?” “我有意见,意见大的很……”我一边回应瓦古,一边打开了已经完成安装的软件。 说是雏形,还真是够雏的! 连软件界面都是简笔画风格,用的还是第一人称的视角,屏幕里就是张铺着黄布的大桌子,桌上摆着我做法坛常用的法器,连我习惯摆在右手边的百宝囊都有。 我试着点开百宝囊。 卧槽! 我惊了,惊的连怼瓦古的心情都没了。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选择框。 我确信这玩 意就是丽萨弄出来的。 她为了完成那篇巫术发展史的论文,缠着我讲了不少东西。 选择框里有的,都是我给她讲过的。 可是这玩意儿做的也太开玩笑了吧? 除了最下边一行实时跳动的数据,其他的东西合在一起,就是个小孩子玩儿的桌面游戏嘛! “行了,金灶沐,再逞口舌之利也没意义,你的命就到此为止吧!”瓦古话音落下,就将一颗长着长头发的骷髅头砸在了大章鱼上。 大章鱼发出一声闷吼,幽绿色的火焰突然卷起了旋涡。 只是一瞬间,大章鱼就被燃烧殆尽。 裹在我周围的人体器官瞬间都化成了黑油,我冻的打了个寒颤。 一股强大的吸力开始拖着我不断靠近幽绿色的火焰旋涡。 那可是阴冥烛烧出的火,能让人形神俱灭的火啊! 看来再想拖时间,等丽萨带火器过来是不可能了。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呢? 我把手机先扔进了百宝囊。 圣珠也被我带回到手腕上,索性圣珠发出的护主流光还依然存在。 此时我已经被困住了身形,想踏步罡也没有余地。 “心合于道,守一通灵,感召神灵,无一不应。” 我口中念起通神咒,左手掐起七星斗罡决,拇指依掌中七星诀位点开一遍,构出七星罡图,再于手心上点出招摇、玄戈二星引形。 “北斗九辰,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生我养我,护我身形,妖魔侵我,北斗镇行。” “???????魓??魒,尊帝急急如律令!” 我右手从百宝囊里抄出北斗七星印盖在左手掌心,口中灼灼催请。 “嗡——!” 我只觉脑袋里如同有口巨钟鸣响,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 一阵似睡未醒的昏沉中,我似乎听到瓦古的惨叫声。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远,我的眼睛终于重新聚起了焦点。 石室中间幽绿色的火焰旋涡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旋涡形状的黑色印记。 瓦古的法坛从石室顶上掉了下来。 条桌、摆架、还那些邪门歪道的法器都燃起了火苗。 我看着那片红黄相间的火苗,感受着火烫的温度,只觉得异常亲切。 这才是正常的火焰。 “嗡嗡嗡——”百宝囊里传出手机震动声。 我拿出手机,以为是丽萨又打来了电话,屏幕上却出现了一个大提示框。 框里写着“完成”两个大字! 吖——! 这可有点意思了。 我刚点了提示框右上角的“x”,法坛里就传出一声愤然怒吼,直把我听的额头生冷汗! 踏马的! 七星镇灵法都镇不死,瓦古那老帮菜是猫生铁打的吗? 我收起手机,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那片碎裂的法坛平台上站起了一道人影。 “砰砰砰——!” 连续的巨响又引的我脑袋一阵嗡鸣。 我迷迷糊糊走近法台,只见穿着白纱的女孩正抬手对着趴在地上的瓦古。 女孩手里拿着把银亮的小手枪。 我愣愣的看着女孩,直到女孩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枪响,跟在瓦古身边的白纱女孩开枪打死了瓦古! 第二百零三章 竟然是你 我废了半天劲都没弄死瓦古,最后瓦古被自己身边的人给打死了? 还是个之前没见过的女孩子? 我借着火光把女孩看了个清清楚楚,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算是清秀,身材嘛…… 一身白纱本来就薄,在火光中就更透了,看的太清楚没法具体评价,就只能说很哇塞。 只是女孩的这双眼睛,实在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现场的气氛也是别扭到了极点。 我们都不认识,人家穿这么凉快给我看,还杀人给我看,我要不要跟人家搭话呢? 人家会不会直接把我也给毙了? 要不我撤吧? 毕竟这是杀人现场,我也算是目击者,万一是人家俩人的私人恩怨呢? 说不定这女孩是瓦古祸害的良家什么的,也有可能啊! 就在我满心踌躇的时候,女孩子终于有了动作。 她提起嘴角轻轻一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其实是轻蔑的笑。 卧槽! 她真的提起枪口对准了我。 “跨擦——!” 这上膛的动作熟练到跟丽萨有一拼。 “冷静,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我向女孩强调,“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女孩子轻轻摇头,迈步从火堆里走了出来。 “你不能走。”女孩用枪口指着我的脚。 我识相的把探在身后的脚又收了回来。 女孩一步步走到我身前半米的距离站定,用枪口顶在我脖子上。 我刚准备开口,她的枪口又挪到了我的腮帮子上。 "你这张嘴是个麻烦,我不喜欢,你最好不要出声。"女孩子在我脸上敲了两下。 我赶紧点头。 “你太聪明了,也是个麻烦,这点我也不喜欢。”女孩子又迈出一步直接面对面靠在了我的身上。 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轻轻的扭动身姿。 我有点后悔把道袍当炸弹给用了,要是披在身上,好歹还能多隔一层。 现在只有一片白纱,实在让我有些吃不消。 “额——!” 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女孩子用枪把我的脑袋顶的歪到一边。 我在心里呐喊:“一边拿枪指着我,又一边撩我?撩就算了还不让我出声?不想让我出声,就别突然捏我那啥啊,谁踏马受得了这个!” 女孩子向下撇了一眼得意点头,开始扯起垂到脚脖的纱衣。 我受不了了。 我宁愿跟瓦古继续斗法,也不想跟眼前这个女孩多呆一分钟。 “唉!瓦古,你还没死?”我看着女孩身后叫了一嗓子。 女孩风轻云淡,根本毫无波澜。 艹! 这也太淡定了吧,搞的好像我在班门弄斧似的。 这是逼我出绝招啊! 我叩指成爪,使出那招在电影里自学的龙抓手绝技。 一抓,一拧。 难道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 还是这个女孩子不正常? 愠怒、气急、惊叫、甚至是直接踹我一脚,总之该有的反应女孩子都没有。 她原地打了个激灵!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她分神了。 我抬手抓住顶在我脸上的枪。 女孩提枪的手顺着手腕关节一拧,我的手就被弹开了? 玩关节的擒拿技我也在行啊! 虽然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可她手里有枪,所以我才是弱势群体。 这会儿也别说谁欺负谁。 我双手并用,一处肩膀,一处尾指,制住女孩的一条胳膊。 女孩子肩膀耸动,原地转了个圈,不退反进,背靠近我的怀里。 她被我控制住的手臂围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先控制一条胳膊,再控制上半身,同时压制脖颈要害,这是我准备好的下一步擒拿动作,她自己主动完成了? 女孩侧头看着我,再次提起了嘴角。 “砰——!” 她手里的枪在我耳边打响了。 我这刚缓过来的脑袋啊,肯定已经脑震荡! 女孩趁我耳鸣神昏的时候,摆脱了我的控制,一脚踹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受到两轮暴击,直接捂着胸口躺下。 胸闷、气短、肋骨剧痛,全身无力,这次我连挣扎起身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女孩再次走到我跟前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我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听不见声音,只看到她说完之后拧了下脖子,然后抬臂、撑骨、开肩、拧胯、抖腿,最后抬起了枪口,一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看她的眼神,这是真的准备下杀手,要我的命了! 眼神? 这个眼神,刚才的动作…… 我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她那第一眼感觉很别扭了! “陈鹤年!”我闭着眼睛,拼尽全力大喊出了这个名字。 枪应该是没响,因为我身上没中弹的感觉。 我缓缓睁开眼。 女孩蹲在我身旁, 饶有兴趣的打量我。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能认出我。”女孩子抬起枪口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她是陈鹤年? 我狠劲拍了下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脑子被打坏出现了幻听。 女孩提枪在我太阳穴上磕了一下,“说,说不好就吃子弹。” 我看着眼前这具完全陌生的身体,无数的琐碎画面在脑海中划过,再回神看眼前人。 “呕——!” 我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陈鹤年不屑一笑,“你刚才不是对我现在的样子,挺有兴趣吗?” 我强压下继续呕吐的身体反应,“你用了转生术!” 陈鹤年挑起了眉梢,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回他以不屑一笑。 我确定他不会杀我,至少在我说出他想听的事情之前,是绝不会动手的! “骨响齐鸣,周身一家,浑身无处不通灵意境。” 我说出这句话,陈鹤年恍然一惊,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刚才陈鹤年与我擒拿过手较技,他赢了。 然后他下意识做了抻骨的动作。 当时我的耳朵还听不见。 但用眼睛看,也瞧的出这番动作只有真正的练家子,才能做出来。 做动作时会发出的声音,我也能想像的到。 这样的场面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立刻就记起我与陈鹤年的第一次见面。 普林大厦50层花园别墅,当时打发走陈红拂后,陈鹤年就露了这一手来震慑我。 那时,再次目光对视,同样冰冷默然的眼神,一下就让我想到了陈鹤年。 我断定这个女孩与陈鹤年一定有某种关系,所以我下意识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讲出事实,陈鹤年却露出失望神色。 “原来你没有认出我?”陈鹤年微微摇头,“那你可以死了。” “等等!”我赶紧叫停陈鹤年,“我是个人不是电脑,那么短的时间,还被一把随时要射出子弹的枪指着,我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我抓住时机一气不停的继续说道:“你现在可以杀死我,但是你有了一副新的身体,你的人生还很长,你就不怕以后再遇到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吗?” 陈鹤年示意让我继续说。 我看着陈鹤年冷笑,“我这样的人,哪怕你多留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他也能看穿你的身份!” 第二百零四章 崭新人生 陈鹤年摇头,“五人曰茂,十人曰选,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万杰曰圣。” “像你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杰,没那么容易遇见。” 很明显陈鹤年这是在夸我,可是这个时候被人夸可是会要命的。 我强扯起嘴角尴尬一笑。 陈鹤年玩味的看着我,“即使有,我也不一定就能遇见。” “真能遇见了,他也不可能像你一样,知道我那么多的事。” “有能力拆穿我的,只有你。” 我心说这把可能要玩完。 陈鹤年心狠手辣,体术比我强,手里有火器,我用术法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眼前的境况下,陈鹤年掌控着完全的主动性,他比瓦古更难对付,我想完成瞬间翻盘反制,只能跟老家伙斗心思再寻找机会。 陈鹤年原来是世界级的资本富豪,可他还是个普通人。 现在用了转生术,他就变成了我、瓦古、巴颂、巴卡一样的人。 他得跟我们一样守着自己那份见不得光的秘密,必须活在大众的视线背后。 我太清楚这种呆在人群中,还要畏首畏尾的感觉了。 所以陈鹤年当前一定很想从我口中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能被人看穿真实身份的马脚。 我原本是吃准了陈鹤年这个心理,可是他竟然想的比我还要明白。 这下我连多拖一阵的理由都没有了。 “看来我必须得死了。”我长叹口气,苦笑着低下头。 “也不一定。”陈鹤年用枪口抵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脑袋撑了起来,“能力很出众,小模样也还说的过去……” 我听着陈鹤年这话音不对劲,搂着自己肩膀问他:“你想干嘛?” 陈鹤年笑道:“我在找让你活下去的理由,比如你可以入赘到陈家。” 恩? 入赘? “你想让我跟陈绮思结婚?”我问陈鹤年,“人家有对象叫李一,我家里也有女朋友,你确定这么做合适吗?” “李一?”陈鹤年收枪,站起身,“你是说丽萨从华国弄来的那个人?那些杂碎没有考虑的必要。” 陈鹤年退出两步,微微踮起脚尖做了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可爱站姿,“你要结婚的对象,不是外面那个陈绮思,而是你眼前的陈绮思,你也没必要考虑什么女朋友,现 在要考虑的是丽萨,我知道这个小妮子对你有感情,她是比尔斯家族的人,我不想动她,所以你得自己解决跟她的关系……” “等等——!” 我打断陈鹤年:“你刚才说外面的陈绮思,眼前的陈绮思?你……” 陈鹤年露出诡异的微笑:“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明白。” “嘶——!”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比刚才看到瓦古的血鬼之阵恐怖多了。 有两个陈绮思? 细思极恐! 丽萨说过,她是根据陈鹤年给出的线索,找到的陈绮思。 当时我就觉得这事有古怪。 现在再想,踏马的,全是陈鹤年的诡计! 丽萨的闺蜜,李一的爱人,这两天跟我在一起的陈绮思…… “外面的陈绮思是假的,真的陈绮思一开始就在你的手里,你转生到了自己的亲孙女身上!”我看着陈鹤年愤然问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陈鹤年悠然轻笑:“当然知道……” 六十岁的时候,陈鹤年走上了自己人生的最巅峰。 从人类个体成长的角度看,他无疑是整个人类族群中最顶尖的精英之一。 深谋远虑对陈鹤年这种人来说,只是必备的基础技能。 所以在六十岁之前,他就开始解决一个很有深度的千古难题。 如何让自己的辉煌长久延续下去。 关于这个问题,最简单最靠谱的解决方式,当然是像古代帝王那样,多生孩子、多下崽,好好培养下一代。 陈鹤年一辈子搞过的女人多到数不过来,进门的老婆也不少,明明身体健康的狠,儿孙命就是旺不起来。 膝下仅有的一对儿女,女儿不是亲生,儿子从小就是个绣花枕头。 如果说儿子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比陈鹤年能生,可惜质量实在太次。 陈丰绅家里那群从小养尊处优的娃儿们,只让陈鹤年觉得“富不过三代”可能是个真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丰绅把自己的难题交给了瓦古。 瓦古提出的方案是在德罗岛上修风水旺陵,条件是陈鹤年资助他搞降头术的研究。 从此,陈鹤年又有了新的期望。 瓦古找来的风水大师一波接一波,陈鹤年扔出去的钱比尼加拉瓜瀑布的流量还大。 最终风水旺陵还是没修起来。 陈鹤年不心疼钱,他心疼的是自己浪费在德罗岛上的十几年时光。 瓦古作为乙方第一责任人,想继续抱住陈鹤年这个甲方爸爸的大粗腿,就得继续帮陈鹤年想办法。 这之后瓦古的弟弟巴颂就登场了。 在麻风岛上,巴颂跟我们讲了很多事,唯独隐匿了自己被亲哥哥囚禁的往事。 巴颂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来找过瓦古,想一起长生不死。 瓦古就把人家给扣在了德罗岛上,还强逼巴颂交出“转生术”, 这段儿,在我看来属实是瓦古办事不地道,外加脑残。 瓦古有理想有抱负,跟着巴颂一起玩儿转生,天长日久慢慢研究就挺好。 命长还能怕没钱? 可瓦古宁可给陈鹤年当奴才也要把装逼进行到底。 他觉得转生术是歪门邪道,自己不屑一顾,还逼巴颂把“转生术”交出来。 巴颂也不傻,知道瓦古是个当婊砸还要立牌坊的人。 他担心瓦古会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所以巴颂留了个心眼,没把麻风岛的秘密讲出来,只帮瓦古在德罗岛上修了一座同样的祭坛。 陈鹤年也觉得有机会自己长生不死,肯定比指望不成器的儿孙强。 所以他也开始为自己转生之后的事做谋划。 陈丰绅的私生女陈绮思,被陈鹤年选中做为自己全新人生的载体。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陈鹤年把真的陈绮思藏起来,制造了一个假的陈绮思。 安排丽萨去寻找假的陈绮思,实际是上为了增强假陈绮思的可信度。 等到假的陈绮思渐渐浮出水面之后,陈鹤年的邪恶计划就开始执行了。 利用陈红拂弄死陈丰绅一家。 利用我与陈红拂的较量,重新清洗陈氏集团,减除陈红拂的羽翼,把她逼上绝境。 在我跟陈红拂你来我往交手的时候,陈鹤年就完成了“转生”。 再通过瓦古遥控高思智子,把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弄死在德罗岛上。 然后杀死高思智子,在德罗岛上制造一场事故,完成对陈家的彻底清理。 最后,只需要一份dna鉴定报告。 真正的陈绮思,陈家唯一的后人,就可以粉墨登场了。 陈鹤年也可以以新的身份,真正开启自己的崭新人生。 第二百零五章 拒当赘婿 以上,这些发生的事实,其实是临时改变后的计划。 陈鹤年最初的设想没这么复杂。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来个姐弟相残。 然后假的陈绮思出现。 陈红拂害死假的陈绮思,坐实为谋取家产杀亲的罪名。 接下来是小老婆大杀四方,最后小老婆心脏病死。 陈家全员恶人,恶有恶报全部死绝。 唯一的好人、善良的希望之光、真正的陈绮思登场,她惊才绝艳带领陈家再创新的辉煌。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陈鹤年就说他没想到丽萨真的给他请了尊菩萨回来。 我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 瓦古以找“道心”这么一个扯淡的理由把丽萨打发走。 他们都没想到丽萨竟然找到了我。 当时巴颂修建祭坛尚未完工,执行计划的时机都不成熟,所以假的陈绮思不能死。 我又没有去狮城的意愿,瓦古就没把丽萨和我太当回事, 但是蒙在鼓里的丽萨把我的情况都传到狮城,又一再坚持要让我去狮城救陈绮思, 瓦古解开丽萨的灵降,破掉我和丽萨的绝降,说假陈绮思的碎心降已经解开,都是为了不让我来狮城。 但我最后还是来了,陈红拂的暗杀没能阻止我,还让我遇到了正好在那时逃出德罗岛的巴颂。 陈鹤年软禁了我五天,再把我放出来后新的计划就开始执行。 我精准的意会到陈鹤年的意思,并在他的指引下把陈红拂耍的提溜乱转。 三分之二的计划都进行的按部就班,陈鹤年也一直都很满意。 直到我们来到德罗岛后,计划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了问题。 鉴于丽萨对我异常推崇,还有我在长金轩与降头师协会那场对决太过惊艳,瓦古不惜动用了那只养了三十年的古曼童。 为的就是让我、吉妮、高思智子、还有那个装着真正陈绮思灵魂的“陈鹤年”,四个人一起死在城堡里。 可是瓦古拉胯了。 我的阴兵一出,就拖住了瓦古作为杀招请出的古曼童。 因为德罗岛上很多事都非常隐秘,所以这些年 瓦古就只带了索布拉特和阮顺雄两个徒弟在岛上当助手。 这就是我和瓦古撕破脸之后,就只有这两个人出来截杀我的原因。 再之后瓦古就一再失利,连压箱底的“血咒术”,“血咒之阵”都使出来,还是被我给怼趴下了。 所以说瓦古虽然是陈鹤年杀死的,但我得承担一半责任。 陈鹤年实在是受够了瓦古的无能,才决定打死他。 相比之下,我这个金氏阴阳仙、术法小百科,嘴炮小王子,私人大顾问就得到了陈鹤年的青睐。 女人,陈鹤年玩多了。 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玩儿男人,对陈鹤年来说是个新鲜的课题。 可是他做了八十多年的男人,一时半会还掌握不了陈红拂那种“女中豪杰”的心态。 哪怕骑在上面的是他,他也会觉得自己是在“坐莲花”。 而且他给自己定义的新身份很完美,私生活混乱不适合他的新人设。 所以知道陈鹤年很多秘密的我,就成了最佳人选。 坏就坏在我先对陈鹤年的新身体,有了所有男人都会有的自然反应。 然后知道真相后,我又出现了“干呕”的身体自然反应。 陈鹤年认为我对他是身体上的需要,精神上的抗拒。 在我身上陈鹤年能找到“征服”的乐趣。 我可以帮他完成对这具新身体的探索。 除此之外,我很擅长领悟陈鹤年的意图,可以帮他处理日常事物。 我还是个比瓦古更强大的术法大师,完全可以替代瓦古的角色。 因此,我就是陈家未来小赘婿的最佳人选! 我的反应和理解能力一向很强。 即便如此,在听完陈鹤年的自述后,我还是足足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发愣,来把这些海量的信息给梳理清楚。 同时我还要考虑眼前的情势。 陈鹤年肯向我做出这番坦述,其实就是在表达诚意。 这相当于商业谈判时,讲ppt、介绍商业计划的流程。 但陈鹤年是高高在上的大董事长,他肯下台亲自做演说,这门生意就没有回绝的余地。 别忘了,在石 室外面丽萨还有一支人马等着来截胡呢。 以我对陈鹤年的了解,这个老人精肯定留足了后手,才会有恃无恐的跟我进行这番坦述,给我留足时间来思考选择自己的未来。 面对陈鹤年伸出来的“橄榄枝”,我的选择是——去你大爷的! 从丽萨到高思智子,再到陈鹤年,已经有三个人邀请我吃软饭了。 自丽萨之后,质量是直线下降,已经从蛇蝎毒妇,降到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是从哪儿看出来,我适合吃软饭的? 施法严谨造口孽,所以我给陈鹤年的答复是一个国际通用的手势——凸。 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的援军到了! 水里散射出了一片光线。 “哗啦——!” 许久未见的保镖哥第一个破水而出,紧接着第二个是丽萨,后面第三个、第四个……也都是洋鬼子。 这些人套着防弹背心,一看就是本身素质过硬,还经过丽萨调教的。 加上保镖哥的十个人一上来就扯掉包着微冲的塑料袋,只管冲到前面先把我挡在了身后。 陈鹤年不急也不慌,随手扔掉了手枪,然后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害。 丽萨过来就问我瓦古死了吗?这个女孩是谁? 我顾不上回答丽萨,而是探头从人缝中间看陈鹤年。 陈鹤年一步步的往后退,然后站定不动了。 他轻轻舔了下嘴唇,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预感陈鹤年要有行动,立刻指着他大喊:“开枪!” “哒哒哒哒——!” 保镖哥没有任何犹豫的执行了我的命令,其他也跟着扣下了扳机。 一片枪声响起,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陈鹤年脚下的地板抽空,他在我开口的一瞬间就掉了下去。 然后整个石室开始传出急速的“咔咔”声,听起来就像手表里的齿轮转动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是被公主庙的古墓教育过的。 这动静一出来我就想到是机关! “走!”我刚喊出声,连推一把丽萨都没来得及,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自由落体坠了下去。 第二百零六章 世界女王 天翻地覆、地覆天翻。 我感觉像在九曲十八回的妖怪肠子里转了一大圈。 这下我是把从小到大以来,少玩儿的滑梯一次性全玩够了。 瑰丽迷离的眩光之下,我看到无数光怪奇异的人和兽。 我…… 我突然发现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熟悉。 这里是麻风岛医院下的那所祭坛? 不…… 不是。 我想起来了。 陈鹤年说过,瓦古强迫巴颂在德罗岛上也修了一座同样的祭坛。 我从陵墓下密道时就应该察觉的。 四方门,密水道,都跟麻风岛上遇到过的一样。 那么这里就该是陈鹤年转生的地方了。 我扶着身边的石像摇摇晃晃站起身。 石像突然动了! 我下意识伸右手去摸百宝囊。 “啊——!” 剧痛袭来,我的手腕被石像扭断了! 我再伸左手。 左手也被扭断。 我被石像拖在地上,扔在一面超大的玻璃之前。 玻璃后面好像有一张扭曲的死人脸在对着我笑! 我用力晃脑袋、挤眼睛像看清楚眼前的死人脸。 死人脸突然动了,飘走了。 我的面前又来了一个没有嘴唇,呲着牙齿的女人。 我缓缓抬起头,玻璃后面是成堆的死尸。 一层摞着一层。 死尸有的烂了,有的完好无损,它们都泡在防腐液里。 这是一只巨大的玻璃尸箱! “为什么拒绝我?”我的身后传来阴冷的女人声音。 我回过头,身后站着的是已经变成了女人的陈鹤年。 是她扭断了我的手,刚才我把她错认成了石像。 我还是太嫩了。 明知道这个老家伙留有后手,还是中招了。 我手腕剧痛、头昏脑涨、肚翻腹乱,我很痛苦。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想再折金家人的排场。 “你已经不是人了,从你教唆女儿杀死儿子一家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了魔鬼。” “跟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看着陈鹤年笑道:“在这世上你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如果我刚才答应你的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我的父母,亲人全都抓起来、掌控在手里。” “只有这样你 才会对我放心。” “我而会像陈红拂陈丰绅一样成为你的玩物。” “等你玩够,找到替代品了,你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我摇头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你不会这样,会这样做的是陈红拂。” “她只是在学你,却成不了你。”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把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全部杀掉。” “你喜欢斩草除根,不留祸患,不是吗?”我反问陈鹤年。 陈鹤年苦恼的皱起眉头,她蹲在我面前,“你不该拒绝我的,现在搞的我很难受你懂吗?” “我是真的很想留下你,可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逼我杀你。” “啐——!” 我把一口带着酸臭胃液的口水吐到陈鹤年的头上。 “别装了行吗?”我鄙夷的瞪着陈鹤年,“换了女人身体,连做事都变的婆婆妈妈起来。” “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杀我了。” “但凡我现在向你妥协,你又会说对我很失望,说我要是硬扛到底,你兴许会让我活命。” “其实说来说去,我肯定都得死,没必要为了能多活几分钟,让你玩弄,让你爽。” 陈鹤年怒极,抓着我的头发,推着我的脑袋狠狠撞在玻璃尸箱上。 “当初你就不该来狮城,给我添麻烦,害死了自己,还要连累别人。”陈鹤年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头痛欲裂,头皮都要被他给揪下来了! 陈鹤年拖着我绕过玻璃尸棺,把我托到一个大电箱前。 他拽起我断掉的手搭在一个老式的陶瓷柄大闸刀上。 “砰——!” 闸刀推起。 陈鹤年一脚把我踹的滚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看着一米厚的石墙重重的砸在地上。 “我看得起你,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陈鹤年的声音在祭坛里回荡,“其实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能改变一切的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筆趣庫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德罗岛上的一切将结束于一场事故。” “现在我就让一切都变成最开始的样子。” 我用脑袋抵着地面坐起身子,“你做了什么?” 陈鹤年得意大笑,“不是 我做了什么,是你做了什么。” “你刚才合拢的电闸是引爆装置,除了我呆的这间能防核弹爆炸的安全室外,整个德罗岛都将被你炸上天,丽萨会死,你留在游艇上的两个女人也会死,等你们都死了之后,我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把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一个个全都杀你……” 我缩肩收颈,把百宝囊从身上褪了下来,用小臂去百宝囊里扒拉,去找那支手机。 手不能用,我就用嘴,至少也要通知丽萨,让他们赶紧走! “慢慢的来,不用急!”陈鹤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看到那块落下的石墙上拉开了一道观察窗。 陈鹤年那双跟鬼一样冰冷的眼睛,就在窗后看着我。 我费劲了力气,才打开了手机的锁屏,这时才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连卫星信号都没有。 陈鹤年又开始笑了。 他在嘲笑我。 “不管你是想留遗言,还是通知丽萨,都别白费力气了。”陈鹤年冷声说,“只要这座石门降下来,整个岛上所有的电子信号都会被屏蔽,所以这里的一切设备,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机械传动,不然你们现在早就被炸死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吗?” “以你的见识和格局,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 陈鹤年得意大笑,笑到气都喘不上来。 我是真希望他能当场憋死自己。 陈鹤年笑够了,才慢悠悠的说:“德罗岛下面就是穿越大洋连接两大洲的输油管道,这座岛一炸,管道就会断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将引发经济危机,能源危机,甚至有可能带来又一次的世界战争。” “而我早就提前做足了一切准备。” “德罗岛的爆炸就是我的庆典烟花。” “我的崭新人生,可不止是一具年轻的身体那么简单。” “等我以这幅身体再出现于所有人面前时,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年轻,最成功,最有钱的商人。” “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我将改变世界。” “我,将是新世界的王!” “我不再是陈鹤年,我是陈绮思,一个能把世界捏在手里玩弄的女王!” 第二百零七章 豪赌生死 “你刚才说什么?”我问陈鹤年。 陈鹤年得意笑道:“我说什么?我说的你听得懂吗?你只需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差点就能成为王的男人,可惜你放弃了,蠢货。” “不。”我再问陈鹤年,“在这之前你说了什么?” 陈鹤年不屑一笑,“我要杀你全家,诛你九族。” “这个我知道,你是牲兽,干的出来这种牲兽事。”我继续文陈鹤年,“这之后呢,你又说了什么?”筆趣庫 陈鹤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反问我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我刚才用嘴扯、用牙咬,把百宝囊的背带牢牢捆在断掉的右手腕上。 现在,我咬紧了百宝囊的背带用力一扯, “唔——!” 我口含背带一声闷吼,把断掉的右手腕重新接上了。 “刚才你说这里用的都是机械传动,你说不是这样我早就被炸死了!”我用右手把左手的手腕推了回去,“所以,你的机械引爆需要时间,只要我够快,毁掉整个地下陵墓,破坏你的传动系统,这座岛就不会爆炸!” “你那个当女王的春秋大梦,也做不成。” “是这样的吧?” 我与陈鹤年说着,手上动作也一刻都没停过。 我取出所有的白磷火符,奔向了那具巨大的尸箱。 “金灶沐,你才是在做梦,你没有炸药,毁不掉陵墓。”陈鹤年猖狂大笑,“丽萨倒是有炸药,不过她要是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做这样的蠢事,舍己救世啊,你还真是伟大!” “怎么毁掉陵墓你可以等着看。”我把一边朝尸箱上贴着白磷符,一边对陈鹤年笑道,“至于舍己救世那只是顺便,我现在是要跟你赌生死!” 我咬破手指在尸箱上画起一道符头,“陈鹤年,你转生之前是千古旧鳌的寿相,活到一百没问题。” “而我是五行俱全的多灾命,比起唐三藏的九九八十一难也只多不会少,受不够灾劫,想死都难。” “本来咱们俩赌生死是半斤八两,谁死谁活都不好说。” “可是现在你转生了,你还是你,但你的命数却跟着改变了。” 我在尸箱上画好一道聚阴符,又来到挡住陈鹤年的石墙前。 “你求长生用转生术,对你来说都只是手段,你真正追求的是成就感。”我在石墙上画着引灵符,对陈鹤年说,“保住陈家的基业已经满足不了你的成就感了,所以你想炸输油管,想让天下大乱来趁机搏势,让陈家更进一步。” 陈鹤年不出声了。 他不出声就是默认。 我画好了引灵符,将百宝囊里剩下所有白磷洒在尸箱四角。 陈鹤年趴在观 察窗前瞪大了眼睛瞅我,“你要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女身男魂至尊至贵,再行仁义,可富贵千秋,可权柄万载。”我站到陈鹤年的观察窗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这句命批?所以你才给自己弄了一个这么纯良的新人设?” 加厚的特种玻璃后面,陈鹤年的脸逐渐扭曲。 我在百宝囊里搓了一手浓黑烟墨,一下下的涂着观察窗,“当年黄冠子给登基后的女帝留下这命批,目的是劝女帝以仁治下,没人跟你提过这段背景吗?” “女帝当时已经登基九五之尊,才能合这段命批,你除了有几个糟钱,还有什么?你凭什么当女王?”我看着陈鹤年嗤笑,“我不是黄道子,你也不是女帝,不过今天我纡尊降贵,免费送你一道命批。” 我在观察窗上涂下了最后一指,留下一道与鬼通行的阴符桥,“陈鹤年,你妄自尊大,以凡身图皇运,为生人建死陵,你心狠手辣,杀子害妻,擅行邪术,不惜聚尸存阴,今日将报应临头。” 陈鹤年慌了,开始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 我来到尸墙边角。 这里立着个粗铁管做的喇叭。 我早注意到陈鹤年的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好了,我该做的准备全都做完了,到现在也没有爆炸。”我敲了两下喇叭,“今天德罗岛炸不了,因为我的命比你的硬,你注定要死,而我肯定会活!这就是命数,天注定的!” 我对着陈鹤年再次比出国际通用的手势,“以你的见识,你的格局,跟你说这么多,你也听不懂,你在你的棺材屋里等着它们去找你吧。” “谁?谁要来找我……”陈鹤年拼命大喊。 而我,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 我走到尸箱与石墙之间,咬破手腕,垂下手臂,看着鲜血在手心汇聚成泉。 “无论尔等如何身故,俱当依天理入轮回。” “无奈遭邪术所困,以致冥途不顺,销魂噬魄。” “今日吾金氏阴阳仙传人金灶沐,助尔等聚阴复魂,造血路立阴桥,让尔等报仇申冤。” “待此后,吾再立法坛,行超度仪轨七七四十九日,以消尔等戾气,让尔等重入阴冥。”筆趣庫 “望尔等好自为之,莫负我善心义举,好助我破当下火石之灾,” 我甩臂挥手,血泉如箭铺地成路,从尸箱一直连到了阴符桥上。 “嘎吱——!” 玻璃尸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暗响。 我再诵咒催身,点化聚阴、引灵二符。 玻璃尸箱上已肉眼可见的撑出裂纹。 待我引燃白磷符,闪身避到远处石像后,玻璃尸箱骤然炸开! 陈腐尸气、刺鼻的防腐药剂味道充斥整间祭坛。 陈鹤年的凄厉惨叫也在此时响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在心里暗自感叹,席地而坐默默念起能驱邪护身的"金光神咒"。 巴颂说过,转生之术需要灵魂献祭,所以这里才会有那么一座巨大的尸箱。 本来进行完转生的仪式,尸箱里的尸魂应该被消耗殆尽。 但是瓦古烂行术法,乱改风水。 即便现在已经没有了断天地灵气的格局,岛上的风水气流依旧是阴阳失调。 这些死都死不安宁的尸魂,也因此产生异变。 通俗的说,就是快要诈尸了。 我泼血成路、造阴符桥建魂途,再用聚阴符助养尸魂、以白磷压住尸气,以引灵符指引尸魂去找陈鹤年报怨。 陈鹤年说那间安全室能防核弹,可它防不住饱含怨气的尸魂。 我所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给那些不安尸魂一个平息怨恨的机会。 他们帮我阻止爆炸,我帮他们超度轮回。 可以说,从陈鹤年把我弄进这间祭坛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发信息让丽萨离开,是因为地下建筑中阴气聚集、尸魂肆虐,会使活人“撞阴”,一个个帮他们驱阴纳阳实在太费劲。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 “精怪……” 我的金光神咒竟然念不下去了? 一到精怪二字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我自小诵咒通神无有不灵,背念咒文就相当于小孩学数学先认数字。 能做高等数学的人,忘了数字怎么认这正常吗? 我刚意识到有问题,后背脊梁一股寒意立刻散发到四肢百骸。 我连打坐持咒的姿势都维持不下去,痛苦的趴倒在地。 是阴气袭体?! “啵——啵——啵——!” 三声轻响,直让我心头巨震。 是尾闾、夹脊、玉枕三穴又出问题了。 无名鬼曾经破我三关,坏我周身阳气流转,在我三穴上留下三个血窟窿。 我之前用金针刺血重新梳理气脉,用蜂胶暂时封住三个血洞,一直也没有什么异状。 怎么这个时候发作? 现在正是阴气肆虐的环境,我偏偏三关尽开,这是要我死啊! “中指血引乾阳,以乾催坤,坤助乾,以阳滋阴,阴生阳,乾阳并坤阴,鬼妖俱丧胆……” 我强忍不适,咬破中指,先点眉心醒三尸神,再点双肩添阳油,先聚起体内阳火。 就在我准备取朱砂给自己画符之时,我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紧接着眉心位置生出一阵凿骨碎肉、销魂噬魄的剧痛…… 第二百零八章 墓中无日月 再现已非人 墓中无日月,再现已非人。 陈鹤年死于尸魂之下已过七七四十九日,我在墓里念足拔除业障的往生咒,总算兑现了许给尸魂的承诺。 那天我定尸起魂后,突然三关大开,阴气袭体。 仓惶之下,我蕴起三盏阳火想要暂时抵御,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应对简直是胡来。 当时整个祭坛已成坤阴绝地,我这区区的三点阳火亮起,就成了万千蛾群中的一点明火,被扑灭也是理所应当。 但由此引发的苦果,却是我难以承受的。 万物有阴阳,阴阳虽有别,但实为一体,可分可和,一为二,二为一,一生一,二生一,为轮回交替。 人肉体为阳,魂魄为阴,人生老病死,人死为魂生,魂生再投胎为人,終为轮回。 此时我尚未死,但我的肉体续满了阴气。 从我的职业角度看,我的身体已经死了,而且正处于诈尸状态。 但是我没了三盏阳火,却有了三只阴灯。 诈尸的身体,是没有魂魄的。 我的三魂七魄偏就各安其位,毫无异样。 这些特征悖逆常识,可是却真真切切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理论上来说,我已经是个不在轮回中的“活死人”。 除此外,道术也无法使用了。 我本来是天生的身具灵根,能书符显灵光,用的是先天符。 但那天之后,我就再无法通神用符,所以这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我才用了佛家的往生咒。 唯一让我心安的只有背后尾闾、夹脊、玉枕三个穴位上的血洞,神奇的复原了。 那天丽萨找到我,把我从昏迷中唤醒时,血洞已经没了。 我是因为三个血洞,才变成的活死人,那三个血洞是“无名鬼”给我的。 现在的结果全都托“无名鬼”所赐。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是金家人的宿命,也是金家人的诅咒。” 这是无名鬼的话。 我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超脱了五行。 为了躲无名鬼,我已经漂洋过海、背井离乡,最终还是没能逃得掉。 今天是跟丽萨约好上岛来接我的日子。 我特意在水道里洗了个澡、搓了个泥,等着 丽萨过来。 丽萨看到我的第一眼,差点就要让保镖哥拔枪了。 我在陈家老坟里蹲了一个多月,肯定会有些狼狈,我就是怕吓着丽萨,才泡了个澡。 丽萨这种反应,让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她交给我一部手机,让我打开自拍相机好好瞅瞅。 我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不淡定。 白,真踏马的白。 白的符合我的身体状态,不像个活人。 眉心印堂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道细长的血印。 看起来像个纹了天眼的二币青年。 再加上疯长了一个多月的胡子,我都没法定义自己的风格是非主流,还是印象派。 一个成年人的外貌,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我琢磨着,还是身体原因导致的。 蓄满阴气的坤阴之体使我的肤色变白。 眉心的红印,则是因为我对自己用了“封阴之术”。 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德罗岛的地下,迟早是要出去的。 但我没法用一具充斥了大量坤阴之气的身体,活动在青天白日之下。 过多的阳气会激发我体内的阴气异变,所以我只能把大部分阴气催进气田之中,也就是藏气的中丹田,檀中穴,再用金针之法将檀中穴彻底封禁。 上中下三个丹田分藏精气神,是一体相通的。 眉心红印或许是受中丹田的影响所产生。 丽萨没想到我的身体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其他准备还是有做的。 我躺在沙滩理发剃须,享受阳光的时候,丽萨拿出了我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文件袋。 上次丽萨离岛前,我交代她去找陈鹤年身边最信任的人,律师、保镖、合作伙伴、秘密情人…… 再或是银行、地下钱庄的保险库。 总之陈鹤年一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寄存在外面,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来。 我打开翻了一下,确实是我要的东西,我问丽萨怎么找到的。 丽萨吞吞吐吐,看来是用了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我再问丽萨有没有看过。 丽萨说我没让她看,就没打开过。 我看得出丽萨很好奇,就开玩笑的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把文件袋当垫子压在了身子下面。筆趣庫 丽萨还说我小气,作势要 把新交给我的那部手机要回去。 好东西都到了我的手里,哪还能再还回去呢。 我不稀罕手机,稀罕的是手机里的软件。 最新升级版的“卫星法坛”。 回想我与瓦古生前的最后一回合的术法对拼。 七星镇灵法vs血鬼之阵。 当时我的术法应该是得到了双重的加成。 其中一重,我认为是来自背后的三个血洞。 先有了三个血洞,我的术法威能才出现了大幅提高的效果。 在这三个血洞复原之后,我不能使用道术,但可以用其他术法实验。 结果是差强人意。 另一重术法加成来自初代的"卫星法坛”。 那是丽萨只传了软件过来,没来得及告诉我软件是通过语音智能助手来运行的。 我施法时念动咒文被软件自动识别,就跟着我同步完成了“七星镇灵法”。 为了一个设想,用火箭把一堆祭坛用的东西发射到太空肯定是不现实的。 这个软件整体运行的原理是“数据模拟”。 通过手机软件把虚拟现实产生的数据,上传卫星数据库,在卫星上同步运行过后,再下载传输回手机。 七星镇灵法重要的是天人沟通,道具之类的东西反而是辅助。 或许就是这一套上传、下载的过程,产生了高手高招、坛高者胜的效果。 我用同样需要天人感应的佛禅、巫傩之术进行过试验,结果证明确实有效。 这些天除了超度、封阴之外,耗费我最多心力的就是跟丽萨打电话沟通软件升级的问题。 新一代的“卫星法坛”在我的强烈反对之下,把简笔画风格换成3d的写实仿真风格,道具选择框里加入了佛禅、巫傩之术需要的各类道具。 我对这个“卫星法坛”2.0版还是很满意的。 “金。”丽萨看着我痴痴的笑。 我问丽萨怎么了? 丽萨把一套夹着银行卡的证件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打开护照指着上面的照片说:“这个得再换一下,不然我可能连狮城都出不去。” “是,我的吴常先生。”丽萨答应一声,赶开了造型师。 她拿着手机给我拍了张照片立刻传了出去。 我听着丽萨叫出的名字,心头隐隐作痛。 第二百零九章 各有机缘 吴常是我为自己起的新名字,这是我的新身份。 东南亚糖王一家在德罗岛上遭遇意外袭击。 来自华国北方的门头沟小五仙、陈鹤年的私人顾问金灶沐,与陈家人一起在德罗岛上遇袭身亡。 这个消息和“我的骨灰”早已传到了门头沟。 现在这个时间,可能我的坟头都已经落下了灰尘。 跟我的骨灰一起回去的,还有我的遗嘱。 老院是祖宅,爷爷留给了我,我死了老爸和老妈就是自然继承人。 陕州新建高铁站对面“未来城”小区里,我还有三套房子。 爸妈一套,七婶一套,还有一套留给狗宝儿长大了结婚用。 我的财产也分成三份,爸妈拿一份大头三分之二,算是我给他们留的养老钱。 剩下的三分之一都交给七婶,供狗宝儿上学,养活那几只狗应该是够了。 在我的遗嘱里,没有提一次小卉的名字。 因为……“死人”不能耽误活人。 “金。”丽萨改口说,“吴常,你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跟过去告别,然后跟我在一起吗?” “不是。”我很直白的告诉丽萨,“我离开他们是为了他们好。” “我跟过去告别,是希望未来的某天,我还能像过去那样回到门头沟,继续当我的‘小五仙’。” 丽萨料到了我会对她的变向告白继续说不。 但她肯定没想到我会说这般深刻、伤感的话。 我也没想到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心里真的稍稍轻松了一些。 但现在还不是聊这些的时候,我没有再跟丽萨继续话题,而是让他跟我说说最近外面发生的事。 世界局势我没兴趣,想知道的话,我就自己翻手机看新闻了。 我想知道的,是跟陈家有关的事。 陈鹤年的身份特殊,目前对外公布的信息,就是传回门头沟的“遇袭事件”。 真正的真相涉及到的隐秘太多,必须要隐瞒的。 目前外界流传的真相是,我和陈红拂、陈鹤年、陈鹤年的两个老婆都死于 高思智子之手,而高思智子死于心脏病发。 这是在我的授意下传出去的,用的是陈鹤年的最初版剧本。 至于陈绮思,也按照这一版的剧本,在陈家内斗全员恶人都遭了天谴报应之后,以唯一的希望之光身份登场。 她顺利与几位合伙人达成共识,真正的接管公司,并且四处参加慈善活动,已经短时间内在狮城立稳了阵脚。 “李一呢?找到了吗?”我问丽萨。 丽萨的兴奋在听到李一的名字后,瞬间被拍到了谷底。 陈家就那么几个人。 李一没在陈红拂手上,也没在高思智子手上,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陈鹤年手上。 而且我跟陈鹤年提过李一。 当时陈鹤年说“那些杂碎没有考虑的必要”。 对陈鹤年来说,李一确实是个杂碎,可他竟然记得杂碎的名字,所以我判断李一必然在陈鹤年手里。 瓦古是条专为陈鹤年干脏活的狗。 所以我让丽萨到生物实验室去找李一。 丽萨确实找到了。 但他找到的是已经被做成人体标本,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李一”。 "什么时候找到的?"我问丽萨。 丽萨说:“其实上个月就找到了。” 上个月我还为“卫星法坛“的事跟丽萨通过话,也问过李一的事,丽萨没有告诉我? 面对我的质问,丽萨主动交代的原因。 是陈绮思让她先不要跟我说的,理由是我在德罗岛上超度尸魂,李一的死讯可能会影响我施法,给我带来危险。 “李一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他没有家人,我亲自为他操办的,选了最好的墓地,也请法师做了超度仪式,我……”丽萨低着头向我解释。 “薄凉。”我叹声说出了两个字,说的不是丽萨。 作为只认识几个月的朋友来说,丽萨该做的都做了。 我说的是陈绮思。 当初我来狮城蹚陈家的浑水,是为了避世借势。 避世是为了避开“无名鬼”,避开有可能给身边人带去的伤 害。 借势是要借陈家的财力和资源,尝试解开"无名鬼"给我带来的困扰。 但是现在金灶沐死了,我成了吴常。 陈鹤年也死了,陈家的掌权人已经是陈绮思。 我的避世变成隐世,借势也该变成起势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在丽萨的严格把控下,精心打造的头型,加上量身定做的高档行头挂上身,我都觉得自己现在很有“霸总”的味道了。 咱不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肤浅人”,有了新形象就得做点配得上新形象的事。 离开德罗岛,我就带着丽萨直奔umc大厦,陈氏企业总部所在地。 楼下广场上,我拦住要下车的丽萨,让她陪我再等个人一起上去。 丽萨坐回去,对我欲言又止。 我让她有话就说。 丽萨觉得我对陈绮思有意见,认为我们俩之间可能存在误会。 我问丽萨,“陈绮思到现在为止,有去看过李一吗?” 丽萨摇头,又赶紧替陈绮思解释,“千头万绪,事情实在太多了,绮思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拜托我来处理李一的后事,其实绮思知道她能这么顺利的接管陈家,全是你在背后谋划,她很感激你的,你应该也能体谅她。” 丽萨和陈绮思都以为德罗岛之后发声的事,和“德罗岛的真相”一样,是我进行了布局安排。 但是说到底沾的是陈鹤年的光。 陈绮思的顺风顺水,都是陈鹤年为自己的崭新人生提前铺垫好的路。 反正陈鹤年已经死了,他的光别人能沾,我也能沾。 我没向丽萨提过陈鹤年转生和陈绮思有两个的事,现在也没必要解释这些原委。 “如果两个人晕倒了,我用过药后一个都没醒,你猜是为什么?”我问丽萨。 丽萨笑道:“你在跟我玩儿脑筋急转弯吗?你的药肯定没问题,问题的答案就是两个人在装晕倒,不想醒过来!” 没错,就是这个答案。 那两个装晕倒的人,一个是陈鹤年,另一个就是陈绮思。 第二百一十章 气势如虹 当时我用“五猖阴兵”破了高思智子的“寄生之术,本来打算让吉妮趁机弄死陈鹤年一了百了。” 但是陈鹤年突然醒来,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吉妮就打晕了陈鹤年。 后来我用‘鹿角酒’想要催醒昏迷的陈鹤年与陈绮思,结果两个人都没有立刻醒来。 在知道陈鹤年转生之后,我就明白那时陈鹤年的身体里,承载的是“真陈绮思”的灵魂。 “真陈绮思”没有立刻醒过来,是在装晕,她觉得自己还有危险。 所以她在用过鹿角酒之后,趁我们不注意逃出房间,结果被瓦古的古曼童杀死。 真的陈绮思在装晕,那么假的陈绮思呢? 我隐匿了假陈鹤年、真陈绮思当时的反应,只告诉丽萨那个装晕的人就是陈绮思,也就是此刻正在umc大厦里挥斥方遒的陈绮思。 至于她在当时装晕的原因。 其实跟“真陈绮思”是一样的,她觉得有危险,所以才装晕。 这一装就从城堡装到了游艇上,一直装到丽萨上岛支援。 我不会批判一个人想逃生的意志和作为。 陈绮思让我不满的是她的伪装。 她一直让我们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人。 但在那个时候装晕,可不是真性情人能做出的事。 她口口声声对陈家的资产不感兴趣,只想跟李一双宿双栖,也只是在那个群狼环伺的特殊时期用来保命的借口,在陈家人都死完之后,她就卸下伪装,也扔下了李一这个能伪装自己的借口。 她的全力以赴和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接管陈家这件事上。 “心口不一。”我说出了自己对陈绮思的评价。 我承认自己对陈绮思有意见,但我不认为自己跟她之间有误会。 看一个人的本质,不是看富贵时如何,也不是看遇难时怎样,而是在面对抉择时看这个人的决定。 丽萨认同我的观点,但她还是对陈绮思抱有希望。 她希望不要这么武断的对她的好闺蜜陈绮思下断言。 一向遇事都很清醒的丽萨,也会被迷惑? 我要等的人已经到了,再多做口舌辩驳也没有实际意义。 我准备用现实来打醒一些装睡的人,比如丽萨,比如 陈绮思…… 我让开车的保镖兄,到大厦楼下帮我把布陀叫上车。 那天在长金轩对决时,我留下了布陀的电话号码。筆趣庫 这些天在德罗岛上,我与布陀一直保持着联系。 今天叫他来,是要兑现那天在长金轩答应下的承诺。 “金……”布陀看到我样貌上的变化也很惊讶。 他是一名降头师,奇怪事物有非常强的接受能力,而且跟我接触时间并不长,更容易适应我的新形象和新身份。 “吴常大师,我们都相信你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布陀下到车门前,为我摆出了邀请的手势。 我没有跟布陀客气,拉着丽萨一起下了车,在一群降头师的簇拥之下走进umc大厦。 三名大厦保安迎着我们就堵了上来。 如果只是我和丽萨,再带个保镖哥,我想这些保安不只不会堵人,还会抱着挣小费的心思,时刻准备着为我们服务。 他们在意的是跟在我身后的布陀一伙。 这么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突然结伙出现在一栋商业大厦里,看起来确实很不协调。 我沉声问布陀,“我在短信里跟你的交代还记得吗?” “付出多少就该收获多少,今天我们是来拿属于自己的酬谢,所以要理直气壮,要摆出降头师的气势。”布陀重复了一遍我给他发的短信内容。 我微微点头,“那还等什么?” 布陀狞笑了一声。 三名大厦保安连一步都没能让我停下,就瞬间躺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起来。 一楼大堂里的人都惊慌失措的朝我们看过来。 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华国内地,人们先想到的肯定是打110或者120。 但这里是降头术盛行的东南亚。 这里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们看的出保安这是中了降头,更看得出我们这一行人的不寻常。 没人敢靠近,没人敢报警,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这里的闲人都选择默默离开。 因为,降头师的报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平常一个都难得见到的降头师,突然成群出现在陈氏企业,也定然是要出大事的。 这个热闹大到没人敢掺和。 连闻讯而来的其他保安 ,在多倒下了两人之后,也都选择了有多远躲多远。 我们气势如虹的脚步,在电梯前被人拦下了。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是吉妮。 她跟丽萨一样,是少有的几个知道“真相”之人。 这个“真相”,仅限于陈丰绅、陈红拂、陈鹤年、高思智子、瓦古先后为了陈家的资产作恶自毙。 这是我目前愿意让人知道的底线。 因为我必须藏住陈家这场风波中涉及到的核心秘密——转生术。 如果“转生术”的秘密传出去,类似陈家这样的风波,会像病毒一样席卷全球,引发的恶果只会比陈鹤年的疯狂计划更大。 “金,你这是要干什么?”吉妮面色严肃的斥责我。 我对吉妮笑道:“我来见陈绮思,这有什么问题吗?” 吉妮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布陀等人,“你这不是来见绮思,而是来……” “找麻烦的。”我直白的告诉吉妮,“如果一切都让我顺心满意,我就是来见老朋友聊天、顺便讨论点正事,如果让我不爽的话,今天的麻烦肯定会有点大!” 吉妮更加坚持的拦在我的面前,“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在胡闹什么,绮思正在楼上跟狮城十大财团代表开会,这关系到一个新慈善公益组织的成立,做成这件事会有很多可怜人受益,现在还有很多媒体在现场采访,我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胡来。” 我扭头看向丽萨,丽萨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我以为经过瓦古黑化之后,你能成熟点,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我笑着跟吉妮说,“十大财团做慈善为的是免税,想趁上陈绮思这一波曝光率。” “陈绮思做慈善为的是维持曝光率,借此稳住自己的地位。” “他们是互有所需才坐在一起,才不会在乎你说的可怜人,更不会因为我来打个招呼就不玩了。” “不过你要是继续挡我的路,让我心情不爽,我可是会让他们真玩不下去的。” 吉妮知道我的能力,也看得出我不是在虚张声势。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丽萨,“你就让她这么胡来吗?” 丽萨一直低着头,这时缓缓开口,“他刚才说的,都没错。”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发飙 吉妮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决定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按照之前的承诺,你现在应该是我的助理。”我对吉妮轻声说,“你拦我的路就是违反约定,我会在见陈绮思之前,先顺便了结你跟我的事,反正今天我是出来要债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我抬手打了个“响指”。 身后那群降头师立刻响应。 他们盯着吉妮坏笑连连、摩拳擦掌。 我从电梯门的反光中,看到有人已经从遮身的黑袍子里掏出了骷髅头。 吉妮低头了。 她抬步让到了一边。 我了解吉妮的性格,如果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即使面对围攻,也不会怯懦。 这个女人是学会了以大局为重,不想在这里激怒我惹出大麻烦。 布陀带的人不少,我们分乘了两架电梯上楼。 吉妮也跟进了我乘坐的电梯,用的是吴常先生助理的身份。 布陀用眼神询问我的意思。 如果我有需要,他完全可以替我处置挡路的“叛徒”。 我对布陀微微摇头,默认了吉妮的身份。 电梯门开,门口已经站满了整装戒备的人。 这些人都穿着整齐的西装制服,衣服里鼓鼓囊囊明显装着家伙。 眼神中的凶气和坚定更不是下面那些大厦保安能比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看到了吧,这可不是我在找麻烦,是有人不识抬举,非要逼我发飙!” 这句话是对丽萨说的,也是对吉妮说的。 不用我再招呼,布陀带着两个降头师已经封住了电梯口。 同时另一架电梯里的降头师都涌了出来。 十几个保镖,也就是顷刻之间,全部躺在了地上。 丽萨轻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人比在长金轩厉害多了?” “看跟谁比了。”我对丽萨笑道:“在长金轩跟我斗法是拼命,没人喜欢送死,自然都会收敛。” “今天出门是虐菜,露脸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布陀委屈看着我说,“现在都是自己人,拜托留点面子好吧?” 我与布陀会心一笑。 布陀带人在前面开道,我们穿过办公区一路直到会议室外,停了下来。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染着一脑袋黄毛,右边耳朵挂着个金耳圈的中年人站到了布陀面前。 布陀与那人对视,猖狂一路的降头师们也都没有妄动。 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问吉妮这人是谁? “福田正雄,绮思的私人顾问。”吉妮无奈的说,“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把绮思叫出来行 吗?” “哦。”我随意应了一声。 吉妮喜出望外。 “咱们见绮思,还要让人通报?”我委屈的问丽萨,“你说这算不算是不拿我当朋友?” 吉妮很识相的停下脚步,又回到了我身后。 丽萨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我在楼下就摆出了阵势,吉妮下来挡驾后,还安排了一波保镖,陈绮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陈绮思不想见我。 我把“见朋友”挂在嘴边,是给丽萨面子。 因为人家不念情义就知难而退这种二币事,哪怕我愿意做,布陀这波人也不能答应。 “唉,人心啊!”我摇头感叹拔众而出。 福田正雄推开布陀,仰着脸用鼻孔跟我对峙。 “怎么一股小鬼子味儿?”我捏着鼻子问布陀,“是不是很臭?” 布陀也学我的样子捏起鼻子,“比陈年尸油还臭。” “八嘎!”福田正雄怒骂一声,用流利的国语问我是谁? 他还说上一个在陈氏企业总部这么嚣张的人叫金灶沐,现在已经死了。 如今的陈氏企业董事长,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丽萨听到这话,立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筆趣庫 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因为我也很恼火。 这小鬼子话里有话。 他不只认识我,还知道我换了身份。 我来狮城不久,在外面露脸的事,只有长金轩里教训那几个纨绔少爷而已。 金灶沐在狮城,实际上是流星一样刚出现就消逝的人物。 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死人。 所以我让丽萨帮我办新身份时,就没有刻意叮嘱保密。 除了布陀这群阴阳师外,知道我新身份的也仅仅是跟我相熟的几个人而已,我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但假死这种事本身的意义就在于保密。 小鬼子能知道,只会是陈绮思告诉他的。 陈绮思把我的隐秘,漏给一个外人知道,这里面的内涵就深了。 我甚至可以理解成陈绮思已经在针对我了。 丽萨抢在我前面发作,这是在为陈绮思找补啊! 我抬手拦住了丽萨。 “我们东瀛人最看不起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吃软饭的男人,另一种是华国人。”福田正雄抬手拽起了我的领子。 卧槽! 我拦住丽萨是不想让他搀和进我和陈绮思的事里,这小鬼子把这当成软弱的表现了? “去你妈的!”我抬手捏住福田正雄的手腕。 “咔——!”一声轻响。 福田正雄的手腕被我卸了。 我顺便又赏了他了他一记“抹脚脖” 。 福田正雄仰面躺倒。 我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福田正雄忍痛从后腰掏出个白面橘耳的狐狸面具扣在自己脸上。 东瀛的神都是妖怪。 狐狸在华国是狐狸精,在东瀛就是神使。 小鬼子跳狐舞驱邪,戴上狐狸面具消灾解厄、百邪不侵。 刚才看福田正雄跟布陀激出了火花,我就觉得这小子不是普通人。 现在他挨了揍,就戴狐狸面具,肯定是要施法。 我一个电炮砸在福田正雄眼窝子上,面具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下。 “好!”布陀在旁边先给我捧了场。 那群降头师也哄闹起来。 “认识?”我卸掉福田正雄另一只手腕,扭头问布陀。 布陀冷笑,“东瀛纳福院的人,去年才来的狮城,抢了我们不少金主。“ 福田正雄叫嚣,“你们敢动我,我……” “原来是对头啊!”我一脚蹬碎了福田正雄的下巴,“真巧,咱家跟小鬼子也有世仇,那就扔进海里喂鲨鱼吧。 ”我对布陀微微皱眉,显出一抹杀意。 布陀犹豫道,“纳福院在狮城实力不行,可是……” “可是个屁啊!”我揽住布陀肩膀,“他是过江龙,你还是地头蛇呢,东南亚是降头师的大本营,你们让人家在老窝里扎根刺儿还不吭声,别处降头师分会都不知道怎么在背后骂你们丢人呢。” 布陀深吸口气,憋红了老脸。 他回头看向其他降头师。 这个时候不用说话,只看那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气势,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筆趣庫 布陀神色一冷,对着福田正雄耸了耸下巴。 刚才在电梯里套黑袍、掏骷髅头的家伙跳了出来。 他用黑袍在福田正雄脸上略了一下,福田正雄立刻像柴火棍似的挺直了身子。 黑袍男兴奋的揪起福田正雄的领带,往楼梯间里拖。 我叫住黑炮男。 黑袍男诧异回头,疑惑的看着我。 “扔海里没意思,找条有鳄鱼的河撕了吧。”我提醒黑袍男,“记得把过程拍下来,发给我。” 黑炮男还是满脸疑惑。 布陀赶紧用我听不懂的土话又说了一遍。 黑袍男这才明白我的意思。 他舔着嘴唇朝我点了点头,掀起黑袍把福田正雄兜进去,兴冲冲的冲进楼梯间。 一个福田正雄成功激起了降头师们的杀性。 他们一个个瞅着我,两眼直放光。 布陀也是一脸期待的等我指示。 “赶人,清场。”我指着会议室大门,“第一个站出来的弄半死,还敢出头的直接弄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现场教学 我站在门外问丽萨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丽萨露出了带着苦涩的微笑,轻轻挽起了我的胳膊。 我拉着丽萨站到一边,向她挥了挥手里已经拨通的手机。 她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丽萨接通电话、戴上蓝牙耳机,朝我点点头,最后安静的站到了一边。 这是我与丽萨之间的默契。 就像上次他偷听我与陈鹤年对话一样,我让她在门口亲耳听到我与陈绮思的对话。 我问丽萨进不进去,其实是让丽萨做个抉择。 丽萨不是吉妮那样顽固不化的呆头鹅。 我们一路上楼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丽萨认清现实。 她的好闺蜜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或者说现在的陈绮思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丽萨跟我进去,她跟陈绮思的关系就再不可能回到以前,这是丽萨现在对陈绮思的态度。 我不让丽萨进去,是要她继续保持跟陈绮思之间的关系,这是我对她们之间关系的态度。 关于陈绮思的事上,我与丽萨再次站到了同一阵营。 我回头收起手机,推着忧心不已的吉妮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降头术诡谲的特性决定了降头师的人性。 东南亚这边玩降头术的,大都是巴卡那种辣手角色,能跟瓦古一样装出宗师风范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布陀这伙人今天是彻底解放了天性。 他们冲进陈氏企业的会议室,就像大学课堂里冲进了一群猿猴。 降头术的种类千奇百怪,施法的方式更是百怪千奇。 这也是人们印象中容易把降头术归到邪术里的原因。 上次在长金轩被我治好了肠梗阻的老太太,这会儿就跳上了会议桌。 她正在欢快的挥舞一条灰突突的头巾。 肯定有人以为这是一个神经病老太婆,把会议室当成了海边,把自己当成美少女在那享受阳光、沙滩。 但我见过老太婆出手。 她的头巾上一定沾满了肉眼看不见的虫卵。 她的欢快,其实是兴奋。 她在挥舞的,其实是死亡。 整个会议室已经乱成一锅粥,这只是其中一角而已。 陈绮思的身后,一个男人脱掉上衣露出了精瘦的肋骨架子。 他已经开始用骨刀戳自己的胸口,并挤出蓝绿色的脓血。 这是个类似巫傩诅咒的灵降术。 我看得出坐在会议桌前的人眼中都露出了恐惧,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恐惧,这些人是 有见识的。 剩下那些坐不上会议桌的,就各有各的反应了。 懂事的都跟boss保持一致,老实呆着没动。 有性子急、想表现,自己又没见识看不清形势的已经躺下了。 还有把降头师当成疯子,躲在角落里暗中拍视频的。 专业的事果然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布陀这波人能耐是有,可是一个个都太孤僻、古怪,砸这种台面上的场子,经验不足啊! 我提醒布陀进来是给我清场的,不是让他们来拿这些人练手的。 布陀也看出不对劲了,开始嚷嚷着让降头师们干正事。 我又交代了布陀一个个检查手机和其他设备,尤其是那些记者。 万一被傻鸟给曝光了再灭口也没用。 另外可以跟那些财团代表“深入交流”一下。 一来趁机会扩大一下好友列表、说不定能撞见正好需要他们的大金主。 二来让这些在有钱、有势、有面子的大佬出头,平息一下影响。 万一真有二货偷偷报了警,最好拦在半路上,被人堵了门就尴尬了。 具体的交流方式要掌握好尺度,威逼利诱是必要的,刚柔并济是必须的,想要把东南亚分会搞红火,眼前这就是个好机会。 这不是我第一次开课教学,给布陀传授经营之道。 之前我们电话联络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想发展找人资助是没错,但是得掌握方法。 咱都是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一身本事的人,不能为了钱当狗,得让人主动求着把钱送上门。 布陀以前靠着陈红拂也受过不少气,对我说的这些非常认同。 今天这趟踩场子前半段搞的有声有色,到最关键的时候乱了阵脚,布陀自己也觉得很丢脸。 我给他现场教学,布陀立刻就领悟了我的意思,乐呵呵的跟出去寻找深入交流的目标、潜在的大金主。 稳住场面,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我与陈绮思、吉妮三个人。 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如今的陈绮思一身干练套装、稳坐boss位,比以前多了沉稳老练的气质。 我都走到了跟前,陈绮思既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这是在憋气势想跟我打擂台啊! 我面对陈绮思坐上会议桌,抬脚踩在老板椅上,脚下是她的裙摆。 陈绮思还是淡定的双目微蜷,老神在在。 我踩着椅子把她拉到我的 身前,脸贴脸的看着陈绮思。 “刺啦——!” 陈绮思的衣领被我拽开,露出里面的真丝底裙。 “金,你要干嘛?”吉妮冲了过来。 我回头瞪着吉妮,又撕开了陈绮思的真丝裙。 吉妮倒吸一口凉气,愣住了。 陈绮思的胸口露出了两个血洞。 此时,陈绮思的上衣才刚刚被血沁透,她肚子上的伤不会比胸口的少。 这是中了那个骷髅男的降头术,骷髅男在自己身上扎过几刀,陈绮思的身上也要有几个伤口。 我调侃吉妮,“你真该好好学学绮思的淡定、大气。” 陈绮思这时才抬起了头,“有你在这里,我肯定死不了,没什么好怕的。” “啧啧啧——!” 我对陈绮思笑道,“你是吃定了我本性纯良啊。” 陈绮思摇头,“我是确定你不会致朋友于不顾。” “你是我朋友吗?”我问陈绮思。 陈绮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有人说真正的友情是纯粹的,要我说这都是屁话,纯粹只是因为一无所有,没什么能给的,这样的感情是廉价。” “现在我有很多钱,有钱就有权利,我把我有的东西跟你共享,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贵重。”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我扭头看了眼吉妮。 如我所料,陈绮思这番话让吉妮三观尽碎,无所适从。 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陈绮思身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陈绮思的变化,也不知道该说吉妮单纯,还是该说吉妮太蠢。 不过陈绮思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有些出乎我预料的。 我看出她的伪装,却没料到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心境。 “不错,你现在有陈鹤年的三分风范了。”我打量陈绮思笑道,“这样打交道很轻松,我喜欢。” 人家已经开门见山,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直接向陈绮思提出了我的条件。 1、我的身份不变,还是跟陈鹤年在的时候一样,继续做私人顾问,拥有完全代表陈绮思的权利。 2、兑现我与布陀的承诺,一栋位于马来的大厦,并替代陈红拂继续资助降头师协会东南亚分会。 3、瓦古的生物实验室划归到我的名下,对生物实验室的资助同样一切照旧。 4、针对门头沟量身定做一份发展投资计划,五年之内我要看到变化,至少要配得上“翻天覆地”四个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实力 面对我提出的条件,陈绮思默然不语。 我对陈绮思笑道,“朋友分很多种,有的讲情义,有的论投缘,还有的算买卖。” “买卖嘛,从来都是有人讲价,有人论价的。” “有什么话,别憋着,说出来听听也好。” 陈绮思肃面沉声,“降头师协会和生物实验室的资助都可以增加,门头沟的发展投资我亲自主持。”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我问陈绮思,“你是对我的第一条有意见? 陈绮思为难,“我的助理人选已经有了。” “纳福院是吧?”我揭穿陈绮思,“你觉得我势单力薄,想用纳福院来对付我?” “可惜啊,我想到了你前面,你有东瀛纳福院,我有东南亚的降头师。” “你之前的助理已经被我送去往生了,那个位置只有我才能做。” 陈绮思骤然抬头冷眼厉色,“我不是陈鹤年,我没有他的根基底蕴,我压不住你,给你代我行事的权利,我就成了你手里的傀儡!” “呦呦呦——!” 我对陈绮思笑道:“想的听明白啊!可你能怎么办?”筆趣庫 “你斗的过我吗?” “你杀的了我吗?” 陈绮思颤抖着长出一口气,“你就不能看在……” 我抬手制止陈绮思,“别,我跟你面对面的时间加一起也不超过一个礼拜。” “你没跟我讲情义,我也没必要跟你讲情义。” “投缘这种事更不用说,咱俩之间只有买卖。” “你没实力,就别哔哔咧咧跟我讨价还价。”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为你争来的。” “你让我不爽,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我跳下桌子,掐着陈绮思的脖子连着座下的老板椅一起按倒在地。 陈绮思慌了,惊恐的看向吉妮求助。 我的动作太快,吉妮后知后觉想要把我们两个人拉开。 我横眼怒视吉妮,“我给你的机会够多了,你该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要再用你的愚蠢试探我的底线,不然我就亲手剁了你的幼稚 ,教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吉妮楞在当场。 我轻轻压住陈绮思的血管,陈绮思开始挣扎,“你这些天身居高位,呼风唤雨一定很爽吧?” 我看着她脸上渐渐没了血色,手脚也软了下去,轻声笑道,“对你来说那些都是梦,你自己不愿意醒,我来把你叫醒。” 我在陈绮思休克前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手,又等着她慢慢缓过来。 让人保持清醒最好的办法,就是体验死亡。 “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陈绮思紧紧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不敢看我。 我拉起椅子,抱起陈绮思放在椅子上,推着她坐回到会议桌的主位。 “陈家对我来说只是工具。”我站在陈绮思背后轻抚她的头发,“我对陈家没兴趣,你只管得名得利,当好陈氏企业董事长,做好陈家的当家人,只要我得到了想要的,不止不会让你为难,还会完成顾问的职责,替你分忧解难,明白吗?” 陈绮思浑身颤栗,趴在桌子上。 我抓着她的发髻,提起陈绮思的脑袋。 “明白,我明白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就会对我好,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陈绮思目光迷离。 我轻轻拂过陈绮思的头发,满意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颤抖的喘气声,我在会议室门口停了下来。 “如果你要搞小动作,我随时奉陪,不过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是不是比陈鹤年、陈红拂、瓦古这些人加起来都强。”我最后提醒陈绮思,“有空就去看看李一,给他上柱香,那个人虽然没钱,没本事,但他是这世上唯一不向你索取,只为你付出的人。” “李一要是在这里,我会有所顾忌。”我轻叹口气,“他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一无是处,他有我的尊重,你们不配!” 我没再看崩溃大哭的陈绮思,开口呵斥吉妮,“还呆在这干嘛?走了。” 门外,早已等候的丽萨顺势挎上我的 胳膊。 这次我没有拒绝。 布陀跟十大财团的人已经进了另一间会议室里开“深入交流会”。 我让吉妮把布陀叫出来,交代他帮陈绮思解降头,但不用解的那么彻底。 保证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出出血、排排毒、醒醒神就行。 另外对这些大金主也要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硬气,也不能硬到骑人家脖子上去,该留的余地必须要留。 现在毕竟不是术法横行的时代。 真逼急了,人家一梭子弹,一颗手雷怼过来,我们照样吃不消。 布陀这边明显是进展顺利。 他已经按照我的法子吃到了甜头,自然也会把我的话听进心里。 我带着丽萨和吉妮下楼,离开umc大厦。 我的脑子里千头万绪缠绕成一团,心情一场烦躁,狠狠拉上了车门。 丽萨问我去哪,我看着丽萨犹豫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去看看李一吧,我想那家伙了。”我揉着酸麻的眉心说,“这世上像他那么简单的人,不多了。” ******* 武吉布朗公墓。 这里号称是全世界除了华国以外,最大的华人公墓。 丽萨在这里为李一买下了一小块地,作为他的场面之所。 我让吉妮和保镖哥留在车上,跟着丽萨走到李一的墓前。筆趣庫 李一的墓跟他的为人一样很简单,只有一块墓碑再没有其他装饰性的东西。 我看着李一的墓碑,忍不住笑了。 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医生李一。 丽萨抿着嘴唇说,“李一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除了绮思这个女朋友,大概就剩下医生这份职业了,所以我给他做了这块碑,你要觉得不合适,我让人换掉。” “不用。”我拍着李一的墓碑笑道,“来狮城之前,李一连娶媳妇儿的老婆本都被我榨干了,他确实只剩下了这个,很合适。” 丽萨抿嘴笑。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我认真盯着丽萨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对陈家的事这么热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秘密 我抛出了我的问题。 丽萨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她垂着肩膀坐在李一的墓碑旁。 我在墓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陈鹤年阴狠老辣、谋略全局。 他想要引出现在这个假的陈绮思,其实有很多方法。 可陈鹤年偏偏选择拉丽萨这个外人入局。 比尔斯家族在狮城的能量不会比陈家弱。筆趣庫 对于这些财阀权势家族来说,所谓的世交、友情根本一文不值、 陈鹤年这样玩儿,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 丽萨见识不凡,可她还年轻,或许真的会被陈鹤年蒙骗,但我不信比尔斯家族的其他人也会受骗。 放自家的继承人为了别家的事在外奔波大半年,比尔斯家族的人毫无察觉、没有任何举动。 我不信。 这个状况很吊诡! 我在狮城呆的越久,见识过这些财阀权势家族的能量越多,这个问题就让我越难受。 简直是如鲠在喉。 丽萨的表现很平静,“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迟早会问我的。” 激动是虚张声势的遮掩,平静则是做足准备的面对。 其实这个让我难受的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只不过我一直不忍心抛出来而已,因为我担心这会让我失去丽萨。 背井离乡后身边唯一值得信任、能够交托后背的朋友。 “我跟你说过,我在华国的半年游历是我爷爷安排的。”丽萨缓缓道出了很多内情。 当年陈鹤年通过丽萨的爷爷,拜托丽萨帮忙找私生女,丽萨就已经觉得不对劲。 私生女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来说不稀罕。 哪怕是准备接回去就公开身份,在寻找时期也一定会保持低调。 通过中间人,找几个侦探不是麻烦的事,可是陈鹤年拿出线索让丽萨去找。 丽萨通过线索顺风顺水找到现在这个陈绮思,但丽萨也留了个心眼。 她搞来陈丰绅的头发,暗中给两个人做了亲子鉴定。 她早就知道这个陈绮思是假的,也在第一时间回家跟自己爷爷商量了这件事。 老比尔斯的意思就是让丽萨装作不知,听陈鹤年的安排。 就这样丽萨和这个陈绮思成为了闺蜜,又为她远走华国。 本来丽萨也不明白,老比尔斯为什么要让自己搀和陈家的事。 直到德罗岛的事尘埃落定,丽萨找我时看到那座祭坛,她才恍然大悟。 陈鹤年染指了转生术,陈鹤年和老比尔斯之间可能存在交易。 老比尔斯应该也是为了转生术,才让丽萨配 合陈鹤年的,毕竟老比尔斯的年纪也不小了。 虽然比尔斯家族的后人比陈家的有出息的多,可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 丽萨是跟我一起在麻风岛上见过巴颂,见过原版祭坛的人。 我知道德罗岛的祭坛瞒不住丽萨,一直不跟她点破,就是不想把今天这个话题过早引出来。 现在丽萨说出这么多,也算向我表明了不隐瞒的态度。 我就把陈鹤年转生到“真陈绮思”身上的事讲出来,为丽萨解释陈鹤年让她把“假陈绮思”引出来的原因,然后说出我从她描述中听出的漏洞。 我问丽萨:“时间也对不上啊。” “你找到假陈绮思的时间,比巴颂被囚禁德罗岛,帮陈鹤年建造祭坛早了好几年。” “转生术没有出现之前,你家的老比尔斯为什么让你配合陈鹤年?” 丽萨说:“陈鹤年很早就开始让瓦古帮他修建风水陵墓,或许我爷爷也是为了这个。” 我摇头说;“如果你爷爷与陈鹤年有交易,他让你全力配合陈鹤年,你为什么又要带我来狮城破坏陈鹤年原本的计划?” “你觉得我在骗你?”丽萨毫不犹豫的说:“带你来狮城是我爷爷的要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以直接问他,为什么不问?”我看着丽萨等他回答。 丽萨沉声说:“为了你。” 过去我在德罗岛地下的四十九天里,老比尔斯向丽萨询问过一个问题。 我还有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丽萨的回答自然是有。 这个问题的重点是老比尔斯为什么想要除掉我? 自然是因为我在陈家的事里参与的太深,涉及到了一些老比尔斯不想被人揭开的秘密。 丽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想让我活命,就得让那些秘密藏下去。 如果开口向老比尔斯询问他和陈鹤年的事,那就是嫌我的命太长。 我重新整理思绪,对丽萨说,“我是个很擅长揭开秘密的人,你爷爷应该杀了我。” 丽萨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也瞬间抓住了核心,“陈鹤年死之前,还跟你说过什么?” 我向丽萨袒露了陈鹤年想炸输油管,当女王的事。 丽萨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我了解的信息和丽萨说出的真相合在一起,就把老比尔斯想要掩藏的秘密暴露了出来。 所有的事情开始时,陈鹤年还在修建风水旺陵,他的心思还寄托在下一代上。 但是陈鹤年对子女失去信心,就把 希望放在私生孙女陈绮思身上。 假陈绮思最早的存在意义是保护真的陈绮思。 老比尔斯对风水旺陵也有兴趣,他在等着陈鹤年风水旺陵修好,为自己也搞一个,这是老比尔斯与陈鹤年的最初交易。 丽萨也是因为这个参与进去,帮陈鹤年为假陈绮思增加可信度。 后来风水旺陵的建造失败,陈鹤年搞起“转生术”,并改变计划,让自己替代真的陈绮思。 这个时候老比尔斯与陈鹤年的交易依然存在,只是从风水旺陵变成了转生术。 陈鹤年向老比尔斯隐瞒了炸输油管道,引发世界级的乱局,使自己成为女王的那部分计划内容。 老比尔斯在丽萨找到我之前的某个时间点,发现了这部分计划内容的端倪。 他让丽萨带我来狮城大乱陈鹤年的计划,是示威和威胁。 如果比尔斯吃不到破坏输油管道引发的世界红利,老比尔斯就破坏陈鹤年的转生计划。 最终陈鹤年应该是妥协了。 他为乱世谋利进行了提前布局,比尔斯家族也做好一起成为大赢家的准备。 但是陈鹤年所有的美好设想都被我破坏了。 老比尔斯是为了隐藏比尔斯家族曾参与破坏输油管计划,才想杀我灭口。 我问丽萨:“你跟那位假陈绮思做闺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们之间没有真正的感情,为什么不想我去umc大厦,不想我与陈绮思之间发生冲突?” 丽萨看着我笑道:“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是假的,可是我跟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点头说:“明白了。” 我把文件袋递给了丽萨,“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吧?” 丽萨说:“是陈鹤年留下的基因报告,能证明现在的陈绮思是假的。” “不过我真的没有看。”丽萨解释,“文件是爷爷找出来的,是他告诉我里面的内容,还说你的野心太大了。” 陈家人全部死绝了。 但陈鹤年经营一生,攒下的名誉、人脉、资产却保留下来,由假的陈绮思完整继承。 这是一块无主的大肥肉。 谁掌握了这份基因报告,就能掌控假陈绮思,继而掌控陈家。 我找这份文件,说明我对这块肥肉有兴趣。 老比尔斯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掌控陈家的机会。 丽萨阻拦我,是不想我继续染指陈家,成为比尔斯家族的敌人!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丽萨掏出手机,面色难看的说:“是我爷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单刀赴会 我和丽萨在李一墓前互相袒露各自掌握的真相,总算拼凑还原了整个事件。 但也引出了狮城另一位大人物,霍华德·比尔斯。 我与老比尔斯都想成为陈氏家族的幕后掌控者。 而我已经利用自己参与过陈氏灭门风波的优势,先下手为强搞定了现在的陈氏掌权人陈绮思。 这就注定了我与比尔斯家族已经成为对立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丽萨接到老比尔斯的电话约我见面,那我面对的可能会是一场杀机重重的鸿门宴。 一边是我,另一边是自己的家族。 丽萨自然是不想让我赴约与老比尔斯见面。 但我还是决定要去。 陈绮思刚刚站住脚,我还没有摸清陈家的底蕴,对比尔斯家族我更是毫无了解。 客观来讲,我对上比尔斯家族,就是一场不知己也不知彼的战斗。 我没有做好准备,处于绝对的弱势,几乎没有胜算。 这场会面就像出门遛弯,突然在大街上被一头老黑熊给劫了道。 我只要一退,老黑熊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撕了我。 顶过眼前这一关,我才有机会利用自己在大街上的优势,找机会跟老黑熊形成对峙,再谋之后的胜负生死。 所以我选了个最有排面的登场方式,没有叫布陀,连吉妮都没带,我要单刀赴会! 狮城的岛多的就像门头沟周围的山。 我跟着丽萨去奈罗斯岛。 路上丽萨又劝了我一百多次,希望我回头。 我始终笑而不语。 登岛之后,丽萨坚定的拦住了我。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做点什么?”丽萨问我。 我反问丽萨,“你想让我说什么?做什么?” 丽萨眼神中露出刹那的迷茫,随即惶然说道:“跟我套话,向我打听比尔斯家族的秘密,寻找克敌制胜的方法,或者试探我的用心,看我有没有可能站在你这边帮你,再或者安排我里应外合!” 丽萨急声说:“最不及你也该随便找个理由跟我决裂,总之你 要做点什么啊?” “你做事一向都是胸有成竹的,不到最后一刻我都猜不出你的用意,你安排过什么后手。”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做,要拿什么来应付比尔斯家族的攻势?” 我对丽萨笑道:“我都站在你们家的岛上了,怎么能说我什么都没做呢?” “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我一样嬴定了。” “你们比尔斯家族选我当敌人可是惨了,到时候你不要跟着哭鼻子就好。” 丽萨楞楞的看着我。 我朝她挑起眉头,耸了下肩膀,独自往接我们的车上去。 丽萨再次拦住了我,“你不要偷换概念,我的中文理解程度没差到这么容易被你骗。”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个做事畏首畏尾的人。” “我就是那个能帮你打开突破口,奠定胜局的人。” “你应该利用我做些什么。” 我无奈摇头,“丽萨,我是做事果断,不是做事没有底线。” “你帮过我很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不可能为了对付你的家人而利用你。” “而且你没发现吗?我做事的套路已经被你摸透了,已经被对手知道的事再去做是很愚蠢的。” 丽萨苦笑,“对手,我们现在已经是对手了吗?” “我想过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我们会站在对立面,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对不起。”丽萨朝我微微躬身。 我搓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我回忆了一下,除了刚认识那几天你找我麻烦最后坑了自己,其他的事情上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现在大家是利益争端,这个道歉有点意气用事了。” 我拖着丽萨上车,她一路都像丢了魂儿似的。 这个时候我跟她交流越多,她越为难,索性我继续装哑巴。 车子一路前行,来到一扇红漆铜钉的大门前。 我瞅着一圈灰皮黑瓦的围墙越来越觉得亲切。 等到被人引进门,再入院,身处一派亭台水榭的纯园林式风景中,我 的心里不禁吐槽:华人家里住城堡,西洋鬼子反而住古风园林,现在这都是什么世道。 丽萨陪着我进到花园,落脚在长廊尽头的赏景亭。 这里已经备好了待客的台桌,还留了侍弄茶水的博士,我是一边喝茶一边赏水、看花、听鸟叫,惬意的不得了。 丽萨一会儿跟我说她爷爷是个很准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其实我们并没有约定见面的准点时间。 再过一会儿她又开始说老比尔斯年纪大了,肯定是太重视这次见面,才迟到的…… 丽萨坐下去,又起来,起来又坐下,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我看出丽萨的心神不宁,“你在这里待着跟身上长刺了似的,要不你就先去跟你爷爷见一面?” “我走了,就只剩下你自己在这里了!”丽萨在提醒我。 我喝了口茶笑道:“怎么?你们有约客上门,在家里动手灭口的习惯?” 丽萨被我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朝丽萨挥手,“赶紧去见你爷爷吧,兴许你们爷俩一聊,这事还有转机。” 丽萨听到这个立刻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对,还有机会,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我一定会让爷爷改变主意的。” 我看着丽萨小跑着离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开始闭目养神。 像老比尔斯这样的人,早已是心性如铁,哪是别人三两句话就会改变主意的。 我听着身边茶水流响绵长,缓缓睁开眼问茶博士,“换茶了?” 茶博士是个面相恬静的年轻女孩,她微微垂首点头,把一杯香片递到我面前。 我轻轻拂过茶熏抿了一小口,就见一群长廊中走上了一群穿着怪异的家伙。 乌帽、狩服、指贯、手里拿着蝙蝠扇。 东瀛人? 比尔斯家族的宅子里有东瀛人?! 难道…… 我心里刚升起不好的念头,突然就感觉端在手里的茶杯微微颤了一下。 只见茶水中一条细长如银丝的水线伸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马威 水线盘旋而起伸向我的下巴。 我抖手甩飞茶杯。 杯中茶水骤然凝聚吸附在水线上,水线变成了指粗的水蛇。 水蛇抬头朝我面门咬过来。 我立掌成手刀将水蛇劈砍成两段。 水蛇炸成一片水花。 水花完全摆脱重力束缚,不但没有向下落地,反而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飞腾而起落在我的脸上,均匀的贴附在我的皮肤上。 如果这东西露出两个鼻子窟窿,不耽误喘气,我可以叫它做“凝水面膜”。 可它连我的口鼻都捂住,那就是夺命的邪术了。 我下意识抬手去抹脸上的水,手上完全没有摸到水的触感。 但窒息感是真真切切的体验,绝不会有错。 除非…… 我撩起上衣从后腰掏出了“剥皮刀”,锋利的刀尖精准无比的扎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 “哈哈哈——” 我的耳边传来肆意的嘲笑声。 “唰——!” 我循声而起,使刀朝笑声最密集的地方横抹过去。 “啊——!” 女生的惊叫让我彻底醒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刀锋紧紧贴在侍茶博士的脸上,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茶博士被其中一个东瀛人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余下的东瀛人被我突然划出的一刀惊到,他们纷纷带上了白面橘耳的神狐面具。 我在脑中瞬间辨明了当前局面。 刚才我中招了,水线、水蛇还有窒息感都是幻觉。 在我被幻觉缠身时,这些东瀛人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用剥皮刀破幻术,划出循声一刀时并未完全清醒,还处在半幻半真之间。 于是东瀛人就把茶博士顶到了前面来挡刀。 茶博士的惊叫使我最终摆脱幻术,及时止住刀势,不然这一刀会在茶博士的脸上多划出一张只能流血、不能吃饭、说话的嘴。 而对我耍阴招下死手的,就是这些东瀛人。 “阴阳师?”我收刀傲立盯着茶博士身后的东瀛人,“纳福院?” “福田韵明。”东瀛人侧头在茶博士的面颊上啄了一下,又突然咬了上去。 茶博士被推倒在地上。 叫福田韵明的东瀛人舔着染血的嘴角问我,“我弟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我拉起倒在地上的椅子,重新坐回茶台前,“你弟弟是福田正雄?”筆趣庫 “啊——,塔斯尅嘚——!” 凄厉的惨叫声从我的手机里传出来。 这是来奈罗斯岛的路上,布陀发来的视频。 内容完整记录了福田正雄被鳄鱼的“死亡翻滚”撕成肉块,最终变成鳄鱼饲料的全过程。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是“东瀛动作片”的狂热爱好者,我们都跟着他学过不少外语。 “塔斯尅嘚,是救命的意思吧?”我问福田韵明。 那群神狐面具的东瀛人摇动蝙蝠扇,骂着狠话,朝我拉开了架势。 福田韵明抬手叫停。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你跟他只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呦?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嘛,那你还问个屁啊!”我把剥皮刀插在茶台正中,“挡我的路、坏我的事就是这个下场,找麻烦之前你们就该搞 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样的人作对!” 福田正雄长吸口气,目光冰冷的瞪着我,“我该叫你金灶沐大师,还是吴常先生?” “无所谓,反正你们敢对我出手,就已经把自己的命作没了。”我也瞪着福田韵明,“我不会跟死人计较。” 福田韵明冷笑,“我欣赏吴常先生的霸道,但霸道是要用实力支撑的……” “啪——!” 我抬手一把掌,把福田韵明后面的话打的憋了回去。 福田韵明震惊了。 我搓着掌心说:“我们华国人都知道你们东瀛鬼子的臭揍性,别跟我玩人前讲道理,背后捅刀子那套。” 我拔出剥皮刀指向戴好神狐面具的阴阳师们笑道:“单挑还是群殴,要干仗就赶紧上,别浪费我的时间。” “八嘎!”福田韵明拍案而起。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阴阳师们摆开姿势,齐声吟唱起歌咒。 “东瀛草壁神流的‘祷神术’。我一口叫破这群阴阳师的根底。 祷神术是通过咒术祈祷,用自身灵力来召唤犬神的术法。 灵力越高,召唤出的犬神越厉害。 福田韵明冷哼一声,“知道又怎么样?你今天死定了,犬神会用你的命来祭奠我的弟弟。” 我扣着耳朵眼对福田韵明说:“你这么积极跟我搭话,是怕我打断他们唱祷神咒吧。” 福田韵明面不改色,“你敢让他们请出犬神吗?” “有这种要求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嫌弃的看着福田韵明伸出了手指。 三。 二。 一。 我收起小尾指时,福田韵明突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面卷红潮一声大吼跳起来,眼耳口鼻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走到福田韵明身边,抬脚狠狠跺在福田韵明的脸上。 正在念咒的阴阳师们阵脚大乱。 我又一脚踹在福田韵明腮帮子上。 福田韵明嘴里吐出两颗大槽牙。 我已经摆明了态度:想唱咒请犬神就只管唱,只看犬神出来之前,我能不能弄死福田韵明就完了。 “噗——!” 已经有第一个阴阳师吐血了,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哎呦喂,你们怎么搞的?”我嘲讽阴阳师笑道,“用你们的词儿说这是‘逆风’了吧?施法的时候可不能分心,不然术法失控,反噬其主,轻者受伤,重者丧命啊!” 我的嘲讽让最后两个苦苦支撑的阴阳师也吐血倒地。 福田韵明紧紧抱住我踩在他脸上的脚,“卑鄙小人!” “我卑鄙?”我踢开福田韵明的手,蹲在他面前,“你们先给我用幻术才露面就不卑鄙了,我要是破不了幻术,现在早踏马死透了。” “你中了我的巫傩咒术。”我拿出张暗红色的小纸人在福田韵明眼前晃了晃,“要玩儿阴的大家一起玩,这是你们对我用幻术的报应,至于你们祷神术请犬神失败是这些垃圾心志不坚,跟我没关系。” “教你个道理。”我把红色小纸人拍在福田韵明脑门上,“杀人者,人恒杀之。” 福田韵明想伸手扯纸人。 我抓住他的手腕卸了他的关节。 福田韵明咬牙忍 痛怒视着我。 我把福田韵明踢到受伤的阴阳师们面前,“今天这是在我朋友家,我不想开杀戒,半个钟头内给他灌三斤新鲜‘人中黄’就能活命,超过半个钟头爆脑而亡。” 我背手而立,听着他们乱糟糟的抬起福田韵明。筆趣庫 “等等——!” 我叫住已经跑出长廊的阴阳师。 “把这个也带上。”我走到茶博士跟前,“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帽了?” 茶博士脸色大变。 我一脚踢在她脸上。 茶博士也翻身晕倒。 我没看出她用的幻术具体是什么门路,但猜出了大概原理。 问题就出在她最后泡的那壶“香片”上。 翻茶水的响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起到类似催眠术的功效。 茶香中的药物成分进入我的身体,阻碍了我的正常呼吸。 最后,药物作用又通过幻觉的放大增持,使我产生了窒息感。 茶博士在丽萨离开后突然换掉了刚沏的茶水,这是她的疏漏。 我正是回想起这个细节,才开始关注她的。 我差点给她的脸上开道口子,当时她惊恐是女人的正常反应。 我跟福田韵明开始对呛后,就没人搭理她了。 她不趁着机会赶紧撤,还坐在一边看热闹,这就不对了。 我看着福田韵明一伙人仓惶逃走,暗自松了一口气。 福田正雄跟福田韵明是兄弟。 上午搞了弟弟下午哥哥就出头找场子,还是在比尔斯家族的地盘上。 这兄弟俩都是纳福院的人。 我跟纳福院一天之内发生了两次冲突,两次联系起来琢磨就很有深意了。 纳福院能在这里对我出手,肯定有比尔斯家族的授意。 说明这些东瀛人跟比尔斯家族关系不浅,搞不好就是比尔斯家族收拢的爪牙。 如果是这样的话,福田正雄会出现在陈绮思身边成为助理,也是比尔斯家族安排的。 陈绮思敢这么硬气的对我过河拆桥,仗的就是比尔斯家族在背后撑腰。 我以为是我先下手为强,比尔斯家族来踢我的场子。 原来人家早就下了手,是我在从恶虎嘴里抢食。 我这边刚参透事情原委,就有人找了过来。 “吴先生,我们家老爷身体不适正在进药,烦请您辛苦移步,去寝院相见。” 来人操着流利的华语,佝背塌肩、年纪不小,眼看是灰发棕眼仁、高鼻深眼眶的白人,偏就穿着身长袍马褂。 他给我传完了话,就默默等在一边,好像是我不挪步他就死陪的意思。 “贵姓?”我随口问道。 “老奴只是在老爷身边跑腿伺候,不敢称贵。”来人再次躬身,““ 老爷给赏了名字叫‘发财’,您也这么叫就行。” “发财”? 这个名字有意思。 “发财”嘴里的话听着也有意思。” 给“发财”起名的老比尔斯现在也让我觉得有意思了。 我打趣说:“刚才那是开胃的冷碟,现在该给我上主菜了吗?” “不,刚才那是下马威,”发财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老爷说了,您要是跟老奴打听刚才的事,就让老奴告诉您,刚才的应对很得体,老爷很满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奉陪到底 找东瀛人搞我,当面告诉我是下马威,还说很满意? 刚送走个陈鹤年,又冒出个难应付的老人精,这个老比尔斯啊! 我现在是坤阴之体,不入轮回、不合五行,不然的话一定要好好给自己算一卦,看看我是不是跟狮城这地方犯冲,不然怎么总会遇到这种猜不透、认不明的对手。 我在心里琢磨着老比尔斯后面会搞什么花活,心不在焉的跟着发财过了七对院门才反应过来。 这是个府中院。 也就是在一个大宅邸里又修起了一套院子。 而且这套院子还不简单。 用的是京城四合院的格局。 我随口问发财,这套院子是几进的? 几进是形容四合院的专属量词,这种院子的格局一般都有条中轴线,沿着中轴线往里走,进出一个门算一个院子,有几个院子就是几进。 我问出口,就觉得用这种冷僻的传统说法难为一个老外有点过分。 没想到发财毫不犹豫的回了我一句,“八进八出。” 卧槽了,京城里的王府原来也才13进13出,现在保留下来都只有7进7出。 老比尔斯有钱任性啊,可着自己家的小岛使劲造,比王府都气派。 我嘴上夸着老比尔斯有内涵、会调教人,连身边伺候的都这么有文化,心里想的却是洋鬼子只是仗着有钱照葫芦画瓢,终归没学到精髓。 咱们盖房这事上自古就有讲究,叫做“四六不成房”。 意思是盖房必须是单数,老比尔斯修成了八进这就犯了忌讳。 不过该说不说,老比尔斯这第八套院子布置的确实讲究。 抱鼓门墩,广亮大门,雁翅的影壁,抄手的游廊,白虎星位的茅坑,坐煞向生的厨房,院子里面也是花木扶疏、风景宜人。 套上老话说,住这种院子得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小姐、胖丫头,全部配齐了才叫逍遥。 老比尔斯这里,差的也就是个胖丫头了。 “发财,去接个人怎么接了这么久?老太爷都等急了。”一个带着浓重三晋口音的女声从房檐下传了出来。 这真是说啥来啥。 大象腿,锣鼓腰,分段脖子,龙狮的脑袋,要不算胖丫头,就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只是这丫头也是外国人。 还是黑肤的人种,穿了身扎眼红的旗袍,布料紧紧圈在身上绷的像个米其林吉祥物。 胖丫头看我就跟大街上看见鸵鸟似的,瞪着两只环眼扑了过来。 “你就是金灶沐?”胖丫头改口说,“不对,你现在改叫吴常了。” “你说你起着什么破名字,跟个鬼似的。” 胖丫头围着我绕圈仔仔细 细的打量了一番。 “稀瘦崩干的没一点福相,也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胖丫头说着还要来扯我的衣服。 发财上前拦住她,“白板,别闹了,你不是说老太爷等急了吗?赶紧进去吧。” 胖丫头不甘心的收了手。 她一边用嫌弃的眼神瞄我,一边跟我嘱咐进门要先给老太爷问安,说话要过脑,用词要谨慎,老太爷喜欢听吉祥的…… 我听的浑身不自在,恍然间都有种穿越回二百多年前的感觉。 白板挑帘,发财催尾,我被夹在中间进了正房。 房里的家具摆设都是纯正的古风正堂。 堂上一套字画、对联镇气。 堂下主次联座分明,全是纯正的紫檀香木, 我寻摸着屋里的花盆架子随便挑出来一个,也够换我家好几套老院了。 “吴先生,总算把你给等来了。”耳房里一个钻出来个瘦小老汉,张口就是吴侬软语的腔调,修剪着整齐的山羊胡子,头发眼珠倒是黑的,只是那高耸入云的大鼻梁还是挂着异族的洋人相。 我对着瘦小老汉儿微微点头,“如果猜的不错,您是叫红中吧?” “哎呦,总听小姐说吴先生天赋异禀是顶聪慧的人儿,这一见面就显出来了。”瘦小老汉儿朝我扶拳躬身。 我是完全无语了。 贴身伺候的小厮唤发财,院里的丫头叫白板,堂上的师爷称红中。 这老比尔斯有点内涵是肯定的,但他这趣味也着实有点恶! “哗啦啦啦——!” 耳房里老比尔斯的声音伴着麻将牌倒落的响声一起传出,“都不是外人,过来陪老头子搓几圈,牌桌见人品,摆开了好聊正事……” 我做好了迎刀山、过火海的准备来斗老boss,这边竟然给我摆的方块阵? 我已经无话可说,只有挺身进耳房,迎着主座正位上的老比尔斯对脸坐下来,才能忍住不胡思乱想,不傻笑出声。 老比尔斯长的人高马大,梳着倒背头,脸型五官与丽萨像足八分,套了身月白色绸缎练功服,抬眼与我对视的眼神中,显出的是久居高位、运筹帷幄的气势。 他叫了师爷红中与丫头白板陪坐东西座,抬手就开始码牌。 “来这边之前我是当兵的,搞外交是赶鸭子上架半路出家,说话办事还是喜欢直来直去。”老比尔斯耷拉着眼皮,打出张一筒。筆趣庫 “碰!”我收了老比尔斯的一筒,“论经历您是前辈我是后进,论地头您先到为主,我是后来为宾……” 牌圈过了红中,老比尔斯又打出一张九万。 “碰!”我再收老比尔斯的九万,笑道,“我来狮城 很多事情已经承蒙比尔斯家族关照,论请论理,您老有吩咐,能办的我都办。” “四条!”老比尔斯在指间搓着牌缓声说,“你知道承丽萨的情,就是承比尔斯家族的情,说明你小子不糊涂,那些糊涂的事就不要再做下去了,陈家的事你不要插手,想要什么只管说话,在陈家能得到的,我一样能给你!” 白板刚要伸手拿牌,我这边已经推倒了三张四条,“再碰。” “前辈见谅,其他的事小子无有不从,唯独这件事实在有苦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看着师爷红中打出的“发”叩下了手里的四张牌。 “你的苦衷我来解决,陈家还是要让出来。”老比尔打出一张三筒。 我亮出手中两张三筒,连着老比尔斯那张一起推到一边,“有只鬼祸害了我家几代人,还要祸害我的身边人,眼下我对付不了他,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改名换姓,为的都是有朝一日还能回家。” “这只鬼手很长,我躲到这里,还是被他盯着,所以我靠谁就是连累谁,能靠的只有自己,陈家是我的垫脚石,我要用它来打开局面、积攒实力,寻找对付强敌的契机。” 老比尔斯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的能耐我知道,你都对付不了的,我们这些俗人也难招架,但是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陈家必须归我。” “如果我说不呢?”我也定定的看着老比尔斯说,“你准备怎么办?” 老比尔斯冲我的桌角耸了耸下巴。 我低头看过去。 那里拍着我碰牌的一筒、九万、四条、三筒。 一、九、四、三。 九、四、一、三,九死一生! 我心中暗骂老比尔斯不要脸,见面先给自己树个直性子的人设,出手玩的还是套路。 “啪!” 我愣神的功夫,老比尔斯打出了他犹豫许久的牌,发财。 我也揭开了叩在桌上的两张牌,同样是发财! “不好意思。”我对老比尔斯说,“前辈神通广大,洞察深远,可是小子运气好,最后还是赢了。” 红中惊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胡我那张发财。” 我说,“你是主,我是客,这是该让的。” 老比尔斯挥手推倒了自己的牌,“该赢的时候,你小子也没客气!” 我摇头笑道,“不能让的,就只能赢。” “不按我说的来,那就是没得谈喽?”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砰——!” 丫头白板踢翻自己的凳子站起身,抄出两把匕首扎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谈不拢就打!” 我拔出剥皮刀插在两把匕首中间,“奉陪到底!”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极限无耻 “这牌还能不能打了?”老比尔斯翻着眼皮子,瞄了下胖丫头,“输了就拔刀那是耍流-氓。” 胖丫头白板收起匕首,气哄哄的站着不出声。 老比尔斯砸吧下嘴角,对我笑道:“小子,真要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老头子我还是主张以和为贵,我看咱们就来个一局定输赢吧?” “客随主便,乐意奉陪。”我也收起了剥皮刀,“不过输赢的彩头得提前讲明白。” 老比尔斯拔高了嗓门,“臭小子,年纪不大心思还挺重,你这是怀疑老头子的牌品?” 我微微摇头,“不敢,小子只是不想闹误会。” “讲清楚也好。”老比尔斯直截了当说,“我赢了你从陈家退出去。” 我接过老比尔斯的话音,“小子要是赢了,您就不要再管我和陈家的事。” 老比尔斯不疾不徐的笑道:“你要是赢了,我保证让你活着离开。” 恩?!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老比尔斯低头码牌不看我,师爷红中和小厮发财俨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胖丫头白板一脸得意的瞅着我笑。 我在心里暗骂老比尔斯不只不要脸,还不是个东西,满口规矩人品,临到事上照样仗势欺人。 无奈形势比人强,我咬着后槽牙认下老比尔斯提出的赌注。 等到码好牌,我就抢先捡起桌上的骰子,“上把我赢了,这把我连庄,没意见吧?” 老比尔斯摇头。 我正准备掷出骰子,老比尔斯再次叫了停。 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见红中、发财、白板都忙活了起来。 等到红中和白板再坐下来时,我脑门都见了汗。 这汗,纯粹是被气出来的。 我的头顶上挂起了一颗碧玉雕琢的杨柳树,脚下铺上了一块黑绸布打底、金线绣着雄鹰的毯子,屁股底下的凳子也给我换成乌木的桩子。 “碧树是必输,布鹰是不赢,乌桩是没庄。”我拧着眉头问老比尔斯,“您这些都是跟哪学的?” 老比尔斯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师爷红中。 “哎呀呀,忘了忘了。”师爷红中一拍脑门跳起来,从墙角推出面立地的镜子摆在我的背后。 老比尔斯那张脸立刻晴转多云。 我的心里此刻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雨点全是“曹尼玛”。 我强忍住怒火又捡起了骰子。 “慢着!”老比尔斯又叫了停。 我翻着白眼瞅他,“要不您几位再去一人换条红裤衩?” 红中、白板、发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老比尔斯。 “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几十年没穿过那东西了。”老比尔斯看向丫头白板,“让发财打会,你去陪着丽萨,那丫头脾气大,别让他把咱房子点了。” 白板听话起身,换上了发财。 她冲我挑了挑嘴角,走到门口还朝我挥舞拳头挑衅。 我们起牌的功夫,老比尔斯又开了口,“老头子我有个小事,你看能不能给帮忙办了?” 仗势欺人、耍阴招搞心态,啥样的缺德事都做完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请人帮忙? 见过无耻的,真是没见过老比尔斯这么无耻的。 我今天被这个老东西重新刷新了认知,打定了主意不在搭理他。 可老比尔斯是把不要脸修炼到炉火纯青了,再开口就跟我已经答应了他似的。 “我呢给丽萨看了门好亲事,可是这丫头的脾气你也知道,多少有点混不吝,你跟他关系好,她乐意听你的,抽空你帮我劝劝。”老比尔斯冲我挑了下眉毛,“不让你白帮忙有好处的。” 我直接摇头拒绝,“这忙没法帮,一来你也说丽萨有点混不吝,他敢点你的房子,一样敢点我家院子,二来我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不一定有命帮你办这事。” “也是。”老比尔斯挠挠头,“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嘁——!”我对老比尔嗤笑,“你们洋人不是讲自由吗?怎么也玩儿包办婚姻这套?” 老比尔斯说:“狗屁的自由,合纵连横这套全世界都跟你们华人学,只不过我们学来之后又给它包装了一下,狗脑袋上长角硬装羊。” “您老不一样。”我阴阳怪气的捧着老比尔斯,“我觉得您老这话说的就特坦诚,做人也特实在!” “知己啊!”老比尔斯感慨,“没想到这世上最懂我的会是你,如果没有陈家这事,咱俩当个朋友 ,没事打打牌,聊聊天多好。” “哈,谁说不是呢。”我反问老比尔斯,“现在咱俩是堵在了独木桥上,要么我退一步,要么您老退一步?我看这一步您就退了吧,丽萨那事我还可以试着帮您劝劝,” “有了——!” 师爷红中猛的一拍桌子。 老比尔斯撇了他一眼,“什么有了?” “有路啊,独木桥不够走,咱们就再搭条桥出来。”师爷红中笑道,“老太爷跟吴先生这么投机,真闹出不愉快实在是可惜,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既能让您二位谁都不用退就解决陈家的问题,还能把小姐的事一起办了。” 老比尔斯兴奋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来听听。” 红中捋着把山羊胡,笑道:“把吴常变成常·比尔斯,小姐的婚事有了着落,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分什么你的我的。” 老比尔斯眼前一亮,“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比尔斯跟师爷红中一唱一和,明摆着是早就商量好,说给我听的。 “成了!”我也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老比尔斯舔了下嘴角问我,“你这就算是同意了?” 我故作茫然看着老比尔斯,“同意什么?我是说我的牌成了!” 南、南、西、北、中、发、白,一、九的万、筒、条。 这把天听的十三幺大牌只差一张“东风”! 背后立着面大镜子,把我照的一清二楚,索性我就把牌面全部都亮出来,跟他们打明牌! 师爷红中追问,“吴先生,我刚才的提议,您觉得……” “狗屁不通。”我随口对师爷红中笑道,“来狮城之前我身边死了一位长辈,来这边之后死了一个朋友,我说的是李一,你们知道这人吧?陈绮思以前的对象,人不错就是死的忒惨,还有陈家那一窝也都没得好下场。” “我也不绕弯子,明说了吧,我现在是厄运缠身沾谁谁倒霉,不知道下一个还会克死谁。”我看着老比尔斯冷笑道,“丽萨是我朋友,我不能害她,您是丽萨的长辈,我也不想坑您,所以我建议等我赢了这幅牌,咱们就各走各的路,谁也别招谁,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绝命牌局 “打牌就是打牌,说那么多屁话耽误情绪。”老比尔斯斥责师爷红中,“好不容易请人家来一趟,什么都没留下就让人家走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师爷红中被训的垂头丧气、低着脑袋不说话。 我看着老比尔斯装腔作势,心想明明是你个老东西在那哔哔咧咧一堆事,搞不定还推怪下面人。 “啪嗒——!” 老比尔斯起牌带翻了自己的牌面,倒下的三张牌正好都是“东”。 “哎呦呦呦——!” 老比尔斯手忙脚乱的扶起牌面,“真是年纪大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你们刚才都没看见我的牌吧?” 红中和发财一起摇头。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刚刚开局就露了底子,这牌可不好打下去。”老比尔斯瞄着我说,“小子,你说是不是啊?” 我漫不经心的答应,心里很想回他一句是你大爷。 我这把胡十三幺单吊东风,老比尔斯一个人就掐了三张“东”。 也就是说我能赢的牌就只剩下一张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是拿在师爷红中或者小厮发财手里。 老比尔斯亮出这三张牌,就是让我知道我的命捏在他的手里。 他随时打出来一张,今天我就能全须全影的离开奈罗斯岛。 要是想让我死,就是现在这个牌路。 “杠——!” “再杠——!” “暗杠——!” 老比尔斯一连三杠,杠杠夺命。 我左手边的小厮发财打出一张六筒,他的对家师爷红中接手碰牌,完美的把我从中间让过去。 这俩人是一个盯我,一个给老比尔斯喂牌,连换牌面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眼看着剩下的牌越来越少,老比尔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我的小命似乎也越来越短了。 老比尔斯搓着手里的一张七条,一张东风笑道:“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年轻人做人做事不能太绝,真把自己逼上死路,后悔药可找不来。” “啪——!” 我突然爆发狠狠一拍桌子。 桌上三个人都被我吓的一激灵,老比尔斯手里的七条都掉了出去。 发财下意识的抄起了凳子。 他们以为我逼急了,要发飙? 我才不会用这么没品的手段呢。 “年轻嘛,就得对自己狠点,不然老了想回忆点峥嵘岁月,想起来的都是没脸的混蛋事,那就太可怜了。”我提醒小厮发财,“该你打了。 ” 发财顺手把捏在指间的牌打出去。 老比尔斯和红中看到这张牌都愣了。 发财看着自己打出去的牌也愣住了。 那也是张七条。 我笑着问红中,“还碰吗?” 红中诧异的抬头看发财。 我抬手从牌堆里拿起一张牌,看也没看,摸也没摸,狠狠拍在自己面前,“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成,我的时辰未到,阎王爷不收我的命!” 我拍出去的正是一张东风。 “十三幺,国标88番,港澳粤满贯,台麻40台,东瀛役满。”我笑着看向老比尔斯等他说话。 老比尔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里的麻将牌都捏的“嘎吱”作响。 “吴先生。”师爷红中柔声细语的说,“我们老太爷说话一向都是一言九鼎,只是你这幅牌赢的不地道吧。” “你是说我出千了?”我反问红中,“没人告诉我今天要打牌决生死。” “吴先生是高手。”红中阴恻恻的笑道:“桌面上的牌足够你玩了。” “哦——!”我看着红中笑了,“你是说我偷换牌了是吧?” 我从红中牌堆里拿起一张五万亮出来给他们看。 五万放到自己面前时,又变成了七条。 “是这样玩的吗?”我问红中。 红中拍着手说:“吴先生是艺高人胆大,敢作敢当啊!” “我当什么了?”我对红中笑道,“拿贼拿脏,捉奸捉双,我会换牌,不代表我刚才换了牌,牌桌上的规矩你既没当场抓我,也没证据,你跟我哔哔个肾啊!” 红中冷笑,“吴先生这是要耍无赖吗?我劝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坏了气度。” “气度你妹!”我拿起面前的七条说,“这张牌本来是你要打给你们老太爷的,你就不想想怎么会被发财给打出来了?” 我指着发财的牌面说:“你是大相公,多了一张四筒。” 我又对着老比尔斯笑道:“您是小相公,少了一张我手里的东风!” 我伸手到桌板子背面,手下用力一扯,一条横向断了两个切口的十字形的管子,带着电线一起被我拽出来扔在桌上。 刚才发财要把手里的七条,通过这跟管子递给对面的红中。 红中要把掐在手里的东风,送给老比尔斯开暗杠。 我从中间劫路,把发财送给红中的七条换成了五万,把红中送给老比尔斯的东风拿到自己手里。 老比尔斯的四筒给了发财 。 发财就成了大相公。 老比尔斯没拿到那张东风,自然就成了小相公。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从小精习巫、道、易、数、草五法,草法又分蛊、宝、山、刀、尸、赌、骗七术,这些事儿丽萨没跟你们提过吗?”我摇着头对老比尔斯叹声说,“您玩点什么不好,非得跟我玩牌?玩牌咱们就好好玩呗,还要跟我出老千,您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我掸了下衣服上的褶皱,从容起身背手出耳房。 “吴先生,等等。”院门前发财追上来叫住了我。 我探头看向正房,“怎么着?你们老太爷这是准备食言留命吗?” 发财微微躬身:“老太爷让我送您离岛,顺便再给您带句话。” “说。”我背手走出院门。 发财跟在身后说:“这话得您上船之前才能说。” “故弄玄虚。”我嘴上说的从容淡定,脚下已经加快了脚步。 这一趟单刀赴会,走的真是险啊! 先是福田韵明那伙纳福院的家伙对我用幻术,如果不是咱遇见过老菇妖,手里有狗阎王家传的剥皮刀,那一关能不能过得去真不好说。 后面这场牌局,前半段看着是和和气气,实际上话里话外早已刀兵相见。 老比尔斯说牌桌上见人品,这话是真没错。 我是看透了老比尔斯。 老家伙有好处就上,踩了雷随时拉小弟垫背。 最闹心的是他还脸厚心黑,能一边当着人面说好话,一边给人下刀子,这就是典型的列强套路,只能赢不能输,输了掀桌子,掀桌子打不过,就要玩阴的,玩阴的玩不过…… 我心里也有点没底,不知道接下来老比尔斯还会搞什么花活。 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先离开奈罗斯岛再说吧。 我提起十二分警惕,跟着发财走出老比尔斯的大宅院,一直走到海边码头,平平安安上了船才松了一口气。 我站在船上问发财,“你们老太爷让你带的什么话?” 发财恭恭敬敬的朝我作了个揖,“老太爷说了,先赢不算赢,后赢满天红!” “砰——!” 一声枪响。 我感觉自己的肚子像被大锤砸了一下,整个人都被砸飞起来,落地时身体都已经麻了。 “先赢不算赢,老子要是能不死,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满天红。”我看着自己肚子上炸开的血洞,视线逐渐模糊,直到陷入彻底的黑暗…… 第二百二十章 大难不死 “刚才都止住血了,现在又开始出血,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反正都快死了,试试看吧。” “早知道就把他送医院去了。” “肚子都炸穿了,送医院死的更快,别跟我说话,不然蛊虫爬进心脏里,就真没救了……” 我在一片混沌中时睡时醒。 眼前的人一会儿是吉妮和布陀,一会儿又变成了身在门头沟的小卉、七婶、狗宝儿和赵军。 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眼前事,哪些是梦中事,直到“无名鬼”突然从我眼前跳了出来。 他挥手扫灭我看到一切,再次把我带进那片藏着只“墨眼”的奇异世界。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金灶沐,你有这份觉悟吗?” “你现在做的是在逃避,还是在面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你对过去的留恋,在未来都会变成伤害,只会毁掉你最后的一丝牵绊,你想这样吗……” 无名鬼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震撼如巨钟长鸣,震的身上的骨头都跟着颤动不已。 我一跃而起想要砸破那只“墨眼”,冲出无名鬼的世界。 一阵席卷全身的剧痛让我又倒下去,再次陷入黑暗。 恍惚间似乎有片亮光闪动,我睁开眼睛,两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是吉妮和布陀。 我再次闭上眼睛,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存在,确定自己没死,确定现在看到的才是真实的。 “你总算挺过来了,感觉怎么样?”吉妮关切的问我。 我无力的吐出一个字:“疼!” “疼是好事。”布陀问我,“有不疼的地方吗?” 我微微摇头。 “那就更好了,说明只是伤到皮肉内脏,没有伤到脊椎不会落下残疾。”布陀向吉妮炫耀,“怎么样,我就说只有我能救他吧……” 我缓缓扭头看清自己是身在一片空荡荡的仓库里。 我尽力撑起一只手臂、梗起脖子,看清自己的肚子上爬满了大拇指粗的黑色蠕虫。 那些虫子在互相撕咬,碎掉的虫尸带着粘液在我的肚子上均匀的糊成一片。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要乱动啊!”吉妮捧住我的后脑勺,想把我放下去。 布陀接手过来,直接推着我坐起来。 我疼的眼前一暗,全身颤抖。 “你干什么?”吉妮想推开布陀。 布陀坚定的说 :“相信我,他现在需要活动,活动能带给他生的信念,能增强他的生命力。” “生命力越强,我的蛊虫效果约好,如果他现在能站起来,说不定一个月之内就能痊愈。” 生的信念? 我不缺这个。 远有无名鬼,近有老比尔斯,干不倒这些家伙,我是不会倒下的。 我还想回门头沟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自在日子呢。 至于生命力? 我伸手抓住吉妮,“帮我找针,针灸用的那种,最好是整套的。” “针?我好像看到过,应该有的。”吉妮从一只旅行箱里掏出只针盒递过来。 这是我的针盒? 我诧异的看向吉妮。 吉妮解释,“我不是故意翻你的东西,丽萨让人把东西给我的时候乱糟糟一大堆,我还要赶着去海上捞你,装东西的时候就看到了。” 我让吉妮把针盒交给布陀。 布陀在我的指示下开始帮我行针。 吉妮就在这时讲了一些我和丽萨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当时我和丽萨登上去奈罗斯岛的船后,开车的保镖兄就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亮了出来。 他和吉妮把东西装进旅行箱里,让吉妮带着东西去另一个港口,之后保镖兄就急惶惶离开了。 吉妮到了指定港口,被人引上了一艘渔船。 渔船出海后在海里把我捞起回港。 最后吉妮带着奄奄一息的我、还有旅行箱一起被船老大赶下了船。 “你跟丽萨出海去哪了?怎么会中枪的?丽萨呢?”吉妮给我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布陀的行针已经完成了,我对吉妮摆摆手,暂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我从针盒里取针,扎向了胸口的檀中穴。 银针入体,我只觉一股森冷气息缓缓游走全身。 我在布陀和吉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布陀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说站起来你还真站起来了?”布陀似乎察觉到什么,抬手去抚我的额头,又检查了我腹部、后背上的蛊虫。 那些虫子在这一针之后也像打过兴奋剂,加快了互相撕咬的进程。 虫尸在我肚子上留下的糊状物也开始由黑转白。 “我的奥克尼基神啊,你的身体……”布陀惊的退出几步上下打量我。 “这种蛊虫是炼制活尸时,修补身体缺损用的,我也是看你快死了,才冒险用一下试试,你……”布陀 疑声问,“你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对布陀笑道,“那就对了,刚好对症,我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现在是没有阳气的坤阴之体,跟你们炼制的活尸差不多,只不过我的魂魄是完整的,不需要旁人操控,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布陀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一具能够自己操控自己的活尸?” “不对啊!”布陀说,“如果你是一具活尸,我应该能够发现的,难道是刚才的针?” “没错。”我跟布陀解释,“一具活尸遍地走是很麻烦的,所以我把身体里的阴气封在中丹田里。” “气息支撑身体运转,封住大部分阴气,身体状况带来的异常反应就没那么明显。” “但是身体机能也会被压制住,刚才的行针是为了释放封住的阴气,从而激发身体机能。” 我问布陀,“你不是说我的生命力越旺盛,就痊愈的越快吗?” 布陀兴奋的说:“我的蛊虫以活尸身上的尸气为食,尸气应该就是你说的阴气。” “人身上还有生气,也就是你说的阳气,因为有阳气在,所以蛊虫不能给活人用。” “刚见你时,你都要死了,这个时候阴气起,阳气落,我才用了这个。” “我的计划是先修补伤缺的肢体保住命,随着身体恢复阳气在涨,阴气也在涨。” “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去掉蛊虫,想其他办法继续治疗。” “现在好了,你满身的阴气,按照目前的进度,半个月就修补好身体。” “这就叫大难不死。”布陀问我,“你们华国的话,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吉妮瞪着布陀问,“你之前打包票说他一个月就能痊愈,原来都是骗我的?” “那是在鼓励他,顺便也堵住你的嘴。”布陀对吉妮说完就看向我,“你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烦人吗?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她拉着我说的话,比我一年都多。” 布陀撇了眼吉妮,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激动对我说,“你知道活尸的威力吗?等你恢复之后,如果不压制尸气,你能……” “当个人不好吗?”我反问布陀。 布陀一时之间被我给问住了。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便问布陀怎么会跟吉妮在一起的? 布陀叹气摇头一脸的苦涩,“一言难尽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舍命报答 所谓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布陀这帮人。 他们降头师其实跟我们阴阳仙一样,本事再大也得吃饭。 说到生活方面,降头师可比阴阳仙惨多了。 我们阴阳仙把知识点都记在心里,有眼能看,有嘴能说,搞搞红白喜事也饿不死。 降头术则非常依赖各种道具。 想搞点给劲的,整个尸油之类的东西成本更高,而且术法效果很诡异。 这就导致他们挣钱的路子没那么多。 不当杀手去害人,就只能靠别人养着。 瓦古就是坏事在这上面了。 布陀这帮人没有瓦古那么大的名声,也不想当杀手,就只能抱团找金主。 所以我让布陀借着去陈氏企业踩场子认识金主,他就特别珍惜这次机会。 布陀的打算是,别管十大财团代表结识自己有什么想法,总之先建立起联系。 有工作送上门,才能挑拣哪些是能做的。 思路,时机,还有展示的舞台都是我给瓦古安排好的,结果自然也是让人满意的。 他们离开陈氏企业之后,先回了租聘的协会办公地开会。 说是办公地也就是个年久失修的破楼,以前开会也是一群人在一起互相抱怨日子不好过。 但这次开的是个庆功聚会。 布陀还自掏腰包买了点酒精饮料振奋人心。 就在聚会结束之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布陀带了两个降头师打扫卫生。 其中一个刚开始干活就说要上厕所,布陀以为这货是偷懒想溜号。 他刚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不在意这些小事,就放了人,这一去还真就没再回去。 另一个降头师更邪门,去卫生间打个水,也没再回去。 布陀去卫生间找人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紧接着就遇到了袭击。筆趣庫 他发现痕迹,多少有点提防在前,能当上会长,能耐也要比下面人强上三分,好歹是有惊无险逃出了卫生间。 出来之后,布陀第一时间就开始打电话联系其他人。 这电话打了一遍,布陀的心就凉了一大片。 将近一半人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能联系上的那些人,有的跟布陀一样遇袭脱逃,有的电话打着打着 就断了,但是也有几个运气好的屁事没有。 布陀就让剩下的人赶紧都回办公地,他已经发觉这是有人在背地里对降头师分会下黑手了。 就在布陀等人回归的时候,他接到了保镖哥的电话。 保镖哥让布陀立刻带人走,留下电话号码给布陀联系吉妮,然后一起找个秘密的地方躲起来。 布陀还想问别的事,保镖哥的电话就断了,再打也打不通。 当时人还没有到齐,布陀出于谨慎就兵分了四路。 留下一个降头师等剩下的人过来,派一个人找落脚的地方,他去与吉妮会面,剩下的人化整为零躲起来,等有了落脚点再汇合。 之后的事就是布陀接到我和吉妮,带着剩下的人躲进了这个旧仓库。 今天早上布陀看到新闻,他们的办公地在昨晚发生了火灾。 “那些没带过来的降头师应该是凶多吉少。”我问布陀,“这边还剩下多少人?” “加上我就只有五个。”布陀缓缓抬头,“外面已经传出了风声,说我们降头师分会被一个神秘人收买,神秘人要趁陈家之危对陈绮思下手,纳福院帮陈绮思做掉了神秘人,同时开始全面打击狮城的降头师分会。” “神秘人?”我自言自语,“他们怎么不直接说是我?”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吉妮提醒我。 我听着心里也只觉无奈。 金灶沐被我自己计划死在德罗岛上。 我的新身份吴常是丽萨帮我搞来的,还有“卫星祭坛”用的都是比尔斯家族的资源,现在跟比尔斯家族闹翻了,这些便利肯定都没了。 我现在不只身体是个活死人,名誉上来说也成了个“活死人”。 布陀冷笑,“我们跟纳福院这个血仇算是结下了,只要我们不死绝就一定把他们杀绝。” “没错。”我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这个仇结下了,不过仇人不止是纳福院,还有比尔斯家族。” “吖?”吉妮诧异问我,“怎么又把丽萨家给扯进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受约上奈罗斯岛,在老比尔斯家里被纳福院的人袭击,以及与老比尔斯牌局定生死的事都讲了出来。 “所以是比尔斯家族通过纳福院控制陈绮思。”吉妮讶然道,“布陀他们被纳福院袭击也是受比尔斯家族的指使。” 我微微点头说:“没错,外面的消息都是假象,老比尔斯把东瀛人推到前面顶缸跟我们血斗,他好置身事外在幕后操控陈氏企业,如果没有丽萨的暗中安排接应,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看向布陀,“会长,你们遇到的这次危机根源在我,是我跟比尔斯家族的对垒连累到大家受难,现在你还救了我的命,我欠你们的,应该报答你们。” 布陀深吸了口气,“我们二十多个兄弟没了,你想怎么报答?” “拿我的命,去跟比尔斯家族讲和!”我拦住想要开口的吉妮继续对布陀说,“纳福院在狮城的势力本来不如降头师分会,他们是依靠比尔斯家族的势力才能阴谋得逞。” “比尔斯家族真正想对付的是我,他们把降头师分会当成了我的羽翼来铲除。” “只要把我交出去,就能换取比尔斯家族不再支持纳福院。” “甚至可以要求比尔斯家族转而支持降头师分会。” “这笔买卖划得来,老比尔斯会答应的。” 布陀背身而立,低头思虑。 吉妮咬着牙埋怨小声我,“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啊!”我对吉妮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我和丽萨呢?”吉妮质问我,“为了你能活下来,我们废了多大的劲?丽萨为你做的那些事,相当于是背叛了她的家族!” “是啊,我很感谢你们。”我对吉妮说,“我死了,你的承诺就算自动结束,你就自由了。” “没有我在,丽萨也不需要再做那些背叛家族的事。” 吉妮被我说的愣住。 布陀这时抬起右手,其他四名隐身在暗处的降头师也走了出来。 “他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吧。”布陀问其他降头师,“你们怎么想?” 五名降头师凑到一起开始商量。 我看向自己之前躺过的地方。 垫底的纸箱皮,上面铺的衣服、褥子都沾满了干涸的血渍。 我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如果我真的死了,或许很多人都能得到解脱!”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立自强 “我们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布陀带着四名降头师朝我走过来。 吉妮突然横身在前挡住五名降头师。 布陀冷眼看着吉妮,“让开!” “不让。”吉妮坚定的说,“丽萨安排我去救他,我去了就是答应丽萨要让他活,他到现在都没死,我就要把他活着交给丽萨!” “哼——!”布陀冷笑一声。 吉妮已经夹起符箓的手停在了半空。 一只双翅生着鬼脸图案的飞蛾落到了吉妮额头上。 这只飞蛾足有一只巴掌大,遮住了吉妮的半张脸,也让吉妮动弹不得。 布陀走到我面前,“凭你的术法和聪明,多的是财阀、权贵想请你做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觊觎陈家?”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听过吗?”我问布陀。 布陀点头,“我们都是靠这个活着,你之前帮陈绮思,为陈家做事,也是这样。” “可我现在不想再这样了。”我对布陀笑道,“跟你说个秘密,你跟过陈红拂应该知道我原来的雇主是陈鹤年,但你不知道的是,陈鹤年是被我杀死的,我用尸魂活活弄死了他。” “你杀陈鹤年就是为了得到陈家?”布陀看我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关切,多了几分冷漠。 我毫无掩饰的向布陀承认确实如此。 布陀回身看向同伴,“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都有野心,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 五名降头师再次聚在了一起,他们低声用我听不懂的话交流一番后,布陀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别人杀我们,我们就会杀回去,我们不会向仇人妥协,也不想做你这种野心家的炮灰。”布陀向我微微躬身,“祝你好运。” 我对转身离开的布陀说:“陈鹤年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杀心,他把我当成工具,用完就要我死。” 布陀站住了脚步。 我长叹口气说,“初来狮城时,我的想法是我们这种人要活下去、要做点事,就必须有资源。” “要资源就得靠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反正从古至今,我们一直都 是别人手里予取予夺,随生随死的工具。” “但现在我不想这样了。”筆趣庫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狮城没好人,谁都靠不住,我只想靠自己在狮城站住脚。” “说句夸大的话,我想为术法同道,谋一条不依不靠、自主自强的路。” 布陀转过身像看傻子似的看我,“我们是异类,最高限度就是降头师协会和纳福院这样报团取暖,但我们必须依附豪强,因为普通人忌惮我们的存在,我们这种人要是自己成了势,全世界都会来打我们,他们容不下我们的存在!” 布陀摇头,“有你这种想法的肯定不止你一个,可我到现在只见过你一个,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放弃了,我劝你干脆离开狮城。” “离开之后,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对布陀笑道,“自己的命,捏在自己手里,这不过分,我就想争一把试试,左右都是要死,天天担心会不会被人弄死,还不如让我自己来作死。” 布陀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四名降头师主动围拢过去,又与布陀商讨起来。 最后布陀给我留了另一句话,“祝你成功。” 我看着布陀带着同伴朝大门去,开口叫道,“至少把吉妮的降头术解开再走。” 布陀停下了脚步。 站在布陀身后的一个老太太抬手挥了一下。 吉妮脸上的飞蛾没动静。 “额——!” 站在老太太身边的老头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另一只鬼面飞蛾从老头嘴里钻了出来。 余下三个降头师与布陀交流了几句。 老太太就扛着老头的尸体出了仓库。 布陀转身走回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 布陀兴奋的脸色通红,“其实我们也早受够了被人指使,能为自己搏一次,死了也不亏。” 我朝被扛出去的老头耸了耸下巴。 布陀说,“我们五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反对,年纪太大,思想转变不过来,放他自己出去会找比尔斯家族告密,所以就只能送他去见自己 家的神了。” “会长,好手段。”我冲布陀比了个大拇指。 布陀也坏笑,“没点手段,怎么为你搏那条不依不靠、自主自强的路呢?” “不是为我搏,是为自己搏,咱们是志同道合。”我朝布陀伸出了手。 布陀身后一个背着木头箱子的女人挡在布陀身前,“事是个好事,可也是个送死的事,我们现在只剩下四个人,加上你也不过五个,怎么跟他们斗?” 布陀尴尬的向我介绍,这女人是他媳妇叫泰纱,女人身边的年轻人是布陀的小舅子比里。 敢情,剩下这些都跟布陀是一家的啊? 我跟布陀打听刚才扛人出去那位。 这一打听就更精彩了。 扛人出去的是布陀的丈母娘叫艾贝,被扛出去的是布陀的老丈人。 幸好布陀这个老丈人是后补选手,老丈母娘的姘头。 原装的跟我在陈家的遭遇差不多,二十年前为自己的雇主尽心尽力之后,让人家杀人灭口弄死了。 我提醒泰纱,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人,还有一个吉妮。 如果布陀是块老成、藏拙的大石,泰纱就是把利剑。 藏锋剑鞘时,不引人注目,一旦出了鞘,谁都无法忽视她的锋芒。 泰纱现在的顾虑有两条。 一、现在我一身重伤,降头师协会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纳福院在狮城势力大盛,我们到陈氏企业总部震慑陈绮思获得的好处,也被比尔斯家族化的一干二净,这样的局面该怎么破解? 二、她认为吉妮靠不住。 吉妮是瓦古的大弟子,用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瓦古那边抱着大金主有名望、有势力,历来有些看不起他们这些报团取暖的。 再者通过长金轩一次,陈氏企业总部大楼一次,还有这次的相处,泰纱认为吉妮是典型的本事不大名声不小,阅历不多脾气不少,跟这种人合作不能成事,还可能会误事。筆趣庫 “纳福院和比尔斯家族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咱们就先从身边事做起。”泰纱看向吉妮淡淡的说,“杀了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以牙还牙 攘外必先安内,这道理我懂。 为平定内部不和谐因素,杀个把人祭旗也能理解。 问题是,这种事得分人。 吉妮蠢是蠢了点,可救我的命有她的份,刚才以为布陀要杀我,上前阻拦也是忠人之事。 她本来已经跟在陈绮思身边做事,这次是我把她又拉回来的,有这样的表现我认为自己没看错人。 泰纱要杀吉妮,我是肯定不能同意。 我把理由说出口,泰纱认为我是妇人之仁,再要么就是贪图女色。 信任这种事是需要时间证明的,眼下要做的事有很多,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所以我以我的命为吉妮做担保。 如果吉妮误事致大家于险地,我第一个出头为大家扛雷。 如果执意要杀吉妮,大家就此分道扬镳。 有了我的保证,泰纱暂时压下了对吉妮的杀心。 刚才看到布陀丈母娘用鬼面飞蛾杀夫,就知道吉妮也是被那位老太太定住的。 本来我想请老太太帮吉妮解开降头,但是看老太太跟泰纱一样带着杀气瞄吉妮,我就准备自己过去动手破降头。 布陀拦着我小声说,“女人气量窄,这娘俩杀心重,办大事要紧,给我个面子。” 我听出布陀的话外之意,为了眼前大局,也只好委屈吉妮一阵了。 面对眼前的困难局面,布陀一家人肯定是没什么想法,不然刚才泰纱就直接说解决方案,而不是把问题抛出来了。 我的思路很简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老比尔斯出手狠辣,一边诱杀我,一边将降头师协会连根拔起。 表面看来,这两条他都做到了,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向他们出手,更不会想到出手的会是我们。 所以他们怎么杀我们的人,我们就怎么杀回去。 敌在明,我在暗的情势下,只要我们不暴露,老比尔斯手里的资源一时半会都用不上,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枪和术法。 枪在奈罗斯岛上,老比尔斯一时半会不好杀,我们就在狮城杀纳福院的人。 目的就是在老比尔斯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的消耗他的实力,最好的结果是把纳福院彻底铲平! 老比尔斯把纳福院顶在前面,多少也有点畏惧降头师的原因在内。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整天被一群想着杀他报仇的降头师惦记着,老比尔斯也活不痛快。 先解决掉那群东瀛阴阳师,以后术法对枪械,暗杀对保护,小股精英对乌合之众,至少也能拉平胜局。 到时候谁赢、谁输、谁生、谁死大家各凭手段。 我的想法杀气腾腾,非常合泰纱母女的胃口,他 们没有其他意见。 布陀跟我袒露了他准备的后手。 纳福院平了狮城的东南亚降头师分会,但东南亚可不止一个狮城。 在我没有醒来之前,布陀以为对手只有纳福院,他已经通过秘密途径紧急从暹罗、马来、印尼等地调了帮手过来,预计最快的明天就能到位。 有人来帮忙自然是好事,但我担心突然有大队人马杀到,会不会引起比尔斯家族和纳福院的注意。 布陀让我彻底放下这个担心。 降头师不是那帮到处耀武扬威的东瀛鬼子,低调、掩护、隐藏身份是降头师的家常便饭,而且布陀吸取了这次被人家团灭的教训,添人头的事没打算做,调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突然有这么一股生力军加入,我之前的想法就显的保守了。 我跟布陀交流了具体的人员状况,以及大概到位的时间,就定下了整个反击计划的第一步。 三人一组,围攻绞杀,毁尸灭迹,不留痕迹。 以明天作为开端,第一天到位的人少,就把布陀一家分成两组。 一组直接开始暗杀行动,另一组先接人,接到人之后不集合,立即投入暗杀行动。 之后每天到的人会越来越多,就由布陀一家四口一人带一组,先来的带后到的。 今天最多能解决五个,就保五争六。 后天能解决七个,咱们就保七争九。 泰纱、艾贝、比里不愧是带着血缘关系的。 三个人在我一番筹谋之后,已经杀气昂然、跃跃欲试。 布陀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杀人容易,关键是怎么确定目标?如果要花时间找人,一天杀一个都够呛。 我扭头看向吉妮,“这事交给她!” ************* umc大厦楼下。 我与布陀一家指定好行动计划,就立刻带吉妮赶来陈氏企业守株待兔。 我们坐在租来的小货车上掩饰身形。 吉妮一直低着头,沉声不语。 我对吉妮说:“我知道你对我要做的事肯定会有想法,如果为难的话,我可以放你走。” “我做你助理的承诺呢?”吉妮问我。 我说:“我主动解除了。” “那你在仓库用自己的命保我的命怎么算?”吉妮再问我。 我说:“你也救过我,抵消了。” “我得帮丽萨看着你,把你活着交给她才行。”吉妮口气坚定。 我笑着回答吉妮,“我现在活生生的坐在这里,这足够你向丽萨交代,如果我再被比尔斯家族杀一次,那是我自己作死,跟你没关系。” 吉妮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腿,“你是大脑,你身上有伤,这种事可以交给布陀他们做,可你现在坐在这里,你 是为了帮我。” 我看向吉妮。 吉妮又低下头。 我问吉妮,“是不是感觉很矛盾?想走又想留,想在布陀他们面前争口气,又恨自己没本事。” “你怎么知道?”吉妮诧异。 我说:“我还知道你之前留在陈绮思身边,是想搞清楚瓦古是怎么死的。” “现在你想问我,瓦古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吉妮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我对着吉妮挑起了嘴角,“放松点,你师傅不是我杀的。” “真的不是?”吉妮拔高了嗓门,又眼含犹疑的问,“你没有骗我吧?” “没必要。”我直接了当告诉吉妮,“瓦古死在陈鹤年手里。” “他造不出风水旺陵,也杀不了我,陈鹤年嫌他没本事就一枪打死了。” “你师傅死后丽萨带人赶到,她可以证明枪不在我的手里。” “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问丽萨,就说是我让她告诉你的。” 吉妮急声问,“为什么你现在不告诉我?” “你师傅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我对吉妮摇头笑道,“有些关于你师傅的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不会相信,还要因此恨我,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吉妮沉默许久,怯生生的低声问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很多事情我想的都不对,你却总给我机会,你是不是……” 我看着吉妮这状态不对,赶紧截住她的话音,“别多想,我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四肢不发达头脑还简单,屁本事没有脾气比我还大,唯一好处就是拗的像头驴,认准的事拼死了也得做到底。” “你是说李一?”吉妮试探着问我。 我也低下了头,“其实丽萨跟我说李一失踪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死了,因为这个家伙在别人眼里实在一无是处,没半点用。” “我明白了。”吉妮坚定的说,“我决定不走了,我要完成承诺当你的助理,帮你做好你想做的事。” 这次吉妮把我搞的莫名其妙了。 抛开其他因素不看,单以吉妮的秉性,在仓库里她被泰纱羞辱到那个程度,都肯定呆不下去了。 我陪吉妮出来,除了守株待兔,就是想放她走,免得死在泰纱手里。 “我是没阅历,很多问题认识的很片面,可我不是真的傻,这么多年都跟在师父身边,他的事很多不让我知道,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吉妮提起精神,“我觉得在仓库里你说的那番话是对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筆趣庫 我看着一个从umc大厦走出来的人,立刻伸手打着了汽车,“赶紧开车别让他跑了,等抓到人,你想靠什么就靠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异常情况 我和吉妮开车尾随,跟着福田韵明从umc大厦一路来到长金轩外。 眼看福田韵明的车进入会所,吉妮也开着车往里面进。 我赶紧拦住她,让她把车开到隐蔽处停下。 “你傻了吗?长金轩是陈家和比尔斯家族的地盘,也不看看咱们什么处境?”我看着吉妮只觉得无奈。 吉妮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 她别别扭扭的解释,“人家开跑车,我开小破车,能跟上就不错了,刚才太专注就没顾上这些。” 吉妮问我,“那人是谁?” “纳福院的,福田正雄他哥,在奈罗斯岛上交过手。”我低头暗笑,“这么快就把我的咒术解开了?” 吉妮问我,“你是想抓到他,通过他来解决暗杀目标定位的问题?” 我点头夸奖吉妮学会动脑子了。 吉妮皱着眉头思虑,“可他在长金轩里,咱们怎么抓他?这地方可不好闯。” “是啊!”我随口应了一句。 “到底要怎么做啊?”吉妮再次追问。 我放倒了座椅,仰头长舒口气,“等。” “又等?”吉妮略一思虑说,“要不我去闯大门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潜入进去?” 之前两次出入长金轩,我也看得出这地方没那么简单。 明面里是上流人士交际享受之所,实际上是财阀豪强联盟搞出的藏污纳垢之地,硬闯绝无可能,潜入的危险性也不会比奈罗斯岛低。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身在暗处,如果打草惊蛇就会失去这个优势,引起纳福院和比尔斯家族的警惕,后面的计划也就黄了。 我闭着眼睛为吉妮分析。 吉妮不甘心的说:“那也要做点什么啊?” 我告诉吉妮我们现在是盯梢,看住福田韵明是第一要务。 其次要做的是睁大眼睛发现异常的情况,有异常就有机会,有机会才有可能突破僵局,打开局面。 吉妮追问:“什么样的情况是异常情况?明天就要行动了,万一福田韵明在里面呆上几天,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我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呗。” 降头师分会的人还要几天时间才能全员到齐。 只要在这之前我们不暴露,分成几天杀,放 在一天多杀几个,对我来说没有本质区别。 单枪匹马对付比尔斯家族和纳福院很难,我现在手边需要人手,能把布陀留下就是个好的开始。 我这么一说,吉妮纠结起我在仓库对布陀说的那番话是否真心。 真心与否其实也不是重点。 自从知道“无名鬼”能够化身潜伏于我身边之后,我就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任何人了,包括小卉、狗宝儿和七婶。 在无名鬼带来的危机面前,感性的信任起不到任何作用,尽快解决危机,让他们不会被无名鬼化身附体,我也不用疑神疑鬼,所有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这个思路同样适用于我与布陀的关系 人心隔肚皮。 仅靠希望和理想去栓住一个人是画大饼。 饼子吃多了是个人都会厌烦。 我说的就是已经跟我同舟共济的布陀一家,如果对此与纳福院和比尔斯家族的对垒失利,他们铁定会离我而去,不是因为放弃了理想和希望,而是因为对我失望。 追求是需要能力的,我没有那份足够支撑追求的能力,他们跟我做事只是浪费生命而已。 这些认知,对现在的吉妮来说还太现实。 她接受不了这个,我也懒得跟她费劲解释给自己找麻烦。 “你连我对布陀说的话是不是真心都不能确定,又怎么知道我跟你解释的话不是在骗你?有事不要随便问别人,自己多想想。”我给吉妮留下句颇具深意的话让她自己体会。 吉妮琢磨了半天,突然醒过味了。 “你是不是在忽悠我?”吉妮沉着脸说,“我问了那么多问题,你其实什么都没回答。” 吉妮问道:“长金轩里什么都有,福田韵明在里面呆十天半个月都正常,到时候你能等下去,布陀他们也不会陪你等了,没了布陀那帮人协助,你一个人怎么对付老比尔斯?” “还是说,你准备要逃?”吉妮自言自语,“这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我无奈的坐起身。 “害命之仇,我逃个屁啊!”我耐下性子跟吉妮说,“我的名字是爷爷起的,我爷爷给我断过,我这辈子就是多灾多难、长命百岁的命格,我还有个对头 ,说我百分百会克死身边的普通人。” “敌人有时候比朋友更亲近,老比尔斯弄不死我,我也不会死,更不会逃,他们家里我就跟丽萨关系好,丽萨是降头师不是普通人,老比尔斯不是降头师,我克也把他克死了。” “我让你自己想,不是让你瞎想,你得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完之后要过脑子的……” 我正教训着吉妮,她突然惊喜大叫,“我看见了!” “你看见啥看见了?”我撇着吉妮,“你当我助理、帮我做事,得带脑子,我是怕你拖我后腿,不然我才懒得教你。” “我真看见了。”吉妮兴奋指着远处,“那个算是异常情况吧?” 我随着吉妮的指引看过去,一辆白色的商务车停在长金轩的门口。 陈绮思和刀兰正站在车门旁边,距离太远我只看到刀兰一直在说话。 她似乎想要陈绮思上车,而陈绮思推着车门表现出抗拒,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最终陈绮思上了车,但是车子没有进长金轩。 我和吉妮再次驱车跟上,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绕着长金轩跑了半圈来到会所后门。 白色保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让吉妮放缓车速,先观察一下地形。 长金轩这种会所要的就是秘密僻静,所以选址就挺偏。 后门这边两扇气派的铁板大门,通过一条五米长的小道连着公路。 吉妮问我怎么办? 我交代吉妮先拿下再说。 “交给我了。”吉妮一脚油门踩下去,小货车冲到白色保姆车旁急刹停住。 陈绮思和刀兰刚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吉妮跳下车就是一张黄符贴在了刀兰脸上。 刀兰浑身颤抖着倒了下去。 吉妮抖手又是一张黄符朝陈绮思去。 我摇下车窗,抬手拦住吉妮。 “surprise,又见面了!”我对陈绮思笑道。 陈绮思看到我惊的连退两步,靠着车门滑坐在地上。 “金……金,金灶沐?”陈绮思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没死?” “很失望吗?”我反问陈绮思。 陈绮思迅速镇定下来,她长吸口气站起来,“你还活着,对现在的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傀儡玩物 长金轩后门外,吉妮把货车开到远处停下,我们带着昏倒的刀兰一起上了白色商务车。 陈绮思讲出了她现在的艰难处境。 我在德罗岛地下超度尸魂时,纳福院主动找上陈绮思,表示愿意帮助陈绮思成为她的助力。 当时陈绮思立足未稳,只嫌这种主动投效的不够多。 当时的纳福院也识趣的很,对陈绮思唯命是从,还特地派了一个代表,也就是福田正雄以助理的身份随行,以便提供保护和帮助。 我废了福田正雄后,纳福院的人就自动从陈绮思身边消失了。 陈绮思认为纳福院也惹不起我和降头师分会才知难而退,所以她默认了这个事实。 可是仅仅过了一天,纳福院的人就又找上了门。 来的正是福田正雄的哥哥,福田韵明。 他告诉陈绮思我已经被他杀了,狮城的降头师分会也被纳福院剿灭了。 这次福田韵明一反常态。筆趣庫 他不是来投效的,而是来给陈绮思下最后通牒的。 他给陈绮思留了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来长金轩见面。 至于见面干什么? 那正是陈绮思与刀兰在正门发生争执的原因。 福田韵明要陈绮思来陪睡,到时不来一定会杀陈绮思,让她过不了当晚。 陈绮思跟在我们身边,见识过术法的威力。 她也曾试着联系丽萨,一为求证我的生死,二为求助。 私人的联系方式,无论是短话、短信,还是邮件、社交软件,全部都无人回应。 通过比尔斯家族联系丽萨,得到的回复是丽萨回学校了。 陈绮思动用陈家的资源让人在美利坚那边丽萨的母校找人,得到的答复是丽萨根本没有回去。 陈绮思思虑再三,普通的安保根本防不住术法,逃出国外也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不屈从福田韵明的唯一方法就是重新像以前一样隐姓埋名,但那意味着陈绮思必须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财富、地位和权势。 最终陈绮思选择妥协。 现在的陈绮思不同往昔,能为了名利屈服,也能为名利抗 争。 她最后的坚持是绝对不从大门进长金轩,必须确认绝对没有偷录设备。 “你担心他们用陪睡的事威胁你?”我看着陈绮思笑道,“名利啊,真是件能让把人变成猪的可怕武器。” 陈绮思苦笑,“我知道他让我来长金轩做这种事,目的就是为了拿这事威胁我,可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别无选择。” “如果你以为它们只会用视频威胁你,那就太幼稚了。”我对陈绮思微微摇头,“陪睡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摧毁你人格的突破口,他们的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你变成一具只会听命行事的行尸走肉。” 陈绮思点头,“我想到了,毕竟那是一群东瀛人,这是他们擅长的手段。” “可我也不是那些唯唯诺诺的东瀛女人,我没那么容易被摧毁,我会虚与委蛇先过去眼前这一关,我会让福田韵明以为自己已经得逞。”陈绮思咬牙切齿,“我会等待时机杀了他,杀了他们纳福院的所有人,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想法很好,可惜你能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到了。”我开口否定了陈绮思的计议。 陈绮思挑起嘴角,“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吗?” “你可以对丽萨,对她……”陈绮思指向吉妮,“甚至是我都视而不见,但福田韵明不可能,如果时机合适,我甚至可以用女人的手段来收服他,利用他来控制纳福院也不是没可能。” “蠢货!”吉妮终于忍不住了。 她捏紧了拳头,“你根本没明白金的意思,连到底谁在算计你,都没搞明白!” 陈绮思诧异的看向我。 我掀起了上衣。 陈绮思看到趴在我腹部伤口上的虫子,吓的捂起了嘴。 我问陈绮思,"你以为就凭福田韵明那几块料能把我搞成这样?" “到底是谁?”陈绮思追问。 我轻轻说出了霍华德·比尔斯的名字。 陈绮思惊的当场愣住。 “你曾经连我都蒙骗了,这说明你不是个蠢人。”我挑明了告诉陈绮思,“跟我合作的 条件我早就说过了,老比尔斯的目的是要通过纳福院控制你,从而掌控陈家,你现在要么选择跟我合作,要么就去当老比尔斯的傀儡,福田韵明的玩物。” 陈绮思讪笑,“跟你合作对付老比尔斯,如果失败了我的下场比当傀儡、玩物更惨,不跟你合作你也要防着我投靠老比尔斯,所以你现在就会杀了我,即使我爬到陈家掌权人的位置,还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艹,真踏马可悲。”陈绮思颓然骂了一声。 吉妮看向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探询意味。 我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提醒吉妮,“凡事过脑子,什么人做什么事,我跟她不是一类人。” “难道不是这样?”陈绮思嗤笑。 “是你个大头鬼!”我抬手踢了踢躺在地板上的刀兰,“醒了就起来,再装下去我会以为你想故意偷听我的秘密,再去找老比尔斯告密。” 刀兰睁眼坐起来,开口就是一句,“不该听也听到了,你想怎么办?杀了我?” “看到了吧?她们俩才是一类人。”我顺手从刀兰头上拽下一绺头发。 刀兰疼的全身一挣,突然按下电动开关想从车里逃出去。 门开了,又关上了,是刀兰自己关上的。 我从容把玩着手中的纸人,纸人脖子上缠着刀兰的头发。 刀兰和陈绮思脸上露出的是惊恐,吉妮却是好奇和羡慕。 “看到了吧?”我对陈绮思说,“对我来说,杀人是最无能的手段,我的办法永远比困难多,而且我这个人不贪心、很守信。” “回忆一下我向你提出的条件。”我提醒陈绮思,“再对比一下老比尔斯的手段,到底要怎么选择,给个说法吧。” 陈绮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从我决定要夺取陈家改变自己命运时起,我就选过了,像我这种人当然是选择冒险跟你合作。” 吉妮嫌弃的撇了陈绮思一眼,问我下面该要怎么办? 我搓着下巴看陈绮思又看刀兰,微微点头笑道:“形势一片大好,是时候计划一下第二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作茧自缚 在我的威慑之下,刀兰带着我们从后门进入长金轩。 白色商务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刀兰指着别墅说:“福田韵明就在里面。” 我招呼人下车。 陈绮思拦住了我。 她余怒未消在刀兰脸上留了一巴掌,“外面有没有监控,我们一起下车会不会把保安引过来?” 刀兰捂着脸说:“我在门口就告诉你没有监控,这一路的监控都关掉了,陈家是我的老板,比尔斯家也是我的老板,我对你们只有听命行事。” “好一个听命行事,你当我是傻子吗?”陈绮思又一巴掌抽了出去。 我看出陈绮思是要借我的威慑报复刀兰,但现在还没到她出气的时候。 “先办正事要紧,她的事一会我会给你个交代。”我对陈绮思说完,就推着刀兰先下了车。 刀兰非常配合的开别墅门,并先进了客厅确认福田韵明在楼上卧室才引我们进去。 客厅里,三个女人都看向了我。 我对陈绮思低声说,“得麻烦你做些牺牲,先上去一趟,就用你之前说的虚与委蛇,帮我从福田证明身上搞点东西带下来。” 陈绮思问,“什么东西?” “头发,皮肤,指甲……随便什么,只要是福田证明身上长的就行。”我说,“你有拒绝的权利。” 陈绮思低头考虑。 刀兰在一边不冷不热的嘲讽陈绮思,“咱俩确实是一种人,都是夹缝里生存,最终都只能被人利用。” 陈绮思狠狠瞪着刀兰。 我指着刀兰问陈绮思,“你信我,还是信她?” “我去!”陈绮思答应一声,果决的转身上楼。 我们只听到楼上清晰的门响,接着就隐约传来陈绮思与福田韵明的调笑声。 “我和陈绮思是为自己搏命的人,那你呢?”刀兰提着嘴角低头嗤笑,“你不也一样在利用女人,你也没比比尔斯家族,福田韵明那些人干净。” 我知道她这话是跟我说的。 不过现在需要我动嘴皮子的人太多,排队也轮不到刀兰 。 我在缠着她头发的纸人嘴巴上抠下一道指印。 “呜呜——!” 刀兰扒拉着自己的嘴唇,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约莫过了十分钟,陈绮思发衫凌乱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要的东西。”陈绮思把几根打着卷的毛发举在我眼前。 我跟陈绮思开玩笑说,“挺能整啊。” 吉妮跟着过来瞅了一眼,她提醒我福田韵明是寸头,不会有这么长的头发,言外之意陈绮思有可能是在骗我。 陈绮思和刀兰都对吉妮投来不屑的目光。 我让吉妮先帮我接下陈绮思手里的东西。 陈绮思还把指缝里夹着的肉屑一起弹在了吉妮手中。 “小看他了。”陈绮思瘫坐在沙发上说,“福田韵明有备而来,东瀛人搞这种事确实不好应付,前面我主动点还能敷衍,后面我恐怕受不住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陈绮思应付全场。 刀兰再次被我定住身形,我交代了吉妮帮陈绮思和刀兰换衣服,就开始忙我这边的事。 我先把缠着刀兰头发的纸人铺在茶几上,又取出个纸人铺在旁边,将福田韵明的肉屑摁在纸人心脏位置,让吉妮把那根打着卷的毛发摆在纸人的眼睛上。 随后我掀起衣服,把背后的腰包拉到身前,从包里扯出红色线头截取一段下来。 最后我把红线的两端线头压在两个纸人的肚腹之下,从腰包里取出一方小印压盖线头、留下印痕。 楼上卧室再次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嚎叫声,只是这次在楼上陪福田韵明的不是陈绮思,而是被我施法送上去的刀兰。 “作茧自缚。”我问陈绮思,“这个交代满意吗?” 陈绮思以为我让她上楼去陪福田韵明,是在试探她的忠诚度,没想到我是为了给她出头,惩戒刀兰。 她问我为什么要帮她? 我说刀兰以下犯上、为虎作伥,害人在前理应有这场报应。 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我的身份,现在我还是陈绮思的私人助理,虽然不太喜欢做这种活儿,但 是遇上雇主受了气,为雇主出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趁机敲打吉妮,都是做助理,让她多跟我学着点,我这样的才叫敬业。 吉妮看着我摆在茶几上的纸人,搓着立起汗毛说:“我没你这么大的本事,能欺负你的人,我上也是白给。” 刀兰上去之后,动静比之前陈绮思那次还大。 我们在福田韵明与刀兰的激战声中,渡过了两个钟头。 外面的天色渐暗,楼上福田韵明兴奋的吼声也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一起上去瞅瞅吧。”我对陈绮思和吉妮说着,就捡起茶几上的牙签插在福田纸人的眉心。 楼上传来福田韵明一声惨叫。 我带着陈绮思和吉妮到楼上卧室去,里面情景堪称战况惨烈。 刀兰的衣服扔在门口,已经被撕碎,她被束缚手脚绑在一个铁架子上。 福田韵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到我时两只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么快就解开了我的咒傩术,看来你是真吃米田共了。”我一把扇晕福田韵明,让吉妮解刀兰的绳子救她下来。 我扯过床上的被单扔在刀兰身上,“这是你做主的地方,屋里的东西也都是你置办的,所以不要恨我们,要恨就恨你自己,夹缝求生也得有底线,你不种下坑陈绮思的因,自己也不会落下现在的果。” “我不恨自己,我本来就是在为自己的搏命,我只会恨你,你为什么要帮陈绮思,为什么要拦我的路!”刀兰咬着嘴唇用虚弱的声音质问陈绮思,“你为什么这麽好命,你才付出了点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从一无所有变成陈家的当家人?” 陈绮思提起高跟鞋踹倒刀兰,用鞋跟狠狠碾刀兰的手心。 “该走了,过来搭把手。”我招呼陈绮思一起抬福田韵明下楼。 离开长金轩,我们开着刀兰的白色商务车来到闹市区。 我对陈绮思说:“行了,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就这样了?”陈绮思问我,“我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咒术比试 “该干嘛干嘛。”我对陈绮思笑道,“需要你做的已经做完了,如果你一定想做点什么,就祈祷我能赢过老比尔斯。” 陈绮思不甘心的说:“你不该放过刀兰,她会向比尔斯家族告密的,这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陈绮思犹豫着打开了车门。 我坐在车边对陈绮思说:“兔死才会狗烹,对老比尔斯来说,你还是条没驯养好的走狗,至少在他弄死我之前,都不会对你出手,所以安心在家呆着等结果吧。”筆趣庫 送走了陈绮思,我让吉妮开车回仓库。 吉妮总算学会了动脑子,提醒我这辆车扎眼,要不要换一辆,至少开到仓库附近下车走回去。 我交代吉妮就开到仓库门口停着。 吉妮向我询问为什么信任陈绮思? 我的答案是宁可相信一个唯利之徒,也不要相信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吉妮也觉得我留下刀兰在长金轩,是个错误的决定。 长金轩的老板不止一个,刀兰总是选最得势的那个当主子。 她会把我没死,还抓走了福田韵明的消息都告诉比尔斯家族、告诉纳福院。 一旦泄密,明天之后的暗杀计划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我让吉妮放心,正是因为刀兰会选主子才要留下她,在对付纳福院这件事上,老比尔斯不止不会成为阻力,还会自断一臂,帮我们一把。 我和吉妮回到仓库把福田韵明交给了布陀。 布陀见到福田韵明,冷笑的嘴角都快歪到了耳朵根。 福田韵明被我的咒傩术镇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他看到布陀吓的瞳孔直颤。 泰纱、艾贝和比里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之前泰纱母女对吉妮有偏见,我给吉妮打过包票,现在又直接带了确保下一步行动的人回来,她们即便还有想法,也得给我压在心里,老老实实先办好差事。 眼看布陀一家对着福田韵明摩拳擦掌,我赶紧把布陀拉到了一边,“东瀛鬼子谁看着都恶心,我也知道你们恨不得剖了他,但是留下他用处更大。” “放心。”布陀阴森森的笑道,“咱们还得用他把纳福院的人引出来才好动手,我 们不会杀他,只会把他收拾服帖,让他从明天开始老老实实的帮咱们办事。” 我对布陀肯定是放心的,让我忧心的是泰纱和艾贝母女,可是布陀最后把福田韵明交给了他的小舅子比里。 这小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表情呆滞迟钝,从不抬头正眼看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这次大家一起落难,可能再见十次八次我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比里的行事跟他的形象一样低调,直接扛起福田韵明就出了仓库。 我让布陀去提醒一下比里,福田韵明为了破解我的咒傩术,不久前刚吃过米田共,恐怕有些降头术对他不起作用。 布陀对我的提醒根本不在意,只告诉我比里是他们家里办这种事最拿手的,根本用不着降头术。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这种事布陀不会胡说,我也只能说自己对比里的成果很期待。 夜色沉寂,我坐在仓库门口对着月色剪出一个个暗红色的纸人。 吉妮从仓库里出来又进去,一遍遍的找各种理由从我身边走过。 我看得出她是对我的纸人很感兴趣。 “这是咒傩之术。” “‘咒’既是诅咒,也是咒语。” “傩这个字是指通过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 “这是一种古老的礼制,是华国最原始的自然、图腾崇拜和巫术意识。” “由傩而生巫,巫傩这两个字的内涵非常深远,已经发展成了一种文化……” 吉妮打断我说:“看起来跟灵降中的一些诅咒术很像,但是又比那些诅咒术用起来更便捷。” 布陀家的三口听到我与吉妮讲术法,也从仓库里跟了出来。 我对吉妮笑道:“现在华国术法中的巫、道、易、数、草五法中,都吸收了巫傩文化的精髓。” “你要是拿傩术跟降头术来比,那就是祖爷爷和不知道多少代重孙的关系。” “不见得吧。”泰纱把背上的箱子甩落下来,抬手掀起了箱盖。筆趣庫 我看到她的箱子里,装的全是黑色的草人。 “碰巧我就擅长灵降中的诅咒之术。”泰纱拿出一个草人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你的道术厉害,也相信你刚才说的傩术很古老,但我不相信你随手用个术法都能比降头术强,我想跟你比试一下。” 布陀苦着脸上来拉泰纱,反被泰纱一脚蹬翻。 我心里有数,上午一番言辞只是说动了布陀他们跟我合作,但要真正收服这些降头师,绝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办到的事。 “行啊!”我也亮出手里刚剪好的一个纸人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与泰纱约定把对方当做施术对象。 吉妮自告奋勇站了出来,以我身上有伤为理由把这个差事揽了过去。 布陀在泰纱的压迫目光之下,也只好承下这份苦差。 我等着泰纱在地上摆开阵势。 她先把草人立起来,随后围着草人撒下一圈油脂。 我闻着味道就知道泰纱撒下的是尸油,只不过用的是劣质的动物油,上等的人油除了腥味还有淡淡的狐臭味,而最上等的人鱼油就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其味能留香数日而不散。 我等着泰纱摆好阵势,就向布陀要了根头发。 泰纱嫌吉妮的头发短,跟吉妮要一滴血。 血是人之精华,用血来施法无论如何都要比头发效果好的多。 泰纱这就有点耍赖了。 吉妮替我抱不平,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又逼着布陀也给我出血。 我摆摆手说不用。 吉妮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 泰纱是怀着要赢我的心思,啥都不在意,只专心的施法。 我看着她将吉妮的血点在草人胸口,接着燃着了草人周围的油脂。 泰纱开始诵咒,草人在青绿色的火苗之中微微颤动。 站在我面前的丽萨,身上也冒出了一层汗水。 “你不用让着我。”泰纱掐起指诀,“如果以后大家要一起谋事,我们也要对你这人的能耐有个了解。” “好,那我就动手了!”我朝布陀歉意的一笑,把他的头发绑在纸人脖子上。 耳听泰纱再次开始诵念咒文,我对着纸人叫了一声,“起!” 纸人随之立起,布陀也跟着挺直了腰板。 我对着纸人叫了声,“倒!” 布陀一声怪叫,头下脚上倒立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苦中作乐 布陀已经被我的术法制住,泰纱在诵咒,吉妮除了满身溢出的汗水还没有状况出现。 “施法前摇时间太长,只能用做暗处偷袭,斗法还是要讲究唯快不破。”我摇头自语。 泰纱听到我的话,诵咒的节奏明显加快。 我让吉妮给我一根头发。 吉妮留了男孩子的圆寸头,自己薅着都费劲。 我走过去帮她拽了根下来,随手扎在另一个纸人脑袋上。 我拿起纸人对着月亮,用两根手指夹住纸人的腿缓缓从下往脑袋上捋。 吉妮眼见着脸色通红,气血上涌。 “散!”我口中轻呼,对着纸人一捋到头。 吉妮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似的,身体猛的往后一仰。 我转到吉妮背后把她又顶了回去。 泰纱的油脂火圈冒起白烟熄了火,草人却“呼呼”的烧了起来。 吉妮活动着手脚讶然道,“你也对我施了咒,还破了她的灵降?” 我纠正吉妮,“不是破,是镇。” 布陀大叫,“你们能不能一会儿再聊?先把我弄起来?” 我指着布陀旋了半圈手指,“散。” “唉——!” 布陀原地侧翻,翻到一半胳膊一软,脸着地摔了个结实。 我赶紧上去扶起布陀,“抱歉,抱歉,最近刚开始研究巫傩术,用着还不习惯,术法撤早了。” 布陀捂着擦伤的半边脸摆手,又抱怨泰纱,“早跟你说了英雄出少年,别因为年轻就小看人,吃瘪了吧!” “闭嘴!”泰纱盘腿坐在地上,话音刚落一条血线从嘴角溢了出来。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玩过火了,泰纱这是被降头术反噬,受了内伤。 “不要憋着,把血吐出来。”我交代过泰纱,赶紧冲回仓库取针盒。 银针刺脉,通络疏血后,泰纱的脸色总算好转过来。 我向布陀一家解释,“这事真不是故意的,你们不知道,我是被人暗算过,来这边之后又跟瓦古斗法,才成了坤阴之体,现在道法就不能用,寻常法术斗不过暗算我的人,所以才开始研究无傩术,也就是上个月到现在才搞了一个来月……“ “你跟我们说这个干什么?”泰纱反问我。 我说,“怕你们误会啊!” 泰纱被布陀扶着站起来,“是我要跟你比试的,受伤是我实力不济,有什么可误会的?” “瓦古是死在 你手里的?”泰纱冷不丁的发问。 我扭头看向吉妮。 吉妮愣了一下,说:“师傅的事,我已经放下了。” 泰纱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服了,不过以后坤阴之体和道术不能用这种事,不要随便对人说,你要是被人弄死了,就没人带着我们自立自强了!” 之前跟布陀这些人相处,总觉得差着点事,他们端着我也防着。 冷不丁听泰纱抛出这么一句体己的话,我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布陀在一边讪笑,“二十多年了,头一次听到我老婆说软话。” 泰纱一巴掌扇在布陀后脑勺上,布陀吓的缩起了脖子。 “巫傩之术我见过。”艾贝抄起不太熟练的华语说:“没你这么厉害。” 这老太太轻易不开口,开口就说的我没话好接。 布陀跟艾贝用我听不懂的话交流了几句,转而对我说,“三十年前,老妈妈杀过一个华国巫师,那人用的就是这种纸人,她对这种术法印象很深,今天才知道这叫巫傩之术,当时她是出手暗杀还受了很重的伤,她觉得那个巫师已经很厉害了,不可能有人用这个术法超过那位巫师。” “大概是坤阴之体的缘故吧。”我边想边说,“傩术从原始演变到上古时期时,渐渐有了最初的阴阳之分,我用的这种傩术,是取源于这个巫傩向具体术法演变的特殊时期,再往下才有了‘人偶’诅咒这种巫蛊之术,艾贝见到的那位才是真正的巫蛊师傅。” 我觉得解释太复杂,索性跟布陀等人坦言,“暗算我的人太厉害,现成的术法可能都对他不管用,所以我就以傩术为根基自己琢磨了这个咒傩术。” “现在对这个术法的开发基本上就是刚刚开始,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不成熟。” “知道的就是施术条件和心念诵咒相比其他诅咒术快捷的多。” “我也是想试试威力,所以才那么莽撞同意比试。” “刚才我突然想起月为水之精,又称太阴,是最强大的阴属性力量,所以一时兴起对月施术。” “加上我的坤阴之体,最终才赢的这么轻松,之前我体内的阴气被封起来时,其实没这么厉害。” 布陀倒吸一口凉气,“你之前的道术那么厉害都打不过暗算你的人?” 我不禁叹气摇头,“我 是被人家蹂躏过后变厉害的,就让我现在拿咒傩术去斗,我百分百只有被虐的份。” 布陀家三口互相对视。 “华国术法,厉害。”艾贝沉声说,“高人多。” “一个被人虐到逃出来的人,把我们给虐了。”布陀叹气说,“你的经历让我有挫败感。” “别听他胡扯。”泰纱锤了布陀一拳,又挥舞的拳头鼓励我,“你是遇强则强,越挫越勇,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打败那个人!” 吉妮垂头丧气提起上次让我教她符箓之术,我说她学不了,这个咒傩术要坤阴之体,她肯定也没戏。 我答应吉妮回头想想有什么适合她的,教她两招。 “有合适我的吗?”布陀突然开口插话。 我看向布陀。 布陀不好意思的说,“比术法我就没赢过我老婆。” 泰纱对着布陀踢了一脚,绷紧了脸对我说,“算我一份。” “咳咳。”艾贝干咳了两声,话没出口,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这种能拉紧战友关系的事,我肯定要全部答应下来,一时间之间现场气氛甚是融洽。 布陀感慨,“没想到落难,还能落的这么轻松,也算是苦中作乐” 我听着布陀这话很感触,“以前我身边都是普通人,好多事都只能自己憋着。” “今儿我觉得自己应该改改这毛病了。” “几位要是不困,我就跟你们聊聊我对后续计划的打算?” 泰纱干脆的说:“没什么好聊的,你脑子好用,告诉我们该做什么就行了。” 我说:“还是聊聊吧,我怕真到寸节上,会闹误会。” 泰纱和艾贝表示没兴趣,她们娘俩只管动手杀人,这种事让我跟布陀聊。 布陀问我聊什么? 我说:“聊聊我明知道去奈罗斯岛见老比尔斯是九死一生,为什么还要去。” “聊聊我今天抓福田韵明的时候,为什么故意留了个舌头去跟老比尔斯汇报我还活着……” 已经走出七、八米外的艾贝和泰纱停下了脚步。 我对泰纱说,“还可以聊聊干完纳福院之后,怎么把比尔斯家族的人一锅端了。” “我还给老比尔斯准备了必杀的绝招……” 泰纱和艾贝母女去而复返,在我身前坐了下来。 我对已经傻眼的布陀挑了挑眉毛。 吉妮不耐烦的催促我,“你倒是快说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水无常势 上奈罗斯岛前,我已经预感自己跟比尔斯家族冲突在即。 老比尔斯想要见我,其实我更想见他。 在德罗岛上我曾用梅山术中失传的游山步猎法,对阵瓦古的两个徒弟。 正是那次经历,让我发现这类接近原始崇拜的术法不只玄奥难解,威力更不容小觑。 与瓦古斗法之后,我的五猖阴兵全灭,道术不能用,正是需要奇技护身的时候。 我由此突发奇想,开始在德罗岛的地下推演比梅山术更加原始的傩术,并稍见成效。 在这之前谁也没见过这种术法,用来应付强敌正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我上奈罗斯岛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老比尔斯的身体样本。 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我与比尔斯家族的冲突,真的发展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至少也有招后手压阵。 但咒死老比尔斯这招其实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因为比尔斯家族除了老比尔斯还有丽萨的父亲在,到时候反而会让局面更加失控,所以这件事我对谁都没有提。 直到在长金轩遇到陈绮思和刀兰,我才给这招后手找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刀兰的为人理念是以命搏贵,她选的路叫侍主求荣。 所以像金灶沐没死这种有价值的重磅消息,刀兰只会卖给最有价值的人。 我断定刀兰必然瞒着纳福院,直接找比尔斯家族。 老比尔斯是运筹帷幄、视人事为棋子的人,陈绮思根基未稳才会把纳福院当回事,在老比尔斯眼里纳福院只是一群能帮他咬我、并吓唬陈绮思的狗。 老比尔斯知道我没死,还抓走福田韵明,一定会察觉到我将对纳福院下手。 他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待合适时机再杀我一次。 这就是我跟吉妮说的,老比尔斯会自断一臂,帮我们一把。 只要我不露面,比尔斯家族就会袖手旁观,任由纳福院被降头师分会屠戮,而老比尔斯会顺着这条线索把我找出来。 我们第一步剪除比尔斯家族羽翼的计划,从刀兰出现那一刻就注定成功了。 在之后就要进入我的第二步计划,将计就计。 老比尔斯找我,我热烈欢迎。 我不只不躲,还要下好套,等他过来一起演场瓮中 捉鳖。 到了那个面对面的时候,咒杀老比尔斯这招后手就能起到作用。 无论是当场宰杀,还是以此要挟,主动权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这一局,只要比尔斯家族那边捉棋的是老比尔斯,他们就必败无疑。 但我也从没想过仅凭借这一场谋划暗局的胜利,就能彻底打败比尔斯家族。 我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喘息的时机,用以清点、理顺陈鹤年留下的财富、权势、人脉。 只有掌握陈家的资源,我才真正能有能跟比尔斯家族叫阵的本钱。 昨晚我跟布陀一家着重讲的是行动细节,支撑行动的背后逻辑只需要点明,不让他们对我产生误解就足够了。 现在我和吉妮两个人坐在商务车里,远远观望布陀一家对纳福院展开的第一场暗杀。 我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自己的通盘思路,跟吉妮讲明白。 今后有陈氏家族,有降头师分会,随着我手里的资源越来越多,不能亲身顾及到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吉妮作为我的助理,主要任务是成为我的臂助。 她可以不聪明,可以不厉害,但必须完全理解我的想法,从而百分百执行好我要求她做到的每件事。 “老比尔斯把纳福院当成诱饵想吊你出来,你也在利用纳福院吊比尔斯。”吉妮眉目踌躇,用试探的语气说,“针对纳福院的行动实际上是你在撩逗比尔斯,只有这场清剿行动足够精彩,撩起老比尔斯的好胜之心,他才会离开奈罗斯岛亲自参与对你的围剿,以形成你说的第二步计划,瓮中捉鳖。” 吉妮满脸愁容,“万一你没把老比尔斯从奈罗斯岛上撩出来怎么办?后面的一切想法就都成了空想。”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势利导、顺其自然。”我问吉妮,“懂吗?” 吉妮摇头。 我耐着性子说:“最初决定围剿纳福院的时候,我们的目标是趁现在敌明我暗的局面,剪除比尔斯家族的羽翼,见到陈绮思和刀兰之后,我才有了第二步、第三步行动计划。” “形势是活水,随时都在变,我们的布局也要时刻跟着改变。” “算无遗策是努力方向,没有意外是运气好。 我对着吉妮伸出手掌, 缓缓握起了拳头,“只有随时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才能在胜利之后,装逼的说句‘一切都在老子掌控之中’。” 吉妮拍着脑袋说:“你应该去经商或者从政,老比尔斯和陈鹤年那种人才是你的天命对手,你这种脑子用来研究术法,跟我们混一个圈子,纯属是降维打击!” “啧啧啧——!” 我连连点头,在心里哀叹命运。 考公上岸,下海创业这些事咱都干过。 无奈命运使然。 除了当阴阳仙搞术法,咱是干啥啥倒霉,玩啥啥不行,能跟陈鹤年、老比尔斯这种大鳄对垒,已经是我前二十多年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做好跟比尔斯家族长期鏖战的准备吧。”我放倒座椅,准备躺下休息会儿。 咱毕竟才挨了一枪,虽然天赋异禀没有大碍,但重伤未愈的自觉性还是要有的,不然就太打击身边这些人了。 "唰——!" 商务车后门大开,布陀和泰纱跳上了车。 “怎么样?”吉妮急声询问。 布陀说:“到前面路口等老妈妈。” 吉妮的汽车刚启动,远处的广场中央突然人群涌动,出现了骚乱。 艾贝在布陀说的地方上了车。 “看来是成了。”我侧身看向艾贝。 艾贝沉声说:“闹市区,心脏病,按你说的,成了。” “回仓库,等比里。”我交代过吉妮,再次躺了下去。 昨晚我们比试术法、融洽感情,搞团队建设的时候,比里一直在调教福田韵明。 早上比里把福田韵明带回仓库之后,福田韵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见人开口就是爷爷、奶奶、祖奶奶。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教福田韵明具体做什么,他已经自己计划好了。 前期打电话约人出来单独见面不用搞什么由头,等到纳福院的人察觉不对劲后再改变策略。 由他谎称遇袭、院内存在叛徒为理由,再继续单独约人出来密见。 等到实在约不出来的时候,纳福院的人也剩不下几个人了,到那时我们这边已经是人强马壮,他把剩下的人一起骗出来,一锅烩了完事。 海水不可斗量啊! 我很好奇比里到底是用了什么招,竟然能把人调教到这个程度…… 第二百三十章 杀戮时刻 接下来三天对付纳福院的行动,皆如我预料中那般顺利。 东瀛人越杀越少,降头师越杀越多。 在现场观摩过几次行动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放心交给布陀指挥,只叮嘱他每天行动结束后,一定要带所有人回一趟仓库,在这里碰个面。 这个要求的具体含义,就是替老比尔斯指明方向,让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而我就呆在仓库这边,为迎接老比尔斯做准备。 吉妮正帮我布置着法坛,滑道的仓库大门被人推开。 门外细雨如丝,布陀带着完成了各自任务的降头师们回来。 吉妮疑声自语:“今天的人好像特别多啊!” “人多就对了。”我随口回了吉妮一句,朝布陀迎了过去。 布陀这些天绞杀纳福院,报尽之前被偷袭的仇,正是心情大好。 “按你的交代,今天最后一波七个人全部活捉回来。”布陀看向墙角。 福田韵明一进门就唯唯诺诺自觉缩在那里,没有动过一下。 不妥说:“连上他一共八个,这是纳福院在狮城的所有人了。” 我问布陀外面有没有关于纳福院的风声。 “你是明知故问吧?”布陀拿出手机调了个新闻出来,“这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新闻内容大致是:狮城最近接连出现当街死亡事件,死者全部都是东瀛人,而且全部死于心脏病,狮城卫生部怀疑有针对东瀛人基因特征的传染病,因此收紧的关于东瀛人进入狮城的海关审查。 布陀笑道:“现在纳福院想从东瀛老家调人来狮城,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确实是我做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就此做点文章出来。 说我在背后搞鬼,其实我也就是让吉妮帮我在论坛上发了几个危言耸听的帖子。 本来我还担心时间太短,酝酿不出什么效果。 现在看来狮城地方小,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消息传的快。 “好了,现在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就等老比尔斯露头了。” 布陀面显忧色,“只靠这些事,就 能把老比尔斯从奈罗斯岛上引出来?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啊。” “放心吧。”我安抚布陀,“这种事要分人的,是我的话,老头子肯定会出来。” 布陀怪笑,“这么有信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跟我们说?” “我跟你没秘密,该说的早就说过了。”我对布陀笑道,“老比尔斯亲自来见我,是因为我在奈罗斯岛上赢过他两局牌。” “就为这个?”布陀笑着摇头,感觉不可思议。 “就为这个!”我朝布陀挑起眉梢,“你啊,不懂这些老怪物的心思。” 我和布陀在这边说着话,仓库另一边突然闹了起来。 有个被抓回来的纳福院阴阳师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冲到福田韵明身边咬掉了福田韵明一只耳朵。 死到临头狗咬狗,大家只当看个乐呵,只把两个人拉开就好,没人在意这些小事。 可是咬人的家伙被拖走时,对着福田韵明大吼了一声,“叛徒,你活不过今晚!” 听到这句话,我和布陀都楞了一下。 "看来他们也要行动了。"我提醒布陀。 布陀沉声问:“今晚?难道老比尔斯已经把消息告诉了东瀛人?他们是故意被抓的?” 我对布陀说:“无所谓,跟这种老怪物交手,所有的暗局迟早都会变成明局,重要的是他必定会来,我们会是最后的赢家。” ******** 大雨如注的夜,水声一刻不停的敲打着仓库顶棚。 仓库里漆黑一片,所有人都安静的隐蔽在各自位置,等待杀戮时刻的来临。 我和布陀、吉妮趴在两个摞起来的集装箱盯上。 我们的眼睛用过降头师配置的密药,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如白昼,只是看的东西都没有了颜色。 “哗啦——” 顶棚下接连传出窗户破碎的声音。 “嘶——!” 砸进来的催泪瓦斯不断冒出浓郁的刺鼻烟雾。 紧接着就出现了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面。 仓库顶棚被掀开一个大洞,一队装备精良的大兵从天而降。 他们人没落地,就开始对立在仓 库中的人影不停倾泻子弹。 布陀推了我一下,“老比尔斯要是知道他现在杀的都是纳福院的人,会不会气歪了鼻子。” 我微微摇头,“别指望这点小伎俩就能瞒过他。” 布陀听着一愣。 “他们有二十个人,枪声一停,立刻行动。”我叮嘱布陀通知大家,“一个不留。”筆趣庫 “哒哒哒——!” 我们又等了两分钟,仓库里的枪声停续得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我微微叹了口气对布陀说,“别等了,开始行动。” “不等它们换子弹什么的了?”布陀问我。 我说:“玩枪咱们是外行,人家是专业的,你看他们互相掩护的站位,再仔细听枪声,他们是分批换的子弹,纳福院的人被绑在架子上死了也不会倒下,他们防备着咱们用术法,不把人打趴下又不会停,等下去没意义。” 我叮嘱布陀,“你让大家小心点,尽量不要现身。” “玩枪他们是内行,杀人我们才是内行。”布陀潜身下了集装箱。 一只浑身发出幽光的蝙蝠从暗处飞出,在大兵们的脑袋上不断盘旋。 “啪——!” 蝙蝠不知被谁一枪打烂,腔子里的糊状体液喷溅而出,落在下面四个大兵的身上。 体液明显带有强大的腐蚀效果。 大兵的衣服、头盔和其他护具都冒出烟雾,空气里的血腥味又夹杂了一丝酸气。 这四个大兵惨叫着倒在地上,枪声也因此被打乱了节奏。 “嘭——嘭嘭——!” 一阵沉闷的鼓声在仓库里回响,声音压过雨声、响过枪声。 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疾。 三个大兵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看到三只甲虫从倒地的大兵嘴里飞出,落在了其他大兵的身上。 鼓声中,又有三个大兵倒地。 剩下的大兵开始循着鼓声开枪,但那鼓声异常的缥缈,根本就无迹可寻。 “还剩十个人。”吉妮仰着脑袋,在帮我数人头。 我伸手把她的脑袋压了下去。 比雨点还要密集的子弹好像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在仓库里到处乱飙。 第二百三十一章 顺势而为 转瞬之间进入仓库的佣兵就倒下了一半。 枪声中吉妮唏嘘感叹:“这些普通人即使训练有素,对上降头师也只有被杀的份。” 我告诉吉妮不一定,热武器对上术法很难说孰强孰弱,要看形势不同而定,现在这个一边倒的局面是有心算无心,如果我们是被偷袭的,进门那一波扫射,就已经被全灭了。 “可是你刚才说这点小伎俩骗不过老比尔斯。”吉妮疑声问,“难道他会故意派自己人进来送死的?” 这话吉妮倒是说对了。 老比尔斯就是故意派这些佣兵进来送死的。 他们和纳福院的人一样都是弃子,起到的作用是试探。 老比尔斯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他只想确定我到底在不在仓库里。 “那如果你一直不露面,他就一直派人进来送死?”吉妮开口询问。 我微微点头,老比尔斯会这么做,他有的是钱,这样的弃子对他来说只要想,随时可以再次招揽来一群。 但是杀我的机会,却不是钱能买到的。 吉妮还是不能理解,杀弃子和我露面有什么直接关系。 她认为我大可以一直杀下去,坚决不露面。 老比尔斯再有钱,招揽人手总要时间,杀到他暂时派不出人就是了。 我提醒吉妮,这里毕竟是狮城,在没有战争的前提下,一次性死上几百人于全球都是轰动事件,这个结果大家谁都承担不起。 所以如果我在仓库里,就一定会意识到这一点,也一定会站出来,结束这种无意义的人命试探。 “老比尔斯这是在耍流-氓,真不要脸。”吉妮义愤填膺。 我符合吉妮,“确实挺不要脸,不过达到老比尔斯这种高度的人都是这样,天下万物皆可为棋,只轮输赢无谓道德人伦,这就是极致巅峰的格局,你看看陈鹤年怎么对待自己的血脉儿女就知道了。” “要是你有天也达到这种高度,会不会也这样?”吉妮试探着问我。 我拍了一下吉妮的脑袋,“你知道要到他们那一步得经历多少事吗?差不多是亿分之一的几率,大部分人根本连开始的际遇都得不到,即使得到了,还要面对中途的夭折。” 我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我只是个村里的阴阳仙,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该有的追求,我对于狮城来说只是个过客罢了。” 我随口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就把吉妮给搞深沉了。 这种事不能往深处想,万一吉妮跟我之前似的琢磨出“心魔”来,人也就废了,那我之前花在她身上的心思也要跟着打水漂。 眼看着仓库里的佣兵已经料理完, 我叫着吉妮一起从集装箱上下去。 此时仓库里已经血气弥漫。 “这些人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布陀搓着手走到我身边,“你不是说老比尔斯一定到吗?咱们干脆一波推出去,连那老东西一起杀掉,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布陀一家和他找来的降头师这段时间养足了杀意,初战告捷之下,更是杀气凛然,这是时候拦着他们打击士气,不拦他们又有可能中老比尔斯的圈套。 “他们人多势众……”我试着跟布陀解释,一个满脸纹身的降头师走过来蛮横的把我推开。 “布陀!”纹身降头师抱起膀子邪笑道:“你好歹也是我们分会的会长,被东瀛人杀的像条狗已经够丢人了,怎么现在还任由这么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 “栝罗,你想怎么样?”布陀面色冷硬的瞪着纹身降头师。 纹身降头师栝罗冷哼一声,暗处又走出四个降头师站在他的身后。 泰纱、艾贝和比里也走了出来。 布陀与栝罗已经形成了对峙,其他降头师纷纷现身,却没有上前劝解的意思。 现场除了我和吉妮这两个外人,降头师分会已经站成了三堆,这就是内乱之兆。 吉妮拽着我问:“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你别只看着,得想想办法管管啊!” 有人挑头,有人附和,之前不显山不露水,偏选这么个紧要的关头站出来,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现在外面还有老比尔斯虎视眈眈,他们在这个时候搞内乱,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栝罗师傅是吧?”我走到布陀与栝罗之间,看着布陀笑道,“其实栝罗师傅说的有道理,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叫良才善用,有能者居之,降头师分会在布陀手里折损,在栝罗来了之后,血仇得报。” 我拍了下布陀肩膀,“我看你就急流勇退,让贤吧。” “你在说什么?”泰纱咬着后槽牙对我沉吼一声。 她和艾贝一左一右站了出来。 布陀抬手挡住了妻子和老丈母娘。 “哈哈哈——!” 栝罗肆声大笑,“没想到最识时务的,还是个外人。” 他扭头看向那群站在一边的观望者,“你们是不是该表态了?” 顷刻间连我和吉妮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到了栝罗一边。 布陀身边只剩下了泰纱、艾贝和比里,他神色萎靡肩膀都塌了下去。 “眼下大战在即,不是时候。”布陀看向栝罗,“等今天的大事办完,我会向总会报告,跟你移交东南亚分会会长的位置。” “不行!”我抢在栝罗之前断然开口。 我对栝罗说:“你还没搞明白局面,今天 这场斗的不止是降头师分会与纳福院,背后还有狮城的两大财阀,现在胜负已经见了分晓,你带人帮我拿下最后的胜局,今后东南亚降头师分会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财力支持,有这份功劳,你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新任会长!” 栝罗神色犹疑的看着我,“你跟布陀是老相识,为什么突然选择支持我?” “我选的不是你和布陀,而是输赢。”我看向栝罗背后的降头师们,“形势很清楚,如果我坚持站在布陀一边,你会带人离开,甚至是倒戈,到时候我就只能输,所以我选择你,就是选择赢。” “你是个聪明人。”栝罗得意的看向布陀,“聪明人跟聪明人应该站在一起,这一战我帮你,至于那些愚蠢的家伙,就让他们站在一边看着吧。” 栝罗一招手,最先站在他一边的四个降头师就朝大门走去。 吉妮满脸愤慨的小声质问,“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教过你的,要有随时应对意外情况的准备,最好的应对就是顺势而为。”我跟吉妮说着话,栝罗叫住了我。 “我帮你赢下今天这一局,你支持降头师分会是理所应当的,可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栝罗开口问道。 我没搭理栝罗,只盯着四个降头师看。 他们已经准备拉开大门了。 我拽着吉妮就往集装箱后面躲。 布陀见我动了,拉着泰纱、艾贝和比里紧跟着过跑来。 “噶啦啦啦——” 随着大门拉开,一阵瓢泼弹雨撒了进来。 站在门前的降头师迎面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我对吉妮得意笑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顺势而为,沙雕想装逼就让他装,我们华国有句话叫装逼遭雷劈,这就遭报应了吧?” 布陀兴奋的对着栝罗躲枪子的方向大叫,“栝罗,你个沙雕把自己的铁杆都坑死了,还拿什么当会长?” 栝罗没有回应,倒是藏身在近处的几个降头师听到布陀声音,朝我们这边聚了过来。 布陀朝我抬起手。 “耶!” 我们俩击掌庆祝。 “你们早商量好的?”泰纱不可思议的问布陀。 布陀得意笑道,“这种小事不用商量,刚才金拍我肩膀,我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真被你们俩吓住了。”泰纱沉声说着,突然拧起了布陀的耳朵,“你跟着金学坏了!” 布陀可怜巴巴的向我求救。 “我也觉得会长现在学坏了。”我对泰纱说,“咱们还是先办完大事再一起收拾他吧。” “啪——啪——啪!” 大门外亮起了三盏大号的聚光灯,仓库里被照的如同白昼。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赌生死 “我知道你在里面,老头子先坐船又乘车专程为你而来,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好歹也该出来见个面吧?”老比尔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真的来了!”布陀激动的说,“我一个人去悄悄的干掉他。” 我拦住布陀,“既然现身了,要杀就随时可以杀,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你不会是为了比尔斯家的孙女,不愿动老头子吧?”布陀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我让布陀不要瞎想,可是布陀这话已经引来了一群人的遐想。 索性我也不再解释,掸了下衣服上的灰尘,就准备从集装箱后走出去。 吉妮死死拽住我,“你疯了?他们会开枪把你打烂的!” “有老比尔斯在就不会。”我对吉妮笑道,“我已经彻底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现在想要的是征服,要我们绝望,向他求饶,像他这种没几天活头的人,也就剩下这点追求了。” 泰纱扯住吉妮,“让他去吧,到现在为止他都没错过,再说能被女人拴住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你拦不住他的。” 泰纱是在劝吉妮吗? 她的话怎么也让人觉得这么别扭呢? 我掸了下衣服上的灰尘,从集装箱后面迈步走了出去。 仓库外响起一片拉枪栓上膛的声音,听的我腿肚子直转筋,只希望这帮杂碎把枪端稳、千万别走火,万一哪个不长心的把我打死了,今天这场面不死百十号人怕是过不去。 “老太爷辛苦,小子出来了,你不会怕的不敢见我吧?”我对仓库大吼。 老比尔斯笑道,“不就是打了你黑枪吗?我孙女还救了你一命呢,这事已经扯平了。” “无耻……” “太流-氓了……” “真不要脸……” 布陀带头,仓库里传出了阵阵喧天骂声。 “啪——!” 仓库外又一盏聚光灯亮了起来。 聚光灯前是一辆改造过的大型野营车,车顶上搭好了雨棚。 雨棚下、车顶上坐着一个人 ,可是聚光灯的光线刺眼,我只能隐约看清这人轮廓,根本无法分辨他是不是老比尔斯本人。 老比尔斯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现在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感想吗?” “这种体验一般人享受不来,我得谢谢您啊!”我慢步朝仓库门走。 “行,我就喜欢你小子这股子没脸没皮的韧劲,”老比尔斯爽朗大笑,突然又沉下了语气,“废话不多说,我就问你陈家的事放不放手?” “不放!”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老比尔斯冷哼一声,“那你是想选第二条路入赘到我们比尔斯家族了?” “没门!”我再次怼了回去。 老比尔斯冷笑,“摆在面前的两条生路都不走,看来上次那一枪还是没让你想明白啊!” 我走到仓库门前,“您问了我这么多,我也问您一句,陈家的事您能不能让?” “你的脑子也被子弹打坏了吗?”老比尔斯站起身,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一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一群佣兵列队站挡在了老比尔斯车前。 最前面一排佣兵撤开到两边,三门摆好的榴弹炮露了出来。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划破雨帘直穿长空。 老比尔斯得意的笑声中,威慑的枪响渐渐落地,地上铺满一层子弹壳。 “周围两公里的地方已经以军事演戏的名义清场,我咳嗽一声都能把你们炸上天。”老比尔斯声音冷凝的问我,“你凭什么让我退?” “就凭这个!”我抬手拽了下垂在仓库门旁的绳子。 一张用绳索牵引的包布木板平铺在了我的面前。 我再抬手揭开包在木板上的红色绒布,露出板上早已摆设好的法器。 剪刀、蜡烛、长钉、匕首、泰纱的草人、布陀的蝙蝠、艾贝的鬼面蝶,反正只要是他们手里看起来渗人的家伙儿事,我一样没落下,全都提前定在了这张木板上,相比之下我故意放在边缘的纸人,就显得毫无威慑力了。 “你吓唬我 ?”老比尔斯声如金铁,露出杀意。 我拿起手边的衣服,从容的剪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咒术是什么东西,我上奈罗斯岛就是为了从你身上拿到这个。”我拿起剪掉的袖口举高甩了起来,“你要是不跟我打麻将出千,我还没机会发飙拿你的血呢。”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自己的血?而且还在海水里泡过,我就不信你……”老比尔斯哔哔咧咧。 我就低着头摆弄那只袖口上的血,先给它泡进了装满水的盆里。 “你不是不爱说废话吗?”我问老比尔斯,“是不是我的血,还能不能用,咱们试试是你死还是我死就知道了。” “你……”老比尔斯大口喘着粗气,“我不信你敢杀我,今天我死在这儿,你们也都别想活着走,比尔斯家族剩下的人会把你们留在世上的家人朋友全部杀干净!” “没毛病!”我直接把草人泡在了水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才要把你从奈罗斯岛上引出来的。” “嘿——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我抬头对着比尔斯招了招手,“别只想死的活的那些事,虽然你年纪比我们大的多,没几天活头了,可你这辈子活的精彩啊,我不信你就甘心死在这里,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陈家的事,你退还是不退?”我凌然质问老比尔斯。 “金灶沐!”老比尔斯像头暴怒的狮子踢倒了车上的椅子。 距离我两米之外的佣兵已经举起枪口对准我,那三门榴弹炮也开始装填炮弹。 “退不退?”我威胁老比尔斯,“不退,我现在就咒死你!” “我让他们先轰死你!”老比尔斯怒吼,嗓子破了音。 “来啊!我扎我的,你轰你的。”我一手举着草人,一手捏起钉子对准草人脖子,“上次我就想说了,打麻将赌生死那种小儿科的东西只有没种的人才喜欢,纯爷们儿就该像现在这么玩,我保证咱俩都死定了,但是我赌你肯定死在我前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还有大招 天降的大雨停了,我与老比尔斯各恃生死,场面到了一触即发之时。 仓库内外除了房檐壁墙的滴水声,再无一丝杂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想这个时候真正轻松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算透了老比尔斯的心思。 他是个连在自己屋里打麻将,都只敢押别人生死,不敢赌自己命的老家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里跟我赌气舍命? 所以不管老比尔斯如何强势,都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谈,没必要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老比尔斯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一切如我所料,他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心中窃喜,耳边却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响声。 “嗒——嗒——嗒——!” 这声音似乎是从面前的木板祭台下出来的。 我正准备低头查看,仓库外的佣兵立起了防爆盾? 巨大的野营车前推出了一面三米多高,用透明防爆板做的墙? 老比尔斯也不出声了。 不对劲…… 难道,老东西要阴我! 我再顾不上查看那声音的来源,扭头就往集装箱后面逃。 可我刚刚跑出没几步,突然就被一股气浪掀翻,爆炸声紧随其后。 我被炸的脑袋发昏,恍惚间被人拉进了暗处。 我的眼前人头攒动,有布陀、有泰纱、艾贝还有吉妮,他们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胡乱翻我的衣服找我受伤的地方。 我死命抓着布陀,“奸细,叛徒……我们中间有内奸!” 布陀抓着我的肩膀按住我说:“是栝罗,内奸是栝罗那个混蛋,你的祭台爆炸之后他就跑出去了。” “啊哈哈哈——!” 仓库外传来老比尔斯的猖狂大笑,“小崽子,没想到吧?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早知道你有这一手了……” 我听着老比尔斯的挑衅,反而冷静了下来。 狮城不大,可是东南亚不小,作为东南亚发展最好的几国之一,各行的大鳄都把这里当做盘踞之地。 他们坐镇狮城,掌控的 却是整个东南亚。 布陀从其他地方调派人手,瞒得过纳福院的东瀛鬼子,却瞒不过老谋深算、根基深厚的老比尔斯。 “栝罗什么时候到的狮城?”吉妮突然发问。 泰纱说:“头一天,第一个到的就是他。” “那就是说这些天我们做的所有事,他们早就知道了!”吉妮缓缓扭头看向我,“咱们之间有奸细,不会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吧?”筆趣庫 我缓缓摇头,“老比尔斯这手我没想到,确实是我失算了。” 艾贝冷冰冰的冒出一句:“terdesak!” 泰纱跟着重复起来,其他降头师也开始念诵这个奇怪的音节。 我问吉妮什么意思? 吉妮说那是马来话,他们准备拼命了。 我赶紧一手一个拽住泰纱和艾贝,“别冲动,还有招儿,不用拼命!” 能不死,谁又没事爱寻死呢。 我这话出口,才感觉泰纱和艾贝冷静下来。 “布陀,放大招,赶紧放大招啊!”我对着一边看热闹的布陀踹了一脚。 布陀答应一声,从怀里掏出块黑乎乎的竹木片子。 “嘎巴——!” 竹片在布陀手中掰成两半。 下一刻所有的降头师都猛然抬头看向了仓库外。 有集装箱挡着,他们的眼睛看不出去,可这些都是降头师分会一等一的好手,全是浸淫降头术多年的资深降头师,气息的变化他们感知的到。 “啊——!” 随着一声惨叫拉开序幕。 枪声、叫嚷声、还有爆破声响成一片,但所有的声音都压不下那一声声垂死之人的不甘嚎叫。 仓库外似乎发生了一场屠杀! 艾本茫然的看向泰纱,口中叫出了“比里”的名字。 “是,是比里的气息。”泰纱眉头紧蹙,把刀子一样的眼神戳到了我的身上, 我赶紧把布陀推到前面,“我只提了想法,具体经办是布陀,我也是按他吩咐做事,具体的得问他。” 泰纱怒视布陀。 布陀对上泰纱话没出口,人就先哆嗦了。 “阵……阵……有阵,有阵啊!”布陀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又把我推了出来。 我赶紧解释,“是有阵,我在仓库外面布了聚阴阵,凝聚起来的阴气就是你们说的尸气,我为了防备万一想留个后手,布陀知道华国有这种阵法,就让我摆了一个,说能增强降头术的威力,本来我想安排一半人手在外面的,是布陀说比里一个人足够了。” “尸气?”艾本念叨着这两个字,收起了已经盘旋飞起的鬼面蛾。 泰纱长出了口气,一把掐住了布陀的耳朵,“你跟我说局面太危险,不让比里加入,怕咱们一家死绝了,原来是为了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做这个?” “这是大招,是后手。”布陀瞄了我一眼,“在外面比在里面安全,这是金说的。” 布陀又想祸水东引。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仓库里人手够用就行,外面的人手是后备用,一般情况下用不着,我是想关键时刻里应外合救咱们命的。”我用白眼翻看布陀“他把小舅子一个人安排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居心就不知道了。” “比里,足够了。”艾贝盘腿坐了下去。 “以后有这种安排要跟我说一声。”泰纱狠狠威胁过布陀,也松开了手。 这就完事了? 不用狠狠教训一个布陀,不用出去给比里帮忙吗? 我试探着问泰纱,“比里一个人在外面真的没问题,要不就派布陀出去支援一下?” “不用。”泰纱断然回绝了我的好意,“现在谁出去都是帮倒忙。” 联想到刚才艾本和泰纱的反应,我明白关键点在哪里了。 我问泰纱,“比里到底练的是什么降头术,能让你们这么放心?” 泰纱傲然笑道,“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我会的降头术多了,连他们那灵降、蛊降都不用分,拿着啥就用啥,还跟我一样? 我突然回想起比里平日那副木木囔囔,半死不活的样子。 难道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比里是……”我说出了降头术中跟我能联系上的名词,“活尸?” “没错!”布陀也一脸骄傲的说,“比里是我们家的杀手锏,他是个鬼降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秘比里 比里是个非常特别的鬼降师。筆趣庫 让我来理解,就是他炼制的小鬼是自己,也可以说比里跟自己炼的小鬼用着同一个身体。 他和它是一母同卵的双胞胎,比里其实是两个人的名字,“比”是思想,“里”是身体。 当年艾贝的丈夫已死,她怀着比里兄弟、带着泰纱被人追杀. 对头一枪打过来同时伤了母子三人,子弹穿过艾贝的肚皮,绞烂了“比”的身体,留在“里”的脑袋里。 泰纱帮母亲剖腹取子,保住艾贝的命。 艾贝不忍一对儿子就此离去,对他们用了从丈夫那里学来的鬼降密术。 两个将死的婴孩儿,一个破胸,一个破脑,一起顺着胳肢窝截开两半。 “比”的上半部分加上“里”的下半部分,中间就用布陀帮我治伤的那种蛊虫连接。 就这样两个孩子变成一个孩子,他们被炼成了一个小鬼。 或许是上天看着艾贝一家太过可怜,所以降下了垂怜。 被炼成小鬼的比里,竟然有着一丝正常人的情感和理智。 艾贝也是突发奇想,试着把鬼降术传给了比里,让他自己炼自己。 结果比里按照鬼降术的方法日复一日的自我炼制,他的智商和身体竟然也在不断的成长。 如果按照年龄算,现在的比里至少要比我大十岁。 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是因为鬼降术的炼制速度终究比不上一个常人的成长速度。 现在听布陀简单说明了比里的秘密,这些天的很多疑惑也都一一解开。 布陀一家明明都不是鬼降师,却会用鬼降术修补小鬼的方法帮我疗伤。 比里看起来不像个十七八岁的正常孩子,却能把福田韵明收拾的服服帖帖。 当初我向布陀一家坦诚我是活尸时,布陀没有惊讶只有兴奋,他还问过我知不知道活尸解开封印的威力? 原来所有的答案都是布陀身边就有一具现成的活尸! 大概布陀一家也用了与我封印阴气差不多的方法,帮比里隐藏了不正常的气息反应。 我虽然没有在比里身上发现异常,却总是没有缘由的对比里生 出特别的关注和好奇心,或许这就是冥冥中同类的吸引。 听着仓库外的惨叫声,我忍不住问布陀彻底解开封印的活尸,到底有多大威力? 布陀给我的回复是八个字——杀神降世,势不可挡。 那么解开封印的活尸,再得到聚阴阵聚起的阴气加成会怎么样? “以前你们放手让比里……”我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布陀犹豫点头,“倒是有过那么几次,我和泰纱加上老妈妈一起出手,勉强能制住比里。” “可是今天外面的人很多,鬼降术的特性是越杀越凶。”泰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再有尸气加成,恐怕这次想制住比里没那么容易。” “坏了!”我转身就往仓库外面跑。 吉妮叫着我的名字也跟了出来,再后面就是布陀和其他降头师。 我站在仓库门前停下了脚步,后面跟过来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地上的大门滑道就像是一道分界线,让所有的人迟疑犹豫。 分界线的另一面,仓库之外的地方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我抬头看向老比尔斯的座驾,那辆巨大的野营车。 车顶上的遮雨伞已经倒下,四盏照明灯就只剩下车后的一盏还在冒着火花,时明时暗。 我迈步冲冲仓库,踩着地上的尸体冲向野营车。 当我爬上车顶,看到那具趴在紫檀木座上的尸体时,心头不禁猛然一颤,两条腿都感觉像缀了铅块。 “老比尔斯死了吗?”吉妮在下面问我。 我看向吉妮重重的点头。 “唉——!”布陀叹了口气沉声说,“其实我跟比里交代过的,尽量别动那老头的。” “有什么好交代的?”泰纱阴沉沉的说,“杀就杀了,别人杀我们,还不许我们杀回去吗?” “啧——!”布陀劝着泰纱,“你少说两句,别忘了这老头的孙女跟金有一腿,说不定以后是一家人,现在搞成这样,金没法跟人家交代。” 一群降头师在下面议论纷纷。筆趣庫 “请你们不要胡说了!”吉妮开口制止,“金不想杀老比尔斯,不是为了丽萨,是为了你们,现在 老比尔斯死在这里,以后咱们所有人都要被比尔斯家族追杀,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后果?” 降头师们一个个低下头,不再出声。 我没想到吉妮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替我分担压力。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补救。 “额——!”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呼,木座上的尸体动了一下。 我赶紧凑上前去,翻开尸体。 卧槽——! 确实是个活人,可这人不是老比尔斯! 对了。 我在老比尔斯现身的时候就有过疑虑。 以那个老家伙的深沉谨慎,他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险地的。 当时他身后的聚光灯一亮,我就怀疑过这个是老比尔斯的替身。 我探头到替身脸旁。 替身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了几遍也没听懂。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外国人。 咱又吃了外语不好的亏。 我赶紧把吉妮也叫上了车。 “devil!”吉妮又仔细听了一遍,“没错,就是devil,恶魔!” 我抬头四下张望,除了满地的尸体,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快,问问他老比尔斯在哪儿?”我催促吉妮。 吉妮把替身拽起来,用外语问了一遍。 替身缓缓抬起手,指了个方向,嘴里吐出了一个单词——car 这个词我听懂了,是轿车的意思。 我站在车顶大声提醒降头师们,“他们去了那边,快去找他们,千万不能让老比尔斯死在比里手中!” 降头师们没有一个人动。 我急眼了,抬腿跳下车,一把薅起布陀的领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他们想不通,你总该明白吧?我大声呵斥布陀,“哪怕你们不在乎比尔斯家族的追杀,可你们也要为比里想想,他可能是追着老比尔斯离开的,比里杀了老比尔斯之后,如果再冲进市区,今晚的狮城将变成修罗地狱!”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到时候比里将面对什么?你真的想害死他吗?” “金!”泰纱按住了我的手腕,“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真心为比里着想,可是你误会布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世界风暴 误会? 我随着泰纱的目光,看向其他降头师。 降头师们在我和泰纱的注视下,都垂下了头。 我明白泰纱的意思。 现在的比里肯定失控了,哪怕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非常危险的。 布陀还是降头师分会的会长,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小舅子让这些降头师去送死! “我的孩子,我救!”艾贝撂下这句话,朝我指出的方向追了出去。 泰纱朝我微笑,“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能想到比里。” 她朝布陀点了下头,跟上了艾贝的脚步。 布陀冲我露出个苦笑,扯开被我抓住的衣领,要去追泰纱。 我再次拽住布陀。 这次布陀脸上带着疑惑,还有隐藏不住的愤怒。 我死死拉住布陀,对那些降头师说,“他是比里的大哥,不能要求你们去救比里,可他还是你们的会长,他和比里都是你们的降头师兄弟,你们就这样放任兄弟身处危险境地不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这个协会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今后你们有危险,也别想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我看着布陀说,“如果今晚我们没能阻止比里大开杀戒,到了明天这就不是某个降头师,某一家人,某个财阀家族能承担的事,屠杀普通人的账会被算在整个降头师协会,甚至是所有降头师的头上。” “你们!”我抬手挥臂,指间从那些降头师脸上划过,“躲的过今晚,躲不过明天,以后都带着家人朋友,当丧家之犬吧!”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如果还有这番话都骂不醒的人,那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送上两个字——傻x! “吉妮,我们走!” 我叫上吉妮,拖着布陀朝泰纱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其实根本没有跑出太远,我们就跟着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与艾贝、吉妮汇合了。 这里与仓库仅仅隔了几栋旧厂房,她们母女正在一栋烂尾楼前对着火光发呆。 着火的是四辆汽车,车子如同叠积木一般垒在一起。 压在最下面的是一辆防弹的凯迪拉克,上面的两辆都是黑色越野车,最上面是一辆考斯特商务车。 凯迪拉克汽车的乘坐车厢部分被整个压平,露出的半面车身伤痕累累,有爪印、有拳印、巴掌印,还有牙印,驾驶座的车门也被拽了下来,此时就躺在我 的脚下,车门连接的部分呈麻花状,看样子是被生生扭断下来的。 中间的两辆黑色越野车翻了个,都是底盘向上,车身看起来倒是相对完好,但驾驶座车门下,轮胎后面的位置,存着两个明显的抓痕。 按照正常的联想,是有人单手捏着这个位置,把这两辆车子依次抡到了凯迪拉克车的上面。 着火的是最上层的考斯特商务车,它跟下面三辆车摞在一起,就像一支火把的炬头,最让人触目惊心的部分也在这里。 考斯特商务车同样是地盘朝天,它的中间部分已经凹陷,整个车体已经变成诡异的“v”字形。 诡异的垒叠方式和车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人觉得是有个巨人曾在这里把四辆汽车当做积木耍了一遍,临走时还对最上面的商务车砸了一拳,拳头把上面的车子砸变了形,顺便引爆了油箱。 但我们知道比里不是巨人,他现在拥有了彻底超越正常认知范畴的力量! 这就是一只解除所有束缚,正在暴走的活尸的力量。 “如果你早点让我知道比里是活尸,我宁可再去一趟奈罗斯岛向老比尔斯低头,也绝不会谋划今晚这场对局!”我轻轻拍了拍布陀的肩膀,转身看向追来的降头师们。 我的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来的人不是全部也有三分之二,剩下那部分在这个时候选择临阵脱逃,也就是抛弃了降头师协会会员,甚至是降头师的身份。 除非今晚留在这里的人全部死尽,不然那些人一辈子都不要想重新捡起一个降头师,一个术法修习者的资格。 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不管是因信仰而得到力量的神术者,还是自身修炼的秘术师,只要还活在这个星球上,就免不了与普通人的交集。 对待普通人的态度,决定了我们这些人的各自的立场。 迫害、屠戮普通人的被视为恶。 保护、融入普通人的被视为善。 隔离、漠视普通人的中间派,自以为飘然物外,自视为更高级存在。 善于恶的两派为了各自的立场,围绕普通人进行的对抗一直在默默的进行着。 这就是那个诡秘传世,怪魅横行的过去时代。 随着人类进入工业时代,术法修习者面对热武器时的个体优势越来越弱,所有的术法修习者都只 能选择更隐蔽的方式存在于这世上,这是大势所趋。 于是更多的术法修习者加入了飘然物外的中间派,选择隐身在人迹罕至的奇凌诡谲之地。 而留下来的那部分,也必须将超越常人的力量隐藏起来,才能够在人群中生存。 善于恶的交界线随之模糊化,立场冲突和斗争都不再重要。 实际存在的神怪异术都只能以传说的形式存在。 大家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于这个新时代谋求各自的立身之地。 有信仰核心的将异术藏世,只以教义广纳徒从成为大教。 有单习术法的,如我、如布陀,如其他地方的灵媒、巫师,都只在小范围内以技谋生。 这就是唯物至上,神怪隐世的现在时代。 以工业革命为世界节点,分出的过去时代与现在时代,这就是我从一个术法修习者的角度理解的世界。 这也是一份随着人类社会发展,在普通人与术法修习者之间形成的默契规则。 眼前的比里,比里的强大力量给我带来了压力。 我隐隐有种担忧,普通人与术法修习者之间的默契规则并不是铁律,它其实很脆弱,很容易被破坏。 一旦规则被破坏,术法修习者将在这个时代直面普通人,这个时代的人类世界格局有可能因此被打破。 到那时,人类之间的界限将不再是人种、血脉、国家、民族,而是单纯以能力鉴别的普通人与身怀奇术的异类。 一个以能力作为评判标准的世界,是一个与蛮荒无异,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思想会升华到这样的高度,但内心的惊悸和直觉告诉我,这不是胡思乱想。 比里的暴走是一场危机,这场危机影响的绝不仅仅是我、比尔斯家族、身边这些降头师,也不会局限于狮城,它会演变成一场改变世界的风暴。 我必须在这场风暴还没有形成之前,就在这里把它终结。 与此相比,陈家的归属,无名鬼的威胁,金家的诅咒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金,现在怎么办?”吉妮开口询问我。 布陀、泰纱、艾贝和那些降头师的目光也都投向了我。 “terdesak!” 我说出了之前降头师们一起念诵过的马来语。 吉妮告诉我,这个词的意思是——拼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孤身犯险 “轰隆——隆——隆——隆——隆——!” 我这儿话音刚落,一响的五连雷就狠狠劈在了这栋烂尾楼上。 这不是凡雷,是应孽的天雷,天道布下应孽天雷专门对付修魔之人。 其实根本不用天雷指引,我们也知道比里就在这栋烂尾楼里。 我想现在就算是个普通人走到这栋烂尾楼前,都会生出汗毛直立的感觉。 这五道雷此时最大的作用,是把我从冲动中震醒。 应孽天雷一共七道,还记得在麻风岛上要杀我的降头师巴卡,他只差一步就把飞头术练到最高境界,也才引下三道天雷,比里直接引下五道,这是活生生要逆天成魔的征兆! 我看向布陀一家,肃声发问:“你们信任我吗?” 布陀毫不犹豫的说:“信啊!” 我又看向泰纱和艾贝,等着这母女俩表态。 看着她们都点了头,我才开口。 我的意思是要他们所有人都呆在外面,我一个人进楼去找比里! “比里是我的家人,没有我留在外面,让你进去的道理。”泰纱的口气斩钉截铁。 吉妮说:“我是你的助理,肯定是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比里是我们的降头师兄弟,你不是降头师。”布陀看向身后的其他降头师傲然道,“不可能让你顶在前面!” 众人的反应不出预料的群情激奋、全都是反对,连那些赶来支援的降头师也叫嚷起来。 这个时候敢跟过来的,果然没有怕死的人。 “别吵吵了,让我把话说完。”我大吼一声,他们总算安静了下来。 “命还是要拼的,但不能盲目的拼,我们都死完了,却没能阻止比里,那所有的牺牲都毫无意义。”我看向布陀,“让你们在外面不是看热闹等消息,是要你们协助我布阵!” 听到我提起阵法,布陀立刻信心大增。 即使不知道华国阵法威力的降头师,看到“聚阴阵”对活尸比里的加持,也明白我要布的阵法绝对是有料的! “聚阴阵”是借天时、凭地利吸引凝聚阴气的阵法。 我要在这烂尾楼外,再布一道“三花旭阳阵”! 这是一个与“聚阴阵”效能相反,集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于一体的升阳之阵! 古代术士怕泄漏天机,又担心大道失传,便以含蓄的象征方式来表达含义。 “三花旭阳阵”中的“花”字,在古汉字中与“华”通。 ““三花”就是“三华”,意指精气神中的“三阳”。 “三阳”形出阵法,源自五行与天干的转换,分别是阴中之阳,阳中之阳,阴阳中之阳。 水在北方为阴,对应天干壬癸,泰纱引人赴北,阵位去水中癸而升壬,为阴中之阳。 火在南方为阳,对应天干丙丁,布陀引人赴南,阵位去火中丁而升丙,为阳中之阴。 金在西方为阴,对应天干庚辛,日出东方,空出东方阳木,对应天干甲乙,此时入夜无日,甲阳木隐,乙阴木显,艾贝杀性最重,引人赴西,阵位庚阳金显、辛阴金隐,与缺位东方阳木成对流之势,阵位随时辰变动而东移,成阴阳轮转之活局,随月隐日升,得阴落阳起,终成阴阳中之阳。 围绕烂尾楼布下“三花旭阳阵”,不断升腾的阳气就能对楼里的阴物产生消减效果。 我安排好布陀这边,就只剩下了我和吉妮。 说了要一个人进去,肯定就不会带上吉妮。 这次不是怕被扯后腿,我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吉妮。 我需要她回仓库那边去找一块雕了花纹的砖! 那块砖是“聚阴阵”的阵眼。 吉妮的任务是等我的信号,只要见到我手里出现火光,就要在三秒之内立刻翻转这块雕花的砖头。 我给吉妮下的是死命令,哪怕天翻地覆,她就死盯着这块砖头,这直接关系到我的生死! 安排好了外面的一应人事,我就独身进了烂尾楼,前脚踏进楼里,我肚子上的伤口立刻就开始隐隐作痛。 之前我释放了封在中丹田的阴气后,身体并没有产生像比里一样的异变,是因为我受了枪伤,释放出来的那部分阴气被布陀的蛊虫蚕食吸收,最终用以修补我破损的身体。 我这些天能够活蹦乱跳的安排布置,今晚能跟老比尔斯周旋这么久,靠的就是这个。 如今我身在“三花旭阳阵”中,阵法效果影响了蛊虫对身体的修复,继而导致伤势复发。 但这个时候伤口疼其实是个好预兆。 同样是靠阴气 滋养的活尸,“三花旭阳阵”能对我产生影响,一样能在比里身上产生消减效果。 现在连外面布陀家的三口人,都说不清楚经过多重加持后的比里到底有多强,具体是怎么个强大的方式,所以哪怕能削他一成的实力,都能让我的计划成功率得到翻倍提高。 我从腰包里拿出火折子,从一楼开始屏气凝神拾级而上,在这栋楼里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的寻找。 睁开眼睛时,我循着火折子的光亮,就能看到地上凌乱的脚印痕迹,这是老比尔斯那群人留下的。 闭上眼睛时,我会生出一股清晰且奇异的感知,就像小时候独自呆在家里,总能出人意料的找出那些大人都没想到的危险隐患,并能成功的激发出来。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我已经能够听到上面传下来的脚步声。 仓惶、杂乱、人数还不少。 五层、六层……我先是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然后才看到一大片摊在地上的人。 我只能用一大片来形容,因为那是一滩细碎的血水肉糜,好像是用绞肉机绞过似的,拿着狗阎王家的“剥皮刀”,再给我三天时间,我都没本事把一个人分解的这么细碎,徒手的比里是怎么做到的? 我带着疑问,继续往上层走。 七层的楼面上,我看到了一串“人蛹”,去头、去四肢,从后门、进从颈腔子里出,三个人体的躯干部分被穿在一根两米长的钢筋上。 七层转八层的楼梯上,我把这三个人找全了。 十二个单独的四肢部分加上三颗脑袋,分别扎在十五根钢筋顶上,钢筋另一端稳稳当当的扎在楼梯上。 胳膊、腿,胳膊、腿,脑袋,这是一个人整套物件。 胳膊、腿,胳膊、腿,脑袋,这又是一个人的整套物件。 我上着楼梯,观察着那些散碎的人,心里还在琢磨比里现在的状态。 能用这样的方式杀人,肯定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可要说他不正常吧,摆弄残肢的方式还有逻辑性在里面。 如果把这些人体零件换成带卡通图案的小旗子该多好,我还能夸比里一句挺有童趣。 就在我刚刚从八楼探出脑袋时,毫无预兆的枪声响起,我赶紧蹲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杀人游戏 我看清了枪口火焰亮在八楼的山墙角落里,是老比尔斯那伙人! 可是枪响的瞬间,我的眼前好像有一道黑影闪过,难道是比里? 我对着山墙角落大声喊:“我是来救你们活命的,再开枪打我,我可就走了。” “是吴先生吗?”角落里有人回应,这声音是个熟人,老比尔斯的贴身小厮。 “发财?”我拽起一根插着脑袋的钢筋缓缓举了起来,“你们家老太爷死了没?” “砰——!” 我话都没说完,钢筋上的脑袋就被打的稀碎。 这帮傻子,是把它当成我的脑袋在打! “我看你们是真的活腻味了,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我走了。”我又拽起一根插着胳膊的钢筋。 这次枪没响,我还听到了老比尔斯的声音。 他说:“小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提醒老比尔斯,“我是来救你的,你要是开枪打死了我,趁早给自己脑袋上也来一枪,还能死的痛快点。” “砰——!” 又一声枪响,不过这一枪不是朝我这边打的。 老比尔斯喊话:“打你的人已经被我打死了,老头子我明白怎么回事,你赶紧过来再说。” 我又举起插着胳膊的钢筋晃了两下,确认没事才缓缓探出脑袋。 “我出来了,你们都别端着枪,小心走火……”我矮着身子从楼梯上跳出来,顺势就来了个懒驴打滚往旁边翻出去。 可就在我立身未稳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像被大铁钳捏住似的传来剧痛,紧接着我就飞了起来。 “嘭——!” 我平沙落雁,五体投地来了个硬着陆,身子还在地上滑出了半米远。 “小子,没事吧?”耳边传来老比尔斯的声音。 我肚子上的伤势发作,再摔过这一下,能不昏倒已是万幸,现在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的摆了摆手。 老比尔斯让人把我翻起来。 我眯着还冒金星的眼睛扫了一圈。 老比尔斯身边跟着发财,除了他俩还有五个佣兵,其中一个已经被一枪打出了脑酱子,被扔在了一边,这是刚才开枪打我那家伙,这六个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东方面孔。 一个是栝罗,另一个五十来岁、国字脸满是阴鹜,这俩人看我的眼神都隐隐透着杀气。 栝罗上来就掀起我的上衣,对旁边的国字脸男人说:“早跟您说过,这家伙身上有伤,您要是肯早点出手,咱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出手也不迟。”国字脸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东瀛 短刀。 “砰——!” 坐在一只皮箱上的老比尔斯开了枪。 “我让你们动手了吗?”老比尔斯沉声说着,低头把玩起手里的左轮。 刚才他枪口朝天,打这一枪是警告。 不过现在他身边的四个佣兵举起枪口,对准栝罗和阴鹜男人就有点随时开枪的意思了。 阴鹜男人沉声说,“这是术法您不懂,我敢肯定杀了他,外面那个怪物就会停止对我们的攻击。” 老比尔斯没搭理阴鹜男人,让发财过来把我扶起来。 我强忍住暴粗口的冲动,靠墙坐在了老比尔斯身边。 老比尔斯这时才缓缓开口,“他如果想要我的命,我早死了,更没必要冒险进来。” “唉——!”我长舒了口气,“总算还有个明白人啊!” 我舔着干涸起皮的嘴唇问发财有水吗? 发财看向老比尔斯,老比尔斯被一个佣兵扶着站起身。 发财打开老比尔斯坐着的皮箱,从里面取出个保温杯。筆趣庫 我看到皮箱里整整齐齐摆着小药箱跟食盒,我再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水,发现还是大补茶。 我捋顺了气息,笑道:“您可真会享受啊!” “你要是肯听我的话,也可以跟我一样享受。”老比尔斯露出满含深意的笑。 我再次摆了摆手,“别扯没用的,我进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不过你以后不能再插手陈家的事。” 老比尔斯略微沉吟,“我可以让你救我,但是条件得换一换,只能同意跟你暂时休战合谈,至于还要不要打下去,以后再说。” 卧槽! 我想趁这危机形势,沾点老比尔斯的便宜,没想到他还挺有脾气。 “我的小兄弟多厉害,你也看见了,现在是我饶你的命,你答应就能活,你不答应我扭头就走,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再次向老比尔斯施压。 老比尔斯歪着脑袋看我,提起了嘴角,“发财,带他们到楼下去等着。” 恩? 这什么意思? 老比尔斯这个时候支开手下,不只我迷楞,他的手下人也迷楞。 “放心,他不会杀我,有他在,那个怪物也不会对你们出手。”老比尔斯对着发财使了个眼色。 发财微微点头,对栝罗和阴鹜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俩人没动。 四个佣兵举起了枪,俩人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您这俩手下不听话啊!”我嘲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笑道:“我看你的手下,也不怎么听话嘛。” 这话说的,真是有点内涵啊。 我还琢磨怎么跟老比尔斯打嘴仗,他就 从耳朵眼里取出个蓝牙耳机晃了晃。 艹! 偷听是丽萨的嗜好,原来这嗜好是家传的! 之前在仓库外,老比尔斯弄了个替身,这个耳机就是他指挥替身用的,那么我在他的替身身边跟布陀他们说话,老比尔斯肯定都听见了。 他已经知道比里失控暴走的事了! “噗——!” 老比尔斯捂着胸口,低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抬手擦干净了嘴角的血渍,又用脚把地上的血都埋进了灰土里。 老比尔斯沉声说:“那个叫比里的孩子没想杀我,他也没想杀你,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把杀人当成游戏了。” 我听着看老比尔斯的话,只能无奈点头。 他想的跟我一样。 我也是进了楼之后,才逐渐意识到这些的。 在仓库门口时,老比尔斯没事,可以认定是人太多,比里没顾得上杀他。 在逃来这座烂尾楼的路上,老比尔斯还没事,可以说是他们开着汽车跑得快。 在烂尾楼前,老比尔斯又没事,我再替他想个理由,就当是防弹汽车起了保护作用,他手下的人也精干,趁机保护他进了烂尾楼。 可是进入这栋楼之后,就实在找不出老比尔斯能逃过比里虐杀的理由了。 我进楼之后的遭遇也是一样。 在一楼的时候,我做好了突遇比里袭击,还有老比尔斯一伙儿人全死绝的心理准备。 可是后来竟然发现自己全想错了。 老比尔斯一伙还活着,我一路上来,比里根本就没搭理我。 在七楼的楼梯口,比里还替我挡了一颗子弹,又把我从楼梯口扔到了老比尔斯身边。 面对比里我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小子要想杀我们,我已经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至于把杀人当成玩游戏,那些插在钢筋上的尸体零件就是证据,我也有同感。 可是比里,为什么不杀我们? 老比尔斯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嘴里全是止不住的血沫子。 我想过去帮他看看什么情况,可是刚有动作就牵动肚子上的伤口,反而把自己疼的呲牙咧嘴。 我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血水顺着指缝滴在地上,跟老比尔斯吐得血摆在一起,看起来…… 我猛的站起身,又疼的倒了下去。 “别激动,想明白了……”老比尔斯一边咳嗽,一边跟我说话,“想明白了就能结盟,后面的事也好办了。” 我的身体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可我心里透亮,确实是想明白了。 这个状况实在是离奇! 太踏马离奇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在轮回 “我是挨了你的黑枪,才流血的。”我微微抬头甩给老比尔斯个白眼,“你这一个劲的吐血是为什么?” “我没伤,我吐血是因为年纪到了,身体的毛病都冒出来了。”老比尔斯捂着嘴角,“顺便说一句,我是在你进来之前,身体突然开始不舒服的。” 老比尔斯眼睛里透出了奸猾如狐的光,“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你,我还有那个叫比里的孩子,我们三个是特别的。” “哈哈哈——!”我低头惨笑,重新整理思绪。 进入“三花旭阳阵”的范围之后,我的伤势复发是因为阵法压制我身体的阴气。 老比尔斯在“三花旭阳阵”立起来之后,开始吐血,跟我是同样的原因。 比里杀老比尔斯的手下,像无聊的小孩儿杀蚂蚁玩,可是他却不杀老比尔斯,也不动我,那是因为我们三个是同类。 果然啊! 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再离奇也得承认。 我、老比尔斯、比里,我们都是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 我们三个都是超脱五行轮回的人。 世界这么大,我们竟然鬼使神差的相遇,并出现在同一栋楼里! “你让你的手下到楼下去是在试探?”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一边咳血,一边点头。 他打发手下离开,是因为他的身边有栝罗和阴鹜男人两个不安定因素。 老比尔斯不想让他们看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更是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发现我们是超脱轮回之人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老比尔斯想要用那些人的命,来做最后的试探。 现在那些人没死,就说明比里对他们没兴趣。 比里感兴趣的是我和老比尔斯,此刻他可能就在我们的附近…… 我记得自己应该没有向丽萨透露过坤阴之体的秘密。 我在替身身边的时候,也没提比里是坤阴之体的事。 “你是怎么确定我和比里的?”我试探着问老比尔斯,“难道你也修炼术法?” “年纪大了,经历多了,也会知道很多事情。”老比尔斯异常深沉撇了我一眼,“不过现在应该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艹! 被老比尔斯装到了,我心里很不爽。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毛病。 三花旭阳阵对我和老比尔斯产生的副作用很大,在比里身上的反应并不明显。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说明我还是低估了比里,即使经过削 弱,他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我四下张望,完全没有看到比里的身影。 这反而让我不安,因为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更无从预测他的下一步举动。 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对我们失去了兴趣,冒出来把我们俩杀了。 也可能直接扔下我们俩,杀进狮城市区。 这样的状况下,做一切有可能跟比里接触的事,都必须慎之又慎。 我在心中默默的重新谋划,老比尔斯大概以为我是在故意抻着他,就开口说我是有大局观的人,被比里冲进市区肯定会惹出天大的祸端。 老头子一个劲儿把话题往比里身上引,就是不提自己一句。 我当面拆穿了老比尔斯,“你会在乎比里,在乎他冲进市区多杀几个人?” “就咱俩们在这儿,没必要装大尾巴狼了。”我看着脸色难堪的老比尔斯,“跟你透个底,我进来前是有计划的,不过现在的情况看,需要你出点力,跟我一起配合。” “还说我装大尾巴狼。”老比尔斯耷拉着嘴角,“到最后还不是要跟我提条件,陈家我势在必得绝不退让,除此之外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嘁——!”我对着老比尔斯比起中指。 老比尔斯也不客气的给我来了个原样奉还。 “我是有底线的人,趁人之危的事肯定会干,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什么都不顾。”我扶墙站起身,“我是要你跟我一起把比里从这栋楼里,引出去。” 我对老比尔斯说:“原本我是计划自己来的,可是比里现在感兴趣的是我们两个,不想再生变故的话,就得我们两个一起行动。” “哇——!” 老比尔斯又吐了一口血。 我在心里暗骂老狐狸连吐血都吐的这么合时宜。 老比尔斯皱起橘子皮老脸,“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动吗?除非你背着我。” “去你大——!”我把已经出口的脏话生生憋了回去,“我给你肚子上开个洞,你背我试试?” 老比尔斯也是被我搞急眼了,高声大吼:“我是在说事实,你要不怕出问题,就让我的人背我。” 我怕啊,我就是怕出问题,才让老比尔斯跟我一起引比里。 这种事就一次机会,容不得丝毫岔子。 我无奈的翻起腰包。 道术不能用之后,百宝囊里很多东西也不能用了,我图省事就换了这个小腰包,里面只装了些用咒傩术时需要的 器具。 如果百宝囊在身边,兴许还有办法帮老比尔斯压下病情,让他生龙活虎一阵,但现在是巧媳妇儿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了,只能用这个了!”我从腰包里掏出个黑色的纸人,纸人上画满了绿色纹路的符咒。 老比尔斯一见我拿纸人出来,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想用邪术咒死我的人,你不是第一个。”老比尔斯哑着嗓子说,“这东西对我没用,你就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废话!”我一边从腰包里继续往外掏东西一边说,“我要早知道你跟我一样,我就不会到你家去。” 我把四根鱼骨刺扎进纸人的四肢上,又取出两根指长的细鱼刺在老比尔斯眼前晃了晃。 “金氏阴阳仙万法皆可用,哪怕你不在轮回中照样有治你的办法!”我一手压住老比尔斯的肩膀,抬手用鱼刺穿过纸人扎进他的后脖颈。 老比尔斯发出一声痛呼,再吐出一口老血,份量分有小二两。 我吐槽老比尔斯,“别紧张,你一紧张就翻气血,万一正事没办你先吐血而亡,我可没地方说理去。” 老比尔斯颤巍巍的摇头,他也说不出话了。 我又从腰包里扯出红绳,拉了足足三米长,一头绑在老比尔斯后脖颈的鱼刺上,另一头绑上余下那根鱼刺。 我跟老比尔斯解释:“我这个叫通神术,其实应该叫通身术的,意思就是通过这个法术能把两个人的身体连起来,连成之后,就是我做什么,你做什么,这玩意儿跟命理没关系,看的是两个人身体的阴阳协调契合度,一般情况下只有长期吃喝同住的人才能达到要求,正好咱们都是坤阴体质,连体检的步骤都省了……” 我拿起另一根鱼刺准备扎进自己后脖颈,突然就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老比尔斯刚才乱叫唤,把阴鹜男人、栝罗、发财和那几个佣兵从楼下引了上来。 四个佣兵直接就抬枪对准了我。 地下满是血迹,有红线、还有纸人,我意识到他们肯定是误会了。 阴鹜男人冷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他右手抄过后腰往头上一扯,一个赤面獠牙的鬼头面具赫然罩在了脸上。 “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阴鹜男人十指在胸前交叠再拉开,双手中扯出一条深蓝色的布带,带子上还画着清晰的符咒。 这是东瀛神道教的符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武驱傩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栝罗和这个阴鹜脸的家伙对我含着杀意。 栝罗我能理解,毕竟他是个叛徒,还被我耍过一次。 这个阴鹜脸的男人第一次见,我还以为他是老比尔斯的忠心铁杆才恨我,可是后来他和栝罗公然违逆了老比尔斯,我就有点吃不准他的身份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这货是东瀛人,老比尔斯身边的东瀛人只会是纳福院的人。 老狐狸跟纳福院做了什么交易,才让纳福院的喽啰们甘愿赴死,现在还能留在老比尔斯身边的肯定地位不低。 再看阴鹜男人出手,用绸缎做符箓、以八卦五行催动灵气运转符箓,应该是神道教的分支神应教里的神官。 这跟福田兄弟那帮野生的阴阳师相比,根本就是不同层级的存在。 我在心中闪过无数念想,最终得出结论这货不好对付! 栝罗怪笑一声,也甩出了两张黄纸符咒,这家伙跟吉妮一样是降头师中的符降师,他是看有人撑腰,想趁火打劫给我来个双人夹攻。 要是以前我有道术傍身,再带着百宝囊根本不惧这俩货,可是这会儿我伤势发作,咒傩术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境下斗法…… 我意识到这把要是硬刚,搞不好要阴沟翻船,迅速做出了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 “不想让他死,就给我打死他们!”我闪身到老比尔斯背后,用鱼骨顶在了老比尔斯的太阳穴上。 这话我是对发财喊的。 因为栝罗和这个阴鹜男人还需要老比尔斯震慑才能听话,我不指望他们俩会把老比尔斯的命当回事。 我指望的是发财和那四个佣兵手里的枪! “吉良神官,停下来!”发财用匕首顶住了阴鹜男人的后背。 四个佣兵慢了一步,但也用枪发别指向栝罗两人。 栝罗非常识相的停下动作,收回了符箓。 吉良神官却根本不把发财当回事。 他咏完符咒,抬手就要掐起施符的手决。 我看着发财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凶意,匕首缓缓的捅进了吉良的后背。 “呃——!” 吉良打了一半的手决散了,他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符箓随之自爆在脸上炸出一道豁口。 眼见他跪倒在地上。我不禁笑道:“破功了啊?活该!” “吴先生,老太爷年纪大了,受不住折腾。”发财拔出匕首。 一瞬间枪口和刀尖又对准了我。 现在的误会只能让老比尔斯开口才能解决。 我夹起老比尔斯的脑袋,想 看看他缓过来没有,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毫无预兆的从发财背后闪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从发财开始,四个佣兵,看热闹的栝罗,跪在地上的吉良神官全都飞了起来。 我眼前都没人了,才反应过来,这是比里又出手了。 栝罗、发财和四个佣兵运气好,是被抓着后背朝我扔出去的。 现在一个个趴在地上都没了动静。 吉良个大倒霉蛋,刚才半跪在地上,被比里一脚顺窗户口踢了出去! “得嘞,比里都清场了,他是想好好跟咱俩玩儿,不想让别人打扰,咱们也不能辜负他。”我对老比尔斯说着,就提了下胳膊。 老比尔斯的脑袋仰了一下,又耷拉下去。 老家伙晕倒了。 我心里暗自庆幸比里出手及时,不然刚才那关还真不好过。 “嗯——!” 我把鱼刺顺着自己的后脖颈扎下去,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滋味真不好受,难怪老比尔斯要晕。 好在“通神术”的准备工作做好了,身前也再没有挡路碍眼的烂人。 我用手指从自己的伤口上沾了血,先给老比尔斯脸上画出一副鬼纹面,再画好自己的脸。 然后我算好吉时详地,稳稳的踏出了第一步。 老比尔斯的脚也跟着动了一下。 “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凡使一十二神追恶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我口念大武驱傩的古辞,挥臂甩手舞出河图逐步。 所谓一六共宗,为水居北;二七同道,为火居南;三八为朋,为木居东;四九为友,为金居西;五十同途,为土居中。 我在前面以挪舞引行,老比尔斯在后举止随行、亦步亦趋。 就在我们下到烂尾楼门口时,比里终于真正的现身了。 他跟在我和老比尔斯身后,学着我们挪舞的样子,胡乱的挥臂蹬腿,乱蹦乱停。 月色浑浊,犹能视物,但我每次找到时机回望比里时,能看清的只有一双冷厉绝艳的眼眸。 他身体和舞动的四肢在我眼中只是一团模糊。 只因为比里胡乱舞动的动作太快,快的已经超出我双眼能捕捉的频率极限。 快就意味着力量,他走过的地方水泥的地面全部皲裂。 我能看清他的眼睛,还是因为他太快。 比里的反应快到只要我看他,哪怕只是若有似无的回眸一瞥,他就能在我看清他之前回望过来与我对视。 这样的比里,让我想起了仓 库门前那些死掉的佣兵。 以这样的力量、速度、反应去杀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迅捷无匹,挥手断骨,弹指透体。 老比尔斯的替身死前叫出了“恶魔”。 如果替身是个亚洲人,他说的肯定是个“鬼”字。 那些佣兵可能根本就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比里杀死了。 我带着老比尔斯,后面跟着比里走出烂尾楼,在借口与依照时辰、阵法轨迹移动的艾贝等人相遇。 相隔老远我就感觉到了艾贝散发出的杀意,那是种只能意会的气质。 我们走到能够互相看清对方脸的距离时,艾贝身旁已经飞舞起了一群的鬼面蛾。 跟着艾贝的那群降头师一个个也都是全身戒备,亮出了各自压箱底的本事。 我突然恶趣味的想到如果以第三人的视角看我们的这次相遇,肯定很有意思。 一边是杀气腾腾,另一边是怪舞迷离。 我要诵傩辞、舞傩戏、行河图逐步,不能与艾贝言语,只能用最坚定的眼神冲艾贝点了点头。 艾贝接受到我的眼神之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刻松软下来。 直到这时她的目光才第一次投向跟在后面的比里,神情间流露出心疼和担忧。 艾贝能在怀孕的情况下,带着女儿被人追杀还不死,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女降头师。 她能把死定了的比里两兄弟救回来,变成现在的比里,就更不是个普通的母亲。 艾贝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她的担忧没用,帮不到比里,能帮到比里的是我,所以艾贝首先在意的是我的意见。 我的坚定向传达了让人安心的信号,她才让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普通的,为儿子心神不宁的母亲。 平心而论,艾贝最符合我想象中降头师形象的人。 我们穿过街道,目标是仓库后面的一片草地,吉妮就在那里等着我。 在我们走进仓库旁边的狭窄小路时,艾贝带着布陀、泰纱和其他降头师追了上来。 他们只在远处看着我们,却没人敢靠近,有几个降头师甚至跪在地上,做着我没见过的祈祷动作。 我这套大武驱傩舞带着数千年前的原始、蛮荒气息,由三个不该存于世的轮回化外之人舞出来,或许还带上了其他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只觉的手脚舞动与口中诵出的古辞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异的韵律。 每一次抬手投足之时,我都能感到好像都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周围环绕窥探。 第二百四十章 心惊胆战 我就这样边唱边舞,带着老比尔斯,引着比里一起走向与吉妮约好的地方。 吉妮就蹲在那块雕着花纹的砖头旁边,她用双手死死按着砖头,抬起头朝我们张望。 随着我们走近,吉妮开始变的神色仓惶,眼中也充斥着惊悚。 我突然意识到吉妮和布陀、艾贝、泰纱、还有那些降头师们,一定是在我们周围看到或是感受到了什么。 我开始朝着吉妮使眼色让她做好准备,同时在心里向我知道的所有神灵祈祷她千万不要出差错。 好在吉妮在我们走近到她十米远的地方时,终于回过了神。 我舞动双手错过腰包,从内里搓出了一张白磷符。 这东西实在好用,而且还不需要术法发动,我就随身带了几张,这正是我跟吉妮约定好的信号。 白磷符随着我的右手朝头顶划去,我已经蜷起食指,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块砖头就是聚阴阵的阵眼,这里已经是聚阴阵的核心位置,但我还要再往前走一些,距离吉妮和那块砖头再近一些,越靠近阵眼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到时候我就把符纸举到最高处,只需要食指在符箓上轻轻一划,所有的问题都将解决。 我再次回头看向比里。 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了,我能看到的只有那双涵着冷光的眼睛。 消失的身体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比里的速度又得到了近一步提升,也意味他的力量更大了。 这时我才发现身后我们走过的地方,如同遭到过破碎机的碾压,连仓库都因此塌掉了一半。 这就是布陀一家和那些降头师不敢靠近,吉妮失魂落魄、心惊胆战的原因吗? 两个浑身血迹,大半夜手舞足蹈、动作一致的神经病,身后跟着双晶亮的眼睛,所有过之处留下一片废墟,这个场面确实很灵异。 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对比里造成的破坏毫无察觉? 路面破碎、仓库坍塌至少也要有声音的啊! 这些问题只能留待以后再慢慢考虑、探究,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了吉妮的身边。 吉妮紧张的双手颤抖,我也很紧张。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稍稍平复下心情,所 以我绕着吉妮又多转了一圈。 吉妮转动脖子两眼紧紧的盯着我看。 我冲吉妮微微点了下头,手中的白磷符骤然闪光起烟。 吉妮提起了那块砖头,可是好奇怪。 在我的眼中吉妮的动作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在我意识中时间应该早就过了无数个三秒钟,可是吉妮还提着砖头没动,她似乎被定在了原地。 我随着舞步趁机摇头张望,看到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了。 一只蟾蜍伸长了舌头要卷起蚊子,可它伸出来的舌头停下了。 仓库房檐滴落到一半的雨水、凌空停滞的蛐蛐…… 我回头看到比里和老比尔斯。 只有他们俩是正常的! 可是他们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比里正在笨拙的抬起手臂、踢起右腿,我总算能够看清他的样子。 他脱去了上衣,身体被染成了红色,那是在仓库门前被杀死的佣兵之血,现在已经干涸成了薄薄的一层血皮。 血皮随着比里的动作弹飞起来,一离开比里的身体,就停在了半空,然后又被比里舞动的身体撞碎成粉末尘埃。 我的视线移到老比尔斯身上,我扭头,老比尔斯也在扭头,我看不到老比尔斯的脸。 但直到这时,全心关注学习老比尔斯动作的比里才发现了我的目光。 他对着我咧嘴大笑,笑的又纯又蠢,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在对有好感的陌生人表达善意。 我随着舞步转过头,有那么一瞬间我与老比尔斯的眼神相触,我确定这个老东西已经从昏迷中醒来。 “这就是那个如同鬼魅的杀人比里吗?” “金灶沐到底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就那么一瞬间的眼神交替,我似乎读懂了老比尔斯的意思。 我想到了答案。 不是吉妮,蟾蜍、蛐蛐、水滴停下来了,比里也没有故意现身给我看,而是我的速度与比里同步了。 我看到一切,就是比里眼中的世界。 老比尔斯也同步了。 “三花聚阳阵”,使他的身体衰老吐血,让我枪伤复发。 这里是“聚阴阵”的范围,所以老比尔斯和我的身体都恢复了 。 他能够用一个眼神传达出那么多意思,而我也能理解到,就是因为我们也拥有了比里同样的反应速度。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同步? 这就是坤阴之体、一具活尸的能力吗? 之前的一通折腾后,我和老比尔斯释放了各自封住的阴气,然后在聚阴阵中,也都得到了加持,所以我们的身体发生了跟比里一样的反应? 可是我们两个为什么没有失去理智?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比里因为某种原因、通过某种方法将他的能力分享给了我们? “呜——!” 一阵阴风从我面前呼啸而过,险些把我掀翻在地。 我和老比尔斯同时踉跄着退了两步,比里也学着我们的样子歪歪斜斜退了两步。 我立脚未稳,又是一道阴风扑面,这次我被直接推倒。 身后的老比尔斯也倒下了。 比里学的四不像,如同一只被翻了盖子的乌龟。 “呜——呜——!” 就在我们倒下后,阴风开始肆虐,越刮越大,吹的我直不起身子,睁不开眼睛。 “停下来——!” “退出去——!” “阻止她——!” “我们不想走——!” “不能走——我们还有机会——!” 阵阵惨烈的哭嚎之声,随着阴风在我的耳边呼啸。 “金灶沐,这到底是怎么了?”老比尔斯趴在地上大喊。 我爬到老比尔斯身边,没有停留,拽着他又爬到了比里身边。筆趣庫 比里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在胡乱的摆动,想把扑向他的阴风像虫子一样扇走,可惜这只是徒劳,比里被吓坏了。 我把比里和老比尔斯护在身下。 呼啸的阴风这时突然停下了。 比里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老比尔斯猛的弹起来,把我推倒在地,然后他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抬起头也愣在了当场。 我们被好多好多的人围了起来。 他们之中有那些被比里杀死的佣兵,也有普通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他们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脑袋少了一半,有的身上还带着火星,还有的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海里捞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死人套路 “他们……他们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老比尔斯结结巴巴失神大吼。筆趣庫 我压着老比尔斯的肩膀站了起来,“是死人,亡魂,冤魂,厉鬼……” “整个狮城所有不干净的东西,怕是都在这里了……” 我的聚阴阵没那么大的威力,不足以引来这么多的牛鬼蛇神。 它们是被我们三个引来的。 之前我们跳着大武驱傩舞,所以它们没能现身。 我从烂尾楼一路走来,五感越来越弱,到了这里连仓库塌了都没发现,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多,无形中隔绝了我的感觉。 “这些鬼东西到底想干嘛?”老比尔斯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压着他的肩膀又给他摁了下去,“你没害怕到再晕一次是好事,但我敢肯定接下来你会情愿自己没有醒过,听我的老老实实坐着,顺便帮我照顾比里。” “小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比尔斯大怒,“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就凭这些东西只有我能料理,我是驱邪镇祟的金氏阴阳仙!” “丽萨说你已经用不了道术,诅咒术对这种东西没用。”老比尔斯质问我,“你到底要怎么对付这些鬼东西?我可还没活够呢?” “运气好的话不会死,大概会有少少的难受。”我丢下老比尔斯,朝吉妮迈出了一步。 我这一动,老比尔斯就再没有废话的机会了。 所有的亡魂再次化成阴风,山呼海啸似的朝我们扑过来。 我被阴风压弯了腰,绊住了腿。 它们在阻止我往吉妮身边去。 它们在害怕…… 聚阴阵聚起的阴气不是无源而生。 这个阵法的效能是吸引,把周遭阴属性的能量气息吸引过来,阵法本身不能创造。 也正因此,聚阴阵对这些阴属性的灵魂体有牵制作用。 死在阵法范围内的佣兵魂出不去,跟着我们进到阵法范围内的那些魂也逃不了。 它们在吉妮拿起那块砖头时现身,是因为它们感觉到了阵法的变化。 阴阳二气,和合而生,相辅相成,不离难弃。 阵眼反转,聚阴 阵就会变成“聚阳阵”。 阵法应用从来不是拘泥规则的,少不了天时、地利、人和等客观条件的辅助。 相同的阵法在不同的客观条件下,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哪怕是镇宅旺财的风水家居阵,在特别的环境下也有可能转变成杀阵。 而现月值当空、阴云遮天、雨气弥漫,正是阴盛阳衰之时,与摆聚阳阵的天时不合。 如果此时强行反转阵眼,在没有吸聚到阳气的情况下,聚阳阵就不是普通的聚气之阵,阵法将产生化气的效果,吸纳大量的阴气,在阵眼中形成阴极化阳的反应。 这本是我为比里设计的阵局。 按照原计划,我会引着比里来这里,陪他一起被吸走一身的阴气。 让吉妮来翻转阵眼,是因为我担心自己逗引比里时,没这个机会去分心变阵。 吉妮必须等我的信号才能动,是因为我必须距离阵眼足够近,距离越近吸收的效果就越强。 我的身上有伤,没有阴气加持我的伤势会更加严重,这个吸收阴气的过程维持越久,对我越不利。 然后我就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了。 这个时机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个是能让比里清醒,或者丧失异常的力量,另一个就是不能把我自己赔进去。 气息丧尽而亡,伤势复发而死,我都不愿意。 由吉妮来破阵,她很可能为顾及我而把破阵的时机提前。 搞不定比里,我的努力全白瞎,最后结果难料。 让布陀一家或者那些降头师来,我担心他们只管比里,把我给活活吸死。 所以只有我自己才能掌握这个尺度。 我必须全程清醒的陪比里度过整个过程。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以为有可能要拼死才能完成的引诱步骤,现在变的这么的轻松。 可到了临门一脚、最后一哆嗦的时候,却又冒出了这些不请自来的“陪客”。 这些阴魂感受到了阵法的变化,他们不愿被化掉,所以才现身并全力的阻止我们变阵。 这一遭,我没有算到的变故实在太多! 不过此时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 发。 我强撑着阴风来袭,又往前迈出了一步。 是我的坤阴之体,还有一身与比里同等的力量,支持我走出了这一步。 如果还是原来的凡人之躯,我肯定早被这些阴魂弄死当场。 现在我只需要再走一步,就能抓到那块砖头了。 我咬紧牙关,抬脚迈步,朝那块被吉妮握着的砖头伸出了手。 所有的阴魂全都聚拢在我的周围。 我仿佛身在暴风之中,身体承受的压力在不停的剧增,毫厘之间的移动都必须拼尽全力。 现在比的已经不是力量,而是坚毅和耐力了! 突然阴魂四散,困住我身体的压力骤然消失。 这就像一场拔河比赛其中一方突然松开了绳子,另一方就会被自己的力量甩翻在地。 我一个踉跄,就朝吉妮身上栽了过去。 我现在的力量堪比一辆全力加速的火车头,这一下撞在吉妮身上,活生生的人就要成一堆烂肉了。 恐怕连跟完好的骨头都难找的到。 我伸出左手去撑地,右脚紧紧别住自己的左脚,腰上用力猛然翻身,想要躲开吉妮。 来不及! 我的身体改变了方向,这次是朝雕花的砖头压上去的。筆趣庫 吉妮也抓着那块砖,我这一下可能留下吉妮一条命,她拿砖头的胳膊肯定要被扯下来。 只能这么办了。 我挥出右手,朝吉妮抓砖头的手点了下去。 这一下又要快,又要轻,完全就是在难为人啊! 我压着雕花的砖头扑倒在地。 吉妮倒飞出去也摔在了地上。 我弓背抬手到身下去抓砖头,可就在此时阴魂再次袭来。 它们化作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犹如泰山压顶狠狠砸在了我的背上。 只是困住我们,吉妮的动作速度再慢,迟早也能把阵眼翻过来。 拦住我们,杀死吉妮,我还是要过去反转阵眼。 这些阴魂就是故意的。 它们是故意给我下了个套,让我避开吉妮,自己压住雕花砖头,无法反转阵眼! 卑鄙啊! 活人套路多。 死人的套路也不少。 我现在成了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完全动弹不得!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出邪招 “金灶沐,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快点,我看这小子不太正常啊!”老比尔斯也在这时对着我大叫。 正常? 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把人当蚂蚁拆开再拿钢筋棍穿起来玩儿的,能有多正常? 这样的比里没杀我们才是不正常。 我在心里吐槽老比尔斯,可是他的提醒我却不敢不放在心上。 这些阴魂已经够难对付,如果比里这个时候再出状况,我就真的有心无力再应付不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出邪招了。 颅会、上星、神庭、素髎、水沟、兑端,我努力撑起头脸,用左手连掐面部六穴,再用小尾指狠劲扣破嘴唇下的龈交穴。 督脉起于腹部内胞宫,终至龈交穴,背后尾闾、夹脊、玉枕三关是督脉中输主道。 我以上行终端激醒督脉,从而联动强行打开背后的三关穴。 在德罗岛上时,我就曾三关大开,遭受阴气袭体。 现在我被阴魂压制的动弹不得,我就主动打开三关,先吸阴魂入体,再用聚阳阵吸我自己! “啵——啵——啵——!” 我再次听到身体传出若有似无的三声轻响,紧接着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完全不好了。 吸阴气跟吸阴魂真不是一回事。 我只觉全身像钻进了无数只虫子在爬,剥离皮肉,划行血脉,钻破骨髓…… 这种感觉已经不能单纯的形容为痛了,就像有恐高症的人站在一百层大楼顶,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正盯着一只蜂巢,像是有无数的人在我周围刮弄毛玻璃…… 我此刻真希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真想顺从已经打开自我保护机制的身体,干脆的昏倒过去,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我微微拱起身体,用仅剩的力气开始反转身下的砖头。 在平时那么轻松的动作,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难如搬泰山、拆皇城。 我废足精气神终于将砖头侧立起来,剩下的只需要稍稍挪过身体压下去,就能完成阵眼的翻转!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眉心再次传来剧痛,如德罗岛地下那次一样,凿骨碎肉、销魂噬魄! 我感觉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我的感知和灵魂都吸了进去。 “为什么总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问题!” 我在内心痛苦的呐喊,但意识还是毫不留情的离我而去。 那块 雕花的砖到底翻没翻过去?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然后就开始了无数遍的自问自答。 “应该是翻过去了吧?我感觉好像是翻过去了。” “什么叫好像?如果没翻过去就要出大事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我在自己的意识里对自己展开了无尽折磨,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隐约听到别人叫我的名字。 “金,醒醒啊!” “砖头翻过去了,没人死,我们都活着呢……” “金灶沐?” “吴常?” “把那块该死的砖头砸碎吧,兴许就是那东西让他魔障了……” 我听到有人要抢砖头,立刻下意识的把身体抱紧成团,护着砖头滚了出去。 在一片惊叫声中,我醒来了,是从床上滚到地上摔醒的。 我的怀里还抱着那块砖,身前站着吉妮和布陀。 我长出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们没死,看来我是把这块砖给翻过去了!” “你可别再提砖了!”布陀看着我手里的砖头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就一直抱着它,嘴里念叨的也一直都是这块砖头翻没翻过去,我都快把你手指头掰断都没拿下来!” “是吗?三天三夜啊!”我沉声自语,环视四周。 这里是我初到狮城时被软禁的地方,普林大厦50层的空中花园别墅。 除了吉妮和布陀,泰纱、艾贝、陈绮思也围到了我的身边。 比里被挤在最后面。 他的眼神里带着喜悦,跟我一对视又像个女孩子一样红了脸、低下头。 比里没事,我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我低头看向紧紧握在右手心的雕花砖头,不禁哀叹苦笑了一声。 布陀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啊! 都这个时候了,我的右手还紧紧捏着那块砖,哪怕大脑已经给到松开的指令,手指也只是在微微的颤抖,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的身体已经形成了牢固的记忆,只能自己用左手扒开了右手的五指,砖头才落了地。 砖上已经被我握出了手指的印记,这才叫抓铁有印,握石留痕呢! “吴先生啊!” 一口吴侬软语的细致腔调,从楼顶花园传了过来。 我侧头望过去。 捋着山羊胡子的瘦小老汉,高耸入云的大鼻梁,是老比尔斯身边的师爷红中? “吴先生啊,我都守了您三天了 ,我们老太爷说您要是醒了就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要是不醒就让我一直守下去的。”师爷红中拿出手机笑着问我,“您看是我给老太爷打电话,还是您亲自跟他说啊?” 我眯起眼睛,瞬间软了腰背。 吉妮眼疾手快扶住我。 我有气无力的对红中说:“不行啦,我头晕,你是谁啊?看着眼熟,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红中笑着摇头,“看来吴先生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啊,那我就先告辞回去跟老太爷复命。” 我弱声弱气的说,“还是想不起是谁。” “老妈妈啊”我看向艾贝,“上门都是客,您帮我送送吧。” 艾贝愣了一下,看向布陀,布陀使了个眼色,艾贝微微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红中面前,一句话没有,就用两只冷漠无情的眼睛死盯着红中。 红中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被艾贝盯着离开。 我听到大门响,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吉妮惊讶的问我没事啊? “当然没事了。”我活动了下手脚,确定除了躺的太久身体有些僵硬,剩下哪哪都好,连肚子上的枪伤都痊愈了。 那晚我跟老比尔斯在烂尾楼里是定了休战协议的,约好以后再谈判决定要不要继续打。 我昏迷三天,大家还都好好活着,陈绮思也能呆在我这儿,说明老比尔斯这条老狐狸确实遵守了承诺,没有趁人之危。筆趣庫 他派红中在这里守着,就是要等我醒来,第一时间逼我谈判。 我们谈不拢,就要再接着掐。 现在啥状况我都没搞明白,肯定不能接老比尔斯的招。 就算要谈,也得等我做足了准备之后再说。 所以我就装傻充愣,先把红中敷衍走。 让艾贝帮我送人,是因为艾贝又冰又冷满身煞气。 红中对着艾贝,那就是小狐狸对乌龟,本事再大也无处下口,搞不好还要被咬一下。 我简单跟他们说明了状况,就推开挡在面前的布陀,冲到卫生间镜子前先看自己后背。 还好,这次背上没有血窟窿。 我突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有点不对劲。 好像比离开德罗岛时又白上了几分。 还有我的眉心! 那道红印之前只是夹在眉头中的一条细长红线。 现在一条线变成了两条,中间向外扩出了弧度,看着怎么这么像……眼眶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修魔了 我向布陀和吉妮询问有没有人注意过我额头上这条红线。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比里。 比里慢慢吞吞用半生不熟的华国话说:“以前合着的,现在变裂开了!” 小伙子一开口,就把屋里人全都逗笑了。 泰纱拉着比里说他只比我早醒了几个小时,啥事都不知道。 艾贝这时从楼下送走了红中回来,站到比里身后,“他知道,比里知道谁对他好!” 艾贝过来拉起我的左手,用她的右手从自己胸前划到头顶再从头顶划到额头,最后躬身用头顶着右手背贴在我的左手背上。 我诧异的看向布陀和泰纱。 布陀向我解释,“老妈妈来自一个没落的村落,叫坤尼村,这是坤尼村民特有的礼仪,代表至诚的感谢和尊敬。” 我赶紧向艾贝回了个叉手礼,而我的疑问最终也从艾贝那里得到了答案。 她很确定,在我离开烂尾楼时这条红线还没有变化。 那么变化就出现在我进入聚阴阵后。 我曾怀疑自己变白是因为身体内的阴气,出现这条红线是因为对自己用了封阴之术憋出来。 但是这次封阴之术早在数天前就解开了,红印在这之后发生变化,说明这东西和肤色变白一样,只跟阴气有关。 我再向众人打听三天前的具体情况,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就非常有限了。 以走进仓库旁的小道为分界线。 在那之前,见到我的是布陀一家和降头师们。 他们看到的就是当时我想象中的样子,两个手舞足蹈、动作同步的神经病,身后跟着双奇异的眼睛。 而他们能看到眼睛,也是因为比里的反应足够快,在他们的视觉神经把接到的信息传达给脑子前,比里就与每个人发生了对视。 当时布陀和其他降头师都感受到了围在我们身边的阴魂,对他们之中一部分修习鬼降、信仰邪神的人来说,这种气息就是神的气息,所以才有人向我们跪拜祈祷。 在过了仓库旁的那条小道后,仓库坍塌,布陀那群人的视线就是挡在外面。 吉妮是唯一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 但是吉妮看到的仅仅是我们边跳边舞,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我就向她发出了信号,信号之后吉妮抓起雕花砖头,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我仔细回忆当时的状况,正是 在吉妮抓起了砖头之后,我和老比尔斯一起同步了比里的超级速度。 后面阴魂现身,我被阴魂拦路、压制、下套、即至弹飞吉妮,所有发生过的这么多事,对于吉妮来说都只是一瞬间。 以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速度,吉妮就是前一刻摸着砖头,后一刻被打飞在地,她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接收这么多的信息。 我这时才想起询问吉妮的伤势。 如我所料,当时我轻轻的弹了吉妮那一指,让她断了胳膊上的骨头。 幸好当时留下的降头师里有能够治病的蛊降师,第一时间给吉妮下了医蛊,不然吉妮现在就要打石膏了。 我试着询问比里,布陀说他们已经问过比里了。 当时我们跟老比尔斯对峙,比里按照我的计划藏在仓库后面没有现身。 比里收到竹片的信号后,就放下了那块雕花砖头,也就是聚阴阵的阵眼。 阵法启动后的事,比里全部都不知道。 布陀他们帮比里检查过身体,除了特别虚弱外,没有其他异常。 只是在比里醒来之后,就对我表现出了特别的亲近感,一直守在我的周围不愿离开。 比里跟我一样是坤阴之体,他特别虚弱就说明体内阴气不足,可是我却没有这种虚弱的感觉。 我跟布陀打听我身上枪伤什么时候好的。 布陀再次为我讲述当时的情况。 因为没有收到我的指示,他们没敢擅自靠近,直到天上砸下了一道霹雷之后,周围的阴气被一扫而空,仓库后也再没动静,他们才赶了过去。 当时清醒的就只有老比尔斯一个人,布陀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帮我们检查过身体。 他担心我的枪伤,所以亲自帮我看过,当时我身上的蛊虫已经全部变成了干渣,枪伤也已经痊愈了。 我问布陀老比尔斯说过什么没有? 布陀说他们问过老比尔斯,但是那只老狐狸根本什么都不说。 我又问老比尔斯当时的身体状态是怎么样的? 布陀说老比尔斯在吐血! 吐血就说明老比尔斯的身体再次出现了衰老病症。 在烂尾楼里时,他因为三花旭阳阵的效果吐过血。 再次吐血,就是老比尔斯的坤阴之体又出现问题了。 他和比里都阴气匮乏,只有我没事? 我再次向布陀提了那块砖头。 到底聚阴阵的阵眼有没有 反转成功? 布陀仔细回忆,又打电话询问了那时在身边的其他降头师,再三确认后,布陀给我的答复是,没有! 我的右手和砖头一起压在身子下面,雕花砖头当时是侧立状态握在我的右手中。 阵眼没有反转,就说明聚阳阵没有立起来。 如果没有立起聚阳阵,那么老比尔斯、比里体内的阴气,那些阴魂,还有之前聚阴阵聚起的阴气,全都去哪了? 我当时被逼无奈开三关,吸阴魂,难道所有的阴气都被我一个人吸去了? 我问布陀,“打过一个雷之后就没了动静,你们才过去的?” “是!”布陀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我肯定答复。 布陀说:“那时雨已经停了,本来不该打雷的时候就打了雷,所以我就觉得那道雷不一般。” “不是一道雷,是六道。”艾贝补充说道,“金,进入烂尾楼前还有五道雷。” 六道雷啊! 那就是对了。 布陀他们最后见到的那道雷,跟烂尾楼的五道雷一样,都是应孽的天雷。 这道应孽天雷八成是冲我来的! 德罗岛一次,仓库后一次。 两次都是在阴气聚集的环境下,我三关大开,然后大量阴气袭体,最后我晕倒,醒来之后眉心出现变化。 比里只是被聚阴阵加持了一下,就发狂暴走了。 普通的阴尸吸了这么多阴气,恐怕也要化成鬼王。 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说……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开三关吸阴气,眉心的红印可能也是一种修魔之法。 所以我才在比里之后,也引下了天雷。 包括在德罗岛那次可能就有应孽天雷落下,只不过当时我没有注意到这个,也就没有问过丽萨。 卧槽! 我竟然莫名其妙的修魔了! 列祖列宗要是知道金家出了个修魔的,还引下了应孽天雷会不会压不住棺材板? 我不禁有些担心远在门头沟的金家祖坟。 吉妮提醒我,“金,如果这些事很重要的话,我觉得你可以问老比尔斯,他可能是唯一目击到全过程的人。” “没错。”我看向陈绮思,“帮我跟老比尔斯联系,我要跟他见面,越快越好!” 陈绮思诧异的问,“你刚才还说要等有所准备之后,再见他的啊?”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我想我应该是抓住了老狐狸的尾巴!”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赴约 我让陈绮思尽快联系老比尔斯见面,老比尔斯出人预料的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拖了足足五天才让人给我们送来一份邀请函和两张会员证。 邀请函是邀请参加“波琳娜纸飞机协会”会长换届选举暨选举会后的品酒会,其中一张会员证是陈绮思的。 地点定在“安德鲁皮斯红酒庄园”。 陈绮思这段时间的陈家掌门人不是白当的, 她已经搞清楚了陈家与比尔斯家族在商业上的所有关联。 这种事就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像“长金轩”那样由陈家和比尔斯家族占多数股份的产业,竟然遍布全球。 我们要去的安德鲁皮斯红酒庄园便是其中之一。 陈绮思疯狂自抬身价,钻营上流社会的作为,也在这时显出了作用。筆趣庫 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摸清了那个“波琳娜纸飞机协会”的底细。 那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型协会。 会名中的“纸飞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由一群酷爱折飞机,而志同道合之人组成的协会。 不寻常的是这群有着折纸爱好的家伙,几乎囊括了东南亚商政两届的精英。 而陈绮思在陈家发现的那些与“长金轩”拥有类似股权结构的产业,也与这个协会的会员构成相重叠。 过去的五十年时间里,“波琳娜纸飞机协会”换过五届会长。 两届是老比尔斯,三届是陈鹤年。 两个老家伙轮替,每个人做十年的会长,按照正常的时间算现在的会长还是陈鹤年。 但是因为陈鹤年的离世,协会就要提前进行换届选举。 很明显,这家玩儿纸飞机的协会就是东方亚洲版的“光明会”、“骷髅会”。 这个协会凌驾于所谓上流社会之上,由精英中的精英组成,拥有着能够改变世界走向的资源实力。 陈绮思能够得到纸飞机协会的会员证,说明她早已经成功融入了向往的上流社会。 能够参加这次选举,说明她已经迈进了连她自己都没敢奢望的至高阶层,也说明陈家的新掌门人已经被属于这个阶层的同类认可。 总结来说就是陈绮思成功了。 她抛弃了李一,背叛自己的过去,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连我都成了这家协会的会员? 从小到大我唯一递交过的申请书,就是初中的时候成为光荣的青年团一员。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他们写过申请书。 难道是因为这些大佬跟我一样 看好镇邪驱祟的蓝海市场,觉得有天我这个门头沟的金氏阴阳仙,会成为这一行的龙头老大? 想到这个,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汽车上,陈绮思向我表达了疑惑。 她不能理解面对这样的机会,参加这样的聚会,我不但不紧张,竟然还笑的出来。 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你爷爷死了,这一届的会长没悬念,肯定是老比尔斯。” “你能不能正经点?”陈绮思瞪着我,眼神中很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我拍了下坐在副驾驶的布陀,“唉,你说我哪不正经了?” 布陀看了眼身穿宴会裙的陈绮思,又打量我。 他煞有介事的帮我掸了下t恤衫,“跟陈董相比,你从内到外就没正经的地方。” 布陀又扯起自己的衣领,“连我都是高定西服,你这t恤裤衩的实在对不起你那张小白脸。” “要是丽萨在就好了,也许只有她能让你有个人样。”吉妮开着车,也抽空从后视镜里白了我一眼。 我对着开启吐槽模式的三个人晃了晃拳头。 “实力,实力懂吗?”我摊在宽大的后排座椅上缓缓说道,“老比尔斯这个时候安排你入会,还带上我,明摆着是在向我们示好,还有那些折纸协会的社会精英、行业大佬,全都是千熬百炼的人油子,他们看的可不是咱们身上的衣服,” 陈绮思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问道:“那天你说抓住了老比尔斯的狐狸尾巴,到底是拿住了他的什么把柄?” 车里的其他人听到这个也都朝我看了过来。 我提醒吉妮好好开车,专门清了清嗓子,才缓缓笑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陈绮思朝我扔了个白眼。 布陀对我甩出了中指。 吉妮神补刀:“落难的时候跟我们谈彻心扉,现在抖起来了,故弄玄虚的毛病也回来了,大概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吧?” 我伸出一根食指回应吉妮,“我是老板,你是助理,你竟然帮着外人吐槽我,先扣你一个月的工钱。” “你给过我工钱吗?”吉妮反问。 我掉转食指指向陈绮思,“我老板没给我工钱,我拿什么给你发工钱?” 布陀笑道:“祸水东引啊,还是不变的老套路。” 陈绮思无奈的揉着额头,“早知道你是这样,或许老比尔斯才是正确的选择……” 汽车开上通往酒庄的公路。 蓝天、白云、隐隐果香都让人心生惬意,我让吉妮停了车。 我 望着窗外的葡萄园,搓起下巴问布陀,“你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布陀迷茫的摇头。 吉妮试探着说:“是那些稻草人吗?” “没毛病。”我朝吉妮伸了个大拇指,转头对布陀说,“会长啊,我们要居安思危、时刻保持警惕啊!” 布陀也看向那些稻草人,可他看了半天也瞧出点什么来。 布陀问吉妮,“那些稻草人有什么不对?”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舒服。”吉妮揉了下眼睛看向汽车的里程表,“还有这条路,单行道的水泥路,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我让吉妮打开后备箱,就拉着布陀下车。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罗盘,对着太阳的方向站定。 现在是上午,可是罗盘指针就是固执的把我对着的方向指示为西方。 “小儿科。”我把罗盘放回去。 布陀疑惑的问我,“真的有问题,你不是在糊弄我们吧?” “我能糊弄你,吉妮那一根筋的人会糊弄你吗?”我反问布陀。 布陀神情谨肃,对着扯起挥了下袖口。 两只蝙蝠从车底探出了头。 我搭起布陀的肩膀,“能不干那大炮打蚊子的事吗?太丢人了。” “不是。”布陀疑声问,“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就算现在不能说,你好歹也要告诉我该做什么吧?” “小问题,好解决……”我低声着叮嘱着布陀,带他来到了葡萄园边,指向一个稻草人。 布陀满脸不可思议的说:“你确定要这么做,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对布陀摇头,“这可是个大杀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有人对咱们暗藏杀机啊!” 布陀说:“为什么你不亲自来?” 我扯了下大裤衩的松紧带裤腰,“我里面挂空挡,在这搞这个,裤衩上挂地图跟人谈判吗?” “你就不一样了。”我瞄了眼布陀的裤子,“你这黑色的裤子,布料还是高级货,沾上了也看不出来。” 布陀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抬脚进葡萄园。 我在身后问他带纸了吗? 布陀头都没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转身回车上。 陈绮思紧张兮兮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布陀走到稻草人跟前蹲了下去,低声暗笑,“没事,布陀肚子不舒服,上个野号……” 汽车中控屏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吉妮刚准备伸手点上去,屏幕又变回了正常状态。 她自言自语,“这么好的车也会出问题?” 第二百四十五章 破门 我们等回布陀,结束了路上的小插曲。 后面吉妮又开车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就看到了安德鲁皮斯红酒庄园。 但这里人庭冷落,根本就没有要举办活动的样子。 吉妮停车在门前,她和布陀上前查看了一番,回来就说大门上着锁,根本就没见到有人。 陈绮思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可是为人反而没了初见时的洒脱。 她对老比尔斯这样的寡头枭雄是由心的恐惧,开口就建议我们掉头回去吧。 陈绮思怕了老比尔斯我可没怕过他。 “老比尔斯能给咱们摆白虎堂,咱们难道就不敢闯吗?”我朝陈绮思挑了下眉毛,“提前预备下那么多好玩意儿放在后备箱里,可不是拉来拉去废油玩儿的!” 布陀一听我说这个,立刻就兴奋起来,自告奋勇要下车。 虽然我也对后备箱里的东西很感兴趣,可是咱现在的身份、处境都不同了。 小五仙已经不是一个人耍光棍、闯社会了,咱现在也是有人跟着混饭吃的人,在老比尔斯面前装逼是必须的,能动嘴还要自己动手就是掉价。 我看着布陀笑道:“刚才你都出过力,露过脸了,功劳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 吉妮听出了我的意思,她为难的皱起眉头,“我是个符降师,你让我干这个?” “你这想法有问题啊,小同志。”我准备对吉妮开嘴炮。 吉妮直接冲我摆手,“闭上你的嘴吧,我想听的你从来不说,我不想听你张嘴就来。” 我看着吉妮下车,立刻低头捂上了耳朵。 陈绮思下意识朝我身边靠了靠,也矮身缩成了一团。 布陀兴奋的探头张望。 “错啦,错啦!拿反了,你想炸咱们自己的车吗?”布陀跳下车对着站在车前的吉妮大叫。 我听这喊声,吓的想跳车。 “唉,对了,这就对了,对准备了大门,扣扳机就行了!”布陀又喊了一声。 我把已经摸向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砰——!” 巨大的爆炸声顺着敞开的车门传了进来 。 我在心里吐槽布陀没素质,下车也不关门。 布陀又吆喝起来,“你这准头有问题啊,后备箱还有再来一发!” “砰——!” 又一声巨响。 “中了!中了!”吉妮再车外大喊,“没想到这么好玩,我再来一发!” “大门都炸没了,这次瞄那边的围墙吧?” “打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打院子里那个大喷泉!” “行吧,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打那么远……” 布陀和吉妮两个讨论着,又是一声巨响传了过来。 “火箭筒打完了,我看还有手雷,吉妮让我来问问,能不能扔几个试试手?”布陀回来向我请示。 上次在仓库被老比尔斯用榴弹炮怼了大门,我就长了记性。 这次出门前,专程让陈绮思搞了些“大杀器”,连同我那一箱法器全都放在后备箱,一来为防老比尔斯再下黑手,二来也是报复他上次的威胁。 没想到布陀和吉妮还玩上瘾了? 我看着酒庄里开除了一辆白色越野车,就让布陀和吉妮上车。 越野车上下来的是个老熟人,丽萨身边的保镖哥。 这家伙还是跟原来一个死样,带着黑超墨镜硬装黑衣人。 他过来冷着脸说让我们开车跟他,然后就回到越野车上掉头。 我这次大难不死,全靠丽萨暗中谋划相助,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海鱼给啃的只剩骨头了。 保镖哥在这事上也没少出力,他的面子还是要给些的。 我让吉妮开车跟上。决定不计较保镖哥在我面前装逼的事。 陈绮思大概是被刚才那几次爆炸吓着了,车子都开到庄园内的大别墅前,她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知道她是一边向往着真正能加入到纸飞机协会,一边又担心这是老比尔斯的诡计。 当下就安抚她说:“放心,这次我亲自坐镇给你撑腰,咱们是有备而来,要武器咱有武器,要降头师你身边就有俩,外面还有大部队接应,老比尔斯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你给我精神点把脸面撑起来,别 让人家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陈绮思定定的看着我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我对陈绮思有些不耐烦了。 “你怎么走到今天的,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最不该的就是给李一留了个念想,让他追到狮城来,李一帮过我一次,我看他也顺眼,我把他当朋友,以他的个性就算明知你骗他、不在乎他,他也愿意为你死,我念他的情,也不会坑你。”我想起陈绮思的为人,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别太过分,我至少不会往死里坑你!” 陈绮思点头笑道:“华国男人,都是好男人!”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陈绮思这把好人卡发的范围有点广! 我们下车跟着保镖哥进别墅。 布陀和吉妮被挡在了楼下。 我和陈绮思被带到一间会议室门前。 保镖哥轻轻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齐刷刷的目光都朝我看了过来。 我却看向大屏幕里正在播放的视频愣了一下。 视频一切两半,一半是布陀蹲在稻草人下面正在干那事,另一半是吉妮扛着火箭筒炸完庄园大门,又炸喷泉。 老比尔斯满脸堆笑,过来跟我和陈绮思挨个拥抱,引领落座,集体鼓掌,欢迎入会。 我心里想着幸亏把布陀留在下面了,不然他铁定得当场捶我。 我对老比尔斯和那群亚洲寡头、大鳄敷衍应付。 陈绮思面对这样的场面已经放下了担心,她略显激动不停做出回应。 老比尔斯介绍完陈绮思,又领着一群人为陈鹤年默哀。 陈鹤年我就是被我弄死的,我默他个头啊。 我拿出手机想刷会小视频,可是这破地方还屏蔽信号,我就只能抱起膀子眯着眼睛养神,等着老比尔斯搞完花活儿。 谁知道这老小子竟然直接宣布了新会长的选举结果。 不是老比尔斯自己,而是上任会长的孙女,陈绮思! 我到现在才觉得今天这趟来的,有点意思了。 陈绮思还在懵逼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狐狸突然就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权势 “在这里先跟吴常先生道个歉,我找到世界第一的灵媒海伦·邓肯在他们来的路上布置了灵迷境,这么安排是想让其他会员能更深入、直观的了解吴先生。”老比尔斯话音一转,回头指着视频笑道,“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吴先生根本就没出手,还用这种方法就破掉了世界第一灵媒的秘术!”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笑声。 老比尔斯把屏幕上的内容切换成了炸毁的酒庄大门和喷泉。 “我想现在各位现在也了解到吴先生的处事果断了!”老比尔斯摇头苦笑,“闭门迎客也是我想出来的的,看来酒庄门脸换新的事只能由我来负责了……” 陈绮思这时反应了过来,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主动承担了重新装修酒庄大门的事。 “两个月前,陈会长去世,有人找到我,跟我说老陈死的蹊跷。”老比尔斯走到的背后重重的捏了下我的肩膀,“大家都知道我和老陈是几十年的好朋友,连这个协会都是我们一起创建的。!” 陈鹤年的死因再被提起,老比尔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陈绮思脸上的轻松一扫而尽、低头不语。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轻松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我侧头对着老比尔斯微笑,等着他的下文。 会议室的大门这时忽然从外面推开。 两个全身穿着黑色作战服,脑袋上戴着黑头罩的家伙抬着个箱子进来。 箱盖打开,里面躺着个死人。 死人七十多岁,圆胖脸颊是个生面孔。 他脸色青紫,身上冒着凉气,皮肤上还有冰渣,看样子是经过冷冻处理,而且冻的时间还不短。 “徐斌大家都熟悉,他是我们协会的资深会员。”老比尔斯叹息一声,“也是我和老陈的多年挚友。” 徐斌? 我抬头看向陈绮思。 她早被老比尔斯拉到了会议室的主位坐下。 而我还坐在进门时,空出的末位。 相隔一张近十米长的会议桌,陈绮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我。 她瞧出我的询问意思,对我微微点头。 那么这个徐斌就是我想到的那个人了。 他常年身在巴西,在我与陈红拂对垒的那天夜里突然来到狮 城,在陈鹤年主持的最后一场董事会之后就不知去向。 陈氏企业的三个异姓股东之一,徐斌。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回了巴西,原来一直在老比尔斯手里,还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眯着眼睛看向老比尔斯,心想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比尔斯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回了我一个满怀深意的笑。 他来到我身边坐下来,慢悠悠的说:“就是他跟我说老陈的死有蹊跷,还想跟我联手吞并老陈留下的资产,我年纪大了,念旧情是难免的,但是咱们协会的原则还是要遵守的!” 老比尔斯阴冷霸道的目光划过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外敌来袭,一致对外,内部竞争,强者为尊,我们……” 会议室里的人齐声大喝:“为人亦为狼!” 老比尔斯满意的点头,继续说:“我比徐斌强,所以他死了,但是惦记老陈家的可不止他一个。” “徐斌之后,第二个冒出来的,就是这些年轻人。” 老比尔斯拍了下我的肩膀,看似随意的说:“大家最近应该都听到了一些消息,这些事我也没必要隐瞒,我请吴常来我家见个面,他就一个人来了,我们打了两局牌,两局都是他赢,临走我送了他一枪,他没死,五天前的晚上,我们还真刀真枪的干了一仗。” 会议室里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老比尔斯没有停歇的宣布了结果:“老头子我没赢,这小子他也没输!”筆趣庫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目光焦点都对准了我。 “五十年了。”老比尔斯感慨了一声,“除了老陈,这小子还是第二个能跟我斗成平手的人。” “你们说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继承老陈的位置?” 老比尔斯在这句话之后突然收了声。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对于吴先生的能力,我们肯定是没有质疑的,只是……” 说话的是坐在陈绮思下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微胖女人。 这个女人的脸竟然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仔细回忆,突然想起前两天跟布陀无聊闲扯的国际新闻。 卧槽! 这就是那个最近才发动政变,刚刚上位的暹罗公主帕琳,最近 全球关注度最高的人物! 在我前二十多年的认知中,帕琳这种人都只活在新闻联播里,现在竟然实实在在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虽然早已了解纸飞机协会的性质,我还是忍不住小激动了一下。 帕琳的话明显没有说完,她含着剩下的话音看向了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双目微闭,点头道:“说下去。” 帕琳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我想知道吴先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这次连老比尔斯也微微侧头看着我。 我轻叹了口气,心想老比尔斯啊,你算是把人心给玩明白了。 路上试探,紧闭大门看似是不友好,实际上是为了给我表现的机会,说直白点就是让我给这些在坐的各界寡佬大鳄一个下马威。 拉出徐斌的尸体,用协会的原则来说事,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给了陈鹤年之死一个能盖棺定论的正式结果。 他再讲出前些天我们之间的对垒,则是拿自己来给我做铺垫。 我能活着离开奈罗斯岛,是我的个人实力。 我真刀真枪跟他干了一仗没输,是我的综合实力。 陈鹤年留下的资产确实诱人,如果这间会议室里的人铁了心联合起来吞并陈家,实话实说我应付不来。 老比尔斯帮我断绝了这帮狠人对陈家的觊觎之心! 还有老比尔斯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也很值得玩味。 他问这些人,我有没有资格继承老陈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指什么位置? 陈家掌门人的位置,还是纸飞机协会会长的位置? 这两个位置都是陈绮思在坐。 老比尔斯这么问,就是在强调陈绮思只是我的代言人、白手套。 他是要让这些人承认我才是陈鹤年的真正继承者! 老比尔斯这些做法已经不止是在向我示好,他是卖给我了一份天大的人情,不止让我在狮城能站得住脚,还要帮我成为一个像他们一样的人。 一个能对亚洲,乃至全世界都有影响力的人! “嘿嘿嘿嘿——!” 我低头轻笑,缓缓了站起来。 “你们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环视一圈,侧头看向老比尔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加入 人生一世,求财、求名、求福、求禄,求爱、求平安,追仇恨、享顺遂、要成功…… 身在这间会议室里,站在我此时的位置上,一个普通人一生需要的一切几乎都能得到满足。 这里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很轻松的把一只活在地底的土拨鼠,变成一头昂扬的雄狮。 我问这些人能给我什么,在很多人看来这可能是个巨蠢无比的问题。筆趣庫 但我眼前这帮人却被我问住了。 他们能给我的,一定是他们有的。 那么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就是他们没有的。 人生如潮,有高就有低。 当站在无数人的头顶,俯视众生的时候,最担心的不是失败。 因为能够爬上去一次的人,就一定会有那份跌下去再重新爬上去的自信。 他们担心的是自己失去再次爬起来的机会。 他们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命。 没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保命他们可以找保镖,可以投资医疗,这些都只是常规配备。 老比尔斯说过,年纪大了,经历多了,也会知道很多事情。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世上最大的秘密也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我们的存在,于他们眼里自然也不是秘密。 我做阴阳仙,说白了就是拿自己这身不为众人知的本事,为少数人服务换取生存的资源。 钱给的足,压箱底的本事也不介意拿出来晒一晒。 我眼前这些人,就是我们这种术法修习者能找到的最大客户。 正是因为他们见识过非常规、超自然领域的事,所以他们胆怯了、害怕了。 陈鹤年身边会有个瓦古就是这样的心理。 但是这个领域里的事,不是股票期货市场,不是议会、作战室,靠他们手里的钱和权利掌控不了。 就像陈鹤年用瓦古对付我,可是瓦古却在我这里一再折戟。 术法不是年纪大,说的漂亮,就一定能成事。 哪怕百分之百的赢局,也会因为很多不可控的 未知因素可变成败局。 哪怕术法高超、人也未必可靠。 人心难测,拿了钱反过来算计雇主的不在少数。 所以往小了说,他们需要在超自然领域有一个真正可靠的自己人,来帮忙弥补这份安全感。 往大了说,纸飞机协会的掌控力已经遍及人类生存的方方面面,他们现在想把这种掌控力延伸到超自然领域去。 我就是他们在这个领域看好的代言人。 要拉拢一个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利益一致。 这就是老比尔斯把我拉进“波琳娜纸飞机协会”的原因。 帕琳问我能给他们什么? 东南亚是在坐这些人的核心势力区。 而东南亚最多的术法修习者是降头师。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东南亚地区的降头师变成纸飞机协会的力量,把这片地区的超自然领域也变成纸飞机协会的大本营! 落到实处就是三条。 让布陀以降头师分会的名义,把东南亚所有的降头师全都收归旗下。 然后给在坐的每个人,都配上一个真正靠得住的专职降头师。 最后再形成一套完整的机制。 遇到专职降头师搞不定的事,降头师分会上。 分会都搞不定的事,我带着上。 我都搞不定的事,砸人、砸钱、砸枪、砸炮、砸降头师,纸飞机协会和降头师分会一起上,啃的下来要啃,啃不下来慢慢啃,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当然,我所代表的这个领域是特殊的。 降头师分会只会通过我,接受来自“波琳娜纸飞机协会”的资助,不接受协会会员的个人资助,这么做的原因是要维护纸飞机协会的核心原则。 外敌来袭,一致对外,内部竞争,强者为尊。 试想一下,假如我接受了帕琳公主的个人资助,她让我干掉其他会员,那么每个会员身边的专职降头师起到的作用就不是保护,而是谋杀了。所谓的内部竞争也就不存在了。 “最后,再向大家重申最重要的一遍。” “我拿你们的钱,用 你们的资源,但我不是你们手里的刀。” “对内我们是平等的伙伴关系,对外我们是众位一体的关系。” “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扔给我的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你们都活着。” 我把自己那张协会会员的证书拍在桌上,“你们觉得可以,咱们就一起玩,觉得不行,咱们现在拜拜。” 老比尔斯看到没人出声,就主动开了口,“只干份保镖的差事对你来说太屈才了,我们想给你更多的资助也给不了。” “发展和壮大是必须的。”我对老比尔斯说,“你们给我资助,也是在做长线投资,我自然会给予你们回报,钱和权能换来的俗物你们不会稀罕,我的回报一定是你们搞不到的东西。” 我走到帕琳身后,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帕琳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 她活动了两下脖子,对我笑道:“换了五个按摩师也没用,吴先生的回报确实不容易搞到。” 帕琳这话里暗藏着讥讽的意味。 我抬手把一个小拇指粗的细长小瓶子扔到了会议桌中间,瓶身上缠着我的圣珠“嘎巴拉”。 这瓶子就是刚才我从帕琳脖子上顺下来的。 此时圣珠发出了淡淡的白光,瓶子里黑色的浓稠液体不断翻滚,液体中有一张张拇指大的鬼脸不断的撞向瓶身,还隐隐发出了“叽叽”怪叫声。 帕琳的脸上惊容立现,稍纵即逝。 我把帕琳按回座位上,又掐紧了她的脖子,“公主最近正在风口浪尖,凡事更要小心些,这个瓶子不管是谁给你的,那人都没安好心,到底是保命还是害命,你不懂,我才懂!” 帕琳点头,“我明白了。” 老比尔斯等着我坐回到椅子上再次发生,“我没有意见了,大家怎么看?” 帕琳和陈绮思紧随其后,最后的结果已经没必要看了。 我收起纸飞机协会的会员证,走出会议室。 老比尔斯的好意我已经照单全收,接下来就该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改革 波琳娜纸飞机协会的会议结束,接下来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品酒会。 我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场景,但是鉴于刚刚加入协会,看在钱和资源的面子上,我也不得不参与其中应付一下。 幸好我的身边还有陈绮思。 我看得出来,她对这种能与大人物杯酒言欢、打开人脉、提升自己地位的事,有着近乎执着的喜好。 隔着小酒桌我都能感受到她压抑不住的期待。 “你没必要陪我在这里傻坐。”我指向音乐中游走欢语的人群,“那才是能让你如鱼得水的地方。” 陈绮思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我去跟那些人熟识,交际能得到很多,但他们要给予的对象是你,你没让我去,我不敢替你伸这个手。” 我开诚布公的问了陈绮思,对于老比尔斯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陈绮思很清楚自己这个会长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 在她看来,所谓的“波琳娜纸飞机协会”,就是陈鹤年和老比尔斯共同缔造的“地下王朝”。 那些会员就是围绕在这个王朝周围的诸侯王,大家不介意打内战,但是会团结一致对付外来的侵犯,这点在协会的核心原则中体现的非常清楚。 老比尔斯和陈鹤年都老了,这个王朝势必要进行新老更替。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历史上真实的王朝很多都因内部消耗而崩溃。 所以老比尔斯借陈鹤年之死的契机,对“纸飞机协会”进行了两项根本上的改革。 我的加入,实际上意味着“纸飞机协会”对未知领域的探索。 这是一种对外扩张的行为,扩张就意味着新的利益。 老比尔斯利用这种扩张攫取利益的行为,让协会内的会员更加团结,同时将我这个能够引领他们走进未知领域的人推进领导核心。 我代表着“纸飞机协会”和那些会员们的未来,所以我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但对我的制衡也是必须存在的。 陈绮思这个会长凭能力、论势力比不上协会内的任何一个人。 也正因此,陈绮思才是最合适做这个地下王朝皇帝的人。 她的存在就像东瀛的皇室,被作为象征,高高在上的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现在王朝的发展路线以我为核心,所以她是我的白手套,我的代言人。 一旦我与其他会员,那些实力强劲的诸侯国出现分歧,或者更直白的说这个地下王朝的权利核心需要再一次变动,陈绮思这个会长的存在意义就会体现出来。 诸侯反对国王叫做叛乱,会动摇协会的根本。 国王看着诸侯争斗,那叫内乱,国本不变。 无论哪一方是最后的胜者,国王还是那个没有实权,只能依附诸侯的国王。 最终的纸飞机协会都将重新回到正常的运转状态。 这就是老比尔斯进行的另一项改革,通过扶持新的虚名会长,把会员们的野心牢牢限定在内部竞争的框架之下,把“外敌来袭,一致对外,内部竞争,强者为尊”的原则,变成规则。 能进入纸飞机协会,对陈绮思来说是阶层级别的提升。 这个会长的位置,哪怕是没有实权的空头会长,也是她奋斗一生都不可能登上的高度,现在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得到了这一切,实在找不出不满的理由。 陈绮思的看法,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非常透彻,很有深度,但缺少坦诚。 我问陈绮思,“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想成为陈家的掌门人,现在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 陈绮思走到我的身后,异常亲昵的靠近我的耳边,“我在国外找到了陈鹤年冷冻的j子,做了dna检测,其实我不是陈家的人,这个秘密你们肯定早就知道了。” “我大概能猜到陈鹤年也是在把我当傀儡使用,我真的不介意成为你、老比尔斯,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傀儡,因为每一次操控者的更替,都能够提升我的价值。” 我抬手捏住陈绮思的下巴,在陈绮思耳边轻声问道:“你就没想过成为那个操控傀儡的人吗?” 陈绮思低下头,把我的手夹在下巴和锁骨之间轻轻磨蹭,“这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们,如果你们一直高高在上,一直是我只能仰望 的存在,那我就只能认命。” “所以,你一定要一直强大下去哦。”陈绮思忽然扭头咬着我的耳垂唤出了一声,“我的主人。” “女人啊!”我在心里发出感叹,把陈绮思推入人群,给她的交代是不要拒绝任何人的善意。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老比尔斯可以帮我在协会站住脚,确定我的位置与价值,但没法改变这些会员对我的看法和认知。 要想真正得到这些人的认同,只有经过时间的沉淀,直白的说就是事上见。 听人说一百次,也不如一件事上共同经历一次。 大概这就是老比尔斯在会后没有第一时间找我的原因。 他想让我在这场品酒会上,找到与其他会员直接接触的机会。 “吴先生和陈会长郎才女貌,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啊!”帕琳在桌前坐了下来。 布陀冲我微微摇头,站到了我的身后。 论了解降头术我不逊于布陀这些降头师,可在东南亚这片巫术横行的地方,不为人知的东西实在太多。 帕琳身上的小瓶子,我只能确定是与古曼童一类,而且是带着诅咒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还真拿不准。 我离开会议室后,就向布陀打听了帕琳身上那个小瓶子的事。 布陀竟然也不认识。 会议结束后,我让布陀取回瓶子和圣珠找老妈妈艾贝问问。 她出身在暹罗,当年为了躲避追杀也走过东南亚的很多地方。 布陀把照片发出去,果然从老妈妈艾贝那里得知了这东西的来路。 那只瓶子叫“噶嘙罗”,源于暹罗国一个信仰“恰嘙神”的小部落。 这个部落盛行“割礼”,村里所有的人无论男女只有执行过“割礼”才能算作成年。 瓶子里的黑色液体就是用“割礼”中,从村民身上割下来的那部分身体组织做成的。 这个部落在百年前被一场山洪淹没,“噶嘙罗”在那之后也跟着失传了。 得到“噶嘙罗”的信息之后,我就派布陀去找帕琳,有意通过帕琳在协会内部打开局面。 布陀冲我摇头,看来他与帕琳的沟通并不顺畅。 第二百四十九章 消息 "公主误会了,我与陈会长只是朋友。"我朝帕琳举起酒杯。 帕琳微微摇头面露微笑:“我的国家和我的家庭刚刚经历了一场磨难,我正在守戒,不沾荤酒,如果不是这次聚会很特殊,现在我应该在晨曦寺里参加超度仪式。” “理解。”我自饮一口红酒,抬手把噶嘙罗摆在酒桌上,“布陀会长应该已经把这东西的来路告诉公主了,公主找我大概还是为这个吧?” 帕琳点头,面露苦涩。 “公主有难言之隐?”我问帕琳。 帕琳再次点头。 “想让我亲自走一趟?”我从噶嘙罗上取下圣珠。 圣珠的白光湮灭。 噶嘙罗瓶子里的鬼头化成气泡,黑色的液体在翻腾的气泡中变成淡淡的金色,这一变诡谲气息荡然无存,圣洁之气比我的圣珠“嘎巴拉”还要强出一筹。 帕琳朝噶嘙罗伸出了手,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 我让布陀去找酒会侍应要来酒刀,按住帕琳的手把噶嘙罗压倒桌子上。 帕琳惊讶的看着我,面色灰暗。 “有我在,你没必要怕这种东西。”我从裤兜抄出红纸人,连同酒刀一起放在桌上,“我需要你左手五指指腹的血。” 帕琳犹疑的看着我,“我现在的处境不该相信任何人。” “信任是一扇门,不是每个人都有推开的勇气。”我对帕琳沉声说,“你把血给我,就是把命给了我。” “今晚在这里,或是明天在晨曦寺,乃至以后的任何一天,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可以要你的命。” “可以让你死的狠痛苦,很凄惨,也可以让你死的无声无息,谁也查不出一点异样。” “公主殿下敢不敢拿自己的命赌一把?” 我对着帕琳微笑,静静的等她做出选择。 帕琳在我说出这番话后,反而释然。 她拿起酒刀扎破手指,没有一丝犹豫。 我掐着帕琳的手指分别在纸人的头和四肢点出血印,用指尖在纸人背后划出密纹。 帕琳看着我把纸人推到她的面前,疑声说,“血在纸人上,纸人还给我?我虽然不懂你用的术法,但你至少要有我的血来跟我建立起联系,才能对我施术。” 我对帕琳摇头,“没那个必要,这只是一道 护身符,它可以替你承受来自邪术的侵扰伤害。” 我把纸人推到帕琳面前,“在我到暹罗之前,都要把它带在身边。” “你什么时候到?”帕琳问我。 我微笑摇头,“那要取决于我跟老比尔斯先生能聊出什么结果,你知道我跟他之前有过误会,其实还没有处理干净,我想最坏的结果,咱们还有可能从伙伴变成对头。” 帕琳抬手叫来随从,留下一个电邮地址,让我决定行程之后发到这个电邮地址上。 我提醒帕琳忘了带噶嘙罗,让她最好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戴回去。 有了我的保证,帕琳再看噶嘙罗的眼神,就从恐惧变成了憎恶。 我告诉帕琳,最好的保护就是根除掉那些要加害她的人。 不管其中有什么内情,在有所行动之前,最好都保持平静。 引蛇出洞这招对于一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皇室公主来说并不高深,她也拥有把自己当成诱饵的勇气。 帕琳拿着噶嘙罗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她说:“吴先生,作为众多伙伴中的朋友,有个消息我觉得应该跟你分享。” 我朝帕琳稍稍倾身。 帕琳用绝无第三者能够听到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神色淡定起身,在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会场。 布陀在就桌旁坐下来就开口吐槽,“不就是个心狠手辣杀自己亲爹上位的破公主吗?竟然还看不上我这个降头师分会的会长!” 我说:“她不是看不上你的降头术,是担心你的办事能力。” “什么意思?”布陀问道。 现在帕琳刚刚上位,暹罗那边局势不稳,心怀鬼胎要把帕琳拉下马的人绝不在少数。 所以搞定把噶嘙罗给帕琳的人不难,难的是真正做到斩草除根,还要做的风平浪静,不给宵小留下可趁之机。 我给布陀分析帕琳的处境。 布陀感叹,“这种需要耍心眼的事,我确实不擅长,也只有你这种能斗鬣狗的小狐狸才做得来。” “什么鬣狗?”我问布陀。 布陀说:“老比尔斯在政界的绰号叫‘鬣狗’,出名的凶狠狡诈,帕琳亲口说的,你能从奈罗斯岛全身而退,已经强过这个协会的很多人。” 我黯然苦笑,“全 身而退?这种哄人的鬼话你不该当真,我没这个能耐。” 布陀神色暧昧的说:“这里面当然少不了比尔斯家族孙女的功劳,不过能让女人心甘情愿为你背叛家族,也是你的能耐,大家都是男人,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就不要谦虚了。” “代价!”我沉声吐出这两个字,感觉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 布陀看出我神色异样,立刻联想到刚才帕琳对我悄悄说过的话。 他开口向我询问。 我问布陀带烟了吗? 布陀示意我到观景台上去。 我们俩走出会场,我迫不及待的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烟气卡在嗓子眼,呛的我连咳不止。 我向布陀说出帕琳告知我的消息,比尔斯家族要跟欧罗巴的皇室结亲了。 “结亲?!”布陀惊声大叫。 我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布陀收起惊容,狠声说:“比尔斯家族人丁也不旺,女孩也就是老比尔斯的孙女丽萨了,他这是要棒打鸳鸯,故意拆散你们啊!” 我跟布陀解释自己跟丽萨只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的未婚妻在华国。 布陀摆出一副不用解释,他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我立刻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 丽萨本质率真,秉持着西方人直白的爱情观,在华国时她的一再示爱曾经让我非常苦恼。 但自从来到狮城后,危险和困境就一直在我们徘徊左右。 丽萨没机会再跟我胡闹,我就落得轻松。 奈罗斯岛上,老比尔斯在牌桌上提起过丽萨订婚的事,还想让我规劝丽萨。 我了解丽萨的脾气。 这种事我不参与,兴许顺其自然之下,丽萨还能有个好的归宿。 一旦我参与进去,只会适得其反,让丽萨对这门婚事更加反感。 也会让她和我之间这份不该存在的纠缠变的更加难解。 所以我当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比尔斯。 但是刚才帕琳向我透露,丽萨已经与老比尔斯为她看好的夫婿见过面,这门婚事也已经确定下来。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就在我被枪击的第三天,也就是我在长金轩遇到陈绮思和刀兰的那天。 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巧,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思绪,要对离开奈罗斯岛后发生的所有事产生联想。 第二百五十章 密谈 纸飞机协会的人个个手眼通天。 我突然加入进来,立刻就能身居高位,祖宗十八代的底细早被他们扒了个一清二楚。 帕琳肯定与布陀一样都看错了我与丽萨的关系,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她的初衷是要以此来换取我的好感和私人的友谊。 但不管她的初衷如何,事实是我从这条消息里读出了更深层次的隐藏信息。 还记得在奈罗斯岛上,我见丽萨的最后一面时,她是要去说服老比尔斯,试图阻止我们之间有可能爆发的冲突。 后来与老比尔斯的冲突愈演愈烈,丽萨也就此从我的身边消失。 我以为丽萨的劝阻失败,老比尔斯为了防止丽萨成为对付我的阻碍,所以把丽萨囚禁。 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内情。 就在我整理思绪之时,老比尔斯的私人邀约如期而至。 我和布陀跟着发财一起来到地下酒窖。 昏黄的灯光下我与老比尔斯静静的坐在一张橡木桌前。 老比尔斯的身后是降头师分会的叛徒栝罗和纳福院的吉良神官。 我与老比尔斯决战那晚,比里暴走扔飞栝罗,踢吉良神官下楼。 现在看来栝罗只是受了点擦伤。 吉良四肢打着石膏,脖子上带着支架,脑袋也被包的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栝罗曾对布陀镶机夺权,这两人一见面眼神之间立刻爆起了火花。 我瞄着吉良心想,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竟然都没死,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不过老比尔斯跟我的这次会面,要谈的事肯定都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下来之前我都有心让布陀回避,老比尔斯带着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一百多年前,我的国家颁布了禁酒令,然后很多酒就变成了违禁品,成为很多帮派分子攫取利益的工具,那段时间很流行在地下酒窖聊秘密,你对我选的这个环境还满意吧?”老比尔斯拿出了一段奇怪的开场白。 我对他的故弄玄虚没兴趣,给予的 回应就是四下观望、不置可否。 老比尔斯不急不恼,慢悠悠的转过身告诉栝罗和吉良这是一场解除误会的合谈,他要跟我冰释前嫌,还问栝罗和吉良有什么意见。 为了对付我,纳福院在狮城的人员全灭,只剩下个小半条命的吉良。 栝罗逼宫布陀且不论,他将我们绞杀纳福院的消息提前透露给老比尔斯,就是背叛了降头师协会。 为了对付我,这两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现在老比尔斯一句话就要化敌为友,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当然是对老比尔斯极力规劝,对我暴怒咒骂。 布陀情绪激动跟吉良和栝罗针锋相对。 我和老比尔斯反而是老神在在,看着他们三个一番嘴炮大战之后,就要动手。 “啾——啾——!” 两声尖锐却压抑的枪响,所有的聒噪都休止了。 老比尔斯用的是消音手枪,打的都是腹部,应该是刻意避开了要害,所以栝罗和吉良都没有死。 栝罗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吉良则歪在轮椅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老比尔斯。 他颤抖着嘴唇用虚弱的声音质问老比尔斯,“你竟然敢杀我?我……” “明明是条一打就老实的哈巴狗,偏要装成呲牙咧嘴的大灰狼,老头子我最不喜欢你们这些东瀛人的就是嘴巴太硬。”老比尔斯说这话,就给吉良的肩膀上又添了一个洞。 吉良老实了。 老比尔斯调转枪口对准我。 我拽住已经要暗中对老比尔斯出手的布陀。 老比尔斯淡淡一笑,“你的叛徒还给你,另一个先留一下。” 他把手枪放在桌上推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接枪,朝布陀使了个眼色。 布陀把栝罗像狗一样拖出酒窖。 老比尔斯再次开口就问我对吉良怎么看? 在烂尾楼时,吉良曾对我出手。 当时我从他用绸缎做符箓、以八卦五行催动灵气运转符箓,推断出吉良的来历,看出这家伙应该是神道教的分支神应教里的神官。 符箓 术法作为华国道教的代表性术法,在世界范围内流传甚广,变种颇多。 符箓术传入东瀛后,东瀛的术法师根据本土的神灵进行了改造,发展出了不同于道教的符咒体系,分别掌握在阴阳道与神道教两派人手中。 阴阳道是由学习改造了华国术法的阴阳师组成,在近代的东瀛有一段被官方废止的历史,所以像福田兄弟那样的东瀛阴阳师,其实跟我们金家在华国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家族内的传承。 神道教则不同,它在东瀛就像道教在华国一样的地位,都是本土衍生出的教派,都曾因为掌权皇朝“废佛运动”而兴盛一时成为国教,也同道教一样在衍变过程中分出很多流派、分宗。 神应教正是神道教中擅长使用符箓之术的一支。 以阴阳道和神道教在东瀛的历史作为背景,再来看纳福院的人员构成,福田那帮人就是低级的打手,吉良才是纳福院在狮城的真正代表。 吉良是神应教的神官,神应教归属于神道教,那么纳福院与神道教之间的关系也就不言自明了。 “难怪纳福院能把触手伸到狮城,原来背后是东瀛国教在撑腰。”我说出自己的结论。 老比尔斯忽然问我地理学的怎么样? 然后又给我讲起了洲际地理格局。 我听出老比尔斯的意思。 他就是想告诉我,东亚强国林立,东南亚整体实力偏弱,但这里因为政、经、军等各方面因素,是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纳福院在狮城的扩展,实际上代表着东瀛在超自然领域对东南亚的入侵,这正是“纸飞机协会”需要继续开辟并掌控这个未知领域的原因,也是老比尔斯让那些会员接收我成为协会核心领导力的原因。 “保护和扩张,是我在协会里的价值所在。”我看向奄奄一息的吉良神官,“小鬼子跟你们伸手了,你们想让我打回去!” 老比尔斯再次把枪朝我推近,他撤开身子,将吉良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 第二百五十一章 身在局中 我没有接老比尔斯手中的枪,而是从裤兜里抄出一个红纸人。 我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扯开了纸人的脖子。 在我撕扯纸人的过程中,吉良好像被激发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毫不顾忌身上的两处枪伤,只用力捏住自己的脖子,最后随着“咔”的一声轻响,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我把断成两截的纸人拍在桌子上。 老比尔玩味的笑道,“看来你这些天也没闲着嘛。” “跟您打擂台,我是不敢有一刻放松的。”我把枪又推还给老比尔斯。 五天前我让陈绮思约老比尔斯见面,老比尔斯没有给我明确答复,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就让陈绮思和布陀在外面收集所有跟我们还有比尔斯家族有关系的情报。 仓库那边一夜大战动静震翻了天,结果正如当时老比尔斯所说,对外公布的只是一场军警联合的“城市反恐”演习,而那些被比里杀的佣兵,也都不是正规渠道入境,我们连处理尸体的痕迹都没查出来。 老比尔斯行事老辣,过去的事都处理的没起一丝水花,我也没抱希望能查出他对未来做过什么安排。 不过布陀和陈绮思也不是毫无收获。 那晚老比尔斯曾重伤吐血,布陀和陈绮思就分兵两路,一路查正规医院这条线,另一路就查没有执照的黑市医生。 结果陈绮思什么都没找出来,布陀却在距离仓库最近的居民区里,扒出了一家治疗跌打损伤的按摩馆。 那里实际上是一家黑门诊。 仓库大战当夜,栝罗曾经带吉良在那里抢救。 这种黑门诊处理医疗垃圾是非常谨慎的,一般都是经过三五天存储,才自己打包送到垃圾处理厂焚烧一次。 布陀就从那家黑诊所里找回了栝罗和吉良的血液样本。 布陀建议我干脆点把栝罗和吉良一起咒死了事。 但我把这件事暂时先压在了一边。 灵降术中有一部分高深诅咒术可以无视距离和方位来施术。 也就是说不管受术人在哪里,只要降头师手里有受术人的身体样本,与受术人建立了 联系,就能把受术人咒死。 我的咒傩术虽然比灵降术施法简单快捷,但也有难以弥补的缺陷。 那就是突破了不了距离和方位的界限。 所以我拿到栝罗和吉良的血液,找不出这两个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当然了,如果真心想致这两个人于死地,我可以让布陀去寻找会用高深诅咒术的灵降师。 我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栝罗和吉良去黑诊所这件事显得很蹊跷。 他们都是老比尔斯的人,按说老比尔斯不该放任他们受伤不管,他们也没有偷偷去治伤的必要,除非这两个人与老比尔斯之间还有内情。 我留着栝罗和吉良本来是想等等看,有没有可能在他们身上找出老比尔斯的破绽。 现在看来我当时猜的没错,内情确实是有,只不过大家的立场调换了。 栝罗背叛我们投靠老比尔斯,最后又被吉良给收拢了。 而吉良对老比尔斯实际上是有防备的,所以重伤之后没有把命交给老比尔斯,而是寻求了自救。 可惜吉良没想到,老比尔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我也没想到,在老比尔斯后面还藏着个纸飞机协会。 “以争夺陈家的归属权为契机,让纳福院接近陈绮思,先引发我跟纳福院的矛盾,然后让纳福院暗杀降头师分会的人加深矛盾,最后用支持纳福院在狮城扩张,来糊弄吉良把手下的命都献出来给我杀。” “你最终目的是为了利用我来除掉纳福院,我的手上沾上纳福院的血就只能与他们不死不休,纳福院的背景不简单,无论我愿不愿意,最终都只剩下加入纸飞机协会,跟纳福院、东瀛人斗下去这一条路。” 我对老比尔斯冷笑,“从我离开德罗岛后,就成了你的棋子,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之内,老太爷,您可真厉害啊!” 老比尔斯微微摇头:“其实有些事你也做的挺漂亮,是我在我预料之外的,比如按照原本的计划,你应该是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加入纸飞机协会,成为我们对付东瀛人的一颗棋子,可我 现在要亲自把你推上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这就是一开始没想到的。” 老家伙说的挺谦虚,可他那一脸得意的劲头,就是让我不爽。 我吐槽老比尔斯是纯属没事找事。 我是华国人,跟东瀛人是天敌。 东瀛人现在才来狮城搞事,可是早几十年他们就开始在华国各地资助修建大小寺庙,目的就是挤压我们这些本土原生派的生存空间。 而我要陈家就是为了钱和资源。 我于情于理列出三条理由,告诉老比尔斯当初就应该直接让我加入纸飞机协会,兴许我也会答应。 老比尔斯果断否定了我主动加入协会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时间,我彻底失去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沦为了一个只带着耳朵的听众。 事实上东瀛人在狮城最先接触的是陈鹤年。 只是陈鹤年一直醉心于德罗岛上的事,于此之外所有的事都不感兴趣,东瀛人才找上了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从那时起就开始酝酿对付东瀛人的计划。 那时丽萨和我还在门头沟,随着丽萨不断把我的信息传回狮城,老比尔斯渐渐开始关注到我。 巴颂能逃出德罗岛,化身成巴卡的血食婴儿是他的安排。 让海盗把我们从邮轮上劫持到麻风岛,不是陈红拂的手笔,也是老比尔斯瞒过所有人下的暗棋。 他做这些布置,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提前接触到陈鹤年的最大的秘密——转生。 老比尔斯要利用我来对付陈鹤年。 他对付陈鹤年,是因为陈鹤年当时的状态,谋划的事都已经成为影响地区安定的定时炸弹。 在东瀛人已经伸出魔爪试探的情况下,陈鹤年已经是“纸飞机协会”内部必须清除的毒瘤、 只是在对付陈鹤年这件事上,我的表现超出了老比尔斯的预料。 他还有很多暗中的布置都没有用上,陈鹤年就已经被我给灭了! 正是在对付陈鹤年这件事上的出色表现,让老比尔斯酝酿出了继续利用我来对付东瀛人纳福院的计划。 他也开始更加深入的对我进行了解和研究。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反客为主 在老比尔斯看来,我是个很擅长伪装的人。 表面贪财,识时务,吃软不吃硬。 实际上小富则安,非常恋家,还有一套以金氏阴阳仙的规矩作为底线的处事原则,一旦触碰底线,就会变的软硬不吃。 而金氏阴阳仙的规矩中有一条,就是必须压主家半头,所以哪怕理由再充分,我也不可能主动做纸飞机协会的棋子。 但凡事都没有绝对。 当初我突然同意跟丽萨离开华国的决定,就让狮城这边很多人感到意外。 我来到狮城之后,表现出急于要在这边站稳脚跟,并拥有一定资源和实力调配的急切期许。 老比尔斯一方面感受到我的举动反常,另一方面也因此在我身上发现了可利用的弱点。 我曾让丽萨帮我去找陈鹤年藏起来的东西,也就是能够证明现在的陈绮思跟陈家没血缘关系的文件。 老比尔斯通过这份文件,断定我下一步的目标是陈家。 我呆在德罗岛上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以陈家为饵,引动我跟纳福院血拼,用形势逼迫我加入纸飞机协会的计划真正成形。 但老比尔斯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转性,对权势这么感兴趣。 在奈罗斯岛的生死牌局上,老比尔斯用入赘比尔斯家族再次试探我想要陈家的目的,我说出自己会克死身边人那些话,看似是敷衍推拒,但能侧面反应我对陈家资产的迫切需求不是出于贪婪。 也是在这场牌局之后,老比尔斯改变了计划,决定把我从可利用的棋子变成同等地位的盟友。 “所以在我上奈罗斯岛之前,你就已经决定了要对我伤而不杀!”我狠狠瞪着老比尔斯,“但是你却以不杀我为条件,胁迫丽萨让她接受你安排好的婚事。” “噢?连这个都知道,你的鼻子也挺灵嘛。”老比尔斯略显诧异的瞄了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了雪茄盒。 他熏着雪茄,不紧不慢的说:“这事跟你想的不一样,留你性命,丽萨就嫁去欧洲的事确实有,但不是我提出来的,是丽萨自己提出来的,我也没拿这事威胁丽萨,当时我的想法是……” “在 筆趣庫 牌桌上杀了你!”老比尔斯把熏好的雪茄递给我。 我冷冷的看着老比尔斯,没做任何表示。 老比尔斯讪然一笑。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对付东瀛人很重要,但保证比尔斯家族的传承更重要。” “我给丽萨找的丈夫虽然是欧洲的皇室血脉,但我依旧向他们提出了要求,婚后不改姓,必须保持丽萨的人身自由,她还是比尔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对方答应了我的要求。” “倒是你这个臭小子,竟然可以让我的孙女为你丧失原则,那么轻易的同意婚事,留你活着,你会成为丽萨的弱点,以后丽萨会因为你而跌大跟头,对比尔斯家族来说这会是场大祸!” 我盯着老比尔斯,依旧是一言不发。 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坐着,最后还是老比尔斯耐不住先开了口。 “小子你不相信我?”老比尔斯问道。 我缓缓摇头,“这件事我有办法可以侧面印证,你确实没有骗我,我刚才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坤阴之体给你带了什么?” 这话出口,老比尔斯就被我踩到了痛脚。 他连刻意伪装的轻松都放弃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提起了戒备。 他的表演时间结束了。 现在该我反客为主了。 仓库大战当晚,老比尔斯在烂尾楼里揭开了我和他,还有比里与这世上所有人的不同之处,他是第一个发现我们三个都在轮回之外的人。 我确信能促使他不杀我,还把我带进纸飞机协会领导层的根本原因,一定跟这个有关。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从我大难不死在仓库里醒来之后,我就在发动身边人,收集有关老比尔斯的所有资料。 帕琳公主随口说出老比尔斯的政界诨号,布陀都要立刻转述给我,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在这方面,我同样没得到什么有份量的消息,但我查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细节。 比如奈罗斯岛上的牌局。 老比尔斯钟爱华国麻将牌,而且个中还是高手,一生跟人推牌无数、未尝一败。 在麻将桌上与对手断胜负、赌生死更是老比尔斯的惯用手段,死在老比尔斯麻将 桌上的人绝对比一副麻将牌多。 也就是这些年老比尔斯深居简出,生死的牌局才渐渐少了。 由此可以判断,他邀我打麻将的时候,确实是对我起了杀心。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老比尔斯一生无败绩的事实,与人赌生死的自信,还有跟我那局生死麻将中的出千作弊。 我盯着老比尔斯的脸,缓缓的说:“你、我比里都有各自封印阴气的方法,所以我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你和比里都是坤阴之体,也就是轮回之外的人。” “在仓库的那天晚上,我因为受伤提前解除了被封起来的阴气,但也因为伤势导致阴气被持续损耗,没有表现出坤阴之体的特别之处。” “比里解开他封印的阴气后,在我的聚阴之阵加持下,失去了理智,但他由此得到了绝对的速度,延伸出了超快的反应和维持速度的强大力量。” “在我摆开消解阴气的三花旭阳阵进入烂尾楼后,你说你吐血是因为年老体衰,那时你应该已经解开封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封印应该是在被比里追杀时解开的。” “也幸亏如此,你才只是吐血而已,如果没有提前解开封印,在我的阵里,你可能来不及解开封印,就已经因为阴气损耗而死。” “那天夜里,比里是我们三个中唯一没有阴气损耗,反而得到加持的人,显出能力的人。” “后来我们引比里到仓库后面,我和你都同步了与比里一样的绝对速度,我曾以为这就是坤阴之体带来的能力,我们三个的能力是一样的,但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个想法是错的。” “你被比里追杀时,解开封印的阴气,就是为了用你的能力来对付比里,只不过你失败了。” “奈罗斯岛上我们打了两局牌,如果第一局麻将是你赢了,你就绝不会在第二局里出千作弊。” “刚才在会议上你说自己一生无敌,之前只有陈鹤年跟你打过平手,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自以为是,但我相信这是事实,无论是打麻将还是与人打擂台,在你前半生,至少是这些年深居简出之前,你都有必胜的信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死亡规律 我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老比尔斯。 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堪,脑门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鼻翼、瞳孔都在下意识扩张,手里雪茄已经半天没有举起来,茄衣都在指间被搓破了一层。 这说明老家伙紧张了。 我刚才分析,正在一步步接近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老比尔斯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窥探他的反应。 他下意识把雪茄放在嘴边,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瞅准他刚刚吐出一口气,正要吸气的档口,笑道:“坤阴之体给每个人带来的能力都不同,你的能力比较抽象,是能从气运上压倒别人,这就是你一生与人打麻将、跟人打擂台从来不败的秘密!” 老比尔斯含着一口烟雾,愣住了。 我不等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你的能力现在有了消减迹象,虽然只是初步削弱,但也让你失去自信,不敢像年轻时那样风光的跟东瀛人叫板、对阵,只能躲在奈罗斯岛上默默谋划、耍弄手段” “你跟我打两局牌,第一局试探输了,第二局只有用出千作弊的手段,你才会有百分之百必胜的信心。” “这么玩是因为一个输赢上,需要赌的因素越多,你在气运上压倒别人的总体几率也就越高,你出千就意味着除了牌桌上输赢,还多了牌桌下的谋划。” “但是第二局你还是输了,不止牌输了,还被我发现了你牌桌下的猫腻,你觉得我跟你拥有一样的能力,你怀疑我也是轮回之外的人,所以你放弃杀我。” “咳咳咳——!” 老比尔斯被呛到了,他开始剧烈的咳嗽。 我走到老比尔斯身后,拍着他的后背说:“你是在仓库那晚,才真正确定我跟你都是轮回之外的人,而我除了自己之外,身边还有比里,我们俩由坤阴之体带来的能力,才是你真正看重的东西,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花五天时间,准备出今天这场冰释前嫌的谈话,决定由我来顶替你跟东瀛人打这场擂台!” 我坐回到桌子另一边,笑着问老比尔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 老比尔斯抚着胸口,渐渐平下了喘息。 他也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坤阴之体带来的能力各不相同,受命开枪打我的白板怎么会死的那么巧? 白板就是老比尔斯身边的胖丫头。 那天结束第一圈牌局后,她就被老比尔斯打发去陪丽萨。 其实白板是按照老比尔斯事先吩咐好的,在海边做狙杀我的准备。 他们的事先约定是,如果我自己出现,白板那一枪就打我的头。 如果是发财送我出来,白板就打我的肚子,给我留一线生机。 而白板在打完我的黑枪后第二天,就失足掉进大宅里的景观湖淹死了! 除了白板,陈红拂、陈鹤年、巴卡、瓦古、巴颂、纳福院的喽啰,包括刚才死掉的栝罗和吉良神官,那晚的老比尔斯雇的佣兵,所有对我出手要弄死我的人全都死了!筆趣庫 客观的说这些人的死各存因由。 但是被老比尔斯摆在一起,在他这样一个靠气运加持横行一世的人看来,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我耐着性子再次跟老比尔斯解释,“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厄运沾身,谁碰谁倒霉,死的可不止是跟我作对的人,我身边的人也有死的。” 老比尔斯讶然道:“难道你也受了诅咒?” 我反问老比尔斯,“咱们现在算是自己人了吧?” 老比尔斯说:“我已经把你带进纸飞机协会,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就有了对付我的机会,我还指望你来对付东瀛人,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跟你是自己人,除非你的诅咒会害死我。” 我让老比尔斯放心,这段时间我也琢磨过这个问题。 我发现了三条死亡定律。 无名鬼向我表达的意思是说我的宿命会害死身边的普通人,这里面有两层概念。 第一个概念是“身边人”。 我的身边有敌人也有自己人,老比尔斯举例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对头。 这是死亡定律第一条,站在我对立面的比自己人先死。 第二个概念是“普通人”。 狗阎王不算普通,但他没有修习过术法,本质上跟李一是 一样的。 丽萨、布陀一家、吉妮都是降头师,他们跟我一起这么久都没事。 所以这个普通人应该是指没有修习过术法的人。 由此得出死亡定律第二条,自己人中不会术法的比会术法的先死。 已经去世的狗阎王和李一,相对于狗宝儿、小卉、七婶、赵军,跟我接触更少。 这就有了死亡定律的第三条,不会术法的自己人亲近越少死的越快,最亲近的可能是最后才死的。 按照这三条死亡原则来看,就算老比尔斯会被我克死,也得排在东瀛人后面,但肯定是在丽萨、布陀一家、还有吉妮的前面! 我隐去无名鬼的存在,只向老比尔斯说出了我总结的死亡定律。 老比尔斯倒不愧是枭雄本色,对我有可能克死他的事毫不在意。 他开口询问我这个让他误会诅咒从哪来的。 我把对布陀他们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跟老比尔斯讲了一遍。 老比尔斯恍然大悟,原来我突然对陈家感兴趣,是要利用陈家的资源来加强实力对付强敌。 我看老比尔斯一副沉思的样子,赶紧打断他,“你别告诉你是在琢磨着帮我化敌为友,招揽人才进协会。” “不行吗?”老比尔斯信心十足的说,“这世上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谈条件,化敌为友不是不可能。” 我看着老比尔斯冷幽幽的说:“那如果不是人呢?” “不是人?”老比尔斯神色怪异的说:“如果不是人,就可以提上你的工作日程了。” 我问老比尔斯,“这话怎么说?我又不是打工仔,难道还要给我定工作任务?” 老比尔斯故作深沉的说:“工作任务不至于,但你之前说保护和扩张是你在协会中的价值,这个说法不够全面,保护这项工作大部分是下面人在做,浪费不了你太多精力,扩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使对付东瀛人也要等合适的时机,我把你捧这么高,不是为了让你陪我老头子坐着耍心思。” “不然还要做什么?”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吐出两个字:“探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宝物探索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选举会议,老比尔斯穿的比上次见面正式的多。 此时他松下领带,解开衬衣领口,扯出了一条宝石项链。 像老比尔斯这种已经形成了家族气象的寡头,带点豪气的首饰不足为奇。 可这条链子一拿出来,就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关注的不是那条镶嵌了很多钻石的脖链,而是链子末端的黑色宝石坠子。 宝石足有鹌鹑蛋大小,是棱角分明的菱形切割。 老比尔斯此时也看向了我的手腕。 我带在腕上的“嘎巴拉”又亮起圣光。 圣珠是灵物不是配饰,平时的样子是朴实无华,只有在施法催动或是有邪物现身可能侵犯物主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圣灵本相。 现在我没有施法,圣珠自动显出圣光,那就说明我刚才的感觉没错,这颗宝石跟帕琳公主戴的噶嘙罗一样,是有问题的。 我们正常的认知是圣物护主,邪物妨主。 但这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比如说我现在一身的阴气,如果圣珠没有认我为主,是戴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那么它就会对我产生反应。 但圣珠在我变成坤阴之体之前就已经认主,所以戴在我身上就没事。 老比尔斯也是一身阴气,他戴着一件邪物,意义就跟帕琳公主不同了。 “这个就是你用来压制坤阴之体的灵物?”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从脖子上取下宝石项链摆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 “theeyeofbrahma,创始者之目,梵天之眼,月之凝视,它有很多名字,最出名的就是死亡之钻黑色奥罗夫……”老比尔斯向我讲述了这颗宝石的来历。 黑钻只有巴西和中非才有,是由二三十亿年前宇宙中超新星爆炸坠落地球的碎屑形成的宝石。 这颗黑色奥罗夫最早被镶嵌在天竺一座梵天神像上,是神像的右眼,也就是月亮之眼的一部分。 后来它被僧人偷走转卖到西方,因此受到梵天之神的诅咒,拥有它的人都会遭遇不幸,过去的持有者,无一例外都以跳楼的方式结束生命,其中就包括两位俄国公主、一个珠宝商。 所以这颗宝石一度被称为受到诅咒的邪恶之石。 这颗宝石后来被切割后一分为三,其中最大的一颗就是这个黑色奥罗夫。 这之后就再没有过宝石主人跳楼的事,人们以为切割破 除了宝石的诅咒,就把它放在博物馆里当做珍贵展品。 其实这颗宝石早就被人掉包,真的在老比尔斯这里,假的在博物馆展览。 “这串相连我戴了半辈子,就是靠他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老比尔斯说:“像这样的东西世上还有很多,它的价值不在于表象,而在于其背后隐藏的神秘力量,比如你们华国道教天师家族传承的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正一盟威符箓……” 老比尔斯现在这话音,加上他刚才所说的探索,老家伙想让我帮他找寻这些隐藏着神秘力量的宝物? 我打断老比尔斯语气生硬的说:“你是真把我当打工仔了?” 老比尔斯向我解释他的用意。 黑色奥罗夫这种宝物价值连城是肯定的,但它真正的用处不是收藏和变现成钱,而是像我手腕上的藏传圣珠一样,在我这种人手里才能发挥出灵物该有的效果。 老比尔斯的意思是有协会的资助,收集到的宝物有用的就留在我的手里,能分出去的就给协会的会员们分点甜头。 到底哪些分,哪些留,别人不插手,全由我来决定。 我打趣老比尔斯,“内部保安业务可以交给布陀,外面跟东瀛人干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眼前我就天南地北的跑,收集灵器,加强实力,以后跟人干仗用,老太爷您是早琢磨好了,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老比尔斯也不再掩藏自己的用意。 他坦然承认这里面也有私心。 老比尔斯毕竟岁数大了,寿终正寝之日越来越近,坤阴之体带来的气运一天低过一天,现在还有东瀛人虎视眈眈,老比尔斯也希望我能为他找到个续寿盈运的方法。筆趣庫 我再次调侃老比尔斯是个老不死的人精。 从我离开华国到现在也就三个月时间,老比尔斯一场算计下来,丽萨主动答应了婚事,避免了纸飞机协会内乱,对协会进行了改革,把我框进了协会替他对付东瀛人,我还要帮他续寿盈运,前前后后多少桩好处全都被他一个人得了。 “还不止。”老比尔斯怪笑道:“你以为我不跟你争,陈鹤年留下的东西就都是你的吗?” 恩?! 这话说的很有点意思,我瞬间就开窍了。 老比尔斯是坤阴之体,他有黑色奥罗夫诅咒钻石。 陈鹤年追求家族气运,自己长生,难道就 只押宝在瓦古身上,他应该也会收集很多好东西吧? 可是我也没听陈绮思提过有这茬事,难道陈绮思对我有所隐瞒? 老比尔斯给我挑了个头,他就老神在在的任我在那胡思乱想。 我突然意识到这老家伙是故意的。 他连我在协会里上位之后要做什么都想好了,以他的心计,要是心里没点数,不会专门给我提这个事。 “陈鹤年的好东西已经在你手里了对不对?”我朝老比尔斯伸出手,“是你说的找到好东西都由我来调配,你现在可以交出来了,这是协会里的事,不是私事,你可别想独吞。” 老比尔斯叹声说:“东西本来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是你自己错过了,我帮你收拾出来,你还要怪我?” 在我眼皮底下? 难道是…… “德罗岛?”我看到老比尔斯微微点头,又试探着说:“陈家的地下陵墓?” 老比尔斯继续点头。 老陈家的陵墓下面有暗室,暗室底下还有祭坛。 陈鹤年能在祭坛里给自己修一个放核弹的安全室,再多修一个宝库再正常不过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老比尔斯摇头说,“你离开德罗岛后,我已经安排人把老陈的地下陵墓清理好,宝库也找出来了,库门紧闭没有开过,就等你去开库收货了。” 我朝老比尔斯挑起眉梢笑道:“你对我太好了,我怀疑你另有所图。” 老比尔斯站起身斜眼撇着我说:“丽萨父亲从政,不适合接手家族,我不知道哪天老命就要到头,你要是念我的好处,以后就多帮衬丽萨。” “这个不用你交代。”我从雪茄盒里拿出支雪茄,学着以前电视里看到的样子剪了茄头,一边用火机熏撩,一边狠狠抽了一口。 老比尔斯上下打量着我皱起眉头,“抽雪茄是感受香气不用过肺,你以后也算是一方的人物,日常生活要提升品味,有些场面还是要讲究一些,不能丢了协会的脸。” 我这会一口烟气下去,正头晕眼花、魂飞九霄的时候,根本没有反驳老比尔斯的余力,只能任由他占了这点嘴上的便宜。 “明天带上那个叫比里的小子在码头见,咱们一起上岛。”老比尔斯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酒窖。 我坐在椅子上晕乎了半天,直到布陀进来找我,我才反应过来。 老比尔斯刚才专门点名要见比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 长者 海边码头, 我与布陀一家一起在这里等老比尔斯。 按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布陀、吉妮,再加上昨天被老比尔斯点名的比里一起过来,但是昨天在品酒会开始前,吉妮跟我请假说有急事要去办。 我琢磨着好歹是女孩子,说不定人家有了对象要谈恋爱,索性就放了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放,吉妮就成了撒手没,连手机都关掉了。 我就只好临时做调整,把吉妮换成了杀气十足的艾贝和泰纱。 老比尔斯为了与我和解给足了好处,还把他所有的谋划和做过的事都和盘托出,可谓是诚意十足。 从我的角度来看,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降头师分会的态度也是至关重要的。 布陀这个会长是有远见的。 我曾答应他们要给我们这些术法修习者找到一条自立自强之路。 现在能在纸飞机协会这种组织里占有一席之地,与那些站在人类族群至高点的人平起平坐,至少是给这个承诺开了个好头。 有了纸飞机协会的资助,东南亚的降头师分会就能彻底摆脱窘境。 布陀这个分会长也可以大肆招揽人员,放开手脚好好干一场。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名头大过实际,总为生计头疼的分会,真正做成一个真正能代表全东南亚降头师的组织。 但是布陀的看法,也不能代表降头师分会的所有人。 仓库一战坚持到最后的降头师,加上比里也就剩下十八个。 这十八个人除了布陀一家,剩下都是东南亚各地召集来的好手。 论实力,把他们放在各自地盘上都是可以服众的。 论心志,那晚能一起抱着必死决心去阻拦比里,也都算是经受过考验的好同志。 这十八个人就是今后降头师分会的中流砥柱,也是我现在能拿出手的中坚力量。 昨晚十八个降头师加上我,就一起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布陀把详细的情况向其他人做了告知。 大家对于背靠“纸飞机协会”这棵大树好乘凉都是认同的,但是对老比 尔斯也都是心存疑虑的。 这里面尤其以泰纱和艾贝的反应最为激烈。 于老比尔斯的背后谋划下,纳福院在狮城的势力确实是被斩草除根掉了,但代价是降头师分会在狮城的全班人马,而且降头师们也都是被当做弃子来利用的。 作为原狮城分会的人,泰纱和艾贝没有布陀的远见,就一定会对老比尔斯心存怨恨,这点我可以理解。 我自己在老比尔斯这波谋划里也是被利用的,同样吃了不小的苦头,从感情上来说,这么轻易的放过老比尔斯我也不甘心。 最终我向泰纱和艾贝做出了两点许诺, 一、让老比尔斯出钱给那些死去的降头师安家费当赔偿,在德罗岛上建造一块纪念墓地,埋葬这次死难的降头师。 二、得让老比尔斯在墓地前好好说道说道,起码也得跟死人道个歉。 在布陀的极力劝说下,大家也接受提议,同意暂时放下与比尔斯家族的恨和对老比尔斯的怀疑。 像这种问题,没经过时间的沉淀是很难彻底解决的,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比尔斯家的车队姗姗来迟。 艾贝走到我身后压低声音说:“我可以杀了老比尔斯,然后你像对待陈家一样,把比尔斯家的孙女当傀儡吞并他们,以你的能力没有老比尔斯掣肘,控制纸飞机协会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有人敢阻拦你,我也可以帮你处理掉,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来负。与协会、与你没有关系。” 我震惊了。 扭头看向艾贝,又看向布陀和泰纱,连一贯不敢与人对视的比里,都是一脸的坚毅、认真。 我意识到这个想法,绝对不是艾贝的一时冲动,而是跟布陀他们一起商量过的。 他们是要选一个人出来,成为帮我清除异己的影子杀手! 老妈妈艾贝的性格、能力,过往经历带来的经验,确实都非常适合这样的角色,但是我不能接受。 “老妈妈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老比尔斯成为我们的阻碍,是我把你们拉到了我的身边,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牺牲 ,那么第一个牺牲也会是我,我会照顾好你和你的孩子们。”我坚定的向艾贝表达了我的想法。 艾贝再次拉起我的左手与自己的右手背相触,做了那个坤尼村特有的礼仪。 “你也是我的孩子。”艾贝对我露出了微笑,“在我们村子里,孩子是未来的希望,如果要死人就要先从长者开始。” 艾贝的微笑很难得,更难得的是我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了长辈才有的慈祥,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宠溺保护的感觉了。 “您放心,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我拉着比里到身边,“以后咱们一起保护老妈妈好不好?” 比里非常认真的点头。 他又对着布陀和泰纱夫妻呆声呆气的说:“保护老妈妈。”筆趣庫 布陀蔚然感叹:“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让老妈妈和比里接受我,你竟然……” “啪——”泰纱给了布陀后脑勺一巴掌。 我想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融入了布陀一家,融入了这群降头师。 我们一起乘船上德罗岛。 船上老比尔斯跟我说明了他迟到原因。 昨晚帕琳公主回暹罗之后遇刺,索性杀手没有得逞只是受了轻伤。 现在已经得到消息,确认有人在黑市出价买帕琳公主的命。 这两个消息对我来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我们已经知道有人要谋害帕琳公主。 意料之外是谋害帕琳公主的人竟然会用买凶杀人的方法,而且还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悬赏方式? 难道那些人就不怕因此露出马脚吗? 更让我讶然的是,竟然真有人敢接这样的买卖。 要知道,帕琳有皇室身份,最近发动的政变使她成为一国之主,还是正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样的身份背后往往代表着复杂的利益纠缠。 如果是我,宁愿去杀老比尔斯这种退居二线的老政客,或者是陈鹤年那种大商人也不会动帕琳。 容不容易杀且不论,杀了之后,要面对的很可能不止是帕琳一方的追杀,还有可能被雇主灭口。 谁脑子有病了才会接这种差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再回德罗岛 我向老比尔斯说明我的疑惑,并告知我已经承诺帕琳公主会去暹罗。 老比尔斯说暹罗的状况很复杂,想对付帕琳的人很多。 有可能来自国家内部,有可能是帕琳的家人,也有可能是东瀛人,甚至来自于纸飞机协会的内部。 昨晚那场刺杀来自哪一方现在不好说,暂时也没有收到消息有哪个组织或者个人接受刺杀帕琳的任务。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情况不明。 他预测我这趟暹罗之行必定危险重重。 但是危险也预示着机遇。 老比尔斯也认为我想要真正受到协会内部会员们的认可,得到他们的倚重,拥有领导协会的实际权利,就必须从帕琳公主的这次危机入手。 我向老比尔斯提出了一个有些幼稚的问题。 帕琳会是一个好国王吗? 老比尔斯意味深长的说:“与其去期待一个人的未来,不如让自己强大到可以影响到这个人,所以不要发出疑问,只要去做自己认为对的是就足够了!” 老家伙是在暗示我,只要我的实力够强,连帕琳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傀儡! 这样的事在这个世上并不稀奇,被财阀控制的总统,掌控的国家也不在少数。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机会也会摆在我的面前。 说实话,我有些迷茫。 到现在为止,我心里期寄的依然是门头沟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驱使我在狮城搅云翻浪的动力,只来自于无名鬼带来的压力。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无名鬼告诉我的宿命,好像是一条脱离凡尘、让人得道成仙之路。 但我志不在此,我们家历代的先祖也没人想要这个。 大概我们金家生就的是一腔俗血,有这个仙缘,却没有求仙之心。 如果我的宿命注定要把我从凡间剥离出来,使我成为一个没有人事羁绊的孤行者、物外之人,那我就让自己滚落红尘,用人世间的力量,用最世俗的 强大来对抗宿命。 这是一条我爷爷,金家的列代先祖都没有试过的路。 这一把我玩儿的比他们任何人都大。 不管那个无名鬼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哪怕它代表着天意,我也要跟它好好斗一斗! 船到德罗岛码头,老比尔斯拒绝了布陀、泰纱和艾贝的同行,只接受我和比里一起进入陈鹤年的藏宝库。 老比尔斯在这方面的态度异常坚决,我无法揣度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泰纱和艾贝本就对老比尔斯心存芥蒂。 这个时候如果我在这件事上深究,她们就有可能因此与老比尔斯再次爆发冲突。 “老妈妈,有我和比里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我略过泰纱直接询问艾贝。 艾贝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人心就像一锅汤,当被加入各种作料让人觉得好吃时,那些作料也会侵蚀人的身体,不要忘了你和比里都是特别的,老比尔斯也是特别的,他不是家人,他会为了自己牺牲我的孩子们!” 我理解艾贝的意思就是人心险恶。 她的担忧来源于老比尔斯对比里的兴趣。 这点我昨天在酒窖里就感受到了。 上次比里暴走虽然有意外的成分在内,但一切源于布陀自作聪明的安排,为此泰纱对布陀是有过惩戒的。布陀坚决不向我袒露惩戒的内容,但我从他岔开双腿别扭的站立姿态,还有这两天走路时,经常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推测,泰纱可能给他套了条铁裤衩。 由此可见艾贝、泰纱母女对比里的护佑和疼爱程度。 如果是以前,她们可能还会怀疑我跟老比尔斯狼狈为奸,一起对比里不怀好意。 幸好,现在我也是家人。 艾贝再三犹豫之下,同意留在码头上,但她还是执意放出了三只鬼面蛾跟着我们。 我和比里那两只肯定是保护用的,老比尔斯那只恐怕就没那么和平了。 老比尔斯根本不介意别人对他的敌意,甚至都没有多看那只 落在肩膀上的鬼面蛾一眼,就带着我和比里走向陈家的陵园。 陵园里垮塌的地面建筑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裸露的地基和敞开的地下陵墓入口。 我们下到陵墓后,老比尔斯告诉我陈家的祖坟已经被秘密移出去了。 他的意思是我在普林大厦的空中花园别墅已经不适合再住。 无论是出于对我的安全考虑,还是今后发展的规划,我们都需要一个能够落脚的基地。 德罗岛已经空出来,这种地方应该善加利用,这是最合适的地方。 老家伙这是在暗示我来个鸠占鹊巢啊! 现在陈家人已经死绝,陈绮思也知道自己跟陈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不会介意这样的安排,但她名义上还是陈家的人,我的公开身份是陈绮思的私人顾问,表面上的工作我们还是要做的。 我对老比尔斯说:“你连地方都替我找好了,不会介意把房子也替我建了吧?地面上的陵园还照原来的样子搞起来就行,岛上的城堡顺便修一下当基地,对外说这里还是陈家的墓地就行了。” 老比尔斯一下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是想避过东瀛人,秘密的积蓄力量吗?”老比尔斯略微犹豫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让陈绮思准备个计划报告提交到协会里,这笔钱应该由协会来出。” 我在心里暗骂着老比尔斯鸡贼,就见已经被抽空的水的地下水道里迎面打来了灯光。 过来接我们的是个我认识的人,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长金轩的前任老板,被我给设计假死的尼克! 这家伙可比他的继任者刀兰精明的多。 我刚见尼克时,看她对丽萨有求必应以为他是比尔斯家族的人。 后来他帮陈鹤年的六太太高思智子骗我们上岛,我以为他是老陈家的人背叛了陈鹤年。 城堡被阴雷炸毁,我都以为这家伙死在里面了。 没想他不只活着,还在我离开德罗岛后,又跑回来替我们挖坟!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宝库 我调侃尼克是打不死的小强,折不断的墙头草。 尼克对我笑着点头,没多说一句废话,倒是老比尔斯替尼克解释了一句,说他本来就是比尔斯家族的人。 这个解释纯属多余。 能替老比尔斯到别人家坟头上挖宝的,会是一般人吗? 我看这个尼克不止是比尔斯家族的人,还得是老比尔斯的心腹。 不过该说不说尼克这小子做事确实靠谱。 之前陈鹤年修的地下建筑根本就没用过任何电子设备,最先进的就要数大型的柴油发电机组。 还记得我第一次下到祭坛的时候,坐的都是九曲十八弯的滑梯,可踏马把我折腾坏了。 后来我一个人在这里超度尸魂,没事瞎转悠才发现,那滑梯就是这里最方便的交通工具,想从上面下去很过瘾,但是要从下面上去就得老老实实走隧道,全是上坡的台阶。 我约莫着应该是陈鹤年在外面坐轮椅装废人,拿这里当休闲锻炼场了,也就他那种把内家功夫练到筋骨齐鸣的家伙才会好这口。 我离开德罗岛前后算着也就不到半个月的光景,尼克已经把这里改造的像模像样。 至少他给那个最让我深恶痛绝的滑梯,装上了电动的小罐车。 车子慢是慢了点,可也比五脏六腑大挪移强得多。 坐着电车去祭坛的时候,尼克就简单介绍了这边的发掘情况。 他们在丽萨把我接走之后,就上了岛。 搜寻工作主要靠专业的地质勘探队。 除了祭坛、我与瓦古斗法的密室外,还在祭坛左右两边和下面发现了另外三个密室,但没有一间是老比尔斯要寻找的宝库。 然后尼克就带着勘探队,用探测仪把十字形排列的五间密室一寸寸扫了个遍,终于在最下面那间密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入口。 要说陈鹤年也是够鸡贼的。 宝库根本就没在陵园的范围内,而是挖在了一公里以外的地底,出入都只有祭坛里那一个入口,而且他还在通往宝库的路上装满了各种机关。 尼克花了三天时间找到这个入口,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全用在清理这条一公里长的隧道。 我听尼克说话的时候,老比尔斯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像这种消息,尼克肯定早就跟老比尔斯汇报过了,这一遍其实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等到尼克说完,老比尔斯才睁开了眼睛。 他扭头看向南边宝库的方向,“你们感觉到了吗?” 我看向略显紧张的比里。 从刚才坐上这个罐车后,比里的状态就不对劲。 我以为他是不习惯地下的压抑,现在听老比尔斯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可我是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老比尔斯见我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小罐车停下后我们就进了祭坛。 巨大的尸箱已经被清走了,陈鹤年死前呆的那间安全室也已经打开,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这味道来自于陈鹤年的尸身。 我也曾试图打开这间安全室,想给陈鹤年收尸。 但所有的控制电闸都在石墙里面,我根本进不去。 我问尼克是怎么打开的。 尼克说那面石墙里夹了防爆钢板,他们切割出一个小洞,然后用小型的探测机器人进去打开电闸,重新升起了安全室的石墙。 通往宝库的入口就在电闸的下面,抽空的地板露出一片继续深入地下的石阶。 老比尔斯让尼克留在祭坛,他走在前面带着我和比里下了阶梯。 下面的空间很狭窄,横着一米伸不开胳膊,高度两米撑不起懒腰,好在阶梯修的还算平整。 但是没走出太远,老比尔斯就开始气喘吁吁。 他靠在墙上休息。 昏黄的照明灯下,我看到他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下来干嘛?要不我给你送上去?”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问我,“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年纪轻轻,走这点路能有啥感觉?”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老比尔斯,但是他一再问我有什么“感觉”,也让我心里有点犯膈应了。 老比尔斯朝我身后耸了耸下巴,“难道他的年纪比我大吗?” 我赶紧回头看比里。 比里的状态比老比尔斯更差。 他无声无息的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落在 比里肩头的鬼面蛾,已经掉在了地上,正在扑棱翅膀。 那幅样子分明就是在垂死挣扎! 我回头看老比尔斯。 他肩膀上的鬼面蛾也落了地,而我肩膀上的鬼面蛾却毫无异状。 我赶紧把比里放平,抄起了他的手腕。 比里,没有脉搏了! 我惊出了一背的冷汗,再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还是没有脉搏。 脉搏是由心脏跳动传到至血脉引生的。 脉搏没了,那就是说心脏不跳了! 心脏不跳,人就死了,可是比里却还有呼吸,而且呼吸的越来越急促,活像条上岸的大鲤鱼! 我从后腰拽出腰包,取了银针出来,撸起比里的裤腿,在他膝窝内侧的阴谷穴下针。 我、比里,老比尔斯都是前所未见的坤阴之体,我学过的针法、医术治的都是阴阳协调的正常人。 哪怕我活学活用,也只是猜到比里大概是正处在气息消散的状态。 阴谷穴有滋阴之效,我就冒险试一下。 下针之后,比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但他依然没有脉搏。 这时老比尔斯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我有不败的气运,比里有超级的速度和反应,你有什么?坤阴之体给你带来了什么?” 昨天在酒窖里,我问过老比尔斯同样的话。 现在他又反过来问我? 我一边给老比尔斯下针,一边说:“不知道。” 老比尔斯的气息也平稳了些。 他满脸嘲讽的提起了嘴角。 我非常不爽的告诉老比尔斯,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种事我没必要隐瞒。 老比尔斯苦笑摇头,“我不是笑你,我是在笑自己,我的命运果然是注定的,我又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你踏马到底在说什么?”我质问老比尔斯,“你特意让比里过来一定是原因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指着宝库的方向怒斥老比尔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老比尔斯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真一拳锤死着老东西。 老比尔斯也看向宝库方向。 他异常笃定的说:“但我知道那里面有对我们很重要的东西,而且只有你能拿的到!”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诡玩人 老比尔斯特地叫比里一起来,还故意撇开了其他人。 他只要我和比里两个人陪他进宝库,明摆着别有用意。 这点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也琢磨过他到底想干什么。 从整体的局面来看,老比尔斯已经废了大手笔向我示好。 如果做这一切的用意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把我坑死在德罗岛的地下,就是实实在在的拿原子弹打蚊子,纯属脑子有坑。 再从实际的情况来看,老比尔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弄不过我和比里两个人的。 哪怕搭上他的气运也不行。 气运这种东西玄妙的很,我能赢他的生死牌局,他的气运就不可能再压过我。 所以这一趟我走的坦然又安心。筆趣庫 我认为老比尔斯是想把宝库当做借口,要寻个绝无可能被人窥探的地方,与我们两个人一起好好研究一下坤阴之体的秘密。 可是我们还没到地方,怎么他和比里就先倒下了? 我还想找老比尔斯再问清楚一些,老家伙莫名其妙的留下句让我去宝库里找东西的话,就直接昏过去了! 本来我还猜想比里是因鬼降术变成的坤阴之体,或许他的身体状况跟我和老比尔斯还有不同。 但是老比尔斯的症状跟比里一模一样。 他们都没有了脉搏,只剩下了呼吸,都是阴气丧失导致的身体极度虚弱。 这样我就更迷茫了。 我也是坤阴肢体,没理由他们两个都有事,唯独我一点事都没有! 按照老比尔斯的意思,他俩的异常状况都跟宝库里的东西有关系。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他们两个人先弄出去,要么就是按照老比尔斯最后的指引,去看看宝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从腰包里取出罗盘。 指针不出预料的指向宝库方向。 那里确实有东西在作怪。 它在吸引周围的阴气,首当其冲的就是老比尔斯和比里,这是导致他们现在异常状况的元凶。 那就是老比尔斯刚才提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有我才能拿到的东西。 我选择继续往宝库去。 原因只有一个,老比尔斯是在小罐车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异常感觉,那时比里就已经不对劲了。 这直接说明了宝库里那件东西的影响范围。 如果我现在带着老比尔斯和比里撤退,恐怕没等上去,他们就已经阴气耗尽而亡。 看来要想把这两个人救回来,就剩下往前走一条路。 可是老比尔斯又语焉不详。 我根本不知道里面那东西是什么,有没有危险,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它不再抽外面两个人的阴气。 真踏马的憋屈啊! 老比尔斯明明是个算无遗策的老狐狸,本该是个目的明确,脚踏实地的人。 可他偏偏有个不败的气运,一辈人搞大事全靠硬碰硬、蒙头硬怼,真是太矛盾了。 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跟老比尔斯打交道,别管他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让我请他撸串喝啤酒,我都得先打听清楚,老东西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想法,跟他一起混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我看清远处的石门,赶紧收起了心头的胡思乱想加快了脚步。 那是一个飞檐、斗拱、绘五彩,红墙、金瓦、立牌匾的门楼。 牌匾上写着两个字:鹤年。 我在心里吐槽陈鹤年花了那么大心思搞风水,怎么就不找人算算名字。 陈鹤年,陈就是老,鹤年是驾鹤之年,连在一起来解,是老了就死的意思。 起这么个断长寿的名字,还用在宝库牌匾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宝库大门上。 木质的铜钉大门连晃都没晃一下,我的脚倒是被震到发麻。 我上前敲了两下厚重的木门,只听那沉闷的回声就知道肯定是结实的好木料。 我再沿着木门四下寻找能开门的密码锁或者机关之类的东西,结果还真在旁边雕刻对联的乌木板下看到有个钥匙孔。 有钥匙孔没钥匙也是白搭。 老比尔斯这不是等我来“开封取宝”,他是在作死啊! 等我把这两扇门弄开,他和比里肯定都死透了! 我翻开腰包,拿出剪纸人的备用小剪刀 戳进锁眼里,想试着把这破锁给他透开。 “砰——!” 大门里又传出一声闷响。 这动静跟我刚才踹在门上那脚一模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宝库里有人? 但是再一想,那是不可能的。 尼克说过这个宝库除了这条路,再没有其他出路。 他用的是探测仪,探的是空洞,地下的土不可能凭空变没,变出通路来。 宝库里就更不可能有活人了。 不是人那就是机关! 难道是我刚才戳锁眼,无意间触动机关,已经把门弄开了? 我赶紧冲到门前去查看,这一看就在门槛与大门之间看到了东西。 顺着大门下面的缝隙,半个铜鱼头探了出来。 金氏阴阳册,草法,宝术,藏宝科中有说:鱼“不瞑目”,喻为守财、看家,为祥瑞、守护、镇宅之宝,是以取其“不瞑目”之神性,做成锁、匙。 难道这就是钥匙,是陈鹤年刻意为之? 按照正常的思维,锁就是要用钥匙来看,谁也不会在锁上找钥匙。 陈鹤年可能就利用了这个思维上的死扣,在锁上装机关,先通过锁来找钥匙,再用钥匙来开锁。 我试着伸手掏钥匙,门槛与门之间的空隙太窄,还差一掌的距离,根本触不到。 我又取出银针掰弯了去勾。 这次是触到了钥匙,可是那钥匙像是卡在了门缝里,无论我怎么弄都纹丝不动。 我琢磨着兴许是刚才的机关没有弄到位,就又回去研究锁眼。 我刚走到锁眼跟前时,身后传来“嘎吱吱”的怪响声。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 只看那道大门朝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我刚才摸了半天没摸到的黄铜遇钥匙从门里扔了出来! 卧槽! 见鬼了吗?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 那道门又动了。 我冲上推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门又锁上了! 我看着地上的黄铜鱼钥匙,心头思绪纷飞。 明明不可能有人的宝库里,有人开门把钥匙给我扔了出来? 能开门扔钥匙,又不愿放我进门? 这情况怎么说? 难道是鬼玩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可思议 我举起带着圣珠的右手挡在身前,缓缓靠近宝库大门。 圣珠并没有亮起灵光,我对着大门推了一下,大门依旧锁着。 捡钥匙、开门、扔钥匙,关门,这是四个有逻辑关系的动作,我不信有机关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就算真有人能做的出这种机关,意义又是什么? 只是为了吓唬一下来开门的人? 陈鹤年每次来宝库都先拿这个机关,自己吓唬自己一下,找找刺激? 我试着捡起地上的黄铜鱼钥匙,放在鼻间闻了闻。 钥匙的触感冰凉,带着黄铜特有的金属味道。 感受钥匙的温度是因为黄铜的导热性很好,如果刚才有人握过它就有可能留下余温。 嗅味道也是在碰运气,万一把钥匙塞给我的不是人,是个尸妖、或是什么别的什么怪物,兴许我能发现些痕迹。 我的想法很好,结果却让人失望,既证明不了门里有人,也证明不了里面有人之外的其他活物东西存在。 犹犹豫豫、徘徊不前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后面还有两条拖不起的人命在。 我拿着黄铜鱼钥匙去开那道藏在对联条板下的锁。 开锁的过程很顺利,没再出现任何幺蛾子,拧动钥匙,铜钉朱门就弹开了一道缝。 只是那道门一打开,更让人头大的事就出现了。 宝库里竟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虽然我接爷爷的班时间不算久,但我见过的大场面一点都不少,论经验也算是速成达标了。 可是面对这个宝库,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发毛! “啪叽啪叽——!” 一串古怪的脚步声朝门口奔过来。 那声音应该是湿淋淋的脚踏在地板上的动静。 接着一颗须发横生的大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我下意识再次举起戴着圣珠的手臂,圣珠依然没有反应。 “金……金灶沐!” 门里的人激动的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后拉开大门跳出来,张牙舞爪的冲向了我。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捏起凤眼拳一记电炮戳到那人脸上。 那人惨叫着蹲了下去。 “大军子,怎么啦?出什么事 啦?” 门里又传出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瞬间呆住了。 那高八度的调门,熟悉的门头沟版普通话,是七婶的声音! “臭神棍,我们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见面就打我!” 蹲在我面前的男人拽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 他扒开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把脸露了出来,“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赵军啊!” 我的心跳瞬间的飙高了两倍速。 红肿的眼窝子是我刚打的,这张脸真的是赵军! 我反手就掐住赵军的脖子,脚下使了个绊子。 “你又来这招。”赵军捂着后腰又倒在了地上。 “金……金……”宝库里七婶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七婶,看着赵军脑袋嗡嗡的响。 七婶中出喊出那声“小金子”,扑过来保住了我。 这不是幻觉。 我打了赵军两次,那手感绝对是真人。 第二次对赵军下手我使了个绊子,那是我在门头沟头一回揍赵军时用的招数,这事只有两个人知道,眼前的赵军刚才说“又”,他知道。 七婶这一声小金子,也只有在门头沟才有人会叫。 她身上的温度,激动的情绪…… 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我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眼前的两个人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赵军、七婶此时应该在门头沟才对,他们怎么可能在狮城,还呆在陈鹤年的地下宝库里。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当我看到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的细弱身影时,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是小卉,她真的也在这里! “小金哥——!” 小卉脸色通红,两眼泪奔,我看着她抬起了脚要朝我冲过来。 可是她看了眼怀里的孩子,骤然变的脸色煞白,决然转身消失在门前!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欣喜若狂的赵军和七婶拉到了门口。 赵军抬脚踹开大门。 我的神经、意识和三观,又在同一时间受到了大浪拍岸般的冲击。 那门里有蓝天、白云、阳光、小河、远山、 树林、还有林前的几间茅草屋。 茅草屋前悠闲的鸡、鸭,树枝圈里闲散的鹿麂,圈前还趴着只狗子。 那狗一身虎纹,看到我好奇的抬起了头,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阿斗,快来啊,你不认识他了?你的名字还是他起的呢!”赵军抬手招呼狗子。 狗子立起身子将近一人高,它抖了抖毛,瘸着腿朝我走了过来,那副姿势跟红姑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阿斗应该是只小奶狗才对啊! 我像具木偶似的被赵军和七婶拖进了大门。 阿斗围着我转了一圈,用鼻子在我的手心拱了一下,然后扯着我的裤腿把我拉到鹿圈旁边。 那里立着一片坟头。 我一个个的看过去。 红姑、小狗宝儿、大黄、黑头、白毛,木板雕成的墓碑上都是熟悉的名字。 最后一个,被狗子们的墓碑环绕在中间的是…… 狗宝儿?! 我彻底麻了,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啊——恩——!” 我听到身后含糊不清的叫声,缓缓回过身。 是刘福! 连他也在这儿? 刘福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看来至少老了二十岁,而且还坐在一副木头做的轮椅上,嘴歪眼斜,流着口水。 他中风瘫痪了? 看到刘福的样子,我才反应过来。 从赵军露面到现在,我接收到的信息、受到的刺激是在太多了。 竟然连摆在眼前,最直观的外貌都忽略掉了。 赵军和七婶给我那种怪异的感觉,也来自于他们的外表。 他们也老了! 而且所有人都穿着兽皮、树藤做成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生活在文明世界之外的野人! 人在面对不可思议的事情时,第一反应往往都是不着边际的遐想。 眼前看的一切已经使我心动神摇,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跟自己念叨:“先等等,先不要去思考原因……” 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需要的是排除掉脑子里的杂念,收集真正有用的信息,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搓着火烫的额头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六十章 异界 关于讲述因由这种事,自然是能言善辩靠嘴出名的七婶最合适。 可是刘福也不知是见到我太激动,还是日久病重造成的结果。 七婶刚要开口,刘福竟然尿裤子了。 “老娘命苦啊,年轻时送走一个短命鬼,老了再找一个又瘫手里了!”七婶满脸愁苦的向我抱怨,她交代赵军跟我唠唠,就推着刘福往小河边去,看样子是要给他收拾一下。 赵军的德行我是知道的。 当初跟我下了一趟公主庙的墓,回来就把我吹成活神仙,顺带把自己也捧的像天兵天将下凡。 他说话爱加作料,喜欢夸大其词是骨子里的毛病,我得减五成精彩度,还要带着脑子把那些不着边际的夸张修辞给去掉才能了解真相。 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是赵军一开口,还是让我暗暗心惊。 他们的遭遇得从我的死讯被传回门头沟说起。 接到我骨灰的人是狗宝,送我骨灰的是个叫欧文的黑人。 得到消息后大家伤心是必然的,但木已成舟后事也必须料理。 赵军和刘福在门头沟这边张罗给我备灵堂,打墓地。 欧文就负责联系我爸妈,接他们回村。 前期为我准备后事都很顺利,出问题是在我下葬当天。 本来天气预报的是大晴天,大家一路顺畅走到我们金家的坟地,可就在我的骨灰落幕下窑坑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骤雨临盆。 门头沟的地理位置在内陆,赵军当兵是在南方。 他说从小到大就没在门头沟见过这么大的风雨,唯一能比的就是那年有名的勒碚台风登陆。 十二级的台风楼都要吹倒,连汽车都能刮上天。 当时他们根本来不及有反应,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 当时他们想的是三件事。 这里是哪儿? 怎么来的? 如何回去? 可是除了一身衣服我们什么都没有。 那一年其实是最难的,如果没有狗宝儿和红姑带着狗子们到林子里 打猎,还找到这片邻近小河的宿营地,所有人都会死。 那一年,大家过的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生活。 直到第二年建起这片茅草屋,能够熟练引火、打猎后,在这里的生活才渐渐好转。 这之后他们又开始试着寻找真相,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狗宝儿就留下阿斗和红姑,带着大黄、黑头、白毛和小狗宝儿开始四处游走。 刚开始狗宝儿就以这片宿营地为中心,以三天为时限向周围辐射巡查。 后来他巡查的范围就越来越广,时间也越来越长。 最长的一次,狗宝儿足足离开了一年。 那一次狗宝儿带回了一条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消息。 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事实上狗宝儿在这一年里,一共回来过四次。 第一次他是穿过树林朝北方走的,走了三个月的路程。 狗宝儿越走越冷,穿过寒冰覆盖的雪原,再翻了一座雪山后,气温又开始变暖,最后回到了营地。 狗宝儿觉得有可能是自己中途搞错方向,所以才绕回来的。 为了不给其他人带来恐慌,狗宝就没有回营地,直接向着北方又走了第二遍。 这一次狗宝儿走的异常小心,还把沿途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可在三个月后他又回到了营地。 狗宝儿确定自己这次,确实是一路向着北方在走。 他看到的雪原和雪山,与第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人可能会迷失方向,狗子们的感觉更加敏锐,它们绝不会走错。 于是狗宝再次踏上了行程,又走了第三次。 这次他是迎着太阳,朝东方走的。 狗宝越走越热,遇到了沙漠,发现了一条大河,跟着大河进了热带才有的原始丛林。 他出了丛林后,再沿着那条河继续向东,温度就越来越清爽,最后再次回到营地附近。 狗宝儿索性就没有停留,直接走了第四趟。 因为是跟着那条河走回来的,所以狗宝儿这次就跟着河出发,还是一路向东。 在流经沙漠时小河潜入地下变成了地下河。 出了沙漠之后小河就成了大河,再次穿过原始森林,狗宝儿又回到营地,并带回了那条身在异界的信息。 这样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事实是无可辩驳。 如果在正常的世界,狗宝儿朝一个方向走,会有两种可能。 身在大陆,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走出一片无人区,但绝对不可能从温带气候区走到寒带、热带气候区,最后又走回温带。 身在域外的海岛,朝着一个方向走,见到的应该是大海,也绝不可能再走回来。 还有这条让他们得以活命的河。 江河入海是常识,正常的河怎么可能流成一个自循环的大圈? 为了搞清楚真相,小卉跟狗宝儿一起画了一张地图。 一张没有海洋的微缩版世界地图。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地图! 在这之后,他们就渐渐接受了现实。 赵军示意我看河边。 七婶正在帮刘福清理秽物、换衣服。 我惊讶的问赵军,“你别告诉我七婶焕发第二春,跟刘福在一起了。” 赵军捋着杂乱的头发,摇头苦笑:“身在完全未知的陌生世界,抱着根本没有可能的希望是很痛苦的,相比之下选择接受,把眼前活的更好才是现实。”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赵军忽然异常严肃的问我。 我拽起一支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淡淡的清甜味道无比真实。 “呆在这个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世界里,再不可能的事也是正常的。”我看向狗宝儿的墓碑问赵军,“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狗宝儿、红姑他们是怎么死的?” 赵军沉声说:“他们都是被希望害死的!” 有接受现实的人,就会有想要改变现实的人。 狗宝儿用亲身经历,给大家找到了初来时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但还有怎么来的?如何回去?两个答案没有结果。 狗宝儿又琢磨了两年,他觉得答案应该就在那条自循环的河里。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存 那条河在营地这里流量不大,是条小河。 中间没有其他支流汇入,但是流入地下,经过那片沙漠之后,水流量突然就变大了。 狗宝儿猜测那片沙漠下面的地下河道里有古怪,说不定离开这里的希望就在那里。 他把五个人召集起来说出了这个猜想,并提议一起进入地下河道去看看,也能从那里出去,回道本来的世界。 结果狗宝的提议,引出了他们到达异界后的第一次分歧。 七婶和刘福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这片营地背靠森林,还有水源、在为期四年的经营下,不止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他们大可以在这里安乐的生活下去。 与此相比,狗宝儿口中说的沙漠、地下河只听名称就感觉很危险,而且一切都只是狗宝儿的猜想。 为了一个毫无证据、不切实际的猜想,舍弃营地,拿生命冒险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 小卉和赵军则是持中立态度。 他们俩认为狗宝儿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对离开这片异界回归正常世界也存着希望。 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顾虑。 小卉的顾虑是七婶。 七婶孤寡半生一个人拉扯他和哥哥李明长大,结果李明死了。 七婶又想要倚靠着我。 我也死了。 现在七婶跟刘福在一起,好歹心理有了依靠,人也看着比以前精神,小卉不想让七婶再冒险。 赵军的顾虑则简单、现实的多。 他很想离开这里,可也是真的怕死,不然进行那一年旅程的人,应该是他,至少也该是他和狗宝两个人一起去。 于我认知中,七婶、赵军、小卉、刘福和狗宝儿他们都在这里生存下来,是因为他们足够团结。 在这样的地方发生这样的分歧,实际上是件非常严重的事。 事实上也正如我所料。 赵军说那晚造成的分歧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反而衍变成了五个人之间的隔阂。 足足两个月的时间里,狗宝儿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 两个月后的一天,狗宝儿留下了阿斗,带着其他狗子们偷偷上路去了沙漠。 营地这边四个人一番讨论之后,决定留下七婶、刘福照顾营地,小卉 、赵军带着阿斗一起去找狗宝儿。 本来小卉和赵军追狗宝儿是要把他劝回来的。 他们连劝狗宝儿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等做好重组准备之后再一起去,其实是想拖住狗宝儿一天是一天。 可是狗宝儿在这个世界足足走了一年,同样的路走过两遍。 后面追的,不可能比前面走的快。 小卉和赵军直到沙漠边缘才见到狗宝儿。 当时狗宝儿已经找到地下河道的入口,一个巨大的溶洞。 狗宝儿还做好了木筏,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照明用的松油火把。 小卉、赵军和狗宝儿三个人再次商量过后,决定取个折中的办法。 他们准备先进洞看一看,如果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就回去带七婶和刘福一起过来。 如果遇到危险,就立刻原路返回,等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第二次。 他们三个人进入地下河道的结果是明摆着的,肯定失败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呆在这里。 我更好奇的是过程,因为那可能关系到狗宝儿的死。 “你们在河道里遇到了什么?”我问赵军,“狗宝儿是死在河道里的吗?” 赵军苦笑摇头。 他们进入河道后不久就遇到了第一个致命的危险。 湍急的河流打散了装着物资的木筏。 第二个致命危险紧随其后。 溶洞中的河道被分成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支流,他们在漆黑的地下河道中迷路了,木筏被水流打散,狗子们也都被冲散了。 三个人抱着一根木头,被冲进了一片相对平稳的水道中,那里除了喝不完的水什么都没有。 我问赵军:“你们怎么出来的?” 赵军再次提起了那个名字——欧文。 最早撑不住的是小卉,赵军和狗宝儿连他什么时候沉下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个是狗宝儿,他在死前不停的喝水,赵军猜想那时狗宝儿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他可能是把自己活活撑死的。 赵军后来又坚持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总之是在濒死之时,赵军最后一眼看到了一个浑身发着光,踏水而来的人. 那人就是欧文。 他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营地。 已经死在地下河道的小卉、狗宝儿,还有 失散的狗子们也都在这里。 除了五个人和六条狗之外,营地里还多了个欧文。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做才能回去? 这个足足萦绕了他们四年的问题,在欧文出现后都有了答案。 就是欧文把他们弄来的。 如果想回去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是等我来接! “那么狗宝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第三次追问赵军。 赵军向我重述了欧文当时说的话:“我需要你们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听话的、给我添麻烦的,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欧文挥了挥手,狗宝儿和五条一起进地下河道的狗子就都没了命。 然后欧文就像出现时一样消失了。 小卉、赵军、刘福和七婶安葬了狗宝儿与狗子们,就带着阿斗安静的生活在这里,直到今天我突然出现…… 我尽可能的克制自己,不去打断赵军的讲述。 现在听赵军说完,我脑子里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难怪见面时赵军说总算把我盼来了,原来是因为欧文告诉过他们我会来。 “你知道怎么门在那里的?怎么知道给我递钥匙的?知道那扇门,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出去?”我问赵军。 赵军伸出手掌正反面比划了三次。 他说:“加上前面那四年,我们在这里呆了足足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我被树林里的熊杀过,七婶发烧死过,连阿斗都掉进河里淹死里过。” “每次有人死,欧文就会出现,复活死去的人,就是对我们老老实实呆着的奖励。” “那扇门也是欧文给的奖励,是他给我们的希望,他说迟早有一天,你会从那里进来,我们会从那里出去……” 我注意到赵军每次提到欧文,立刻就会激动起来。 他可能真的把欧文当成了神。 他们是被欧文驯化了。 欧文,陈鹤年身边的黑大个保镖。 他也在我身边呆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陈鹤年组织的陈氏企业股东大会上。 那之后,他就没有露过面。 怎么会是他去送我的骨灰,传我的死讯? 他哪来的本事呼风唤雨,造来这么一方世界?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除非,欧文也是他…… 第二百六十二章 恶魔 以不惹人注意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 用匪夷所思的术法掳走所有我在门头沟亲近的人,再把他们禁锢在脱离现实的异界之中。 我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 他又出现了。 无名鬼! 我没有任何直观的证据,可我就是觉得欧文是无名鬼的又一化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赵军他们所有离奇诡谲的遭遇就都不奇怪了。 无名鬼有这个能耐! 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赵军紧张的偷偷抬头看我。 可是他的眼神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立刻滑向了一边。 小河边七婶吆喝赵军赶紧去看看孩子。 赵军听话的往茅草屋里去。 他没有了刚见我时的激动,也没有了刚才讲述经历时的成熟深沉。 我在赵军身上只看到了佝偻的腰背。 就算他们在这个异界呆了十五年,赵军现在最多也不过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远没到精力不济身骨脆弱的时候,他这幅样子是由心儿生的。 赵军低着头进了屋里,可是婴儿的啼哭声不止没有停,反而更大了。 七婶丢下刘福也朝茅草屋奔了过去。 我注意到她也在偷偷的看我。 她跟赵军一样不敢与我对视。 七婶性格洒脱刚直,哪怕当初李明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七婶也是挺直了腰板面对。 我还记得七婶提刀在门头沟大街上追砍我的样子。 七婶的唯诺躲闪和避让,使我刚刚静下来的心绪再次哄乱成一团。 我的心里难以抑制的冒出了一个问题。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茅草屋紧闭的门前。 我听着越来越急促的婴儿哭声。 我在心里跟自己吵了起来。 第一个声音说:“你在想什么?那孩子肯定是七婶和刘福的!” 第二个声音说:“胡说八道,七婶多大年纪了?她怎么生孩子,那孩子就是小卉的!” 第一个声音说:“怎么可能是小卉的?小卉喜欢的是我,她怎么可能跟别人有孩子?” 第二个声音说:“十五年啊,她们在这里呆了十五年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不要再骗自己了,那孩子就是小卉和赵军的!” 第三个声音冒了出来,“骗他们假死是你自己的决定,他们被困在这里十五年也是因为你,失去小卉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自己造的恶因,就该你自己承受……” 我用力锤胸口,可是心痛却无法遏制。 这时茅草屋的门缓缓的拉开了。 屋里婴儿的啼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小卉。 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到她满身的血迹和提在手里的石刀。 屋里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我的鼻子钻进脑袋里,像是要冲破我的天灵盖! 河边传来阿斗的咆哮声和刘福含糊不清的惨叫。 我扭头看过去。 刘福已经被阿斗从轮椅上扯到了地上。 他就趴在铺满鹅卵石的河边,阿斗正埋头在刘福的身上疯狂的撕咬,每扯下一块肉就吐到旁边去。 阿斗不是想杀刘福,它是在折磨刘福? 小卉突然推开我,朝刘福跑了过去。 她举着石刀,形如疯魔。 阿斗看了眼小卉,张嘴咬住刘福的脸,牙齿卡在刘福的眼窝上,把刘福的脑袋提了起来。 狗没要死刘福,是在等小卉。 它提起刘福的脑袋,是方便小卉下刀。 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狠辣、果决的刀。 即使石头磨出的刀刃不够锋利,但是在小卉的执着之下,也连磨带砍把刘福的脑袋剁了下来。 小卉摊坐在河边。 阿斗开始啃噬刘福的尸体。 我缓缓扭头看向茅草屋里。 七婶倒在门前,天灵盖整个凹陷了下去。 断开、碎裂的头盖骨间,烂豆腐一般的脑仁冒着粉红色的血沫子。 人的血不是这种颜色,那是血与脑液融出的颜色。 赵军躺在屋子正中的地上。 婴儿被他抱在怀里,一大一小都被砸开了皮肉,砸碎了骨头,两个人的血肉混在一起相融了。 一股强烈吐意卡在我的嗓子眼,我弯下腰吐了出来。 秽物撒开一片,弄脏自己的裤脚,也污了七婶的尸身。 小 卉闻声而至,她已经在河边洗净了脸、颈上的血迹,她的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她把湿透的皮毛上衣扯下来,帮我擦着裤角上的秽物。 她的神情中有难以掩饰的热情,包含着炙热的爱,但更多的是愧疚。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抬头冲我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很卑微,却让我觉得恐惧。 我推开小卉,无力的坐倒在地。 小卉开始哭泣,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所有的感情都从哭声中发泄出来。 阿斗缓缓的走来,趴在小卉身边,把脑袋放在小卉的腿上。 它在用自己的方法给小卉支持和安慰,可它的嘴角还挂着从刘福身上啃下来的碎肉。 小卉也趴倒在阿斗的身上,哭声更大了。 阿斗歪着脑袋看我,掀起嘴唇露出獠牙。 我从阿斗的眼里看到了威胁。 阿斗想吃了我! 我心里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第一个声音说:“你瞎了吗?那可是小卉啊!你就这样看着她哭吗?” 第二个声音说:“可是她杀了赵军,杀了七婶,杀了刘福,还杀了那个孩子。” 第一个声音说:“你不相信谁,都不该不信小卉,不管她做了什么,一定都是为了你!” 第二个声音说:“就算是为了我,她也不该这么做。” 第三个声音说:“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死掉的人是因为你而死,杀人的人是因为你而杀人,死人的命和活人的痛苦都是你造的孽,你是想把这些孽都推给被杀的和杀人的,你想让自己置身事外,你真让人恶心!” 我用力锤了下自己的脑袋,伸手抚在小卉肩头,想要给她安慰。 这次是小卉推开了我。 她收起了哭声,微微抬起头,那张脸藏在湿漉漉的头发后面,让我觉得那么疏远,那么陌生。 “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小卉用冰冷的声音告诉我,“狗宝儿、红姑、大黄、黑头、白毛和小狗宝儿都是他们害死的,那个孩子也是他们逼我生的,欧文不是神,他是恶魔,恶魔把他们也都变成了恶魔……”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谎言 赵军跟我撒了谎! 狗宝儿选择一个人去地下河找出路的真正原因,是想帮助小卉。 在狗宝儿四处奔走,寻找出路的一年时间里,营地这边也出现了很多状况。 好的一方面是狗宝儿抓的鹿麂下了崽,种下的野菜也活了,加上阿斗已经长大可以捕猎,在小卉母女的辛苦经营下,四个人不但没有饿死,营地里的生活还跨过生存危机,达到温饱线以上。 坏的一方面是人一旦填饱了肚子,就开始动歪脑子了。 先是刘福摆烂,什么活都不干,靠其他三个人的供养活着。 然后是赵军也受到了影响,开始跟刘福狼狈为奸。 他们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把主意打到了营地里的两个女人身上。 小卉都没有注意到,七婶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赵军、刘福洗-脑,开始跟他们一起摆烂、胡搞的。 如果不是狗宝儿及时回归,小卉可能在那时就已经落入魔掌。 在这样一个远离文明社会的世界里,有过独自生存的经验,还有一群狗子助力的狗宝绝对是实力最强的存在。 在狗宝儿的震慑之下,赵军和刘福也收敛起了他们的放肆,营地再次回归到最初的状态。 小卉因为善良的本性,向狗宝隐瞒了他不在时发生的事。 但狗宝儿凭着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一切,并从小卉那里问明了真相。 不管出于对我的感恩,还是出于小卉给予的关怀,狗宝儿都不会容许小卉受到欺负,他的最初想法是杀了刘福和赵军。 在小卉的极力劝说下,狗宝儿打消了杀人的念头,生出了必须带小卉离开这里的念想,提出了地下河的猜想。 他提议所有人一起去地下河找出路,就是担心自己走后小卉一个人留在营地会出事。 在这项提议被否决后,其实并不是五个人之间产生了隔阂,而是狗宝儿把自己跟其他人隔绝了。 小卉一度以为是自己没有支持狗宝儿,让狗宝儿伤了心。 她没想到狗宝儿其实是默默的做准备,想要独闯地下河,孤注一掷带小卉离开这里。 发现狗宝儿 离开之后,去找狗宝儿的提议是小卉提出来的。 她不想看到狗宝儿出事。 赵军、七婶和刘福就用小卉选一个男人结合繁衍子嗣做筹码,才同意赵军和小卉一起去救狗宝儿回来。 地下河道里,木筏是被赵军破坏的,他就是想阻止狗宝继续深入,如果能把狗宝儿害死就好了。 但赵军没想到,会把自己也陷在地下河道来。 之后遇到欧文,被欧文带回来都是真的。 但狗宝儿是被出卖的。 欧文并没有直接杀死狗宝,而是针对他们不安分的表现,给了他们一道选择题作为惩罚。 要么收回宿营地附近优良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接受大自然的生存挑战,一群连活着都费劲的人自然没有余力再生事端。 要么就是铲除不安分的根源,让他们自己选一个最不安分的人出来,代替所有人接受惩罚。 这个选择其实是诛心,欧文想让他们自己杀死自己寻找归途的希望。 结果是小卉选了自己。 赵军、七婶和刘福一起选了狗宝儿。 欧文挥手之间要了狗宝儿的命。 狗子们就要跟欧文拼命。 欧文就多收了几条狗子的命,唯独留下了阿斗。 欧文说留下阿斗,可以帮助他们活的更好,这是对他们做出正确选择的奖励。 没有了狗宝儿的震慑,小卉就失去了最后的保护。 之后营地里还发生过什么,小卉没有说。 但我可以想象到三个已经丧失人伦、理智、德行的疯子会对她做的事。 “金灶沐。”小卉叫着我的名字,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我坚持活着,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小卉对着我笑,就像在门头沟时那样。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曾经那个善良温婉的小卉。 “你能抱我一下吗?”小卉脸颊绯红轻声说,“就像你离开之前,最后抱我那次一样。” 我所有的顾及和想法,都被小卉的声音融化了。 我敞开怀抱朝小卉拥过去。 小卉微微低下头,然后猛的抬起头。 下一刻趴在小卉腿上的阿斗突然露出了獠牙。 它毫无迟疑的啃断小卉的脖 子,然后狠狠撞上了门柱。 阿斗的脑袋崩开了,大半个茅草屋都被它撞塌。 我从一片茅草、树枝之中扒出了小卉。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转动露着骨头、气管和食道的脖子。 小卉躲过了我想抱起她的手。 我浑身颤抖,彻底惊呆。 所有人都死了? 我离家出走、远赴重洋、不惜假死就是想让他们都好好活着,结果他们就这样死了? “她是觉得自己脏,才不想让你碰,放下她。”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一张黝黑粗犷的脸。 是欧文! “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欧文缓缓说着,突然抬脚把我踢飞了出去。 我翻滚着重重摔在地上,强大的惯性扯着我身体越滚越远。 我奋力扣紧地上的野草,可是我的身体再次失控。 我飞起来了。 上不着天,下不接地。 欧文只是勾了勾手指,我就飘回到他的身边。 他的脸在我的眼前开始变化。 从欧文变成李明,从李明变成偷狗贼,又从头狗贼变成一张张让我感到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脸。 我明白了。 这些脸都是无名鬼, 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有可能是从我身边走过的路人。 有可能是纸飞机协会里那些大佬,也可能是他们身边的跟班。 “又是这一套,你每次都向我示威,每次都展示自己的力量,可我有向你屈服过吗?”我嘲讽无名鬼,“你应该换点新招数?” 无名鬼的脸突然变成了已经死掉的李一。 李一脸上的皮肤一点点变黑,脂肪消解只剩下筋膜。 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牙齿在腐烂出破洞的腮帮子里摩擦。 “这不就是新花样吗?”无名鬼对着小卉指了一下。 小卉也从地上飘了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 倒塌的茅草屋里传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 像是鹰啸,又像是隼啼。 “哗啦——!” 废墟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立了起来。 那是小卉的孩子。 一个男孩,他把捏手里的天灵盖狠狠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所不能 看到这个婴孩儿我就想到了巴颂。 上次见到会走路的婴儿是在麻风岛,那个婴儿身体里装着巴颂的灵魂,这次见到的却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谁说我没有灵魂的?”婴孩开了口。 这个声音令我印象深刻,就是巴颂的。 可是巴颂已经被我杀了,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狠狠瞪向无名鬼。 这又是他玩弄的花招,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浑身裹血的婴孩儿一蹦一跳的来到我和小卉之间,地上留一下一串血脚印。 他是一个鬼婴! “爸爸?!”鬼婴又对我开口了。 这次不是巴颂的声音,而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感觉非常纯真的小孩儿声音。 它竟然对着我叫“爸爸”? 我对着无名鬼轻蔑一笑,等着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无名鬼对着我轻轻摇头,“你们金家都是犟种。” 我正想再嘲讽一下无名鬼,小卉的尸身落了地。 我看着鬼婴朝小卉伸出了手。 “我是金家人,她不是,我活着,她死了,你的本事应该用来折腾我。”我嘲讽无名鬼,“你是不敢动我吧,你也就只有折腾死人的能耐!” 无名鬼根本不为所动。 鬼婴刨开小卉的肚子,探身钻了进去。 然后小卉的肚子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她脖子上的伤口也长出了新肉。 无名鬼朝小卉伸出手,虚空里作势一抓。 小卉猛然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死人?活人?对我来说没区别。”无名鬼说着打了个响指。 小卉又飘了起来。 她鼓凸的肚子开始变小,肚子上的一条条生产时留下的妊娠纹也不见了。 小卉的孩子没了,她又变回了我离开门头沟时的样子! 她向我张开了怀抱,用我听过最温柔的声音说:“小金哥,我们重新开始吧,我要为你生一个男孩,他会叫你爸爸,你教他本事,让他也跟你一样当个威风的阴阳仙!” 小卉死而复生了。 可我没有觉得欣喜,只有对无名鬼的一腔怒火。 她在玩弄我,玩弄小卉的生命! “玩弄?”无名鬼点破了我心中所想,他猛的攥紧了拳头说,“看清楚了,这才叫玩弄。” 小卉的身体突然扭曲 ,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 她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被捏爆。 她成了一个肉团! 无名鬼又缓缓伸开了手指。 四处飞溅的血液、肉块、碎骨飞了回去。 这样的场面像在看电影回放、倒带,小卉四分五裂的身体再次复原。 她对着我叫了一声:“小金哥!”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听的浑身颤栗。 下一刻小卉就又被无名鬼捏成了肉团。筆趣庫 无名鬼捏起拳头,人死。 无名鬼伸开拳头,人活。 它不停的玩弄手掌,小卉就在他的手心里死了活,活了死。 “说话,说话啊!”无名鬼对我狍鴞,“不需要你求我,只要你点头,只要你接受宿命,学成金家传承的阴阳大术,你也会有这样的力量,甚至会拥有比我更强的力量,到时候你想让谁生,谁就生,你想让谁死,谁就死!” 无名鬼伸展五指在我眼前横挥。 小卉随着无名鬼挥动的手横移。 在她移动的轨迹上,又出现了四个小卉! 无名鬼扬天大笑,“你喜欢这个女人?你就可以得到她,一个不够就多来几个,几个不够那就拉一群!” 无名鬼再次挥手。 小卉继续横移,眨眼之间又多出了十几个小卉。 无名鬼朝我推出了手掌。 刹那之间,所有的小卉都挂到了我的身上,把我包了起来。 带着暖意的肌肤,火烫的嘴唇,我可以确定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她们都是小卉。 可她们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嘴巴被她们占着,发不出声音。 可我知道无名鬼听得到我的心声。 我在心里大骂,“去你大爷的!” 扒在我身上的小卉突然都停止了动作。 她们像来时一样突然的离开我的身边,在我面前站成了一排。 “同样的同样东西玩久了就会腻烦,我能理解你。”无名鬼怪笑着抬手对着每个小卉背后点了一下。 那些小卉都变成了不同的样子。 看着衣着打扮,有医生、有老师、有运动员,看熟悉的脸,有知名的演员、有女团的明星、还有网红主播…… “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无名鬼又抬起手想把他们都推过来。 我赶紧叫停。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无名鬼,“就算阴阳大术无所不能,那是我们金家的东西,是我们金家人的宿命,我们愿不愿意接受,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名鬼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发火了,被我一句话问急眼了。 “这个问题不重要。”无名鬼猛的一捏拳头,列成一长排的女人们都消失了。 他挥手把我拉到身边,面目狰狞的说:“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固执?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哈——!” 我终于找到了嘲讽无名鬼的机会。 “我喜欢小卉,那是因为她是她,她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小卉变成了我手里的玩物,那么她就不是她了。” “求而不得,故而求之,失之抱憾,故而惜之。”我看着无名鬼笑道:“做人最有意思的,就是有得有失,有赢有输,像你一样挥挥手就能得到一切,有意思吗?” “我猜你一定是活的很无趣,所以才总要找我们家人的麻烦。”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真可怜!” 无名鬼彻底暴怒了。 真正的怒火是无声的。 无声的怒火能摧毁一切。 这个困住小卉、七婶、刘福、赵军、狗宝儿十五年的世界,在无名鬼的暴怒之下崩溃坍塌了。 大地开裂,数倒林灭,河断水竭,无名谷化作一团氤氲的雾气迅速蔓延至无边无际。 天空中的日头变成幽蓝色,里显出了黑色的人影。筆趣庫 人影化开,日头变成了巨大无比的黑色墨眼。 没错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 无名鬼变过太多的样子,他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在我的认知来,只有这只墨眼才是真正的它! 可惜我特意为它炼制的五猖阴兵已经被灭。 道术不能用,藏传秘法对它无效。 它无形无质,我的咒傩术奈何不了它。 我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可它想让我屈服也是不可能的! “有种你就弄死我,断了金家的根!”我坐在地上,拿出了无所谓的摆烂气势。 墨眼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反应。 两条淡薄的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渐渐变的凝实。 那是我爸和我妈!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必死之心 无名鬼不停的纠缠着我金家的传人,每一代金家的阴阳仙都在想办法摆脱他口中的宿命。 我选择了一种比先祖们更大胆的方法。 宿命要我脱离俗世红尘,我就偏要扎根红尘之中。 但从本质上说,这种方法走的还是先祖们的老路,还是通过对抗无名鬼来反抗宿命。 我是个惜命的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出来拼。 我也是个胆大无比的人,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我不介意用自己的小命来拼出条活路。 但我还继承了金家人的偏执,我不想做的事,谁都别想逼我做,把我逼急了,我宁可祸豁出小命,也要搏出两——不输。 无名鬼出现之后,我一直刻意回避着我的父母,连一个电话都没敢给他们打过,就是要淡化他们在我身边的存在感。 但我知道无名鬼迟早会抓他们出来威胁我。 我也明白,这一刻是无法避免、迟早要到来的。 为了应对这一突破底线的威胁,我一直在默默的做着准备。 无论是背着家传的百宝囊,还是我自用的腰包,我都会在里面放上一根绝不与他人用的银针。 那针上淬了一种奇毒,名字叫做“见血封喉仙难救”。 这支针我是准备拿来自尽的! 无名鬼用小卉他们来威胁我时,我不用这根针,是因为还不到需要的时候。 不是小卉对我来说没有爸妈重要,而是因为小卉他们的命对我和无名鬼来说都是一条界限。 这条界线之前,无名鬼无论对我做什么,都只是威胁,我都有周旋的余地。 一旦突破了这条界线,威胁就会转变成折磨。 无名鬼就会肆无忌惮的对我剩下的亲人下手。 我活着,我的亲人都会死。 我死了,无名鬼再拿他们威胁我就没有意义,我的亲人还有可能活。 “你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脑子有病的大变态,心理扭曲的跟踪狂……”我对着无名鬼破口大骂。 这次不再需要术法,也不用再守口戒,我总算可以把心里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天空中的墨眼面对我 的谩骂依然没有反应。 我背手摸到腰包里淬毒的银针,直接省略掉取针的步骤,隔着腰包就朝自己身上扎过去。 我感觉到了银针接触皮肤的刺痛感。 可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再次失去了控制,被牢牢的定住了。 我仔细体会后腰处肌肤的触感,想分辨出刺痛之后,银针到底有没有扎破皮肤。 天空中的墨眼终于有了反应了,眼皮翻开到最大,瞳孔也扩了出来。 “你的所思所想我全都知道,我是无所不能的,在我面前你只有屈服。”墨眼的声音于我耳边响起。 这片世界都在随着他兴奋的语气颤抖。 我嘲讽墨眼,“如果你那么厉害,我们家的人早就被你征服,怎么还会轮到我?我是不会……”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名鬼没有出声,没有接我的话。 我也没有再出声,因为我嚼断了自己的舌头! 无名鬼知道我的所思所想,我怎么可能会忘? 我去想那根针的事,因为那根针而联想出那么多的感概,就是故意要给他知道,让无名鬼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绝命银针上。 我对他愤声怒骂,就是要让自己处于极端的亢奋状态,让自己满心杂念胡思乱想。 无名鬼制止住我用银针自尽,就会放松他对我的警惕,我心里的杂念也会干扰他的判断。 我在极端亢奋情绪下做出的自尽行为,完全是被必死的决心逼出来的,是冲动所致。 这与我一贯冷静、理智的处事方式是两个极端。 我制造了这么多的客观条件,就是赌无名鬼知道我心中所想,也无法阻止我自尽。 现在我嚼碎了舌头,我赢了! 阵阵剧痛轰的我脑袋嗡嗡直响。 汹涌而出的热血跟碎掉的舌头一起堵住了我的气管,让我无法呼吸。 “要么流血而亡,要么窒息而死吗?”无名鬼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印在我的脑子里。 下一刻我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我的舌头又长了回去,完好无随。 无名鬼得意的向我叫嚣:“我是无所不能的,你怎么就认不清现实呢? 这种愚蠢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有!”我用更加得意的语气回击无名鬼,“你把我的亲人朋友捏在手心里随死随生,如果不能回敬你,我会觉得很吃亏的!” “回敬我?”无名鬼诧异的反问。 “呵呵呵——!” 我沉声笑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当过人,但我敢肯定你做人一定非常失败!” “人不止有肉体,生命,灵魂,还有思想!” “就算你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你能掌控别人的生死,甚至是灵魂,但你无法控制我的思想。” “你可以阻止我用银针自尽,却阻止不了我嚼舌头!” “你可以让我嚼碎的舌头再长回来,却阻止不了我继续寻死!” “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我必死的决心是你掌控不了的!” “你可以杀光所有我认识的人,甚至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筆趣庫 “有本事你就去杀吧!” “你想要我继承金家的阴阳大术,成为像你一样的混蛋,可你现在已经距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了……” 我不停的嗤笑无名鬼。 天上的魔眼再次发生了变化。 我之所以称它为魔眼,是因为它只有黑白两色,看起来就像一只用华国传统的白描手法画出的眼睛。 可是现在这只眼睛腾起了血红的晕色。 我想这应该是它愤怒的表现,我虽然打不过它,杀不了它,可我总能突破它的承受底线。 我看着墨眼缓缓眯了起来,在血红晕色的衬托下,它的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淡漠冰冷,现在我看到的是残忍和狡诈。 “你不是第一个跟我斗的金家人,我的目的虽然没有达成,可你们也没有人逃出过我的掌心!”无名鬼的声音开始变的虚无缥缈,“金灶沐,你在我面前所有的依仗,不过是认为我不敢杀你而已,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你是金家现在唯一的阴阳仙,但你不是唯一的金家人!” 无名鬼把我的爸妈再次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无名鬼,他又想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折磨 这是我与无名鬼的第三次面对面较量,前两次他给我的是震撼。 我第一次知道术法真的可以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这一次我已经不再感到震撼了。 无名鬼展示出的种种手段,只让我生出了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我知道无名鬼能读出我的想法,他还能随意掌控人的生死。 可我还是要在他面前自尽,向他宣示人类思想的独特性,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强势。 我所做的这些努力,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 我就是要把无名鬼的注意力,牢牢吸附在我的身上。 无名鬼说的没错,我的依仗就是他不敢杀我,所以不管他怎么对付我,我都不怕。 我怕的就是他像对付小卉他们那样,来对付我的爸妈。 可是现在,无名鬼不仅一语点出我的心思,还把我的爸妈再次推了出来。 他这是一手推倒了我最后的依靠,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命门啊! 老实说,面对无名鬼我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我希望他会犯错,会给我留下一个破绽,让我获得一次完全违背常理的胜利。筆趣庫 但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是不可能出现的。 除非我有老比尔斯那种跟人比拼运势的能力。 我又想到了比里。 同样是纯粹的坤阴之体,我为什么没有他们那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我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悲愤之情。 辈于自己的命运,遇到一个纠缠不清、又不可能打败的对手,还要连累身边的人。 愤于自己的无能,还常沾沾自喜,觉得天下秘术一箩筐,自己就已经会了十之七八。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面对现实的无力感,面的亲友的自责,才会滋生出对力量的渴望!”无名鬼在我的脑袋中大笑不止。 在他的笑声中,我看到爸爸和妈妈开始变的年轻。 无名鬼说我是现在唯一的阴阳先,却不是唯一的金家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可以杀死我,让我爸和我妈再生一个拥有金家血脉的孩子。 他 可以用那个孩子的金家血脉来见真经。 他可以让那个孩子在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阴阳大术。 我明白了,原来无名鬼是这个意思。 我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我耐心陪了你们金家这么多代人,那是因为我觉得好玩!”无名鬼厮声笑道,“你却拿我的耐心来恶心我!” “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跟你们金家人的游戏结束了,现在我要换一个游戏来玩。” 我闭上了眼睛,等着无名鬼取走我的命。 无名鬼沉声道:“你想死?不行,你死了我玩什么?我的新游戏需要你。” “你把人的思想说的那么有意思,你还说我掌控不了你的思想。” “那我就不掌控了,从现在开始,我要玩弄你的思想。” 我的眼睛在无名鬼的控制下睁开了。 我看着我爸和我妈用近乎千倍的速度,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造就一个孩子的全过程。 我看到我爸和我妈一起抱着那个孩子时,眼神中爆发出的疼惜。 然后那个孩子就在他们的怀里瞬间失去生命化作一具枯骨。 我看着我爸和我妈是如何的崩溃,我看着我妈迅速苍老,从一个母亲变成耄耋老人最后化成灰烬。 当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只是晃神的一刹那,无名鬼就给我变出了无数个爸! 无数不是个形容词,就是准确的量词。 我不知道无名鬼的世界有多大,但我视线能到达的地方,全都能看到有我爸爸的身影。 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最初被他掳来的老爸了。 接着无名鬼又变成无数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 有我认识的,如我记忆中小学的班主任。 有我熟识的,如我家老院隔壁那位没事就爱开个手机app,扯着破锣嗓子唱歌的老大妈。 有我以为死掉的,陈鹤年、陈红拂、小卉、七婶、狗宝儿、狗阎王、福田兄弟、吉良神官。 有现在常在身边的布拖、泰纱、艾贝、老比尔斯、吉尼。 还 有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我根本就没有印象的…… 无名鬼是把我从小到大遇到过的人,连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弄出来了吗? 这个混蛋到底要干嘛?筆趣庫 “你开始恐惧了。”无名鬼阴恻恻的笑道,“其实你已猜到我要干嘛了,何必还要装作不知道呢?” 天空中的墨眼照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片异界完全笼罩在了光芒之中。 而光芒之下,是一堆堆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好多人盘成的肉疙瘩。 那一声声发泄式的吼叫、呐喊让我头疼欲裂。 那不停晃动的七彩光芒,只让我觉得肮脏至极! “哦?”无名鬼故作惊讶的说,“你觉得这是凌-辱?” “哈哈哈哈——!” 天空中的墨眼陡然睁开。 无名鬼的声音在整个世界回荡,“现在这才叫凌-辱!” 马、牛、羊、猫、狗、蛇…… 无名鬼又变出了成群的动物,扑进了那一堆堆本就纠缠不清的肉疙瘩里。 无名鬼成功了。 他确实有能力玩弄我的思想。 我心中的痛苦已经化成实质开始侵蚀我的身体。 这比千刀万剐、比泡在硫酸里还要痛苦! “好想死啊,无论怎么的死法,都比这样活着要好千万倍……”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 “坚持住,不要认输,他掌控不了你的思想!”我的心里又冒出了第二个声音。 第一个声音说:“我后悔了,我早该答应他的。” 第二个声音说:“金家的人敢作敢当,从来不后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金家注定要向宿命低头,也不该由你来。” 第三个声音从我的心里冒了出来,“就这么放弃了?这不是你的风格,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 我能做的就只剩下对着天上那只该死的眼睛,酝酿心中的仇恨。 我想象他折磨我一样的,去折磨他,我想千百倍的把此刻受到的侮辱奉还回去。 我死死盯着无名鬼化作的墨眼,眉心突然感觉又酥又麻,让我忍不住要抖动眉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专克无所不能 可我越是抵抗眉间的感受,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就越强烈,直到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 凿骨碎肉、销魂噬魄。 对比无名鬼给我带来的痛苦,眉心的痛感竟然让我觉得异常舒适。 我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全力追寻眉心那种特别的感觉。 细细的品味,认真的感受。 我觉得自己的眉骨应该是裂开了。 我想象着那个裂口,仿佛站在悬崖边面对着无底的深渊。 我凝视它,它也在看着我。 第三个声音这时对我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应该拼一把!” 深渊突然从我眼前消失,我回过神来暗自念叨着,“最后的机会?” 这个机会指的就是我这裂开的眉心,我正凝视的深渊。 我知道眉心这道裂隙、这个深渊打开之后,我就能够吸收阴气,能够引下天雷,除此之外我对它一无所知。 甚至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我的坤阴之体带来的,还是无名鬼通过那三个血窟窿造成的。 但我现在真的是逼入了绝境,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了! 我认真回应刚才心念着眉心,感受裂隙,凝视深渊的过程。 这与“观想”之术如出一辙。 所谓观想,包含“观”和“想”两种不同的概念,先“想”,想专一后,自然就能在心念之中“观”得实物。 观想之术于道家内丹修炼,释家念佛见真中都有运用。 这是一种比冥想更高阶的修炼方法,它可以用来意会玄妙的境界。 我刚才是无意之间进入了观想状态,将眉心的抽象感受实化,观出了深渊。 除了被动的吸收阴气,这是我的眉心异变带来的第二个效果,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或许我误打误撞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法。 我暗暗观察周围的情势。 天空中的墨眼还沉浸在他制造的肮脏世界之中。 无名鬼或许是太过得意,根本没注意到我此时的所思所想。 亦或是眉心异变阻止了他解读我的心思。 我知道那三个出现在我意识中的声音,代表着我的迷茫,是我内心的挣扎。 它们就是我的心声。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就由心而行拼一把! 我再次品寻眉心异变带来的特别感受,找到那一线裂隙,观想出 那无底的深渊。 深渊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我纵身跳了下去。 “啵啵啵——!” 我听到三声轻响,那是背后三关开启的声音。 “金灶沐!你干了什么?”天空中墨眼震颤。 整个世界也在震颤。 那些七彩的光,无名鬼变出的人如鲸吞龙吸朝我奔涌而来。 束缚住我身体的无形力量渐渐消散,但我却没有落地。 我的心里怀着对无名鬼的恨意,我不愿再仰视它。 另一股由我控制的无形力量,将我拖到了与墨眼同高的空中。 我冷冷注视着无名鬼化身出的墨眼,这个由它创造的世界开始变化。筆趣庫 心念之中观想出的深渊出现在了我的脚下。 深渊中搅起一片旋涡。 旋涡远变越大,直到覆盖整个深渊,而我就在旋涡的中心。 天空中的墨眼突然紧闭,发出幽蓝色的光,变回了藏着黑色人影的蓝日头。 蓝色的日头又化作氤氲的雾气,飘散到还没被同质化成深渊的另外半个世界。 雾气快速凝聚成一团人影,在那无数个正被我吸引进旋涡深渊中的人之间躲闪。 我对无名鬼大吼:“你操控生死,你践踏生命,你蹂躏人伦,你无所不能?” “我,就专克你的无所不能!”我将心中的愤懑化作最后的两个字送给了无名鬼,“死吧!” 我伸展手臂,放松躯体,清空杂想,我要与旋涡深渊融为一体。 我的心声是这样告诉我的。 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想要碾碎阴魂不散的无名鬼,我就要与旋涡深渊融为一体。 ********* “金……” “吴常先生……” “臭小子……” 我听到来自身边人的呼唤之声。 昏倒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常态,隔三差五就要出现一次。 我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死了吗?”我抓住布陀在我眼前乱晃的手问道。 “没死!”布陀满脸欣喜的说:“他们都好好的!” 没死? 我吓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们也被我吓了一跳。 我看到被留在外面的布陀一家、尼克,还有面色苍白、显出虚弱神色的老比尔斯和比里。 没有无名鬼? “你刚才说他们都好好的?”我问布陀。 布陀一脸 的莫名其妙,他把蹲在后面的比里推到我跟前,“对啊,比里没事,有事的应该是你!” 我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我问的是无名鬼,布陀跟我说的是老比尔斯和比里,我们俩说的根本不是一码子事。 不过只要别跟无名鬼沾边,我肯定就不会有事。 我环顾四周,这里又是一间石室。 大小与外面那两间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个石室如同图书馆一般整整齐齐的排满了摆架。 那些架子都是精钢的材质,上铆接室顶,下钉进地板,横向的隔板上包着深蓝色的天鹅绒布。 架子上一层层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头盒子! 这里不是我和老比尔斯、比里遇险的暗道。 这…… “这就是陈鹤年的藏宝库?”我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微微点头,他侧身让到一旁。 在他的身后是一大片半人高的展台! 每一个展台上都盖着水晶罩子,罩子里还打着绚丽的灯光,里面摆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俗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疑惑的看着我,“应该是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问我? “我记得你和比里在来宝库的暗道里突然晕倒,还没了气息,你在晕倒前让我来宝库找一件东西……”我这边说着,就见老比尔斯的脸色愈加凝重。 比里突然打断我说道:“错了,是你晕倒了,还没了气息,不是我们。” 恩? 我晕倒了?我没气了? 比里的能耐不小,可他心思单纯,对我比对布陀还要亲近,他不可能骗我。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记忆出错了? 艾贝朝我摊开手掌。 她的手心里趴着一只死去的鬼面蛾。 布陀解释说:“老妈妈在外面感觉到给你的那只蛾子死了,我们就赶紧冲进来,路上遇到了那个小子。” 尼克接口道:“是的,我听说你们出事了,就违背老爷子的命令,带着他们一起进来,我们在半路遇到了你们,当时你已经死了,是老爷子说带你进藏宝库,兴许能转危为安,还能化凶为吉!” 老比尔斯走过来。 尼克让开到一边。 老比尔斯把一个木盒举到我的面前,“应该是这东西救了你的命!”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真假 众人七嘴八舌,把我听的是一脑门浆糊。 我从地上站起来,行走在陈鹤年的宝库之中,重新梳理原委。筆趣庫 布陀家里三口人被留在上面是有的。 尼克被老比尔斯挡在通往宝库的暗道之前也是有的。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我们进入宝库之后。 我的记忆跟老比尔斯和比里讲的,就是在那里出现了偏差。 在我的记忆里是老比尔斯和比里昏倒没气,我来宝库想办法救他们,遇到被无名鬼困在异界的小卉等人,然后我与无名鬼一番纠缠,最后眉心的异变再次开启,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无名鬼肯定要被我弄死。 按老比尔斯他们说的,晕倒没气的是我,然后他们在老比尔斯的指引下来宝库,想办法救我! 两段不同的经历,肯定有一段是真,有一段是假的。 我悄悄拧了下自己的胳膊。 真疼啊! 我仔细打量宝库里这群正大眼瞪小眼瞅着我的人,从他们身上我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我又毫无规律的胡乱翻看了一圈宝库里的藏品。 那些盒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缩小成拳头大的干枯人脑袋。 红色的嫁衣。 金色的酒杯。 银色的手枪和子弹。 奇形怪状的石头和不知道动物生下的蛋…… 有很多东西都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比如老比尔斯捧着的盒子里,装的那个会自动发光的三角体。 我走回到宝库中央说道:“能不能请大家帮我一个忙?” “怎么神经兮兮的?不会是脑子里长了瘤子吧?”布陀神色忧虑的问我。 泰纱抬腿给了布陀一脚。 她问我要干嘛。 我想要他们帮的忙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每个人告诉我一件能让我出乎意料、大吃一惊的事。 泰纱第一个站了出来。 她的秘密是关于布陀的。 泰纱知道布陀跟分会里的一个女降头师私会,不过那个女降头师已经在纳福苑的围剿中死掉了,所以她不准备再跟布陀追究。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艾贝。 艾贝的秘密是她不仅知道帕林公主带的小瓶子叫“噶嘙罗”, 还认出那个“噶嘙罗”是一个曾经追杀过她的人做出来的。 艾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姨妈,而且早就被她杀死了,这牵涉到泰纱和比里的父亲之死,泰纱有可能会冲动行事,所以艾贝想要到暹罗之后查出些原委再讲。 比里的秘密是他暗地里喜欢一个东瀛的女明星,甚至还偷偷买过以那个女明星为原型做的仿真人,他希望有一天能跟真人约会。 我等着布陀站出来,这家伙却躲到了后面,于是第四个也就换成了尼克。 尼克刻意走到我的身边,悄声对我说:“老太爷想特意安排我来找陈家宝库的,他想借这个机会把我留在您身边,做他的眼线汇报您的一举一动。” 这个秘密属于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这是老比尔斯能做出来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我轻轻点头,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敷衍过去。 我看向布陀,“会长,您是不是想跟说我心胸坦荡之人没有秘密?” "对对对!"布陀一脸欣喜的接话,却被泰纱给推了出来。 布陀委屈的解释自己真没啥能说的。 泰纱就着眼瞧向了布陀的裤子。 布陀向泰纱告饶,泰纱不为所动。 在泰纱的威慑之下,布陀不情愿探头到我耳边说:“我老婆送了我一件新衣服。” 我也抬头到布陀耳边,“我知道,铁裤衩嘛,谁让你管不住自己家小兄弟,活该!” 布陀脸色通红的缩回到人堆里。 老比尔斯开口问道:“你是有事需要我们来帮你确认是吗?”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老比尔斯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图。 宝库里所有人都被他这一问吊起了胃口,向我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隐去无名鬼与金家宿命恩怨那一折,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说了出来。 而我之所以要让他们告诉我一件能我惊讶的事,是因为这能帮我印证我自己经历的,与他们经历的,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你大概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到现在还没醒!”布陀一句话给大家听 过的感受做了总结。 这里除了尼克,连老比尔斯都勉强算是个术法修习者。 对于我描述中,无名鬼随意掌控生命、另创一个世界的能耐,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出现、不可能发生。 “爱德华·埃德沃德。”老比尔斯这时叫出了一个名字。 他看着我用严谨的态度说:“这是那个将要成为比尔斯家族女婿之人的名字,丽萨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婚礼定在下个月在英国伊斯特纳古堡举行!” 我惊讶的看着老比尔斯。 既惊讶于这个消息,也惊讶于老比尔斯的态度。 算着时间,丽萨同意婚事也就在半个月前,没想到婚礼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确实是一个让我出乎意料、大吃一惊的事。 现在大家都觉得我验证眼前的真假,是件不可理喻的事。 老比尔斯还配合我,说明他觉得我做这件不可理喻的事,是有必要的。 不过我已经可以得出结论,眼前这些人才是真的,我遇到无名鬼的经历是假! 因为在无名鬼的异界所发生的事,跟现在我面临的局势之间是有逻辑推导关系的。 用通俗的话说,那些诡谲、怪异的事,确实是我想象出来的。 小卉他们的安全,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我就联想到了他们被无名鬼掳走。 无名鬼的强大给我带来巨大的压力,他两次把我带到脱离现实的环境之中,我就联想到他制造了一个世界。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无名鬼拿我爸妈来威胁我。 因为我在心里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并不是无名鬼的唯一选择,一旦事情发展到那个程度,我和我的亲人、朋友就真的生死难料。 这就是老话讲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可能真的是做了一场噩梦! “别动。” 老比尔斯缓缓伸手从我的肩头略过,然后他把一件从我衣服上取下的东西,放进了盒子里,跟那个发光的三角体摆在了一起。 我刚刚理清的思绪,再次混乱了! 发光的三角体旁边摆着一根狗尾巴草。 那草的末端,还有咬过的痕迹…… 第二百六十九章 阿努比斯之殿 我刚刚确认自己见到无名鬼的经历是假,就立刻被现实打了脸! 在无名鬼制造的异界中,赵军向我描述他们在异界的十五年过往时,我确实从地上摘过一根狗尾草,而且我在嘴里嚼过。 这难道是我从那个世界带出来的? 或者是老比尔斯搞的鬼? 陈鹤年的地下陵墓中肯定没有草,除非老比尔斯事先准备好。 可他怎么能事先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那还是在一个我都说不清楚是否真实存在的地方,还只是我做过的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 我仔细盯着老比尔斯的脸, 老比尔斯的反应很正常。 他也对那根草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与我对视时,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是想要我的解释。 我对老比尔斯说:“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搞清楚门头沟,还有我爸妈那边是否平安,有没有出问题。” 如果这根草是我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来的,如果那个世界是真的,那么小卉他们被无名鬼掳走,在异界呆了十五年就有可能也是真的,我的爸妈被无名鬼带进异界同样是发生过的事。 老比尔斯对尼克使了个眼色,尼克转身往宝库外走。 现在对家里来说我已经是个死去的人,所以我叫住尼克叮嘱他只是打听消息,不要张扬惹人注意, 尼克答应一声离开宝库。 我试着靠近、接触盒子里的发光三角体。 我没有感觉出任何的异样,就把它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这是个等边的三角体,从触感上来说有类似金属的光滑,却不像金属那么冰冷,也说不清是什么材质。 三角体中发出光线的只是其中两面,光线并不刺眼,类似台灯效果,让人感觉好像里面藏着个光源。 但是没有发光的那两面却只呈现出单调的金属暗银色,明显是不透光的。 我问老比尔斯:“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比尔斯说:“不知道。” “不知道?”我对老比尔斯说:“在我的经历中,你说宝库里有件东西只 有我能拿到,能救你们的命。” “在你们的经历中,你说宝库里有东西能让我转危为安,还能化凶为吉。” “现在你又说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对着老比尔斯笑道:“挖出这个宝库的是你,跟我说有这个宝库的是你,让我来的还是你!” “会长,我刚才都没气了是吧?”我回头问布陀。 布陀决然冷笑,“我看就是这个老东西在使坏算计你,他想要你的命,如果不是老妈妈的鬼面蛾传信,这个老东西可能就得逞了!” 比里闷声闷气的说:“我也不舒服,浑身没劲,他也想害我。” 比里话音刚落,艾贝就伸出了右手。 她五指如花舞动轻提。 老比尔斯神情骤然变的紧张,伸手朝自己后脖颈用力的抓挠了两下。 一群指甲盖大的小鬼面蛾顺着老比尔斯的指缝飞了起来,围着他不停盘旋。 此时老比尔斯手心里已经有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我放下发光三角体,抓着老比尔斯脖领溜着他在地上转了个圈。 我拉开他抓挠的手,只见鲜红的血迹之下,老比尔斯的脖子上栽满了密密麻麻黄豆大的虫卵。 那些虫卵大部分都长在肉里,有的已经破开了口子,有的正在微微抖动从里面钻出鬼面蛾的幼虫! 艾贝母女对老比尔斯一直存着杀心,我是知道的。 刚才我也就是看老比尔斯语焉不详,有事相瞒,要吓唬他一下,没想到艾贝会玩真的。 这些虫卵,铁定就是下来之前,艾贝给老比尔斯放的那只鬼面蛾产的! 老比尔斯更加疯狂的抓挠自己脖子,血迹已经流到了地上。 他厉声的质问我:“你要我死在这儿?” 我与老比尔斯达成同盟,现在算是刚刚在狮城打开局面,后面还要合伙对付东瀛人,就不论我跟丽萨的关系,我也不能对老比尔斯下手。 不过老比尔斯拉我下来,还有事瞒着我确实挺让人窝火,艾贝已经开了这个头,我正好顺水推舟 。 “你觉得自己对我有用,我就不会杀你?”我松开老比尔斯的衣领,缓缓站起身走到布陀一家身边。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我能跟你们玩,不代表我跟你们是一种人,我不会为了利益拿自己和身边人的命去拼!” “你对我居心不良,我会先弄死你,这才是我的原则。” “这里都是我的人,你的死因我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你也没必要拿你儿子来威胁我。” “纸飞机协会是个非常注重实际利益的组织,你活着那些会员拿你当老大,你死了就跟陈鹤年没什么两样。” “我的利用价值比一个死掉的老头子大,我甚至可以联络那些会员一起吞掉比尔斯家族,这叫内部竞争。” “规矩嘛,都是你定的!” 老比尔斯听我说完,不怒反笑。 “如果倒推二十年,你的威胁只会让我觉得可笑,不过现在不是当初了。” 老比尔斯看着手心里的血,神色颓然的说:“明知道你是在吓唬我,但我还是感到了恐惧,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他伸手摸向我扔在地上的三角体。 三角体其中的一面立刻提高了一个亮度。 老比尔斯痛苦的闷哼一声,迅速收回了手。 他撇着腮帮子,猛然喷出一口血水,血里夹着一颗大槽牙! 我看着老比尔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他只是摸了那东西一下,整个人就像被吸走了生命力,妥妥的老了十岁不止。 “这东西叫阿努比斯之殿,它不止能让我们感到虚弱,还能要我们的命,”老比尔斯颤声说,“它跟我的坤阴之体有关,或许也和你、比里有关,所以我才让你们一起来。” “嘭——!” 一声轻响,老比尔斯的后脖颈冒出一团血雾,血舞之中又飞起了一团鬼面蛾幼虫。 艾贝的降头开始发作了。 老比尔斯趴倒在了地上。 他有气无力的说,“坤阴之体没那么简单,我研究了一辈子,如果我死了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筆趣庫 第二百七十章 软肋 老比尔斯的能力是在气运上压倒对手。筆趣庫 我从老比尔斯近些年深居简出的生活状态中,判断出他的能力在衰减。 他和比里的能力是坤阴之体带来的。 坤阴之体除了能力还把我们改造成了体内只有至纯阴气的活死人。 也就是说我们体内的阴气与能力和寿命有直接关系。 老比尔斯触碰了一下那个所谓的“阿努比斯之殿”,立刻衰老了很多,说明那东西能吸收阴气。 比里感觉浑身乏力,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在我的经历之中,老比尔斯和比里同时昏迷没了气息,也是因为阴气被宝库里的东西吸收了。 这个叫“阿努比斯之殿”的发光三角体,就是在两段同步发生的经历之中,老比尔斯都提到的那个能救我们的东西。 这条逻辑是通的,我判断老比尔斯没有撒谎。 老比尔斯能力衰弱,阴气和寿命也就相应的要衰弱、减短。 他自己也曾有意无意的提到自己活不久。 陈鹤年是商人出身,他的习性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陈鹤年为了能多活几年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老比尔斯当过兵、做政客起家,跟陈鹤年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比起活命,老比尔斯更想要的是活的有排场。 他在自己的气运和寿命都衰减的情况下,还重整纸飞机协会、推我上位对付东瀛人,就足够说明这一点。 能力、阴气和寿命,是相辅相成的三个关键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相比于单纯的延续寿命,老比尔斯选择从自己的能力入手,符合他的行为风格。 对老比尔斯来说能力是重于生命的存在。 他要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资源去研究是必然的。 如果陈鹤年掌握了一件跟老比尔斯的能力有关系的东西,老比尔斯为防陈鹤年得知自己能力的秘密,用以威胁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作不知道,隐忍到陈鹤年死掉才来取,这是情理之中。 我没有找到老比尔斯的破绽。 关于“阿努比斯之殿”,我选择相信他。 我让艾贝帮 老比尔斯解开降头术。 布托提醒我机会难得,可以先解开一半降头,让老比尔斯不至于立刻毙命,等老比尔斯讲出我想知道的所有事之后,再为他彻底解除降头。 布托的提醒很有技巧。 他用了个“机会难得”,还说了个“我想知道的所有事”,而不是“坤阴之体”的事。 布托是在提醒我,可以借今天这个机会找到老比尔斯的弱点,把这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彻底拿捏了。筆趣庫 客观来说这个建议很好,但时机不对。 艾贝给老比尔斯下降头,是因为我确实出了问题,老比尔斯也确实对我们有所隐瞒。 我趁机吓唬老家伙一下合情合理,老比尔斯自己也没话好说。 可我要是再这个时候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老比尔斯就要对我产生忌惮,这对以后的合作没有好处。 要拿捏老比尔斯,眼前的“阿努比斯之殿”就是更好的选择。 那玩意跟老比尔斯的坤阴之体有关系,可以说是老比尔斯最在乎的秘密,他没有事先说明这东西的存在显得谨慎过度,但他叫我和比里一起过来,就是说明了他的态度。 这世上或许还会有其他人具备坤阴之体,但眼前就只有我们三个。 老比尔斯来找“阿努比斯之殿”就是想要恢复能力继而延续寿命,从这点来说我们三个人是利益共同体,他自己已经衰弱,想要重树雄-风,就得靠我和比里。 实际上老比尔斯最大的软肋,已经捏在我的手里了。 艾贝帮老比尔斯解开降头。 我按照自己那段经历中用过的方法,拿银针帮老比尔斯扎了“阴谷穴”,暂时激发他体内的阴气活力。 艾贝的降头术和“阿努比斯之殿”使老比尔斯的身体接连受创,只扎一处银谷穴效果并不明显。 我将自己学过的经脉医理和道家内修炼气之法结合,打算对老比尔斯的“阴脉”下手。 可就在备针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枚淬过“见血封喉仙难救”的毒针,本来是放在腰包底层的夹 缝里,现在竟然横插在腰包之间,针头都已探了出来。 这玩意我在无名鬼的世界里跟他对峙时用过,最后就是这个状态留在了包里。 幸亏老比尔斯在我身上发现了那根狗尾巴草,我又因为他的身体亏虚要行针,所以我才想起来多看一眼,不然我死在自己的手里都不知道。 我帮老比尔斯行针活脉补气一番折腾,这次老比尔斯总算见了好转。 他靠着一副摆架盘腿坐着。 我们都眼巴巴的等着他讲关于“阿努比斯之殿”的事,老比尔斯却闭目养神迟迟的不再开口。 布托压着火气嘲讽老比尔斯,“要不要再给您老叫个按摩服务?整舒服了咱们再聊?” 老比尔斯没搭理布托,眯着老严看向了我。 “有关系的人都在这儿了,这儿是个能守住秘密的地方,就在这里说吧。”我叫着比里在老比尔斯面前坐了下来。 泰莎和艾贝也跟着比里一左一右坐了下来,隐隐有挡在老比尔斯和比里之间的意思。 老比尔斯是顾忌布托一家在场,不想自己的事被更多人知道,他的心思我明白。 不过他想把同样是坤阴之体的比里拖进来,又要绕过布托家其他人是不可能的,这点老比尔斯没想明白。 我让布托把“阿努比斯之殿”装进盒子里,一起摆在了老比尔斯面前。 现在场面已经摆足,就等着老比尔斯开口讲清楚这东西的原委,还有他这辈子研究坤阴之体的成果。 他要是再不给我拿出点诚意来好好说,不用艾贝下手,我都想把他剩下拿半条老命给收了。 老比尔斯长探了口气,感慨道:“这些事,我自己守了一辈子,连我儿子和丽萨都不知道。” “你以为是说书呢?”我也忍不住要嘲讽老比尔斯,“要不要我在给你找点观众,起起哄,热热场子?” 老比尔斯似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眼神迷离伸手搭在装着“阿努比斯之殿”的盒子,沉声说:“如果当初她没拉着我一起去埃及,我可能早就吞枪自杀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神 60年前,东南亚发生过一次大规模局部战争。 那场由美丽国发起的战争持续20年,花费三千亿美刀,前后派出250多万人,投入兵力超过65万,折损6万多,除了蘑菇弹没用,基本上当时美丽国所有的先进武器都派上了场,结果也没赢。 战后美丽国有10万老兵身患战争综合症,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老比尔斯就是那场安南战争中活下来的老兵之一,在战后他的心理同样出现了问题。 可能老比尔斯的运气天生就比别人要好的多。 在他每天晚上都要左手拿酒瓶、右手扣板机,躺在床上犹豫要死还是要活时,他遇到了丽萨的祖母杰西卡。 酒吧里杰西卡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纠缠。 老比尔斯非常俗套的仗义出手,想要英雄救美。 但杰西卡是个专业的考古学家,兼职的探险家,身手也相当不错。 老比尔斯冲到跟前时,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时机,也救错了对象。 那几个壮汉已经被杰西卡轻松撂倒,杰西卡还把老比尔斯当成了坏人的帮凶。 两个人在酒吧里大打出手,在警车赶到前溜走,在一座公墓里完成了第一次激躁亲密互动。 之后老比尔斯就以保镖、助理和未婚夫的身份跟在杰西卡身边,陪她环游世界、走遍各地的名胜古迹。 五年后两人结婚、七年后杰西卡受邀到埃及参与发掘一座新发现的“金字塔”。 那时的老比尔斯在杰西卡帮助下,已经走出战争后遗症的阴霾,并且对未知的探险和奇迹的发现萌生出比杰西卡更加强烈的兴趣。 于是两人一同赶到埃及古城阿拜多斯,在那里与杰西卡的导师著名考古学家威廉·文森特的考古探险队会和,并一起发现了传说中的古埃及君主蝎子王二世的王陵。 在此之前能证明蝎子王二世存在的证据,只有一个王权杖头上的雕刻。 有人说蝎子王二世是埃及没有统一之前的上埃及君主。 有人说蝎子王二世就是统一上、下埃及的第一个法老。 甚至有人说蝎子王二世根本就不存在。 总之 关于蝎子王二世的历史,在世界考古界都是一项非常富有争议的命题,老比尔斯他们这次的发现价值也必将引起世界轰动,于是探险队就在第一时间进入了王陵。 老比尔斯讲到进入王陵后,再次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制止了布托的催促,轻声对老比尔斯说:“我对埃及的历史不熟悉,也听不懂你说的上、下埃及,总之就是你们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未被人发现过的古代埃及皇帝墓,然后你们就进去了,你的坤阴之体就是在那个墓里得到的,是这个意思吧?” 老比尔斯微微点头,叹声道:“我这辈子靠着无敌的运势得到了财富和权力,但是要我选择,我情愿没有得到过这些,哪怕做个普通人也好,我只想把杰西卡换回来!” “不对啊。”布托疑声问,“你老婆要是死在了王陵里面,那你儿子和孙女哪来的?” 比里憨声憨气的说:“后妈生的,电视里都这么演。” 泰莎扯了下比里,又狠狠瞪了布陀一眼。 布陀赶紧解释:“我看他挺痴情,以为……” “他们就是我跟杰西卡的孩子。”老比尔斯从脖子上取下黑色奥罗夫宝石,钻石项链的另一端还挂着个金色的心形吊坠。 老比尔斯把吊坠打开,让我看了里面的相片。 一张是老比尔斯年轻的时候,另一张就是丽萨的奶奶杰西卡。 还别说,丽萨跟他奶奶长的真挺像。 估计丽萨喜欢到处旅游的爱好,也是随了她奶奶的遗传。 “你们在墓里遇到了什么?”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死神!” 死神? 我看向地上的木头盒子。 我知道埃及的死神就叫阿努比斯,是个长着胡狼头、人身子的怪物,职责是负责审判之秤。 它会在秤的一边放置象征真理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死去的人一生行善,心脏会比羽毛轻,可以升上天堂;如果在世时做过坏事,则心脏比羽毛重,这个人将被打入地狱,心脏会被魔鬼吃掉。 老比尔斯在墓里见到了阿努比斯,这个盒子里 的东西叫阿努比斯之殿,应该不是巧合。 我拍着盒子问老比尔斯:“这东西就是你从墓里带出来的?” 老比尔斯再次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对着老比尔斯皱起了眉头。 老比尔斯肯定的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整个探险队的人都死在那个王陵中,我和杰西卡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看出老比尔斯此时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其实他已经连最基本的叙述逻辑都混乱了。 “三个问题。”我提醒老比尔斯,“第一,你们在王陵里经历了什么?第二,你怎么知道陈鹤年手里有阿努比斯之殿的?第三,你怎么知道阿努比斯之殿和王陵有关的?” 老比尔斯在我提示下,重新开始了讲述。 我也是下过大墓的人,虽然下的不是国王墓,好歹也是个临时的公主墓,那次对我来说是九死一生的经历。 老比尔斯他们是整整一个探险队下的蝎子王二世王陵,最后就只有出来了他们两口子,我约摸着肯定也是段要命的历险,得讲半天,没想到老家伙三言两语就给我打发了。 老比尔斯说进入王陵之后就是条悠长的墓道。 他顺着墓道走进了死神的国度,并在里面遇见了死神阿努比斯,进行了心脏称重。 老比尔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他的称重结果,理所当然的压过了真理之羽,按理说老比尔斯下面就该进地狱了,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死神的国度。 醒来之后老比尔斯就躺在沙漠里,身边还有杰西卡。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探险队的领队威廉·文森特和其他队员都不见了,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也不见了。 而杰西卡跟老比尔斯一样,在王陵中也走进了死神的国度,都遇到了阿努比斯。 但死神没有对杰西卡进行心脏称重,原因是杰西卡怀孕了。 那时不要孩子的丁克思想正在美丽国流行,老比尔斯和杰西卡就是典型的丁克一族,他们根本不想要孩子,所以结婚也一直用着措施,唯一的一次疏忽大概就是下墓前那个激动人心的晚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缘由 布陀听到这里又发问了。 “那些人都死了,你老婆不还是没事吗?”布陀话音刚落,就被泰莎踢了一脚。 虽然布陀问的正是我心里的疑惑,可这家伙实在太不会说话了,感觉像是盼着老比尔斯家死老婆似的,泰莎不踹他,我都想踢他一脚了。 老比尔斯冷冷的瞪了布陀一眼。 布陀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讲的不清不楚,我们都听糊涂了。” 老比尔斯闭上眼睛,用力揉着额头。 我也看出老头这会是真有点精力不及,就问他要不要先离开这里休息一下。 老比尔斯摇头说:“不用。” 他告诉我们杰西卡并没有死在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中,她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难产死掉的。 布陀失望的说:“总结起来,就是说你们下了一趟王陵,见了一次埃及的死神阿努比斯,然后王陵和其他人都没了,你死而复活成了坤阴之体,获得了能够在气运上压倒敌人的能力,你老婆因为怀了孩子,死神不收,后来她的死跟王陵没什么关系?” 老比尔斯气鼓了腮帮子也只能承认是这么回事。 布陀讪笑道:“你前面铺垫那么多,我还以为你老婆也在王陵里获得了什么能力,然后因为坤阴之体死了,让你有什么大发现呢。” 泰莎这次直接揪起了布陀的耳朵厉声问:“你一口一个老婆死了,是不是死老婆这事让你感觉很爽?你是不是想我死掉啊?” 布陀被泰莎提鸡仔似的从宝库拽了出去。 我是一点都不带同情布陀的。 虽说中年男人大多见到老婆就有压力,可别人也没跟他似的表现这么直白。 “第一个问题你算是说清楚了。”我拍了拍装着阿努比斯之殿的盒子,“关于这东西的事呢?” 老比尔斯坦然说道:“我做梦梦见的。” 艾贝听到老比尔斯这话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老比尔斯的话乍听起来确实像在敷衍,不过想到我从无名鬼的世界里带出来的狗尾草,还有腰包里的毒针,我现在对做梦这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事反倒多了些兴趣。 我向老比尔斯询问他 的梦境。 老比尔斯说他断断续续做了三十多年的梦,梦里好像自己就被困在那个三角体里面。 陈鹤年的这个宝库所在。 三角体是陈鹤年从埃及收集到的。 三角体的名字叫“阿努比斯之殿”。 这些事都是老比尔斯在梦里通过观察和听陈鹤年说话知道的。 老比尔斯刻意与陈鹤年深交,还一起创建了“纸飞机协会”,其实也有这个“阿努比斯之殿”的缘故。 正如我料想的那样,老比尔斯了解陈鹤年的为人,所以几十年来他都没在陈鹤年面前提过“阿努比斯之殿”,直到陈鹤年死,才想到来取这件东西。 我向老比尔斯询问关于坤阴之体,他还知道什么? 老比尔斯竟然跟我表示没了! 他口口声声说研究了一辈子,结果就这么点料? 我还没表示,艾贝已经举起了手。 老比尔斯下意识就捂着自己的后脖颈跟我解释。 年轻时参加的那场战争是他前半生的梦寐,那趟埃及之旅就是他后半生的梦寐。 杰西卡的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始终认为杰西卡是因为见过死神阿努比斯,才会早死的。 老比尔斯就是为了逃避死神,忘记过去的事,才从西方逃到了东方。 后来他努力奋进,搞出今天能在幕后掌控东南亚局势的比尔斯家族,也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不去回忆触碰那些事。 如果不是这些年身体渐渐出现了问题,老比尔斯可能还不会来陈鹤年的地下宝库找“阿努比斯之殿”。 刚才那样说实在是受不起我们的折腾。 艾贝对老比尔斯的解释很不满意,我也很不满意。 感觉就像是园子里卖票说好了要讲三国,结果给我讲了出红楼梦。 不是红楼不好听,主要是货不对版,不是我想听的。 泰莎在外面教训完布陀回来了,两人身后还跟着尼克。 艾贝已经舞起手指,准备在用降头术折腾一下老比尔斯。 看来她也认为老比尔斯依旧没把话说透。 不过我还是拦下了艾贝。 尼克也发现了这里的气氛不对劲,他站在门口看看我,看看老比尔斯,似乎在等我们之中有人出来向 他问话。 我忧心门头沟那边还有我父母的状况,就抢先开口问道:“怎么样,有办法联系上吗?” 尼克听到我的问话,神色坚定起来,他到我身后说:“门头沟的人都是安全的,您的未婚妻已经回了学校,也没有问题,现在就是您父母那边有点麻烦。” 我听着心里就“咯噔”一下,忙向尼克追问:“我爸妈怎么了?” 尼克说:“其实我们只在您的葬礼期间,见过您的父母出现,他们离开门头沟之后,就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不过我们的人查过出入境的资料,他们应该还在华国。” 我暗自长输了一口气。 我爸妈的工作性质特殊,也就是我上高中那几年,我妈为了我能考个好大学,回来当了三年的贴身管家,除了那段时间外,我想找他们一回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尼克这帮人了。 可是尼克打听消息这么快,刚才还说我爸妈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这话就让我不得不在意。 老比尔斯向我说明了情况。 我和丽萨在麻风岛曾经遇险,那时丽萨担心陈家会对我不利,所以就派人到华国保护小卉他们还有我的父母。 我这是又欠了丽萨一个人情啊,那就更不好意思难为老比尔斯了。 我抬手掀开了装着“阿努比斯之殿”的盒子。 老比尔斯和比里都在盖子打开的瞬间神色一愣。 他们表情错愕,就像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针头扎了一下。 “刚才听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就在想几个问题。”我取出发光的三角体,缓缓说道:“我们三个都是坤阴之体,这东西为什么吸收你们两个的阴气,而我却没事?为什么昏迷没气的是我,不是你们两个?” 我又从盒子里拿出那根狗尾巴草,“假设我在昏迷期间遇到的事也是真实的,为什么只有我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也没事?” 老比尔斯目光深邃的看着我说:“因为我们都由你说的坤阴之体带来了特殊的能力,而你没有。” 我把三角体举到众人面前问:“你们看出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比里指着三角体说:“这面和那面都没亮。”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尝试 阿努比斯之殿是个三角体。 这里碰巧就有三个拥有坤阴之体的人。 它一共有四个面,其中有两个面没亮,但也有两个面亮了。 这里三个拥有坤阴之体的人里,又碰巧有两个人因为坤阴之体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刚才老比尔斯触摸阿努比斯之殿的时候,出现了极速衰老,能导致他衰老的原因就是阴气衰落。 在老比尔斯衰弱的同时,阿努比斯之殿的亮度增加。 巧合的是比里在直面阿努比斯之殿的时候,也感觉到了虚弱。 那就是说他们的情况,和我之前异界之中的遭遇一样,阴气被吸收了,吸进了阿努比斯之殿里。 只有我没有被阿努比斯之殿吸收阴气。 只有我进入匪夷所思、亦真亦假的另一个世界。 这两者有没有可能是因果关系? 因为我没被吸收阴气,所以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或者说阿努比斯之殿让我进入另一个世界,就是因为我没被吸收阴气,它想要吸收我的阴气。 阿努比斯之殿的四个面无论怎么摆放都会有一个面是底,露出来的其实是三个面。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态。 三角体是跟古代埃及的金字塔一样的形态。 这里面存在了太多的“三”。 我向众人说出了我的猜想。 这个猜想充满了唯心主义色彩,但这里的人除了尼克,剩下的每一个都是突破唯物主义的存在。 连这座岛,这个宝库,这宝库里的每一样藏品都是。 我的唯心主义,在这里反而成了可能性最高的猜想。 布陀开口问我:“你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不能吸收你的阴气吗?” 从众人也眼神中,我看得出这也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疑惑。 我给他们的答案是不敢确定,但可以试试。 仓库之战后,我身上的枪伤迅速痊愈。 我推测这跟我在仓库大战当晚开三关,吸收了大量的阴气和阴魂有关。 阴气使我的身体更强壮,加速了伤口的痊愈,但也是使我的外貌再次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我的眉心的红色印记。 我不敢确定这样的变化是 好的,还是坏的。 尤其是布陀他们告诉我,我曾引下天雷之后,我怀疑这可能会使我进入魔道,所以我在那之后就再次封印了身体里的阴气。 我对坤阴之体有这么强的求知欲,陪老比尔斯在这里猜谜,其实也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心。 现在这个阿努比斯之殿隐隐与坤阴之体间产生了联系,我就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我当着众人面对自己施针,解开了封印阴气的中丹田,可是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异样。 老比尔斯提起他挂回脖子上的黑色奥洛夫宝石说:“我压制着阴气呢。” 他说完就看向比里。 比里也跟着摇头。 艾贝替比里解释,“他没对自己用鬼降术的时候,与正常人差别不大,体内的阴气也相当于封印状态。” 老比尔斯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要告诉我是否封印压制着阴气,跟阿努比斯之殿是否吸收阴气没有直接关系。 结果也可以证实,我的这个试验行不通,那么我就只能试试另一个方法了! 如果狗尾巴草能出现在这里,那枚淬过“见血封喉仙难救”的毒针也变换了位置,那么我在那个亦真亦假的世界里用出的“深渊漩涡”会不会在这里也有用呢? 我盘膝而坐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眉心,想象着眉心裂开时的奇妙感受。 凿骨碎肉、销魂噬魄。 这种感觉渐渐的从若有似无到真实无比,我的眉心再次裂开。 接下来就要用观想术,把裂开的眉心观想成无底的深渊。 可是这次无论我怎么努力,那片无边无际无底的深渊就是没有再出现。 我所有的努力,就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心烦意乱。 观想之术最重要的就是心境,有了强求的执念,没有了止水的心境就只能是无畏的想象。 这次我只能止步于打开眉心的裂口。 “亮了!” 我突然听到布陀在身边大吼,紧接着就是一片嘈杂之声。 我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虚弱。 那种感觉就像是血液正在抽离身体,生命力正在消散。 我睁开双眼,看到摆在我身前 的阿努比斯之殿三面都亮起了晕色。 比里蹲在我旁边指着我的眉头说:“看啊,又多了一个圈,现在连眼仁都有了,更像一只眼睛了。” “这就是坤阴之体给你带来的能力?”老比尔斯问道。 我指着自己的眉心说:“它确实是跟坤阴之体一起出现的,但我不确定它能做什么。” “接下来怎么办?”老比尔斯问我。 我让布陀把阿努比斯之殿拿起来。 果然下面的一个面还是没有亮。 我指着阿努比斯之殿,对老比尔斯说:“这东西吸收了我们三个人阴气就亮了三面,我觉得它就像个拿我们三个人当电池的灯泡,说不定给它足够的电量下面那面才能亮,不过那样的话,就要拼一拼了,你的身体能行吗?” 老比尔斯说:“这样活着也是一天天老朽等死,但我总觉得自己还有事没做完,说不定这东西能让我回到全胜状态,我想拼一把。” 我回头看向了艾贝。 我、老比尔斯、比里虽然都是坤阴之体,但是成因各不相同。 比里的实际年纪比我大,看起来也是个成年人,但它的思想并不成熟,它的身体也与我们相异,要比里冒险,我必须得到布陀一家的人认可。 艾贝皱起眉头,问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老比尔斯认为这个阿努比斯之殿跟它那趟埃及之旅有关,它想凭这个阻止自己的阴气丧失,能力衰退,生命竭尽。 而我是担心自己身体的异变。 那么比里呢? 他本来就该是个死人,对比里,对艾贝这个做母亲的来说能有今天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 至于阿努比斯之殿,我也说不清楚再继续搞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说不定这个阿努比斯之殿,会把我们三个都吸死在这里。 也说不定我们都进入老比尔斯说的死神国度被称心脏。 当然,也有可能打开之后,这东西能让我们三个重获新生。 总之,谁也说不清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在迟疑到底要不要继续搞下去。 艾贝问我意义。 我答不上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光芒中的人 比里却在这时站起身,朝布陀捧着的阿努比斯之殿伸出了手。 他闭着眼睛,手心与阿努比斯之殿始终保持着将触未触的距离。 我们距离这个神秘的三角体越近,被吸收阴气的强度就越高。 我能看出比里在忍受着痛苦,但他嘴唇翕动,似乎在用我们都没有听到的声音诉说着什么。 艾贝想要把比里拉回来。 我阻止了艾贝。 出于对我的信任,艾贝没有强求。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比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他说的话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我见到了爸爸,他认为我应该试一试!”比里凝视着艾贝,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间也看的出欣喜。 艾贝皱着眉头看向了我。 我蹲在地上查看起了装阿努比斯之殿的盒子。 那盒子里六个面都趁着一层铅板,手指从上面划过就摸出了一层黑印。 我知道铅能够隔绝辐射的材料,盒子里有铅,合上盖子阿努比斯之殿就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看来这东西的存在原理也不是完全超脱物理界限,而且在我们之前就有人发现了它能对人造成的影响。 我向众人说:“阿努比斯之殿除了能吸收我们的阴气,还能带我们看到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事。” 比里这时背过身,脱去了上衣。 我看到他的胸前有一条好像胎记的红印。 那应该就是当年艾贝把两个孩子缝在一起的印记。 比里的背后还有一副看起来诡异无比的鬼头纹身。 那鬼头的样式与艾贝用的鬼面蛾类似,却比鬼面蛾身上的鬼脸更加复杂,更加恐怖。 尤其是那副纹身的眼睛,正面对着它看,它是在笑。 从其他角度看,它就变成了哭。 我注意到布陀、泰莎和艾贝看到这个纹身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按说比里身上有纹身,他们应该是知道的,绝不该出现这样的反应。 除非…… “这……这是库索塔的纹身,是你们的爸爸的纹身,怎么会在你的身上?”艾贝颤抖着双手在比里的纹身上轻轻抚过。 比里说 :“是爸爸帮我纹的,他说他从没走过,一直陪着我们。” 艾贝激动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库索塔你不会丢下我们的,是你让我们的孩子死而复生的对吧?” 泰莎红着眼圈搂住了老妈妈的肩头。 我上前去仔细看了下比里的纹身。 如果这东西不是比里以前纹的,那就是刚才比里主动靠近阿努比斯之殿时出现的。 但纹身是需要时间的,纹上之后皮肤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想比里在刚才的五分钟里,大概有了跟我一样的经历。 比里背后的纹身,就像那根狗尾草和我腰包里的毒针一样,是从那个亦真亦假的世界里带出来的。 我本可以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但是看到艾贝母女俩的相拥而泣的样子,我决定把这当成一个秘密藏在心里。 人总是需要有一份念想,知道日夜思念的逝去亲人并没有离开,还在身边默默护佑着自己是幸福。 艾贝和她的孩子们应该拥有这份幸福。 我等着艾贝和泰莎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开口问道:“阿努比斯之殿是个迷,它跟我们的坤阴之体有关系,它就是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没有比里,我们是打不开它的,要不么继续试验下去,由你们来做决定。” 艾贝看向了比里。 比里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抬手按在了阿努比斯之殿上。 捧着阿努比斯之殿的布陀突然松开了手。 他大喊了一声:“这东西烫的像火炭!” 比里的手被吸在了阿努比斯之殿上,他随着阿努比斯之殿的坠落也跪倒在地上。 我们看着比里的皮肤从正常的黄褐色,逐渐变成让人心悸的绿色。 那种绿像苔藓,像铜锈,像尸体上的霉斑…… 比里就像是守护阿努比斯之殿的石像半跪在地上没有了生息。 我望向神色慌乱的艾贝,朝她微微点头,也朝阿努比斯之殿伸出了手。 但老比尔斯在我之前就取下项链,先一步触摸到了阿努比斯之殿。 他的身躯迅速衰老,头发 脱落,脸上的血肉凹陷、皮肤下垂,半跪在地成了一具形如干尸的雕像。 我不知道老比尔斯和比里两个人是死是活。 但这个试验是我提出来的,他们两个人已经开始,我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爷爷,您说我是多灾多难,注定的长命百岁,希望您没说错!” 就在我的手接触到阿努比斯之殿的一瞬间,我的精神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 我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全身都麻木生锈,久到我的思想都已经对生死淡漠。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我的手涌进了身体。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努比斯之殿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光芒之中老比尔斯苍老干枯的身体再次充盈,连脑袋上的头发都在迅速生长披上了肩头。 比里皮肤上的绿色迅速褪去,恢复了正常的黄褐色,略显瘦弱单薄的身体也变的厚实伟岸。 阿努比斯之殿在光芒下生出了无数裂纹。 三角体的外壳在光芒之中融化,刺眼的光芒逐渐幻化成了一个女人的身形。 女人抬起手臂,她的手指点向我的额头。 我的身体被禁锢了,一动也不能动。 女人的手指点在了我的眉心上。 我前二十多年的记忆像跑马灯似的从自己眼前掠过。 幼年的我孤独的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边翻着相册,一边流着泪,心里想着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我坐在老院里听爷爷讲那些诡异的故事。 我在陌生的城市里拖着被酒精泡透的身体,抱怨自己为什么到处碰壁、一事无成。 我在救护车里看着紧张的小卉,那一刻我对这个女孩心动了。 我在地下的坟墓里,裹着满身的血浆被一群慷慨赴死的动物震撼…… 我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但我知道那些只是过去,我还知道那个女人也在共享着我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知道。 “亡灵在王陵中等待着你的解放,你也将在那里解放自己的灵魂!” 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回荡。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怪卵 我看着她收回了手,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样貌。 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穿着一身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土黄色户外探险服。 我看到她的脸差点就叫出了丽萨的名字。 但老比尔斯给我看过他藏在项链中的相片,这张脸这个女人是丽萨的奶奶。 她是杰西卡? 女人对着我露出充满慈爱的笑容,身体开始随着光芒的暗淡而消散。 她最后一回眸落在老比尔斯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留恋。 光芒散尽,老比尔斯的叫声把我从极度的震惊之中拉了出来。 “你见到她了吗?是不是见到她了?”老比尔斯捏着我的肩膀不停的摇晃。 我推开老比尔斯说:“见到了。” “她真的在这里?”老比尔斯懊恼的锤自己的脑袋,“我应该早点来的,我怎么能等到现在?我不该怀疑的……” “我可能容忍你的隐瞒,但你也该适可而止!”我一把掐住老比尔斯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 老比尔斯不只看起来变年轻了,他的身体也确实不再老朽。 他反过来把我压到在地上,“她去哪了?她为什么不见我?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布陀抬脚把老比尔斯踹翻到一边。 老比尔斯还要朝我冲过来,比里挡在我的身前。 这小子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了一个脑袋,身体强壮的像斗牛场上的公牛。 他抬手掐住老比尔斯的双臂,就把老比尔斯控制的动弹不得。 艾贝抬手做出引动鬼面蛾的手势,但他下在老比尔斯身上的降头似乎失效了,再没有幼虫从老比尔斯的后脖颈飞出来。 泰莎抖手掏出了一个草人,催着布陀帮比里按住老比尔斯。 “各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尼克这时大声喊道,“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先看看这个!” 我看向尼克指着的阿努比斯之殿。 那东西现在成了一个黑色的卵。 它在地上不停的扭曲、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的! “都别闹了!”我拉开 布陀、泰莎,拍了拍比里粗壮的手臂,让他放开了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我对老比尔斯说:“你有事要问我,我也有事要问你,一切都等这里的事办完,出去之后再说。” 老比尔斯点头,看了眼地上的卵,犹豫的问我,“会不会是她在里面?” 我知道老比尔斯说的“她”,是指杰西卡。 一个已经死去了很多年的人,在一枚只有拳头大的卵里面? 老比尔斯的话很荒谬,但是今天我已经见识过太多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我没有搭理老比尔斯,慢慢靠近到地上的卵旁边。 那东西似乎感受到我的存在,突然不动了。 我缓缓伸出手,轻轻触摸它。 可我的手还没碰到,那颗卵就自己炸开了。 一股阴寒肆虐的气息随之充斥了整间藏宝室。 “快走!”我起身就把尼克推向了宝库门口。 这种气息我和熟悉。 这就是至纯的阴气。 尼克被我一推之下,踉跄着跑出几步,已经失去平衡的身体突然保持着将倒未倒的姿势定住了。 宝库里这么多人,别人我不碰,为什么就只推尼克? 因为这里只有他是普通人! “嘿嘿——!” 尼克发出一阵怪笑。 无数的阴森森的怪笑声也跟着在宝库里响了起来。 我突然感到一阵劲风铺面,下一刻比里就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出现在我的身侧,他的速度如此之快。 比里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袭击你,我应该打到了的?” “哗啦——!” “哐当——!” 比里的话音刚落,整个宝库里地覆天翻,所有的摆架和上面的宝物都被掀翻在地。 所有的人都摆出了防御姿态茫然四顾。 他们都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周围,却什么都看不到。 老比尔斯退到我的身边问,“是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些东西?” 我微微点头。 比里感觉到有东西袭击我是对的,他打不到是因为他的能力只能对付活着的人。 老比尔斯说的那些东 西,就是我们在仓库之战的最后,阻止我翻阵的阴魂! 那颗卵里,装的全都是阴魂,而且比起上次我们遇到的只多不少,更凶、更狠! 尼克已经被阴魂附体了。 我在心里迅速衡量我们这边的实力。 老比尔斯虽然变年轻了,不过他的气运对阴魂没鸟用。 泰莎擅长咒术,对阴魂用处不大。 艾贝擅长蛊降,我知道的是他还会鬼降术,应该有办法对付阴魂。 至于比里,他也会鬼降术,但阿努比斯之殿刚刚对我们都产生了影响,比里现在的状况我也说不清楚。 整个算下来,身边的人还是没一个靠得住。 对付阴魂最靠谱的就是道术,可我现在已经不能用道术了。 我手腕上的“嘎巴拉”已经亮起了圣光。 刚才袭击我的阴魂,被比里发现,但比里却没能阻止,是圣珠驱散了阴魂! “嗡噜西惹嘛,尼札尔瓦打雅吽——!” 我在心中默念起藏传密宗的加持念珠咒,圣珠的流光骤然增强把我们全都护了起来。 在圣珠的流光之下,宝库中的阴魂也显出了本相。 黑人、白人、黄种人,套着兽皮的、穿着军装、水手服的、有的像是奴隶还戴着枷锁,有的手里举着生锈的铁刀,还有的拿着老古董的单发枪。 这些阴魂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 “这是打开了地狱之门吗?”布陀惊声道,“太多了,咱们怎么办?” “杀!”艾贝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双手合拢立起了怪异的手势。 我看到比里跟着艾贝做出相同的动作,赶紧阻止了他们。 “是要用鬼降术吗?”我问艾贝。 艾贝点头。 “能一次全干掉吗?”我再问艾贝。 艾贝说:“没见过这么多,只能拼。” 我暗自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他们。 现在是圣珠挡住了外面的阴魂,圣珠能认我,可认不了别人。 艾贝母子俩要是在圣珠的流光之内用鬼降术,说不好是他们先破了圣珠,还是圣珠破了他们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阴魂不散 我一手一个拉住身旁的比里和艾贝说:“有圣珠护着,阴魂奈何不了我们,现在先出去再说。” 在我指示下,布陀拽住了老比尔斯,护在比里身旁。 泰莎也拉住了艾贝。 看到他们一家暂时放下了对老比尔斯的成见,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一边念着咒语不断加持圣珠,一边拉着众人往外走。 尼克被阴魂附身之后就趴在了地上。 他像只猫似的一直在舔自己的手背,对于我们从他的身边绕过去没有一丝反应。 大门就在眼前,我心里还琢磨着好歹先把这些人都弄出去,再回来想办法对付阴魂、救尼克。 可就再我一脚迈出门槛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头猛然一紧。 我迈出去的腿被挡在了门槛前,好像那里立着一堵无形的墙,怎么用力也蹬不出去。 老比尔斯也伸出手,做出了推摸的动作。 他也被挡住了。 “嘿嘿——!” 尼克又传出了怪笑声。 我连出声提醒都来不及,匆忙用尽全身力气拽住比里和艾贝往宝库里面扯。 这一下发力非常突然,幸好比里领会了我的意思,他抬脚蹬在门槛上拽着我们所有人后仰倒在地上。 “砰——!” 宝库大门狠狠的合上了。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其他人也都被吓的愣住。 老比尔斯缓缓的说出一句:“这是陷阱!” 没错,这就是陷阱。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仓库那次,我中过阴魂的圈套。 刚才在门槛前触摸到那堵无形的墙,我就立刻察觉不对劲。 如果刚才我多迟疑一秒,或者没有比里那一脚,我们肯定要被门槛前无形的墙和宝库大门挤成肉饼子! “啊呜——啊呜!” 尼克发出一阵好像老猫发春天般的叫声。 宝库里的阴魂随着他的叫声开始躁动。 阴风在有限的空间里肆虐出了一场风暴。 那些用螺栓固定的摆架,架子上摆的盒子全部被刮飞起来。 圣珠放出的流光能够抵 御阴风,却抵御不了那些朝我们砸过来的东西。 我们挪动位置,移到宝库的角落。 比里挡在了我们的身前。 他的速度和力量没有仓库之战当晚那么强大,却也远远超出了常人。 他的身形随着阿努比斯之殿的融化而成长,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壮年大汉。 他挡在我们面前就像一座大山,所有砸过来的东西都被他拳打脚踢挡了回去。 阴魂现身时的突然袭击是第一回合。 刚才宝库大门前的陷阱是第二回合。 现在就是第三个回合。 阴魂接连出手也没奈何的了我们。 但是一直被困在宝库也不是个事,说不定这些阴魂后面还会有什么阴招,要使出来对付我们。 布陀指着尼克说:“我怎么觉得那家伙就是头儿呢?” 尼克这时正张牙舞爪的在狂暴阴风中乱蹦乱跳。 泰莎冷笑一声说:“交给我!” 只见一只草人从泰莎手中翻了出来。 泰莎把草人摆在地上,用右手食指按在草人胸口上。 然后她用左手食指围着草人的轮廓连了一圈,食指挪开之时指尖划过的地方立刻亮起了青绿色的火苗。 泰莎对着纸人叫了一声:“起”。 那边正四只着地乱蹦的尼克突然直愣愣的立了起来。 泰莎把停在草人胸前的食指挪到草人右边的肩膀上。 她叫一声:“断”! 尼克右边的肩膀突然就塌了下去。 我是跟泰莎比过咒术的,比试结果是我赢了,当时我指出过泰莎施法速度慢的问题。 这是在那之后第二次见到泰莎用咒术。 这里除了尼克全都是我们自己人,我猜泰莎一定是出于防备心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指甲在尼克身上挠了一下,指甲缝里存了尼克的肉屑。 她之前施法要用瓶子倒油脂把草人圈起来,这次应该是把油脂粘在指头上直接贴着草人画轮廓,同时还把咒语给念了。 这一整套下来,确实提高了不少效率。 “断!”泰莎喊声中,尼克左边的 肩膀也垂了下来。 我看泰莎已经把手指移倒了尼克的脖子上,赶紧拦着她:“这人留着,我还有用。” 泰莎朝我点头,收了手。 “哈,阴魂能控制人,咱们也能,看他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布陀探出脑袋对泰莎说:“老婆厉害,辛苦了!” 泰莎根本不搭理布陀,她向我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不能离开这里,就只能跟阴魂硬刚,把它们全灭了。 这次出来我着实有些准备不足,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能彻底剿灭阴魂的办法。 肆虐的阴风在尼克被定住之后开始消退,朝我们砸过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我问比里:“你的力气能不能把大门拽开!” 比里闻声而动,一个懒驴打滚从圣珠的流光范围之内窜了出去。 眨眼间他又一个跟头翻了回来。 这时比里手中已经多了一根一米来长的黄铜锏,就是门画里秦琼、拿的那种兵器。 比里挥舞了两下砸碎了一个飞过来的黑石雕像。 他回过头对着我憨声一笑,“这个趁手,应该能撬开。” 我们再次往大门挪过去。 那些阴魂也没闲着。 它们不再兴风作浪,而是一股脑的朝尼克冲了过去。 泰莎留在原地的草人“砰”的一声炸碎了。 尼克再次被阴魂控制。 他对着我们露出阴狠邪笑,缓缓压低了身体,先是腰背与腿弓成了九十度,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前倾,直到身体平直与地面成三十度的斜角,只有脚尖接触地面,才停了下来。 所有阴魂都钻进了尼克的身体里,再加上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我一边走,一边不断回头注意尼克的动向。 我们再次走到大门前,尼克也没有一点动静。 “撬吗?”比里开口问我。 我朝比里挥手示意让他开始。 随着一声闷响,比里把铜锏别进了门缝里。 尼克也在这时动了。 他的身体周围旋起了黑色的劲风,像根电钻似的朝我们冲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山穷水尽 我接连念起净法界真言,文殊护身咒,大轮一字咒,净土变加持圣珠。 “嘎吱——!” 宝库大门被比里撬开了! 尼克也在这时撞上了圣珠发出的流光。 流光在这一刻爆出刺目的光彩。 光彩只维持了一瞬,我就觉得手腕一松。 “哗啦——!” 我戴在手腕上的圣珠散了?! 这串圣珠连瓦古的血鬼灭魂阵都扛下来了,竟然在这里被一群阴魂给废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觉得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冲进了我的身体,只是一刹那这种身体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又消失了。 我看向身边的人。 比里和老比尔斯都没事。 可是布陀、泰莎和艾贝就不对劲了。 他们身体僵直,死死盯着我们,神情间流露出一股邪佞之气。 他们都和尼克一样被阴魂附体,被控制住了。 我、比里、老比尔斯,我们三个人没事,是因为我们是坤阴之体。 即使我们被阴魂袭体,也不会受到阴魂的侵害,反而会把阴魂当作能量吸收掉! 尼克撞破了圣珠流光,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口中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奇怪声音。 我虽然没养过猫,可我小时候追猫打狗淘气过。 这种从喉咙眼里憋出来得声音就是猫、狗发出威胁,准备攻击得前兆。 布陀、泰莎和艾贝就在尼克的叫声中开始移动脚步。 我们被围在了当中。 “哇呜——!” 艾贝发出一声怪叫,举起手掌、抓指成勾朝我挠了过来。 比里一把拽住艾贝的手。 布陀趁机就朝比里抓了过去。 比里又拽住了布陀的手。 “哇呜——!” 尼克和泰莎接连怪叫,把比里扑到在地。 比里一脚踹飞了尼克。 尼克缓缓的弓起了腰背,他没有再扑过来,而是趴在地上对着我们狂叫。 他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加急迫, 泰莎、布陀和艾贝就在叫声中不断的在比里身上抓挠,一下比一下更狠更快。 比里已经被抓的满身血印,但他始终不愿对自己的家人出手,只能徒劳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老比尔斯趁机扒着宝库大门拽开了门缝。 “你要是没办法救他们,咱们就先离开这里,出去再想办法!”老比尔斯冲我大吼。 我知道老比尔斯说的没错,现在这状况哪怕到外面搬石头摆个阵,也比呆在这里干看着更有用。 我催着老比尔斯让他先走。 老比尔斯顺着门缝刚探出了脑袋。 趴在远处的尼克抬起了头。 我一把将老比尔斯拽了回来。 “砰——!” 宝库大门再次合拢。 “fuck!”老比尔斯骂了一声,“这是非要把我们缠死在这里吗?”筆趣庫 我从地上捡起比里扔下的铜锏。 也不知道陈鹤年是从哪搞来的东西,比里一只手就能使的起来,我用两只手才能在地上拖动。 老比尔斯问我要干嘛? 我说既然走不了,总要做点什么! 老比尔斯过来帮着我一起举起铜锏。 “打哪个?”老别尔斯问我。 布陀正撅着屁股压比里的肩膀。 “女人不能打,就打他,他有装备,屁股耐揍!”我喊出:“一、二、三!”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布陀撅着腚被我们抽飞了出去。 比里趁机坐起身子,一手一个把泰莎和艾贝死死压在了地上。 布陀起身还要再扑过来,我和老比尔斯又举起了铜锏。 尼克一声怪叫,布陀退到了他的身旁。 我们两边就这么暂时对峙了起来。 “这些阴魂到底要干什么?”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一脸诧异,“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我白了老比尔斯一眼。 老比尔斯一早就说如果没有那趟埃及之旅,他早就自杀了。 又那么笃定认为杰西卡的早亡,肯定给埃及之旅有关系。 可是他向我们讲了他们在埃及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听下来,跟他的自杀和杰西卡的早亡都没直接关系。 还有那个阿努比斯之殿。 他把自己知道这东西的信息,都归结于梦中听到陈鹤年说的。 可是我们打开阿努比斯之殿后,老比尔斯开口就问我是不是见到杰西卡,还说自己不该怀疑,应该早点 来? 如果不是这些阴魂突然冒出来,当时我就要好好问问他了! 其实我并不介意身边有人向我隐藏秘密。 因为我自己就有很多事没告诉他们。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金氏阴阳册的阴册” “望气观寿之术” “我爷爷克死奶奶。” “我会克死身边人。” 这些都是无名鬼告诉我的。 除此之外我还根据无名鬼说过的话臆测出了很多的事,包括无名鬼这个名字都是我自己想出来,这些全部都无凭无据。 从理智的角度看,我不该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嘴里说出的话,更不该凭臆测的事就离家出走,还一步步走到今天。 有时候我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多疑,是不是有点妄想症的意思。 比如就凭老比尔斯话里的漏洞,就断定他还有事瞒着我们。 可是对我这样一个清查一下宝库,都能被一群阴魂围攻的人来说,理智也不见得能可靠到哪里去。 很多时候促使我做出决定的其实是直觉。 猜想和直觉这种事我没法向别人解释,说出来也只会给其他人造成困扰。 所以我自己的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不说。 艾贝知道关于“噶嘙罗”更多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说,我就听着,她不说,我也不问。 除非是到了眼前这种山穷水尽的情况。 老比尔斯再隐瞒下去,就要危及更多人的性命! “要吓唬你,我会直接动手,现在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平静的对老比尔斯说:“你了解我的作风,牺牲你一个来救我们所有人,我是不会犹豫的,别把自己坑死了才知道后悔。” 老比尔斯终于松了口。 “我并没有欺骗你。”老比尔斯低着头缓缓的说,“我们在埃及的经历全都是真的。” “但在我的梦里,这场经历、我的人生,包括现在我们俩之间的对话都曾经发生过,我一直不愿相信,但现在看来应该也都是真的!” 老比尔斯长出了口气,沉声说:“这些阴魂想要的大概是我们三个人的身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杰西卡的能力 虚假与真实。 在老比尔斯和比里的经历中,是我被吸收阴气放倒了。 在我的经历中我遇到了无名鬼。 从现在的角度看遇到无名鬼的经历是假的。 但是我又从假的经历中带回了真的东西,那根狗尾草和被移动的毒针。 这里面充满了刺眼的矛盾悖论,但这又是合理的。 因为有人拥有了进入别人的梦境,并把部分梦境真实化的能力。 那个人是杰西卡! 杰西卡跟老比尔斯一起活着从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中出来。 从他们都遇到了死神阿努比斯来看,他们都应该变成坤阴之体,都应该因此获得能力。 但是直到杰西卡死之前,她确实都没有变成坤阴之体,也没有获得能力。 她是在生下了老比尔斯的儿子那一刻,变成了坤阴之体,获得了能力。 阿努比斯没有杀死杰西卡和老比尔斯,大概就是因为杰西卡当时孕育着新的生命,这与死神的职责是相悖的,他们变成坤阴之体,是因为他们去过死神的国度。 杰西卡直到生下孩子才变成了坤阴之体,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生孩子是件极伤元气的事,杰西卡那个时候死掉,就是因为她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承受不住身体属性的转变。 杰西卡死后,灵魂又回到了蝎子王二世的王陵,并在那个时间和空间双重错乱的地方不断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直到跟着阿努比斯之殿离开王陵才再次苏醒。 阿努比斯之殿流落尘世,被当作一件具有神奇魔力的收藏品不断在人与人之间倒手。 杰西卡的灵魂逃脱不了阿努比斯之殿的束缚,她就跟着阿努比斯之殿在人间不断的游荡。 直到有一天她察觉到老比尔斯的气息,就开始给老比尔斯托梦。 并对老比尔斯使用了她因坤阴之体获得的能力。 可惜的是老比尔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杰西卡给他的梦境,当成自己对杰西卡思念太甚的自然反应。 以至于他都没有感觉到杰西卡通过梦境,已经改变了部分过去的事。 比如当年在结婚后,老比尔斯因为战争后 遗症,对一切需要冒险的事都很反感,包括跟随杰西卡去探险。 因为这个,他们两人的婚后感情并不算好。 在埃及之旅前,感情受挫的老比尔斯心理疾病更加严重,有了强烈的自毁倾向。 杰西卡答应老比尔斯,把埃及之旅当作她人生的最后一次探险,才把老比尔斯从崩溃自杀边缘拯救回来。 人类对于过去的记忆,除了大脑中的碎片,更多时候是通过一些过去的物件来回忆证实的。 杰西卡通过一次次梦境,重置了老比尔斯的记忆,给了他一段完美没有瑕疵的感情。 她又用梦境照进现实的能力,给了老比尔斯日记,照片等等物件,来证实他们完美的感情。 最后就有了老比尔斯讲给我们听的那段过往。 但杰西卡再努力,也无法让老比尔斯正视自己的特别存在。 她的心境就慢慢改变了。 她不再强求老比尔斯,而是以阿努比斯之殿器灵的身份去指引老比尔斯,充当起一个预言家的形象。 她在老比尔斯的梦里通过无比真实的梦境,帮老比尔斯推演他遇到的事,每一个难以逾越的困境,都会提前在梦里预演无数次。 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被提前展现在老比尔斯面前,再加上老比尔斯压倒对手的运势,他拥有现在的成就,我都觉得老比尔斯浪费了这么强的bug加持。 老比尔斯知道阿努比斯之殿的存在,也知道这件宝物在陈鹤年手中,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夺取,也是因为杰西卡在梦境中帮老比尔斯推演过无数种可能。 很可惜,陈鹤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老比尔斯想要从他手中夺取阿努比斯之殿,几乎可以称作是痴心妄想。筆趣庫 最好的结果,也是两人同归于尽,阿努比斯之殿继续换新的主人。 这一切在我出现之后发生了改变。 杰西卡终于在梦里,帮老比尔斯推演出了陈鹤年的死。 老比尔斯能在暗地里布下那么大的局,帮我对付陈鹤年,就是杰西卡在梦中帮忙推演的结果。 但是让杰西卡没有想到的是,现实没有按照她的推演走。 老比尔 斯的布局很多都没用上,陈鹤年就被我弄死了。 从这时起杰西卡就开始以我为目标,为老比尔斯推演梦境。 杰西卡的梦境推演也是从这时开始失灵了。 老比尔斯在夺命牌局上的失利,我的坤阴之体,比里的暴走,比里的坤阴之体,这些突然爆发的事都让杰西卡措手不及,也让杰西卡那颗喜欢冒险,喜欢面对意外的自由之心觉醒了。筆趣庫 她不愿再以灵魂的形式被困在阿努比斯之殿里。 她想要解脱。 于是她开始在梦中指引老比尔斯带我来宝库。 在一遍遍的推演中,我能打开阿努比斯之殿都是必然的。 让杰西卡担心的是阿努比斯之殿里除了她,还困着很多其他的灵魂。 我们要面临的困境不是打开阿努比斯之殿,而是打开之后该怎么活着离开。 我遇到无名鬼的经历,是杰西卡按照我的记忆量身定做,推演出来的。 那段经历正是为了告诉我对付这些阴魂的方法。 杰西卡以梦境的特殊方式,陪老比尔斯渡过了大半个人生。 老比尔斯即使再不愿回忆杰西卡,再不愿面对杰西卡特殊存在的事实也要心有所感。 所以他才会在阿努比斯之殿化开之后,问我是不是见到了杰西卡! 他隐瞒这些不提前告诉我,是因为过去他曾经试验过。 一旦他提前向梦境预言中的人透露关于梦境的事,事情发展就会超出梦中预演的范围。 他现在愿意说出来,真正的原因是他已经做了另一件会破坏梦境推演的事。 杰西卡的推演截止于我收拾完这些阴魂,离开宝库。 在所有的推演过程中,直到我们离开宝库之前,都没有人提起过杰西卡的灵魂在阿努比斯之殿里。 而老比尔斯没有忍住,他自己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他做了超出预演范围内的事,把现实推向了一个难以预料的发展方向。 以上就是老比尔斯在我的要求之下,讲出的真相。 其中有些是老比尔斯过去实实在在的经历。 有些是在阿努比斯之殿化开之后,老比尔斯结合杰西卡过去留下的种种暗示,刚刚想明白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照规矩办事错不了 “亡灵在王陵中等待着你的解放,你也将在那里解放自己的灵魂!” 我把杰西卡对我说的话转告给了老比尔斯,同时讲出了我的推测。 这个推测充满了宿命论的韵调。 蝎子王二世的王陵是个通往死神国度的通道。 进入那个王陵的人,并非是本命的死亡。 用华国文化背景的说法是:阳寿未尽,误入阴间,有去无回,只死无生。 当年杰西卡和老比尔斯参加的探险队通过王陵进了死神国度。 那些人都死了,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他们在心脏称重后,把灵魂留在那里,但是没有进入轮回,而是徘徊在王陵之中。 眼前这些阴魂跟探险队一样,都是过去进过王陵的人。 杰西卡说有亡灵等待我去解放,说的就是阴魂。 阿努比斯之殿是个契机, 王陵中的一部分阴魂通过阿努比斯之殿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去王陵。 杰西卡的特殊能力,老比尔斯的特殊能力,他们当年该死没死,可能都是为了在今天让我去王陵。 “为什么是你?”老比尔斯问出了一个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艹! 我现在心里想到的原因,是不会告诉老比尔斯的。 我用着我们家先人们都不敢用的名字,爷爷笃定我是多灾多难却长命百岁的命格。筆趣庫 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祸害了我们多少代人,只是为了让我学家传的阴阳大术变牛掰,变的不是人。 这些离谱的事都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再多出现一些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老比尔斯见我不回答他,他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你说杰西卡去哪里了?她现在解脱了吗?” 老比尔斯这次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把心思传达的很到位,我完全接收到了。 如果我不回答,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讪笑着摇头:“应该有两种可能,我敢肯定都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是什么?”老比尔斯追问我。 我说:“第一种可能,杰西卡已经不存在了,用我们阴阳仙 的说法,魂飞魄撒了。” “第二种可能,她又回到了王陵中,等着我去解放呢。” 老比尔斯压住仓惶的情绪问我:“为什么不是上天堂?不能是转世再做人?” “你想得美!”我坚决的打破了老比尔斯的美梦,“虽然那是外国人的阴间,不过从你们的经历来看,跟我们华国的阴间都是一个揍性,本来就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活人非得去,这就是罪,这种事不可能那么容易善了的。”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请你一定要把她的灵魂解放出来!” “你做梦没底限啊!”我打击老比尔斯,“我约莫着你现在是没死,等你死了也得过去点名。” “那就把我一起解放出来。”老比尔斯坚定的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嘁——!”我不屑的瞄了老比尔斯一眼。 老比尔斯提醒我说:“你的灵魂也会在那里得到解放,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你死后也要去那里。” 老比尔斯看向比里,继续道:“坤阴之体的人都要去那个地方!” “少危言耸听了!”我反驳老比尔斯,“我和比里属于华国文化圈,我们死了之后下我们的地府,见我们的阎王,我们只要不沾那破地方,阿努比斯本事再大,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再说了,那里可是阴曹地府,还是外国的阴曹地府,在我们华国就算是神仙也不乐意去,嫌晦气的地方,你怎么好意思舔着脸让我去送死?” “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去?”老比尔斯狠声道,“只要你说的出来,能做的我做,做不到的我拼尽一切去做!” “简单!”我对老比尔斯说:“先给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尾款,这单活忒大,车马费看你的诚意,具体执行每一步都得按我说的做。” 老比尔斯目瞪口呆。 我说:“你也算老熟人了,我们家的规矩你都懂,照祖宗留下的章程规矩办事,错不了!” 老比尔斯这时反而一脸不可思的问我:“你答应了? ” 我不耐烦的撇了老比尔斯一眼,让他不要跟我说话,先一边呆着去。 我迈步挡在比里身前,先对着尼克比出了一个世界通用的“特别问候”手势。 这一下问候的当然不是尼克,而是这间宝库里的阴魂。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圣珠的流光之下,那些阴魂被照出来过。 看它们那死样,估计最年轻的也就是杰西卡了。 我这手势它们也未必看的明白。 “shit!”我又对着尼克骂了一声:“盲流!” 骂人这种事重要的不是语言和种族,而是开口的气势! 就我现在这气势,即使跨越了人鬼界限,即使有些老鬼不懂华语、不懂英文,它也体会的到。 尼克怪叫一声,站在它身旁的布陀猛的朝我扑了过来,尼克反而又往后多退了两米远。 “哄别的鬼送死,自己躲,真踏马杂碎啊!”我一边吐槽,一边背过了身。 刚才骂鬼的功夫,我顺便从腰包取针,背刺尾闾、夹脊、玉枕三个穴位! 我又打开了三关! 加上在杰西卡制造的梦境里那次,这是我第三次主动打开三关! 我是坤阴之体,满身的坤阴之气,有鬼上身我就化鬼得阴气,开背后的三关就能吸收阴气!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坤阴之体给我带来的能力是什么了! 在仓库之战老比尔斯亲眼看见过我开三关,吸了全狮城的阴魂。 老比尔斯的孙女丽萨是我半个徒弟,没少跟着我镇邪驱祟,我还主动教过它不少东西。 老比尔斯之前关注我,收集过我的资料,对我非常了解。 老比尔斯知道的就是杰西卡知道的。 杰西卡帮着老比尔斯推演了半辈子,还能读取人的记忆,它的推演可信度极高。 在杰西卡给我制造的那场梦境里,它利用无名鬼把我逼到了生命和灵魂的双重绝地。 它在那场梦境里,逼着我绝地反杀了无名鬼! 它想通过梦境,告诉我该怎么对付宝库的阴魂! 杰西卡要传递的信息,我百分百的接收明白了。 第二百八十章 眼睛 在梦境里我打开眉心,观想漩涡深渊,把无名鬼和它的整个世界都吸收掉,那就是坤阴之体带给我的强大能力! 只不过杰西卡的推演结果超前了! 我为了打开阿努比斯之殿曾试着观想眉心,希望能够再见深渊,结果我没见到。 原因是我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 想要达到观想漩涡深渊的程度,需要的就是大量的阴气! 杀陈鹤年时,我吸收了瓦古在德罗岛搞出的阴气,那之后我成了坤阴之体,眉心第一次有了印记,只是一条竖纹。 仓库之战,我第二次吸收阴气,眉心的印记第一次发生变化,竖纹裂开了一道口子。 比里曾说我眉心的印记像个眼睛。 那确实是个眼睛。 杨戬、闻仲、殷郊、雷公、马王爷、王灵官、萨守坚,这些传说中的道家正神、神师都有第三只眼睛。 这第三只眼睛就是力量的象征! 我通过吸收阴气就能逐渐打开第三只眼睛,第三只眼睛会使我拥有漩涡深渊那种可以吸尽一切的力量。 杰西卡的梦境是一场基于现实数据推演出的未来预言。 这第三只眼睛就是帮我打败无名鬼的关键! “小崽子们,成为我的祭品吧!”我对着比里和冲向我的布陀背过了身。 背后三关也在此刻彻底打开。 “啵——啵——啵——!”筆趣庫 熟悉的轻响之后,是意料之中的痛苦。 人的心境能改改变很多东西存在的意义。 之前两次感受这种痛苦,都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于我的内心来说其实是拒绝的,所以前两次的痛苦让我十分的不爽。 这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我来到狮城就开始追求权势,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也觉得以术法的方式赢过无名鬼很难。 权势是退而求其次的追求。 现在就不同了。 我有了明确的目标! 有靠吃外丹修炼的,有靠锻内丹修炼的,我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权势去寻找更多吸收阴气的机会。 这就是我的修炼。 我的目标就是把这第三只眼睛给它炼出来,我要观想出真正的深渊漩涡,弄死那个倒霉的无名鬼! 宝库中阴风大作! 先是冲到我面前的布陀,再是 想要躲逃的尼克,最后是泰莎和艾贝,附在他们身上的阴魂全都透体过三关,吸进了我的身体里。 没有了那些作祟的阴魂,宝库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此时被阴魂附身的四个人全身虚脱,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都是正常人,阴阳调和才是正常的身体状态,被阴魂附体会导致体内气息混乱,现在阴魂虽然已经被我处置了,但身体还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泰莎和艾贝还好点,只是歪坐一旁恢复体力。 布陀就趴在地上捂着屁股直哼哼。 他的屁股上挨了一锏,虽然有铁裤衩护身断不了骨头,但也要享受几天站着难受,坐着痛苦的日子,这叫坐骨神经痛。 最惨的人其实是尼克。 他的肩膀被泰莎用降头术卸掉了,虽然没出声,可是已经疼的脸色煞白,汗珠子直滴。 我检查完布陀,就来帮尼克正骨、对肩膀。 老比尔斯就蹲在地上开始扒东西。 他那样子倒是挺像个捡破烂的。 我这边刚搞定了尼克,老比尔斯突然激动的大叫道:“找到了!” “咋咋呼呼的,找到什么了?”布陀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没搭理布陀,径直朝我走过来。 他双手攥在一起,也不知道捧着个什么东西。 老比尔斯找个阿努比斯之殿,我们就被折腾成这样,能让老比尔斯兴奋的东西,真是有点让人犯怵啊! 我压住老比尔斯的手说:“你就是再喜欢折腾,也让人喘口气,把我折腾没了,谁帮你去王陵救老婆?” 老比尔斯没心情跟我逗闷子,直接敞开了手心,露出一枚黄金戒指。 “这是给我这趟的酬劳吗?”我对老比尔斯笑道,“少了点。” 老比尔斯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阿努比斯之殿化开成卵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这是那颗卵爆开后跟阴魂一起出来的东西,刚才没时间捡……” 我从老比尔斯手中拿起那枚戒指。 鉴赏金铁古玩我不在行,这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个金镏子。 但是戒面上雕刻的东西却让我心头一震。 老比尔斯见我对戒面上的雕刻有兴趣,在一边解释说:“这个应该是荷鲁斯之眼,在古埃及的文化中寓意着牺牲、愈合、恢复 和保护,但只针对死人。” “它是死人的护身符,被描绘在王陵中,保护逝者在地下通往永生的路上不受伤害;并在死神的国度对身体进行修复和保护。” 眼睛,又是一个眼睛! 刚开始我答应老比尔斯进王陵是形势所迫。 阿努比斯之殿出自蝎子王二世王陵。 那东西很神奇,除了带来阴魂,还充盈了我们的阴气,使老比尔斯变年轻,也使比里的身体成长。 蝎子王二世的王陵关乎老比尔斯自己和他老婆的命运。 以我对老比尔斯的了解,即使我拒绝了他,他也不会放弃。 如果他自己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也套进去。 老家伙前面一早就有铺垫,我在“纸飞机协会”的工作性质就是保护、扩张和探索。 他会利用“纸飞机协会”给我施压,这几乎是肯定的。 除此之外,鬼才知道老东西还会再给我下别的什么套。 与其被人算计,我还不如主动点,把这事给揽下来,顺便跟老比尔斯要点好处。 然后我想明白坤阴之体给我带来的能力,需要大量阴气才能真正开启,我就更有走这一趟的必要了。 天生万物阴阳协调,阴气这东西哪里都有,可也不是随便就能胡搞的。 当初瓦古在德罗岛搞纯阴的风水局,就把岛上的地貌都给改变了。 这个世界虽然很大,可是也没有那么多无主之地给我吸阴聚气。 这招肯定行不通。 不搞自然孕育生成的阴气,那就得在生灵身上打主意。 天天玩儿死尸,我就要在修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咱好歹也是个修行者,破坏天地自然和造杀孽损阴德的事做多了,肯定要遭报应。 不到万不得已得时候,这两条途径都不能用。 所以对我来说,最适用的方法还就是进入蝎子王二世王陵这种邪门地方去抽取阴气。 现在看到这枚戒指上的荷鲁斯之眼。 我突然觉得这趟埃及之旅,似乎越来越不简单了。 无名鬼在它的异界中会化作一只眼睛。 坤阴之体给我带来的能力,也在我的身体外显成了一只眼睛。 我刚决定去埃及,这就又出现了一只眼睛? 这是巧合,天意? 还是刻意的安排?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为人知 我们离开德罗岛的地下宝库,就开始为进入蝎子王二世的王陵做准备。 当年老比尔斯夫妇从王陵中出来时是昏迷的状态,他们醒来之后整座王陵都不见了。 为了确认考古探险队里其他人的生死,老比尔斯夫妇那时也进行过第二次寻找王陵的行动,但是没有找到。 现在我们想要再进王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和老比尔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新整理当年的线索。 有用的也只有两条,一条是确认王陵在古城阿拜多斯范围之内。 第二条是杰西卡生前留下的日记。 日记中杰西卡觉得当年那趟埃及之旅,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首先她的导师威廉·文森特是以发现新的金字塔为理由,叫他们去的埃及。 但是到了埃及后,威廉·文森特并没有带他们找过新的金字塔,而是拿出了一块石板,他们正是通过这块石板挖出了蝎子王二世的王陵入口。 那块石板据说是威廉·文森特在拍卖会上买下的。 传说中的蝎子王二世是在第一位埃及法老美尼斯之前,统一过上下埃及的君主。 也就是说美尼斯之前埃及是没有金字塔的。 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也的确没在金字塔里。 那么威廉·文森特一开始说的新金字塔在哪里? 那时因为发现蝎子王二世的存在,杰西卡异常兴奋,所以就没注意到这点,事后回想才觉得很奇怪。 在威廉·文森特探险家的头衔之前,他还是个考古界的权威教授,这样一个人绝不会犯这种无中生有的错误,除非他是故意的。 其次在找到王陵入口之后,威廉·文森特的反应。 出于一个探险家的安全考虑,威廉·文森特至少应该留人在王陵外接应。 出于考古界权威教授的心态,威廉·文森特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是向当地正府汇报,并寻求援助。 哪怕他是不想跟埃及当地的考古学者分享成果,或者希望拿到有证明价值的东西之后再公布,也该跟美丽国这边通报 情况。 威廉·文森特的选择是立即带所有人进入王陵。 这个异常情况,杰西卡当时是有所察觉的,但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她没有提出来。 最后让杰西卡感觉奇怪的是,考古探险队出事之后发生的情况。 她和老比尔斯还在埃及时,就曾向大使馆求助,结果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回国之后,杰西卡寻找过威廉·文森特的家人,竟然一个都找不到。 她再向威廉·文森特就职的学校报告此事,学校给的回复是教授早已辞职。 杰西卡的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刻意消除这件事的影响。 再看过杰西卡的日记后,我上网搜威廉·文森特的名字,竟然也找不到这个人。 老比尔斯的意见是,当时还不是个信息网络时代,主要的信息存储媒介是文字纸张。 威廉·文森特虽然有名,但尽限于考古探险的圈子内,想要这样一个人从历史上消失,只要刻意消除档案记录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和老比尔斯都认同杰西卡在日记中的分析。 商量之后,我们决定从两个途径入手寻找王陵入口。 一个是采用现代的地质勘探法,利用科技手段在古城阿拜多斯搜寻王陵位置。 另一个是尽力寻找威廉·文森特的后人。 如果有人想要隐藏考古队的事,为此还把威廉·文森特的后人藏了起来,那就说明威廉·文森特的后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只要找到他们肯定会得到一些线索。 说实话,这两个都是大海捞针的法子,我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这种事只能靠比尔斯家族的能量。 理清思路之后,埃及王陵的事就都交给了老比尔斯处理。 另外还有个被人全球悬赏买命的帕琳公主需要救,我也不可能闲着。 茫茫夜色下,我坐在私人飞机上喝着香槟、吃着晚饭,听尼克跟我汇报情况。 在德罗岛上,我们坐电车下宝库时,老比尔斯没出声呢,尼克就先给我介绍了他们挖宝库的事。 后来我让尼克去给我打听门头沟的情况, 尼克就去了。 回来之后老比尔斯也不搭理他,还是我开口之后,尼克才把情况说了出来。 作为比尔斯家族的人,尼克这就是吃里爬外的做法,老比尔斯给他的也是秋后算账的反应。 其实尼克不告诉老比尔斯要送他来我这边,我也看得出来俩人这是在演苦肉计呢。 不管老比尔斯事出于什么心思想把尼克推我身边,我反正是来者不拒的。 我不只不拒,还不等老比尔斯把戏演完,就主动开口跟他要人。 “陈家回报,欧文最后一次露面就是跟陈鹤年到umc大厦参加董事会,那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 尼克对立在舱门前的空姐使了个眼色。 空姐过来帮我收拾起了餐盘。 我让尼克继续说。 尼克沉声道:“我们在狮城境内没有找到他,明处、暗处所有的出国途径也都查过,他没有出国,现在可以确认这个人是消失了。” 陈鹤年身边的保镖欧文,真的消失了?! 在杰西卡给我制造的梦境中,无名鬼化作欧文的形象在我背后兴风作浪。 虽然我知道这是杰西卡通过我的经历推演出来的,但却给我提了个醒。 无名鬼会不会已经跟着我来到狮城,又像在门头沟那时一样变成了我身边的人? 我让尼克去查欧文,其实有点一时兴起的意思。 可是这结果…… 却让我不得不真真切切的在心里画上一个“?”。 “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尼克试探着说:“如果动用纸飞机协会的力量,这个人一定可以找出来。” 以无名鬼展现出的能耐,它可以化身成欧文,也可以化身成另外一个人,再查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摆手让尼克说下一件事。 “过去七天里,帕琳公主在晨曦寺又遭遇了三次暗杀,杀手都被比里当场击毙,自从四天前您让帕琳公主公布了那个消息之后,暗杀行动就停止了。” 尼克看了眼平板电脑,继续说道:“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夜骨’接受了暗杀帕琳公主的任务。” 第二百八十二章 空中暗杀 当初我在帕琳公主身上发现了“噶嘙罗”,就给了她一个能护身的纸人让她回暹罗。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这么安排有点欠考虑了。 帕琳公主身系一国,不是一般人。 一旦有人对她起杀心,动手的途径就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噶嘙罗”。 帕琳公主受到的第一次暗杀,给我提了醒。 从宝库出来之后,我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布陀带着比里去暹罗。 比里的任务是贴身保护帕琳公主。 至于布陀嘛…… 尼克提高了声音说:“布陀会长也传了消息过来,他在暹罗招揽降头师的事情非常顺利,目前东南亚降头师分会暹罗分坛已经新加入了20多名降头师。” 机舱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尼克根本不用这么大嗓门,我就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是想让坐在另一头的泰莎和艾贝也听到,想让艾贝母女感受到他的特别关注。 这家伙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而布陀一家是我的铁班底,不被他们接受就很难在我身边站住脚,所以找到机会的就要向布陀一家示好,尤其是满身杀气、还对老比尔斯怀有戒心的艾贝母女。 对于尼克这种小心思,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 布陀一家有能耐,跟我也是一条心,但这一家人心眼太实。 布陀虽有大局观,不过他是降头师分会的会长,是我手下大将,我不能让他给我干助理小厮的活。 本来我是要培养吉妮的,可她直接跟我玩儿了失踪。 现在有尼克这么个聪明、会办事的顶上来,我倒是省心、省力了。 泰莎这时询问“夜骨”是什么? 尼克说是个杀手集团。 他正要详细解释,艾贝押着嗓子先抛出了一句:“二十年前的杀手界,夜骨排第一。” 我抬头看向艾贝。 “当年夜骨的人追杀过我们!”艾贝说完就低下了头。 我看艾贝有躲避这个话题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收拾好餐盘的空姐再次走了过来。 “先生,请问您需要服务吗?”空姐操着一口流利的华语问我。 我眉头一紧看向了尼克。 飞机是帕琳安排的,但是飞机上的人是尼克确认过的。 如果我知道他们懂华语,就绝不会让尼克在飞机上跟我汇报情况。 尼克此时也是神色一愣。 我对着尼克使了个眼色。 尼克微微挤了下眼角,转身对泰莎和 艾贝说:“先生需要放松一下,我们到后舱去吧。” 泰莎和艾贝两人一脸懵逼神色被尼克忽悠走。 我把座椅调整成躺平模式,对空姐笑道:“早就听说小飞机跟大飞机不一样,说说你们有什么服务?” “先生,我们的服务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坐的。”空姐笑颜如花,一边提裙子,一边走到我身边。 她跨坐在我的腿上,开始解衬衣扣子。 “怎么个做法?”我把手搭在了空姐的腿上。 空姐把脸凑到我的耳边说:“比如我的嘴巴除了说话,还可以做别的事。” 我用拇指轻轻搓到她的腿窝,对着大动脉狠狠按了下去。 “呃——!” 空姐闷哼一声挺直腰背,身体僵住了。 尼克听到动静立刻带着艾贝母女赶了回来。 泰莎尴尬的说:“我还以为你要跟她那个呢,原来她是来杀你的?尼克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大姐,咱跟会长不一样,咱是正经人。”我把空姐交到尼克手里,肃声对泰莎说:“她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武器,你们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猫腻,要是什么都没有,就是咱们敏感过度了。” 泰莎刚要伸手,突然被艾贝扯到了身后。 艾贝抬手就拽下了空姐的衬衣下的衣物。 两道黑影突然就从空姐胸前飙了出来! 艾贝一把都捏在手里。 那是两只蜈蚣!。 尼克摇头说:“她断气了。” 我看着空姐胸前那两个指头粗的洞,心想都这样了再不死才奇怪呢。 “这是嘙罗村的节术,那里的男人离家时会给留在家里的女人用这种术法,一旦女人有了邪思,蜈蚣会在毫无痛感的情况下破胸而出袭击奸夫,女人也会在蜈蚣离体的瞬间死掉。”艾贝抖手把两只蜈蚣收了起来。 她神色忧虑的说:“要杀你的人,就是给帕琳噶嘙罗的人。” 泰莎接口道:“幸亏你对女人没兴趣,不然这次可就危险了。” 尼克、泰莎和艾贝一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我。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对女人没兴趣,我是对这个女人没兴趣!” 艾贝一本正经的说:“你身边的女娃都漂亮,没见你对哪个有兴趣。” “他家里还有个未婚妻。”泰莎迟疑的对艾贝说:“不过他都假死了,未婚妻也是要嫁人的,也许他只是拿未婚妻当借口……” 这母女俩竟然当着我的面揣测起 了我的取向问题,还是在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暗杀,旁边还立着个尸体的情况下! 我赶紧拦住俩人的话头,让她们去检查飞机上还有没有杀手。 为了这趟飞行旅程的清净,我还特意安排了让她俩轮流去盯着驾驶舱。 泰莎和艾贝根本没察觉出我的意思,泰莎还问我俩人一起去盯着驾驶舱行吗? 难道她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 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连泰莎和艾贝这样心狠手辣的女降头师都不能免俗。 打发走了这母女,我才松了一口气。 尼克把空姐的尸体搬去后舱,回来就问可不可以坐我对面的位置。筆趣庫 我让他随便坐。 尼克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让他有话就说。 尼克说他在等我说话。 我决定先发制人,主动跟尼克解释:“你不要听她们瞎聊,我的取向很正常。” 尼克诧异的说:“前几天您一直跟老太爷在一起,我以为您刚才把她们支走,是想单独跟我聊老太爷派我来您身边的事。” 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低头调着座椅说:“你既然跟我透了底,就是自己想跟我混的意思,我对身边人的态度一向随缘,该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定要我说的话也只有一条。”我挑起眉梢对尼克笑道:“好歹是一起混过的,别做那吃完饭就掀桌子、摔锅砸碗的事,就算一定要做,也掂量清楚自己够不够分量掀我的桌。” 尼克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这小子被我唬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了。 机舱音响里传出机长的声音。 我听不明白英文,就问尼克是什么意思。 尼克松了口气,跟我说是暹罗到了,飞机要降落。 我透过机窗看出去,已经能看到机场跑道上的指示灯了。 “得咧,下面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等着咱们呢,提起精神吧!”我对着尼克感叹。 尼克伸了下懒腰,“老太爷跟您比真的是显老了,您这碗饭我端对了。” 我对着尼克轻松的耸了耸肩膀当作回应。 这就叫点到即止、恰到好处,尼克的心也该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找出要杀帕琳的人。 来之前老比尔斯提醒过我,帕琳本来早就该登基承皇位了,她是在等我。 虽然帕琳是个外国国王,可咱这趟差事,也算是护驾、清君侧了。 说不好办完了差事,也能搞个国师什么的当一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事在人为量在天 飞机降落后,我没有出机舱,而是让尼克把帕琳公主请了上来。 暹罗国大乱未止,新王未立,帕琳公主呆在晨曦寺都会被人暗杀,我还让她亲自来机场接机,哪怕抛开身份不提,也是一项非常过分的要求。 但我早已让尼克传过话,如果见不到帕琳公主,我不会踏出机场一步。 帕琳如约而至,我本不该得寸进尺,但在我乘坐的飞机上出现杀手,这就说明情势比我预料的还要危险。 重病要下猛药,在我真正有所行动之前,我觉得还有必要再跟帕琳公主面谈一次。 帕琳公主登机,对死在飞机上的杀手都只是瞄了一眼。 她坐下来后,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仔细打量了起来。 “吴常先生几天不见,越来越显出天人异相了!”帕琳公主率先开了口。 她说的没错。 在宝库里再吸收了一批阴魂之后,我的皮肤更白了,眉心又多出一个犹如瞳孔的红圈,现在根本就没有了怀疑的余地,谁看都知道那是一个眼睛的轮廓。 这些天太忙,我没顾得上这个。 帕琳现在提起来,我觉得以后随身带粉底这事已经势在必行。 不然知道的说我这是天生异相,不知道的会以为我是个犯二的“天眼小青年”! 我略过自己的相貌变化,直入主题问帕琳对我要求接机有什么看法。 帕琳先就对我表达了感谢。 她遇到的第一次刺杀没死,全靠我给她的纸人护身。 暹罗这边传出的消息是刺客趁夜刺杀,实际上刺客根本没能靠近帕琳,就已经被护卫擒杀。 那晚真正的杀招是术法,而不是武器。 因为我的提醒,帕琳独处时会把“噶嘙罗”摘下来,所以那东西只是自爆,并没有对帕琳造成伤害。 谁也没想到对方除了“噶嘙罗”还有后招。 帕琳不知道何时被人下了咒术,我的纸人替她承受了诅咒,碎成一地残渣。 “他们对我施咒失败,就知道我身边有高人护佑,所以之后的两次暗杀,他们就没敢轻易再动用邪术。” “然后你让我公布消息,将有世外高人到晨曦寺做法,为暹罗皇室安灵祈福。” 帕琳笑道:“这么做即是震慑也是逼迫,他们屡次暗杀无果,一定会寻找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祈福会就是故意给他们的机会,这些天没有发生刺杀事件,就证明这个消息 起到作用了。” 我轻轻拍手说:“公主慧眼如炬,全都看透了。” “你说过要引蛇出洞。”帕琳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现在我已经把他们引出来了,你打算怎么个杀法?” 我反问帕琳:“公主喜欢怎么杀?斩七寸,还是剁成泥?” “如果蛇不止一条呢?”帕琳又把问题抛回给我。 我用手指敲着扶手,缓声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不管有多少蛇,斩头首七寸,余下的难成大器,这个短期见效快,但有后患需要慢慢消化。” “全都剁成泥的话,下手会粗暴点,死的人估计少不了,不知道公主有没有这个决断。” 帕琳毫不犹豫的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件事我会全力支持你来做,这个国家除我以下所有人的生杀予夺全由你定。” “公主的决心是够了。”我对帕琳笑道,“不过我只是要公主的一个态度。”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事在人为量由天,杀戒肯定是要开的,但是开多大,开多久,关乎不是不是一个人,还有这公主手下的暹罗国民,这种事我定不了,你也定不了。” 帕琳跟着我离开机舱,在舷梯上问我:“谁能定?” 我一边下舷梯,一边抬手指天。 帕琳刚才还是一副神色肃然的思考模样,这时突然略带轻蔑的笑道:“你是想告诉我天有好生德,持国御民要少杀生、行仁德。” 机场上尼克已经帮我拉开了车门。 我站在车前对帕琳说:“老死新生是自然规律,这才是天定,好生德是糊弄人的。” “我要告诉你的是谁死谁生,死多少,怎么死,是天定,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也是天定。” “你想死八百,结果死一千,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老天,怪多死的两百命薄。” “你想死一千,结果死八百,你也不要怪我,还是要怪老天,怪没死的两百命太硬!” “当圣母婊会害人,怨天尤人会害己,当杀人魔要遭天诛地灭。” 帕琳被我说的楞在当场。 我坐进车里,帕琳匆忙跟进车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帕琳追问。 我长叹口气,对帕琳缓缓说道:“顺其自然,别为死了的闹心,不为活着的糟心,发生过的事不要想,把精力用在眼前的问题上。” 汽车开动, 帕琳这次彻底陷入了沉思。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的心思才安生下来。筆趣庫 这趟暹罗之行,涉及皇族、国运,是我接触过级别最高的活。 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我已经有了应对运筹的策略,比起那帮想杀我、杀帕琳的人,我更担心的是帕琳事后过河拆桥。 万一我帮她铲除了异己,她回头给我来个过河拆桥,拿我当了登基做国王的祭品,我可吃不消。 所以我就对帕琳用上咱阴阳仙的嘴炮绝活。 别管事成不成,怎么成跟我没关系,一切看天意! 帕琳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指望就凭这三言两语就能彻底糊弄住她。 我的话先在这里放着,哪怕真到了拿我顶缸的形势,我也能有周旋的余地。 汽车在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间穿行,帕琳一路上都神思沉重,没出一声。 她这样的反应明显过头了,反倒让我有些忐忑。 车子停在一片金顶白墙的恢弘寺院建筑前,帕琳总算有了动静。 她特意把司机和保镖都驱散到远处,才开口说:“我知道你们华国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叫帝辛,如果我做了那样的暴君,然后照你说的顺其自然,把一切都推给天,你会怎么想?” “你确定是推给天,不是推给我?”我笑着问帕琳。 帕琳严肃的说:“是你告诉我事在人为量由天,推给天还是推给你,这没区别!” “你要是个暴君,又非要让我当替罪羊,我肯定先弄死你啊!”我讪笑着回答帕琳。 帕琳眼前一亮,问道:“是你要弄死我,还是天要弄死我?” 这女人太不给面子了,我觉得她是看出来我在甩锅,所以现在要拆我的台。 “你要当暴君,不推给老天,你也会有别的借口。” “老天爷管事,但哪些事管了,哪些事没管,只有老天知道。” “你一定要我当替罪羊,我肯定要先弄死你,自己才能活,这是人道。” “人道在天之下,是不是天命如此,谁也不知道。” “做人不要想得太远,也别想的太深,没那个必要。” 我故作深沉的说:”随心就是随天,无愧于心最重要!” “好!”帕琳推门下车,对我说:“你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我问帕琳。 帕琳说:“一个总拿天意、神佛压我的老混蛋,虽然都是神棍,但你这套比他那套爽快多了!” 地二百八十四章 龙渊窟 我跟着帕琳进入了晨曦寺。 原以为帕琳经过这几次暗杀之后,住的地方肯定要守卫森严,没想到这里还是一片静谧的佛禅圣地。 帕琳带着我避开寺院恢弘的建筑,进到后面的山里。 我们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帕琳一边走,一边跟我介绍暹罗盛行佛教,有很多寺庙都有皇家寺院之称。 但他们德玛王室历代国王去世后都要进行火葬,再将骨灰供奉于晨曦寺的金塔中。 晨曦寺虽然不如暹罗国的卧佛寺、玉佛寺那么有名,但这里是德玛王室历代国王的安息之地,是暹罗德玛王室一族真正的皇家寺院…… 我非常不识趣味的向帕琳提了一个现在全世界都好奇的问题。 两个月前那场震惊世界的血腥晚宴,到底是不是帕琳安排的? 在那场晚宴上,暹罗王室上任国王、皇后、王储等十三名王室成员被杀,杀人者正是帕琳公主的叔叔查纳亲王。 暹罗对外公布的真相是,查纳亲王借皇室家宴的机会杀害国王一家意图谋反。 帕琳公主在查纳亲王准备登基的前一天发动了一场政变。 她在军队的支持下杀死查纳亲王。 关于这个世界级的八卦新闻,最近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查纳亲王被利用了。 帕琳公主先怂恿查纳亲王血洗王室,然后她再杀死查纳亲王。 这样帕琳公主就成了为王室复仇的英雄,也是暹罗王位的唯一继承人。 帕琳公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也没有要恼羞成怒给我治罪的意思。 她神色淡然的问我:“你以什么身份向我提问?” 我说:“以纸飞机协会里的兄弟身份。” 帕琳公主说:“这个身份不够分量。” “那就以纸飞机协会实际掌权人的身份。”我对帕琳公主笑道。 帕琳公主说:“你只是得到比尔斯家族的支持,有希望成为掌权的人,实际上还差的很远。” 我对帕琳说:“作为向你伸出援手的朋友,你也应该支持我。” 帕琳摇头笑道:“你跟我属于一起落难的朋友,我现在立在刀山火海里,你不要觉得 比我轻松,你那个位置也有好多人盯着,只是还没有出手而已。” 我无奈的耸起肩膀,承认帕琳说的都是事实。 帕琳带着我来到一座巨大的溶洞前。 我看到洞口雕刻着一条头顶犄角的怪物。 帕琳告诉我那是只龙, 传说中洞里有只凶猛的龙,是佛祖渡化的神兽,它会保护周围的僧侣和信徒,因此这个洞就叫龙渊窟。,洞穴中还能找到神龙留下的爪印。 龙是咱华国的图腾和象征,在外国能见到龙,我就忍不住要多看两眼了。 同样的蛇身绕着巨大的溶洞口盘了一圈,四只龙爪跟身体对比显出不成比例的小。 那颗昂扬在洞口上端对着月光的龙头…… 看起来就像个长着犄角的大蛇。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也好意思叫龙?整个就是条进化失败的蛇!” 帕琳双手合十对着龙头拜了拜,带着我走进了洞口。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争执声。 进了晨曦寺之后,帕琳的护卫们都远远跟在我们后面。 帕琳这是摆明了还有话要跟我说,我就让艾贝母女和尼克在后面赘行。 这时我的人都被帕琳的护卫挡在了洞外。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帕琳。 帕琳说:“我们德玛王室第一代圣王的灵骨供奉在洞里,晨曦寺历代高僧也都坐化在洞里,晨曦寺对普通人来说是禁地,龙渊窟就是禁地中的禁地,凡俗下人不配走进这里,我的护卫也会留在外面。” “是吗?”我故作惊讶的说,“那不该叫禁地,得叫圣地啊!” 我回头跟尼克打了招呼,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帕琳就带着我往洞里去,洞内到处都亮着星星点点的莲花油灯,帕琳说这里每一盏油灯都代表着德玛王室国王们的不朽功绩。 我暗自琢磨着啥圣王啊,当年都是咱大华皇帝陛下的膝下之臣,现在那么多华国皇帝陵都成景点了,他们这还装出一套一套的,正经就是穷家小户破规矩多。筆趣庫 出于文化自豪感,帕琳再跟我介绍说这洞里情况我也懒的细听,只记着她说这个 洞大的很,现在就住着一千多精擅拳术的武僧。 暹罗武僧跟华国不一样,咱那是先当和尚,再学庙里的功夫才叫武僧。 他们这边基本上全民信佛,古传的暹罗拳法杀气重,所以一些拳师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大多选择出家,也就成了武僧。 我又忍不住在心里继续吐槽,其实他们就是地方小,文化薄,学来学去就那一种拳,还只炼外功没有内功,年纪大了身体反噬,不搞点禅念修持死的快。 我问帕琳信佛吗? 帕琳给我回了个宪fa规定君主必须是佛教徒,所以三十年前从国外留学回到暹罗的时候,她就已经改变了信仰。 我也是听醉了。 帕琳絮絮叨叨又讲了半个多钟头,我终于忍不住问帕琳她想让我见的老混蛋到底在哪儿? 帕琳问我想好要见那个人了吗? 早点见过人,早点回去睡觉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们一直走到溶洞最深处,尽头立着一面巨大的石门。 帕琳站在石门前行跪拜礼,我直到他们规矩多,就独自打量起石门上的雕刻。 四面、八耳、八臂、八手,这是暹罗有名的“四面佛”。 四面佛法力无边,掌握人间荣华富贵,又称“有求必应”佛,四尊佛面分别代表健康、事业、爱情与财运,在暹罗是香火最旺的。 我等着帕琳拜完,可是她这一拜,就拜了个没头没尾,拜的我想尊重传统都不行。 “你是在拜佛,还是在求神?”我问帕琳。 帕琳此时额头触地刚刚拜完了一轮。 她直起身,轻轻说道:“诚信求拜,才能进门受渡,佛门不开就是心不诚,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要跟我一起拜。” 我被帕琳难住了。 我家万法皆可用,敬信千神百教,可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给哪个神仙佛陀磕过头! 小时候跟着爷爷去庙里帮发了癔症的老和尚叫魂,小和尚忽悠我磕头拜佛爷,还吃了我爷爷一个脑瓜崩。 爷爷说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有话,金家人脑袋落地重如山,只拜恩情,不拜神仙。” 第二百八十五章 圣僧龙婆迦 金家人的脑袋落地重如山,只拜恩情,不拜仙。 其实爷爷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用意,反正历代金家的阴阳仙都是不给仙神磕头的。 “你想要我见的人在里面?”我问帕琳。 帕琳郑重的点头。 “没想到这么麻烦,那就别见了吧。”我转身要走,石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我下过公主庙山的古墓,闯过麻风岛的祭坛,进过老陈家的地陵,看见石门就下意识觉得里面应该是个巨大的石室,但是这次我犯了主观性错误。 石门一开,一大群幽绿的广点就飘飞了出来。 那是萤火虫。 随着萤火虫一起,还有清白的月光也一起扑了出来。 我探头望进去,石门之后是一大片碗状的凹地。 紧接着石门内就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声音透着庄严,让人不自觉的就要肃然起敬,这就是帕琳想让我见的人? 这气质拿捏没毛病,可惜说的是暹罗话,我啥也没听懂,白瞎浪费了。 帕琳这时总算站在了起来。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人一进了石门。 我四周瞅了一圈,只见凹地中间立着个五米高的石塔,四周的石壁上缠满了好像巨蟒般的树藤。 “人呢?”我问帕琳。筆趣庫 帕琳肃声说:“龙婆伽大师是暹罗国在世的七位崇迪高僧中最年长的,他三十年前就进入龙源窟,已经很多年没人见过他的真容,他能让你进来,已经是莫大的佛缘。” “崇迪”我知道,那是暹罗佛教的称谓,名前加崇笛的僧人,都是僧皇级的僧侣,代表着崇高的地位。 卧槽!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帕琳让我磕头下拜的不是佛,而是老和尚。 想起之前帕琳的介绍,我就明白了。 这个龙婆迦大师在这里呆着,是在等死、修枯禅、顺便看着这座放圣王灵骨的塔。 这老和尚说白了就是个帮帕琳家看祖坟的守灵人! 龙婆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本想循声寻人,可这里的地形聚音,一时之间以我的听力也听不出他窝在那个旮旯里 呢。 帕琳替我转述了龙婆迦的意思,他是在问我拜佛和求神有什么区别? 我心想刚才我以为帕琳拜的是石门上雕的四面佛,才随口这么一说。 老和尚一见面就问我这个,是在跟我打机锋,想考我? 那我就要装好这一逼了。 四面佛是俗称,其名为梵天,是天竺佛家万神殿的护法神,又称造书天、婆罗贺摩天、净天。 天竺的大教除了佛教还有婆罗教、天竺教,三教都有梵天神的存在。 在婆罗教和天竺教伦里,梵天还是创造之神。 而在藏传密教中,四面佛被列为十二天之一,有魔身怒相。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四面佛是神、而非佛。 帕琳居中转述。 龙婆迦向我再发一问:一神怎么能融三教? 老和尚这是问我梵天怎么会同时存在于天竺、婆罗和佛教之中。 这就要讲三教渊源了。 先有婆罗后有佛,佛家于婆罗教是吸收、融合、改造的关系。 佛教是后来者居上,婆罗教与之竞争又落末,就反向融合佛教教旨,成就现在天竺信仰人群最多的国教,所以才叫天竺教。 梵天其实是原始的神话信仰图腾,拿现在的话说是自带流量。 那时候又没有专利和版权这一说,结果就是好用大家都拿来用。 我简单描述,帕琳夹在中间就为难了。 “你确定要说这么回大师的问?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你能不能换个正经点的说法?”帕琳说的满脸踌躇。 “哪里不正经了?”我笑着对帕琳说:“龙婆迦大师是有慧根,有大智慧的人,你只管翻,他肯定能懂。” 帕琳摇头叹气。 她跟龙婆迦叽里咕噜一通讲,我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反正肯定比我说的多。 龙婆迦沉默片刻,又提出第三问。 这一问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龙婆迦问我来暹罗是不是要做暹罗的梵天? 这话问出来,意思就深了。 暹罗的国教是佛教,梵天在佛教是护法神! 这难道是在暗指我和帕琳? 帕琳是要当暹罗国王的,一 开始我帮帕琳是想让她在纸飞机协会内支持我。 后来我确实有了在帕琳身边谋个权重高位的想法,但那是在来的路上,是机舱重遇刺之后才萌生的想法。 这次来暹罗除了我带在身边的人,就只有老比尔斯和帕琳知道。 飞机也是帕琳安排的。 有人在飞机上杀我,就说明帕琳身边有内奸。 客观来说帕琳的处境就是我的筹码。 她越危险,我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其实这是在我遇刺之后才冒出的想法,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 从帕琳的角度来看,以她的见识应该能揣度出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她之前说过讨厌老和尚。 她们俩不对付,那么我就属于帕琳这边的人。 帕琳不该跟老和尚一起揣摩我,而且看她现在的表现,应该没想到老和尚会问我这个。 这老和尚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他怎么能洞悉我的临时起意? 龙婆迦这个崇迪圣僧,有点东西啊! 我扭头看向帕琳。 帕琳眉头微蹙、略显紧张,都有点表情管理失败的意思。 “事在人为量由天,天意让我站在这里,我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好眼前事,未来要怎么样不是我该揣度的。”我沉声回应龙婆伽,示意帕琳照实转述。 帕琳说完,龙婆迦过了好久才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在这之后帕琳又朝石塔磕了个头,就拉着我出石门、走出龙渊窟。 这一路帕琳都垂头丧气,再没有来时的勃然兴致。 我们在山脚下的竹屋前停了下来。 “失望了?”我率先开口问帕琳。 其实在机场时,帕琳说出她要我见的是个总拿天意、神佛压人的老混蛋时,我就已经隐隐猜出了帕琳的用意。 上山这一路她不断跟我讲晨曦寺、说龙渊窟,其实是在告诉我崇迪高僧龙婆迦的背景。 帕琳想让我知道龙婆迦对皇室有很大的影响力。 帕琳所说的一切都在隐晦的向我传达一条信息。 龙婆迦很讨厌,他是帕琳公主的挡路石,帕琳公主向让他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居心叵测 帕林即将继承王位,但是外界对她得到王位的正统性谣言四起、猜忌重重,内部更有人直接想让她死。 这样的处境下,帕林最迫切要做的肯定是彻底清除内部的阻力。 从她的角度看,我是外人,我这趟过来本就是帮她杀人的,我也有干掉龙婆迦的能力, 不管龙婆迦跟暗杀帕琳的人有没有关系,如果他能死在我的手里,对帕琳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帕林心里最想要的其实就是我来干掉龙婆迦!, 因此龙婆迦向我提出第三问时,本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帕琳才会紧张到那种程度。 龙婆迦这个问题表面来看似乎是对我点拨,在鼓励我好好为暹罗王室效力。 如果龙婆迦已经洞悉了帕琳对他的杀心,这话就是另一番意思。 佛家的梵天守护神只有一个,如果我来做,那龙婆迦这个守着德玛王室圣王灵塔的圣僧算什么? 那个问题是龙婆迦对我和帕琳的警告,所以本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帕琳都出现了表情管理失败的状况。 “看来想得到你的支持,并不是杀几个刺客那么简单的,我敬爱的公主殿下。”我用十足刻意的腔调暗讽帕琳。 帕琳也不是面对窘迫会无所适从的小角色。 她坦然面对我的嘲讽,沉声笑道:“我的支持同样分量十足,未来会远超你的预料。”筆趣庫 “就像你告诉我的,我们处境相同,你也要先坐上王位,才能给予我十足分量的支持。”我把帕琳的话又回赠给她。 帕琳朝我伸出了手:“所以我们才要建立更加稳固的同盟,我坐上了王位,你距离你的王位也就不远了。” “看来我们要互相成就了。”我跟帕琳握手轻声道,“对待盟友不只需要信任,还要有坦诚。” 帕琳席地而坐,向我承认了她对龙婆迦的杀心,还有对我的期望。 虽然现在帕琳是暹罗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但国家内部还有很多反对她的杂音。 龙婆迦一直说内乱未平,先灵不安,正给了那些人阻止帕琳继承王位的借口。 我提出要为暹罗皇室举办一场安灵祈福的大会,帕琳就顺水推舟把主意动到了龙婆迦的身上。 如果要举办这场大会,必然要经过龙婆迦这位守灵人的首肯。 所以我来暹罗见龙婆迦势在必行。 帕琳也是在赌运气。 她赌我能引动龙婆迦现身,只要能见到龙婆迦本人,我动手还是她动手就无所谓了。 很可惜,龙婆迦还是没有露面,似乎还洞悉了帕琳的杀心。 今晚唯一的收获,就是龙婆迦同意举办这场安灵大会。 我问帕琳举办这场安灵大会的初衷? 我提出举办这场大会,针对的就是那些暗杀者,要给他们一个毕其功于一役刺杀帕琳的机会。 龙婆迦洞察了帕琳的杀心,知道我是帕琳请来对付他的,为什么还要答应我提出来的安灵大会? 跟我打了几句机锋,被我慧根聪明折服? 鬼都不信。 最大的可能性是我下了正确的套,也套住了正确的猎物。 龙婆迦就是要暗杀帕琳的人,至少也是那些人其中之一! 帕琳低头沉思,缓缓说道;“‘噶嘙罗’是一个从小伺候我的老仆给的,当初他说那是从晨曦寺求的护身符,这次狮城回来之后我就暗中查了这条线索,刚刚查到送出‘噶嘙罗’的寺内僧人,就发生了第一次刺杀,那晚我虽然没事,老仆和那个僧人都死了。” “一箭三雕。”我对帕琳说:“那场暗杀很可能就是因为你的暗中调查才引出来的。” “能杀的了你最好,就算杀不了你,也能试探你是不是察觉了‘噶嘙罗’有问题。” “你没被‘噶嘙罗’杀死,那么老仆和僧人就必须死,以此来截断你调查的线索。” “晨曦寺里最大的恐怕不是你这个皇储。”我回头望向被山林遮挡住的龙渊窟轻声说,“而是洞里的圣僧!” 这时帕琳的身边护卫过来通报,有人要见我们,是龙婆迦的使者,他带来了龙婆迦给我的谶语和帮助。 我与帕琳对视一眼。 帕琳慌了。 连我的心里都有些膈应了。 我们俩才刚把话说透,龙婆迦就派人来了? 这老和尚难不成真的是人在洞中坐,亦晓天下事? 我经擅的推演习算命之术能预测到人事走向,却也灵验、精准不到这种程度! 龙婆迦的使者是个年纪十五六、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叫乃孔,自称祖上是华裔,华语说的磕磕绊绊。 他替龙婆迦带来的谶语是:一念成佛、恩泽万民,一年成魔,滔天血海。 去他娘的!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难怪帕琳这么讨厌龙婆迦,这老和尚一副高 高在上,揣透人心的架势,动不动就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来敲打人心,他要是个心怀慈良的真佛陀,我也服气,可他就是个连面都不敢露,只会在暗地使坏的假高僧,我才见他第一面,也觉得这老和尚实在让人恶心。 我耐着性子问小沙弥乃孔,龙婆迦大师要他来帮我什么忙? 乃孔瞄了眼帕琳,用半生不熟的华语说:“在晨曦寺内,可行之事皆需助。” 帕琳背过了身,我敢说公主殿下的情绪管理肯定也快崩了。 什么是可行之事,那就是崇迪龙婆迦首肯的祈福安灵大会。 龙婆迦在国教种地位尊崇,还为圣王守灵塔,这种事帕琳问龙婆迦一声是尊重。 可龙婆迦把这小和尚派下来帮忙就不对劲了,那意思是没有我龙婆迦你这安灵大会就办不成! 前面再加上个晨曦寺意思就更明显了。 他事让帕琳公主知道,国王能御暹罗,却管不到寺庙,寺庙里的事龙婆迦说的算! 这就是在光明正打的居心叵测、挑战皇权! 我笑着对小沙弥乃孔说:“我在我们那里也叫大师,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金大师,” “对龙婆迦大师这番好意,我是万分的感谢。”我对小萨米乃孔说,“既然龙婆迦大师有心相助,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先把全寺的僧人都给我叫过来,龙渊窟里的也给我叫出来,我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小沙弥乃孔听麻了。 帕琳转过身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对小沙弥乃孔说:“龙婆迦大师让你来协助我,我的话就是崇迪龙婆迦的法旨,你想违抗崇迪高僧?” “不敢。”小沙弥乃孔忙双手合十道:“在晨曦寺做安灵大会是要全寺上下僧人协作,见面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金大师准备什么时候见?” 我伸手搭载小沙弥乃孔肩膀上笑道:“咱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安灵大会是龙婆迦大师过问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敢疏忽,你们应该也不会糊弄龙婆迦大师吧?给你二十分钟应该足够了。” 我一把将小沙弥乃孔从竹屋里推了出去。 小沙弥乃孔急得的腿脚不稳,连滚带爬。 帕琳问我想干嘛? 我想狐假虎威、浑水摸鱼,反客为主。 龙婆迦要装逼,我就陪他装。 他觉得晨曦寺是他的地盘,我就在他地盘上好好折腾一番。 第二百八十七章 群僧如兵 “哐哐哐——!” 悠长的钟声在夜色下的寺庙中回荡。 我让小沙弥乃孔二十分钟召集来全寺僧人,事实上根本就没用这么久的时间。 仅仅过去十分钟,山头上就已经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那些全都是龙渊窟里的武僧。 帕琳所言非虚,只看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和帕琳上山时闲言观景走的不快,也走了将近一个钟头。 这些武僧出现的速度,不止体现了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有钟声一响立刻就有行动的意识。 尼克提醒我二十分钟到了的时候,连寺院里住的僧人也都列好了阵势。 这些僧人一个个不疾不徐,就在路边草坪上盘膝而坐。 他们手里的念珠碰撞声,低沉的诵经声让人有种恍若佛界的感觉。 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说也是出乎意料的。 眼前的这些人,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帕琳的随身护卫都收缩到了竹屋周围。 帕琳从头到尾默不作声,但她的脸已经生硬的像张面具。 我对帕琳低声说:“公主,这里可不像是皇家寺院,更像是军营,这些人拿起武器,可就不是僧人,而是僧兵了!” 帕琳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个王者愤怒。 这些聚集成势的僧人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在今晚之前帕琳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帕琳公主沉声说:“龙婆伽想造反!” 我问帕琳公主想怎么做。 帕琳公主从牙缝中逼出一个字:“杀!” 寺院僧群中,小沙弥乃孔走了出来。 我让尼克把他拦在了竹屋之外。 月前帕琳公主剿灭叛乱的查纳亲王靠的是军方支持。 我相信她有剿灭晨曦寺这些僧兵的能力。 但我认为这是个愚蠢的决定,帕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得给她降降温度了。 “公主会玩象棋吗?”我对帕琳笑道,“如果龙婆伽想要杀你,咱们现在已经被‘将军‘了,你就是调天兵天将来也跟不上。” 帕琳公主缓缓抬头冷眼瞪着我说:“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摇头道:“我是想让你看清形势。” 帕琳斩钉截铁的说:“有人持兵自重,要谋害国王,这就是形势。” “持兵自重是有的,但谋害国王不存在。”我对帕琳说,“你还不是国王,龙婆伽也没想杀你,至少此刻他不想让你死!” “你也要背叛我?”帕琳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压着帕琳肩膀,按着她又坐下。 帕琳的护卫掏出枪对准了我。 艾贝母女冲上来,护在了我 的身边。 “冷静点!”我轻轻拍了拍帕琳的肩膀,“你在晨曦寺住了这么久,龙婆伽要动手早就动了。” “你说的对。”帕琳长出了口气,“我曾以为晨曦寺对我来说是个安全的地方,龙婆伽想杀我,就凭这些僧人,我活不到现在。” 帕琳挥手斥退护卫,继续说道:“你要召集全部僧人,他完全可以拒绝,也可以继续隐藏,可他却把真正的实力展现给我们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压低了嗓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也许龙婆伽之前想要杀你,我要办的祈福安灵大会让他有了别的想法,不想让你立刻就死掉,又不想跟你直接翻脸,所以就亮出底牌让我们知道厉害,老老实实呆着。” “再或许他跟想杀你的那拨人不是一伙的,毕竟‘嘎婆罗’的线索只查到了寺里的僧人,晨曦寺也有可能被人渗透,僧人不一定就是龙婆伽指使的,龙婆伽有自己的目的。” “你的意思呢?”帕琳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对帕琳说:“只要你别冲动,能做的其实很多。” 我抬手示意尼克放小沙弥乃孔过来。 乃孔还是一副仓惶样子。 他冲我和帕琳行过礼,小心翼翼的说:“万幸,总算是按照金大师的吩咐把人都召出来了,不知道金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 “哦,没事,以前没来过暹罗,我就想看看暹罗的和尚什么样。”我对乃孔笑道:“现在都看完了,你们可以散了。” “散?”乃孔不可思议的问,“就只是看看?” “对,就只是看看。”我上前搂住乃孔的肩膀:“不然还要干什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嘛?” 乃孔说:“其实暹罗国有德玛一世国王的纪念日,每年的那天王室和国家的重要大臣都要到龙渊窟去祭祀圣王的灵骨塔,其实按照旧例来准备就行了。” “这是龙婆伽大师的意思?”我问乃孔。 乃孔连忙解释:“是小僧这样想的,龙婆伽大师的意思是祈福安灵大会全凭金大师来安排。” 我轻轻点头笑道:“龙婆伽大师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更不敢马虎了!”筆趣庫 我朝泰莎一招手,泰莎从她装法器的木箱子里取出了我的百宝囊。 “好久没干老本行了啊!”我自顾感叹着,就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龟壳、铜钱。 “哗啦呼啦——!” 我用力摇起了龟壳,让泰莎帮我数着,足足摇够了九九八十一下。 五枚铜钱应声落地。 “这是我们金氏家传的周易 六爻卦法,我轻易是不用的。”我凑到跟前瞅着五枚铜钱大叫一声:“怪了!” 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盯着竹木地板上铜钱。 “公主殿下,不好办啊!”我指着铜钱对帕琳公主说:“我本来想为祈福安灵大会算个好日子,可是这卦不成卦……” 帕琳公主犹豫着没出声。 我朝她挤了挤眼睛。 帕琳公主随着我的口气,也急声说:“金大师,我们德玛王室的命运都托付在你的身上,连龙婆伽大师都是认可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小僧乃孔犹豫着问:“金大师,是不是祈福安灵大会办不成了?” 我抬头瞄着乃孔。 乃孔迅速低下头,不敢跟我对视。 我皱起眉头,为难道:“放在别处肯定是办不成了,不过在晨曦寺肯定能办,只是……” 乃孔被我吊足了胃口,我才缓缓说道:“只是得辛苦各位高僧了。” 乃孔用暹罗话念了个佛号,说:“一切由金大师安排。” 我收起了龟甲铜钱,叹声道:“我想请各位高僧先为祈福大会诵经祈福。” 嗯?! 为祈福大会祈福? 我这一说,不止乃孔迷,连帕琳都迷茫了。 我继续说道:“仪式虽然是在龙渊窟里办,可龙渊窟也是在晨曦寺里,从今天开始,各位高僧就辛苦一下,在全寺各处念经祈福,把这里变成真正的福气。” “为了圣王和王室各位先王的圣魂安宁,为了大会能顺利举行,千万不能马虎,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像寺里面的厕所,厨房这些藏污纳垢的阴秽之地尤其要多多祈福,山上,龙渊窟里也都不要不能错过。” 我拉着乃孔问道:“龙渊窟里多大,有没有人进不去的地方?” 乃孔说:“龙渊窟入口虽然在山上,但溶洞已经深入地下,最深之处人力不可及。” 我背后徘徊踌躇片刻,对乃孔说:“那就把寺里的各位师傅们分成两波,住在寺院的负责寺里,住在龙渊窟的只负责山上,龙渊窟的师傅们围山而坐念经祈福。” “这……”乃孔露出苦色。 我板起脸问乃孔:“晨曦寺的大师们受不得苦,出不起力?” 帕琳也冷脸瞪向乃孔。 “不敢不敢,我等自当全力以赴。”乃孔为难道:“敢问金大师,为祈福大会祈福,要进行几天?” 我打着哈欠说:“天意难测,我等只能尽力,各位师傅不辞辛苦,我也不会冷眼旁观,从今天开始我每日一卦,我就不信算不到适合祈福安灵大会的万吉之日!” 第二百八十八章 稍安勿躁 自从我来到晨曦寺,整座寺庙就沉寂在一片唱经佛号中。 为策应帕琳公主安全,我们一行四人也住进帕琳公主的斋堂小院。 相邻的三间竹室,帕琳公主居中,我和尼克一间,艾贝母女一间。 转眼已是五天过去,这五天里我每日晨初必起一卦。 但闻我铜钱卦响,小沙弥乃孔总是第一时间守在房外问讯。 “哗啦哗啦——!” 尼克举着龟壳摇了一个小时。 我看他已经累的胳膊都举不起来,主动上前接过了龟壳。 也就是我们俩替手交换,铜钱响动断了节奏的那一刻,竹木地板下就传出了动静。 脚底下藏人这种事,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暹罗这边的气候比着狮城还要闷热,寺里的房舍除了佛堂全都是地板离地半米的竹屋,这种房子透气走风是好,可也藏不住秘密。 打我们住进来之后,生活起居就已经被和尚们二十四小时盯上了。 为了方便这些人盯梢,我还特意给帕琳的护卫定了外紧内松的守卫原则。 所谓外紧内松就是大门闲人免进,不是闲人的也要查他个底朝天。 至于大门之外进来的,就不用管了。 艾贝老妈妈经验老道、警惕性高。 有她擅长的蛊降术压阵,搭房的竹板简直形同虚设。 那些监视着我们的和尚,反而处在老妈妈的监控之下,帕琳公主的安全更是不在话下。 “boss,时间到了。”尼克关了手机上的倒计时闹钟。 我揉着酸麻的手臂,把铜钱倒了出来。 这些天出卦象,必现身的乃孔,今天竟然没来? 尼克长出了口气,说:“总算结束了,再这么摇下去,我都要撑不住了。” 我对着尼克摇头苦笑。 这事真不怪他抱怨。 前有车后有辙。 我先给寺里的和尚挖了坑,让他们不分昼夜的集体念经,给祈福大会祈福。 做戏总要做全套,我就给竹屋周围偷听的人放了豪言,立了flag。 从头一天开始卜卦摇铜钱,一天多加15分钟,算算到 了今天都已经变成75分钟。 值得安慰的是我们摇铜钱苦,寺里和尚不分昼夜的念经更苦。 用这种方式消耗那些和尚的精力,我们不吃亏。 谁让龙婆迦先不按套路出牌,使我们搞不清楚他的立场和打算呢。 我的原则一向是你让我不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龙婆迦敢给我搭台,我就敢唱戏。 他会给我立糊涂阵,我就给他撒迷魂药。 他敢把他手里的牌亮出来,我就把他的牌都玩废! 咱就看是他的糊涂阵厉害,还是我的迷魂药更狠。 门外艾贝母女和帕琳公主敲门进来。 我们五个人五部手机,就在屋里坐下来玩起了手机游戏。 在游戏里打字私聊这主意是尼克想出来的。 这点子,真是妙啊! 帕琳:“亮出了那些僧兵,既不杀我,也不困我,就是这样看着我们,龙婆迦到底想干什么?” 我发出了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稍安勿躁,公主一开始来晨曦寺的目的,就是为了祭奠殉难的王室成员,仓促登基只会坐实你利用纳查亲王谋害其他王室成员的传言,所以就算没有现在这些事,你也得在晨曦寺里呆着,” 帕琳:“刺客呢?就这么一直呆着什么时候能把那些刺客抓住?祈福安灵大会到底还办不办?” 我:“耐心点,外面你有军队支持,这里有我们守护,没人动的了你,只要你没事,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不管是谁想害你,有多少人想害你,他们都只能利用祈福安灵大会做文章,我们没必要急。” 帕琳:“其实什么时候开安灵会都在于你,你到是在等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但肯定能等到的。 我:“公主知道阴谋和阳谋的区别吗?” 帕琳发出了一个问号脸的表情。 我:“枪杆子里出政权,大势一直都在你这边,我们没必要为了几只想要撼树的蚍蜉,做高射炮打蚊子的事,那反而会让宵小有机可趁,我们顺其自然,他们自然会把破绽送到我们面前,我们要 做的就是安静的把渔网编密,别让一只臭鱼烂虾逃过去。” 帕琳:“你在故弄玄虚。” 我:“我本来就是个神棍。” 我:“@泰莎,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泰莎:“ok。” 这时房间的竹门外响起敲门声。 尼克上前开门把小沙弥乃孔让进房里。 我对乃孔调侃道:“小师傅,今天不准时啊,我都习惯了你在门外等卜卦结果,你不在我都不习惯了。” 乃孔唱了个佛号,解释说:“龙婆迦大师召见,我所以来迟了。” 他拿出一份黄皮硬壳的书簿递到我面前。 我翻了一下,上面曲里拐弯全是暹罗字,我是看不明白,就转递给帕琳公主。 公主翻看了眼书薄就扔在桌上说:“是暹罗国重要大臣和将军的名字。” 我问乃孔什么意思。 乃孔说:“这是龙婆迦大师拟好的参加祈福安灵大会的名单,他让我来问问金大师,今日卜卦是否算出了万吉之日。” 我玩着手机说:“算出来了!” 房里众人听我这么说,立刻都抬头看向我。 我把手机放下,对乃孔笑道:“堂堂的暹罗公主,未来国王天天陪我们玩儿游戏,是不是很奇怪啊!” 乃孔被我问的一愣,低头唱起佛号,轻声说:“公主与金大师都不是凡人,小僧愚俗,不敢评说,这就到龙渊窟去向大师回禀。” 我朝乃孔挥了下手。 乃孔退到门口时,犹豫着问道:“请问金大师,万吉之日已经算出来了,寺里僧众还要准备大会所用仪仗,是不是可以停止祈福了?” 我朝乃孔连连摆手:“准备仪仗就更不能停了,不止你们不能停,我也要闭关一日,为法器通神开光。” 乃孔离开竹屋,帕琳公主就急不可耐的问道:“你不是说不用急吗?怎么突然……” 我朝帕琳公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拿起了手机。 帕琳公主:“怎么突然又要明天办安灵大会了?” 我:“我等的东西到了。” 我拿起了龙婆迦拟出的那份名单簿……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祈福安灵大会 次日一早,我就带着泰莎、艾贝和尼克在小沙弥乃孔陪同下来到龙渊窟。 崇迪龙婆伽只在我们刚进来之时,唱了声佛号算是打了招呼。 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借着检看场地布置的机会,把供奉圣王灵骨塔的凹地仔仔细细、彻彻底底查了一遍。 我不厌其烦的摸过了每块岩壁和地板,可惜还是没找到龙婆伽那老和尚藏在哪里,也没找到任何藏在暗处的机关。 这一查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小沙弥乃孔一直在旁边催促询问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这会儿急的不止是小沙弥乃孔,还有站在龙渊窟外等我消息才能进洞的暹罗国官员。 我就不疾不徐的在灵骨塔前布置起我的法台。 这一布置又是两个钟头过去。 乃孔看我这边布置妥当,又追过来询问安灵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我让乃孔传话出去,“公主殿下还在沐药净身,等公主殿下到了再说。” 我跟帕琳约好的,是让她正午十二点到龙渊窟门口。 这一拖又是两个钟头。 等到外面传话进来说帕琳公主已经到了。 我就安心坐在灵谷塔前开始打坐。 龙婆伽一直就没出过声。 乃孔追着我问了一上午,一直在吃我的软钉子,大概是看出来我在故意拖延时间,索性也不问了,他也在灵谷塔前坐了下来。 打坐也是门需要从小练就的本事。 长时间不动会给身体带来的疲惫,还会给人心里上造成煎熬。 我是从小就跟着爷爷专门练过的,就这样坐上个三、四十钟头根本不在话下。 没多大会功夫,尼克和小沙弥乃孔就受不住了。 艾贝和泰莎、乃孔还好点,足足坚持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挺受不住。 尼克也就是一个钟头之后,就已经开始打瞌睡。 两个钟头之后,他就坐立难安了。 乃孔好像要跟我打擂台似的,也不再出声催我。 这一拖就到了日落西山时。 我对着星繁月明的天空伸了个懒腰,朝有声无影的龙婆伽大师笑道:“大 师,这一遭是我败了。” 龙婆伽总算出了声,他问我败在哪里了? 我说败在心境上,龙婆伽在这地方一坐三十年,我却只坐了一天,所以是我败了。 龙婆伽唱了声佛号。 我没有给龙婆伽再开口的机会,而是叫了小沙弥乃孔和尼克,让他们到外面去请帕琳公主和参加安灵大会的官员。 这片凹地下面有溶洞通风,上面还有山树遮阳,在闷热潮湿的暹罗算是难得的清凉之地。 龙渊窟外可就不一样了。 浓密山林遮的住阳光,遮不住蒸腾热气。 在外面足足耗了一天的大臣官员,那才是受了老罪。 连帕琳公主都是被人扶着进来的。 我带着金家自制的古法万金油送过去,小声问帕琳公主:“外面没问题吧?” 帕琳公主摆了摆手,捂着额头说:“晨曦寺外全部封锁了,进不来出不去。” 我点头说:“那就好。” 帕琳伸手又拽住了我,“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得罪了这些人,就算有我的支持,你也不可能在暹罗立足了。”筆趣庫 帕琳说的那些人,就是此时毫无形象围坐在地上的暹罗国大臣官员。 我注意到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看我的眼神都跟刀子似的。 “欺软怕硬啊!”我对帕琳笑道:“我可是您找来的,要怨也应该怨您才对啊!” 帕琳长出了口气:“你知道我在外面的时候想什么吗?” “您说。”我帮帕琳揉起手腕上解暑的合谷穴。 帕琳抬手拽着我的衣领:“如果你让我白受罪还办不成事,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暹罗。” “那您肯定是没这个机会了。”我捏着虎口甩开帕琳的手,朝着泰莎使了个眼色。 泰莎从她的箱子里甩出一身黑底绣金的八卦道袍。 袍子是我在狮城传信给帕琳公主,要举办祈福安灵大会时,让老比尔斯找狮城最屌的高端服饰设计师做的。 那“裁缝”为了赶工期,肝到差点吐血。 没办法,谁让老比尔斯的“钞能力”太狠呢。 我只 是跟老比尔斯说这身“战袍”是为了去埃及准备的,早点做好了穿去暹罗还能找个大师开开光,等到了埃及就能威力翻倍,更有把握。 老比尔斯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甩了七位数出去,还只是这身“战袍”的制作费,不带原料。 好容易遇到这么个冤大头,我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之前在门头沟霍霍了不少祖宗留下的好玩意儿,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补充一下。 要是老比尔斯能把那张两米长清单上的东西都搞到手,我这一代人就能攒下的家当,就比先人们合伙积累的都多,这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我飞身跃起将八卦道袍披挂上身。 这一手是昨天跟泰莎临时抱佛脚练的,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字“帅”! 可惜了我在道术上下的那么多年功夫,要是放在以前,我直接召道天雷下来,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 不过看到那些大臣官员一个个变了脸,也算不枉我和泰莎下了几个小时的苦功。 “各位辛苦了,让大家久等到此时也是无奈之举……” 我站在法台前侃侃而谈。 泰莎就在一边帮我做起了实时的现场翻译。 “……毕竟万吉之时可遇不可求,实在没法提前通知,所以只能让各位在外面蒸日除浊,才好以洁净之身,迎接圣王的先灵临凡!” 泰莎把先灵临凡四个字用暹罗语说出来,所有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振奋了神经。 只是有的人是惊奇,有的人是质疑。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西装的老头站了出来。 他“叽里咕噜”一通说道,不少人都站出来应喝。 我等着泰莎帮我翻译完才明白。 这老小子是暹罗的总理他信·翁沙瓦。 他在质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搞安灵大会? 要搞安灵大会为什么不是崇迪龙婆伽大师来主持,却找了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神棍?” 泰莎也懒得一句一句翻译了,就跟我说他信总理在煽动大臣,要帕琳公住给出解释,他们想把我抓起来法办! 地二百九十章 一流神棍 祭奠王室先祖这种大事,所有出席者都穿着暹罗国的传统服饰,连那群满身杀气的将军都没例外,单单就这老头一个人穿西装搞特殊化,原来是身份不一般。 暹罗国跟现代世界上很多国家一样,玩儿的都是君主立宪制,权利架构也是三权分立,但是暹罗的三权分立,不是西方的行政、立法与司法分立,而是国王、军方与民选正府分立。 在暹罗军方与正府长期竞争国家主正权,国王虽然不参与正事俗务,只做军方与正府之间的仲裁者,但无形之间就对军方和正府形成约束和节制,所以暹罗的国王不是摆在高台上的吉祥物,而是对政局有实在话语权的。筆趣庫 这次暹罗德玛王室蒙难,活下来的帕琳公住无疑是最终的胜利者。 她能铲除谋反的查纳亲王靠的是军方支持,自然就会偏向于军方,正府也就成对立面。 身为正府总理的他信·翁沙瓦肯定对帕琳公住怀有敌意。 我瞬间看明白了局面,看起来他信总理是冲我来的,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向帕琳公住发难。 黑粉头子领着一群小黑粉围攻偶像,还拿我说事这怎么能忍? 内乱未平,仙灵难安是崇迪龙婆伽提出来的。 搞祈福安灵大会时龙婆伽首肯的,由我来主持大会也是龙婆伽授权的。 我当场就把崇迪龙婆伽给拖了出来, 这里可是暹罗,9成以上国民是佛教徒,龙婆伽在暹罗佛教徒中的地位那是佛祖以下至高无上的。 他信搞正府要玩民心,要是朝龙婆伽开炮,怕是总理都要干不下去了。 我祸水东引,龙婆伽没有出声回应。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不出声反驳就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到了他们这种层级的人物,一个个都喜怒隐忍、吝言少语也是无奈,龙婆伽要是出了声,就是跟他信总理当面硬刚、激化矛盾,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全国性的大冲突。 他信也很识相的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接下来,就到了我的个人秀时间。 这世上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鬼祟邪怪。 像我们家 这种混迹乡野的阴阳仙,遇到最多的其实是人心作怪。 阴阳仙也要吃喝。 不可能说一句,你这事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是有小人坏事,就把送上门的主顾都推出去。 真遇到这种情况,装神弄鬼能安下主顾的心,能帮人解决了问题,同样是本事。 一个没有真本事的阴阳仙就是只是个神棍,但不会当神棍的阴阳仙绝对不是个合格的阴阳仙。 所以我从来不介意别人叫我神棍。 有资格参加这场祈福安灵大会的,绝对都是暹罗国有影响力的实权人物。 现在这种只认科学、不认灵学的市场大环境下,我能当着这些人的面来装神弄鬼,绝对算是顶尖一流的神棍了! 我甩出火符引燃法台上的蜡烛,冲起的火苗足有二尺高。 再等我舞动袍袖,那红色的火苗就变成了让人心悸的青蓝之色。 我捡起法台上的牛皮大带横扣腰间,再举起面摇铃箱鼓就唱了起来。 “常言古语那说的好,山高能把太阳遮,青龙难压地头蛇……今天你落马来唐拖,四六架上你慢慢讲……” 讲话了,我唱的就是白山黑水间的落神调。 今天,我还就是来装神弄鬼的。 我从桃条调唱到请老仙,又从请老仙拐到搬杆子。 论起架势能唬人,还得是这一套。 偏门的神调,加上正经的扮相,时不时再露上一手取火含烟类的绝活,绝对比暹罗本土的神棍把式硬。 这帮高质量外国佬,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之间都被唬的神情肃穆。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跳到圣王灵谷塔前,盘腿一坐身子沉沉的垮了下去。 这时候就到了整场表演的第二阶段。 说辞内容是我写的。 语气用词是帕琳公主依照传统王室的习惯亲自改的。 发声念白是艾贝老妈妈用的变声蛊虫。 说了要德玛王室的圣王临凡,就得把这花样整出来。 艾贝利用蛊虫跟我搞这出双簧,就叫德玛一世灵魂附体。 我们讲完了念白,围拢在周围的百十号人已经鸦雀无声,连出气都是细溜的。 我猛的从 地上跳了起来,装出一副神志不清的痛苦样子,照直朝着他信总理冲了过去。 眼见着他信身后的随从跳出来要拿我,我转身就跑向小沙弥乃孔,把他扑倒在地。 我张牙舞爪的撕扯他的僧袍,一堆人生生看着我发疯,也没人一个上手拦着。 他们大概还在琢磨我刚才那通假借德玛一世之名,说出的惊人大事。 “王室殉难、内乱不断,只因为有妖魔作祟,这妖魔就混迹在今天来的人里面!” “参加祈福安灵大会的所有人,都得触摸灵谷塔,由圣王亲自辨别,一旦辨别出妖魔,就要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妖魔千刀万剐。” 小沙弥乃孔手忙脚乱的从我身下挣脱出去。 我一把扯住乃孔,做出刚刚醒神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圣王来了吗?” 小沙弥乃孔慌忙抓紧了自己的僧袍,再次挣脱我跑到了一边。 他信总理站出来又是一番斥责,直说的口沫横飞、面红耳赤,这次他是完完全全把矛头对准了我。 我对他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 别管他说的啥,我听不懂也是白瞎。 泰莎强忍住笑走到了我身边,她要给我翻译。 他信总理口中竟然说出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你这个骗子、神棍、无耻之徒,这里是暹罗国巴普里王朝德玛一世国王的安葬之地,你怎么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胡言乱语,我要把你送上法庭……”他信一边说话,一边挥舞着拳头。 我抓住他信的手腕,他信的随从立刻冲了上来。 我挥舞袍袖撒出一把磷粉,烟火迅速燃起又熄灭,他信的随从全都被轰成大黑脸。 “总理大人,原来您会说华语啊,刚才您怎么不说呢?”我问他信。 帕琳公主带人走了过来,挡住了他信的随从。 “总理大人曾经在东瀛留学,进修人文社会研究科的亚细亚文化,专攻的就是华国语言文化和华国思想文化。”帕琳看着他信总理向我解释。 我松开他信的手腕,疑惑道:“奇了怪了,学华国文化不去华国,跑到东瀛去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他信满脸不屑的撇了我一眼,冷笑道:“也许华国曾经有过璀璨的文明,不过现在的华国已经不是古代的华国,你们早就丢失了真正的文化精髓,现在的华国也只剩下你这种徒有其表的骗子罢了!” “公主殿下。”他信总理对着帕琳公主义正言辞的说:“如果你是为了平息谣言,继承王位而举行这场荒诞仪式,那我只能说你被骗了,一个国王至少应该有明辨的智慧,我劝你不要再胡闹下去,这只会使你距离国王的宝座越来越远。” 他信在这样的场合,当着暹罗国所有大臣官员的面说出这番话,是在公然质疑帕琳公主继承王位的能力,他是在暗示帕琳公主不配当国王! 帕琳公主的脸色如常,不动声色。 但凭我这些天对帕琳公主的了解,她已经在心里把他信碎尸万段了几十次。 我正准备替帕琳公主接下他信的发难,人群中一个瘦骨嶙峋、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站了出来。 这老头看起来年纪一大把,却是精神矍铄、气场逼人。 他先对帕琳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站到他信面前,哑着嗓子用暹罗语说了一句话。 他信气势汹汹的回敬了一大串。 老头被他信气的面色涨红,握紧了拳头。 泰莎在我身旁低声说翻译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我这才知道那老头是巴提万将军,算是暹罗的军方代表。 老头刚才是在警告他信,如果再对公主无理就要逮捕他信。 他信回怼老头的意思大概是让老头注意言行,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用子弹说话的野蛮时代,如果军方敢违法逮捕正府官员,就是对民注权利的践踏,会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世界上其他的民注国家不会坐视不理。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信就是仗着外人势,在自己家耍无赖的二五仔! 他是吃准了目前暹罗国的形式,认定帕琳公主和巴提万将军不愿国家内乱招来外部势力介入,所以才敢对帕琳公主无理,完全不把军方放在眼里。 看来这个巴提万老将军也治不住他信。 无赖还是得交给神棍来解决最合适。 “他信总理是学华国文化出身的,怎么做起了以下犯上 的欺君之事?”我笑着调侃他信,“这可不是华国文化的臣下之道。” 他信推了下眼镜说:“昔万乘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干乘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二人,则宗庙不毁。” “《荀子》看过吗?现在的华国人都是不学无术之徒,自己老祖宗留下的经典,只怕听都没听说过吧?” “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真听过,他信总理这是想当诤臣啊!”我问他信,“可您到底是在直谏君王,还是在含沙射影藐视德玛王族?” 他信撇开我,看向帕琳公主:“我为的是暹罗国的国民,也请公主殿下以国民为重,结束今天这场闹剧!”筆趣庫 我横档在帕琳公主身前,问他信总理:“如果帕琳公主终止了祈福安灵大会,就说明她承认这是场闹剧,如果她执意要进行下去,就说明她是被我这个神棍蛊惑了,他信总理这是在给公主下套,无论如何都要证明公主不配当国王啊!” “闭嘴!”他信怒喝:“你这个异邦贱民不配跟我说话!” 他信再次看向帕琳公主:“请殿下做个决断吧。” 帕琳公主深吸口气,环视左右。 此刻,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也都在用仇怒的眼神看着我。 他信一波的人对我是敌对之仇。 支持公主的人是在怒我搞出这场大会,让帕琳公主置身艰难处境。 “他信总理说我蛊惑公主,说这场安灵大会是闹剧,其实质疑的是我,因为我说今天圣王会临凡。”我对帕琳公主说:“那就请公主殿下亲自验证一下圣王临凡是真是假吧。” 帕琳公主游移不定的看向我。 我对着公主坚定的点头。 帕琳公主缓步走向圣王灵谷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对他信总理低声说:“紧张吗?万一公主殿下真的见到了圣王,您可怎么办啊?” 他信冷哼一声不搭理我。 我又凑近了他信总理悄声说:“圣王说了,这里有妖魔,万一验出来妖魔是您,您准备怎么应对?” “你刚才不是还在问圣王来了吗?”他信冷声道,“怎么这会儿连圣王附身时说过什么都知道了?” “我是 神棍啊,自己做的戏,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抬手搭上他信的肩膀。 他信诧异的看着我,他一定很惊讶我竟然敢跟他承认刚才圣王附体是假的,连我搭上他的肩膀这么无理的动作都没有察觉。 我猛然搂紧了他信的脖子,“真亦假时假亦真,圣王附体是不是真的,圣王先灵辨妖魔可不一定是假的!”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骗子!”他信挣脱我,还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也就是眼前这个阵势局面,能让我能跟他这一国的总理勾肩搭背、斗嘴子,换个时间、地方,我想看他信的脸都见不着。 他信这个二五仔是根本瞧不上我,想把我当臭虫摁死,不过有帕琳公主在前面顶着,他也是真的拿我没办法。 我继续往他信身边凑,故意恶心他。 他得瞅着帕琳公主,又不屑于跟我纠缠,就一个劲儿往旁边退,直接就撞上了老将军巴提万。 巴提万也不惯着他信,不着痕迹的一脚踢在他信的小腿上。 他信还要在意形象,只能强忍着疼。 我朝巴提万挑起眉毛递了个笑脸。 老头子也是冷哼一声,没有好脸色给我。 我今天是把全暹罗国最牛掰的达官贵人全都得罪了。 不过无所谓,暹罗国这边有帕琳公主这一个坚定盟友就足够了。 再跟其他人交集,反而会让帕琳公主对我有想法。 我要的效果,就是让他们对我又怒又怕。 现在怒已经有了,下面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了。筆趣庫 “甘撒木——!” 帕琳公主大叫一声,她摸着圣王灵骨塔,浑身颤抖着跪坐在了地上。 我看向泰莎,泰莎低声告诉我,帕琳公主喊的是“圣王!” 泰莎一脸惊奇的问我,“这是你们俩演的戏,还是公主真的见到了圣王?” 我对泰莎笑道:“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圣王临凡了!”我对众人大喊:“公主正在接受圣训,今日圣王降临,一定能铲灭妖魔,护佑暹罗昌平繁盛……” 一群人神色各异的看着我。 我朝着泰莎使眼色,“愣着干嘛,快点翻译啊,按着我的语气说,要带感情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圣王临凡 帕琳公主跪在灵骨塔前,时而热泪泼洒,时而狂笑大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帕琳公主的身上。 他们有的对圣王临凡将信将疑,有的已经虔诚的跪倒在地,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表现出对公主的关切,可是又有几个出自真心呢? 这种忠君爱国戏码在这个时代已经难得看到,我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筆趣庫 这时,他信突然大叫了一声。 泰莎立刻警惕的护在了我的身边,艾贝也拽着尼克挡在了我的身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他信这一声吼之后,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老将军巴提万怒目圆睁,狠狠瞪着我, 老头子也叽里咕噜的对我乱吼了一通,然后看向我的目光就都带上了浓浓的敌意。 我催问泰莎他们这是想干嘛? 泰莎说他信刚才的意思是我在谋害帕琳公主。 巴提万的意思是问我到底对帕琳公主做了什么? 踏马的! 他信这二五仔是欺负我语言不通,想煽风点火坏我大事啊。 形势转变的太快,泰莎为我翻译的片刻功夫,帕琳的随从护卫已经朝我压了过来,然后是巴提万的人,最后是他信的人。 我这就成了全民公敌了。 我抬手挥袖,对着压上来的人泼出一片磷烟,转身抢到帕琳公主身边。 “殿下,差不多了,该醒醒了。”我挽起帕琳公主的胳膊,把帕琳公主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这一动,他们就更认定了我是在对帕琳公主不利,立刻杀气腾腾的朝我涌了过来。 “公主啊,非常之时,得使点非常手段才行,要怪您就怪收下的人太坏,可别怪我。”我对帕琳公住说着,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手掌按在帕琳的嘴上,然后顺手下滑搓在了帕琳的咽喉部。 他信又叫唤了一声。 泰莎这次反应倒快。 她大声跟我喊,他信说我挟持公主,要杀了我! 这次他信倒是没说错,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在挟持公主,不然等不到帕琳公主醒来,我就要被这帮人群殴了。 果然,帕琳公主的随从在他信这一吼之后立刻停了下来,警惕的看着我。 巴提万这时再次怒吼出声。 泰莎跟着朝我大叫:“将军说让他的人停下,当 心伤着公主。” 巴提万的人停了下来。 他信的人还要往前面冲,又被帕琳公主和巴提万的人堵在了后面。 我严重怀疑他信刚才是在故意制造混乱,想趁机要了公主的命! 不过,这家伙肯定没有想到我真的敢挟持公主,巴提万投鼠忌器反而拦住他信的人。 此时我已经陷入重围,完全看不到泰莎、艾贝和尼克的身影。 我想要提醒泰莎帮我向巴提万解释。 他信竟然先我一步,招呼人朝泰莎、艾贝和尼克围了过去。 这个阴险的二五仔是想彻底截断我跟巴提万的交流,顺便还能挟持泰莎他们作为人质来威胁我! 龙渊窟是暹罗的皇家禁地,大臣官员能带随从入内,已是皇家恩典,随身携带的刀枪异物都留在洞外。 对于艾贝和泰莎这样的资深降头师来说,这点人对付起来不在话下,而且我还有杀手锏藏着没用。 所以我不担心艾贝母女俩的安全,我担心的是太早动手,今天场戏就不好看了。 我正瞅着泰莎她们那边的状况,突然就感觉有人在扒拉我的手。 是帕琳公主醒了。 我赶紧松开了架在帕琳公主脖子上的手。 帕琳公主神色惶恐,哑着嗓子问我:“圣王真的临凡了?” 我提醒帕琳公主:“乱臣贼子也快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卡枚——!” 帕琳公主站稳了身形,对着他信和巴提万沉声面命。 巴提万立刻板起脸瞪着他信。 他信不甘心的叫停了手下人。 泰莎、艾贝和尼克赶到我的身边,泰莎为我翻译说帕琳公主刚才的意思是让他们都住手。 我说这个就不用翻译,看的懂。 我让泰莎替我传声:“公主殿下已经见过圣王先灵,接下来诸位将一一面见圣王先灵,到时祸乱暹罗的妖魔自然无所遁形。” 有帕琳公主亲身实验,见过圣王先灵,一时间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他信又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这家伙煽动人心果然有一套,长篇大论一通忽悠,形势再次逆转。 他这次更加大胆,竟然直指帕琳公主与我勾结,一起妖言惑众要迷惑一众大臣。 在场众人立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之前他信就一再向帕琳公 主发难。 话说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是与王室彻底撕破了脸皮。 眼看着此时形势已经将要催化成一场裂国之变,帕琳公主已是忍无可忍。 她挺身而出要与他信争驳。 我拉住公主拦了下来。 “公主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不能与这种无赖纠缠。”我来到巴提万老将军跟前。 我低声询问巴提万:“圣王先灵有没有临凡,我们之中有没有祸乱暹罗的妖魔其实一试便知,老将军敢不敢带这个头?” 泰莎转述过后,巴提万脸上也露出轻蔑神色。 老头子是铁血本色,说话直来直往。 他压根就没信过圣王临凡这一套,包括现在跪倒在圣骨塔前的一众大臣,也没人信我,大家这么做是对帕琳公主的支持。 巴提万唯一对我的认可,是我主导了这么一场闹剧,就让他信和他的追随者都露出了真正面目。 我对巴提万说:“只是露出真正面目还不够,圣王临凡也未必就是假,老将军若想名正言顺的铲除叛逆,不妨到灵谷塔前,亲听圣王灵训。” 现在的形势,无论说什么都能是与他信做言语之争,那是没有意义的。 巴提万也不跟我废话,他踏步上前,伸手就触到了圣骨头塔。 下一刻,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老将军巴提万也口中高呼圣王,缓缓跪倒在地。 这次我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巴提万身边,还是与之前唤醒帕琳公主同样的操作。 先捏鼻子再捂嘴。 灵谷塔前,暹罗一众大臣静默无声,都等巴提万醒神。 巴提万老泪纵横,缓缓挺起了腰板,然后用暹罗式的趴跪礼拜在了灵骨塔前 泰莎在我身边低声说:“连巴提万这样的人都要被逼着陪你演这场戏,不容易啊。” “老头子是想陪我演戏,不过摸到圣骨塔,就能见到他们的圣王可不是假的。”我对泰莎说完,就招呼着帕琳公主上前扶起老将军巴提万。 巴提万把我推开一边,冲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挥手大喊:“下一个!” 这次巴提万再没有一丝犹豫,紧跟着随声附和。 “圣王临凡,聆听圣训,不愿上前者皆为叛逆!” 泰莎小声为了翻译了巴提万的呼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我在,怕什么? 这个时候就显出巴提万的声望了。 老将军出马振臂一呼,赶着上前叩见圣王先灵的大臣立刻簇拥成团。 我就站在灵谷塔前,让他们一个个通灵见圣王,再一个个唤醒。 凡是从我手中过了一遍的大臣,都规规矩矩的围在圣骨塔前跪满一地,虔诚叩拜圣王先灵。 但也有一部分围在他信身旁迟疑不动的。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 主动触摸灵骨塔的,不管是巴提万的人,还是忠于暹罗王室、忠于帕琳公主的,总之都是我们这边的人。 剩下那些,不用说全都是他信一派的党羽。 用他信的话说,这次祈福安灵大会时场闹剧,那么这场闹剧的高超部分就快要来到了。 “事在人为,量由天。”我对帕琳公主说:“反对你的人我已经帮你捡出来,剩下的全看你的心意。” “他信触摸灵骨塔通灵见圣王,会被圣王仙灵甄别成妖魔。” “他信拒不触摸灵骨塔通灵见圣王,有巴提万的支持,你可以把他们当悖逆镇压。” “消灭掉他信这帮反对你的人,是一条断臂求新生的路,必定会引起国家震荡。” “如果你不想这样做,也可以到此为止,反正他信的人已经都暴露出来,大可以等你继承王位之后,再慢慢消化掉这些人。” 帕琳公主眼角隐现寒光,将巴提万召来了身边。 他们没背着我说话。 我听不懂暹罗语,这种事又不好让泰莎过来给我翻译转述,所以对于他们两个人的讨论内容我只能靠猜。 帕琳代表的王室在暹罗的权利加购中是中立位置。 虽然她已经明显与军方结盟,但与他信正府也还有共存的余地。 巴提万与他信却是恨不得对方立刻就死的正敌。 如果帕琳有意要放他信一马,就没有与巴提万商量的必要。 感受到帕琳公住和老将军巴提万语气、眼神中的凶厉杀气,我相信他们已经有了最后的决断。 巴提万用赞赏的眼神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在泰莎的中间转述下,我观赏巴提万与他信之间展开的一场短暂且激烈的拉锯战。 先是巴提万步步紧逼,要求他信一派上前叩拜灵骨塔。 他信这边的人无动于衷。 于是,巴提万就指责他信这边的正府官员无视王族威严。 帕琳是德玛王族唯一的王室后裔。 巴提万是军方的代表人物,也是巴普里王朝的资深老臣。 二人的身份与威望,加上刚才那么多人在灵骨塔下通灵巴普里王朝的初代圣王。 他们这边的支持者已经明显多于他信。 在巴提万的质问和众多大臣的势众压迫下,他信一方的人心已经有了动摇迹象。 他信这时站出来,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半个小时前,他信形容我是个骗子,说安灵大会时场闹剧。 现在他把我形容成一百多年前,罗刹国的一代妖僧拉斯·普京。 他信把这场祈福安灵大会描述成了一场王室与军方联合,针对合法正府的蓄谋正变! 之前他信在言语上给帕琳公主下套,对巴提万咄咄逼人,但那都是暗示,是言语背后含义的交锋。 此时这番话说出口,就等同于是暹罗正府彻底与暹罗王室、军方撕破了脸。 所有人的退路都在他信这话放出之后彻底断绝,暹罗国的权利平衡也被完全打破。 如果今天放走他信,到不了明天暹罗就会生出真正的祸国之乱! 巴提万更不可能错过这种铲除正敌的时机。 他信手下除了文官,就是官员带来的保镖。 巴提万这边连官员大臣,都是军兵出身,带来的随从更是军中好手。 他信一派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巴提万令人全部拿下制服。 如果不是进入龙渊窟之前,所有人的随身武器都被收缴,恐怕这个皇家圣地就要变成战刑之地了。 巴提万将他信一派全都压在了圣王的灵骨塔前。 老将军神采奕奕来到帕琳身边复命。 帕琳兴奋的对我说:“他信在很多年前就曾在国外扬言要废除王族、更改国体,自从他成为正府总理开始就一直是德玛王室的心腹之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铲除了!” 我对帕琳说:“铲除?公主高兴的太早了,事情还没结束呢。” “对对对。”帕琳展露狡黠笑容,“要灭就要灭的彻彻底底,他们欺君犯上、意图谋反的罪名肯定坐实了,但要争取更多国民的支持,还得要圣王的最终裁决。” “这场祈福安灵大会必须得由你来结束。” 帕琳公主以为我是在提醒她没到最后一刻,不要掉以轻心。 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对帕琳摇头说:“公主错了,铲除王座前的荆棘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别忘了,我搞这场安灵大会的初衷是抓暗杀你的刺客。” “刺客?”帕琳公主疑惑道,“不重要了 ,如果暗杀我的事是他信在幕后谋划,除掉他问题就解决了。” “即便不是他信,那也只是疥癣之疾。” “我急于抓住刺客,就是担心他信把龙婆伽说的内乱未平与刺杀事件结合,再借题发挥阻止我登上王位,” “现在没有他信束手束脚,等于是除掉了病根,我可以在登上王位后,再慢慢处置刺杀的小问题。” 我看着帕琳公主心中暗想城府再深的人,心里也会有迈不过去的执念。 无论是前几次暗杀的刺客,还是目的不明的龙婆伽,其实都只是让帕琳公主感到愤怒。 真正能使帕琳失去冷静的,是他信! 帕琳公主啊,王室的血统也不过是俗人,一样免不了要得意忘形。 或许这就是天命,有能耐的人未必能成大事,成大事的未必都有能耐。 帕林公主与我上的是一条船,只要她不是悖逆天理,犯点俗人小错也不过是清风细雨,翻不了我的大船。 “刺客、龙婆伽、他信……”我念叨起刚才帕琳公主提到的对头,轻声问帕琳,“如果这些人和这些事,早就缠在了一起,你还觉得他们是疥癣之疾吗?” 我的话,让帕琳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五天之前,晨曦寺的僧人群聚如兵让帕琳愤慨到难以自制。 她恼火的原因是自己的后知后觉。 上位者神居高处,本就是被险恶环绕,再无一双洞察之眼,那就离死不远。 所以华国历史上,历代君王全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侦谍。 如果刺客、龙婆伽、他信,这三股人事有所纠缠,那意味着一场针对她的滔天阴谋已经成形,而她毫无察觉。 这才是真正的刀架在脖子上还不自知。 “他信是个傻子吗?”我问帕琳? 帕琳还沉浸在我给她带来的震撼之中,竟然没听懂我的意思。 帕琳如果是傻子,那一直以来拿帕琳没办法的暹罗王室和军方就都是傻子了! “如果你是他信,敢在没有底牌的情况下跟对头翻脸吗?”我再次质问帕琳。 帕琳看向跪在圣骨塔前的他信,喃喃自语:“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他能够翻盘?” “有没有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说不定他信这会儿正在心里骂咱们都是傻子呢。”我丢下帕琳朝他信走去。 帕琳公住追上来拦住我,低声说道:“不要冒险,立刻杀了他。” 我微笑摇头道:“有我在,怕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黄雀在后 我走到他信总理身旁。 他信被按着跪倒在地,满脸桀骜的瞪着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不怕吗?”我问他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信傲然道,“小子,你听过吗?” “是吗?”我对他信笑道:“我倒想看看能救你这只蝉的黄雀在哪儿?” 他信奋力挣扎了两下,突然用暹罗语大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在他信的吼声之后,愣住了。 我扭头看向泰莎。 泰莎告诉我他信说的是:“时机到了,该你出手了!” 难怪大家都在他信这一吼之后,左顾右盼互相偷望。 原来是都意识到了他信还有同伙在。 巴提万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他一把扭住了他信的脑袋。 我赶紧拦住老头子,生怕再晚一步,巴提万就把他信的脑袋给拧折了。 “轰隆隆——!” 躁动、沉闷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里有机关,但四下里凹地石墙上却没见有异状出现。 不是机关,那就是…… 我看向连接溶洞的大石门。 门外一众僧人冲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手中都提着人高的象戟。 晨曦寺里养的有大象,我前些天还跟着小沙弥乃孔去骑过。 还顺便了解了一下暹罗的特色传统兵种,象兵。 这种象戟就是象兵用的传统武器,样式跟咱们华国传统的长戈差不多,但是刃头相较于长戈更细巧锋利。 只是短短的几次呼吸之间,迅速涌入的僧人就把我们全都围了起来。 “轰隆隆”的响声,就是这些僧兵涌入龙渊窟的脚步声。 听这个动静,只怕是连寺庙里的僧人都进来了。 而这些先一步进洞的僧人,只看一个个彪悍的样子就知道,全是在龙渊窟里修行的武僧。 我第一时间就掐着脖子提起他信回到帕琳公主身边。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放在国家里也一样适用。 持戟僧兵进来之后引发的骚乱,很快就被巴提万制止住。 参加安灵大会的人也让巴提万安排的妥妥当当。 最外圈是他信一派的官员和随从。 他们身后被我们这边大臣带来的随从护卫押着。 护卫身后是巴提万带领的将军,将军后面是支持帕琳的文官。 我们则被护在了圣王的灵骨塔下。 要说巴提万也是真有一套,不止短时间内构建起了标准的防 御阵型,还跟我一样选择了拿下人质。 现在那些和尚们要是敢攻过来,他信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死绝! “这些贼僧,果然是叛逆!”帕琳略带责备的对我说,“早想把他们全灭了,你就是不许,现在怎么办?你到底做了什么准备,现在该亮出来了吧?” “现在?”我对帕琳笑着说:“现在公主看戏就好了。” 艾贝母女开道,尼克身后尾随,我拖着总理他信来到巴提万设置的“人质墙”前。 我把他信推倒在地,抬脚踩在他的胸口说:“你的黄雀呢?为什么不出来?” 他信抱着我的腿,发狠大叫。 他从暹罗语换到华语,口口声声让那些僧兵动手杀人,然后他信急到东瀛话都出了口,可是围在石墙前的僧兵却一动没动,根本没人听他信的号令。 我对着他信胸口狠狠跺了一脚。 他信立刻叫不出声了。 我蹲下来揪着他信的耳朵笑道:“我觉得这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应该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信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开口大骂龙婆伽! 这就叫不打自招。 龙婆伽那么爽快答应我来举办这个祈福安灵大会,是因为龙婆伽早已与他信串谋。 我们想利用这个安灵大会引出想杀帕琳公主的叛逆。 龙婆伽和他信也想用这次安灵大会来杀帕琳公主。 老和尚龙婆伽与他信合谋为的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 但是他信的目的很明确。 他为的就是在这里彻底断绝德玛王室的最后血脉,处置掉军方的掌权将军,然后重新组织一个没有皇权在上,没有军权对峙的正府,那时他就是暹罗国的第一人。 我设计圣王临凡、甄别妖魔,是为了逼迫他信造反, 他信一再对我和帕琳公主言语挑衅也是为了逼迫我们。 他想要给帕琳这边安一个妄杀正府大臣,意图独材统治的罪名。 大家殊途同归,其实都是在等一个杀对方的理由,且这个理由必须正大光明、合情合理。 按照他信和龙婆伽商量好的剧本,这个时候僧兵应该一拥而上把我们全都杀死。 然后他信就可以粉墨登场了。 现实是他信的盟友龙婆伽,似乎反水了。 巴提万这时也破开人群来到了前面。 他让泰莎向我转述:围在晨曦寺外面的部队已经进来了。 暹罗国的 重要人物都齐聚晨曦寺,寺外会准备军队守卫是明摆着的,老和尚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龙婆伽的僧兵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们动手,是想借我们之手杀他信。 那龙婆伽已经失败了,现在应该对我们动手了,可他却不动。 老和尚到底想干嘛? 我大声吼道:“龙婆伽大师,您让这些徒子徒孙进来,是帮帕琳公主平乱的,还是准备不留活口把我们全部赶尽杀绝?不管你想干什么最好都快点,外面的部队要来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龙婆伽没有回应我,反而是小沙弥乃孔从僧众之间走了出来。 乃孔来到我跟前,一改平日唯唯诺诺的品性,竟然猖狂的大笑起来。 他低声对我说:“有你们这么多的人质,外面的部队进来了又能怎么样?” “我就不明白了。”我问乃孔,“你们这群臭和尚造反,到底是图什么?” 我扭头问帕琳:“你准备在暹罗国灭佛,逼着和尚们造反了?” 帕琳都懒的搭理我。 暹罗要是灭佛,和尚不造反,下面的老百姓都得造反。 帕琳灭佛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真不明白了。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乃孔笑道:“怎么会不明白,我就是让整个晨曦寺里的人全都死啊!” “你们这些和尚脑子有病吗?”我问乃孔,“暹罗国的国王大臣、将军全都死了,这个国家就要乱了,你们是跟这个国家有仇吗?”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跟这个国家有仇!”乃孔用毒怨的眼神瞪着帕琳,“我就是要毁了巴普里王朝!” 我听出了乃孔话音中的漏洞。 他一直没提龙婆伽,刚才说跟这个国家有仇用的主语也是“我”! 我问乃孔:“跟他信结盟,一起设计在这里杀帕琳公主,是你假借了龙婆伽的名义。” “之前几次针对帕琳公主的暗杀,都是你搞出来的。” “龙婆伽给帕琳公主的噶嘙罗,也是你弄的。” “龙婆伽被你胁迫了!” 乃孔不屑道:“都不重要了,反正今天这里不会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我问乃孔:“我先杀了你也不行?” “我就没准备活。”乃孔摇头轻笑,挥手招呼僧众动手。 一众僧侣举着象戟开始朝我们压过来。 “好吧。”我对乃孔点说:“你信不信我弹指之间,就能灭掉所有的臭和尚?”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暗度陈仓 “砰——!”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泰莎将她一直背着的木箱甩到了地上。 艾贝一把掀开箱盖。 箱子里成群的鬼面蛾飞出来,现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一圈,然后分开成两路。 一路从我们头顶飞出凹地直奔龙渊窟洞口,另一路顺着大石门窜进龙渊窟。 这叫两头堵! 来晨曦寺的头一晚,我已经见识过这些僧人的阵势,又怎么可能对他们视而不见呢。 我让这些僧人在寺里、山上祈福足足拖延了五天时间。 五天足可以做很多事了。 比如交代艾贝老妈妈在寺里的水源和饭食上做手脚。 “见血封喉仙难救”是我们金家秘制的烈性毒药,其中一味主料是天仙子。 但要把天仙子换成曼陀罗,当场要命的烈性毒药,就变成了慢性的。 五天时间的毒性摄入量要不了人的命,一旦停药两天内就排干净了。 可要是在毒性没有排除之前,再摄入另一种叫做“鬼卿”的药草,慢性毒药的药性又会发生变化。 毒药将会变成强效的神经麻醉药。 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如果这些僧兵不出来搞事,办完安灵大会,再停上两天,他们中的毒就不知不觉的解除了。 可他们偏偏要自己出来找不自在。 我就只好让艾贝母女,把那些带着鬼卿药粉的鬼面蛾放出去了。 现在的情形是,偌大一个龙渊窟,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我、艾贝、泰莎和尼克四个人。 连帕琳公主和一众暹罗重臣,也都倒了下去。 在开安灵大会前,我先让这些人在洞窟外闷一天,就是让他们干渴之后,喝足晨曦寺里带毒的水。 那会我分不清谁跟我是一边的人,索性就连帕琳公主都没放过。 现在已经尘埃落定,我就把鼻熏的解药分给尼克和艾贝母女,把自己人全都弄醒。 我跟帕琳和巴提万说明原委的功夫,守在寺外的军队就到了龙渊窟。 有这些荷枪实弹的兵在身边,巴提万的腰杆是彻底挺直了。 他先下令把他信一伙的人跟那些僧兵都押出去,又向帕琳提议把这些家伙全都就地处决。 “你怎么看?”帕琳向我询问意见。 我说:“龙渊窟是圣王安息之地,晨曦寺又是皇家寺院,最好不要在这里杀生。” “就算要杀,也必须经过法院公审,走正规程序裁定罪责之后再杀 ,这样才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巴提万听到帕琳公主的转述,就不乐意了。 我看着老头子气势十足的跟帕琳公主争论,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等到泰莎救醒了人再过来帮我转述意思,我才明白过来。 是我对他信、乃孔一伙的处理意见引出了更大的问题。 帕琳是听进去了我的提议,准备先组织个临时正府,以正府的名义公审他信一伙,等到新的民选正府成立之后,再对他信做出正式的判决。 巴提万的意思是没必要组织新正府,可以直接组织军方正府,由军政法庭裁决他信一伙的谋反大罪。 这看起来是怎么处理他信一伙的问题。 实际上是整个暹罗国权利体系的变更。 三权鼎立是一个互相制衡的结构。 如果组织军正府,那么巴提万就彻底失去了制约。 人的野心是会不断膨胀的,现在效忠的人不代表以后也会效忠。 刚刚镇压了他信,巴提万就跟帕琳产生了分歧,难保巴提万以后不会像他信一样反叛帕琳。 所以在权利体制这件事上,帕琳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帕琳跟巴提万用暹罗话争论,也没有再询问我的意见,应该是担心在巴提万面前过多的倚重于我,会激化巴提万的情绪和看法。 我也很识相的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从几个大兵手里把他信和乃孔要了下来。 我给他信解了毒性,对他信说:“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出自《说苑·正谏》,没错吧?” 他信这时候已经愤恨的脸都变了形。 如果我是他信,我也恨。 本来以为是跟崇迪龙婆伽联合设计王室,结果是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给利用了。 更气人的是这无名小卒利用了他,还玩废了。 最后的赢家是我这个被他瞧不起的,神棍! 他信是死都不愿再搭理我,乃孔却开了口。 “你以为你赢了吗?”乃孔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难道我输了吗?”我反问乃孔。 乃孔不屑道:“有人跟我说过你又凶、又狠、阴险还狡诈,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有人跟你说?”我对乃孔笑道:“看来你的背后还有人,而且是我的老熟人啊!” 乃孔无意间对我泄露了重要消息,她却 毫不在意。 乃孔问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从始至终一点都不怕吗?” 我对乃孔说:“就算你是丧心病狂根本不怕死,这该为没有除掉我们而感到懊恼。” “难不成你还有后手没用?”我猛的掐住脖子把乃孔死死压在地上。 乃孔神色淡定的对着我冷笑,就像我掐的不是她一样。 接着乃孔竟然把一支匕首顶在了我的下巴上。 “找死!” “放开他。” 艾贝和泰莎先发现了我被乃孔挟持,她们大喊着冲了过来。 乃孔像只猿猴似的滑到我的背后,用刀刃勒着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 在我附近的几个暹罗兵也抬枪对准了乃孔。 这边的动静闹这么大。 帕琳和巴提万那边也论不下去了。 巴提万一声大吼,龙渊窟里所有的枪口全都转了过来。 第一次被这么多枪指着,我感觉自己现在比乃孔还要怕。 “公主,跟老将军商量一下,能别动枪吗?这要是走火了,我就没了,这种事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我向帕琳求助。 帕琳让人放下了枪。 这时洞门外突然就传来了惨叫声。 接着洞里那些提枪的暹罗兵也一个接一个的痛苦倒地。 尼克眼疾手快夺了步枪,把四个临死之前乱扣扳机的兵哥直接放倒。 可是下一刻,尼克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时势转变的如此之快,才被我救起来的人,再次倒了下去。 石门外十几号刚刚被押出去的人涌了进来。 我打眼一瞧,现在还能站着的,除了我和乃孔,全都是他信那边大臣们带来的随从。 “看懂了吗?”乃孔得意的问我。 我长叹口气:“是降头术?我下的药对你们无效,你安排了这些降头师跟他信的人一起进来,僧兵只是障眼法?” “没错。”乃孔说,“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是全靠那些僧兵,又怎么会把他们提前暴露在你的面前?你说要见全寺的僧人,我让你见不过是顺水推舟,把你的注意力都留在晨曦寺里,这样我才好在外面布置人手,不被你发现。” 这下就都明白了。 难怪我一直揣摩不透龙婆伽的心思,原来全都是乃孔从中作梗。 她假借龙婆伽之名,号令寺里的僧人出来给我玩儿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些降头师才是乃孔真正的杀手锏!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最惊险的一日 我用药迷倒了乃孔的僧兵,眼看已经把控住形势,乃孔手里却还有一支奇兵。 他暗中在外面找了降头师,跟着他信那边的官员混进了龙渊窟,用降头术放倒了所有人。 我也被乃孔用匕首挟持。 我轻轻捏着乃孔的匕首尖说:“行吧,就算最后是你赢了,你现在也没必要再挟持我了?” 乃孔的匕首没有离开的脖子,他在我背后阴森森的笑道:“我答应过一个人,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先杀了你,跟你讲了这么多,已经对不起她了,现在是该送你上路的时候了。” “你确定要杀我吗?”我问乃孔,“能不能在我死之前,先告诉我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乃孔摇头,“今天还有好多人要杀,没时间再跟你废话了,安心上路吧。” 就在乃孔要划开我脖颈的时候,一条人影迅速的闪到了我和乃孔身边。 人影快的异乎寻常,别说乃孔,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感觉就像是乃孔给我刎颈,然后就听到了“嘎巴”暗响。 断的不是我的脖子,而是乃孔拿着匕首的手。 乃孔的虎口被捏碎了。 我接下他失手坠落的匕首,缓缓转过了身。 乃孔怨毒的瞪着救下我的人,“你是谁?你怎么可能没中降头术?” “废话,能救我的当然是我的人,他叫比里,是我的小兄弟。”我对乃孔笑道。 比里被我派来贴身保护帕琳公主,一直就隐藏在公主的随身护卫之中没有现身。 这时石门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之前已经被押到外面,袭击了暹罗兵的降头师们走了进来。 还留在洞里的降头师有三、五个,两边汇集在一起也有小二十号人。 乃孔对着这些人大喊:“快动手,杀了他们,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一个都别留下。” 降头师们有说有笑,却没人搭理乃孔。 其中一个反而为泰莎、艾贝和尼克解开了降头。 那人正是布陀。 布陀一家和尼 克来到我跟前。 布陀反手就给了乃孔一巴掌:“你把降头师都当成弱智了吗?虽然我们收了钱,可是外面都被军队包围了,杀完这里的人,我们也活不了!” 乃孔此时终于开始慌了。 布陀看着那群降头师对我笑道:“暹罗这边还是好手多啊,这里有二十三个,龙渊窟洞口还有十三个,这次暹罗上得了台面的高手都被我一网打尽了,这趟过来真是值了……” 见到布陀跟我汇报状况,乃孔瞪着眼睛,神情呆滞。 “你们是认识的?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乃孔突然对着降头师们大喊,“你们到底是谁?” “当然全都是我的人喽。”我用匕首顶在乃孔的脖子上,“你弄那些僧兵出来是为了把我的注意力留在寺里,那你猜我一直留在寺里陪你玩儿,会不会是为了牵制你们的注意力,方便我的人在外面行动呢?” 乃孔彻底崩溃了。 我问布陀外面的情况。 布陀说暹罗的部队被门口的十三个降头师挡着,暂时是进不来的。 他正说话的档口,我们就隐隐听到了龙渊窟外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 我把乃孔交给比里看管。 眼前暂时是顾不上他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让布陀拖着他信,上前来先救起了帕琳公主。 我指着老将军巴提万对帕琳公主说:“老家伙资历深厚、手握兵权,前段时间帮你处置了查纳亲王,现在又搞定了他信,已经是功高盖主,时间久了恐怕会尾大不掉,成为比他信更可怕。” 帕琳眼中闪过寒光,她从我手里夺过匕首。 我看出她是想在这里亲手杀了巴提万,赶紧拽住了帕琳。 “要死的还是活的,给我个态度就行了。”我对帕琳说,“这种事,你亲自动手不合适。” “死的!”帕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冲布陀使了个眼色。 布陀发动降头术。 巴提万吐出大口黑血,一命呜呼死翘翘 了。 帕琳看着巴提万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是我此生最惊险的一日。”帕琳又看向乃孔,“好在如今逆臣和刺客都解决了。” 惊险确实是惊险。 先有他信发难,再有僧兵谋反,最后乃孔还留着一手,带了几十个降头师进来。 幸亏我准备充足,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凉几次了。 “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我提醒帕琳公主。 我拽起他信的手,按在了圣骨塔上。 他信也中了降头术,本来是昏迷不醒。 可是在接触到圣骨塔后,突然就惊醒了。 他信大喊大叫胡言乱语,一会说自己才是国王,一会说要把王族全部杀掉,杀完之后自己当总统。 帕琳公主问我:“他信疯了?” “圣王临凡鉴别妖魔嘛。”我回帕琳公主说,“现在妖魔被圣王惩戒了。” 帕琳公主转身对着圣骨塔虔诚的一拜。 她对“圣王临凡”这事是深信不疑了。 我决定向帕琳公主隐瞒下圣王临凡的真相。 还记得我今早来这里时,先仔仔细细的到处查验了一番,也没找到龙婆伽老和尚在哪。 不过我在那时候,偷偷把“尸蘑粉”抹在了圣骨塔上。 这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幻觉内容是心里执念最深的事。 触摸灵谷塔能够通灵圣王先魂,就是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 所以来摸塔的人,都会在幻觉中见到圣王。 帕琳公主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就觉帕琳这一问,有点刻意表现,想让我觉得受到倚重的意思了。 现在他信疯了。 有实力和资格左右局面的巴提万也死了。 大臣们都中了降头术昏倒,整个龙渊窟里就只剩下了我们。 今天龙渊窟里发生过的事,可以由着我们红口白牙随便来编。 比如他信总理谋反作乱,巴提万老将军为救公主英勇就义,择日举行巴提万将军的公葬仪式, 还有公主举行登基大典的仪式也是时候该提上议程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洞察先机 帕琳公主提出要我陪同他一起离开晨曦寺,回到皇宫主持大局。 我拒绝了帕琳公主的邀请。 刚来暹罗的那晚,我是有过在暹罗谋个高位的想法。 可也是在那天晚上,龙婆伽隐隐点破了我的心思。 我就改变了主意。 还是那晚,我自报家门时,让人叫我金大师。 那个来自华国、门头沟村的阴阳仙金灶沐,已经跟陈鹤年一家死在了德罗岛的袭击中。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金大师。 报这个名,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在暹罗国抛头露面。 我确定,自己想要争取的是一个有着国王身份的盟友,而不是成为这个国王身边的重臣。 目前暹罗国的局面是,正府一派掌权的官员都随着他信全军覆没。 军方没有了巴提万相当于是群龙无首。 帕琳要做的大事着实不少。 相比之下最无关紧要的,就是处置晨曦寺里参加叛乱的僧人了。 于是我就跟帕琳要了个不疼不痒的差事,领着帕琳留下的一支部队来看守寺里的和尚们。 最初要搞这场祈福安灵大会的目的是要抓出刺客。 现在连阻止帕琳继承王位的他信,还有今后有可能对帕琳造成威胁的巴提万都一起搞定,我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咱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刺杀、串联谋反这两件事都是乃孔搞的,但他的背后明显还有人操控,而且听乃孔的意思,这个人恐怕还跟我是老相识,至少也是了解我并且想要我命的人。 那我就更有理由要把这人给找出来了。 现有的线索,全都在乃孔一个人身上。 上次比里审纳福苑的福田韵明,把那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我就很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这次的活儿我还是想交给了比里。 不过我没想到比里直接给我拒了。 他说福田韵明怕死,换谁上手都能彻底降伏,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个乃孔不一样,根本不怕死。 比里觉得自己的手段用不上。 本来我还想趁机看看比里是怎么拾掇人的,这次是没希望了。 乃孔也只能由我来亲自对付了。 我让人临时用竹子做了个十字架,把乃孔捆进了我住的竹屋里 。 我还没有开口,乃孔反客为主先质问我怎么做到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我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他的前面。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乃孔。 乃孔这场布局表面看起来很牛掰。 有龙婆伽故布疑局,有他信作强援,后面又是和尚和雇佣降头师的连环套。 但这个布局有个特别大的问题。 布局的人只会看死局,不会看活局。 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有联系的,绝不是一成不变的。 乃孔只着眼于我进入寺庙之后的事,却忘了整件事其实是从他给帕琳公主那个噶嘙罗开始的。 由这个噶嘙罗引出了两条信息。 一、帕琳公主身边有个会降头咒术的人想杀她。 正因为这个,我才决定把比里先派来了暹罗。 二、艾贝老妈妈在陈鹤年的藏宝库里,曾提到过那个噶嘙罗的来历。 那玩意是艾贝姨妈做的,这个姨妈牵涉到泰纱和比里父亲之死,而且一早就被艾贝杀死了。 这是个艾贝老妈妈不想主动提起的秘密,我不会主动向她询问。 但我可以让老妈妈帮我注意所有接近帕琳身边的人。筆趣庫 那个人的特征,就是身上具有某种能跟艾贝姨妈联系起来的因素。 艾贝最后盯上了乃孔。 乃孔的脸让艾贝感到熟悉,像极了那个被艾贝杀死的姨妈。 由此我开始特别注意乃孔,但我没有贸然试探。 因为那时候我确实中了乃孔的迷魂计,让我完全搞不清楚龙婆伽的状况。 这种情况下需要的是谨慎。 至于布陀在最后时机的现身,是这一局中的灵光之笔。 收拢东南亚的降头师增强实力,是我们当前势在必行的一步棋。 暹罗的降头术在东南亚都是首屈一指的。 布陀这趟暹罗之行,也是迟早要走的。 我就先期让他来到暹罗寻找降头师时,多叮嘱了一件事。 让布陀在那些降头师里打听关于“噶嘙罗”的消息。 我在飞机上遇刺时,艾贝老妈妈曾透露杀手用的是嘙罗村的节术。 这之后,布陀那边就有了更明确的线索嘙罗村。 乃孔想把我的注意力留在晨曦寺里,却不知道布陀已经在外面抓到了她的尾巴。 暹罗的降头师相对于别处的降头师更加强大。 但降头术也是很费钱的,所以厉害的降头师不做财阀官员的门客,往往都会兼职做杀手。 布陀在外面通过做杀手的降头师得到了消息。 在做杀手的降头师里,曾经出现过一个使用嘙罗村秘术的年轻人。 但那个降头师是个女人! 当布陀把这个消息发给我后,就更加剧了我对乃孔的怀疑。 但两个人的性别对不上,我也只能暂时在这两个可能跟嘙罗村有关系的人之间画上一个问号。 隔天,布陀就告诉了我另一条消息,有人在招揽降头师杀手。 那个时候,晨曦寺里的和尚已经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 突然有人找降头师杀手,就让我心生了警觉。 如果是杀一个人,降头师和采取非术法手段的厉害杀手应该差不多。 但要是对付很多人,那就不一样了。 一个非术法手段的杀手再厉害,我算他能以一敌十。 但是一个厉害的降头师,却能以一敌百。 正适合祈福安灵大会这种大场面! 于是,我就让布陀带着他招揽的人把这单买卖给接下来。 对方的是要求高,肯出钱,时间紧。 布陀这边一次能出二十多个降头师,而且都是布陀筛选过实力不错的。 跟那边要求正好是牛唇对上了马嘴。 今天布陀一进晨曦寺,所有事就都对上了。 我借着圣王临凡附体的机会,装作发癫的样子近了乃孔的身,那是最后的试探。 我发现了乃孔的秘密,其实她是个女人! 之后乃孔挟持我,实际上是我主动给她制造的机会。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 我就是想给乃孔制造机会,让她把最后的杀手锏,那群降头师召出来,这样我才能从乃孔嘴里多打听一些她背后之人的消息。 乃孔觉得我事事都想到了他的前面,这其实是不对的。 我不是算无遗策的神仙。 我只是不放过任何细节,尽可能多的收集琐碎信息,再把所有信息放在一起对比拼接,得到可能性最高的判断,对此布置应对策略,并根据新的线索做出新的应对策略。 总结起来,就叫洞察先机和随机应变。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审问 “寺里的和尚们现在还堆在灵谷塔下陪龙婆伽‘躺尸’,你以为我的毒那么容易解吗?”我对乃孔说,“你中的毒是我抱你的时候下的,跟和尚们的是两码事,那些降头师们是一开始就服了解药,明白吗?” 乃孔缓缓垂下了脑袋,眼神中再无一丝光彩。 她确实认命了。 “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问乃孔。 乃孔轻轻摇头,“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我,给这件事做一个了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晨曦寺不是杀生戮场,我不想玷污佛门圣地。”我推开门笑道,“不过我可以让你先认个亲戚。” 乃孔微微抬头看着布陀一家走进来。 艾贝来到乃孔面前没有二话就掐住了乃孔的脖子。 眼看着乃孔青筋爆起,被艾贝下了死手,我握住艾贝的手腕,“我还没审完呢,您好歹留口气啊!” 艾贝松开乃孔摇头说:“没用的,她是嘙罗村出来的,你不了解那个村子,从她嘴里你什么都问不出来。” 艾贝安身坐下跟我们讲起了嘙罗村的由来,和自己与嘙罗村的恩怨。 嘙罗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 帕琳公主的祖先推翻苏克查王朝的统治,成立了巴普里王朝。 苏克查王朝的后人为了躲避巴普里王朝的追杀,潜入了深山老林之中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群人繁衍到现在就是嘙罗村的村民。 因为当年还活下来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所以嘙罗村一直维持着母系氏族的生活方式。 村里的规矩是男人可以从外面找,但女人却绝不可以嫁出嘙罗村。 艾贝老妈妈的母亲违背了这条规矩,偷偷逃出了嘙罗村,跟着艾贝的爷爷嫁到了坤尼村。 他们生下了三个孩子,幸福的生活了二十年,其中一个孩子就是艾贝。 后来艾贝上山采药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被人追杀身受重伤的男人,并带回了村子疗伤。 这个人就是泰莎和比里的父亲,朗猜。 朗猜的伤好了之后,就留在坤尼村,成了艾贝这一大家人的成员。 本来这家人生活的幸福安宁,可是迟来的报复终于临头了 。 因为艾贝母亲当年逃离嘙罗村的事,坤尼村被嘙罗村血洗。 整个村子逃出来的只有艾贝、朗猜、泰莎和艾贝肚子里的孩子。 再之后,他们一家人就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追杀他们的有嘙罗村的人,还有之前追杀朗猜的人。 艾贝的姨妈就是这个追杀的过程中被反杀掉的。 朗猜也为了保护艾贝母女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我静静聆听艾贝的诉说才明白,敢情这乃孔对帕琳公主的仇是根上带的。 艾贝则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可我知道这种平静是已经把仇恨刻进骨子里的。 如果没有嘙罗村血洗坤尼村的事,艾贝一家人就能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 艾贝用不太熟练的华语说:“嘙罗村的女人都是降头师,是战士,绝不会向你透露任何秘密,她们还很记仇,一旦触犯到她们,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们迟早都是要报复的。” “所以老妈妈是防止她们报复,先杀了她以绝后患?”我问艾贝。筆趣庫 艾贝点头。 “斩草除根就要除干净,杀她一个是不够的。”我继续问艾贝,“您知道嘙罗村在哪里吗?” 艾贝沉声说:“我只知道在卡松府的哈库山里,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 “知道哈库山就足够了。”我走到乃孔面前笑道:“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乃孔微微抬头说:“你以为拿我族人的命来威胁我,我就会就范?你知道哈库山有多大吗?” “可惜了——!”我一声长叹当着乃孔的面,把电话打给了帕琳公主。 帕琳现在很忙,但在剪除叛逆这件事上,她是绝对有兴趣的。 更何况是一个隐藏了几百年,对她整个家族都有仇恨的一群人。 我把嘙罗村的情况告诉了帕琳。 帕琳决定派部队进山围剿,在电话里询问我的意见。 我说没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就弄个常态化的军事演习,先把哈库山一寸一寸的轰一遍,然后再带上猎狗进山去抓漏网之鱼补刀就好了。 我挂掉帕琳的电话,乃孔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人色。 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行了,嘙罗村没了,你也不是 什么嘙罗村的降头师、女战士了。”我问乃孔:“你是想现在说,还是等我找几个你熟悉的人头过来,陪着你说?” 乃孔颤抖着声音问:“你真的敢灭我一族?” “谁跟你开玩笑呢?”我撇下乃孔,扭头看向艾贝,“老妈妈,大仇我帮你报了,眼前这个交给你过过瘾、出出气,慢慢玩,不用着急。” 我慢步走到门口时,泰莎已经提着小刀捅进了乃孔的腿上。 “等等,我说。”乃孔忍痛大吼,“是我们挑唆查纳亲王搞出血腥晚宴,本来是要杀死德玛王室所有的人,没想到漏掉了帕琳……” 我停下脚步,打断乃孔的话,“我对已经发生过的事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的背后还有谁?” “我告诉你,在巴提那庄园,他们都在巴提那庄园里。”乃孔终于吐了口。 她用后脑勺使劲磕着竹子,大声吼叫:“我已经说了,你快让部队停下来,不要炮轰哈库山……” 我回身走到乃孔面前,“我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我不问你了,你上赶着要告诉我,现在已经迟了,打出去的炮弹不可能收回来,能花几十年时间等机会报复的也不只有你们嘙罗村。” 泰莎舔着嘴角,抬手一刀又插在了乃孔的胳膊上…… 我带着尼克、比里和布陀离开,把房间留给三个女人。 布陀在旁边问我,“你现在不怕污秽佛门圣地了?” 我举起手在布陀眼前晃了晃:“看,多干净啊!” 这时泰莎和艾贝也跟了出来。 我诧异的问泰莎:“这么快就玩完了?” 泰莎愤恨冷哼,“疏忽了,一眼没注意,让她自杀了。” 乃孔自杀了? “她死前还说过什么?”我问泰莎。 泰莎挑起眉梢:“说你是恶鬼,魔头,说会跟嘙罗村的人一起等着你,都是对你的诅咒。” 我叹气摇头,“所以说闲事不能多管,我帮你们报了仇,帮帕琳挖出了对头,结果人家把债全记在我脑袋上了,你说我冤不冤呐。” “你冤不冤的都无所谓。”布陀提醒我,“帕琳离开晨曦寺就说明他们的谋划失败了,那些人不可能原地等着咱们,巴提那庄园还要不要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阴险埋伏 夜色西沉。 我带着尼克和布陀一家来到巴提那庄园外。 青绿色的铁门禁闭,森严高墙上还拉着电网。 布陀连按了几下门铃,回头说:“看样子好像是空的,里面没人啊!”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朝尼克使了个眼色。 我以为尼克会来个成龙式的越墙而入,没想到这家伙蹲在地上透起了电子门锁。 “咔嚓——!” 锁还真被这小子给弄开了,手艺看起来比我溜多了。 布陀拍着尼克肩膀开玩笑说:“行啊你,没看出来除了当老板,还有当小偷的潜质。” 尼克轻松的耸了耸肩膀,“boss需要什么,我就要会什么。” “行,比吉尼那丫头靠谱多了。”布陀一边跟尼克打趣,一边推门就准备往里面闯。 我把布陀又拽了回来。 “知道咱们来干嘛的吗?”我问布陀。 布陀说:“明摆着人都跑完了,还能干嘛?找找线索呗?” “找线索,我用的着摆出这个阵势吗?”我反问布陀。 布陀随着我的眼光看向远方夜色下林木、稻田、草丛。 那里面藏着很多人。 除了布陀新招募的二十多个降头师,还有从晨曦寺带过来的一个连暹罗兵。 “你又什么发现,跟我讲讲。”泰莎皱着眉头说,“不然我心里没底啊!” 我对泰莎说:“其实也没什么发现,就是觉得乃孔死的很古怪。” “哪里怪了?”布陀疑惑道:“搞场阴谋跟帕琳报祖上的窃国之仇,结果被你给搞黄了,还连累着整个村子全都被灭掉,心灰意冷就死了呗。” 比里接口道:“乃孔不是怕死的人。” “对啊,就是不怕死,所以才敢自杀的啊。”布陀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用力推开大门,“进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不还是得进去吗?”布陀大摇大摆的往里闯。 我再次拽住了布陀,“会长大人,我发现几天时间没见你,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布陀疑惑。 我摇头叹气:“你飘了,膨胀了……” 泰莎一把将 布陀拽到身后,狠狠给了他一脚, 布陀委屈叫嚷:“你踢我干什么?” 泰莎瞪着了布陀:“让你小心点,别大意这都不明白吗?” “这有什么好小心的?” 布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随手就隔墙砸了进去。 “砰——!” 高墙后瞬间爆起了一团烟火。 “什么情况?”布陀又往后挪出两步,“这庄园里真有古怪?”筆趣庫 “轰隆隆——!” 远处传来巨大的怪响,我们的脚下也传来了清晰的震感。 “什么东西?”布陀讶然发问。 比里呆呆的说:“动物世界,野牛群迁徙?” “砰——砰——!” 接连在稻田里炸响的炮弹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冲天的火光之中,周围隐匿身形的暹罗兵和降头师都窜了出来,无头苍蝇似的朝我们这边疯跑。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辆举着炮管的坦克、驾着机关枪的战车。 我再没一丝犹豫,埋头就钻进了大门里。 泰莎、艾贝和布陀紧随其后。 比里和尼克在门边等着外面的人都进来了,才关紧了大门。 这片庄园并不算大,除了一座小楼,就是修剪得当的草坪和艺术造型的绿植。 我们一百多人匆忙忙填进来,就显的拥挤狭猝了。 布陀拽着我问,“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哪冒出来的坦克和战车,这是要打仗吗?” “这是个圈套!”尼克说,“乃孔如果真的不怕死,早就该自杀了。” “她跟我们折腾这一阵,为的就是经受审讯说出这个庄园。” “我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庄园里的人已经逃跑了,所以只是过来查看一下。” “他们就在这里布置好一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布陀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说:“原来你们早猜到会有埋伏了,可这阵势也太大了吧?杀帕琳公主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到底是得罪谁了?” “我踏马也想知道是谁这么恨我!”我无奈苦叹。 布陀拽着我问:“外面那些铁疙瘩,你准备怎么收拾?” “收拾个屁!”我一把推开昏头昏脑 朝我撞过来的暹罗兵,随后对着布陀大喊,“太踏马阴险了,我以为庄园里会有埋伏,谁能想到他们会把埋伏设在外面,连坦克都怼出来了,这尼玛让我怎么接招?” “快给帕琳打电话叫支援啊!”布陀大声提醒我。 我把捏在手里电话举到布陀面前,“早打过了,信号屏蔽!” 我算是发现了,手机这种玩意儿就跟酒桌上的朋友一样,到了关键时刻必定拉胯。 慌乱间,比里拽住了一个挤在人群里的暹罗兵按在了地上。 比里抓这个兵是个背着电台的通讯兵。 在比里和布陀的连番恐吓下,通讯兵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这群兵的素质也是够差的,比我们还慌。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已经炸营了。 我无奈的问尼克:“有没有办法,让这群苍蝇安静下来!” 尼克朝我点头,随即就混进了暹罗兵里。 “砰砰——!” 人群中传出两声枪响。 尼克一手举着枪,一手提着个军官跳到了一个荒弃的喷水池上。 那军官愣了一下之后,掐着腰开始用暹罗话大骂。 士兵们在其他下级军官的指挥下,总算是镇定了下来。 尼克推搡着军官来到我跟前,跟我说这个是他们带队的连长。 我现在懒得搭理这个破连长,我只想知道通讯兵跟外面联系上了没有。 通讯兵捣鼓了半天,最后告诉我们无线电信号也干扰了!筆趣庫 布陀看着我说,“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他新招揽的那群降头师也聚了过来。 这些人在龙渊窟的时候,就让我感觉怪怪的。 现在这么危机的时候,一个个看起来还挺兴奋,尤其是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感。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我拉着布陀低声问,“你是不是跟他们胡扯什么了?” “没多说,就是把你当初跟我说过的伟大宏愿说了说,顺便还讲了你弄死瓦古的英雄事迹。”布陀说,“你要赶紧想办法,这些人知道你是杀死瓦古的人,已经是你的迷弟了,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第三百章 目标是我 “安静!”艾贝老妈妈沉声喝止布陀。 布陀闭上了嘴。 泰莎说:“炮击好像停了。” 尼克补充说:“炮弹就没落到过这个庄园近处,他们的目的是想把藏起来的人赶出来,把我们全都赶进这个庄园里。” 尼克和布陀说的都没错,这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一锅端干净的节奏。 问题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又停下了? 如果是我把对方逼到了绝地,是绝对不会再留任何喘息机会的! “金灶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给我滚出来,我就开炮把整座庄园和里面的人都炸成灰!”庄园外突然传来了喊话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我还感觉挺耳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 “轰——!” 大门被一炮轰开了。 曹! 怎么这么暴力的? 尼克提醒我:“刀兰!”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麻了。 上次刀兰和纳福苑的福田韵明在长金轩设计陈绮思。 当时为了替陈绮思惩戒刀兰,我把她和陈绮思给调换了,这女人没少受福田韵明的折磨。 当时的形势很复杂,我不想多造杀孽,就放了刀兰一马没杀她。 我现在后悔了,不造杀孽就要落因果,相比之下,还是杀人更简单一些。 问题是,这个女人怎么跑到暹罗来了? 我让尼克在这看着那些暹罗兵别炸营,就带着布陀一家挡到了庄园门外。 外面一溜坦克和步战车把我们完全包围,坦克后面还有佣兵。 别问怎么知道是佣兵的。 暹罗人的身材没有那么魁梧,戴着面罩也能看出来全是外地人。 刀兰穿着一身迷彩的紧身衣,手里提着根马鞭站在一辆坦克的炮楼上。 她一看到了就开始猖狂大笑。 我等着她笑完说话,可这娘们笑起来竟然就没完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问刀兰。 刀兰挥动皮鞭跳下了坦克。 她走到距离我五米之外的地方,说:“只要我一死,他们就会立刻开火。” “知道了。”我不耐烦的挥 手,再次问刀兰想怎么样? 刀兰得意用马鞭敲打着自己的腿,“不要急,现在是我的时间,要按照我的节奏来。” 我朝刀兰甩出个白眼。 刀兰自顾自的在我面前讲起了她的得意布局。 他们的目标本来是扶持谋反的查纳亲王登基做傀儡。 没想到“血腥晚宴”那晚,逃了一个帕琳公主,还被帕琳公主借军方的力量铲除查纳。 于是他们就开始针对帕琳公主。 但最初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掉公主,而借着帕琳公主在晨曦寺的这段时间,用异术控制住她,途径就是乃孔送到帕琳手上的噶嘙罗。 谁知道帕琳公主突然跑去了狮城,回来之后就开始处处提防。 乃孔还感觉“噶嘙罗”被人动过。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刺杀的试探。 从乃孔发现了我的纸人开始,刀兰就知道了我是在背后保帕琳的高人。 他们的目标也从帕琳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事实上,围绕晨曦寺内乃孔进行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彻底的绞杀掉我。 “金灶沐,你没想到吧?”刀兰用马鞭指着我笑道:“你不是喜欢谋划算计吗?你造了个局外局把乃孔算计了,难道就没有想到局外局之外,还有我这一局?” 我无奈长叹:“算是算到了,可就没想到你竟然设的了这么大的陷阱,这段时间暹罗内乱不断,你们没少趁机折腾吧,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是不是也跟哈库山那边一样,是在搞军事演习?” “说对了,调雇佣兵进来,搞这些坦克,都不费劲。”刀兰说:“真正费力的是你啊,只为了研究你,为了设这个局,我天天睡不好觉。” “难怪华语说比以前好了。”我对刀兰笑道:“你得感谢我啊,我是你前进的动力。” “对对对,我得好好谢谢你!”刀兰抬手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她身后的坦克、机关枪、步枪全都抬了起来,还有人牵了只半天高的狒狒送到了刀兰身边。 刀兰的鞭子落 下。 狒狒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看得出来已经是被人训怕了。 “这就是我为了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刀兰问我。 我朝左右望望,布陀一家跟我一样的迷茫。 “这女人变-态了吧?”布陀小声说。 泰莎是个相当要要强的女人,放在平时布陀这么说其他女人,泰莎肯定不会给布陀好脸色。 这次泰莎难得的从旁附声:“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你怎么人家了?”泰莎问我。 额…… 我只当没听见泰莎的问话,上前一步对刀兰说:“是不是礼物我收了,你就放我们走?” “哪那么简单?”刀兰狠狠瞪着我。 “唰唰唰——!”她连着三鞭子打在狒狒的大腿上。 狒狒疼的跳了起来,然后岔着两条腿躺在了地上。 刀兰用鞭子捎撩在狒狒的身上。 那狒狒发出“哼哼唧唧”的怪叫。 “来吧!”刀兰冲我勾了勾手指,“当初在长金轩里,你对我做了什么,今天我就要一模一样的还回来!” 我瞬间傻眼了。 布陀在身后戳了戳我的腰眼,小声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在长金轩睡了人家,现在人家报复回来,要让这只狒狒睡你?” 嗯?! 泰莎和艾贝一脸惊异的瞪着我,又看向刀兰。 “这女人跟丽萨都是一个类型的。”泰莎跟艾贝小声叨咕,“看来他就是喜欢这种艳丽的。” 艾贝接口道。“不,他还喜欢强硬的,吉尼和这个女人都有这个性格。” 看来所有人都误会了我。 我忍不住对布陀飙出了脏话,“去你大爷的。” “我没碰过她,在长金轩是福田韵明把她睡了,跟我没毛关系!”我低声解释。 布陀说:“死无对证!”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比里强制截停了兴致高昂的布陀。 我在心里感慨,比里现在也成熟了,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了。 比里指着那只狒狒说:“那是只公狒狒啊!” 布陀一家用同情的眼神瞅向我。 第三百零一章 各安天命 我一个个打量过布陀一家人,“都这个时候,你们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比我还淡定啊!” “有什么好紧张的?只要你肯主动奉献,我们肯定平安。”布陀坏笑着说。 泰莎踹了布陀一脚:“正经点。” 她非常严肃的对我说:“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把我们都带出去。” 艾贝和比里也非常应景的,朝我投来充满期望的目光。 我相信现在自己肯定是满脑子黑线。 “金灶沐,你是想拖延时间吗?”刀兰不屑的看着我说,“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筹划过很久,拖延时间是没用的,没人会来救你。” 我无奈的看向刀兰,“你没听到吗?我身边这些家伙也等着看我笑话呢。” “你好歹让我把这几个混蛋先送金庄园,关好大门吧?” “你说要一模一样还回来,当初在长金轩,我可没给你准备观众。” 刀兰畅快大笑:“看到你现在这副走投无路的样子,真是让人感觉很爽啊!” “行,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你求我。” “好。”我朝刀兰摆了摆手,“我求你了!” 我没不再搭理刀兰,推着布陀他们往庄园里去。 布陀满脸的惊诧的说:“你真准备跟只公狒狒xxoo?” “准备个屁!”我也对着布陀踹了一脚,“你现在开始闭上嘴,就装作想看热闹的样子,走的慢一点,不情愿一点,听我说。” “现在的情况是有心算无心,我们被动到了极点,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她布局的漏洞。” “刀兰算到了我们回来这里,但她没想到乃孔自杀时机,已经让我产生了怀疑,更没想到我还带了这么多暹罗兵过来。” 布陀又忍不住加了话:“那些草包兵,没用的。” 我瞪了眼布陀,随即说:“我知道他们没用,但是他们可以挡炮弹。” “你们进去之后,就告诉那群暹罗兵的长官。” “就说我已经跟敌人谈好了,只有我一个留下,剩下的人都 是无辜的,只要我在外面发信号,到时候咱们的人先出来,他们当兵的跟在你们后面,把武器扔在外面也可以走。” 布陀问道:“你是想仗着人多,各自突围?可是人家有大炮,我们走在前面肯定先死!” 比里直接捂住布陀的嘴:“我明白了,你发信号、留下武器,我们先走,都是为了让暹罗兵相信你确定谈好了,那些兵痞根本不会留在我们后面,信号一到他们就会乱冲出来,到时候我们跟在他们身后!” “没毛病!”我朝比里耸了耸下巴,“没我不在的时候,里面的事比里指挥,一会儿出了庄园大门,咱们就自己照顾自己,各安天命了。” “信号是什么?”比里问我。 我回头瞟了眼刀兰,沉声说:“信号就是这娘们被狒狒扑倒,让尼克给暹罗兵的长官吹吹风,他一动,那些兵就成无头苍蝇了。” 布陀一家被我送回庄园里。 我垂头丧气的朝刀兰走去。 刀兰蹲在地上一边揉大狒狒的肚皮,一边看我,整个人都处于压抑中的癫狂状态。 “这家伙是什么品种的,有名字吗?”我也朝狒狒的肚皮伸出了手。 狒狒冲我发出威胁的叫声,用爪子挠我的手。 我眼疾手快躲开了。 刀兰怪笑道:“我每次想到你都忍不住要抽它一顿,所以它叫金灶沐。” “草!”我抬眼瞅着刀兰,“别看你这么大的阵势,我要是想逃,你也拦不住我。” “知道你的厉害。”刀兰笑道:“你自己能逃,里面那些人可逃不了,你不会不管他们的。” 我朝刀兰挑起眉梢:“那可说不准。” “不要装腔作势了。”刀兰用鞭子戳起我的下巴,“我已经看透你了,如果你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就不会跟布陀他们化敌为友,当初在长金轩也已经杀掉我了,我也不会有今天报仇雪恨的机会。” “我还研究过你们华国的道德标准,斩尽杀绝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并 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吹捧仁爱,讲究以德报怨,会原谅自己的对手,这就是软弱,是你们华国人的弱点,也是你的弱点,或许你们华国都人都很聪明,但软弱是原罪,活该你死!” 刀兰的鞭子从下巴划到我的头顶,然后压着我的脑袋靠近了狒狒。 “你说的不对,华国除了以德报怨还有无毒不丈夫,不杀你只是你上次运气好而已。”我抬手握住了刀兰的鞭子。 刀兰愣了一下。 我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指尖划过耳畔刻意带下了一缕头发。 刀兰暴怒,跳起来要用鞭子抽我。 她的鞭子还没落下来,躺在地上的狒狒突然暴起把她扑倒在地。 庄园里的暹罗兵如我计划的那般乱糟糟的冲了出来。 一边冲一边把身上的武器弹药扔在地上,好像自己的枪会要自己的命似的。 刀兰没说谎。 她倒下之后,坦克也开炮了。 “砰——!” 一声巨响,我看着跑在最前面的暹罗兵长官被炸了个满天花雨。 随着这第一炮打响,后面我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战场的刺激。 子弹从耳边飞过,被炸弹余波推出十米远。 耳朵一早只剩下了“嗡嗡”乱响。 真踏马的刺激啊!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只剩下抱头鼠窜。 突然我的眉心传出了熟悉的痛感。 所有的慌乱和其他无用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我的眼前再没有硝烟、死尸和慌乱逃命的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之上浮起了一块块石板。 身后一股巨力推着我冲了出去。 我被推到了石板上。 我的脸上突然传来一片火烧剧痛,血流了下来。 我刚爬起来,身后的石板炸开了。 我又被推飞到了另一块石板上。 我没有再犹豫,直顺着面前的石板一块块跃过去。 我没敢回头看,但身后传来的推力,让我知道我踏过的石板都炸了! 我只能不停往前方的石板跃进…… 第三百零二章 弃善从恶 推着我不断前行的是炮弹的冲击波。 在我脸上留下伤口的是佣兵射出的子弹。 枪林弹雨的炮火洗礼之下,我进入了观想状态,开启了眉心的第三只眼睛,见到了深不可测的深渊。 不断出现在脚下的石板,指引着我提前多开即将袭身的枪弹,这是一条安全的通道。 清冷的月光之下,我一个人坐在硝烟未散尽的战场正中,这里是被夷为平地的庄园废墟。 我不记得在观想状态停留了多久。 总之我醒过来时,敌人和自己人都已经散了,周围只留下已经分不清敌我的尸身。 我能感觉到有些若有似无的东西环绕在我的周围,这东西是死气,是死人身上散发出的细微能量。 它就像是最活跃的非金属化学元素“氟”,很容易被刺激发生变化,转变成阴气。 死人诈尸,妖人炼尸,鬼将术……几乎所有跟尸体有关的术法,第一步都要把死气转变成大量的阴气。 而现在,这些死气正顺着我的眉心进入我的身体,化作最纯粹的阴气与我这具坤音之体融合为一。 我用手指轻轻抚着眉心,回忆刚才那种玄妙的感觉,希望能够再次尝试。 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 术法与科学有时候还是存在相通之处的。 比如我们现在吃的西药,从术法的角度看也都是通过炼制而成丹药。 有科学家认为远古生物的眉心应该有一只眼睛,但这只眼睛退化了,现代人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松果体”,这个玩意儿很小,成分与感觉细胞类似,它是人身上出了双目之外,第二个能够感觉到光明和黑暗的东西,但它真正的用处,是感知危险。 我想从科学角度验证出的“松果体”,概括的是我这眉心第三只眼睛的一部分功能。 说是一部分,是因为科学还不能解释一切。 天快亮时,已经逃出去的布陀去而复返。 昨晚他们逃出去之后,又回到了晨曦寺集合。 一百来号暹罗兵,回去了十几个,大概还有些没有回到晨曦寺。 布陀一家和尼克,靠着比里的照应,竟然全部都无伤脱战。 在暹罗新招募的降头师死了两个,伤了四个,还有几个生死未知失踪的,总之现在还剩下25个。 布陀发现我没有回去,就 立刻与帕琳公主取得了联系。 帕琳公主当即带着精锐部队,与布陀他们一起前来找我。 在来的路上帕琳公主已经下令全国戒严,搜寻袭击我们的佣兵部队,同时将所有跟这次袭击有关的暹罗军方人员全部处决。 我们一起回晨曦寺的路上,帕琳向我坦诚了她的难处。 目前所有阻碍帕琳登基的反对势力全都被剿除,但这也意味着整个国家的高层出现了权利真空,对国家的正常运行造成了阻碍。 帕琳的解决方案是由下面的人顺次递补,先让整个国家运行起来。 而且他信和巴提万那些人的党羽是自下而上成体系的,只是眼下失去了首领所以处于群龙无首状态才能被帕琳号令。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将他信和巴提万留下的势力彻底梳理一遍,才算是真正的掌控了整个国家。 在这之前暹罗内部,实际上都是处于极不稳定的混乱时期。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乱局,所以才会出现佣兵秘密潜入,并会同暹罗军方人员一起围攻我的事。 凭刀兰一个人,是绝没有这么大能量,在暹罗搞出这么多事的。 在刀兰背后一定还有更强大的敌对势力存在。 但帕琳目前无力应对外部的强敌,所以她才会选择直接把参与这次袭击事件的军方人员处决。 参与袭击的外来人员也未必能够全部抓获。 我听出帕琳的意思是希望我暂时息事宁人。筆趣庫 帕琳的难处我可以理解,她向我做出解释的态度,我也能够接受。 接着帕琳再次向出投来了橄榄枝。 因为我已经拒绝她一次的缘故,所以帕琳这次的表达的很委婉,她只是希望我继续在暹罗留一段时间,至少帮她应付过接下来的困难局面。 我这次暹罗之行的目的,是要帮帕琳解除困境,结下她这个盟友。 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留在暹罗于我来说意义不大,但我也不会对帕琳后面的困难坐视不理。 我让帕琳跟我回到晨曦寺,令部队把龙渊窟里的僧兵都赶了出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些和尚已经从麻痹状态中缓解过来,但我的药效加上水米未进的原因,和尚们一个个都萎靡不振,再没有之前的气势。 帕琳向我询问处置这些僧人的意见。 我说见过 龙婆伽再说。 我们两个人再次进了皇族圣地。 这次龙婆伽主动现身了。 他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就是个枯干黑瘦的老头子。 偌大一片地方我之前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这次才发现,原来奥妙是在圣王的灵骨塔。 老和尚会缩骨之术,他顺着灵骨塔装饰用的塔身镂空窗钻进去,在塔基中坐禅。 因为灵骨塔内能够聚阴,这片凹地又能扩音,所以我才没能从声音这方面找到他的藏身地。 老和尚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罪不容赎。 他主动现身一为自己请罪,二为寺里的和尚求情,希望由自己承担全部罪责,让帕琳放过其他人。 我们第一次来见面时,老和尚向我提出了三个问题。 今天我也回他三个问题。 我问龙婆伽,“你问我是不是要做暹罗的梵天是什么意思?” 龙婆伽说:“我已身坠魔界,便希望有人能替我守护暹罗。” 我再问龙婆伽,“你心中既有守护之念,为何还要与乃孔同流合污?” 龙婆伽回我:“先被挑动了氵?欲,又被名欲所困,是以无法自拔,现在只望以身赎罪。” 我散问龙婆伽,“抛去一具臭皮囊,便能赎去寺中上下僧人必死之罪?” 龙婆伽无言以对。 最终我与龙婆伽达成协议。 我要他丢了一生修持,抛却已被玷污的佛心,只留一身皮囊顶着崇迪高僧的名头,做未来国王在民间的口舌。 从今以后国王要他说什么,他就要对信徒说什么,要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做什么。 国家万民的安定,除了善,也必然要有恶的手段。 哪怕是背心离德,死后地狱受罚,龙婆伽的余生也只能作为一个只有谎言的虚伪之魂,为这个国家付出到死去的那天。 弃善从恶,这就是我让龙婆伽赎罪的方法,为此我向帕琳求情,留晨曦寺里和尚的命。 我给帕琳的建议是,把那些叛乱的和尚打散分到其他的寺庙中,重新选一批对王室忠心的僧人来晨曦寺。 从此将晨曦寺对普通民众完全开放。 帕琳没有丝毫犹豫的接受了我的建议。 掌控了崇迪龙婆伽,就相当于掌控了国内九成的信徒,有了这么大一片民心在手,帕琳就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重整暹罗的权利体系。 第三百零三章 误解 我在暹罗前后呆了一周。 处理完晨曦寺僧人的事,我就告别帕琳公主再次乘私人飞机离开。 为了安排在暹罗招募的降头师,布陀比我迟了一天回到狮城。 布陀离开前按照我的吩咐,留下了两名特意挑选的降头师,作为帕琳身边的秘密护卫。 所以跟着布陀一起回来的是23名降头师,除此之外还有帕琳给的一千万美元支票。 帕琳特意说明了这笔钱是我额外完成任务的酬劳。 我把这一千万美金交给了布陀。 其中一百万给死在巴提万庄园的降头师做安家费,再拿出二百万平分给这次招募的25名降头师,并且以后新招募进分会的降头师都按这个标准来,先拿八万美金的彩头。 布陀带五百万美金,继续在东南亚给我招募有实力的降头师。 泰莎则带着23名降头师,先上了德罗岛。 第一批招募来的降头师肯定是实力最强的。 这批人也都是要派到“纸飞机协会”其他成员身边当保镖护卫的。 做保镖只本事大不行,得有保护人的意识。 我的计划是在德罗岛上开个强化培训班,让降头师们先学习一下,顺便也能强化管理,给这些已经自在惯了家伙加强集体意识。 关于德罗岛作为基地重建和其他细节执行上的事,我都交给了尼克。 咱现在是缺人又缺钱,就只能找人打秋风。 老比尔斯亲自去了古城阿拜多斯,指挥寻找蝎子王二世王陵,没有在狮城,这秋风就只能打到陈绮思这个纸飞机协会的会长头上。 普林大厦50层的空中花园别墅。 尼克跟我汇报了他和陈绮思一起拟订的计划。 总得来说就是“纸飞机协会”那边的钱没到位之前,资金由陈绮思这边垫付。 目前德罗岛上的状况是上次被毁的城堡,还有一部分是完好,可以在两天之内清理出来,给先期上岛的泰莎与其他降头师使用,他们需要的生活物资已经运抵。 岛上建筑的修复施工方面,陈绮思也会安排专业的团队向尼克负责。 尼克 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汇报工程进度。 如果按照我的设想,把地面上的建筑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工期大概需要半年时间。 我又向陈绮思提出了地下陵墓部分的改造要求。 首先是把瓦古的生物实验室完整的转移过去。 其次是在未来三年时间里,继续开拓地下空间,成为一个足够至少一千人起居、日常生活、工作训练的微型地下城。 陈绮思对转移生物实验室和开拓地下空间没有异议。 但是想要修建起一座达到我要求的地下城,所耗费的资金是巨量的。 她很怀疑“纸飞机协会”那边会不会提供这笔费用。 我让陈绮思放开手,只管按照我的要求来执行。 我相信这次我在暹罗做出的成绩,已经能够取得“纸飞机协会”的会员们的信任,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拿出这笔款项的。 我们商议商议完德罗岛上的事,陈绮思表示还有些别的事需要跟我说,我就让尼克先赶去德罗岛与陈绮思安排的施工管理团队对接。 陈绮思特意等着尼克走了之后,才把一直等在楼下的尼吉叫了上来。 自从上次在安德鲁皮斯红酒庄园跟我玩失踪之后,吉尼已经有大半个月来有露过面。 我差点以为她人间蒸发了呢。 吉尼带来了我的剥皮刀,以“吴常”为名的身份证件,装着3.0版“卫星祭坛”的新手机,我从门头沟带来的所有家当,以及丽萨的消息。 丽萨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叫爱德华·埃德沃德的欧洲贵族,这是我已经知道的消息。 我不知道的是,吉妮这段时间其实是跟丽萨在一起,帮她准备婚事。 瓦古死后,这对本来互相不是很待见的师姐妹,似乎更加亲近了。 吉妮现在回来,是帮丽萨给我带句话——“带你来狮城的是我,我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吉妮告诉我,丽萨嫁人其实是因为我。 丽萨觉得自己把我拖进了狮城这场麻烦里。 现在我又被老比尔斯拉进了“纸飞机协会”,表面看起来是平 步青云、一飞冲天,实际上却是陷入了危险无比的处境之中。 丽萨知道我志不在外海,心还在大陆门头沟,所以她要解救我。 她想出的办法是顶替我成为老比尔斯所需要的人。 本来丽萨对继承比尔斯家族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为了拥有更大的力量,丽萨决定服从命运,为成为比尔斯家族的族长先迈出第一步,完成这场事关家族未来利益的联姻。 吉妮带来的消息,实在是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我认为必要跟丽萨解释一下,当初离开门头沟的真正原因。 正好也让丽萨重新考虑是否要接受这门利益婚姻。筆趣庫 于是我让吉妮帮我约丽萨出来,准备跟她见面解释一下。 吉妮说见面可以,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丽萨那位领着官方头衔的父亲,很介意我与丽萨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段时间丽萨一直没有出现,就是被他的父亲给看管起来了。 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如果不是老比尔斯对我如此倚重,丽萨的父亲可能早就把我送回门头沟,或者让我人间蒸发了。 所以跟丽萨见面可以,但是一定要秘密的见。 我的意思是,既然见面这么不方便,干脆就打个电话得了。 没想到,这话刚说出来,就把屋里的两个女人都给惹恼了! 两个人围着我一通教训,搞得我像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似的。 最后我也只有举手投降,由着她们两个折腾。 俩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学习一下陈红拂。 把这个能够秘密见面讲秘密的秘密地点,定在游艇上,还得是开出到公海上那种。 女人一旦对某件事情产生了兴趣,并且兴奋起来,真的是非常可怕。 搞游艇那些还好说,只是陈绮思打个电话的事。 我受不了的是,她们以丽萨为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由,在我身上足足折腾了三个多钟头。 让我换了不知道多少身衣服,并且以不服从就不见面为由要挟我。 我为了能顺利见到丽萨,彻底解除误会,也只好委曲求全,随着她们高兴。 第三百零四章 红颜陷阱 “我好激动!”陈绮思第9次拉着吉妮的胳膊,说出了同样的话。 吉妮正驾着船。 她不耐烦的推开陈绮思说:“拜托,又不是你约会,我真的不知道你激动什么。” “我……”陈绮思突然转过身跟我说:“要不你们俩直接私奔吧?” 我撇了眼陈绮思说:“刚才你唆使我抢婚,现在又让我私奔,接下来是不是想让我去干掉丽萨他爷爷和他爸?你是不是盼着我出状况赶紧跑路,然后就自在清净了。”筆趣庫 “胡说什么啊!”陈绮思委屈的跳到我跟前,“美女的父亲讨厌男的,美女又为了这个男的要跟其他人结婚,然后两个人在婚前秘密约会,总要发生点什么才正常吧?” 我第43次无力的解释:“只是有几句话要跟丽萨说而已,打电话也可以讲清楚的事,你们非要搞这么麻烦。” 再次收到两个女人的白眼之后,我彻底没有了再跟她们解释清楚的信心。 “到了,丽萨就在那个游艇上。”吉妮说着减缓了船速。 我透过驾驶窗隐约看到月光之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另一艘游艇的船头上。 陈绮思再次抓住了吉妮:“怎么办?我又有些激动了。” “等我五分钟,几句话说完,我就回来。”我赶在陈绮思对我开启话唠模式前,就先钻出驾驶舱。 吉妮的游艇缓缓并了过去, 另一艘游艇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人影,船舱里的灯亮了起来。 我在两艘游艇交错的档口,跳了过去。 “嗡——!” 我的脚刚落上甲班,身后猛然传来马达声。 握草,这是什么状况? 吉妮和陈绮思竟然把我扔下,自己跑路? 丽萨之前多次对我表明过心迹。 平时这些人在我身边说起这事来,一个个兴奋的像春上的花狸猫,都是明目张胆的来,连遮都懒的遮一下。 我不是呆子子,现在这状况,猜也猜的出来肯定是她们给我设好的红颜陷阱。 现在再看那亮着灯的船舱,怎么看怎么像是陷空山无底洞。 我反正不是傻唐僧,只希望丽萨也能保持克制,别当昏了头的金鼻白毛老鼠精。 “你站傻站在那儿干嘛?”丽萨的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 我抬头望向船舱顶棚,丽萨正掐着腰居高临下的瞅我。 她穿着身银色的泳装,手里还端着水晶的酒杯,月亮低下一照,刺的眼眶子发痒,又想起在陕州天鹅湖国际大酒店里,丽萨给我那一通“死亡与温柔”的教育。 “丽萨,你 千万别激动,听我跟你说……”我紧紧握住船栏,急声说:“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本来是不准备跟任何人说的,不过今天不说不行了。” “你还记得够阎王下葬,我们在墓地遇到了鬼打墙,当时我骗了你们。” “其实我是遇到对头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坑了我们金家好几代人。” “他在那之前就找上我了,我跟你来狮城,其实是为了躲开他。” “后来答应帮陈鹤年做事,是想试着利用陈家的势力,对付那家伙。” “陈鹤年死了之后,正好你爷爷给我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憋的自己都两眼直冒醒醒,但我这会儿时一点都不敢松懈,因为实在不敢想在这上不着地、下不着地的海上,她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丽萨啊!”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加入‘纸飞机协会’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的对头实在是太强了,除了借用外力,我真的别无选择,你也是真的没有必要因为我嫁给那个英国佬啊!”筆趣庫 丽萨叹了口气,说:“这么久没见,我没想到你见到我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自己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自以为是,我……”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打断丽萨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里有误会,全都怪我没有早点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咱们完全可以纠正这个错误,你不想嫁人就不嫁,不想接手比尔斯家族就不接手,你爷爷、你爸那边出任何问题,都算在我的头上。” “算在你头上?”丽萨抿了一口红酒,用凄凉的口气说,“怎么算?我不嫁英国佬了,改嫁你,你要我吗?” “别开玩笑了。”我强撑出笑脸,“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有小卉了。” 我看着丽萨扔下手里的酒杯,从地上又拿起整瓶的红酒狠狠灌了一口。 我被丽萨骇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丽萨朝我勾了勾手指,“你准备在下面站到什么时候,有话上来再说。” 我看着丽萨这气势,心虚的又后挪了两步,“你这个样子,我有点怕。” 丽萨故意挺起胸口,“你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蒜呢。” 我只有苦笑回应。 丽萨从地上捡起浴袍套起来,“现在行了吧,赶紧上来吧,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迟疑挪步。 丽萨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喝喝酒、说说话,你别磨磨 唧唧的。” “你现在不能用道术,身上也没有法器,拳脚你差的远,别等我喝醉了,我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船上就这么大地方,你逃都没处逃。”丽萨说着又一口酒闷了下去。 “别啊,剩下都是我的,你可别喝!”我大声嚎叫着,朝船舱顶冲,但我还是随时保持着警惕。 以我对丽萨的了解,她可能已经做好了偷袭我的准备。 我小心翼翼的爬上船舱顶,丽萨竟然老老实实的坐着没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距离丽萨一米之外坐了下来。 丽萨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嬉皮笑脸的从她手里夺过了酒瓶。 丽萨从地上拿起酒杯举在我面前,让我给她倒酒。 我给她添了个底子。 丽萨一饮而尽,又要我给她倒。 我又给她点了两下。 丽萨横起眉头,“你不陪我喝,又不给我喝,你到底想干嘛?” 我看着酒瓶子,心里真是十万个纠结啊! “你是怕我在酒瓶子上给你下药?”丽萨说着把酒杯给了我,“这个我用过的,你总该放心吧?” 我非常识相的赶紧接过酒杯,“看你说的,我不放心谁,还能不放心你吗?” 丽萨看着我,沮丧的说:“离开门头沟的时候,我还说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看来是做不到了。”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丽萨没有停顿的继续说:“不过我已经想开了,这可能就是命运,注定的你不可能属于我,所以我也不想强求了,或许早点结婚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真的决定要嫁人?”我问丽萨。 丽萨点头说:“我已经见过爱德华了,她比你高、比你帅,重要的是他的眼里只有我。” 我暗自舒了口气,“那真是恭喜你了。” 丽萨抬手给就我倒了满满一杯酒,“陪我喝了这一杯,我对你的爱就算是到头了,以后只单纯做朋友。” “我看行!”我把酒杯跟丽萨的酒瓶碰在了一起。 丽萨扬脖灌酒,我看着她背后的星河,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丽萨问我。 我说:“三星伴月不祥之兆啊!” “哪呢?”丽萨扭头也看向天空。 我刚想把酒杯的酒泼出去,突然看到丽萨手中火花一闪,紧接着一声闷响,我就感觉胸口一片火烫灼烧的疼痛,然后全身都开始麻木。 “金灶沐啊!”丽萨举着手里的电击枪说,“就知道你要跟我玩儿花样,这次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第三百零五章 过去,新生 我捂着昏沉沉的脑袋醒来,感觉身体像是在地里活埋了几百年一样沉重。 “醒了——!” 一个略带嘶哑的沉闷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扭头看过去是老比尔斯。 这老家伙一脸的幸灾乐祸,正在低头吃早餐。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飞机上。 “嗯,几个小丫头是胡闹了点。”老比尔斯摇头笑道,“不过你个大男人,对这种事也不用太介意。” 胡闹? “这叫胡闹嘛?”我扯开身上的安全带跳了起来,“她……她们这是强……” “强什么?”老比尔斯放下刀叉,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捂着额头坐了下去。 我一世的清白。 我二十年的童子功。 我那完美的新婚之夜…… 老比尔斯笑眯眯的说:“事没成,你想多了。” 嗯?! 没成? 我扑打老比尔斯身边,抓着他的肩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老比尔斯摇头,“就差一点,拦住了。” 昨晚丽萨和吉妮、陈绮思一起搞的鬼,根本就没瞒过丽萨的父亲。 我被丽萨用电击枪放倒之后,就有人上船把我带走了。 丽萨也被他爸带回家,重新被看管了起来。 “你确定没成?”我再次质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淡定的说:“我们跟罗塞尔家族的联姻在即,这种关键时刻,就算你主动向做点什么,我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暗自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我问老比尔斯:“你不是去埃及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为了你啊!”老比尔斯让我先坐下。 再探蝎子王二世王陵,对老比尔斯异常重要。 我相信他绝不会为了丽萨的胡闹,而专程跑回来一趟找我。 索性我也要了份早餐坐下来,听老比尔斯说明情况。 我在暹罗国帮帕琳公主抓出刺客,肃清反叛、顺便还扫清了登基成王的障碍,这些消息“纸飞机协会”已经得知内情,所有会员对我这次的行动反响剧烈,非常满意。 我要重建德罗岛,以降头师分会为基础发展势力的计划,也会得到强有力的支持。 老比尔斯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有任何顾虑,尽管按照我的想法,放开手脚来做。 首先就是要尽快把承诺给协会会员们的秘密护卫力量派出到位。 我向老比尔斯提出我的难处。 尽快吸纳更多降头师的事,有布陀处理,这方面的事其他人也插 不上手。 尼克现在负责的其实是后勤和基础建设。 眼前看来虽然都是德罗岛上施工修复建筑,还有请几个安保方面老师的问题,但今后随着人员增加,还会有其他很多的需要。 我需要的其实是一整套专业的,成熟的,值得信赖的内部管理团队,负责运营和实践我的所有内部发展想法。 老比尔斯告诉我,我的需求其实就相当于是个在短时间内,打造一个与他们这些宿老大鳄类似的独立势力。 有能力的人容易找,但真正的忠心、可靠却是需要时间来磨砺的。 我之前就跟老比尔斯表达过意愿,这支力量必须要由我来独立管理,至少不能让“协会”来完全左右。 老比尔斯给我的建议是,可以借助整个“协会”的力量,先把团队组建起来,今后再慢慢消化。 其实这也是我考虑到的问题。 之前从老比尔斯手里把尼克接手过来,就是这样的做法。 单单一个尼克,我可以带在身边亲力亲为的去收服,但我不可能亲自面对手下每一个做事的人。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在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要经历一次以牺牲整体力量为代价的自我净化。 不过那也是在我真正拥有了这股力量之后的事了。 我当即接收了老比尔斯的建议。 紧接着老比尔斯非常严肃的向我发出了危险预警。 这也是他亲自赶回来找我的真正原因。 通过协会的情报网络,已经查出暹罗国这场风波背后,真正的主导者其实是东瀛人。 事实上东瀛人这次渗透东南亚,是一整个全面铺开,涉及人文、军事、金融、神秘领域的全方位入侵。 也就是说战场实际上并不仅仅是我参与的狮城和暹罗那些事。 “纸飞机协会”的其他会员们也在其他地方和各自的领域,在与东瀛人交手。筆趣庫 东瀛人惯用的肮脏手段,就是正面战场搞不过,就要背地下黑手,所以老比尔斯才会催促我,尽快把秘密的安保力量,也就是那些降头师派出去。 随着我这次暹罗之行,东瀛人彻底意识到了我对他们的威害性有多大。 根据消息,东瀛人已经开始布置针对我的暗杀行动。 之前,接下帕琳公主生命悬赏的“夜骨”杀手集团,也接下了针对我的悬赏。 而我的悬赏金额是帕琳公主的两倍! 老比尔斯告诉我,其实“协会”也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 动,并根据我的实际情况做出了应对。 比如在暹罗伏击我的刀兰和那群雇佣兵,在离开暹罗之后,就已经被“纸飞机协会”的力量暗中处置。 刀兰现在已经被抓回了狮城。 根据对刀兰的审讯得知,她被我在长金轩坑了一次之后,就离开了狮城,然后就被东瀛人吸纳派去暹罗,因为对“血色晚宴”之后的发展局势判断准备,所以才收到重视,成为暹罗行动的幕后主导。 我进入暹罗之后,刀兰将行动目标从帕琳转移到我的这些事,都是刀兰自作主张。 最重要的是,刀兰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东瀛人工作。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东瀛人想要对付我,却错过了一个知道我老底的人?”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没错,所以我们给东瀛人放出了一颗烟雾弹。” 晨曦寺、龙渊窟里,见过我的暹罗高层人物太多。 帕琳不可能为了隐藏我的存在,连支持她的大臣也除掉,所以藏不如骗。 “纸飞机协会”顺水推舟,利用他们强大的能量,重新为我打造了一个非常神秘的身份。 妖僧·金! 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修士。 以一己之力促使东南亚唐王家族彻底洗牌,将陈氏家族中毫无根基的私生女一举推上高位。 赢下与比尔斯家族族长生死牌局,再次稳固陈氏家族地位。 暗中介入东瀛纳福苑与东南亚降头师会会争斗,在降头师分会几乎全灭的状况下,反败为胜将东瀛纳福苑赶出狮城。 再助暹罗公主帕琳力挽狂澜、处逆平乱、坐稳王座,受到未来暹罗女王的绝对信任。 加入东南亚最神秘的寡头组织“纸飞机协会”,并成为其中最年轻,最神秘,也是最受重视的新成员。 听完老比尔斯告诉我的这些事,我也只能对着机窗外的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发出无声的空叹。 我看着玻璃上倒映出面容。 这张脸已经与当初初出大学校门,四处碰壁、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大相径庭。 甚至与我回到门头沟捡起金氏阴阳仙的招牌,一心想靠着祖宗荫庇大展拳脚时形同两人。 从今以后金灶沐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的我只剩下了两个新生的身份。 一个是被“纸飞机协会”塑造出来,遭各方势力万众瞩目的,妖僧·金。 另一个是我临时起意,让丽萨帮我搞出来的,吴常。 第三百零六章 半夜掘墓 老比尔斯专程赶回来这趟,其实就是收到了这些情报,担心东瀛人趁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对我出手,所以他要把我带在身边,以策安全。 我以为老比尔斯是要把我带去埃及的古城阿拜多斯,陪他一起吃沙子。 老比尔斯说这趟的目的地,其实是美丽国。 阿拜多斯那边,科学探查蝎子王二世陵墓的工作开始的异常顺利。 老比尔斯凭借当年的记忆,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找到了王陵的大概位置。 他们携带的地质仪器,也确实印证了有大型的地下建筑存在。 但随后的挖掘工作就陷入了困境。 为了找到王陵的入口,他们的挖掘方式从机械、换到人工,连炸药都用上了。 吊诡的是,挖掘之前明明确定好的位置,挖下去之后却总是什么都没有。 给人的感觉就像…… “王陵是活的,它故意在地上躲着你们?”我问老比尔斯?筆趣庫 老比尔斯叹气点头,随即脸上又绽放出了笑容,“大概是上次在德罗岛上得到了恢复,我的运气也跟着好了起来,寻找王陵的工作虽然停滞了,但是找威廉·文森特后人的事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们现在赶往美丽国,也正是为了这个。 飞机经过14小时的飞行,我们在加州降落,随后又经过了4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圣弗朗西斯科附近一个叫塔葛斯的地方。 一座被森林环绕的小镇。 我们的车子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新鲜的空气为我扫去一路的疲惫,异国的建筑风土让我提起了好奇之心。 以我从电视、电影中获得的知识,美丽国的人是很热衷于夜生活的。 可是这个小镇却出奇的宁静,连一个美丽国所有的电影中必备的酒吧都看不到。 “威廉·文森特的家人住在这里?”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微微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事实上,还没下飞机的时候,老家伙就对我提出过所有关于这趟行程的问题三缄其口。 人家要装逼,我不想捧场,那就只能跟着一起玩儿沉默。 老比尔斯把随行的车子和人都留在了小镇的广场上。 他带着我步走进街区,穿过了三个街道,最后进了一片黑漆漆、阴森森的公墓 。 我记得洋鬼子跟咱们这边的习俗不一样。 他们没有死人晦气的讲究。 公墓这种东西就建在城区之中,顶多是位置稍微偏一点,也不会找一群保安专门看管起来。 他们就喜欢把公墓当成公园,作为散步、运动,寻清净的好地方。 不过这片公墓显然跟我印象中那种公墓有所不同。 地上到处堆满了垃圾。 显眼的地方搭着许多破烂的篷帐,透过篷帐里的灯光还能看到里面住着人,大概这就是传说自由的美丽国流浪汉。 除了这些,还有阴僻角落到处晃悠的绿眼睛,那是些叼着骨头的野狗。 “等一下。”老比尔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手电筒对着远处打了三下光。 我是打小被爷爷扔在墓地里训练过的。 我敢说在墓地这种地方,自己觉得不会怕死人,但是我踏马怕活人啊! 一群破衣烂衫,面相凶恶的家伙就从暗处围了上来。 让我感到极度不安的是,这些手里全都拿着枪。 虽然我的枪械知识算不上丰富,可我还分的出手枪、步枪、机枪、来福枪。 这些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提着强走了出来,有的身上还挂着子弹夹和手雷。 老比尔斯似乎感到了我慌乱的情绪。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递了个眼神,示意让我不要担心。筆趣庫 这些走到距离我们5米远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 其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子。 老头穿着一身破烂的连体牛仔裤和灰色的破烂毛衣,手里端着杆将近两米长的猎枪。 他走到我和老比尔斯面前,先是警惕的在我们两个脸上打量过一番,然后就冲老比尔斯伸出了手。 老比尔斯把小手电筒和一个绒布袋子一起交给了老头。 老头把猎枪夹在胳膊低下,打开了绒布袋子。 袋子竟然倒出了几颗几颗剔透晶莹的钻石。 老头就着灯光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贪婪的舔了下嘴角,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把钻石装了回去,朝身后挥了挥手,跟他一起出来的人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又都退进了黑暗之中。 老比尔斯回头朝我歪了歪脑袋,示意让我跟上。 提猎枪的老头子带着我们俩,带来一座旁边扔着铁锹的 破烂坟墓旁,就一个离开了。 老比尔斯也不废话,从地上捡起铁锹扔给我一把,就开始挖坟! 我觉得自己算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可是大老远从亚洲跑来美洲,大半夜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墓地里,先被一大群拿枪的洋鬼子围,又莫名其妙的让我挖坟掘墓,我总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吧? 我把铁锹往老比尔斯面前一扔,“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咱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老比尔斯抬头看着我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呢。” “我猜个屁啊!”我朝老比尔斯比了个中指。 老比尔斯也扔下了铁锹。 他靠着墓碑坐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细支雪茄抽了起来。 我也不客气的夺了一支。 老比尔斯轻轻吐出了个烟圈,淡淡的说:“我听丽萨说,在华国的时候,你曾经通过召唤鬼魂,寻找到杀人的凶手。” 我知道老比尔斯说的是我问米,召“狗阎王”那次的事。 “确实有这事,不过咱们不是来找威廉·文森特的后人吗?”我看着老比尔斯身后的墓碑,突然心有所感,“这坟就是威廉·文森特后人的?你想让我跟鬼魂打听事?” 老比尔斯眯起眼角笑道:“你能打听到吗?” “啧啧啧——!” 我犹豫了一下,沉声说:“在外国的地头,召外国的鬼,我还真没试过,而且就算真召出来了,可能我也搞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筆趣庫 老比尔斯大笑着站了起来。 “行了,不开玩笑了。”老比尔斯说:“这确实威廉·文森特家人的墓,不过不是后人的,而是他家先人的墓,文森特家曾经有几代人都住在这个叫塔葛斯的小镇,不过这些年美丽国经济不行了,这个小镇早就荒废了,现在已经变成骇帮、犯罪组织和流浪汉的天下,刚才那些人就是盘踞在这片公墓的帮派成员。” “握草!”我对老比尔斯伸出大拇指,“牛掰,连这都找的到,不过咱们要知道的是威廉·文森特当年的事,要问也得问他们家的后人,找他们家的先人能问出什么来?” 老比尔斯说:“有个人告诉我,只要我能找到文森特家族人的尸骨,她就能帮我找到文森特家族还活在世上的人!” 第三百零七章 鼠王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我终于完成了此生第一次掘墓壮举。 不要觉得一个阴阳仙说自己第一次掘墓奇怪。 要知道阴阳仙这行当,也算是偏门里的高级知识分子。 我们卖的是知识和技术,出门帮人看白事,有时候家伙都不用带,有张嘴就足够了。 可是今儿个,我是实实在在的被老比尔斯诓在洋鬼子的地头上,挖了一座几百年前的老坟。 海伦·邓肯。 就是这个号称世界第一的混蛋灵魂,跟老比尔斯说只要有文森特家族人的尸骨,就能找到活着的威廉·文森特后人。 他害我磨出一手的血泡,我算是记下这个名字了。 “还要多久才到?”我催促老比尔斯,“让司机开快点。” 老比尔斯疑惑的看着我,“第一次见你遇事这么急躁,你想干嘛?” 我拍着摆在手边的木头盒子,沉声笑道:“我跟那个叫海伦的都是同道高手,当然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喽。” 老比尔斯皱起眉头,“你确定没有别的想法?” “没有,绝对没有!”我毫不犹豫的给了老比尔斯最可能的答复。 我确实没有别的想法。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第一的灵媒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在招摇撞骗。 如果是个冒牌货,我就让他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当场埋了。筆趣庫 我们乘汽车沿着山间公路一直上坡,直到开道一条断头路前才停下来。 老比尔斯让司机在这里等着,就招呼我下车。 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半米见方盖着黑布的笼子,然后就拽着我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林子里。 我一路走着,就琢磨老比尔斯笼子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比尔斯这次仍旧是闸死了口舌,不愿多说一句。 我确是越走心头火气越大。 “行了,别折腾了。”我叫住老比尔斯,“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绕圈子?” 老比尔斯一脸诧异,“有吗?” 他举起自己的手表 给我看。 表上带着一个指北针。 老比尔斯说:“没问题啊,我一直看着呢,咱们就是一路在往西边走。” 我抬脚踢了一下旁边高大的白杉树,“难道这是假的吗?” 老比尔斯低头看过去。 地上扔着我们用来装骨头的木盒子。 “你什么时候扔下的?”老比尔斯问我。 我说:“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已经绕着这里走三圈了。” “果然,果然是这样。”老比尔斯神情怪异的说,“我们总算是到了。” “到什么到?”我莫名其妙噩看着老比尔斯,总觉得这家伙现在比我还兴奋。 老比尔斯怪笑着说:“你听说过迷失森林吗?” 迷失森林? “就是那种人走进去就会迷路,在里面自杀、消失,找不到人的森林?”我撇着嘴角说,“你信不信平地上,我给你摆个石头阵,照样能让你迷路。” 老比尔斯似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没那么简单。”老比尔斯激动的说,“这片森林的名字叫lostspirit,就是迷失精灵的意思,这里跟世界上其他的迷失森林不同,传说中这片森林里住着一群能够满足人类愿望的精灵。” “艹!”我暗自骂了一声,问老比尔斯,“我们到底是来见那个第一灵媒的,还是来找精灵的?” 老比尔斯看出我的不耐烦。 他终于收起了轻佻的表情,严肃的说:“既找精灵,也找灵媒,海伦大师在三天前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帮我们寻找精灵,我向她现在一定已经找到了,我们只要能找到她,也就找到了精灵,向精灵许愿,就可以找到文森特家族的后人。” 我难以置信这么幼稚的话,竟然会从老比尔斯的嘴里说出来。筆趣庫 “麻烦问一下。”我对老比尔斯说,“如果你说的那些精灵能够满足人的愿望,那你干脆许愿让杰西卡复活就好了,咱们还废这么大的劲干嘛?” 老比尔斯被我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尴尬 的笑道:“请你理解一下,虽然我在东方生活了半辈子,但我毕竟是个从小听精灵故事长大的美美国人,这就像东瀛的孩子相信有光就有奥特曼,你们华国的孩子相信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 “别胡扯了。”我打断老比尔斯,“我们华国的孩子三岁都已经开始上兴趣班了,哪有空做梦吃什么唐僧肉,你就直接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比尔斯提起了手里的笼子,“用这个就能找到海伦大师。” 我伸手去挑盖在笼子上的黑布。 笼子里猛然发出一声怪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老比尔斯赶紧把笼子挪开到一边,生怕笼子里的东西冲出来咬我似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摇头,“不知道,是海伦托人交给我的,她说如果再迷失精灵森林里迷了路,就说明我们走对了路,到时候打开这个笼子,就能找到她,而且在这之前绝对不能打开。” “然后你就真的没有打开过?”我反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认真的点头。 我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被老比尔斯消耗完了。 老比尔斯摆摆手,示意让我安静点。 只见他把笼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身子远远躲开,尽力伸展了胳膊一把拉开了黑布。 这会儿的天色已经蒙蒙见亮。 因为周围林木茂密的原因,光线还是不太好。 老比尔斯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了,下车的时候根本没拿手电筒。 我只能瞪大了眼睛瞅那只该死的笼子。 “叽叽叽叽……!” 笼子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挣扎怪叫。 我想走到跟前去看一眼,老比尔斯伸手拽住了我。 我撇看老比尔斯蹲到了笼子跟前。 踏马的。 笼子里是一群尾巴缠在了一起的大个黑老鼠! “鼠王!”我一口叫出了这东西的名字。 所谓的鼠王,并不是指老鼠们的王,而是指多只老鼠尾巴缠绕在一起的怪异现象。 第三百零八章 七匹狼 这种现象的成因有很多种,但是都非常偶然。 比如一群成年的老鼠恰好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争食。 再比如同一窝的小老鼠,自小就把尾巴缠在了一起没有解开过。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出现在这种状况肯定就意味着这群老鼠失去了自由捕食的能力。 它们注定了只能由其他自由的老鼠来喂养,才能活下来。 除此之外,“鼠王”还有一个特别的寓意。 在过去,人家认为这种现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瘟疫的爆发。 不过现代的科学理论,已经给这种寓意做出了解释。 过去的瘟疫很多都是由动物和蚊虫传播的。 能产生“鼠王”,说明老鼠多。 老鼠多意味着卫生条件差,卫生不好病菌滋生,传染病也就跟着出现了。 “哎!”我招呼叫老比尔斯过来,“你让它们把那个海伦叫出来我看看。” 老比尔斯瞅着那一窝胡乱拱成一团的老鼠,也犯起了愁。 我拍了拍老比尔斯的后背以示安慰。 老比尔斯犹豫着自言自语:“会不会有什么咒语,让传信的人给忘了?” “嗯,也有可能是你的海伦大师在考验你。”我煞有介事的装出严肃口吻,“说不定他是想让你帮这群老鼠解开尾巴上结,然后它们就带着呢,去找老鼠女神了。” “什么老鼠女王?”老比尔斯问我。 我说:“海伦大师啊,这些老鼠是鼠中王者,海伦能抓到它们,自然就是鼠中之神喽。” 老比尔斯面对我的调侃,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智商。 他抬腿一脚踢翻了笼子,一大团老鼠从里面滚了出来。 “该死的神棍!”老比尔斯沉声骂道。 我侧头看向老比尔斯,“说话注意点啊,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骂我呢?” 老比尔斯正要开口解释,我抬手制止了他。 我的眉心突然滋生出一股奇痒难耐的感觉。 就像是有只手在我的头盖骨里,戳我眉心部位的骨头。 我向左扭头,脑袋里那只不存 在的手在朝右边戳。 我再朝右扭头,那只手又戳向了左边。 我摆正了脑袋,正对着地上的鼠王,那股奇痒难耐的感觉瞬间放大了十倍。 我用力揉了揉眉心,拉着老比尔斯开始后退。 老比尔斯诧异的问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比尔斯解释。 上次在暹罗预险时,我发现眉心的天眼可能具备感知危险的能力。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我也不知道是我想多了,还是真的被我蒙对了。 “嗷呜——!” 山林中传出了悠扬的狼嚎声。 那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了一串。 老比尔斯从怀里掏出手枪,“咱们完了,是狼群,北美灰狼,全世界最大的狼。” “不用你说,有眼睛就看得出来!”我瞅着一只突然从树后窜出来庞然大物,脑门上的冷汗嗖嗖的直往下淌。 我下意识的去摸衣兜。 可我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吉妮和陈绮思忽悠着换上的西装礼服。 现在别说法器了,连个纸片都没有。 “还有枪吗?”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你的枪法比我好,我的给你。”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又多了六匹大狼分别从左右和身后把我们彻底包围了起来。 老比尔斯到底是当过兵、打过仗,一辈子腥风血雨走过来的。 他咬紧了腮帮子,举枪上膛,看样子是准备倾全力再最后拼一把。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胳膊长的破木棍,好歹比空着手强些。 七匹大狼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矮着腰背开始朝我们抵近。 有过之前和红姑那些大狗的相处经历,我知道这是他们将要发起攻击的前奏。 老比尔斯用低沉的声音问我:“如果今天你能活着走出去,还会不会去埃及找王陵?” 我听出老家伙这是想跟我留遗言的节奏,毫不犹豫的就告诉他:“肯定不去。”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的,那我就放心了。”老比 尔斯说着话,慢慢拉开了大衣。 我看着他从腰带上扯出了一颗手雷。 这东西不是平时见的那种卵形的,而是个塑料壳的圆锥形,还是灰突突的颜色,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玩意儿。 “草!”我对老比尔斯说,“这玩意儿我会用啊!” 老比尔斯白了我一眼,“m34白磷手雷,燃烧温度2700,燃烧时间60秒,火种散布直径35米,你确定要用这个?” 我听着老比尔斯介绍手雷性能,冷汗都流下来了。 “这东西我带了四十多年,是准备跟人同归于尽用的”老比尔斯淡淡的说,“懂吗?” 我问老比尔斯,“什么意思?” 老比尔斯说:“让你看准机会就赶紧逃的意思,要是连你也一起烧死,我死的就太不值了。” 我对老比尔斯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有牺牲自己的觉悟。 可惜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向他表示赞赏的机会。 七匹大狼已经接近到距离我们十米的距离。 老比尔斯环视了一圈,站好了射击姿势,瞄准了我们的正前方。 “这边只有一头狼。”老比尔斯说,“我会打他的前胸,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能够命中心脏,但是不管这头狼会不会死,你都只能朝这个方向跑。” “枪声一响,你就要跑,绝对不要有一丝犹豫,不然你也会被烧死。”老比尔斯做出了最后的指示。 虽然我现在确实很感动,但这会儿也实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放心,你死之后,灵魂也会回归到王陵之中。”我对老比尔斯说,“活的时候你救我,等你死了我救你!” 老比尔斯轻轻点头,稳如老狗,没有一丝紧张。 我微微弓起身子摆出了起跑的姿势,可是胸腔子里的心脏却跳的像打鼓,呼吸也乱的一塌糊涂。 论起生死这事,我还是比不上这个老家伙。 “准备……!”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我用余光看着他扣动扳机的手指,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第三百零九章 灵媒 “等等——!” 千钧一发之际,我叫停了了老比尔斯。 刺客老比尔斯正全神贯注的瞄准,精神高度集中。 我这一声叫,可谓是彻底泄了他的精气神。 老比尔斯稳如泰山的双臂当场就发起了抖,额头也见了冷汗。 他诧异的看着我。 我抬手压下他枪口的同时,环顾在我们左右和后面的六匹大狼竟然从我们身边略了过去! 我们没有受到攻击。 七匹大狼围着“鼠王”低下了头。 它们在分食“鼠王”! “怎么回事?”老比尔斯声音颤抖的问我。 我轻轻摇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那群大狼没出现前,是我的眉心在预警。 可是那群大狼出现之后,眉心的预警就消失了。 我也是在赌,我用自己的生命,赌坤阴之体带来的能力有靠谱。 我赌这几匹狼其实不是被我们引来的,而是为那坨“鼠王”而来。 我还在赌,老比尔斯说的那个世界第一灵媒,海伦大师也不完全是个骗子! 老比尔斯知道我的能力全在眉心,而且能力还没有清晰的展现出来。 他见我比划那个位置,也就没有再多做无谓的打听,只是心有余悸的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拉着老比尔斯往后退了一步。 正围在一起吃“鼠王”的七匹狼猛然抬起了头。 被十四只冷漠的杀手的眼睛注视,哪怕那十四只眼睛里没有杀气,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我又拉着老比尔斯退了一步。 七匹狼跟着挪动了脚步。 这下根本不用我说,老比尔斯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七匹大狼现在确实没想攻击我们,但它们也不想让我们离开。 “鼠王”虽然缠着很多老鼠,可七头北美大灰狼的食量也是惊人的。 万一七匹大狼只是把“鼠王”当开胃甜点,一会儿再把我们当正餐吃了可怎么办? 可是现在逃跑,也有很大几率立刻引起狼群的攻击。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我们在煎熬中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眼睁睁看着“鼠王”在大狼的尖牙利齿间变成食物。 想象一会儿自己会不会也落到相同的下场。 万幸,这 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很久。 七匹大狼吃完了“鼠王”,甚至舔干净了地上的残渣,然后又像刚才一样把我们围了起来。 人和狼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我也没有狗宝儿那种与动物朝夕相处,互通心意的能耐。 但是现在我们与这七匹大狼,通过互相的试探非常诡异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我和老比尔斯没有异动,只是跟着打头的灰狼走路,大家就相安无事。 只要我们俩停下脚步,或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七匹大狼就会用声音和动作朝我们发出警告。 为了捡起地上装骨头的盒子,我差点被突然冲上来的一匹黑毛大狼撞翻在地。 我们成了狼群的俘虏,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狼群的身后朝森林深处走去。 在遇到这几匹大狼之前,我和老比尔斯是因为迷路、绕圈子才停下来的。 然后老比尔斯就拿出了鼠王。 因为那位世界第一灵媒海伦大师说,迷路就是走对了路,打开笼子就能找到他。 本来我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但笼子里的鼠王出现之后,就来了狼。 狼也确实没有伤害我们,而是在带着我们赶路。 虽然整个过程诡异莫名,但确实是按照那个海伦的提示在发展。 或许这就是西洋灵媒的本事,这几匹狼真的是海伦的使者,要带我们去找到他? 现在的局面,让我不得不在心里暂时放弃对灵媒大师海伦的不满,重新认识我们的关系。 灵媒,是指一些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人。 他们能够差遣某些鬼神来驱除另一些鬼神;或者是请示某一些鬼神来,协助求助的人们、指导人们如何克服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困难,以及满足人们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愿望。所以他们和人类的心理、生理上的弱点有著与生俱来的供需关系,自有人类以来就有他们活动的踪迹。 这是一个广泛意义上的统称,是西方人对从事神秘学领域有关研究和拥有特殊能力之人的定义。 教会的牧师,道教的法师,佛教的禅师,我这种野路子的阴阳仙,布陀那种降头师,乃至纳福苑那些东瀛垃圾都是 可以用“灵媒”二字来称呼。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和海伦应该属于同行。 我想自己之所以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师心怀芥蒂,大概得从我第一次参加“纸飞机协会”的聚会算起。 这家伙给我设了个所谓的“灵迷境”,替协会中的其他会员来测试我的能力。 虽然被我用布陀的一泡尿给破解了,但被同行试探依旧不是一件让人感觉爽快的事。 尤其是这位同行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当然,我与这位海伦大师之间,还存在着一道先天的芥蒂。 我是一个来自东方华国的阴阳仙,面对华国的同道中人,我可以万分谦虚的认为自己不算什么。 因为我知道在华国浩瀚的文化面前,我所知所会的确实不算什么,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但是面对一个洋鬼子同行,我难免生出自傲之心。 毕竟术法的根基是文化和底蕴,如果比文化和底蕴,在我的心里这些靠抢夺别人土地、灭绝别家文化发家的西洋鬼子就是一群土匪盲流。 所以客观的说,我对海伦是存在莫名敌意的。 老比尔斯抹了把汗水,悄悄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琢磨你那位海伦大师到底要做什么。”我停下脚步,仰望面前蒙着白雪的山岚。 老比尔斯低声说:“你也发现了。” “呜——!” 背后的大狼对我们发出了警告。 我对老比尔斯微微点头,再次迈开了步子。 从这些狼押着我们走出森林之后,我就意识到了。 它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这座被森林环绕的山。 那山上有什么? 等着帮我们用骨头找到文森特家族后人的灵媒海伦? 还是能实现愿望的精灵? 我是习惯于运筹帷幄,把一切都在心里归纳清楚才做事的人。 别人的迷茫我看的多了,早就习惯了。 现在轮到我迷茫了。 之前我对西方神秘领域的认知,都只停留在刺激的好莱坞电影和猎奇的网络文章。 以至于我完全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也无法预知有可能发生任何的事。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很沮丧。 “小心——!” 老比尔斯一把拽住了我。 第三百一十章 险死还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盘旋在山崖边的攀山小路。 我们的眼前已经彻底没有了森林里充满生机的色彩,只剩下单调的黑白灰三色石头。 脚下的碎石带着被火焰撩拷过的痕迹,旁边的岩壁上能看到爆炸留下的特殊纹理。 这是一条被天雷劈出来的路! 刚才如果不是老比尔斯拉了我一把,我已经随着脚下的碎石,一起坠落山崖。 后知后觉的恐惧这时才袭上我的心头。 我屏住呼吸,压住狂跳的心脏,在老比尔斯的拉扯下缓缓后退,靠在尖锐的石壁上。 “吼——!” 跟在身后的狼群发出了威胁的叫声。 它们在驱赶我们继续前行。 老比尔斯抓着我的胳膊走到了前面。 走在老比尔斯之前的,就是在森林里最先出现的灰狼。 它的脑门上有一块“x”形的白斑,每次回头看我们的时候都会耸起鼻尖喷出一口气,好像一个人在表达自己不屑的情绪。 此时灰狼再次冲我们喷出了鼻息,然后它扭动身体拐过险峻的小道就不见了身影。 我们走到跟前才发现,这是一个从山体中突出出来,将近二十度的拐角。 我们俩轮流拉住对方,探出脑袋观察。 拐角的另一边,有一块仅能容下半个脚掌的凸出石块镶在岩壁上。 在这个落脚地之后,岩壁呈收缩状。 也就是说从我们现在的位置看过去,接下来的路只剩下那块没有巴掌大的落脚点,再之后是什么样的完全无法预料。 对于两个没有任何登山攀岩工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绝路!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狼群,心里期望着这几个大家伙是真正的通灵异兽,能在这个时候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比如托着我们跳过之类的奇迹。 可惜它们的眼神锐利坚定,隐隐透着不耐烦。 我也只能打消自己幼稚的期待。 老比尔斯皱起了眉头。 他解下腰带,把其中一头递给我,“相信我,如果能见到海伦·邓肯,我会给他一拳当做第一次见面的礼物!” “你没见过那家伙?”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摇头笑道:“她很神秘,从来不跟客户见面,只通过 暗网来筛选想要接受的雇佣,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 “不过她的神秘到此为止了。”老比尔斯鼓起了腮帮子,“她已经成功激怒我了,无论这次她能不能帮到我们,我都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资本的力量,我会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神棍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耸了耸肩膀,“虽然我们是同行,不过我支持你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老比尔斯没有再多废话,他侧身紧贴着岩壁,一点点蹭到拐角的最边缘处,然后凌空探出了自己的左腿,寻找那个在这边根本看不到的落脚点。 我看着他皱成一坨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心想应该是找到了。 但这仅仅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 老比尔斯该怎么靠那块只能容下半个脚掌的落脚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挪过去? 即便他能挪的过去,可是后面该在何处落脚? 老比尔斯比我果决。 就在我为他担心的时候,他又动了。 老比尔斯尽力后仰身体,收回左手抓住腰带,同时把右手贴着岩壁穿到了左边。 也就是说他的双腿没有动,只有上半身完成了一个转身的动作,现在是面朝着岩壁。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把整个人的重心都贴在岩壁上,然后他抬起了右脚完成了下半身的翻转。 这个过程中他能够稳定身形的只有岩壁,能够借力的只有左脚的那处半个脚掌的支撑点,需要的是绝对的平衡,只要少有差池,立刻就会脱离岩壁坠下悬崖! 幸好,他过去了。 “这边很安全,可以通过!”拐角另一边传来了老比尔斯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一条腰带加上我们两条胳膊的长度,最多也就是三米左右,可这三米,却让我感觉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我已经随着腰带,被拉扯到了拐角的边缘。 这是条无法用眼睛来看的路,我所见到的只有万丈悬崖,单只视觉上的冲击就让我双腿发软。 还有那该死的风。 刚才只顾着替老比尔斯紧张,都没感觉这里的风大到平地走路都能把人吹个趔趄。 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刚才老比尔斯过去的所有动作 细节。 可越是回忆的仔细,我的身体越不听话。 我今天真的知道了。 心惊肉跳不是个形容情绪的词,现在我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跳动。 “嗬——!” 一股热气喷到了我的手上。 是等在我身后的狼。 它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艹!”我大骂了一声,“催催催,催你大爷的催,老子迟早把你们都宰了,做大衣!” 我借着这一声大吼的血勇,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当我的左脚踩实在落脚点的时候,立刻感觉到抓在手里的皮带在收紧。 老比尔斯是想把我直接拽过去吗? 我的心里刚刚生出这样的想法,眼角就瞄到一团人影从拐角另一边凌空飞了出来。 下一刻,我也被带飞出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再次着了地。 我就那样大字型的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老比尔斯先发出了一声怒吼,我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老比尔斯掉下来了,然后把我也拖下来了。 可是我们两个没有从调下万丈悬崖摔成肉饼,而是安全的落在了地! 老比尔斯握紧了双拳比在胸前,仰着脖子咬紧了牙关,脸上青筋暴露,看起来像个极致癫狂的疯子。 这就是险死还生的表现。 我跟老比尔斯不同。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似的,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冷硬的石头地上,而是躺在棉花垛子里。 我知道这肯定是错觉。 可我不想纠正这错觉,因为纠正就必须在脑子里重现刚才掉下悬崖的瞬间。 我的思想在下意识的拒绝面对。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防止我无法面对这样的刺激而疯掉! “你们总算到了,我还以为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确定这不是大脑制造的错觉,这是实实在在的声音。 一股从小到大从未如此热烈燃烧过的怒火,直冲我的心头。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翻身就跳了起来。 可是有人比我更快! “砰砰砰砰——!” 老比尔斯骑在海伦·邓肯的身上,用冒着烟的枪口紧紧抵住了她的脑门!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精灵传说 海伦·邓肯。 传说中世界第一的灵媒。 我还以为会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么个身形臃肿,套着黑色卫衣牛仔裤的中年妇女? 在她的身上,唯一能让我感觉符合这么大名头的,大概就是被滚烫枪口在脸上烧出一个圈,还能面不改色的淡定。 “如果你不是真的想杀我,就请从我身上挪开。”海伦·邓肯看着老比尔斯轻声说:“虽然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毕竟是位女士。” 老比尔斯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海伦·邓肯,而是回头看向了我。 “刚才我正想拉你过去,身后那匹狼就把我推了下来。”老比尔斯向我解释过后,就对着海伦举起了拳头,“你差点害死我们两个!” 如果海伦这个时候再多解释一句,我肯定老比尔斯会一拳砸下去。 可是海伦却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样反而把老比尔斯搞得无所适从了。 我走到跟前抓着老比尔斯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 海伦·邓肯翻身坐起,用两只肿泡眼睛来回扫视着我和老比尔斯。 我注意到她看人的表情很奇怪。 正常人在注视另一个事物的时候,一定是用眼睛盯着看。 而海伦则是扬起脖子,向下翻着眼珠来看人。 如果她刚才没有向老比尔斯求饶,我甚至会以为这个女人在她的鼻孔蔑视我们。 “哐当——!” 一声脆响。 我赶紧回头,看到是我们用来装文森特先人骨头的盒子落了下来。 盒子落地已经被砸碎。 骨头散落成了一片。 刚才我过那个拐角的时候没有信心把这个盒子带过去。 所以我就从里面取了一块骨头装在裤兜里,盒子就留在了上面。 现在被扔下来,不用想肯定是那几匹狼做的好事! 我指着地上散落的骨头,对海伦说:“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做你该做的事吧。” 海伦却不答我的话,而是继续用那个奇怪的表情对着我。 而且她的眼珠子越瞪越凸出,好像要爆出来的样子。 我扭头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这行吃的是偏门饭。 按照咱们华国的说法,干我们这行的沾染天机,就有可能遭到五弊三缺的报应,有很大的几率不得善终,所以我从业以来都是秉承着爷爷的传统 ,只要跟别人有关的事,就多做少说。 现在看着海伦邓肯这样子,我严重怀疑洋鬼子灵媒说不定也有跟咱们一样的规矩。 这女人大概率是已经遭了恶报。 “啊——!”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海伦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狠狠一头撞在了地上。 我和老比尔斯赶紧上去检查。 海伦竟然已经把自己给撞晕过去了。 看来她这不止是遭了报,还报的很严重啊! 老比尔斯看着海伦不停的摇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疯子给骗了。” “不一定。”我蹲在海伦面前给她掐起了人中。 凡事跟死人有关的术法,无论起意为何,哪怕是出于善心,也一样是犯忌的。 这种事如果太顺利,那就必定是有问题的。 这一趟如果顺顺利利的见面,然后海伦邓肯拿着文森特的骨头给我们指个地方,让我们去找人,我才觉得是上当受骗了。 现在,我反而觉得这个天下第一的灵媒,有那么点意思了。 “额嗯——!” 海伦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迷茫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让人完全听不懂的外国话,然后疯了似的推开我,开始大喊大叫,最后又恐惧的缩成一团,闭起眼睛不停的胡乱念叨。 我问老比尔斯,“她在说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犯病了?幻觉……一定是幻觉,都是假的。”老比尔斯皱着眉头,“她是这么说的。” 我蹲在海伦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她眯着眼睛,也试探性的看着我。 我发现她的眼神开始一点点改变,从惶恐又变的淡定。 “你是个不祥之人!”海伦的嘴里又吐出了字正腔圆的华国话。 老比尔斯也在我旁边蹲了下来。 他问我怎么回事。 这时海伦对老比尔斯说:“你是个有福之人!” 老比尔斯已经没有搭理海伦的兴趣。 他在等着我说话。 我想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我们眼前的海伦,是咱们这趟要找得海伦,刚才发疯的才是真的海伦。”我对老比尔斯解释,“这个女人被阴魂附体了。” 老比尔斯没有听懂我的解释。 海伦揉着自己的眼睛,开了口。 “没错,我是个鬼魂,一个在人间徘徊了一千年的女巫之魂。” “我活着的时候使用了恶魔的禁术,被地狱的恶魔诅咒,会不停的在自己留下的 血脉躯体中复活。” 海伦指着自己说,“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被我折磨疯掉的,第多少个孩子了。” 老比尔斯的智商在这时下线了。 我只好再换一种说法向他解释,“他们家族的人,长大之后身体里就会觉醒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是她们老祖宗,然后这个人就疯了,就变成灵媒了。” 老比尔斯总算似懂非懂点了头。 我对海伦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不感兴趣,现在我只想知道文森特的后人在哪里。” 海伦从地上站起来,她捡起一根散落的大腿骨放在脸上磨蹭了一下。 “我给不了你答案。”海伦轻笑着把骨头抛下了悬崖。 “垮擦——!” 老比尔斯再次给手枪上膛。 我压下了老比尔斯的枪口。 “让我杀了这个骗子吧。”老比尔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我说:“别急,她的话还没说完呢,有点耐心。” 老比尔斯深吸了口气,再次收起了手枪。 海伦又笑了起来,一张肉脸挤成了包子。 “虽然我给不了你们答案,但是我知道答案该怎么找。”海伦指向山下的森林,“那里是迷失精灵之森。” 海伦又指向身后的大山,“这里就是传说中精灵长眠之地,只要能够找到精灵,他们可以告诉回答所有的问题。” 我平静的看着海伦问道:“那么精灵在哪儿?” 海伦再次摇头,“在传说中,那些大狼就是守护精灵的正义护卫,向大狼送上邪恶的贡品,它们就会把人送去见精灵。” “所以,要找文森特的后人根本不需要他们家族先人的骨头。”我尽力压住自己的怒火质问海伦,“你先我们一步来这个森林,是跟我们一样喂了那群狼一坨‘鼠王’,然后被它们扔到了这片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石崖上,如果我们不来,你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不不。”海伦连连摆手,“我的家族已经有了下一代的孩子,只要那孩子长大,我就可以在她身上从新觉醒,不会永远困在这里的。” “对!”我轻轻点头,“会被困死在这里的是我们俩,你让我们来,只因为一个不靠谱的精灵传说!” “靠谱的!”海伦还在尽力解释,“在我生活的时代,是有人见过精灵的。” “行,靠谱。”我长出了口气,朝老比尔斯挥了挥手,“打死吧,看着她我实在闹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女巫预言 玩儿鹰的被鹰啄了眼。 我竟然真的被这个海伦给耍了。 老比尔斯也不再客气,抬手就对着海伦举起了枪。 海伦这时才慌忙大喊:“诅咒!我们三个都是被诅咒之人,只有诅咒才能破除诅咒!” “砰——!” 老比尔斯的枪还是响了,子弹擦着海伦的脸,射穿过了她的耳朵。 我在击发前的最后一刻,推动了老比尔斯持枪的手,再次挽回了海伦的命。 老比尔斯扭头看着我。 我朝他微微摇头。 老比尔斯干脆的收起了手枪。 他相信我的判断。 而我之所以再次留下海伦,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因为她刚刚说出的话。 海伦·邓肯是个被恶魔诅咒的女巫之魂,只能不断在自己后代的身上重生,看着自己的后代一个个疯掉死去。 老比尔斯因为一趟埃及的冒险,获得了异于常人的气运,但也因此失去了爱人,夫妻两个的灵魂也被死神锁定。 我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无名鬼纠缠,为了身边人的安全,为了改变与先人相同的命运,而被迫假死出走他乡。 我们确实是三个被诅咒之人。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对海伦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说的对我没有用处,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帮你解脱。” 海伦愣愣的看着我。 她又开始不自觉的扬起了脖子,用起了那种极端怪异的眼神。 “不行!”海伦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拥有一双能够看破命运的眼睛,但我无法看破你的命运,因为你本身就是命运,我无法凌驾于命运之上。” 我对海伦摇头,“这种四六不沾的话我也会说,这不是我要听的。” 海伦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老比尔斯,“我能够看到你的命运,你跟我一样等待着被命运救赎,我们也必将被命运救赎。” 老比尔斯对我说:“看来她没把你的话听进去。” 海伦捂着眼睛坐倒在地,她激动的说:“精灵是我的契机,我受到的诅咒会因你们而被破除,我的灵魂终将得到解放,这是我的命运。” 海伦指着老比尔斯说:“他受到的诅咒,也必将被破除,这就是他的命运。” 海伦看着我:“我无法看透你,因为你掌控着我们的命运,你是终极的诅咒,你能够破除我们的诅咒,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似乎还真从海伦的疯言疯语中,明白了一些东西。 但前提是,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的目的是为解除自己的诅咒,解除你的诅咒需要两个条件,精灵和我们,而且你预知到了成功的结果,同时你也预知到了他的诅咒必将解除。”我指着老比尔斯说,“我们就是为了解除他的诅咒才找上的你,如果他的诅咒也必将解除,就是说我找到你是没错的。” “换而言之。”我扭头看向老比尔斯说,“海伦是在做一个预言,接下来,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而是会找到精灵,并通过精灵找到文森特家族的后人,进入王陵释放被困在里面的灵魂,而她会因为帮助我们而解除诅咒,灵魂得到安息。” 老比尔斯还在理解我的意思。 海伦已经开始兴奋的大喊:“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预言是无法揣测的,但也是必将实现的。” 老比尔斯摇头,“我无法理解她所谓的预言。” “听说过算命吗?”我问老比尔斯,“虽然我没有她那双能看破命运的眼睛,但我也能用易经术数的方法来给未来做一个大概方向的预测,这种预测可能无法告诉我具体要做什么事,但却可以让我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坚定的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并最终得到提前算好的结果。” “比如我在少年时代就算出自己有官运,那么我就会刻意锻炼自己跟这方面有关的能力,最终我也真的做了官,我感到自己的人生顺风顺水,这就是算命,或者说是预言带来的好处。” 老比尔斯问:“那如果你不锻炼能力呢?或者这是一个不好的预言,你根本就不愿相信。” “如果我不相信自己算出的结果,就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努力,预言也未必就会实现。”我向老比尔斯做出了解释,“按照我们的说法,这就叫信则有,不信则无!” 老比尔斯这次总算是跟上了我的思路。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首先要坚信海伦的预言是 会实现的,在这个前提下去理解这件事。”老比尔斯缓缓说道;“我们两个人的诅咒将会怎么解除,就在于你会怎么做,因为你是其中最关键的具体细节,所以海伦才无法预言你。”老比尔斯轻松的耸了耸了肩膀,“如果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是个预言家,我也认为你是那个能帮我解除诅咒的人,所以才要拉着你一起进王陵。” “这也是信念的体现,跟你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冲突。”老比尔斯做出了最后的总结,“下面就只能看你的了。” 面对老比尔斯的顿悟,我竟无言以对。 这次本来是要找这个海伦·邓肯寻求帮助的,现在我反而成了要帮助她的人。 所有的难题现在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相信海伦,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里重新梳理起我们眼前的状况。 “精灵是真实存在的,那些狼是精灵的护卫,向狼群献祭邪恶,狼群就会送我们去找精灵,然后我们就被扔到了这里。”我站在石崖边看着下面的万丈虚空,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了一线灵光。筆趣庫 西方的精灵,其实跟我们所说的妖精没什么两样,都是由最纯粹的自然力量形成的。 从信仰的角度看,也都属于原始的图腾崇拜。 这些藏在森林之中的精灵传说,跟我们的那些传统的山神灵精何其相似。 文化、国家会有差异,但是土地、森林应该没有国籍和文化差别吧? 毕竟人生活在土地上,而不是土地因为人而存在。 所以这片森林跟国内的森林,都是森林。 我曾经在德罗岛上用过梅山的步猎之术,当时就曾与那里的山林大地产生奇妙的共鸣感。 德罗岛都可以,说不定这里也是可以的呢…… 梅山之术,起势必先化身。 “弟子出门叩请祖本二师,存吾身化吾身,吾身不化非凡身,化为无名天子亲本身……天知地不知,人知鬼不知,十万山河尽不知吾身……” 我先念起一道出门化身咒。 “弟子出门起山人……发动十万天仙兵,十万地仙兵……、” 我再诵一道起山咒,唤醒林山万物听我命。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通灵祭祀 接连两道咒文颂出,并没有出现山崩石走,妖显怪奔。 但我知道真的起作用了。 我感受到了宁静。 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静”,而是屹立千万年而岿然不动的静,是任天季变换而默默生长的静。 我听到了山石风化,听到了草木拔苗。 是这山,是这林。 那是眼前这片天地万物的心境。 我再次环视四周,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连老比尔斯和海伦似乎都不一样了。 他们同时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们心里生出的也是同样的亲近。 这其实是不正常的。 因为我是人,人有感情就有喜恶,就有亲疏远近。 正常的人绝不会对不同的两个人生出相同的感情。 只有这片天地和天地滋生出的万物,才会对人一视同仁。 我大概是被这片有着亘古传说的古老山林给同化了。 用科学的说法是,我跟他们达到了同样的频道,所以生出了跟它们同样的感受。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品味这份无比特别的感受。 “咚——咚咚——!” 我听到了特别的声音。 有力而富有节奏,好像人类的心跳。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在指引我去寻找它。 我的眉心在这时,也生出了奇艺的感觉。 不痛,也不痒。 它好像也在随着那心跳的声音,产生同频率的律动。 好像有只眼睛,在眨啊眨的。 这股律动开始蔓延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我感觉自己的五官也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随后是驱赶、四肢。 我的身体似乎是活了。 不是有血液流动,带着生机的那种活。 而是大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小到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成了独立的个体。 它们都因这股律动而感到欢愉……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将我从奇妙的感觉中拖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我又重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前所未有的匹疲惫上我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能听到老比尔斯和海伦在喊我。 可我根本没有力气回应他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然后我就在他们的喊声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 ***** “他不会是死了吧?”海伦用试探的语气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哑着嗓子说:“不杀你,是因为我相信他,如果他死了,你就是下一个……” 我在老比尔斯和海伦的对话中苏醒过来。 身体还是感觉很疲惫,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有水吗?”我从干渴的嗓子眼里憋出了三个字。 老比尔斯托着后背把我扶了起来。 海伦的脸也凑到了我的跟前。 我环顾四周,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里不是石崖,而是一座…… 童话故事中的宫殿。 这是我能想象到最贴切的形容。 我的视线所及,看到的全是各种颜色的晶莹宝石! 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这样的地方。 “幸好,你总算是活了。”海伦笑的腮帮子直颤。 老比尔斯欣喜的说:“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的!” “这是哪儿?”我问老比尔斯,“发生了什么事?” 老比尔斯看向海伦。 海伦满脸憧憬的说:“这里大概就是精灵的安息之所,是你带我们来的。” “我?”我缓缓摇头,“不记得了。” 老比尔斯说:“你在山崖上疯了似的哼唱我们听不懂的调子,还跳了特别奇怪的舞,然后一拳在岩壁上砸开了一个洞口,我们跟着你钻进来的,你一直跑我们一直追,我开了一枪,你就昏过去了。” 老比尔斯耸了下肩膀,“我们就到了这里。” 调子?跳舞? 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但我大概猜出了些缘由。 在全世界、所有文化的原始的祭祀活动中,有一个角色都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祭司。 那是一个与原始神灵产生联系的角色。 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祭司在举行通神的祭典时,都少不了舞和吟。 现在国内东北关外的“跳大神”就是这种古老仪式内容的延续。 我想自己应该是胡打乱撞,用梅山术引出了一场原始的通灵祭祀。 “我们进来多久了?”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比划了一下他的手表,“进来之后,表针就没有再走过一下,加上你打呼噜的时间,大概五、六个小时吧” “三天 。”海伦笃定的说,“我们进来三天了。” “fuck!”老比尔斯骂道:“你最好不要再胡说八道,考验我的耐心。” 海伦不理老比尔斯的威胁,只对我说:“我确定我们进来了三天。” “怎么确定?”我问海伦。 还说捂着自己的胸口,“表针会停,心跳不会停,我已经在别人的身体里听了一千多年的心跳,绝不会错!” 老比尔斯嘲讽笑道,“首先,即便我没有表也没有听心跳的习惯,可我也不至于过去三天时间却一点都没感觉。” “其次,就算你们两个都是超人,我不是,我知道自己的体力不可能追着一个人跑三天。” “最后。”老比尔斯看着我说,“如果三天没有吃饭喝水,我们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海伦握着拳头兴奋的说:“是精灵的力量引导我们进来的,我们都受到了精灵的庇护。” “那么精灵在哪儿?”老比尔斯对海伦的说法嗤之以鼻。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对老比尔斯笑道,“咱们本来就是找精灵的,至少又往前走了一步,而且这里很暖和,比呆在外面吃风好的多。” 老比尔斯不再跟海伦争辩。 他撇着嘴角说:“其实我不是不相信神迹,而是不相信她,一个用谎言把我们骗来这里的女巫,很难说不会再对我们编造另一个谎言。” “我们进来了几天已经不重要了。”我对老比尔斯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比尔斯说:“还是听你的。”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好不容易摸对了路子,进了状态,你要是不开那一枪把我惊醒看,说不定已经早把精灵找出来了,现在听我的还有个屁用?” “你有什么看法?”我反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这里的温度,还有这些矿石,说明咱们应该是进入了一座火山内部,这里没有明显的光源,却有亮光大概是这些矿石折射了岩浆的光,所以我判断这是一座活火山,而且我们距离火山中心位置很近。” 火山? 听到老比尔斯说出这个词,我又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那股特别的心跳。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世界真相 广泛万物皆有灵,包括我们生存的星球。 如果把星球看做是个拥有生命活力的个体,那么它摄入能量的来源就是太阳。 有摄入就要有相对的释放。 这个星球释放多余能量的方式其实很多,海啸、地震、火山爆发等等。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爱好科普的哥们儿,用过一个很形象的说法来比喻这一切。 地震是地球在翻身,火山爆发是地球的脉搏,海啸就是胃液在翻滚。 他还把石油和岩浆比如成星球的血液。 我是被这片山林如心跳般的律动引到这里来的。 而这里又恰巧是个火山,而且距离岩浆很近。 如果这里的岩浆就是这片山林的血液,那么我感受到的律动也会有一个源头。 我一直在跟着律动走,没有老比尔斯那声枪响的话,我要去的地方就该是那个源头。 那里就是这片山林想让我去的地方。 迷失精灵之森,精灵的长眠之地。 按照原始图腾崇拜的思路,精灵就是这片山林的具象化表现形式。 那么我要去的地方,就是精灵指引我去的地方。 依照海伦的预言,老比尔斯和海伦的诅咒都会被我破除,那就意味着我们会在这里得到精灵的指引,找到文森特的后人。 所以哪怕我被老比尔斯的枪声打断,也一样能找到那个源头。 源头是产生律动的地方,律动就是心脏,心脏压迫血液流动。 随着血液就能找到心脏。 跟着岩浆就能找到那个源头,就能找到精灵! 我把自己推测告诉了老比尔斯和海伦。 这两个一直意见相左的人,竟然难得的有了一样的态度。 他们都感觉我的想法离谱到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我在做的,是一个同时结合了科学和玄学的推测! 科学家用科学来证明玄学是无稽之谈。 玄学家用玄学来说明科学的浅薄无知。 什么样的人,会把这两个在现实世界总是处于相悖状态的学说参杂在一起? 除了骗子,就是疯子! “我们都经历过比这更加匪夷所思的事,虽然我认为你的想法很荒谬。”老比尔斯说,“我想不出不相信你的理由。” 海伦则是用审视的态度认真思考了我的话。 “过去的一千年,我看着人类靠所谓的科学改变生活,其实科学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的化学跟我们的炼金术本质上没什么两样,只是浪费了太多的精力,花在研究原理上。” “我认为结果,远比原因重要的多。”海伦说:“我不能理解的是一个像你这样能够与精灵通灵的强大巫师,怎么会浪费精力在琢磨原理上,其实我们只要知道是精灵在指引你,就足够了。”筆趣庫 我的想法似乎又引出了一场科学与玄学之间的哲学本质思想。 虽然我对这样的思考很有兴趣,但在我解决所有问题,回到门头沟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之前,是没有精力和资格研究这些的。 相比之下,老比尔斯接下来的建议,才更有实践性。 如果要通过岩浆来寻找源头,最直接的方法肯定是找到藏在这些矿石之后的岩浆流 。 我们两手空空挖矿是不现实的。 可行性最高的做法只有根据温度的变化,往更热的地方走,温度肯定不会骗人的。 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了一场连明确目标都没有的搜寻。 过程除了利用皮肤来感受温度,就是通过周围的亮度来判断我们与岩浆流的距离,需要的是丰富的经验和细致的观察力。 曾经跟随杰西卡有过职业探险家经历的老比尔斯非常胜任这个角色,所以他就成为了接下来路程上的领头羊。 老比尔斯也没有让我们失望,虽然没有立刻找到源头,但他带着我们找到了一处能够饮用的温泉,安抚了我干渴的喉咙。 而我在百无聊赖之下,就尝试了海伦的“心跳计时法”。 结果证明在这个自然的地下矿洞中,我们的对时间的感知,确实被某种东西给干扰了。 我们明明只是决定在温泉旁稍作休息,不知不觉的就停留了足足8个小时。 意识会骗人,身体骗不了人。 用充满矿物质的泉水泡脚本来是为了解除疲惫,但我们只是舒服的闭上眼再睁开,两只脚都泡浮囊了,差点连路都走不了。 事实证明女巫的话也未必都是假的。 对于海伦·邓肯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外国同行,我也是存在好奇之心的。 我向她打听了很多属于她那个时代的见闻。 比如那场要了海伦性命的,猎杀女巫行动。 当时的时代背景是西罗马帝国灭亡,整个欧洲大陆都被教廷以宗教的名义掌控。 在整个行动持续的三百年间,大约有十万多名女巫被处死。 英伦岛上的一个郡在百年间就杀死了近三百名行巫者。 欧罗巴大陆的中部,现在所谓的某个永久中立国的国土上,一个州就处死过三千多名女巫。 在海伦述说中,这场所谓的猎杀女巫,实质上就是教廷人员为了发泄私欲,发起了一场针对女性的长期施虐屠杀活动。 在这场屠杀之中,真正应该被处死的邪恶女巫其实只是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所谓的女巫用现在的话来说,只是一个研究玄学领域的学者。 更多惨遭虐杀之人,都只是普通的女人。 当时的欧罗巴大陆上饥荒、战乱、传染病及各种天灾人祸的并起,处在崩溃边缘的人们在教士的引到下,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拥有超自然力的女巫。 教士惯用的手段就是唆使民众告密、然后是污蔑和刑罚,最后是惨绝人寰的当众处决。 海伦用自己的经历向我讲述了整个过程。 她是在游历时,好心拯救了一个遭流感侵袭的村庄之后被抓获的。 向教会出卖海伦,并帮助教会抓住她的,正是那群被她拯救的村民。 村民在教士的带领下,用烙铁炙烤了海伦的皮肤,用铁钳拔掉了她所有的指甲。 海伦被迫承认了村民们臆想出来的罪行。 她承认自己从生下来时就做了女支女,十八岁之前那折磨死了三百个孩子,一部分煮熟吃掉,一部分用于制作妖术药剂。 在绑上火刑架前的最后审判中,主持仪式的教士编造了女巫的 日常。 声称女巫每晚就要以活人的生命作为献祭,打开地狱恶魔之门,并在地狱中与恶魔开银乱聚会,吃婴儿身体做成的肉酱,喝少女经血酿成的血酒。 教士告诉村民,他们得的流感其实就是海伦下的诅咒。 海伦给生病村民们吃的药,就是恶魔的秽物,吃过那些药的人会解除诅咒,但会被恶魔标记,死后将成为恶魔的奴隶,永世不得解脱。 村民们被挑起了怒火,上到垂死的老人,下到还不会说话的幼童,每一个村民都动了手。 他们剥掉了海伦的衣服,用铁丝贯穿海伦的身体,用铁锤砸断海伦的四肢,亲手拔掉海伦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再把烧化的铁水泼在海伦的皮肤上。 最后村民们推出了村里木匠制作的终极刑具,一根削尖的粗树桩。 他们把海伦架在树桩上,让树桩从下往上贯穿海伦的身体。 海伦在濒死前的一刻,做了教士污蔑她的事。 她向地狱的恶魔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真正诅咒这群对她施虐的村民。 海伦没有讲述那群村民的下场,不过她现在出现于我的面前,就说明她的诅咒成功了。 我向海伦询问现在还有没有女巫? 海伦的回答很肯定。 没有! “现在很多人都在质疑神的存在,那是因为教廷将他们的神迹都藏了起来,你想想连教廷都被迫隐匿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允许没有管束的女巫继续存在呢?”海伦无奈的说,“我只在暗网上接受订单,从不与客户见面,其实就是在保护自己,在此之前的几百年,哪怕是全球都笼罩在战争中的那些年,我甚至都不敢跟我的家族成员之外的任何人接触。” “那些人?”我问海伦,“你说的那些人是谁?” 我敏锐的察觉到海伦在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陷入了恐惧之中。 但她很快就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抱歉,我忘记了你是来自东方的巫师,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那片神秘的土地还是自由的。”海伦用羡慕的口吻说,“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一定回答‘不知道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不过你对我来说是个例外,你是要使我获得解脱的人,我应该尽一切可能对你给予报答。” 我意识到自己似乎从这个千年的女巫之魂身上,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我内心的好奇彻底被她勾了起来。 海伦却在这时让我感受到了自己平时有多可恶。 “我会告诉你答案的,但不是现在,如果我现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说不定立刻就会把那些人引出来,这只会给我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有可能打破我的预言,所以耐心的等待吧,在我解脱之前,我会把你感兴趣的事告诉你的。” 海伦这套推脱的说辞,跟我平时应付别人时用的如出一辙。 我正在心里琢磨怎么从她嘴里套话,走在前面引路的老比尔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抬手指向前方让我自己看。 眼前出现的震撼场景,立刻把我心头萦绕的好奇心全都压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答案是我们自己 在地底身处一座宝石宫殿之中,那是因为这里有火山。 可是如果在地底,发现一片森林又该怎么解释? 这不是那种长在凹陷盆地之中,用夸张的文字修辞来形容的“地下森林”。 就是在不见天日、没有阳光的地下,长着一大片绿油油的森林。 这简直就是对人类科学的亵渎! “进还是不进?”老比尔斯问我。 我问老比尔斯,“岩浆的走向呢?” 老比尔斯伸手指向地底森林,“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也可能这就是们的终点。”海伦解释道,“精灵不就是该长在森林中的吗?这可是一片不需要阳光的魔法森林。” “对,确实有可能会我们的终点。”老比尔斯说,“要命的终点,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精灵之外的什么东西,说不定我们一进去就会变成这片森林的养料,或者我们也变成这片森林的一部分。” 我必须承认老比尔斯和海伦说的都有可能发生。 这就是西方传奇故事中经常能见到的套路。 我学着老比尔斯的口吻说:“不管会发生什么,已经走到了这里,我想不出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我以为进蝎子王二世王陵,对我来说就是一生中最疯狂的探险,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种匪夷所思的旅程!”老比尔斯嘴里抱怨着,行动却一点没有落后。 他掏出手枪,再次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我们跟着老比尔斯小心的穿过一簇簇尖锐的水晶丛,不断接近地下森林。 想要真正看清楚一个事物的全貌,只有勇敢的接近。 在远处,我只能粗暴的形容这片地下森林为亵渎科学的存在。 身处其中,我也不得不说,所有的东西的存在总会有些可以依据的道理。 我们看到的森林,并不是由常规的树和草组成。 那些粗壮又没有树冠存在的枝干很像一棵棵大树,但它们并不是单独的个体。 它们就是地上那些矮小草叶长大之后的成年形态。 我尝试着从地上拔出那些针箭形的草叶,但无论怎么拔都看不到它们的根。 因为我们脚下踩着地面也是它们的一部分。 经过跟老比尔斯和海伦的探讨,结合了一个职业探险家与千年女巫的看法。 我得出了最终结论,这里没有“们”,只有“它”。 我们看到的整片绿色森林,就是 一个完整的个体。 它是一棵超级巨大化生长的苔藓。 “树”是已经长成的藓丝,“草”则是新生的藓丝。 “能长成这个样子,已经可以称之为妖了。”我跟老比尔斯打趣。 老比尔斯兴致缺缺没有回应。 “你们这边把这种东西叫什么?”我问海伦,“说不定这就是我们要找得精灵。” 海伦也没有回应。 我能感觉到有种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气氛,自从我醒来之后,就已经开始悄然滋生。 进入这片“森林”之后,包括我在内都已经无法回避自己心里的恐惧。 我煞有介事的研究这个巨大化的苔藓,其实就是在逃避。 因为促使我们坚持到现在的所有原因,都来源于海伦的预言。 如果预言不成立,那么在这之后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瞎折腾。 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会从寻找精灵,变成在一片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地方空耗生命。 海伦是个千年女巫,老比尔斯是个见过死神拥有超强运势的寡头,而我也自己不为人知的家族宿命。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三个人,恐怕在讨论时间流速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 一阵让人难受至极的沉默之后,我决定撕开大家表面的镇定。 “预言其实也是能被改变打破的吧?”我问海伦。 海伦神思沉重的点头。 “即使我们其实是被困在了这里,再过几十年这具身体废了,你还可以在其他子孙身上觉醒。”我打趣海伦道,“你又不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海伦说:“我就是怕这样没有尽头的活着,我这样的活与死亡唯一的区别只是困在棺材里腐烂,还是困在别人身体里腐朽。” 老比尔斯跳过了我和海伦的话题,他直接了当的问我,“为什么你不算一卦?看一看她的预言是不是已经被打破了。” “如果你经过无数次验证,发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你也不会再算卦。”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死,最多就是被困在这里而已。” “fuck!”老比尔斯对我恶狠狠地喊,“我要跟你打个赌,我绝不会死在你的前面!” “你这是要靠跟我比运势来活下去吗?”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我接受了,但是你准备拿什么当赌注?” 老比尔斯拍了怕胸口,“就用这个。 ” 我知道老比尔斯说的是藏在衣服下面那串“黑色奥洛夫宝石”。 “打扰一下,我想确认几件事。”海伦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倚仗,所以我们三个在这里其实都是不死的存在。” “可以这么理解。”我对海伦点头。 海伦继续道:“我们进入这里,是为了找精灵,为什么要停下来?” 老比尔斯用嘲讽的语气说:“这种事还用说出来吗?我们其实不该进入这片所谓的‘地下森林’,在外面至少还可以根据温度,找到一个目标作为方向,进来之后我们就完全迷路了,我们都坚信自己不会死,所以才只是停下来,不然现在我们应该是在留遗言……” “等等!”我打断了老比尔斯,看向了海伦,“精灵都是不死的,我们迷失在了森林之中。”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我来的地方叫“迷失精灵之森”,而我们可能就是迷失的精灵! “难道我们一直在找的就是我们自己?”老比尔斯用力挫着自己的额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问海伦,“关于精灵和这片森林的传说,还有什么是你没有说出来的吗?”筆趣庫 海伦茫然摇头。 “我们来寻找答案,可是答案就是我们自己?”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天赋和智慧,也只有无奈的感叹,“这根本没有道理,也毫无意义。” “咔嚓——!” “砰——!” 海伦脑袋开花,倒在了血泊中。 是老比尔斯开的枪。 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开枪打死了海伦,以至于我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你在干什么?”我质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扭转枪口,又对准了我。 “这一路我都听你的,然后你搞成了这样,现在我选择相信我自己。”老比尔斯坚定的说,“既然我们三个都有各自不死的倚仗,那么眼前的死亡,就一定是假象,我先杀她,再杀你,最后杀死我自己,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我从老比尔斯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这个老东西,是真的准备要杀我了。 我尽力用和缓的口吻对老比尔斯说:“你说的其实也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咱们最好再稍微商量一下。” 老比尔斯眼神中显出了犹豫。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我就听到了枪响! 第三百一十六章 消失的三天 老比尔斯那一枪最终还是对我打响了。 我感受到了子弹穿过头骨的冲击力,感受到脑子被搅碎前最后一刹那的眩晕。 我感受到了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但我没有死! 我真的被那一枪打醒了。 “如果你都算是神棍,那这应该是个褒义词了!” 我醒来时,老比尔斯正跟我说这句话。 我们就站在迷失精灵森林之中。 地上是刚刚被老比尔斯踢翻的笼子,和正胡乱拱成一团的“鼠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比尔斯说这句话,是为了回应我说过的上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骂我呢?” 我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站着别动!”我冲我冲到老比尔斯身边,扒开了他的外衣。 老家伙身上真的带着一颗手雷! “m34白磷手雷,燃烧温度2700,燃烧时间60秒,火种散布直径35米。”我把手雷举在老比尔斯面前,“你带了四十年,随时准备跟人同归于尽用的?” 老比尔斯惊讶的长大了嘴。 我又从老比尔斯藏在衣服下的枪套里,抢过了他的手枪。 我想取出弹匣,可我的手此时在颤抖,抖的连握枪都费劲。 “这东西怎么弄?快点,快帮我。”我催促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紧紧握住我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力扣着手枪握把下露出的弹匣,“打开,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出来!” 老比尔斯按动了弹匣卡榫。 弹匣滑落,老比尔斯接住弹匣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再次紧张起来。 他注视了弹匣足足五秒钟,然后从我手中夺回枪,对着枪口闻了又闻。 我看着熟练把手枪拆开,用手指从零件里擦出了火药灰烬,就有了答案。 “我的枪?什么时候打过?我确定没人碰过它的?”老比尔斯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老比尔斯开始从弹匣里往外褪子弹。 我对老比尔斯说出了一个数字,“9。” 老比尔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把枪跟了我十几年,其实我根本就不用数,掂出重量就知道少 了九发子弹!” 我长出了口气,靠着棵白杉树坐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比尔斯再次追问我。 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我们一起经历了一场非常奇幻的冒险。 这段冒险以三个人的生命终结作为了谢幕。 然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没有如林成精的巨大苔藓,没有地下的宝石宫殿,没有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悬空石崖,没有挟持我们进山的狼群,甚至没有海伦?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比尔斯也确实不记得任何跟那段冒险有关的事。 但他的枪,他的手雷,还有…… 我提醒老比尔斯看看他的手表。 “没问题啊,十二点零……”老比尔斯疑惑的口气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他大叫着原地跳了起来。 老比尔斯把手表顶到我的眼眶子前,用尖叫的声音说:“今天明明是十月二十八号,怎么可能成了十一月一日!” 如我所料。 客观的证据又多了一样。 时间是绝不会骗人的。 那段奇幻的冒险经历消耗了我们三天的生命。 这跟我以往经历过的所有幻象都不一样。 它存在过,又好像没有存在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比尔斯蹲在我的面前。 他在质问我,可是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恐惧。 我很理解他的感受。 如果换作是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就丢失了三天的时光,我也会感到恐惧。 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突然照在了我和老比尔斯的脸上。 我们俩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十几道光束同时锁定了我们两个,把我和老比尔斯照的像舞台上的演员。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比里。 强光挪开,我挺着被晃花掉的眼睛,看到了比里和艾贝。 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开车送我们到林子外的司机。 我拍了拍老比尔斯的胳膊,“先下山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老比尔斯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有了我的承诺,他就暂时收起了所有的疑问。 我们俩跟着 比里他们一起下了山。 路上比里告诉我们,是司机左右等不到我们出现,所以通知了狮城那边。 因为我和老比尔斯失踪的事,连“纸飞机协会”都惊动了。筆趣庫 有东瀛人在暹罗针对帕琳搞事的先例,他们怀疑我和老比尔斯是被东瀛人给暗算了。 本来狮城是准备派大批人马过来的,连泰莎和布陀都做好了准备,要把所有的降头师都带着一起来这边,最后是丽萨代表了比尔斯家族出面,暂时终止了大规模的行动,让艾贝母子先过来了解具体的情况。 我们都还没有走出林子,找到我们的消息就已经通过卫星电话传回了狮城。 布陀又从印尼专门打了电话过来,听到我的声音才真正安了心。 电话里布陀告诉我,他都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只要确定我真的出了事,他们就要在全东南亚展开行动,猎杀所有跟东瀛纳福苑有关系的人。 我只能表示受宠若惊。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重要! 相比我这边人事的紧张,比尔斯家族就显得的镇定多了。 在老比尔斯看来,狮城方面所有的反应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连跟家里了打个电话报平安都免了。 好家伙,这就是大家族沉淀出的格局啊! 回塔格斯小镇的车上,我向老比尔斯讲述了他缺失的三天里,所有发生过的事。 到镇上之后,老比尔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上了比里他们带来的房车。 车里装满了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电脑通讯设备,本来是准备当做搜寻大本营使用。 老比尔斯让人进入暗网联系了海伦。 她和我们一起经历了那段奇幻的冒险。 老比尔斯没有这三天的记忆,但他的枪却打出了那三天里发射过的9发子弹。 那么海伦呢? 她到底有没有来过迷失精灵之森? 这三天给她带来了什么? 海伦给我们的回应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背影,没有穿衣服。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臃肿的背影是海伦的。 但她传这张照片过来,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和老比尔斯对着一张毫无美感可言的女人后背研究了半天。 最后得出结论,这张照片里唯一看起来比较特别的,就是那背上的大片红色胎记。 但这块胎记又能说明什么?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老比尔斯咬牙切齿的说,“我在你说的最后时刻开枪打死海伦,肯定是因为我确实想杀了她!” 我举双手赞同老比尔斯的说法。 因为海伦的做事方式,确实很惹人厌,我现在就很想弄死她! “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叫‘越狱’的电视剧?”比里突然在旁边说道。 老比尔斯不耐烦的撇了眼比里。 艾贝立刻替比里瞪了回去。 上了年纪的人往往很固执,很难改变对一个人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当这两个人曾经为敌,年纪也都很大了的时候,就很可能随时爆发战争。 我敏感的察觉到了老头和老太太之间即将爆发的火星子,赶紧站到了他们中间。 “你说的电视剧我看过,早些年在我们那地方特别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岔开话题问比里。 比里说:“那你该记得里面的男主角把地图搞成纹身,纹到了自己身上。” “地图?”我回头看向大屏幕里放大照片上的胎记,“你的意思是这片胎记像地图?” 老比尔斯也回头看了过去。 他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 “调出合众国的地图。”老比尔斯吩咐手下。 屏幕上地图和照片摆在了一起。 老比尔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把这里放大。” “再放大!”老比尔斯盯着屏幕,继续吩咐手下。 我看着再次放大过后的地图,一下子就乐了。 那块胎记的边缘线条,跟老比尔斯指出的这块地方的边界线竟然完全吻合。 只不过胎记只占了那片地图的一小部分! 我打趣老比尔斯,“地图都记着这么熟,没想到你还挺爱国的。” “我当兵的时代没有gps,只能靠脑子记。”老比尔斯盯着屏幕上的地图,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问老比尔斯,“这是什么地方?” 老比尔斯不屑道: “罪恶之城,一个最该从世界上抹除掉的地方。” ***** 合众国、伊利诺伊州、芝城。 我们连夜离开塔格斯小镇,赶到了这个世界闻名的罪恶之城。 老比尔斯之所以厌恶这里,是因为他就出生在这座城市。 当年老比尔斯选择当兵,也是为了逃离这座让他窒息的城市和他的家庭。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一向都反对这种血统论。 不过很多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出身不平凡的人,至少也会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比如老比尔斯的原生家庭,竟然还是个以家族维系的犯罪集团。 而且在当年还是出了名的凶狠、残暴。 可惜这个家族的人,被仇家给灭族了。 我是一边陪着老比尔斯吐槽没事找事的海伦,一边在手机上搜索关于他家族的信息。 原来背着事主,偷偷八卦人家的家事,感觉这么爽! “你说那个是真的,还是她画上去的?”老比尔斯问我。 我随口敷衍,“应该是真的吧,你枪里的子弹都没了,她临时长个胎记应该也是正常的。” “你相信她真的是个女巫?”老比尔斯继续问我。 我收起手机问老比尔斯,“您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 老比尔斯皱起眉头,“我就是搞不明白,凭什么只有我对那三天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很简单,因为迷失精灵之森没有接纳你。”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您不是精灵。” “我是个合众国人,合众国的土地不接纳我,接纳你这个华国人?”老比尔斯不甘心的说,“是不是你们俩合伙了?有什么事瞒着我?” 关于那三天里发生的时候,我确实有一部分瞒着老比尔斯,不过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还没到时候。 这涉及到海伦为什么要隐蔽行踪,把自己搞到神神秘秘的。 在海伦向我讲述教廷猎杀女巫那段历史时,除了说明了她是如何受到的诅咒,还向我透露了一段特别的信息。 那些人! 我把这个所谓的“那些人”理解为一群实力超强且隐蔽的人。 他们 躲在暗处,压迫教廷不能展现神迹吸纳教徒,使海伦这种特殊的存在根本不敢冒头。 一个千年的女巫之魂,对“那些人”连提都不敢提。 我想海伦用照片暗示这种特别的方法跟我们沟通,大概是为了回避“那些人”。 在矿石洞时,海伦跟我点到为止,并回避了老比尔斯,应该都是有意为之。 她说过,“那些人”随时有可能出现,并参与到我们正在做的事里,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决定在海伦向我说清楚关于“那些人”的事之前,暂时先向老比尔斯隐瞒这一部分信息。 但是老比尔斯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他先跟我问了一堆毫无逻辑的问题,然后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这些其实都是铺垫。 我心里明白,老比尔斯真正想问的就是最后一句话。 他已经感觉到了我有事隐瞒。 该怎么应付这个老人精呢? 把话题带偏? 我可以云山雾罩跟老比尔斯聊一夜。 以我对老比尔斯的了解,他会陪我聊一夜,等到我精疲力尽的时候,再把刚才的问题抛出来,让我一夜的口舌全白费。 除了这个还能怎么办? 老比尔斯神色中的疑虑,随着我的沉默越来越浓。 我都不敢跟他对视了。 “天啊,这个时候除非天上能掉颗炸弹下来,不然根本……” 我正在思绪飘飞,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 “砰——!” 一声巨响。 我透过车窗看出去,前面开路的车子已经被底盘朝天,烧了起来! “倒车,快给我倒车!”老比尔斯对着司机怒吼。 开车的司机愣了一下,迅速挂起了倒档。 “什么情况?”我急声询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阴沉着脸说:“我们被人伏击了!” “握草,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在心里呐喊,“老天爷别玩我,我随便想想,别真让我挨炸弹啊!” 我的祈祷没起到作用。 我们的车子也被炸飞了起来。 车是加厚钢板防弹的,可我是血肉做的。 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洗衣机里,天旋地转的飞了不知道多少圈。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杀戮反击 我们遇袭的地方实际上还没有进入芝加哥的市区,这里就是美丽国最著名的77号公路。 这条公路被称为“母亲之路”,号称是美丽国人拓荒精神与追求自由的象征。 我之所以提到这个,是因为这条路是我选的! 我们本可以走更加路况更好的州际公路,但我怀着对这条传奇道路的好奇心,说动老比尔斯改变路线走了77号公路。 这体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问题。 袭击我们的人,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枪林弹雨之中,我一边胡乱开枪还击,一边跟身旁的老比尔斯讨论袭击我们的人。 老比尔斯从已经死掉的司机怀里拿起一把mp5。 他刚探出头打出一串连击,立刻被密集的弹雨压了回来。 “自由的美利坚,混乱的皿煮之国,真踏马刺激啊!”我大喊了一声,也手枪从侧翻的车子顶上探出去胡乱开了两枪。 老比尔斯鄙夷的看着我,“你在兴奋什么?” “枪战啊!”我眼馋的盯着老比尔斯的微冲说,“我是一个从小生活在秩序国度的人,在街上打个架都会被有正义感的老百姓拉开,有点什么动静五分钟之内就有警察赶到,像这种场面除了看电影,是不可可能经历的。” “我love美丽间,该死的罪恶帝国!”我举起手枪一口气打完了所有子弹。 外面的枪声在我手枪出现空仓挂机时,也停了下来。 “怎么没动静了?”我顺着车头探出脑袋想看一眼。 老比尔斯一把将我拽了回来。 “砰——!” 加厚钢板的车头立刻被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凹痕。 “你给我冷静点!”老比尔斯吼道,“我们的人都死了,对面要压上来了!” “fuck!”老比尔斯从司机的尸体上又摸出一个弹夹换上,“我厌恶这个随时随地都要跟人开战的国家!” “嘿,我的好拍档,你才要冷静点。”我对老比尔斯笑道,“准确的是死完的是你的人 ,现在该我的人表演了!” “比里,你们没事吧?”我扯着嗓子大吼。 一阵弹雨又朝我这边泼洒过来。 枪声中我听到比里的回应,“我们没事,不过袭击我们的人要过来了,现在怎么办?” “兄弟。”我对着比里大吼,“这里是美利坚,是个人利益至上的地方,有人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该杀回去。” “鬼佬通通都该死!”艾贝老妈妈狞笑出声。 老比尔斯在我的旁边脸色铁青,“我认为你的人到现在还对我保持着敌意。” “这不能怪他们。”我对老比尔斯耸了下肩膀,“要怪就怪你的出身不好,对于爱好和平的东方人来说,白皮洋鬼子总在给和平的世界制造自己都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下辈子吧。”我拍了拍老比尔斯的肩膀,“努努力,好好投胎不要再做只会把事情搞砸的野蛮人了。” “fuck!” 老比尔斯被我噎的无话可说。 我们两个人就蹲在汽车的背后,看着大片的鬼面蛾从头顶略过。 接着就是混乱的枪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比里像条幽灵一样,突然从一辆烧着的汽车后面晃了出来。 自从在德罗岛宝库里被三角体改造过后,这小子的外形是越长越排场了,行动起来的力量和速度也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比里笑眯眯的说:“老妈妈让我来问一下,要不要留活口?” “当然要留,我必须知道是谁敢在这里对我出手!”老比尔斯狠狠锤了一下旁边的汽车底盘。筆趣庫 比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等着我发话。 “那就留一个吧。”我对比里笑道,“有个完整的脑袋能回答问题就足够了。” 比里应了一声,闪身窜了出去。 老比尔斯叹气摇头,“我在东南亚呆了半辈子,也曾想做要组织一群这样的人来为我效力,可是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无法控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白了老比尔斯一眼,“为什么要控制?这 世上几十亿人,有机会能够休息术法的寥寥无几,哪个都会有自己的故事,哪个都有自己的信念,他们为你们这些人服务是为了生存,说白了只是打份工,但他们不会为钱拼命的。” “他们为什么肯为你拼命?”老比尔斯问道。 我用手势给老比尔斯比了个心,“我的人都不是在为我拼命,他们是在为自己拼命,我只是给他们找到了一件愿意为止付出的事而已。” 老比尔斯急声问:“什么事?” “摆脱你们这些资本家,自主创业,自己给自己打工!”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做boss太久了,是不是明白打工人的心酸的。” 老比尔斯被我气的喘起了粗气。 “跟他这种人讲这些是浪费力气。”艾贝周身环绕着鬼面蛾走了出来。 我注意那些蛾子跟我以往看到的都不一样。 它们已经不再是那种让人心悸的黑白两色,而是染上了一层如同鲜血的红。 连个头都张大了不止一圈,不仔细看都以为是一只只红色的鸟儿。 艾贝老妈妈仰头朝天,比出一个怪异的手势,更多的红色蛾子飞了回来。 它们随着艾贝的手势落下,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艾贝开始变换手势,那些蛾子身上的红色渐渐消散,身体也在缩小。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在周围蔓延。 “阿唛西哒!”艾贝吟唱出一声咒文。 蛾子们再次飞了起来。 它们落在艾贝的身上,收拢翅膀蜷起身子,爬进了艾贝的衣服下面。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吐了出来。 我也无法像刚才那样轻松的开玩笑了。 我们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蛾子们吐出的血完全染红。 一直在流溢的血水都漫过了我们的鞋底。 那些血都代表着人命! “我现在更加确信邀请你加入协会是个正确的选择。”老比尔斯沉声说,也是个危险至极的选择,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手里掌握的,是一只多么可怕的力量!” 第三百一十九章 陈年旧恨 我没有出声回应老比尔斯,只是重重的点头。 老家伙说的有道理。 当初我跟老比尔斯对阵的仓库之战,我们这方其实是有所保留的。 或者说是被限制的。 任何一个术法休息者都不可能在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肆无忌惮的杀人。 这是我们能在人群中生存下去的基本原则。 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艾贝老妈妈毫无顾忌的出手。 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一个术法修炼者,面对普通人时的强大。 哪怕那是一群拿着枪炮的恶徒,在我们面前也只是蝼蚁而已。 当然,艾贝老妈妈也是个特例。 她的降头术是在杀戮中练出来的。 不是每个修行术法的人,都像老妈妈一样有过被人追杀半生的经历! 也只有老妈妈这样的人,才不会迷失在刺激的杀戮之中。 哪怕是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在杀死这么多人之后,还能像老妈妈一样毫无波澜。 比里带着我要的活口,回来了。 那是个留着凌乱长发,包着头巾的白人大汉。 比里的身材在我看来已经算是相当魁梧,但还是比不过白人先天的身材优势。 可惜身形的强壮,并不是衡量强大的唯一标准。 任他张了一对比我腰都粗的胳膊,现在也只能被比里扭断成麻花。 双腿则被比里非常恶趣味的打了个蝴蝶结。 没错,就是彻底折断了骨头,靠着皮肉的连接打成的人肉蝴蝶结。 比里的手段很残忍,但是很有效,我认为他做的很对。 当这些家伙拿枪炮打我们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落到同样的下场。 对这帮恶徒心慈手软,都对不起老比尔斯那些死掉的手下。 没有他们抗住第一波突然袭击,帮我们稳住阵脚,任我们有天大的能耐,来不及施展也会被打成碎肉。 老比尔斯看着被比里扔在地上的家伙说:“下手太重,昏过去了,随时会死,没法问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指向老比尔斯脚边的一块烂铁皮,“那个给我。” 老比尔斯捡起铁皮递了过来。 我把铁皮锐利的一角在地上磨了两下,抬手摸向白人恶徒后背的脊椎骨。 “噗——!” 铁皮顺着他的后脖颈插了下去。 “额——!” 白人恶徒立刻醒了过来,还发出了舒服的叫声。 老比尔斯诧异的看向我。 我向老比 尔斯解释:“截断了神经,就感觉不到来自身体的疼痛,但是大脑还在分泌抑制痛感的激素,所以他会感觉很亢奋,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问了。” 接下来就是老比尔斯的表演时间。 我和比里、艾贝站到一边安静的看着。 老比尔斯先是用英文问了一句。 恶徒还表现的很强硬,根本不吊他。 不过这家伙很快就为自己的强硬付出了代价。 老比尔斯把恶徒扶起来,靠坐在汽车上,然后开枪顺着他的双腿一路打了上去。 虽然恶徒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打成肉泥,绝不是美好的体验。 当老比尔斯打完了mp5的最后一颗子弹,崩碎了恶徒的小兄弟之后,那家伙彻底被征服了。 根本不需要老比尔斯再开口,恶徒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交代了出来。 老比尔斯非常虚伪的对着恶徒,比划了一下教徒做祈祷时常用的十字手势,一枪结束了白人恶徒的生命。 我们都等着老比尔斯说出他审问出的信息。 老比尔斯却站在原地发起了呆。 “什么情况?是谁要杀我们?”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非常潇洒的扔下了手里的微冲,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了一根雪茄对着燃烧的汽车点着。 “这是一笔我都已经忘记了的血债!”老比尔斯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了烟雾。 袭击我们的人来自芝城,他们是一个叫血腥拐子帮的犯罪集团。 这个集团最近刚刚经历过内讧,换了新的老大。 袭击我们的行动是就是新老大上位之后,布置的第一项任务。 老比尔斯说这是一笔他早已忘记的血债,则是因为那位新老大的姓氏怀特。 当年芝城赫赫有名的比尔斯家族正是被以怀特为姓氏的人赶尽杀绝的! 我们赶来芝城是受了海伦的指引。 赶来这里见海伦,是因为在迷失精灵之森遇到“时间丢失”的奇异状况。 虽然最后也没有得到文森特家族后人的信息,但那趟奇异的旅程,反而让我对海伦抱有希望。 我觉得她既然再次指引我们,必然有她的道理。 有了迷失精灵之森的前车之鉴,我们对这趟芝城之行已经有了会遇到状况的心理准备。 但我们都没有想到,刚刚过了芝城的边界,遇到的第一个状况会是这样一桩陈年旧恨。 “怎么 样?”我问老比尔斯,“你有什么打算。” “丽萨有没有告诉过你,比尔斯家族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敢向我们捅刀的家伙。”老比尔斯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笑容,“本来我已经把这些旧事给忘了,他们非要送上门来找死,我也只能满足他们。” 我提醒老比尔斯,“你的老仇人知道你回来了,这不会是个巧合,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其实很简单。”老比尔斯望向公路远方。 那里已经隐约传来了警笛声。 天上也飞来了一架喷着police标识的直升机。 我们这边打的热火朝天,连火箭筒、自动步枪都用上了,现在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这些芝城警官才到,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 “就像你刚才做的一样,把找死的家伙全都干掉,留下一个活口问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老比尔斯朝着天上的直升机竖起了中指。 “那你应该摇人了。”我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老比尔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布陀带人过来,我的人可以做的无声无息。” 我看向比里笑道,“而且非常高效、快捷!” 老比尔斯接过手机打了出去,只是用英文简短的说了几句。 我就看到天上的直升机飞走了。 远处朝我们开过来的警车也掉头开了回去。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说心里没有惊讶那肯定是假的。 这段时间跟老比尔斯在一起,搞的全是些脱离了正常人类群体的事,我都忘记了。 老家伙除了是个一生经历跌宕,见过死神拥有坤阴之体,超强气运的不凡之人,还是在东南亚权倾一方的大家族族长,有能力掌控整个东南亚局势的“纸飞机协会”真正掌权人。 而比尔斯家族在东南亚立足的根本,是他们背后正界的势力。 正如当初丽萨自我介绍的那样,她来自一个外交世家。 我们现在脚下站着的土地,才是老比尔斯真正的能量之源。 “我很感谢你的提议。”老比尔斯对我笑道,“但这种陈年旧事,应该在我这里终结,所以只能由我自己来处理,不应该牵连到我的孩子们。”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座该死的狗屎城市,从今以后比尔斯家族的人再次不会踏足这片让人作呕的土地。”老比尔斯扔下雪茄狠狠踩灭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章 最佳拍档 老比尔斯说他要自己处理这桩陈年旧恨。 当时我就在想,老家伙肯定要搞大事了。 为此我做了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猜想。 老比尔斯会调只雇佣军直接把半个芝城给推了,把整座城市里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全都宰掉。 漂亮国是个小孩子都可以玩儿枪的地方,老比尔斯的行动过程中一不小心事态就扩大了。 从剿灭犯罪集团演变成了一场城市大战,然后自由世界的自由媒体人们再开开脑洞,拿出阴谋论发酵一下,芝城的城市大战继续扩大影响。由此牵动其他城市也跟搞街头枪战大火并,最后玩成一场“为了自由抗争”的全民大乱斗。 漂亮国因此而土崩瓦解,“世界害虫”自我毁灭,整个星球因此得到和平! 如果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肯定连比里都要喷我在做白日梦。 不过我觉得在漂亮国这种疯狂的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的白日梦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为此,我没少在老比尔斯旁边煽风点火。 不过老比尔斯应该没有被我说动。 老家伙一直表现的很平静。 从我们住进芝城最豪华的卡尔顿酒店开始,他就在不停的打电话。 临到具体行动的时候,老比尔斯又给我带来了惊喜。 他连比里和艾贝老妈妈都留在了酒店,只拉着我一起出了门。 随意的就像是让我陪他到街上遛弯。 该死的! 老比尔斯确实是以上街遛弯当借口,把我骗出来的。 直到我陪他溜达到一座面积超大的别墅前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劲。 普通的别墅就算主人的防位意识比较强,顶多就是多装几个摄像头,整一套直连police的保安设备,再多请几个保镖。 什么样的人家,踏马的会弄一群凶神恶煞的持枪恶徒守大门! “你到底在想干什么?”我问老比尔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狗日的怀特家。” 老比尔斯撇着嘴角摇头,“这不是怀特家,有家人的在地方才叫家,他的家里人都被送到意大利藏起来了,不过现在已经被送去了地狱 ,这里是应该叫地狱的入口,很快就会有人从这里被送进地狱与家人团聚。” 艹! 我在心里暗骂老比尔斯,“猪鼻子插大葱,装蒜。” “咱们能别在这个时候装教父吗?”我提醒老比尔斯,“我觉得至少应该把比里叫过来,对付这种恶徒,他的经验很有效。” “没有必要。”老比尔斯背着手脚步悠闲的走向别墅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我要是跟你说想在门口等你,你会怎么办?”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平静的说:“我还要跟你一起去埃及,所以我不能对你怎么样。” “最多在心里改变一下你我的关系,从最深入的合作变成互相利用而已。”老比尔斯摇头叹气,“这对你我都不好。” “握草!”我终于没忍住骂出了口,“这种事,你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带,干嘛非逼着我陪你?” “因为我们的是合作伙伴啊,用你的话说叫拍档。”老比尔斯停下了脚步,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把你当成可以共同分享一切的合作伙伴,除了利益和能量,当然也包括所有可能出现在的未知风险与意外。” “你跟我都活着才能创造价值,死了任何一个很多事情就没有意义了。”老比尔斯看着我的脚说,“所以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正确的认识,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该像个跟班似的,站在我的身后。” “艹!”我朝老比尔斯竖起中指,“找死也并肩立着你就满意了。” 老比尔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能够长命百岁的,而我跟你打过赌,绝不会比你先死,所以死亡对我们两个来说很遥远。” 老比尔斯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也也以同样的姿势回应。 我们两个走到大门前,那些面貌凶恶的暴徒竟然把敞在外面的枪收了起来。 他们神情怪异的打量着我和老比尔斯。 其中一个穿着铆钉皮马甲的光头大汉,还主动上前打开大门,当了引路的“门童”。 不管老比尔斯在玩儿什么把戏,至 少迎接我的不是要命的子弹,而且老家伙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和意外吧? 我进门前一直忐忑的小心脏,这时总算安定了下来。 路过别墅前的游泳池时,我还顺便欣赏了一下那群裸装大洋妞的蓬勃身段。 啧啧啧…… 该说不说,还是这些人会玩儿。 “当当——当当当——!” 带路的大光头有节奏的敲响了别墅的门。 然后悬在我们头顶的摄像头突然都动了。 黑漆漆的镜头跟枪口似的对准了我们。 我干咳了一下,低声问老比尔斯,“你不会是来谈判的吧?” “借着谈判的理由,刺杀对方老大?”老比尔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那是小喽啰做的事,不是适合我们的身份。”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却无力反驳。 今儿这场合,我确实有点露怯了。 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也是头一回在大洋彼岸的自由世界装逼,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我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墨镜戴了起来,暗自下定决心今儿这个逼,必须装成功,不能给在西洋人的地盘上,丢了咱华国人的脸面。 别墅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迎出来的是个红头发,画着浓妆的女人。 她抬手一挥,大光头就懂事的撤了。 这女人看样子年纪应该不小,而且身份跟泳池里那群明显不一样。 老比尔斯对看都没看女人一眼,径直走进了别墅。 我加紧了步伐跟了上去,红发女人则赶到了我们的前面。 全程没有一句对话,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我们就被带上了别墅的房顶。 这里跟我在狮城那栋空中花园别墅一样,布置了露天的会客台。 风格就不如我那里典雅了。 一圈金黄色的真皮沙发,金黄色的酒桌,金黄色的吧台,连酒瓶子、酒杯都镶着金子。 简单、粗暴的美式炫富风,实在没逼格。 红发女人引着我们到沙发处坐下。 杂乱的脚步声与枪械上膛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眨眼的功夫,我们就被暗处跳出来的暴徒包围了。 该我装逼的时候也到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看你怎么解释 我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杯酒,自己翘着二郎腿喝了起来。 老比尔斯从怀里掏出了雪茄。 我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老比尔斯会心一笑,递了一支给我。 最近跟老比尔斯在一起,没少抽这玩意儿,我瞅见桌上有雪茄剪,也熟门熟路自己熏了起来。 红发女人这时夹了个平板电脑摆在桌上,对着老比尔立了起来。 她站在电脑后面,朝我们对面的一个银灰色的大铁皮房子指了一下。 老比尔斯微微点头。 平板电脑上跳出了一个视频通话的界面。 屏幕里是个看起来狭长脸颊、大鼻子的金发男人。 他们这种一说起来,就溜到飞起的美式口语对我来说跟我听鸟叫没两样。 不过气氛到这儿了,我猜也猜的出平板电脑里的男人肯定就是老比尔斯的仇家了。 他是在嘲讽老比尔斯。筆趣庫 老比尔斯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抽雪茄。 “killhim!” 我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鸟叫,总算听懂了一句特地放缓语速、加重语气,带着杀气的英文。 杀了他! 老比尔斯听到平板里的男人喊出这句话,总算有了表情。 他弹掉指长的茄灰,抬手打了个响指。 红发的女人上前抱起平板电脑,拿摄像头对着周围照了一圈。 那些端着枪对准我们的恶徒,这时都把枪收了起来。 平板电脑里传出愤怒的嚎叫。 红发女人摔了平板电脑,招呼人搬出了两部火焰切割机,对着那个银灰色的铁皮房子搞了起来。 余下那些恶徒也没闲着。 整袋的大锤、撬杠分出来,也对着那个铁皮房子折腾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也看明白了。 老比尔斯的仇家就在哪铁皮房子里躲着,这些人正帮着老比尔斯拆家呢。 我问老比尔斯,“您这是釜底抽薪啊,狗日子的怀特手下人全被你收买了吧。” 老比尔斯摇头,“他们不配。” 呦呦呦,这个逼装的满分。 我坐到老比尔斯身边笑道:“闲着也是闲着,说说,怎么玩儿的?” 老比尔斯说:“我托人给他们二当家带了话,怀特不死他们全都得死。” “厉害啊!”我问老比尔斯,“你们 家族在这边跟那什么亚当斯、洛克菲勒谁厉害?” 老比尔斯端起桌上的酒杯,朝我举了起来,“以前他们厉害,现在我们合作了,以后谁厉害就不好说了。” 我跟老比尔斯碰了酒杯,“这个话说的,甚合朕意啊!” 我和老比尔斯扯犊子的功夫,那边的铁皮房子就被切开了一个大洞。 老比尔斯站起身迈着四方步走到洞口前,随手从衣服下搂出那枚m34白磷手雷扔了进去。 茫茫的白烟从铁皮房子里满溢而出,刺鼻的焦熏味道让我手里的雪茄都不香了。 老比尔斯回头冲我耸了耸下巴。 我捻灭了雪茄笑道:“论装逼我还是得跟你好好学学。”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肯定比我装的好。”老比尔斯挥手示意我该走了。 我刚站起来,就见一个银色的球从铁皮房子里滚了出来。 围在周围的恶徒抬枪就要打。 “住手!”我大声吼出了自己会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单词之一,“stop!” 老比尔斯这时也惊诧的转过身,同时手里也举起了他那把雕花镶金的银色手枪。 我三两步冲到老比尔斯身前。 银色的大球里探出了一个顶着乱糟糟鸟窝头的脑袋。 那是张隔热毯,里面裹着一个人。 “让这些人全都退出去,都到门口去看着,我们不出去,天王老子都别让进来!”我 交代过老比尔斯,就扑上去扯隔热毯。 那毯子烫的正常人都下不去手。 但我这会儿根本不顾上这个,生怕再迟一会儿毯子里面的人就会被烫熟了。 老比尔斯打发了恶徒们离开别墅,提了一桶冰水过来浇了下去,毯子里的人总算是活着钻了出来。 “不要慌。”毯子里的人抬手挤破脸上的燎泡,笑着说,“我的命运是被你解脱,在这之前我不会出事的!” “艹!”我恶骂一声,气的想一脚踹死这家伙。 老比尔斯抱着膀子说:“能让你这么讨厌的家伙,肯定就是海伦·邓肯喽。” “说的好像你讨厌她似的。”我斜着眼睛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淡定一笑,“我不讨厌她,只是特别想再杀她一次。” 海伦被老比尔斯用枪 顶翻在地。 老比尔斯故意把枪口顶在她刚刚挤破的伤口上,带着融着血丝的粉红体液顺着枪口流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老比尔斯质问海伦。 海伦扭头看向我,“你能不能劝劝他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我废了这么大劲见到你们,现在应该……” 我朝海伦摆了摆手,转手走去摆台倒了杯酒。 “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跟他解释清楚,求得原谅。”我对海伦说,“这事确实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垮擦——!” 老比尔斯给枪上了膛。 海伦揉着乱糟糟噩头发,开始了极具海伦特色的讲述。 所谓的海伦特色,就是严重缺乏基本的事物发展逻辑,再胡乱填充上命运的驱动。 翻译成正常人能听懂的话,整件事应该这样的。 海伦在给我们发去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芝城这边的事。 她先用灵媒的身份接近了狗日的怀特,给怀特了一个比尔斯家族的人将回来复仇,怀特家族必将被比尔斯家族灭亡的预言。 然后又预言了我们不会走州际公路,而会走77号公路。 于是狗日的华特就半信半疑的组织了77号公路上的袭击。 袭击虽然失败,但却让怀特是海伦的预言能力深信不疑。 海伦就给怀特送上了一条能要怀特命的馊主意,躲进安全房里。 而她也确实发挥了自己的预言能力,提前准备了隔热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最终以现在这样的方式跟我们见了面。 我看着老比尔斯的表情,心里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因为我知道老比尔斯一定想到了那个关键性的问题。 只是要跟我们见面而已,海伦为什么要搞这么多麻烦? 在77号公路遇袭之前,老比尔斯就曾怀疑我跟海伦有事瞒着他。 这两天主要是向怀特家族复仇的事牵绊着,老比尔斯才没有继续追问,我还担心老比尔斯搞定了狗日的怀特,又来逼问我呢。 现在好了,难题落回到了海伦自己的头上。 我就看她会怎么答复老比尔斯。 这老家伙可不像我这么容易打发。 搞不好关于“那些人”的事,也能被老比尔斯给逼问出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神谕 “你们看!” 海伦突然顶着老比尔斯的枪口跳了起来。 我刚喝进嘴里的酒也喷了出去。 她…… 她竟然对着老比尔斯脱衣服?! 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对中年妇女有偏见,关键这个时候就算要转移注意力,也要有点看头才好啊! 就海伦这个不知道多代的孙女,着实有些辣眼睛了。 不过这招也挺管用。 威力大到连老比尔斯都摇头着头,背过了身子。 我也在经历了第一波猝不及防的冲击后,把视线放在了远处的高楼大厦之间。 脑子里那副不堪入目的场面刚刚消减下去,海伦又得寸进尺的大喊:“怎么了?你们倒是看啊,怎么不看呢?看我啊!”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海伦的谜之自信,就听到老比尔斯怒吼:“滚开,别碰我!” “砰砰砰——!” 老家伙竟然被逼到开枪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再次把视线挪了回来。 艹! 海伦竟然在扒老比尔斯的衣服。 这人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我这会儿只能拼着眼睛长针眼,上去给老比尔斯解围了。 不然老家伙真会再杀海伦一次。 海伦见我过来,才放过了老比尔斯。 她转过身去露出自己的后背。 哎! 我总算明白了。 原来我们误会海伦了。 她是让我们看她,不过让我们看的是她后背上的红色胎记! 那片胎记跟我们在照片上看到的不一样了。 海伦见我发现了端倪,立刻激动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扭头就逃,边跑边对她喊:“你能不能遮着点?只把必须要看的露出来?” 海伦看看我,又看老比尔斯,一脸莫名其妙的愣在了原地。 我反手指着已经不再冒烟的铁皮房子说:“你趴在墙上别动,不然今天没法聊了。” 海伦疑惑的说:“干嘛要趴墙上啊?” 幸好我的话对她还是有用的。 我等着海伦在墙上趴好了,才拉着老比尔斯过去看她后背上的胎记。 老比尔斯也一眼看出了端倪。 “你这个胎记是画上去的?”老比尔斯问海伦。 海伦说:“这是迷失精灵之森的赐予, 是自然之神的神谕,神在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海伦说着又激动的要转身,我捡起她的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 海伦说:“其实是这片胎记指引我们来的芝城,我是在你们到了之后,才发现它又发生了变化。” “你们应该也有的啊!”海伦又伸手来扒我的衣服。 我闪身躲开海伦,扭头问老比尔斯,“我今天早上刚洗过澡,确定身上没这东西,你有吗?” “我绝对没有!”老比尔斯回的斩钉截铁。 海伦以更加坚定的态度说:“不可能,我身上的胎记就是地图,但又不是完整的地图,我对比过,之前的胎记就是芝城地图的三分之一大小,我们正好是三个人一起进的迷失妖精森林,另外三分之二一定在你们身上!” 我无奈叹了口气,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狠狠瞪了我一眼,“你想都不要想,我是决对不会在这个疯婆子面前脱衣服的。” “说不定真有呢?” “说不定这次是指引我们找到文森特家族后人的呢?” “说不定……” 我尽力劝说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的眉头皱成了小山。 他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朝我扔过来。 我抬手接住老比尔斯的衣服。 老比尔斯突然跳到我的背后,一把掀开了我的衣服。 海伦也朝我冲了过来。 “握草!”我再次闪身想躲开这两个神经病。 老比尔斯确紧紧拽住了我的领口,“不要动,真的有。” 嗯?! “少来,你不要想糊弄我。”我感觉有只手已经摸上了我的后背,赶紧用力挣脱了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直接把他的手机比到了我的面前。 他拍下了我后背的照片,我的背上真的有一大片跟海伦差不多的红色胎记! “我就说你们也有吧!”海伦满脸憧憬的朝着迷失精灵之森的方向鞠了一躬。 她严肃的对我说:“那个传说是真的,精灵确实能够满足愿望,你也说过我们就是迷失在精灵之森的精灵,所以我们想要寻找的答案,就在我们自己的身上。” 事实摆在眼前,我无可辩驳。 “我有个建议,咱们 都把后背的照片拍下来,这样比较方便比对。”我看向老比尔斯。 海伦急声道;“不行的,自然之神的指示是落在我们三个人身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真正凑在一起,才能发现其中的真谛,手机不是大自然的产物……” “闭嘴!”老比尔斯扔下我们径直走进了别墅里。 这个固执的老家伙愿意脱衣服拍照片已经不容易了。 我和海伦身上的胎记,也只能由我来了。 我好歹哄着海伦老老实实趴回墙上拍下了照片。 等着老比尔斯回来,我们把三张照片都传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打开手机上的文档软件,不停调整着照片的位置来给老比尔斯看。 老比尔斯不负我的期待。 当三张照片以我在上,他在下左,海伦在下右的位置排列时,老比尔斯看出了端倪。筆趣庫 他在自己的手机上也找出了漂亮国的地图。 放大之后总算确认了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 美丽国的首都,华生顿哥伦比亚特区。 我抬头看向老比尔斯和海伦,“地方是找到了,不过有个问题。” “咱们在芝城碰面,是所谓自然之神的指引,这里是比尔斯家族的繁衍之地,所以海伦来这里通过怀特家族跟我们碰了面,总算有些牵连和线索,但是华生顿特区那边有什么?那地方应该不小吧?咱们怎么找文森特家族的后人?” 来比尔斯说:“华府总面积6094平方公里,市区178平方公里,如果没有线索不可能找得到。” 海伦指着我的手机说:“这是人类造出来的,用这个东西是看不出自然之神的神谕的,我们只有……” 我忽略了海伦,对老比尔斯说:“我们华国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咱们一到华府就会发生一些事,指引我们。” “一定是这样的。”老比尔斯也直接忽略了海伦,“那我们现在就立刻出发。” “立刻出发。”我坚定的附和老比尔斯。 我们转身就朝别墅里去。 海伦大喊着追了上来,“哎,等等我啊,你们相信我吧,只有用我的方法才能看出神谕,你们得跟我一起脱……”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旅程 老比尔斯的人手都折在了77号公路上。 他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天也没有再召集人手来芝城。 我们现在要赶往合众国的首都华府,老比尔斯就打算重新再召一批人手过来方便办事。 海伦对此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愿。 本来队伍里只有艾贝一个人跟老比尔斯不对付,现在又多了个海伦,那就更热闹了。 我都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天生就不招女人喜欢,尤其是中老年妇女。 不过为了发扬咱们华国的传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也只能尽量的居中协调。 我不协调,也指望不上别人。 本来预言、占卜这些事就玄奥的很,再从海伦这么个不怎么会说“人话”的千年女巫嘴里吐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在别人听来,翻来覆去就只有一个。 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看到了命运,命运让你这么做,你就必须这么做! 我能理解海伦的意思,因为我们基本上算是半个同行,只不过她实在是不够聪明。 不像我家老祖宗那么有先见之明,提前订好了规矩,事前必须压主家半头,为的就是遇到不好解释的事,能够事急从权。 海伦这个情商为“零”的女巫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越是强调,别人就越是反感。 这样的玩儿法,好心好意的事,也会被她给玩儿砸的。 “我们这趟去华府,跟来芝城不一样,在华府我们需要等一个未知的契机,人多事杂可能会让我们错过这个契机而不自知。” 我把海伦的意思换了个说法,立刻就说服了老比尔斯。 这就叫“会来事”。 为了尽可能的接近那个未知的契机,我们放弃了飞机这种更方便的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最具有合众国风格的汽车自驾。 我还特地选了一辆在国内时,向往已久的“猛禽”皮卡当座驾。 食物、水和露营篷帐等所有路上用的着的物资装满了后车厢,我、老比尔斯、海伦、艾贝、比里五个人就踏上旅程。 该说不说,经过陈鹤年地下宝库里那次“改造”之后,我们三个坤阴之体的人还真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比里的改变很明显,除了身形和神智上的成熟,他因坤阴之体带来的超级速度也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老比尔斯的超级气运比较抽象,不过看他对付狗日的怀特时那副装逼的样子,就能感觉到老家伙现在跟人对呛底气十足,而且他还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 整个人的精神和体力根本就不像是个耄耋的老人 ,打摸着方向盘开始,七八个小时的车子开下来都不带累的。 我还发现老家伙鬓角的白发也越来越少了。 相比之下,我的变化是最不明显的。 但我心里清楚,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吸收了“阿努比斯之殿”里的阴魂,对我来说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阴气”。 狮城仓库第一次,德罗岛地下宝库一次,还有暹罗国被围攻一次,三次吸收阴魂转化阴气,都使我眉心产生了变化。 我也摸索出了眉心之眼的一些功用。 对危险的预知是最基本,也是最有效果的功用。 上次在77号公路上遇袭时,我还曾有一刹那怀疑这项功用失灵了。 不然为什么我们的车子被火箭弹袭击,眉心没有预警。 后来我想明白了。 车子是特制防弹的,是我提前就知道的信息。 火箭弹炸车子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已经判断出这次袭击不会致命,所以才没有预警。 如果真的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刻,眉心之眼的第二项功用就会像暹罗遇袭那次一样激活。 我猜测这项功用大概是被动产生的,只有像那次的枪林弹雨、随时丧命的场景之下,眉心之眼才会为我指引生路。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目前吸收的阴气不够,眉心之眼还没有修炼成型,所以不能主动运用。 至于第三项功用,就是对阴气的吸收。 这是眉心之眼带给我的最强大能力了。 对我来说,这既是修炼的方法,又能在面对阴魂死灵时,处于绝对的不败之地。 幸亏我现在是在国外混。 就这种纯逆天的大招要是华国用出来,我敢肯定必然会引出一群传说中的“世外高人”,然后他们会把我当成妖孽给灭了。 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邪性! 不过在目前不能使用道术的情况下,我需要这份强大的力量。 即便不需要,我也没办法改变。 眉心之眼起于坤阴之体,坤阴之体也尼玛是传说中才有的,我就是想变回正常人也那个本事。 只希望未来多朝二郎神、马王爷那种正神方面靠靠,可千万别修个要渡天劫的妖魔怪术出来。 天劫啊,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过不去,连就灰飞烟灭了,连下阴曹地府挨祖宗骂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能看到命运,不久之后你将有一场大劫难,上一辈人逃避的危险必定降临到你的头上,没人帮的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我已经看到地狱的魔鬼在向你招手了……”海伦昂着头,用起了她标志性的动作 ,向下翻着眼珠子死死盯着比里。 他语气坚定的预言起比里的未来,却根本没注意到艾贝那双杀气四溢的眼睛也在盯着她。 “闭上你的臭嘴!”我从副驾驶探出身子,抬手拍在海伦的额头上。 海伦不耐烦的看着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老妈妈,你不要理会这个疯婆子。”我向艾贝解释,“她是个被诅咒的死魂,会不断在自己后代的身体里觉醒,所以我们即便杀她,也只是杀掉她现在这具身体,不久之后她还会在另一具身体里活过来,不然她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艾贝老妈妈没有对我说的诅咒死魂感到惊讶,而是用冰冷的声音说:“我可以把她的后代全部杀绝。” “那是不可能的。”海伦摇头挥手,“我受到的是恶魔的诅咒,一直这样活下去这就是我的命运,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变的,所以把我的后代杀绝,让我没有能觉醒的身体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海伦看向我,“只有到你为我破除诅咒的那一刻,我的命运才会终结。” 我在心里暗骂:“去你大爷的吧,我现在就想终结了你这老巫婆。” 老比尔斯这时在路边停下了车,“到了。” “什么到了?”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华府到了。” “这么快?美丽国不是非常非常大的吗?咱们不是应该开车跑上几天几夜的吗?”我惊讶的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白了我一样,“芝城距离华府没那么远。” “那咱们干嘛要准备那么多吃的?”我提起脚边的零食袋子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耸了下肩膀,“是你要买的,不是我们。” 艹! 我被老比尔斯耍了。 老比尔斯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契机呢?我们已经到了华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感觉自己可能又要替海伦当背锅侠了。 海伦从后车座探出脑袋凑到老比尔斯身边。 老比尔斯嫌弃的靠在了车门上。 “等待契机是没用的,我们只有用最自然的方法才能解读神谕,你们应该听我的。”海伦扯开自己的衣领说,“我们现在就脱……” 我赶紧把海伦扯开的衣服拉了回去,“契机一定会有的,我们只需要再等等。” 海伦推开我的手,说:“不会有了,我们现在应该……” “闭嘴!”我和老比尔斯异口同声。 老比尔斯长叹了口气,再次踩下了油门。 他握紧了方向盘,狠声说:“一定会有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死的心 四季酒店皇家套房,沉闷的气氛压的人喘不上气。 在海伦动不动就要脱衣对地图的强势威胁下,我和老比尔斯坚定了同盟信念,耐着性子在酒店里死等。 我们五个人、五张脸已经对着看了三天,说好的契机,最终没有出现。 “既然迷失精灵之森那么神奇,我们为什么不再回去一次?”我比尔斯捻灭了雪茄说,“这次直接许愿把我们的灵魂从王陵中拯救出来。” 我从沙发站起来走到窗台边,“我记得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问过了,就在迷失精灵之森的时候问的。” “为什么我们不这么做呢?”老比尔斯问我。 “因为命运啊”海伦说:“命运注定要走的路,就绝不会出现捷径。” “fuck!”老比尔斯低头骂了一声。 他的举动让我感到很安慰。 老家伙终于学会面对海伦时,克制自己了。 “这次,她说的没错,捷径被截断了,不会再有重新许愿的机会了。”比里放下手机,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不断的调换频道,最后停在了一个新闻节目上。 虽然我听不懂英文,但新闻视频我看的懂。 电视里浓烟滚滚的地方,就是我们去过的迷失精灵之森。 “一个小时前的事,网络上也是刚刚才有的消息。”比里说,“那片森林着起了山火。” “shit!”老比尔斯也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怒冲冲的徘徊了几步,指着电视说,“那些该死的正客,该死的环保主义者,他们不会浪费资源去救火,哪怕山下的塔格斯小镇也烧毁,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人会让山火无休止的烧下去,直到整片森林都烧干净,他们认为山火也有烧毁森林的权利,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这个该死的国家,太荒唐了!” 我倒了杯酒递给老比尔斯,“作为拍档,我必须提醒你,你的身份是个退休的正客,而且是这个该死的国家里的正客。” 老比尔斯瞪着我,鼓起了腮帮子。 我看着老家伙生闷气,心里爽的飞起。 谁叫他欺生,不提醒我芝城跟华府很近,看我闹笑话的 。 这就叫现世报。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海伦跳上沙发大喊:“我们的命运里没有你们说的契机,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用最自然的方法,把神谕解读出来,不然就只能这样继续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我看向老比尔斯,想征求他的意见。 老比尔斯用双手不停的捋自己的大背头。 古城阿拜多斯那边过了这么多天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进展。 找到文森特家族的后人,已经是我们突破眼前困境,顺利进入王陵的唯一方法。 老比尔斯才是我们之中最急切的。 他弯下腰,把头埋在沙发靠背上,像只鸵鸟一样足足趴了一分钟,才站了起来。 我看得出来,老比尔斯这是妥协认命了。 如果连他这样身份的人都豁的出去,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等着老比尔斯说点什么,他却拿起了酒店的电话,叫了服务生。 我们都诧异的看着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从怀里掏出手枪。 卸下弹匣,检查子弹,装回弹匣,拉栓上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胎记在背上,总要有个人来帮我们看才行。”老比尔斯解释。 我走到跟前弹了一下老比尔斯的举着的手枪,“找人帮忙看我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比尔斯瞄了眼艾贝母子,“他们是你的人,我不能杀,这里又没有我的人,所以我只能找个服务生。” “握草!”我问老比尔斯,“至于吗?” “这是必须的。”老比尔斯说,“万一传出去,比尔斯家族的名声就毁了。” 老比尔斯指着我的鼻子,“但凡我能跟你剥离关系,我肯定会连你们都杀掉灭口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劝我。” 虽然我觉得因为这个杀人不好,不过他们洋鬼子杀洋鬼子,我一个外人也犯不着为这个跟老比尔斯翻脸。 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海伦却跳下沙发,冲到了老比尔斯面前。 老比尔斯嫌弃的退到墙边。 “不行,绝对不行!”海伦对着老比尔斯大喊,“命运不是这样安排的,这件事不该有不相干的人参与。” “那谁是相干的人?”我问海伦。 海伦又跳回到沙发上。 他试图举起比里的一条手臂。 艾贝一脚把海伦从沙发上踹翻到地上。 海伦扶着茶几站起来指着比里说,“是他,只能是他,这件事不可能找其他人,这是命运的安排!” 艾贝扭头看向我,“你们已经为这件事纠结好多天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疯婆子到底要让比里做什么?” 我长了张嘴,实在难以启齿。 海伦抢着说:“我们要脱……” 这些天我和老比尔斯几乎都养成了条件反射,听到海伦提到脱字,立刻就想暴走。 这次老比尔斯又抢在了我的前面。 他冲过去把海伦再次踹翻。 海伦憋了三天的话,又憋了回去。 老比尔斯这样的举动,让艾贝的疑虑更深了。 “老妈妈,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哪怕有其他任何办法,我们都不会选择这个。”我向艾贝解释,“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绝对没有任何危险,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绝对不会伤害到比里。” 我看到老比尔斯一个劲朝我使眼色,赶紧补了一句,“我唯一需要比里做的,就是一定要保守秘密,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哪怕是您也不行。” 艾贝犹豫的看向比里。 比里笑着点头说:“我相信金。” 艾贝无奈摇头,起身走出了套房。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我看老比尔斯,老比尔斯看比里。 “答应我,只做我让你做的事,其他的不要多问。”我叮嘱比里。 比里满脸肃穆的点头。 海伦没有废话,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我和老比尔斯背过身去,也开始脱衣服。 老比尔斯的脸色就像有盆狗屎等着他吃一样难看。 我想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比里已经惊的拉长了下巴。 我的叮嘱是多余的,如果我是比里现在也会说不出话的。 “我准备好了,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呀!”海伦一边说着,一边躺在了地上。 听到海伦的话,比里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恐惧。 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海捞针没有针 老比尔斯倒是比我干脆。 他是豁出去老脸不要了,挺着毛茸茸的胸口,昂着头走到海伦身边。 老比尔斯看着天花板说:“翻过去。” 海伦后知后觉的翻了身。 老比尔斯瞪着我,“你还等什么?” “我在想需不需要摆成什么特别的姿势。”我问老比尔斯,“你觉得呢?” 老比尔斯憋红了脸,直接趴在地上,把脸埋在胳膊上,“你看着办,我听你的。” 海伦急声说:“不管是像三明治一样上下叠起来,还是前中后排起来,咱们一个个试就行了,我相信一定会有非常奇妙的事情发生的。” 比里掏出手机对准了趴在地上的老比尔斯和海伦。 我问比里:“你干嘛呢?” “啊?”比里面色通红,磕磕巴巴的说,“你们不是要……要那个……让我帮你们拍下来吗?” “砰——!” 老比尔斯回手一枪把比里的手机打穿了一个洞。 手机电池冒我白烟,比里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时房间大门被一脚踹开! 是艾贝听到枪声破门而入。 她看到光着上身并排趴在一起的老比尔斯和海伦,又看向同样赤着上身的我,只愣了不一秒钟,就冲到比里跟前捂住了比里的眼睛。 “难怪你对那些漂亮女孩没兴趣,原来……”艾贝看着我一脸怒其不争的失望神色。 她再看向自己的孩子比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是你个人的怪癖,我可以理解,但我决不允许比里跟你做这种事,哪怕你让他帮你杀美丽国总统,我都没问题,但做这个绝对不行。” 怪癖? 这种事? 杀总统? 最不该发生的误会终于还是发生了。 艾贝肯定跟比里一样想歪了,她也以为我和老比尔斯,再加上一个海伦要搞那个? “误会,误会了!”我急着跟艾贝解释,房门外已经冒出了一堆脑袋。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提着来福枪挤了进来。 “getthefuckout!”老比尔斯捂着头闷声大吼。 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刚才自己开了那 一枪。 我的反应也足够快了,赶紧上前去想要把人赶出来。 保安一起举起枪对着我大吼。 我现在也后悔了。 人真是得学习啊,但凡我多会几句英文也不至于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筆趣庫 老比尔斯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提着手枪冲了过来。 老家伙的身手真不是盖的,在两个保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然后老比尔斯就举着枪冲出了门。 “他这是怎么了?”海伦一脸懵逼问我。 听着外面的尖叫声和老比尔斯的怒吼声,我也彻底绝望了。 “他被你逼疯了。”我走到沙发前无力的躺了下去,“我也快要被你逼疯了!” 这场由误会引起的骚乱,在老比尔斯最终在老比尔斯打出几个电话之后就被平息了。 但这次我们心灵上受到的创伤,却是无法弥补的。 更要命的是,我们还得陪海伦疯下去。 为了能让命中注定的比里参与进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向艾贝老妈妈解释。 我们三个脱了衣服不是要那个,而是要解读海伦说的“神谕”。 即便有我们三个人背上的红色胎记做证据,艾贝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这次她是坚决不肯再离开,坚持要陪着比里帮我们观察胎记。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老比尔斯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及,我还有坚守底线。 至少海伦说的叠三明治绝对不行。 我宁可不去王陵,也坚决不玩这个。 幸好,在换了两次排列后,我们背后的胎记终于如海伦预言的那样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我也是这两天被海伦给折腾的脑子不清楚了。 竟然一开始没有想到。 当初确定要来华府的时候,我们拍下的胎记照片就是按照我在上,老比尔斯在下左,海伦在下右的顺序,现在也该先试这个顺序才对。 或许是这次的刺激实在太大,精明如鬼的老比尔斯竟然也没想到这个。 好在最可怕的阶段总算过去了。 我看着比里拍下的照片,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照片里,在我和海伦 的胎记连接线上,出现了一块黑色印记。 很明显,这是一个地标。 但是这和我们之前根据图形确定方位不同。 想在华府地图上找到黑色印记指定的地点,靠肉眼是不行的。 老比尔斯把比里拍的照片传了出去。 我以为老比尔斯是把照片传回了狮城。 老比尔斯说没必要了。 因为刚才那一通胡闹,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人在华府,这种事就交给cia就行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们就收到了反馈。 黑色标记的指示位置,在白宫附近,几率最大的地点是国会图书馆。 老比尔斯开着车带我们一起赶了过去。 路上老比尔斯提前说出了他的疑虑。 国会图书馆是世界最大的图书馆,我们只有一个地标指示,连到底要找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看来,情况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我安慰老比尔斯好歹是有又往前推进了一步,总比在古城阿拜多斯漫无目的的挖沙子强的多。 等我们到了国会图书馆,我才明白,老比尔斯的疑虑并不是杞人忧天。 这哪是图书馆? 这也太踏马大了,我约莫着走马观花逛一遍,一天时间都不一定够。 就算是大海捞针好歹也知道我们在找一根针,我们要找得却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契机。 “感觉到了吗?”我问海伦。 海伦一脸懵逼,“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对海伦说:“命运?神谕?你就没有一点特别的感觉?” 海伦昂起了头,用出了她的招牌动作。 她像傻子似的,长大了鼻孔吊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盯着我们每个人瞅了一遍。 “现在还没有指引。”海伦虔诚的说,“命运是不可揣摩的,但我相信只要坚定的向前走,一定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艹。 我在心中暗骂,“这种没营养的片汤话,公园里糊弄人的算命先生,五块钱就能整一段。” 海伦是指望不上了。 比里提议大家兵分五路,好歹机会大一些。 这个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能做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不是巧合 接下来,就是如我预料那般,无趣又艰难的一天。 我们逛遍了过会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找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契机,我和艾贝老妈妈一起闯了最有可能发生故事的行政管理区,当然是蒙面的。 我们发现了几对胡搞的斯文败类,还有一个读着《荷马史诗》,鞭打自己的变态副馆长。 命运确实是不可揣摩的。 如此刺激的场景都被我们撞破了,结果却没有延伸出任何跟我们有关系的剧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闷头找隐藏任务,点遍了所有npc却始终触发不了那个黄色的感叹号! 为了刻意制造矛盾,我逼着比里在麦迪逊大楼的亚洲室里泡了个黑珍珠,强迫艾贝闯了杰弗逊大楼的男厕所。 我还在亚当斯大楼里制止了急眼的老比尔斯。 当时他准备开一枪试试。 我这一天也不是白转的,好歹我也知道这图书馆就在美丽国国会区域。 我相信以老比尔斯的实力,既然敢在这里开枪就一定有办法摆平,可我不想再像酒店里那次一样,跟着他一起被人围观了。 总而言之,直到夕阳西落,我们依然一无所获。 杰弗逊大楼。 我逆着离开场馆的人群,走过那扇寓意传统、写作和印刷的三吨铜门,看着大厅里高大的石柱、镶嵌金叶子的雕花穹顶,停在举着火把和宝剑的智慧女神像下。 “怎么样?”身边传来老比尔斯的声音。 我摇头。 老比尔斯叹着气低下了头。 “金,你怎么可以让比里去做那种事?”艾贝也带着比里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劈头就开始质问我。 我知道她这次说的是我怂恿比里去泡妞的事。 “孩子长大了,这方面的事该考虑了,我是让他提前预习一下。”我舔着脸跟艾贝解释。 艾贝上下打量比里,微微点头露出了慈母笑。 老比尔斯说:“虽然两个不是异国人用华国华交流很奇怪,不过她很耐心的跟比里讲了铜门的典故,我觉得那女孩不错。” 艾贝闻言脸色一冷,“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关系 。” “等等!”我制止艾贝,问老比尔斯道,“你在这里遇到过比里?” “是啊,还遇到过她。”老比尔斯指着艾贝,“还遇到过她,只是我不想跟不懂礼貌的人打招呼而已。” 艾贝不屑的扭过头,“你们这些没有历史的野蛮人也好意思提礼貌?” “老妈妈!”我再次叫住艾贝,“你是在哪里遇到了比里和那个女孩的?” 艾贝有些不耐烦,“就在这里。” 我回身看向智慧女神像,沉声问:“抱歉,我想问一下,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这里遇到过海伦吗?” 艾贝、比里和老比尔斯一起摇头。 这时,不远处闹起了一阵喧哗。 我们一起望过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是海伦正在跟一个保安纠缠。 老比尔斯上前帮海伦解了围,带着海伦一起回来。 “怎么回事?”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斜着眼看海伦,不屑笑道:“她在这里睡了四个多钟头,保安怀疑她磕药了。” “我不是在睡觉,是在那里等待命运的降临。”海伦急声争辩。 我抬手示意她闭嘴。 老比尔斯看我神色有异,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确实是有发现。 我忽悠海伦进男厕是六个小时前,怂恿比里去泡妞是五个小时前,海伦在这里睡了四个钟头。 也就是说老比尔斯在这里遇到艾贝和比里的时候,海伦可能也在这里,只是她在角落睡觉,老比尔斯、艾贝和比里都没有发现她。 换句话说他们四个人已经在这里碰过一次面了,那次四个人的偶遇里没有我。 但现在这次呢? 我站在这里,先是遇到了老比尔斯,然后是艾贝母子,现在连一直呆在这儿的海伦也露面了。 “过会图书馆有三座大楼,馆舍总面积34万平方米,书架长度近848公里,这里只员工就有五千多人,每天来借阅书籍的,在这里学习的,还有观光的游客……”老比尔斯挫着下巴上的胡子说,“似乎真的是有些巧合了。” “大概真的不是巧合。”比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第一 次你让我去跟茉莉搭话之后,我是跟你一起离开的,不过我又回去主动找了那个女孩子,妈妈和比尔斯先生在这里遇到我们的时候,其实是因为我看到你在前面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所以才请茉莉跟我讲这座大厅的典故。” “茉莉?”艾贝惊讶的看着比里,“你连名字都知道了。” 比里低着头傻乐。 老比尔斯拍了下比里的肩膀。 “五个人,这么大的地方,同时偶遇了两次,这确实不能单纯叫巧合了。”老比尔斯疑惑问我,“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一直在听他们说话,但我的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国会图书馆到了闭馆的时间。筆趣庫 刚才因为误会海伦磕药的保安从海伦离开后,就开始提醒大厅里的人离开。 现在这片大厅里,已经只剩下了我们五个人和那个保安,而那位保安竟然对我们五个人视而不见! 老比尔斯也注意到我在观察那个保安。 他跟着我看过去,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这里还有第二名保安吗?” “没有,他就是你刚才说过话的那个。”我问老比尔斯,“有什么不对?” “不对!”老比尔斯眯起眼睛,看着背对我们的保安,“刚才他明明是金色的头发,现在怎么变成了白色的?” “命运降临了!”海伦不知何时昂起了头,吊起眼珠子也看向了那名保安。 保安缓缓转过了身。 海伦突然捂着眼睛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上前查看海伦的状况,突然就听到老比尔斯大喊了一声:“不可能!” 我下意识回望老比尔斯。 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我也直想喊出一声:“不可能!” 老比尔斯明明就站在距离我两米之外的地方,可当我看清他的时候,他的身影至少已经到了一百米外! 这种事发生在比利身上还有可能,老比尔斯? 就算他返老还童了,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就算他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个时候要跑也该朝着那个保安跑,怎么不会朝着一个毫无意义的方向去跑!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神一般的对手 我的身后又传来艾贝的声音。 她在大喊比里的名字。 当我回过头,比里也像老比尔斯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远处。 更加诡异的是,艾贝和比里他们同时奔向了对方,奔跑的姿势明明就是全力以赴,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缩短,就像在奔跑在一架跑步机上,无论怎么跑都只是留在原地一动没动。 跑步机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的,但跑步机的原理在这里是可以体现的。筆趣庫 人没动,那就是地在动。 老比尔斯和比里发生了位移,是地带着人在动,让他们到了远处。 还不止是这样。 动起来的还不止是这座大厅的地板。 还有大厅里的墙壁和装饰。 以我为中心,老比尔斯与我的距离加上比里跟我的距离,肯定超过了这座大厅的长度。 所以我的结论是…… 我推着躺倒在地的海伦朝着智慧女神的神像疯跑。 不对,肯定不对。 我以为是幻觉,但这肯定不是幻觉。 幻觉只能蒙骗感官,改变不了事实。 我清楚的记得我们站的位置距离神像顶多只有三米的距离。 我已经跑出了十几步,早该跑到神像下了。 而且我还是推着海伦跑的。 我就是想拿她来实验破绽。 海伦的体重,她撞在墙上的反应,都可以能够说明问题。 但是推着一个人的手感和海伦的反应都说明,这不是幻觉。 我陷入了跟比里、艾贝、老比尔斯同样的境况之中,如果不是幻觉,那么就是传说中的术法。 缩地成寸?须弥世界?或者是空间魔法?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就感觉双手失去了那种抵重的推动手感。 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手边。 海伦也出现了位移。 她也被拉倒了百米之外! 无知者才会无畏。 在见识过“无名鬼”的诡异术法之后,我已经清楚的认识到那些传说中的术法,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而我现在又遇到了。 恐惧在这一刻袭上了我的心头。 我回头看向制造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平平无奇、毫不引人注意的保安。 他已经不见了。 我环视四周,寻找他的身影。 四周的所有的人和物竟然都跟着动了起来。 它们在围着我转圈,速度逐渐加快,给我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眉心突然传来一阵麻痒。 这是真正的危险预警。 在暹罗遇袭时我体会过同样的感觉。 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映射到眉心处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我能感受到,危险来自于身后。 “你们终于来了。”我的耳边响起了说话声。 那声音真实无比。 我挥手扇了过去,什么都没有打到。 眉心对危险的预警也在这一刻突然消失。 我强忍着眩晕感睁开眼睛,想要转身回望。 但此时展现在我眼前的场景,已经不再是过会图书馆富丽堂皇的大厅。 老比尔斯、艾贝、比里、海伦也不见了。 我好像是置身在茫茫无限的宇宙星海之中。 只看到无边的黑暗和黑暗中闪烁的明星。 “我在这儿。” 之前在我耳边出现过的声音,这次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仰起头,什么都没有。 “这儿。” 我跟着声音低下头,我的脚下也没有。 那声音接连不断的绕着我不断变换。 他在耍我! 我放弃了追寻声音,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眉心。 我连点面部六穴,再掐破龈交穴,用激醒督脉的方法打开三关。 没有阴气! 我的眉心,什么都没有吸收到。 我再次试着观想深渊。 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主动观想到深渊的能耐,但是遇到这种逆天的存在,我还能做什么呢? 目前我只有三板斧的能耐。 对于普通人来说艾贝、布陀、东瀛的吉良神官就已经是非人的存在。 这三板斧用来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遇见的,总是这种“神”一般的对手! “只有这些了吗?”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在“无名鬼”的墨眼世界里也见识过类似的手段,我并不感到惊讶。 我等着接受来自对方的嘲讽。 他有这个实力。 但那个声音不再出现。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具 巨大无比的身体。 那是一具完全符合黄金分割线的身体。 标准的就像达芬奇那副名叫《维特鲁威人》的画作。 巨人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小,是生命形式的变小。 从成年人的身体逐渐变成少年,幼儿,婴儿,胚,细胞…… 我所处的宇宙星河也在变。 那些璀璨的星星在对撞,膨胀中发生爆炸,变成黑洞…… 我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是一场逆向演变。 巨人在演变生命的起源。 星空在演变宇宙的诞生。 这是目前人类最先进的影响虚拟技术都无法重现的真实感官。 我身处其中,被这些画面彻底震撼。 “这是你们人类深信不疑的科学真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其实都是假的,你们被骗了。” “我不是科学家。”我对他大喊,“我对这些真理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我在心中默默回应,“我踏马的现在对你感兴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搞我们?” “你是个有趣的人。”那个声音这次响彻整个世界,就像你正在听音乐,突然有人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我被震的全身发麻,大概这就叫振聋发聩。 那些让我震撼的起源影像在这一声之后,开始变得模糊。 在我眼里,已经从真实无比的立体三维影像变成了二维的平面,然后它们像玻璃一样破碎出裂纹,又像一块被拧起的破布一样出现褶皱。 我得感谢“无名鬼”,是因为他的教育,才让我在面对眼前这些镜像时,不至于表现的像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我知道这是一个世界毁灭的预兆。 我不知道是这种能够制造出一方世界的术法,都采用这种方式结束,还是说使用这种术法的人,都采用这种装逼的方法收工。 一阵晃眼的白光过后,我再次回到了过会图书馆的大厅。 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都回到了之前站着的位置。 移动过我的只有我和海伦。 还有那个正慢悠悠朝我们走过来的保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老比尔斯惊声大喊。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上世纪的绅士 我见过老家伙失态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失态到这种程度。 他看着那个保安,就像看到了一只活鬼! 不! 老比尔斯是见过活鬼的。 在仓库大战时,地下宝库时,他都见过,但从没惊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为什么? 保安没搭理老比尔斯的惊讶。 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你想知道是谁?” 保安摘下头上的帽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我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跟着帽子移动。 帽子变成了一支手杖。 “墩墩墩——!” 手杖戳在地上顿了三下。 我这时才发现,保安已经换了个新造型。 保安服换成了燕尾服,凌乱的头发成了一丝不苟的中分头。 这副造型活脱脱就是个来自上世纪的绅士。 我在老比尔斯身上偶尔也能品出这股味道来。 但我能感觉的出来,那是老比尔斯在装逼,并不是他本身的气质,拿起枪的老比尔斯才是他自己。 而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绅士,只是微笑着冲我点了下头,就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礼仪规则与疯狂杀戮并存的百年世纪。 “你们从亚洲来到美洲,跟着那个女巫到迷失精灵之森,然后又去了芝城,最后来到这里。”绅士微微侧头看向老比尔斯,“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威廉·文森特!”老比尔斯叫出了一个名字,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名字,还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我们费劲巴拉绕了这么大圈子,为的事找到文森特家的后人,然后再找到文森特。 没想到现在本人直接就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但这和刚才我看到的巨人,看到的宇宙星河一样,与现实世界是完全相悖冲突的。 威廉·文森特是杰西卡的老师。 老比尔斯给我看过一张他们的合影,合影里的威廉·文森特至少都有60岁。 如果他真的活到了现在,起码也该有一百多岁了。 但是我眼前的文森特无论怎么看,都比照片里的还要年轻。 这也是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原因。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比尔斯再次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威廉提起手杖,转身踱步。 手杖在他的手里甩出了各种花样,配合上脚下的步伐,看起来像是百老汇的舞者。筆趣庫 威廉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冲我们点头致敬。 “我大概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威廉走到老比尔斯面前捏了下老比尔斯的胳膊,“你却还是你,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活力,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像一头发青期的公牛,对所有接近杰西卡的人充满敌意,当时的你啊……” “确实如发怒的公牛一样,可以轻松的要了别人的命。”威廉感慨着,再次操起舞步办的步伐绕着大厅踱步。 我不禁在心中暗骂:“老妖怪!” 威廉忽然扭头看向我,“偷偷说别人的坏话,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我不是绅士,我是个……”我的话未说完,威廉就接口道:“一个来自华国农村的阴阳仙。” 艹! 威廉说的正是我准备说的话,一字不差。 “我讨厌你们这些能读我心思的人。”我故意在心里想给威廉知道。 威廉这次却没再跟我计较。 他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从他当年离开王陵之后开始。 他也如老比尔斯夫妇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饿了王陵外面。 只不过那时老比尔斯和杰西卡,已经离开了阿拜多斯古城。 这些年威廉走遍了这个星球上所有值得去的地方。 然后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那就是人类留下的各种文献。 于是他的轨迹,开始流连于各个国家收藏丰富的大型图书馆,试着从那些文献典籍中重新了解这个世界。 “你隐藏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你的亲人都被你杀了吧?”我问威廉。 威廉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准确。” “现在的世界到处都是监控,这对我来说并不友好,所以我必须小心的隐藏我的身份。”威廉再次拂过自己胸前,他身上的燕尾服跟着变成了西装,西装又变成风衣,风衣还变成了 皮衣。 他的脸和身体也随着衣服不停的变换,直到又回威廉·文森特。 “至于你说的亲人,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能说是亲人了。”威廉露出缅怀的神情,“当年我离开王陵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多了一个意识,是那个意识让我回到这个国家,赶在杰西卡之前尽量消除掉我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痕迹,当然也包括亲人。” 威廉的眼神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仅仅是这一点变化,就让我感觉他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冰冷如果机器的人。 “我跟那个意识融合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威廉·文森特,所以并不能说我杀死我的亲人。”威廉用手杖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方框的形状。 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正是他杀人的场面,但诡异的是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在死前都从身体里冒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雾。 威廉用手杖点了一下,画面定格。 他指着烟雾说,“生命的真相是能量,他们只是从一种生命形态转化成了另一种生命形态,所以对我来说他们没有死。” “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杀害,死亡就是终结。”我问威廉,“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不觉得难过吗?” 威廉摇头,“没有必要难过,用科学来解释,这叫删除容辰数据,精简多余信息,这有助于提高效率。” “你既然以人的形象示人就该说人话。”我不屑的嘲讽微笑,“总之就是杀人灭口,省的麻烦缠身。” 威廉表示这么理解也没有错。 “你把我们找你的过程说的那么详细,那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吧?”我问威廉。 威廉说:“我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我说:“你是这个星球上最原始生命的后裔。” “而你是被外来者选中之人。”威廉用手杖指向老比尔斯。 他的手杖划过一条弧线又指向了艾贝,“你还记得我吗?” 艾贝立刻提起了警觉。 威廉微笑着用手杖朝艾贝点了一下。 那些被艾贝藏在身上的鬼面蛾全部飞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王陵是终结 漫天的飞蛾随着威廉挥舞的手杖,在翩翩起舞。 艾贝试图用降头术夺回飞蛾的控制权。 但任由她怎么摆出那些奇异的手势、念动怪异的咒语,那些在她手中豢养成型的飞蛾就是没有丝毫回应。 它们都成了威廉的玩物! 艾贝愤怒了。 我看出来了,比里也看出来了。 老妈妈极少动容真怒。 因为大部分的时候,她会在真正动怒之前,用杀死引自己发怒的人。 不过今天不同往日。 我们眼前的威廉是特殊的,即便我重申强调了他的人类形态,但他表现出的手段和能力,乃至他自己都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了。 老妈妈跟这种家伙动怒,绝不会有好的结果。 我和比里一同移动到艾贝身边,一左一右以挟持的姿态站稳了身形。 艾贝皱起眉头看过比里,又看我。 “你们两个想干嘛?”艾贝问道。 比里面对老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我说:“保护你。” “你以为我会跟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拼命?”艾贝不屑的说,“我没有那么蠢,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艾贝咬着后槽牙说:“我生气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他是谁,在当年那种随时有可能死掉的状态下,如果我真的遇到过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我应该抓住机会,或许我和我的孩子都将因此而得到不一样的人生。” “没可能的!”威廉开口就打破了艾贝的幻象。 他把手杖往前轻轻一送,所有鬼面蛾又飞回到艾贝身上,并隐藏了起来。 “当年我与你而言只是个从身边走过的路人,那时你的丈夫已经死了,我只是看他们很有意思,一时兴起才对他们做了一些改造。”威廉把手杖指向比里,“一加一等一,你们也像我一样真正融合了,我为自己当初的随性而为感到荣幸,我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与造物无异了。”筆趣庫 我们现在已经彻底被威廉镇住了。 什么原始生命的后裔,什么外来者选中的人,他对我和老比尔斯说的话没头没尾,听起来深奥无比,富有玄机,但是却无从解读。 说白了就是我们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和老比尔斯都选择了同样的反应,在 未知的情况面前,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真实反应,所以我们都没有多做表示。 但威廉对比里说的话,却是明显的意有所指。 他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来特指比里。 他们! 比里是由比和里两个孩子缝合出来的,他是用鬼将术组成的,最初的比里肯定不能算是个人。 这之后由于不明原因,比里似乎获得了生命,成为了一个能用鬼将术操控自己的怪人,一个跟我和老比尔斯一样具有坤阴之体的人。 在陈家地下宝库之后,比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在比里的人生中,最大的谜团就是他怎么从一个“鬼娃娃”,觉醒了最初的生命。 威廉的话似乎对这点做出了解释。 是他赋予了比里生命,原因只是觉得当时的比里很有趣? 威廉没有再多纠结比里身上发生的奇迹。 他把手杖指向了海伦。 海伦从地上飘了起来,她的眼睛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威廉控制着海伦的身体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用厌恶的语气对海伦说:“你的眼睛能够看透真相,它给你带来了无限的好奇心,而这好奇心终将把你推上绝路。” 海伦是脸着地的。 这一摔之后,海伦眼睛里绽放的光芒消失了。 她猛的抬起了头。 透过额前凌乱的头发,我发现海伦的眼眶子里没有了眼球。 她瞎了! 海伦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生厌的气质。 正如威廉所说,她遭人厌弃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眼睛看到了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真相。 哪怕是在我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小团队里,海伦也是那个不被待见的人。 我总能在她跟人发生冲突的时候,站出来帮助她,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仅仅是因为海伦总说我是她的命运,她看不透我。 当我去帮助海伦的时候,我就是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海伦失去的不止是肉体的眼球,还有她那个遭人厌弃的预言能力。 现在我有些同情这个惹人厌的女巫了。 因为失去了这个能力,她就变得一无是处,成了一个没有价值、会被完全忽略的存在。 她唯一值得我们记得的,就是确实带着我们找到了 文森特。 这个过程还并不让人感到愉快。 我决定再帮她一把。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总要有个说法的。”我站出来向威廉发问。 威廉总算放过了海伦。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在这里。”威廉在对我说话,目光却从我身上略过,停留在了老比尔斯的身上。 这个不自量力的老家伙。 我跟他玩成了从敌到友的关系转变,对他有着十足的了解。 我猜到老比尔斯接下要做什么了。 无论老比尔斯有多么老谋深算、善于权术,用枪来说话,都是他真正的本我风格,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他也确实如我猜想的那样,掏出了手枪。 “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我要求你立刻把一切恢复原状!”老比尔斯声嘶力竭的大喊。 他给枪上膛,扣动扳机,毫不犹豫的朝威廉发射出了子弹,这一切快到我根本无法出手干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悬起来的心暂时安回了远处。 老比尔斯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变成了一团锦绣蓬飞的花瓣。 他手中的枪变成一根大香蕉。 这是个恶趣味的玩笑。 我还担心老比尔斯杀不掉威廉,反而惹怒威廉,被威廉杀死。 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威廉说话时多次引用了电脑的逻辑方式,没有威胁就没有杀死的必要,正是电脑防护的基本逻辑。 对于威廉来说,老比尔斯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大概率的威廉不会对老比尔斯下死手。 此时老比尔斯的反应也让我很在意。 我以为他以为失去了对情绪管控,所以才会愤然出枪。 按照正常的发展,他该更加暴怒才对,但老比尔斯却忽然安静了下来,还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手里的大香蕉。 我又被老家伙耍了。 他根本没有急眼,也没指望枪能对威廉造成威胁,老比尔斯是在试探威廉的危险程度。 现在老家伙得逞了。 “我说过了,不该是在这里。”威廉冷漠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身上划过,他语气冰冷的说,“不管你们想得到什么,想要做什么,都应该到王陵中去,那里这一切的终结。” 第三百三十章 拒绝威胁 王陵是开始,也会是终结? 又是一个充满预言味道的说法。 从威廉现身到现在,我们从它口中了解到的唯一有用信息,是比里从鬼降娃娃变成人跟它有关。 而这条信息,还是海伦早已预言过的。 这个威廉实力强大,还思维清晰、守口如瓶。 我意识到想从它口中设法套取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对威廉笑道,“那我们就去王陵寻找真相。” 我让比里扶起海伦,朝老比尔斯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 老比尔斯表现出明显的迟疑。 我知道令他迟疑的原因。 我们绕着半个地球跑了一圈,寻这个找那个,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进入王陵。 只是突然冒出的威廉,使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但现在能够进入王陵的关键肯定在威廉身上,而我却忽略了找不到王陵入口的事实,想要尽快离开。 我转过身,再次朝老比尔斯使眼色。 幸好,老比尔斯还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在威廉这个强大且未知的“外人”面前,他选择了相信我。 “等一下——!”威廉叫住了我们。 已经近在眼前的铜门,也突然发生了移动。 只是眨眼之间,铜门就与我们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已经小的几乎看不清楚。 我看向身边那根巨大的立柱。 它是能够指示我们和铜门之间的参照物。 原本过了立柱就是铜门。 现在我们与铜门之间又出现了无数跟立柱。 这跟“无名鬼”墨眼空间,还有威廉刚才向我展示生命、宇宙起源的空间不同。 一个是把我带进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是直接改变现实空间。筆趣庫 在我理解中创造一片空间,其实是相对现实来说的。 就像地下宝库时,杰西卡给我制造了梦境。 那梦境是依托我的自己的记忆形成的,也算是另造了一个空间。 杰西卡的梦境能够有限量的影响现实这是她的玄妙之处,但 同样的事,使用催眠术和幻术这种同样依托受术人记忆的方法也能做到。 但直接改变现实空间,与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质。 威廉能把铜门拉到那么远的地方,客观改变铜门存在的位置,表现出来的是改变空间存在形式的能力。 在这个基础上,华国传统的术法“缩地成寸”,西洋的魔法“空间转换”都是可以轻易达成的。 如果这真的是术法,对我们这些只相对于普通人强大的术法修习者来说,就是真正渴望的神术! 毫无准备的,面对了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碾压我们的存在,这是我急于逃离这里的原因之一。 “你已经强调多次了,一切都等我们进了王陵再说。”我对威廉笑道,“你的话我听进去了。” “如果我没有在这个世界行走过这么多年,你肯定已经得逞了。”威廉扫去了面容中的冷漠,脸上再次带起了笑容。 又是眨眼之间,威廉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现在的笑容让我觉得他又有些像人了。 我倒情愿威廉表现的像一部机器。 威廉对我说:“想要进入王陵,你还必须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威廉。 威廉缓缓抬起手,指向比里。 被比里抗在肩上的海伦飘了起来。 比里和艾贝一起拖住海伦的身体,却无法阻止海伦飞上半空。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威廉笑道:“杀了她,我准许你们没有限制的进入王陵。” 我尽量保持平静盯着威廉,竭尽全力使自己不去思考。 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的同情心可能要害死海伦了。 思考是人类不可抑制的本能,只要人类有意识思考就不会停滞。 可也没有任何人愿意自己思考的内容,被旁人毫无节制的窥伺。 威廉夺取了海伦的预言能力后,我就在心里考虑海伦的安置。 她需要一份能够被所有人接收的功劳,今后才有可能在我们这个团体内容身。 威 廉对海伦预言能力的忌惮,使我意识到海伦一定还掌握着一些有关于它的消息。 而且这信息对威廉很重要,以至于它这么强大的存在,都要对海伦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巫亲自出手。 所以我才想要赶紧离开这里,躲开威廉越远越好。 可惜我的想法被威廉完全获知了,所以他才要求海伦必须死! 我现在非常深刻的理解到海伦为什么遭人厌弃。 “如果我拒绝呢?”我对威廉说,“我不喜欢杀人,尤其是一个跟我朝夕相处过几天的人,哪怕相处的并不愉快。” 威廉的眼神中透出了狡黠的光彩,“不杀她,王陵的入口将只对你一个人开放,终结在王陵中的,可能仅仅只是你的生命。” 该死的,没有节操的混蛋! 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用出了威胁的手段! “为什么你不自己动手?”我问威廉。 威廉抬起手杖指向海伦。 手杖发出一道细弱的闪电迅捷的敛入海伦的身体。 海伦痛苦的大声嚎叫。 威廉是想用折磨海伦,来促使我妥协。 卑鄙! 我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阻止威廉的想法。 威廉再次读出了我的心思。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而是想让你明白。”威廉再次对海伦发出了一道闪电,“她和你一样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原始生命的后裔,对我来说彻底删除它的信息,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这里只有与她拥有同等生命价值的你,才能做得到。” 不是威胁? 踏马的说的倒是好听,本质上还是威胁。 既然我的思考会被利用,成为对手的筹码,我就放弃思考。 我对着威廉笑道:“也就是说因为某种原因,你杀不了海伦,同样你也杀不了我。” “我拒绝杀死海伦,”我对威廉怒吼,“我讨厌被人威胁,你那狗屁的真相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该死的王陵,我也不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任性的拒绝了一切,把问题全都抛回给威廉。 第三百三十一章 狂妄与力量 我想到威廉肯定有办法对我进行反制。 老比尔斯是个果决的人,他也有可能第一个站出来,未必是反对我做出的任性决定,但一定是为了促使我改变这个决定。 我没有想到,第一时间跳出来阻止我的竟会是海伦 “不行,你必须去!”海伦忍受着剧烈的痛苦,朝我大吼。 我诧异的望向身在半空的海伦。 “你应该听她的,不然你将失去了解所有真相的机会。”威廉说着就背过了身。 我看到威廉的背上,竟然也有三个洞! 尾闾、夹脊、玉枕。 威廉的三个血洞,同样在人体的三关穴上? 我做梦也没想到,威廉的反制会以这种方式呈现。 同样的三个血洞也曾经在我身上出现,是“无名鬼”给我留下的。 我正是因为这三个血洞,才成了坤阴之体。 现在我背上的血洞虽然愈合了,但是想要使眉心之眼持续进化,同样需要开三关才能吸收阴气。 可以说我今时今日的强大,和“无名鬼”有着直接的关系,一切的起源就是这三个血洞。 我也曾生出过一个疯狂的想法,我现在的生活轨迹,会不会也是“无名鬼”设定好的? 但是自从我出国之后,“无名鬼”确实没有再出现过。 “现在你还能说真相跟你没关系吗?”威廉用嘲讽的语气问我。 我无言以对。 威廉这个时候亮出三个血洞,说明他知道我与这三个血洞的渊源,知道我与“无名鬼”的瓜葛。 说明威廉也跟“无名鬼”有关系! 那么我也与“王陵”有关了。 王陵里的真相里,或许还包裹着我对“无名鬼”所有的疑问! 海伦被威廉释放了,手段粗暴,毫无预兆的从半空摔在了地上。 海伦被摔懵了,我上前扶起她。 她抓着我的衣服,以无比诚恳的语气向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海伦对自己的预言。 我是她的命运,我终将使她得到解脱。 这个千年女巫解脱的契机,其实不是遇到我。 而是找到威廉,使我有一个杀死她的理由! 这一声“谢谢”,感谢的是我即将杀了她。 “你死掉,能够使他满意,使我们更加接近真相,还 能使你得到解脱,我愿意为了大家沾上你的血。”我问海伦,“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杀死一个在人间徘徊千年的女巫,你不是一般的阴魂,我甚至从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过阴魂特有的气息。” 这不是我的推脱之词。 现在我失去了使用道术的能力,这趟美洲之旅开始的仓促且荒唐,身上也没有带任何法器。 如果我在见到威廉之初开三关吸阴,没有波及到海伦,现在我一样拿海伦没有办法。 海伦指向威廉,“他会告诉你的。” 威廉用手杖指向了我。 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漂浮了起来,飘了威廉的面前。 威廉再次展现了他的恶趣味。 我头下脚上倒立在空中的。 威廉的脸在我眼中也是倒立的。 这个角度的威廉,看起来非常的怪异。 我从这张倒立的脸上,好像看到了另一张正着脸。 那张脸具有人脸的基本形态,同样拥有五官,但五官却与正常人不同。 抿起的嘴唇像是一只眯起来的独眼。 他的鼻翼遮住了原本的鼻孔,山根连接的眼角反而更像是一对鼻孔。 整个鼻子就是个反常的上高下低,鼻孔微小的陡奇异形态。 他不断眨动的两只眼睛,则像是一对长在鼻孔两侧的腮。 横直的一字眉像是特意留出的胡须。 脑门上三道抬头纹,就像三张平行排列的、没有唇的嘴巴。 “你看到了什么?”威廉问我。 他的声音将我惊醒。 那张奇异的脸从我的眼前消失。 再看着威廉倒立的脸,无论我怎样想象,都无法在脑子里重新构建出刚才那张奇异的面孔。 威廉能够读我的心思,知道我在干什么。 威廉喃喃自语,“可怕的原始生命,可怕的血统传承。” 他控制着我,将我推到了五米开外的距离。 “巫、道、易、数、草,我去过华国,研究过你从小就学的那些东西,相对于你们的血统来说,那些都只能算是微末伎俩。”威廉看着我认真的说,“真正的力量,就潜藏在你们得体内。” 微末伎俩? 这家伙怕是脑子有问题。 我可以承认这个以威廉之体现身的家伙,很强大。 也可以承认自己学艺 不精,但绝对不承认我金家祖传的术法是微末伎俩。 如果不是坤阴之体,使我失去了通神之能,让我不能再使用道术,我调神雷下来,未必不能跟他斗一斗。 我就不信这家伙也像“无名鬼”一样能够免疫术法。 “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借用你常用的说明方式,我说的不是你们金家传承下来的术法,也不是单指华国流传下来的术法,而是说这个世界上留存下来的术法……。”威廉不屑笑道:“全都是垃圾。” 狂妄。 我想这种丧尽天良的糊心混话,连“无名鬼”都说不出口。 “沙币!”我动不了手脚,只能在心里想象出一根中指送给威廉。 然后再想象出无数种,他被华国术法痛扁的场面,让他慢慢读,慢慢体会。 威廉缓缓摇头,朝我深出了手。 我再次飘到了他的跟前。 “术法只是表现形式,能量才是衡量强大的唯一标准,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威廉伸出手指点在了我的眉心,“用你们华国的成语,这叫暴殄天物。” 我已经无力反驳威廉了。 因为我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眉心就是炸弹的导火索,最初的火烫从眉心延伸进脑袋里。 我的脑袋好像早已被人装进了一整套连锁引爆的炸弹。 从眉骨的位置朝两侧延伸,持续的爆炸点遍布整个脑袋。 我残余的意识全都是恐惧。 惧怕这一串的爆炸过后,自己会不会被炸成傻子。 最后的炸点,顺着头骨竖向延伸,汇聚在头顶的百会穴上。 这一下的冲击,让我有种灵魂出窍,魂游天地的错觉。 我以为一切就到此结束了。 但这才只是开始。 释放出去的灵魂瞬间又被拉回到了身体里,然后我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血脉经络,都被极度的充盈感覆盖。 我感觉自己在膨胀,身体快要炸开了。 突然,全身的胀痛迅速收敛,身体中莫名的充盈感开始从下向上跃动,就像身体里有无数的活物在疯狂的朝脑袋里钻。 “很痛苦吗?这就是你本来就有的力量,你应该尝试控制它,其实你早已接近真相。”威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最后的解脱 这一刻我的意识终于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然后一个光电在黑暗中闪耀,光点逐渐变成一束,又从一束变成一片。 我发现自己在不停的坠落,身下就是观想眉心才会出现的深渊。 但那深渊似乎在随着我一起下坠,无论我怎么坠落都落不进深渊下的无边黑暗之中。 就这样,以我不断下坠的身体为分界线,身体以上是那片耀眼的光芒,身体以下是深渊中无尽的黑暗。 “金!”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现在也只有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才会叫这个已经不存在的姓氏。 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断下坠的身体,突然停住了。 我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 一个女人。 有着酒红色的头发,细白如玉的肌肤,深蓝似海的眼眸。 “你是谁?”我问这个女人。 女人看着我笑了。 她的笑容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千年前的西方女巫与千年后的东方术士,一起共同患难、历经艰难,真正相见时却已经到了诀别。” 女人用近似吟唱的语气说出了让我熟悉无比的话。 只是这次我不再感到厌烦。 “海伦,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我细细打量着女人的面庞,心里想着如果她是以这副面容出现在我们身边,就算是个窥视别人隐私的变态,大家也会原谅的吧。 海伦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我出生到死亡,你是唯一一个见过我真面目的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你是千年的女巫,难道除了预言就没有其他压箱底的绝活?”我对海伦说,“有的话就赶紧拿出来吧。” “你是想骗过它,让我继续活着?”海伦缓缓摇头,“累了,活够了,死亡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还想继续劝说海伦。 就在刚刚,在海伦的美貌刺激下,我想到了一个能够欺骗过威廉的计划,不说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至少值得拼一把。 海伦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请你理解一个活过千年之人的疲惫。” 我把已经到嘴边的计划又咽了回去。 海伦露出幸福的微笑,“我会出现在这里,是被你的力量所召唤,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命运让我给你带来最后的指引。” “是什 么?”我问海伦,“你到底从威廉的身上看到什么秘密?让他这么决心的想要杀你?” 海伦轻轻摇头,“关于威廉,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相信自己的力量,你并不比他弱小,甚至比他更强大,因为它有的你也有,你有的它没有。” “什么意思?”我追问海伦。 海伦说:“当命运的车轮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要做的是完成对你的承诺。” 我疑声问海伦:“你要告诉我的是关于‘那些人’的事?” 海伦说:“在这之前我现要向你坦诚自己的罪过,我去过王陵。” 我被海伦的话惊到了。 她竟然去过王陵? “你也见到了死神?”我问海伦。 海伦说:“我并没有进入王陵内,但我透过王陵看到了未来,那个未来里有你,也有我的结局,所以我才以第一灵媒的身份,通过老比尔斯来接近你,去迷失妖精森林,去芝城都是我的安排,为的其实是躲开‘那些人’,因为他们对人以外的事不感兴趣,他们看不上那些骇帮、犯罪组织,我是刻意通过这样的方法在迷惑他们,使他们不那么早的注意到你。” “注意到我?”我问海伦,“到底‘那些人’是谁?” 海伦说:“王陵对你来说不会是终点,那里将会是你人生的转折点,走过这趟旅程之后,你将不再迷茫,你将会看清楚自己的未来,你真正的敌人也会在此之后出现。” “既然是最后的指引,就不要再含糊其辞了。”我对海伦说,“您答应过的,要告诉我关于‘那些人’的事。” “裁判所……”海伦对我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看着她嘴唇翕动,却听不到她后面的话。 海伦的面容在我眼前逐渐扭曲,然后消失。 整个过程就像是被人拽了出去。 马上,我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我也被困住了身体。 强大且无形的力量让我无法挣脱,感觉就像是大冬天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生生拽了出来。 威廉再次出现于我的面前,这次我没有倒立。 我被束缚住的身体也有了一丝松动。 同时。威廉的脸上出现了惊讶和吃力的表情。 我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 缚。 但我用出的力气却没有得到任何阻碍的反馈。 威廉在我出力的下一刻,就释放了我。 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很抱歉,为了公平起见,我不得不结束你们的秘密聚会。”威廉用手杖指向海伦, 海伦一下子被拉到了我的面前。 我愤怒的对威廉怒吼,“我们在聊的事跟你无关,你要人家死,连句遗言都不许人家留下吗?” “没有这个必要,她能告诉你的事,在王陵中你一样有可能找到答案。”威廉挥舞手杖。 海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只因为威廉比我强大,他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必须接收他的威胁,向他妥协。 我很不爽。 我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我想强过威廉,我想威胁他,让他把我要知道的事都老老实实说出来。 “裁判所!”海伦轻声吐出了这三个字。 我静静的等着海伦说出她没说完的话。 威廉却突然举起了他的手杖。 来自比里的怒吼,艾贝痛苦的闷哼,同时传进我的耳中。 我看到艾贝母子趴在了地上,好像身上压着千斤的重担。 老比尔斯也趴在地上,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剩下吐血的份。 威廉在用艾贝母子和老比尔斯的命来威胁我。 “你踏马的!”我回身一拳砸向威廉。 “啪嚓!” 我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玻璃。 玻璃已经被我的拳头砸出蛛网裂纹,我的指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它们都碎了。 “观想吧,你用这个词来形容凝聚力量的过程,现在就请观想你力量的象征,来彻底删除她的信息吧!”威廉将手杖重重的顿在地上,“你是个有趣的人,我把最宝贵,最荣耀的机会给了你,不要再做无趣的事,破坏这一切。” 海伦抓住了我的脚腕。 “就到这里吧,已经足够了。”海伦用空洞的眼眶子对着我。 海伦原本的样子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长出了口气,开始回想我与海伦在深渊之上对话的一幕。 凿骨碎肉、销魂噬魄。 熟悉的感觉在眉心出现。 我背后的三关主动开启。 海伦空洞的眼眶里腾出一片光彩,被吸进了我的眉心之中。 这是灵魂在消逝……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名为命运 古城阿拜多斯。 这里与华国一样有着璀璨的历史文明。 不同的是,华国的过去以各种不同的形式保留到了现在。 那些旧世的遗留都已经渗透了东方人的骨子里。 东方人可以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但一定会这样做,因为世世代代的东方人都这样的。 这就叫做传承。 而这片土地的历史与现代却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想了解这里的人们,只能靠窥探过去的散碎遗留,去揣测曾经的辉煌。 真正属于这片土地的文明已经断绝,现在这片土地已经被西方的文化彻底侵透。 见过威廉·文森特之后,我们留下了女巫海伦的命,离开了合众国首都华府,从亚美利加大陆又赶往了阿非利加大陆。 在国会图书馆里,威廉留下了很多信息。 我把这些信息都整理了出来。 威廉说人类对于生命起源和人类起源的理解是假的,我们都被欺骗了。 我和海伦是原始生命的后裔,威廉无法直接杀死我们。 老比尔斯是被外来者选中的人,而比里是被威廉改造过的。 威廉的身上有跟我同样的三个血洞,能够操控空间、重力,能够读取别人的思想,改变物质形态。 他曾经走遍整个世界,阅读过人类的经典,对这个世界有着超越所有人类的了解,本身惯用类似于电脑程序的思考逻辑,但又不完全像电脑程序一样僵化,面对我们的试探,也会表现出人类一般的狡猾。 威廉的目的非常明确,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要去王陵,而是他逼着我们不得不去王陵。 而海伦之所以必须死,我也看出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本质上威廉也是为了让我们去王陵,他是不想让海伦透露出过多关于他的信息,他担心王陵对我们失去吸引力。 现在威廉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了。 这些琐碎信息就像是鱼饵,勾着我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进入那片神秘的王陵,为这些信息找到完整的解答。 杰西卡曾经说过,亡灵在王陵中等待着我的解放,我也将在那里解放自 己的灵魂。 海伦告诉我,王陵是我的转折点,走过这趟旅程,我将不再迷茫,我将会看清楚自己的未来,我真正的敌人也会在此之后出现。 这两个不该存留于世的魂魄,都因与王陵的接触,对我的未来做出了预言。 海伦的说法虽然含糊不清,却能与杰西卡的说法相呼应,像是对杰西卡“解放灵魂”说法的进一步解读。 除此之外,还有我的眉心之眼。 见过杰西卡后,我重新定义了眉心之眼对于我的意义。 我把它定义成一项逆天的术法,一个可以持续修炼,并使我变得更加强大的捷径。 那时我把王陵当做一个可以吸收大量阴魂之地。 而之后遇到的威廉和海伦,却在强调我本身的力量。 他们都认定我的身体里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威廉把我观想眉心之眼解读成凝聚力量的过程,把我观想眉心看到的深渊,形容为我力量的象征。 海伦则告诉我,威廉有的我也有,我比他更加强大。 我对眉心之眼的理解深入化,似乎贯穿了我们寻找王陵秘密的整个过程。 我自己的理解和威廉、海伦传达给我的信息看似是矛盾,在经过仔细分析之后,我发现其实并不矛盾。 吸收阴魂得到大量阴气是修炼眉心之眼的必要过程。 如果我的身体里真的存在那股强大的力量,眉心之眼就是凝聚力量,使用力量的方法途径。 借用道家修炼的传统逻辑,我的力量就是内息灵气,眉心之眼就是需要习练的术法。 术法需要灵气才能展现出威力,灵气需要术法才能有输出表现的各种不同形式。 我把所有信息重新结合梳理解读之后,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威廉在要见的是其实只是我。 我和海伦同是原始生命的后裔,我们都拥有让威廉忌惮的力量,但是我们的力量也有所不同。 海伦已经理解并可以利用这份力量,也就是看到命运,她获知了威廉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所以威廉要杀死海伦。 而我的力量因为眉心之眼的缘故,并 不能像海伦一样运使自如,所以如同海伦所说,我的力量有可能强过威廉,但我用不出来。 威廉就是要在我没有修炼成眉心之眼,能熟练运用这股力量之前,让我进王陵。 很明显,他对我有所图谋。 而我想要得到这股力量,并获知海伦知道的那些事,就必须进入王陵。 最后是海伦想要传递的“那些人”的信息。 她留下的表面信息是“裁判所”三个字。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一群人。 结合之前海伦说过,那些人使教廷不敢展现神迹,使海伦潜伏了千年。 我可以确定这是一股有着强大实力的神秘势力。 海伦还说她把我们引去迷失妖精森林,引去芝城都是为了迷惑那些人,让他们不那么早的注意到我。 他们为什么要注意到我? 他们注意到我,会发生什么事? 我在这里做出了大胆的联想。 海伦是个拥有预言能力的女巫。 杰西卡是从王陵中出来的灵魂。 海伦认为王陵是我的转折点。 杰西卡说我要解放自己的灵魂。 他们的预言都说明王陵只是我生命轨迹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那么在这个节点之后,我会得到什么? 不再迷茫,看清自己的未来,同时还有真正的敌人。 杰西卡还说过,王陵中的灵魂也等待着我的解放。 解放是需要抗争的,抗争就需要力量。 这与我去王陵中寻求力量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我的力量觉醒后,如海伦所说我比威廉还要强大,威廉让我觉得犹如神迹的术法,我也能够掌握。 那些与教廷一样,能够让普通人仰望的神迹。 如海伦一样觉醒的力量。 裁判所压制教廷的,让海伦千年潜伏。 裁判所将会注意到我。 或许海伦就是想要我知道,我真正的敌人其实是“裁判所”! 无名鬼、威廉、力量、王陵、真相、等待解放的灵魂、未来的敌人。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虽然并不十分明确,但我已经感觉到隐隐有条线把这些全部串联了起来。 而那条线,名为命运。 第三百三十四章 坦克开路闯王陵 老比尔斯站在蝎子王二世王陵的入口大门前,他已经摸到了打开大门的机关。 “准备好了吗?我要打开这扇门了。”老比尔斯对头问我。 我制止了老比尔斯。 我对老比尔斯说:“之前我们找不到这扇门,见过威廉之后他就被我们轻易找到了,所以是威廉让我们找到他的。” “你说这些我都明白,哪怕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们除了打开门向前走,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老比尔斯问我。 我更加坚定的制止了老比尔斯,“他想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进去,但不是按照别人设计好的路线进去。” 我摸着王陵的大门说:“这是被人设计好的路,我不喜欢被人操控,所以我要走另一条路。” “什么路?”老比尔斯诧异问我,“海伦给过你其他的预言和指示?” “这跟海伦无关,纯粹是我的个人嗜好,我不爽的时候也不想看到对头爽。”我拉过老比尔斯在他耳边轻声嘱咐。 老比尔斯的短暂的呆滞之后也兴奋了起来。 “该死的,我喜欢你的提议,我现在就去找你要的东西。”老比尔斯兴冲冲的离开。 艾贝疑惑的问我,“你到底要这个老混蛋去找什么?” 我轻轻在艾贝耳边说出了两个字。 艾贝没有表现出老比尔斯一样的惊叹,她在短暂沉思过后,向我提出了建议。 “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倒极限?”艾贝面无表情的说,“里面有那个老混蛋想要的,他说过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你就应该让他践行承诺。” 我连连点头,准备去再去找老比尔斯重新聊一下,进入王陵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吴常先生,你们知道我们要进入的是什么地方吗?”一个穿着探险服,背着行军包的女人拦住了我。筆趣庫 佟玲,一个女探险家,在丽萨的父亲,小比尔斯先生的强烈推荐下,昨天刚刚赶来与我们汇合。 这是一个儿子对老父亲任性的行为最后的坚持,我没有必要阻止。 而且在看过这个女人的详细的、秘密的资料后,我对她也很感兴趣。 探险家不过是掩饰的身份。 真正的佟玲是个全球通缉的寻宝人、盗墓贼、抢劫犯,她的足迹几乎遍布全球。 这 样的身份参与到这样的行动之中,小比尔斯先生算是为我们找了个专家级的生存顾问了。 我很好奇,一个正常的二十五岁华人女生,本该活在工作晋升、学业深造和个人感情的世界里,是什么让她有了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人生? 我对佟玲笑道:“当然知道,这是一座可能潜藏着无数珍宝的大坟,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也不会来这里。” 佟玲被我戳穿了真实想法,也不再像之前一样顾及自己此行的身份。 “我与小比尔斯先生达成了协议,在保住老比尔斯先生生命的前提下,这里的珍宝有我的一份。”佟玲不屑的看着我,“我听说你跟老比尔斯先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在完成了我职责的同时,我与你们之间也是合作关系而不是雇佣关系,对这座古墓,在这个团队里,我至少拥有跟你同等的权益,我有权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静静的看着佟玲,之前同为华人的好感一扫而光。 “我们想要的珍宝跟你想要的并不一样,你大可以把这墓里所有感兴趣的东西全部带走。”我看着佟玲说,“前提是你得有这个能力。” “这话可是你说的!”佟玲得意笑道:“希望老比尔斯先生不会反对你这个合作伙伴的决定。” 我停下离开的脚步,没有回头。 “佟玲,看在你跟我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要进入王陵,就要先认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位置,不然你可以有机会进去,却没命出来。”我继续朝着我们的营地走去,眉心突然有一瞬间的麻痒。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身后传来佟玲慌乱的喊叫声。 我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危险警示,是佟玲带来的。 她大概认为面对这样一座传说中的陵墓,自己才是真正的专家。 她不满老比尔斯对我的言听计从,所以对我生出了杀心。 俗话说的好,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你这不长眼。 佟玲选错了对象,就该受到惩罚。 进入王陵之前,让老妈妈和比里给她上一课,让她看清楚形式,是在保她的命! 这也算是我对同胞的关照吧。 临时改变的 新计划,使进入王陵的时间推迟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里,我与老比尔斯重新规划着进入王陵后的行动方案。 这一行的专家顾问佟玲,在经过了比里和艾贝老妈妈的亲切教导之后,就躲在篷帐里不再出来。 我没有再把多余的注意力留给她,所以也可能是她在刻意躲着我,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才让我误以为她没有出过篷帐。 这些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真正让我们在意的是王陵里面可能会有什么? 死神阿努比斯、被束缚的灵魂、强大且神秘的威廉,可能还会有防盗的机关,甚至是蝎子王二世的诅咒。 我们在尽力揣测自己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并针对这些情况尽可能的各自准备应对的策略。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天里,尼克赶了过来。 老比尔斯身边的小厮发财和视野红中也到了。 我们需要一些绝对可靠的人,在我们进入王陵之后留守营地,随时做好增援接应的准备。 我一直认为这是老比尔斯上次跟随威廉·文森特进入王陵时,犯过最严重的错误。 这次必须得到修正。 尼克把我从门头沟带出来的所有家当都送了过来。 红中带来了我遗留在奈落斯岛上的剥皮刀。 我需要这把能够破除幻觉的刀,来帮我应付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第五天,我们真正等待的东西终于到了。 一支由当地正府派出的正规部队。 本来我是想让老比尔斯找些凶悍、不要命的雇佣兵,再弄些大杀伤力的武器过来的。 但所谓的世界霸主也不是真的制霸了全世界。 老比尔斯也有力所不能及的事,他找得雇佣军被拒绝入境。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该低头时就低头。 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如果别人要在我家里搞事,最低限度我也得在旁边看着,有好处也有我一份。 现在人家还派来了人手过来,我们总要有所表示。 我跟着老比尔斯与带队的官员会面。 老比尔斯开出了一张很多零的支票递过去之后,我们愉快的决定立刻展开行动。 当三辆坦克和一支荷枪实弹的正规部队在王陵大门前排开之后,我们的士气也达到了最高点。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门拆回去交差 “砰——!” 一发炮弹炸开了王陵大门。 巨大的振动,把清理到两边的沙子震落。 沙子还没有来得及掩埋住刚刚露出来的墓道。 “砰砰砰——!” 第二、第三、第四发炮弹紧随其后。 连串的炮火,毫不停息的倾泻而下。 把整个墓道完全摧毁。 在此之后,就是部队带来的c4炸弹与挖掘机械的配合。 他们将把这条被彻底炸废的墓道清理出来,找到墓道之后的入口。 许久未露面的佟玲,在我们的疯狂面前,被彻底折服了。 以她的背景,习惯了独来独往、无声无息的做事,大概很难接受我这种有势力就狠劲折腾的想法。 用炮火来打开一座珍贵的历史遗迹,也确实是任性的行为。筆趣庫 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上次老比尔斯他们进王陵的时候,连墓道都没有闯过去,就被死神给收拾了。 这次我用坦克和炮弹开路,让这支血气十足、自带煞气的部队打头阵。 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死神阿努比斯会怎样应付这样的阵势。 结果是死神并没有出现。 在这种完全暴力的手段之下,死神也要退避三舍。 我们就这样顺利突破了当年卡住文森特考古探险队的第一关。 佟玲找到我,愤怒的质问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认为我的炮火和炸药清路,肯定破坏了整个陵墓结构。 现在等待我们的肯定是一片被炸坏的废墟。 我没有浪费力气向佟玲,只让她老老实实等着看结果。 我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这座王陵绝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毁掉。 因为威廉·文森特还在里面等着我。 一个能够操控空间、重力的家伙,有太多方法都在这轮炮火下,保住地下的王陵。 他还能够读取别人的思想。 说不定五天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进入王陵。 清理工作,在隆隆的爆炸声中持续了一天一夜。 我们赶到古城阿拜多斯的七天凌晨,随着初升的朝阳,蝎子王二世王陵的真正大门总算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那是一扇纯黑色的巨大石门,门框上雕刻着五千年前的一场大战。 佟玲作为我们之中唯一识 货的专家,这时发挥了作用。 在她的解读之下,我得知5000年前的那场大战,持续了两代人。 正如传说中那般,蝎子王一世开启了统一尼罗河流域所有城市的战争。 最终这场战争在他儿子策划的最终之战后结束,也就是这座陵墓的主人,蝎子王二世。 不幸的是,蝎子王二世还没来得及加冕成为这片璀璨文明的唯一王者,他的生命就突然走到了尽头。 失去了王者的庇护,整个王朝也随之覆灭,埃及再次回归到裂分、结盟,南北对峙的局面。 “不对啊!”佟玲看着石门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向她询问哪里不对。 佟玲失魂落魄的说:“这座王陵是假的,是伪造的,根本就不是蝎子王的坟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比尔斯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佟玲。 当年老比尔斯是跟着文森特进入过陵墓的。 虽说文森特向他们隐藏了很多关键信息,但是一座能够连接死神国度的陵墓,一个能够困住众多灵魂的坟墓,一个使他获得超强气运的地方,怎么想都该是被一座赋予了诅咒和祝福的奇异之地。 前不久的一次讨论中,老比尔斯还坚定的认为威廉·文森特一定是被王陵中的死魂附体,当年的考古探险队,杰西卡,那些被困的灵魂都是受到了诅咒。 佟玲质疑这座陵墓有假的理由,也很充分。 她在门框上的壁画中,解读出了蝎子王二世死后之事。 蝎子王的时代加上之后混乱的二百年,被历史学家成为“第0王朝”。 而“第一王朝”指的就是历史上真正统一了上下埃及,开启了法老统治的美尼斯。 佟玲指着门框上最后一副壁画说:“这幅壁画讲述的是美尼斯为自己加冕的事,如果这是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上面怎么可能留下200年之后,另一位国王的事迹?” “也许是预言。”我对佟玲笑道,“那可是个充满了奇迹的时代。” 佟玲迟疑了。 我让比里和艾贝教育佟玲,就是为了给她开开眼界。 我要让她知道她那些引以为傲的经历和使她活到现在的本事,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开过眼界的人,总归是比较容易接受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佟玲的发现也不是毫无价值,这反而坚定了我们的信心,确定找对了地方。 因为我们知道,这座王陵的本质绝不是一座坟墓,一个考古宝藏那么简单。 在这座坟墓里,出现本不该出现的二百年的事,才是理所应当的。 我敲着那扇巨大的黑色石门问你佟玲,“这是什么东西做的?石头不像石头,金属不像金属。” 佟玲表示不清楚,猜测可能是天外陨石。 这是科学家的惯用论调,搞不清楚的事全都更加虚无缥缈的存在,比如外星人。 不过我喜欢佟玲的结论。 在与老比尔斯简单沟通之后,我们再次停止了前进的计划。 我要把这扇大门整个拆下来弄回狮城,把这东西送到“纸飞机协会”去。 保护、扩张和探索,这是我在协会里的基本职能。 咱是个干一行、爱一行,有职业操守的人。 我们这趟来埃及折腾出了天大的动静。 从老比尔斯和我在迷失精灵森林里失踪开始,就不可能隐藏了。 所以我总要向协会有所交代。 这扇大门用未知材料天外陨石打造,来自传说中蝎子王二世的陵墓,还踏马有未来第一位法老的预言。 这种稀罕玩意儿最适合拿来给“协会”里那些大佬们交差了! 拆除大门的过程很简单。 只要挖出大门之后的建筑,然后该炸的炸掉,把整个门拖走就是了。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暴力! 我看不上所谓的珍宝。筆趣庫 我对别人家已经彻底没落的历史文明不感兴趣。 我压根没有保护意识。 所以只要能杜绝对我们造成人员伤害的因素,我不介意把这座陵墓整个掀开来见见太阳! 这是我与老比尔斯一开始就商定的原则。 具体他是怎么搞定官方的,我不得而知。 老家伙跟我一样,在乎的不是这座陵墓本身,反正我是解放杰西卡的关键,我是威廉·文森特的在意的目标,只要我不跑,老比尔斯的目的总能达到。 佟玲在我下令继续爆破之后,就表现出生无可恋的神情。 我想她现在应该明白,我说珍宝随她取不是开玩笑的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现实骨感 想法很丰漫、现实很骨感。 因为文森特考古探险队当年进入王陵都是折损在墓道中,那里还有老比尔斯说的死神国度,所以我一直把墓道当做突破的难点。 没想到墓道在我的“暴力拆迁”下顺利通过,老比尔斯他们遇到的死神连个屁都没有放。 可是现在想取出挡在面前的大门,却遇到了麻烦。 我们花了两天时间挖掘,大门之后的王陵建筑露出了其中一角。 老比尔斯受到我的粗暴豪放风格影响,想把整个王陵的盖子掀了。 我们就多挖了两天,没想到整个王陵建筑竟然超乎想象的庞大。 根据我们的地质勘探人员推测,想要把整个建筑完全挖掘出来,需要半年的时间。 即使用我的方法,拿炸药清理建筑上层淤积的沙子,也至少需要两个月。 佟玲根据王陵建筑的庞大程度和埃及传统的帝王殡葬形式做出了推测。 不同我们国内的古墓是大片建筑群相连,蝎子王二世的王陵应该跟后期出现的金字塔一样,使用的是在一整个超大型建筑内部构建分区的布局形式。 我和老比尔斯商量过后,决定放蝎子王二世一马,暂时不拆他的大坟了,先按照原计划把大门拆下来,进入内部看过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前期部队的炮弹炸药用的过瘾,这次我要保留大门的完整性,就得上点技术,不能再那么暴力了。 老比尔斯亲自上场盯着整个爆破过程。 结果炸药响了之后,大门并没有如预期中倒下,连地下王陵的房顶都没掀开。 表面的黄色石砖都只是掩护和装饰,石砖下面竟然还有一层,用的全都是跟大门一样的黑色天外陨石。 也就是说这个王陵的建筑结构是内外两层的。 面对这种未知且坚固的特殊材料,老比尔斯开始逐渐加大炸药的使用量,但是效果始终不理想。 为了加快进度老比尔斯开始更换炸药品种。 从tnt到c4,再换成黑索金、奥克托金、太恩等等。 我第一次知道军用炸药还有这么多说法,实在是大开眼界。 直到老比尔斯搞来了 据说是世界上除了核弹以外,威力最大的cl—20炸药之后,那扇让我心怡的大门终于被放倒了,蝎子王二世的王陵沉寂千年也重见天日了。 老比尔斯把发财负责把大门给运回狮城。 我们就把开始对王陵的进一步探索。 正如佟玲一开始预测的那样,我们进入的只是大门之后的一片地下宫殿。 怀着对蝎子王二世陪葬品的向往,这次根本不需要老比尔斯交涉,那位但凡做事先收支票的官员就已经动员部队打了头阵。 我和老比尔斯志不在珍宝,没什么意见。 佟玲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大到想要偷偷弄死带队的官员! 如果不是被比里发现并提前制止,我们的进入王陵的进度又会因此停滞。 就这样那些眼睛里都冒出绿光的正规军,土匪一样冲进了他们祖先的王坟墓之中。 结果也是惊人的,连我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搜遍了整座王陵,除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连一副有考古价值的壁画都发现。 难道这里是座空坟?! 专家佟玲这会儿总算冷静下来了,甚至对失望而归的带队官员有点幸灾乐祸。 她分析出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佟玲一开始就提出过的猜想,这座王陵是假的。 另一种就有些复杂了。 根据法老们的金字塔陵墓风格可以知道,这边死人跟咱们那边一样讲究的是视死如生。 因为蝎子王二世刚刚打赢战争,未及加冕就突然去世,所以他根本来不及修建自己的都城和宫殿。 如果说王冠和权杖是国王的象征,那么都城和宫殿就是一个王朝的象征。 所以这一片地宫,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型的陪葬品。 佟玲推测真正的蝎子王二世陵寝,应该在地宫的下面。 在地宫里找到的大洞,就是连接真正陵寝的唯一通道。 王陵的真假根本不是我们在意的事。 我现在的想法是,那个“威廉·文森特”真踏马扯淡。 他让我们来这里找他就好好待着,老老实实等着见面就行了,搞出这么多花招干嘛? 老比尔斯觉得肯定是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 威廉在刻意回避我们招来的部队。 咱不痛快也不能让对头痛快是我的首要原则。 如果空的地宫和那个大洞都是威廉因为那些部队的缘故,才搞出的猫腻,就说明我们确实让他不痛快了,我们戳到了威廉的痛点,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一原则践行到底。 老比尔斯果断找来带队的官员,准备让他带来的正规军深入空洞一探虚实。 前几次老比尔斯和这个叫阿什拉夫的官员搞灰色交易,我一直都在旁观。 他们两人,一个是不差钱,一个是只认钱,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但是今天这场交易似乎不太顺利。 老比尔斯的声调越来越高,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就在我想询问老比尔斯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时候,佟玲打着滚翻进了账篷里。 随后比里掀开帘子探头进来说:“我看到她在外面偷听。” “我只是路过!”佟玲还在辩解。 自从上次佟玲企图暗杀阿什拉夫之后,我就改变了对这个女人的看法。 不杀人的教盗贼,杀人的教强盗。 老比尔斯给我那份资料并没有说佟玲其实是个强盗。 为了不让她在我们背后搞鬼,我就让比里暗中盯着她。 所以这绝对不会是一场误会。 不过这个时候,佟玲倒是可以发挥一下作用。 我让比里帮我守在账蓬外面,留下了试图偷听的佟玲。 老比尔斯和阿什拉夫在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打断后,又开始了并不顺利的谈判。 我对佟玲说:“咱们同在异乡为异客,又都是华国人,所以咱们才是自己人,以后想知道什么,就大大方方来问我,不要再偷偷摸摸的搞花样了。” 佟玲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我就这么点本事,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女人跟我卖惨,我肯定不会被她迷惑的。 我问佟玲,“听得懂他们说的鸟语吗?” 佟玲说:“法语我没学过,不过我知道阿什拉夫在说那个大洞可能非常危险,士兵的生命也是宝贵的,咱们的老板一直在提价砸钱,阿什拉夫不吃这一套,这家伙还挺有良心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贪婪交易 艹! 我在心中暗骂,“不吃这一套?那之前的支票都被狗吃了?” “你没学过法语,怎么知道他们说什么的?”我再次问佟玲。 佟玲从耳朵眼里掏出个耳机。 “什么玩意?”我问佟玲。 “同声翻译器啊!”佟玲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这种整天满世界走的大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 我无语了。 几个月前跟丽萨一起离开门头沟之后,我才开始开拓世界地图。 在这之前,我顶多也就是个在南方闯荡过,又灰溜溜逃回老家的小老弟。 做大佬?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跟我叫大佬。 “这个我征用了。”我强过佟玲的耳机,塞进耳朵眼里。 耳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翻译声音。 老比尔斯说:“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的正府把你撤换掉,连外面那群只知道抢劫的乌合之众也一起换掉!” 阿什拉夫说:“先生,也请你搞清楚,这里不是美丽合众国,你才是来抢劫的,如果你威胁我们,我不保证士兵们会不会哗变,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士兵发起火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到那时候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如你所愿下洞找宝藏,不过那时我们肯定已经死了,你也什么得不到。” 老比尔斯:“该死的……” 老比尔斯和阿什拉夫的对话延迟顶多不超过十秒。 现在的ai真踏马厉害,做的跟真人现场同步似的。 就在我惊诧于科技发达的时候,佟玲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盒子。 盒子里还有四个耳机。 “你还有?”我诧异的文佟玲。 佟玲狡黠一笑,“我的习惯是多留一手,以备不测。” “不错,我也有这个好习惯。”我跟佟玲套着近乎,又拿了一个耳机出来。 佟玲问我要干嘛? 我朝阿什拉夫耸了耸下巴,“喂狗!” 我打断了老比尔斯和阿什拉夫的谈判。 老比尔斯压着怒火对我说:“这个混蛋疯了,竟然敢拒绝我的钱,等咱们离开埃及后,我一定宰了他!” “他 不是拒绝你的钱,他是太贪了”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休息会,让我来跟他扯扯。” 我把佟玲的耳机交给了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立刻把他恶心老比尔斯的那套正义致辞又甩给了我。 我也懒得跟阿什拉夫废话,直接朝他伸出了两根指头。 阿什拉夫诧异的看着我。 我说:“真正的王陵就在下面,你让士兵们下洞,发现的珍宝可以分给你们两成。” 阿什拉夫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看出这家伙眼神里流露出喜色,确认自己猜对了。 蝎子王二世的墓,随便一件东西拿出来都该是无价之宝, 老比尔斯给的钱再多,也比不上一个传说王者的陪葬品。 珍宝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阿什拉夫强强憋出一脸怒意,对我大吼道:“危险!那洞里肯定很危险,这些士兵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只会为这个国家付出,决不会为了你们的贪婪。” 我又伸出了无名指,“三成!” “该死的,你在侮辱我!”阿什拉夫从西装内兜里掏出手枪拍在了桌上。 我按住阿什拉夫的手,缓缓下压。 手掌下的枪膈的他变了脸色。 我在阿什拉夫发怒前的一刻,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什拉夫猛的抽回手,枪也被带着掉在了地上。 “我们士兵们也是人,他们也是要养家的,如果是为了家人过上号日子而做冒险的事,我可以试着说服他们。”阿什拉夫提起嘴角,“但是……” 我打开手枪保险对准了阿什拉夫的脑袋,再次朝阿什拉夫伸出了五根手指。 阿什拉夫神色剧变。 我缓缓收回了小尾指,“如果你想用枪跟我说话,那就只能四六分成。” 阿什拉夫已经被珍宝迷昏了头。 他狠狠的瞪着我大吼。“我不接受你的嘲弄,你可以开枪杀死我,试试我说的那些事会不会发生!” 老比尔斯慌神叫了我一声。 我知道老家伙担心什么。 阿什拉夫之前对他的威胁并不是虚张声势。 哪怕我们有钱有势,还身怀异术,面对一群发疯的士兵,同样 是非常的危险。 我没有搭理老比尔斯,只是淡定的看着阿什拉夫。 “所以我需要你接受我的提议,我们六成,你一个人分一成,士兵们一起分三成。”我对阿什拉夫说,“如果你敢拒绝我一定会打死你,不管会有什么后果,我都保证你看不到了。” 阿什拉夫那只地中海人种特有的大鼻子上,瞬间布满了汗水。 “干还是不干?”我问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略微犹豫了一下,斩钉截铁说:“干,全部都下洞,除了坦克下不去,所有的人和装备一起下!” 我关上保险,把手枪还给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脸上又出现了接老比尔斯支票时的惯用表情。 “哈哈哈哈——!”阿什拉夫大笑着拥抱我,“我们可是跨越大海走到一起的兄弟,以后再也不要拿枪指着对方了。” 我对阿什拉夫说,“相比于枪,我更喜欢用钱和宝物。” 阿什拉夫又大笑走向老比尔斯,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按照年纪,我都应该叫你叔叔,我怎么忍心拒绝你的要求呢” 老比尔斯嫌弃的推开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一点不觉得尴尬。 他回头问我,“那些当兵的,不能闲着,闲下来就要给我找麻烦,我们最好尽快决定下洞的时间。” 我点头看了一下手表。 “只要你做好了准备,随时就可以行动。”我对阿什拉夫说,“洞里的珍宝已经等了你几千年,它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跟你见面了。” “ok!”阿什拉夫气势汹汹的走出了账蓬。 老比尔斯摇头叹气,“这个贪婪的混蛋。”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他不贪婪,谁来给我们探路呢?” “你说不在乎珍宝,现在还跟他谈判四六分?”佟玲问我。 我说:“我忽悠他呢,我说全给他,他也不会信我,那四成他也不一定有命拿到。” “那我呢?你还答应把王陵中的珍宝全部给我,你也是忽悠我的?你也在等着我死在王陵里。”佟玲气哼哼的质问我。 我安抚佟玲,“你不一样,咱们是同胞,我怎么会忽悠你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狼狈为奸 中午我们达成的协议,天色见黑时,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阿什拉夫集合到了地下宫殿。 我让老比尔斯遣散了勘探队,剩下我们的人除了没安排活儿的就都聚在了账蓬里。 老比尔斯坐在椅子上,喝着红酒抽着雪茄,看起来惬意无比。 艾贝掀开账蓬布窗一角,看着空空荡荡的营地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我问艾贝。 艾贝说:“已经一个下午了,那个大鼻子阿夫就没露过面,他会不会是准备甩开我们,单独下那个大洞?” 尼克瞅瞅我,又瞅老比尔斯,沉声说:“可能性很大,不过两位老板还这么淡定,肯定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 我对与老比尔斯对视一眼。 老比尔斯幽幽的说:“谁知道那该死的大洞下面有什么,他们能主动下去倒是好了。”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用我们的说法,这是蹚雷的,怕就怕雷太大,把人吓着。” 佟玲低声吐槽,“狼狈为奸。” 我朝老比尔斯挑了下眉毛。 老比尔斯畅声大笑。 他被阿什拉夫搞出的郁闷已经消的一干二净。 这时穿着军装的比里和满身沙土的发财挑开门帘,一起走了进来。 佟玲被我留在身边,比里的好身手也不能浪费,我就让他混进士兵中悄悄盯梢阿什拉夫。 本来下午的时候,阿什拉夫就已经做好了下洞的准备,不过那个大洞里,突然开始往外面飘黑雾。 阿什拉夫就推迟行动,还派了一队人离开了营地。 我们接到比里送回来的消息,就派发财出去跟踪离开营地的那队人。 现在比里和发财一起回来了。 这就说明,阿什拉夫要有动作了。 “你们先别说,让我猜一猜。”我制止了准备通报情况的比里和发财,扭头看向佟玲。 “同胞,要不要来打个赌?”我问佟玲。 佟玲问道:“打什么赌?” “我猜是阿什拉夫搞了防毒的装备回来,准备要下洞,还派了人来通知我们。”我对佟玲笑道,“一百万赌不赌?” 佟玲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是穷人,不配跟你们这些大佬打赌。” 我们这边话音刚落,阿什拉夫的人就进来了。 结果被我 猜了个正着,来人就是替阿什拉夫带话说明洞里冒出黑雾的情况,顺带叫我们来一起下洞的。 打发走了来人,比里无奈的说,“看来我盯不盯着阿什拉夫都没什么区别。”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比里说,“一点都不多余,你要不盯梢,我肯定猜不着后面的事。” 发财安慰比里,“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操心的。” 我提醒发财,“这你就说错了,我的身边只有兄弟,没有下人。” “行了,都别聊。”老比尔斯一口干了酒,又捻灭了雪茄,“尼克、发财和红中留守营地,其他人整理自己的装备。” 他把桌子上摆好的枪械、手雷和其他零碎装备装上携行袋,“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此时整的老比尔斯看起来精神抖索,还透着凛然杀气,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我、老比尔斯、艾贝、比里加上佟玲,一起下了地宫。 虽然这片宫殿相当庞大,也架不住塞进去的人也多。 我们穿过士兵队列走到大洞前,就花了半个钟头。 阿什拉夫一见到我们,就开始给自己表功。 他先是说明那些黑雾突然冒出来的过程,然后又说自己已经做好应对,找来防毒面具,还有一些便携的氧气瓶。 老比尔斯这会的心思都在那个大洞下面,根本懒得跟阿什拉夫打哈哈。 得益于佟玲的同步翻译器,我就接下了跟阿什拉夫周旋的活儿。 贪婪的人面对财宝时,会有两种不同的反应。 一种是完全丧失理智,另一种是表现出比平时更多的谨慎和智慧。 阿什拉夫能跟我们讨价还价,就说明这家伙是后一种。 他背着我们去找防毒的装备是贪心作祟,其实是担心我们因为黑雾,再次延迟下洞的时间。 现在通知我们过来,就是谨慎和智慧了,他是怕离开了我们,应付不了下面的状况。 “其实我们已经做过简单的测试,确认这黑雾没有毒,不过我担心下面……”阿什拉夫犹豫着说,“士兵早就在背地里传说,王陵中有蝎子王二世的亡灵军队?” “嘁——!” 我横了阿什拉夫一眼,拿出他身边军官腰 间的手枪,“蝎子王二世的军队有这个吗?咱们连着炸了这么多天,有人看到亡灵了吗?” “这,倒是真没有。”阿什拉夫拉着我走到一边,“亲爱的兄弟,我坦诚的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财宝虽然好,可也要有命拿才行。” “怎么,你害怕了?”我对阿什拉夫说,“怕的话可以留在上面,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想发财总要冒点风险的。 阿什拉夫连称不是这个意思。 我打断阿什拉夫,轻声笑道:“风险这东西是可以找人分担的,我们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分担风险。” 阿什拉夫听我这么说,神色更加紧张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但是你带的这些兵现在就是为你分担风险的,咱们肯定要下去,但是什么时候下,就是咱们自己说的算了,先让部队下去,确定安全之后,咱们再下。” “这些勇士不是我的私兵,他们是属于国家的,万一出事的话,我会遭到审判,到时候我就完蛋了!”阿什拉夫说,“现在看来,风险其实都是由我来承担的。” “不,你错了。”我把阿什拉夫拉近到身边,“这些兵是工具,你是使用工具的人,给你那四成具体怎么分是由你做主的,他们死的越多,你分的不就更多了嘛,再者说,我们跟你现在是真正的合作伙伴,干完了这一票,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给这个国家打工?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 阿什拉夫为难的说:“能去外面走一走,我肯定是求之不得,只是我的身份特殊,想离开这里没那么容易。” 我把老比尔斯也拉了过来,低声对阿什拉夫说:“这个问题,他可以帮你解决。” “什么问题?”老比尔斯问我。 我对老比尔斯说:“我们的朋友为了帮助我们,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有心想离开这个国家。”筆趣庫 老比尔斯的反应也是很快的。 “亚美利加,亚细亚,欧罗巴,阿非利加,大洋洲,哪怕是南极洲。”老比尔斯瞄了我一眼,有些不爽的对阿什拉夫说,“除了他的国家,这个世界上你喜欢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安排你成为正式的永久居民,随时都可以。”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事关生死 阿什拉夫是个狡猾的人,我们的口头保证并没彻底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老比尔斯现在没心情跟人扯皮,直接将一栋位于瑞典的别墅房产,划到阿什拉夫在伦敦留学的私生女名下。 阿什拉夫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好在还是个信守承诺且很有能力的人。 在阿什拉夫的煽动之下,洞里有财宝仿佛已经成了事实,整个部队都疯狂了,各级的主官都自傲争先恐后的争取先期下洞的资格。 第一批一个连的士兵很快就完成了绳降,顺利程度远超预料。 从第一个士兵开始索降到无线电传回“一切正常”的消息,前后只用了20多分钟。 现在已经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事就更顺利了。 洞口足够大,余下十几个连队各自放下绳索,效率立刻提高了十几倍。 没过多久,地宫里就只剩下了我们的五个人,还有阿什拉夫与保护他安全的两个卫兵。 阿什拉夫再次通过无线电确认了下面的安全,并叮嘱已经在下面的军事主官严格管束部队,一定要等他下面再做部署。 我们八个人顺着一条绳索开始滑降。 只看外形,我这边的人堪称是老弱病残组合,年轻的男人就只有我和比里两个。 比里有恐高症,能克服心理障碍妥妥当当的下去就算不错了。 在麻风岛上时,我倒是爬过悬崖,不过我也观察了这个深坑,巨大只是带给人的第一重视觉冲击。 岩壁不是大门和建筑用外星陨铁,就是普通的岩石,特别之处是光滑的好像被加热餐刀切过的奶酪,可就是这份光滑就使我们没有了能借力的落脚点,索降难度提高了无数倍。 跟这个深坑相比,那麻风岛上的悬崖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我想让阿什拉夫的两个卫兵,一个在前,一个在尾,以应完全。 阿什拉夫还是没有放下戒心,直接拒绝了我的安排,要求他的卫兵必须留在他的身边。 这时经验丰富的老比尔斯就站了出来,然后佟玲也站了出来。 以老比尔斯的经验和如今的体力,我相信下这个洞是没问题的。 我一直没提让他打头阵,其实就是考虑到佟玲的因素。 她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老比尔斯的安全,老比尔斯要是犯险,佟玲肯定得挡在前面。 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又是这里唯一的同胞,真遇到危险的境况,我的良心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不过现在形式走到了这 里,我再多事就显得矫情了。 佟玲再次发挥出了此行的作用。 相隔三米一个人,她一个个帮我们系好安全绳,还向我们传授了索降的技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每个人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额外背了一个氧气筒,才跟着佟玲就往大洞深处探索。 我们索降的顺序是佟玲打头,后面依次是老比尔斯、我、艾贝、比里,最后是被两个卫兵架在中间的阿什拉夫。 坑底无端端升起的黑雾可能无毒,但透光性非常的差,我们在下降过程中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唯一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的,就是固定身体的绳索和抓在手里的安全绳。 整个下落过程中,只要感觉到绳索有些轻微的晃动,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抓紧安全绳,这又会造成更严重的晃动,很快我们就会不受控制的大幅度荡起来,这其实就是紧张在蔓延造成的人为结果,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等着绳子的不再来回荡,才能继续下降。 根本不知道距离落地还有多远,这也是心理上的煎熬。 之前看那些士兵下去,我还没什么感觉,轮到自己亲身体验,才发现真的是一项非常不美好的体验。 我就这样混混沌沌的不停往下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接无线通话器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我们的通话器跟部队用的是不同频率,只连接了加上阿什拉夫在内的八个人。 因为阿什拉夫还要随时跟我交流,所以他跟我一样,另一只耳朵还带着同声传译器,他跟部队的联系就交给了卫兵来转达。 这时大家都听出惊叫声来自第一个下去的佟玲,紧张的气氛立刻就升华到了极点。 耳机里每个人询问一声,就已经乱糟糟吵成了一片。 尤其是我分别戴了两个耳机,阿什拉夫多叫唤两句鸟语,我就得再多听一遍翻译,一时间也是头疼的不行。 “都给我安静!”老比尔斯用威严的声音说,“我跟佟玲落底了,没出什么大事,你们注意安全。”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关键时刻老家伙还是能起到压梁的作用。 耳机里逐渐安静下来,我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片片疑云,因为我从老比尔斯刚才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 他说没出什么大事,那就是说还是有事,至于大小,那是相对而言的。 他和佟玲既然落底了,就应该跟先期下来的部队在一 起,整整一个团的人,少说上千号,一起咳嗽一声都能把人震晕,为什么老比尔斯和佟玲那边听不到一点杂音? 那份安静,实在是让人心悸。 我不自觉的就加快了索降的节奏。 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肩膀, “别出声是我。”来比尔斯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这反而让我更紧张了。 老比尔斯关了我的头灯,我的通话器耳机也被他摘了下来。 如果只是落地接应我一下,为什么还要第一时间取通话器的耳机?为什么他们落了地反而关上了头灯? 我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出于从小跟爷爷配药养成的习惯我对味道是很敏感的。 这个香味是佟玲身上传来。 佟玲和老比尔斯两个人非常快速的帮我解开了绳索,跟在我后面的艾贝也几乎要落地了。 我能感觉到老比尔斯从我身边走开,朝艾贝过去的动作,然后就听到了老比尔斯的吃痛的闷哼声。 我心想老家伙肯定是对艾贝做了跟我一样的事,但是艾贝却不像我这么和善。 一米是艾贝与人相处的安全距离极限,我早注意到只要有人突破这个安全距离,艾贝就会莫名紧张提起警惕,连比里和泰莎这对亲生的儿女也不例外。 老比尔斯这样不吭不响的突然凑过去,不吃苦头才怪。 这时佟玲突然在耳边说:“先下来的人都不见了!” 我猛的心头一滞。 难怪佟玲先下来时惊的叫了一声。 那可是上千人啊,要是我也会惊讶的。 难怪我觉得老比尔斯通话器里的声音不对劲。 老比尔斯是担心我们知道下面出了大问题,会因为太过紧张在索降过程中出事,所以才出声安抚我们。 抢下我的通话器,也是为了不让没下来的人听到不正常的声音而生疑。 他们关掉头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在防范能让近千人的部队,无声无息消失的未知危险! 其实我落地的时候,就该发现情况不对的,只是索降带来的紧张让我的反应迟钝,加上老比尔斯和佟玲的怪异,我竟然毫无察觉。 面对这种突然状况,我还是不如老比尔斯稳重。 “明白了。”我对佟玲说着,就拉着她一起上前去帮老比尔斯接应后来的人。 优先保证身边人的安全,是眼前最正确的选择,但那一个团的人怎么消失不见的,就是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难题了。 这是事关生死的难题。 第三百四十章 消失无踪 阿什拉夫下来后,知道一个团的人都不见了,直接就被吓到崩溃。 他满口的“亡灵”、“诅咒”,不停的大喊大叫。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可取的行为. 老比尔斯一枪托放倒阿什拉夫,提议让那两个卫兵先把阿什拉夫带上去。筆趣庫 佟玲反对这个提议。 她的理由是说不定让那一个团的士兵消失的原因,就在这片遮挡了视线的黑雾里,万一阿什拉夫也死了,我们上去之后该怎么跟正府交代?到时候恐怕连阿拜多斯都出不去。 那什么样的状况能让一个团的士兵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没有一点动静? 正常的情况下,这是一个难解的世界谜题。 但是对于我们所有去过合众国过会图书馆的人来说,这事有解。 一个拥有操控空间能力的人,完全可以做到这一切。 碍于阿什拉夫和佟玲在旁边,我们没有说出口,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是威廉在搞鬼。 最终我们采用了最皿煮的方式,用4票压倒了佟玲和阿什拉夫护卫的3票,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我们不让阿什拉夫走,自然也是有考虑的。 以阿什拉夫这个状态,上去之后肯定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出去,到那时候我们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因为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威廉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到底有什么目的。 暂时解决了内部分歧,接下来还是要面对这片完全未知的危险领域。 在黑色雾气的笼罩之下,我们带的照明设备全都成了废品。 连老比尔斯带的狼眼战术灯,都只能照到两米之外。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根绳子牵起七个人,阿什拉夫被卫兵背在背上,依旧按照索降的顺序,硬着头皮在黑雾之中默默前行。 一切都好像之前下洞时的翻版。 “吴常,这雾出现的很奇怪。”老比尔斯对我说,“恰好就在我们要下来之前就出现了。” 我对老比尔斯说:“不奇怪,就是掐准了那个时机出现的,我考虑的不是时机而是作用,一般来说雾气如果不是有毒,那么就是用来迷惑人的,如果这片大雾是为了把 我们困在这里,它出现的就早了,而且要困住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电子设备都屏蔽了?手表、指南针也没有影响,那么这片雾的作用是什么?” 比里说道:“可能是针对那些士兵的吧” “现在士兵已经消失了,雾气却还在。”老比尔斯提醒比里。 比里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就是这里还有他想针对的人!” 我停住脚步,艾贝闷头撞在了我的身上。 老比尔斯也扯紧了我们之间那段绳子。 “大家都过来!”我对着前面叫了一声。 佟玲和老比尔斯退了回来。 “怎么了?”佟玲说着话,就和老比尔斯一起围到了我的跟前。 艾贝和比里也从后面围到了我的跟前。 我用手电筒从佟玲开始一个个照过去,看清楚他们的脸。 最后手电筒的光停在了比里脸上。 我问比里,“你后面的人呢?” “在呢。”比里拽了一下手里的绳子,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转过身,开始疯狂的扯动绳子。 当比里举着绳头转过身来的时候,我们都愣住了。 所有的手电筒一起照向了比里身后,那里只有茫茫的黑雾。 阿什拉夫和他的两个卫兵都不见了! 比里摇着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啊,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还拽了他们一下,那时我身后绝对是有人的。” “我去找他们。”比里说着就要解身上的绳子。 我赶紧拽住比里,“别冲动。” 艾贝没有出声,但我看到她的手电筒前闪过了几道小小的黑影。 她放出了鬼面蛾。 在陈家宝库的时候,艾贝就是用这些蛾子感应到我们出了问题,找到我们的。 现在我们确实需要这东西,不过艾贝没有明说,我也没有点破。 老比尔斯把手电筒照向佟玲,沉声说:“如果还有人要失踪的话,我猜她就是下一个。” “这里还有五个人,你凭什么说是我?”佟玲倔强的反驳老比尔斯,双脚却下意识的朝我这边挪了两步,整个人几乎贴到了我的身上。 我朝老比尔斯微微摇头,暗示他没必要吧事情挑明。 老比尔斯冷笑,不再出声。 佟玲举起手电筒,凑近了照在我的脸 上。 这种距离,头灯加上手电筒,即使有黑雾遮掩,我的眼睛还是被晃花了。 我压住手电筒问佟玲,“你干嘛?” “哼!”佟玲冷哼一声,静静的盯着我。 她用匕首顶住了我的后腰。 我幡然醒悟,这个女人刚刚假装害怕,就是在找机会接近到我的身边。 “你们觉得我是傻子吗?”佟玲质问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刚想出声解释,佟玲手里的匕首突然落地,人也脱力软倒,我一手把她揽在了怀里。 是艾贝出手了! 我扭头看向艾贝。 艾贝冷声说:“你对这个女人动心了?” “您想多了。”我赶紧跟艾贝解释,“我只是对她宽容,因为她是华裔。” “你这是纵容,再继续纵容下去,她可能会像阿什拉夫一样消失,也可能会给我们惹出大麻烦。”老比尔斯说:“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她。” “我也这么认为。”艾贝看向我。 比里也看向了我。 现在只要我一点头,佟玲的小命也就到站了。 我看向怀里的佟玲。 她只是全身脱力,并没有昏倒,我们说的话全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的出佟玲的眼神,是在向我求饶。 “留下她,会有用处的。”我坚定的否决了老比尔斯的提议。 老比尔斯用嘲讽的语气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再次向老比尔斯强调:“我说过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老比尔斯耸了下肩膀,“在这里,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我感觉很无奈。 这些人都不看看现在什么环境,竟然还有空八卦我? “你们发现了没?”比里突然插嘴说道:“黑雾好像比之前淡了。” 嗯? 我扭头看向远处,同时举起了手电筒。 “那是什么?”艾贝的手电筒也照向了我看的地方。 紧接着老比尔斯和比里也跟着我看的方向照了过去。 比里说的没错,雾气确实比之前淡了,在我们所有的光源加持下,一大片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是那些消失的士兵? 是王陵里的亡灵? 还是威廉又搞出的新花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黑暗潜行 我们在远处观察了许久,黑雾越来越稀薄,视线越来越清晰。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那些人影,但我可以确定它们从被我们发现开始就没有动过。 其实这比突然冒出一群僵尸、木乃伊扑过去更可怕,更让人心底煎熬。 老比尔斯抄起怀里的p90冲锋枪上了枪栓,“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过去看看吧。” “确实该去看看。”我问艾贝,“在这之前,是不是该把佟玲的降头术解一下?” 我一边解开降头术,一边说活:“我以为你喜欢抱着她呢。” “我的老妈妈,我又有比里的力气,这样抱着一个人是很累的。”我想艾贝吐槽,“也拜托您以后不要瞎琢磨我的私人感情了,早说过了我是有未婚妻的。” 艾贝老妈妈不置可否。 佟玲解开了降头术后,却突然给了我一脚,反被我抓住脚腕掀了个大跟头。 “你也给我消停点。”我一把拽起佟玲,“你以为我让老妈妈和比里教训你是什么意思?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让你明白这一趟跟你以前的冒险不一样,希望你知难而退。” 我不客气的警告她,“跟着一起进来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是你也不要再瞎打听,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只要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别给我添麻烦,看在你也是华人的份上,我会周全你的性命。” 佟玲怒目圆睁狠狠瞪着我。 我也瞪着她,“我跟你说的话够多了,听懂了就点点头,如果听不懂,我只能认为你是想继续找麻烦,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在你搞砸一切之前,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佟玲的愤怒,只是出于独行女盗贼的骄傲,在这样一个诡异莫名的环境之下,其实已经是一只纸老虎。 我最后的警告,已经戳破了她最后的壁垒。 佟玲默默点头,留下了眼泪。 “擦掉你那两滴猫尿,我们是来拼命的,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可能会给所有人招来灭顶之灾,想哭的话就按我说噩做,努力活到从这里走出去,那时没人会再管你,你大可以哭个够!”我拉起佟玲的袖口,粗暴的抹去了她脸上的泪。 艾贝在一边看着练练摇头。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艾贝。 艾贝说:“上次在暹罗,你对待刀兰和乃孔都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你是因为被我拆穿了想法,才故意对她这么凶的。” 我对艾贝彻底无语了。 谁能想到一个如此冷漠、铁血的降头师,竟然有如此八卦的嗜好。 我之前还以为是泰莎把艾贝领歪了,所以才把泰莎留在了德罗岛,现在看来是泰莎遗传了艾贝的八卦嗜好,回去之后得给艾贝也找点事忙起来,省的他老把我当言情剧的多情男主角研究。 我没敢再应艾贝的话,招呼起所有人开始朝那片人影走去。 老比尔斯把他随身的战刀交给了比里。 那是一把巴斯魔甲m战斗砍刀,刀形看起来异常彪悍,相比老比尔斯已经苍老的身躯,拿在比里手里,看起来更加和谐,也更具有杀伤力。 比里提着刀,老比尔斯端着枪,两个人打头探路。 我带着佟玲走在他们身后,老妈妈为我们断后。 我们行进的异常谨慎,脚下的每一步都尽可能的不再发出声音,周围安静的可怕。 打头的老比尔斯突然停下脚步,伸直手臂,摊平手掌朝向我们。 下来之前他教过我们几个简单的战术手势,用于在特殊情况下的配合。 我们立刻按照老比尔斯的要求,都停了下来。 我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佟玲。 她的呼吸在老比尔斯的指令下达后,就直接降到了最低的频率,浅到我都很难察觉。 这个女人能成为一名全球通缉的大盗,确实有些真本事,没有专门练过特别的法门,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佟玲似乎是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我的愤怒。 她抿起嘴唇,绷紧鼻翼,皱着眉头,看我的眼神似乎都带着火。 我为她好,保她的命,她还跟我来劲,女人对男人来说,果然是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 我决定后面没什么事的话尽量低调,尤其是不再招惹我们这队人里的两个女人。 老比尔斯指了一下那片人影,然后伸出手臂抬到肩膀同等高度,手掌朝下比划了一下。 这个意思是那些都是成年人。 随后老比尔斯抬手指向了比里。 一番手势交流后,比里悄悄潜近了几步。 他自己手里的砍刀投了出去。 一声闷响后,我们所有人都提起了最高程度的戒备。 老比尔斯让比里投出这一刀就是最后的试探。 我们静静的等待着对面有所反应。 说句实在话,无论对面是什么,他们现在朝我们杀过来,我反而安心了。 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跟钝刀子拉肉似的让人难受。 “该死的威廉,都那么强大了,还要跟我们面前装神弄鬼?”我在心里骂出了大家的心声。 我希望该死的威廉这时候正好在读我的心思,希望他收到了我对他的问候。 焦虑的情绪在我们之中不断的传播、酝酿。 终于,老比尔斯再次做出了前进的手势。 这次也是做给比里的。 我看清楚他的意思,是要跟比里两个人上前侦查。 老比尔斯在收到比里“明白”的手势后,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 浪费时间只是慢性自杀,冲上去却有可能是主动送死。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是情愿再多等一会儿的。 不过眼下这种状况等与不等其实没差别。 在国会图书馆时,我们被威廉蹂躏。 在这里,我们同样是他的玩物。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矛盾之中,一边期待着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一边又想夹起尾巴来在威廉的魔爪之下多折腾一会。 好纠结啊! 老比尔斯只是向威廉传达了信息,却一直没有行动,他在等我的意思。 之前一直是老比尔斯向我表示信任,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我朝老比尔斯点了点头。 老比尔斯示意比里出发。 他们两个人关掉了头灯,还用手压住了手电筒的透光镜,以此来控制光亮。 我也让艾贝和佟玲关掉了所有的灯。 黑暗之中,只见两条从指缝中透出的光亮在不断闪动。 我感觉佟玲靠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她拉住了我的衣袖。 她害怕了。 不过现在我无心安抚她,我迅速收回了注意力。 此时,老比尔斯和比里已经走到了那片人影跟前。 我看到他们彻底解放了灯光。 “过来吧,这里有点古怪,我想你应该能看出点意思。”通话器的耳机里,传来老比尔斯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二章 祭坛再现 我四下环顾,那些迷糊的人影全都是雕像。 材质是与大门相同的黑色天外陨石,模样全都是些似曾相识的怪物。 有兽身人头,有人头兽身,有长着巨大羽毛翅膀好像天使的人类,有四肢分化成手脚的人形野狼,还有长着鱼鳃、章鱼头、脖子处生着触角却有海豹一样肥胖身子的纯粹怪物。 他们或动、或静、或仰、或趴、或立、或卧,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抬头仰望。 站在这些雕像之中,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麻风岛的祭坛。 我开始在雕像之间游走,细致的观察它们。 该死的! 三个脑袋的大象,长着猎豹尾巴的巨大蝗虫,还有那滩拍扁的果冻……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麻风岛的祭坛里,我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怪物雕像。 关于麻风岛祭坛和“永生”的话题,我没有跟老比尔斯正面聊过。 但有关陈鹤年家族的整个事件,都是老比尔斯在背后推动。 巴颂在麻风岛和我们相遇,也是老比尔斯搞得鬼。 有关“永生”和祭坛的事,他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老比尔斯说只有我能看出点意思的原因。 老比尔斯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大概是猜对了。” 我问老比尔斯,“关于麻风岛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我对‘永生’没兴趣。”老比尔斯说:“我知道的应该不会比你更多。” “那我只能说你猜对了。”我对老比尔斯说,“看来科灵教的‘永生’实验没那么简单,至少我们可以推测那个实验肯定也跟这座王陵有关。” “所谓的‘永生’也是威廉在搞鬼?”老比尔斯自言自语,“但是按照时间推测,威廉从王陵出去的时候,‘永生’实验应该早就成功了,那时候应该是巴颂掌握着‘祭坛’的秘密。” “没一个正常人,鬼才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我跟老比尔斯说着,也像雕像一样抬头看向了高处。 手电筒和头灯的光什么都没照出来。 老比尔斯问我,“你在看什么?” “丽萨没告诉你吗?”我接过老比尔斯手里的狼眼手电,也照向了高处。 狼眼手电的超强光源、超远射距,竟然也没 照到东西。 “丽萨说过,你不希望‘永生’的事传出去,所以这丫头对我隐瞒了很多关于祭坛和仪式的细节。”老比尔斯无奈感叹。 我拍了拍手边的雕像,“确实是有些细节对不上。” 第一、麻风岛的祭坛里,四壁上、天花板、地板上都有迷宫似的线条。 在启动仪式时,光线会顺着这些线条纹路流转,发出彩色的光芒。 第二、这里的雕像风格与麻风岛上的类似,但还是有差别的。 这里的大小一致,麻风岛上的却大小不一。 这里的雕像都是统一的仰望姿态,麻风岛上的是在看那些迷宫似的线条,所以姿态更多样、 而且这里的雕像数量,远比麻风岛上的多。 还少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尸山。 陈鹤年在德罗岛的祭坛里也有座尸山,是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 当时我的推测是线条是图腾,石像是喻义,尸骨则是进行“仪式”的祭品。 老比尔斯听到说完,就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科灵教的“永生”仪式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二者是继承关系。 麻风岛上的祭坛可能并不完整,这里的祭坛或许在功能比那里的更全面。 表现形式有可能会“长生”的形式更加优化,也有可能是还有其他神秘的效果。 老比尔斯的推测可能性很大,但身处这样的地方变数更大。 到现在为止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匪夷所思的。 “威廉说过,所有的真相都在这里,想要找到真正的答案,也只有见到他再说了。”我对老比尔斯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还会有更扯淡的事等着我们呢。”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老比尔斯说着,就招呼比里准备继续深入探索。 比里和艾贝却没有跟上来,连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佟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去。 “发现什么了?”我和老比尔斯一起来到比里身边。 比里指着一座雕像说:“他流血了!” 这就是刚才试探的时候,被比里投出的砍刀扎中的那个雕像。 这里的雕像都是用天外陨石做的,之前为了炸开这种天外陨石,我们都用上了最先进、威力最强的炸药。 比里的力气也真 不是盖的,只见他投出的砍刀,几乎是齐根没入了雕像。 更诡异的是真的有血顺着刀身流出来! 我和老比尔斯对视一眼。 老比尔斯微微摇头,他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吧,先往前面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咱们再回来研究这个也不迟。”我招呼着比里和艾贝走人。 比里和艾贝自然是按我的意思做。 佟玲却伸手抓向了砍刀。 我见状赶紧上前阻止她。 可是佟玲已经抓住了刀柄,她试图把刀拔出来! “不要动。”我喝止佟玲。 佟玲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砍刀竟然真的背她拔了出来! “啊——!” 雕像里传出了一声惨叫。 同时我们的头顶亮起了光。 老比尔斯不可思议的说:“这……这是星河?” 我抬头仰望,只见点点星光璀璨夺目。 这样的光彩根本不是在地面上能够看到的。 普通人想要见到这样的奇景,也只能通过太空宇航员传回的照片。 但我却亲眼目睹过比这更加壮观的宇宙星河。 就在威廉带我进入的奇异空间里,我看到了宇宙的起源,但是威廉告诉我那是假的,人类对宇宙的认知是错误的。 我指着天上的星河说:“找颗星星,开一枪试试。” “砰——!” 老比尔斯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我让老比尔斯开枪是想验证一下,我们头顶上出现的星河到底是什么? 这里毕竟是地底深处,有很大的可能我们看到的星河跟麻风岛上的祭坛一样,是人工造出来的。 但是子弹打出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比尔斯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就像你说的是传承,我想麻风岛那些会发光的线条,大概跟这片星河有关,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个演变的过程。” “我想我们大概已经身处另一片空间里了。”我向老比尔斯解释,“我跟你说过威廉曾带我进入另一个空间,这里可能也是一样的,那个大洞就是不同空间的通道。” “该死的,我感觉自己像只被困在玻璃箱里的小白鼠,什么都不明白,只能任人玩弄。”老比尔斯恶狠狠啐了一口老痰。 第三百四十三章 雕像存人尸 我安慰老比尔斯,“这就是实力差距带来的负面情绪,我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种完全不像人的家伙,认命能让我们心里好受一些。” “你不是个认命的人,不然我们也没机会遇见。”老比尔斯掀了我的老底。 我朝佟玲撇了一眼,示意老比尔斯这里有外人在,不要乱说话。 老比尔斯微微点头,走过去跟艾贝一起查看那尊雕像。 比里这时已经扶起了佟玲,她晕倒了。 我从百宝囊里拿出“鹿角酒”,凑到佟玲鼻尖。 等我打开瓶盖,令人作呕的臭鸡蛋味道立刻涌了出来。 佟玲也在呛鼻的气味中苏醒。 “你给我用的什么鬼东西?”佟玲问道。 我冷脸看着佟玲,“我倒是想问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拔那把刀?” “拔刀?”佟玲莫名其妙的问,“拔什么刀?” 我与比里、艾贝对视,他们都微微摇了头。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艾贝和比里的意思是他们认为佟玲没有说谎。 其实我也观察了佟玲问我时的表情和动作,她的诧异和迷茫不是装出来的。 “算了,你没事就行了。”我舍开佟玲,让比里看着他,大步走到老比尔斯和艾贝身边。 我对老比尔斯说:“刀应该不是她拔的。” “不是她,那就是威廉了。”老比尔斯言语笃定,他摸着那座流血的雕像说,“那个家伙别有深意啊。” 艾贝不耐烦的推开老比尔斯,“打开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国会图书馆与威廉的那场会面,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对我的影响也是非常巨大的,除了情绪,我的判断和行动果决度都受到了干扰。 现在是该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我示意让老比尔斯和艾贝动手。 老比尔斯用抢把砸了两下,雕像很坚固,没有一点伤损的痕迹。 “还是我来吧。”比里提着砍刀走了过来。 他一刀砍在雕像的头顶上。 “啪——!” 精钢百炼的刀刃断成了两截。 就在我以为比里也失败了的时候,那座雕像突然发出了“咯咯哒哒”的响声,然后在我们的措不及防下轰然碎裂倒塌。 看 着地上的黑色的天外陨石碎块,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总算知道比里刀上的血是哪来的了。 碎裂的石块之间,混着一大片血肉、碎骨,还有一个趴在地上的人。 那些肉块和骨头,就像是用切割机精准切过一样,全部都是相同的两公分立方体形状。 “人血的味道。”比里吸了下鼻子,“这是人肉。” 艾贝拉起了趴在地上的人,先试了试鼻息,发现还活着。 她随手抹了一把那人脸上的血,沉声说:“怎么会是他?” 失踪的阿什拉夫! 地上散落的是人肉,趴着的是阿什拉夫,我想这些肉块应该就是他身边的卫兵了。 看这些碎肉的份量,也差不多符合两具成年人的尸体。 他们被装进了这座雕像里。 阿什拉夫的衣服、头发都被血彻底浸透,连嘴里都在往外土肉块、血水。 “fuck!”老比尔斯怒骂了一声,上前去压阿什拉夫的肚子。 更多的血块和血水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可以想象他在雕像里面时,就像被泡在一个封闭的水桶里。 如果阿什拉夫死了,就是被自己手下的血和肉淹死、呛死的, 好在老比尔斯的紧急施救效果很好,阿什拉夫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只是人依旧迷迷糊糊的,坐都坐不起来。 我把“鹿角酒”凑到了阿什拉夫鼻下。 阿什拉夫尖叫一声就跳了起来。 比里眼疾手快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阿什拉夫不停的用鸟语在大喊大叫。 他失踪之后,我就把同声传译器收了起来。 现在再取出来戴上,总算能够听明白阿什拉夫的鸟语。 他一直在喊的是——神! “神啊,我有罪,我愿意赎罪,求您惩罚我吧……”阿什拉夫反复重复着这些话,多听一会儿也没什么新鲜的。 我对老比尔斯说:“你猜这家伙会不会跟你们当年一样,进入了‘死神的国度’,见到了阿努比斯?” 老比尔斯冷笑一声,“无所谓,这家伙疯了,就算见到了,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算问出来又能怎样?这里不管有什么,恐怕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 “不要这么悲观嘛。”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答案,解放灵魂,可不是来送死的,就像你说的,这里不管有什么,我们都应付不来,所以如果它们想让我们死,我们早就死了,既然没死,就陪它们玩玩,看看它们到底想搞什么花活。” 老比尔斯长出口气,“抱歉,是我不够理智。” 我在心里暗自叹息:果然,与威廉的那次会面,受影响的不止我一个人,老比尔斯看似果断,其实是在破罐子破摔。 比里一直都蹲在地上研究那些尸块和破开的陨石。 我问比里有什么发现。 比里皱着眉头问我,“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是我扎中了这座雕像,让他们出现在了里面,还是他们在里面,我才扎中了这座雕像?” 做一个有想法的正常人,不一定比思维简单的傻子快乐。 比里的身体和思维都正常之后,他就跟我发出过这种抱怨。 我知道这小子有可能跟我初遇“无名鬼”时一样,陷入自我质疑的逻辑陷阱中走火入魔了。 “你看那里。”我指向天上的星河。 “再看这些东西。”我又指向周围的雕像。 “这里的东西根本没有一样,是能够用普通人类的见识来解释的。”我对比里说,“这世上或许还有很多比这里更难解释的东西我们没见过,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有确切的解释,只要我们看过,经历过,努力过就足够了。” 比里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们聊完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吗?”佟玲突然插嘴说道,“如果聊完了,能不能听我说点更加靠谱的事?” 佟玲根本没准备给我拒绝的机会。 她抬手指向我们头顶的星河,“那是大麦哲伦星云,小麦哲伦星云,大犬座矮星系,飞马座矮星系还这些都是银河系周围已知的有四个卫星系。” “那是仙女星系,”佟玲又指向一片更大的星河说,“仙女座星系与银河系相邻,加上麦哲伦星云等50个星系组成了一个规模较小的集团,该集团被命名为本星系群,这个星系群包括银河系在内的一群星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张良计过墙梯 “本星系群中的全部星系覆盖一块直径大约1000万光年的区域,本星系群又属于范围更大的室女座星系团,室女星系团是位于室女座的一个不规则星系团,由2500多个星系组成。本星系群位于室女座星系团的边缘并且仍在继续向远离室女座星系团的方向移动……” 佟玲对着天上的星星侃侃而谈。 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讲解。 “不用讲的这么详细,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头顶的星空是真实存在的,有据可依的。”我问佟玲,“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佟玲继续说,“室女座超星系团包含约100个星系群与星系团,室女座星系团约位于其中心位置……” 我再次打断佟玲,“那么你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哼——!” 佟玲朝我撇着嘴角露出小虎牙,“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是,我刚才看了半天,都把自己看晕过去了,也没找到银河系。” “我们不就在银河系吗?”老比尔斯沉声笑道,“身在山中不见山。” “是这么说的吧?”老比尔斯问我。 我抬头望着头顶星空,“话是这么话没错,但是银河在地面上就能看得见,不然就没七巧节了,也没鹊桥会了。” 佟玲得意的说:“总算你还有点常识,银河系是凭肉眼能观察到最清楚的星系,可是这里却没有。” 艾贝冷声问:“那能说明什么?” “比凶人、放虫子我不如你。”佟玲冲艾贝做了个鬼脸,“但是论观察力和寻找线索,你们都不行!” 嚣张啊! 天文知识我确实没佟玲懂,可我懂三垣四象二十八宿,我知道银河西边是天市垣。 这些观星术的常识,都是我爷爷小时候嚼碎硬塞给我的。 不夸张的说,只要是能见星星的天儿,我半夜出门上厕所,都得迷迷糊糊认一遍星官,这已经是下意识的举动,是习惯。 刚才正跟老比尔斯研究天上这星星,还就是佟玲突然作妖拔刀还把自己给弄晕过去,不然这阵研究星星的可能就是我了。 不过我强忍住了点破佟玲的冲动。 “实话告诉你吧,咱们现在呆的地方可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我们也没有把握能够离开这里,所以现在只能同舟共 济。”我对佟玲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说出来。” “我……”佟玲吞吞吐吐憋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冒出一句,“我就只发现了天上少了银河,暂时还没想到其他的。” 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艾贝眼神中贯出那抹让我熟悉无比且印象深刻的杀气。 老比尔斯的脸色也是难堪到了极点。 上一次敢跟我们玩儿这种大喘气游戏的海伦,被老比尔斯用枪杀了一次,最后还是被我解脱了。 我担心他们觉得佟玲没用处还一直闯祸会把她解决了,才给她表现的机会。 不争气啊! 把握不住活命的机会也就算了,怎么还自己找死呢? 我再次环视周围的雕像,准备转移话题。 “你们说其他失踪的人,会不会也被藏进了这些雕像里?”我抛出了一个很符合逻辑的可能性,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比尔斯用手枪握把敲了下另一个好像大蛆虫的雕像,“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艾贝指着地上的碎肉冷声说,“如果在里面,可能都已经切碎了,就算没切碎,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枪炮,还被无声无息的搞没了,找到也没用处。” 艾贝说的很残忍,但也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我有过墙梯,想到玩儿人海战术,人家有张良计,直接把人都给我弄没了。 在绝对力量面前,我这些盘算根本就是没用的把戏。 “总归是人命,有机会还是要找一找的。”我对艾贝说,“只当是给自己良心上一个交代吧。” 老妈妈是因为有过多年被人追杀的经历,养成了应敌出手果决的性格,不是天生的嗜杀。 我都已经趴到道德高地上了,如果没有危害到我们的性命,她也不会跟我拧着来。 比里从地上捡起了断掉的砍刀,“还是我来吧。” 我瞅着佟玲暗自长出了口气,好歹又帮她混过了一关。 比里手中的刀只剩下五公分长的一截,很不趁手。 我拦住比里,“这刀最多再弄碎一个雕像也就彻底废掉了,你等我算一卦找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来试。” 比里一向对我言听计从,这会儿也是等我吩咐。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龟甲铜钱摇了起来。 铜钱 落地,我正翻看的时候,佟玲又凑了过来。 佟玲伸手去拿地上的铜钱,“你怎么会这种骗人的把式?” 我把她的手打了回去。 “什么叫骗人的把式,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百试百灵。”我吐槽佟玲,“亏你还是华人,自己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不认。” “去,你家祖宗传的,又不是我祖宗传的,你少忽悠我。”佟玲翻着个白眼走到一边,不再搭理我。 我在手里的铜钱,头顶的星星,身边的雕像之间不停的挪动视线,然后招呼人一起钻进雕像群里。 他们跟着我足足走了一个钟头,这片雕像群就像我们头顶的星河一样,多到数不清楚数量,每一座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佟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到底行不行啊?” “当然行。”我随手拍了下旁边的雕像,“就是这座了。” 比里和老比尔斯、艾贝也都是质疑的眼神看着我。 佟玲说:“你到底是算出来的,还是随便找的?” “当然是算出来的,”我指着头顶的星斗说,“我的卦象指示出了紫薇星象,刚才我其实是在找规律,我发现这些雕像排列也是有规矩的,似乎是对应了天上的星官。” 我拍着手边这座无头无面,无四肢,只有一双眼睛的怪物雕像说:“这家伙就对应了坐镇紫微垣的天帝,要试就试这个。” 比里没有废话,直接挺刀而出。 断刃刀尖直入雕像后腰。 只听到一声脆响,刀身碎裂,雕像却只裂开了数道缝隙。 “我来,你们自己躲到其他雕像后面”老比尔斯端起了p90。 我对这枪的印象只停留在上学时,同寝室里哥们儿的吐槽。 大家都是说这枪是垃圾。 下来前整装备,我看到老比尔斯带着这个,还跟他显摆来着。 老比尔斯用现实无情的打了我的脸。 这枪就是游戏中的渣子,现实中的王者,用的都是特殊穿甲弹,设计速度一流,后坐力经过特殊设计,弹着点稳定,最适合在狭小空间使用。 老比尔斯准备上大杀器,他自己先就躲到了雕像后面防流弹。 我们也都远远躲开,各自寻好了隐蔽处。 清脆的枪声连珠不落,雕像从比里戳中的后腰部,断成了两截! 第三百 四十五章 星官与星座 雕像应声断开,内里确实是空心的,空无一物! 没有结果时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结果,现在有了结果,这里的气氛依然焦虑。 因为刚才那一圈转悠下来,我们发现雕像的数量远比想象的多,多到我那人海战术的一个团人马都填不满。 很有可能只是这座雕像里面是空的,那些士兵被藏在了其他雕像里。 也有可能所有的雕像都是空的,士兵们压根没在这里。 有威廉那种强到完全不讲理的对手,我们面对的会是无数种可能。 就像老比尔斯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实验箱里的小白鼠,努力做着各种尝试,在实验箱外的人看来,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事。 “你看什么看?”艾贝冰冷凝视佟玲,“没用的东西,想死吗?” 佟玲显然对艾贝非常惧怕。 她悄悄收回了目光,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朝艾贝摇摇头。 艾贝冷哼一声怒道,“像这样耗着,还不如干脆的来场生死决斗。” 我没有出声接话,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在国会图书馆里,威廉挑动了我们进入王陵的心思。 大家都是带着各自的目标进来的。 连艾贝都想从威廉口中问清楚,比里现在的状况,想知道他未来是不是能真正的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我们也曾试探并一起研究过威廉的每一个举动,确定他对我们没有杀心。 下那个大洞之前,我对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做了自以为充足的准备。 我们准备好迎接各种考验。 比如艾贝说的一场生死决斗,或是来自“死神”的审判,我们是怀着迎接挑战的心思进来的。 可是进来之后,所有发生的事都使我们有种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到现在,那个“死神”没有露面,“威廉”也没露面,我们就只有被耍到团团转的份。 没有任何状况,就是最大的状况。 我们已经被彻底代入到对手的节奏中了,现在必须要有一个突破点,不然在这样的煎熬下,每个人的心理都会出问题。 我把佟玲从身后拉出来,指着天上紫微垣问她,“那是什么星座?” 佟玲犹豫了一下,说:“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其实我也了解过一些,传统的华国观星术中对天官的命名和西方星座命名有很大区别, 你指的紫微垣就包含了小熊、大熊、天龙、猎犬、牧夫、武仙等等很多星座。” 佟玲看向被打碎的那座雕像,“那个就是仙王座的一颗星星,你要强行找到些关系的话,紫薇是天帝的象征,仙王座也有王的寓意。” 我轻轻点头,“华国的古代占星术中,对银河的定义只是一条笼统的天河,很难定位确切的位置,如果将我懂的观星术和你熟悉的西方星座相结合,有没有可能在这些雕像里找到我们头顶缺失的银河?” 佟玲的表情很复杂的说:“我没问题,前提是你对这些雕像对应星星的判断必须是正确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其实判断正确不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事可做。 我们这些人没有怕死、怕事的,能打败我们的是无所适从,停滞不前。 哪怕只是一个极低的可能性,都可以让大家重新燃起活力。 艾贝、比里和老比尔斯的眼神里都又有了灵光。 接下来我们就照着这个思路,开始研究下去。 艾贝、比里和老比尔斯对观星术和星座一窍不通,就是坐在一边听讲。 所谓研究,实际上就是我在向佟玲询问天文星体的知识。 这里的星空与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星空实际上不同。 很多在陆地上肉眼看不到的星星在这里都很清晰。 按照佟玲的说法,银河是从天鹰座先向西北,经过天箭、狐狸、天鹅、仙王、仙后,再折向东南,穿过英仙、御夫、金牛、双子、猎户、纵贯赤道向的麒麟,进入南半天的大犬、船尾、船帆,又折向西北,横过船底、南十字、半人马、圆规、矩尺、天蝎、人马和盾牌,饶过一圈又折返天鹰座,总共穿越了23个星座。 其中仙王座、仙后座、御夫座分别包含了紫微垣中的勾陈、天柱、五帝内座、华盖、紫微左右垣等等星官布局。 天箭座、狐狸座、天鹅座,以及连接天河起终点的天鹰座,与三垣中天市垣的天市左垣有部分重叠。 除此之外四象、二十八宿也或多或少能对应上组成银河的星座。 我在头顶的星空中能够清晰的找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却看不到银河。 那就只能有一个可能,并不是没有银河。 以华国观星术来看,命名的星官 全都在。 以西方观星术来看,88个星座是不完整的,其中缺失了部分的星星。 就是缺失的那些星星,使不完整的银河失去了璀璨,泯然在一众星辰之中。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和行动方案就明确了。 第一步以刚刚被比里打破的那尊无头无面只有眼睛的雕像为中心,由我用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给这些雕像分区。 第二步,结合星官命名和星座命名,找出银河银座与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重合部分,按照我给雕像划定的分区赶过去。 第三步,在分区里找出那些缺失的星辰,以此对照找到相应的雕像。 宇宙中星斗不计其数,表面看来这该是个非常消耗时间和精力的蠢办法。 但是凭借我对华国观星术的熟悉程度,刚才在雕像群里转那一个钟头,已经足够我在脑中形成区域记忆,这就完成了最基础的一步。 之前我们已经找到了紫微星帝,这就是仙王座中的一颗星辰。 也就是说我们站着的区域就是仙王座。 仙王座由五颗星辰组成,佟玲将这五颗星辰画在笔记本上,向我指出仙王座于星空中的所在,我再按照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将其中与星座重合的部分画在笔记本上,不重合的部分就此显现出来。 老比尔斯一直围在旁边看。 我问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好像看出来了,又好像没看出来。”老比尔斯疑惑的说:“我怎么觉得你们搞得这么复杂呢?佟玲直接看星座,找出缺那颗星星不就行了?” “厉害!”我立刻接声朝老比尔斯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老比尔斯茫然道:“那你干嘛搞这么复杂?” 我指着佟玲说:“你问她。” 她神色怪异的看了我一样,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缺的是那颗星星,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着对应的雕像,吴常先生会找雕像,却不懂星座,所以只能先在本子上搞清楚,然后再让吴常先生用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方法,找出对应缺失星星的雕像。” “哦——!” 老比尔斯点着头说:“好像是明白点了。” “明不明白的都无所谓。”艾贝不耐烦的说,“重要的是我们该做什么?” 我指着艾贝身旁的雕像说:“砸烂它!”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戏弄了神 这些雕像都是用天外陨石做的,老比尔斯用能打破防弹衣的子弹都很难打碎,更别说徒手了。 让艾贝打破这座雕像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艾贝愣了一下的功夫,比里撩起拳头砸向了我指的雕像。 “哗啦——!” 雕像碎裂,比里一头栽倒在地。 艾贝心疼儿子,慌忙冲到比里身旁,我们也都围了过去。 比里这时却一脸懵逼的说:“这雕像不对,跟之前的不一样!” 我们都以为比里刚才栽倒是出了状况,现在比里一说才明白,他砸雕像用了十成的力道。 可那雕像好像是个冒牌货,完全没有之前另两尊雕像的坚固,在比里的全力之下,刚刚碰到就碎成了渣,这才导致比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用拳头砸雕像是我说的,现在出现了情况,自然也要我来解释,此时众人都看向了我。 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我只是灵机一动,想要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艾贝问道。 我又指向另外两尊雕像让比里砸开。 那两尊雕像一个在比里拳头下碎了,另一个却震的比里拳头发麻。 我指着碎掉的两个雕像说:“这两个就是银河缺失的星星对应的雕像,一碰就碎。” 我又指向没有碎掉的那个雕像说:“这个是亮着的星星对应的雕像,完好无损。” 我将手指划到紫微星辰对应的碎雕像说:“那是我们到这里之后砸的雕像,对应的是仙王座,是银河的一部分,上面的这颗星亮着。” 我环视众人问道:“这说明什么?” 佟玲犹豫说道:“在这里没有对应星辰的雕像跟有对应星辰的雕像不一样,说明我们的方法是正确的。” 我打了个响指,笑道:“没毛病,但是……” “困住他的那个雕像怎么说?”我只向被绑成了粽子的阿什拉夫,“那个雕像对应的星星也是没亮的,为什么能崩断比里的刀?” 我问出这个问题,连佟玲都不出声了。 艾贝不耐烦的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直接说就行了,绕这么大的弯子太费劲。” “不,有些弯子必须得绕。”我看向老比尔斯,“我上大学的时候,去生物学系的实验室玩,见过他们让老鼠跑迷宫,老鼠其实很聪明,他们走过一次之后,下一次同样的路线还能走出去,可是你们知 道我那些同学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吗?” 佟玲说:“我看过类似的视频资料,他们会改变迷宫,以此来说明老鼠会走迷宫不是因为他们会思考。” “你是说这群雕像是迷宫,我们是小白鼠,有人在拿我们做实验?”比里问道。 我摇头笑道:“不,我是想说即便有人在随意改变迷宫,但我们不是小白鼠,他可以改迷宫,却是按照我想要的结果在改!” 我知道所有人都被我彻底说懵逼了。 那么现在就到了揭晓惊喜的时刻了。 我走到比里最后打破的那座雕像旁,对老比尔斯说,“刚才你其实已经猜对了,只是又被我给蒙骗了。” “银河消失只是告诉我们头顶的星星并不全,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那座紫薇雕像就是坐标点,凭借它你就可以只靠星座,找出另外两个没亮的星星。”我对佟玲说:“你也被我蒙骗了,我故意跟你讲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就是在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让你失去判断,好跟着我的思路走。” 我看向艾贝和比里,“这里只有你们没有被蒙骗,因为你们根本没去想,所以也不会跟着我的思路走。” 老比尔斯沉声说:“我相信,你不会做无用的事,但我不明白,你搞这么多花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能骗过把我们当小白鼠做实验的人!”我用力一脚,踢飞了地上的陨石碎片,“如果我告诉你们这座雕像对应的星星是亮的,你们会怎么想?” 艾贝笑着摇头,我知道老妈妈是懒得考虑这些问题。 比里皱起眉头不出声,他成长之后性格越来越稳重,没有把握的话绝对不会乱说。 佟玲一脸的愤愤不平,她感觉自己被我戏弄了,肯定非常不爽。 老比尔斯却大笑起来。 比里、艾贝和佟玲都感觉莫名其妙,我知道老家伙肯定猜透我的意思了。 “对,你只有先骗过我们,才能骗过拿我们当小白鼠的家伙!”老比尔斯笑着大喊,“痛快,解气,被人玩了这么久,总算扳回一城!” 比里走到我跟前,捡起了地上的陨石,陨石在他手里被捏成了沫子。 “我还是不明白。”比里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看向我。 我揽过比里的肩膀笑道:“那个放出了黑雾,制造了这片空间的家伙没把我们太当回 事,我们在这里不管做什么对他来说都只是个笑话,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从上面没有银河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星星和雕像的联系上,那个家伙就随着这个思路给我们设计了游戏,游戏内容就把那些没有对应星辰的雕像全都找出来。” “等我们找全之后,那个家伙如果有了新的想法,我们会面对它设计的下一个游戏,如果没有就会跟这次一样,我们想到一个方向,他就顺着这个方向让我们继续玩下去。” “他根本没想到我敢骗他,所以就把本该打不破的雕像,变成了能打破的雕像。” 我问比里,“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比里说:“意思就是那个人把我们当小白鼠来玩儿,没把我们当回事,你就利用了他的轻视戏弄了他!” “没错,就是这样!” 我拉着比里站起来,“兄弟,跟我一起喊。” “喊什么?”比里迷茫问道。 “就喊这个。”我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大吼,“阿努比斯,我在知道是你,你个大傻帽,你让一个普通人给玩儿了,你个废物点心,就这个智商也配当神……” 比里跟着我一起大吼。 老比尔斯愣了一下也跳了起来,“youreajerk!dontyoudare!howdareyou!dontpushmearound……” 我同声翻译耳机把老比尔斯的吼叫,翻成了我能听懂的华语。 这老家伙是把几十年积累的郁闷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是越骂越起劲,如果这段当成台词放在电影里,肯定全程都是bibibibi的声音。 “不是威廉吗?怎么又成阿努比斯了?”艾贝疑惑的问我。 老比尔斯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他也凑过来问我,“对啊,你怎么知道是阿努比斯搞得这些?” 我用轻佻的语气笑道:“威廉咱们都见过了,他不是这么无聊又低级趣味的人,而且那家伙的智商超高,情商也能碾压我,能被我耍的,只可能是文森特探险队遇到过的死神阿努比斯,我估计……” “阿努比斯就是威廉养的看门狗!”我再次高声喊了出来。 “轰——!” 我们周围的雕像瞬间全都炸成了粉末。 天上星星也纷纷炸开。 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第三百四十七章 王陵财宝 “大家都没事吧?” 我一边吐着嘴里的灰尘,一边朝距离我最近的佟玲走过去。 老比尔斯在刚才的世界崩溃时,抓住了阿什拉夫当自己的垫背。 他没事,阿什拉夫也没事。 比里在关键时刻,凭借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保护了艾贝老妈妈,他们也都没事。 我答应了要保佟玲,可是关键时刻却没能抓住她。 佟玲静静的趴在地上,在我伸手触碰到她的那刻,突然翻身跳了起来。 她冲我做了个鬼脸,“哈,你也被我骗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我在心中暗想,“男人不能理解女人的原因,大概就是男人会被更重要的事吸引注意力,而女人却能在任何环境下,在意她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所以哪怕是世界末日临头,也依旧不影响女人跟男人计较鸡毛蒜皮的扯淡事。” 比里扶着艾贝问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哪儿?” “有个‘神’恼羞成怒,砸了玩游戏的迷宫箱子,趁机让我们吃点苦头,然后再把我们扔进另一个迷宫箱子里。”我对比里笑道,“看样子,它还想继续跟我们玩儿下去,以此证明它不是脑残,被我戏弄的事只是个意外。” 老比尔斯对我朗声笑道:“真爽,我没有看错你,就凭你刚才做的事,能跟你合作成为搭档,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您老还是歇歇吧。”我提醒老比尔斯,“一个团的士兵说没就没了,还悄无声息的就让我们自己钻进了‘游戏箱子’里当小白鼠,神也不是白给的,人家想弄死我们,跟摁死几只蚂蚁没两样,我保证戏弄神这种危险的事,绝不会再做了。” “神啊,我向你道歉,你要报复就找那个老头子,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昂头大吼。 老比尔斯不屑的瞄着我,“你孤身一人出国,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敢在陈鹤年身上动脑筋,身边只有几个降头师的时候,就敢跟我叫板,你天生就是个目空一切的家伙,你的保证就是废话,你的道歉根本就是挑衅。” 握草! 我在心中暗骂老比尔斯,严重怀疑这家伙是见我怂了 ,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痛骂阿努比斯的事有多猖狂,他这是祸水东引,推我出来想让我当背锅侠。 我朝老比尔斯竖起了中指。 老比尔斯也以中指回应我。 趴在他身边的阿什拉夫突然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大喊大叫着朝远处跑了出去。 我赶紧让比里去把阿什拉夫抓回来。 比里的动作很快,像一道风似的冲出去抓住阿什拉夫又窜了回来。 他朝阿什拉夫肚子上擂了一拳,把阿什拉夫重重的扔在地上。 我看到阿什拉夫身上的地面凹了下去,赶紧让比里把他拽起来。 可惜还是迟了,我们四周围出现了若隐似无的“暗响。” “是机关,我们是在真正的亡灵墓殿里!”佟玲惊喜的大叫,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反常。 什么样的人会因为在别人的坟坑里,触动了要命的机关而兴奋呢? 除非这个人在更危险的处境里呆过。 我们就是这样。 从那个有雕像和星星的祭坛世界崩溃之后,根本就没人在意自己又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新环境。 在意也是白搭。 谁让我们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迷宫箱子”都能搞出来的“神”呢! 相比之下这片王陵宫殿、这个新的环境,对我们来说确实威慑力不足。 老比尔斯参与过战争,还曾经做过职业探险家。 佟玲现在的生计和专业就是为了对付这种东西,来这里的目的也是王陵。 艾贝老妈妈是从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除了我们这些让她放在心上的孩子,早就杀字当头、心如金石,成了人鬼勿近的角色。 比里则进化成了低配版的超级英雄,他是一技傍身不惧危难,抛开几种更适合我和老比尔斯发挥的特定的情况,就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之人。 连我对机关、暗道这些常规项目,都已经面对过很多次见怪不怪了。 比里自责的说:“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 “跟你没关系。”我指着阿什拉夫对比里说,“这家伙本来绑的好好的,现在身上的绳子都没了。” 比里诧异的看向老比尔斯。 因为绳子是他绑的,刚才是老比尔斯跟阿什拉夫在 一起。 老比尔斯瘫开双手,“我刚才太兴奋,没注意这家伙是什么挣脱绳索的。” “不是挣脱,没了就是没了。”我向众人解释,“就算我们早点发现阿什拉夫身上没了束缚,照样会出现其他状况来启动机关,这是神为我们设定的新游戏开局。”筆趣庫 老比尔斯轻松的说:“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东西出来。” “不要掉以轻心。”我对老比尔斯笑道,“‘神’的游戏不会这么简单的。” 我们正说着话,四周突然就亮起灯光。 这是真正的灯光,虽然光线昏黄,但足足四盏巨大的卵形玻璃灯照出的光亮,确实辐射到了每个角落。 我们这时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头墓室。 墓室墙壁上刻满了用各色宝石做色彩填充的壁画,角落里摆着充满原始风格的动物雕像,除此之外挨着四面墙到处都堆满了各式的黄金制品。 宝座、弓箭、喇叭、圣杯、纯金的鞋子,各种家具,精致的黄金珠宝,以及宝石镶嵌的陶器,甚至还有一尊穿着全身黄金盔甲的乌木人形雕像。 据我所知,在埃及的神话中,众神的身体就是由黄金铸成,黄金对于古代埃及人有重要的宗教意义,我想那个雕像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者,蝎子王二世。 昏黄的灯光经过这些宝物的映射,也变的光彩夺目,似乎连我们这些闯入者,都被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金色光辉。 这些就是阿什拉夫和佟玲想要的王陵财宝,是蝎子王二世的陪葬! 阿什拉夫已经扑进了财宝堆里,他给自己带上了一顶王冠,在自己脖子上套满珠宝,大把的黄金制品被塞进了他染血的衣服里。 让我诧异的是佟玲这个职业的盗贼,竟然没有被那些财宝吸引,她走到哪四盏等下,看着卵形的灯泡出神。 我从背后拍了一下佟玲,她被我吓了一跳。 但是这次佟玲没有计较,她兴奋的跳了起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在艾贝老妈妈怪异的目光中,尴尬的把佟玲推开。 佟玲指着等灯泡大喊:“你看到了吗?是丹达蜡之灯,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蹚雷触电 众所周知爱迪生在1875年发明了电灯。 其实早在爱迪生发明电灯前的21年,世上就有了一种叫白炽灯的照明工具。 白炽灯的照明成本巨大,爱迪生的发明其实是在白炽灯的基础上,做出了更加节能的改良。 但这并不影响,电灯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展,在全球得到推广,成为人类科技历史上的一面里程碑。 而佟玲说的“丹达腊之灯”源于埃及哈索尔神庙里的一处浮雕。 那处浮雕描绘了一个卵形的巨大透明罩子,罩子里有个蛇形的物体。 罩子底部有一根电线延伸到一个盒子,被解释为电源。 还有一个维护和冷却空气的神坐在盒子的顶部,似乎是在降低电源会产生的热量。 除了“灯泡”和“电源”,在浮雕附近还有一个符号“djed”。 这个标志在宗教背景下被解读为稳定,也被坚信古埃及能够使用电能照明的人做出解读,认为这个符号隐喻了今天在发电厂中使用的电容器。 那些人之所以坚信古代使用电能这个荒缪的事实,还有另一个确实难以驳斥的理由。 有现代科学家对金字塔里4600年前的灰尘进行了科学化验。 结果他们发现金字塔里的灰尘中没有任何黑烟以及油烟的炭颗粒。 也就是说古代埃及的王陵中,从没有使用过火炬或者油灯。 这个化验很科学。 因为化验仪器可以分析出一粒灰尘中百万分之一的化学成分。 结果却很荒缪。 使用火炬、油灯必然会存在油烟,如果数千年前的埃及人没有使用这些原始的照明工具,那么古埃及金字塔内的建筑,雕像、壁画、宝石镶嵌等等建造手段和艺术工艺创作,难道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 佟玲讲着关于丹达蜡之灯的原委,已经认定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哈索尔神庙浮雕刻画出的实物。 她一直在下面瞅着头顶的四盏灯,是在找壁画中的电线,她想顺着电线找到电源。 不得不说,佟玲比阿什拉夫有见识多了。 跟数千年前人类使用电能的实物证据相比,黄金财宝确实连个屁都不如。 我搞清楚了佟铃正做的事,就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 老比尔斯对黄金和古代灯泡都不感兴趣,艾贝、比里在满足了 初见的好奇心之后,也对这些东西索然无味。 他们凑过来问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等。” “等啥?”老比尔斯问我。 我说:“等出事儿。” 艾贝听到这个就提起了警惕,“会出什么事儿?” “不知道啊。”我看看阿什拉夫又看佟玲,“反正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个要出事儿。” 我顿了一下笑道:“第二场游戏已经开始了,现在就相当于我们发现阿什拉夫和那堆碎肉时的状态,后面会发生什么,得看那位大神的心情。” “有道理啊”老比尔斯重重的点头,四下望了一圈,也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艾贝和比里自然是从善如流。 “哗啦——!” 阿什拉夫从那一堆陪葬品里拽出了一串两米多长的珍珠,也拽塌了堆在上面的珍宝。 珍宝后面露出了五张黄金的宝座。 比里好奇的站了起来。 艾贝和我一边一个拖着比里又蹲了下来。 “兄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选这地方避了珍宝黄金,让了居中正位,躲了头顶的大灯泡,这是风水宝地啊。”我对比里说着就站了起来。 比里问我去哪儿? 我说找人蹚雷子去。 “亲爱的朋友,看啊,最珍贵的宝藏出现了!”我一边喊着阿什拉夫,一边朝黄金宝座走过去。 阿什拉夫从雕像里出来之后,脑子就不太清楚了。 他现在被埋在倒塌的珍宝堆里,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噌”的一下子跳了出来。 我见阿什拉夫矮着身子朝我撞过来,立刻闪身避开。 阿什拉夫扑了个空,刚趴下就跳了起来。 我没有动,阿什拉夫也不动。 他警惕的看着我,又斜着眼睛瞄黄金王座,满脸都是贪婪。 “我们有六个人,这里却只有五张王座,干脆我们谁抢到归谁吧?”我对着身后的老比尔斯大喊。 老比尔斯非常应景的站了起来。 阿什拉夫一把推开我,扑到了最右边的王座上。 我瞬间提起警惕,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中间那个最大的王座是我的,谁都不许跟我抢!”我假装警告阿什拉夫,作势要朝中间的王座扑过去。 阿什拉夫直接跳到自己的王座上,然后迈开两条腿让过一张王座,直接跳到中间王座上。 “滋——!” 一阵奇怪 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股青烟从阿什拉夫身上冒了出来。 阿什拉夫长大了嘴巴,就全身僵硬的从中间最大的王座上栽了下来。 “握草!”我暗骂一声,回头朝佟玲喊道,“别琢磨灯泡了,我给你把电源找出来了!” 阿什拉夫刚才倒下的时候连声都没出。 老比尔斯三个人知道我在干什么,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也没出生。 佟玲一直在仔细研究她的“丹达腊之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听我一声叫,佟玲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乌漆麻黑还冒着烟的阿什拉夫说:“这是触电了?” “黄金导电,没毛病。”我回头问老比尔斯,“还能抢救一下吗?这家伙挺好用的。” 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一起走了过来。 比里把阿什拉夫拽到一边,他们三个人围着鼓捣了起来。 我问佟玲刚才研究出了什么没有。 佟玲说发现“丹达腊之灯”连接着电线,跟哈索尔神庙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我抬头看了眼脑袋上的大灯泡。 佟玲帮我指着方向,我们的头灯加上两只手电筒照过去,才隐约看清楚电线似乎是连进了石头天花板里。 我不禁感叹,“走的还是暗线,装修挺讲究啊!” “是那个有电吗?”佟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朝黄金王座走了过去。 我一把拉住佟玲,“找死呢?” 佟玲摇摇头,从背包外层的方便工具包里拽了把小登山锤出来。 “聪明!”我从佟玲手里接过登山锤,开始在地上敲打。 这间墓室四壁全部都是花岗岩做的。 平常的我们遇到的花岗岩墙砖敲起来声音清脆,可是这里的砖石声音却很怪,好像是敲在了金属上但又比金属声音更加沉闷一些。 佟玲提醒我,“这些不是表面装饰的片砖,都是实心的花岗岩块。” 我对佟玲笑道:“总不能是无线传送的吧?” 佟玲白了我一眼,“几千年前的人,连电灯都用上了,不要轻视他们的能力。” “使用和普及是两个概念。”我对铜陵说,“你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不要以为那是扯淡,我们的对手真的是神。” 我又指了一下头顶的大灯泡,“那玩意儿也有可能是祭祀用的神器,是神送给信徒的神迹之类的玩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 贪婪是原罪 “我听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佟玲从我手中夺过登山锤,“我们的对手是神,这对神来说可能只是场游戏,游戏规则是神来定的,而我们也只是玩游戏的小白鼠而已。” “所以我们做什么根本不重要,哪怕像你刚才那样戏弄了神,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如果神要我们死,我们站着不动什么都不做一样要死!”佟玲脸上露出决然之色,“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按照神的意思玩儿下去呢?如果这是场游戏,我按照神的规则认认真真的玩儿下去,或许不止不会死,还会获得意外的奖励!” 佟玲说着突然举起登山锤朝我砸过来。 我下意识闪躲。 佟玲却是虚晃了一下,转身朝王座冲了过去。 当我意识到她的目标是王座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比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以他的能力,只要我一点头,还来得及阻止佟玲。 但我只是侧过头,静静等待结果。 我有自己的想法,老比尔斯和艾贝母子跟着我的想法走,是他们相信我。 如果他们不信我,我一样不会阻拦。 这就是每个人的命! 而且佟玲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只是在这场对待神的游戏中,她和我选择了不同的应对态度。 我小心选择,谨慎试探,尽可能的寻找微乎其微的胜率,最后也未必赢的过“神”。 佟玲随着眼前的态势,放开手脚推进,也未必会输。 只因我们谁都不知道,“神”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我刚刚才拿阿什拉夫做过试探。 就像艾贝老妈妈说的,我已经给予了佟玲过多的保护,她和阿什拉夫乃至那一团的士兵,一开始就是我们预备来蹚雷的! 我没有像引诱阿什拉夫一样,主动去引诱佟玲去蹚这个雷已经很够意思了。 只是横跨五米,巨锤落锤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思虑纷飞。 “砰——!” 佟玲的登山锤砸在了居中的王座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佟玲的锤子穿过了王座,砸在了地上。 那个刚刚电倒了阿什拉夫的王座,此时好像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三维立体投影! 佟玲也像上次拳砸雕像的比里 一样,用力过猛失去了身体的平衡,栽倒进珠宝堆里。 居中的王座突然消失了。 花岗岩的地面,被登山锤顶碎了一个缺口,周围也出现了裂纹。 佟玲翻过身,失神的看着我。 “看来你选对了,这是‘神’想让你做的事。”我对佟玲伸出了手。 佟玲大口的喘起粗气,脑门腾起了一层虚汗。 这是劫后余生的表现,是身体收到死亡信号的自然反应,正常的身体不会骗人,装不出来。 我把佟玲拉了起来,佟玲手脚虚软的扑进了我的怀里。 佟玲用颤抖的声音说:“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对佟玲笑道:“按照你的经历,对待死亡应该不会陌生。” “不!”佟玲摇头,“我的意思是,就像你在之前有雕像和群像的地方跟神玩游戏,直面神的挑战一样,那种根本没有逻辑可循,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的感觉。” 我诧异的看着佟玲,“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佟玲推开我自己站稳了身形,“我只是不甘心做你的棋子,所以想跟你反着来,我现在没明白了。” 佟玲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是怎么做到那么轻松的?你难道感受不到直面‘神’的压力吗?”筆趣庫 艹! 我当然感受的到。 我跟佟玲不一样,我身边还有信任我的人,他们把命交给我,我得对他们负责。 所以我才要把每一步都想的清清楚楚,才要每时每刻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以我的见识,可能想象不到‘神’会以什么的神迹来招待我们,但是通过上一局的试探,我大概可以揣测出他的规则。 阿什拉夫竟然被老比尔斯和艾贝给鼓捣醒了。 他很虚弱,全身唯一能动的只剩下了嘴巴。 “财宝,我的财宝,所有的财宝都是我的!”同声翻译器里传出阿什拉夫的贪婪誓言。 阿什拉夫与佟玲分别给我们做了正确的和错误的示范。 这大概就是规则之一。 没有任何提示,允许我们试错,但错了会收到惩罚。 好在至今为止“神”对这场游戏还有兴趣,错误的惩罚没到致命的程度。 “要打开吗?”比里 走到裂开的花岗岩地砖旁问我。 这又是一个选择。 我扭头看向佟玲。 佟玲狠劲的摇头,“不要看我,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像他们几个一样听你指挥。” “哈——!” 我在心里暗想,“吃亏果然能让人变聪明,佟玲的英明决定意味着,我又得多承担一个人命,少了一个蹚雷的,好在还有一个可以用。” 我对比里笑道,“你还是把阿什拉夫同志拖过来吧,这哥们儿连续几次都大难不死,我觉得死神大概挺喜欢他的。” 阿什拉夫被比里抱到了消失的王座旁。 这家伙的眼里还是只有财宝,伸手搭着旁边的黄金王座爬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王座的靠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没有欲王,人就没了弱点。 佟玲已经没有了挑战我的想法,阿什拉夫再满足了,我还玩儿个屁啊。 我走到那片破损的花岗岩地板前蹲下,探着脑袋从佟玲砸开的小洞里往里面看。 阿什拉夫就在我身边,他立刻就被我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里面有什么?是不是财宝?”阿什拉夫拽住我的肩膀。 我不搭理他,还推开他的手。 阿什拉夫更好奇了。 他从王座上爬下来,也凑着脑袋要往小洞里看。 “你干什么?这里的财宝都给你,你快给我让开。”我对这阿什拉夫大吼。 阿什拉夫回头看了眼身后堆积如山的财宝,两只眼睛露出狠色,“你在想骗我对不对?好东西都在这里面!” “你给我滚开!”阿什拉夫大叫一声,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把我撞开到一边。 老比尔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贪婪是上帝都不能饶恕的原罪。” 佟玲好奇的问我,“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心想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 “看到了吗?”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阿什拉夫旁边问他。 阿什拉夫警惕的看着我。 “果然你什么都看不到。”我对阿什拉夫说,“只有我能看到,说明这是‘神’赐予我一个人的宝物。” 阿什拉夫脸上露出凶相,“我的,全都是我的!” 他再次推开我,站起身朝着裂开的花岗石跳了上去。 第三百五十章 无为而治,为而不争 消失了! 阿什拉夫从满是裂缝的花岗石地板上穿了过去。 他…… 他不见了! 我们面面相觑,正琢磨这又是什么奇景的时候,艾贝突然大叫:“你们快看!” 我抬起头,就见那四盏大灯泡中间的位置,有两条腿从天花板上露了出来。 只看那血里呼啦的衣服就知道,这双腿是阿什拉夫的。 他下坠的速度很慢,速度非常的均匀。 感觉…… 就像是一个掉进了沼泽里,正在被淹没的人。 而我们就是站在沼泽下面,早已被吞没的另一群人。 我低头看向地上那块碎砖。 “当啷啷——!” 一把登山锤砸了过去。 登山锤碰在地砖上弹飞了出去,锤头直接嵌进了墙上。 想都不用想,这里会做这种莽撞事的只有佟玲。 佟玲眨着无辜的眼睛说:“我……我只是想试试。” 我撇着嘴角说:“试的好!” “噗通——!” 阿什拉夫这时也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他先是愣愣的看着我们,突然就抱着膀子逃到了墙角。 “我的,这是我的宝贝,是‘神’专门赐予我的宝贝,谁都不能抢,也抢不走!”阿什拉夫低着头自言自语。 我朝老比尔斯耸了耸下巴。 老比尔斯轻手轻脚走到阿什拉夫身后,一枪托又把这只打不死的“小强”给砸翻在地。 我抱怨老比尔斯,“我只是让你看看他在干嘛,还想问问他进到石头里面看到了什么呢,你把人弄晕了,我还怎么问啊?” 老比尔斯没有答话,而是站在阿什拉夫身旁愣住了。 我走到老比尔斯身旁,也愣住了。 阿什拉夫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三角体? 又是一个三角体? “阿努比斯之殿!”比里走过来一口叫出了三角体的名字。筆趣庫 “什么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佟玲也要凑过来看,被艾贝拦在了我的身后。 老比尔斯颤抖着手伸了过去。 我拽住了他的手腕。 “杰西卡,可能在里面。”老比尔斯压着嗓子说话。 我知道他压抑的是自己前半生的懊悔和后半生的期待。 “想清楚了吗?这东西可是那位‘神’给我们送过来的。”我看着老比尔斯的眼睛,“它安 的可不一定是好心肠。” 老比尔斯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佟玲在我们身边大喊大叫:“吴常,阿什拉夫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是不是给丹达腊之灯供电的电源?你倒是让我看一眼啊?” “闭嘴!”我厉声呵斥佟玲。 佟玲被吓的收了声。 “比里。”我朝比里使了个眼色。 比里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把阿努比斯之殿端了起来。 三角体中的一面亮起了光。 一切都跟陈鹤年的宝库里,发生的一模一样。 我让比里把阿努比斯之殿放到了墓室中间。 佟玲好奇的看着它,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见过这东西?它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个电源?”佟玲激动的问我。 我瞄了眼老比尔斯。 他的腮帮子鼓了起来,眉头皱成了小山。 “确实见过。”我对佟玲说,“如果跟我之前我们见过的一样的话,这里面装的是灵魂。” “嗯?”佟玲愣住了。 我轻轻点头,“没错,就是死人的灵魂。” 佟玲躲到了我的身后。 “如果它是个电力发射器,我想这里的电力大概来自于灵魂的燃烧。”我对佟玲说着,眼神一直留在老比尔斯身上。 老比尔斯听到“燃烧灵魂”四个字,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听着,我的老伙计。”我对老比尔斯说,“杰西卡不一定在这里面。” 老比尔斯平静抬起头,我敢肯定他的心里肯定在翻江倒海。 也只有他这种经历过一切的的老寡头,才能在这个时候还忍的住,换作是我可能已经有所行动了。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杰西卡的灵魂。”我对老比尔斯说,“这就意味着杰西卡对死神很有用,那是一张能够挟持我们的王牌,我不认为它会燃烧杰西卡的灵魂来发电。” 我坚定的看着老比尔斯轻声笑道:“我觉得死神就是想让你觉得杰西卡在里面,想让你打开它,一旦打开,也就意味着我输了,死神如愿了,我们对死神来说,可能就没有了存在价值,成了随时可以抹杀掉的废物,再也许死神就是算准了我不想打开这东西,而你会坚持打开,它想看我们发生分歧, 甚至是自相残杀。” 我在老比尔斯诧异的眼神中,主动伸手触摸了三角体。 三角体又亮起了一个光面。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过的,我和你是可以共同分享一切的合作伙伴,除了利益和能量,也包括所有可能出现在的未知风险与意外,所以我向你说明我的想法,如果你执意要打开的话,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会跟你一起承担结果。” 老比尔斯呆呆的看着阿努比斯之殿犹豫许久。筆趣庫 我的心也随着他吊到了嗓子眼。 “我一直相信你,才能来到这里。”老比尔斯沉声说,“我想接下来也应该继续相信你。” 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老比尔斯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用别人问,其实我从阿努比斯之殿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这个问题了。 现在游戏的进程也可以跟第一场时候做对比,相当于我们发现了那尊会流血的雕像,眼前的抉择就是要不要打开它。 上一局是佟玲莫名其妙的弄碎了雕像,出现了星海,让我们进入了神设定好的情节中,然后我用哄骗的方法把“神”又带进了我的节奏里。 我嘴上鄙视可以鄙视“神”,但那只是我激怒它的战略,我并不认为同样的方法再使用第两次还可以奏效。 在我看来,这场人与“神”之间的游戏非常特别,判定胜负的点不在于输赢,而在于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 所以这次我的想法是,不管神给我们出什么题,下什么套,我都坚决不顺从。 不管那位“死神”是恼羞成怒要抹杀我们,还是重新设定新的情节,都意味着他第二次输给了我,输给了人。 但在这场游戏中,“神”掌握着指定游戏的规则,他可以随时制造并利用bug,我们是绝对劣势的一方。 就像我之前一直担心大家的那样,这种游戏考验的重点不只是能力,还有心态。 所以我必须统一每个人的想法,才可以有机会反过来搞“神”的心态。 我让比里把阿什拉夫拖到中间宽敞的地方,然后让大家围着他坐了下来。 佟玲忍不住问我,“咱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无为而治,为而不争。” 第三百五十一章 妖风 在我们这个团队里,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不用担心。 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他们对我有信心,也都不是妄为之人。 需要注意的就是佟玲和阿什拉夫这两个不安定因素。 在阿努比斯之殿出现之前,他们的不安定对我来说是可以利用的,但现在形式已经改变。 他们的不安定已经转化成了危险的触发点。 所以只要看住了他们,我想搞“死神”心态的战略就能成功。 我相信“死神”也一样get到了这才是重点。 接下来它也会针对这点入手。筆趣庫 那根掌握节奏的指挥棒,已经开始转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饮水进食恢复体力。 阿什拉夫醒了之后,被比里强塞一块压缩饼干又捆了起来。 老比尔斯耷拉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口,从他的呼吸中我听的出来,老家伙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比里在我的叮嘱下,尽职尽责的看住了阿什拉夫,防着他身上的绳子再次消失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举动。 艾贝用指甲在手掌心划开一道十字形的伤口,又召出一只鬼面蛾趴在伤口上吮血。 我没有过问艾贝在做什么,这就是我与身边这些人的相处模式。 我只负责指明方向,具体怎么做绝不会干涉过深,我们之间的信任就由此而来。 借用海伦常说的话,“命运是不可捉摸的。” 我不会狂妄到算尽一切去掌控命运。 我明白越是强求就越是求而不得的道理。 老妈妈的鬼面蛾看似不起眼,顶多就是通风报信、杀一杀喽啰,其实在很多关键的时刻,鬼面蛾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命理上来说,这就是变数,也叫做转机。 我相信老妈妈这次一样能给我带来惊喜。 “刚才你和比里一碰那个叫阿努比斯之殿的东西,它就亮了。”佟玲低声说,“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这东西是不是得要你们俩加上老头三个人一起才能打开?” 我只管静心打坐没有搭理佟玲。 佟玲自讨没趣,又开始无聊的四处打量。 其实我一直都注意着这个女人的动静。 不搭理她是不想继续勾她的好奇心。 佟玲能有那么辉 煌的“战绩”,估计真动起手来佟玲不会比丽萨弱。 只凭刚才我跟老比尔斯的交流,就能猜出阿努比斯之殿的打开方式,观察和理解能力也不比丽萨差。 她还会装傻充愣,能藏拙这点比丽萨更厉害。 该说不说,佟玲不是个好应付的女人。 我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让艾贝老妈妈再给佟玲上上发条、紧紧弦,突然我的眉心生出一阵麻痒酸痛。 危险! 我猛然睁开眼睛,右手握住了插在后腰的剥皮刀。 表面平静的气氛,被我彻底打破。 老比尔斯端起了枪。 老妈妈收起了手心里正吮血的鬼面蝶。 比里一手按住阿什拉夫,警惕的环视巡查。 佟玲诧异的问我,“你一惊一乍的,搞什么?” “嘘——!” 我让佟玲噤声,抬手指向了她的身后。 那里有只黄金的盒子被遗弃在地上。 盒子里本来有只黄金的手镯,被阿什拉夫翻出来戴在自己手腕上,盒子就随手扔了。 此时随着我的指引,所有人都看向了黄金的盒子。 可是盒子却没有一点动静。 佟玲已经耐不住性子,作势要站起来。 我拽住了她,“不要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盒子有什么特别的,你好歹说一下吧?”佟玲不耐烦的质问我。 不是我不说,刻意制造紧张感,而是没法跟她说。 我们要面临的危险可不止眼前这座王陵,外面还有一群东瀛人在虎视眈眈。 我的眉心眼睛、老比尔斯的气运,比里的终极速度,就是我们的终极底牌,哪怕是“纸飞机协会”内部的会员都没人知道,又怎么会告诉佟玲。 因为粉底的遮盖,这段时间佟玲也没发现我眉心的异样纹路,现在我更不可能告诉她。 面对那只盒子时我的眉心感觉尤其剧烈,这说明那里面有对我来说足以害命的威胁。 “闭嘴!”艾贝瞪着佟玲,“按他说的做。”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佟玲就欠艾贝这种油盐不进,一身杀气的煞星来克制。 艾贝一出口,佟玲立马就安生了。 “啪嗒——!” 倒扣在地上的盒子突然活了。 它张开的盒盖像只河蚌似的猛 然开合,来了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 我感觉到敞开的盒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但眼睛又实实在在什么都没有看到。 “呀——!” 佟玲捂住了眼睛。 我们四个人都疑惑的看向佟玲。 佟玲揉着眼睛说:“我的眼睛进沙子了!” 嗯?! 这里可是位于地下的王陵,还有极大的可能并不是我们熟悉的正常世界,而是死神刻意为我们制造的异世界。 从穿越黑雾下洞开始,我就没感受到有过一丝的风,不然那些黑雾早就被吹散了。 现在这间陪葬墓室更是四壁严实,连道门缝都不见。 这种地方哪来的来的风? “无风不起浪,风来必有妖。”我顺着佟玲的方向朝后面看,寻找那抹妖风的轨迹。 只见阿什拉夫宽松的裤腿上,揪起了一个小漩涡。 眨眼的功夫漩涡就从裤脚旋到了膝盖的位置。 这就是那阵妖风。 “拉开他!”我对着比里大吼。 比里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大概在我出声之前,比里已经发现了异常。 我话音没落下,阿什拉夫就已经被比里拽着一条腿抡了出去。 那么大个人,跟抡棒槌似的在空中划了个半圈,狠狠摔在地上。 一抹鲜红从我的眼角滑过。 我的视线从阿什拉夫身上拉回到墓室中央。 刚才出现在阿什拉夫裤子上的小漩涡正驻留在地上,点点血迹正随着漩涡被甩飞出去! 又是一捧血落在了小漩涡上。 是艾贝老妈妈。 她用自己的手心的血,让那阵妖风现了形。 我从地上捡起装食物的塑料袋就扑了上去。 “哗啦啦——哗啦啦——!” 妖风在塑料袋子里左突右撞,它竟然真的被我兜进了袋子里? “这是个什么东西?”老比尔斯对着塑料袋戳了一下。 塑料袋里传出了尖叫声。 这声音刺激的狠,好像要把我们的耳膜都给穿透了。 老比尔斯和艾贝老妈妈都捂住了耳朵。 我顶着刺耳的尖叫声,正给塑料袋子打死结,突然就听到佟玲含糊不清的应声,“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催了!” 坏了! 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光幕 “嗡——!” 我又听到了一声怪响。 佟玲已经把我打坐时摆在身边的阿努比斯之殿,捧了起来! 三角体此时四面全亮,却没有像之前在陈家宝库里那个一样打开,而是从四个尖角处射出了死道光线。 光线没入花岗岩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三道金色的光幕从墙壁里涌了出来。 “滋——!” 一千多度熔点的黄金珍宝在触碰到光幕之后,竟然都瞬间气化! “你疯了吗?”我拉住佟玲怒吼,“谁让你碰那玩意儿的?” 佟玲捧在手里的阿努比斯之殿失手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了。 她先是诧异的看着我,随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委屈。 “明明是你跟我说‘死神’的目标是阿努比斯之殿,让我赶紧收起来的,怎么现在又怪我?”佟玲朝我愤然大吼。 我看着朝我们不断推近的光幕,瞬间明白了一切。 死神先用黄金盒子误导我,让我觉得盒子有危险。 然后用那阵妖风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阿什拉夫身上。 最后用尖锐的叫声干扰我们的同时,迷惑佟玲,让她触碰盒子! 这是个典型的声东击西之计,也是我惯用的技俩。 我想到了要预防这个,但我忽略了一个重点的问题,所以让死神有机可乘。 陈鹤年宝库里的阿努比斯之殿需要我和老比尔斯、比里三个人一起打开,眼前这个却不一定啊! 为了误导我,死神下了一个连环套。 其实我们眼前这个发出了光幕的三角体,可以是任何形态的。 之前所以要与阿努比斯之殿一模一样,就是为了让老比尔斯紧张。 老比尔斯急眼,强行打开盒子或者跟我闹出分歧,死神会得逞。 我安抚下老比尔斯的同时,下意识认为这东西就是阿努比斯之殿,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才能打开,死神就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的利用佟玲去打开,它一样能得逞。 这就是“神”的套路。 卑鄙的死神! 光幕还在持续推进,墓室里的珍宝已经在光幕之下全部消失。 我们推到了墓室中央。 “吴常,你说话啊,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佟玲紧张的问 我。 我长出一口气,环视身边众人。 “怕死吗?”我看着光幕淡淡笑道,“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拼一把。” 佟玲急切大喊:“你说啊?都这个时候了,不拼也是要死的!” 老比尔斯说:“你是被我拉来的,我还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怎么想我都不吃亏,要怎么做你只管说。” 艾贝没出声,只是冲我点点头。 比里这时倒是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对比里笑道,“要是有命从这儿出去了,我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小子,让你学点正经的做人道理了。” 比里不好意思的冲我傻笑。 人心齐,泰山移啊! 这么好的士气,我要是不给死神一个惊喜,就太对不起大家的信任了! “既然大家都听我的,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跟‘神’玩游戏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我们有幸遇见,就要好好把握。”我率先迈出了一步,朝着光幕主动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跟上了我的脚步,比里还顺便拖起了地上阿什拉夫。 我们没有一丝迟疑的朝着死亡步步近逼。 不停推进的死亡之幕在我们坚定的脚步之下,似乎也越来越慢。 我伸直了臂膀,闭上了眼睛,等着光幕从我的身体滑过,等着死亡降临。 但死亡却在这一刻驻足不前。 光幕停了下来了。 我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看向同样如释重负的其他人。 “为什么?”比里疑惑问道,“怎么停了?” 我对比里说:“因为死神想要我们在被玩弄的不甘和选择错误的懊悔中死去,我们敢于直面死亡,主动迎接死亡,死神就输了!” 比里笑道:“我明白了,就是说死神杀我们可以,我们自杀不行。” “没毛病。”我朝比里比了个大拇指,突然发现本来应该站在我身后的佟玲不见了。 死里逃生的和再次挫败死神的欣喜,瞬间消失殆尽。 我对众人问道:“你们谁看到佟玲了?” “她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老比尔斯也皱起了眉头。 光幕是呈三面朝我们压迫过来的。 老比尔 斯独自一面,艾贝母子、阿什拉夫一面,我与佟玲一面。 只有真正向死的决心,才赢过死神,刚才我是真的准备好了面对死亡,所以我也是真的没有再多顾及旁人,真的没发现佟玲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想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墓室只有这么大。 光幕压缩了空间,气化了那些黄金珍宝之后,就更小了。 这么大点地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除非她是被死神从我们身边带走了。 “呜呜呜——!” 阿什拉夫突然发狂似的挣动起来。筆趣庫 他昂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朝天花板上探头。 我上前帮阿什拉夫拽出了塞住嘴巴的布条。 阿什拉夫对着天花板大叫:“黄金,那里面也有珍宝!” 艾贝摇头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财宝,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我跟着阿什拉夫看了眼头顶。 “是不是有人抢了你的珍宝?”我问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面目狰狞的望着天花板,“可恶的女人,那些珍宝都是我的,你不许抢,快给我滚下来!” 老比尔斯也抬起了头,若有所思。 普通人听不懂疯子说的疯话,不是因为疯子没有逻辑,而是普通人不懂疯子的逻辑。 我似乎是听懂了。 因为阿什拉夫变得这么疯,有我在后面推波助澜的作用。 是我激起他独占财宝的疯狂想法,是我告诉他破碎地板下有财宝。 在阿什拉夫现在的世界观里,大概看到了什么都会跟财宝扯上关系的。 我跟着阿什拉夫看向天花板。 佟玲还真有可能在上面! 墓室是个正立方体,光幕是立体的三角。 光幕要笼罩整间墓室,三角体的顶尖就要高出墓室。 光幕的推进,实际上就是三角体在缩小。 现在我们头顶的三角体顶尖刚刚好缩进了墓室里。 那么从我们主动走向光幕到光幕停下来,这段时间里天花板还是安全的。 “fuck!”老比尔斯狠声骂道:“那个女人肯定是在上面发现了离开这里的通道,刚才她趁我们不注意,自己逃了!” 我暗自叹气摇头,也只能是这么个解释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电源 我也曾因自己是个阴阳仙,独行在人群中,但我渴望别人的接受和理解。 佟玲啊! 也是个独行的贼。 我以为她已经融入了我们这个团队。 至少在这样一个生死难料的局面下,哪怕是形势所迫也算暂时与我们结盟。 可是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独活,真的是让我失望了。 艾贝厉声说:“这个女人该死。” 老比尔斯说:“迟了,光幕已经盖住了墓顶,我们上不去了,杀她也没有机会。” “哼——!”艾贝看着地上佟玲留下的背包说,“我的习惯是自己活不了,至少也要拉上一个当垫背,如果这道光幕救不了她,她就要走到我们前面。” 我看着艾贝开始做法。 她早给佟玲下过降头,现在是要降头发作的时候了。 当初如果我没有在长金轩先露了一手,挫败了一众降头师,可能在真正取得艾贝信任之前,她也会在我身上下降头。 我甚至怀疑至今为止,老比尔斯身上都还有艾贝下的降头。 这是艾贝的行事风格! “嗡嗡嗡——!”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我的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接着一道刺眼的光扫到了我的脸上。 “老妈妈先等等。”我出声拦住了艾贝。 就在那一声怪响之后,要命的光幕消失了,照明的丹达腊之灯也灭了。 照在我脸上的光是比里的头灯,他已经习惯在遇到突发状况时,第一时间得到我的指示。 艾贝停止了吟诵法咒,我们也都打开了头灯。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墓室里回荡。 所有的光束立刻都聚集成了一束。 聚焦的地方,就是那块裂开的花岗石地板。 “比里,砸开它!”我这边声音落下。 比里的拳头已经落在了那块地板上。 “咳咳咳——!” 破碎的花岗石地砖下传出了人声,“我费劲救你们,你们却想要我的命,真是好人不能做。” 是佟玲的声音。 我伸手去拉佟玲。 佟玲却从洞里递了一个东西出来。 又是一个三角体,阿努比斯之殿! 这东西在我接到手的瞬间就亮起了光。 我们对着它面面相觑,已经没人顾得上 佟玲了。 佟玲自己从洞里爬出来,突然就从背后扑上来在我脸上一顿乱抹。 “你干什么?”我质问佟玲。 佟玲举起两只占满灰尘污渍的手,气哼哼的说:“我给你脸上涂了毒药,你马上就要死了!” 好吧。 事实摆在眼前,我承认自己可能是想错了佟玲。 我向佟玲追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光幕和丹达腊之灯是你关掉的?你怎么做到的?” “你这是在审问我吗?”佟玲走到自己的背包前,翻出了湿纸巾擦起了手。 我对艾贝说:“老妈妈解了她的降头吧。” “丫头,以后要做什么,最好提前打个招呼。”艾贝走到佟玲伸手捂住了她的后脑勺。 佟玲被艾贝揪着坐倒在地上。 “不然可能会死的很惨。”艾贝说着就甩了一下手。 “哗——!” 一摊脓液和一只大拇指粗的毛毛虫落在了佟玲面前。 佟玲吓的缩起了脚,又拿湿纸巾去擦自己后脑勺的粘液。 我等着她清理完,再次询问刚才发生的事。 佟玲白了我一样。 “喀——咔——!” 连声脆性,佟玲把自己的肩膀卸下来,又装了回去。 “缩骨功?” 我非常礼貌的用了疑问句,实际上我已经确定她露的这手就是缩骨功。 金氏阴阳册分巫、道、易、数、草五法。 草法又分蛊、宝、山、刀、尸、赌、骗。 缩骨功就是宝术,探目,脱入科中的一门。 小时候,爷爷押着我练过。 只是后来我自己图懒,就给荒废了,现在也就是筋骨比常人柔韧些而已。 佟玲得意的指向头顶,“我跟你说了,丹达腊之灯的电线埋在墙后面,我刚才情急之下想起这个,就上去试试看有没有出路,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一条非常狭小的通道,我钻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这个。” 佟玲指着阿努比斯之殿说:“就像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东西就是个电源,上面那是个电器管道,电源还连接了很多电线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我接过佟玲递过来的一截电线。 那东西外面包着一层类似透明的套子,手感好像玻璃,又跟橡胶塑料一样的柔韧,反正肯定是起到绝缘 作用的。 这层套子里面是一截纯金的实心线,截面很平整,大概佟玲随着带着钳子之类的小工具,正好把它剪了下来。筆趣庫 “我就这样,再这样。”佟玲比划着说,“把两根线剪断,连在了一起,然后这鬼东西闪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握草! 初中物理课上学的知识在佟玲声情并茂的解释之下,全都回来了。 电流分为正负极。 如果这次佟玲搞回来的,是个真的阿努比斯之殿,那么里面装的阴魂,就是阴性能量。 大胆的假设一下,这东西里面还有个能发出阳性能量的玩意。 正负对阴阳,那就跟电流的原理差不多了。 佟玲把两根线简断那么一连,这就叫电流自电源一端未流过负载而直接流回电源的另一端。 “你把这玩意儿给搞短路了?”我无奈的看着佟玲,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发愁。 佟玲递给我一张湿纸巾,“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询问老比尔斯和艾贝的意见,“要不,咱们整开来看看?” 艾贝随意的说,“我没意见。” 老比尔斯疑声问,“这会不会也是死神算计好的?” 我顺着老比尔斯的眼神看向佟玲。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佟玲警惕的往后退。 老比尔斯端起收在肋侧的冲锋枪。 “我就知道好人不能做,跨行业的事更不能做。”佟玲苦着脸说,“当保镖当到被雇主杀死,再没有比我更冤的了……” 老比尔斯沉声说:“你发现了电路管道,帮我们找到了出路,我就算你完成了任务,你的钱我还是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不过你这个人实在让人不放心。”老比尔斯嗦愣起眼角。 我已经观察好多次了,每当老家伙真的要杀人时,他都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眼睛会随着眼角的扯动,变成凶光毕现的三角眼。 奈落斯岛上打牌那次,迷之森林杀我和海伦那次,还有在77号公路上…… 老家伙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人都死了,你还给我钱有什么用?”佟玲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同胞的,要保我命,你倒是保啊!” 我看着老比尔斯,心头充满疑惑。 第三百五十四章 金球 他要杀佟玲的原因,是怀疑佟玲被死神控制?怀疑她是死神的傀儡? 如果是艾贝因为这个原因要杀人,我能理解。 可是放在老比尔斯身上就不对劲了。 以老比尔斯的心思,他应该能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把这一切形容成游戏,只是因为这样能够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筆趣庫 就像小孩子玩蚂蚁窝。 对孩子来说是游戏。 对那一窝的蚂蚁来说,就是时时刻刻的生命危险,保不准下一刻哪个倒霉蛋就要遭殃。 如果被死神控制就该死,那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被死神控制,按照这个原则杀人,干脆大家一起死掉好了。 我隐约觉得老比尔斯可能是另有想法,就等着看他的下文。 老比尔斯这时却缓缓收起了枪。 “在雕像和星海的地方,我们砸破了两个雕像,然后才有了两次进展,来到这里之后,打开了第一个阿努比斯之殿,这丫头才发现了电路管道,阿努比斯之殿就是我们在这里突破的契机。”老比尔斯看向我,“就算现在我们不打开,死神也会像上一个一样,用它的方法强行使我们打开,所以我们不如早点打开它,你是这个意思吧?” 老比尔斯说着,就伸手触摸了艾贝手里的阿努比斯之殿。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虽然没有规则,但是可以找到些规律,反击需要合适时机,前提是不能让这场游戏玩儿不下去。” 老比尔斯朝佟玲露出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年纪大了,疑心就重,你们年轻人不要介意。” 佟玲白了老比尔斯一眼,“你是老板,你的手里还有枪,我介意又能怎么样?” 老比尔斯根本不在乎佟玲这话带着骨头,反而催着比里去触摸阿努比斯之殿。 随着三角体的四面都亮起了光,刚才的冲突带来的尴尬气氛被紧张感取代。 如同地下宝库时的场景重现,四散的阴风瞬间暴起。 但这次我早有准备,银针早已掐在指间。 尾闾、夹脊、玉枕三个穴位在银针的刺激下,使用三关大开。 阴魂还未来得及肆虐猖狂,就已经被我吸入了眉心。 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让我略微在意的仍旧是佟玲。 丽萨是个降头师,见过瓦古培养的古曼童,在工地上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阴魂时都表现出了怯懦。 此时佟玲对阴魂没有恐惧,我只从她身上看到了惊奇,这惊奇很快就转变成了好奇,好奇我刚才做了什么?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神奇的东方秘术”为理由,非常敷衍的打发了她。 然后一颗从阿努比斯之殿里滚出的金球,再次转移了所有的关注点。 那颗金球的圆滑可以用浑然一体来形容,份量也是十足。 因为我们点亮阿努比斯之殿时是把它放在地上,而且之后的阴魂也让大家分心,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颗金球是一开始就在三角体里,还是突然出现的。 直到金球滚即将落到阿什拉夫手边时,我们才发现了这个东西。 看住阿什拉夫不让他再出幺蛾子,是我交给比里的任务。 比里用脚截停了金球,从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看的出比里用出了全力,但那颗金球只是略微停了一下,就再次脱离了比里脚底的压力,又往前滚动了一下。 就那么一丢丢,它就触到了阿什拉夫的被捆在身后的手。 比里挡不住金球,就抓起了阿什拉夫。 他又把人当成棒槌抡了起来,金球化成液体的形态,紧紧粘在阿什拉夫的手上被扯成了长条,好像一块被甩起来的糖稀。 被抡在空中的阿什拉夫还没有落地,比里突然就倒飞了出去,他和阿什拉夫都摔到了地上。 我扑到跟前扶起比里。 比里睁着眼睛,神色迷茫。 他举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又看。 这只抡起阿什拉夫的手已经受了伤。 干枯的表皮碎裂、翘起、卷曲,下面的肉呈现出了烤焦的熏黑色。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烫伤药膏帮比里上药。 老比尔斯在旁边说:“这是电击伤,那个金球就是电源。” “电源伤人会分人的吗?”我提醒老比尔斯往阿什拉夫那边看。 只见绑住阿什拉夫的绳子被烧成了一堆灰。 佟玲正蹲在阿什拉夫身旁,奋力往外扯那坨金色的糖稀。 “你们别只看着啊,快点来帮我,我被这东西吸住了。”佟玲朝我们大声呼救。 “也许死神的电源就是分人的。”老比尔斯说着就朝佟玲那边去。 我叫住老比尔斯,“有点不对劲。” “老妈妈,比里这边有我,你放心,你们先去看看,尽量不要碰那东西。”我招呼艾贝也一起过去。 艾贝看了眼比里,眼神中的心疼担忧一闪而过。 她朝我点点头,径直朝佟玲身边去。 我再次叫住老比尔斯,“关于佟玲,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老比尔斯背身对着我摇头,没有说话。 比里的伤势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严重。 处理那块电击伤,我只用了一小块药膏。 真正让我感到心悸的,是帮比里上药时无意间掐到的脉搏和表面病征。 短短的一分钟时间,比里就出现了满面通红,口苦喉痛,双目赤红唇舌红绛,舌苔黄燥,胸闷气喘的症状。 我再三确认了他的脉象,比里这是热毒! 而且病势发展的极其迅猛。 按照他之前症状出现的时间来推测,我估计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高热,呕吐,昏厥,甚至休克等严重病症将在他身上接连出现。 我一时都不敢耽搁,就从药盒里取出了所有镇热驱毒的丸药, 大椎,曲池,手三里,肩井,合谷…… 我用银针扎遍了比里身上所有能祛热的穴位,借着刺破他的耳尖、肘尖、十指尖开始放血。 到这时,比里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角生出了燎泡,口鼻中呼出的热气跟加热过的吹风机似的。 放血的过程也不顺利。 他的血已经开始变的粘稠,颜色也是红到发黑。 太快了。 这才是真正的病来如山倒。 从比里被击飞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两分钟。 我从来没有见过,更没听说过这样的病势。 我反复观察了比里手上的伤痕,怀疑是那伤口被喂了毒药。 可那片电击伤在涂抹了药膏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异状。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检查比里的病症。 这就是普通的热毒,只是发展速度比正常的病症快了数十倍。 之前预测的高热、呕吐、昏厥都已经出现,现在到了热毒伤阴的程度,再止不住的话,下一步就是热毒攻心。 到那时恐怕神仙难救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对冲 比里的身体状况分秒愈下。 这样的病不是我治不了,而是根本不给我时间治! 这完全是违背病理的。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锁魂针”, 锁魂针是茅山镇尸术,是专门镇尸用的。 七婶在省城住院那次,我曾对她同病房那两位已经没有生息的病人用过。 我、比里和老比尔斯都是坤阴之体,形同活尸。 镇魂针,应该可以镇住比里的三魂七魄不散,可以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再不能犹豫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调整好锁魂针,就对准比里的百会穴准备下针。 就在这时候,佟玲那边又出了新的状况。 老比尔斯一声惨叫,也被击飞了出去,他的身体不如比里强健,直接就昏迷不醒了。 但是看他手上的伤痕与比里如出一辙。 艾贝老妈妈竟然被佟玲给吸住了! 这踏马是怎么了? 所有人一起出事,难道是死神玩儿够了,要赶尽杀绝吗? 根本没有能思考的时间,我仔心里迅速做出了决定。 踏马的! 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吧! “阴阳,正负!”佟玲突然朝着我大吼了一声。 锁魂针的针尖在比里的发丛中停住了。 没错! 阴阳对正负。 我被比里的病症给急昏了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 阿努比斯之殿时电源。 电流分正负极。 阿努比斯之殿里的阴魂是阴性能量,那么就该有个阳性能量的载体。筆趣庫 我们这里六个人。 三个是如活尸的坤阴之体,三个是充满阳性能量的正常活人。 阿什拉夫、佟玲和艾贝都被金球吸住,他们三个刚好事正常的人。 比里和老比尔斯是坤阴之体,就被击飞了, 阴阳与正负还是有区别的。 电流的正负电荷互相吸引。 阴阳却无法直接相溶,这就是造成现在这个绝境的原因。 那个金球就是阳性能量的载体。 比里和老比尔斯的热毒,是纯阴之体短时间内被注入了大量阳性能量后,激化出的身体反应。 我全明白了! 但是明白又能怎么样? 我考虑病因这一刹那的功夫,老比尔斯都出现了呼吸困难,比里已经开始抽搐了。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我看着正在奋力挣脱 金球吸引的艾贝和佟玲,暗暗下定了决心。 正负能相吸相斥,阴阳也能相生相克。 当初在麻风岛上,我就曾利用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的原理,弄死了玩飞头术的降头师巴卡。 仓库之战,我也用过阴阳的基本原理。 行吧,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 只希望这次我也能像阴阳之极,互换而生一样,来个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死中得生。 “你大爷的死神!”我大吼一声,奋力拖着比里刀老比尔斯身边。 “豁出去了!”我再出一声大吼,一手比里,一手老比尔斯拖着两个人就朝艾贝和佟玲那边冲了过去。 我的眉心在心里做出决定时,就已经出现了危险预兆。 此时更是“突突突”跳的我眼花头昏。 我咬紧了牙关,拽紧了比里和老比尔斯一起扑向了阿什拉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看到一片炫目的幽亮。 在幽亮映照下无边无底的深渊骤然显现。 光自深渊下而起。 不是一片,而是一大群渗着暗淡光晕的阴魂组成。 它们在嘶吼、在挣扎,好像深渊有巨大的力量束缚着他们。 “轰——!” 我的头顶骤然亮起了红光。 红光带着炙热的温度,好似火幕焰雨自上而落。 我就被夹在红光与幽亮之间,感受着它们的一次次冲撞与消弭…… 终于,整个世界开始崩塌,深渊开始碎裂。 在这股巨大的能量对冲之中,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些被被震碎的深渊碎片一样随波逐流。 当最后一抹红光彻底消失殆尽,我终于从观想世界中苏醒。 周围安静的可怕,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大锤砸过,又痛又闷。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灯,光束在闪了几下之后执着的亮了起来。 还是在那间墓室里,六个人全都在,横七竖八的叠躺在地上。 老比尔斯的一条腿还有佟玲的一只胳膊都压在我的胸口上,能不闷吗? 但是好在六个人全都在。 我推开压在身上的老比尔斯和佟玲,一个个叫醒了他们。 在检查了老比尔斯和比里的身体后,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再回想刚才在深渊世界中看到的场面 ,我知道阴阳相冲生效了。 比里和老比尔斯身上的热毒已经解除,除此之外还有个对我来说不算好、也不坏的结果。 阿什拉夫的癔症,竟然也不治而愈了。 我想,他大概是被金球和我们一起治愈的。 阿什拉夫是个正常人,他是泡在血肉碎末之中被吓出的癔症,从病症上来看着也可以叫做阴邪障神,就是在极端的惊恐之下自身的阳体和阴神乱了。 金球含有强大的阳性能量,被阿什拉夫的阳体吸引,所以才出现了吸附效果,强大的阳性能量镇住了他动荡的阴神。 但人的身体应该是阳体和阴神协调共存的。筆趣庫 阿什拉夫的阴神在这股强大的阳性能量之下,本来是要被毁掉的,那时他就可能成为一个空有强大阳体,没有阴神驱动的躯壳,一个身体极限强健的植物人。 然后比里的接触,形成了第一次的阴阳对冲,消耗了金球的部分能量。 金球吸附了佟玲又为阿什拉夫分担了一部分能量。 再之后又有了老比尔斯的二次对冲与艾贝的二次分担。 直到最后我拉着比里与老比尔斯一起扑了上去。 坤阴之体带给我的能力之一是吸收阴魂。 所以我和老比尔斯、比里之中,我身体中蕴含的阴性能量是最强大的。 这次有了我的加入,最终消耗完了金球的能量,也顺便把阿什拉夫给救了起来。 但是这波意外的状况,也消耗了我们的力量。 热毒虽然解了,老比尔斯的身体却再次陷入了虚弱状态。 衰老的各项体征重新出现在了老比尔斯身上。 比里的身体虽然没有回复到之前的半人半鬼形态,但他那一身超绝的速度与力量消失了,现在还没有我的力气大。 鉴于他们两个人的特殊情况,我也对自己进行了检查。 身体没什么异样,但是眉心的红色印记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只剩下了一条红线。 世事无常啊! 红色印记刚开始朝眼睛进化时,我觉得太二,恨不得让它赶紧消失。 现在真的退化了,我的心里却空唠唠的。 因为这意味着我之前几次吸收阴魂带来的阴性能量,也都消耗完了。 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管道 略微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艾贝老妈妈在这场能量对冲中身体也得到了金球的修复。 她修炼过鬼降术,早年刀头舔血又历经厮杀缕缕受伤。 我帮艾贝看过脉,其实早就伤了元气,中年早亡不至于,想要几世同堂肯定是没门了。 经过金球修复后,现在她的身体状态不会比身在德罗岛帮我训练降头师的泰莎差。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太多的个人秘密,旁边还有阿什拉夫和佟玲在,我就只将每个人的状况总结成受伤与旧疾痊愈。 佟玲那边我连脉象都没看,只瞅她的脸色就知道,常年行走孤坟野地造成的身体损亏损都修复了,现在身体状态最好的就要属她了。 总结来说,我们下王陵至此,一直小心翼翼有惊无险,现在却被一颗金球重创,整体实力下降的没有八成也至少也要过半。 接下来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吴常,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了。”佟玲拉着我小生说,“我看是时候撤出去了,再这么折腾下去,真会死人的!” 我对佟玲说:“已经死人了,还有千把号人消失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现在出去,这事就没法交代。” “难不成你还打算把那些当兵的再找回来?”佟玲不屑的看着我,“那些人本来就是你们招来的炮灰,我是说你们之中会死人的。” 我回头看向比里。 这趟来王陵,的确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 老比尔斯就不用说了,他的年纪其实没几天活头了。 如果他愿意苟延残喘活到老死,老老实实呆在索罗斯岛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再出来搞风搞雨。 我最直接的目的,是因为无名鬼亮出了他背后的血洞,而且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知道无名鬼的信息,这是我迫切想要的,而且我还承诺了老比尔斯。 至于比里,其实我一直觉得比里和艾本跟来是因为我来了。 比里母子跟这里的关系是比里的变异与威廉有关。 不过比里已经不再是个“鬼娃娃”这是事实,维持现状就不错,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搞的太明白。 再继续走下去,有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到时候对比里来说反而是得不偿失。 走到这一步, 我确实应该问一下他们的真实想法。 见我在犹豫思虑,佟玲立刻又添了一把火。 “取到那个阿努比斯之殿时,我还有些发现。”佟玲低声对我说,“如果你同意撤退,我愿意再进去一次试一试。” “为什么刚才不说?”我质问佟玲。 佟玲挑起嘴角狡黠笑道,“明知故问,你们根本就不信任我,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佟玲撇了眼老比尔斯,“老实说吧,刚才被枪比着的时候我吓坏了,差点就准备说出来,然后扔下你们自己跑路。” “为什么不跑?”我问佟玲。 佟玲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我,“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这种地方就算出路摆在面前也可能是死路,不拉上你们,我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的。” 佟玲这话倒也不过分,如果换作是我也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老妈妈。”我对艾贝说,“他们就先拜托你了,我要跟佟玲一起进电路管道去看一看。” 艾贝点头应承。 老比尔斯就大声说:“小心点,这丫头鬼灵精的很,当心点她耍花样。” 我也对老比尔斯说:“您老先顾着自己吧,阿什拉夫同志也不是让人省心的货。” 我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互相提醒,其实就是警告佟玲和阿什拉夫的。 佟玲是个明白人,连老比尔斯的枪口都面对过来,也不差这点警告。 阿什拉夫就冒失多了。 他的癔症好了之后,裂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要说这家伙也是够幸运的。 卫兵都被搞成肉丁了,人家还安然无事,疯了一阵又好了,还白得了一身的黄金珠宝。 阿什拉夫是完美没听出我和老比尔斯的阴阳怪气,只在意我和佟玲要留下他们单独行动。 “你们不会是准备自己跑吧?”阿什拉夫警告我,“我带来的一团士兵都没了,如果我也死在这里,你们连阿拜多斯都别想出去。” 我笑嘻嘻走到阿什拉夫面前拽起了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好朋友,黄金珠宝都是你的,我答应你的承诺已经完成了,你就安心等着跟我们离开这里,到国外享福吧!” 阿什拉夫还算没蠢到家,明白我的意思是没了那一个团的士兵,他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好 下场,立刻就变了笑脸。 佟玲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里,用钉枪从天花板连出了一条绳索,这明显是为我准备的。 我瞅着四米多高的天花板问佟玲,“你刚才是怎么上去的?” 佟玲也不惯着我,开口就是怼人二连击,“就许你们有秘密,我就不能有了?什么都告诉了你,让你们杀我的时候更方便吗?” 我示意让佟玲先上。 佟玲冲我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她拽着绳子攀了上去,灵活的像只松鼠,跟她相比,我感觉自己在这条绳子上,就像只笨狗熊。 “这洞口怎么这么小?”我对着再次爬进管道的佟玲说,“把大灯泡的电线切了,不然我进不去。” 佟玲从管道里探出脑袋,“我就说要自己来,谁让你不相信我非要跟来的?自找苦吃、帮不上忙还拉后腿,真麻烦……” 我确定佟玲是故意的。 她早知道我会卡在电路管道入口,就是等着我在这里看我笑话。 “我要不上来,你觉得他们会让你自己上来?”我催促佟玲,“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佟玲剪了两条金线,可这洞口对我来说还是个挑战。 我脱了上衣,划破了肩膀,凭着早已退化的“缩骨功”总算勉强钻进了管道。 管道内部对我来说也是非常的不友好。 我的肩膀和腰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活动空间,能自由的是双手和双脚,可是管道又修的非常平整,手脚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要想在这里活动,我只能靠有限活动的手肘和膝盖采用最没有效率的蠕动式,万一遇到个转弯,或者有别的什么阻碍,恐怕我就要卡死在这里了!筆趣庫 “要不我还是下去吧。”我喘着粗气问佟玲,“你一个人应该也能行吧?” “不行!”佟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她的头灯照着我的脸,光线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想她现在一定笑的很开心。 “肯定能行的,我对你有信心。”我跟佟玲说着,就开始往后退,准备再受一茬入口处的折磨。 佟玲当着我的面炫了把“缩骨功”的能耐。 硬生生蜷成球,原地掉了个头。 我问佟玲:“你……你要干嘛?” 佟玲按着我的手,朝朝我蹭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石板 佟玲的眼神中透着戏谑。 她从袖口滑出一支指头长的刀子在我的眼前划来划去。 “你看过我的资料,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跟人组队行动吗?”佟玲立起小刀,支愣在我的下巴低下。 我尽力朝上昂着脑袋也张不开嘴,只能含糊不清的说:“都什么时候还闹?赶紧做正事。” “闹?”佟玲把脸凑到近处,紧紧贴着我的腮帮子。 “我告诉吧,我不是不组队,只不过跟我组队的人,最后都会死的连渣都不剩下。”佟玲伸手按住了我的头顶,“尤其是男人,对我图谋不轨的男人。” “我是男人,可我对你没想法。”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佟玲顶了一下小刀,刀尖卡准了尺度,哪怕是手指晃一下我就得见血。 “想杀我,比对我对有想法更过分。”佟玲把脸蹭到我耳边轻声笑道,“你们这些喜欢冒险的臭男人,离不了财色,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对我有想法,还是想杀我?” 我长叹了口气,“我既对你没想法,也没想杀你,我压根不喜欢冒险。” 佟玲骤然冷起了脸,“你糊弄鬼呢?我看你是想财色兼收吧?先要人再要命!” “行了,别再玩了。”我肃声对佟玲说,“我想要你的命,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佟玲静静的看着我,突然收起小刀,退到了一边。 “嘁——!” 她一脸扫兴的说:“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没意思。” 玩笑? 她在我下巴底下玩儿刀子,要是以前我可以凭借眉心对危险的感应,来确定这是不是玩笑。 刚才我却没有感受到眉心的任何异状。 我无法确认是眉心的预警能力在体内大量阴气损失的情况下失效了,还是因为佟玲没对我起杀心。 总之这一点都不好玩。 “拜托你开玩笑也看看地方,等从这里出去了,陪你开三天三夜的玩笑都没问题。”我跟佟玲说着,就开始往后撤身子,“我在下面等你的成功的捷报。” 佟玲这时已经推起挡路的电线挪动到三米之外,“狭窄的就这一小段,再往前走就宽敞了,你确定要走?” 我犹豫片刻,决定再相信她一次。 经过将近十分钟的折腾,我终于挪到了佟玲说的宽敞地方。 说是宽敞,也就是堪堪能容得下我蹲着,周围没有 电线,但是有经年累月的尘土,搞得人直想打喷嚏。 不过,这对刚刚当了半天小毛毛虫的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享受。 佟玲抱怨着我实在太拉后腿,一分钟搞定的事足足拖了十倍的时间。筆趣庫 我活动着手脚问她,“刚才那是电路管道,这里应该是就是通风管道了,咱们也不知道这王陵到底有多大,想从这里找到出路恐怕没那么容易。” 佟玲笑嘻嘻说:“何止是不容易,老头子和比里,还有那个阿什拉夫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咱俩跑吧,当对儿亡命鸳鸯。”佟玲脸上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女子古灵精怪的很,我已经懒得猜她是认真的,还是又一个玩笑了。 我对佟玲说:“要走你就走,别扯上我。” “你是真的要放我走?”佟玲诧异的问我。 我很认真的说,“这不是个好地方,这事跟你关系也不大,为点钱在这里豁命更不值当,你能出去,我觉得是好事。” 佟玲听着没动,似乎是在审视我这话的真假。 我让她尽管放心,哪怕我们能够出去,也绝对不会找她的麻烦。 “行了,看在你还有些良心的份上,我就做个仗义的人吧。”佟玲挥手示意我跟上。 我跟着佟玲东拐西绕了半天,路上看到了一些用刀刻印下的痕迹。 然后我们在另一条电路管道口停了下来。 佟玲指着里面说,“能放电的阿努比斯之殿,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里面还有些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佟玲。 佟玲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希望你是认真的,我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对佟玲说着,就探出身子钻了进去。 大概也就是距离洞口一米远的地方,沉积的灰尘之中,有一块明显的三角形痕迹与阿努比斯之殿底座的大小差不多,周围还有其他的挪动痕迹,正对应了佟玲从这里拿到那个阿努比斯之殿的说法。 至于她说的其他东西就在原来安放阿努比斯之殿位置的正上方。 我在佟玲的帮助下翻了个身。 那是一块五十厘米见方的石板,朝向我的一面有块缺口。 石板上嵌着十个大小不一的石块。 最小的和最大的都是正方形,小的有四块,上面雕刻着老鼠的图纹。 最大的约莫能顶四块最小的,上面雕刻的 是个狼头。 剩下五块都是长方形,能顶小的两块大。 其中四块是竖向的,分别雕有鳄鱼、老鹰、牛和羊的图纹。 还有一块是横向的,雕的图纹是猫。 以老鼠石块的大小作为标准,这块石板横向4位,纵向5位,还空出了两个老鼠石块大小的位置。 我摸着那两块空位心想,“这不就是小时候玩儿的‘华容道’吗?” 最大的狼头石块是曹操。 长方形的是五虎上将,那四个竖向的鳄鱼、老鹰、牛和羊分别对照张飞、马超、黄忠、赵云,横向的那个猫就是关羽。 四个刻着老鼠的就是小兵。 通过石板上的两个空位,挪动这些棋子,把最大的那块从缺口中取出来就算赢了。 完全一模一样啊! 我伸手去挪动小兵,可是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石块就是纹丝不动。 我又试了其他的9颗石块,也都是一样的状况。 佟玲在外面问我发现什么了吗? 我顺着电路管道退了出来。 佟玲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抹着脸上的灰尘说:“这是对华国传统文化的公然剽窃,不管那东西是死神还是古代埃及人做的,都应该交版权费。” “哈哈——”佟玲被我逗乐了,“你都有心情开玩笑了,看来你也觉得这东西能帮我们出去。” 我对佟玲说:“能不能出去我不知道,不过想搞定这玩意不会那么简单,那些棋子根本动不了。” 佟玲说:“那就再告诉你个好消息,猫本来是挨着狼的,我拿起那个阿努比斯之殿之后发现了那块石板,当时把猫拉到了下面挨着四只老鼠,之后再试其他的棋子就没法动了。” 我问佟玲:“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通道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阿努比斯之殿?” “没错。”佟玲点头,“那个石板可能是个锁,取出狼头石块,就能打开它,打开它可能就会打开一条通道,但是我们得找到更多的阿努比斯之殿,拿起一个阿努比斯之殿就能挪动一次石块。” 我问佟玲,“你玩儿这个最快多少步?” 佟玲摇头说,“我其实是在国外长大的,只玩儿过‘重排十五’和‘三角旗’虽然都是滑块游戏,跟这个不太一样。” 我长叹了口气,看着悠长的通风管道说:“真好,这下可有的玩儿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接力 “华容道”这游戏是真的有点意思。 印象中这个游戏应该跟七巧板、九连环一样是有历史的传统华国游戏。 而佟玲说的“重排十五”和“三角旗”一个是19世纪的东西,另一个是20世纪的东西,都属于滑块类游戏。 但国内有关“华容道”的最早出现记录,却只到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左右。 所以国外就认为“华容道”是华国人,对国外传来的滑块类游戏进行改良的成果。 但是华国几千年前,就有了基于河图洛书而生的“纵横图”。 “纵横图”又衍生出了“重拍九宫”的数字游戏,玩法上来说都是滑块游戏。 这就是很难说到底是谁改造了谁的东西。 我知道这些都是手机上查的。 通话器信号是通畅的,所以我就想试试手机有没有信号。 没想到这一试,还真有惊喜。 这玩意儿最快的解法也有81步,是经过电脑运算过的,步骤还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过。 虽然我已经预料到这是个大活,可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以现在石板上十个棋子的位置,最接近的是一种叫“横刀立马”的解法,要把那狼头棋子取出来,我得找到81个阿努比斯之殿。 拜佟玲手欠所赐,挪动过那只刻猫的旗子,我还得再多找一个。 这种情况下,为了加快速度,就得用点策略了。 我们的方案是兵分两路去找阿努比斯之殿。 反正解法步骤是预订好的,一个人先走一步,下一个人按照上一个人的进程往后推进就行了。 只要不乱来,怎么着也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一开始佟玲对我的安排还是小有怨言的。 按照她的想法,直接把那石板拆掉,用跳跃性思维解决根本性问题。 这个玩儿法,我刚从那装石板的管道里出来的时候就琢磨过了。 省事是真够省事,关键现在的状况跟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啊。 之前我是有心拼一拼的,但是搞到现在什么实际成果都没见到呢,就先折损了一大半的实力,当下我 是真的有心先把比里、艾贝和佟玲先送出去。 我问佟玲,咱们为啥要搞那个破石板? 佟玲说是为了从这里出去。 我提醒佟玲,“能不能出去决定权不在我们,我已经耍了死神一次了,再想玩儿小聪明,人家也不会吃我们这套,搞不好分分钟给我们提高到要命的地狱难度,还是老老实实先把那石板给它弄开了再说吧。” 佟玲没有被我说服,但也没有反驳,就是带着满肚子牢骚埋怨的率先钻进了旁边的管道里。 这地方现在就我们俩人,我就是想偷懒也没得偷,佟玲不爽,其实我比她还不爽。 奈何形势比人强,只有忍着的份儿。 我躺平了跟挺尸似的抻了抻筋骨,再次当起了勤奋的毛虫、暗鼠。 鼠左一格,猫右,鳄下,鼠上……鼠下折左,鳄左,鳄上,狼右…… 十块棋子在我和佟玲的接力之下,不断变换着位置。 我费劲力气才找到一个阿努比斯之殿的时间,足够佟玲连走两步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跟我较劲还是怎么着,我隐隐觉得佟玲的速度还在提升,越来越快。 不过这是个好现象,意味着我们能更快的解开那个石板。 只是不知道狼头石块取出来之后,等待我们的到底会不会是离开离开这里的机会。 已经玩儿到了这个程度,死神和“威廉”大概率不会让我们都离开。 我一直在心里想着把比里、艾贝和佟玲送出去,决定自己和老比尔斯留下来,其实也是在增加这个可能性。 我再次钻进通道,约莫着以佟玲的速度,我这一步应该走鹰右了。 只见石板上鹰右那一步已经走过了,现在也只有鼠上还能动。 我心里想着佟玲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大概是急着出去吧。 佟玲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好了没有,赶紧出来换我来。” 我朝管道外面喊:“我都在里面,只是挪一下石块,你来我来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我辛辛苦苦换来的机会,被你用了就没有成 就感。”佟玲在外面喊道,“你弄你的,别动我的啊……” 佟玲在外面跟我絮絮叨叨。 我懒得再废话,伸手就去挪那个能动的鼠,可是任凭我如何用力,石块也没动分毫。 “哎?!”我疑声问佟玲,“你上次走了几步?是不是把我的也走了?” 佟玲对着我的脚踢了一下,“胡说,我才不稀罕占你的便宜呢。” “不对!”我匆匆忙忙从管道里挪出来。 佟玲用手电正直照在我的看脸上,晃的我眼前一晕。 “不对什么不对啊?”佟玲笑道,“你是不是把我那步也给走了?你是输不起吧?” 我按下佟玲的手电,肃声问道,“别开玩笑,你老实说,我回来之前你是不是走了我那一步?”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啊!”佟玲一副愤愤不平的委屈样子。 我认真看着佟玲,“我挪了一个阿努比斯之殿回来的,你也是,所以现在应该能挪两步才对,可是我一步都挪不动,不是你提前动了,也不是我,那就见鬼了……” 佟玲被我说的一愣,随即探身就滑进管道里。 “真的不能动了。”佟玲瞬间又滑了出来。 她一脸犹疑的看着我,“吴常,真的不是你在逗我玩?” “不是。”我微微摇头,让佟玲先不要动。 我用手电筒往脚下照了过去。 “你怀疑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佟玲雅然问道。 通风管道里积累了陈年的灰尘,如果有第三个人大概会留下脚印。 佟玲的手电也挪到了地上。筆趣庫 我看着凌乱的印记,暗自叹了口气。 这片地方我们两个人来回了那么多趟,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呀!乱了,全乱了,这不是按照你找的解法挪的!”佟玲在管道喊。 我说:“你先别出来,仔细看清楚,错了几步?” 佟玲从管道里滑了出来,“我回来之前挪了三个阿努比斯之殿,你挪了几个?” 我对佟玲说:“一个。” 佟玲皱起了眉头,“刚好就错了四步。” 我和佟玲互相看着对方,陷入了沉默。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活 明明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却出现了三个人才能做的事,鬼故事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桥段。 问题是我不怕鬼,鬼对现在的我来说是补品,我特别期望是闹鬼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太贪心,一次走了四步,所以被死神惩罚,不让玩下去了?”佟玲犹豫着说出了她的猜想。 我听着心里一阵阵隔应。 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我们的对手就是个随时开bug的混蛋,而我们还是主动要玩的这场游戏,遇到什么情况也只能咬牙认命。 为了那些本不该牵涉进来的人,我还是不愿死心,决心再验证一下。 我对佟玲说:“留下一个人看着石板,再去找到一个阿努比斯之殿试一试。” 这次佟玲没有再跟我扯皮,果断选择了去找阿努比斯之殿。 我就关了头灯和手电,安静的在管道外守着石板。 大概过了五分钟,通话器里就传来了佟玲的声音。 她让我再次检查石板。 我重新打开灯光,准备往管道里面去。 灯光晃动的刹那,我好像在管道里看到了一张脸。 我举起手电照进去. 只见一张纯金色的脸正对着我笑。筆趣庫 “谁?”我朝着管道里大喊一声,探身钻了进去。 那张脸上的笑容很诡异,似乎在嘲讽我的笨拙。 “咔哒哒——!” 我听到石板挪动的声音,然后那张脸就开始极速的后退。 我奋力蠕动身体想要追上去,但这种努力注定是徒劳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在管道的拐角处。 佟玲在通话器里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真的有其他人在这里。”我提醒佟玲,“小心一点,快回来。” 佟玲在急声说:“如果真的有其他人搞破坏的话,我现在回来也没用,你就在石板旁守着,我找到一个阿努比斯之殿,你就挪动一步石块,我们先搞定那东西再说。” 通话器里传来佟玲的喘气声,比刚才急促了很多。 佟玲虽然爱搞花活,可是真动起来,也是果断的很。 我赶紧叫停佟玲:“让你回来就回来,我另有安排。” 佟玲赶回来后,我把刚才发生 的事告诉了她。 “我检查过石板,可以确定是被那个金脸人动的,它离开后在管道里留下了手和脚的移动痕迹……”我跟佟玲说着,她就开始用手电筒朝管道里面照。 佟玲说:“所以说是有个人在跟我们搞破坏,你叫我回来,是打算让我帮你先抓住那个金面人?” “不,我只是说地上留下了手脚移动的痕迹。”我对佟玲解释,“在王陵里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出现,有手有脚并不能说明那是个人,更不能说明它是冲着搞乱石板来的,还是冲着我们的认命来的。” 我指着脚下说:“老头子和比里他们在一起还好些,咱们两个在管道里钻来钻去,万一出了事连救援都来不及。” “明白了。”佟玲笑道,“你是怕我被暗算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种话茬透着暧昧,我是肯定不会接的。 “那家伙的底细还不清楚,电路管道又太狭窄,想抓它没那么容易。”我略微思虑说,“它对石板搞破坏,恰恰说明那东西很重要,现在我们要做的还是先把石板上的滑块游戏完成了。” 佟玲问道:“分开可能会有危险,一起去找阿努比斯之殿的话,金面人又可能继续搞破坏,石板游戏也进行不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风险机率降到最低。”我从扣在大腿上的刀囊里拔出剥皮刀,又从后腰掏出了一把csx微型手枪一起摆在地上。 “我就用这个了。”佟玲伸手就朝剥皮刀模了过去。 这女人倒是识货,不过剥皮刀是狗阎王所赠,这东西对我来说远不止是一把好刀的价值。 之前比里劈雕像的时候,我都没舍得拿出来,怎么可能交给佟玲。 我推开佟玲的手拿起了剥皮刀,“刀子你也有,枪我不擅长,你来。” 佟玲拿起了手枪,两只眼睛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剥皮刀。 我对佟玲说:“你拿枪守着石板,不对劲立刻开枪,千万不要犹豫,我去找剩下的阿努比斯之殿,尽快搞定这鬼东西。” 佟玲下意识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 她伸手朝我脑门摸过来,“你是不是 发烧烧坏脑子了?” 我躲开佟玲说:“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就能降低风险机率。” “这个我懂。”佟玲戳了戳我肩膀上的划痕,“问题是找阿努比斯之殿这种事,你能比我快?” “快不快的,试试就知道了。”我对佟玲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接下来我们俩凭借记忆,用手机的绘图软件,把刚才去过的管道和找到阿努比斯之殿的地方大概标记了出来。 佟玲对于我的要求是一头的雾水,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画出了图样,我就退到电路管道后面,催着佟玲进去看石板,顺便给我腾出位置。 佟玲钻着管道,嘴巴还不消停。 她对我我笨拙的身手没信心,更不明白我研究那些已经去过的地方有什么用。 我等着她进去之后,从蹲式换到了四肢着地姿态,头颈左右摆停到极致,各轮了三次呼吸之后,依次挺伸拉扯双腿。 这是《五禽戏》中的鹿戏,强健腰背肾精,在这荫庇狭窄的地方呆久了,正好用来热热身子,因为接下来,就要出大招了。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鎏金小算盘。 佟玲不明白我标记去过的地方有什么用,那是因为她没见识过咱的看家本事——神堪术。 我可以依照手机上绘制出的地图,用神堪术术算出余下阿努比斯之殿收藏的位置。 地图是凭借记忆来画的,这里也没有俯瞰全局的条件,所以地图可能不会太精准。 为了弥补神堪术有可能造成的失误,我又拿出了寻龙尺。 在管道里移动我肯定比不了佟玲的迅捷,但她是盲目的寻找。 我用神堪术加上寻龙尺提前定位,就可以锁定目标,少走的冤枉路怎么都能比盲目搜寻更快一些。 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招? 因为下来之前我和老比尔斯订的计划里有这么一条内容。 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用家传的本事,连想都尽量不要去想。 有能耐为什么不用? 因为躲着不露头,却一直在折腾我的“神”都能读人心思。 这种压箱底的绝活,说不定哪个关键时刻就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 现在就是就该是露这一手的时候了。 筆趣庫 第三百六十章 刻痕 “风水寻龙尺,天地一神兵,此尺为我生,功德任我成……” 我念动法决,寻龙尺缓缓摇动。 尺针最终定下来的方向与神堪术所指大致相同。 我潜身钻进了一条狭窄的电路管道。 通话器里不断传来佟玲的喊声: “吴常,你到底是怎么找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一定有秘密对不对?你让我留在这里看着石板就是怕我偷学,金面人也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吧? 我被佟玲吵的心烦意乱,忍不住吼道:“闭嘴,不然我就把你交给艾贝和老比尔斯。” 佟玲终于安静下来。 我也停止了艰难的蠕动。 已经记不清这是我找到的第几个阿努比斯之殿了。 我的灯光照不到它,但我知道它就在拐角的地方。 因为此刻我的灯光锁定了另一个东西。 刀痕。 那是一个用刀刻出来的三角形。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种形状。 一条横线代表继续向前。 横线尽头打向上的勾代表左转。 横线尽头打向下的勾代表右转。 我奋力向前挪动。 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使我发力之后顺畅很多,手上的汗水打滑又让我很阻碍了我的发力。 我心烦意乱,随手推倒了摆在拐角后面的阿努比斯之殿,然后又看着管壁上的痕迹发呆。 从进入管道的时候,我就见过这东西。 最初我以为是佟玲上次独自进来时,为了方便记路才留下的。 直到我们开始寻找阿努比斯之殿后我才确定,即使佟玲没到过的地方,照样有这些痕迹。 当我开始用神堪术加上寻龙尺寻找阿努比斯之殿时,我发现这些痕迹真正的用途是指路。 经过我的一遍遍的试验,结果很明显,痕迹指向的就是那些隐藏在管道中的阿努比斯之殿,而且准确无误。 我此刻的烦躁,一半以上就是因为这些痕迹而来。 在雕像群星的世界里,那些望星的雕像是我们离开的关键线索,是死神留下的指引。 引着我们离开一个地方,进入下一个地方。 那场我赢了,我们全员无病无伤的进入墓室。 在下面的陪葬墓室里,那 三个埋在珠宝堆下面的王座又是另一个指引。 那场我输了,老比尔斯被打回了原型,比里失去了速度,我的眉心之眼回到了初始状态。 每一次指引的出现,就意味着一场我与死神的胜负结局。 这些刀痕,很可能又是一个指引,指向了一个未知的结果。 不知道死神或者威廉有没有感知到我的所思所想,有没有听到我跟佟玲的四下讨论。 不知道死神或者威廉会不会如我所期望的那样,把无关的人放走,只留下我和比尔斯继续这场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游戏。 或者在这一场出现最终的结果。 我们见过了威廉,威廉把我们全灭? 我一直在尽力揣摩“神”的心思,这跟我用游戏来形容处境,用戏弄了神来彰显胜利一样,都是为了提振大家的信心。 离开其他人,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反应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我的忧心全都冒了出来。 我已经尽可能的去寻找规律,揣摩“神”的心思,理解每一个提示的意义,但“神”的想法真的是人能揣摩透的吗? 通话器里又传来佟玲的声音,“吴常?”筆趣庫 大概是我刚才的斥责给她带来了真切的压力,佟玲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我在,出什么事了?”我问佟玲。 佟玲说:“按你的速度应该已经找到阿努比斯之殿了,可是你没出声,我以为你出问题了呢。” 我从电路管道中退了出来,“已经搞定了,你可以推动石块了。” “嘎哒哒——!” 通话器里传来石块挪动的声音。 “吴常?”佟玲又在通话器里叫我。 我尽力平静下自己的心绪,用淡定的语气问她还有什么事。 “还剩下最后一个了。”佟玲顿了一下说,“加油!” 听到佟玲这声“加油”,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佟玲的职业,对我找阿努比斯之殿的方法好奇是理所当然的。 以佟玲的性格,她会开口问也是合情合理的。 也是佟玲一直对丹达腊之灯有兴趣,才发现了电线,冒险进入管道关掉了要命的光幕。 说起来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佟玲。”我在通话器里叫了一声。 佟玲有些紧张的问我,“怎么了?” 我想起老比尔斯拿枪指着佟玲那一幕,还有他嘱托我小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的“抱歉”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时一条横线刀痕出现在了我的灯光之下。 我略微犹豫问道:“你进来之后,看到管壁上刻着的痕迹了吗?” 佟玲没有一丝犹豫的反问,“什么痕迹?谁刻的?” 她没看到? 这个说法出乎我的意料。 我停止了挪动,心里琢磨着佟玲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她真的没看到。 “就是石板旁边的痕迹,我刻的你没看到吗?”我问佟玲。 通话器里传来“磕磕碰碰”的挪动声。 佟玲疑惑的说:“没有啊,你刻在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啊?” “哦,找不到就对了,我逗你呢。”我用轻佻的语气说着,再次开始挪动身体。 佟玲在通话器里说:“你怎么怪怪的?” 其实我说自己刻了东西是试探。 我想通过佟玲的反应判断她到底是真的没看到,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她的反应很自然,我觉得她是真的没看到那些划痕。 也许那些划痕,是死神安排给我看的,所以其他人看不到也有可能。 我对佟玲解释,“管道里钻了这么久,累了,开个玩笑提提神而已。” 聪明的女人很麻烦,尤其是想要瞒过聪明的女人,还不让她觉得我不信任她,这是件特别麻烦的事。 我已经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 佟玲半天没有出声。 我刚要松下这口气,佟玲突然在通话器里说:“你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想法了吧?” 我在心中暗自后悔刚才应该找其他借口,这下好了,自己撞枪口上了。 佟玲又在通话器里再次闹腾了起来。 这顺杆爬的性格,跟丽萨倒是像极了。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纠正一下她这拿我开玩笑的不正之风,突然感觉刚才经过的管道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又退回到刚才的电路管道口。 手电与头灯的双重灯光加持下,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偏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第三百六十一章 震惊 在距离数千公里,隔着一片大洋的另一片大陆上。 在另一个古代文明的王陵之中,出现了一个印着“百多福超市”红字的塑料袋? 如果这里是金字塔那样的旅游景点倒也罢了,有可能来自某位漂洋过海的游客之手。 可这里是蝎子王二世的陵墓,一个对世人来说属于传说中的地方。 这里竟然放着个在华国随处可见的塑料袋? 我瞬间凌乱了。 耳机里佟玲还在拿我开涮,我索性暂时关闭了通话器。 “哗啦啦——!” 我的动作带起了微风。 微风带动着塑料袋滑过那些数千年前的管道石壁发出声响。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朝塑料袋摸了过去。 在时间的沉淀下,塑料袋其实早已腐朽。 我的手指触碰到袋子立刻戳出了一块破洞。 洞里的东西很光滑,在灯光下闪着漆面反光。 腐朽的塑料袋被我抹成了一堆碎渣。 一个褐色漆面的木盒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盒子看起来很普通,漆面坑坑洼洼还有气泡,锁扣是很普通的铁片。 但这个盒子却让我的心头再次狂跳。 因为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木头盒子,就放在德罗岛的地下宝库里。 盒子里装着我爷爷和狗阎王签订的两份契约,金氏阴阳册中的阴册,还有两个雕刻“金”字的铁牌。 我把所有跟无名鬼有牵扯的东西,都放在了那个盒子里,藏在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那盒子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但是在今天之前盒子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方便的容器。 最多会因为老人们用过,而承载了一些念想。 我从没想过这个盒子有也会给我带来这样的震惊和疑惑。 我捏着锁扣把盒子从电路管道里拖了出来。 盒子卡了一下,然后就掀翻了过来。 一个红木做的圆球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那球滚出管道,然后坠落,掉在了我的怀里。 我摸着那颗球整个人都木了。 这个球我见过! 伏尸法器茅山锁魂针,前段钉身空心,后端的钉帽是可以拧动的奇门遁甲八卦盘。 使用的时候要反向拧动钉帽触发机簧,等八卦盘扩开洞扣,再取阴尸头发填 进洞中,正向拧动钉帽,调整出对应阴尸生辰八字的阵盘,最后将钉子砸入头顶百会穴。 这一套工序说起来很简单,但考虑到使用的对象是随时能要人命的阴尸,所有必须熟巧到闭着眼睛也能在黑暗中完成的程度。 爷爷小时候教我练锁魂针时,就是用一个木球来代替阴尸的脑袋。 我伸手探摸到木球的背面,那里有一个洞,是练习时当做百会穴入针的地方,本来针孔很小的,本我练习了几千遍之后,已经周围全是扎错留下的洞眼,针孔也变大了几分。 我顺着针孔往下摸索,球体中央的部分有一道指节长的裂缝。 有一次我耍小聪明,想把练习用的木球摔坏,以为这样就不用再练了,结果我的爷爷罚去睡了一晚上坟头,球上也留下了这道裂缝。 我敢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就是小时候我用过的那个球!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怎么会装在那样一个特别的盒子里? “锵啷——” 木球里面发出了一声怪响。 我举起木球晃了晃,里面好像装了东西。 会是什么呢? 又一个惊喜吗? 我拿出剥皮刀对着裂缝扎了下去。 木球被劈成了两半。 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座阿努比斯之殿? 还有…… 我捧去同样撞在球里的小册子,手忍不住开始颤抖。 纸质、大小、册子最后一页上的断裂痕迹。 这跟我之前得到的半本《金氏阴阳册》一模一样。 那半本事阴册,这半本就该是阳册了? 我缓缓掀开了小册子。 空的? 这是一本没有字的无字天书! 我再次检查一遍小册子,确认这东西肯定跟我手里的半本《金氏阴阳册》是一整套。 木盒子,劈成两半的木球,阿努比斯之殿、半本没有字的《金氏阴阳册》。 我席地而坐,把这四样东西摆在身前,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遐想了。 三十里铺的盒子里装着爷爷跟狗阎王的契约,还有阴册。 那盒子有可能是我家的,是爷爷用来装阴册的。 那这个盒子可能也是我家的,是用来装阳册的。 我记得用这个木球练手艺的时候,自己好像是还 不到十岁。 那么这个球到这里也就是十几年的时间。 那么是谁把它带过来的? 一个我自创的名字呼之欲出。 无名鬼! 无名鬼给过我三个血洞,威廉背上也有三个血洞。 在国会图书馆见过威廉之后,我来王陵的最大动力,就来自相同的三个血洞。 我想搞清楚无名鬼跟威廉有什么关系,甚至假想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从威廉这里搞明白无名鬼的底细。 无名鬼就像个幽灵一个徘徊在金家人周围,对金家的了解比我这个正宗的金氏子孙都要多。 他能拿到这个木球不奇怪,手里有阳册也是有可能的。 带这些东西来这里的就是无名鬼。 无名鬼也来过王陵,这就是它跟威廉之间的关系。 我看向摆在盒子旁边的阿努比斯之殿,想起了管道里那些指路用的刻痕。 这里放着的是最后一个阿努比斯之殿,这里没有标记。筆趣庫 这说明无名鬼也玩儿那个石板,他也在这些管道里找过阿努比斯之殿。 那些刻痕是无名鬼用来标记位置的,因为这是最后一个阿努比斯之殿,所以没有再标记的必要了。 可是无名鬼为什么要把阿努比斯之殿和阳册放在木球里,又把木球装在盒子里? 我回想自己见到这个盒子的经过。 从塑料袋到木头盒子,然后是木球,然后发现木球里面有东西,打开之后是阿努比斯之殿和阳册。 整个过程带给我的震惊,就像一场从1级升到10级的地震。 我在寻找最后一个阿努比斯之殿,迟早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这种地方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塑料袋,一定会忍不住打开。 看到这个木头盒子,我立刻会联想到爷爷,联想到金家那些秘闻往事。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球,会让我想到小时候,想到这东西的时间。 阿努比斯之殿装在球里,所以我肯定也会打开这个球。 打开球就会看到阳册。 好吧,没有一样东西是多余的。 无名鬼带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基本上我做任何事都会时不时的想到它。 或许就是琢磨的太多了,我看着这些东西似乎也就明白了无名鬼的用意。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发现 “我就在你身边,每天都看着你。” 这是无名鬼说过的话。 他不在这里,可这话此时就在我耳边回荡。 我背井离乡,竭尽全力的想要逃离他。 每时每刻都在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逃离他的掌控和监视。 现在我的心终于落地了。 我失败了! 面前这些东西就是无名鬼特意留给我的。 塑料袋子是嘲讽。 嘲讽我跑的再远,心还是在华国,嘲讽我在外面混的再好,在他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木头盒子是警告。 警告我不要忘记金家人的宿命,不要忘了我爷爷费劲心机的一世谋划最后也是一场空。 木球是提醒。 提醒我有自知之明,提醒我知道他对我有多了解。 那么阳册呢?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无名鬼用“望气观寿术”向我证明了金氏阴阳仙注定克死亲近之人的命数,证明阴阳册里异术的存在。 阴册在我手里。 无名鬼说遇血可以见真经,但我没有见到。 现在他又把阳册也给了我。 阳册比阴册更离谱,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是要阴阳两册合在一起才能遇血见真经? 他在这个时候把阳册给我,是觉得我会认命? 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这是修炼阴阳册的代价。 爷爷没有要求过我做金家的阴阳仙,一定要成就多大的事业功名。 但他言传身教给我知道的,全都是行善积德、扶正镇邪的大道。 金家的规矩多,因为金家的祖先吃过亏,吃亏最大的就是那位想要除妖成名,反被妖给除掉的先辈,这就是反面教材。 正反两面合在一起就叫无声胜有声,不说比说了还有用。 替天行道、不贪名利! 八个字全都在这些事里了。 从我决定继承家传,当个阴阳仙开始,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已经在发挥作用,这就是受天命。 我来狮城搅进陈氏家族纷争,最后与陈鹤年搞到同归于尽的份上,结果不但没死,还成了坤阴之体,这不就是脱离了五行吗? 这些 代价已经开始在我身上体现,我奋力挣扎,不但没有逃离宿命,反而是越套越牢。 如果我顺命而为修炼阴阳册,唯一能得到的就恐怕只有力量了。 难道无名鬼是算准了我会在王陵中遇到前所未有的,只有修炼阴阳册才能化解的劫难? 也不对。 我现在连遇血见真经都没搞明白,阴册也根本不在这里,即便我想参透阴阳册里的玄机也没有这个机会。 那无名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常——!” 一道刺眼的灯光从远处照过来。 是佟玲找来了。 我赶忙把阳册揣进了百宝囊里。 佟玲问我,“你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听出她的话音中带有斥责的意思,就指着地上的木盒说:“我在这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通话器好像受到了干扰。” 我顺手打开通话器,“好像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里出事了呢。”佟玲把雕刻着狼头的石块也摆在了地上,“你说的金面人没有出现,我已经完成了石板游戏拿到了狼头石块,不过这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处。” 佟玲把狼头石块交给我,随手拿起了两半的木球问,“这些是你在这里发现的?” “木盒子里装着球,球里装着最后一个阿努比斯之殿。”我对佟玲说着,就开始研究那块狼头石块。 佟玲说:“这两样东西应该是华国的吧?年代不远不是文物,除了那个球的材质是红木比较名贵,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哎?”佟玲指着木球上凌乱的针眼说,“这些痕迹是针刺的。” 她打起手电照在球上,伸手就摸到了我用来练习锁魂针的那个针眼,“这东西可能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带到这里的,你看其他针眼都很浅,只有这个比较深,会不会是用来练针法的工具?” “你不是会针灸吗?这东西是不是学针灸用的吗?”佟玲开口问我。 这尼玛就叫职业啊! 难怪佟玲能当职业盗贼,这眼力和敏感度真不是开玩笑的,除了木球与我的关系,剩下的基本上都被她 说中了。 我看着手里的狼头石块,头都没敢抬。 “没见过。”我随口应付着佟玲,就打算拿狼头石块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佟玲突然抬起头,讶然的盯着我,“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我看了佟玲一眼,心虚的低下了脑袋。 佟玲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别胡闹了。”我正想要推开佟玲,恍惚间就感觉有点头晕。 佟玲看出我神色异样,“你也感觉到了。” “啪嗒——!” 一块小石子从我的头顶掉下来,落在我们两个人中间。 我看着那颗小石子,心头狂跳。 “坏了!”佟玲大叫,“管道要塌。” 她抓住我要逃。 我反手拉住佟玲,“来不及了,逃不出去。”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了寻龙尺。 “风水寻龙尺,天地一神兵,此尺为我生,功德任我成……”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希望寻龙尺能给我指出一条安全的路线。 寻龙尺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这时整个通道也剧烈的摇晃起来。 艹! 我在心里暗想,“寻龙尺只能寻找具体的物件,用它来找逃生路线果然是我想多了。” “原来你是用这个找阿努比斯之殿的。”佟玲急切的问,“咱们应该往哪儿躲?” 佟玲竟然还对我抱有希望,可惜这次我却只能让她失望了。筆趣庫 “只能听天……” 我还剩下‘由命’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寻龙尺突然指向了旁边的电路管道。 佟玲的职业素养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等我说话,她就动了起来。 她把木头盒子和木球往电路管道里面一扔,自己也钻了进去。 “还不赶紧进来,愣着找死呢?”佟玲在管道里朝我大吼。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叼着寻龙尺,跟着钻进了电路管道。 佟玲这时都已经爬出了老远。 我奋力挪动身体,笨拙的向前追过去。 一阵猝不及防的眩晕感袭来。 “接住我啊!”紧接着佟玲就大叫着朝我砸了过来。 直到她狠狠的坐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段电路管道竟然竖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活埋 “没事的话就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我用力拍了两下佟玲的后背。 佟玲从我的身上翻了下去。 “完了,我们被压在下面出不去了。”佟玲用力推着四周的石块,她很冷静,但从她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一丝惶恐。 “咳咳咳——!”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腾起的灰尘呛的我不停咳嗽。 “凡事朝好的方面想,你应该说我们没有被砸死真是太好了。”我对佟玲说着,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跟睡觉落枕似的酸痛,这是坍塌发生时,被佟玲骑脸砸出来的。 好在坍塌只持续了一瞬间,寻龙尺也确实为我们找到一线生机。 这节电路管道替我们承担了伤害,在废墟下撑起了一片不大的空间。 佟玲靠在石块上坦然笑道:“只是被砸成肉酱,或者活埋在这里饿成干尸的区别。” 也不知道佟玲怎么能笑的出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笑总比哭好。 我捡起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寻龙尺”放回百宝囊里。 佟玲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了水和压缩饼干扔给我,自己就拿出巧克力吃了起来。 我刚抿了一口水,佟玲就把瓶子夺过去,一口气喝掉了大半。 我诧异的问佟玲,“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计算食物,定量分配让自己能撑的久一点?” 佟玲低声说:“这样死其实挺好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此刻的佟玲让我有种陌生感。 我从她手里夺过压缩饼干,“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丧,知道什么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相信我,咱们肯定能从这里出去的。” 佟玲没有应声。 她扯掉了头灯,从包里取出湿纸巾,扔给我一片,自顾自擦起了自己脸上的污渍。 “握草,别这样行吗?”我哭着对佟玲说,“你这样吃饱喝足收拾干净,感觉像是在等死。” 佟玲掏出别在腰里的手枪直接上膛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挑起嘴角,露出小虎牙,笑容透着邪气。 “你怕死吗?”佟玲问我。 我裂开了! 这女人怕是摔坏了脑子吧? “你听我说啊,那枪可是真的,这玩笑不能开。”我一边说着,一边朝佟玲靠过去。 佟玲把枪口从自己太阳穴上挪开,又指向了我。 她笑眯眯的说:“脱衣服。” “什么玩意?”我反问佟玲,“你疯了吧?” 佟玲摇头说:“没疯,我喜欢这样的结局,我要让自己舒舒服服的死,这里只有咱们两个,要做那种事也只能找你,好在你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彻底无语了。 佟玲晃了下枪口。“别当我是开玩笑的,在我脱完之前,你要是没脱干净,我就打掉你的一根脚趾,适当的疼痛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我看着佟玲开始解衬衣扣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不就是那点事嘛,把你的枪放下,我的比那个好用。”我说这话,就麻利的脱下了身上的t恤。 佟玲对我的行动很满意,她放低了枪口。 我把捏成一团的t恤朝她甩了过去,打算来个飞身夺枪。 佟玲先我一步朝我扑过来,精准的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地。 我猜到她的身手肯定不错只是一直在隐藏,可没想到会这么好。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我就被治服了。 她的枪上搭着我的衣服,枪口顶在了我的脑门上。 佟玲趴低身子凑在我的耳边说:“这种枪和子弹威力不大,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穿透一层颅骨,然后在你的脑袋里翻滚,把你的脑子完全搅碎。” 我对佟玲说,“我实在不能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比里他们在,这里不是绝境,再说了死神也不一定就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是绝境,是我跟你的绝境。”佟玲咬着我的耳垂说,“我会在你最舒服的时候打死你,然后再打死我自己……” 我清楚的感觉到佟玲的手已经穿过了我的腰带。 她的嘴唇从耳畔蹭过来堵住了我的嘴。 玛德! 难道这也是我的命! 好不容易逃过了丽萨的两次毒手,今天竟然要交代在这里了? “轰——!” 一阵沉闷的爆炸声传来。 佟玲停止了动作。 悬在头顶的石块开始摇晃,灰尘和碎石子纷纷洒落。 难道又塌了?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 我看着架在头顶上的一大块石头摇摇欲坠,用力推着佟玲往旁边翻了过去。 她被我压在了下面。 “哐——!” 石块砸在了我们旁边。 “炸开了!快走……”老比尔斯的吼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声音清晰无比。 我回头看向石块掉落的地方,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洞。 佟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眼茫然四处张望。 “真想死在这里吗?快走!”我劈手夺过佟玲的枪,捞起百宝囊挎在身上,扒着洞口就钻了出去。 外面一片黢黑,隐约听到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大喊:“比里!” “fuck!”老比尔斯的吼声又传了过来,“关灯,别出声,快跑!” 这是对我说的? 为什么要关灯? 跑什么? 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感觉后脑一阵恶风袭来。 我翻着跟头滚了出去。 回头就看到佟玲瘫坐在地上,她的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身前,那里立着个浑身缠满白布条的“人”! 艹! 木乃伊? 真有这种东西? 那具木乃伊手里拿着把金色的镰刀,刀刃就停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艹,刚才就是这东西在拿刀砍我? 老比尔斯他们让我关灯,让我别出声,让我赶紧跑,就是要躲这玩意儿? 佟玲也是够倒霉的。 我堪堪躲开这具木乃伊的偷袭,她刚刚从废墟里钻出来,就刚巧遇个脸对脸。 “砰砰砰——!” 我抬手朝木乃伊连开了三枪,也不知道是没打中,还是木乃伊压根不怕子弹,反正拿东西再次举起了金镰。 这次刀锋是朝向的是佟玲。 “快跑啊!”我对佟玲大喊一声,把剩下的子弹全都对着木乃伊打了出去。 佟玲这时才被枪声惊醒,她踉踉跄跄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拽住佟玲就朝着老比尔斯的逃走的方向奔了过去。 “关灯,快关灯。”我喘着粗气交代佟玲。 “啊!”佟玲茫然的说,“什么灯?关什么灯?” 我去。 这女人刚才收拾我那阵挺威风,见到这不是人的立马就吓成了这样。 我尽量压着声对佟玲说:“关手电筒。” “关了手电筒还怎么跑?”佟玲这时醒过了神,回头用手电筒照向了身后。 我说:“不知道,他们让关的手电筒,肯定有原因。” 佟玲拽住了我,“别跑了,不见了。”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佟玲拽我,也不是因为她说木乃伊不见了。 而是因为那只木乃伊突然出现了我们前面! 它就站在距离我三米之外的地方,像具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全员灭绝 “关灯。” 我狠狠捏了下佟玲的胳膊。 佟玲感觉到了我的提醒。 她关掉手电筒缓缓转过了头。 此时,我脑袋上的头灯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我慢慢的低下了头。 光束从木乃伊身上移动到了地上。 借着余光,我看到木乃伊缓缓的扭动脖子。 “这东西对光线很敏感。”我对佟玲说着,就把头灯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佟玲说:“你关头灯,我把手电筒扔出去,咱俩就跑。” “1,2……”佟玲开始数数。 “等等。”我叫停了佟玲,“知道往哪扔手电筒,往哪边跑吗?” 佟玲略带恼火的说,“废话,其他人在前面,当然是往后面扔灯,往前面跑。” “错了。”我对佟玲说,“直接跑就撞上了,先去旁边猫着,等这玩意过去了再跑。” “知道了。”佟玲低声吐出了个“3”,抬手把打开的手电筒朝身后扔了出去,飞身扑向一旁。 她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我倒成了反应不及的大傻子。 最多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我按照事前的约定,也立刻按灭了头灯,朝佟玲那边扑了过去。 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黑暗,在我的头灯灭掉之后,立刻笼罩了一切。 我的眉心再次出现了奇异的感觉,这是危险的预兆。 最极端、最意外的情况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同时也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是那只木乃伊身上的味道,对我来说那是过期药材的味道,对那具木乃伊来说就是经年历久早已变质的防腐剂味道。 这时一道灯光突然亮了起来,突然的强光使我的双眼恍惚。 但我知道木乃伊的脸就在我的面前,我似乎看到了白布条缝隙之间空洞的眼窝子。 下一刻,我被木乃伊甩飞了起来。 身体撞上了墓顶,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摔碎了,嘴里更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砰——!” 一声枪响,让我缥缈离散的三魂七魄逐渐归了位。 我睁开眼睛,只见木乃伊正被到处乱晃的亮光逗引着往远处去。 “该死的混蛋亡灵,来啊,到我这边来啊!” 我听出这是老比尔斯的声音。 “这边,我在这里……” 这是比里的声音。 “我一定会再让你死一次的。” 是艾贝老妈妈? 是他们回来救我了! “比里!” 艾贝老妈妈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吼。 我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我努力让失去焦距的眼睛找到老妈妈的身影。 “哒哒哒——” 我先看到的却是正在开枪的老比尔斯。 “小子,没死的话就快想办法,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个怪物手里的!”老比尔斯一边开枪,一边回头朝我喊叫。 我顺着他枪口下的手电筒终于看清楚了状况。 是比里。 他被木乃伊掐着脖子按在地上,正在痛苦的挣扎。 老妈妈站在木乃伊的背后。 那只被老妈妈用自己的血喂出来的血色鬼面蛾,趴在木乃伊的头顶上。 木乃伊似乎被鬼面蛾定住了。 老妈妈趴在地上一根根的掰开木乃伊的手指,把比里从木乃伊身边拖走。 木乃伊突然挺胸昂首。 它在呐喊怒吼,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那只让它停止了动作的鬼面蛾却失去了刺眼的红色,好像一瞬间就腐朽成了一片飞沫。 木乃伊挥动双臂。 老妈妈和比里同时被木乃伊拍飞了出去。 老比尔斯灯光先后找到了比里和艾贝。 她们都躺在地上,也看不出生死。 老比尔斯的灯光再次回到木乃伊的身上。 那东西正一步一步的朝艾贝走过去,因为艾贝身边掉落着一只亮着的手电筒。 “fuck!”老比尔斯怒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手雷。 “轰——” 手雷炸起一片黑烟。 黑烟中亮起一片火光,走出了浑身燃着火的人形怪物。 “哒哒哒——!” 老比尔斯瞬间对着木乃伊打光了一个弹夹。 可惜子弹对木乃伊造不成任何伤害等到老比尔斯换上了第二个弹夹后,他几次中断了射击,枪口在木乃伊和艾贝身边的手电筒上移动。 老比尔斯是在犹豫。 木乃伊是追着光走的,如果能打掉手电筒,他就可以把木乃伊从艾贝那里引到自己身边,但那只手电筒距离艾贝的脑袋太近了。 谁也无法保证这只冲锋枪里出去的子弹,一定能打中手电,而不是艾贝的脑袋。 即使撞上大运,一发命中手电筒,还能出现流弹伤人。 老比尔斯就在犹豫之中,打完了第二个弹夹。 我看着他打光了卸下空弹夹,去身上摸新的弹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时木乃伊走到了艾贝的身边,踩碎了艾贝的手电筒。 “该死的!”老比尔斯怒骂一声,他也关掉了手电,黑暗再次笼罩一切。 我回想起上次黑暗中发生的事,明白了老比尔斯这么做的目的。 佟玲扔出去的手电筒摔灭了,我在几乎相同的时刻关掉了手电筒,黑暗之中我在动,所以木乃伊朝我扑过来。 这个怪物是有光的时候追光,没光的时候追声音,所以老比尔斯才让我关灯,别出声。 他们之前救我的时候,就是利用这点,依次亮起灯光才将怪物引走的。 而且这个怪物还特别的轴! 他在比里的灯光下被逗引伤到比里,同时打飞艾贝和比里的时候,比里的灯灭了,他就盯上了比里之后第二个开灯的艾贝,所以才对老比尔斯坚决的视而不见。 现在我和艾贝、比里都被打废掉了,能亮的灯在老比尔斯手里,能动的也只有老比尔斯。 老家伙是想自己将这个怪物引走! 我尝试过在黑暗中被木乃伊抓住的感受。 这个木乃伊绝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迟钝,至少我敢肯定在黑暗中他可以非常轻松的抓住十米以内发出动静的任何人。 老比尔斯死定了! 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全身只有剧痛,凝聚不起一丝的力气。 我想对着木乃伊大喊一声,“王八蛋!” 就算喊不了太大的声音,只要能把木乃伊引过来一下,我也能配合老比尔斯多逗引一下这个怪物,多拖几分钟的时间。 可我的脸上也只有那两只模糊不清的眼睛还能用。 难道我们要全员灭绝,集体坏在这么只外国僵尸手里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火为阳 我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可我的精神却在这危险的情势刺激下越发的清晰。 我看着木乃伊带着身上的火光,突然就晃到了老比尔斯身后。 老比尔斯被木乃伊大卸八块的情景,已经先一步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时角落里突然又亮起了一道光。那光像流星一般打着旋飞向了远处。 木乃伊对亮光的执着高于黑暗中的声音。 它放弃了老比尔斯,朝着灯光处冲了过去。 “幸亏我机灵躲在一边没出声,不然现在就没人来救你们了。” 佟玲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她拽着我的肩膀,帮我翻过了身体,手指摸到我的脖子上。 然后我就感觉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咚咚咚——!” 我的心跳开始狂飙,心脏挤压着我的血液在身体中狂奔。 “你给他打了什么东西?”老比尔斯冲过来大吼着推开了佟玲。 佟玲被老比尔斯推翻在地。 佟玲举起了手里的注射器:“前妻,我给他打的是‘前妻’!” “fuck!”老比尔斯怒骂了一声,朝佟玲扑了过去。 老家伙出手真是又狠又辣,直接就捏住了佟玲的喉管,这是一击毙命的杀人术。 我以为佟玲必死无疑了。 可是佟玲竟然反手捏住了老比尔斯的手腕,硬生生掰开了老比尔斯的手。 然后佟玲抽身而起反将老比尔斯压在了身下。 她一条腿顶着老比尔斯的后心,两只手拽住老比尔斯的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 岁月可以给人经验,也会带走人的体力。 老比尔斯毕竟是老了,在之前的墓室里还被抽走了阴气,现在被佟玲制住后,已经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 我眼看着老比尔斯翻起白眼,憋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吐了出来,“放开他!” 佟玲委屈的说:“是他先想杀我的。” 老比尔斯喘着粗气对我说:“她给你注射的是毒剂!” 佟玲呛声,“胡说,那是保命的药剂。” 老比尔斯冷哼一声,“那玩意儿就是合众国做出来的,专门给战场上受重伤的士兵用的,到现在已经研究到第六代,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副作用?” “可是不打那个,他根本就爬不起来,最后一样是死!”佟玲与老比尔斯争辩起来。 我从两人口中已经大概听出了“前妻”是个什么东西。 没事的时候用这个是找死。 有事的时候,拿这玩意儿或许能从必死之中拼出一线生机,跟我用针灸来激发生命力是一样的原理,区别只是针灸是由内而外,“前妻”是由外而内。 外力介入的东西总是会有很多不好的衍生作用,不过现在也真的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了。 “前妻”确实很给力,我已经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甚至有种力量奔涌需要发泄的感觉。 “够了!”我拦住老比尔斯和佟玲,“现在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你们难道就没发现那个死木乃伊不对劲吗?” 老比尔斯和佟玲一起看向那具木乃伊。 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前妻”的药效发作这段时间,木乃伊已经走到了我的头灯前,它已经抬起了脚,做出要把头灯踩碎的动作,但抬起的脚却在半空停着,好像一具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 “快走。” 老比尔斯和佟玲这俩老小冤家难得有了相同的意见。 佟玲上前去扶老比尔斯,“虽然你总想找机会杀我,但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不跟你计较,还是会救你出去。” 老比尔斯再次推开佟玲。 佟玲神色间已经亮出藏不住的怒意。 老比尔斯喘了口气,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自己能行,你去背艾贝。” “比里交给你。”老比尔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趁这鬼东西不会动,咱们赶紧走。” 我轻轻摇头,径直走向了木乃伊。 “你要干嘛?”佟玲想要冲过来拦住我。 老比尔斯先一步拽住了佟玲,“相信他。” “疯子,你们全是疯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主动招惹那个怪物……” 我没在意佟玲和老比尔斯在我身后的争执,坚定的走到了木乃伊跟前嗅了一下味道。 没错,这股烤臭肉的味道确实是从木乃伊身上传出来的。 这说明我面前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死人身。 他现在不动,很有可能就是刚才老比尔斯扔出的手雷造成的。 手雷引起了火,火点着了木乃伊。 木乃伊是尸体所化,应该跟诈尸没什么两样。 火为阳,阳镇阴。 火对一切邪祟之物皆有镇辟效果。 木乃伊身上的火势本来就不大,所以只是停止了动作。 如果火势足够大的话…… “你们还有手雷,子弹之类的吗?只要是能引火的就行。”我回头问老比尔斯和佟玲。 老比尔斯说,“没了,这东西一直在追我们,能用的都用完了。” 佟玲把一个从腰带上的便捷携具里掏出个鹌鹑蛋大的塑料球。 “试试这个,我自己作的,平时当闪光弹用,做信号弹也行,引火应该不成问题。”佟玲把塑料球送到我的手中,问我想干嘛? 我说:“做烧烤!”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了所有的白磷和白磷做的符咒。 白磷撒在木乃伊身上,符咒也一张张贴了上去。 “你这是白磷?”佟玲见我准备用她的闪光弹,立刻叫住我说,“你等我走远一点。” 只听到佟玲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心里也有点不自在。 小心起见,我也躲到了五米之外,才朝木乃伊投出了佟玲自制的闪光弹。 “轰——!” 一团火光怦然爆起,我被熏的连退了好几步。 “艹!怎么威力这么大?”我不禁骂出了声。 佟玲又跑了回来。 “你到底是要烧木乃伊还是烧自己?”佟玲看了我一眼,立刻笑得弯下了腰。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沾了一片碎末。 我赶紧去摸自己的眉毛,指尖触感只有光滑。 再往上面摸,发际线都快退到了头顶。 “火能烧掉这个怪物吗?”老比尔斯也走了过来。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口中也大叫了一声,"oh,mygod!" 我看着在凌然大火中断成了两截的木乃伊,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虽然牺牲很大,好歹是搞定了这鬼东西,这玩意儿绝对是金氏阴阳仙搞定的第一只木乃伊,我又给祖宗张脸了。” 佟玲把绑在胳膊上的布条给了我。 没想到打开之后是个头巾。 就在佟玲帮我绑头巾的时候,燃烧着的火堆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圣甲虫与前妻 啸声之后,火堆中被烧成空壳的木乃伊跟着爆开。 一缕闪耀的金光从火苗之中飞腾而出,直朝着我撞过来。 金光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嗡嗡——!” 金光停驻,我的眉心又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圣甲虫?"佟玲失声叫了出来。 我也看清楚了,这片闪耀的金光就是一只正在振翅的金色甲虫。 在古埃及人的认知中,太阳是由甲虫推出来的,就像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一样,从无到有,为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于是甲虫受到了古埃及人的尊宠,变成了圣甲虫,它被赋予了坚持、无畏、勇敢和勤劳的精神内涵,成为古代埃及人的图腾象征,用金、银、铜、玛瑙、天青石、绿宝石、象牙做出各种各样的雕塑。 据说当法老死去时,他的心脏就会被切出来,换上一块缀满圣甲虫的石头。 圣甲虫也就是蜣螂,与胡狼头的死神,法老的宠猫一样,都是埃及的文化符号。 前几天我还跟老比尔斯开玩笑,内容就是王陵里会不会冒出一堆会吃人的屎壳郎。 现在对着这只金色的屎壳郎,我是一点轻视之心都生不出来了。 我的眉心在向我预警,这只金色的屎壳郎能要的我的命! 佟玲朝金甲虫伸出了手. 难道她还准备把这玩意儿带出去卖个好价钱不成? 真是不知死活啊! 我抓住了佟玲的手腕。 不知是“前妻”的作用,还是这只金甲虫的作用,我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而那只金甲虫似乎也被佟玲莽撞的行为触动。 它缓缓的飞向佟玲,悬停在佟玲的印堂之前。 我陡然松开了佟玲的手。 她的皮肤传出了火烫的温度,甲虫正对着的印堂位置也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在佟玲的脸上迅速蔓延。 黄色的皮肤变黑了。 白色的眼球变黑了。 红色的嘴唇也变黑了。 好像刹那之间,整个人失去了颜色,也失去了生机。 “玍古喀则,库鲁捩嘞荙……” 艾贝吟唱咒文的声音突然响起。 金甲虫绕过佟玲的脑袋,朝黑暗中飞了过去。 佟玲像被抽去了灵魂,颓然倒下。 我接住了佟玲,老比尔斯打开了手电。 光线照向艾贝。 我看到老妈妈高举着手臂。 鲜红的血从手心冒出来,正顺着手臂向下流淌。 金甲虫落在艾贝老妈妈的手心里。 金色的光渐渐暗淡。 圣甲虫失去了圣光,就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一只背壳能映出青绿反光的屎壳郎。 艾贝老妈妈口中吟诵的咒文声渐渐落下。 她也跟着倒了下去。 木乃伊被我烧了,圣甲虫被艾贝收了,我们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我们这一行人也全体躺下了。 理论上来说,我也都该在地上趴着。 我还有力气收集能亮的手电筒,把倒下的人都弄到一起来躺着,都是“前妻”的功劳。 当我为他们挨个检查身体的时候,老比尔斯就在一边琢磨起了我的身体。 “第一代到第三代‘前妻’作为战时的产物,说是战场上的保命药剂,其实根本没有考虑战士的生存,它的产生只是要把战士最后的生命力,全都挥洒在战场上。”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说:“你没有失去理智,说明佟玲给你用的不是前三代。” “这么说来,问题应该不大。”我随口对老比尔斯说着,就从百宝囊里找了几颗巨神丹出来。 比里的状况其实跟我差不多,都是被大量吸收了阴气之后造成了身体的内部亏虚,然后又受到了外部的重创,内损外伤爆发之后身体撑不住。 艾贝老妈妈是跟比里一起被那具木乃伊袭击的,外伤都是一样的,内损却是气血两亏。 她的身体相比于同龄人已经算是很健康的了,但是老妈妈先用血喂了鬼面蛾,又用血收了圣甲虫,这对她的身体来说,都是极为沉重的负担。 我把两颗巨神丹分别喂比里和艾贝吃了去,又拿出一颗递到老比尔斯面前,“我这个从药效来说,跟“前妻”是一类的东西,都是激发潜力的,正适合现在这种应急的状况,你敢不敢来一颗?” 老比尔斯拿起巨神丹闻了一下直接吃了下去。 “一样的东西?”老比尔斯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一样,你这个一闻就知道是纯中药的,有奇效却又不伤身。”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挺懂行啊,不过是药三分毒,伤不伤身要跟啥比了,估计跟那‘前妻’比得是仙丹了。” 老比尔斯气愤的说,“第4代‘前妻’的研发目标确实跟你这颗药差不多,最初就是要借鉴华国中医药的经验,想要根除掉‘前妻’的毒性,但是我们那群天才的研究员们用了十年的时间,连《神农本草经》上的药理都没研究明白。” “后来我们又招揽了一批华国中医药的研究生,结果只是多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直到最后我们才明白,华国中医药真正的精华,根本就不在实验室里。” “这些被我们招揽来的高材生学到的只是皮毛,甚至很大一部分人只相信经过实验室验证的,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中医药的神奇效果。” “真正的中医药学者,要么掌握在官方的手中,要么就是流落在那些可能连人证证书都没有的所谓‘赤脚大夫’手里,那些人在华国想找出来一个都是大海捞针,即使找到了,大多数也都对我们有执着的偏见……” 我打断了老比尔斯的话。 “明白,简单来说就是给钱都不卖。"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被你们抢走的够多了,所以我们有点戒心是应该的,你也别想着来套我,我可是入过团的。” “我……!” 我比尔斯被我抢白的无话可说。 “不对,我们在说的是‘前妻’。”老比尔斯说,“后两代‘前妻’虽然不像前三代那么狠,吃完就必死,但也会透支人的生命力,根据临床上的试验数据,用过之后,你至少要少活二十年!” 草! 我在心中暗骂一声。 我想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刚才说的是第一代到第五代,还有第六代呢?”我强装镇定,问老比尔斯“佟玲给我打的是第六代吧?第六代应该没事吧?” 老比尔斯看着半死不活的佟玲,“如果真的是第六代,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副作用 认识老比尔斯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扭捏尴尬的时候。 这的反应越发让我觉得这个所谓的第六代“前妻”没那么简单了。 我一边检查着佟玲的状况,一边耐心等着老比尔斯的答案。 老比尔斯踌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该死的。”老比尔斯说,“第六代‘前妻’确实根除了要命的毒性,但是也带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副作用。” 老比尔斯上下打量着我,他怪异的眼神停留在了我的下半身。“这东西在激发人体潜能的同时,也会使人产生强烈的生理需求。” 我问老比尔斯,"什么需求?说明白的点?口渴喝水,肚子饿吃东西都是生理需求。" 老比尔斯瞄了眼佟玲说,“对女人的需求。” 我说老比尔斯怎么怪模怪样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可不是一般吃过见过的场面人,这种事根本不会让老家伙感觉不好意思。 我约摸着老头子这是爱国心在作祟,他是在替伟大的美丽国害臊。 出于对过去历史的了解,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做的多了,这就是大美丽的一贯揍性。 问题是佟玲被圣甲虫搞出来的黑肤蔓延过脖子和胸口,没有超出背心下沿的腹部。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掀开他的小背心看看具体情况,被老比尔斯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下手了。 老比尔斯认真的说,“你现在是不是有感觉了?” 我闭上眼睛,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老比尔斯在旁边说:“趁着这丫头还没死,要不你就……” “我……什么我?”我瞥了眼老比尔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肯定不是第六代。”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说:“我也希望你打的不是第六代。” “如果真的是第六代,那这个丫头就真的不能留了。”老比尔斯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我看着老比尔斯问他什么意思。 老比尔斯说:“第六代是未来战争计划的一部分,是军方的最高机密,那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到的,如果她能搞得到,就说明她的来历不一般。” 艾贝老妈妈吃的巨神丹起了作用,也不知她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开始听我和老比尔斯说话。 此时老妈妈从地上坐起来,张口就是杀气十足的六个字:“宁杀错,勿放过!” 好家伙。 我身边最心狠手辣的两个人都对佟玲起了杀心,她还真是不遭人不待见啊…… 我说:“不管佟玲是不是有猫腻,她已经半死不活,对我们造不成伤害。” 我看向艾贝的手,“现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得保住你的命!” 我从百宝囊里拿出一颗生气血的“十珍丸”,先让艾贝服用了下去。 之前给艾贝检查身体时,她就紧紧握着那只抓住圣甲虫的手。 我以为这是她在晕倒之前要镇住圣甲虫的意念所致,可是现在艾贝服用过巨神丹已经醒了过来,她还握着那只手,我怀疑那只圣甲虫是不是对她造成了某种伤害。 艾贝忽然一脸惊悚的看向我的背后。 老妈妈一贯沉稳,能让她这么失态,一定不是一般的状况。 我也回头看了过去。 黑暗沉静的墓道,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的眉心也没有发出预警。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传来。 我猛然回过头,只见艾贝老妈妈左手提着我的剥皮刀,刀身上染满鲜血,抓着圣甲虫的右手已经齐着手腕断成了两截! 她断开的手依旧保持着紧握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只皮包着骨,指甲黑灰尖锐的腐朽鬼爪。 “那只虫子邪门的狠,我用了坤尼村的禁术,不管那虫子有什么古怪,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用出这个术,我这只手也不可能再留了。”艾贝老妈妈露出一抹狠厉的冷笑。 说剁手就剁手,剁的还是自己的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也是服了! 我根本没心情听艾贝讲坤尼村的禁术,赶紧从百宝囊里拿出止血丹划开了给她包扎上伤口。 艾贝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比里说:“这孩子活的不易,如果有可能的话,把他送出去吧。” 我之前去进入电路管道,就是为了找离开王陵的机会,至少也要把艾贝母子和佟玲送出去。 没说出口,只是担心不能如愿,乱了自家阵脚。 现在反而是被老妈妈先提了出来。 她刚刚断了一只手,还要留下来,这多少有点带上比里那份豁命的意思。 我扭头看向老比尔斯。 他是发起这次王陵行动的人。 不客气的说,老家伙为这次行动已经计划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也早就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如果我们要撤,先不说有没有这个机会,至少也要保证大家想法一致,不能内讧。 我必须搞清楚,老比尔斯的态度。 老比尔斯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那就撤吧,但我只要活着,肯定还会回来的。” 听到老板比尔斯的话,我暗自放下了心。 “安啦,咱们能进来,就肯定有办法能出去,”我安慰老比尔斯,“大不了我陪你跟这座破坟死磕到底!” 老比尔斯微微摇头,“想陪我死磕,你就要先救自己。” “第4、第5代‘前妻’的激发效果很强烈,刚才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手能那么稳,就说明佟玲给你打的是‘第六代前妻’!” 我听到这个“前妻”就浑身不自在。 可老比尔斯随即就抛出了一个,让我彻底无所适从的消息。 “注射过第六代前妻之后,如果不能在药效完全消失之前满足生理需求,就会严重破坏注射者的生殖系统,我看到过的数据显示,无后率达到了99%,剩下1%的几率是采取人工手段。”老比尔斯苦着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华国有这个说法吧?” “艹!”我大吼着骂出了声。 “你们闲的蛋疼的研究这么缺德玩意儿!”我抓着老比尔斯的脖子怒吼,“我们家可是代代单传!” 老比尔斯狠声说:“跟我没关系,两党制懂吗?竞争执政懂吗?两党之争听说过吗?我跟搞出这玩意儿的混蛋们也是死对头!” 艾贝上前拽住了我的胳膊,“不要吵了,这里又不是没有女人。” 老比尔斯诧异的看着艾贝。 艾贝狠狠瞪了老比尔斯一眼,扭头看向地上的佟玲,“留后要紧,就是她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逼良为兽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最后又绕回到了第六代“前妻”和佟玲的身上。 这次老比尔斯和艾贝老妈妈的态度都是异常的坚决。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丽萨送上门你都不接受,更加不会接受佟玲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老比尔斯说,“但是现在意义不一样了,断后只是最终结果,在‘前妻’破坏你的生殖系统期间,你的身体也会极度虚弱,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看,那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你还说要陪我跟这座王陵死磕到底,想要完成承诺,你先要保住自己的命,没有你的帮助,这座王陵也会成为我的坟墓,之前死在这的人,留在这里的那些亡魂,也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得到解脱。” 老比尔斯的语气非常恳切,堪称是至情至理。 这个老家伙是在跟我打感情牌!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这个丫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艾贝老妈妈对我说,“趁着他还没死赶紧做你该做的事!” 我知道有逼良为娼的,这怎么还有逼着良人做兽事的? “这种事,能趁的吗?”我连连摇头,“我做不了。” 老妈妈狠声说:“做不了也要做,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死了我们也没有信心能从这里走出去,我可以死但比里不能死,如果我儿子会因为这个女人死掉,那我一定会在她死之前,让上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艾贝说着,直接就开始发飙了。 她单手打起手决,身子一晃抖出了无数鬼面蛾。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纸飞机协会必将内乱,东瀛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会趁机扩张到整个东南亚。”老比尔斯说,“明白的告诉你好了,这是可不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事,东瀛人背后是跟我们敌对的党派,他们的惯用的手段就是制造外部矛盾来争取内部支持。” “在那些人眼里亚洲的最大敌人是谁,我不说你也该心里清楚,虽然你已经改名换姓,可你终究还是华国人,这是大义,”老比尔斯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死了,丽萨的婚礼也会有变数,只有我才能镇的住那帮虚伪的老欧洲贵族,没有我丽萨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老比尔斯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喜欢的事你,你拒绝了她,难道还要把她推进火坑吗?” 简直了! 我跟丽萨又没有婚约,我也不是她老子,她的婚事也不是我定的,她嫁给谁跟我有毛关系? 老比尔斯这是纯纯的打出了一张不讲道理的感情牌。 可他这一波嘴炮,还真是实打实的砸在了我的心坎儿上。 “做还是不做?给句痛快话?”艾贝挥手将鬼面蛾都招到了佟玲周围。 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比尔斯和艾贝这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在跟我玩软硬兼施。 “好!”我狠狠一跺脚,“我做还不行吗?” 老比尔斯语重心长的开导我,“年轻人,努力点,一定要记住你为的不是你自己,整个亚洲的局势,你的亿万同胞都需要你的拯救,有无数人在背后支持你!” 艾贝冲我点了点头,“比里还年轻,拜托你了!” 我…… 我背负着沉重的责任,走到佟玲身边。 此时佟玲身上的黑肤已经蔓延到她的最后一节肋骨的位置。 “如果她这个样子让你有心理障碍,你就把她翻过来,我们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老比尔斯说,“你这个年纪就算没做过这种事,应该也自己解决过,你就当是找了个橡胶的玩具。” “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艾贝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字,“上!” 我给翻了个身,伸手抓着她的腰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灯啊!你们倒是关掉啊!”我对老比尔斯和艾贝大吼,“你做点别的事,别都听我的动静,我紧张!” 老比尔斯拿走手电走了到墙边。 艾贝也走到了另一边开始盘腿打坐。 老比尔斯关掉了手电。 “咔哒——” 这是老比尔斯拆枪、装枪的声音,没事的时候,老家伙就喜欢玩儿这个。 我从后面顺着佟玲的腰带,摸到了腰带扣,手抖的像帕金森,气喘的像气管炎。 “不行!”我丢开佟玲退到一边说,“压力太大了,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似的,我办不了!” 老比尔斯亮起了灯光,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我。 “你到底是办不了,还是本来就不行?”老比尔斯突然发声质问我。 艾贝老妈妈也疑声问:“你身边那么多漂亮女孩你都不要,要么是取向问题,要么……” 我愤怒大吼,“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健康的很,我那方面厉害着呢!” “不对吧?”老比尔斯说,“丽萨说你应该还是第一次,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厉不厉害?” "我当年找工作,做了全身体检,有报告的好吧,都有人联系我捐献……"我正在解释,艾贝就突然打断了我。 她冷冰冰的说:“办了她,证明给我们看!” 激将法! 我突然意识到,两个老家伙在联合给我下套。 真是绝绝子啊! 我就着老比尔斯照过来的灯光,发现佟玲身上的黑肤已经延伸到了肚脐。 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早该想到的问题。 “你们逼着我办佟玲,就是怕我死,万一佟玲身上那玩意儿会传染,我办了她也染上那层黑玩意儿,是不是死的更快!”我反问老比尔斯和艾贝。 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那留着这丫头就没用了。”艾贝一挥手,悬停在周围的鬼面蛾又围了上来。 “等等!”我赶紧叫停艾贝,“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我把佟玲重新翻过了身,“给我点时间,让我试试能不能把佟玲治好,等除掉她身上那层黑,她也醒过来了,我跟她聊一聊,征求一下意见。” 我拽下脑袋上的头巾,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 “这种事,要是能你情我愿,我也没那么大压力。”我恳切的看向艾贝。 老比尔斯走过来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治啊!” 艾贝没出声,不过散开到一边的鬼面蛾已经表面了她的态度。 我说着能治佟玲身上的黑肤,可我连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准。 有可能是病,有可能是毒,有可能是诅咒,也有可能是类似蛊术的东西。 我从百宝囊里掏出了银针、药匣,准备先利用药性试验,先排除一下病和毒的可能性。 “啪嗒——!” 百宝囊里一个小布包掉了出来。 小包里隐隐透出了七彩的流光。 第三百六十九章 灵物 这小包里装的,是我在门头沟那会从万恒地产老总梁山炦手里搞来的圣珠“嘎巴拉”。 前段时间在陈家宝库的时候,珠子被打散了。 类似这种圣物,都是成型之后得到加持开光才能显出奇灵之力。 但“嘎巴拉”还有些不同之处。 它是用道行高深的喇嘛骨头做的,被破了圣型之后,就散了原本的圣灵之气,再接触我的坤阴之体,就有很大几率从圣物变成邪物。 这串圣珠曾经很多次在关键时刻,为我救急挡灾,跟我缘分着实不浅。 我收回珠子穿回原样,就放在这个小布包里。 我的本意是想等等机缘,希望还有机会遇到有高深修持的密宗大喇嘛重新加持圣力。 没想到尼克,把这东西也给我送了过来。 但是我之前收拾百宝囊为什么没有见到? 我把圣珠从布包里取了出来。 圣珠上的流光更盛了。 我明明稳稳当当捏在手里,却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我的手朝佟玲那里去。 “难道这串珠子,已经自己生出了灵性?”我看着手里的珠串自言自语。 老比尔斯在旁边问道:“这珠子能救佟玲?” 我没有回答老比尔斯,直接顺着手上承的力把珠子凑近到佟玲的额头。 “嘎巴拉”突然变的滚烫。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松开了手,珠子就掉在了佟玲的胸口。 就在珠子接触到佟玲的一刹那。 昏迷不醒的佟玲突然就挺起了胸口。 那副样子好像有人抓着那个位置,把她提了起来似的。 然后侵染在佟玲皮肤上的黑色就开始以胸口为中心迅速消退。 “还真的有用?”老比尔斯说,“难怪你小子看着这丫头半死不活的还不疾不徐,原来你是心里有数,你一开不愿把她治好,就是怕我们逼你跟她做那事解毒。” 老比尔斯认真的为我做了一番解释。 可这解释根本狗屁不通。 刚才五口人躺下三口,原则上来说我肯定是要捡最严重的先救,但问题是我都不知道佟玲那是什么状况,所以只能捡最有把握的比里和艾贝先检查,哪像老比尔斯说的那么胸有成竹。 再说了,那会儿我也不知道这该死的第六代“前妻”,还有这么奇葩的副作用。 这会儿,我也懒得跟老比尔斯多做解释。 我希望佟玲醒来之后能说一声,“我给你打的压根就不是见鬼的第六代。” 在“无名鬼”的重压之下,我来到狮城面对陈鹤年和老比尔斯这些人,为了给自己争生机,我已经突破了很多底线,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 我原本的生活规划,就是要在门头沟跟小卉生一堆孩子,带着狗宝儿和七婶一起过小康日子。 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在外面的花花世界里,我肯定得守身如玉坚持到回家跟小卉钻洞房的那天! “嗯——” 佟玲轻哼了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此时圣珠原本的七彩流光,变成了单一的青色幽光。 映衬着人骨做的珠串,看起来邪气凌然,鬼里鬼气,怎么瞅都不是个正经的东西。 佟玲扶着额头自己坐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问:“我怎么了?” “见什么东西都敢上手去摸,你差点被那只虫子弄死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从百宝囊里拿了根循经按压的鍉针出来。 我还搞清楚圣珠现在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敢随意触碰。 鍉针比一般针灸用的毫针粗了不少,正好能挑起掉在地上的圣珠。 “我想起来,是那只圣甲虫!”佟玲说着就看向了正发光的圣珠。 我对佟玲笑道:“邪门不?怕死不?还敢随便摸不?” 佟玲撇着嘴角摇头。 艾贝看着圣珠说:“这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微微点头,试探着伸出左手去摸。 圣珠突然跳了一下。 我心里一惊,右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哗啦——!” 整条珠串顺着我手抖的劲儿,从鍉针上就滑落到了我的手腕上。 珠子和我的皮肤接触的部分,突然就跟活了似的,顺着手腕往手臂上爬。 “握草!” 我惊的大叫一声,赶紧用鍉针去挑。 可我的针还没落下,最先接触到我的那颗珠子已经窜到了肘窝。 “进去了!” 佟玲带着颤音叫了出来。 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那颗珠子已经陷进我的肉里去了。 疼啊! 感觉就像是被剜掉了一块肉。 我扔掉鍉针拔出了剥皮刀。 这把刀在狗阎王家里传了那么多代,沾染了那么重的杀气,也是有灵之物。 同样是灵物,最好不要互相触碰,不然结果难料这是常识。 但是现在这串珠子要往我身体里钻,我也顾不上这个了。 艾贝突然出手捏住了我持刀的手。 我诧异的看着艾贝。 艾贝死死盯着那颗珠子说,“它钻进了你的血管,挑出来会大出血的!” 我…… 我无语了。 那该死的“前妻”还没解决,这邪门的珠子又开始作怪。 我这是犯了什么冲? “呀,你的眉毛?”佟玲嚷嚷着就伸手戳到了我的脸上。 我烧木乃伊的时候,被火熏了一下,毛都撩完了,这女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艾贝扒下了我的头巾,“头发也长出来了!” 老比尔斯照着手电筒半天没出声,这时突然从背后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肋骨。 “别动,痒痒!”我扭动身子想躲开老比尔斯的魔爪。 老比尔斯反而得寸进尺,捏遍了我的肋巴扇。 “你刚才被木乃伊摔的爬不起来,肋骨是不是断了?”老比尔斯问道。 佟玲给我打了那一针之后,我的身体就没有了痛感,后面又看他们的伤,根本就没顾得上自己。 现在老比尔斯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己的也是受了重伤的。 老比尔斯摇着头惊疑的说:“你的肋骨都是完好的。” “怎么可能?”佟玲也朝我伸出了手。 就在他们研究我肋骨的时候,钻进我血管的珠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出来了。 整条珠串重新滑落到我的手腕上,肘窝竟然完好无损根本没有破口? 我晃晃了手腕的珠串。 它已经没有青光,正随着我的手腕一起晃动,重新变回了一件死物。 第三百七十章 杀不杀? 已经失去圣灵之气的“嘎巴拉”圣珠,在吸收了圣甲虫给佟玲搞出来的黑肤之后,钻进了我胳膊上的血管,然后我身上的伤势就复原了,连头发和眉头都长出来了! 这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里,包含的信息量就有点太大了。 讲道理的说。 现在这串圣珠没有开光加持之力,就跟没装撞针的枪似的。 高僧喇嘛之骨做的珠子是子弹,本身蕴含的威力再大,也该发挥不出来才对。 可这玩意儿竟然就吸走了那黑乎乎的东西,把佟玲给整活了。 从这点看,这串珠子就跟一般的圣物不一样。 然后这东西吸了佟玲的黑肤后,从外形上看就不正经起来,还钻了我的血管。 从这两点看,珠串恐怕是发生我一开始就预想到的变化。 已经受到我的坤阴之体干扰,成了一件邪物。 不过这件邪物却没害人,反而为我治好了身上的伤。 我只能说所谓的正邪也只是人为的定义,好人不一定做好事,坏人做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事。 自古至今十恶不赦的恶人多如牛毛,传说中有情有义的妖魔鬼怪也在少数。 所谓好坏都是相对的。 这串珠子因我而变,认我为主,哪怕是从圣物变成了邪武,它只要知道护主,对我来说就是件好东西! 我不禁又想起来梁山炦父子。 在陕州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人背后的事不简单,或多或少还跟我们金家有牵连。 只是我感觉时机不成熟,所以我就跟那对父子承诺了三月之期,把这件事暂时先放下想让它再酝酿一下。 或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也就是过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我假死的消息就传回了门头沟。 也不知道梁山炦和梁天生父子怎么样了? “吴常,你想什么呢?”佟玲推了我一把,将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我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我已经满血复活了!”我对老比尔斯说,“那‘前妻’的药效和副作用应该也清除了。” 老比尔斯看着我套回手腕上的珠子,“你……真的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我朝佟玲晃了晃手上的珠子,“我说会保你的命,就一定说到做到。” “是这东西救了我?”佟玲眼馋的看着我的珠串,“幸亏有它,不然我就要向你献身了。” 我把手背到身后笑道:“灵物认主,看两眼就行了,看多了融信看进心里拔不出来。” 佟玲突然正色起来,对我说:“我救了你,你又用这串珠子救了我,说明咱俩有缘,我跟这串珠子也有缘,干脆你就把它送给我吧。” “看看,已经进心里拔不出来了吧。”我打趣佟玲,“你趁早放弃,想都别想。” 艾贝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刚刚有点热乎劲的气氛。 “这个丫头,不能留。”艾贝问老比尔斯,“你之刚才说能搞到第六代‘前妻’的都不是一般人。” 老比尔斯警惕的看向佟玲。 佟玲随性的送了老比尔斯一个白眼,“比尔斯家族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老比尔斯听到这话眉头一跳。 佟玲用挑衅的眼神看向艾贝,又对老比尔斯说:“那东西是我来之前小比尔斯先生交给我的,是用来给你应急续命的,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回去问你儿子!” 艾贝冷声说:“你明知道这里没有信号,想怎么说都行。” 没有信号? “怎么可能?”佟玲看着我,对着挂在耳朵上的通话器敲了两下。 我无奈的摇头,我的耳机里确实没有传出声音。 不过我和佟玲在管道里还用过通话器,这也是事实,怎么可能没有信号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信号的?”我问艾贝。 艾贝说:“从那只怪物冲进墓室的时候,我们联系不到你,也无法跟外面求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什拉夫去哪了?”我对艾贝说,“我们在管道里也发生了一些状况,您把下面发生的事告诉我,我们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研究接下来怎么办。” “你是为了帮她,才故意转移话题的吧。”艾贝老妈妈直接点破了我的心思。 我强舔着笑脸回应,“什么啊,您误会了,我……” 艾贝老妈妈打断了我的话,“善良也是要分人分事的,这个丫头的来历很可疑,而且刚才她还想害死你!” “老太婆,你胡说什么?别以前你会放虫子我就怕你,大不了你杀了我,我也不想受你的冤枉。”佟玲对着艾贝大吼。 她又转过身质问我,“吴常,你自己说,我到底是救了你还是在害你!”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艾贝抢过话头先反问佟玲,“那只怪物要杀死他的时候,你在哪里?” 佟玲被艾贝问的一愣。 我也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佟玲的头灯在管道里时取下来了,管道坍塌时头灯丢了,她手里只有一个手电筒。 然后我们约定她扔出手电筒,我关我的头灯。 她的手电筒扔出去先逃,我慢了一步被木乃伊抓住,当时我的头灯掉了。 后来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为了救我都被木乃伊袭击。 老比尔斯命悬一线的时候,佟玲又打亮了一只头灯扔出,才将木乃伊从老比尔斯身边引开。 当时她用的应该就是我的头灯,也就是说我被木乃伊死虐的时候,佟玲就在我的身边。 “你这个老太婆到底讲不讲理了?”佟玲愤然大吼,“我就是个小女孩,第一次见那样的东西,我吓的不敢动不行吗?而且你们都比我厉害,你们都在了也没有我出手的必要,后来我看你们都打不过那个木乃伊,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出手了,明明是我救了你们,你现在还诬赖我想害你们?” 艾贝遭到佟玲一通抢白,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她缓缓的说道:“你不是想害我们,只是想害吴常,吴常快死的时候你没有动,你出手的时候救的是你的雇主,也可能你是怕我们都死了,你也出不去!” “我都说了,我那会被吓的不敢动了。”佟玲气急败坏的对着我的脚踩了一下,“吴常,你到底信她还是信我?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杀了我吧,反正从下来之后,你们就一直想杀我的。” 艾贝老妈妈的意见,我不可能无视。 佟玲身上确实有很多让人心里生疑的地方,但她的解释也确实合情合理。 理智告诉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清楚掉所有不安全的因素,杀了佟玲一了百了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确实不想做这个决定。 我扭头看向老比尔斯。 从佟玲说那支第六代“前妻”是他儿子给的之后,老家伙就没再出声。 现在我需要他的意见。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从虚幻到现实 “先把留下她!”老比尔斯话音刚落,艾贝的眼睛就像刀子似的剜了过去。 老比尔斯沙哑着嗓子说:“如果她又出幺蛾子,我第一个动手杀了她!” 这就是老比尔斯的态度? 他是下了王陵之后,第一个明确表明要杀佟玲的人。 我知道那时他要取佟玲的命,是出于保险起见。 老比尔斯拥有我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阅历。 我觉得他应该看得出来,我的意见是不想只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原因就要佟玲的命。 我觉得老比尔斯应该明白,我想让他能给出一个我暂时没想到的理由。 这个理由可以让艾贝老妈妈心里不生芥蒂,还能保住佟玲的命。 就算老比尔斯给我的态度,跟我想要的不一样。 我相信他也给出一个能让我接受的,我还没有发现的理由,来处置掉佟玲。 可是老比尔斯只给了我一个留下佟玲性命的结果。 没有说明原因? 我有些疑惑了。 这不是老比尔斯的风格! 我看向艾贝。 艾贝也是一脸的诧异。 她也发现老比尔斯的怪异表现了。 “不行!”佟玲不服不忿的嚷嚷,“别跟我来这套,没下王陵之前,你们就开始吓唬我,下来之后动不动就商量想杀我,这都几次了?现在又来这招?你们还想拿杀我来吓唬人是吧?” “吴常!”佟玲揪住我说,“我不管,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想害你们,就拿出证据现在杀我,我没话说,如果没有就不要跟我来这套!” 老比尔斯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佟玲发作的理由。 就在她拉着我不依不饶的时候,艾贝老妈妈发话了。 “我没有证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提杀你的事!”艾贝用冷硬的口气说出这句话,眼神却停留在老比尔斯的身上。 以我对艾贝老妈妈的了解,她的字典里,只有你想杀我,我先杀你,从来不会有说到做到。 这条特性,不止是老妈妈和老比尔斯都有的。 因为他们都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看惯了背叛,最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老妈妈这番话,是在给我台阶下,帮我拜托佟玲的纠缠。 同时也是说给老比尔斯听的。 我突然意识到老比尔斯其实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 他说自己会第一个动手杀佟玲,就是在告诉艾贝,佟玲的命他担下来了。 艾贝看着老比尔斯说刚才的话,是在告诉老比尔斯,这事就这么办! 到底是两个江湖老炮,我夹在中间差点就被懵逼了。 “哼!”佟玲对着艾贝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一早就看我不顺眼,我说,你不会是看我年轻漂亮就嫉妒我吧……” 佟玲又开始自己找死了。 我赶紧截断她的话。 “到底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对艾贝和老比尔斯说,“详详细细的告诉我,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艾贝本不是话多善言的人,最近跟我说华语流利了很多,但要叙述清楚刚才发生的事还是很有压力的,不然也不会被佟玲抢白。 老比尔斯就跟我核对起分开之后发生过的事。 他们在墓室里的经历,总结起来就是我走之后,完全封闭的墓室墙上出现了一道门,然后就那只木乃伊就冲了出来。 在墓室里他们跟木乃伊短暂交锋,阿什拉夫就是那时不见的。 我们这边的第一战力是比里。 按照正常情况,比里就算制不住这只木乃伊,也有足够实力跟它周旋。 但是比里被吸了阴气,速度和力量都大幅下降,完全不是木乃伊的对手。 幸亏老比尔斯发现了木乃伊对光和声音的敏感特点,他们才能凭借老比尔斯的发现逃出墓室,开始跟木乃伊周旋,直到遇上了我们。 我也跟老比尔斯讲述了我们在管道里发现石板游戏,寻找阿努比斯之殿,破解石板游戏,找到了奇怪的木盒和球,最后管道崩塌,跟他们相遇的过程。 我适当的隐藏了其中一些内容,比如在管道里发现了“无名鬼”踪迹。 隐瞒这些事主要是冲着佟玲。 她对我来说既不是艾贝和比里这样的铁杆,也不是老比尔斯那样的深度盟友,我只是不想让她随随便便就死在我面前而已。 当然,我把佟玲在管道崩塌后,失去理智想跟我胡作非为的事也给隐瞒了。 不然老比尔斯和艾贝,一定会认为我是对佟玲有想法才不愿杀她,他们还会觉得刚才不跟佟玲办那事是当表子还要立牌坊。 他们这些深通人性的江湖老炮,要是把深厚的阅历用歪了地方,能很轻松的把想象圆成事实。 这种亏我已经吃过很多了。 “门打开的时间,通讯器失去信号的时间和你们移动石板上石块的时间,有没有可能是一致的?”老比尔斯说“也就是说你们触发了某种机制,下面就打开了门,放出了木乃伊。”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有这种可能,我发现那个‘神’很注重仪式感,每次它想给我们惊喜之前,总会搞点很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过渡一下。” 艾贝问:“要打就打,要杀就杀,玩这些婆婆妈妈的把戏,有什么意义?” 佟玲说:“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咱们应该是换地图了,从虚幻风格换到了现实风格。” 我和老比尔斯、艾贝一起看向了佟玲。 老比尔斯和艾贝大概是对佟玲的意思。 毕竟“换地图”这种玩儿游戏的术语,跟他们还是有距离的。 我是真觉得佟玲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在图书馆里见识过威廉有多不可思议,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绝对弱势的一方。 我的思路就是尽自己所能在这座王陵里不停的周旋、突破,直到“神”玩够了,满意了,愿意跟我们见面了,见招拆招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佟玲这个说法,突然把我们从被动,提到了一个主动的位置上来。 我让佟玲详细讲讲。 佟玲说:“你一直讲这是游戏,我就当做游戏来看,明明是古代埃及墓室探险的游戏,为什么刚进来时搞的四不像,带点神话风格,又沾了点未知外星文明的味道?” “我觉得那部分是虚幻的,我们之前呆的那个墓室是过渡,现在的才是真实。”佟玲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四处照了一圈,“现在我们见到这些,才是进入一座传说中的王者陵墓,应该遇到的。” 老比尔斯看着我说:“我没听懂,你听出什么意思了吗?” “很强大,很牛掰。”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她帮我打开新世界大门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嫌疑 如果一个上过大学的人,从来没有跟室友、哥们儿、同学一起玩儿过游戏,那么他的大学生活一定是不完整的,非常枯燥的。 我虽然不是一个重度游戏沉迷者,但连上个四到五天大通宵的经历还是有的。 佟玲提到“换地图”和“游戏风格”的问题启发了我。 当年为图新鲜感,我们和宿舍里几个兄弟都是盯着网络游戏内测开服的第一时间集合开打的。 我们经常会感觉一个新游戏,玩着玩着就冒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后来我们有经验了,就发现抛开拷贝、抄袭的情况不说,同一个游戏厂牌,同一个游戏制作工作室出的游戏产品,换汤不换药的套皮状况非常严重。 我们嘴上骂着做游戏的人不地道,可出于无聊还得捏着鼻子玩儿。 在被迫适应的前提下,我们的关注点就从游戏本身转变到寻找游戏亮点上。 大概所有玩游戏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游戏的人也学精明了。 他们会像拍电影、电视,写小说的一样,把好东西都摆在开头。 也就端上一锅熬烂的“老汤”里,指着新加的一两味料说——“这是创新”。 其中最简单、粗暴的创新方法,就是同样的游戏内核,在建模和游戏背景设定上下功夫。 只要反差足够大,就能把玩家忽悠住。 比如把冷兵器游戏里几十年不变的吃药回血,放进热兵器游戏里,直接搞成等进度条回血,反正就是耗点时间,出个虚弱状态那点事。 我试着跟他们解释我的想法。 老比尔斯和艾贝是越听越糊涂,连佟玲都搞不明白我到底想说什么了。 我只好放弃让他们理解我思路的想法,把我想到的最后结果讲出来。 因为我们来的地方是一个曾经有过身后文化底蕴的国家。 我们进入的是一个传说中比法老还早的国王陵墓。 我是做阴阳仙儿的,艾贝是玩儿降头术的,包括已经消逝的女巫之魂海伦…… 我们所接触的全部都是鬼神信仰类的东西,这局限了我们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威廉是个外星人,这座陵墓是个ufo。”我看向老比尔斯,“你们当年是被外星人绑架做实验了,只是你跟留在这里的那些已经变成魂的人,做的是不同种类的实验?” 我担心老比尔斯不能接受我这么奇葩的想法,下意识就多解释了一句:“灵魂也是能量吧?” 老比尔斯听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哑着嗓子说:“如果是这样的状况涉及到的秘密就太深了,哪怕是对你,我也只能说51区是真实存在的,再讲更多的东西只会给你招来难以解决的麻烦。” 我对老比尔斯微微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连天雷我都招下来过,外星人的存在对我已经造不成冲击了。 俗话说的好,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那么多科幻片大片看下来,我总结出来的定律就是只要普通人知道外星人存在,分分钟搞死人的故事就可以展开了。 一个不信鬼神的普通人跟我们打交道多了,见识的多了,迟早也要出事。 这个世界,除了所谓的二次元、三次元,其实还有很多无形的壁垒。 谁也不能保证身边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同事、邻居,甚至是亲人,会不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收过鬼,变过身,进入过宇宙,拯救过地球。 老比尔斯说的对,知道的多了都是麻烦,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过日子最幸福! “你们说的那个‘外星人威廉’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阿什拉夫是谁了。”佟玲说着,就把她的胳膊伸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智能手表。 我下来之前还开玩笑说着东西不牢靠、容易坏,还是搞个指南针的机械表下王陵更实用。 佟玲说我太土,跟老头、老太太一起呆久了,也变成老古董了。 我现在才明白,自己不止是土,还是个老冒! 刚才我讲外星人的时候,佟玲一直在扣她的手表。 原来她是在手表上看视频。 佟玲得意的说:“我现在可以确定墓室里没有信号时,管道里时有信号的,还有你们刚才的推论完全正确,从时间上可以确定正是开始了石板游戏,才放出了那只木乃伊……” 智能手表的屏幕不大,上面的内容却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回应佟玲的心情。 她的智能手表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第一人称的动态视频,视频拍摄于电路管道之中。 我,刚才也出现在了视频之中。 出现的场面正是我发现金面人的时候。 这段视频来自金面人的视角。 在我出现之后,金面人正在挪动石板上的石块。 这段挪动石块的视频里,我找到了能证明金面人身份的东西。 他的十根手指上,都有戴戒指造成的勒痕! 我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里,会十根手指都戴戒指的二笔,只有阿什拉夫一个。 其实我根本没必要用戒指勒痕来佐证阿什拉夫就是金面人。 佟玲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更在意的是,佟玲怎么会有这段视频的? 老比尔斯在旁边冷声说道:“同声翻译器有偷拍功能?” 没错,老比尔斯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 从视频来看,只有来自于耳机的拍摄角度才符合。 现在我的面前同时出现了两个新问题。 阿什拉夫为什么要去破坏石板游戏? 佟玲的翻译器上为什么有偷拍功能? 这两个问题很可怕,它们都是可以引申的。 阿什拉夫的身材比我高大,他是怎么从墓室进入电路管道的?他怎么可能在电路管道里活动的那么自在如意? 一个养尊处优的国家公务人员,该有这样的本事吗? 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那么他除了是官员阿什拉夫之外,还是谁? 之前遇险的时候,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本事,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凡? 他向我们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阿什拉夫在进来之前就有这些秘密,那么我们之中就真的有了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不是佟玲而是阿什拉夫。 如果他是进来之后才有的,那么他可能已经成为了“神”的傀儡! 还有佟玲。 我和阿什拉夫的翻译器都是她给的。 如果阿什拉夫的翻译器上有偷拍,那么我的这个有没有? 再次回想佟玲第一次拿出翻译器的场景。 如果佟玲是算准了当时的我需要这个翻译器,我会主动跟她索要这个东西,那么这就是个圈套。 头疼啊! 闹心啊! 阿什拉夫这会已经失踪了。 他的问题等等再说。 佟玲的问题才是真的难搞了! 旧的嫌疑她都没洗干净呢,现在又冒出了新的嫌疑。 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生的找死体质。 老比尔斯和艾贝已经用警惕的眼神看向了佟玲。 我能想到的事,他们也能想得到!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刺激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佟玲问出了一个巨蠢无比的问题。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接这个话,才能不在此刻引发老比尔斯、艾贝与佟玲之间的又一次冲突,佟玲就将她的作死表演进一步升级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觉得我在利用翻译器监视阿什拉夫和吴常吧?”佟玲看着我笑道,“监视阿什拉夫是碰巧顺便,我主要是为了让你戴上这个东西,比较方便监视你。” 艾贝斜眼看向老比尔斯。 我赶紧挡在了老比尔斯身前。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了。 艾贝在等老比尔斯兑现承诺。 佟玲在用表情和眼神表现对我们的轻蔑,她还在执着的找死。 老比尔斯的反应让我琢磨不透。 他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管是杀、是放、是保,他总该有态度和意见的。 可我觉得此刻的老比尔斯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这种状况根本不该出现在他这种枭雄人物身上。 无数个疑问和各种的可能性一下子都涌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感觉自己的体温都上涨了。 如果我是台电脑,那么我此刻肯定是在为给佟玲找生路,而超频运转中。 “砰——!” 沉静、晦暗的墓道中出现了一声微弱的爆响。 这声音不大,却无比的突兀。 “不管是谁,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只要进到这片王陵内,就已经身不由己。”我对老比尔斯和艾贝说,“别忘了,我们仍旧是一群被‘神’戏耍的蚂蚁,哪怕我们之中真的混进了一只来自其他族群的内奸,现在也只能同舟共济,在这里,阴谋诡计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经做好了被两个江湖老炮当“白莲花”恶怼一顿的心理准备。 老比尔斯却依旧保持了沉默。 艾贝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纵容孩子犯一个已经预见到结果的错误。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好歹老家伙们还是给我留了面子。 如果他们执意要弄死佟玲,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选择。 大概真的是离家久了,是在尔虞我诈的残酷世界里生存太累了,我也感觉到自己在面对佟玲这个同胞时,变的优柔寡断了。 “嗡嗡——!” 又是一阵轻响打断了我刚冒出来的念头。 我的眼角撇到了一缕闪烁的金光。 很浅很淡,甚至在黑暗之中都不甚起眼,可是跟这阵“嗡嗡”声配在一起,却让我心头一颤。 是那只让艾贝不惜断手才封印住的圣甲虫。 它又出来作怪了! 有件事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说。 我觉得刚才那只复活的木乃伊,跟诈尸没两样。 原理上来说,诈尸就是尸身在阴气的刺激之下,产生了应激突变。 复活的木乃伊应该也是这样的。 刺激木乃伊复活的大概就是那只圣甲虫。 那破虫子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说的必要,和时机了。 老比尔斯下意识举起了没有子弹的枪。 艾贝冲向了还昏迷着的比里。 佟玲直接跳到了我的背后,拿我当了盾牌。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即使我不去解释这个猜想,圣甲虫也能引起大家的忌惮。 “撒手!”我推开佟玲拽着我的手,也朝比里冲了过去。 艾贝再凶悍,也是才受过断手之伤的人。 我后发先至还是抢在了她的前面。 “比里交给我。”我对艾贝说完,就憋足一口气扛起了比里。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佟玲已经用她的莽撞试探过了。 如果没有她抓圣甲的动作,她也不会被这种虫子放倒。 这虫子对动作很敏感,而且异常迅捷。 先不说我们撒丫子撤退,能跑到哪里去。 就怕我们这边一有大动作,圣甲虫立刻就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们这一群老弱病残,跑是跑不过的。 我的珠串虽然能治好被圣甲虫袭击过的佟玲,但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珠串和圣甲虫造成黑肤的原理。 万一珠串的神器效应是一次性的,万一圣甲虫来个能让人瞬间黑肤的秒杀…… 未知实在太多,我们连拼一下的底气都没有。 老比尔斯低声问道:“那东西是在蓄力,还是在恢复?” 圣甲虫身上的金光暗一下、明一下,每一次金光闪动都比之前的亮度更高。 这种鬼东西都是第一次见,谁知道它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就在我们对着一只虫子惴惴不安的时候,艾贝再次站了出来。 艾贝抬起另一只手。 我一下就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艾贝老妈妈是准备再舍掉一只手,再封印那只圣甲虫一次。 我赶紧拦住了她。 佟玲小声说:“刚才把它弄死就好了。” 她这是纯纯的马后炮啊! 这里醒着的四个人不能说孔明再世,至少也都是明白人。 我就不信从圣甲虫被封印到脱困这么久的时间里,没人想到要弄死它的事。 反正我想到过,不过又被自己否决了。 原因还是在于不知道圣甲虫的底细。 谁也没长前后眼。 刚才的状况下,冒险去杀圣甲虫,万一杀不成又弄出别的幺蛾子就是没事找事,保持封印状态才是最明智的。 不过现在不用纠结这个了。 我低声对老比尔斯说:“你那颗光荣弹还在吗?” 老比尔斯说:“在。” 我试探着问老比尔斯,“要不先炸它一家伙试试?” 老比尔斯顿了一下说:“那是最后的手段。” 我听出老比尔斯不太乐意。 那玩意儿他带了一辈子,是最后的杀手锏,要用也该用在“威廉”的身上。 现在我们连“威廉”的毛都没见着,换作是我也一样不舍得。 艾贝冷声说:“我还有一只手。” 老比尔斯长出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颗m34手雷。 “这里环境封闭,用这种手雷一定会殃及我们。”老比尔斯低声说,“我扔出去就朝反向跑,四秒之后必须卧倒,反应慢了肯定死人。” 听到老比尔斯的叮嘱,我立刻就后悔提议让他用手雷了。 燃烧温度2700,燃烧时间60秒,火种散布直径35米…… 圣甲虫危险,老家伙的光荣弹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法子太刺激了。 我正准备让老比尔斯先收一收,再想其他办法,就见老家手里的手电筒猛然一恍。 老比尔斯低沉有力的吐出了一个字。 “跑——!”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心不甘 “你踏马是不是彪啊?!” 我在心里痛骂老比尔斯。 老家伙说扔就扔,连收回建议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如果还有时间、有机会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暂时性的忽略掉老家伙的年龄和身体的虚弱,直接掐着脖子骂人。 “1、2、3……”我在心里数着时间跑了出去。 手雷的延迟爆炸时限是5秒,老比尔斯说4秒是给我们留下1秒时间卧倒。 我的身上背着比里,动作势必要比其他人更慢,所以我在心里默念到3秒来了个侧身前扑,比里先我一步着地,我顺着前冲的惯性又在地上推着他滑出了一段距离。 5秒,到了! 虽然现在是保命要紧的时候,但我和比里都还是没结婚的大小伙子,脸皮很重要啊。 我闭上眼睛,两只手分别捂住比里和自己的脸。 巴掌肯定护不住整张脸,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留下小命的前提下,脸皮能保多少是多少吧! 我带着胡思乱想的念头,准备好了迎接爆炸和高温的到来。 “7、8、9、10啦!”佟玲激动的说,“为什么没爆?”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佟玲趴在我左前方。 艾贝“蹭蹭”两下从后面爬了过来,用身体和断手的胳膊压住了我和比里的脑袋。 我的脸紧紧贴着地上的石砖,正好看到老比尔斯就在我的右侧。 “手雷是不是放太久,过保质期了?”我问老比尔斯,“那虫子过来了没?” “不可能,我一直有做保养的!"老比尔斯说着就扭过头看向身后,“虫子没动,现在比刚出来那会更亮了。” 佟玲对着我肩膀踹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我顶起艾贝压在我脑袋上的胳膊看向前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而佟玲正把脸贴在地砖上。 她好像是在听声音。 “前面,后面都有!”佟玲扭过头来看我,神色间很是慌张。 我也学着佟玲的样子侧耳趴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些杂音,好像脚步拖沓的走路声,很多很乱。 我们现在仅剩了一个头灯和一个手电,头灯被我重新戴了起来,手电我给了老比尔斯。 为了不引起虫子的注意,我是关了头灯的,老比尔斯也一直捂着手电筒头,仅留了点余光照亮我们身边。 我直接打开了头灯,但是光线范围之内,什么都没看到。 我对老比尔斯说:“开手电,照前面!” 老比尔斯挪开了捂在手电筒上的手掌。 刺眼的亮光一下子就顺着头灯的照明范围延伸了出去。 这种狼眼手电确实比头灯好用的多,我在没有直视光线的情况也被晃花了眼。 “啊!”佟玲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的眼睛也适应了明光,终于看清了光线下的东西。 又是木乃伊! 成群结队的木乃伊,正拖着身体朝我们挪过来。 它们的速度不快,气势逼人。 四米多宽的墓道挤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前面几排,后面还有多少根本看不出来! 老比尔斯把狼眼手电照向了我们背后。 同样是成群的木乃伊,也在朝我们涌过来。 现在我总算知道那只圣甲虫在干什么了。 难怪我们刚才折腾的那么起劲圣甲虫都没有反应,原来是在召唤这些木乃伊! 老比尔斯狠声说道:“死定了。” “死不了。”艾贝用断手的小臂拍了下我的脑袋,然后站了起来。 “老太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邪术没用?”佟玲坐起身对艾贝老妈妈说,“你要是能让我活下去,我肯定把你儿子救出去。” 艾贝冷哼了一下,仅剩的右手朝佟玲一挥。 佟玲惊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脸颊。 血已经从脸上流了下来。 她惊恐的看着艾贝,总算闭上了嘴。 其实在艾贝伸出手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佟玲的头发里爬出了一只鬼面蛾。 这一点都不奇怪,以老妈妈的行事准则,不说佟玲身上有没有嫌疑,早在她第一次对老妈妈出言不逊的时候,就该成一个死人了。 艾贝只是给佟玲落了只鬼面蛾,没给她下更狠的降头,纯粹是看我的面子。 她对佟玲没杀心,只是要教训佟玲。 我也觉得佟玲确实应该教训一下。 艾贝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用单手舞动掐诀。 佟玲猜对了。 艾贝确实还有杀手锏没用。 但我知道这可能是老妈妈最后的绝招了。 跟老比尔斯那枚“光荣弹”一样,是用来跟人同归于尽的。 因为老妈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比里一眼。 艾贝是个异常果决的人,可她也是一位绝对称职的母亲,支撑她逃过当年的追杀活到现在的,正是她的儿女们。 她不看比里,是她心里有数,眼下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换比里的命,只有这一条路。 老妈妈是怕自己多看比里一眼,都会犹豫。 我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拦住老妈妈,但我没动。 不是因为我怕死,是因为我无权阻止一位母亲救自己的孩子。 狼眼手电的余光映在老妈妈的身上,好像给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霞光,看着她舞动独臂的身影,我感觉像是在看一尊伟大的神祇。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 几分钟前我还在考虑怎样才能让老妈妈放下对佟玲的杀心,保证我们中间不再死人。 几分钟后我竟然就躲在老妈妈的身后,感叹她的伟大,看着她为我们牺牲…… 我心不甘啊! 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我的身边摆着家传的百宝囊,那是我背比里的时候,老妈妈帮我带着的。 门头沟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一旦动了“百宝囊”,那就一定是出了大事! 一旦动了“百宝囊”,金家阴阳仙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当初面对尸菇老妖的时候,有百宝囊在手我都没怕过。 可是此刻我连多看百宝囊一眼都不想。 “算卦、用药、数术、巧器,姓金的只剩这点能耐,真的是败落了。” 第一次见无名鬼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嘲讽我的。 我一直都很不服气。 哪怕是我变成了坤阴之体,再也用不了道术,我也没有服气过。 我家传渊博,不能用道术我还可以用咒术,我还自己发现了比咒术更厉害的眉心之眼。 可是现在正应了无名鬼的嘲讽。 不能用道术,百宝囊里大多数法器对我来说都成了摆设。 药术、卜卦、数术、巧器、应付不了眼前的局面。 我一向自诩多得多、懂得多,可我会的,懂的,与现在的死局面前都成了把戏! 我是真的不想让艾贝老妈妈死。 我……该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以爆引爆 “等等——!” 我奋身向前把艾贝老妈妈扑倒在地,紧紧压住了她的右手。 “大招先留着,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指着圣甲虫提醒艾贝。 该说不说,老比尔斯的手雷不靠谱,可他扔手雷的技术是真心到位。 那颗白磷手雷就在悬停半空的圣甲虫下面。 “对啊,手雷没炸可能是延时引信出了问题,手雷里的装药是密封的。”老比尔斯这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问老比尔斯这种情况下怎么引爆? 以爆引爆! 老比尔斯给出的答案是再制造另一次爆炸。 佟玲说:“这都是废话,还有另一颗手雷直接扔过去炸就行了,干嘛要用另一颗来引爆这一颗那么麻烦?”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有一点是佟玲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尺度。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尺度的。 只要准确的把握好所有细节和时机,要引爆白磷手雷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我从老比尔斯手里夺过了狼眼手电。 用他的枪托砸开手电握把,露出两颗锂电池来。 这种手电的亮度那么高,用的电池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我知道曾经有过一款经常出现爆炸事故的手机,就被戏称成“炸弹手机”。 爆炸的原因就是手机使用的锂电池。 网上还有很多修手机的时候电池爆炸的小视频。 甚至有人专门为这种广泛使用的锂电池做了危险实验。 方法简单到令人发指。 我问艾贝,“你的鬼面蛾有没有办法给这个电池打眼?” 老妈妈捏了下电池,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 她摸着头上的发髻,把出了一支黑黝黝的木头小卡子。 “嘎巴——!” 小卡子被老妈妈摆成了两半,断口处爬出了两只米粒大小的小蠕虫。 老妈妈说:“噬颅虫,能啃破人的头盖骨,我曾经用它们弄断手铐逃生。” 我让老妈妈把噬颅虫安置在电池上,然后把手电交给了老比尔斯。 “我也说不好这电池爆炸的威力能不能引爆手雷,咱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我对老比尔斯说,“扔出去离那颗手雷越近越好。” 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根本没有一丝犹豫,非常果断的就把手电筒扔了出去。 在我的头灯光照下,手电筒在空中滑出了一道抛物线。 我还在默默吐槽老家伙太不慎重,手电已经落了地。 “不要滚,千万不要滚!”我在心里暗自祈祷手电筒不会因为惯性滚到其他地方去。 就见那玩意以灯头为原点,握把尾端在地上滚出了个圆。 艹! 我给忘了。 这种强光照明设备本来就是户外使用,外壳都是金属的很有份量。 为了兼有自卫功能,灯头还是特别加固的设计,当锤子用都没问题。 可就在我提着的心刚要放下的时候。 手电握把里的两颗圆柱形锂电池竟然从电池仓里掉了出来。 那两颗该死的电池竟然越滚越远! “该死!”老比尔斯骂了一声,就朝他的白磷手雷跑了过去。 老家伙这是出于自责,准备自己上去人工引爆了。 如果他告诉我的关于那颗手雷的威力是真的,而且手雷里的装药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绝对没问题,那颗手雷炸的时候就是老家伙殒命的时候。 我伸手去拽老比尔斯,老家伙直接甩开了我的手。 可是下一刻老比尔斯就被佟玲扑倒在了地上。 “我为了你才来按这个破地方冒险,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佟玲一遍数落老比尔斯,一边动手把老家伙给制服了! 整个过程就是打过丛林战争的老兵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反手掐住了佟玲的脖子。 佟玲抓住了老比尔斯的手指头,把他掐脖子的手直接掰到了背后,然后又抓住老比尔斯的头发,让他的老脸跟花岗石地板产生了异常亲密的接触,随着老比尔斯的挣扎接触就变成了摩擦。 握草了! 这可是比尔斯家族的话事人,潜藏狮城的幕后大佬,纸飞机协会的真正掌权者,以老家伙的实力,正经动动心思大半个世界都得跟着不消停。 当初把我折腾的那么惨,我都只是在心里想想怎么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佟玲是直接实践了! “fuck!”老比尔斯怒极大骂,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他的手指头被佟玲掰断了。 “老实呆着!再折腾我就废了你的胳膊,留下两条腿够走路就行!”佟玲非常霸气的抓起老比尔斯的脑袋撞在了地上。 我暗自叫了声“牛掰”。 佟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看什么看,赶紧想办法,我不怕死,可也不想被一群木乃伊给弄死!” “披着羊皮的狼啊!”我在心里吐槽一声,扭头看向艾贝。 我担心的是手电筒滚的太远,可不是这两颗电池。 不带手电筒去扔,电池太轻很难掌控力道。 现在电池虽然滚开了,好在离的不远,也没有手电筒那么重。 老妈妈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抬手就放出了两只巴掌大的鬼面蛾。 蛾子扑棱着翅膀朝地上的电池飞了过去。 下面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蛾子推动电池到手雷旁边,艾贝老妈妈的“噬骨虫”咬破锂电池引动手雷爆炸。 效果好的话,灭掉那只蛾子这群木乃伊就全躺下了。 即使再差点,手雷的威力也能清空那一面墓道里的木乃伊,我们也算摆脱了被围困的处境,有机会继续周旋。 快点,再快点…… 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眼都紧紧盯着那两只蛾子。 连老比尔斯都不再出声了。 只见那两只蛾子落到了电池旁边,忽闪着翅膀又把电池给顶回了手雷旁边。 我身边这俩老家伙都是果断的狠角色,拼命的勾当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根本没有犹豫这个步骤。 这次我是吸取了教训,不等艾贝提手掐诀就先提醒所有人都趴下,还把比里给翻了个身用上衣蒙了脑袋。 艾贝跪坐在我和比里的前面,掐起了手诀。 折腾了这么久,那些木乃伊也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现在我不用耳朵贴地就能清楚听到它们沉重拖行的步伐,我已经做好所有迎接爆炸到来的准备。 这时眉心一阵让人难耐的熬痛麻痒感觉不期而至。 那颗手雷对我们来说同样有危险,这是我心里已经知道的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眉心之眼不会为我已经有所察觉的危险示警。 难道还有别的状况出现吗? 我微微抬头了头,本想透过指缝查看一下状况,一阵耀目的强光突然直刺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线头落针眼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被强光淹没。 可这道光不是来自老比尔斯的白磷手雷,而是来自那只悬停在半空的圣甲虫! 让人心悸的咆哮声在强光之中爆发。 这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找不出任何动物的嚎叫声可以与之类比。 那声音好像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我的心底,然后再传达进我的大脑。 那声音就是恐惧本身。 我突然想起了爷爷告诉过我的一件事。 这世上有能看到邪祟鬼魅的阴阳眼,也有听到阴鸣秽叫的阴阳耳。 有阴阳耳的人能够听到常人不该听到的动静,有些甚至能听到来自九幽冥地的声音。 相对于视觉给人带来的直观展现,听觉会让人更加疑惑。 有阴阳耳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动静,甚至无法跟其他人形容。 所以阴阳耳也叫祸耳。 生出祸耳的人下场都是非常凄惨的。 他们每时每刻都被冥音折磨,哪怕刺破耳蜗也不能停止。 因为那种声音就与我现在的感受类似,来自阴冥,起于内心,直入脑核。 我没有阴阳耳,但我听到的恐怕就是来自九幽冥地的阴鸣秽叫,是这些包围了我们的木乃伊在嚎叫! 木乃伊是被圣甲虫招来的,它们受命于圣甲虫。 圣甲虫发出强光,木乃伊就嚎叫,这是清晰的逻辑关系。 现在的状况很明显,是那只圣甲虫要号命这群木乃伊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之前一只木乃伊就让我们差点集体殒命。 现在这么多木乃伊一起上,我们只怕是连渣都剩不下了。 希望这些“洋鬼”只取命,不要连我们魂魄都一起糟蹋了,不然我连下去跟爷爷和其他先祖叩头请罪的机会都没了! 眉心之眼的预警与木乃伊的嚎叫给我带来了体感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我的心绪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肆意放飞。 刚刚想到不能放弃该再垂死挣扎一下,转念又想看看老比尔斯和艾贝、佟玲、比里。 大脑还没把察看其他人状况的命令传达出去,我又突然想到门头沟那文化公司不知道开起来没有,那里好像还有我的原始股份呢。 股份的事都没理明白,我又心生嫉妒,担心小卉会不会已经跟别人好上了! 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剧痛驱散了混沌的心绪。 我意识到刚才的状况根本就不是我的自然反应。 就是木乃伊的嚎叫引起的。 这动静还附带“魔法伤害”! 强光照射下,我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摸索着抓住了艾贝老妈妈的断手,狠狠掐住了她的伤口。 艾贝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对艾贝大吼:“噬颅虫,快引爆手……” 一阵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我的身体朝前趴倒。 然后是绝对的窒息感。 窒息感之后是吸力又变成了推力。 手雷爆了! 这里是在地下王陵,不是在开阔地。 爆炸需要氧气,是爆炸瞬间氧气被抽走了,窒息感就是由此而来。 足够的氧气才能引起爆炸和手雷中的白磷燃烧。 在那一刹那我完全成了狂风中的落叶,只能听天由命。 我连手雷的爆炸声都没听到,就直接昏了过去。 -------------------------------------“吴常,你可别死啊,快醒醒……你现在不能死……” 身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缓缓睁开眼睛。 是佟玲。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又闷又痛。 “哐——!” 我看着佟玲的拳头落下来,狠狠砸在我的胸口上。 刚刚清醒的神智差点又被她砸散。 迷蒙中我看到佟玲的脸朝我贴了过来,越来越近。 热烈、潮湿的呼吸已经覆到了我的口鼻。 我翻身就滚到了一边。 “你怎么判断我需要人工呼吸的?”我揉着胸口坐了起来。 佟玲愣愣的看了我足足五秒钟。 “我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佟玲扑过来把我压倒在了地上。 我都没来得及推开她,她就像条八爪鱼似的搂住了我。 眼见她又把脸贴了过来,我感觉把推着她肩膀的手挪到了自己脸上。 “别激动,冷静,千万冷静……”我轻声说着安抚佟玲。 佟玲突然又坐了起来。 她根本不给我逃离的机会,就在我肚子上狠狠墩了一下。 我吃痛失力的片刻,她又拽着我的胳膊用双脚紧紧踩住了我的手心。 她板着脸冷声说:“是我有毒还是你有病?我们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我是个女孩儿,我需要安慰,需要安全感,需要情绪宣泄!” 我呲牙咧嘴的喊疼求饶。 佟玲根本无动于衷。 “拜托啊,你好好看看咱俩到底谁更需要安慰,更需要安全感?”我苦着脸问佟玲,“你现在哪像个女孩子?” 佟玲被我逗乐了。 我也总算是脱困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老妈妈他们呢?”我揉着酸困的手腕问佟玲。 佟玲耸了耸肩膀,直接躺在了地上。 她说:“我也被炸晕了,只是比你早醒了一会,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跟佟玲一起受困了。 在坍塌的电路管道里,她胁迫我的恶事还历历在目。 还有他制服老比尔斯时的凶狠样子。 老比尔斯气力不足,可他经验丰富还有战场肉搏的经验,要是徒手干仗往死里弄,我不一定能弄过老家伙。 眼前这女人可是能够轻松摆平老比尔斯的。 我觉得自己还是得识相点,不要招惹佟玲为妙。 万一她在这里逞凶,那可是凶多吉少。 我没敢再跟佟玲搭话,四下里察看起来。 又是一间没有出路的密室,也就十个平方大小。 四壁、天花、地板都是那种黑色陨石的材质。 没有任何照明的设施和光源,却完全不影响视物? 我正琢磨的入神,佟玲的脸从背后凑了过来。 她用下巴狠狠梗了我一下,问道:“怎么样?看出来点什么了吗?” 我轻轻把肩膀从佟玲下巴底下挪开,笑着说:“看出来了,明摆着的又是我们的‘神’在玩儿花样。” “有办法应付吗?”佟玲抱着膀子摆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线头落针眼。”我反手从刀囊里拔出剥皮刀,“这活儿巧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聪明 我亮出剥皮刀对着佟玲举了起来。 “啪——!” 一声脆响之后,我在剧痛之下松开了执刀的手。 “唰唰唰——!” 犀利的破风声中,佟玲不知何时抽出腰带当成绳镖耍了起来。 精钢的腰带头在的脸前“呜呜”乱飞。 佟玲扯起腰带两端,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防守式,狠声对我说:“果然被我猜中了,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好人,真正有异心的人,是你!” “装什么好人?我有什么异心?”我疑惑的问佟玲“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佟玲腰带突然又朝我甩了过来。 我眼瞅着那皮带扣子是朝我的脸招呼的,赶忙抽身后退。 佟玲附身追出两步,又甩出了皮带。 虽然我确定现在的距离打不到我的身上,但为了防着这女人发疯,我也只能继续再退。 这次佟玲没有再追我,而是捡起了地上的剥皮刀。 她甩起腰带缠在自己手臂上,又伸手抚过刀刃,感叹道:“真正的好刀!” 我早看出来佟玲觊觎我的剥皮刀,赶忙上前索要。 佟玲对着我就打横挥出了一刀。 也不知道是我动作太慢,还是她没想伤我,这一刀从我的眼前划了过去,我被冰凉刀气逼的闭上了眼。 就这下意识眨眼的时间,佟玲欺身到跟前,用剥皮刀顶上了我的脖子,“说,你跟阿什拉夫勾结,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无奈的看着佟玲,“能不能别闹了?这刀是我的一位至亲先辈相赠,你就是耍再多花样,我也不可能给你的。” 佟玲冷笑一声。 我就感觉脖间一凉。 佟玲把刀举到她自己面前,刀尖却还对着我的咽喉。 “呼——!” 我看着佟玲吹掉了刀刃上浮着的胡须。 这是刚刚顺着脖子从我下巴上刮掉的。 狗阎王的阴灵如果尚在,知道他的家传宝刀被别人抢了,还用来刮了我的胡子,肯定要找我爷爷告状的。 “够了啊,开玩笑也要有分寸,不要太过分!”我皱起眉头盯着佟玲,心里已经生出了火气。 佟玲也毫不示弱的瞪着我。 她把刀尖缓缓的超我推了过来。 我伸手想要捏住刀刃。 佟玲五指一拨,刀柄在他的手心转了起来,滚动的刀刃险险断了我的手指。 佟玲冷声说:“吴常,你把我当傻子吗?” “刚进陪葬墓室时,你向我询问丹达拉之灯,就是想要我注意那东西,希望我发现电路管道。” “后来面对能把黄金融化的光幕你装作视死如生,其实你是有恃无恐,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启动了光幕,又暂停了光幕对吧?” “你就是想让我进入电路管道发现里面的石板游戏。” “你滑动了石板上的石块,故意招来那些木乃伊想要了墓室里那些人的命。” “阿什拉夫跟你也是一伙的吧?” “你知道老比尔斯他们从陪葬墓室里逃了出去,所以才让阿什拉夫去破坏石板游戏,借此拖延时间,让木乃伊继续追杀他们……” 我听着佟玲越说越离谱,赶紧叫停了她。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想出来的?”我问佟玲。 “嘁——!” 佟玲不屑嗤笑,“你真以为我没看见电路管道里的刀痕吗?” “我第一次进去就发现那些痕迹了,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你主动提出去找那些能够进行石板游戏的阿努比斯之殿,还找得那么快,我才明白过来。” “那些痕迹是指路用的,你能找得那么快就是跟着痕迹走的。” “你!”佟玲推着我退到墙上,“那些痕迹就是你留下的吧?你以前就进过这座王陵,这次也是你故意引大家来这里的。” “说!”佟玲把刀尖比在了我的眼珠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算看出来了,这女人是在跟我来真的。 “别冲动。”我向佟玲解释,“那些痕迹确实是指向阿努比斯之殿的,但不是我留下来的,我之前也没来过这里!” 佟玲冷哼一声质问我,“没来过?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华国人,如果你没来过的话,那些明显来自华国的木头盒子和木球怎么解释?” “别装了。”佟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什么对手是‘神’,这是一场游戏全都是你先提出来的,其实全都是你在故弄玄虚,一个正常人面对这些邪门你的东西,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有恃无恐?” 我听着佟玲煞有介事的分析,简直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冷静点听着。”我对佟玲说,“我那叫沉着冷静,不叫有恃无恐,那些东西也不是我搞出来的,我能这么从容的应对,是因为我是干阴阳仙儿的出身,我做的就是邪门行当,如果你非要说这里面有其他原因,那就是关于这座王陵,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但这些秘密老比尔斯和艾贝他们也都是知道的,不然你以为老比尔斯是傻子吗?你认为他凭什么这么信任我?” 佟玲挪开了我眼前的刀尖,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也没法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无奈道,“那你也不能胡思乱想啊!” 佟玲松开我,后退出两步,但她手里的刀还是有意无意的对准着我的胸口。 佟玲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再次开口说:“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被这女人给问蒙圈了。 “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我反问佟玲。 佟玲弹了一下剥皮刀的刀刃,说:“就是刚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夺了你的刀,现在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踏马还真是个大聪明啊!”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拿刀不是想杀你,而是要救你。”我对佟玲苦笑道,“你之前说过,我们是从虚幻进入了现实,这话说反了,我们其实是从现实进入了虚幻。” 我指着佟玲手里的剥皮刀说:“那把刀除了锋利还有个特别的效果,它能破除幻术,我拔刀是想用它使我们两个人清醒过来!” 佟玲用质疑的眼神瞅着我。 我叹了口气,对佟玲说:“拜托你动脑子想想,如果我以前就来过这里,以我的记性没必要留那些刀痕指路,况且我还直截了当问过你有没有见过那些痕迹,因为你说没见过,我还以为是‘神’在跟我玩儿套路呢。” “还有你说我想杀你的事。”我敲了下自己的脑壳,“你回忆一下,下王陵之前我是不是警告过你,最好不要跟来?就算按照你分析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预谋,我不让你跟来是怕你破坏我的计划,那我干嘛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我要不拦着,你早被老比尔斯干掉了,还能轮到你拿刀跟我比划?你身手比我好,我防着借刀杀人的事不干,非等到现在自己动手?” “你当我跟你一样是大聪明吗,昂?” 在我连番问话之下,佟玲直接傻了眼。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服也不行 佟玲说我们是从虚幻进入现实。 我说我们是从现实进入虚幻。 不管是哪一种状况,其实都存在一个过渡的点。 那个点就是陪葬的墓室。 在佟玲看来,下王陵时那个让那些正规军消失的黑洞,满地怪物雕塑望星辰的地下世界是虚幻。 那是因为她知道的不够多。 她没有见过那个早该死在王陵之中,却幽灵一般游走在人世间的威廉。 威廉能够够操控空间、重力,能够读取别人的思想,改变物质形态。 这些靠人类想象力才能实现的匪夷所思能力,对威廉来说都是信手拈来。 异样的空间世界。 我早在华国的时候,“无名鬼”就已经让我见识过了。 威廉还请我看过一场特效拉满的“超现实实况电影”,让我看宇宙和人类起源。 对于他们这些“非人”的家伙们来说,在地下制造一个诡异的大洞根本不是难事。 那大洞可能是空间通道,我甚至怀疑那些正规军,可能是被转移到了其他的空间里。 至于雕像望星辰,我说不清楚那地方跟麻风岛上的底下祭坛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个能让人做“灵魂转移”,实现另类长生的祭坛,百分之百是真的。 还有威廉·文森特。 按照威廉的正常年纪,他现在应该比老比尔斯还要老的多,他为什么能够保持年轻的外表,我不知道。 不过我清楚的记得在国会图书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老比尔斯说过一句话。 “我大概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威廉的肉体,但又不是威廉。 那不就是威廉的身体里装了另一个灵魂吗? 那与麻风岛祭坛搞出来的“长生”似乎也存在着关联。 地底黑洞、空间通道,地下世界、雕塑望星辰。 对于佟玲这个不了解内情、没见识过那些“非人”能力的人来说,是最不可思议、最虚幻的。 对于我们这些知道内情,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人来说,反而是更可能真实的。 再说回我的老本行。 我是做阴阳仙儿的,镇祟驱邪是我的本职,我的眉心之眼还是靠吞噬阴魂来升级进化的,我也确实有过多次吞噬阴魂的经历。 哪怕那些将我们逼上绝路的是阴魂,或者说是外国的幽灵,对我来说也会多一些说服力。 木乃伊? 这东西传说听得多了,死的也见过图片,可是活的我没见过。 丢弃正常人的习惯性认知,只以自己的所见所闻作为标准来判断。 我是该相信自己经历过的、能够找到佐证的,还是该相信只是听说过却没见过的? 当然是前者。 我认定了木乃伊是虚幻的,还因为对于辨别虚幻的事物,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尸菇妖的幻觉,杰西卡的梦境,东瀛人的幻术,在迷失妖精森林里消失的三天…… 这种玩意儿爷爷给我讲过很多,我实际经历的也不少。 理论和实践是两手抓,两手都够硬。 我之所以判断陪葬墓室是中间点,也是又依据的。 我的依据就是无线电。 我们是在陪葬墓室兵分两路的,爬进管道的我和丽萨是一路,留在墓室里的老比尔斯、艾贝、比里、阿什拉夫是一路。 从我和丽萨进入管道开始,陪葬墓室就变成了一条分岔路口。 爬进管道的我和丽萨进入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在那里面,我们的无线电,甚至是手机信号都不受影响,可以正常使用。 留在墓室的四个人虽然没有主动的进行空间转移,但他们所处的空间还是改变了。 我认为使他们无线电失灵的原因,不在于木乃伊,而在于他们所处的空间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 关于这一条,我还想到了可以佐证的事实。 身在管道里的我和丽萨,与身在墓室里的老比尔斯四人之间,无线电联系中断的时间。 木乃伊是因为管道里开始了石板游戏,才出现的。 可是在石板游戏开始之前,我与丽萨进行信息交流时,通话器里就已经没有了老比尔斯的动静。 当时我以为是老比尔斯和艾贝他们经验老道,不想多出声影响我的判断。 但是我们再次遇见时,老比尔斯他们对于石板游戏的事竟然一无所知。 这说明那时无线电联系就已经中断了,所以老比尔斯四人才没有听到我和丽萨的信息交流。 从老比尔斯四人的视角看,他们大概以为我和丽萨一直在管道里爬行,直到木乃伊闯进去,需要用通话器向我通报意外状况时,才发现通话器不能用了。 所以他们就以为是木乃伊影响了无线电的信号。 如果真的是木乃伊影响了信号,为什么我和佟玲身处在这个没有木乃伊的未知地域时,通话器还是不能用? 辩证幻觉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要靠观察细节来寻找漏洞。 现在再次回想管道坍塌那部分的细节,只能说是漏洞百出。 为了寻找阿努比斯之殿来完成石板游戏,我和佟玲钻管道花的时间可不短。 可是在老比尔斯的讲述中,从我们分开到管道坍塌使我们再次遇见,似乎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说过了时间,还得说空间。 我和佟玲钻过的管道范围已经很大,而且管道铺设的很密集,但我敢说那片管道只可能比我们钻过的范围更大。 当时管道坍塌的程度那么剧烈,如果管道之下都有对应的王陵建筑,为什么我们坠落时所处的墓道那么完整? 怎么就没有塌出一条从墓道通往其他王陵建筑的路出来? 给我感觉就好像是除了那条墓道之外,就不存管道或者管道坍塌似的。 除非那条墓道之外全是实心的,不存在其他王陵建筑。 但如果是实心的,那当时发生的就不是管道坍塌,而是地震了。 要是地震的话,墓道就更不该那么完整了。 我只向佟玲吐露出过滤掉敏感秘密后一部分验证猜想,就已经说服了佟玲。 她不服也不行! 毕竟她以往的经历和经验,在这座诡谲的王陵之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千年的尸菇妖,能通过梦境改变现实的幽灵,东瀛人的幻术,还有在那个森林里消失的三天,太不可思议了。”佟玲发出了感叹。 她指向我身上的百宝囊说:“照你这么说的说法,我也发现了些问题,手雷爆炸的时候,这个包好像没在你的身上,可是你醒来的时候却又在你身上了。” “拜托,找漏洞也不是瞎找的,在这里连手表都不能用,我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连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一个包。”我吐槽着佟玲,就去拿她手里的剥皮刀。 第三百七十九章 幻术的规则 我用刀划过佟玲的手心。 佟玲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态定格不动了。 这说明我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我们就是处在幻觉之中。 佟玲的身体开始慢慢变的透明。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眼前的佟玲到底是真人,还是我的幻觉? 从我出黑当阴阳仙儿至今,我遇到过多次幻觉,但真正做到能把多个真人塞进一个幻觉之中互动的,却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我跟红姑一起干掉尸菇妖的时候。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其实很可笑。 除妖就是除妖,可我在事后还非要给除妖的过程做一番科学化、合理化的解释。 只能说见识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思想。 第二次是在迷失精灵之森,那次是我和老比尔斯,还有女巫之魂海伦。 老比尔斯将那三天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幸好还有海伦这个当事之魂让我知道那些事是真的发生过。 把这两次奇幻的经历跟其他的做对比,可以发现幻术也是分等级的。 低级的比如东瀛人对我用的幻术,老尸菇的儿孙小尸菇们让我中的幻术,都是只针对我一个人,幻觉中除了我之外,其他都是假的。 高级的幻术,就是那两次出现的多人互动。 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巧合,在那仅有的两次高级幻术中出现的人,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人。 我把红姑和海伦都当做真正的人,但客观的说红姑是条牛掰的狗,海伦是个该死的魂。 它们都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人。 如果这不是巧合,可能那两次经历中,我遇到的还不是真正绝顶的幻术。 老比尔斯对那三天的遗忘,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人身处同一幻觉中进行互动,比让人之外的其他东西更难,哪怕这个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大概在此之上,还有能把真正活人拉进一个幻觉之中互动的更高级幻术。 我伸手按在了佟玲的头上。 虽然佟玲的身体在慢慢消失,但我的手指接触到她的头发产生了真实的触感。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触感。 就像用手在抓一块冰。 并不是说佟玲的身体很冷,而是佟玲带给我的触感是变化的。 除了冰在手心里会变成水之外,我暂时没想到还有其他东西的触感,会在触摸中产生这么快速的变化。 冰变水是固态到液态,佟玲给我感觉就是从固态到气态。 她的存在正一点点的消失。 我把剥皮刀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只要轻轻划一下,就知道结果了。 如果我醒过来之后,佟玲还在就知道答案了。 说不定,从遇见木乃伊,跟老比尔斯他们汇合开始到现在,全部都是幻觉。 我现在清醒过来,会不会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一个活着? “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要自嘲一下了。 如果回到在门头沟的时候遇到眼前这种难以解释的状况,我可能会给自己编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免得自己再费劲琢磨下去。 我还会为为了有可能遇到的最坏状况,也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现在,我已经习惯心里摞起成堆的问号,哪怕等到了答案,也能平常心去对待,即使这个发现是连爷爷都不知道的,没见过的,我也能风轻云淡。 我想到身边的人可能都已经死了,却还没慌到发疯。 再回想当初刚接下爷爷的班,我还天天计划着凭金家世代传承的本事,凭爷爷从小对我的教导,自己也算是个有见识的能耐人,只要在门头沟闯下个名头,这辈子就算是稳了。 可是现在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就是个井底之蛙。 金家还有阴阳册,还有大宿命,大秘密。 这世上除了爷爷教过我的那些东西之外,还有那么多我没见过没听过的事,我之前学那一身本事根本就应付不来。 世界太大了,哪怕我只想要留在井底安安稳稳的当个青蛙,也会被突然暴涨的井水给冲出来。 我明明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却被逼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我闭上眼睛,缓缓握紧了刀刃,忽然就感觉到嘴唇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吴常!你怎么还不醒?快醒醒啊,你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再不醒我就给你急救了……” 又是佟玲。 看来我刚才对幻术的分类是正确的。 最低级的幻术,只对个体产生效果。 中级的幻术,能在个体之外再增加些非人的个体。 高级的幻术,就是在同一个幻觉之中形成多人互动。 我们中的就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高级幻术,果然是“神”的出手,不凡啊! “你能不能别乱搞我?”我推开佟玲掐在我“人中穴”上的手,狠声吐槽道,“很痛的。” 佟玲委屈扒拉的说:“我也是担心你啊,在这种鬼地方,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的,万一你醒不过来怎么办?” “醒不过来那不正好嘛。”我调侃佟玲,“你那么擅长坑队友了,饿急了,正好可以把我吃了。” “呵呵——!” 佟玲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那边有现成的,你吃一个我看看。” 我顺着佟玲指的方向看过去。 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金面人。 看身形我就已经确定了,这家伙就是阿什拉夫无疑! 只是他身上那件浸透血的袍子已经脱了,穿的是一身鲨鱼皮紧身衣。 佟玲上前摘下了阿什拉夫的面具,在他身上翻看起来。 “身上也没伤啊,这家伙怎么死的?”佟玲问道。 我接过那件明显是王陵陪葬品的面具笑道:“自己把自己想死的!” 佟玲诧异的问:“想死的是怎么死的?” 我拉过佟玲的手,她的手心上还带着剥皮刀划出的伤痕。 我又亮出了我被剥皮刀割过的手。 手心无伤! 佟玲拽过我另一只手察看,两只手上都没有伤。 “你怎么没用刀划口子?”佟玲不满叫嚣,“你竟然骗我!” 我对佟玲说:“这就是幻术。” 在墓道中时,我想救佟玲,我觉得自己身上的伤肯定会连累我们全军覆没,我下意识认为能帮我的东西都在百宝囊里。 但是百宝囊里家传的玩意儿,对现在的我来说大部分都是摆设,于是我就把能够拯救我们的念想,寄托在了那串从梁山炦哪里搞来的“圣珠”上。 之后就有了之后“圣珠”救佟玲,帮我恢复伤势那些事。 老比尔斯的手雷不炸,是因为那是他的恐惧。 他可能一辈子都在担心那颗最后的手雷炸不了,让自己该死的时候,死不掉。 结果那颗手雷就真的没有炸。 即使我们知道“蝎子王二世”的时代早于之后的法老,那时可能根本就没有木乃伊,但那东西还是出现了,这就是我们所有人共有的认知和恐惧。 不管是多高级的幻术,都要建立在幻觉中人类的思想之上。 想到什么,就有什么。 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然后就是幻觉与现实的联系。 杰西卡的梦境就比小东瀛鬼子和小尸菇孙子们的厉害一点点,所以就能有限的影响现实。 迷之森林更高级,对现实的影响也更彻底。 刚才我们遇到的幻术是我遇到过的最强幻术。 佟玲是第一次遇见,她再幻觉中觉得刀割伤了自己,结果就带着伤清醒了。 我认定了那只是幻觉,所以我醒来之后,就没有那道伤口。 所以阿什拉夫,是在幻觉之中认定自己死了,结果他就真的死了! 第三百八十章 逃生机会 “这东西没在百宝囊里包着,就说明我们遇到的是高级的幻术。” 我对佟玲晃了晃正挂在手腕上的圣珠,在心里暗自琢磨,她能出现在这里是个好预兆,至少大概率的说明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是跟我一起经历了木乃伊的绝境。 至少说明那时他们还活着! 白磷手雷是被我们主动引爆的,引爆的目的是脱离木乃伊围困,这些条件都是主动积极的。 老比尔斯和艾贝是求生欲很强的人,他们会带着生的念想脱离那个幻觉,所以这两个人现在应该也是平安的。 我最担心的是比里。 比里本来就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内向性子,又刚从“鬼娃娃”变成了“人”,我有点拿不准他的心境。 不知道他能不能带着生的念想,从那个幻觉之中脱离出来。 佟玲第一次听到这些关于幻术的信息,还没有回过味来,我正好得个清净,仔细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我抬头看着房顶上悬着的丹达拉之灯问佟玲。 佟玲说:“跟之前我们呆过的那间陪葬墓室差不多,可能建墓的时候都按这个制式造的,古代埃及的陵墓跟古华国陵墓不一样,那些法老陵寝也都不大。” 我看着“你猜这里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呆过的那间墓室?” “不可能。”佟玲连连摇头,“之前那座墓室进过木乃伊打开了门,老比尔斯他们还在那里跟木乃伊打过一架,这里根本就不像进过人的样子。”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眼睛也没那么可靠。” 佟玲也学着我的样子吸了一口气。 “闻到了?”我问佟玲。 佟玲茫然摇头。 我向佟玲解释,“之前那间墓室里放着很多黄金陪葬品,都被那面光幕给搞气化了,从本质上来说黄金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那片光幕改变了形态,我好像又找到它们了。” 我走到墙角又闻了闻,“就是这种味道。” 佟玲说:“你讲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我耸了耸鼻尖笑道,“家里大人从小让着我学药,除了用眼睛看,还要用鼻子闻,要从味道上分辨出同种药材的药效强弱,我的鼻子应该会比普通人的强一些。” 佟玲也走到墙边开始摸索起来,“如果这里真的是之前那间墓室,墙上就该有道暗门才对。” 我没搭理佟玲,走到阿什拉夫的尸体旁蹲下来。 佟玲嗤笑,“你跟条狗似的瞎闻什么?这些洋鬼子体味难闻的很。” 我摆了摆手没有回话,准备掀开阿什拉夫的衣服。 佟玲跟了过来。 我扯开阿什拉夫的衣服领子扇了两下,“很浓的血腥味。” “这不废话嘛。”佟玲说,“换你在血里泡过,你也有味道。” 我对佟玲说:“还有别的味道。” 佟玲夸张的做出嫌弃的样子,“难道是恋爱的味道?没看出来,你对尸体还有特别癖好。” 我扭头对着佟玲嗅了嗅。 佟玲立刻闪身躲开问我干嘛。 “不是你的味道,这应该是一种配制出的香水味,但是被血腥味和体味覆盖了,很难分辨出到底是什么。”我站起身嗅着那股淡淡的味道走到一面墙边。 佟玲跟我过来问,“这墙……” 我摆手让她别出声,蹲低了身子再次确认。 “就这里没错。”我从刀囊里拔出剥皮刀对着墙面敲了起来。 佟玲也在旁边敲了两下,“这面墙我刚才就检查过了,根本不可能有暗门。” “但是阿什拉夫肯定是从墙那边过来的。”我依旧坚定的继续敲打。 佟玲拽住我说:“行了,别骗我了,你的鼻子要是真有那么灵,闻一个死人的味道,还不如闻我的味。” 我闪身让开贴过来的佟玲,“刚才闻过了,你跟阿什拉夫不一样,你的味道跟阿什拉夫的不一样,他是被拖进来的。” “就算你说的都对。”佟玲指着头顶说,“可我觉得根本没必要费这个劲,如果这里是现实的王陵,咱们再进一次管道,肯定能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离开王陵的路。” 我叹了气,靠着墙坐了下来:“没用的,我敢保证,就算我们再进一次管道,顶多也就是陪‘神’多玩儿一次花活儿,出去是肯定不可能出去的。” 佟玲诧异的看着我。 我说:“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在找那扇能离开这件墓室的暗门,即使找到了也只能是继续折腾,我只是向确认阿什拉夫进来这里的方法跟我们不一样。” “这很重要吗?”佟玲说:“你都说了,我们的对手是‘神’,我们对“神”来说,只是蚂蚁而已,这可能是它的又一个诡计,也可能只是无聊的把阿什拉夫拖进来玩儿。” 我看着佟玲说出了我心底的猜想。 阿什拉夫进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我对佟玲说:“这个我们里,不包括你。” 把“神”看做是玩儿蚂蚁的顽童,那么它眼里的蚂蚁可能只有我、老比尔斯和比里。 佟玲与阿什拉夫其实都是局外人。 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也都是针对的我们。 “所以我觉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肯定还会遇到更多奇怪的事,但是如果是你自己的话,兴许还有逃生的机会。”我指向头顶的电路管道,“你可以从那里试试,搭个人梯,我托着你,以你的身手肯定上的去。” 佟玲激动的把我拽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啊!” 我磨磨唧唧站起身,蹲到了丹达腊之灯下。 佟玲二话不说就踩上了我的肩膀。 我们原以为“神”不会对我们下死手的,结果却超出了预想,这种状况下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吧,更何况佟玲还是个局外人。 但是看着佟玲的身影消失,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真没想到她会走的这么果断! 现在我困在别人的坟里,亲近的自己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唯一做伴的只剩下了一具尸体,接下来该怎么搞呢? 我懒洋洋的靠墙坐着,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懈怠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墓室里突然又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喂——!” “你是不是准备躺平等死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去而复返 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透过丹达拉之灯的缝隙,我隐约看到电路管道里垂下了一个脑袋。 佟玲去而复返了? “傻看什么?”佟玲气哼哼的说,“你不过来接住我,还等着我看我跳下去出丑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佟玲就缩回了脑袋,从电路管道口探出了身子。 虽然墓室并没有太高,她还拉着管道入口垂下了身子,但我慌忙间伸出手去接,还是被抻着胳膊狠狠摔在了地上。 “笨蛋啊!”佟玲捂着后腰抱怨,“你这身手太差了,要是能有你那脑子一半厉害,我看咱们早就出去了。” 我反击佟玲,“你身手比我好,也没见你出去。” 佟玲说:“废话,我有你那脑子吗?” “那倒也是。”我问佟玲,“你怎么又回来了?” 佟玲凑着脑袋递到我跟前说:“我舍不得你啊。” 我忍着疼跳开到一边,“少来了,我看你是又在怀疑我了,你是觉得我让你自己走,是在拿你做实验,或者是我故意支开你,想一个人逃走。” 我看佟玲不吭声,就继续说:“搞不好,你还会想着我是不是在忽悠你去送死。” 佟玲蜷起腿把脑袋埋在膝盖上,用委屈吧啦的口气说:“就从进这破王陵开始,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俩之间只能是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呢?为什么你不能像对比尔斯家族的大小姐那样,给我点保护,给我些信任?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我看着佟玲这副样子,也放缓了语气,“你吧,跟丽萨其实有些地方挺像的。” “哪里像了?”佟玲抬头追问。 我打量着佟玲笑道:“你们俩都很漂亮,身手都很好,也像你说的那样都救过我,不过嘛……” 佟玲被我吊起了胃口。 我慢悠悠的说:“不过,丽萨比你真实,虽然她也欺骗过我,不过她不会像你这样善变,总让人感觉很不放心。” 佟玲又低下了头。 这次竟然还传出了抽泣声。 我一听这动静就被她给搞迷糊了。 “你别哭啊。”我对佟玲说,“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善变,你说你一会儿装成个小萝莉扮可爱,一会儿又成了女土匪想对我图谋不轨,蠢起来啥都不懂,精起来比我想的都周全,现在你又在这装忧郁,你这个样子,谁能对你放心啊。” 佟玲挫着通红的鼻头抬起了脑袋,两只眼睛上还真挂着泪珠。 “我能比吗?”佟玲可怜兮兮的说:“别说比尔斯家族的大小姐了,我连你都比不了,你们都是有家的人,从小就有人疼,我是没人亲、没人爱,被人贩子拐卖过,孤儿院里也住过,被人逼着当小偷、当乞丐,挨过打、受过饿,好不容易被外国人领养了,以为能过好日子了,没想到是出了小贼窝又掉进大盗穴了。” “你知道我是通缉犯,我进博物馆透过画,也钻过丛林盗过遗迹,可你不知道我都是被逼的,我要是不干,肯定会被杀死的……” 佟玲憋着一口气说:“你要是我,你真实的起来吗?” 我听着佟玲这一通委屈哭诉,更手足无措了。 这也爆发的太突然了。 啥时候也哪个姑娘在我面前,哭的像她这么死去活来过。 “不是,那啥我真不是故意不信你的。”我急着跟佟玲解释,“你想想,他们不信你的时候,还是我为你解释的。” 我掏出佟玲那里拿来的同声翻译机,“你看这个,你都没跟我说明白为什么要偷拍我,我还留着这个东西在身上,你觉得这能是不信任你吗?” 佟玲抢过翻译耳机作势要往地上摔. 我赶紧拦住她又夺了回来。 佟玲气哼哼的说:“就是翻译器上都带摄像功能嘛,就是本来就带的嘛,我要是存心监视你,我干嘛还把阿什拉夫那段视频给你看?要是存心监视你的话,我肯定能想到你会怀疑我的……” “行行行。”我赶紧把翻译器塞进耳朵眼里,“你看,这多简单的事啊,你说清楚,我听明白了,啥都解决了。” 佟玲破涕为笑,擦着脸上的泪水说:“你过来。” 我乖乖的走近到佟玲身边。 佟玲作势要把我扑倒,我再次闪身躲开。 佟玲撇着嘴说:“我是不是有毒?” 我无奈的解释,“这纯粹是下意识的自然反应,我守身如玉二十多年不容易,都习惯了。” “那你过来让我在你肩膀上靠一会儿。”佟玲说,“我也是第一次靠别人的肩膀,你不吃亏。” 我挪到佟玲身边,心里还提防着她突然暴起。 佟玲这次倒是挺老实,只是靠着我老老实实的坐着。 我别扭的全身就僵成了铁板。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们进来吗?”佟玲问道。 我说:“本来不知道,不过刚才听你说过之后,我猜是不是比尔斯家族承诺你什么了?” 佟玲微微点头,“是,小比尔斯先生答应我,只要能保护老比尔斯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是比尔斯家族的人,威胁我的盗贼集团绝对不敢再骚扰我。” 我在心中暗想,这果然是比尔斯家族的风范。 以他们家族的势力,要是真想保佟玲,直接就把那盗贼集团灭掉就得了,哪还用保护她那么麻烦,搞这一出纯粹是想把佟玲这个打短工的,变成个长工,让她以后也离不开比尔斯家族,要一直为他们出力。 我问佟玲,“那你是想留在比尔斯家族,还是想离开他们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佟玲说:“当然是想自由,我还想回华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呢。” “行。”我对佟玲说,“等从这里出去,这事我帮你说,找你亲生父母那事,我也可以帮你张罗。” “真的?”佟玲惊讶的看着我。 我说:“当然是真的,我这人一诺千金,尤其不骗咱们华国同胞。” “不过。”我犹豫着对佟玲说,“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佟玲侧头看着我,神色游移不定。 她抬手把背心肩带抹了下去,“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这个人,你要的话我就给你……” 我去,怎么又来这套。 “不是,不是这个。”我其实是想问佟玲什么时候能起来,我让她靠着,腰眼子都酸了。 佟玲却根本不听我解释,直接把背心整个扯到肋下。 真不是咱清高,咱只是心里有念想,咱也不是柳下惠,不然就能视而不见了。 我赶紧把头扭到了另一边,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佟玲却突然把我扑倒了,这么近的距离,我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脱身的时候,眉心突然又有了异样的感觉。 危险!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看未必 眉心向我传出了危险的预警,我的身体下意识就有了挣动闪躲的反应。 可是我的挣脱动作竟然没起到丝毫作用。 佟玲的温柔拥抱突然就变成了强力压制。 我拼尽了全力扭动了一下上身。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眼前佟玲也彻底变了样。 她本来就是个善变的人。 同样的一张脸她就有能耐在不同的情绪之下,让人感觉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所以我才说她不真实。 眼前这张脸是我之前从来没看到过的。 明明带着笑,传达出来的却是冷漠、僵硬。 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东瀛特产的那种白惨惨的人脸面具。 “唔——!” 又是一阵剧痛,身上也没了力气,我忍不住闷哼出声。 佟玲总算松开了我。 她那只刚才还揽着我的右手上,拿着一只染血的黑色铁钉。 那血是我的。 她就是用这东西捅了我! 佟玲把铁钉举到唇边轻舔了一下,“你竟然没死?” “你踏马的是不是有病?我踏马的为什么要死?”我伸手摸进百宝囊里。 佟玲上前扯走了百宝囊远远甩飞到墙角。 我无力的躺倒在地上,背着手捂住肋下的伤口。 “你是第一个没有被我一击必杀的人。”佟玲说,“我本来应该从你第三根肋骨捅进去的,那样就能扎破你的心脏,可是你为什么动了一下?害得我错扎进了你的第五节肋骨。” “艹!”我无力的骂了一声。 佟玲蹲在我的身前,用铁钉子把我扭到一边的脸扒拉到正视她的角度。 “你为什么会躲?知道我要杀你?一直在提防着我?”佟玲不停的发问。 我狠狠瞪了佟玲一眼,懒得再跟她说话。 佟玲再次用铁钉顶住了我的心口,“说!” “说不说你都会杀我的。”我索性闭上了眼睛。 佟玲伸手摁住我的伤口。 我痛的大叫出声,“说说说,我说就是了。” 佟玲嗤笑一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就没有提防你。”我对佟玲说,“对我来说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佟玲反问我,“什么叫没有意义?” 我说:“对我来说你想不想杀我根本就不重要,在这种随时都能丧命的地方,杀人有意义吗?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一起想办法出去吗?” 佟玲愣了一下,“你真的没有提防我?” “呵——!” 我无奈苦笑。 “我明白了。”佟玲说,“你在老比尔斯和艾贝那里保我的命,原来你保我是为了多一份力量能够离开这里!” “不然呢?”我冷冷的看着佟玲。 佟玲反而软化了态度,“我之前真的以为你是爱上我了。” 现在的佟玲又变成了那个向我示爱的女人。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说真的,你要么就按照我说的,试试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要么就回来跟我一起想办法出去,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你现在对我出手有什么意义?” “有啊!”佟玲说,“我之前就有很多次机会能杀你的,不动手就是担心不能离开这里,现在动手只是因为……” 佟玲看向我们对面的墙壁。 “咚咚咚——!” 那面墙发出了敲击的声音。 “砰——!” 那面墙炸开了。 烟尘之后,一群戴着头盔,抹着迷彩脸,提着枪佣兵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佟玲拧着我的下巴狞笑,“因为我的人从外面进来了,他们能进来,我就能跟他们一起出去,我去而复返就是专门回来杀你的。” 佟玲对着那些佣兵挥了下手。 老比尔斯和艾贝也被推了进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炸开的洞口。 直到看见昏迷的比里被抬进来扔在地上,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艾贝冷冰冰的对我说:“你真应该让我杀了她。” 我朝艾贝摇头,“是我的错。” 老比尔斯看着佟玲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哈哈哈——!” 佟玲笑着走到老比尔斯身边,“这里总算有个正常人了,不过你说错了,我的目标里没有你们三个。” “我要杀的只有他!”佟玲将夹在指缝里的铁钉对准了我。 老比尔斯对我笑道:“听明白了吗?” 我轻轻点头:“明白了,她是哪个暗杀集团‘夜骨’的人。” 佟玲皱起了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 “死到临头了,再聪明又有什么用?”佟玲对着老比尔斯说话,反手就把铁钉扎进了艾贝的肩膀上。 艾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扎的不是她一样。 我叫住佟玲,“能聊吗?我们花钱买命。” 佟玲惋惜的看着我,“杀你跟钱没关系。” 老比尔斯淡淡的说:“是东瀛人想要你的命,夜骨是东瀛人的狗腿子。” 佟玲把铁钉比在老比尔斯的脖子上,“闭嘴。” 老比尔斯挑衅的看着佟玲,“你敢杀我吗?” 佟玲的铁钉扎破了老比尔斯的皮肤。 老比尔斯冷笑道:“动动脑子,东瀛人想弄死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要是敢动我早就动了。” “我跟他不一样。”老比尔斯指着我笑道,“杀了我,你的主子不会好过的,‘夜骨’也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除名。” “艹!”我对老比尔斯骂道,“凭什么敢杀我,就不敢杀你?就是你指使我跟他们作对的。” “蠢货!”老比尔斯慢条斯理的说,“我的背后有一个国家的支持,你有什么?你的国家知道你是谁吗?我这叫做背景。” “干!”我高高举起手臂,朝老比尔斯比了个中指。 佟玲冷笑,“你们是在拖延时间吧。” “没用的。”佟玲说,“我本来的计划就是跟你们下来之后,让他们杀了你们留在外面的人,再进来围剿你们,只是你找来的那些部队和这破王陵耽误了时间,现在一切都恢复了,计划可以照常进行,你们死定了。” 我问佟玲,“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要死,能不能俗套一点,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你既然计划的这么好,又弄个阿什拉夫在这干什么?我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多余,做的事也根本没有意义,” “笨蛋,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老比尔斯抢在佟玲之前说,“两个杀手,双重保险,阿什拉夫偷偷去搞石板,就是想跟你同归于尽,可惜失败了,她卖了已经死掉的阿什拉夫,可以以此获取信任。” “哦。”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不对。”老比尔斯继续说,“如果认识的话,就有可能被看出来,他们是有特别的识别方法。” “够了!” 佟玲愤怒大吼,夺过一把枪扭头对准了我,“认命吧,再拖延时间也没用,谁也救不了你们。” 我看着佟玲身后笑道:“我看未必……” 第三百八十三章 被控制的空间和时间 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平地起跃,冲向了佟玲。 佟玲刚刚抬起枪口,就被一肘子抡倒在地。 押着艾贝的杀手也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是艾贝用蛊虫。 这样突然的变故,让这群状况精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 老比尔斯也抓住了这瞬间的时机,挣脱了杀手的束缚。 现在的状况是比里勒着脖子将佟玲提的半坐起来。 艾贝挡在了比里身前,老比尔斯挡在了艾贝身前。 即使这些杀手枪法精准,也要先杀死老比尔斯和艾贝,才能轮到比里。 比里有足够的时间弄死佟玲。 我心中暗道一声:“牛掰。” 这一手必须得学过来。 比里不回话,只托着佟玲开始后退。 老比尔斯和艾贝也跟着退。 四个人退到了我的身边。 艾贝从身上摸出一只蛾子,用手揉碎了直接摁在我的伤口上。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肋下的血洞钻了进去,然后那里就没有了知觉。 这是蛊尸虫,上次我受枪伤时布陀就是用这个救了我。 这玩意儿对我们这些坤阴之体来说,简直就是上帝的福音,唯一的缺憾就是只能治疗外伤。 佟玲这时才醒过了神,她惊讶的叫道,“怎么可能?” “哈——!” 我对佟玲笑道:“怎么不可能?你都不问问你的人是什么时候,怎么抓到他们的?” 佟玲懵逼了。 我说:“你大概忘了吧,比里半死不活是在木乃伊的幻觉中出现的,想想阿什拉夫是怎么死的?我跟你讲过幻象的规则。” “以比里在幻象里受的伤,如果他失去求生欲觉得自己要死了,那么离开幻觉之后,他就真的死了,换句话说,只要比里能活着离开幻觉,他就肯定是没有伤的,至少也能恢复到进入幻象之前。”我轻叹了口气说,“你的人肯定是在他们离开幻觉之后,甚至是在这之前就抓住了他们,比里顺势就装昏迷喽。” 老比尔斯不屑道:“连真昏假昏都分不清楚,‘夜骨’训练人的水准真是越来越低了,难怪会掉排名。” 艾贝回头看我,“这次你不会拦着我杀她了吧?” “不是杀她。”我看向佟玲。 佟玲脸上投出谄媚的笑容。 我冷声说“要杀,就把他们全杀完。” 佟玲冷哼一声,也不再装了。 “你们以为抓住我,他们就不敢动了?”佟玲闭上了眼,“不要高看了我,也小看了‘夜骨’,对我们来说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 佟玲说话的工夫,大队杀手们已经再次将枪口都对准了我们。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响起。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难道真的完蛋了吗? 没有。 一副怪异的场面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杀手们射出的子弹停在了我们的面前,形成了一大片弹幕。 我们愣了,杀手们也愣了。 很快枪声又响了起来,有了第一个,杀手们再次开始跟着扣动扳机。 但是所有子弹就是停在距离我们一米之外的地方,进不了分毫。 老比尔斯讶然道:“见鬼了!” “不是鬼,是‘神’,是空间。”我说,“也有可能是时间。” 比里问道:“空间、时间?” 我说:“被控制的空间和时间。” 第八百三十四章 怪物突袭 子弹形成的那片弹幕间缓缓荡起了波纹。 波纹像投石入水一般越荡越大,这副画面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地方,却有种在看电视的错觉。 老比尔斯看着荡到眼前的波纹,忍不住开始后退。 “没用的。”我说,“它想让我们怎样,我们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我对比里使了个眼色。 比里微微点头,抬手就把佟玲推进了波纹之中。 佟玲的身体也开始随着波纹荡漾。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 但至少她没死! 杀手们在我们把佟玲推出去时,就已经停止了射击。 他们已经退到了墙边。 我拉着老比尔斯退后,自己走到了前面,一步步走进了波纹之中。 “我的天!”我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难怪佟玲时那副样子。 我想到这里这可能是另一个世界,可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我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了不得。 “god!”跟着进来的老比尔斯也发出了惊呼。 随后是比里和艾贝。 比里问道:“那是真的吗?” 我知道比里指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天上的两个太阳,还有那颗带着星环,大到充满压迫力的巨大星球。 肯定也不是我们身边那些怪异的根本不像地球品种的植物。 他说的是远处石山上的那群怪物! 跟我们在雕像星空的世界里看到的同样的怪物。 但我敢说这群怪物肯定不会是雕像。 因为有些带着翅膀的就飞在半空中。 我们的进入似乎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平静。 那些怪物也发现了我们,连没带翅膀的也在缓缓腾空而起,还有些钻进了地下,有些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这些怪物朝我们发起了突袭。 大队杀手们终于也被收进了波纹,他们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面对这些扑过来的怪物,“夜骨”又怎么样?他们也顾不上再杀我们。 不过“夜骨”的人还真有点意思。 这些家伙竟然没有被吓的尿裤子,没有哭爹喊娘的逃跑。 “哒哒哒哒——!” 他们朝着那些怪物开枪了。 飞在空中的怪物速度最快,也最先挨了枪子。 这些东西也是血肉之躯。 虽然他们的血不是红色的。 但他们确实在这一波钢铁弹幕之下被纷纷打落。 然后是跑在地上的。 这次我们看的更清楚。 已经有怪物被平推过去的子弹撕成了两半。 平行的设计明显比对空更加有利,地上跑的怪物迅速的被解决掉了。 “小心脚下!”我大吼着提醒所有的人。 但还是迟了。 一个杀手脚下突然冒出了大洞,人被拖了进去。 “砰——砰——” 洞里被扔进了手雷。 爆炸之后,我们脚下的地塌陷了,所有的都栽的人仰马翻。 一些怪物的残肢还有从地里露了出来。 这是个好现象,说明那些怪物已经把我们脚下挖空了,但现在又被炸塌了。 如果没有那些手雷,我们可能都会被拖进地下。 “继续开枪,这些怪物也是能打死的!”我朝佟玲大喊。 佟玲从地上捡起一把自动步枪,开始倾泻子弹。 其他杀手也稳住阵型开始射击。 老比尔斯捡起一把手枪,也接连两枪把一只长着壁虎脑袋,猴子四肢,滚圆肚子的怪物从树上打了下来。 我拽了一下老比尔斯,对身边的比里和艾贝沉声说:“撤,赶紧撤!” 第八百三十五章 背后的刀子最致命 十几米高的青草,巴掌大的结果松树,发着光跟小蛇似的满地乱游的藤蔓。 还有方方正正看起来像个大棺材似的烂木头箱子,手指头一戳一个眼儿,里面全是糖稀混着拳头大的核,搅烂了一看下面长着根、连着地。 要不是比里踩空了脚掉进去,打死我都不相信这玩意儿也是植物?! 艾贝帮着比里扒身上的棺材果子糖稀。 老比尔斯用手指沾了点塞进嘴里。 “味道不错,比压缩饼干好吃,要不要尝尝?”老比尔斯问我。 我摇头说:“免了吧,谁知道有没有毒?说不定吃了就改了你的基因,把你从老头儿变成老太太。” “呸。”老比尔斯啐了一口,“你啊到底还是太嫩,知道布隆迪吗?打仗打的土都吃不起,这玩意儿要是长在哪里,吃了变成女人他们也抢着要。” “对对对。”我敷衍老比尔斯,“全都变成女人,兴许就不打仗了。” 老比尔斯怪笑,“这你就小看女人了,女人凶起来比男人厉害。”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下来,一颗黑乎乎的石头就当头砸了过去。 老比尔斯抬手挡在脸前捏住石头。 那石头沾手炸开成了一团带着花椒味的烟,呛的老比尔斯睁不开眼。 我看了眼面无表情正帮比里擦脸的艾贝,心说老比尔斯就是嘴欠、活该。 什么我太嫩,女人太凶,根本就是在嘲讽我被佟玲摆了一道,不过他不长眼,忘了这里还有个不好惹的女人。 老女人也是女人,艾贝可是个比佟玲呛手一百倍的女人! 老比尔斯逃到一边猛咳了一阵。 我故意凑到边上笑道:“你就别在这阴阳怪气的说我了,我承认佟玲那事是我错了,我踏马的现在明白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除了得看环境,还得看人。” “咳咳咳——!” 老比尔斯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不是我挑着机会就找你的不是,你以后是要顶在前面跟那群东瀛人打擂台的,那些混蛋做人、做事根本没有底线,而且无孔不入,你得随时随地防着他们。” 一直没出声的艾贝这时冷冰冰的说:“佟玲是你儿子送来的!” 老比尔斯听了这话也没出声,但我感觉没动的只是他的身体。 不动,不反应,是一辈子打熬出来的城府。 “玛德,只要跟东瀛人有关系的事没一件不是闹心的,等出去了我得找机会跟这帮鳖孙算算账了!”我开口大骂东瀛人,想略过这个话题,给老比尔斯一个台阶下去。 艾贝却走了过来,站在老比尔斯面前对我说:“背后捅来的刀子才最致命,被人捧起来的时候,也要防着遭人出卖最后当了炮灰。” 我抬手拦住了艾贝。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我也知道艾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刚才在“夜骨”杀手的枪口下时,看到老比尔斯的有恃无恐,我都难免会有想法。 “纸飞机协会”捧着我们出来跟“东瀛人”搞事情,说到底是掌权者的利益之争,我们是“纸飞机协会”手里的枪。 搞到最后赢了不说,万一真搞不过,对“纸飞机协会”的人来说大不了就是妥协,可是我们肯定是要成为斗争之牺牲品的。 过河拆桥、鸟尽弓藏这种事在有2000多年封建历史的华国,是能看懂电视剧的小孩儿都知道的事。 老比尔斯低着头沉声说:“你是我的棋子,我也是别人的棋子,夜骨背后是东瀛人,东瀛人背后还有人支持,我在下的是东南亚这怕棋,但真正能掌控我生死的战场在合众国,如果东南亚这盘棋输了,合众国那盘棋也会走不下去,我同样会成为别人的弃子,你能明白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断腕教子 掌控老比尔斯生死的棋局在合众国? 我这就想起佟玲给我注射的那针“前妻”。 虽然当时我们身处幻觉之中,还是我目前遇到过最高级的“幻觉”,但从我之前的发现来判断,当时的幻觉也是遵循了幻觉的基本定律的。 也就是说在幻觉中出现的东西,是在我们心里、在现实中已经存在的。 当时,老比尔斯曾提到合众国的两党制,还说“前妻”是他的死对头搞出来的。 三权分立,两党制衡我知道,那是合众国的政体。 那边的总统都是两党竞争选出来的。 还吹了几百年的牛逼说是最先进的体制,现在是个人都知道那两党三权有多黑。 老比尔斯的根底是个老政客,他在那两党里面有定位是肯定。 原来如此! 在幻觉中时,佟玲说“前妻”是老比尔斯的儿子给她的,老比尔斯当时的表现特别奇怪。 原来当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现在佟玲的身份揭穿,她是夜骨的人,夜骨的背后是东瀛人,东瀛人背后的支持者在合众国。 刚才艾贝只是觉得老比尔斯的儿子送了一个敌人过来。 其实她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东瀛人的支持者就是老比尔斯的对头,是敌对竞争党的人。 这就进一步证明了一个十分危险,也让老比尔斯万分无奈的状况。 他儿子可能已经投向了敌对党,变成敌人。 握草! 这是父子相残的大戏啊。 这件事大条了! 我问老比尔斯,“你们父子俩是不是在玩儿大小通吃,两头押宝?像你们这种大家族不都是爱搞这种稳赢不输的勾当?” 老比尔斯侧头瞪了我一眼,有些恼火的说:“合众国的竞争,是持续性的,是宪法定的,不是一场决生死,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没人会选择倒戈,那样玩会被两边都怀疑忠诚度,会把自己的路给走绝的。” “行。”我说,“你别激动,我就是问一下而已,这事咱们就不提了,等出去之后再说。” 老比尔斯神色一冷,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身杀气的站了起来。 我抬手又把他压了回去。 “我的意思可不是说让你回去之后立刻给我一个交代,你也不要那么快的下定论、做决定,这种事千千万万要慎重。”我对老比尔斯说,“等你彻底搞明白、想清楚之后,再跟我说。” 老比尔斯诧异的看着我。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知道的,我是最怕麻烦的人,到时候你给我的最好是个结果,清官难断家事,我跟丽萨是朋友,你别让我掺和进去,搞到丽萨来跟我兴师问罪。” 让老比尔斯自己去处理,其实是在大事化小,这也表达出了我对老家伙的信任。 老比尔斯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头。 艾贝在旁边摇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男人啊,都是死在女人手里的。” 我简直无语。 “佟玲和那些杀手应该都已经死了吧?”比里挫着手上干涸的糖浆问我。 我突然觉得比里长大了,知道看状况说话、办事了,会转移话题给人台阶下了。 艾贝闭上眼睛,掐起了指诀。 “没有。”艾贝淡淡的说,“一共28人,死了9个,剩下的都逃出来了。”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身边有个靠谱的降头师真是太爽了。 老妈妈肯定是在那些杀手身上都下了降头,所以才这么了解他们的情况。 不过以老妈妈的心性和警觉,她怎么会给那些杀手向我们开枪的机会呢? 我看向艾贝掐诀的手。 她的右手没有血色,只是在手臂的支撑下与左手搭在一起,从手掌到手指全都耷拉着,根本与掐诀的左手没有配合。 答案就是这个了。 我上前帮老妈妈检查了她的手。 很奇怪的状态,也是很合理的状态。 就像死去的阿什拉夫身上没有伤一样。 老妈妈的手也没有伤,但就是废了,血液停止了流动,肢体坏死了,所以手就变色了。 这种事也就是出现在老妈妈身上,哪怕是我也不可能这么冷静。 “还能治吗?”比里担心的问我。 艾贝狠狠蹬了比里一眼。 比里只当没看到,反而更大声的问了我一遍。 我在心里暗想,比里肯定早就发现了,只是艾贝不让他惊动我们。 比里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真的是完全成了个大人。 我跟比里讲了关于木乃伊那段是幻觉的推测,还拿死去的阿什拉夫举例说明了幻觉的规则。 老妈妈是个狠角色,对她来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壮士断腕压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老妈妈来说少了一只手就少了,她不存在断手复原的期待,离开幻觉之后这只手自然就废掉了。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只能等回去之后,再慢慢研究看看有没有治好的可能。”我对比里说完,还想叮嘱老妈妈两句,让她尽量护着这只手别再受伤。 老妈妈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直接把我手摆在我的面前,“再砍一次。” “先留着吧,等等看,说不定还有机会。”我规劝艾贝。 艾贝面无表情的摇头,“一只手也能用降头术,留着也是负担,等到连累整条胳膊再砍的时候更麻烦。” 我摸着剥皮刀还在犹豫。 老妈妈扭头对比里说:“你来!” 比里愣住了。 老妈妈狠声说:“你现在变的软弱了,把以前我们被人追杀的日子都忘记了,把我教你的东西也全都忘了。” 还记得头一次见比里的时候,还是个半人半鬼。 仓库之战出时,是比里第一次出手,那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出手就清场的人物。 那股子辣手的劲头,跟老妈妈如出一辙。 看来,老妈妈这是准备借这只手,给比里上一课了。 我对艾贝说:“没必要吧?” “我是为他好,你不要管。”艾贝朝手索要剥皮刀。 我还犹豫着要不要给。 比里也向我伸出了手。 我叹了口气,只能把刀给了他。 比里看着老妈妈,神色很纠结。 老妈妈说:“想想你能活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杀!”比里咬着后槽牙杀气腾腾的吐出了这个字。 白光忽闪,手起刀落。 艾贝的手也落在了地上。 我想到给艾贝止血,下意识去摸后腰,这才想起来,我的百宝囊被佟玲抢走,扔在了那间墓室里。 艾贝举起断开的手腕问我:“这也是幻觉的规则?” 我一下子就看呆了。 艾贝断开的手腕竟然已经上药包扎过了。 闻着味道就知道是我家的药…… 第三百八十七章 第二关的考验 我们看着艾贝的手腕,一个个全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艾贝摸着包扎完好的手腕说:“你刚才说我自己觉得自己的手没了,所以就真的没了,我就说服自己认为手腕已经包扎过了,然后现在就真的包扎好了。” 没错,艾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这就是幻觉的规则。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也是一个幻境。 那些怪物会跟群星雕像世界里的一样,原来是这个缘故。 怪物也都是根据我们的印象出现的,大概是因为我们之中有人对那些雕像还怀有恐惧。 老比尔斯突然像老和尚念经似的,闭着眼睛念叨了起来。 “他在干嘛?”比里问我。 我说:“鬼知道他在作什么妖。” 老比尔斯眯缝着一只眼睛说:“这里是幻境,连刚断手都能包扎好,我试试能不能把我的枪和手雷给想出来。” “那你想出来了?”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会不会是我不够诚意?” 我说:“有可能,你再用点力气,聚精会神的冥想,刨除一切杂念。” 老比尔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比里和艾贝充满期待的等着结果。 我看着不禁暗自偷笑。 老比尔斯只折腾了两分钟,就主动放弃了。 他睁眼一看我的表情,立马就明白过来。 “你小子是不是在玩儿我?”老比尔斯狠声问道。 我耸起肩膀说:“没有!幻觉这种事哪有个准啊,我之前说的也都是我自己的发现,万一你真冥想出来了呢?” “该死的!”老比尔斯说,“你这副表情就是在耍我。” 我治好向老比尔斯认真解释了起来。 反正据我所经历的过的所有幻觉来看,越高级的幻觉,反而舒服越大。 因为高级就意味着真实,真实就是贴近现实,所以在这个由“神”制造的幻觉中,有可能出现之前发生过的既定事实,但应该不会出现无中生有的状况。 当然,我也是真的不敢打包票,所以才由得老比尔斯做这个实验。 艾贝问道:“如果这里也是幻觉中,那么离开这里之后,我的手会不会还在?” 我说:“来这里之前,我们遇到那些杀手的地方可以肯定是现实,我注意到你在那里的时候手就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我估计两次断手是不存在的,但是手废掉了,也是已经既定的现实,已经无法改变。” “没有就没有吧,折腾的够久了。”艾贝看向比里,“如果这只手能换你活的更久,丢了也值得。” 比里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老比尔斯说:“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三次幻觉了,到底该怎么离开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那个‘神’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把我们耗死在这里?” 艾贝、比里跟着看向了我。 关于这件事,我还真的是有了新的想法。 虽然我们已经经历了三次幻觉,但我觉得其实我们才过到了第二关。 之所以这么说,我是从两个角度来看的。 其一,是从我们的实力角度。 从王陵大洞进入群星雕像世界的过程中,被我当做炮灰的部队被清除掉,这就损耗了我们相当的实力。 从陪葬墓室开始,我们接二连三的受创,加上佟玲的叛变,现在比起刚进来的时候,实力至少又损耗掉了三分之二。 这就像在打仗,先去其羽翼,再伤其根本。 其二,是从经历内容来看的。 群星雕像世界我们对抗的是外力,遇到的状况是个“困”字。 可是自打进入那个陪葬墓室,我们内部开始失控了,阿什拉夫疯掉、死掉,佟玲叛变之后又引来了杀手组织的人,在我看来这就是闯入者们在内耗,对应了一个“乱”字。 现在我们刚刚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中,我们要面对杀手集团、还有那些怪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第二关的考验还没结束,也就说我们的实力还没削弱到让“神”满意的程度。 老比尔斯问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神’满意?”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全部撂倒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神”满意? “继续死人。” 艾贝给出了一个杀气十足的答案。 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神”到底想做什么,所以这个问题是不会有准确答案的。 不过艾贝这个建立在我刚才推测上的说法,大概是目前可能性最高的了。 如果这个第二关的目的就是要进一步削弱我们的力量,那么继续死人就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比里问道:“谁死?” 这又是个关键性的问题。 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在这里的四个人不死,剩下的谁死都是无所谓的。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佟玲那帮人全死绝,我们顺顺利利的通过这第二关。 艾贝突然警觉的看向了远处。 她一瞬间提起的杀意,将那些游走在地上的草藤都惊的远远躲开。 “怎么了?”老比尔斯沉声问艾贝。 艾贝说:“杀手朝这边过来了。” “是冲着我们来的?”老比尔斯疑声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们能掌握佟玲那活人的动向是通过艾贝的降头术。 佟玲又是凭什么找到我们的? 艾贝和老比尔斯一起看向了我。 这里只有我跟佟玲接触的最多,如果出问题最有可能的也是出在我的身上,两个老家伙明显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来的太好了!”我对着老比尔斯和艾贝神秘一笑,又对比里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佟玲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让她们先替咱们挨刀子。” 比里茫然的挠头。 老比尔斯却是对着我神秘一笑,“看来你很擅长做这种事,我是不是应该防备着哪天会不会也被你给摆一道?” 我还给老比尔斯一个充满鄙夷的白眼。 老比尔斯跟我是心领神会,比里在一边看着是越来越模糊了。 他向我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啊?” 艾贝抬手制止比里的追问,“他们快到了,我们该怎么做?” 我看向比里和艾贝,“先打一巴掌再给糖,你们俩躲起来,他们一露面就出手,尽量别死人保留他们的战斗力,但是必要要能震慑住这帮人,巴掌必须打响,然后我才好灌糖水。” 艾贝微微点头与比里对视一眼。 比里翻身就爬上一颗十几米高的坚韧草叶。 艾贝则起身朝我们背后退了出去,身形也消失在了茂密又怪异的丛林中。 老比尔斯看向我,“我们怎么做?”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还能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见机行事了。”我与老比尔斯对视一眼,老家伙吊着眼睛暗笑起来,活生生一副老狐狸相。 “噗噗——!” 我这边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有两个人影穿过林叶从高处落了下来。 一身惹人厌的佣兵打扮,明摆着是打前哨的嘛。 “噗噗噗噗——!” 又是四道人影摔了下来。 我抬头看处,比里还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朝比里点了点头,比里再次隐去了身形。 一个两个人还能说是探路的,一次来这么多…… “看来他们跟咱们想一块了,幸亏咱们快了一步。”老比尔斯说着,就从几个杀手身上扯下他们的枪和子弹装备自己收拾起来。 我探着脑袋又等了半天,就是死活见不着一个人影。 老比尔斯也是纳闷的直瞪眼珠子。 “怎么还不来?”我问老比尔斯,“会不会是出手太快,把他们吓的不敢露面了。” 老比尔斯举起枪指向了我的背后。 我惊的猛然回身,看到是艾贝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敢来,是来不了。”艾贝说,“剩下的都放倒了。” 艾贝看我发愣,还加了一句,“按你说的,他们的人一露面就都放倒,不能弄死。” 对对对。 我在心里默念,“都是我说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摆大事有能耐的人物。” 老比尔斯摇头叹气,“走吧,他们来不了,只能咱们过去了。” 我对着头顶吹了个口哨。 比里从半空跳了下来。 我对比里和艾贝说:“麻烦二位了,人倒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带个路?” 这片怪异的丛林茂密遮挡了视线,其实佟玲那伙人也就在十几米外。 我跟着艾贝径直来到了佟玲身前。 这女人倒栽葱似的脑袋插在棺材果子里,看这副德行应该是没好好走路,从树上直挺挺摔下来的。 这大棺材果子瓤黏糊糊的,沾上就不好处理,比里已经在里头折腾过一遭了,咱就一事不劳二主,让比里又折腾了一次,破开了棺材果子把佟玲给取了出来。 “其他的先不管把这个弄起来就行了,下面该给糖了,别那么凶。”我交代过艾贝,又交代比里,“机灵点,随机应变。” 老比尔斯眼巴巴的等着我安排,我都懒得搭理,他这种人办这种事只怕比我还要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我费心。 “呃——!” 佟玲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想她一定是看到了我们友善的笑容,所以才被感动的想要逃走。 比里直接跳到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 佟玲抬手就要去摸枪。 比里被吸走了阴气,速度和力气大不如前,可那是根之前的比里相比。 佟玲这样的杀手即使训练有素,在速度方面也照样要在比里手中吃瘪。 她的手摸到了枪套,却只抓了和寂寞。 枪已经在比里手中了。 “跑什么跑啊?”我对佟玲说,“看清楚状况,我是在救你不是在杀你,要杀你已经嗝屁着凉了。” 佟玲轻轻吐了一口气,“说吧,你想怎么样?”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我郁闷的说,“现在可是你来找我的,应该是我问你想怎样才对。” 佟玲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栽在你们手里我认了,动手吧。” 我把摊开的手掌摆在佟玲面前,“吃下去。” 佟玲看着我手心里的杂色药丸,眉头直跳。 “怎么了?夜骨的人不是都不怕死的吗?你不是已经认栽了吗?”我看着佟玲笑道,“再不吃我就让人喂你了。” 佟玲恶狠狠的瞪着我,把那颗药丸填进了嘴里。 “别吞。”我提醒佟玲,“要用嚼的,不然药效发挥不出来。” 佟玲把那颗药丸嚼的嘎吱作响,她大概是把药丸当成我给嚼了。 我看着佟玲把药给吞了下去。 佟玲也不再出声,干脆的往地上一坐。 我就抱着膀子,欣赏她闭目等死前的自我感动。 “为什么没有感觉?”佟玲两眼通红的看着我问,“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 我说:“解药啊,你刚才掉进那个大棺材果子里了,那东西可是有剧毒,我不给你吃解药,你现在肯定已经化成脓水了!” 佟玲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我指着比里说,“不信你闻闻他身上是不是跟你一个味儿,比里刚才就差点被这玩意弄死,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毒,更来不及救你。”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是真的冤 我叮嘱让比里见机行事,他肯定以为我是让他随时准备动手,更不会想到我是让他来为我说话作证。 佟玲看到比里发愣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只见她喉头一阵鼓动,张口就把那颗药丸又吐了出来。 佟玲甩手把药丸砸在了我的身上,冷笑道:“吴常,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你是想骗我吃毒药!” “可惜了。”我看着地上药丸不住摇头。 佟玲愤恨的说:“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装下去?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好骗?” “从下王陵之前你特别的关注我,你先让他们给我苦头吃。”佟玲指向比里和艾贝,“然后又假装是为我好,其实那是为了有顺理成章的理由接近我。” “进入王陵之后,你说因为我也是华人,所以就特别的关照我,这样你就可以理所应当的跟在我的身边。”佟玲缓缓摇头长出了口气,“我几次三番刻意主动亲近,你都拒绝我是在欲擒故纵,还有他们要杀我,你一直护着我也都是在演戏,目的是让我轻视你,觉得只要在你身边就有机可乘。” 佟玲狠声说:“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我的来历,你一直都在故意引我出手,你连阿什拉夫是我们的人也知道,甚至知道的比我还早,所以你才要留着他,你就是在等我们的大队支援进来,你算好了要拿我们当炮灰来用!” “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的用心!”佟玲的狠劲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全泄掉了。 此时她满脸的恐惧,只让我感觉莫名奇妙。 “你真的成功了,我几乎都忘记了你的另一个身份,”佟玲用颤抖的声音说:“仅凭一己之力,平定总理他信的叛乱,借此除掉暹罗最具权势的将军巴提万,帮帕琳彻底铲除所有异己真正坐稳王位,一个能在短短数天之间,结束掉一个王朝政局,改变一个国家未来的男人。” 佟玲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那三个字:“妖僧金!” 老比尔斯凑到我身边暗自捅咕着我说:“你现在还真是妖僧乱世,凶名赫赫啊!” “去你的!”我推开老比尔斯,在心中暗骂他不是东西。 就算我真的凶名赫赫,也都是他们在背后推动的效果。 不过佟玲说的这些事也全都是事实,她不说我都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厉害。 佟玲神色颓丧的惨笑,“陈鹤年、他信、巴提万、还有东瀛纳福苑……” “连他都在你手里吃过苦头。”佟玲用嘲讽的眼神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低头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在撇佟玲,还是在撇我。 佟玲又再次黯然的说:“我又从哪来的自信能把你玩弄鼓掌?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佟玲这波是真的给我吹舒服了。 “好吧!”我对佟玲笑道,“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不逗你玩儿了。” 我捡起地上的药丸举在佟玲面前,“这玩意儿确实是毒药,不过它入口即化,沾到口水你就已经中了毒,吐出来也没用。” 佟玲倒吸一口凉气,彻底萎去气息,瘫坐在了地上。 我轻轻拍了下佟玲肩膀。 佟玲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我蹲在佟玲身边,用出做和善的语气说:“我说过会保你一条命的,刚刚你说我需要你们夜骨的人来当炮灰,这点说错,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我会留下你的命。” 佟玲抬起头,了无生气的脸上突然就显出了杀意。 比里斜刺里就踹出一脚,把佟玲踢了个跟头。 艾贝驱动了降头,佟玲趴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翻滚起来。 我赶紧拦下艾贝,“客气点,说不定立个大功还能变成自己人呢。” 艾贝压下了降头。 我把佟玲又扶了起来,“刚才都是误会,是他们太敏感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呗?” 佟玲失魂落魄的拽住了我衣服,“我们研究过你,知道你的性格,所有跟你作对的人,能自杀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求求你了,杀掉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我诧异的看向比里、艾贝和老比尔斯,“我有她说的这么恶毒吗?你们不都是跟我化敌为友的吗?” 艾贝冷冷的说:“瓦古的尸体到最后都没找全。” 我跟着找补,“那不怪我,他是陈鹤年杀的,尸体不全也陈家的祖坟塌了砸坏的。”。 比里看着我说:“陈鹤年也没全尸。” 我无奈的走到比里身边揽住比里的脖子,“别忘了,当初你们也是被陈红拂找来对付我的。” 艾贝认真的说:“参与过跟你斗法的人,死的就没剩下几个了。” 握草。 服了! 我是真没想到艾贝会有这么个想法。 艾贝不是工于心计的人,这事搞不好就是布陀想出来的,这可是影响内部团结的大事啊! 我赶紧跟艾贝解释,“那是东瀛人要在狮城发展势力,才对付你们的,那是抢地盘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是你带我们去陈氏集团总部,引我们先杀了纳福苑的人,在这之前我们跟纳福苑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比里傻呵呵的乐道,“我们本来都约好了这事谁也不许跟你再提,不过……” 艾贝说:“是我要找机会跟你摊开讲的,咱们结怨是我们主动找上的你,你无论怎么报复都是理所应当,我认为这是好事,我们是跟你办事的,只有见过血真正知道厉害才能保持忠心,你也才会真正对我们放心。” 我朝艾贝摆摆手,放弃了再跟他们解释的想法没,扭头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得意的说:“你吃过最大的亏,恐怕就是被我打了一枪。” 我刚准备顺着老比尔斯的话音,给自己正正名,老比尔斯忽然又转了话风,“老陈家的人基本死绝了,瓦古那支降头师除了我家那个爱你爱到什么事都能赶出来的傻孙女,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被你给笼络住的吉妮,剩下跟你照过面的也全死绝了,我这边打你黑枪的白板死了,在仓库那晚朝你开过枪的百十号人都没活下来,纳福苑派去狮城的人手也一个没走掉,所有对付过你的人全都没命了……” “这些事真不好细想啊。”老比尔斯眯着眼睛问我,“如果当初我是真的想杀你,现在会不会也死了?” 我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本来我是想拿活命忽悠佟玲为我所用的,他们一个个不但不配合我,反而帮着佟玲一起给我摆起了事实。 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有这么心狠手辣呢。 客观的说他们口中大部分人的死跟我是有关系,但也没直接关系,不能都算到我到的头上。 我是冤枉的! 我懒得搭理老比尔斯,索性抓起佟玲恶狠狠的说,“算了,摊牌了,不装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给我乖乖的听话,带着你的人做好我交代的事,我让你死个痛快,不然的话……” 第三百九十章 拿起你的刀 佟玲被我搞定了。 虽然老比尔斯说的不好听,但他说的没错。 佟玲时臣服在了我的银威之下。 然后我就给她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还派出了艾贝协助,让她去收服那群还躺着的炮灰杀手。 “你这药丸真的有毒吗?”老比尔斯问我。 有个毛线的毒。 我的药都在百宝囊里,百宝囊没能带进来,我上哪搞药去? 这药丸就是我从地上抓的土泥,随手捏出来的。 我低声跟老比尔斯抱怨,老比尔斯立刻就明白了我原本的打算。 “比里是障眼法,你本来是想让佟玲通过比里的反应,判断这毒是假的,然后再说这毒是入口即化的,你攒出的这个局就快速过渡到怎么轻而易举的让人中毒,这个时候人反而会忽略掉毒的真假。”老比尔斯说,“你的脑子快,想法很独特,狡猾又诡诈,你觉用这个人设一定能唬住佟玲。” “有问题吗?”我不满的吐槽老比尔斯,“你们倒是好,不但不帮我,还跟外人一起开我的批斗大会,说的我好像是个看谁不爽就要弄死谁的心机婊似的,我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老比尔斯点起一只从杀手身上摸出的烟,“想法没问题,佟玲也肯定相信自己中了你的毒,但是仅靠这个就像控制他们是没用的,这些人根本不怕毒药,能让他们恐惧的是人。” 我不禁感概,“是啊,我是真的不能理解这帮家伙,给活路都不要,反而宁肯低头求个好死,真是脑子有坑。” “这就是地下世界。”老比尔斯说:“任何人都有弱点,你要明白佟玲这群人的杀手本质,他们从做杀手开始就已经不把命当命了,在他们的认知里你也是一样的人,正是因为他们杀过太多的人,见过太多人死之前的惨状,所以他们不怕死,只怕死的不舒服。” 狗日的地下世界,把人都变成了鬼。 老比尔斯整个人笼罩在烟雾里,突然就鬼气森森的盯着我问,“我们说的那些事真的都是巧合吗?如果我对你有杀心,会不会现在已经死了?” 我是看出来了。 这帮家伙恐怕都是得了“理解过度妄想症”,解释肯定是解释不清了。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这辈子凭着你的运势也克死过不少对头吧?这种事玄的很,我真要跟你说我没想杀那么多人,他们都死了、而且有些死的特别惨是天意,我是天之骄子谁跟我作对谁就没有好果子,你能信吗?” “别太认真,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够了。”我轻轻拍了拍老比尔斯的肩膀。 老比尔斯神情一滞,随后用手指挫灭了烟头。 “明白了。”他缓缓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说,“没有你在,我们连第一个幻觉都闯不过去,能带着我们走到这里的人,又怎么回事平常人呢?我一定会把我儿子的事处理好,不会让他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看着老比尔斯走到佟玲那边,心里想着老家伙不会是真信了吧? 他不担心儿子成了我们的对头,反而担心儿子跟我作对,会横死在我的手上? 那什么狗屁的天之骄子可都是我信口胡诌的啊! “不愿跟我走的人,都是他这样的下场!” 我听到佟玲的怒吼声,立刻抬眼看过去。 只见他们已经把那些杀手都集合在了一起。 佟玲正在怒声呵斥,她的脚边还倒着一具泡在血浆里的尸体。 那尸体的四肢都被削断散落在地上,脑袋也只剩下脖子上还勉强连了一层皮。 我也就是出个神的功夫,这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出了人命啊! “怎么搞的?别随便杀人,这会儿人命重要的很,多留一个离开这里的希望就能多一份啊!”我迈着四方步溜达到佟玲身边,抬脚把地上那哥们儿的四肢给拢回到了躯干旁边。 佟玲狠声说:“他们不听话。” “杀了他,剩下的人就能听话了吗?”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问佟玲。 佟玲低下了头。 艾贝在一旁冷笑道,“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个杀法不行的,还是让我来吧!” 我笑着冲艾贝摇了摇头,走近了那帮懒散坐在地上的杀手之间。 “我看大家心里想的都是左右要死,不如拼了命杀掉我,也算我完成了夜骨交给你们的任务。”我回头看向佟玲,“是这样想的吧?” 佟玲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拼死一博,未必杀不了你。” 一个身材矮小,个头只到我肩膀上的家伙站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从头套里露出的两只眼睛散发着饿狼看猎物时的光芒。 “很好,现在需要的就是这股杀气。”我朝比里一挥手,“给他个武器,枪,刀子什么都行。” 在我来之前,比里就帮这些人都缴了械,家伙都堆成了一堆儿。 这时比里磨磨蹭蹭的从那一堆的武器里,取了个还没手指头长的刀子。 这刀的握把就是个戒指似的圈,刀刃极薄,一看就是用来抹喉咙之类的暗杀武器。 “别给我,给他啊!”我朝小个子耸了耸下巴。 比里缓缓的把戒指移到了小个子面前,可是小个子却看着比里的眼神没有接。 这大概就是杀戮者之间的默契。 就像狼能感受到猎人的杀意,狗子在面对狗阎王那样的狠人时立刻就会被吓尿。 比里在向这小子施加压力。 小个子看样子杀人不少,可他终究是凡人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真正当过“鬼”的比里。 “别怕,拿着,有了这把刀不需要其他人,你自己就能杀我。”我对小个子说,“现在我还活着,我担保没人会拦着你,一会儿我死了,你也肯定会如愿死掉,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死对你来说不会是解脱,只会是一场无尽折磨的开始。” 小个子看着我,瞳孔在微微颤动。 “拿着,拿起你的刀!”我对小个子爆吼出声。 小个子颤巍巍接过了抹喉刀。 我背过身子对着小个子。 站在旁边的比里把拳头握的“嘎巴”作响。 老比尔斯给他的mp5上了膛。 艾贝没有动,但我知道她肯定已经做好了在一瞬间杀掉所有杀手的准备。 连佟玲都绷直了身体,我想现在她想杀人的心思不会比艾贝和老比尔斯少,毕竟没有我的话,艾贝肯定会格外关照她。 小个子呆愣了许久。 我想这大概这是他做杀手以来,最容易也是煎熬的一次。 不过他最终还是提起了手里的刀。 随着那把薄刃刀片缓缓移动,现场的气氛迅速降到了冰点以下。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时死后 刚才我还只能听到小个子的喘气声,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跟着他喘起了粗气。 “都卢难旦”我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 已经移到我耳垂下的刀刃立刻停住了。 “你应该是亚洲人吧,那你死后会进十八层地狱的第七狱,刀山地狱,无论牛马、猫狗,亦或是人,但杀孽生灵者都将常困此狱,每日赤身爬过刀山循环往复,刑期64万年!”我抓着小个子的手缓缓转过了身。 小个子的眼角在不停的抽搐。 我淡定的看着他,“地狱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是不同的,人间的24万年是刀山狱的1年,这样算来你的刑期换算成人间的时间应该是55兆2960亿年。” “你猜我是不是在吓唬你?”我抓着小个子的手,把刀刃比到了我脖子的大动脉上,“毕竟很多人都说地狱孽报是无稽之谈,都是骗人的鬼话。” “啪哒——!” 小个子松脱了手指,抹喉刀脱落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家伙,心说这就叫心里有鬼。 我捡起地上的抹喉刀走到另一个杀手面前,“你要不要试试?” 我注意到这个杀手的瞳孔是绿色的。 大部分亚洲黄钟人瞳孔的颜色都是黑色,一少部分会是棕色的。 普遍生活在欧美洲的白种人因为地区紫外线辐射较弱,没有加深瞳孔颜色以保护眼球的必要,所以他们的瞳孔会是蓝色、绿色、灰色等较为浅显的颜色。 我以此认定这个杀手是白种人,那么对于他我就要特别的关照一下了。 “你有信仰吗?听说你们的地狱只有九层,是个上粗下细的大漏斗形状。”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这个杀手的反应。 他已经摘下了手套,正在抹手上出的汗水。 看来我猜对了,不得不说“夜骨”的人素质挺高,连西洋的组织成员也都会多国语言。 不过白种人也不是都信但丁《神曲》里那一套,还是有一部分另类的。 我很幸运啊,这家伙不属于那一部分,如果他是,那我下面的话还真不太好说了。 因为我对安拉、雅威神真的是不太了解。 “我记得那个地狱的第七层叫violence,是施暴的意思吧?”我看着局促不安的杀手笑道,“那里关押的是生前杀人、抢劫,和伤害自己的人,跟我们这边的第七狱差不多,你说是不是巧合?” 杀手低下头,不再敢直视我的目光。 我把抹喉刀递到他的面前,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我装出失望的样子站了起来。 “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聪明人。”我笑着走在杀手们之间说道,“如果换个地方,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刚才说的都是扯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所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弄死我。 “你们没有动,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些怪物吧?”我停在一个身材别致的女杀手面前,“你是不是在想刚才那些怪物到底是哪来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女杀手扭头看向了佟玲,这是面对恐惧的下意识反应,只是不知道是在恐惧我,还是在恐惧我说的事? 但她肯定会成为我的突破口。 我暂时略过了女杀手,轻轻说出了已经存在于这些杀手心里的答案。 “这里是传说中的蝎子王二世陵墓,那是个比法老还要古早的王者,你们以为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我停在佟玲面前,“你觉得呢?” 佟玲诚恳的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为了财宝和古物,你们提到过阴魂,我在这里见过活的木乃伊,你说这里有个‘神’,你说我们遇到过的非正常状况都是幻觉,出于你之口,我无法判断真假。” “宾果!”我在佟玲眼前打了个响指,抬手指向老比尔斯,“我现在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们来这里最初的动机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神’,埃及的死神阿努比斯,他亲眼见过神,并得到过神的赐予,如果你们那里也有关于比尔斯家族的资料,就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一个普通的人想要得到他这样的权势,可不是只靠能力就可以有的。” 佟玲神情复杂的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狠狠瞪了我一眼。 他在怪我不该向杀手透露这些秘密。 我直接无视了老比尔斯的不满,继续对那些杀手说道:“这里就是阿努比斯的结界,是通过死者国度的中转站,度过了这里就能见到死神,但我敢肯定你们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通过,因为你们的信仰与这里不符,你们将在这里死去,这是你们擅闯死神之地必须付出的代价,在你们死后,灵魂将被送往你们该去的地方,接受本该降临的惩罚。” “惩罚也会是加倍的,这也是你们阿努比斯亡者国度的代价。”我走在人群之中侃侃而谈,此时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这些人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自己活着的事了。 我再次停在那个女杀手的面前,“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女杀手红了眼眶,浑身颤抖,她再次向佟玲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招手让佟玲过来。 “您信不信我的话,也许我是在糊弄你们呢?”我问佟玲。 佟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妖僧金的话,我不敢信,更不敢不信。”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抬手捏住佟玲的下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跟‘神’做交易,阿什拉夫带来的那支部队,就是我为神献上的祭品,你们会来到这里也在我预料之中。” “你们啊!”我凑到佟玲耳边,用平静、冷漠的语调,用刚好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你们这些有罪之人,同样是我献给阿努比斯的祭品。” “你们!”我陡然提高了音量,眼神从那些杀手的身上一一划过,“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个结界。” “这是连我都无法改变的结果。”我轻轻抚过女杀手的脑袋。 她吓的浑身颤抖,打了一个激灵。 “生,只是你的一部分,死,是另外一部分,在洞悉了生死的真相之后。”我走回到小个子杀手面前,“你现在还觉得杀我是件有意义的事吗?” 小个子疯狂的摇头,“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用尽全力砸自己的脑袋。 我拽住了他的手,“没用的,会来到这里是你们活着时,做出的一个个选择促成的结果,悔恨没法改变死后的事。” 小个子完全崩溃了。 他带着满裤兜的秽物跪在了地上。 第三百九十二章 赎罪 19个人。 19个杀手。 19个恐惧死、悔恨生的无魂躯壳。 看着这些失魂落魄的杀手,我知道火候到了。 “赎罪吧。”我伸展双臂,仰头看向被草叶遮蔽的异界天空,“不管你们信奉的是什么,就该明白只有赎罪才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我走到女杀手的跟前。 她正依偎在佟玲怀里痛哭。 佟玲要摘下她的面罩,我拦住了佟玲,再次伸手抚过女杀手的头顶。 “让我来带领你赎罪好吗?”我对女杀手说,“虽然不是我强迫你们过来的,但你们总归是我与死神这场交易的祭品,让我来带你们赎罪吧,为失去生命后的你们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女杀手屏住了哭声,她茫然的看着我,又看向佟玲。 佟玲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她要的答案。 此刻我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得到的只会是我想给出的答案。 有人说所有神庙、佛堂、道观里的神像都是无情的,也有人说那些神像在同情世人的疾苦。 其实神可以慈悲、怜悯、与人共情,当这一切达到极致时,就成了超脱物外的无情。 因为每个人的苦都是不同的。 所以摆在神坛上的神就在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呆在。 每个人的心里想他是什么样,神就是什么样。 我盘膝坐在佟玲面前,心里默念着经文冥想打坐。 无名鬼、威廉、阿努比斯、东瀛人、纸飞机协会都让它见鬼去吧。 我的门头沟,我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的盟友老比尔斯,我的左膀右臂艾贝、布陀……所有的人和事都抛之脑后。 金家的宿命,我的未来何去何从一切都暂时放下。 我就坐在这里,像神一样供这些已经失去信念之人臆想。 极致的无就是有。 我会成为他们唯一的希望。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反正在幻觉之中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反正那些怪物没有追着我们杀。 反正在这座王陵里如果我必须死,做什么都不可能活。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我从冥想中醒来,我的身边跪满了人。 他们都用额头抵着地面。 “诉说你心里的罪过,掏空你所有的秘密。”我伸手搭在佟玲头上。 她就跪在我的面前。 我的声音让他们都抬起了头,我却闭上了眼睛。 “你不要抬头,你们也都把面罩戴起来。”我对杀手们说,“对于赎罪的人来说,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我等着耳边传来由不同语言交杂出的悔过之声响成一片,才再次睁眼。 从身形上我认出了那个差点就杀了我的小个子,还有跪在佟玲身边的女杀手。 绿色瞳孔的杀手,已经淹没在人群里找不出来了。 这样很好。 我本就不该与这些人过多接触。 他们的悔过声中夹杂着太多罪恶,对这些家伙来说杀人灭门的事太稀松平常了。 在他们眼里只有任务,没有什么老弱妇孺该杀不该杀。 讲道理的说,这些人死了没有一个值得同情。 但我不是他们那样的人。 看清楚他们的脸,我的心里就会有负担,或许会不忍心让他们最接下来该做的事。 老比尔斯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起身离开,跟着老比尔斯走向远处。 比里和艾贝已经点起了火,正在烤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怪物。 不过,味道着实挺香的。 我们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老比尔斯当头就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做我的老本行,给这些杀手pua啊!”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们都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个神棍。” 老比尔斯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用“神棍”来形容自己,他愣了半天才砸吧着嘴角说:“是我告诉你杀手们不怕死的,我也知道你在利用生者对死亡的恐惧对他们进行pua控制,所有的信仰用的都是这个方法,我是在问你到底想让这些杀手干什么?” 面对老比尔斯这个问题,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们之前已经分析过状况了,想要离开这个幻觉,通过第二关需要这些杀手。”我问老比尔斯,“难道你忘了?” 老比尔斯摇头,“我没忘,但是你看过你刚才搞得那一出我就不太明白了。” “我也不明白,只是要他们死,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艾贝也出声询问。 我看向比里。 比里试探着说:“难道你是想要救他们?”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疑问。 不回答,主要是被比里的问题给伤到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做赶尽杀绝的事。 见我暂时不想说,老比尔斯他们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为难我。 我们吃过小怪物填饱肚子,比里又刨开一个棺材果子当甜品润了润舌头。 艾贝还用他的虫子找到了一种像竹子一样中空,外面没有竹节的无名植物。 这东西里面装满了清水,喝起来还有股淡淡的咸味,非常适合我们这种经历消耗的身体来补充体力。 比里还非常惋惜的表示如果早点发现这玩意儿就好了,烤肉加上咸水应该会更好吃。 总之我们是一番修整过后,养足了精气神。 那边的佟玲不知道是跟着其他杀手一起信了我的胡诌,还是有心要控制这些杀手好在我这里换一个痛快的死,她是一步未离的进行了我交代的忏悔赎罪,直到我再次返回。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杀手的忏悔。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自己不好的一面,所以坦然面对自己的罪恶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恶果累累的家伙。 这里完全与现实世界彻底剥离的异界环境,至少贡献了70%的客观优势,剩下那30%才是我的嘴炮轰炸效果。 “赎罪是个漫长的过程。”我抬手扶起了佟玲,接着是她身旁的女刺客。 成片跪倒的杀手们都被亲自扶了起来。 “只有先认识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罪恶,才能用实际行动来洗刷罪恶。”我对杀手们喊话,“告诉我,谁是你们之中罪恶最重的人?” 在我预想中,这个问题会带来三个结果。 一种是这些杀手们争相站出来。 因为自我反省往往会带来其他类似抑郁症的负面情绪,如果这种情绪足够强烈,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恶的人,是最该死的人,这就叫做自毁倾向。 第二种,是这些杀手中找不出那个罪恶最重的人。 那就只能说明我的pua还是不够彻底,这些家伙心里还有理智。 第三种,是佟玲自动站出来。 虽然佟玲说这些夜骨的人不会听她的,但我还是觉得一个被派来混入我们之间接近我们的杀手,档次总要高一些的。 我没想到,结果出现了第四种情况。 第三百九十三章 超渡活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小个子的杀手。 在听了小个子的三分钟忏悔后,我就让他停了下来。 三分钟里,小个子只跟我讲了一件事。 他曾经为杀死一个喜欢现场看足球赛的大富豪,不惜制造了一个足球场坍塌事故。 足球的观众席密度可想而知,在那种地方砸下一个vip包房,即使当场砸不死人,造成的混乱也能踩死不少。 我是对足球没什么了解,不然的话大概就能从他的讲述中知道是哪场事故了。 反正这种家伙是死一百次都不解气! 同时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刹那哆嗦的。 我装逼放嘴炮的时候,小个子是第一个带头站出来,要煽动所有杀手跟我拼命的。 能当出头鸟的不是沙雕,就是真有本事。 我看走眼了,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危险,竟然还拿他来当示范,我也算针尖上荡秋千,够玩命的。 这小个子看着我,似乎是看出我对他的忏悔内容很介意,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如果死对他来说有用的话,我想他是宁可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受到这样的煎熬。 “你冤孽太深,就让我来渡你吧。”我在小个子的头顶拍了一下,起身就走。 身后传来老比尔斯的吼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小个子跟了上来但又不敢距离我太近,就在两米之外的地方不远不近的吊着。 我带着他一路朝着我们遇见那些怪物的地方走去。 这一路,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走的都不容易。 超渡死人的事我做过,可这超渡活人,我还是第一次做。 我一向鄙视圣母婊,所以恶人该杀对于我来说不是负担,哪怕是要我亲自动手来杀,我想咬咬牙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此时送小个子上路,却让我脚步沉重。 小个子大概已经猜出来我要送他去哪儿了。 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竟然吓的脚步虚浮,跌跌撞撞。 我其实是能理解他的。 如果没有前面我那一番的铺垫,让小个子跟人搏击而死,或是跟那些怪物搏命而亡,只要是死在战斗之中,他都不会怕的,战斗已经是他磨练出的本能。 “夜骨”可能给这些杀手训练出了很多特别的技能,但我相信“夜骨”肯定不会闲的没事,教他们怎么把送死前的路走到稳稳当当。 我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佟玲向我求痛快一死的心情。 快到斩乱麻确实比现在这样煎熬人心好过的多。 我走到丛林边缘,又看到了挂着两个太阳,顶着个星环巨球的奇异天空。 石头山上的怪物还没有发现我们。 远远看去,感觉他们像是电脑游戏里的低级npc,没有触发条件的时候,就老是站着或者做无意识的重复运动。 我想如果让“无名鬼”来做这个环境,他一定能做的更好。 把我们拉进这里的那个“神”力量是足够大了,就是这活儿干的糙了点。 “去吧。”我带着满心的胡思乱想对小个子说出了这两个字。 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对眼前有更多的感触。 我没有回头,径直朝来时的地方回,走的脚步飞快。 一来我是怕那些怪物拱了小个子杀手之后,顺便再把我给拱一遍。 二来我是不想看那副场面。 刚才一路走过来,我已经看到不少倒下的杀手肢体了。 我用肢体来形容是因为压根就没瞅着一个完整的尸身。 这些倒霉的家伙,都是刚来到这个幻觉中时,跟着佟玲逃命中招的。 他们其实很幸运,因为他们活下来的同伴迟早也会变成他们这样,而且还要经历他们没经历过的煎熬。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最难走的路 两个人走,一个人回。 我再次走在那些杀手之间,心情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周围的气氛也是愈加沉闷。 杀手组织,这种东西我对我来说很陌生。 除了经历过“夜骨”的几次暗杀,知道他们对我悬赏,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之外,我对他们的了解还停留在上世纪的港片和那些武侠片的程度。 我想那些电影会有夸大,但也会保留一部分事实的。 比如这些杀手之间互相不认识。 但人事群体动物。 兔死狐悲的情绪是群体性动物的本能,是不能避免的。 能做杀手的都不会是蠢人,他们应该已经猜到我带着小个子出去干嘛了,也明白小个子经历了什么。 他们已经知道我的“救赎渡化”是什么。 即使是这世上悲观的人,在最坏最坏的状况前,也会对好有幻想的,这就是人。 这些杀手现在一定很矛盾。 从生下来就知道人生最坏的结果是死,死去之后会一无所有。 可是现在他们得为更坏的结果去面对死,而且还是最惨烈的死法。 我闭着眼睛伸出手,手指触到了一个人的肩膀。 还是“无言”。 我没说话,被我叫到的人也没说话。 这次不用老比尔斯提醒,他就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以为凡是经历第二次总会比第一次好很多,至少身体熟悉了,心里也有准备了。 可是脚下的路我依然走的很艰难。 这是我这辈子走过最难走的路。 “你不是在送他去死,你是在渡化一个坏人。”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们生来就是杀人的机器,他们恶孽累累,他们现在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对他们自己的救赎,是对已死者的救赎,也是对未死者的救赎……” “看到天空,停下脚步,为赎罪之人指明方向,毅然转身,坚决不去想正在发生的事。” 我为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流程,这样我就可以更高效的去做一头行尸走肉。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我一趟一趟的走着,每一次看到那片异样的天空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结束,意味着一次救赎的完成。 “不——” “我不要去,姐姐我不要去,我不——” 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一声声充满惊恐的哭诉又把我拽回到痛苦之中。 是她。 我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佟玲的身前,但我那只像死神一样用来为死者点名的手,却停在那个女杀手的肩上。 “够了!” 佟玲按住了我的手。 她低着头眼泪像珠串一样坠落,“停下吧,你到底是在帮我们,还是在折磨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佟玲。 按照爷爷自小给我灌输的那些大道至理,我刚才做的事不止是在救他们。 感怀恶人放下屠刀,自愿赴死,还不是自杀,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信仰里都是一份天大的功德。 但是从佟玲问出这句话之后,就不再是这样了。 野兽接受过多次投喂后,就会习惯这种不劳而获的舒适,会判断这种行为是安全的,会认定投喂的人是没有危险的。 无论再凶猛的野兽都会把这变成一种习惯。 这个例子的重点其实不在于投喂,而在于野兽一开始就觉得填饱肚子是一件必须得事。 人却不同。 人复杂的多。 在大自然里,愿意为了思想而拒绝吃饱的动物大概也只有人了。 去质疑一件自己已经认定了的事,也只有人能做的出来。 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迟早会有人站出来质疑我的救赎。 这份质疑有可能在杀手们死完之前任何时候爆发。 比如第一个人死后,或者死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时。 我环顾四周。 很好。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些,至少还剩下十二个人。 我扭头看向坐在远处的老比尔斯。 他也正看着我。 距离太远,我从他的脸上捕捉不到更多的情绪。 但我觉得老家伙的眼神大概从来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我屈起手肘,把手举到头顶,手掌盖着自己的脑袋。 老比尔斯教过我们一些军队里用的简单手势。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掩护我”。 老比尔斯没有回应,而是立刻跳起来举枪指向了我。 “让他们不要动,还有那该死的降头术。”佟玲在我身后轻声说道,“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 前言不搭后语啊。 佟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她顶在我眼前的那支磨尖的树枝意思很明确,我被她挟持了。 我朝老比尔斯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艾贝没动,比里也没动,他们两个很听话,只有老比尔斯在对着艾贝指手画脚。 他们两人似乎是在争吵。 “很难过吧?”我轻声问佟玲。 佟玲不说话。 这里的松树虽然矮小,但是枝干比正常世界的高大松树硬度高的多。 她把树枝磨到这么尖锐要花不少时间,可能在我说服他们参与救赎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了。 一边放弃希望,一边还在偷偷磨着武器,该是多么矛盾与煎熬啊! 我想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这种连死都能成为解脱的鬼地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挟持我有什么意义。 仅仅只是不想再继续刚才的救赎。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杀手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群体动物的盲从效应发挥作用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所以就选择了跟随。 人在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盲从是最轻松的行为。 “告诉我,该怎么办?”佟玲轻声说着,把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但那支对着我眼睛的树枝却没有丝毫晃动。 她的行动和思维裂开了。 一半是硬的,一半是软的。 一边胁迫着我,一边向我求助。 大脑和内心在各行其事。 这是真正的极限,可能下一刻那根树枝就会不受控制的扎破的我的眼球,插入我的脑子里,即使佟玲自己都无法控制。 “跟我走!” 我轻轻牵起佟玲另一只颤抖冰冷的手,把她拦腰抱起,走到扔在地上的武器前。 “姐姐——!” 女杀手叫了一声。 佟玲朝女杀手微微点头,又歪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抱着佟玲一步步朝丛林边缘走去。 眼前不断晃动的树枝让我的前额发痒。 身后那些虚浮晃动的枪口,还有存着没有无意义杀心的杀手们,它们让我的眉心涌起了警示。 我很难受,默默忍着。 这点难受跟佟玲,还有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杀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我不想再称呼他们为杀手了。 我的心理涌起了再也安抚不下的愧疚感。 他们只是一个个被我送上死路的人。 我很想问佟玲一个问题。 跟在我们旁边寸步不离的这个年轻女孩,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还是说是个没有血缘却比血缘更亲的人。 我相信这世上最恶的心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或许这个女孩就是佟玲心里柔软的那一部分。 我不敢问出口。 我怕等不到佟玲的回答,自己就要抢先对佟玲说:“我救不了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救她出去的。” 不停在我眼前摇晃的树枝放下了。 佟玲挣扎着从我身上跳了下来。 “谢谢——!”佟玲轻声说着,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她的手上只举着那根磨尖的树枝。 第三百九十五章 功亏一篑 结束了。 都死了。 所有的杀手都随佟玲一起,冲向了远方的怪物。 我背过身去,蹲在地上,捂住脑袋就再也动不了。 这条路走起来,实在是太累人了。 尤其是最后那一趟怀里还多了一个人。 这是我此生第一次把一个女人抱那么久,却是抱着她去死。 佟玲终归还是特别的。 至少在这群杀手之中,她是最特别的那个。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知道该怎么做是最好的。 她问我该怎么办? 实际上是想听我说一个跟她心里不一样的答案。 她对我说谢谢,实际上是在感谢我帮她走完了最艰难的这段路。 一张张面孔从我眼前划过。 即使我一早就意识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坚决的要求了他们不要摘下面罩,不要让我看到他们的脸,可他们还是种在了我的心里。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我额头滑落,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沁透。 我急促的喘息声,也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如果让我自己给自己驱邪看事,我会说这是犯下恶行被阴魂缠上了。 如果让我自己给自己问诊下药,我会把知道的所有安神药方全都写出来。 我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却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这样的无奈境遇,跟那群杀手的最后时刻何其相似。 报应啊! “哐——” 我被人一脚踹飞了。 鞋底和身体接触时的那声闷响都清晰无比。 这一脚真狠,是冲着要我命来的吧? 我的身体落地,还又滚出了七、八米,最后被一颗草拦了下来。 这里的草像树一样高大,它们比树软,比树韧。 如果我是在正常的世界里,在普通的丛林里挨了这一脚,撞在一颗树上,可能就要嗝屁了! “槽!” 我狠狠骂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哇——!” 一大口老血从我的嘴里奔涌而出。 我又趴下了。 老比尔斯、艾贝、比里冲了过来。 “我让你踹他,没让你踹死他啊!” 老比尔斯埋怨比里。 比里委屈的解释:“你说让我用力踹,只要死不了,就是在帮他,我是按你说的办的。” 老比尔斯咬起牙根子,“你可真听话啊!” 我的身体很虚弱,弱的话都不想说,可我感觉很爽。 那口血把压在我心上的石头一起吐了出来。 我也需要赎罪,被这一脚踢飞的半条命,就是我赎罪的代价。 第二关的最后阶段。 我们,杀手,怪物,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从表面数量和装备状态来看,我们是最弱的一方。 那些怪物没有冲过来袭击我们,就是在给那些杀手留足时间,让我们互相残杀。 这大概是“神”设计这个环境的最初意图,也验证了我对第二关的推测。 “神”是要削弱我们的外在实力。 但实际上我们是要远强于那些杀手。 即使艾贝不用降头术,我也有机会像刚才那样从心理层面彻底的击溃他们,让这群杀手变成我的助力。 但我不能让这种状况简单的呈现出来。 因为我还没有忘记,“神”设计这场游戏的目的,他要看清我们的实力。 只有在剪除外在助力的情况下,才能真正逼出我们的实力。 所以我选择了兼顾。 先把那些杀手收为助力,然后再剪除掉这股助力。 我不止要让他们死,还要让他们死出花样来,让他们成为我们见到“神”的垫脚石。 老比尔斯在告诉我这些杀手的本性之前,我对佟玲用的是最普通的威逼手段。 佟玲肯定会妥协的,但她也肯定会反水。 我想要的场面是我们带着杀手去跟怪物豁命,然后杀手们临时反水,我们将同时面对背叛和强敌。 然后我们会在最危险的处境之中,反败为胜。 可惜那时候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并没有理解到我的苦心。 有佟玲那帮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侧,我也不能把我的真实意图说出来,所以就只能将错就错,把普通的威逼直接上升到人性所能承受的最顶层。 我pua杀手们面对死亡去赎罪。 我一个、一个的带着他们去死。 我就是逼着他们做出完全失去理智的行为。 到那时候我们可以引着这群杀手来到丛林边缘,搞一出两面夹击的好戏来给“神”看。 反正“神”想要的,就是我们同时被杀手和怪物搞。 我就满足他。 单看罪孽,杀手们都该死。 让我在我们的命,与这些罪恶滔天的杀手们的命之间做选择。 我也该毫不犹豫的选择我们。 但我没想到自己对杀手们施加的威逼,竟然对自己的反噬也会这么强烈。 在佟玲挟持我的那一刻,我本该借这个机会,继续向杀手们施加压力,让他们彻底崩溃、疯狂。 那样会让我自身境地危险,但危险程度的提高也意味着“神”会更满意,我们见到它的机会更大。 可我终究还是心软了。 我满足了佟玲的愿望,给了她痛快的死法,也亲自帮杀手们完成了最后的“救赎”。 我也放弃了最后的逼迫,放弃了给“神”做的好戏。 “笑笑笑,笑什么笑?”老比尔斯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提了起来。 我被他粗暴的按在地上坐下,背后是那颗救我命的巨草。 “报应啊,你们之前也是这样听我话的……”我开始嘲讽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毫不客气的回怼,“我跟你能一样吗?你做的那些蠢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做。” “还有你们俩!”老比尔斯回头瞪过比里,又瞪艾贝,“你们俩竟然就让他这么冒险胡闹!” 比里好像没听到老比尔斯说话似的,开心的给我灌水。 艾贝看起来很凶,可她其实是我见过最灌孩子的老母亲。 老比尔斯可不是她的孩子。 “有些人天生就觉得杀人放火是理所应当,有些人心里有一道坎,必须迈过这道坎还能做出那些事。” 艾贝对老比尔斯很客气了。 她竟然用了“有些人”这个词,而没有直接说老比尔斯是天生的王八蛋。 不过以老比尔斯的身份,大概除了我们这些人,也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了。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对我说,“你能做到这一步我很欣慰,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做刚才那种蠢事。” 艾贝在旁边对我说:“好人不一定做的都是好事,坏人也不一定做的都是坏事,做好事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做坏事也不是必定要有坏的结果,这话是你说的。” 比里说:“人就是人,能做人就很不容易了,好人、坏人无所谓的。” “嘘——”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看来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也看出来我想利用杀手们做的事了。 他们甚至看出了我最后没能狠心到底。 但他们还没意识到,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路,会有多大的影响。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怪物怕鬼 我手里拿着比里递过来的水壶,眼睛看着丛林外的怪物。 那里的战斗早已停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可是怪物却没有撤退的意思。 它们一直在嚎叫,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注意到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又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的身体衰弱,心灵更是憔悴。 老比尔斯说:“不至于吧?当初咱俩斗的时候也死了不少人,你在暹罗时枪林弹雨的熬过来了,现在倒下了?” 我想说老家伙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过很多死人和送人去死,还要死的够惨烈是两码事。 这就像一个本来身心健康的人,却要像个变态一样直接蹂躏一具尸体,还要完全沉浸在变态的享受心境中,不留下阴影是不可能的。 幸亏当初在门头沟的时候有过一次突破心魔的经历,我才能借着比里那一脚来舒缓自己的身心,不然现在我肯定已经倒下了。 “反正你们不要问我该怎么办,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对老比尔斯说,“我想我们可能失败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这属于是半途而废、功亏一篑。 本来是出精彩的好戏,可能也吊起了“神”的胃口,引起了“神”的期待,但现在是虎头蛇尾。 我难受,估计看戏的“神”也不好受。 那些怪物停在丛林外面,即不离开,也不进来,可能就是“神”在考虑该怎么处置我们。 它还没有想清楚。 “你们有没有发现哪些怪物有些不太对劲。”艾贝瞅着从丛林之外说,“我觉得那些怪物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害怕? 那些怪物能害怕什么? 它们那么强壮,数量那么多,还杀过了几十号跟我们一样的人,它们还能怕什么? 老比尔斯疑声说:“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觉得害怕,可是又不能离开。” “我知道他们怕什么。”比里偷眼看向艾贝,略显怯懦的低下了头。 艾贝看到比里这个样子直接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艾贝肯定又要教训比里了。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我鼓励比里,“在这鬼地方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我也信口胡诌的事也不少,说不定我们没看出来的事被你看出来了,被堵死的路突然就通了,我们的命也就这样保下来了。” “说!”艾贝看着比里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了。 比里不敢跟艾贝对视,继续低着头小声说:“它们是在怕那些杀手。” 怕杀手? 这话该怎么理解? 怪兽杀了杀手,现在又怕杀手? 那些杀手本来就是它们杀死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等等,我好像明白过来了。 我把比里叫到身边问:“你是说怪物怕那些死人?” 比里缓缓的点头,“其实我也会怕死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想起在仓库那晚的事,我越想越怕。” 仓库那晚比里大杀四方啊。 那股子杀神气势,可是连老比尔斯都低头退避的。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现在反而开始怕了? 艾贝不出所料的显出了怒容。 她是个可以容忍孩子闯祸,还会主动出头护短的母亲,但她过去的那些经历,使艾贝成了一个不能容忍懦弱的人。 在艾贝的心理懦弱就意味着死亡,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手来为比里壮胆。 她走到比里身前,抓起比里的衣领。 比里足足比艾贝高出四十公分,可他砸艾贝的手里却像只小鸡。 艾贝的眼神足以说明他此时有多生气,“不要忘了,你曾经也是个死人,你杀过很多人,你现在也是个死人。”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怕了。”比里像个考试得了零分的孩子在向妈妈道歉,并保证下次考一百分。 我扶着身后粗壮的草茎站了起来。 “不要怪他。”我对艾贝说,“对死去同类产生恐惧感是动物的本能,这是好事,说明比里现在是个正常人了。” 艾贝对我在这个时候帮比里说话有些不满意,她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心里,或者是听进去了还要假装没听。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给我这个面子,换个时间再好好教育比里。 “有些人天生就觉得杀人放火是理所应当,有些人心里有一道坎,这是你刚刚告诉我的。”我继续劝说艾贝,“比里的遭遇决定了他的经历,以前他没有表现本性的机会,现在才刚刚有了,他跟我一样心里有道坎,这是天生的,改变不了。” 我伸手搭在艾贝的胳膊上,“现在的他才是个真正的人,他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哪怕你想让他好像从前一样,也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重新经历、再次适应,你也要适应。” 艾贝看着比里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 她放下比里,语重心长的说:“你的确跟过去不一样了,但过去也是你的一部分,所以你必须跟过去融合,而不是抛弃过去当个软蛋。” 比里听话的点头,但我肯定他肯定没把艾贝的话听进心里去。 老比尔斯打岔问我:“难道这些怪物也有人性?” “不是人性。”我说,“也是本能。” 老比尔斯不可思议的说:“难道是他们也在恐惧死去的同类?难道……” “难道他们是人变的?”老比尔斯激动的说,“会不会是那些困在王陵中的亡魂变成了这些怪物?杰西卡会不会也在里面?” 很丰富的想象力,这个假设也很符合这座王陵的气质,但我说的本能不是对死去同类的本能。 我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圣珠。 在上一个幻觉中时,我把圣珠变异的逻辑琢磨的顺顺当当。 现在,我再次身处环境,如果能善加利用幻觉的规则,也许给自己变出了不得的助力啊! “哗啦啦——!” 圣珠再次蠕动起来。 我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有了底。 老比尔斯他们也注意到了我手中圣珠的变化,一声不吭的等着看我要做什么。 我抬起手,把圣珠朝着丛林外举了起来。 圣珠要条蛇似的顺着我的微曲的手指探了出去。 果然如此,一切如我所料。 被我身上的阴气浸染过,现在圣珠已经算是件十足的邪物了。 能让它感兴趣的,除了跟它一样邪的甲虫,也就剩下另一样东西了。 阴气。 “夜骨”的杀手们死前被我熬的很惨,他们死的也很惨,阴灵聚而不散是必然的。 以这群死鬼的资质,很容易就会变成恶鬼。 人会怕鬼除了那些关于鬼的传说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鬼身上的阴气对人身上的阳气产生了对冲。 所以对人来说,哪怕是面对自己亲手杀死的生物,也会本能的产生畏惧心理。 “不好意思,你要失望了。”我对老比尔斯说,“这些怪物不可能是那些亡魂变的,因为它们跟普通活人一样身上存的是阳气,它们怕的是鬼。” 第三百九十七 圣珠很邪性 按照普通的思维惯性,看到丑恶的东西都会往阴暗的方面去想。 可这些怪物偏偏就跟活人一样是阳性的生物。 这个发现就太有意思了。 如果它们怕那些阴灵,也就同样会怕我们。 因为我和比里、老比尔斯都是活尸一样的纯阴之体,这里其实只有艾贝一个大活人。 我举着圣珠,一步步的朝丛林外走去。 天上的两个太阳似乎变的愈发炙热了。 那些站在阳光下的怪物们,被烤的扭曲、变形,好像还冒着烟。 我吃过比里的烧烤了,现在不饿,所以这不会是我的幻想。 这是水分蒸腾和光线扭曲造成的视觉效果,这算是幻境中出现的环视了。 不过那些怪物的躁动和不安绝对不是假的。 随着我的侵近,已经有怪物开始尝试着后退了。 但它们的努力是枉然的。 溜地跑腿的似乎是脚被沾在了地上。 有翅膀、没翅膀反正飞在天上的就好像一只只牵着线的风筝,费劲挣脱却只是绕圈打转。 “轰隆隆——!” 晴天打起了响雷,眨眼的功夫就下起了金黄的雨。 这里的动物长的怪,植物长的怪,连下个雨都这么怪。 这是场光雨。 只有金黄色如丝线的光落下。 光丝落在我的身上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块上似的,“滋啦”一下就冒起了烟。 光丝落到我的圣珠上,就像水落在了滚烫的油锅里,“噼啪”乱响着就被崩飞了出去。 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我的猜想。 我们跟这些怪物,甚至跟这个幻觉的世界是相冲的。 我回头看向站在丛林边缘的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 老比尔斯试着伸出了手,如丝的光雨落在手心里,也冒起了烟。 可是老比尔斯也像摸到了沸水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比里也跟着伸手试探。 他比老比尔莽撞,整只胳膊都探了出去。 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立时马上就烫出了一层密麻麻的水泡。 艾贝拔比里拽了回去。 她直接从丛林里走了出来。 光雨落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变的容光焕发起来。 气色这种东西,别人说可能是胡扯,从我这个能看相也能看病的人嘴里说出来,那是一点没有夸张成分。 这光雨也是阳性的能量。 艾贝淋光雨对身体是有补益效果的。 我和老比尔斯、比里跟这雨就属于王不见王、誓不两立的关系。 问题是这雨为什么对老比尔斯和比里造成了伤害,却对我没有伤害? 难道我们三个的坤阴之体还不一样? 这也太双标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难道真的是我天赋异禀,天之骄子?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份气运。 “哗啦——!” 我手中的圣珠突然动了起来,那份拉扯的力量好似要脱手而出,跟上个幻觉之中用圣珠治佟玲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东西又想干嘛? 我顺着圣珠的劲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老比尔斯的叫声:“你疯了?离那些怪物远一点,别靠近,别找死……” 恩。 从人的角度看,靠近一群刚刚裂了十几个人的怪物确实像是疯了。 可是从能量的属性和光雨下的反应来看,我这也算是胸有成竹吧? 我一步步走近那些怪物。 它们更加不安了。 “哇——!” 我停在一只长着獠牙怪鱼头的怪物面前。 这东西不停的朝我嚎叫,我都能从它那副长在大嘴里的牙缝中,看到成条的肉丝。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鱼头怪见我站在面前不走,终于压抑不住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惧朝我咬了过来。 “唰——!” 搭在我的手背上的圣珠像条鞭子似的抽在了出去。 怪物的脑袋上留下一道血痕。 怪物被打到趴在地上断了气。 一团黑气就从怪物的嘴里冒了出来。 黑气晃晃悠悠聚而不散,这股形状在我眼里,越看越像…… 像个人。 人的身体是阳性的能量,灵魂是阴性的能量,难道这些怪物跟人一样存在着灵魂? 难道真像老比尔斯说的那样,这些怪物是由王陵中的亡魂变成的? 或者说这些怪物也是阳性能量的肉体,装着阴性能量的亡灵当灵魂? 我之前的判断错了? “杀——!” 老比尔斯在丛林边缘大吼,“杀了这些怪物,杀了它们兴许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喊声充满了杀气。 老家伙这也是憋屈坏了。 从下了王陵开始,我们就处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神”。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我回头朝老比尔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艾贝也朝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一个个的,看到我能杀怪物,就都上头了。 他们越是上头,我就越要冷静。 刚才我已经做错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在老比尔斯和艾贝看来,我大概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那些杀手们是帮我完成了从不成熟到成熟的转变,也就是做了那么一件跨越自己底线的事。 说实话我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善良,我的底线比生死要高,我崩溃于死法,而不是纠结于那些杀手的生死。 他们跟我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我有机会我能弄死他们,我必须去做,不做死的就是我。 这是客观环境造成的,所以杀手们的死是必然的。 我现在只后悔自己的伪善,既然生死是注定的干嘛又要去纠结过程? 让敌人的死对我有利,有什么错? 如果刚才我没有半途而废,现在可能已经离开幻境进第三关了吧? 既然现在“神”没想弄死我们,还给我留有机会,我就必须谨慎,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我举着手中的圣珠,凑近怪物嘴里跑出来的黑气。 吸收了。 就像之前吸收掉金甲虫留在佟玲身上的黑色一样,这团黑气也被吸收了。 圣珠在吸收了这团黑气之后拉扯的力量更足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另一只怪物探了过去。 那是只全身披着鳞甲,身形好像猿猴的怪物。 它正缩成了一团涩涩发抖。 我刚朝这支怪物移了一步,圣珠就兜头砸了下去。 怪物往后撤了身子,珠子最前端刚刚好能触到猿猴鳞甲拐的脑袋。 然后那只怪物的脑壳前面就被砸开了一道小口子,脑浆子顺着破口就流了出来。 感觉就像用手指在泡芙上戳了一个眼儿。 怪物倒下了,他的最后同样冒出了一团黑气被圣珠吸收。 一股巨力传来,圣主脱手了。 我以为这玩意儿是成气候了。 按照常规套路,这串珠子得跟传说中的飞剑法宝似的把这群怪物全收拾了,然后不停的吸那些黑气,让自己变的更强大。 可珠子是直直的朝下坠去的。 我反应过来低头看的时候,它已经挂在了我的刀囊上。 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 刚才只是我没拿稳而已。 我从刀囊上把珠子扯起来,剥皮刀也跟着被我拽了出来。 卧槽。 这串珠子现在是真邪性啊! 它串在剥皮刀的握柄上? 那里之前可是没打过孔的,这串珠子也是两头系紧的,这怎么串上去的? 按照幻觉的原理规则,难道这也是我脑子的潜意识? 我的想象力好像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锵——!” 顺着刀柄垂下的珠串缠上了我的卧刀的手,还顺便在刀刃上敲了一下。 这一声响起,我下意识就跟着打了个寒颤。 那些多的怪物,距离我最远的可能都听不到这一声响,可是所有的怪物全都趴下了。 大片的黑气从怪物们的嘴里冒了出来。 那些黑气都化成了类似人的形状,排着队朝我围了过来。 我握刀的手再不停颤抖。 不是我颤,是刀在颤。 黑气开始不停的涌入剥皮刀,我的手指都麻了。 那刀变的越来越冷,我感觉像是在握着一坨冰溜子。 我想换只手来拿刀,可缠在我手上的珠串却把我的手指勒的动不了。 第三百九十八邪珠护主 “你怎么了?”老比尔斯站在丛林之中大喊。 我想回头,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不只是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全身的肌肉都在随着那把刀一起颤动。 剥皮刀的异状是因为圣珠才出现的。 可这圣珠已经被我滋养成了邪珠。 之所以称为邪,可不是因为它被阴性能量滋养而成,而是因为邪物引发的事往往都会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潘多拉的宝盒,根本无法推测这玩意到底是对自己有益,还是有害。 我们之前一直在意的都是外面这些怪物,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状况已经彻底反转。 现在怪物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甚至希望那些怪物能有些异动,好歹先打断了剥皮刀继续吸收黑气也是好的。 “小心,别动,别再靠近了!”我又听到了老比尔斯的喊声。 我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个老头子。 现在这种况下,我倒是想动可我动的了吗? 不对,老比尔斯说的不是我。 他们终于发现我不对劲了。 可是天降的光雨让老比尔斯和比里都出不了丛林。 此时能来的也只有凡人之躯的艾贝。 老比尔斯说的是艾贝。 艾贝过来了,一定是遇到状况了,所以老比尔斯才提醒她不要动。 我真的想转身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越用力要控制身体,就越控制不住身体。 感觉像是自己在跟自己拔河。 那股由剥皮刀引起的共振力度比我的力气要大的多。 这还不是最恐怖。 我已经听到自己骨头在响了。 这条拔河的绳子就是我的身体。 我再继续抗争下去,能不能动还是其次,可能我的身体就要承受不住,先像跟绳子一样断掉了。 这串珠子到底想怎么样? “别动啊!”老比尔斯又在吼了。 比里也在吼叫,让艾贝先不要动。 我还听到了艾贝的吼声,愤怒还带着痛苦。 好吧,我妥协了。 圣珠有灵,邪珠一样有灵。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你要是坑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在心里对着邪珠怒吼。 这串珠子是被我滋养出来的,他果然能通我的心意。 只是回应的方法实在是非常粗暴。 “嘎巴——!” 我的脖子毫无预兆的动了,再多转一寸就要断掉了。 不过我总算是看到了艾贝。 这是我的又一个失误。 我早该想到的。 在陈家的地下宝库里时,我们就从阿努比斯之殿里见到了亡灵。 杰西卡给我的提示里也有亡灵。 在这个地方出现亡灵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现在我们身处的是幻境,出现什么都不该觉得奇怪。 艾贝被那些杀手的亡灵缠住了。 它们四肢不全,呈现出的鬼相也不全。 它们都在拼命的朝艾贝涌过去。 它们在争抢艾贝的身体。 “神”还真是一点都不让我失望啊。 我之前担心那些杀手的亡魂会变成鬼,他们就真的变成了鬼! 用我们的说法还是最凶的恶鬼。 它们在争抢替身! 我急了,老比尔斯比我更急,因为他还要拦住同样急眼的比里。 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救艾贝? 要对付恶鬼,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道术。 其他对付鬼的术法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多多少少也都要跟佛、道两家扯点关系。 现在圣珠变成了邪珠,没有了法器只靠佛咒超度,对付不了这些恶鬼。 道术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能用的出来,恐怕最先被清除掉的就是我自己。 哪怕我没有被邪珠缠住,这些恶鬼对现在的我来说也不是好对付的。 不能强力手段硬刚,那就只有用怀柔方法了。 杀手们都是惨死,它们有执念。 帮它们消除执念,至少可以让它们从恶鬼变成普通的鬼。 抛开他们自身的罪孽不说,我是导致他们这个结果的因。 我应该就是它们的执念,要找替身要报仇也该先来找我,为什么先去找了艾贝? 就算我是坤阴之体,也不影响这些恶鬼找我麻烦啊! 等等…… 我好像明白了。 恶鬼现身是在怪物们趴下之后。 阴阳相克不止是怪物怕恶鬼,恶鬼也怕怪物。 而且还是那些怪物直接杀了他们。 这就像被砍头而死的恶鬼都会惧怕砍掉自己脑袋的刀。 如果有什么原因让它们不再惧怕那些怪物,可能就是此刻正在被剥皮刀吸收的黑气。 我彻底明白了。 那股黑气就是杀气! 是夺取过性命之后产生的杀气。 圣甲虫能控制哪些木乃伊,是因为它存着弄死那些木乃伊的杀气。 邪珠跟剥皮刀搭在了一起,是因为剥皮刀本身就有很强的杀气,更适宜跟杀气融合。 怪物虐杀杀手的杀气被我吸收了,所以他们就敢出来了。 这些杀气现在都凝聚在我身上,所以恶鬼惧怕的是我。 恶鬼舍掉我这个致死祸首,去找艾贝当替身,是要借艾贝的身体来挡我身上的杀气,挡住了杀气它们才敢靠近我复仇! “嗡——!” 我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一阵频率更高的颤动。 难道这是邪珠对我刚才发现的肯定? 难不成邪珠跟剥皮刀搭在一起吸收怪物的杀气,是为了给我护身? 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 这还是真实邪珠给我的回应。 这就是邪物护主啊! 方法霸道,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错了,是邪物的做派! “我不是在夸你,你别震了!” 我再次感受到身体的震颤,忍不住要抱怨邪珠了。 这次邪珠没有反应,不过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我刚才跟协助交流是在出声说话。 我的身体也能动了! “嗡嗡嗡——!” 我转过身,剥皮刀随着我的动作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扣在我手上的邪珠也在“哒哒”作响。 莫名的,我似乎感受到剥皮刀和邪珠很兴奋。 拼命争夺艾贝身体的恶鬼都停下了。 天空降下的金黄光雨突然也停住了。 这里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似的。 连缠在一起的老比尔斯和比里也停住了。 鬼和雨是因我而停,老比尔斯和比里时因为此时的异状而停。 邪珠拉扯着我举起了剥皮刀。 刀尖直指艾贝。 我轻声对邪珠说:“我相信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邪珠给我的回应是把我的手跟刀柄扯的更紧了。 我缓缓的把剥皮刀举过了头顶。 光雨又开始落了,只不过从金黄色变成纯黑色。 那些恶鬼也动了起来,比之前更加疯狂的争夺艾贝的身体。 第三百九十九 我,不接受胁迫 这就叫做最后的疯狂,是留给这些恶鬼最后的机会。 它们越是是更狂的想要掠夺艾贝的身体,就越说明它们怕我,怕我手中的刀。 我闭着眼睛,持刀之手传来了奇异的感觉。 杀气本该是无形无质的。 但我今天却看到了有形的黑色杀气。 剥皮刀的刀柄刺骨冰凉,邪珠的震颤带着某种节奏。 二者合在一起,我似乎感受到了杀气的形质。 它正从我的手蔓延至我的全身。 凿骨碎肉、销魂噬魄。 我的眉心传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 如同我在陈家墓室里第一次感受到的那样强烈。 比在暹罗遭遇伏击,身处枪林弹雨之中还要强烈。 危险吗? 危险就意味着力量。 所有的邪术都威力巨大,但也都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特性。 如果只涉及到我一个人,那我肯定会趋吉避凶,远离危险,怎么稳妥怎么来,绝对会让自己距离危险远远的。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恶鬼强取艾贝的身体。 我想,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了。 不是杀死那些杀手,跨过了所谓的底线给我带来的改变。 比着更早,更彻底。 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就不会来这座亡灵。 哪怕是老比尔斯求着我来,我也会想尽办法劝服他,让他也别来。 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就不会招惹帕琳公主,更不会去暹罗那片是非之地。 哪怕是帕琳跪在面前求我,我也只会帮她破了“噶嘙罗”,警告她小心点身边人。 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就不会加入“纸飞机协会”,主动做一个被人利用的角色。 哪怕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绝对不会做。 离开门头沟之后,我所遇到的经历,正一点点的改变着我。 连自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坤阴之体,都没觉得有任何压力。 反倒是沉浸于坤阴之体带来的力量之中。 我追求自身的力量,追求老比尔斯他们带来的外在力量,为的都是反抗无名鬼。 可是无名鬼要的做的,也是接受力量啊! 我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接受了呢? 如果我拥有无名鬼那样的力量,现在还需要这么狼狈吗? 莫名的,我感到很愤怒。 我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只是想要给自己的愤怒找到一个宣泄口。 “死啊!” “杀了他!” “让他也死无全尸!” 若隐若现的呼嚎声在我耳边响起。 时而声震如雷,时而轻淼如烟。 这声音让我更加的心烦意乱。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艾贝正朝我冲过来。 她被那群恶鬼挟持了。 她的身体好像一块被浸入水中的干海绵,被那些恶鬼随意进出。 这使得她的动作也变的很怪异。 左腿在奔跑,右腿却在跳跃,左手摁着地,右手却抓自己的脸。 连十根手指头都在各做各的事。 只有她的那对眼睛是一致的,传达出的只有无尽的怨恨。 恶鬼成功了。 艾贝的身体使它们能够接近我。 它们还可以借艾贝来让我投鼠忌器,闭目等死。 我找到了。 这些不开眼的恶鬼就是我的宣泄口。 它们动我,兴许我还可以给它们留个以后。 它们动我身边的人,我就只好让它们灰飞烟灭了。 因为我明白了自己在愤怒什么。 我不顺从无名鬼,与无名鬼所说的力量根本没有关系。 我只是跟金家之前的先辈们一样,不愿被无名鬼胁迫。 不接受他说的力量就得死身边的人。 接受了他的力量就要失去身边的人。 凭什么? 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我是要用自己的方法拥有自己的力量,比无名鬼要我接受的那份力量更强。 强到我自己就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强到身边的人都不用死,强到不会失去任何人! 我刚才的愤怒是针对我手上的邪珠。 这东西也在控制我。 它在迷惑我的心神,让我忘记自己的初衷。 它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那些恶鬼有足够的时间抢夺艾贝的身体。 它想要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想让我杀那些恶鬼,顺便亲手杀了艾贝。 “我,不接受胁迫。” “不管是无名鬼,邪珠,还是你们这些恶鬼!” 我放下了手中的剥皮刀,一步步走向了艾贝。 刀柄传来的温度更加冰凉了,缠在我手上的邪珠震颤的频率更高了。 我的心情也更加烦躁了。 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走近艾贝,猛然扑了上去。 艾贝被我摁在了地上。 我手中的剥皮刀一下下捅在了艾贝的身上。 一刀两眼穿透了胳膊,两刀四眼穿透了双肩…… 我捅的不止是艾贝,还有缠住了艾贝的恶鬼。 我要用杀过它们一次的杀气,再杀它们一次。 恶鬼觉得我不敢动手,我偏就动了。 邪珠觉得我不敢让那些恶鬼近身,我偏就主动扑上去。 想胁迫我,前提是不怕被我拉着一起玩完。 没来得及缠上艾贝的恶鬼都朝我扑了过来,这根本就不用担心。 邪珠已经认主,我完蛋它不至于完蛋,但铁定元气大伤。 这里可是位于法拉夫拉沙漠的蝎子王二世王陵。 这里还有很多强大到只能作为传说中的存在。 我就不信这串破珠子愿意把自己甩在这种地方? 它得护着我! 艾贝的鲜血喷溅到了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似乎是看到艾贝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怨恨。 “呼隆隆——!” 一阵巨响之后,我的眼前渐渐变的昏暗。 我抬起头,看到天上的两个太阳撞在了一起。 那颗带着星环的巨大星球变的更大了。 它在坠落,朝着我们坠落。 趴在地上的怪物们挣扎着爬了起来。 束缚住它们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它们在四散逃离。 我被老比尔斯拖了起来,狠狠的甩到了一边。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嘛……” “你怎么能被那些亡灵控制住……” 比里在抱着艾贝痛哭。 老比尔斯在我身边大吼。 我听出来了,他们以为我是被亡灵控制了,所以才会对艾贝下刀子。 “我没有被控制。”我从地上站起来,抹掉刀刃上的血迹,“谁都不可能控制我。” 我推开发愣的老比尔斯,拽着比里怒吼,“让开!” 比里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似乎是在纠结到底是该恨我,还是该听我的。 “老妈妈说的对,你现在越来越软弱了!”我一脚踹翻比里,蹲在艾贝脑袋旁边。 艾贝躺在血泊了,身体很虚弱,但她的眼睛很明亮,眼神坚定的根本不像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我抓起艾贝的那只断手,“手可以断,命不能丢,这次可千万别想错了!” 第四百章 过度解读 据说恐龙灭绝是因为小行星撞击地球。 我们大概是除恐龙外,这个星球上唯一被地外行星怼过的生物。 我这场戏总算有了另一幕圆满结局。 “神”满意了。 幻觉结束了。 我们又回到了墓室中。 除了活着的杀手,变成了死掉的杀手,一切都停留在我们进入幻觉之前的状态。 艾贝,自然是死不了的。 在我决定向她捅刀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死不了。 只要按照我总结出的幻觉定律,坚信自己的小命不会丢,就算被捅成马蜂窝也不会死。 大家都全须全影的站在这里,就说明我这次总算做出了争取的选择。 老比尔斯很擅长给我出难题。 我怀疑他现在是已经习惯了把难题都丢给我。 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就知道他又要让我为难了。 我装作去捡“百宝囊”,试图躲过老比尔斯的目光。 即便早知道肯定是躲不过去的,我也希望能躲一刻是一刻。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肉做的。 而且我没有他那种用一辈子经历锻造出来的麻木神经。 我必须得缓一缓。 老比尔斯也看出我的疲惫,把已经喷到口边的问题硬是忍住引而不发。 比里左顾右盼,看起来局促不安。 终于,他做出了一件让我非常汗颜的事。 帮那些死去的杀手合上未闭的眼睛,还为佟玲遮挡了遗容。 比里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与艾贝家族的狠辣门风相悖的,不过艾贝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她只是闭目养神,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随着比里最后收拾过阿什拉夫的遗体,老比尔斯终于开了口。 “继续走,还是想办法撤?” 最难的问题终归是甩给了我。 “现在走,你甘心吗?”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不甘心!” "可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老比尔斯叹气说,“我过多的在意过去,在意自己,却忽略了现在和身边的人。”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水平。 我要是市侩一点理解,就会觉得老家伙是在暗指儿子跟死对头有关联的事。 要是情绪化点,我还可以理解成他担心再走下去,我们之中就该有人真的死了。 这个老滑头,其实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啊! 我看向艾贝问到,“您怎么说?” 艾贝看向比里,“其实是我变软弱了,我们都需要重新锻炼,不然就离死不远了。” 比里低下了头。 在木乃伊的幻觉中时,比里差点死掉,当时艾贝心疼儿子主张离开。 在这该死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比里失去了冷血的伪装,暴露出善良且有些软弱的本性,这让艾贝又改变了想法。 不想走的现在想走了。 想走的现在又不想走了。 我对老比尔斯和艾贝说:“要我说,其实都一样,要逃也是折腾,要继续走下去还是折腾。” 让他们选他们不选,非得要让我做选择。 那么他们也就只能裹挟进我的命运里。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对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说,“如果刚才你们能统一意见选择出去,说不定咱们还真就能消消停停的走出去,但是现在……。 挣脱邪珠的心神控制,让我对自己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也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也罢。 从当了这个阴阳仙儿之后,不管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躲避,好像那些烂七八糟的事就没断过。 这也正应了爷爷给我下命批。 注定了长命百岁,也注定了多灾多难。 老比尔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艾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似的。 比里更直接。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怪,上次分会出事,可能真不是你在有意坑我们报仇,也许是我们跟你在一起倒霉……”比里正说的起劲,被艾贝一眼瞪了回去。 老比尔斯讪笑着说:“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是比较多,不过也都是顺其自然该发生,不至于那么邪门吧。” “哼——!”艾贝摇着头哼笑一声,“你家的孙女最近很消停啊,我儿女和女婿最近也很消停。” 老比尔斯听着这话脸都绿了。 我嗓子眼里跟卡了个花生豆似的。 丽萨自从留在家里乖乖等嫁人之后,确实是没听到过她的动静。 “你们也不要过度解读,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我笑着解释,“这种事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非要去想的话,怎么都能对上号。” 比里试探着说:“所以我们只要呆着别动,就肯定没事了。” 艾贝突然抬头看向,眼神凌厉的看向之前杀手们炸开的大洞。 越是危险的生物,自身对危险就越敏感。 艾贝就是我见过,除了我之外对危险察觉最敏锐的人。 她的敏锐也许不如我的眉心之眼提示那么直观具体,但我敢肯定那洞的另一面铁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抓起百宝囊套在身上。 老比尔斯从地上拿起亮着的手电筒,又从杀手身上扯下了一根照明的荧光棒。 我也从杀手身上摸了一个照片手电下来,就和老比尔斯一左一右守住了洞口两边。 老比尔斯朝我伸手示意。 他的手指数到三,就扔出了荧光棒。 我赶紧探头出去看。 这一眼模模糊糊只瞅着荧光棒的青绿色一大片,具体什么都没看清楚。 用这东西老比尔斯经验肯定比我丰富。 他也快速的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朝我摊手示意没情况。 我疑惑的看向艾贝。 艾贝这时已经和比里靠到了我的背后。 她朝我摇头,又指向墙的另外一边,示意我确实有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再次探出了头去看。 外面就是花岗岩墓道,什么都没有啊! 比里从背后拍我。 我回过看他,恍惚间就发现一条人影从我眼前晃了过去。 “看来不是过度解读,带着不动也会出事。”比里轻声说着,咽了下口水。 我们四个人此时已经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只见墓室里多了一个人! 就靠在大洞对面的墙边。 那人带着顶迷彩的宽檐沙漠帽,低着头也看不到脸。 我和老比尔斯的手电筒不约而同的照了过去。 邪门的事情出现了。 那人竟然在我们的灯光下消失不见了。 “哎——!” 洞外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幽怨哀叹。 听的我满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老比尔斯这次异常果断,把手电筒架在手枪下就照向了洞外。 就在老比尔斯的灯光挪走之后,那个站在墙前的人又出现了。 只是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飘渺,不太真切。 “亡灵?又是幻觉?”艾贝单手召出了他的鬼面蝶。 第四百零一章 不是幻觉 鬼面蝶忽忽悠悠朝着那个人影飞了过去。 “金。”老比尔斯沉声叫了我一下。 我转头跟着老比尔斯看向了洞外。 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差异的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说:“不对,刚才明明有人的!” “金。”艾贝这时也叫了我。 我回头看向鬼面蛾。 只见那只大蛾已经飞到了那人身边,正一遍遍的从那人身上毫无阻碍的穿飞而过。 没有实体,只有虚形。 这肯定就是亡灵,也就是“鬼”无疑了。 比里在旁边说:“刚才你转过去看洞外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是实的,怎么你一看,就变成虚的了?” 老比尔斯接口道:“该死的,外面也有人,你一看就没有了,现在又出现了。” 我立刻又举起手电筒朝洞外照去。 老比尔斯急声说:“又没了!” 不错,又没了。 一边是我一看就变成了虚影,另一边是我一看就隐形。 这是在针对我呢? “换换。”我对老比尔斯说,“你看屋里的,我瞅外面的!” 我与老比尔斯灯光交错之际,余光瞥见那个站在墓室里的人,虚影又变成实像。 “还真是有人!”我举着手电筒看向洞外。 比里提醒我,“是有鬼才对。” 此时,墓道远处那一溜的人影正朝我们走过来,这边的鬼不止一个。 只是距离太远,也是虚影,所以我看不清衣着和脸。 比里问道:“刚才这边的人影实了一下,怎么也变虚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下,确实是个虚影。 看来有问题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这时回头又看向了洞外。 未知的东西显然对人更有威慑里。 墓室里这位到现在都没有动一下。 外面的却是一直在朝我们过来,还不止一个。 他显然是更在意洞外的状况。 不过老比尔斯的手电从我眼前划过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捂住了自己的手电筒。 墓室里的人像再次凝聚,如同真人。 “是灯光。”我对老比尔斯和比利、艾贝说,“我们两个手电筒一起照的时候,这玩意就隐形了,只用一个手电筒照就是虚影,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反而更凝实。” 老比尔斯也捂住了他的手电筒。 整个墓室都暗了下来。 墓室里的人骤然变的清晰无比,好似真人一般。 “怪了,没有光,我们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才对,现在反而能看到了。”比里疑惑的自言自语。 老比尔斯说,“外面的看清楚了是4个人” “别管他们是怎么回事,先到外面去!”艾贝冷冰冰的说,“呆在这里可能更危险。” 我们这波人有个共同特点。 也可以说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忠实的实用主义者。 除了命,什么都不重要。 遇到事首先考虑的肯定都是对自己有没有危险。 我们之中遇事还有闲心去琢磨缘由的,以前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还要多出一个越来越有人味的比里。 正如艾贝所说,这个时候研究什么时候能看见,什么时候看不见,确实没有太大意义。 我们首先要确定的事这东西到底对我们有没有威胁。 我们该怎么反应才是最安全的。 实事求是的分析局面,墓室里的“鬼”一直没动,表面上看起来威胁没有外面那四个会动的大。 但是一旦外面那四个过来了,我们就被围在这间墓室里了。 相比之下,离开墓室确实是最明确的选择。 墓道这边的鬼有四个,还都是会动的,我们可能需要突破的退路也在这一边,所以我们排成了三一背靠背的阵型跨洞走出了墓室。 我和老比尔斯、比里看着墓道这边。 艾贝则盯着墓室里面的状况。 老比尔斯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亡灵跟那些杀手变的亡灵不太一样?” 我对老比尔斯说:“扔颗手雷过去试试。” 老比尔斯和比利一左一右一起看向了我。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诧异。 “别跟我装,我刚才看见你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刮了不少手雷,顶多我让你留一颗当光荣弹!”我对老比尔斯笑道。 老比尔斯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是不是真的不对劲?” “这些亡灵,你杀不了?”比里也开口问我。 我摸着从刀囊里露出来的剥皮刀刀柄,心里一横就把刀子拔了出来。 珠子是珠子,刀子还是刀子。 确实是不对劲了! 按照我之前的发现,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应该都只会出现在幻觉之中。 邪珠两次发威护主,也都出现在幻觉之中。 现在我们见了“鬼”,照理已经足够说明状况了。 所以艾贝刚才会说我们现在是在幻觉里。 刚刚才除掉了那么多杀手们变成的恶鬼,我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 不用比里说,其实在墓室里那个戴帽子的“鬼”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要除掉它的心思。 可我发现邪珠根本没有回应。 当时我还想着,可能是离开了第二关怪物世界,换了一个新的幻境,再发动邪珠需要我给自己信心,重新在脑子里构造一遍邪珠的威能。 结果是邪珠依然没有反应,哪怕我把珠子主动凑到剥皮刀旁边也没有反应。 “我们现在可能根本没在幻觉里。”我举起刀对着他们晃了晃手腕上的珠串,“我还真就杀不了这些亡灵。” 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在那花半天时间确定这些“鬼”是不是“鬼”,也不会费劲研究它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更不会让老比尔斯扔了手雷出来试试。 我是在找这些东西得弱点,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处置了这些邪祟玩意儿。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说明了这里不是幻觉,就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那些“鬼”能不能杀的掉还是其次,反正我们要是在这儿受了重伤,就别想再利用幻觉规则囫囵个的离开了。 “fuck!” 老比尔斯骂了一声,立刻掏出了手雷,“封闭环境,弹片会反弹,辐射没法预测,先回墓室!” 我听的出老比尔斯很不爽。 我也不爽。 可这也不怪我啊。 要怪也只能怪“神”太不是东西。 我想它肯定是看我把幻觉玩儿出了花样,所以就故意坑我呢。 “这应该是第三关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跟他们一起朝墓室里退。 “俗话说事不过三啊。”我瞅着老比尔斯拉开了手雷引信,在心里默默的说,“也玩儿差不多了,别再折腾下去了。” 第四百零二章 莫名其妙 “砰——!” 巨大的响声、剧烈的震荡、刺眼的火光同时爆发。 被老比尔斯带了这段时间,我也不是白丁了。 从爆炸中我就看得出这踏马是靠冲击波杀伤的进攻型手雷。 “卧槽,咱们这是在地下,用这个是想把自己活埋了吗?”我吐槽老比尔斯,“咱们有掩体,应该是防御型的破片杀伤手雷!” 老比尔斯眉头皱到连鼻子都拧了起来。 他狠狠的骂道:“该死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那可是‘亡灵’,那种东西是无形的,破片造不成伤害。” 我朝老比尔斯点头笑道:“很好,用冲击波炸鬼,你当这是在池子里炸鱼呢?” “闭上你的嘴吧!”老比尔斯狠声说,“我知道你,情况越坏,你话越多,人越乐,可是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分散压力,我需要的是你能解决问题!” 我没再搭理老比尔斯。 不是我被给怼消停了,而是手雷轰起的灰尘越来越浓了。 那老家伙已经被呛的连声咳嗽不止。 我再拼着吃灰去占他的便宜就显得不地道了。 艾贝在身后捅了我一下。 她示意我往身后看。 这破墓室里活人就我们四个,全都在一起。 除了我们剩下有看头的也就是那个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嘛的“鬼影子”了。 我扭头瞅过去。 “鬼影子”这会儿也被淹没在灰尘之中看不清楚身形。 但他开始发光了。 那光越来越亮一直朝着我们蔓延过来。 这又是什么花活? 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哪种鬼,把自己当灯泡子点亮用的。 不过我知道,这些玩意儿都是越怪越恶。 搞不清楚的东西,就远远躲开肯定没错了。 我招呼着他们三个一起冲出了墓室。 外面的灰烟更加浓重。 本来我们都是配了防尘眼镜的,可是下来折腾了这么久,什么装备都没了,我反正是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就觉得眼前有人影晃动。 我也管不了是谁,这个时候能抓住一个是一个,先把人都聚齐了再说。 可以我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刚才明明就看着眼前有人的嘛。 难道是…… 我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动静。 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 我下意识就捏拳锤了过去。 “哎呦我去!” 拳头被人抓住反拧,手腕吃痛下我开口喊疼,立刻吃了一嘴的灰烟。 老比尔斯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是我,你怎么搞得?别乱出手当心被自己人伤了。” 老家伙这话说的不错。 论近战搏斗,身边这俩老一小我可能都搞不过。 不过我不是胡乱出手。 刚才我下意识出拳,就是意识到自己看见了却抓不到的人影,可能是那些“鬼影子”。 我拽着老比尔斯小声说:“你的冲击波不管用,那些东西过来了。” 老比尔斯没出声,我拉着他蹲了下去。 现在一片灰烟四起,我们行动不便。 那些鬼东西还没对我们怎么样,我们也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这就叫敌不动,我不动。 我们就这样足足蹲了十几分钟。 直到墓室里亮起的光都暗淡下去,四周的灰烟也落下了不少,艾贝和比里才找了过来。 比里急不可耐的跟我说:“我看到那些鬼东西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是四个都是洋鬼子,一起进了墓室。” 洋鬼子这种有特色的叫法,是我整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最近跟老比尔斯在一块,为了避免尴尬已经戒了口,现在这小子替我给续上了。 老比尔斯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墓室。 我也跟着看过去,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被我们视若危机的五个鬼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最大的动静是引爆了一颗手雷,还是我们主动搞出来的。 难过是过路的“鬼”? 按照咱华国那边的规矩,阴兵借路过境是要活物回避的。 当初我在门头沟吧二迷糊之死当成阴兵过境,就是以为他没回避,被阴兵给收了。 可是我们没有被收。 这是外国洋规矩跟咱那边不一样吗? 我让比里把他看见的事说的更清楚一些。 比里说他和艾贝当时就蹲在墓室洞的旁边。 因为两只手电筒分别在我和老比尔斯手里。 灰烟挡不住光,他们母子俩看到了我和老比尔斯的手电筒光,也看到我们停在原地没动,所以他们也没动。 比里就蹲在那里看着四只洋鬼边走路边说话,一起进了墓室。 墓室里那最先出现的鬼就等在门口。 后来的四个鬼就跟着墓室里的鬼一起往墓室对面去。 “他们怎么消失的?”我问比里。 比里说:“烟尘太大了,我也没看清楚。” 艾贝在旁边冷声说:“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走这条回头路吗?” 我看向远处的墓道。 之前我们是从放着陪葬品的墓室,一路过来到这里的。 顺着这条墓道走下去,很大的可能性是再回到之前那个墓室里。 我们第一次提出撤退,好像也是在那里。 当时我们是寄希望于顶上的电路管道。 后来上面的管道坍塌与下面撞见木乃伊的幻觉重合交接了。 “我们在上一个墓室里进入电路管道,然后在里面发现了通风管道,其实我们可以回去看看,也许管道坍塌同样是幻觉,即使不是幻觉,我想这里的管道应该不止塌掉的那一部分。”我指向偷偷,“或许这里就有,只要找到合适的入口,通过那些管道逃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比里有些兴奋的说:“所以我们是要出去了吗?” 艾贝撇了比里一眼,比里立刻低下了头。 老比尔斯这时缓缓开口说了一句,“当年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是四个人。” 我和艾贝、比里都看向老比尔斯,等着他说下去。 可是老比尔斯却面显悲戚的不出声了。 我本以为他是有什么发现,现在看来老家伙应该只是触景伤情而已。 “对不起。”比里低声说,“我只是想出去,不是故意不说出来的。” 我们又都看向了比里。 比里这时却说出了一个让我们都吓了一跳的消息。 进到墓室的那四个亡灵里,有一个是威廉! 第四百零三章 当年重现 比里竟然看到了威廉? 这怎么可能? 但是老比尔斯接下来的问题,就让我知道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你看到的四个人里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威廉和另一个男人上唇留着胡须,还有一个男人是大胡子,就像阿什拉夫那样的大胡子。”老比尔斯一下子凑近到比里的面前,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我们都被老比尔斯这么突然的举动惊到了。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老家伙这样失态。 头一次是他在芝城遇到老仇人。 第二次是他意识到自己的亲儿子有可能成了自己的对头。 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比里愣愣的看着比尔斯,半天也没动静。 艾贝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她大概也想到了我现在正在想的事。 我朝艾贝微微点头。 艾贝拍了一下比里,“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比里似乎是在想什么事,直接被艾贝拍这一下给吓到了。 他茫然的看了眼老妈妈,又看我,最后狠狠咽了下口水。 比里对老比尔斯说:“我……我好像看到了你,留胡子的是你和威廉,威廉看起来比上次见的更老一些,你看起来就很年轻。” “没错,是我,就是我,女的就是杰西卡,大胡子是我们找的当地向导。”老比尔斯从地上站起来,紧张的来回踱步。 艾贝拽住老比尔斯:“别转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老比尔斯一把甩开艾贝,也不搭话,开始站在原地不停的搓手。 他的额头上一层层的细密汗珠都冒了出来。 我拦着艾贝,不让他去打扰老比尔斯。 这个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其实从老比尔斯说出比里看到的四个人特征时,我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他们那个时代,好像中年男人都挺流行上唇蓄须。 有威廉、有一个女人,那么另一个蓄须的肯定就是老比尔斯了。 不。 比里看到的应该是比尔斯先生。 因为那时他还不老。 “杰西卡,我总算找到你了!”老比尔斯激动的大吼大笑。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是这座王陵改变了他的大半个人生,这里也成了老家伙的一辈子的心结。 在老比尔斯的这个心结里,杰西卡还占了一半。 而刚才他就与杰西卡擦身而过。 换作是我跟小卉来这么一场毫无准备的突然邂逅,我也会激动的。 不过,我必须得让老比尔斯清醒一下。 “是杰西卡没错,但这个杰西卡可不是你要找的杰西卡。”我对老比尔斯说,“我们要找的是杰西卡的亡灵。” 老比尔斯一下成了泄气的皮球。 艾贝说:“刚才那时幻觉。” 我纠正艾贝,“说是幻觉也对,不过我觉得应该叫时光重现,或者是时空错位导致的影响重叠。” “你仔细回忆一下。”我问老比尔斯,“我们刚才遇到的是不是当年的你们?” 老比尔斯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他沉声说出了两个字,“墓道。” 其实老比尔斯他们当年的经历,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了。 他们进入蝎子王二世王陵可比我们这次枯燥的多。 就是在墓道里走,走着走着就散伙了,然后进了亡者国度,见到了埃及死神艾努比斯。 我判断刚才看到的是当年的场景重现,也是因为我们所处的地方就是墓道。 老比尔斯看向我的身后说:“当年我们没有进遇到过墓室。” “也没有遇到墓室里的人。”我提醒老比尔斯,“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我们在墓室里,看到的那个家伙身上。” 老比尔斯问道:“你是说现在的问题,还是说我们当年的问题?” “都有可能。”我有些懊悔的说:“看到刚才不该扔那颗手雷的。” 现在其实有两种可能性。 一个是墓室里遇见的家伙,使我们看到了过去的老比尔斯一行人,他对我们做了一些有目的的事。 另一个是墓室里那家伙,是我们看到的当年场景重现的一部分,他对当年的老比尔斯一行人做了有目的的事。 刚才贸然扔手雷试探,除了引起了浓烟灰尘,影响了我们发现更多的线索,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 老比尔斯问比里,“你再想想,你看到当年的我们走进墓室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事?” 比里苦着脸琢磨了半天,“墓室里面那个发着光,外面的四个进去之后笼罩在光里停了一下,然后就跟着走了。” 老比尔斯急声问道:“什么样的光?怎么停的?” 比里站起学了起来。 只见他从洞口进了墓室之后走了两步,然后就突然立正顶住了两秒,两秒之后又再次开始走动。 我和老比尔斯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 定住之前走路看起来很正常,定住之后走路就显得木讷。 “当年,你们走在墓道里……” 我想问老比尔斯当年的情况,老比尔斯直接摇头说:“没有,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的状况,就是走着走着就见了死神。” “里面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我问比里。 比里抬手指向了我,“光很亮,烟也很浓,我好像看到他抬起了手。” 我也进到墓室里,站到了比里的侧面:“是不是在这个位置抬起了手?” 比里往旁边挪了一下,“你再往后退两步,外面四个人走在前面的威廉,就是我站的位置,里面的就站在威廉正面,抬手差不多就是顶在威廉的额头上。” 我按照比里指的位置站定。 没毛病。 按照正常情况,伸出手指正好就触到威廉的额头。 我把比里刚才所说的重新捋了一遍问道:“当时是触到额头之后,他们停了,然后又跟着里面那个人走了?” “没错!”比里看向老比尔斯,“他是走在最后面的,当时好像是抬起脚准备去踹前面的向导,威廉被那个人触到额头之后,他就放下脚站定了。” 我回头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揉着太阳穴,似乎是在仔细的回忆中。 他突然就走过来,刚好站在洞前的位置抬起了腿。 “是不是这样的?”老比尔斯问比里。 比里连连点头,“一点没差。” 我和老老比尔斯对视一眼。 看来我们俩都有答案了。 墓室里面我们看到的家伙,问题真的很大。 第四百零四章 关键性问题 通过比里的详细描述,首先可以确定一件事。 墓室里的那个鬼东西,跟外面的一样,都是当年的情境重现。 我们看到它做的一切事,都是针对当年老比尔斯那一行人组成的四人探险队。 这其中有几个细节很重要,首先是那个鬼东西的光。 我们之前在墓室里的时候,曾看到它得光在不断扩散蔓延。 现在我明白了。 那不是蔓延,而是那个鬼东西在朝我们这边靠近。 近大远小的视觉规律,使我们当时错误的以为那是在蔓延。 然后是当年的老比尔斯四人被光笼罩之后发生的事。 重新排列一下比里看到的细节,顺序应该是光笼罩住人,人定住两秒,鬼东西用指尖顶住威廉,老比尔斯四个人就动作木讷的跟着它走了。 我扭头看向艾贝,“你有没有发现,这很像是一个施法的过程?” 降头术也是术法,艾贝是这里除我之外最资深的术法修行者,我想她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艾贝说:“发出的光是施术准备,触碰额头是与身体接触,跟着走是施术效果,基本上所有作用于他人的降头术都是这个过程。” 没错了。 艾贝讲的正是我想说的。 这个过程不止在降头术中有体现。 扩大点说,连中医问脉都是一样的。 我要为别人切脉,首先就要先稳定自己的心神做准备,然后触脉,最后得出结论。 从哲学的角度看这甚至可以当做是一种类型事物的必然发展规律。 老比尔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当年的向导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杰西卡和威廉对待进王陵这件事都保持着严谨的考古态度,而我只当做是一次冒险,所以当时我很喜欢跟向导开玩笑……” “我记得……”老比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在进入死神国度之前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象踹向导的屁股。” 得嘞! 这就齐活了。 想要搞清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就得从细节入手。 老比尔斯补充的这个细节,就验证了我的推想。 我对老比尔斯说:“墓室里的鬼东西,也就是那个亡灵对当年的你们来说是看不到的,他就是通过那片光和手指对威廉的接触使控制了你们,把你们带入了死神的国度。” 比里讶然道:“那就是死神的使者了,或者说是地狱的接引者。” 我打了个响指笑道:“没错了,用我们的说法,就是牛头马面勾魂使者。” 艾贝提醒我,“他们当时应该还是活人。” 我微微点头,迟疑道:“这就是我们得搞清楚的问题。” 我看向老比尔斯,“从你们被控制,到你进入死神国度见到阿努比斯之间,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 老老比尔斯手扶额头挫起太阳穴,“没有,我确定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我又看向比里,试图从他那里再多挖出点细节。 比里双手一摊,表示确实没有更多的东西能告诉我了。 “墓室!”艾贝指着炸开的洞口说:“在我们看来他们被控制室发生在进墓室之后,那当年有没有这个墓室?” 老比尔斯的答复异常坚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年我们一直在墓道里走,除了墓道还是墓道,根本没遇到过任何东西,包括墓室。” “那就是说这间墓室,是后来才有的,”比里拍了拍墓室的墙,“要不我们把这间墓室拆掉,看看有什么古怪。” 老比尔斯默不作声的又掏出了一颗手雷。 我印象中的老比尔斯,可是个不声不响安排好一切,才登门弄死灭门仇人的家伙。 这样听风就是雨的二百五的作风,明显了急眼了嘛。 “冷静点。”我赶紧拦住了老比尔斯,“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贸然出手这不是你的作风。”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把手雷又揣了回去。 我再次环绕墓室转了一圈。 之前杀手们没到,只有我和佟玲被困的时候,我就研究过这间墓室,要是有什么古怪,那时就应该有发现的。 “我们看到的是过去发生的事,但过去发生的事不一定就是同一个地点发生的事。”我边走边讲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咱们的思路,是不是被刚才出现这段幻觉影像给带偏了?” “别忘了,在这座王陵中我们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我停在老比尔斯身边,“我小时候也玩过蚂蚁,用粉笔给蚂蚁画个圈,蚂蚁就只能在圈里打转。” 比里惊声道,“对,在第一个幻觉时,你也说过的小白鼠实验,那个‘神’是想让我们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走。” “让我们看到那段过去的影像是安排好的。”艾贝对老比尔斯说,“看到那个你一定会打消离开这里的想法。” 老比尔斯握紧了拳头,狠狠锤在墙上。 “我知道了。”老比尔斯说,“它是在玩弄我。” 老比尔斯缓缓站起身,“越是想让我们如愿,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如愿,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困了一辈子的心结突然摆在眼前,说放下就能放下,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 看着老比尔斯的反应,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 我拉着老比尔斯坐了下来。 “第一场的时候,我们是逆着‘神’的意愿走出来的,那场我们是从头到尾一直在幻觉之中,‘神’剪除了对我们助力最大的军队。” “第二场我们是顺着‘神’来的,我们在幻觉和现实之中切换了很多次,‘神’清除了有可能成为我们助力的杀手。”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应该也没有外人再进来打扰。”我转念问道,“你们它想怎么玩儿,我们该怎么跟它玩儿?” 比里立刻补充道:“刚才我们以为那些影像是亡灵,误以为又进入了幻觉,其实我们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这跟前两次是有区别的,所以这就是第三场考验。” 我很欣慰啊。 比里已经非常适应我的思路了。 “如果它不想让咱们出去,即使不安排这段影像,也会搞出其他招数来改变咱们的计划。”我对比里说,“索性咱们先顺了它得意,看看他到底想玩儿什么花样。” 比里接口道:“所以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它为什么要让咱们看到那段影响。” “不就是想让咱们留下嘛。”艾贝诧异的看向比里。 “我的意思是说,那段影响除了扰乱咱们的情绪,应该还会有别的意思。”比里继续解释,“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偏偏就是当年探险队进入死神国度之前的这段?” 我忍不住要给比里鼓掌,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 “没错,这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关键性问题。”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找到进入四神国度的方法,这大概就是最后一场考验的内容了。” 第四百零五章 进入死神国度的钥匙 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是个异常庞大的命题。 从玄学的角度看,传说中的天地人三界、道家的三十三重天,佛家的须弥芥子,都是存在于现世之外的另一世界。 从理论化的哲学角度看,人的梦境、小说、电影、游戏塑造出的虚拟世界,我们进入过的所有幻境、接触过的所有幻觉,乃至我观想出的深渊都属于另一个世界。 再从实践科学的角度来看,所谓多维空间,黑洞,平行世界理论也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把各自关于这方面的了解全都搬了出来。 老比尔斯讲了漂亮国的一些不能外传的秘密实验,例如通过高能粒子对撞制造黑洞,穿越时空进入同时空的远程空间,也有可能进入不同时空的异空间。 艾贝讲述了暹罗古村落里骇人听闻的邪神祭祀活动,比如在通灵邪神之后,将家畜或者活人投入到祭祀坑中,村民围着坑跳上一夜的舞,就能得到一具剥离血肉,异常干净的原生态骨架。 比里喜欢东瀛的二次元文化,为了我讲了一堆穿越故事。 我不想打击比里,论起各种奇葩的穿越方式,现在的小东瀛和华国的娱乐次生文化比都只能叫弟弟,所以我非常正经的分析了庄周化蝶和仙人下凡,凡人入地府。 如果我们这段谈话内容被普通人听去,一定会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进行这样的讨论纯属儿戏扯淡。 但这就是外行和内行的区别。 我在门头沟的时候,也以为像老比尔斯这样的人都是阴谋家们臆想出来的,更加想象不到私下里的老比尔斯会是个喜欢住四合院,打麻将,养下人,听别人叫老爷的洋老头。 我们的讨论持续了一个多钟头。 结论就是两个字——能量。 高能粒子对撞是能量变质,邪神祭祀是能量变质,仙人下凡也是能量变质,乃至小说电影里的穿越也都是能量变质。 比如传说中的庄周化蝶里,睡觉就是个能量变质的过程。 仙人下凡里剔除仙骨、打落凡尘也是个改变能量本质的过程。 凡人入地府亦如是。 统总起来看,区别都只在于改变能量本质的方式。 老比尔斯抽着香烟说:“所以你认为我从这座王陵出去之后,拥有了超强运势,变成了所谓的坤阴之体,就是进过死神国度被改变了身体的能量本质。” 比里摸着自己的心口,“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三个应该已经有了进入死神国度的条件。” 没错。 我和老比尔斯还有比里都是坤阴之体,相比于这个所有人肉体能量本质都属阳性的世界来说,我们其实都该是异界之人。 “那个当年你们看不到的人,还有他发出的那道光。”艾贝看着堆在墙边的杀手尸体说,“那是一个消灭生命的过程。” 艾贝扭头看向老比尔斯,“从那个人抬起指头触到威廉的额头开始,你们就已经死了。” 老比尔斯右手一抖,已经燃尽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杰西卡呢?”老比尔斯问道,“他离开王陵之后还是个正常的人。” “孩子!”艾贝毫不遮掩的说出了我想到答案,“杰西卡当时怀着孩子,孩子出生她就死了,这不是简单的巧合,你自己也这样认为。” 关于老比尔斯一家离开王陵的原因,我们之前就讨论过。 孕育新生与死神国度存在相克关系,杰西卡能活着离开,还有老比尔斯的这一生运势,可能都与当时杰西卡腹中的孩子有关,这是我们大家达成统一的认知。 只是每次聊起这个话题,都绕不过让老比尔斯深爱并心存愧疚的杰西卡。 “如果要讨论能量本质这种问题,普通的生命存在意义就不适用了。”我赶紧安慰老比尔斯,“只能说相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改变了不同的生命存在形式。” “没错。”比里异常暖心的递给了老比尔斯一片口香糖,“死亡是终结,但我们就活生生的在这里,所以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比里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腹肌。 他比着手刀在自己胸口一下划过,“我的家人给了我信心,让我相信自己没死,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才能成为现在的我。” 对于死亡,从一只鬼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比里是真正的权威,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有发言权的。 关于死亡的话题,老比尔斯可以不听我的,但是必须得听比里的。 老比尔斯站起身,拍了拍比里的肩膀。 “真羡慕你,能养出这样的孩子。”老比尔斯背手走到墓室洞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墓道,“活生生的人不做人事,做不成人的做的全是人事,高山顶上帝牧下的羊群还不如山崖下的魔鬼。” 老家伙emo了。 我们都明白,他是由故去的妻子想到有可能背叛的儿子,才借喻比里倾泻心里的情绪。 比里耸着眉尖看向我,表情充满了歉意这小子大概觉得是自己的话把老家伙带偏、整抑郁了。 我猛的一拍手惊声说道,“钥匙!” 老比尔斯闻言转过身,讶然问道:“你想到方法了?” “我们现在就好比要进别人的家,已经得到了别人的允许,但是还没进去。”我问老比尔斯,“我们缺什么?” 老比尔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我们有钥匙,得不得到允许都不重要。” 我突然这么说其实只是想要调动一下积极性,给老比尔斯换换脑子。 他这么配合的上了钩,我赶紧顺着这个话题笑道,“那肯定不一样,得到了允许,房子的主人就会告诉我们该怎么进去,也许房门外就放着钥匙,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比里挠着头说:“我们看到的那段当年影像,就是主人在告诉我们钥匙在那里。” 他狠劲揉了下脑袋,急声说:“如果我当时冲进来看清楚一点就好了。” 惭愧啊! 看着比里自责,我是老脸通红。 是我让老比尔斯扔出了那颗手雷试探,才造成了烟尘遮挡住了视线。 老妈妈照准了比里后脑勺拍了一下,“不要婆婆妈妈的想已经过去的事,想点有用的。” 比里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我腆着老脸笑着对比里说:“在这折腾咱们的可是一位传说中的死神,搞不好我们会被烟尘遮挡视线,只有你看到了有线的线索,我们在这里分析找头绪,都是他已经预见到的,不然这关就没实际意义了。” 老比尔斯说:“关键还是那段映像,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如果还有该看到而我们没看到的,那个‘神’肯定会折腾出别的事给我们提示,到现在还没有事发生,说明提示已经足够了,只是我们还没想到那把钥匙。” 我们一起看向比里,他是我们现在唯一的信息源头。 “钥匙,进入死神国度的钥匙。”比里喃喃自语,突然跳了起来。 他扒开老比尔斯冲到洞口外,缩到了墙边,随后又探出脑袋斜向上看着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一下子被搞蒙了。 我朝老比尔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别说话。 我知道比里看的不是老比尔斯,他还原了爆炸之后的姿势,在看那个会发光的人! “那里!”比里缓缓抬起手,指向了老比尔斯脑袋上面一尺的位置。 第四百零六章 戒指 比里确实把他看到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我们。 但细节之中还有细节。 我们这番讨论没能让我们前进一步,还惹的老比尔斯心生了悲戚,但为我们确定了正确的思路,也给予了比里启发。 光。 比里想起了那片光,其实不止是随着墓室里的人在移动。 光本身也是在移动的。 而且那片光也不是均匀的弥漫,而是存在一个亮度的最高点。 这就说明那片光的光源并不是墓室里的人。 而是在那个人的身上的某个地方。 “神”通过情境重现给我们来了一波提示,比里也通过情境重现发现了新的线索,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我趴到了比里的位置,让艾贝站到了当年威廉站的位置。 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墓室里的人是飘起来的。 所以他会比外面走过来的四个人高一些。 老比尔斯虽然年纪大了,但底板还在。 就由他来模拟当年那个看不见的神秘人,这样相对高度就没有大的区别了。 接下来,就是比里凭借记忆来告诉我们那个最亮的光点是如何移动的。 随着比里的手指滑动,我们所有人都看出了端倪。 那片高光的移动轨迹,就是隐形神秘人移动手臂点中威廉额头的动作。 这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夏天的清晨,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房里,会看到光线下很多的灰尘浮动。 家里的灰尘肯定比我们用手雷炸出来的灰尘少,所以灰烟在高光之下产生了视觉遮挡,越是亮的地方越是看不清楚。 因此比里只看到光源移动,没看清是光源跟着手在移动是正常。 可他最后却看清楚了,神秘人的手点在威廉的额头上,这就不正常了。 老比尔斯说:“除非是在手指与额头接触的那一刻,光源发生了变化。” “在接触之前,光笼罩住了探险队,那就是变化的过程,变化之后光线是均匀的。”我走到艾贝身边,挥手做了个拢住老比尔斯的动作,“所以在这之后比里又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艾贝说:“光从是手上移动到了探险队四个人的身上,这就是施法的过程,也是改变他们四个身体能量的过程。” “手上的光。” 我来回踱步轻声自语,总感觉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想清楚。 施法的过程? 施法就需要道具,需要媒介。 降头术需要,道术需要,几乎所有的信仰都会相应的器具。 连搏击都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看做是传导力量的媒介器具。 那个隐形的神秘人一定也用了什么法器。 一件法器! “卧槽,还真是被玩儿的脑子不好使了。”我猛然转身看向老比尔斯问道,“戒指呢?” “什么戒指?”老比尔斯莫名其妙的反问我。 “阿努比斯之殿里的戒指。”我急声向老比尔斯解释,“在陈鹤年的地下宝库里,那尊阿努比斯之殿化成了卵,卵爆开之后跟着阴魂一起爆出来的金戒指,上面雕着眼睛!” “荷鲁斯之眼!”比里叫出了那个眼睛的名字。 老比尔斯慌忙在身上摸了起来。 当初在德罗岛上的时候,老比尔斯是把那颗戒指交给了我。 他是想让我来参透一下那颗戒指有什么猫腻。 我用过一些方法实验,还交给布陀试了试,那戒指并没有蕴含什么特别的力量。 后来我在去暹罗之前,自觉那趟行程不安全,心里想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别再耽误了老比尔斯寻妻,所以就把戒指又还给了老比尔斯。 前几天我们还在账蓬里研究过那东西。 老比尔斯说他特地把那个戒指拿去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看起来很复杂,总结起来用我的话说就是个古代人造的24k纯纯金镏子。 如果把那枚戒指当做古物来看,这个检查结果得惊天动地。 因为那意味数千年前,埃及人就掌握了把黄金提纯到百分之百的工艺。 但是对我们这趟王陵之旅来说,没有一点用处,所以就由老比尔斯收着了。 老家伙摸了半天也没拿出来东西,我不禁有些心急了。 “草,你可别跟我说你没带进来!”我走到老比尔斯跟前掏起了他的衣兜。 老比尔斯推开我,“你别动,我自己找,肯定带了,我一直放在身上。” 我举起刚才顺手从他上衣内兜里掏出的信封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老比尔斯也不找戒指了。 他一把抢过信封,手忙脚乱的揣回到怀里。 比里在老比尔斯身后腼腆笑道:“是情书。” 恩? 我被惊到了。 “不是,我没偷看,是佟玲去你账蓬里偷看的,我把拉出来了,她告诉我的。”比里在老比尔斯要吃人的凶猛眼神下慌忙解释。 老比尔斯憋的老脸通红,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不过比里是帮他守秘密的,窃密的人已经挂了,他总不能再去找一个死人的麻烦。 这一波,老家伙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没想到老比尔斯这么大年纪了还搞这个?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愧是能为了媳妇儿打半辈子光棍的老情种。 搞出了这个小插曲,老比尔斯没有了刚才找不到戒指时的慌乱。 他叹着气说:“真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忘在外面了。” “算了,我想的也不一定就对,或许那东西其实没什么用呢。”我安慰老比尔斯说,“反正在这鬼地方万事不由己,‘神’想让我们见到的时候,闭着眼睛都能见,不想让我们见,我们求着也见不着。” “哼——!” 艾贝冷哼一声朝着杀手们的尸首走了过去。 她一脚一个,把比里摆的整整齐齐的尸首踢的没有原样。 比里满脸苦涩,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why?”老比尔斯朝我摊手。 他觉得艾贝是对他忘记戴戒指进来不满意,在拿尸体发泄! 我让老比尔斯和比里别出声,稍安勿躁。 艾贝看起来行事蛮横,可她绝对不是个会拿别人尸首胡乱发泄的人。 对她来说,与其做这种没意义的事,还不如砸墓室找出路更实际。 “过来搜一搜。”艾贝抬手抓起了一具尸体说:“我想你们要找的戒指,应该在她身上。” 那是一具躺在佟玲旁边的尸首,看身材我就认了出来,正是那个叫佟玲姐姐的女杀手。 比里上前绑着艾贝找了起来。 我似乎是明白了艾贝的用意。 她大概是怀疑佟玲偷走了那枚戒指。 可她为什么不去佟玲身上找,而在…… “真的在这儿!”比里举起了手,指尖捏着的正是那枚带有荷鲁斯之眼标记的金戒指。 第四百零七章 死神国度 那枚金戒指果然是被佟玲给摸走了,只不过佟玲又转移到了女杀手的身上。 艾贝比我老辣,又比老比尔斯更加心细,这一波操作真的是秀到我们无话可说。 我从比里手中接过戒指,仔细的打量起来。 略显古拙的雕工,刻痕的棱角都磨的很光滑,看起来就是被人戴熟了的老器件。 头一次见这枚戒指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我翻来覆去的琢磨,把戒指分开在十个手指头上戴了一个遍,连神秘隐身人站过的位置上,摆过的手都依样学了一遍。 可这戒指…… “没反应啊!”老比尔斯疑声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咒语?你们施法的时候,不是都要先搞一套手法、咒语之类的吗?” 老比尔斯说的有道理。 可是不管对哪种术法来说,手法、咒语这种东西都是不传之秘,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我们面对的就会是个不解之谜! 我对老比尔斯说:“也许是我们想错了方向,也有可能是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细节。” 比里说:“咱们一路走过来,那个‘神’没安排过一件多余的事,这个戒指一开始就送到了咱们手里,我相信肯定会有用的。” 我听出来比里这话是在宽慰我。 现在我是无限渴望当初随手就能使用道术的日子。 如果还是那会儿,我直接把这王陵里的鬼啊魂的全召出来,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艾贝冷声问道:“当初这个戒指是怎么得来的?” “是那尊陈鹤年的那尊阿努比斯之殿里搞出来。”比里下意识回应。 我看向艾贝,“那尊阿努比斯之殿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触摸后才打开的,你是说这个戒指也要我们三个一起触摸才有用。” “试试就知道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艾贝把比里推了过来。 老比尔斯也走过来,两个人一起用指尖点着我戴在中指上的戒指。 没反应? 比里说:“是不是接触的方法不对?” 我取下戒指,这次我们三个人三个指头夹着他。 还是没反应。 那就是跟当初打开那尊阿努比斯之殿一样,按照同样的顺序挨个来…… 我们把形式感发挥到了极致,换着花样来来回回的试验,可这颗破戒指就是不显一丝异样。 “唉——!” 老比尔斯轻叹了一声。 “方向不对,再努力也没用啊。”我看着手里的戒指说,“容我让我再好好想想。” 亡灵在王陵中等待着你的解放,你也将在那里解放自己的灵魂! 相信自己的力量,你并不比他弱小,甚至比他更强大,因为它有的你也有,你有的它没有。 这就是你本来就有的力量,你应该尝试控制它,其实你早已接近真相…… 亡灵杰西卡,女巫海伦,还有个威廉,我把跟他们有关的经历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们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我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能解决目前困境的线索。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不是难,而是没有方向。 这一趟王陵下的,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懵的。 我们只知道我们要见到威廉,要跟他问清楚一些事情,要帮老比尔斯找到杰西卡,可到底怎么能达成这些目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我一次又一次的总结、归纳、寻找规律,目的也就是能有个方向,有个奔头目标能不停的走着。 可是现在,连我也彻底失去了方向! “金——!” 艾贝突然朝我叫了一声。 我回头看向艾贝,此时她也满脸诧异的看着我。 连老比尔斯和比里的脸上也充满了惊容。 “怎么了?”我迟疑的开口问着,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异样啊! 他们三个快步走到我跟前。 我看着老比尔斯朝我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从我脸旁划过,又跟着转过了头。 草! 我的眼前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戈壁? 这就是‘神’为我们准备的新玩意? 狂风卷动。 我被沙子迷了眼睛,迅速扭过了头。 “阿努比斯的地狱是什么样的?”我揉着眼问身旁的三个人。 艾贝对埃及的神话了解比我还要白脖,她给不了我答案。 老比尔斯和比里也像我一样把头探进了墙壁里,脑袋在另一边大概听不到我说话,也有可能他像我刚才一样被那片浩瀚沙漠惊到了。 反正是没人搭理我。 不过,这这俩人组成了是一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的画面。 好像断掉的身体镶嵌在墙上。 我把他们两个都拽了回来。 “竟然就是这面墙,我们差点就错过了。”老比尔斯抹了把脸上的沙子问我,“你怎么发现的?” 刚才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到处乱走,无意间就越过了界。 他们刚才之所以那么惊讶,就是看到了我镶在墙上的样子。 “我很想告诉你这都是运气,但我们示在跟‘神’一起玩,所以也可能是‘神’安排好的。”我老老实实跟老比尔斯说着,就捋下了手上的戒指。 当我再次朝那面墙伸出手时。 墙面把我的手掌挡住了。 那冰凉的平滑的花岗石触感,真实的无可挑剔。 “你没有想错,这个戒指就是钥匙。”老比尔斯说,“传说中阿努比斯的死亡国度就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沙漠,对于失去生命的亡灵来说,那就是一片只能进不能出的迷失之地,但亡灵注定了要在那片沙漠里遇到地狱的守门人。” 这个传说在准备下王陵之前,老比尔斯就讲过了。 阿努比斯就是那个守门人。 他守着天堂和地狱的入口。 所有的灵魂经过他的心脏称重、鉴别善恶,将分别被送进天堂和地狱。 所以阿努比斯的死亡国度其实是个中转站。 “那还等什么?”艾贝站到了墙面前,“进去找那个所谓的死神。” “还有威廉。”比里说,“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们进来到底是找那个死神的,还是找威廉的?” “不是威廉,威廉早就死了,是找那个用着威廉身体的家伙。”老比尔斯说,“这鬼地方太诡异了,不管会找到什么,我相信……” “距离我们想知道的真相都不远了。”我替老比尔斯补完了他想说的话,强憋住了自己心里的话。 死神阿努比斯、占住了威廉身体的家伙,还有无名鬼,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里从杀手身上找来了风镜分给我们。 老比尔斯已经等不及要出发了。 但我在这之前,我还有个小顾虑要解决一下。 我重新戴起了戒指,一手拉起了艾贝。 第四百零八章 十二傩咒 戴上这枚雕着荷鲁斯之眼的戒指,就能穿过这面墙到达阿努比斯的死亡国度。 我已经进去过了。 老比尔斯和比里也都试过了。 我们三个人都是坤阴之体,从理论上来说,进入死神国度也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艾贝就不好说了。 即便她是个非常资深的降头师,可她依旧是肉体凡胎。 艾贝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刚才她才没有像老比尔斯和比例一样贸然试探。 “您要不要去?”我开口问艾贝。 艾贝看向比里,“我还没有看到他真正的长大。” 比里似乎要说什么,被老比尔斯拦住了。 老家伙知道做父母的心思。 我也明白艾贝的言外之意是肯定要跟着进去的。 其实这个答案是我早已预料到了。 “没办法了。”我回头对老比尔斯摇头苦笑,“压箱底的杀手锏必须得拿出来了。” 老比尔斯微微点头,“我们已经遇到了预计最坏的状况,再留也没有意义。” 没错。 对于我们这种已经被摆上案板的肉来说,搞出什么花样来,也都只能算是死而不僵的肌跳反应,留什么后手都只能算是玩笑。 老比尔斯转过身,开始脱起了衣服。 山地服上衣、战术马甲,一件件落在了地上。 他把t恤掀起到后脖颈,露出了一个用红布缠在背上的红纸包。 “看什么?”老比尔斯扭头对比里笑道:“这是他的东西,赶紧帮我解下来啊!” 比里取下红纸包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接,让比里打开。 红纸包里是一摞摞红纸剪成的纸人。 我交代比里拿出最上面的五个。 比里撵着纸人脑袋数到第四个时,下面的一张刚刚碰着就碎成了红色的粉末、这四个纸人跟其他的不同,每一个上面都用黑色的线条画着不同的鬼头图样。 那黑色的线条其实是血。 割脖子取的三牲血,刚取出来的时候比着红纸还要红。 只是放在月亮底下晾足72个钟头,红就变成了黑。 那四个鬼头图样也不是一般的邪鬼镇兽,而是上古十二傩兽中的甲作、胇胃、雄伯、腾简。 我让比里把第三张画着腾简的纸人摆在了艾贝面前,余下三个纸人让他收起来,没有鬼头的空白纸人都帮我塞进了百宝囊里。 失去了道术的这段时间里,咒傩之术就是我的保命本事。 而这十二傩咒,是我在账蓬里吃沙子的时候,新研究的压箱底镇命咒。 带傩兽的四个纸人,应的就是我、老比尔斯、艾贝和比里。 第五张怎么变成了粉末? 因为那张应的是已经死掉的佟玲。 三牲血是老比尔斯帮我搞来的。 除了老比尔斯的头发是我亲自拔下来的,剩下艾贝、佟玲和比里身上做媒介的指甲、肉皮、毛发都是我悄悄取的。 连给这五个纸人下印加灵都是后半夜偷偷做的。 这事除了老比尔斯,没人知道。 不是我故弄玄虚要瞒着所有人,而是这座王陵实在太邪,所以我就得找点更邪的东西,才能以邪镇邪。 这套十二傩咒,堪称是我做过的纸人咒术里最霸道的。 没有之一! 第四百零九章 茂陵刘郎秋风客 以前我室友玩儿moba游戏的时候,总说没有垃圾的英雄,只有垃圾的玩家。 术法也是一样的。 法无强弱,术无正邪。 只看人用在什么地方。 我的十二傩咒同样如此。 我不从比里手中接这个咒,是因为一旦纸人接触到我,咒法就会立刻启动,无需施法的时间和步骤。 画着傩兽的纸人将会替受术者,承担一次有可能要命的伤害。 帕琳公主就曾经被我的纸人救过一命。 但那个纸人与这次的有着本质的不同。 因为这个纸人不止能救命,还能破敌。 它能将受术之人承受的伤害加倍的打回去。 此术源自古汉。 所谓“茂陵刘郎秋风客”。 秋风客指的的那位年轻时开疆辟土,年老时深受巫蛊之祸缠身的一代王权皇者。 2000多年前的“秋风客”,就是靠着此术庇命佑身。 完整的傩术本身就已失传,即使我家传的只能说是原理和根基,真正的十二傩兽图样爷爷倒是留下了一份。 如果不是失去了道法,不得不研究傩术,恐怕我一辈子都想不起要复原这个傩咒。 不过这次复原只能说成功了一半。 在我的多次试验之中发现,这种咒术用在我和老比尔斯、比里这种坤阴之体身上效果堪称完美。 但是用在正常人的身上,就有可能要命。 出于我对傩术有限的了解。 我也只能妄然推测这个咒术的原理。 用通俗的方式来阐述,十二傩咒实际上是个转魂咒。 在受到致命伤害的瞬间,发动咒术,人魂将与傩兽调换,加倍的反伤实际上是来源于在那一瞬间转嫁于人体的傩兽。 这与帕琳公主那张顾命纸人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人魂衔接达到的伤害转移,而另一个是真正的灵魂调换。 传说中的傩兽是吃鬼怪的神兽,本身也是阴兽,只不过比普通的鬼怪更加强大。 被充斥着高强阴性力量的傩兽附体,哪怕只是瞬间也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这一点我用老比尔斯偷偷抓来的沙兔、蜥蜴、骆驼已经验证过很多次。 我想以当年“秋风客”的万金之体,绝对不会用一个会伤害自己身体的术来保命,所以只可能是我没把这个术研究明白。 当时我们面临的状况是随时都有可能进入王陵,这个傩术毫无预兆的保命反击特性,也许可以起到出其不意扭转局面的大作用,所以我就让老比尔斯帮我带了进来。 当然,这也是为防万一。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肯定不会用这个术的。 眼下我们面对的问题不是身体受到了威胁伤害,而是要带着艾贝进入死亡国度。 这就相当于是要让活人下地府。 我可以一刻不停的在这儿“叭叭”一整天来劝艾贝,让她不要去。 但我也知道,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肯定要进的。 哪怕穿过这面墙,她就立刻会死,根本没有机会陪着比里走后面的路,她也不会停下。 这就是我认识的艾贝。 在她的认知中,贴身保护比里不受伤害,那不是真正的保护,那只会使比里变的软弱。 明知有可能会死,依然迈出这一步,才是对比里真正的保护。 因为艾贝家的人,都是死里逃生活出来的。 不面对死,就没有生! 所以我不会阻止艾贝,我会帮他把有可能遇到的危险降到最低。 我拖着艾贝的手笑道,“说实话,这招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万一失败了会是什么那后果,我也不知道。” “哼——!” 艾贝依旧是标志性的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我也是自诩很有种的人,可是很多时候在艾贝老妈妈面前,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你现在一拳还能打死人吗?”我问比里。 比里诧异的看着我。 这孩子不傻,他肯定看出来我和艾贝刚才在说什么,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他不回应,只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前一刻还在一起讨论着另一件事,突然就要面对亲人的生死,换我我也迷。 “你到底想怎么搞?”老比尔斯问道,“你这纸人符是一次性的,能顶得住?” 制作十二傩咒老比尔斯参与了,关于这符咒的特性我也没有瞒着他。 他大概以为我说临时想出来的,是指这个十二傩咒是我一时兴起才研究出来的。 “傩咒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关键要看我们之间的配合!”我对老比尔斯笑道。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不出声了。 我再次问比里,:“到底行不行?” 比里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就照着能一拳打死的标准来一拳。”我在艾贝脑门上比划了一圈,“对着这里来,不要留手。” 比里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 艾贝抬腿就给了比里一脚。 她不常对孩子动手,尤其是比里。 偶尔动手的时候,即使是比里也会表现的像个挨了家长揍的孩子。 可这会儿艾贝拿一脚杵到比里腿上,比里纹丝没动。 这小子的心情很复杂啊! “跟你说话听不见吗?”艾贝恶狠狠的瞪着比里,“关键是配合,你婆婆妈妈的放不开手脚就是在连累我去死!” 比里把藏在背后的手亮了出来。 可他的手掌颤抖,根本捏不起拳头,更不用提打出能要人命的一拳了。 艾贝问比里,“我带着你和泰莎偷渡去印尼那次,泰莎是怎么做的?” 我看着比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浑身一激灵,随后成串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的眼珠子也充血变红了。 对于艾贝一家过去的事,我从来不主动打听。 这是我对待他们的态度,其实也是出于尊重。 从他们偶尔提到的一些事,就能想像的出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娃娃被人追杀有多惨。 没人真的喜欢回忆自己落难的事,如果有人整天把自己过去的苦挂在嘴上,那肯定是为了凡尔赛今天的甜。 咱当阴阳仙儿的都有眼力见儿,真苦假苦看的出来。 “噶蹦蹦——!” 比里总算是握紧了拳头。 “只是打一拳吗?”比里问我,“还要做其他的吗?” 我拍了拍比里的肩膀,“其他的都交给了我。” 第四百一十章 再无退路 尾闾、夹脊、玉枕,我再次打开三关。 自从眉心之眼进化到可以自主吸收阴气之后,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用银针开三关的手段了。 在怪物世界的幻象之中,面对那些杀手阴魂的时候,我都没有用出这招。 需要制造严峻事态演戏给“神”看是一方面。 更主要的前面两关我们一直在被“神”消减实力,是从外在到本体,这段条理清清楚楚。 面对这样的状况,即使明知道我们面对的“神”有可能全知全能,我们的一切能力都在它的已知范围内,我也想尽可能的隐藏实力。 要知道,同样的招数能呈现出什么样的威力,也是要分时机的。 现在我们还只是在中途,还没有真正的见到我们要见的人,谁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能用脑子和勇气这些内在能力解决的问题,我都尽量不用大家身具的术法、异能。 费心费力的藏了这么久,此时露出来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为了艾贝和比里,我觉得值得。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耽误时间也没意思,都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我招呼着比里和老比尔斯也都围了过来。 老比尔斯的神色间忧虑更重了。 我让他做好准备,好到我和艾贝飞起来的时候,再推我们一把,至少要把我们推进那面墙里。 老比尔斯只是郑重的答应,摆好了姿势,多余的话一句都没问。 比里不停的挫着手。 我安慰他别紧张,随即拉着艾贝一起蹲了下来。 “看着我的手。”我高高的举起手掌,然后朝地上的纸人按下去,在局里纸人一指高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对比里说:“这一指的距离,就是你的准备时间,看到我的手按住了纸人,你这一拳就要立刻打出来。” 比里也半蹲下来,谨慎的比划了一下。 “行了,开始吧。”艾贝催促比里。 这种事是想的越多,心理上的障碍越多,还不如仓促点来的爽快。 我再次交代老比尔斯,“一定要确保比里那一拳打出来之后,我们俩能进去,绝对不能有差错。” 老比尔斯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比里此时已经屏气凝神,我也不再啰嗦,深吸一口气压住心神,虚扶在纸人上的手就按了下去。 就在五指抓起纸人的一瞬间,我就被艾贝拽着飞了起来。 我看着老比尔斯举着胳膊推我都推了个空。 眼前一黑,一亮。 我就感到自己变成了炒锅里的糖栗子,整个身子都被埋了起来。 干燥的风,酷热的沙,只有与艾贝握在一起的左手感觉到一丝冰凉。 我没来得及拂去脸上的沙子检查艾贝,就听到了比里的喊声。 “mai!mai!”比里吐着血扑了进来。 我之前听泰莎这样叫过艾贝,这是暹罗话里“妈妈”的意思。 听比里这样叫还是第一次。 比里嘴里拥着血、叫着妈,把艾贝从沙子里拖出来,抱在怀里。 我的手还跟艾贝紧紧握在一起,也被比里从沙子里拽了出来。 艾贝昏迷了,气息很微弱。 比里受伤了,很严重的内伤。 老比尔斯这时才背着两个大包穿过那面墙,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把两个大包扔在我的旁边,我才看清楚那不是包,是从杀手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衣服卷着食物和水。 刚才只想着怎么把艾贝带进来,只想着之后我们会遇到什么,竟然没想到这个。 理论上来说死亡的国度应该不需要这些,可我们的坤阴之体在活人的世界里时异类,在这个世界里可能也是异类,谁都没尝试过的事,有备无患才是真真理。 我的睿智又一次被老家伙的沉稳击败了。 “这是连退路都不给我们留啊!”老比尔斯看着那面孤零零立在广阔沙漠中的墙感叹。 那面灰白色的花岗石墙在风沙之中,化成了飞灰。 这下真的是再无退路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燃烧的生命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成功了没有?” 老比尔斯看着艾贝母子,满脸忧虑的问我。 我亮出了右手攥着的纸人。 纸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洞,点点火星从小洞中不断飞起。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成功了。”我检查着艾贝的状况说,“问题不大,赶紧收拾好东西,我们得抓紧时间上路了。” 比里会吐血,是十二傩咒的反伤效果。 他用的拳头,受的就会是震荡肺腑的内伤,这点我心里有数。 在给他服下一颗“银杏丹七丸”后,比里就暂时缓了过来。 我等着他能站起来,就让他和老比尔斯背起水和食物,我背着艾贝朝远处的沙脊走去。 老比尔斯和比里心不在焉,不时的看我。 他们不追问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是习惯了我先斩后奏的作风。 他们也知道我会在事后做出解释。 不过进入了死神国度,只是另一场玩命冒险的开端而已。 手表停了,无线电和手机都没有了信号。 无论我们走出多远,天上的太阳都永恒不动的停在一个地方。 这意味着我们进入了一个真实的另类空间。 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我们的身体会渴、会饿、会累,还有我手中的纸人和背上的艾贝,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生命倒计时的闹钟。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走下去,像前两场一样,尽快找到真正开启这第三场游戏的契机。 一刻也不能浪费! 高温的环境。 一脚踩下去就能埋到脚脖子的沙子。 这些都是我们行进的阻力,我们的身体和生命在无尽的沙漠中消耗着。 我的意识也早在不停抬脚和落脚的循环往复间变的模糊。 以至于从十几米的沙脊上滚落下去,还在迈动双腿。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的将我打醒。 我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两张脸,才感觉到脸上撒着一点也不清凉的水。 “该死的,我们这是在干什么?”老比尔斯锤着沙地怒吼。 我什么都顾不上,先看到左手的纸人还在,右手还跟艾贝的手握在一起才安下了心。 比里低着头说:“咱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将老比尔斯砸过来的水袋喂到艾贝的嘴里。 “金灶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 老比尔斯仰面躺在沙子上,用沙哑的声音质问我。 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给艾贝喂水。 老比尔斯爬起来,把捏在手里的沙子扬了我一脸。 “你不是一向都很在意信任的吗?”老比尔斯狠声吼道,“为什么这次你不信任我们了?你不像之前一样把你想到的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老比尔斯朝我冲了过来。 我俯身趴下去,先把手护在了身下。 老家伙抬起了脚,却没有踢过来。 他赌气似的,再次把自己撂倒在地上。 比里扶起艾贝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看着我和老妈妈握在一起的手发愣。 我推了把老比尔斯,老家伙跟我耍孩子气,背过身不看我。 “如果一定要死人,才能解决问题,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我再次亮出了左手的纸人。 此时,纸人的脑袋已经没有了,火星正在脖子的位置迸飞。 它一直在燃烧,不是以一张纸的速度在燃,而是以一个人生命消耗的速度在燃烧。 “有什么事说出来。”老比尔斯转过身,抬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一起走过了三个大陆到这里,我们对你的信任撑的住你藏着不愿说出来的事。” 比里用渴求的眼光看向我。 我决定不再隐瞒了。 问题确实出在傩咒上,但又不全是因为傩咒。 傩咒是术法,术法也算是一门学科。 把傩咒当做数学里的一道公式来理解,不同的题里就会有不同的用法。 老比尔斯听我解释过十二傩咒,知道这道公式,但他猜不出我会怎么用十二傩咒。 像艾贝和以前的瓦古,或许还能凭着他们对降头术的深刻理解,猜出我会怎么用十二傩咒,但他们如果不了解这套咒法,不知道这套公式一样是白瞎。 刚才在外面,我只交代了他们该怎么做,却并没有告诉他们我准备怎么做。 如果要说,也只能从傩咒说起。 比里打在艾贝额头上那一拳是为了触发傩咒。 一旦激发傩咒,艾贝和傩兽就会产生一瞬间的灵魂转换。 在那一瞬间纸人是艾贝,艾贝是傩兽。 我只需要把傩咒的效果时间从一瞬间变成持续性的,艾贝就能跟着我们进入死神国度。 关于这一点,其实在进来之前老比尔斯就已经提出来过了。 但我想死亡国度是死人呆的地方,我们是坤阴之体没事,艾贝不是所以她会有事。 我正是利用了死亡国度对一个活人身体的持续伤害,解决了老比尔斯提出的难题。 等到我们离开死亡国度时,艾贝身体受到的伤害也会随着傩兽转嫁回纸人上,到时候就有惊无险,功德圆满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唯一需要防备的其实是傩兽强大的能量,会不会对艾贝的身体造成来自内部的伤害。 自开三关,一直拉着艾贝的手,就是为了从艾贝的身上吸收掉一部分傩兽的阴性能量。 之后我只需要确保发动傩术,比里挥拳激发傩术效果,我们进入死神国度尽可能的发生在同一时间内,拖延的时间必须越少越好。 我事先叮嘱了老比尔斯要推我们一把,可是比里那一拳打出来,根本就没有了老比尔斯多加一把力的必要。 艾贝的身体在死亡国度还有生机,这就说明我们把理论变成了现实,完成的相当完美。 我的的确确把活人进入死人界的传说级壮举给实现了。 真正让我闭口不言的问题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纸人在燃烧。 艾贝的神魂在纸人上,纸人没了艾贝的神魂也就没了。 如果我强行结束十二傩术,把艾贝的神魂转回到她的身体,艾贝又会被死亡国度杀死。 “时间就是艾贝的命,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解释上,只有催着你们赶紧上路。”我对老比尔斯说,“只有找到这一关的契机,尽快离开这里,才能挽救艾贝的生命。” “契机,又要找契机。”老比尔斯愤怒的低吼。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敢与比里对视,“亡魂附着在物体上是可行的,我没想到纸人会承受不住,大概这是活人神魂,与死人亡魂的区别,是我的疏忽。” 比里没有出声,我的头沉的更低了。 “我明白了,你早该说出来的。”老比尔斯翻身站了起来,“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说下去了,这么大一片沙漠,想把那该死的契机等来是不可能的,我们那接着走!” 我缓缓摇头,黯然道:“我想那个契机已经找到了,其实它一开始就摆在我们的面前。”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最难的选择 “第一关,我准备的最强助力,整队全副武装的正规军消失了。” “第二关,潜藏在我们周围,有可能为我所用的杀手团队被我给消灭了。” “这第三关……” 我不忍说出自己琢磨出的真相。 但比里和老比尔斯都明白我的意思。 终于,死亡降临到了我们自己的身上。 第一个就是艾贝。 比里把艾贝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他用面颊轻轻蹭着艾贝的额头说:“我本来就是个不该活着的人,如果必须有人要死,让我来可以吗?” “是我把你们牵连进这件事里的,年龄最大的也是我,我来的目的其实是找回杰西卡,如果找不回她,我留下陪她也是得偿所愿。”老比尔斯说,“所以我才是该死的人。” 我用力摇头,“如果可以选,我根本就不会说出来。” 我低头叹声道,“别忘了,金灶沐也是个已死之人。” “我想艾贝会有她的理由,所以我们四个都是可以留命在这里的。”老比尔斯神色凝重的说,“也就是说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不,那只是可能性之一。”我否决了老比尔斯的说法,“死不一定是结束,死者见死神才是合理的,也许这就是见到死神的前提,也许我们之中会有一个人能见到阿努比斯,亦或者是全部都能见到。” “你已经见过一次死神,跟这座王陵羁绊最深的人就是你。”我对老比尔斯说,“这是你能见到‘神’的理由。” “比里,是以亡尸之身存活于世,他也有见到阿努比斯的理由。” “艾贝,是我见到过对死亡理解最通透的人,如果阿努比斯选择她也是合理的。” “而我……” 我沉思片刻,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一趟来,我不是为见阿努比斯,我想见的人是“威廉”。 在国会图书馆相见那一面,让我觉得“威廉”是刻意要引我来的。 我还在王陵管道里发现了“阴阳册”中的阳册。 这些迹象怎么想都不会是为了要我的命,而更像是对我有图谋。 所以我确信,至少那个“威廉”一定会再见我一面。 从进入王陵之后,我一直说我们在和“神”作对。 因为我从这一关关的考验中,感受到了不屑一顾的傲慢。 这与面对“威廉”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一关关的闯过来,我更加确信阿努比斯和占了“威廉”身体的家伙,不是同一个。 所以我相信阿努比斯不会要我的命,至少在我见到“威廉”之前不会。 这就是我的理由。 而我再次向老比尔斯和比里隐瞒,是因为“无名鬼”跟这座王陵之间的牵连,让我感觉到了比之从前更大的压力。 我不想把他们牵连进我的麻烦里。 不提不说,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老比尔斯追问道:“你怎样?” 我对老比尔斯敷衍笑道:“我想阿努比斯会对我这个戏弄过他的人类有兴趣,它也会愿意见我的。” 老比尔斯鄙夷的瞄了我一眼,“这是个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身体,我们四个的身体是不一样的,这会不会?”比里犹豫了半天,满怀忧虑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朝比里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这里老妈妈反而是异类,异类就又可能出现异常的状况,你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但我能告诉你的还是在王陵里说过的话,在这里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你们知道刚才我从上面摔下来之前在想什么吗?”我伸手到老比尔斯怀里取了颗手雷出来,“索性一颗雷全了结掉,能见到阿努比斯就见,见不到拉倒,左右我是受够了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可以试试。”老比尔斯接过手雷抛了起来,“一起结束,比做生死抉择会舒服很多。” “艹!”我质问老比尔斯,“万一我想错了呢?万一正确答案是让我们死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呢?这是一张没有题目,更没有标准答案的试卷,比开卷考试还要操蛋的多!”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但我手中的纸人不会因为我们的沉默而停止燃烧。 四个人中死一个。 四个人以未知的顺序,死的剩下最后一个。 四个人一起死。 但凡对生命有些领悟的人都会明白,在面对死亡的前提下,这完全是不同的三种选择。 死一个人的代价,是一个人的牺牲,剩下三个人心中的愧疚,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选择,因为艾贝的生命在倒计时了。 死到剩下最后一个,是三个人的牺牲,一个人心中的愧疚,这是最痛苦,最纠结的选择,因为不知道牺牲的会是谁,愧疚的会是谁,四个人一起死,绝对是最爽快的选择。 即使我们都是心性强大之人,能够说服自己做好面对这三种选择的心理准备。 我们面对的依然是个未知的结果。 我早已意识到契机可能是我们的死亡,却依然坚持走了这么久,就是希望能出现一个不同的答案。 停下来做选择题实在是太难了。 这是对人性心灵的煎熬,比跟人拼命难多了。 老比尔斯叹声问:“我们就这样呆着,真的不做些什么吗?” “妈妈告诉过我,对她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如果能死在我们的身边,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比里抱着艾贝说:“她希望我是个坚强的人,我觉得现在我能做到最坚强的事就是面对。” 比里的话,让我感到震惊。 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坦然。 老比尔斯看出了我的迷茫。 “做一道完全不懂的选择题时,想的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老比尔斯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要写下自己认为对的,就可以了。” 老比尔斯走了。 他带了些水和食物离开。 按照我的理解,他是要去写下自己的答案。 “对不起。”我再次向比里说出了这三个字。 比里轻轻摇头,“妈妈说过你对我们不是利用,我们之间是亲人,亲人没有‘对不起’。” 没错,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说出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在狮城跟老陈家和比尔斯家族接连搞出的两场风雨,以加入纸飞机协会结束。 一趟暹罗之行,有惊无险的让我在协会里站稳了脚跟,还使很多人记住了“妖僧金”这个化名。 从门头沟走到埃及,从王陵走到死亡国度,这一路走来的顺利,使我迷失了。 我口口声声的尊重身边的人,对他们都是敞开心扉对待,但在我的心里想让大家都得到我的保护,这本身就是在左右他们的命运,是把他们放在我之下的位置,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艾贝一家在我的身边,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为的根本不是得到我的保护。 艾贝不允许比里变得怯懦,就是不想他成为一个需要我保护的人。 这世上,其实谁都没有能力去左右别人的命运。 “神”也不能。 我松开了握着艾贝的手。 纸人燃烧的更快了。 我没有再回头看比里和艾贝,朝着与老比尔斯不同的方向出发了。 老比尔斯和比里说的都对。 我们四个人都要为这道选择题找出一个答案。 但这道题太复杂,我们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答案,那么做出自己的答案就好了。 这决不是绝境之下的分崩离析,只要我们都没有放弃,那么我们的目标就还是一致的,我们就还是一家的亲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阿努比斯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我也找到了我的答案。 见到死神。 再见到威廉。 了解无名鬼的事,也许我会发现它的弱点,然后我离开这里,不断的变强,直到有天杀死了无名鬼,重新回到门头沟,与那些我爱的在一起! 这些我都放下了。 完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更没必要给自己定那么远的目标。 一切都是负累。 我知道想要有个结果,有个未来,现在就要不停的走下去就足够了。 我以为自己会累死、渴死、饿死,会埋进沙子下面被闷死。 可我就这样不停的走着,同样的抬脚与落脚动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比行走在平地、大街上还要轻松百倍。 我把百宝囊埋在了脚下。 这地方什么都没有,风沙会吞没所有的东西,在这里想要找到任何东西都是徒劳。 所以我只需要记得,我放下了家传的百宝囊,把它埋在了脚下就足够了。 如果一切都不像我想的那样,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即使带着它也没有意义,它只会随我一起埋在黄沙之下。 连百宝囊我都能放下,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我扔下了身上的衣服。 刚刚找到的阳册就裹在衣服里,我都没有多看一眼。 它们同样埋在我的脚下。 我任凭太阳烘烤,让火烫的空气将我彻底包围。 皮肤随着身体的颠簸一片片剥落。 脂肪在烈日下融化。 肌肉一点点的干枯,风化,随着迎面扑来的沙子一起飞走,落到我的身后。 没有了这些负累,连脚步都愈发的勤快了。 我只想闭着眼睛,闷头不停的走。 有一刹那,我确实为此生出了些疑惑,眼睛这东西,我还有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是用什么看到自己这身骨头的? 我怎么能发现这些骨头被黄沙侵蚀出了点点空洞? 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我的反应一向很快,所以我很快就发现考虑这些其实完全没有意义。 其实我只是想要走下去,走到自己什么都不剩下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为了。 这一刻全部都放下了,我真正的轻松了。 “麻烦你,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金灶沐的人吗?” “听说他是一个阴阳仙儿,特别的厉害,什么都会。” “我想找他帮我看看我的命……” 一阵惹人烦躁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的响起。 这声音又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我已经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认识,别烦我!” 我不耐烦的推开跟在身边的人。 “你就告诉我吧。” 那人拦在了我的身前。 一头的白毛,眉毛中间还纹着个红色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 一看就是个二比青年。 “别挡着我。” 我推开了拦路的人,迈开腿加快了速度。 “我拦着你了吗?” 那人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好像是站着没动,可是无论我怎么跑,他就是挡在我的前面。 好烦啊! 我停下了脚步,不耐烦的打发他,“我不认识金灶沐,你找别人打听去吧。” 那人用质疑的眼神打量我,“你真的不认识金灶沐?” “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要缠着我。”我再次推开他,又跑了起来。 那人也跟着我跑了起来,“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我果断回绝了他。 那人突然死死地拽住了我,“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吗?我可是鼎鼎有名的金灶沐,你去门头沟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我,家传的金氏阴阳仙儿,我肯定能帮你的。” “有病吧你?”我狠狠推着他的肩膀,“你是谁关我屁事,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那人见我发了火,抬起双手在胸前摆了摆,表现出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球,再次奔跑起来。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然驻下了脚步。 我…… 我就是金灶沐啊!” 如果我是金灶沐,那刚才的人是谁? 我缓缓转过身。 刺眼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天空蒙起了一层阴沉沉的乌云。 无边无际的沙子朝我涌了过来。 那么多的沙子足够把我压死在下面,可是没有东西压着我。 那些沙子贴在我的身上,变成了我的骨头,肉和皮。 “穿过亡者的沙漠,丢弃生来的伪装,找回真正的灵魂,面对心灵的审判,善将开启天国的神门,恶会掘起地狱的坟碑……” 我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来,但我敢肯定,这不是我在说话! 一片洁白的羽毛飘落下来,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伸手触碰它。 羽毛炸开,变成无穷无尽的羽毛塞满了全世界,将我也包裹其中,真舒服啊! “哄——!” 所有的羽毛都燃起了大火,我置身在烈焰之中,好痛苦啊! “金灶沐!” 又是我的声音? 燃烧的羽毛消失,这一声把我从痛苦中拯救了出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中挣脱出来。 手,臂,脚,腿,躯干,另一个我出现了。 从我的身体里挣脱出去的。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阿努比斯?”我试探着开口,“我见到了‘神’,我已经死了?” 对面的我似乎是融化了。 像加水的面,烧热的橡胶一样化开,却没有摊成一片,而是凝成了一具高大健壮的身躯。 看着那颗逐渐成型的脑袋,我确认自己是真的见到了“神”。 第四百一十四章 神也会世俗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我也找到了我的答案。 见到死神。 再见到威廉。 了解无名鬼的事,也许我会发现它的弱点,然后我离开这里,不断的变强,直到有天杀死了无名鬼,重新回到门头沟,与那些我爱的在一起! 这些我都放下了。 完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更没必要给自己定那么远的目标。 一切都是负累。 我知道想要有个结果,有个未来,现在就要不停的走下去就足够了。 我以为自己会累死、渴死、饿死,会埋进沙子下面被闷死。 可我就这样不停的走着,同样的抬脚与落脚动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比行走在平地、大街上还要轻松百倍。 我把百宝囊埋在了脚下。 这地方什么都没有,风沙会吞没所有的东西,在这里想要找到任何东西都是徒劳。 所以我只需要记得,我放下了家传的百宝囊,把它埋在了脚下就足够了。 如果一切都不像我想的那样,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即使带着它也没有意义,它只会随我一起埋在黄沙之下。 连百宝囊我都能放下,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我扔下了身上的衣服。 刚刚找到的阳册就裹在衣服里,我都没有多看一眼。 它们同样埋在我的脚下。 我任凭太阳烘烤,让火烫的空气将我彻底包围。 皮肤随着身体的颠簸一片片剥落。 脂肪在烈日下融化。 肌肉一点点的干枯,风化,随着迎面扑来的沙子一起飞走,落到我的身后。 没有了这些负累,连脚步都愈发的勤快了。 我只想闭着眼睛,闷头不停的走。 有一刹那,我确实为此生出了些疑惑,眼睛这东西,我还有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是用什么看到自己这身骨头的? 我怎么能发现这些骨头被黄沙侵蚀出了点点空洞? 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我的反应一向很快,所以我很快就发现考虑这些其实完全没有意义。 其实我只是想要走下去,走到自己什么都不剩下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为了。 这一刻全部都放下了,我真正的轻松了。 “麻烦你,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金灶沐的人吗?” “听说他是一个阴阳仙儿,特别的厉害,什么都会。” “我想找他帮我看看我的命……” 一阵惹人烦躁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的响起。 这声音又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我已经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认识,别烦我!” 我不耐烦的推开跟在身边的人。 “你就告诉我吧。” 那人拦在了我的身前。 一头的白毛,眉毛中间还纹着个红色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 一看就是个二比青年。 “别挡着我。” 我推开了拦路的人,迈开腿加快了速度。 “我拦着你了吗?” 那人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好像是站着没动,可是无论我怎么跑,他就是挡在我的前面。 好烦啊! 我停下了脚步,不耐烦的打发他,“我不认识金灶沐,你找别人打听去吧。” 那人用质疑的眼神打量我,“你真的不认识金灶沐?” “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要缠着我。”我再次推开他,又跑了起来。 那人也跟着我跑了起来,“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我果断回绝了他。 那人突然死死地拽住了我,“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吗?我可是鼎鼎有名的金灶沐,你去门头沟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我,家传的金氏阴阳仙儿,我肯定能帮你的。” “有病吧你?”我狠狠推着他的肩膀,“你是谁关我屁事,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那人见我发了火,抬起双手在胸前摆了摆,表现出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球,再次奔跑起来。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然驻下了脚步。 我…… 我就是金灶沐啊!” 如果我是金灶沐,那刚才的人是谁? 我缓缓转过身。 刺眼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天空蒙起了一层阴沉沉的乌云。 无边无际的沙子朝我涌了过来。 那么多的沙子足够把我压死在下面,可是没有东西压着我。 那些沙子贴在我的身上,变成了我的骨头,肉和皮。 “穿过亡者的沙漠,丢弃生来的伪装,找回真正的灵魂,面对心灵的审判,善将开启天国的神门,恶会掘起地狱的坟碑……” 我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来,但我敢肯定,这不是我在说话! 一片洁白的羽毛飘落下来,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伸手触碰它。 羽毛炸开,变成无穷无尽的羽毛塞满了全世界,将我也包裹其中,真舒服啊! “哄——!” 所有的羽毛都燃起了大火,我置身在烈焰之中,好痛苦啊! “金灶沐!” 又是我的声音? 燃烧的羽毛消失,这一声把我从痛苦中拯救了出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中挣脱出来。 手,臂,脚,腿,躯干,另一个我出现了。 从我的身体里挣脱出去的。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阿努比斯?”我试探着开口,“我见到了‘神’,我已经死了?” 对面的我似乎是融化了。 像加水的面,烧热的橡胶一样化开,却没有摊成一片,而是凝成了一具高大健壮的身躯。 看着那颗逐渐成型的脑袋,我确认自己是真的见到了“神”。 第四百一十五章 神之囚笼 首先我要确定的一点是,侵占威廉身体的家伙不是神,而是外星人。 确切的说,它是外星人留在这个星球的上的人工智能。 阿努比斯称他为墘。 这是一个让我感觉非常怪异的结果。 作为一个生存在科技环境下,学习现代知识成长的人,我们也曾提到过这样的可能性。 接触过美丽国51区秘密的老比尔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从心底一直都下意识的把这个可能性定义为玩笑。 现在玩笑反而成了真相。 第二个关键性的问题是,阿努比斯与墘的关系。 这是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猜到过的。 在真正进入到亡者的沙漠,亲眼与死神面对面之前,我其实并不太相信这座亡灵中藏着一个真正的“神”。 我愿意把这个阿努比斯理解成是墘制造出来的门前,一个类似于打手,看门狗的形象。 我觉得所有围绕这座王陵发生的事,应该都是墘搞出来的。 但真相是——阿努比斯是个真正的神祇,它也是墘的囚犯。 在这座王陵之中,还囚禁着很多像阿努比斯这样的神。 整座王陵就是座神之牢笼。 这里能够压制那些神的力量。 被关在这里的神自愿沉睡,将他们的力量集合在一起交给了阿努比斯。 所以我们在这里能见到的,也只有阿努比斯一尊神祇。 搞清楚了上面两个问题,其他的事理解起来也就相对轻松多了。 那些神集合力量给阿努比斯,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自身的解放,他们知道墘的一个秘密,或者说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只有墘被这个星球的人类打败,被关在王陵中的神才能够离开这座为它们打造的监狱。 阿努比斯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正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当年威廉·文森特找到的石板,麻风岛上那些雕像,还有我们在陈鹤年地下宝库中发现的阿努比斯之殿,就是阿努比斯从王陵中放出去的灵器。 这些灵器能够指引人们找到蝎子王二世的王陵。 像这样的灵器流传于世的其实还有很多,却不是每一件灵器都能够把人引过来。 像麻风岛上的雕像,在阴差阳错之下,就只是造就了几个妄想长生的疯子,完全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 事实上,能够引人前来王陵的灵器才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了人世间。 即使有人能够发现哪些灵器真正的作用,真的找来了王陵,也不一定能够成为被囚禁之神的救星。 进入王陵才只是第一步,只有经过阿努比斯的认可,才能够获得向墘挑战的机会。 想当年老比尔斯和威廉·文森特那一行人组成的探险队,就是卡在了这里。 阿努比斯认为他们没有挑战墘的潜力。 对于这样的人,阿努比斯的处理方式一般都是让肉体消逝,让灵魂回归成原始的能量供他驱使。 也就是说那些人都称为了死神的祭品。 但当时出现了两个特别的情况,使得老比尔斯一行人也变成了特殊的存在。 一个是杰西卡当时已经怀孕,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另一个新的生命。 这一点我们猜对了。 死神可以取走探险队中四人的姓名,却无法对付一个还未降世的新生命。 其实当年死神想要放走的其实是杰西卡母子。 但杰西卡跟死神做了一个交易。 她请求把死神赐予自己的新生分给老比尔斯。 代价是帮助死神找到够资格向墘挑战的人。 客观看来,杰西卡为老比尔斯生下孩子就去世,跟死神没有直接关系,她的死其实也是自己的选择,她想把剩下的时光都留给了老比尔斯,让老比尔斯陪伴他们的孩子长大。 老比尔斯有坤阴之体,是因为她跟比里一样,都是一个本不该活在世上,却最终活在了世上的人。 它能有超强气运的能力,完全是坤音之体带来的,跟死神也没有直接关系。 而死神之所以统一跟杰西卡做这个交易,也是无奈之举。 其他神祇用沉睡为阿努比斯换来的力量,也不是永恒的。 这座神之囚笼会消减阿努比斯的力量,阿努比斯不断的放灵器出去也要耗费力量。 死神也快到极限了。 虽然这个极限对于我们这些生命有限的人来说,已经是无限的漫长。 但对于它们这些永恒不死的神来说,看到了尽头就已经是快要到达尽头。 神与人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达成了一笔交易。 我注意到关于死神的极限还有一个看起来不重要,却又非常有意思的细节。 那就是阿努比斯之殿。 这东西有两种,一种是没有注灵的,也就是我再管道里发现的那些空壳三角体。 另一种是注灵的,也就是我们在王陵墓室和陈家底下宝库里见到那种。 所谓的注灵就是注入了灵魂的力量。 那东西还真就是个电池一样的玩意儿。 杰西卡会栖身在地下宝库里那尊阿努比斯之殿内,就是为了完成这笔交易,寻找那个死神需要的人。 她一边帮助老比尔斯,一边守着雕有荷鲁斯之眼的戒指。 那枚戒指就是信物,带着那枚戒指进来的人就是杰西卡选定之人。 “亡灵在王陵中等待着你的解放,你也将在那里解放自己的灵魂!” 我到现在才真正明白杰西卡当初告诉我的话。 她说的确实是预言,但不是对结果的预言,而是对过程的预言。 所谓的亡灵指的就是杰西卡自己。 她帮阿努比斯找到了合适的人,灵魂就回到了王陵。 我们来到了王陵,并得到阿努比斯的肯定,拥有了向墘挑战的资格,杰西卡与死神的交易也就算是完成了。 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信息。 老比尔斯是为杰西卡而来,即便不能让杰西卡死而复生,老家伙希望也是让杰西卡像正常的灵魂一样能够进入天堂。 但是随着我们一次次完成死神的考验,杰西卡的灵魂也越来越接近终结。 就在我们见到死神的时候,杰西卡的灵魂也化成了最原始的能量。 按照华国的说法,这叫魂飞魄散。 我该知道的阿努比斯已经都告诉我了,重要的那些我也都捋清楚了。 但我想知道的消息,却偏偏没有。 “他呢?”我终于开口向死神阿努比斯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说的他,指的是无名鬼。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交易 我的坤阴之体,源于背上的三个血洞,那三个血洞是无名鬼给我的。 被墘占用了身体的威廉背上也有三个血洞。 我在管道中发现了一个木盒。 爷爷曾交给狗阎王一个木盒。 两个盒子是一个样式的一对儿。 盒子里还放着我小时候练习茅山锁魂针的木球。 木球里装着金氏阴阳册的阳册。 现在这个世上跟这些东西有关系的,除了我就是无名鬼。 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 无名鬼肯定跟这座王陵有关系。 搞清楚这个关系,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可是阿努比斯告诉我的信息里,却都跟无名鬼没有一丝关系。 越是刻意的隐瞒,越说明背后有问题。 面对一尊从力量的角度让我完成折服的神祇,一切技巧花招都是无用的。 我选择直接问出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阿努比斯却在这一刻愤怒了。 无边无际的亡灵沙漠,风云变色,狂风席卷。 地上的沙子被吹到了天上,露出了沙子下面的累累白骨。 多到数不清的白骨,一层叠着一层。 天上的沙子凝聚成一个与天地一样大的身影。 我的视线所及,也只有看到庞大身影的腿。 “哼——!” 我笑了,发出了艾贝惯用的冷哼笑声。 死神在恐吓我! 能被一尊神祇恐吓,那该是多么荣光的经历! 能被一尊神祇恐吓,说明“神”拿我没办法! 恐吓,是强者面对弱者时,最无奈的表达方式。 这一点我已经在艾贝面对佟玲时,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怕它! 这反而使我更加好奇了。 无名鬼跟这座王陵,跟阿努比斯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可能的保存力量,能一根指头碾死一个人,绝不会摆这样的阵势。”我对阿努比斯说,“这是浪费。” 天晴了,风停了,与天地同大的沙之巨人重新化成了沙漠,埋藏了底下的尸骨。 阿努比斯总算说话了。 他用的还是我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意识中。 我直接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根本不会像人类一样说话,或者他们有我们听不懂的“神之语”? “背叛,他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阿努比斯的语气还是带着明显的愤怒。 这跟我印象中的神不一样,神应该是无欲无求的,所以也不应该有愤怒。 它的愤怒,只会让我失去对“神”的敬畏。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 阿努比斯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跟那个人很像。”阿努比斯说,“你们都是被宣召而来,进入这座王陵,通过了我的考验,有资格直面墘的人,在你之前他是唯一向墘发起过挑战的人。” 无名鬼挑战过墘,但是墘没有离开,王陵中的神也没有被解放,那说明无名鬼的挑战失败了。 可是阿努比斯又把无名鬼称为背叛者。 难道…… 无名鬼能够赢过墘,可是他故意放水不赢,把这些神都留在这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啊! “他没赢,他赢不了墘,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去挑战的。”阿努比斯说,“他的目的只是想看到神,看到被囚禁的神,看到能囚禁神的存在,一个没有信仰的无耻渎神者,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我听出阿努比斯的语气越发的无奈了。 折让我突然想笑,但是我强忍着憋住了。 我想阿努比斯说我跟无名鬼很像,就是指我和他都没有面对“神”该有的那份敬畏。 最让我想笑的一点是,我和无名鬼这样的渎神者,偏偏是“神”需要的人。 一群需要渎神者来拯救的“神”,换成是我,我也会很无奈的。 可接下来我就笑不出来了。 阿努比斯的身形一分为四,面向了不同的方向。 老比尔斯、艾贝、比里的身影也出现了。 他们都在阿努比斯的面前虔诚叩拜。 该死的混蛋,他是在利用同伴挑衅! 我想呼唤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但我的呼唤没有丝毫用处,就好像他们在我眼前,可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个时空。 我可以不把阿努比斯放在眼里,那仅仅是因为“神”不是我想像中那个浩瀚伟大。 人家的力量,还是可以碾压我的。 这波挑衅,我也只能咬牙认了。 “这不是挑衅。”阿努比斯说,“我只是让你明白,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你!他们连我都不敢面对,又怎么可能面对墘?你没想错,这很无奈但又是事实,‘神’需要渎神者来拯救,这正是你跟他的相似之处,其实你在第一关就已经通过考验,获得了见到我的资格。” 我问阿努比斯,“所以后面两关,是对我能力的考验?” “不是。”阿努比斯说,“你的能力不如他,甚至可以说差的很远,我是想从你的身上找到与他的不同,‘神’可以被愚弄,但不能一直被愚弄。” 这次我真的忍不住笑了。 “别忘了,我在第一关时就愚弄了你。”我对阿努比斯笑道,“愚弄一位神灵,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智慧。” 阿努比斯沉默片刻才再开口,“智慧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我阿努比斯笑道:“我已经在这里了,说明你还是要用我来挑战墘,到底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与他的不同,还是出于无奈,只能利用一个已经有可能再摆你们一道的人类?” 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的身影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后都消失了。 我也收起了笑容。 “神”会为一个凡人而愤怒,也说明“神”也会做出凡人做的事。 让我见到同伴跪倒在“神”面前可以不是挑衅,但可以是威胁。 我的心里暗自升起了对“神”的警惕和敌意。 “你跟他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蔑视众生,包括‘神’,在你眼中众生平等,‘神’也不能例外。”阿努比斯说,“我已经了解了你,力量的强大并不能使你屈服,你需要的是互相的尊重。” 我笑问阿努比斯,“你准备怎么尊重我?” 阿努比斯说:“做一笔平等的交易!” “我挑战成功送走了墘,解放了你们。”我问阿努比斯,“你能给我什么?把死神的力量分给我?” 阿努比斯:“不,你对强大之处不是力量,你也并不渴望力量,我要给你的东西,是你绝对无法拒绝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条件 我的坤阴之体,源于背上的三个血洞,那三个血洞是无名鬼给我的。 被墘占用了身体的威廉背上也有三个血洞。 我在管道中发现了一个木盒。 爷爷曾交给狗阎王一个木盒。 两个盒子是一个样式的一对儿。 盒子里还放着我小时候练习茅山锁魂针的木球。 木球里装着金氏阴阳册的阳册。 现在这个世上跟这些东西有关系的,除了我就是无名鬼。 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 无名鬼肯定跟这座王陵有关系。 搞清楚这个关系,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可是阿努比斯告诉我的信息里,却都跟无名鬼没有一丝关系。 越是刻意的隐瞒,越说明背后有问题。 面对一尊从力量的角度让我完成折服的神祇,一切技巧花招都是无用的。 我选择直接问出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阿努比斯却在这一刻愤怒了。 无边无际的亡灵沙漠,风云变色,狂风席卷。 地上的沙子被吹到了天上,露出了沙子下面的累累白骨。 多到数不清的白骨,一层叠着一层。 天上的沙子凝聚成一个与天地一样大的身影。 我的视线所及,也只有看到庞大身影的腿。 “哼——!” 我笑了,发出了艾贝惯用的冷哼笑声。 死神在恐吓我! 能被一尊神祇恐吓,那该是多么荣光的经历! 能被一尊神祇恐吓,说明“神”拿我没办法! 恐吓,是强者面对弱者时,最无奈的表达方式。 这一点我已经在艾贝面对佟玲时,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怕它! 这反而使我更加好奇了。 无名鬼跟这座王陵,跟阿努比斯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可能的保存力量,能一根指头碾死一个人,绝不会摆这样的阵势。”我对阿努比斯说,“这是浪费。” 天晴了,风停了,与天地同大的沙之巨人重新化成了沙漠,埋藏了底下的尸骨。 阿努比斯总算说话了。 他用的还是我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意识中。 我直接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根本不会像人类一样说话,或者他们有我们听不懂的“神之语”? “背叛,他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阿努比斯的语气还是带着明显的愤怒。 这跟我印象中的神不一样,神应该是无欲无求的,所以也不应该有愤怒。 它的愤怒,只会让我失去对“神”的敬畏。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 阿努比斯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跟那个人很像。”阿努比斯说,“你们都是被宣召而来,进入这座王陵,通过了我的考验,有资格直面墘的人,在你之前他是唯一向墘发起过挑战的人。” 无名鬼挑战过墘,但是墘没有离开,王陵中的神也没有被解放,那说明无名鬼的挑战失败了。 可是阿努比斯又把无名鬼称为背叛者。 难道…… 无名鬼能够赢过墘,可是他故意放水不赢,把这些神都留在这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啊! “他没赢,他赢不了墘,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去挑战的。”阿努比斯说,“他的目的只是想看到神,看到被囚禁的神,看到能囚禁神的存在,一个没有信仰的无耻渎神者,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我听出阿努比斯的语气越发的无奈了。 折让我突然想笑,但是我强忍着憋住了。 我想阿努比斯说我跟无名鬼很像,就是指我和他都没有面对“神”该有的那份敬畏。 最让我想笑的一点是,我和无名鬼这样的渎神者,偏偏是“神”需要的人。 一群需要渎神者来拯救的“神”,换成是我,我也会很无奈的。 可接下来我就笑不出来了。 阿努比斯的身形一分为四,面向了不同的方向。 老比尔斯、艾贝、比里的身影也出现了。 他们都在阿努比斯的面前虔诚叩拜。 该死的混蛋,他是在利用同伴挑衅! 我想呼唤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但我的呼唤没有丝毫用处,就好像他们在我眼前,可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个时空。 我可以不把阿努比斯放在眼里,那仅仅是因为“神”不是我想像中那个浩瀚伟大。 人家的力量,还是可以碾压我的。 这波挑衅,我也只能咬牙认了。 “这不是挑衅。”阿努比斯说,“我只是让你明白,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你!他们连我都不敢面对,又怎么可能面对墘?你没想错,这很无奈但又是事实,‘神’需要渎神者来拯救,这正是你跟他的相似之处,其实你在第一关就已经通过考验,获得了见到我的资格。” 我问阿努比斯,“所以后面两关,是对我能力的考验?” “不是。”阿努比斯说,“你的能力不如他,甚至可以说差的很远,我是想从你的身上找到与他的不同,‘神’可以被愚弄,但不能一直被愚弄。” 这次我真的忍不住笑了。 “别忘了,我在第一关时就愚弄了你。”我对阿努比斯笑道,“愚弄一位神灵,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智慧。” 阿努比斯沉默片刻才再开口,“智慧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我阿努比斯笑道:“我已经在这里了,说明你还是要用我来挑战墘,到底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与他的不同,还是出于无奈,只能利用一个已经有可能再摆你们一道的人类?” 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的身影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后都消失了。 我也收起了笑容。 “神”会为一个凡人而愤怒,也说明“神”也会做出凡人做的事。 让我见到同伴跪倒在“神”面前可以不是挑衅,但可以是威胁。 我的心里暗自升起了对“神”的警惕和敌意。 “你跟他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蔑视众生,包括‘神’,在你眼中众生平等,‘神’也不能例外。”阿努比斯说,“我已经了解了你,力量的强大并不能使你屈服,你需要的是互相的尊重。” 我笑问阿努比斯,“你准备怎么尊重我?” 阿努比斯说:“做一笔平等的交易!” “我挑战成功送走了墘,解放了你们。”我问阿努比斯,“你能给我什么?把死神的力量分给我?” 阿努比斯:“不,你对强大之处不是力量,你也并不渴望力量,我要给你的东西,是你绝对无法拒绝的……” 第四百一八章 创造传说 我狠狠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只复活杰西卡的灵魂不够,我要你复活杰西卡的生命,还有我的三位同伴,他们也必须活着。” 面对我提出的条件,阿努比斯用了一个非常人性的方式给予回应。 嘲讽! “人类终究逃脱不了本性中的贪婪。”阿努比斯在狂笑着说,“到底是复活杰西卡的灵魂,还是复活她的生命,你们能不能活着走这个走出去,这个问题是我提出来的,但这是你在向我提出条件,是你在向我索取,别忘了这桩公平的交易,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条件,不能挑战墘取得成功,你想要的一切都是虚妄的。” “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阿努比斯狠声道:“你们的灵魂将会成为亡者沙漠中的一粒沙子,那将是永恒的存在,也意味着永恒的失去存在意义,这对生命来说将是最终极的惩罚,是对你让我失望的惩罚,也是对你愚弄过神的惩罚。” “ok!”我朝阿努比斯伸出手,“这笔交易算是成了,让我们用人类的方法庆祝一下吧。” 阿努比斯诧异的看着我,眼神渐渐平静,它缓缓掀起嘴角露出了獠牙,也朝我伸出了手。 这是场人类与神的交易。 是人类与神之间的握手。 是人类为拯救神而战斗。 这种事在传说中曾经有过很多,我想那些传说故事中的每一个勇者,都会认为是当不了前无古人,至少也算是后无来者。 我只能对那些传说中的人类勇者说声:“对不住”。 现代的人类,已经开始质疑神存在的人类,也要创造传说了。 当我的手指与神接触到的一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冲进了我的体内。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撕裂了。 直到看见站在身后的自己,我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 我被阿努比斯从肉体中拽了出来。 “不要惊讶。”阿努比斯隔空对着我的身体点了一下。 一片流沙出现在我的身体下。 我被吞噬了。 “肉体于你来说,是限制力量的枷锁,要想赢过墘,这是必须的手段。”阿努比斯说着就挥动了双手。 之前我埋在亡者沙漠中的百宝囊、剥皮刀、还有那串邪珠都摆在了我的面前。 已经成为灵魂的我,还可以用这些吗? 我尝试触碰。 当我握起剥皮刀的那刻,邪珠腾起再次缠上我的胳膊与刀融为一体。 凌厉的杀气顺着剥皮刀的刀尖暴涨而出,好像毒蛇吐芯一般吞吐不定。 百宝囊中也弥漫出一片红光。 我打开搭布,只见百宝囊里版本阳册纸页掀动“哗哗”作响。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最好先不要打开它。” 阿努比斯叫停了我伸向阳册的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对阴阳册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东西有个“遇血见真经”的说法,内涵着了不得的阴阳大术。 这些还全部来源于“无名鬼”。 对于真经、大术,除了在“无名鬼”的胁迫下看过一眼,就再也没见过。 “什么时候才应该打开它?”我问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沉默不做声,似乎陷入了犹豫和挣扎我已经从这位“神”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人性,所以我决定对他采用些手段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那就战斗吧 我狠狠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只复活杰西卡的灵魂不够,我要你复活杰西卡的生命,还有我的三位同伴,他们也必须活着。” 面对我提出的条件,阿努比斯用了一个非常人性的方式给予回应。 嘲讽! “人类终究逃脱不了本性中的贪婪。”阿努比斯在狂笑着说,“到底是复活杰西卡的灵魂,还是复活她的生命,你们能不能活着走这个走出去,这个问题是我提出来的,但这是你在向我提出条件,是你在向我索取,别忘了这桩公平的交易,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条件,不能挑战墘取得成功,你想要的一切都是虚妄的。” “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阿努比斯狠声道:“你们的灵魂将会成为亡者沙漠中的一粒沙子,那将是永恒的存在,也意味着永恒的失去存在意义,这对生命来说将是最终极的惩罚,是对你让我失望的惩罚,也是对你愚弄过神的惩罚。” “ok!”我朝阿努比斯伸出手,“这笔交易算是成了,让我们用人类的方法庆祝一下吧。” 阿努比斯诧异的看着我,眼神渐渐平静,它缓缓掀起嘴角露出了獠牙,也朝我伸出了手。 这是场人类与神的交易。 是人类与神之间的握手。 是人类为拯救神而战斗。 这种事在传说中曾经有过很多,我想那些传说故事中的每一个勇者,都会认为是当不了前无古人,至少也算是后无来者。 我只能对那些传说中的人类勇者说声:“对不住”。 现代的人类,已经开始质疑神存在的人类,也要创造传说了。 当我的手指与神接触到的一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冲进了我的体内。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撕裂了。 直到看见站在身后的自己,我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 我被阿努比斯从肉体中拽了出来。 “不要惊讶。”阿努比斯隔空对着我的身体点了一下。 一片流沙出现在我的身体下。 我被吞噬了。 “肉体于你来说,是限制力量的枷锁,要想赢过墘,这是必须的手段。”阿努比斯说着就挥动了双手。 之前我埋在亡者沙漠中的百宝囊、剥皮刀、还有那串邪珠都摆在了我的面前。 已经成为灵魂的我,还可以用这些吗? 我尝试触碰。 当我握起剥皮刀的那刻,邪珠腾起再次缠上我的胳膊与刀融为一体。 凌厉的杀气顺着剥皮刀的刀尖暴涨而出,好像毒蛇吐芯一般吞吐不定。 百宝囊中也弥漫出一片红光。 我打开搭布,只见百宝囊里版本阳册纸页掀动“哗哗”作响。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最好先不要打开它。” 阿努比斯叫停了我伸向阳册的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它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对阴阳册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东西有个“遇血见真经”的说法,内涵着了不得的阴阳大术。 这些还全部来源于“无名鬼”。 对于真经、大术,除了在“无名鬼”的胁迫下看过一眼,就再也没见过。 “什么时候才应该打开它?”我问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沉默不做声,似乎陷入了犹豫和挣扎我已经从这位“神”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人性,所以我决定对他采用些手段了。 第四百二十章 不能免俗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限的湛蓝。 在这里我先迈出左脚,当再迈出右脚时如果扬起脖子抬了头,我的右脚将落在与左脚呈90度角度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走出下一步后,我身体的站位也将与之前呈90度的角。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很别扭的发现。 我经历过很多幻觉,也进过另类的怪异空间。 幻觉时假的,有些空间却是真的。 在进入湛蓝之前,让我感受过最怪异的空间是彻底的虚无。 在虚无中,除了自己就是无。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也感受过无名鬼的创造出的有形世界,就是有只墨眼当空的世界。 墨眼的世界给我的感觉是无限接近于真实的世界。 不真实的元素,就是那里的一切都能随着无名鬼之意而改变。 阿努比斯的亡者沙漠和威廉带我看的宇宙星空,都是这种类型的。 可是现在我身处的湛蓝,却处在这两者之间。 从表象来看,这里除了我们这几个人,就只有蓝色,应该属于虚无的世界。 可是我却在虚无的世界里,存在方位感。 能带来方位感的因素有两个。 一个因素是磁场。 星球存在磁场,生物的身体同样存在磁场,我们定义出了东、南、西、北方向,有些动物能够识途记路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另一个因素是参照物。 比如上、下、左、右,必须再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二次定位才存在,也就是相对的。 阿努比斯有亡者沙漠,那是它的世界。 这里是墘的世界,应该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除了蓝色再无其他,完全可以排除掉参照物这个因素,去考虑剩下的磁场。 可是即便这里有磁场,也不一定就与我们那个世界的磁场一样。 要知道东、南、西、北是在我们的星球中定义出的方向含义。 一旦磁场不同,这个方向定义也就不存在了。 两个因素都被排除掉,我是怎么感受到方位变化的?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因为我要挑战的墘并没有出现。 我们已经接触过很多相比人类强大到离谱的人和事物了,在愚钝也会有些感触和经验的。 我的经验就是,人定胜天这种鸡汤,只在人类的世界里有用。 人类以外的强大事物,绝对不会以人的意志而改变。 我们能做只有顺从。 “不走了。” 我停下脚步,直接躺平了。 可是这扯淡的地方,连躺平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我一躺下,就感觉整个空间好像都随着自己调转了。 也就是说我无论怎么躺,其实都是站着的。 在老比尔斯和比利、艾贝眼里,就是我在利用这个空间的奇异特性,做调皮的倒转动作。 “你还真轻松啊!”老比尔斯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拽回到跟他平行的方位中。 我对老比尔斯无奈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已经习惯当蝼蚁了。” 老比尔斯愣了一下,随即就在挤出了一张难看的笑脸。 平心而论,哪怕一个人长相再丑、年纪再大,如果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多年,身上就一定会生出气势,这股气势是会显现在脸上的。 脸上带了这股势的人,只要睁着眼睛带着精气神,就会给原本平平无奇的相貌带来正面影响,这是相学上的基础知识。 老比尔斯就是这种人,而且还是本身相貌不错的那种。 除了当初跟他针锋相对那阵,心理作用导致心生厌恶,后来就一直觉得这老家伙其实挺帅的。 但是这会我就是觉得他这张脸是越看越丑。 “假,太假了!”我直接拆穿老比尔斯,“你就不是那种能跟人低三下气的人,硬装出这副模样也只会惹人嫌。” 老比尔斯闷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咱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拼命和努力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想拯救杰西卡,我只能靠你了,我希望你能做点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我对老比尔斯说,“阿努比斯既然把这场挑战的事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就该明白,那是‘神’与墘之间的约定,除了这之外,墘跟咱们也有约定,是它让我们来这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不要着急,现在墘不见我们,总有不见的理由,它总会来见我们的。” 我转头看向艾贝。 自从我在亡者沙漠向她示意之后,她就沉默到了现在。 “刚才在亡者沙漠的时候,你是想跟我说什么?”我开口问艾贝。 艾贝的迷茫和疑惑到此时也是有增无减,我没来没见过艾贝有过这种无所适从的样子。 她犹豫着说:“我觉得这个死神是假的!” “你说的是结论,其实让你彷徨的原因是刚才那个所谓的‘死神’,跟你想象中的‘死神’不同?”我对艾贝笑道,“换用这个说法应该更贴切一些。” 艾贝点头说:“没错,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力量,却没有嗅到死亡的味道。” 果然啊! 对于死亡这么敏锐的嗅觉,也只有艾贝才有。 我问艾贝,“有没有可能所谓的‘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人对神有崇拜,所以在看待‘神’的时候,就加自动加持了美化滤镜?” 艾贝的神色更加迷惘了。 她是个成长在东南亚信仰环境下的降头师,哪怕信仰的是个可能并不存在的邪神,或者是个虚构出来的神,亦或是某种邪灵,也是有信仰的。 我这个论调对于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华国人来说是很容易理解的,可是对于艾贝来说,反而是不容易接受的。 比里善意的提醒我,“你这样质疑一个强大的‘神’不太合适吧?” 我无所谓的摆摆手,“看来‘死神’身上除了没有死亡的味道之外,还跟人一样要面子,难道它没有告诉你们‘神’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只有‘渎神者’才能拯救他们,而我就被死神称为‘渎神者’。” 老比尔斯、艾贝、比里,三个人满脸的惊讶。 “果然如此啊!”我低头自语,“神也不能免俗,都是会说谎骗人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愚弄世人 我向老比尔斯和艾贝、比利询问了他们见到阿努比斯的经历。 简而言之就是至高无上的“神”现身,世俗待罪的人类卑躬屈膝。 纯粹是“神”单方面的在向凡人秀优越感,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毫无惊喜可言。 阿努比斯竟然只向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告知了我们要挑战墘的事。 除此之外关于“神”被囚禁,墘是外星人的人工智能,还有我这个有希望拯救“神”的渎神者,所有这些信息,老比尔斯三人都不知道。 在阿努比斯的认知中,它固执的以为凡人只要受到“神”的指引,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绝不会对神产生怀疑猜忌,所以它根本没把老比尔斯三人当回事。 阿努比斯大概以为我跟它说的变数只是借口,本意是想把老比尔斯三个人拯救出来带在身边。 当我们进入湛蓝之后,就要会立刻迎来与墘的战斗。 老比尔斯认为他们会像炮灰一样很快死掉,即使有我这个渎神者在,也不会有机会跟他们交流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总之就是阿努比斯高傲的认为,根本没有向老比尔斯三人说明状况的必要。 它隐瞒这些只是不想让“小麻烦”,影响了我为它们这些“神”拼命。 这个傻鸟,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神”可以高傲,可以目中无人。 哪怕舍弃“神”这个名义带来的光环,纯以强大的实力计,它也该有自己的底线。 至少不该欺骗这些对它来说力量如蝼蚁,而且没什么作用的普通人。 但是阿努比斯偏偏就这么做了。 通过我与它的一番交流,我已经失去了对“神”的美好憧憬。 现在我是彻彻底底的看透了神的卑劣。 我对比里说:“你确实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跟老妈妈学习啊。” 老比尔斯心系杰西卡,相当于软肋捏在别人手里,加上他曾进过阿努比斯一次,这辈子一直笼罩在阿努比斯的阴影之下,再次面对这位死神,会失去自我判断力可以理解。 比里现在其实是个很矛盾的存在。 说他很成熟,是它的真实年纪很成熟,做杀人这件事也很成熟。 说他很幼稚,是他正在逐渐萌发的本性,真的越来越纯真了。 本性萌发之前的比里还能靠以前的经验做些成熟的事,现在反而是在逆向成长了。 艾贝也能够觉察到“神”的本质到这个程度,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向艾贝解释,“我料到了你面对死神会有些深刻的感悟,之前不让你说话,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离开亡者沙漠,担心你多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完全是有必要的。” “我也没有想到‘神’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艾贝嘴角露出冷笑,“你刚才说阿努比斯把你和上一个挑战墘的人称为‘渎神者’,我想我也已经可以加入‘渎神者’的行列。” 比里后知后觉的感慨,“所以,‘神’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这里就是死神的力量无法触及的地方,跟我们相比神也只是力量更加强大而已。” “没错,力量很强大但是也很愚蠢。”我对比里笑道,“它告诉了我是怎么利用佟玲那帮杀手考验我们的,却没发现通过哪些事,已经让我察觉到‘神’并不是全知全能,以至于让我可以转移它的注意力,让它把你们释放出来,这就少了一份对我的牵制。” “相比来说的愚蠢,但也很无耻!”老比尔斯面露忧虑的对我说,“你并没有完全成功,不管肉体会不会限制你的力量,阿努比斯留下你的肉体就是在以此威胁你。” 我无奈的回应,“那毕竟是‘神’,跟‘神’做交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艾贝提醒老比尔斯,“你应该放下执念了,阿努比斯不会复活杰西卡的,即使挑战墘成功,它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比尔斯沉默的低下了头。 我想他应该明白艾贝的意思。 阿努比斯可以为了保留颜面,向他们隐瞒“神”被囚禁的事,一样会为此灭了我们的口。 它是绝对不会容许我们这些见识过“神”之卑劣的人出去的,不然这世上像我这样的“渎神者”必然会越来越多。 “我明白了。”老比尔斯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虚妄奢望。” “你为家人努力过,就不是虚妄,这不是你的错。”艾贝难得的安慰了老比尔斯。 比里也愤然不平的说,“为‘神’而战不值得,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我对比里说:“没有意义就重新找个意义,比如为了不被困在这里。” 比里诧异的看着我。 “你曾经告诉我人类深信不疑的科学真理都是假的,我们被骗了,骗我们的就是这些‘神’对吧?上一个来挑战你的人,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些‘神’的本质,所以才背叛了它们!”我对无限的湛蓝大喊:“神愚弄了世人,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你可以出来见我了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战 我的呼喊声,在无限的湛蓝世界形成一片片的波纹。 波纹荡漾,一个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显现。 那些人影初成时与这世界是同样的湛蓝,随即颜色开始变换,形体也越来越凝实。 随着轮廓渐渐成型,显出了不同的男女特征和更加细致的五官轮廓。 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全部都是清一色的亚洲人面貌。 我想,墘应该是被我喊出来了。 只有“渎神者”才能拯救“神”。 我想“渎神者”,不止是心中没有对“神”该有的那份崇敬,还要能看透了“神”的本质。 当初的“无名鬼”应该也是跟我们现在同样的想法,才能够见到的墘。 这才是“渎神者”拯救“神”的真正含义。 “你猜对了!” 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人一起朝我们呼喊回应。 整齐如一的呼声震的我耳鸣心跳。 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挺身而出,把我护在了中间。 我按下老比尔斯手中的枪,压下艾贝掐好的降头术指诀,抚平了比里握紧的拳头。 围着我们的人群突然动了起来。 他们分成了男女两波,走到一起的人牵起了手,然后八八成四,四四成二,二二成一,身形不断的融合,人数也越来越少,最后合成了两个人首蛇身的妖怪! 它们手牵着手游到了我的面前。 “伏羲和女蜗?”我看着眼前的妖怪脱口而出。 “错了。”妖怪异口同声,“不是妖怪,用你们的现代科学的命名方式可以称为实验体0号与1号。” 我对着妖怪说:“你是墘?叫我们来这里的就是你?” “是我。”两个妖怪对我露出了微笑。 我叹气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外星人留下的智能程序,大概你是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不过请你换个不同的样子出来,也许这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不过对我这个华国人来说,伏羲、女娲这样的始祖大神是需要尊敬的。” “你又错了。”墘甩出蛇尾朝我伸了过来。 蛇尾像没有实质一般穿过了老比尔斯和艾贝的身体,“他们是你的始祖,但又不是你认为的始祖。”墘用蛇尾实实在在的把我托了起来,“实验体0号和1号就是你的始祖,但不是你认为的伏羲、女娲,更不是人首蛇身,而是人首龙身,你们被欺骗了。” 又是欺骗? “你说人类的现代科技是骗-局,难道那些关于‘神’的文化传说也都是骗-局?”我对墘无奈笑道,“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是分种族和国家的,神话传说也是要区分的,你要是告诉我这些埃及神祇和什么奥丁、宙斯、阿蒙拉是假的我都能接受,千万别跟我说我们华国的神话也不真,我可是经过划过华国传统文化熏陶的,这么玩儿我我肯定会三观崩塌。” 墘用尾巴把我拖近到身前:“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真相,必须要完成挑战,这是设定好的初始程序,我无法修改,只能完成。” “我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但是在我身上求生欲比求知欲更强。”我对墘笑道,“你们这里面的事太吓人了,如果有可能的话,现在就让我们出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保证守口如瓶,当从来没来过这地方,没见过你们。” 墘把我放了下来,似乎是在低头思考。 艾贝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就趴倒在了地上。 比里抱起艾贝。 “你不要看我,我知道这没用,反正就是要被弄死,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老比尔斯说这话,双枪就上膛对准了墘。 我还是压下了老比尔斯的枪口,“不是他,是阿努比斯。” 不想让我们活着走出去的是阿努比斯,会千方百计留后手挟制我们的也是阿努比斯。 那些“神”是被墘困住的,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我们没想替阿努比斯拼命,墘就没有理由针对我们。 墘看向了艾贝。 随即艾贝睁大了双眼,两股黑气从眼眶里冲了出来。 黑气拧成一束,像离弦之箭飞腾而出,朝墘刺了过去。 墘没有避让,被黑气聚成的箭穿身而过。 箭炸裂了。 化成无数微小的黑色粉屑遍布湛蓝的世界。 我立刻想到这是阿努比斯的诡计,它只是想利用我让墘现身然后杀掉它! “在这个星球上,我是不死不灭的。”墘及时给出了解释,让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从我的角度来看,外星人和卑劣的神都是外人,但阿努比斯让我感觉坏透了,让我选择的话,我肯定也会像无名鬼一样站队到墘这边。 艾贝这时已经好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了起来。 我抓起一把从眼前飘过的黑色粉屑问墘,“阿努比斯搞这个不会是为了开玩笑吧?” 墘说:“它已经在你们身上吃过一次亏,不可能再信任你们,让你们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股腐蚀的力量带进来。” 我问墘,“可你是不死不灭的,这股力量对你应该无效吧?” 墘没有说话,用极具表现力的方式,向我展现了这些黑色粉屑的功能。 伏羲和女蜗的身体再次融合,这次它变成了一台…… 电脑主机箱? 机箱的箱盖缓缓打开,露出了内里蒙着厚厚灰尘的电子配件。 “明白了,阿努比斯杀不死你,但是可以破坏你,它是在用这些粉屑是腐蚀你的硬件,迟早能让你卡到宕机,到那时候它们就可以逃出去了。”我不太确定的问墘,“是这个意思吧?” 主机箱重新变化,逐渐凝聚起身形。 我很怀疑这个脚墘的智能程序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这次不是伏羲和女蜗了,它竟然变成了无名鬼。 变成那颗让我看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墨眼。 “阿努比斯不会放过你们,那些‘神’出去之后,也不会放过所有的人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墘眨着眼睛说,“他已经做出过一次选择,让一切保持原样,我希望你能够做出跟他不同的选择。” 他? 不输不赢,就是保持原样。 我想墘指的就是已经挑战过它一次的无名鬼了。 我回头看向老比尔斯和艾贝、比利说:“麻烦找上门,躲是躲不过去的。” 艾贝冷声说:“我憎恶阿努比斯,但我也不信任这个家伙。” 比里一副有话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我让比里不要顾及。 比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在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这很伟大,应该不会错。” 我又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神色凝重,“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继续下去。” “好吧。”我对墘说,“那就让我赢了你,让你看看我会怎么选择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扎心了 跑到埃及的传说王陵之中,去挑战一个外星人留下的人工智能程序。 这种荒谬的事,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可这事真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墘在我们的面前开启了三道门。 第一道门上写着“本性”。 第二道门上写着“智慧”。 第三道门上写着“实力”。 我对墘笑道:“你还真是眷顾我啊。” 这样的挑战内容…… 怎么说呢,基本上跟我预料到的一模一样。 在我的认知中,人生中所有的挑战归纳起来,也就是这三种。 墘向我解释,“不要疑惑,这只是设定好的程序,不是由我来控制的,也不是针对你设计的,而是最初始的程序依照人类有可能的发展方向,预测出来的,那时候还没有我,你可以任选其中一个,走的出来就算你挑战成功。” “上一个挑战者选的是哪一个?”我问墘。 墘化身成的墨眼射出一片波纹。 波纹中逐渐显出一片模糊的身影。 这是无名鬼,它走进了“本性”之门。 我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可是无名鬼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它的形象更加凝实,这次它又走进了“智慧”之门。 我睁大了眼睛期待着无名鬼再出现第三次。 那家伙没有让我失望,它又出现了,把三道门全都走了一遍。 它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那个家伙会这么做。 我期待的其实是它一次比一次凝实的身形。 “看清楚了吗?”我问比里。 比里果断的说:“在我们看到的过去重现幻象中,那个对当年探险队出手的隐身人就是它!” 老比尔斯急切的问我,“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对老比尔斯说:“是上一个挑战过墘的人,也是当年搞你们的人。” 老比尔斯有些恼火,“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这个人是谁?我觉得你认识他。” “你一直有事瞒着我们。”艾贝静静的看着我说,“我本该像不过问我的事一样,让你保留自己的秘密,不过我终究不是你,我希望你能说出来。” 面对三个人投来的目光,我只能无奈苦笑。 现在回想起来,即使这段时间无名鬼没在我身边出现过,可我还是绕不过它去。 很多事总会莫名其妙的又把那家伙给扯出来。 我隐瞒过一次又一次,原来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一个故人。”我对他们笑道,“其实我跟你们都提过的,就是那个让我离开家乡,不惜漂洋过海想要避开的人。” 老比尔斯了然点头自言自语,“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那次跟你提过之后,你肯定偷偷调查过,结果是什么都没查到。” 老比尔斯倒是洒脱。 他直白的说:“我是要找一个能依托性命的盟友,自然要调查的越清楚越好,那时根本没查到过这个人的存在,我以为是你对我有所保留,为自己来狮城编出的借口。” “没有那个必要。”我问艾贝,“别跟我说你们也当我是扯淡呢?” 艾贝神色凝重,“没有,我们当真了。” 这话让我感觉甚是安慰,说明不是我不靠谱,纯属是老比尔斯不够纯朴。 “你的敌人迟早也会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私下准备了一个降头,是很厉害的禁术,准备帮你对付敌人用的。”比里苦恼的抓着头,“现在看来是白炼了,一个连‘神’和‘外星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可能我这辈子都对付不了。” 从掺和进陈家的事开始,后来又跟老比尔斯搞风搞雨,包括当初说服艾贝一家合伙搞事,我确实有点居心不良,存着要利用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无名鬼的打算。 不过跟这帮人相处久了,利用他们的心思也就淡了,不然也不会对无名鬼的事始终三缄其口。 只没想到艾贝一家人,已经在为我做打算和准备了。 比里现在这副认真的样子,着实让我很愧疚。 我拍了拍比里的肩膀,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扎心话,想到无名鬼,我口中的一番谢意也没能说出口。 细思极恐啊。 管道里发现的阴阳册,是装在我小时候用过的木球里。 顶天了算时间,无名鬼来王陵放阴阳册也就是二十年以内的事。 可是老比尔斯他们一行人来王陵绝对是二十年以外的事。 这说明啥? 说明无名鬼来过王陵不止一次。 说明无名鬼帮阿努比斯挑战墘是在老比尔斯他们之前。 说明它来过这座王陵至少三次。 这家伙第一次来救摆了阿努比斯一道,搞得死神大人提起它就失态破防。 那无名鬼后两次来,阿努比斯能不收拾它? 我们来一趟就搞得要死要活,人家进这里头跟走亲戚串门似的那么轻松。 不过无名鬼当年搞老比尔斯一行人,也有可能是在帮阿努比斯做事。 阿努比斯只能说是智商配不上他身为“神”的荣光。 可这家伙即使被困着力量也不弱,算在一起综合实力都是强的一批。 无名鬼忽悠了死神大人一次之后,还能勾搭到一起,更能体现出他的厉害了。 “你要会怎么做?”墘问我,“像他一样挑战三次,还是……” “等等。”我对墘说,“我跟它不一样,我是组队来的,让我们商量一下。”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三选一 说是商量,其实只需要一个眼神交换,我们就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 咱们四口人,也就比里多少带着点英雄情结。 如果把比里换到我的立场上,搞不好他还真有可能把这三道门都走一遍。 不过刚刚在亡者沙漠里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比里现在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就算他想玩点悬的,艾贝老妈妈也不能让他如愿。 剩下我和老比尔斯、艾贝就简单了。 我们都是实用主义者,基本上没什么情怀,说白了就是没节操。 当然,我肯定会比那两根老油条好一些。 针对眼前这个局面,我对那三道门还是有那么一丝向往的。 但是冷静的想想,这摊子浑水里,有神、有外星人,动不动就是涉及全人类的大骗-局,搅和进这种超出承受底线的事里,比站在正爆发的火山上还危险,不然我干嘛要跟墘商量退出呢。 退出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我就只能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本性、智力和实力啊。”我问老比尔斯三人,“三选一,你们想选哪个?” 艾贝刚要开口,老比尔斯就抢着说:“本性和智力这两个都行。” 艾贝看着老比尔斯不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 老比尔斯茫然反问:“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你蠢了?” “你特别怕我选择实力吧?”艾贝冷笑,“金喜欢听取意见,如果我选了实力,比里也会跟着我选,那就有两票,你怕金会受我的影响。” 老比尔斯皱起眉头,“我确实是担心你们太莽撞,我们毕竟都是人,能力发挥最强也会有个极限,可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该来的地方。” “哼!” 艾贝冷哼一声也不搭理老比尔斯,直接对我说:“选智慧,我对你有信心。” 老比尔斯显然没想到艾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愣了一下,满脸惊喜的一边附和,“没错,就选智慧,客观来看你毕竟还年轻,在人性方面是有弱点的,用排除法,选择智慧是最有把握的。” 我提醒老比尔斯,“我们是组队挑战,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觉得该选啥??”我问比里。 比里说:“人性是刻意互补的,如果从团队的综合实力来看,人越多成功率就越高,我想选人性。” 老比尔斯叹了口气,看向艾贝。 艾贝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你就说,总看我做什么?” 老比尔斯砸吧着嘴角,“问题是从人性的角度来看,我们四个人都是有致命缺陷的,艾贝弑杀,比里单纯,我过于算计,反而成了软肋,而你……” 我追问老比尔斯:“怎么样?” 老比尔斯笑道:“你这个人对外是个刺猬,对内就是只小白-兔,如果换作现在让我跟你做对手,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轻松搞死你。” “艹!”我吐槽老比尔斯,“我跟你们交心还交出错了。” “就是错。”艾贝也加入进来说,“瓦古就是被陈鹤年打死的,他们俩也是一个人有钱有势,一个有能力。” 这话说的,就差点明了说要我防老比尔斯了。 老比尔斯反而点头道,“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你要是对我都能提着戒心,倒是真的放心了。” 我是听出来了,艾贝和老比尔斯说的其实是一回事。 艾贝要我堤防的是老比尔斯,但不是因为老比尔斯会存心害我,她是在暗示老比尔斯的儿子。 老比尔斯说的,也是他那个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敌人的儿子。 他们的提醒很有必要,以我的性格出于老比尔斯和丽萨的关系,我确实很难对那个小比尔斯产生敌意,不过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如果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也就没有以后了,也更不存在什么敌人朋友了。 “你们确定要选择智慧?”我慎重的向三人表明了我的想法,“如果你们是指望我再有像王陵中那样的发挥,我可是不敢打包票的,现在的人类都不一定能比人类自己制造的人工智能聪明,更何况这还是外星人搞出来的。” “那咱们就选实力?”比里小心翼翼的说:“为了全人类,我们团结一致,说不定能够创造奇迹呢?” 我和老比尔斯、艾贝直接现场围观了比里大傻子。 比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老比尔斯说,“你说人没有人工智能聪明我才想起来,现在人类已经有了用人工智能分析人物事例数据,确定人类性格,再针对性布局的能力,成功率已经达到90%以上,如果选择人性,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主角 人工智能,这是一个近些年非常热门的词汇。 早先我在外面到处找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只要专业跟这玩意儿能扯上关系,就业面立马就能扩大不少,这已经是如今人类未来科技树上点出了成果的发展方向。 老比尔斯是漂亮国老牌正客的底子,肚子里装的秘密海的去了,他嘴里漏出来的事假不了。 人类自己的人工智能都可以对付人类了,能来到地球的外星人科技就更不在话下。 老比尔斯和艾贝帮我做出的分析呈现出了非常明显的结果。 我确实应该选择“智慧之门”做为挑战目标。 “你在犹豫。”老比尔斯问我,“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微微摇头走到智慧之门前。 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再次回头看向墘,试图从它身上看出一些能够帮助我做出选择的痕迹。 但他只是一个人工程序,还是以一只墨眼的形象出现。 我们用来揣测人心的那套东西,在它的身上起不到作用。 我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可我却总觉得不对劲。 我们似乎是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墘说过人类的科学的科学真理,对于星球、世界、宇宙的认知,还有我们的术法、信仰、宗教都是错误的。 他还想让我们看穿阿努比斯的本质,明白神也会欺骗世人。 我坚定的停下了站在智慧之门前的脚步,转身走向了并列的“实力”之门前。 我再次看向墘。 这个家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我现在选择了这扇门,你们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我问老比尔斯三人。 艾贝淡然的说:“无所谓,我信任你所以我才在这里,你需要我帮你杀人我就杀人,需要我给出意见我就给出我的意见,怎么选是你的事,我会一直跟着你走。” 老比尔斯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复杂,比得知他儿子有可能是敌人时更加复杂。 “我不明白,是我们刚才的分析不对吗?”老比尔斯问我。 “啧——!” 我砸吧了下嘴角,说:“分析没有问题,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知道,但我就是想要做一件明摆着是错误的事,必须要有个理由的话,我只能说是出于直觉。” 直觉,这东西实在是很虚无。 如果我们完全没有头绪,那我用直觉来进行判断无可厚非。 但是老比尔斯他们已经分析的非常透彻了,我还坚持要用直觉来选择,这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尤其是对于老比尔斯这种心有城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在胡闹。 我试图想要找个理由来说服老比尔斯,可是看到变成墨眼形象的墘,就总觉得心头不宁,越来越烦躁。 那是千头万绪根本就找不出头尾的烦躁。 老比尔斯从兜里掏出了烟,自顾点上了两支,分了根给我。 跟老家伙要烟的事我做过,老家伙主动递烟给我,还点着了递过来还是头一次。 他是想要我平静下来。 我闭着这眼睛,抿着过滤嘴儿,狠狠的抽了一大口。 进入身体的尼古丁使我感到一阵眩晕。 老比尔斯沉稳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我们走到现在现在这一步,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预想,刚才比里说的其实也不一定是错,我们也许就是在做全人类的英雄,如果我们还能够走出王陵,我想这个世界肯定会因我们而发生一些改变,所以……” “你一定要谨慎啊!”老比尔斯抬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他手上的力度很大,甚至已经让我有些痛了。 但我没有躲,这个时候的痛可以使人更清醒。 “我明白了。”我对老比尔斯说,“但我还是想坚持自己的选择,我相信直觉。” 艾贝直接扯下了老比尔斯的胳膊。 她没搭理老比尔斯,只是用很柔和的口气对我说:“做出什么选择是你的事,跟不跟你进去是我们的事,什么改变世界,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必要,这个世界离了谁都无所谓。” 这还真是只有艾贝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虽然任性,却让人轻松。 我问墘,“如果我们分别选择不同的门,会怎么样?” 墘的答复简单粗暴。 不知道。 我对着老比尔斯耸了耸肩膀,“你说过我们是性命相交的盟友,不过现在这个选择的分量肯定已经超过了你我两条命,如果你要做不同的选择,我也能够理解,这不影响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我又看向比里,“兄弟,你也一样,不需要受到我和老妈妈的影响。” 比里非常洒脱的笑道:“我只是越来越对这个世界有向往了,但我知道没有你们的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我肯定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现在最后的选择就落到了老比尔斯的身上。 老比尔斯看向旁边那两扇门,“老头子我有自知之明,在这里真正的主角是你,我自己去挑战没有成功的可能,说不定还会拖你的后腿。” “我也是当过主角的人。”老比尔斯感慨自嘲笑道:“靠着气运才成就的今天,我知道一个人气运在身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我也会跟你走,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这个盟友都跟你一起分担。” 得咧。 这就齐活了。 我对墘说:“那我选择的就是它了。” 墘还是无动于衷。 我也不再纠结,迈步走进了“实力”之门。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两个老比尔斯 实力之门后面有什么呢? 这是一次挑战。 按照字面意思,我选择的还是最直接暴力的一项,所以不用叮嘱大家就已经提起了最高的警惕。 为了防备突击、偷袭,我是凝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 这反而让我承受了第一波本可以避免的伤害。 白色的积雪,红色的是岩浆,这就是实力之门后的世界。 从满目的湛蓝骤然过滤到刺眼的白红对比。 谁能想到饱和的色彩,也能成为造成伤害的武器。 我的眼睛花了。 “fuck!” 我听到了老比尔斯的骂声,看来他肯定也遇到了跟我一样的麻烦。 然后就感觉有人用出我根本反抗不了的力量扯着我后退,在我身边还有这么大力量的,只有比里了。 他们两个都在! “大家都在吗?快靠在一起!”我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去捞身边的人。 眼睛还是模糊的,但我看得出身边晃动着三条人影,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些。 我屏住了呼吸,再次闭上了眼睛。 视觉的模糊其实假象,因为纯粹的色彩并不会对眼珠造成生理上的伤害。 我想这个模糊实际上是由大脑造成的。 毫无准备的从一个纯粹色彩之中,转化到另一个有强烈对比度色彩的空间里,我们的大脑被环境干扰了,强烈的色彩使大脑无法正常工作,无法分析接受到的信息。 所谓的模糊应该理解成为大脑给予意识的信息,并不是意识想要得到的信息。 要解决也要从意识的角度入手。 首先确定干扰我们的虚假信息,是高强度的红白对比色。 然后让意识告诉大脑这些色彩是错误的,把色彩过滤之后,得到的才会是意识真正需要的信息。 这个过程就像是密集恐惧症患者面对一片蜂巢,确定了自己看到的是个蜂巢,而不是一大片空洞,恐惧症的症状就回得到缓解。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认知。 我再次睁开了眼睛。 老比尔斯站在我的旁边,正面对着我。 他脸色煞白,不停的揉着眼睛,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站不稳。 他的状况比我严重的多,已经出现了头昏,看来他还没意识这不是眼睛的问题。 我正要出言提醒他,无意间就扫见身前的高大身影旁边,立着的是个男人的背影! 卧槽! 高大的肯定是比里,但那个男人必然不会是艾贝。 “去个大爷的!”我抬脚就朝那人踹了过去。 “咔嚓——!” 我听到了枪机上膛的动静。 眼瞅着那人身子刚挨着雪地,立刻就翻过了身。 他脸色煞白,眼睛通红,没有焦点的眼神与对视,立刻露出了惊诧、慌张的复杂神情。 竟然是老比尔斯? 他正拿枪对着我? 尼玛的,我踹出去的怎么会是老比尔斯? “咔嚓——” 几乎就是在发愣的同一时间,我又听到了一声枪机上膛。 这一声从我身旁传过来。 我扭头看去,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没有看错,我的身边站着的也是老比尔斯。 两个一模一样的老比尔斯,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正在持枪对峙? 第四百二十三章 自作聪明 “嗡——!”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 比里也楞在了当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比里动了,我也动了。 比里是奔着躺在地上的老比尔斯去的,我是奔着比里去的。 好歹我是挡住了比里。 我知道比里要干什么。 这里只有四个人。 出现了两个老比尔斯,却少了艾贝! 比里对我无疑是百分百信任的,所以我踹翻了谁,他就要攻击谁。 但我不能让比里动手。 因为我也不能确定现在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拉着比里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四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对峙场面。 “他们抓走了妈妈!”比里从牙缝里憋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握紧了拳头,开始喘粗气了。 比里的性格在改变,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一个人卸掉了后天磨砺出的本能,剩下的就是天生的本性。 对于一个儿子来说母亲就是天生本性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现在拦住比里的也就是我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可能早已经被比里放倒在地。 没错,老妈妈可能是被抓走了,为了她的安全,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我紧紧拽住比里的手腕轻声说:“我也是家人。” 比里看着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渐渐放缓了呼吸。 他冷静下来了,我的脑子却热起来了。 有时候脑子转的特别快、想法特别多的人,反而会比思维简单的人更容易受到迷惑。 我和比里就是这样的。 刚才我骤然看到两个老比尔斯,我也确确实实被猛然涌出的万千思绪给搞蒙了。 阿努比斯能够利用老妈妈给墘植入病毒,有没有可能还利用老妈妈给我们下了别的套? 连神都不可信,身为人工智能的程序是不是可信的?我们人类的人工智能大概还没学会欺骗,外星人的可就不一定了,或许是墘在利用老妈妈做文章对付我们? …… 总之我想到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幸好,有比里那句话提醒了我。 他们抓走了妈妈。 这是个挑战。 还是个关乎于实力的挑战。 挑战就要有对象。 对象有可能是死物,比如恶劣的环境,天灾等等。 也又可能是活物,比如木乃伊,怪物,小鬼,甚至有可能是异形、铁血战士。 比里的想法不像我这么复杂,反而一下子就说破了真相。 我们遇到的肯定是活物! “他们可能是趁我们刚进来头晕眼花时,悄悄抓走了老妈妈,换了个老家伙进来!”我问比里,“刚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比里眉眼紧皱,非常确定的说:“没有,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暗自叹了口气。 阿努比斯觉得我和老比尔斯加上比里,三个坤阴之体的实力太强,佟玲那伙杀手根本就玩不过我们,所以就在放着陪葬财宝的墓室里,用金球消耗了我们三个人的阴性能量,削弱我们的实力。 这个混蛋从头到尾就有自己的打算。 他认为我以灵魂状态对付墘的挑战更有胜算,还搞了个腐蚀墘硬件的双保险。 在阿努比斯的计划里,比里他们三个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即使我说明了需要老比尔斯和比里的帮助,它也没有当回事。 现在倒是好了。 我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替阿努比斯进行挑战。 如果比里保持在全盛状态,兴许我们就能知道艾贝是怎么消失的,知道多出来的老比尔斯是怎么来的,搞清楚这些我们的胜算就大,我们胜算大就是挑战胜算大,归根结底得到好处的还是阿努比斯。 这踏马的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阿努比斯那个自作聪明的傲慢混账是坑了我们,也坑了自己啊! “金灶沐!”躺在地上的老比尔斯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从丽萨那里论,你该叫我什么?” 第四百二十四章 特别的办法 丽萨是老比尔斯的孙女,她跟老比尔斯叫爷爷,那么我也该称呼老家伙一声爷爷? 可是老比尔斯这句话问的太唐突,恐怕是内有深意啊! 我跟丽萨之间除了是朋友,还有一层特别的关系,她是我的半个徒弟,我还是她的半个师父! 如果按照这层关系论,我就提了一层辈分。 我对老比尔斯说:“按照我们华国人的叫法,你是想要我称呼你一声‘伯父’的。” 老比尔斯满意的点点头,又微微挤了下眼角。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当初没出国那阵,为了拒绝丽萨的示爱,我才出此下策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丽萨、狗宝儿和赵军。 当时丽萨是带着老家伙的任务呆在我身边的,这件事情肯定汇报给了老家伙。 所以,老比尔斯是想借这件事,隐秘的向我传达信息,证明他是真的老比尔斯,站着的那位才是假的! “嘁——!” 站着老比尔斯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他不屑笑道:“在这座王陵中,我们是藏不住任何的秘密的。” 是啊。 这个老比尔斯说的也没错。 阿努比斯能知道我们的所思所想,墘也能知道我们的所思所想。 谁也不敢保证假的老比尔斯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假货的计谋,要用这种方法迷惑我,使我们自相残杀。 站着老比尔斯斜着眼睛瞟了我一下,“你想要辨别真伪,得用点更特别的办法了。” 特别的办法啊! “这个我倒是有的。” 我的眼神巡视过两个老比尔斯,扭头对着比里交代了几句。 比里走到站着的老比尔斯身边,上手就扯断枪带缴了他的枪。 我则走到了躺着的老比尔斯身旁,朝他伸出了手,“我觉得你也应该把枪交出来。” 躺着的老比尔斯微微一笑,握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他也非常从容的把两支枪从身上卸了下来。 我和比里把四支枪远远的扔了出去。 两个老比尔斯异口同声的问:“你小子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我没有回答,而是把两个老比尔斯拉到了一起。 “现在就开始吗?”比里问我。 我朝比里比了个“ok”的手势。 比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掐住了两个老比尔斯的脖子。 两个老家伙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被比里按在了地上。 我走的他们的脑袋中间蹲下来,笑道:“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不用管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一起弄死就行了。” 两个老比尔斯听到我这么说,反应竟然也出奇的一致,脸上的惊容渐渐安定了下来,只剩下了呼吸不畅带来的痛苦神色。 “老家伙,你可能是这么想的吧?”我对两个老比尔斯说,“如果我真的想两个一起杀死,直接让比里扭断脖子就好,根本没有必要掐住气管使人窒息,你以为我这么做是虚张声势,想要把那个假的给吓唬出来。” 我缓缓站起来,背过身说道:“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就大错特错了,你自己也说过,我们是为了全世界的人类才进行挑战的,既然你有这么高的觉悟,肯定也做好为这个觉悟而牺牲的准备了吧?” “额——” 两个老比尔斯都从喉咙眼里挤出了声音。 “都明白,你这个老不死的肯定不甘心就这么玩完。”我没有回头看他们,继续说:“不过我都替你想过了,你这辈子活的潇洒恣意,算是尽兴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的老婆杰西卡,现在你也明白阿努比斯连我们都不会放过,肯定不会信守承诺复活杰西卡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代替你为杰西卡报仇,我会帮你收拾阿努比斯。” “至于外面那些你没做完的事。”我掰着手指说:“也就三件了,一个是丽萨,一个是你儿子,还有一个就是那些犬日的东瀛人。” 我听着身后没什么动静了,就交代比里稍微松一点,好歹要等我把话说完。 两个老比尔斯发出大喘气的声音,但也仅仅喘上了半口气,就又被比里压了下去。 我没有回头看他们,继续掰着手指头说道:“丽萨那边我会帮你编一个美好的故事,比如她的爷爷历经千辛万苦复活了她的奶奶,可惜她的奶奶无法离开王陵,所以两个人就一起留在了那里,总之这个故事肯定会让丽萨为你们感到高兴的,之后我再代替你去参加丽萨的婚礼,帮你送上祝福,这样丽萨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我捏着第二根指头,略微思虑,直接握紧了拳头。 “你之前说过的,东瀛人背后是你的漂亮过政敌在指示,你儿子可能也是投靠了你的政敌,这两件其实是一件事,我懒得研究你们这些正客的事,不过我知道你们搞风搞雨其实都是为了自己,你怕的也就是内斗失败了,比尔斯家族会被倒台,我可以答应你肯定收拾小东瀛,替你搞定那些政敌,如果你儿子当了叛徒,我就送他去见你。” “对了。”我猛的一拍手掌,笑道:“你之前不就是想让丽萨继承比尔斯家族吗?这些事都交给我,我保证让丽萨的位置稳稳当当的,帮你们家搞的红红火火的。” “啪——!” 两只手同时捏住了我的脚踝。 干! 垂死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甩脱两个老家伙的手,转身看着他们,“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不扭断脖子,而是选择掐死,是因为我得留足时间把这些话都说完,让你能安安心心的上路,毕竟咱们之间是最亲密的盟友。” “那么,做为最亲密的盟友。”我缓缓抬起手了,“老比尔斯先生,现在就请你为了我们,为了这个世界先走一步吧,希望你在天堂能保佑我顺顺利利完成答应你的那些事。” 两个老比尔斯再次抓住了我的脚踝。 这次我没有挣脱,而是慢慢放下抬起了胳膊。 随着我的胳膊缓缓落下,比里也在加大力度。 两个老比尔斯抓着我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大概…… 等不到我的手彻底落下,真假两位老比尔斯都要熄魂陨命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窘况 打响的枪是我刚才扔出去的,打枪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我可以肯定一点。 混入我们之中的假老比尔斯,开枪的高大壮汉,还有那个身材削瘦的家伙就是我们这次挑战的对象。 他们终于出现了。 比里在我的示意下停了手。 我从他的手中扯过一个老比尔斯挡在身前。 比里也有样血样的扯着另一个当了挡箭牌。 我对着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笑道:“三对三啊,我喜欢,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现了身,就没有再蒙面的必要了吧?” 身材削瘦的用沙哑沉闷的声音说:“当然有,不放过任何有可能争取到优势的细节,是我的一贯作风。” “哈哈哈——!”挡在我身前的老比尔斯大笑起来,“金,你遇到对手了,那是个跟你一样难缠的家伙啊。” 我一手捏住老家伙的脖颈冷笑道:“别乱叫,说不定你是个冒牌货,咱俩没那么熟呢。” “难道你真的要杀我?”老家伙难以置信的反问,“他们已经被你逼出来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不想死。” 我没有搭理老比尔斯,而是看向对面答话的瘦削男人。 他和端枪的同伙都戴着黑色的纱巾,可我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看起来很熟悉。 不能说是曾经见过的人,只能说是朝夕相处过。 “宁杀错,勿放过,”削瘦男人看向我身前的老比尔斯轻声说:“我们现身是因为他真的会杀了你,虽然我们已经出现了,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在3v3变成2v2的对等情况下,他依然会杀了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多说话。” “没错,人家对咱们知根知底,你越是让我觉得你是真的,我就越担心这是他们蒙骗我的诡计,说多错多,你还是闭上嘴吧。”我抬手卸掉了老比尔斯的下巴,“搞不清楚谁真谁假,你还能在我手里多活一会儿。” 我的话音落下,身旁就传来“咔嚓”一声响。 比里也卸掉了另一个老比尔斯的下巴。 我对比里挑了下眉毛,传达出赞赏的意思。 抛开天生本性,以后天培养出来应对危机的本能角度看,比里还是很靠得住的。 这个时候表现出的默契,都是在给对方增加压力。 现在这种状况下,压力是最好的攻击手段,谁先承受不住,谁就要被对方抓住漏洞。 我押着身前的老比尔斯跪倒在地,一只手从容的翻起了百宝囊。 “别装模作样了。”削瘦男人压下了立在身边的枪口说:“我的手里有枪随时都能杀你,而且我还有个人质,而你只有一个不确定的人质,所以现在是2比0,你觉得我会用枪,或者用那个女人来跟你们做一次交换,我是你这么考虑的吧?” 我藏在百宝囊里的手猛的一哆嗦。 草。 这家伙难道猜透了我的心思? 削瘦男人轻笑一声,继续说:“其实在你看来,我们肯为了那个冒牌货现身,就说明我们不想让他死,你大概还藏着一个能让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大杀招,所以现在的局面还是是1比1。” “你想跟我谈判,先然后拆穿我的想法,再让我明白真正局势。”削瘦男人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了枪毙的手势,“这是场心理战,你的目的是在真正动手拼命之前打碎我的气势,先发制人抢夺优势,我说的没错吧?” 我扭头看向了比里。 比里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比里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希望比里能明白,我在向他求助。 对面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把我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他抢先主动说出来,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是我的气势被他打破了,已经抢到优势的人也是他们! 此刻我非常需要比里的帮助。 比里必须做点什么事出来,越是离谱,越是让人想不到越好。 我太明白被人掌控住节奏有多可怕了。 因为这正是我擅长的。 打乱牌、放奇招让对手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就被我牵着鼻子走,哪怕出现意外的情况,我也不怕,因为我有依仗。 金家世传的术法兼济百家,我还有一颗被爷爷从小磨炼出的玲珑心,阴阳仙儿本来就是要个需要随机应变的职业。 这些就是我的依仗。 现在我需要比里制造一个契机,可以让我有机会再次掌握住节奏。 “哒哒哒哒——!” 枪声再次响起,我的思绪又被打断了。 削瘦男人抬手指着比里笑道:“你最好不要乱来,我的兄弟很敏感,反应也是很快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比里摇了摇头。 这次我真的是被算计到了骨子里。 对面这家伙猜到了我的每一步想法。 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拿捏的窘况了。 我摸着百宝囊里那颗藏在最深处暗兜里的药丸,陷入了挣扎之中。 那是我的后手,是一招用出来就必然会赢的后手,但是这代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是‘没得救’吗?”削瘦男人盯着我的百宝囊突然开了口。 虽然早知道在这里我们不会有秘密,但我还是被镇的全身毫毛倒立。 “没得救”是我为这颗药丸起的名字,这名字是我跟爷爷开玩笑叫出来的,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送幽”。 一种无色无味、无形无质,可以片刻间就让方圆百米内再无活物的剧毒。 “难搞啊!”削瘦男人搓着自己的眉心说:“我们被你逼出来见面,现在还站在这里对峙,说明我们也是能够被杀死的,‘没得救’能灭活物,却杀不死一个灵魂,如果玩同归于尽,你会是站到最后的赢家。”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了想把一个人粉身碎骨的想法。 这个该死的混蛋,知道就知道,干嘛要说出来,还要说的这么清楚呢? 我扭头看向比里。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捏着老比尔斯气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果然,这小子听明白了。 他在犹豫,他想宰了老比尔斯,然后再自杀,帮我清除掉所有的后顾之忧,让我赢下这场挑战。 我丢下老比尔斯走到比里身旁,紧紧拽住他掐着老比尔斯的手腕。 刚才我可以拿杀死老比尔斯来威胁这些藏身暗处的家伙,现在却拦着比里不让他死,是因为他们在我心里有孰轻孰重吗? 肯定不是。 这踏马的是个本质问题。 死一个叫对我来说叫牺牲,死的只剩下我一个对我来说那就叫失败。 我来这里一趟可不是为了一无所有的离开! “哈哈哈——!” 削瘦男人大笑起来。 他捂着肚子前仰后合,那副得意的样子让我恨的牙痒痒。 第四百二十六章 惺惺相惜 “闭嘴!” 我朝着削瘦男人怒吼。 那家伙反而笑的更加猖狂了。 我拽着比里的胳膊,指着削瘦男人的喊:“你看到了吧?看明白了吗?那家伙是故意的,他看透了我们每个人,他吃定我们了,你们全部死掉我就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但这样的胜利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可以接受牺牲,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人从这里走出去!” 比里满面颓然的卸掉了浑身的杀气。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扯开了比里拽着老比尔斯的手。 “回去吧!”我低头闷声说着把身边的老比尔斯推了出去。 削瘦男人停止了笑声。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我。 我微微抬头怒视那个把我的底线当琴弦拨弄的家伙,“让你的人滚蛋吧,他对你对我都没有价值了。” “没错。”削瘦男人也正色道:“你遇到我,我遇到你,这是场悲剧,会让很多有意思的事都变的没意思。” 削瘦男人看向之前被我控制的老比尔斯,“回来吧。” 我感觉到比里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 因为艾贝还在对方手里,所以他还没有放弃,他还想继续玩儿以人质为筹码的游戏。 比里还没明白啊。 不管对面手里捏了再多的筹码,我有可以同归于尽掀桌子的本钱,他们都注定会输。 但是对面也笃定了我绝对不会轻易用上我最终的本钱。 大家是一比一平。 “该死的!”假的老比尔斯愤愤不平的骂道:“明明是我们有优势,你干嘛要揭穿我?” “蠢货。”我看着身前的老比尔斯笑道:“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老比尔斯皱着眉头说:“我承认自己是这么想的,也就承认了自己是你说的蠢货了。” 对面的削瘦男人轻笑道:“确实很蠢,这一场较量已经结束了,是时候玩儿点真格的了。” 没错,这场互相寻找对方漏洞的心理战已经出结果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放走假的老比尔斯,就是把自己拿着的筹码还给他们,就是在梭哈。 我没筹码了,只有他们有筹码,他们的筹码反而没用了。 因为他们也不敢把我逼急眼。 强敌在前,我没心情跟老比尔斯解释。 对面的削瘦男人也跟我一样,他没有再跟那个冒牌货废话,而是慢步朝我走了过来。 一个满肚子城府的坏老头,一个形同鬼魅的强壮糙汉,再加上一个喜欢玩儿心眼、打嘴仗的领头人。 当削瘦男人带着他的人跟我面对面时,这场面何其的荒诞。 这时连比里都发现了我一直没说出口的猜想。 我们的挑战对象跟我们实在是太像了。 随着削瘦男人和他身边的壮汉摘下头纱,这个猜想得到了准确的验证。 不是太像了,而是根本就一模一样。 难怪两个老比尔斯站在一起,我们分不出真假。 难怪我一开始就生出了怪异的熟悉感。 难道这个削瘦的男人能处处遏制我。 难怪对方持枪的壮汉能在比里有动作之前就鸣枪示警。 他们就是我们! “原来这就是挑战的内容。”比里讶然道:“挑战我们自己,再没有比这更难的了。” 老比尔斯狐疑的问我:“你早就发现了吧?有同归于尽的底牌不一早拿出来,就是想在我们面对自己之前,就结束这次挑战。” 老家伙说的不错,但也不全对。 他又一次高估我了。 我也是在刚才的对峙升级中逐渐发现端倪的。 对面在不断验证我的猜想,我也逐渐形成老比尔斯刚才说的想法。 就像比里说的,再没有比挑战自己更难的了。 所以我试图把挑战结束在智斗的阶段,智斗有可能会输,但输了不至于死人。 一旦升级到自己跟自己动手的程度,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敌人越是不想看到的,我们就是越要让他看到,反正就是不能让敌人如愿。 这样的作战方针我在老比尔斯身上用过了。 这就是我的思路。 当这个思路作用在我自己身上时,我也只能感叹自己实在是不好对付。 “三对三,三个坤阴之体的对决。”对面的我坦然笑道:“挑战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艾贝也该是个局外人,她不在这里是对她的保护,也是不想让她妨碍我们的公平对决,结束之后她会离开这里,由墘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 “理解。”我拍了拍百宝囊笑道:“但我鄙视你利用艾贝的行为,如果你我立场对调,我一开始就会想到自己敢进这么危险的王陵,肯定会做最坏的打算,再利用艾贝搞事都是没有意义的。” 对面的我无奈的看向我身边的老比尔斯,“这是他的提议,你也知道有时候跟他解释争辩是件很麻烦的事,倒不如让他折腾一番,反正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fuck!”两个老比尔斯同时回骂了一声。 我对站在身边的老比尔斯笑道:“这不是我说的。”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老比尔斯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根本不搭理他,避免没有意义的争辩。 “接下来怎么玩?”我直接问对面的自己。 他对着另一个比里使了个眼色。 那个比里将手里的枪交了出来。 两把枪,分别给了两个老比尔斯。 让擅长玩儿枪的老比尔斯继续玩儿枪,这很公平也很说明问题。 当智斗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时候,我们就只有开打了。 对面的老比尔斯冷幽幽的对我说:“其实我早看你不爽了,有胆子跟我较量一下吗?” “草!”我回头对着身边的老比尔斯骂道:“你藏得够深的,我都没看出来你有这么不爽我。” 老比尔斯不屑道:“赢了一辈子的人,在你手上栽了跟头,明明这么大年纪了,在哪儿都是发号施令的人,还总要听你吆五喝六,不爽你才是正常的。” 我问老比尔斯:“我猜你肯定是想同意自己的提议喽?” 老比尔斯看向对面比里,“这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我不喜欢走别人的老路,哪怕是自己的也不喜欢,所以我要选择他。” 老家伙提枪指向了对面的比里。 我低头苦笑,抬头正看到对面的自己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原来我无奈的时候是这样子的啊! 我心里想着,就看到对面的自己也生出了豁然的表情。 “还是老老实实跟自己干仗吧。”我和对面自己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的相视而笑。 所谓的惺惺相惜莫过于此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本质 比里对比里,老比尔斯对老比尔斯。 我对我。 拉开阵势的三对三决战。 比里选择的是一片平坦的雪地,这种没有任何遮挡的地形,只适合最直接的比拼。 那将是一场拳拳到肉的野蛮争斗。 老比尔斯的选择与比里完全相反。 毫无规律的地裂缝隙,流淌的岩浆与融化的雪水融合,高温与低温的冲撞中炸出一片片火花落在雪地上,又被雪水快速冷却完成从液态到固态的转变。 有些半融化的岩浆一层摞一层,形成了类似戈壁上才能捡到巨大风化石形状,还有些没有机会叠摞的岩浆就滚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卵形成的石子。 这样的地形很复杂,复杂的地形会给战斗制造更多的不确定性。 熟练的战斗技巧,老练的心思诡谋,再用上手中的枪械,那也确实是最适合老比尔的战场。 我和我,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因为对于我来说,不同的地形只会激发出不同的战斗方式,抓住对手最微小的失误,迅速扩大成自己的优势,最后一举击溃是本质,这是不会变的。 对面的我静静的看着我说:“老家伙有时候是挺烦人啊!” “是啊,他想用田忌赛马的策略。”我看向远处已经打在一起的比里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自己时一切策略都是多余的。” “不过,我还是想吐槽。”我对自己说:“本我与真我的决斗,这样的机会难得,应该把战场搞的更隆重一些。” 对面的我轻轻伸着懒腰笑道:“这么快就看透了本质,我应该感到自豪啊,那么你应该也猜到输掉这场挑战的代价是什么了吧?” 实力之门后挑战的本质。 本我,真我与自我。 曾经我陷入过神学哲理与现代哲学的矛盾之中,为了在自己身上找到解脱,大学那几年的心理学选修课我可是有在很认真的完成。 本我,最原始的自己,显露的是最基本的欲-望、冲动和生命力,是一切心理能量之源,只按照快乐的原则行事,没有社会道德、行为规范的约束,只是单纯的想要获得快乐、避免痛苦。 真我,人格的支配者,追求完美,享受道德带来的优越感,处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是道德化的自我,是后天经过社会化改造的我。 人的纠结愁苦,欲-望的根结就是本我与真我的斗争。 举个最浅显的例子。 当我们捡到一个装满现金的钱包,本我的冲动会让我们想要把钱包据为己有,真我则会用现实道德来要求自己将钱包送还原本的主人。 当我们遇到诱-惑做出选择前,这样的冲突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大多数人选择的结果会是将钱包上交给公家。 上交其实是个甩锅的举动。 因为据为己有会受到道德层面的鞭打,想办法物归原主则要付出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上交是最简单,也是最折中的办法。 促使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就是自我。 自我的职责,就是不断调节真我与本我之间的矛盾。 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看,人们摆脱了纠结内耗,就是成熟的表现。 而成熟的过程,其实就是每个人在个人经历中,在一次次本我与真我的斗争中,形成各自的倾向。 老比尔斯不管面对什么境况,都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即使是自我牺牲也必须有个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足够打动自己的原因,他是被本我掌控的人。 而比里越来越明显的本性还真过程,相当于让一个五岁孩子接受了三十岁人的完整道德标准,所以他会倾向于真我,不然他也不会说出什么为“全人类”这种鬼话。 而我…… 大概是最不明确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骗子 我在爷爷的强行灌输之下,同时接受过道家与佛家的思想。 这使我对事物的认知变的比常人复杂的多,做不到比里和老比尔斯那样的单纯,所以我总是在本我和真我之间徘徊。 这给我带来的好处是使我善变,使我的对手无法通过我的过往,准确预测到我的未来。 而坏处就是非常剧烈的内耗,常常找不到自我的存在。 所以我在无法做出决定时,会做出老比尔斯非常反感的直觉判断。 这一切都是在对面的我解开面纱之后,我才真正明白的。 他允许他们的老比尔斯实施诡计,也不全是纵容,更不是为了利用诡计打败我,而是要用老比尔斯的诡计在我身上激发出“真我”。 他的行为用我家乡的一句俗语来说,叫做“捣着憨憨摸电线”。 这事做的有点缺德,尤其是他还把自己的潜在目的给隐藏起来,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老比尔斯。 好吧。 我必须承认,这样的事我也会做。 一个在道德层面追求满分的人是做不了“阴阳仙”的。 他这么做就是在暗示,他想让我知道他就是那个只追求利益结果的“本我”。 一场让“本我”和“真我”遇见的挑战。 最终的目的会是什么? “我想,最终选择“实力之门”是正确的。”我看着对面的我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 两个老比尔斯的决斗也开始了。 对面的我也动了。 他从后腰抽出了另一把“剥皮刀”,用刀背挡下了两颗子弹。 此时枪声响成了一片。 两个老比尔斯已经撤开距离开始隔空对射。 我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踏马的。 老混蛋果然是个天杀的货。 那两个老不死的玩意儿开战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对射,而是选择偷袭我们这边! 毫无公平决斗的精神,老比尔斯果然是丝毫不被道德底线约束的人。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对面的我。 他竟然能用剥皮刀挡下子弹,还是几乎同时射出来的两枚? 我敢肯定,即使是我的修炼眉心之眼达到“观想”程度时,我也没有这个能耐。 “是时候重新认识一下自己了。”对面的我挽出一串刀花,满脸兴奋朝后退了出去。 “无名鬼、墘、还有阿努比斯都说过,我的身体里潜藏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这就是那股力量吗?”我赶紧叫住对面的我疾声道,“你至少让我知道这是什么力量,该怎么驾驭这股力量吧?不然我该怎么跟你打?我死定了。” 对面的我已经倒着退到了十米开外。 他把剥皮刀狠狠掷在地上,刀刃完全扎进了地下。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对面的我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实力之门’后其实没有输赢,你一定要纠结输赢,分出彼此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太弱了,杀死你之后,我替你出去,今后我来做一个更强的金灶沐!” 他说的没错。 “实力之门”背后没有输赢。 甚至这三个名义上的挑战真正目的都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让挑战者变的更强。 无名鬼之所以选择进行三次挑战,他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强。 我不知道当初的无名鬼,是不是也被门后的另一个自己取代了。 反正我是无法接受让自己死在这里,由另一个自己代替我继续人生,即使对面的我已经获得了我精神层面的认可,让我把他当成自己的“真我”体现,我依旧无法接受。 “你是我,但不是全部的我,你只是我的其中一面。”我对着自己说,“你没有资格代替我。” 对面的我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能杀死你,你杀不了我,所以我会代替你离开,这就是现实,拳头够硬才是真理。” 他竟然威胁我,偏偏我还无颜以对。 不过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认识。 这个家伙也许是个克隆体,他的思想也许是通过数据统计推演出来的,反正以人类的科技都能做到这一切,以外星人的科技肯定也可以。 总之他并不像之前宣称的那样是真正的我。 “骗子!”我朝对面的自己竖起了中指。 这场挑战根本就不是刚才我想的那样。 什么本我,真我,自我,都是他故意诱导我这么想的。 这该死的实力之门的本质还是挑战。 这是抓住了我精神内耗的短处,故意让我陷入思考,以此来消磨我的战斗意志! 不止是这样。 人这一生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肉体层面,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当这个最熟悉的敌人真实的出现在面前时,我们会下意识认定了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一场没有必胜决心的战斗,怎么可能会赢? “老家伙,比里……” 我大喊出声,想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可是我的眉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 是危险的预兆,那家伙要动手了! “啪啪啪——!” 我的身体麻木了。周围不断的爆出点点火花。 他不是要动手了,是已经动手了。 “夸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全身传来的炙热剧痛,很快就让我恢复了意识。 头昏,心跳加速,肌肉痉挛…… 紧随其后的一些列身体反应让我准确的判断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被雷击了? 对面的家伙此时才慢悠悠的抬起了手,摆出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手决。 神霄掌心雷。 他放下剥皮刀不用,选择了一个于我来说已经失去的最强招数,还先发雷,后起施法,这是在嘲讽我/对面的家伙面露诧异,随后又用玩味的口气说:“竟然没死?” 我看着对面的家伙再次掐起了手决,听着他的口中又念出了我非常熟悉的法咒。 “天清地灵,阴浊阳清,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清明正气,罩护吾身,急急如律令,金光速现,覆!” 随着那家伙抖手挥动,一片金光泼洒而出直朝我罩了过来。 这是“法袍灵光术”,是用来对付阴灵邪祟的。 我都要身穿法袍才能施展出来,他竟然凭空就搞出来了? 我的眉心又一阵剧痛。 一个让我悲愤交加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是坤阴之体啊! 我就是个阴灵邪祟啊! 做梦都不敢想,一个阴阳仙儿,竟然成了自己要对付的那类存在,还要被自己从小学来的本事揍。 第四百三十三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的挑战对象,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家伙提出要取代我。 这使我意识到自己被蒙骗了。 如果他真的是我,那就不会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对手用来对付我们的手段。 这个长的,想的都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竟然还用出了我已经不能再用的道术来对付我。 掌心雷之后是法袍灵光术。 这些我用过的术法对现在的我来说,带有完全的克制属性。 它们对我的身体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我知道对手不会给我机会再提醒同伴,但我必须等到这个机会。 因为我已经被彻底压制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比尔斯和比里那边。 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同伴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 “心合于道,守一通灵,感召神灵,无一不应。” 我听着对面的家伙口中念起了通神咒,努力的睁开已经迷蒙的双眼。 拇指依掌中七星诀位点开一遍,构出七星罡图,再于手心上点出招摇、玄戈二星引形。 这家伙掐的是七星斗罡决! “北斗九辰,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生我养我,护我身形,妖魔侵我,北斗镇行。” “魓魒,尊帝急急如律令!” 听到他又念出的法诀,我几乎绝望了。 我的眉心处也再次传来剧痛,甚至将全身的痛楚都压了下去。 这意味着更大的威胁即将爆发。这是七星镇灵法,是我跟瓦古斗法时用过的术法。 这个术法有多强悍? 曾经我可是用这招破过瓦古的血鬼之阵! 难道我的宿命到此就终结了吗? 七根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光柱距离我越来越近,那股破碎万物的绝杀气息反而越来越浓烈,压的我睁不开眼,喘不过气,连站都站不住,只能跪倒在地上。 这就是七星镇灵法的外像? 我用过它,却是第一次见到它,最终还要死在这个术法上。 “不要——!” “fuck,快躲开啊——”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比里和老比尔斯的呼声。 我不能确定这是死前的幻觉,还是他们的声音真的压过了那七条化成了剑光的破空之声…… “铮——!” 刺耳的鸣音。 我本就沉昏的神智几乎消失。 但是一股熟悉的力量似乎在充满我的身体。 我的眼睛一直都睁着,只是消失的神智让眼睛失去了作用。 随着那股力量的充盈,我的神智在恢复,我的眼睛也重新发挥了作用。 我看到自己的眼前立着一把刀,刀刃向上顶着那从天而降的光。 那刺耳的鸣音不是七星镇灵法落下的剑光,那是剥皮刀的声音。 剥皮刀后的垂着那串已经失去生灵之气,被我的阴气浸染的邪珠! 是这东西在恢复我的力量。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通过珠子与我臂膀相连之处,灌进了我的身体中。 我的身体感觉越来越轻松,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七星镇灵法带来的压迫也不见了。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股黑气是在怪物星球的环境中,怪物杀死“夜骨”的杀手产生的杀气,被邪珠吸收所得。 这东西前几次发挥作用都是在幻境之中,所以我认定了邪珠吸收金甲虫的黑气,与剥皮刀的融合都只是我的臆想,我根本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保我一命。 “我说怎么翻来覆去都打不死你,原来是有这东西护佑着你!” 对面的我满脸凶恶,他挪动步伐踏出了七星罡步,手里掐起了七星本诀。 “甲木归阳为君,葵水成阴化鰲,阴阳熔融,铸天枢……” 他念诵法诀,躬身朝着侧方行了个揖礼,抬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天空中又落下了一道光柱,这次不是砸向我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附灵术。 是我曾经用在红姑身上对付老尸菇的招数。 对面的我全身闪着莹莹白光,点点摧残的星闪使他看起来如同天神一般难以仰望。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的眉心又开始痛了。 “我了解你,你不会认输等死的,你现在肯定是在想为什么我可以使用连你都不能用的道法,你肯定在想为什么邪珠在这里能护佑你,你在纠结这里可能也是幻境,或许你只要认为自己不死,就不会死。”他轻声说着,嘴角露出了狞笑,”不过我要告诉你,金灶沐,你完蛋了,你死定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只会有一个金灶沐,那就是我!”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是运气 他身上的白光逐渐显出了血色,变成了一股股蒸腾如火焰的血色蒸汽。 我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走过来,心里不禁暗道一声:“好嚣张的气势!” 不过此时,我已经不再慌张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对着已经朝我伸出了手的自己说,“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搞这么多花活了。” 面前的我脸上闪过一丝惊疑,高举的手瞬间划拳为掌朝我砸了下来。 “你变成我的样子来迷惑我,还用我的道术来对付我,都只是障眼法。”我轻声笑道,“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该亮出那把剥皮刀,连我的刀你都有,为什么就不把活儿做的细一些?为什么不搞一个百宝囊,不做些符咒?” 掌刀在我的额头前停了下来。 面前的我双目圆睁,瞳孔剧颤,两鬓流出了冷汗。 他的掌刀在颤抖,用尽了力气想要劈下来,但这注定了只是徒劳。 他已经错过了能杀我的机会。 “天地之行,冥冥一道,法天象地,自行其道……” 相隔数月,我再次念起了法诀,十根如花撩起一片残影。 “轰——!” 我的身体猛然涨大到无数倍。 悬在头顶的剥皮刀已经细的像跟绣花针。 从天而降的光柱早被击的粉碎。 我看的很清楚,那个前一刻还想我的家伙,被我涨大的脚推着不断后退。 老比尔斯和比里也早停止了战斗。 没人能在这样的奇景之下,还保持平常的心态。 我念停了法诀,握指成拳,身体再次恢复到平常大小。 “没想到吧?”我迈步朝愣在十米开外的我走过去,“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又能使用道法了?是不是在找关于我的信息,想要找到刚才我的那个术法?” “我告诉你,那叫法天象地,这个名字熟悉吗?这可是世上的至强道法。”我停下脚步,抬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对面的我抬手架住了我的拳头。 “有点意思啊。”他用轻蔑的口吻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突破极限。” 我轻轻摇头,“这不是突破极限,这是看清事实,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尔时金刚手秘密主。复白佛言世尊。佛说此大力明王心陀罗尼……” 我念起一段佛门法咒,被架起的拳头顿时推开他的手臂,砸在了他的头顶。 他捂着天灵盖,闪身跑出到十米开外。 “刚才我用的是大力金刚咒,金刚附体力大无比。”我再次迈步朝他走过去。 他强做镇定一边笑着,一边朝后退却。 我只一步就到了他的面前。 “跑的了吗?”我对他说,“这叫缩地成寸。” 他长出了口气,咬着牙狠声说:“你确实看透了。” “没错。”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法天象地是小说编的,根本没这个术法,大力金刚咒也不是让人力大无穷的,缩地成寸我都懒的念咒,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你搞成我们的样子,跟我们玩心理战术,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我抬手一拳对着他的眼睛砸了下去,“你就怕我发现真相,这里是不是幻境,我看到的是不是幻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个心想事成的世界,只要敢想就一定会实现。” 我推倒面前的自己。 他的身形开始变化,头发疯张,下巴前突,脂肪肌肉消失掉只剩下了一张皮。 这副鬼样子是我想出来的。 我觉得他用着我的样子是对我的侮辱,所以我把他变成这副鬼样子。 我抬起右手虚空里握起拳头。 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 我扭头看向老比尔斯那边,假的老比尔斯被我的眼神锁定,他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抓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是那个假的比里。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假的老比尔斯不甘心的追问。 我翻手做出按压的动作。 三个冒牌货立刻被摁在了地上。 “这得要感谢他啊!”我走到已经完全没有人样的假我跟前,“哪有先出法术再施法的?哪有不用符咒沟通天地诸神就能施法的?他用我的道术来杀我,学我施法却学的四不像,要知道口咒手决和符咒其实都是沟通天地用的,我不能再使用道术,也是因为变成了坤阴之体,不能再沟通诸神,如果连他都能用,那我肯定也能用。” 我抬脚踩在假我的头上,“你不正是利用了我总爱思考的特点,给我设下了那个关于本我、真我的逻辑圈套的吗?你是个爱琢磨的人,这是个缺点,但如果能琢磨出可能性并敢于出手,这就变成了优点,这世上敢想的人很多,敢干的却不多,敢想加上敢干才是完整的我,左右都是要死的,我不如一试。” 我回头看向我的同伴。 老比尔斯叹声说:“如果这是个心想事成的世界,那么他们变成我们的样子,用出你的绝技,就只可能有一个最终目的,让我们绝望,让我们相信自己真的要死了。” 假的老比尔斯嘲讽笑道:“你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只差一点点,我们就要成功了。” “这不是运气。” 艾贝突然出现在比里身边开了口我。 比里跟狗宝很像,后天的遭遇使他们悖于常人,看起来都有些让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愚笨,但这掩盖不了他们天生的聪慧,这小子已经领悟了这里的本质,直接把艾贝给想了出来。 艾贝走到假的老比尔斯身前,一脚将他的脑袋踹进了雪堆里,“他能走到今天,没有一丝的运气,我想到的事肯定没有他多,但我想到并敢做到的事,只会更少,这就是实力!” 艾贝这一脚下了死力气,雪地上被浸出了血的颜色。 我让比里、艾贝和老比尔斯退到一边,抬手握住一直悬在头顶的剥皮刀。 一道长达数十米的刀气陡然溢刃而出。 随着我挥刀砍下,地面破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这个雪与岩浆的世界在这一刀之下破碎。 第四百三十五章 玩够了 闪念之间,我们的眼前再次被湛蓝充斥。 等在外面的墘,又重新换了一个新的形象,竟然是我曾经在狗阎王家门口见过的那个狗贩子,也就是无名鬼用的替身之一。 跟这副样子相比,我倒情愿他继续用刚才那个墨眼的形象,起码那个样子不是个正经的玩意儿,而这幅样子是无名鬼害死狗阎王时用过的,我看见这个身形就忍不住的心生憎恨。 我问墘,“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提醒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没错。”墘坦诚的说,“你来这里就是想搞清楚关于你心里那个人的事,虽然你有继续挑战下去的权利,但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所以我用这副样子来提醒你。” 我巡视左右与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对了下眼神,他们也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既然已经挑战过了,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继续挑战其他的门?这么做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对墘无奈的翻起白眼,“难道你觉得我会跟上一个到这里家伙做一样的选择?” 墘微笑摇头,“以我对你的了解和数据计算,你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但你跟那个人很像,对那时的他来说这也是无意义的事,但是他偏偏就做了。” “草,那是他傻缺!”我问旁边的老比尔斯,“你看我像傻缺吗?” 老比尔斯毫不犹豫的说:“像。” 比里补充道:“你做的有些事看起来是挺蠢的,不过最后的结果往往证明蠢的不是你。” 我冲老比尔斯撇着嘴角说:“白长这么大年级,还不如一个小孩儿会说话。” 老比尔斯不屑的扭头看向一边。 墘抬手指向旁边。 实力之门已经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本性和智力。 挑战还没有结束,它是在等我做出最终的选择。 我正要开口,就被艾贝打断。 “虽然比里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做我们不能理解的事了。”艾贝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老比尔斯和比里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我不理解的是连墘这么一个人工智能为什么也要对我的选择担忧。 这家伙在怕什么? 为什么不想让我进另外两道门? 难道那两道门后面有些无名鬼已经知道了,但墘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我这副思考和疑惑的神情似乎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等我回过神时发现场面已经变非常沉闷。 “行了,瞧把你们吓的。”我对身边的人说:“虽然咱是个有好奇心的人,但是跟命相比,好奇心算个屁。” 我痛快的向墘说出了我的最后决定。 到此为止了,不再挑战了。 这一趟来王陵的经历我感觉都够拍成一部好莱坞悬疑动作电影了,在这里经历的生死危机比我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我已经玩够了,不想再冒任何风险,也不想再做任何选择了。 墘非常人形化的跟老比尔斯、比里、艾贝一起松了一口气。 我暗自后悔自己刚才说的太痛快,应该多捉弄一下他们的。 毕竟现在在我身边的这帮家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存在。 “下面怎么搞?”我在墘的面前站好,伸出手,又把手高高举了起来,“你们是用什么方法传输信息的?我可没有usb插口。” 这些家伙显然没有一个人get到我的幽默,一个个傻不拉几的瞅着我。 墘最先反应了过来,它挥手之间,整个湛蓝的世界就变了样子。 这次是我傻眼了。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细雨绵绵,热炉滚壶。 远处的观湖边,甚至还有一支正在演奏的丝竹琴箫古乐队。 这个环境反差实在是有点大,是个人应该都不太容易适应。 “有点意思。”老比尔斯走到亭边的竹椅上躺了下去,“没想到一个人工程序还挺懂得享受。” 墘熟练的置办着热茶,对我说:“为了搞清楚一些事,我在外面的世界停留过很久,尤其是你的国家。” “等等。”我问墘,“你不会是准备就这么跟我们聊天吧?” 墘反问我,“为什么不行?这样的环境很适合说话,不管是哪个种族的人类都会喜欢。” 阿努比斯都是直接往我脑子里塞东西,所以我才开玩笑说我没有usb插口,结果墘竟然选择了最普通的人类交流,做为向我传递信息的方法。 我严重怀疑这是墘,对我刚才那个玩笑的反击。 墘将茶水斟放在案上,说:“你们的问题很多,我要先从哪里开始讲呢?” 是啊,我们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比里过去是个鬼娃娃怎么就有了心智,怎么又变成了人,墘对比里做过什么?他的未来会怎么样? 这是艾贝母子的问题。 老比尔斯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他还存着心思想要从墘这里找到复活杰西卡的方法。 以我对老家伙的了解,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从从墘这里能得到可以使自己延续生命、返老还童的方法。 如果这些都不行,能搞到些能影像人类未来发展的外星人超过科技,对老比尔斯来说也是乐意接受的。 至于我,问题就更多了。 无名鬼到底是谁?他缠着我们家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我也弄成坤阴之体? 还有外面的阿努比斯,那帮所谓的“神”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墘总说人类被欺骗了,说科技是骗-局,术法是骗-局,我们了解的人类发展,宇宙万物全都是骗-局,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这些事都不能细想,但凡一详细琢磨那问题就更多了。 第四百三十六 无比荒谬 这是一场极端漫长的谈话。 对我来说也是有生之年,亦或是今生今世最长的一次。 整个交谈过程给我的感受像坐了一趟非常刺激的过山车,并且其中的信息比之阿努比斯灌输给我的,甚至是我从小到大所有学过的还要多,以至于从最初的一问一答,变成了墘的自说自话。 我们都只有听着的份,根本就插不上嘴,我连最初理清楚的思绪,想好的提问都忘得一干二净,这其中也包括关于无名鬼的那部分。 因为我听到后面,甚至都觉得无名鬼的纠缠,以及金家的宿命压根就不是个大事。 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正相反我其实是个心境并无高远的家伙,我前20年最大的目标就是把金氏阴阳仙的招牌给搞的红红火火。 如果没有无名鬼横插一杠,我现在肯定还在为这个奋斗目标而努力着。 不过我似乎是明白我们在王陵之中,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了。 阿努比斯对我们的考验。 墘所谓的挑战。 其目的可能都是为了让我们通过那些离谱的遭遇,逐渐打开脑洞,以适应这一刻的冲击。 “差不多了就是这些了。”墘淡漠的喝了口茶水。 得亏这个家伙是个人工程序,我们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实世界里存在的,不然墘的嘴巴肯定磨出了茧子,那些给我们烘托气氛,制造轻松环境的古乐师肯定也吐血了。 比里很应景的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我猜比里喊出的那些“为了全人类”的口号,肯定只是出于年轻人的一时情怀。 在比里心中,真正在意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的小世界。 不然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老比尔斯就比较正常了。 我的意思是相对于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的表现是正常的。 老家伙一直试图对墘的表述做出最详尽的记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在老比尔斯的记忆力达到他年龄该有的峰值之前,他就拿出了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了。 艾贝的表现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只在自己在乎的,就是艾贝一家的家风,比里会无聊的睡着就是遗传了老妈妈这一点。 艾贝非常认真的听清楚了墘与比里之间的渊源,又围绕比里向墘提出了一些令她忧心的未来问题,在得到了令她安心的答案之后,艾贝几乎全程都在静心打坐。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墘非常耐心的告诉我,“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闭上眼睛对墘摆了摆手,“别哔哔,让我先静下心整理一下。” 首先,是我被彻底重塑的世界观。 地球不是地球。 将墘所属的外星表述方式转化成人类的语言结果,我们这个星球叫做伽马6号! 人类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人类。 物种进化论荒谬至极,人类来自古猿的起源论更是一派胡言。 现在这个星球上所体现出的一切,都源于一场外星物种实验和之后发生的外太空探索。 我们和我们的星球其实都只是复制品,我们竟然也是创造了墘的那堆外星人制造出来的。 我们甚至还不如墘,至少它属于创造,我们是ctrl+c拷贝出来的。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真相。 无比荒谬,却是最真实的真相。 第四百三十七章 起源 追溯源头,关于我们这些人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宇宙的规则说起。 这本是个非常晦涩的问题。 得益于墘对于地球文化的深刻理解,使它传递给我信息带有了地球文化的特色,也让我可以更容易的了解。 首先我们要明白这个宇宙是阔广无垠的,是充满了无限可能的。 而生命体的形式也是多到让人类难以想象的。 每一种不同的生命族群,都有各自对于强大的定义。 如果一定要进行不同族群之间的比较,那就只有发动一场不同宇宙生命族群战争才会有结果。 但这种战争其实并不常见。 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宇宙级战争的后果,必将以一个生命族群的彻底陨灭做为结局。 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文化对于力量的认识和强大的认知也是不同的。 比如以科技见长的a族群制造了一个可以毁灭b族群星球的大炮,b族群面对a族群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b族群的人精神力超强,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全体c族群生命体。 而c族群生命体的特点是肉体强横,强到可以秒杀a族群制造的宇宙战舰等所有科技武器。 这样三个种族之间就形成了相生相克的生态均衡关系。 而这种关系因为宇宙的广阔和生命的多样性,又会扩大成一张永远无法记录完全的生态关系网。 再加上旧种族的自然陨灭和新种族的自然诞生,这张生态关系网又会处于无时无刻都在刷新的状态。 换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就可以把宇宙看做是一座孕养着各种动物的森林。 在这座森林里只可能发生低烈度的捕食,绝不会出现两个不同动物物种之间的灭族之战。 因为强大的蟒蛇跟猴子开战时,蟒蛇无法回避一旁窥视的虎豹。 这种关系也可以看做是互相挟制。 这就是宇宙物种之间的规则。 但竞争在生命体之间是客观存在的,规则同样是用来打破的。 不同群体互相挟制这种事,缩影到我们的星球上也是很常见的。 比如华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最终以秦灭列国独强,统一天下结束。 而秦灭列国的基础是变法强大。 所以要打破原有规则的方法就是自强。 一些相对强大,更多理解宇宙本质的族群也选择了自强,做为竞争角逐的方法。 自强这个词实际上对于不同的宇宙族群有着不同的解释。 因为族群不同,力量的展现形式也不同。 想要自强就要找到合适的方向。 有那么一支来自遥远星系的强大族群,就选择了扬长避短。 这就是制造出了墘的那个宇宙族群,墘称之为“虚”。 这个族群天生的生命种族buff是对力量本质的敏感。 这种对于力量本质的敏感,使“虚”可以快速学习到其他族群对于力量的不同理解和展现方式。 没有反驳的余地,学习就是强大自身的捷径。 但这种敏感所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 他们能够敏锐察觉到力量的本质,正是因为他们本体的存在就是力量展现的方式之一。 能量。 “虚”是一个只有能量形体,没有血肉实体的族群。 他们的力量异常强大,身体却异常虚弱。 这就像是一个可以轻松杀死所有人的杀手,即使给他一支枪,他也只能躲在暗处偷袭,永远不可能从黑暗中走出来,因为只要他敢现身,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要了这个杀手的命。 当这个族群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就把自强的方向从扬长改成了避短。 “虚”想要改变种族特征。 在尽可能保留对力量本质敏感的前提下,使自己的种族进化出一副更加强大的身体。 为此他们选择了很多族群做为进化模板,其中一个是自称为人类的宇宙族群。 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却不是我们这个地球,也不是我们这些人类。 我们被那个族群成为伽马6号,因为我们和我们的星球,是那个族群在研究实体化身体进程中的试验品之一。 在6号之前还有1到5号,在6号之后还有7到100多号。 除了人类模板实验适用的伽马称号外,还有以其他实体族群为模板命名的阿尔法、贝塔、埃普西隆等不同的实验序列。 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虚”的实验最终成功了,他们的族群进化出了实体化的身体。 所以我们这颗被“虚”制造出来的星球,和星球上的拷贝人类都没用了。 我们被“虚”放弃了,也可以认为是“自由”了。 可惜这种“自由”并不能一直维持下去。 宇宙族群之间的战争是很少发生,不是绝对不会发生。 那些经历过宇宙战争、星球毁灭,族群陨落后的幸存者,成为了宇宙中的流浪者。 对“虚”来说已经没用的“伽马6号”逐渐成为了宇宙流浪者的聚集地。 以上是我们和我们这个星球的起源。 以下是我们这个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我的那些疑问和墘不断强调的骗-局,则要从那些宇宙流浪者说起。 那时的伽马6号星球是完全比对地球的制造出来的。 其生存环境,非常适合拥有实体化身体的宇宙生命存活。 但星球上做为实验体的拷贝人类生命体,并不具备地球生命体的族群文明。 以上这个两个条件,使伽马6号星球如同一座不设防的豪华别墅。 任何一个进入过这个星球的宇宙流浪者,都不会想要再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在这座星球上的宇宙流浪者越来越多,本就与这座星球被一起造出来的拷贝人类也在不断的发展着自己的文明。 一个有神明,有怪物,充满蛮荒气息和无数传说的上古文明。 相对于那段时期之后的仓颉造字,使人类的历史和文化得以传承。 虽然终究遗失了很多历史片段,但也留下了很多重要事件的历史记忆和能够说明问题的书文。 比如逐鹿之战,比如《山海经》。 第四百三十八 山海秘闻 《山海经》中记录了上古时期的地文风貌,记录了传说中的原始巨神,还记录了很多怪物。 这些怪物有的具备人形却有异貌,有的形同鬼怪却实力强大,还有的身具异能。 真相是所有那些与人类和普通动物迥然不同,身怀着各种异能的怪物,其实就是宇宙中的流浪者。 最初版本的《山海经》只有怪物,没有地文,没有远古巨神。 那个版本的《山海经》,可以看做是一套专门记录外来族群的档案。 拿现在的话说,就是外来人口档案库。 其中记录的怪物远比现在流传下来的版本多的多。 之所以其中记录的流浪者变少很多,是因为从书中抹除掉的怪物都死掉了、灭绝了。 之所以加入地文和人类的原始巨神,是因为要上古的人类要跟流浪者和解,要掩饰关于宇宙流浪者的存在。 出现在这个结果的原因,都在于那场在上古时期维持了很久的冲突大战。 伽马6号星球的拷贝地球人类族群与宇宙流浪者联合族群的大战。 原始人类与外来入侵者之间的大战。 关于这场大战的细节已经尘封于世,即使是墘经过多年游历、收集信息也说不清楚。 墘能告诉我的是,现在有人认为《山海经》记录的不止是上古时期的华夏大地,而是整个地球的地文风貌,这点是正确的。 《山海经》中隐藏的最重要信息是那场“逐鹿之战”。 只要搞清楚这场“逐鹿之战”的真正意义,就能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首先在逐鹿之战前,黄帝兼并其他部落逐渐壮大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伽马6号星球上,拷贝地球人类族群的统一过程。 在同一时期,伽马6号星球上的宇宙流浪者们为了更好的生存,也在进行联合统一,方式其实与星球上的土著人类无异,都是先组成部落,再进行部落之间的吞并,形成更大的部落。 土著人类部落与流浪者部落之间的矛盾,一直在激化与酝酿当中。 最终统一起来的伽马6号星球土著人类,与星球流浪者部落为了谋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星球统治权进行了一场终极决战,就是传说中的“逐鹿之战”,在那场大战中与黄帝争锋的所谓“蚩尤”一族,就是宇宙流浪者组成的联合部落。 《山海经》中描述的蚩尤一族多有异人、巨兽,其实也隐晦的表述出了这个真相。 《山海经》这书在爷爷给我灌输的文化体系之中,就像是学语文先背会的拼音表,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玩意儿不是一个人编著,也属于是汇聚称书。 据说最早负责整理这书的是西汉的刘歆。 有传说《山海经》最早的创作者是禹和益。这个禹就是大禹治水中的那个禹,相传禹、益一同治水,其中禹主要治水,益主要记物,然后将其所见所闻编为《山海经》。 从这来看《山海经》历经修编,不断改变也是有迹可循的。 当墘向我解开“逐鹿之战”的本质时,我也发现了其中不合理的问题。 如果说黄帝部落代表的“虚”创造出的拷贝人类,那为什么在那场那场大战时,黄帝部落也出现了很多异兽,或者说是神兽? 比如消灭了蚩尤亡魂的神鸟毕方。 奉黄帝命讨伐蚩尤的应龙等等。 这些所谓身具异能的怪物,难道不是外星流浪者? 还有《山海经》中的上古八大仙界,以及女娲、帝俊、西王母,这些有的像人,有的不完全像人,却都身怀异能的上古大神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全部都是外星来的流浪者? 如果流浪者的能力如此之强,人类与宇宙流浪者发生战争,胜利的又怎么可能是人类? 墘给抛出了两条信息,让我自己去理解。 一、做为拷贝原型的地球人类,本身就具备非常强大的力量,不然也不会成为“虚”的实验对象。 二、思想是不受任何力量、族群和利益限制的。 我想墘是想让我知道,我的远古祖先也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并不比那些外星流浪者逊色,至少也是旗鼓相当。 然后大部分宇宙流浪者因为同为外来者的身份形成了自己的团体,也会有少部分投靠在上古人类的族群之中,被上古人类吸纳成为族群一员。 我突然意识到理解墘描述的上古之战,不能只着眼于那场矛盾激烈的终极大战。 上古也是个与现代没有区别的完整社会。 打开了思路,那些上古仙界和神秘的上古大神们的存在也就容易理解了。 那些上古大神应该是土著人类族群中和外星流浪者族群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卓越者,他们因为力量的强大而游离凌驾于相对弱小的普通族群之外。 那些大神可能根本没把土著人类与流浪者部落之间的战争太当回事,它们看的更加长远,它们已经为伽马6号星球规划好了未来。 那就是“逐鹿之战”的结局。 胜利者是黄帝,失败者是蚩尤,黄帝部落最终融合了蚩尤部落。 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伽马6号星球上的所有生命,由此形成了一场拷贝人类族群与外星流浪者之间的大融合。 但是这又让我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那些远古的大神都去哪里了? 那些长的奇形怪状,身具异能的外星流浪者们在哪里? 为什么现在都看不到了? 我向墘提出这些疑问。 墘由此开始,将这场交谈推上了一个能烧毁无数脑细胞的高度。 骗-局。 一个从“逐鹿之战”后开始,已经横贯数千年,深深嵌入人类发展史的巨大骗-局。 第四百三十九章 胜者未胜,败者未败 胜者未胜,败者未败。 逐鹿之战真正的意义并不是一场决战,而是一场转折之战,伽马6号星球上拷贝人类与宇宙流浪者的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只是改变了战争的形式。 实体生物之间爆发的力量战斗停止了,另一场能在和风细雨中悄悄噬心融骨的战斗开始了。 宇宙流浪者们以臣服者的姿态被拷贝人类接纳。 但它们夺取这座星球的心思从来没有绝断过,反而在悄无声息的滋长、变化。 它们不再满足于在这座星球上生存,而是要统治整个星球,奴役那些被当做实验体制造出来的人类。 墘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宇宙流浪者们征服人类的方法。 那字字句句在我听来,却只感到毛骨悚然。 宇宙流浪者们的第一步是转移矛盾。 《山海经》中《海外西经篇》有载。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被发。” 意思是说白民国在龙鱼栖息之地的北方,其国人人浑身雪白,披散这头发。 《大荒东经》中记载:“白民之国销姓”。 《海外西经》还载:“肃慎之国在白民北。” 结合这个信息中传递出的特征,可以确定“白民之国”的人种为“白色人种”。 墘曾经追寻过白民之国的起源。 它先找到了肃慎之国确定了白民国位于现在的地中海岛屿或非洲大陆。 然后找到了一个叫“塞浦路斯”的岛上,“塞浦路斯”的首音正是“销”的古音。 “塞浦路斯”岛上最初的居民为米诺斯人,他们正是白色人种,且披着长发,可以确定这座岛就是伽马6号星球上,白种人最初的起源之地。 《山海经》还记载了很多的黑人部落。 如枭阳国、厌火国、劳民国、黑齿国、不死民等。 书中对黑人的描述是:“善食人,大口……为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兽身黑色”、“为人面目手足尽黑”等等。 《山海经·海外南经》说了身穿羽衣的羽民国与灌头国,记载了他们的祖先从现在华国的区域迁移到了三苗国,其中羽民国是现在的泰国,灌头国是现在的印尼,三苗国就是菲律宾。 《山海经·海内经》载:“又有黑人,虎手鸟足,两手持蛇,方啖之。” 白话文来说就是这几个部落的人肤色黝黑、身材矮小、卷发阔口,而这些都极其符合尼格利陀人的特征。 尼格利陀人的名称来源于西班牙文,意为小黑人。是尼格罗-澳大利亚人种的一个类型。 生存在包括菲律宾吕宋岛、内格罗斯岛、巴拉望岛和棉兰老岛的偏僻山区,印度的安达曼群岛、喀拉拉邦卡尔达蒙山区,马来半岛北部泰马边界山区。 这些地方的原住民从种族来看,与黑人其实更加接近,他们其实有着共同的祖先。 但是现代人类研究认为非洲是黑人的故乡,偏偏《山海经》的《海外西经》中却没有黑人的记载。 这是个非常矛盾的体现。 墘也花了很多年时间研究过这个问题。 他给出的答案是黑人与白人之间爆发过一场战争。 《山海经》中黑人部落与白人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地域是厌火国和不死民部落。 厌火国在现在的澳大利亚,不死民在斐济、新西兰一带。 白人和黑人的战争以黑人失败为结局。 所以黑人失败后经过现在的华国地区转移去了非洲大陆。 所以在《山海经》中现代的华国地区有很多关于黑人的记载。 这些古代的黑种人和白种人就是上古时的宇宙流浪者们,以伽马6号星球的拷贝人类为模板,创造出来的新人种。 宇宙流浪者们对拷贝人类发起的秘密战争正由此开始。 第四百四十章 新的格局 墘说的转移矛盾,就是利用这些与原始拷贝人类似的不同人种,制造出新的竞争关系。 我是个喜欢思考的人,瞎琢磨已经是我改都改不掉的习惯。 听着这个所谓的转移矛盾,我是一阵阵的后背发凉。 按照墘的说法,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其实就只有以华国文化为核心的黄种人而已。 现在跟黄种人一起占据了整个星球的白色皮肤人种和黑色皮肤人种,竟然都是外来者制造出来的! 纵观近来数百年的世界历史,虽然现代的亚洲,现在的黄种人已经开始自强,但那些白人发现一座座大陆,侵占了一个个国家,征服着一个个民族的历史,也在证明着他们成功主导了这个星球。 从只有黄色人种的星球开始,到无中生有的白色人种主导世界,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 曾经跟宇宙流浪者争夺生存空间的黄种人,竟然被彻底剥夺了星球原住民的身份。 黄种人被以自己为原型制造出来的异色人种,视为劣等种族?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事实啊! 我可以肯定这就是墘一直挂在嘴边的骗-局! 而且是一个已经成功了的骗-局。 伽马6号星球上的原住民遗忘了对手,遗忘了自己,再没有比这更彻底的失败了。 “我似乎是明白了,”我对墘说,“你明知道阿努比斯要利用我们来争取自由,还让我们来,看着我们经历阿努比斯的考验,让我们进那三道门,其实都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个思想准备。” 墘轻轻点头,他看向老比尔斯,“他是这里精神承受力最弱的人,他没有崩溃,就说明你们刚才听到的一切是有效信息,不然我说了也等于没说。” 老比尔斯非常颓丧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再怎么样才叫崩溃?我是个非常实际的人,我只相信实力,不相信任何信仰偶像,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工具。” “如果刚才我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么神造世界,造万物其实都是假的?那么阿努比斯他们呢?他们到底是什么?这里只有埃及文化中的神,那么其他地方的神呢?”比里看向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呢?” 比里又看向老比尔斯,“希腊神话里的波塞冬,哈迪斯?凯尔特神话里的妖精,深海巨人?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雷神托尔……” 我抬手制止了比里再说下去,因为我已经想到了答案。 “阿努比斯。”我看着墘问道,“他们就是曾经的宇宙流浪者?” 随着墘轻轻点头,我的心脏却在剧烈的颤动。 那些传说中的神都是宇宙流浪者! 他们化身称神隐身幕后,唆使自己制造出的新人类与原住民斗争。 这就是真相。 除了比里说出的西方三大神话体系,这个世界上还流传着很多古老的神祇。 非洲原始部落里莫名其妙的神。 明面上已经没落,实际上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被人祭祀的神。 乃至艾贝这些降头师们信奉的那些不知名的邪神…… 全部都是宇宙流浪者。 这场几乎横贯了整个人类发展历史的骗-局,涵盖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不可能一一描述。 墘最开始从《山海经》引出的“逐鹿之战”,就是为让我们在这一刻能通过自己的理解,来明白整个骗-局里发生过的事。 我又向墘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上帝,佛祖,安拉的立场呢?”我问墘,“他们代表的是宇宙流浪者,还是他们创造的新人种,亦或是他们都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利益?” 墘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汉字“三”。 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不平静也没有办法。 伽马6号星球上的原住民与宇宙流浪者之战,其实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这个世界早已不存在什么原住民,什么宇宙流浪者。 现在这个星球已经产生了新的格局。 宇宙流浪者不止造就了新的人种,还把自己造就成了这个世界上的新神。 所有人类的新神。 在人种之争,民族之争,国家之争,大陆之争的利益层面之上,其实是新神在利用无知的人类,争夺各自的生存空间。 “我不明白,如果宇宙流浪者们真的成功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问墘,“他们在消除了原住民的自我认知后,完全可以以“神”的身份直接奴役所有的人类,根本就没有必要任由人类去发展下去。” “没错,”老比尔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神迹,人类的发展方向就不会是现代的科技了。” 墘做出了一个让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的表情。 他又用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一个方框,然后在方框内画了几条竖杠。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墘淡淡的说,“因为我恰巧在他们即将开始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来到了伽马6号星球。” 我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阿努比斯被墘囚禁了。 所有的神、那些宇宙流浪者都被墘囚禁起来了。 曾经有很多人质疑过人类的历史。 比如有人质疑过为什么又那么多神话传说流传下来,却找到不到那些神真实存在的证据。 还有人质疑过人类的发展史充满了偶然性,好像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庇护,打开了自力更生的奋斗史。 原来都是因为神被墘囚禁起来了。 神话传说与外星人降临。 封建与科学。 这两个貌似冲突的可能性现在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难怪你要自己去查证那些历史,原来你是后来才到的这个星球。”比里说道,“其实你把那些神囚禁起来挺好的,根本没有必要给他们留下自由的机会。” 墘的目光从我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定在我的身上,“这个机会我不是留给他们的,而是留给你的。” “留给我?” 我与墘对视,脑子又不由自主的飞速远转起来。 我承认自己是在胡思乱想。 不过我觉得墘找我们过来,还告诉了我们真相,不可能是闲得无聊只为了找人唠嗑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监控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来到伽马6号星球的目的,就是囚禁宇宙流浪者,庇佑人类实验体吧?” 墘直白的挑明了我的想法。 他的语气让我感觉似乎是在嘲讽我的幼稚。 “难道不是吗?”比里在我之前疑声问道,“我们毕竟是‘虚’创造出来的,虽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存在意义,但这里终归是‘虚’创造出来的。” 墘缓缓的潮比里伸出了手。 手掌伸到比里面前时,手心里无中生有多了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 这意思显然是要把盒子里的东西给比里。 从开始谈话到现在,墘的主要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比里他们基本上了就成了陪衬。 此时墘突然给比里东西,一时间倒让比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先看向艾贝。 艾贝眯着的眼睛,直接闭了起来。 她是让比里自己来面对,来做决定。 比里又看向了我。 我本想点头让比里收下,不过艾贝已经做出明确表态,我必须跟她保持一致。 面对比里的问询,我也眯起了眼睛。 墘非常有耐心的举着手一动不动,等着比里做出反应。 比里最终接过了小盒子。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颗药丸! 毕竟玩药是金家的铠甲本事,这种赠药的场面我很熟悉。 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出比里手中的药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比里问墘,“这是给我吃的?” 墘对比里露出微笑,“吃不吃都随你,不过机会只有这一次。” 随着墘的话音落下,那个装着药丸的小盒子陡然消失了。 褐色的药丸好像被打了马赛克似的,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比里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赶紧提醒比里,“快做决定,这东西是会凭空消失掉的。” 比里捧着药丸的手抖了一下。 他更加无措了。 我们小时候就经常被大人教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陌生人好歹是人,墘不是人,对我们来说更不止是陌生,简直就是一无所知。 我很能理解比里的心情。 艾贝这时也随着比里一起看向了我。 母子俩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还是不想替比里做出决定,不过我可以给他一个非常好的提醒。 “他说过,你是他创造出来的,至少在我们这几个人里,你和它的渊源应该是最深的。” 我提起墘面前的茶壶,给墘斟满了茶水。 墘用指头敲了下桌子,表示对我为他斟茶的谢意。 这种收拾是华国文化独有的,绝不是茶艺礼仪,是标准的江湖风气。 不过墘的这个反应,让我更加有底气了。 “你是我的兄弟,如果你有事我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我对比里说,“墘还有个什么机会是留给我的,虽然我们打不过它,我却可以不要它那个什么机会,我想这也会让它很不爽的。” 墘低下头玩味的斜瞅着我,“你这是在作弊。” 虽然不知道墘到底有什么用意,不过作弊这事换个说法就是通往成功的捷径,总归不是坏事。 我冲墘撇了下嘴角,心中更加安稳了。 比里在我们的注视下,把药丸吃了下去。 这玩意儿不是毒药,没让比里七孔流血。 它也不是大补药,比里身上也没出现荧光环绕,白气弥漫之类神功大成的视觉效果。 比里表示没什么感觉。 那这颗药丸是干啥用的? 我刚想向墘询问,墘抬手在身边一抹,凭空拉出了一个屏幕。 屏幕上跳出了一堆让人看不懂的字符。 墘像划平板电脑似的,随手在屏幕上拨弄了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体形状的矢量图。 图是两色的。 从头顶到脖子是白色,脖子以下是黑色。 屏幕被墘推到了我的面前。 人体矢量图上跳出了一个我能看懂的字符。 10%。 “这就是我来这个星球的目的。”墘对着屏幕虚抓了一把。 屏幕破碎消失了。 “宇宙流浪者制造了新的人种,改变了这颗星球上原本的发展轨迹,使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体产生了变异,一切都被‘虚’监控到了,所以‘虚’就派我来了,我在这里的任务只有一个。”墘再次挥手。 凉亭外的风景刹那间变成了一座室内的图书馆。 一列列书架上的书好像活着似的,不时有那一本、两本的跳出来,摊开书页,在书页上生出图文,图文生成结束就自己跳了回去。 “这是个资料库吧?”老比尔斯试探问道。 墘点头道:“这是你们这个星球最直观的表现形式,如果抽象点理解的话,它们应该是不断刷新、并传送给‘虚’的实时数据库,这就是我来这个星球的目的,获取数据。”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墘有点臭显摆了。 这个家伙似乎很以自己了解人类为傲。 不过我倒是更加理解这个智能程序的思路了。 我对墘笑道:“你别告诉我,吃药丸其实就是安装监控程序。” 我这边话音刚落,比里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没人会喜欢被人时时刻刻的监控。 “激动什么?”我让比里安静点坐下来,“没看见外面那档案库有多大吗?人家早把整个星球上的人都监控起来了。” 比里愤愤不平的咕哝:“那还让我吃药?” 墘用手指点过我、比里和老比尔斯,“你们是特殊的。” 墘向我们讲述了他初到伽马6号星球时发生的事。 这座星球在“虚”离开之后发生了一些超出预估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对于“虚”这个宇宙族群来说,还远没到必须全力重视并应对的程度。 所以“虚”只给墘内置了一次性的监控程序。 这个程序能使墘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刻掌握星球上所有生物的动态程序,并实时传输。 “虚”是不会为没有意义的事浪费资源的。 墘以我们的方式来看是人工智能程序,在“虚”看来就是单纯的能量。 完成了布置监控任务后,墘就没有了意义,应该被原地销毁。 正是那些宇宙流浪者们,赋予了墘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第四百四十二章 封禁 逐鹿之战前,伽马6号星球的社会关系,是由原始拷贝人类与宇宙流浪者外来种族形成的两极社会关系。 逐鹿之战后,宇宙流浪者用消融原始拷贝人类存在感的方式企图主宰星球,这种行为经将曾经两极对立的社会关系彻底粉碎。 之后就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 宇宙流浪者本来就是种群陨灭后的幸存者,单一种族极少的数量根本不足以维持种族延续。 实体种群生物又有着延续血脉的天性,于是就促发了一场即使放在整个宇宙高度来看,都非常罕见的种族大融合。 不同种群的宇宙流浪者血脉融合。 宇宙流浪者与伽马6号星球上的原始拷贝人类、动植物等所有生命形式的融合。 原始拷贝人类与宇宙流浪者创造的异色人类族群融合。 新的世界就在这个物种大融合的背景之下产生。 无论是宇宙流浪者,还是原始拷贝人类,最初的血脉都在融合之下不断的消融。 同时存在于他们原始血脉之中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削弱。 最终,新的世界诞生了。 那是一个人、神、鬼、妖、魔混杂的新世界。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有一群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逐鹿之战前,就已经因为个体力量的强大,站到了社会最顶尖、确立了自己超然地位的上古“神”。 他们的力量足够维持个体生命的长久存在,根本没有依靠血脉延续的必要,这在当时已经逐渐丧失了血脉力量的下层生物看来,就是欲-望的终点。 也就是——长生。 在新世界里,新的社会关系都围绕着“长生”展开。 无论是人、是神、是妖、是魔,是鬼都在努力追求个体力量的提升,努力朝那群至高无上,掌握着至强力量和欲-望终点的“上古之神”靠拢,墘也正是在那个时代来到了这个星球。苏丹小说网 听着墘的描述,我大概已经猜到墘到来的时间节点。 武王伐纣! 现代人们对于这段历史的认知,大多来源于那本成书还在《西游记》之后的《封神演义》。 虽然现代的主流认知认为西游和封神都是小说,但我相信无风是不会起浪的。 特别是于现在的我而言,连身为地球人的身份认知都已经被改写,也没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让我以重新建立起来的历史认识来回看,武王伐纣之前仙人妖魔遍地走,连普通人通过修行都能施展法术,所有的生物都在追求修炼的终点,获得长生。 这正符合了墘所描述的“新世界”。 我原本就认为术法其实就是力量的不同展现形式,现在看来也是正确的。 之所以我把“武王伐纣”当做时间节点来看,是因为在那场、仙神大战、历史事件之后,力量强于普通人的都飞升了,遍地走的神仙大能也变的不常见了。 现在这个真正以普通人类为主体的世界正是在这之后出现的。 这之后人类的力量展现途径,才从个体的力量追求,完全倒向了对新工具的研发依赖。 直至现代促成了以经济、武器、科技为主体的人类社会力量标准体系。 “武王伐纣、封神之战之后,那些牛掰的存在都上了封神榜,后来的修行之路就变的缥缈无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吧?”我向墘说出了我的想法。 墘给我的答复是——所谓的封神之战就是它一己之力搞出来的! 那个创造了伽马6号星球的宇宙种群“虚”,完成了从能量化到实体化的身体进化,摒弃了天生的弱点。 这对于需要力量来争取更庞大生存空间的宇宙族群来说,是自强之路上一场意义非凡的转折性成功。 但相对于浩大无际的宇宙,这样的成功还不足以支撑“虚”发动族群之战的信心。 因为那样的战争砝码,是一整个族群的未来,胜则繁荣败则灭亡。 对于一个对宇宙规则有深刻领悟的族群来说,这是不可承受的重要。 于是“虚”在保留了能量体对力量的敏感属性前提下,继获得实体后又有了新的发展计划。 那就是近一步的达成实体进化。 他们想要成为同时掌握能量体和实体双重生命Buff的超强族群。 正因此,“虚”才会对伽马六号星球上的原始人类进化感兴趣。 在墘到达伽马6号星球,将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的监控数据传送回给“虚”之后,“虚”交付给了墘新的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封禁星球上所有可能干扰原始拷贝人类进化的因素。 这个任务传递过来时是一句话,墘执行起来就复杂无比。 墘为我们讲述它对这个任务的执行过程。 首先要搞清楚“虚”的本质需求。 在“虚”看来,宇宙流浪者全部都是被淘汰的物种,在它们身上没有值得吸取的经验。 而伽马6号星球上原始人类的拷贝模板,真正的地球人类却是所有实体宇宙族群中的佼佼者。 因此“虚”感兴趣的仅仅是那些原始人类的未来。 其次墘要再次做出判断。 到底什么是干扰原始拷贝人类进化的因素? “当然是那些宇宙流浪者了。” 比里忍不住说出了一个单纯的答案。 老比尔斯当场纠正了比里忽视的状况。 当时的伽马6号星球正处于血脉大融合最顶峰的阶时期。 除了那些那部分处于社会最顶层的上古大神之外,可能下面的生物中还存在一部分纯种血脉的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但更多的应该是血脉交杂后的新物种。 “还有黑人和白人。”艾贝为老比尔斯做出了补充。 墘点头应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原始人类是因为与其他种群的血脉交融,再次获得“虚”的关注。 这种血脉交融的未知性,就是“虚”想要得到的进化数据。 从这点来看,未来伽马6号星球上的物种进化必须以原始人类为主流,绝对不能是宇宙流浪者。 墘以此为标准,做出了最终的筛选。 处于最顶层的那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宇宙流浪者,封禁。 力量稍逊却拥有纯种血脉的宇宙流浪者,封禁。 在血脉交融中,宇宙流浪者血脉占比重更多的那部分人类和动植物,封禁。 具此星球上留下来的物种就剩下了四类。 拥有原始拷贝人类血脉的上古大神、普通人类。 有小部分宇宙流浪者血脉的普通人类。 以原始拷贝人类为模板,由宇宙流浪者创造的新人类,也就是纯种的黑人和白人。 以及同时拥有原始人类与新人类血统的进化型新新人类。 第四百四十三章 现代 至此,墘基本上把这次谈话的关键内容都讲完了。 我在心里把这些内容重新捋过一遍,对整个星球和星球上的人类历史就有崭新的认识。 这个星球的存在历史大概分为四个阶段。 “虚”创造星球的“创生阶段”。 做为“虚”实体进化实验一部分的“实验阶段”。 实验结束后,失去“虚”的管顾,被宇宙流浪者侵入的“开放阶段”。 “虚”再次对星球产生兴趣,把墘派来星球后的“观察阶段”。 而对于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来说则可以分成两个阶段。 以地球为模板制造出来的纯血拷贝人类,称为原始人类阶段。 与宇宙流浪者种群以及异色人种进行血脉交融后的新人类阶段。 但我总感觉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什么。 “黑人和白人是宇宙流浪者创造出来的,他们神话中的神祇都是宇宙流浪者,那么后来才有的宗教又该怎么理解?上帝、安拉、佛祖他们应该是在你囚禁了那些神话中的神祇之后才出现的。”我问墘,“还有那些没有被人封禁的原始人类中的上古大神,他们又在哪里?” “还有华国人以黄帝为祖,文化应该是原始人类一脉相承传下来的,那么后来华国文化中的神祇文化部分,道家三清,天庭,地府,又算是什么……” 本来我只有提出心里的疑惑,可这疑惑却越来越多。 墘静静的等到我问完,就挥手间再次变化了凉亭之外的环境。 细雨之下的园林消失了,我们面前出现了两幅气氛迥然的画面。 一边是仙气飘飘的九天神庭,另一边是鬼气森森的幽冥地府。 “如果你要给人类划分阶段,应该再加一个阶段。”墘向我解释,“我的介入实际上是把宇宙流浪者的繁衍之路截断,在此之后就是独属于人类的进化历程。” 我对墘说:“没错,异色人种是以原始人类为模板制造出来的,他们其实也是人类,以三种人类为主体的生命进化历程,应该叫做现代人类阶段,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于那些宗教应该怎么理解?” 墘抬手指向凉亭之外。 神庭和府灵动的画面暂停了下来。 墘说:“答案就在这里面。” 我看着凉亭之外展厅的两幅画面缩小,出现了耶稣被犹大出卖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场面。 紧接着又出现了安拉创造大地和人类需要的各种东西。 释迦摩尼菩提树下悟道和割肉喂鹰、湿婆在喜马拉雅山中隐修、天照大神与须佐之男在高原对峙…… 这一幅幅不断出现的新画面,每一副都出自一个教派的核心教义,有些甚至连我都认不出来出自哪个教派。 “你难道没发现这些故事其实都有共同之处吗?” 墘再次提醒我。 比里试探着低声说道:“他们都是人类崇拜的对象。” 老比尔斯讪笑,“这个很明显,答案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就是这么简单。”我坚定的打断了老比尔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比里这个明显的废话,对我来说就是醍醐灌顶的效果。 这些画面里都充斥着人类文化的元素。 按照现有的人类文化传承来看,绝对看不出这些画面的特别之处。 但是结合墘告诉我们的那些历史真相,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宇宙是很大的,宇宙里的每个族群也都是有独特属性的。 我们不能只把眼光局限在人类文化文明之中,而是要提高到整个宇宙的层面。 至少我可以通过这些墘呈现出的经典教义来判断,所有现代人类阶段出现的宗教都跟在宇宙流浪者没有半毛钱关系。 “原始人类血脉之中的力量在这个星球的开放阶段,由于血脉融合不断被消减,以至于现代人类已经失去了相当于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的特殊力量,所以这些宗教都是现代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其中那些神迹是新人类阶段之前的历史为后世带来的影响。”我斩钉截铁的说,“这就是答案!” 墘挥手收起了凉亭外还在不断生成的画面。 新出现的是盘古、帝俊、伏羲、女娲、神农、轩辕、蚩尤,还有波塞冬、哈迪斯、奥丁、托尔、阿努比斯…… 漫天的神祇让我看花了眼。 “这些是被我囚禁之后,因为力量衰竭已经生命消逝了的。” 墘说着话,外面的漫天神祇就少了一多半。 “这些是还被我囚禁着的。”墘的话音落下,那些神祇画面开始移动。 他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 左边数量较少,是以盘古、轩辕、神农为首的华国上古大神,他们都有着标准的华人样貌身形。 右边数量较多,以西方三大神系居多,全部都是华国神祇文化以外的外国神祇,还有一部分是华国传说中的上古神祇,样貌有黑人、白人、还有身形奇异的,但无一例外都没有纯正的华人样貌。 我注意到墘正指着的正是右边那些神祇。 “女娲、伏羲是宇宙流浪者,现在却被认为你所谓的始祖。”墘漫不经心的拨弄手指,右边的神像胡乱的跳动起来。 “在我来之前,也就是你说的星球开放阶段,这些站到了这个星球生命体顶点的存在,其实在文化层面已经突破了种族限制,即使我把他们封禁起来,影响依然存在。”墘淡淡的说,“现代人类的所有文化,都无法回避已经收到宇宙流浪者影响的事实,因此才会产生那么多的宗教,在我看来这个星球的价值已经不止局限于人类的进化数据价值,从族群文明来看,也是整个宇宙中都是罕见的,是经过很多其他族群影响才会出现的。” 我有些不明白墘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我不明白他突然肯定这座星球上的文化是想说明什么? 这时,墘指向了左边的神祇。 他说:“这些原始人类中的佼佼者,也就是你认为的华国上古神祇并没有被我封禁,‘虚’给我的任务只存在于生物进化层面,并不包括族群文化,如果那些没有封禁起来的华国上古神祇干扰这个星球上的文化进程,现代人类的世界就不会存在这么多的宗教,这个影响会其实很大,大到可能会塑造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类社会。” “这正是我刚才的问题。”我再次提醒墘,“那些没有被封禁的上古大神去哪了?” 墘看着我,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回应。 第四百四十四章 那个机会 不知道! 墘也不知道这个星球上原始人类中的佼佼者们去了哪里。 在这个星球上的宇宙流浪者和占有流浪者血脉比重较大的后代都被封禁之后,他们也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结果我是能够理解的。 这些代表了伽马6号星球上最顶尖个人力量的家伙都不见了,就意味着在此之前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追求的生命极致不存在了。 正因此在余下的人类血脉力量愈加稀薄的过程中,所谓的修炼、长生都变成了传说和幻想。 人类凭借这些传说和幻想,以自身的利益为驱动创造了那些宗教。 整个人类的力量发展体系也从个人力量的追求,转变成了对工具的追求。 最后的成果,就是现在这个有着个人力量顶峰的传说和科技发展实际的人类世界。 封建和知识。 玄学和科学。 其实它们并不矛盾。 它们的本质是生物因向往力量,而产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一个是旧时代的必然遗留的印记,另一个是新时代的必然催生的未来。 因为宇宙种族“虚”的研究需求,才有了墘突然介入。 墘的介入,导致伽马6号星球产生了这种在宇宙中都显独特的发展状况。 诞生,监控,放弃,自由,发展,截断,再发展…… 我们这颗以地球为模板创造的实验星球。 我们这些最初以地球人类为目标拷贝出的人类命运。 整个过程都完整的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理解这些,我终于可以试着揣测墘之前说过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虚’是宇宙中进化和发展都很成功的种族,他们同时具备实体物种和能量体物种的天赋,同时掌握了个体力量追求和群体力量追求的技术,也就是玄学和科学。 但是‘虚’为自己选择的进化方向,是朝着个体力量发展的,所以放在宇宙族群竞争的这个层面来看,个体力量的进化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那么人类选择了科技的发展方向就是错误的。 这个错误从整个星球的历史来看,带有一定的必然性。 但墘又把这个错误形容成一个“骗-局”。 还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对于现在的这个科技为主流的人类世界来说,也是个Bug。 我用过的道术,咒术,密宗神决,艾贝一家的将头术,还有女巫艾伦,以及这个世界上其他我还不知道的神秘力量,乃至我、比里、老比尔斯的坤阴之体,全部都是Bug,都是相对这个科技社会不该存在的。 可我们偏偏就存在了。 “墘”曾经把我们使用过的术法也都形容为“骗-局”。 科学是骗-局,玄学也是骗-局?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是,现代人类必然发展出的科技,其实并不是必然,我们这些必然中不合理的存在,更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某些存在有意而为之才出现的。 在这个星球上有力量主导这一切的,只有我面前的这个人工智能——墘。 墘传递出的信息看似很完整,他想让我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可我觉得似乎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并没有触及到。 这条信息就夹在这个星球上的生命发展历程之中,很隐晦但确实存在。 我对墘说,“你传达信息的方式确实已经非常高度的人类化了,每当我以为自己抓住了谈话的核心,其实都只是对于真正核心的铺垫,以我身为人类对自身文化的了解,铺垫越多就代表真正的核心内容越重要,至少对你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这种谈话方式已经不是单纯的交流,而是一场对你来说有目的的谈判。” 墘点头说:“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的力量更强大,而有所顾忌,我明白你的担心,你觉得我有可能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误导你,但我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和对你的忧虑。” 一把金色的钥匙,凭空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桌上。 “我说过,那个机会是留给你的。”墘挥手之间,钥匙化作一片金色的流沙朝我的脸飘了过来。苏丹小说网 我下意识的伸手阻挡。 金沙毫无阻碍的穿过了我的手,融进了我的眉心。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心头却猛然一沉。 第四百四十五章 阴谋阳谋 金色钥匙变成的流沙。 虽然墘还没有说明,但我想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机会。 是否给予被囚禁的阿努比斯和其他神自由。 墘确实一早就提到了这个。 但经过了这番谈话之后,这个机会的定义和分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无论阿努比斯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如何的下九流、不上道,我总还把他和其他被囚禁的神当做同处一个世界的生命,在我认知里大概只是生命形式的不同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对我来说其实是入侵者。 是他们的侵入改变了这个星球上生命发展的轨迹。 如果这个过程是和平的在自然演变,我的接受程度还会更高一些。 现实是,原始人类与宇宙流浪者的结合,还有现在与原始人类后裔的黄种人一起主宰这个星球的异色人种,这一切统统都是一场阴谋。 按照墘的说法,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星球,没有截断这个阴谋,那么现在宇宙流浪者将以“神”的身份统治这个星球,奴役所有的人类。 我没法对这些身为阴谋家的宇宙流浪者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现在墘却把如何处置这些阴谋家的机会留给了我? 还是在我向他提出质疑之后。 我应该把这看做是诚意的表现。 但墘表达出的诚意,更让我觉得不安了。 墘对我有什么忧虑? 他觉得我跟无名鬼很像,又担心我做出跟无名鬼一样的选择。 “当初那个人,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给他?”我问墘,“别告诉我,是因为他拒绝了你,你也从没询问我是否愿意接受这个机会。” 墘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无奈苦笑。 “你是否愿意接受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没有其他选择。”墘定定的看着我,空洞的眼神仿佛要通过我的眼睛把我的灵魂堪透。 我看着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挥手将凉亭外的景色恢复到原状,淡定的清洗茶具,重新烧起了一壶茶。 墘刚才的回应已经很明确了,关于这个星球还有有我不知道的事,而且还是一件跟我关系非常大的事。 老比尔斯这时突然开了口。 “我想我们大概都被耍了,还有那边被困着的阿努比斯。”老比尔斯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我猜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你来到这里,跟他进行刚才那番谈话,接受这个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老比尔斯的话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宇宙流浪者们成为阴谋家,其实是不准确的。 逐鹿之战时,宇宙流浪者的实力实际上与原始人类不遑多让。 他们是故意在那场战争中失败,但这场失败实际上只是加速了原始人类与外来种族的融合。 他们制造出的异色人种,起到的作用也是加速原始人类与外来种族的融合。 无论逐鹿之战的胜负如何,这种融合实际上都是不可能完全屏蔽掉的。 宇宙流浪者的手段是在利用这场必然要发生的大融合,谋取更多的利益,获取更高的地位。 那是一场不可能回避的阳谋。 老比尔斯这种为了一个目的铺垫几十年,强行让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发展来进行的,才叫阴谋家。苏丹小说网 他对陈氏家族做的就是这种事。 对于老比尔斯来说,除了他的目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跟他刚才形容我与墘的见面如出一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是我们找到了墘来到了这里,而是墘通过对阿努比斯的掌控,让我们来到了这里。 关于这点其实我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想的没有老比尔斯这么透彻,再加上墘突然给我灌输了这个世界的新历史,就让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墘直接打断了我的思考。 “的确,所有发生过的事,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墘说,“真正有意义的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这才是你来到这里跟我谈话的原因。” “关于这个星球的未来。”墘挥手之间,凉亭外的风景又变化了。 一个让我感到无比震惊的人出现在了新的画面中。 那是我爷爷——金杜水! 虽然画面中的老头子比我印象中年轻了几十岁,但身为跟在他身边时间最久,最亲近的家人,我是不会认错的。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个人行在沙漠之中,竟然来到蝎子王二世的王陵之外。 我忍不住要向墘询问。 可是墘并不打算给予我任何解释。 刚刚进行完的谈话,让我选择闭上了嘴。 一座星球的历史何其复杂,要把完整的历史讲述出来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要让人能听得明白就更难了。 可是墘用他自己的方法办到了。 他没有立刻正面回答过我任何一个问题,却把我的问题夹在他讲述的历史中呈现了出来。 墘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做为一个信息输出者,他的逻辑比我的更加有效率。 我决定压下心中已经爆棚的疑惑,自己看下去。 只见画面一转,我家的老头子就已经来到了阿努比斯的面前。 这是一段他与阿努比斯交流的画面。 其实当老头子的身影与蝎子王二世王陵一起出现时,我就已经猜到了。 这个老头子并不是我家的老头子,他其实是无名鬼! 现在看到神以拥有全世界,成为神之代言人为筹码,诱·惑人类挑战一个外星人工智能,帮助神解脱活的自由,我可以确信这一点了。 这就是无名鬼第一次来到这座王陵时的画面。 可是他为什么要变成我家老头子的样子?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间,认真看完接下来发生的事,你就回打消对我的全部怀疑。”墘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醒过神来,发现凉亭外的画面已经再次转变。 无名鬼出现在湛蓝的世界中,他的身边围绕着一条条波纹状的能量。 那些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向他的身体。 当波纹消失时,无名鬼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然后就是我之前看到过的,三个挑战之门出现在了无名鬼的身边。 此时墘用着威廉的样子出现了。 无名鬼已经不再是我爷爷的样子,他在不停的变换外貌。 无名鬼问墘:“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想找的那个人吗?” 墘轻轻的摇头。 他的反应看起来僵硬、麻木,根本就不是我们见到的那副比普通人更加灵动的样子。 而无名鬼的神情、话语似乎在向墘炫耀。 这之后,就是我们熟悉的画面。 无名鬼接连进行了三次挑战,穿过三道门。 再之后是墘询问无名鬼是否愿意成为他的继承者。 无名鬼给出的答案是:“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可以把你要找的那个人带到这里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冷静 画面停止了。 墘似乎是意识到了这段画面给我带来的冲击有多大,所以特地要给我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我来适应。 画面中墘要找的人肯定就是我了,那么无名鬼答应要帮墘带过来的人,也就我。 所以我们的到来,不只有墘的安排,阿努比斯搞出来的那些事都只能算是后话,真正作用更大的其实是无名鬼! 我去狮城是老比尔斯算计中的一环,老比尔斯的算计是阿努比斯挑选挑战者的一环,无名鬼对这些事都了若指掌,他确定有丽萨在身边,只要把我逼出门头沟,我就会去狮城,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从老比尔斯手心跳到了阿努比斯的手心里,最后被送到这里来! “去他奶奶个腿!”我愤怒的站了起来,跳倒了身后的椅子。 之前我只是猜想到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无名鬼的安排,现在所有的猜想都变成了现实,而且这一切发生的比我想象中更早,从一开始我就被捏在了无名鬼的手心里的。 那么我被无名鬼强行开了三关。 在陕州工地上发现了使用金氏家传神勘术点出坟穴,收了一波阴兵。 在梁山炦手里搞了串圣珠。 然后我靠着阴兵、圣珠加道术,干沉瓦古,成为坤阴之体。 再之后我被剥夺施展道术的本事,逐渐开始倚靠坤阴之体,连圣珠都变成了邪珠…… 这些也都是无名鬼的安排。 他毫无声息的把我从一个修习正道之术的修行者,变成了一个邪修。 这一切都是在他把我推到墘这里的过程中完成的。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想要凭自己的努力跟无名鬼一斗,彻底改变自己和金家的命运。 我现在愤怒里,有一大半其实都是恐惧! “为什么是我?你知道那个家伙纠缠了我们家多少代人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到底跟他有毛关系?我们招他惹他了?”我厉声质问墘,扫翻了桌上所有的火炉茶碗。 墘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对我的爆发无动于衷。 比里想要安慰我,却被艾贝拉住了。 老比尔斯从始至终更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虚张声势的盛怒被他们的冷漠给瞬间处理掉了。 “好吧。”我拉起椅子,再次颓然的坐了下去。 老比尔斯这时才开口,“你早该意识到自己不是个倚靠别人的孩子,你已经是个被人依靠的人了,这些多余的情绪发泄应该有,但对于你的身份和立场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草!”我冲老比尔斯比起了中指。 因为我根本想不出能辩驳的理由。 从说服艾贝一家帮我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任性的资格,更何况现在好像还从墘的手中,接手了一个了不得的责任。 墘非常淡定的把一件件收拾起被我搞乱的桌子。 他认真的动作,让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都变成了不耐烦。 我伸手抓住了墘的手腕,这让我很惊讶。 就像墘明明可以挥手之间就恢复桌上的一切,他偏偏像个普通人一样慢慢收拾。 他明明可以不被我抓住,却选择把我和他此刻的交流变成两个正在酝酿冲突的普通人。 老比尔斯在旁边用嘲讽的语气对墘笑道:“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个轻率的家伙一身火气,也许我这个老头子更适合接手那个机会。” “闭嘴!”我狠狠瞪着老比尔斯,“你骨子里就是个阴谋家,把这个星球的未来交给你,鬼知道知道发生什么事。” 老比尔斯耸了耸肩膀,讪笑着点头。 墘也静静的站着,根本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意识到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后,终于能够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了。 “时间已经到了。”墘把陶壶重新架在了炭炉上,壶口中喷出的蒸汽使他的脸都有些模糊。 我询问墘什么时间到了? 墘给我的答复是,他离开这个星球的时间到了。 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都提起精神,注视着墘。 这就是墘说的没有其他选择的原因。 它要离开这个星球了? “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和他之间选择?”我指着老比尔斯问墘,“如果这个老头子的心眼没那么脏,他是不是也有这个机会?” 老比尔斯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没有出声跟我对呛。 我就知道他急着想听到墘接下来要讲的时间,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的。 墘站起来背过身,脱下上衣,露出了悲伤的三个窟窿。 正是在国会图书馆时,我见到了这三个窟窿才生出了死活都要进王陵再见到墘的心思。 “这就是‘虚’的实体进化成果。”墘说,“是他帮我把你找出来的代价。” 我的求知欲再次被吊了起来。 什么人类过往,世界真相都是墘自己要告诉我的。 那些破事实在太大了,距离我也实在太远了,远大到让我下意识感觉如何处置阿努比斯那帮子外来者,其实跟我关系不大。 可眼前这玩意儿,却是我来见墘的初衷。 我终究还是个没什么责任感的人。 只有跟我切身有关系的事,才能真正让我上心啊。 不过现在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墘既然开了头,自然就会告知我答案,瞎折腾只是耽误功夫。 我等着墘重新穿好衣服坐下来,也没出一声。 墘很满意我的反应,他给我们每个人都重新沏了一杯茶才再次开了口。 但墘接下来说的,却不是无名鬼,也不是无名鬼给我搞出来的这身跟“虚”有关的身体,而是重新拉回到了人类进化的话题。 力量。 经过血液融合的原始人类,为什么逐渐失去了力量? 因为原始人类的身体能量属性被改变了。 墘借用了一个我很熟悉的概念。 阴和阳。 伽马6号星球上的原始人类,是用“虚”的高等技术完全拷贝于地球上的人类。 所以原始人类拥有跟地球人类同样的身体能量属性。 属阴。 但是宇宙流浪者没有“虚”那么强大的高等科技,他们按照原始人类拷贝出的异色人种,不只外貌发生了变化,身体的能量属性也跟原始人类相反。苏丹小说网 属阳。 那些异色人种被制造出来时,就没有原始人类的力量。 据墘考证,异色人种的力量强度跟现在的普通人类差不多。 而那些被墘封禁起来的宇宙流浪者们,也拥有与原始人类同样的力量属性。 这三者放在一起相比,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拥有阴性能量的实体生物,才是具有竞争力的生物。 只有阳性能量的异色人种,其实是失败的产物。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失败的产物 失败的产物? “可是现代人类的身体都只拥有阳性的能量!”我问墘,“你封禁了宇宙流浪者的血脉,剩下的就是原始人类和异色人类,在这个星球整个的‘观察阶段’里,人类的血脉融合就只有原始人类与异色人类,原始人类的血脉被异色人类侵入,逐渐改变了原始人类的身体能量属性,最终原始人类的肉体力量跟血脉一起消失掉了。” 墘指着茶碗说:“你的理解是正确的,血脉就像那杯子里的茶,好茶才能泡出好的茶水,劣等的茶泡出来的茶水也只能是劣等的。” “该死的!”老比尔斯骂道,“那帮愚蠢的教授还整天叫嚣不同人种的基因融合,产生的后代会更优秀,果然都是错误的。” 艾贝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比尔斯,“对你们来说其实没错。” 老比尔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比里在艾贝的眼神示意下,狠狠的对老比尔斯插了一刀。 “因为你们是异色人种、是失败品,你们跟原始人类结合,相对于原始人类是越来越差,相对于你们来说其实是越来越……”比里在考比尔斯要杀人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老比尔斯低着头不甘心的吐槽,“这是有外星科技验证做背书的人种歧视,该死的!” 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现在的人类都已经失去了力量,这说明人种融合完成了,原始人类已经没有了,异色人种的概念也不存在了,你们这些黄种人只是继承了原始人类的外貌和原始人类的文化属性,本质上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黄种人更聪明,智商更高。”比里不甘示弱的回击,“这是你们的科学验证出的结果。” “够了。”我打断比里和老比尔斯的争执,“你们俩别忘了,自己身上的能量属性都是阴性,跟这世上的人都不一样,你们连现在的人类种群都代表不了。” 比里和老比尔斯都收了声。 我问墘,“那我们算什么?我们三个人都是坤阴之体,从能量属性的角度来看与原始人类、宇宙流浪者是一样的,难道我们这是返祖现象?” “你们……”墘用审视的眼神从我们三个脸上划过。 他再次挥手,凉亭外画面变换,再次出现了一幅幅各不相同的独立画面。 这次不再是神祇,而是人类,各种不同寻常的人类。 那些画面中,有的人力大无穷正在拉动一列火车头,有的像个活磁铁能在身体上吸附金属,还有个离谱的肥胖白人大叔。 我尤其注意到这家伙是因为他正在洗澡,一身的黄毛白皮实是辣眼又抢眼。 这家伙好好的躺在澡盆里,窗外青天白日,莫名其妙就被雷给劈了! 然后画面一转,白大叔走在街上过马路,夹在一群人中间,毫无预兆的又给雷劈了,这雷还只劈他一个人,旁边密集的人群里连个误伤的都没有。 最后出现的是个墓碑,我以为这次该是白大叔扫墓挨雷劈,可是雷下来劈的却是坟。 卧槽,我算看明白了,那白大叔就在坟里躺着呢,这活脱脱的就是遭雷劈的天选之子,死了都不放过。 “7499档案!”老比尔斯梭棱着眼角冷声说,“没想到你连这个东西都能弄的出来,果然人类是没有秘密的。” 我诧异的看向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撇着嘴角,对我说:“是51区里的东西,都是不能往外传的秘密,这些人的基因与普通人不太一样,身体也不一样,用你们华国以前的说法叫特意功能,现在流行的叫法是异能,这些人被称为人类进化者。” “这应该是生物科学的范畴,怎么会在51区?那里不都是研究外星人的吗?”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白了我一眼,“不知道,你以为我是谁?我的权限仅限于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你如果想知道就得先帮我当上总统!”苏丹小说网 “嘁——!” 我和比里不约而同的鄙视了老比尔斯。 墘再次挥手,外面的画面中出现了很多华国人。 深绿色呢子军装的统一穿着打扮,非常有年代感,全市标准的上世纪风格。 墘挑起嘴角笑道:“这些东西,就是我给他们的,不只你们说的51区有,还有749局也有。” 第四百四十八章 操控 比里出声问道:“749局是什么?” 我和老比尔斯面面相觑,已经没心情照顾比里的好奇心了。 墘非常热心的给了比里答案。 “是人类设置出专门给外星人打交道的部门,那些人类进化者的档案就是我交给他们的。”墘低头饮了口茶,眼神扫过我和老比尔斯。 这个表情似曾相识啊。 赵军每次想要装13时,都是这副鬼样子,非常的让人不爽。 墘得意的挑高了语调说:“现代人类的进化方向错误,其实是相对的,宇宙中也有很多身体力量属性天生为阳的宇宙族群,他们凭借科技能力也能在宇宙中占有一席之地,‘虚’为自己设计种族进化的技术就来源于那些族群,所以我就适当引导和推动了人类的科技文明发展。”苏丹小说网 “刘徽、爱因斯坦、牛顿……这些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墘挥手变化了凉亭外的画面,这次出现了很多富有校园气息的画面。 那一幅幅科学家的大头像跟学校走廊、大礼堂里挂的一模一样。 我苦笑着说:“所以人类那些具有突破意义的科学发现,其实是你借助这些人类之口泄露出来的,换而言之人类的科技文明是塑造的。” 墘说:“准确的讲,应该是我一手创建了人类的科学体系,我来这座星球本来就是要收集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进化数据,在可控范围内有限的授予人类科技手段,也是在加速现代人类的自我认知进度,这也将加速人类的进化速度,与我的任务并不冲突,只是这么做难免会让现代人类发现痕迹,索性我就让人类明白外星人的概念。” “同样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墘特意强调说:“在全宇宙中,只有这个星球上的现代人类创造了国家的概念,除此之外所有的宇宙族群都只有种族概念,我利用了这一点,让人类国家之间的竞争性,让人类与外星人的接触变成了可控的。” “该死的,混蛋!”老比尔斯突然拍着桌子开始咆哮,“这就是你反复向金强调的骗-局,难怪人类近几十年来科技都再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原来都是你在愚弄我们,还有人类与不同外星人的多次尝试接触,其实全部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其实人类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星球!” 墘耸起肩膀,做了无奈的动作,“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以你所知的人类信息,你应该明白人类的科技发展在我的刻意推动下其实已经是加速状态了,如果没有我人类至少还要上千万年才能达到现在的程度,以国家做为对接单位,制造那些人类与宇宙族群接触假象,也是无奈之举,那样可以更好的隐藏我的存在,也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们,这个宇宙并没有你们大部分人想象出的那么多善意。” 我很理解老比尔斯的愤怒。 倒不是因为墘刻意限制人类科技的发展,也不是因为让人类觉得自己很厉害,已经能与宇宙中其他生命族群沟通。 我的愤慨来自过去。 要知道以国家为单位接触人类、授予科技这件事,绝不像墘说的那么简单。 在这个世界的近代史上,科技几乎是跟战争和侵略划着等号的。 正是因为科技的进步,才有了近代史上白人对其他人种的侵略。 墘所谓的利用国家之间的竞争性,就是在有意的操控不同国家的科技程度与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墘就是个战争罪犯,对于我这个从小接受屈辱近代史的华国人来说,这就算是找到找罪魁祸首了!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刚才墘说这些事时,特意表现出的那种得意神情。 这个家伙是把引发和操控战争当成了什么? 我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墘没等我开口,抢先站了起来。 “我在华国待了很久,对那里的人文都很熟悉,我知道华国人对近几个世纪的历史有很深的介怀。”墘朝我鞠躬,“我为自己的行为向你表达歉意,这是个很真诚的歉意,因为我参加过你们的烈士陵园祭奠活动,我试着理解那种情绪,也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情绪。” 这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啊。 不管墘到底是出自真诚,还是不想得罪我,我都被他的操作给搞懵了,我的愤慨也偃旗息鼓了。 “行了。”我尽量保持住自己姿态对墘说,“我们以国家形式形成的凝聚力对宇宙里其他族群来说没有意义,即便你能理解,但你仍旧不会在意我们的国家形式,所以这个道歉没有意义,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墘重新坐了回去,“为了减少你对我的抵触情绪,我可以直接回答你的一个问题。” “那你就告诉我……”我突然卡壳说不下去了。 我问比里,“刚才我们是说到什么事了?他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比里挠着头说:“挺多的,我说他好像都回答你了,又好像都没有。” 我也是服气了,真是被这些家伙气昏头了。 “我们三个的坤阴之体,从人类进化的角度该怎么看?”老比尔斯提醒道。 我指着墘说,“对,就从这里接着说。” 墘敲着桌子,低头沉思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刚才讲的那些就不算是题外话了。” “客观描述就行了,不要在表述中刻意加入人类的情绪,这很没有效率。”老比尔斯朝我挑了下眉毛。 我觉得老家伙似乎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不过我又没接收到。 “啊对,客观点讲话,提高效率。”我顺着老比尔斯的话茬向墘提出了要求。 墘假模假样的做出委屈表情,“我很喜欢现代人类的情绪,这对我来说很独特,不过你要求的,我可以满足。” 墘挥手间凉亭外的画面又重新变回了那些所谓的人类进化者。 “刚才你们看到的这些是现代人类正常进化的结果,我刚才说的加速人类的自我认知,加速人类进化,指的就是这个。”墘说,“人类进化者的出现,其实是一些人类体内的古老基因在起作用,这些基因来自于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的稀薄血脉,可以看做是你说的返祖现象,但是放在现代人类身上是不同形式的表现,因为现代人类的身体力量属性是阴性的,这就相当于是牛奶里加糖和加盐的不同,这也是我必须离开这个星球的原因。” 第四百四百九章 隐瞒 墘要离开这个我们的星球,是因为他获取数据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必须离开这个星球的原因,则是出于他自己的目的。 我的感觉没错,这个家伙混迹在人类之中太久了,已经沾染上了人类的情绪习惯。 一个人工智能,竟然有了个人的追求! 他想要伽马六号星球上的人类继续进化下去,他想看看我们这个跟很多宇宙族群都不一样的生命族群,能进化成什么样子。 前提是‘虚’必须对我们未来的进化感兴趣。 不然‘虚’会再次放弃伽马6号星球,这个星球也会重演被宇宙流浪者入侵的历史,那样的话他在这个星球上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回归“虚”除了交接任务,还要用他在人类这里学到的情绪化表达,尽可能的向‘虚’说明这个星球上的人类继续进化拥有无限可能性,对‘虚’也有重大意义。 我理解墘的意思其实是,他这么努力的学习人类的表达方式,是要回去跟他的创造者“虚”吹牛逼。 我强烈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跟那些华国创业者学坏了,这跟早些年创业者做个ppt,编个故事去找投资人圈钱没什么两样。 “我想听的是我们。”我向墘比划着我们三个人,“我们三个到底算是什么?那些异能者是阳性的身体力量属性,我们是阴性的!” “你们是试验品。”墘看着比里说,“他是我直接的试验品。” 他看向老比尔斯,“他是我利用阿努比斯制造出的试验品。” 我眼巴巴的等着墘说我。 可是墘却皱起了眉头,“你……” “我也是试验品?”我问墘。 墘说:“也许吧……” 我问墘什么意思。 之前这个家伙明明说了我这副身体跟“虚”是一个路子的,无名鬼把我变成这样的本事,是从墘这里学到的。 那么我就该是墘利用无名鬼制造的试验品,可是墘竟然给我来了个“也许吧”? 墘长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只能选择你和他的原因,我必须确保在我离开的时间里,这个星球能够继续维持现状。” 我现在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墘之前向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过去史时,也会让我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总归我还知道他在说什么,还能顺着他的思路去独立思考和理解,这次我却是只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这只能说明墘现在的讲述,跟之前的不一样。 他是在绕圈子,故意向我隐瞒一些东西。 可是他连能解放宇宙流浪者的钥匙都已经交给我了,还有什么事是比这个更重要,更能让他产生顾及的? “你现在面对的可是个疑心病很重的家伙,”老比尔斯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对墘说,“如果你要获得他的信任,刚才那种先交出钥匙的做法就很靠谱,现在这样只会让他的疑心病发作。” 我与老比尔斯交换了一下眼神。 共同经历那么多培养出来的默契总算是恢复了。 对于墘刻意隐藏的信息我们当然是想知道的,但是我不知道他要隐藏的原因,如果我贸然的表达出情绪,很可能会横生枝节,由老家伙开口是最好的方法。 老比尔斯也察觉到了我的处境,替我开了口。 我也顺着这个台阶板起了脸。 不过不是对墘,而是对老比尔斯。 我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冷着脸对老比尔斯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诋毁我呢?你还是想要那个机会吧?你要来干嘛?当成武器打仗统治星球用吗?真打起来把这个星球毁了,还维持个屁。” 老比尔斯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有攻击性,上来就掀了他们漂亮国的老底。苏丹小说网 我也看不出他是真是假,反正就是把枪拍到了桌上。 “你们假装出现矛盾,是在激我对吗?”墘拆穿了我和老比尔斯的双簧,对我说,“在我这里谁也杀不了你,你也不会让他们受伤害的,这样就会出现一个你任性的拒绝一切,需要我妥协安抚你的状态,我跟人类的正客打过交道,这种逼迫第三方的手段他们常用。” 老比尔斯冲我撇了下嘴角,收起了枪。 我索性也不装了。 “为什么每次一说到那个人,你总会转移话题?”我问墘,“你到底是了隐藏什么?” 第四百五十章人类很邪恶 我曾怀疑过墘对我有所隐藏。 随后他的坦荡举动,很快就打消了我的疑心。 但是这次我是绝不会再放过了。 他隐藏的越深,越不愿意说出口,就越说明这有多重要,尤其是还跟无名鬼有关系,我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他的嘴巴掰开,把他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给哄出来。 我直接了当的以无名鬼为突破口,墘显得有些紧张。 跟这家伙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如果我把他当人揣摩,他又不是个人,我不把他当人,他却能够善用人类的心术。 我难以确定他表现出的紧张,到底是我找对了突破口,还是我又要被他绕进另一个圈子里。 “你有必须离开这个星球的理由,为此你不得不把那些宇宙流浪者托付他人,因为一些原因这个人必须是我,而且你也把钥匙交了出来。”我对墘说,“你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墘说:“让我担心的其实不是你,而是那些藏起来的人。” “华国的上古神祇?”我脱口而出,心里已经把墘欲言又止的内容串联了起来。 划过上古神祇,无名鬼,我。 这三者的联系是什么? “我明白了!”老比尔斯对我讶然道,“那个人就是上古神祇的人,你也是上古神祇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反问老比尔斯,“你怎么想出来的?” 老比尔斯非常认真的说:“这都是明摆着的。” 他指着比里说:“他是墘制造的。” 他指着自己说:“我是宇宙流浪者制造出来的。” 老比尔斯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道,“有能力掌控这个星球上的就是这三方势力,你和那个人都是华国人,华国人是跟原始人类最接近的现代人类。”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墘,对我说“我想他把宇宙流浪者交给你,是想争取你,利用你来做什么事。” 老家伙这番推测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墘立刻就揭穿了老比尔斯阴谋家的嘴脸。 “你想太多了。” 墘对我说:“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对‘虚’来说都构不成任何威胁,宇宙流浪者对‘虚’的需求产生了影响,他们就被封禁,如果那些还存在着的原始人类也要对现代人类的进化产生影响,那么他们也会被封禁,而且我说过了那些原始人类消失了,你能明白吗?” 消失了。 这次我接收的信息实在是太多,每一样对我来说都是震撼的,如果墘不刻意提出来,我确实是会忽略掉。 我对墘说:“你说消失的意思,就是连你都找不到他们。” “你说的很对,你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选择,而是唯一的正确答案,我不该再有任何的犹豫。”墘朝我伸出了手。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也伸出去,与墘握在了一起。 最关键的信息在一瞬间都填进了我的脑子里。 当我得知这一切时,我只能说人类实在是个很邪恶的物种。 第四百五十一章 墘的威胁 在此之前,墘告诉我这世上的两大骗-局。 科技和玄学。 人类的科技发展是墘营造出来的假象。 人类的宗教信仰是依托于这个星球“开放阶段”的历史,由后来的现代人类自己编造出来的。 然后我们的话题就来到了人类的肉体能量属性上。 墘从这里开始把我们的兴趣引到了跟自身有关的话题,中间实际上是缺少了一部分内容的,那一部分就是墘隐藏起来的内容。 但这一部分在我跟墘的交流之中,实际上是根本没法隐藏的。 因为它跟我、跟无名鬼息息相关。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些不该存在的Bug。 我和老比尔斯、比里,我们三个的诞生分别出自阿努比斯、墘和无名鬼之手,我们属于Bug中的Bug。 在我们三个和这个墘创造的科技世界之间,还有一些普通的Bug,比如我用过的道术,咒术,密宗神决,艾贝一家的将头术,女巫艾伦,以及这个世界上其他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与我们三个的出现相关的是这个星球的观察者、创造者、入侵者,我们相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最神秘的。 而那些普通的Bug产生于墘、阿努比斯那帮神的眼皮底下,它们存在的时间却更久,来历也更加复杂。 连墘这个掌握着整个星球生命进化数据的观察者,都只知道它们的出现与人类自己创造的宗教有关系,却无法溯源出它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并运行的! 如果把整个伽马6号星球,比作一个能够自我循环、进化、修复、运行的电脑系统,阿努比斯那帮宇宙流浪者是侵入系统的病毒,墘就是这个系统内运行的杀毒软件,它把侵入系统的病毒给隔绝了。 但是在隔绝之后,墘发现这个系统里,竟然生成了一些独立的程序,这些程序还是它这个杀毒软件无法侦测、阻断、干扰的。 墘希望的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类生命保持自我的进化下去。 依旧借用那个比喻,墘想要哦伽马6号星球这个系统上的人类生命代码能够保持自我生成状态。 为此他就必须保持整个系统的纯净。 在这种状况下,那些无法侦测的独立程序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墘无法判断那些程序是否会影响人类生命代码的自我生成状态。 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这是个波及到自身存在价值的巨大威胁。 它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首先那股不该出现在现代人类身上的神秘力量有很多都源于宗教。 这个世界上有一大部分宗教崇拜的神祇被墘封禁着。 墘很确定那些自封为神的宇宙流浪者没有他的允许,绝不可能在对人类造成影响。 而另一部分神祇,是消失的原始人类、华国的上古神祇。 可那一部分神祇的踪迹,又是墘无法捕捉的。 从源头无法下手,墘就只能舍本逐末从细枝末节寻找线索。 它深入的研究了人类自己创造的宗教。 宗教往往浸透在文化内涵中,这番研究除了使墘对人类文化有了深入的了解外,真正想要找到的线索却没有进展。 在这个过程中,墘把同样不能掌控的上古神祇踪迹和那股未知的威胁联系在了一起。 他着重研究了华国的历史文化,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当初墘封禁宇宙流浪者时,异色人种的文化并不昌明, 墘不用担心宇宙流浪者的突然消失,会对这些人类创造的文明造成重创,所以他只为原始人类创造的华夏文明制造了一个武王伐纣的历史,给后世的华夏人留下了一个仙妖离世封神的说法。 按照墘的预想,人类完全进入科技文明之后,“封神”就只会成为一个传说和故事。 事实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 但是现代华国的传说中却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部分。 在全世界所有国家、种族的神祇文化中,抛开可以找到根源的那一部分杜撰不说,正式的内容中都只有一个阴间的亡者之神。 欧洲有死神达纳特斯,罗马有死神达拿都斯,印度有死神阎摩;东瀛有死神伊邪那美,希腊的撒那特斯,古埃及的阿努比斯。 在这些神祇的传说中,他们各自统率着各自的亡者之地。 但是在华国的神祇文化中,死神却有泰山府君和地府阎罗之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掌握未来的人 泰山府君和地府阎罗有什么区别? 同样都是死人去的地方,都被称为阴曹地府。 有说泰山府君是古神,被新的地府阎罗取代了。 有说是佛教在古代华国兴盛,不同的背景的神话出现了交融,因此就出现了两代交替。 还有说泰山府君和地府阎罗是上下级关系,地府阎罗只负责审判和量刑,来不及投胎的阴魂都到泰山府君制下,所以阴曹地府是两个不同的地方,阴曹是十殿阎罗的地盘,是办事机构,地府是泰山府君的管辖,是真正的亡者之地。 关于这个问题,你弄几个装了满肚子故事老农民在一起,他们能侃一天。 你弄几个有这方面学识的文化教授整一起,他们能吵一天。 你要是弄一群和尚、道士在一起,和尚肯定急眼,道士肯定睡觉。 总之整不出个有准的说法。 顺着这条线,墘研究宗教就有了着眼的地方。 他开始关注死人的问题。 从本身没有肉体的‘虚’的视角来看,生命就是能量,肉体是能量的一部分,所以人类死去之后,也只是丧失了肉体那部分的能量,也就是这个现代人类肉体蕴含的阳性能量,那剩下的一部分阴性能量去了哪里? 以人的视角来解释,生命的标准是有没有一具鲜活的肉体,肉体崩溃人就死了,死掉的人不管是在任何国家和种族的文化中,都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变成了魂魄,蕴含阴性能量的灵魂都去了亡者之地。 那么亡者之地到底在哪儿? 以阿努比斯为代表的这一波由宇宙流浪者化身的死神,都被墘押着。 他们没机会得到那些拥有阴性能量的人类灵魂。 不然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消亡这个事实就不会出现了。 而那么没有被墘拘押的死神呢?就只剩下了华国的死神,失去踪迹的华国上古神祇。 至此时,把这个星球上所有找不到答案的问题都列在一起。 这个星球上死者的灵魂力量去向? 这个星球上只有阳性能量身体的一部分普通人,却能施展出阴性能量的肉体才拥有的力量? 现世神话中不该存在的那一部分,混杂不清找不到源头的华国亡者之地传说? 还有最重要的,划过上古神祇,也就是那些消失的,拥有原始人类最顶层力量的人都去了哪里? 所有在墘掌控之外的问题连成一串,合理的指向了消失的华国上古神祇。 他担心伽马6号星球上所有不被掌控的事,都是华国上古神祇搞出来的。 担心这些原始人类搞这些事会影响人类的自然进化。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人类思维方式的墘陷入了纠结。 他必须离开伽马6号星球回归“虚”,为这个星球的人争取自然进化的客观条件,在宇宙中得到“虚”的保护。 同时他又忧心自己离开之后,这个星球上隐藏起来的顶级人类会自己破坏了当前良好的进化前景。 面对这样的纠结,墘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异动来引发异动。 他给了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们自由的机会,也就是阿努比斯告诉我们的挑战,由此开启了阿努比斯放出灵器寻找挑战者的过程。 这件事的真正目的是要引出隐藏起来的顶级原始人类。 结果阿努比斯给墘送来了无名鬼。 墘可以监控整个星球所有生命的数据,可他对于无名鬼竟然是一无所知的。 而且无名鬼竟然拥有原始人类才有的纯种血脉,他的身体里蕴藏的是阴性的能量。 这样一个监控之外的人物出现,使墘认为自己的计划应该是起作用了。 所谓的挑战本身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墘只是想看无名鬼到底要做什么。 因此无名鬼要离开,墘就让他离开。 无名鬼要做交易,墘就跟他做交易。 然后墘就跟着无名鬼去了华国,跟着无名鬼发现了我们。 这个我们,指的就是金氏家族。 我们这个家族在墘看来,属于普通中的特殊。 金氏家族的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现存人类当众,最接近原始人类的血脉。 墘默默的看着无名鬼成为一代代金氏家族的梦寐。 看着他用宿命把金氏家族每一代阴阳仙都捏在手心里。 直到无名鬼再次返回王陵,放下了一些东西,然后又用“虚”改造自身的方法,把我改造成了拥有阴性能量的身体,墘才开始真正的关注到我,因为这些事无名鬼从没有对金家的其他人做过。 在墘眼中,消失的原始人类是特别的,被引出来的无名鬼是特别的,被无名鬼特别关照的我也是特别的。 这就是我、无名鬼、墘之间的关系,把我们连起来的是消失的华国上古神祇,那些最顶尖的原始人类。 既然阿努比斯那个所谓的挑战,本身是没有意义的,那么墘为什么还要把禁闭他们的钥匙交给我,做一件从根源来看同样没有意义的事? 那是因为墘必须加快他的计划进度了。 时间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是无限的。 可是对于伽马6号星球上的人类来说却是有限的。 这个有限取决于两个方面。 一、“虚”再次对伽马6号星球有兴趣,是因为“虚”族群的进化实验需求,如果实验成功,或者是在其他的实验星球上取得了突破进展,伽马6号星球对于“虚”又会变得没有意义,这个星球也会再次被放弃。 因此墘必须尽快回归“虚”,为伽马6号星球争取更多的关注度。 二、那些隐藏起来的顶级原始人类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会选什么时候做,这也是个未知的问号。 墘要把这两个问题同时解决,所以他要把这个挑战继续进行下去。 用更大的异动来引出异动。 在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异动莫过于观察者的离开。 墘相信他走之后,那些隐藏起来的顶级原始人类一定会有所动作。 为此,他给那把能够释放宇宙流浪者的钥匙,赋予了另一个强大、无比的力量。 毁灭。 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墘的所做的事,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为了大多数人类的自由而奋斗。 而我一直在揣度这样一个家伙会有所图谋,所以我在得知所有真相后,觉得人类很邪恶。 得知他把一项“毁灭”的重任交到我的手上时,我只能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墘了。 这个所谓的毁灭,就是字面的意思。 这股力量能够摧毁这个星球上一切拥有超强力量的实体生物。 也就是说它要毁灭的是除了普通人类,动植物和微生物之外,所有的强大的生命体。 不以种族为界限,只以力量等级为界限。 它的目标是宇宙流浪者和隐世的顶级原始人类。 用这把钥匙解放宇宙流浪者的那一刻,就是开启毁灭的时刻。 这股力量是“虚”赋予墘的,为的就是保持人类的自然进化不受阻碍。 但是墘没有用,它把消失的原始人类和被困住的宇宙流浪者都当成人类未来进化中,有可能的未知数。 就像他允许阿努比斯制造出了老比尔斯、自己也制造出了比里一样。 墘希望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未来有更多的可能性。 如非必要,他并不想消灭这个星球上的任何生命体。 但是现在他把这股可怕的力量,给予了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这其实是把选择权交给人类自己。 而我就是那个掌握着人类未来的人。 第四百五十三章 焦虑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向墘说出了我对那把钥匙的理解。 那把钥匙是件武器,是个沉重无比的责任。 如果那些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一直不出现,或者说在我有生之年都不出现,再或者说墘的推测都是错的,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我岂不是要背着那把钥匙过一辈子? 墘说:“不,不止是这样,因为实验对象很多,这颗星球被冷落、搁置和放弃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取决于虚,甚至我有可能根本回不来,所以那把钥匙对你来说,是可以传承的。” 我的呼吸都在墘说出这番话后,沉的连不起来。 “该死的,这又是一个宿命!”我在心中暗骂。 我最讨厌的就是宿命,可这对我和我的后代,对整个金氏家族来说,就是一份宿命。 一个能杀死这个星球上,所有至强生物的武器。 这是个比无名鬼的威胁,更可怕的宿命。 墘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也同样没有,如果‘虚’放弃了这个星球,如果我回不来,这件武器至少可以保护这个星球抵御一次来自宇宙的强大族群侵入,这对人类来只有好处,如果你选择放弃,就是放弃了人类的未来。” 我再次踢翻椅子,跳了起来。 这次我不是有意而为,是真的有种被烧了屁股的感觉。 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知道墘肯定是告诉了我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 我也知道墘为什么不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 我拥有了一次性杀光这个星球上所有“神”的能力,这个消息本身就足以改变世界,所以这是个绝不能同时被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死掉,要把这个秘密和能力传给我的孩子,我也只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 因为这个能力和秘密太沉重了,哪怕我的孩子拥有像墘一样伟大的人形,我也要犹豫他会不会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变化了心性。 事实上,我现在就在害怕。 我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承担了这样一个秘密和能力,而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像老比尔斯那样的人。 经过爷爷打小的教导,也许我的心性会比同龄人更成熟,会比普通人更坚强,但我终究是个人,而不是无我无他无天地的问道仙人,是人就会迷失于欲-望。 从乾把关于钥匙最紧要的秘密告诉我之后,我就已经忍不住在衡量这个秘密会给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了。 我已经进入了一个忍不住要看清楚欲-望的状态,看清楚之后,我就要忍不住畅想自己会如何利用这个那把钥匙,如何享受钥匙有可能带给我的好处。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在心中对自己说,“我需要做一件跟那个秘密差不多同等重要,且能够给自己带来满足感的事,只有用欲-望来抵消欲-望,我才能从这种难以自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我开始急躁的来回踱步。 倒在地上的椅子挡住了我的路,我走一个来回踹它一脚,直到把它踹出了凉亭。 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都尝试过阻止我,尝试着问清楚我怎么了。 但我没心情搭理任何人。 他们的主动接触,使我的脑子里不断徘徊起一个念头,要不要跟他们分享钥匙的秘密? 看着他们的脸,我只觉得这个念头越来越重。 我甚至开始给自己找分享秘密的理由了。 老比尔斯跟我是利益绑定的,我好就是他好,他比我更懂得怎么利用好那个秘密,我应该跟他分享,只有他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比里和艾贝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无论我做什么事,他们都会帮我的。 当初我在仓库里曾经承诺过他们的。 我要为术法同道,谋一条不依不靠、自主自强的路。 这个星球上至强之人的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只要我想我能得到的何止是一条路,我可以得到整个世界! “现在,你想要做什么?”乾终于开口问了我。 我稳稳停住原本仓惶的脚步,“我想要知道你什么时候走?” 乾说:“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提醒乾,“如果你走了,这个世界可就在我的手里了,你难道就不怕我毁了这个世界吗?” 乾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只能支持你,哪怕你想毁了这个世界。” 我:“你觉得我的一切反应都在那个人的控制之内,不管我想做什么,其实都是在引动躲在那个人背后的那些神秘的家伙现身。” 乾认真地点头。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我对乾说,“我要你立刻离开这个星球,回去跟‘虚’报告,但是在走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乾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我。 这个怪异其实是我觉得他很怪异,而不是乾狠怪异。 他的反应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很正常,我们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未知事物,都会是这样的表情,但是放在乾的身上就不正常了。 虽然之前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像个普通人那样跟我交流,但我不会忘了他不是个普通人,这家伙其实能知道我们的所有想法,所以他不该有那种惴惴不安、兼有好奇的眼神。 我问乾,“你真的确定要我说出来?” 乾瞄了眼老比尔斯,转过身来对我说:“那把钥匙蕴含的能量非常强大,它已经将我隔绝在了你思想的能量波动之外,所以我无法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去。”我对乾大吼,“大家都能在我身上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这还是个秘密吗?” 乾向我解释,“这股力量对于这个星球上现有的强大生命来说,已经是质级的等级差距,所以达不到这个能量等级的生命体根本感受不到这股能量的存在,他们只会像我一个被这股能量隔绝,无法对你进行探查,你要防备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你见过我的事,所以他们只会以为这是我赋予你的能量,你根本没必要有这个担忧。” 乾轻轻拧起了眉头,“原来焦虑是这种感觉。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不喜欢这种那个因未知带来的焦虑感。” 第四百五十四章 释放 我想要乾帮我做的事,是帮我完成承诺。 我对阿努比斯的承诺。 我要求乾在离开前,帮我释放那些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 当我说出自己的要求时,乾又做出了个非常人性化的表现。 他很惊讶,然后又表现出了疑惑。 我不得不做好他会拒绝这个要求的心理准备时,乾却答应的异常爽快。 他用行动给了我答复。 只是一瞬间,乾特地为我准备的惬意聊天环境消失了。 清凉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燥热。 温润的茶香尚存,鼻孔已经感受到了刺痛。 我们连那个湛蓝的世界都没有经过,就非常突兀的被无边无际的黄色沙丘填-满了视线。 乾把我们送回到了阿努比斯的亡者沙漠,突然的让我都有些无所适从。 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并不知道乾告诉过我什么秘密,他们就只剩下了迷茫。 “这是怎么了?”比里茫然地问我,“你跟那个人工智能谈崩了吗?我不明白,我们毕竟是人类,宇宙流浪者对人类做的事,应该算是敌人,你为什么要放出那些宇宙流浪者?” 艾贝冷笑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也不喜欢‘虚’派来的人工智能,离他远点没有坏处。” 比里跟老妈妈争辩:“可我们本来就是‘虚’创造出来,如果‘虚’没有派乾过来,人类就会成为宇宙流浪者的敌人!” “啪!” 艾贝狠狠抽了比里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把比里抽懵了。 艾贝举起她的断手,横在比里面前,“命可以交给你认为值得的人,但是命运只能由自己来决定,宇宙流浪者想要奴役人类,乾也没什么不一样,他只是换了更委婉的方式将人类掌握在手心里,如果你对他感恩戴德,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被奴役。” 比里茫然无措的看着艾贝,“可是他帮人类禁闭了侵略者,他希望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能够不受影响的自由进化,他还给了人类科技,让人类进步,难道这不是善意吗?” 我适时的挡在比里的身前。 因为我预料到艾贝的巴掌会举起来,事实上也真的举了起来。 我对艾贝说:“成长是需要时间的。” 老比尔斯讪笑道:“乾做的事对于与宇宙流浪者同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善意的,但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任务,是为了‘虚’的进化,后来他给了人类科技,让人类进化,他这么做确实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进化,但他这么做也不是出于对人类未来的考虑,实事求是的说,乾所关心的可能只是现代人类在未来能进化出的数据……”苏丹小说网 我赶紧拦住了老比尔斯。 那些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也是这个星球上人类生命体的一员,同样是“虚”的实验对象,对于人类的进化来说也是个有可能的变量。 如果我不能确定乾有灭绝原始人类的想法,我一定会跟老比尔斯有同样的感受。 可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我们也并不是如他们所想的被乾赶了出来,乾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 老奸巨猾的老比尔斯啊。 我只是制止了他乱说话,他就联想到了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他答应你释放宇宙流浪者了?”老比尔斯问我,“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如果你只是想从阿努比斯手里拿回自己的身体,完全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形势,以我对你的了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不会做这种会让自己下半生睡不好觉的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头顶的城市 老比尔斯果然是我们中间最清醒的人,他已经看透了所有。 这一番话把所有的可能性和最坏的结果都说出来了。 连一心教子的艾贝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幸好,老家伙还为我准备好了借口。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魂魄。 以乾传达给我的能量认知角度来看,现在我是个纯粹的阴性能量体集合。 因为阿努比斯在送我来乾这里之前,掳走了我的身体! 老比尔斯是人老成精。 我不能在释放原始流浪者的话题跟他继续讨论下去。 不然这个老家伙其实有很大的几率,会想到一些不是他该知道的事。 就在我准备顺着老比尔斯话,把讨论转移到对付阿努比斯时,整个亡者沙漠动荡了起来。 所有的沙子被狂风席卷而起直冲天际。 天空仿佛开启了一面映照了现实的镜子。 照出了一座钢筋混凝土的现代都市。 “纽约?”老比尔斯大喊出声。 其实不需要他的提醒,只是看到城市中间那块长方形的绿地,我们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哪是中央公园,以这个公园为中心横平竖直辐射出的城市建筑正是这座城市的特点。 太真实了,我怀疑那不是镜子。 因为镜子不可能有声音。 我们听到了来自那座城市的喧嚣。 比里惊呼,“它变大了!” 我在心里说:“不是城市的画面变大了,而是整个天空在下沉。” 我们跟天空中倒映出的城市距离越来越近,来自城市的喧嚣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也能看到我们!”老比尔斯惊声大叫。 声音里似乎带着颤抖,表现出的是恐惧。 那座城市都乱套了。 车流停滞,人群哄乱。 数十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直升机已经升空。 因为是头顶对着头顶的关系,从我们的视角看他们在我们的头顶,从他们的视角看我们在他们的头顶,我能看到的是直升机飞旋的机翼在以极快的速度飞旋着朝我们压过来。 我们没有人再出声,都楞在了原地。 “轰隆——” 远处的一座沙丘炸开了。 老比尔斯面色苍白的说,“是防空导弹,我们的导弹,这是真的!” 老家伙是漂亮国的正客,我们的头顶正悬着漂亮国的一整座城市,我们脚下踩着的是阿努比斯的亡者沙漠。 阿努比斯的沙漠里没有防空导弹,更不会有能让老比尔斯喊出“我们的”导弹,所以那颗炸飞了一整座巨大沙丘的是从我们头顶上发射来的导弹,是来自纽约的导弹! 这确实是真的。 又一次爆炸发生了。 这次炸掉的是一架坠落的直升机。 它在纽约的天空不断升高,直到进入亡者沙漠的天空,但它机身还没来得及倒转。 被压在机身下的飞翼旋进裹着沙子的狂风中。 然后那架直升机就打着旋掉了下来。 这说明我们和纽约市的市民之间,并不是完全的交融了。 我们还是两个世界,只是这两个世界头对头连在了一起,并且有一条能够互相穿越的界限存在。 老比尔斯再次喊出了我们进入王陵之后,出现频率最高的话。 “fuCk,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对老比尔斯说,亡者沙漠是阿努比斯的领地,能在这里搞事的除了阿努比斯,还能有谁? 我还想说现在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阿努比斯还想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丹小说网 他现在是已经被乾 解放了,还是说这是阿比斯对我的警告,亦或是背叛的惩罚? 第四百五十六章 被埋葬的城市 力量对于每一个独立生命个体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无论是对乾、还是对阿努比斯,即使我拥有了跟他们对等交流的立场,面对他们的绝对力量,我还是会感到无奈和恐惧。 哪怕我知道此时此刻此地绝对不会有谁想要取我的性命,而我只需要做好跟这些非人类生物对峙谈判的准备。 悬在我们头顶的纽约市,踩在我们脚下的亡者沙漠,它们还在不断的靠近,速度也越来越快。自防空导弹和那架直升机接连坠落之后,那座立在大西洋海岸线的城市就在没有任何探测性质的举动。 有的只剩下来自普通人的慌乱,和普通人面临末日之景时,所表现出的城市共性。 车流行道上的交通已经瘫痪。 趁乱劫掠的暴徒肆意打砸了能看到的每一家店铺。 虔诚的信徒跪在街头向他们心中的神祈祷。 丧失信念的意志薄弱者从桥上、楼顶、跳下,用枪打爆自己和身边人的脑袋。 我们看清楚了这一切,因为我们跟他们已经相距的足够近。 我想那座城市里的人肯定也看清楚了我们。 他们大概会把这片压在他们头顶的沙漠,想象成空间武器,我们就是操作武器的外星人。 也有可能把这座沙漠当做恶魔的领地,把我们当成了恶魔。 当400多米高的帝国大厦楼顶箭塔,即将触及那道横隔在城市和沙漠之间的分界线时,老比尔斯彻底崩溃了。 他终归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大半辈子生活在异国他乡,但在他的心里对他的国家还是存在着深重的隽怀。 当这座住着800多万人口的现代都市,与沉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亡者沙漠合二为一时,我和比里、艾贝也都失去了不同地域、种族和过往历史带来的人性冷漠,同为人类的兔死狐悲之情被激活了。 我们四个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些沙子在一瞬间从纽约市的天空倾泻而下时,我们也随着那些沙子飞天而起,但是我们没能穿过那道分界线。 我们只能用俯视的角度看着脚下那800多万纽约人,和大半个恢弘的城市都被埋在了沙子下面。 我也只能在感叹这股力量强大的同时,揣测着这幅景象背后的意喻,预想着下一刻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至少也要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个被纯粹力量吓倒的可怜虫。 “怎么样?喜欢吗?” 阿努比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们身边。 他一手提着金色权杖,一手拿着只水晶沙漏。 沙漏从阿努比斯的手中飘到了我的面前。 在沉着沙子的一头,我看到了露出在沙子外面的箭塔,跟帝国大厦的一模一样。 “拿着它!” 阿努比斯沉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音似乎是在蛊惑我。 我忍不住伸手朝沙漏抓了过去。 “砰砰砰——!” 老比尔斯不停的开枪。 他打阿努比斯,打沙漏。 沙漏和阿努比斯都被子弹穿了过去,丝毫无损。 我不知道是不是不受控制的流弹,但确实有颗子弹穿过了我的胸膛。 我没死没伤,是因为我现在还是个灵魂! “恶魔,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毁灭这座城市?” 老比尔斯打完了子弹,朝阿努比斯扑了过去。 比里一手刀把老比尔斯砸翻在地。 艾贝朝我点了点头。 幸好,艾贝是个冷静的人,还能接到我的暗示,阻止老比尔斯做他自己说的那种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第四百五十七章 神的圣恩 这时阿努比斯伸出了臂膀,把掌心对准我们脚下被埋葬的纽约市。 十枚从城市外飞来的巨大导弹穿过了分界线。 导弹突然变得像子弹一样大小,悬停在了阿努比斯的掌心。 “砰——!” 一声轻响。 缩小的导弹爆开了。 火光还没来得及闪耀,就被压缩成了一颗红色的弹珠。 老比尔斯绝望的跪倒在地上。 听着老比尔斯有气无力的念叨出导弹型号,我的心也凉透了。 三叉戟”iid5潜射洲际弹道导弹,搭载的是w76型核弹。 我不是个军迷,对这些武器并不熟悉,但我知道核弹已经是人类能拿出手最有威力的武器。 而这个武器在阿努比斯这个所谓的“神”,真正的宇宙流浪者面前,却卑微的让人无地自容。 “这就是我的力量。” 阿努比斯炫耀似的把弹珠也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神的力量。” 阿努比斯微微皱起了眉头,凌厉的眼神从我们身上扫过。 我的双腿变的沉重无比,我想艾贝和比里也是跟我一样的感受。 除了一开始就崩溃跪倒的老比尔斯,我们也都跪了下来。 根本不存在愿意与否。 人类总在标榜意志,可是“神”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意志,意志在力量面前渺小的可怕。 “做为第一批有幸面见‘神颜’的人类,我赐予你们成为奴仆的权利。” 阿努比斯的话音落下,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的身上冒出了白烟。 我看到他们的脖子上、皮肤下鼓起了血管样的青色脉络。 这些脉络犹如图腾,似乎在传达着某种含义。 我对上了艾贝的眼神。 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和不甘。 我一瞬间就醒悟过来。 那些脉络是奴隶的标志。 那么我呢? 这个如愿获得了“自由”的神,会怎么对待我这个帮他取得了“自由”的恩人? “这一刻,你知道我期待了多久吗?”阿努比斯仰起头,张开了他的嘴。 他应该是在对我说话。 我看到被埋葬的纽约市里,飞出了无数灰黑色的灵魂。 它们带着恐惧穿过分界线,凝聚成一束黑色的光带灌进了阿努比斯的嘴里。 阿努比斯喉头鼓动。 他是个死神,他在吞噬灵魂,他在进食、在吃饭! 就像是我清晨坐在早点摊上吃油条一样随意。 我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抖。 只是单纯的因为恐惧而颤抖。 墘告诉我的那些关于这个星球的历史很残忍,多的是战争、阴谋和仇恨。 可现在真正设身处地的自己面对这一切时,我才真正的体会到生命的真谛。 很单纯,非常的简单。 那就是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面对这些能够把人类的生命当成点心的“神”,人类的任何反抗都是无意义的。 现代人类该怎么与这些“神”在同一个世界里,同一个星球中活下去呢? “金灶沐,你完成了承诺,我也将完成我的承诺,赋予你‘神’的力量,你将成为神的侍者,带着神的旨意,将这个世界改造成本该有的样子,这是来自‘神’的圣恩。” 阿努比斯轻轻推动手掌,沙漏与弹珠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穿过了脚下的分界线,缓缓落入了被沙子埋葬的城市。 我站在帝国大厦的箭塔之上,脚下的沙子犹如河流般开始流淌,成了一汪流动沙海。 一个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被沙海推了出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是命运之子 它们在向我朝拜。 而我则在思考该怎么理解它们的存在? 它们原本是人,是阳性能量的肉体与阴性能量灵魂的结合体。 阿努比斯夺走了他们的灵魂,也就是阴性的那部分能量,那么剩下来的应该是纯粹的肉体,单纯拥有阳性能量的肉体。 可是! 这明明就是一群行尸,一群走肉。 它们跟我和老比尔斯、比里一样,都是包含阴性能量的坤阴之体。 它们跟我们的区别是没有我们的灵魂所体现出的神智。 我的疑惑就出现了。 活人身上的那部分阳性能量去哪里了? “看来选择了你,是我来到这个星球上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墘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就知道他就在我的周围。 我向墘表达了我的不满。 因为墘进行的实在了太快了。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墘就把宇宙流浪者都释放了。 要知道,我一向都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我更加希望的方式是墘跟我一起商量好应对有可能放生的局面之后,再把阿布努斯这帮自封的伪神放出来! 墘以深具华国文化色彩的方式给予了我解释。 我是命运之子。 华国的古神、原始的人类。 自封的伪神、宇宙的流浪者。 现代人类的缔造者“墘”、虚的人工智能。 他们这三方的存在,无论哪一方都足以左右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命运。 这个星球过去的历史,其实就是这三方交替角逐的历史,表面上星球的主宰人类,只是谁都想独自占有的棋子。 在过去的历史中,最大的胜者是“墘”。 墘现在需要离开。 而我,是跟这三方都有关系的特殊人类。 也可以说我是墘的接盘侠,也是要为未来这个星球的格局改变负责的人。 墘希望未来的格局,是能引动隐藏的原始人类,但是又不要对现代格局造成太大的改变。 原始人类是未知的,又是与我有关联的,宇宙流浪者是墘可以控制的。 我让墘释放可控的宇宙流浪者,他就立刻释放,也许这就是原始人类想要看到的,也许能够在他回归虚之前,就把原始人类引出来,让他搞明白一切。 总之,哪怕我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是荒唐的,对墘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对墘来说我就是未知的命运之子,是有可能让他紧接最大威胁的人。 我没法反驳墘。 因为他说的,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要求墘释放宇宙流浪者,就是在制造大事件、大异动,我想要在墘离开这个星球之前试一试,到底我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那个能够引动原始人类现身的人。 如果成功了,那么就像墘说的,他在离开这个星球之后,这个星球的格局要改变,至于怎么改变,就让他们这三方自己解决就好了。 说白了,老子就是想把原始人类引出来,让墘自己解决问题,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踏马的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个乡村大仙而已,在继承乡村大仙这个特殊的职业之前,我就是个普通的华国小青年,我跟所有其他的华国年轻人一样,讨厌上学,讨厌工作,只想躺平,是被逼着奋斗的,我并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所以我现在关心的事跟墘一样。 那些从历史中消失,变成了传说的华国上古神,这个星球上唯余的原始人类,到底有没有因为宇宙流浪者的解放,而再度现身? 第四百五十九章 攻击与守护 墘在我的脑海中放出了无数副动态的画面。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放这么多,我只看到被冻成了大冰棍的奥菲尔铁塔、被火焰烧到只剩下了桥墩柱子的伦敦塔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宇宙流浪者并不止阿努比斯一个。 被墘封禁多年还能保有能量存活下来的宇宙流浪者,全都是最强的那一批。 也是人类的神话传说中至强之神。 这就是阿努比斯所说的“神”的圣恩,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全世界,所有的大城市都在遭受“神”的蹂躏。 我知道他们真正想要蹂躏的不是“城市”,而是建造并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类。 这种对人类城市的攻击,还夹杂有那些“神”对人类的怨恨,是因为人类才使他们被墘封禁多年差点死掉。 所以这也是那些“神”的发泄。 “华国呢?” 我在脑海中急切的要求墘让我看到华国的状况。 墘给我的画面是一片茫茫的白雾。 当这副画面拉起到云层的高度,我才明白我看到的白雾就是华国。 还不止是在华国的区域。 从这副类似于气象图片的高空俯视画面中,我还发现以华国为中心,整个亚洲零零散散还有很多地方都点缀着那片白雾。 东瀛、暹罗、狮城、老缅…… 在我记忆中的亚洲地图上,我发现有很多国家都存在着这些白雾。 但白雾并不局限于国,大部分都只局限于那些国家的一部分地方。 “应该说,我们已经成功了。” 墘告诉我,宇宙流浪者这一波充满怨恨的攻击,几乎覆盖了这个星球上所有大的人类聚集区,除了那些被白雾覆盖的地带,那里是宇宙流浪者无法闯入的地方。 “是信仰。”我对墘说,“有人说华国人是没有信仰的人,他们错了,现在的华国人大都不信神,他们信的是自己,是自己的祖先,即使有你的可以篡改,但原始人类的文化大部分还是被华国人继承了,而且从没有中断过,所以华国的古神、原始人类就是华国人的祖先,华国是有信仰的,华国人的信仰正在保护华国人。” 我很激动。 这种激动,有一部分来自我的前半生,我是从小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带着民族自豪感长大的人,在这种体现出民族优势的时刻,我不可能不激动。 我的另一部分激动,来自于现在的我。 墘告诉我的那些信息,无疑是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统一改造了一遍。 在这个前提下,我更在意的是我的甩锅计划能否成功。 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终于还是出现了,他们保护了自己的后代,虽然血统已经不再纯正,但他们还是出手了。 这样一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对墘说:“我已经完成了你想要我做的事,你可以收回那把钥匙了。” 墘问我,“你难道不好奇,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吗?” 我果决的告诉墘,“一点都不好奇,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牵扯越多,我并不是个好事的人。” “这样我就更放心把这个星球,和人类的未来交给你了。”墘郑重的说,“一个会把力量和责任都看做是累赘,会如我所愿的让这个世界尽可能的保持现状。” “操!”我忍不住对墘暴了粗口,“你现在应该去把原始人类找出来,搞清楚你所有的疑虑,实在不行就把那些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全都封禁起来,然后这个世界就安定了,你想走想留就随你便了,我也可以解放,这对你和我都有好处。” 墘说:“我做不到,我也无法窥探那些白雾下的地带,现在的成功只是证明了我所有的安排都是正确的,让我可以放下的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你所说的好处是不可能实现的!” 第四百六十章 疯狂的念想 无法窥探? 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墘的交流方式。 他的表达,总是会给我留下一部分自我思考的空间。 比如“窥探”。 在这里的窥探代表的是进度。 比窥探更高的进度就是我给墘的建议,要他直接找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搞清楚所有疑问。 比窥探更低的进度就是原地踏步。 我感觉很苦恼。 无法窥探就意味着原地踏步。 释放了原始流浪者,搞出这么大的场面,结果就只是我看到的这些而已。 原始人类守护了他们信仰下的人类,这算是露出了隐藏已久的行藏,但是他们却没有跟墘建立联系,或者说根本不愿与墘建立建立联系,所以墘所谓的成功,只是个象征意义的成功。 “干!” 我低头怒骂了一声,看到了拿在自己手中的沙漏和弹珠。 “我有一个疯狂的念想,按照这个念想做出来的事,与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我的身份是完全相悖的,哪怕现在能有一个人来阻止我,我都不会去做。”我在心中问墘,“你会是那个阻止我的人吗?” 墘在我脑中回应,“很感谢你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人,但是除了立刻毁灭这个星球和所有人类以外,我不会阻止你的任何想法。” 我继续在意识中问墘,“你之前说那把钥匙蕴含的能量非常强大,将你隔绝在了我的思想能量波动之外,所以你无法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可以直接在意识中与我交流?阿努比斯能吗?” “你是在担心阿努比斯会发现我们在做的事?”墘反问我。 我说:“算是吧。” 墘让我放心。 他与宇宙流浪者是有约定在前的。 我挑战墘成功,墘就释放宇宙流浪者,并离开伽马6号星球。 这是约定的全部内容。 在整个宇宙的所有生命体中,像地球人类那样能把谎言发展成力量并体现出来的种族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这些拷贝人类在这个方面也是青出于蓝的。 这是“虚”看重地球人类的原因之一,墘花了所有的时间研究人类,他学到了其中的精髓。 宇宙流浪者同样在学习谎言的力量,阿努比斯正是宇宙流浪者中会利用谎言的佼佼者,这是阿努比斯成为那些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代言人的原因之一。 但是阿努比斯不认为一个手机数据的人工智能,会去学习人类的谎言,墘也是利用这一点才用约定欺骗了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所以只要宇宙流浪者发现不了墘的存在,他们就不可能堪破我和墘在做的事。苏丹小说网 墘为了今天这一时刻的到来,也是做过充足准备的。 做为一个人工智能程序,他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和运算能力。 他为今天、为我,已经做过无数种假设的可能,这一切从我进入墘的视线中就开始做了。 墘为这些可能做过无数次运算,模拟可能发生的事,我现在站在这里,我脑子里想的那件疯狂的事,都不会令墘感到意外。 所以墘对于此时此刻防备宇宙流浪者发现他的存在,也早有准备。 他在释放宇宙流浪者的时候,就给宇宙流浪者们释放了自己已经离开的假象,而他正藏身在我的“邪珠”中,墘借着与我思想能量波动一致的“邪珠”在与我交流,邪珠就相当于是连接了我与墘的电话线,实现我们之间的意识交流。 两个世界的融合、眼前这座人类大都市的毁灭、释放了宇宙流浪者的后果、我与墘的计划,这些事占用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竟然没有发现阿努比斯把我的身体还回来了。 仔细回想大概是我从阿努比斯的世界来到被毁灭的纽约市,穿过那条分界线的时候。 看样子,阿努比斯并没有怀疑我的忠诚,也可能是他过度的自信,觉得没有墘在这个星球上,就再没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所以根本没有怀疑我的必要,毕竟力量是可以压倒一切的。 好的。 此时此刻此地,能跟我交流的只有墘和阿努比斯。 墘没有阻止我的理由。 我要做的事,也正是阿努比斯要求我去做的。 这件事恰好是能把我从目前处境中解脱出来的唯一可能性。 现在做这件事的后顾之忧也没有了。 命运之子啊。 我有些相信墘对我的形容了。 也许就是命运在主导我,要我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变成现实。 我高高举起双手,亮出手中的沙漏和弹珠。 整座城市的行尸走肉统统跪倒在地、低下了头。 它们的数量多到像铺在草原上的野草。 此时,天空中浮现出了阿努比斯的身影。 一尊接一尊的神祇陆续出现在了阿努比斯的身旁,整个天空被俯视大地的神占满。 他们的出场让我感觉庄严、肃穆,好像来到了“神创世界”的现场。 这是最真实的神迹,也是最虚伪的闹剧。 因为我知道天上那些家伙的来路,所以在我眼中,神该有样子还有那些神迹都是假的, 从根源上就是假的。 阿努比斯摇动手仗,遍地的行尸都消失了。 我手中的沙漏里多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其他的神也开始摇荡各自的法器。 我在其中发现了可笑的一幕,美神阿芙洛狄忒在摇动它那对巨大的凶器。 我能认出她是因为站在他斜上方的神拿着三叉戟,那不就是海神波塞冬嘛,站在波塞冬旁边的家伙一身的死气,就是冥王哈迪斯,还有站在这群人上面的家伙拿着闪电,就是神王宙斯,希腊神系里最会卖弄本钱的就是生于海中浪花,拥有白瓷般的肌肤、金发碧眼和古希腊女性完美的身材和相貌,象征女性的美丽,被认为是女性身体美的最高象征的美神阿芙洛狄忒。 我看着这些被人类传说、崇拜的神尽情的表演,猜想他们这副人类外表之下的原型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手中的沙漏也多了其他色彩。 沙漏是透明的,那些颜色是那些神的奴仆。 阿努比斯把纽约的人变成了行尸,装进了沙漏里,其他的神也做了同样的事。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造神 在自然界里,美丽的东西往往是最危险的。 我想这个常识,可能放在宇宙中也是行得通的。 不然这些宇宙流浪者伪装成的人类之神,怎么可能创造出这么危险的东西来? 我看着沙漏释放出了绚丽的光芒,看着那些神继续施展他们的神迹。 这次是飘在我右手掌心的弹珠。 阿努比斯张开了嘴,他的口中飘出了一个灵魂。 那灵魂与阿努比斯长的一模一样,它从容的闪现到我的面前,从口中掰下一颗犬齿投进到弹珠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感到荒谬至极。 耳朵、鼻子、眼睛、头发,脚指头,褪毛,还有某些对于人类来说羞于展现的器官。 那些神都放出了自己的灵魂,再让把灵魂上的一部分放进了弹珠中。 整个过程中,弹珠都在不停的跳动,我有种莫名的感觉,弹珠似乎是活了,这东西里面正在孕育新的生命。 “这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强大的手段了。”墘在我的脑海中说,“本来他们是准备在某一个时刻用在我的身上,现在要成为您征罚的力量了。” 最后、最强大的手段…… 我想墘是想告诉我,这是那些宇宙流浪者在绝望的封禁之中,一起研究出来的杀手锏,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还想让我知道,现在宇宙流浪者们把这个杀手锏给了我,他们要让我用这个手段去完成我那个疯狂的念想。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除了我的内心还在拧巴。苏丹小说网 我不可能不拧巴,我准备要做的事在我原本的价值观来看,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我不确定自己在接受了墘告诉我的那些信息之后,就真的有立场去完成这件事! “你还在犹豫?”墘说,“用你们华国的一个成语形容,这叫大势所趋,现在你的眼前没有退路,没有其他选择。” “哼——!”我毫无理由的向墘表达着自己的不屑,“华国有很多适合现在这个情境的名言警句,比如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比如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后悔了,我就是不做又能怎样?” 墘果断的说:“按照我的预测,出现在你要的结果的几率是百分之九,还有回旋余地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八。” 我追问墘,“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三呢?” 墘用肯定的语气说:“零,我的顾虑,你的顾虑,对我的威胁,你眼前的威胁,宇宙流浪者的新世界,人类的新世界……一切都将清零!”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可那些该发生的事,不会因为我而停止。 没有过程、没有感觉,也许比一刹那更短的时间,我突然就出现在了空中。 我的脚下是海。 海上有座岛,那岛就是那些神把我弄到这个地方的目的。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摊开,弹珠发出了一声轻响,像个鸡蛋一样破开,一个生命诞生了。 见风就长。 从一个光着屁股的小人变成一个拥有俊美面容、强壮体魄的金发男人,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犹如神一般的完美, 这是一个神灵诞生的过程,这个神灵竟然诞生于我的手掌。 他朝我微微鞠躬,像是感谢我创造了他。 然后…… 我造出的神灵化身称一束金光,朝着海上的岛屿疾冲而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毁灭 海上掀起波涛,巨浪形成的水墙几乎触到我的脚底。 被白雾遮住的岛屿崩坏、破碎,最终沉没了。 金光冲出波涛中,又重新化回城神灵。 不像之前那般的魁梧、健壮,但它依然很完美,区别是一个完全的成熟男人与一个完美的小孩子,犹如俄国东宫博物馆里的那座丘比特的雕像。 看起来可爱、纯真,但它不是象征爱情的小神灵,而是一个刚刚毁灭了一座岛屿,让不知道多少人葬身海底的恶魔、破坏神。 在我的眼中它就是个长着天使面庞的小恶魔。 我左手中的沙漏溢出了炫彩的光芒,光朝着小恶魔笼罩过去。 神与光在还未落下的水幕中相遇。 炫彩的光芒一瞬间就消失在小恶魔的身体中。 小恶魔再次长大,重新变成了健壮的男神。 我、恶魔、沙漏一起出现在了另一座岛的上空。 或许这种空间的移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离谱,可能也是要消耗掉时间和能量的,只是这个消耗的过程对我来说只是没有亲眼看到和感受到,但却亲身经历过了。 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天变了。 从被毁灭沉没的岛屿到另一座灯火辉煌的岛屿。 之前是白天,此时却是夜晚。 我知道即将发生,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第一次的震撼感受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苏丹小说网 再次看到完美如神的恶魔化身金光冲向下面的岛屿,我只感觉到了“麻木”。 又一座岛屿毁灭了…… 这就是那些人类崇拜的“神”要做的事。 阿努比斯给我的沙漏是个容器,里面装着神收集来的力量。 那些力量来自于神的信徒、崇拜者、还有牺牲者。 这些力量是用来给新神充能的。 那个用核弹爆炸能量做成的弹珠,加上一群“神”的能量,就攒出来了一个新的神。 新神的职责就是冲破白雾。 是在帮我冲破白雾。 因为我是沙漏的执有者,因为新神是在我的手中诞生的。 我是承继了“神之圣恩”的侍者,我现在的职责就是利用新神和沙漏,为那些“神”完成他们已经停滞了不知多久的志愿,结束与原始人类的纷争,替神征讨被原始人类守护之地,完成对这个世界、星球的真正统治。 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 白天、黑夜,时间在不停的轮换。 对着朝霞、对着夕阳、在烈阳之下,在暴雨之中,我已经记不清又多少个岛、多少座城、多少个人毁灭在了我的脚下,我对此无能为力。 神之侍者,只是个跑腿的,我只是在替神现身做事,我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我是无名鬼找来的。 乾认定了我是因为我拥有跟原始人类最接近的血统。 白雾是原始人类对信仰的守护。 我觉得这些神,这些宇宙流浪者恐怕并不像乾说的那么无知。 他们对我做出的定位,跟乾是一样的。 是因为我跟原始人类的血统接近,神才选择了我。 我是一个工具吗? 是他们用来对付原始人类的工具而已? 我停止了胡思乱想,因为这次我的脚下不再是海和岛。 我的脚下是一片大陆。 我身处的地方也不是半空。 我的头和眼只能看向脚下的大陆,但我的余光扫到的地方却是无尽的黑暗。 这是出大气层了吗? 脚下的岛越大,我站的地方就越高,这次要毁灭的是一座大陆,所以高出了这个星球? 等等,这片大陆濒海的陆线为什么这么眼熟? 艹! 这是华国!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家国 人都是有底线的。 我从不标榜自己是心怀良善的好人,我一向不掩饰自己对圣母婊的鄙夷。 因为我家做的行当,就不是良善人能做的下来的。 还有爷爷从小教我的巫、道、易、数、草五法。 五法中草法下分的蛊、宝、山、刀、尸、赌、骗七术,根本就是偏门九流、八门五花的精髓。 我这一身的能耐,可是说是古龙小说里恶人谷的江小鱼的翻版。苏丹小说网 俗话说的尺有所长,得益于我们出黑行的腹黑属性,理论上来说在某些方面我还要比书里的江小鱼更恶劣的多。 但是爷爷特意调教过我,他告诉我乱世才是恶人当道的世界。 什么叫乱世?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不叫乱世,只有人都活不下去才叫乱世,现在的世道不平之事再多,也称不上是乱世,所以我可以知恶、懂恶,却不能无底线的行恶。 爷爷给我的底线是顺大势。 啥叫大势? 大势就是我从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时学到的热爱祖国、热爱人民。 这个国让我能轻松的在网上调侃不平事,能不用担心坐在家里被人弄死,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就得保着它,保国就是保我自己。 也许普通人会把这些当笑话,当口号,真正游走在底线上的人会明白,这话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秦灭楚,楚子绝城。 意思就是战国时秦国灭楚,楚国孩子跳城楼自尽殉国。 这就是从先人们那里传下来的气节,也是对底线的敬畏。 这个底线用先人的教导来说,就是家国。 心无家国的人,绝无好下场,这是亘古以来被验证过无数次的真理铁律。 我不负国,国不负我。 这铁律,我不敢破! 而且在我脚下的那片大陆上,还有我所有的亲人朋友。 我爹妈、我的小卉、七婶、狗宝儿、红姑……还有我的门头沟,我金家的祖坟。 我的大义与我的小义是一体的,家就是国,国就是家。 哪怕现在的我已经登堂入室,甚至也改变过一个国家的命运。 哪怕我的见识和手段超越很多我的同龄人。 哪怕我跟外星人坐而论道,我跟“神”玩儿过心眼、交过手,打过擂台,我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华国青年、还是个华国的乡村阴阳仙儿。 我不可能因为乾告诉我的那些信息,就突然之间把自己的眼界、觉悟提升到宇宙生命层级,像乾一样把人类生命族群之下独有的国家分垒当成一件难以理解的多余事物。 此刻我的内心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涛。 比东瀛的九州、四国岛沉没激起得波涛更大、更猛。 这就是乾跟我说的概率。 出现我想要的结果的几率是百分之九。 那百分之九的概率是宇宙流浪者被释放,原始人类立刻出现,乾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百分之十八的概率就是原始人类并没有因为宇宙流浪者的释放而出现,乾说的回旋余地是引发不同后果的变数。 那剩下百分之七十三的可能性就是我现在面临的状况。 我的家国山河在我的脚下被破碎、毁灭!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即使能够控制自己,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我能够左右、改变的。 我能做的就是在心里呼喊乾。 用尽各种方法。 可是乾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百分之十八的概率一点点流逝,看着那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变成现实。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旁观 “轰——!” 我似乎听到一声巨响。 我站着的地方本来就不该是个活人能呆的地方,一定是那些“神”给了我某种护佑,让我可以在这个星球的大气层外待着。 这种地方应该是听不到声音的,即使是一个星球上一块大陆的破碎之声。 如果他们想让我听,那么我的听到的声音应该远比现在的更加真实。 所以我觉得这是我心碎的声音。 我看着那道神灵化成的金光冲进那片笼着的大陆的白雾中。 我看着我的国,我的家,在我的眼前毁灭。 我尽可能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我能做的是那么的有限。 跟乾、宇宙流浪者、原始人类相比,我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于我只能把挽回的希望寄托在乾的身上。 不止是这样。 此时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 因为乾对我的重视和嘱托,我把自己当成了足以跟乾相提并论的存在,我轻视宇宙流浪者、轻视那些原始人类,那些爷爷从小就教导我可以不信却不能不敬的神。 我竟然生出了利用他们的心思。 结果是我只是有了这个心思而已,从生出这个心思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我根本没资格参与进乾、宇宙流浪者、原始人类的三方纷争之中,我在这里面只是顶多算是一件道具。 一件跟原始人类有关系的道具被神秘的无名鬼送到乾的手里,然后乾用这件道具做诱饵,逗引宇宙流浪者去引出原始人类。 我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而沮丧。 我付出了无可挽回的代价!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但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乾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他在考虑我于这趟毁灭之旅中,唯一的收获。 能量。 阿努比斯抽走了纽约人具有阴性能量的灵魂,它并没有伤害那些人的肉体。 结果是具有阳性能量的肉体自动转化成了具有阴性的能量肉体。 转化后的肉体跟转化前的肉体相比,明显更加强悍。 这些事对于乾是有意义的。 因为“虚”最初制造伽马六号星球,在这个星球上制造拷贝人类,就是为了研究肉体。 乾关心的就是伽马6号星球上现代人类的肉体。 这个发现,可以说明了现代人类看似羸弱无用的肉体,还隐藏着一些连“虚”对生命体的理解程度都无法解读的秘密。 乾正好可以用这个发现,向“虚”换取对伽马6号星球的重视和庇护。 阴性能量代表着力量,阳性能量代表着羸弱。 但现代人类身体中的阳性能量,还蕴含着待发掘的秘密。 这是我对此的理解,但这又能怎样呢? 我没有乾那么伟大,我没有他那么崇高的生命追求,我是个自私的人。 对我来说,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我所在乎的都已经毁灭。 我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 乾突然停止了向我诉说他关于能量的猜想。 他用怪异的口气的对我说:“好像不太对,金灶沐,我想我们都错了。” 我不想搭理乾,甚至有些恨他。 因为我知道他有能力阻止华国大陆的毁灭,但是他故意袖手旁观,在这件事上,乾个宇宙流浪者们是一致的。 他们都想知道摧毁原始人类的发源之地,能不能把原始人类逼出来,如果还是不能,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乾的立场,但这不能打消我对他的恨。 但我又一次高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 我的脚下正在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主动跟乾开口,我必须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最终的代价 崩溃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终止,而是在延续。 从已经破灭的亚洲东部大陆开始,朝西、南、北三个方向辐射形蔓延。 快的仿佛正在沉没进汪洋中的不是一片大陆,而是一张掉进水里的卫生纸。 我都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整个亚洲大陆就完成沉没了! 这仍旧不是终结。 欧洲、非洲、大洋洲,围绕在亚洲大陆周围的三个大洲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起崩溃。 现在不用再问乾了。 眼看着相连的两块美洲大陆相继沉没,我已经意识到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 这不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毁灭。 当这个星球上没有了大陆,人类也就没有了栖身之地,这是全体人类的毁灭。 乾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还没结束。” 还没结束?苏丹小说网 还要怎样? 还能怎样? 此时此刻我大概已经成为这个星球上唯一的现代人类了。 难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那些宇宙流浪者在获得自由之后,对原始人类的报复就是毁灭所有的人类? 不可能的。 宇宙流浪者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力量强大到现代人类根本就没法理解,就只能称之为神迹。 如果只是想要毁灭所有的人类,根本没有必要摧毁所有的大陆。 有大陆、有海洋的伽马6号星球,有着各种不同自然气候和地形环境的地球,才是那个能够适应不同宇宙物种的完美栖息地,宇宙流浪者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毁灭这一切。 不是宇宙流浪者,那就是原始人类做的? 他们无力抵抗宇宙流浪者跨越了无数时光后的报复,所以就选择了摧毁一切? 我觉得不可能。 连乾都找不到那些原始人类的踪迹,宇宙流浪者也不行。 不然宇宙流浪者就没有必要控制我来一个个摧毁原始人类守护的信仰之地。 除非原始人类根本没在这个星球上? 那么他们不在乎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存在,因为现代人类从血统上看已经不是这个星球上的原生物种,连华国人都只能被看做是血统遭到入侵的生命呈现。 所以…… 原始人类就毁灭掉所有的大陆,彻底断掉宇宙流浪者对这个星球的企图。 连乾都找不到原始人类的存在,他们可能真的不在这个星球上,但他们又能影响到这个星球。 “是维度吗?”我终于向乾张开口。 我想原始人类大概是在不同维度的伽马6号星球上,亦或是其它的地方。 这也是乾在追寻的结果,我以为他一定会对我的发现感兴趣并给予回应,但乾没有理睬我。 他又沉默了。 很快,我就明白了乾沉默的原因。 毁灭还在持续。 大陆之后是海洋。 整个星球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球,还是一个温度很高的球。 我看到海水在沸腾,在蒸发…… 我分辨的很清楚,我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了热量,可是我却下意识的感觉很热很热。 因为海洋蒸发出的水雾已经将整个星球笼罩。 “零!”我对乾说:“一切都将清零,这就是你说的最后那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 我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代价。 是我让乾释放宇宙流浪者,企图把乾强加于我的宿命甩锅出去,造成的最终代价。 这个星球要毁灭了。 一切都完蛋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错误 我错了。 我的错是高看了自己,轻视了这场从上古时代持续到现代的纷争。 乾也错了。 伽马6号星球毁灭了,其实是一个在乾的数据预测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结果。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毁灭的结果占定了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但这个结果却有无数个诱因。 在庞大的运算能力支持下,乾早已分析出了所有会造成这个结果的诱因。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与宇宙流浪者积蓄了数千年的仇恨爆发,集中宣泄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伽马6号星球也将在这场“终结之战”中迎来最终的毁灭。 从乾释放了宇宙流浪者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我将会成为宇宙流浪者的马前卒、代言人、还有侍者,哪怕是强迫的,这样做的意义与乾选择了我一样,都是因为从我的身上体现出了与原始人类的联系。 之后的发展,包括我的反应也都在乾的预料之中。 直到,整个华国的土地在我们的面前毁灭。 虽然都是毁灭,但这次有一个从未被乾预测到的过程。 乾等着看到的过程是:原始人类在宇宙流浪者的全力压迫下,将会现身并把这场新的“逐鹿之战”引导到一个距离华国越远越好的地方,因为华国是原始人类的传承,原始人类用白雾挡住了宇宙流浪者的侵犯,就不会愿意看到华国在争斗毁灭,“御敌于国门之外”是一个战术,是乾预测到在这场“终结之战”中将发生的事,但这次的发展却与之相反。 华国迅速的崩溃了,原始人类的后裔灭亡了。 所有的大陆都崩溃了,人类全都灭亡了,所有的生命也都不存在了。 伽马6号星球毁灭了。 这就是概率之内同样的结果和概率之外异样的过程。 乾觉得造成这个结果的不是两败俱伤,而是同归于尽。 因为原始人类根本就没有现身,毁灭发生的如此仓促和决绝,乾认为这应该是原始人类主动造成的同归于尽。 那么为什么偏偏这次出现了概率之外的过程? 因为这次跟之前的预测有一个不同的地方,这次有一个真正的金灶沐参与其中。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就是本次预测的结果。 没错,伽马6号星球并没有真的毁灭,乾也没有真的释放宇宙流浪者。 我成为了整个星球上唯一人类幸存者的结果也是假的。 对我来说这是场可恶又恶劣的的悲伤闹剧,对乾来说这是场非常有必要的测试。 是围绕我展开的对宇宙流浪者和原始人类的测试,也是对我的又一次测试。 测试的结果让乾非常满意。 关于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乾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可能性,他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伽马六号星球上的原始人类继承了地球人类的特质,气节。 对宇宙中所有的生命体来说,生存与延续血脉都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在面临死亡和无法延续血脉的绝境时,其他的宇宙生命体要么是摆烂放弃,要么是拼死一搏。 唯独地球的人类,他们会为了争取死的尊严,而放弃为生拼搏的机会。 乾犯下的错误,就是轻视了那些原始人类的意志,忽略了伽马六号星球上的原始人类同样继承了地球人类的“气节”。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中立 至于我,从乾的立场来说,他给安排的这场仿真度前所未有之高的悲剧体验,实际上是个警告。 我被迫参与宇宙流浪者针对原始人类守护之地的攻击。 我目睹了那么多的地方和人类在攻击之下沉大海。 可我却在东亚大陆破灭之际心神打乱、崩溃已极,我自己也认识到那是我的出神自小打下的烙印,是不可能因为从乾口中知道了关于这个星球的那么多事,就立刻改变的。 而乾在这个星球上所处的立场,本就是个观察者,他的本职是记录人类发展进化的数据。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秩序维持者,正是出于本职的需要,乾才要在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之前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他在这个星球上做了个那么多的事,也是为了把这个角色给扮演好。苏丹小说网 乾要离开,把释放宇宙流浪者的钥匙给了我,把能够保护这个星球不被外来者侵犯的终极力量给了我,也是把他所处的立场交接给了我。 他只是封禁了宇宙流浪者,而不是杀掉他们,因为他们是造就了这个星球现在局面的推手,也是形成现代人类的推手,所以乾需要留下当年的宇宙流浪者,因为他觉得这些宇宙流浪者可能会在以后的某一天,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再进化的时再次发挥作用。 同样的,乾对那些隐藏起来的原始人类也只有忧虑,从未有过灭绝的心思,因为原始人类时这个星球最初存在的意义,也是现代人类的初始状态。 所以乾需要接替他的人,能像他一样能够站定一个中立的位置。 而我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无论从血统、成长经历来看都是很有可能在宇宙流浪者和原始人类之间拉偏架的,尤其是我与原始人类之前还存在着某些连乾说琢磨不透的联系。 就因为这种种原因,乾必须在自己离开之前,在我正式接受他的立场之前,给我一个真正的教训。 实话实说,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伽马六号星球毁灭的那一刻,我对自己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认识。 我自以为的有城府和见识,最终都变成了莽撞行事的理由。 我造成了一个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我不会因此而怯懦。 我的心里反而因此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乾离开伽马六号星球、回归虚是势在必行的。 这个星球也必须有一个人来代替乾来看顾。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那么我相当于是把自己和自己所有在乎的一切都交托给了别人。 就算是为了我的国和家,为了我的门头沟,我的小卉、七婶、狗宝、红姑,为了我爸妈,为了爷爷的坟头清净,我也得接下这个差事。 还是乾与我交谈时的凉亭下。 老比尔斯、比里和艾贝都像没事人一个饮着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们四个人一起再次见到阿努比斯,目睹了纽约的覆灭是假的,在此之前是乾用意识跟我交流,告诉我关于原始人类的终极威胁。 而在这次交流之前,我们四个是在揣测乾的目的,艾贝打了比里,老比尔斯揣测出了些不该他明白的事,气氛还因此变得狠怪异。 可现在他们的样子却根本看不出这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想的没错,是我改变了已经发生过的现实。”乾在意识中对我说。 第四百六十八章诚意 改变现实。 把已经发生过的事,变成另外一件事? 在经历过这一连串光怪陆离的事情之后,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怪异的说法。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做出如下联想:在华国的传说中,只有穿越时间的术法,却从没有过直接改变现实的术法,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有人在跟我玩儿文字游戏,这其实是通过时间回溯,让事情重演并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而时间回溯是有科学根据的,只要速度超过了光速,就能够实现时光倒转。 但是现在我考虑的根本不是怎么改变现实,而是乾又在给我传达什么意思,或者说这家伙又在给我摆什么套路。苏丹小说网 我已经被这些人给玩儿出神经质了,所以我不准备接他的话,我等着看乾到底想干什么。 乾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我告诉你要保持中立,以你的性格,在知道偏向一方有可能造成的结果之后,一定会尽力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真正能让你保持住中立立场的并不是你的心,而是力量,如果你的力量不够强大,你只能被力量更加强大的存在裹挟,做出你根本不愿做的事,尤其是在你见过我之后。” 我似乎是明白了乾的意思。 最初乾和阿努比斯盯上我,都是因为“无名鬼”,而无名鬼身上隐隐透出了与原始人类的联系,所以我的价值就是我与原始人类之间的联系。 但是在我离开这里之后,我的处境就要变了。 想象一下,这个星球上原本最强大的存在,隐世的原始人类与宇宙流浪者都被乾给压制着,而我在见过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后,乾就离开了这个星球,宇宙流浪者和原始人类都会因为我跟乾的见面,而注意到我,就像之前因为原始人类注意到我一样。 在乾给我制造的那场星球毁灭中,我是被宇宙流浪者裹挟的,那么我同样有可能被隐世的原始人类裹挟,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裹挟和同归于尽这些细节,都是在乾预测中出现过的,如果把这看做是组成事件的两个元素,那么完全有可能出现在未来的现实发展中。 比如我被原始人类逼着成为他们毁灭星球,保全“气节”的执行人、代理人。 再比如宇宙流浪者从封禁中逃了出来,然后我刚刚经历过的星球毁灭真实的在我手中上演一遍。 我要被隐世的原始人类和宇宙流浪者盯上了。 “你是想让我知道,我是还没离开虎穴,又进入了狼窝。”我无奈地对乾苦笑,“果然接盘侠不好当,我还要给你擦屁股。”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乾非常善意、并且人性化的对我笑着,“你肯定已经觉察到我的诚意了。” 乾的诚意,实在是表达的非常隐晦。 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交流结束,已经进入了执行期时,交流其实还在进行中。 现在我才理清楚了乾的思路。 从这个星球的存在意义,到宏观上对伽马星球的了解,再到这个星球上具体存在的问题,这是乾初到之后经历的过程。 在此之后乾就开始解决问题。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第二次选择 封禁宇宙流浪者,编造一段不会影响人类正常发展的传说,深入研究人类和人类未来的存在价值,教导人类科技,让人类在可控范围内发展。 这个过程意味着乾对伽马6号星球有了自己的理解。 当乾发现了在他的控制之下,实际上存在着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后,他开始寻找那些不可能控的因素,联想到隐世的原始人类,认清楚原始人类有可能带来的威胁,并利用宇宙流浪者放出鱼饵,试图解除威胁。 当乾做了这些事之后,他就不能算是一个单纯的观察者了,因为他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了自己的立场,还为自己在这个星球上需要而开始了行动。 乾见到了“无名鬼”代表着这个行动有了进展,他开始预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计划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从这里开始乾不止有了自己的立场,还有了自己的追求。 他见到了我意味着这个行动即将迎来未知的转折,而对我的一再试探和交托也像是一场赌博。 在想通这些之前,我其实是有些迷茫的,因为乾在我面前表现出了自我矛盾,他一边信心十足的把一切交代给我,希望我引出隐世的原始人类,一边又很担心我会把一切搞砸。 现在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类面对重大抉择时的纠结。 他表现出的矛盾,其实是随着自己与这个星球的羁绊愈加深入,产生的不同认知,最终导致了导致的决策变化。 这场交流,是乾按照自己的成长历程,在对我剖析一个外星人的人工智能程序与这个星球之间的羁绊。 这就是乾得思路,也是他表达诚意的方法,是完全没有保留的,不是局限于我之前看到的层面。 我对乾说:“我已经决定了要接受你强加给我的宿命,你现在反而担心我不够强大,你担心交给我的钥匙和保护这个星球的力量,会因为我的力量太弱,成为毁灭这个星球的力量,所以你现在是要给我保命的本钱。” 我轻松的靠坐在椅子上,“那就来吧,无论是什么,我现在都只能接受。” “抱歉,你要失望了,我不能给你力量,”乾说,“在我看来这是一场决定这个星球未来的战争,那些宇宙流浪者胜利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将会被压迫,他们会成为寄生在这颗星球上的毒瘤,我胜利了这个星球和人类都将拥有未来,那些消失的原始人类胜利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给你强大的力量或许会成为一个爆发点,我想要尽量保持现状,让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展,低调的酝酿,争取更多的时间,等我再次回来,也许所有的问题都会被解决也说不定。” 我问乾,“那我们该怎么保持现状?” 乾说:“很少有人在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能够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答应你的事其实还没有,现在我想真正的完成这件事。” “没问题,我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的。”我看向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如果可能的话,就从我提议释放宇宙流浪者开始吧……” 第四百七十章 私心与忠告 乾说他能够改变已经发生过的现实,我觉得他是在喂给我一颗后悔药。 “我要你释放被封禁的宇宙流浪者,帮我完成对阿努比斯的承诺,然后立刻离开这颗星球!” 我再次对乾说出我了的要求,之后的事一如他让我经历过的那样发展着。 艾贝继续扼杀比里那颗善良却软弱的圣母之心。 老比尔斯向我表达出他的不解和规劝。 他们的话语和动作,与我第一次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这说明了乾的预测是非常准确的。 我不禁在想,人类的科技来自于乾,人类能够运用大数据来进行预测,乾的预测方式大概也是依托了大数据的运算,或许有着更精确的运算方法,或是更高级的运算效率,亦或者二者皆有。 “你搞那三道门的挑战,其实只是用来进一步搜集数据了解我们,并以此为依据进行更精确的预测,是这样的吧?”我在心里默默的向乾询问。 乾喝着茶,微微抬头看着我。 “不错,所以我知道你问这个问题的并不是针对我,你针对的是那个人。”乾在意识中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你从实力之门出来的时候,你的数据收集率达到了百分之百,那个人从最后一道门出来的时候,他的数据收集率清零了。” 清零? 怎么会这样? 我想向乾进一步的询问。 乾主动给了我答案。 他也不知道。 无名鬼对乾来说同样是个充满疑问的存在。 “以你的立场,对于这个星球上不能掌控的事物,最稳妥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它消失,那个人的存在价值就是他与原始人类之间的隐形联系,现在你已经有了我,他已经没有价值了。”我提醒乾,“那个人对于我,对于这个世界都是不安定的因素,你应该干掉他。” 乾拒绝了我的提议,反问我,“刚才他们与你的对话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对你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你为什么要重复第二遍?” 面对乾的问题,我的脸皮有点发烫了。 我重复发生过的事,是因为乾的预测实在太准确。 在真正见到阿努比斯之前,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变动,我要依靠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优势来掌控局面。苏丹小说网 这跟乾留着无名鬼是一个意思。 他肯定也做出杀掉无名鬼的预测,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让我脸红的是,乾会在预测中杀掉无名鬼,应该也出现过我主动提议的情况。 而我提议让他杀掉无名鬼,实话实说我是想趁着乾还没离开,试着搞个借刀杀人,要乾替我除掉无名鬼这个让人食不知味的祸患。 刚刚因为自己的私心导致了一次生命灭绝、星球毁灭,现在我正要带着吸取到的教训,去重新做第二次选择,可是我又动了另一个私心,就算是抱着试一试也不吃亏的想法才提出杀无名鬼的,当面被乾拆穿总归是件尴尬的事。 乾毫不留情的挑破了我的心思,“你应该试着克制你的私欲,这样会少很多麻烦,这算是我对你的期望和忠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定个暗号吧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预测也很精准,我想你既然敢向我托付,就一定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个教训你已经给了我的,我保证不会再犯第二次,除此之外我的私心应该不会再搞废掉这个星球一次。” 我用一种非常不正经的方式,调侃着一件关乎数十亿人类生命和一颗星球未来,以此来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苏丹小说网 我知道这样的态度有多不端正,乾也没有为我表现出的不靠谱,再给我更多的教训和、期待与忠告,我想这都是因为乾太了解我了。 作为一个能够使用超前到人类无法理解之科技的人工智能,乾的确与传说中知天晓地,全知全能的神没什么两样了,他一定是知道我现在很紧张,紧张到如果我不是以一个灵魂能量的形式站在他面前,都想要立刻跟他要一个厕所来解决紧张带来的生理需求,所以我选择了用这种不靠谱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没错,我确实很紧张。 在完全信任了乾的预测之后,我对那些力量无比强大的“神”、宇宙流浪者心生忌惮。 在彻底接受了乾的诚意之后,我为他即将离开这个星球,今后将只有我一个来承担人类的未来,面对那些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灰飞烟灭的存在而心生忌惮。 我对自己即将肩负起的责任心生忌惮。 我看向被乾暂停了生命体征,从另类意义上停止了时间的同伴。 在华国时,我是个阴阳仙儿,是个普通人中的异类,然后我遇到了这些跟我一样不普通的异类,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可是现在我即将再次成为一个异类。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发现在承担了那些责任之后,能让我消除这种孤寂感的人,只有他了。 跟我一样都跟原始人类、宇宙流浪者和乾打过交道,他同样。具备被乾托付的资格,甚至拥有连乾都看不透的神秘。 “该死的家伙。” 我在心里咒骂无名鬼,是他把我引到了这里,把我的命运跟他栓的更紧了。 “准备好了吗?”乾向我询问。 “定个暗号吧。”我叮嘱乾,“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管那些‘神’对我做了什么,我处于什么境地,你都要立刻封禁所有的‘神’,然后立刻离开这个星球。” 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果然还是选择了这种方法。” 我看着乾的脸上露出了异常纠结的表情,暗中心头一紧。 难道我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你别跟我说,在你的某个预测可能性中,因为我的这个暗号,就导致这个星球再毁灭一次!”我郑重的对乾保证,“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来做,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不搞也没问题。” “不是因为这个。”乾向我解释,“在我的预测中,你做出的各种不同决定。对这个星球的未来都是有意义的,如果不是必须,我甚至不想给你那些忠告,我只是……” 乾为难的说:“我只是想建议你另换一个暗号,你心里想的那个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君子一言 暗号。 我承认自己心里想到的那个暗号很有戏谑的无厘头风格,这只是我缓解自己紧张情绪的又一个小小的调剂而已。 乾给出这么大的反应,让我以为是自己的这个玩笑般的暗号,将会触发到危险的蝴蝶效应,看来我终究是个俗气的小人物,即使在接触过宇宙级别的世界观后,还是无法摆脱电影里那些理论猜想的影响。 接下来的时间,我与乾非常专心的研究起了这个“重要的暗号”问题。 直到十几分钟后,乾一一否定了所有我想出的暗号,逼的我怒气冲冲的拍了桌子,乾也脸红脖子粗的跟我拍了桌子。苏丹小说网 这样的场面就像是两个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在讨论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却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上出现了争端,甚至大打出手。 通常来说,出现这种情况,都这是在情意深厚的前提下,双方不约而同想要回避真正矛盾,才会用出的方法。 看着此时的乾,我已经没有之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的想法,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不管你喜不喜欢,也不会征求你的意见,只管把对你好的事全都先做到的朋友,很自以为是,很遭人嫌弃,很容易被误解,却是一个真正值得珍惜的朋友。 “可以了。”我对着愤懑喘气的乾笑道:“你表达出的善意和诚意已经足够多了,接受那把钥匙、力量还有你交付的责任,这些统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埋怨你的。” 乾的脸上也展露出了笑意,有些奸计得逞的味道。 “抱歉,按照你的个人数据库分析出的最终结论,你是个理智与感性并存的人,你可以非常理智的面对任何局面,这是你想让所有人看到的一面,也是所有人看到的你,但你做出的重要决定往往会被感性左右,这才是你总让人感觉作摸不定的原因,为此我不得不用出一些策略,消除你对我的不满。” 乾说着话,身体就变成了一片湛蓝色, 波纹荡漾后,他的外貌改变了,变成了一个让我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又熟悉无比的样子。 “这是谁?”我问乾。 乾说:“对我来说外貌并不重要,但对人类来说,外貌是一个人身份标识的一部分,所以我按照你的喜好,找出了这幅最容易被你接受的外貌,我希望你能记得我这幅样子,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能够像对待真正的朋友一样对待我。” 我盯着乾的脸和身形仔细的打量,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多我熟悉之人的影子。 "行啊。"我对乾笑道,“要知道时间对于人类来说是真正能又要命的存在,短短几十年的光景很快我就会变老、死掉,你想再见我的话,回去之后就要努力的跟“虚”吹牛逼,我也希望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你,毕竟我不是个喜欢背负责任和命运的人。” 乾朝我伸出手,“君子一言。” 我也朝乾伸出了手,“驷马难追。” 当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分开时,我又回到了那片完全不存在方向感的湛蓝世界,在我的头顶是一片金黄,那里是阿努比斯的亡者沙漠。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再见了,朋友 这是我们来时的地方,也要如同来时一样的离开。 乾已经消失不见,老比尔斯和艾贝、比里恢复了正常。 “看来我们又没有退路了。”老比尔斯摇头感叹。 艾贝紧紧抓着比里,沉声说:“他们从来就没准备给我们留下退路,这就是弱者面对强者的注定结局。” “那个‘乾’真的值得相信吗?”老比尔斯问我。 我轻轻摇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原因还是不愿影响到乾让我经历过的预测。 艾贝却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被掌控的弱者,没有胡乱说话的权利。”艾贝跟老比尔斯说着,眼神四下里瞄了一圈。 比里一直谨慎且警惕的握着拳头。 这个场景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我们来时也有过相似的对话。 看得出来,我身边的人对乾还是心存疑虑的。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对他们来说只是听到我向乾要求释放宇宙流浪者,我们就到了这里。 毕竟他们不是我。 我突然很想跟他们分享乾告诉我的那些不能被第三者知道的事。 我相信以老比尔斯和艾贝的老练,一定能理解我做的决定,但理智又束缚着我不能开口。 没有想到,清晰的孤寂感这么快就袭上了我的心头。 “嗡嗡——” 是我手上的邪珠在颤动,我抬手看着那串已经浸墨出黑光的珠子。 “怎么了?”老比尔斯警觉的询问我。 我对老比尔斯笑道,“没事,这玩意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我感觉自己都不对劲了。”比里皱紧了眉头。 我拍着比里的肩膀说:“你需要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兄弟。” 艾贝想要开口。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就抢在她之前笑道:“他需要时间重新认识自己和这个世界。” 艾贝没有再出声,老比尔斯眼看着也放松了一些,大概是我还有心情调节比里和艾贝的母子关系,让老比尔斯觉得我是有底气的。 我轻轻摸着着手上的邪珠,我知道乾现在没有在湛蓝世界里,他像预测中那样待在我的邪珠里,刚才的颤动是乾在提醒我他的存在,他是在帮我消除孤寂感带来的阴霾。苏丹小说网 “走吧。”我招呼起老比尔斯三人,抬脚朝正前方迈出了一步。 我的脚在正面90度的位置踩实,然后整个身子就调转了方向,亡者沙漠就在我的面前。 邪珠再次轻轻颤动。 我接收到了乾对我的鼓励和提醒,也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流。 这次不再是预测演练而是真正的现实,容不得一丝错误。 在阿努比斯看来我们能够回去,就说明我们在挑战中赢了乾,乾必须释放他们,并离开这个星球,所以乾必须保持缄默,不能被阿努比斯发现他容身在我的邪珠里,直到我们约定的那一刻到来。 “再见了,朋友。” 我在意识中对乾告别,抬脚迈步走出了属于乾的湛蓝世界。 肃杀、枯寂的沙漠,没有一丝的生机。 老比尔斯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头,他这句话是之前预测中没有说过的,我不能回应,我能做的就是抓着老比尔斯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向他表达我此时的坚定。 第四百七十四章 终于结束了 亡者沙漠动荡了。 所有的沙子被狂风席卷而起直冲天际。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我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次我再没有一丝疑虑,也没有感到震惊。 我知道天上出现的不是一面映照了现实的镜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城市。 纽约。 美国的第一大城市,第一大港口。 比里惊呼,“它变大了!” “他们也能看到我们!”老比尔斯惊声大叫。 该发生的总归是发生了。 我用耳朵听着,用眼睛看着,我以为第二次经历会让我波澜不惊,但我为阿努比斯制造出的“神迹”所震撼。 我闭上了眼睛。 导弹之后是直升机,两次爆炸之后,是老比尔斯歇斯底里的质问,“fuCk,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睁开了眼睛,刻意让自己的视线避开了混乱的城市,我只注视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帝国大厦。 当楼顶箭塔即将接近那道横隔在城市和沙漠之间的分界线时,老比尔斯彻底崩溃了。 我知道时间到了。 下一秒这座城市将与亡者沙漠合为一体,800万人无一幸免,他们都将成为阿努比斯的奴仆。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间。 我和乾为之争论不休的“暗号”根本没有用上。 乾对我的了解超过了这世上的所有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甚至可能超过我自己,他知道我在等什么。 一阵凉爽的微风突然扫过了我的面颊,我感觉好像发生过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比里指着我们的头顶说:“消失了,城市不见了——!” “该死的混蛋,那些宇宙流浪者又在玩儿什么花样?”老比尔斯抹着老泪纵横的脸大吼。 艾贝在我身后提醒,“这里好像是在崩溃。” 确实是在崩溃。 燥热的温度下降了,金黄的沙丘像冰雪一般融化了,亡者沙漠正在崩溃。 “是个办实事的家伙啊!” 我在心里发出感叹。 让我感叹的是乾,他已经放出过宇宙流浪者,然后又将他们再次封禁,无声无息、毫无声势的把我要求的事全都做完了。苏丹小说网 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按照我们约定的离开了这个为之而生、又要为之奔走的星球,重新回归“虚”的世界,他还要为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争取一个“好”的未来。 “终于……”我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说,“终于结束了。” 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环视周遭,须臾之间我们已经回到了王陵,回到了那间被炸过的墓室。 “等一下。”我对已经准备要开口的老比尔斯说,“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跟你们解释。” 老比尔斯诧异的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算是知道吧。”我正在想该怎么糊弄老比尔斯,比里抱着艾贝失去手掌的左臂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的手!”艾贝那一贯冷漠的神色间,也多出了一片显而易见的恐惧。 老比尔斯面色冷厉的走向被比里收拾过那堆尸体,停在了佟铃的身旁,“她怎么死的?这些人是谁?阿什拉夫在哪?先我们一步下来的部队在哪儿……” 第四百七十五章漏网之鱼 老比尔斯的一串问题问的莫名其妙。 艾贝和比里的反应也让我不能理解。 他们现在的反应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艾贝的手是怎么断的,不知道阿什拉夫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佟铃和那些夜骨的杀手是怎么死的? “看明白了吗?你这个卑劣的背叛者!” 阿努比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前突的狗嘴就顶在我的鼻尖上,我都能感觉到他嘴巴里喷出的气息,没有味道,只有冰冷的死气! 我双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老比尔斯和比里、艾贝冲到我的身边,我指着近在咫尺的阿努比斯,可是他们只是一边问着我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边想要扶我起来。 他们没有看到阿努比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我用力推开老比尔斯和比里,并向他们怒吼,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什么,但是看到 一脸懵逼的比里被狐疑却还算淡定的老比尔斯和艾贝拉走,我总算稍稍镇定了下来。 我很怕,我怎能不怕? 我知道他们有多么的痛恨人类,知道他们有多么的痛恨背叛。 我偏偏是个人类,是前一个背叛着送来的。 我让乾放了他们,给了他们自由,然后再次封禁,重新剥夺自由,我对他们做的事比无名鬼更加恶劣。 我知道这些“神”的力量有多强大,此刻有能力护佑我的乾却已经离开。 我不明白,阿努比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已经被乾封禁了才对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按照你说的挑战了乾,我赢了他,他已经答应了要释放你们,我……” 我苍白的解释在阿努比斯的注视下卡住了。 阿努比斯的眼神很冷漠,根本就没有一丝我预料中该出现在仇恨,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阿努比斯不会知道我和乾的设计,表面来看我已经做到了答应他的事,他们被再次封禁的事可以全部推给乾,讲明是了乾玩弄了我们所有人,这样我就跟他成了一条战线的受害者,这番说辞可以把我摘的很干净,一点问题都没有。 唯一的问题是,我太慌张,太惊恐了! 阿努比斯挑起了嘴角,露出了獠牙,它的胡狼脸上露出了轻蔑地笑容。 这笑容让我心都凉透了。 他确实看穿了我,我已经出卖了自己。 阿努比斯收起他轻蔑的笑容,蹲在了我的面前说:“你是想跟我解释发生了什么吗?已经这个没有必要了,我的同伴都已经沉睡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沉睡,再也见不到? 那说明乾确实再次实施了封禁,说明逃脱封禁的宇宙流浪者只有一个阿努比斯。 我在心里暗骂乾不靠谱,做事不干净啊! 眼前这条唯一的漏网之鱼可是一个眼神就能弄死我的存在,这种事怎么能够出差错? 那说话也不负责任。 不擅长谎言的,怎么可能一眼就看透谎言? 乾怎么好意思跟我说只有地球人和伽马六号星球的人类,才擅长利用谎言的力量? “‘乾’跟你说了很多吧?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来自宇宙,算计了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想要杀死所有的人类,霸占这个星球?”阿努比斯再次凑近了我,鼻子上的胡须刺着我的耳朵,尖锐的利齿擦着我的脖子。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在欺骗你,这个星球很好很大,可以承载很多很多的生命,我们只是想在这个星球上生存下去。”阿努比斯说,“与你们人类一起共存,真正想要奴役主宰这个星球的是他,我们被封禁,一部分人类被迫隐藏起来,全都是因为他,你不该相信……” 第四百七十六章信任崩塌 阿努比斯近在耳边的声音突然就停下了。 我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双瞪大的眼睛,那对瞳孔树立的眼球里充满了不甘。 “用你的眼睛去发现……” 阿努比斯的喉咙里逼出了最后的一句话,它无声无息的倒下了,下巴上露出一截刀柄,那是我的剥皮刀,剥皮刀的刀柄连着一串珠子,那是我的邪珠,邪珠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再次扎进了我手肘内侧的血管里。 是乾做的! 除了我,只有他接触过这串邪珠。 只能是他做的。 “我们其实是想与你们人类一起共存,真正想要奴役主宰这个星球的是他,我们被封禁,一部分人类被迫隐藏起来,全都是因为他……” 这是阿努比斯最后的话,现在一遍遍的在我的脑子里震荡。 虽然跟乾与我的交流相比,这几句话很短,但这几句话仔细琢磨,却正卡在要害上。 这几句话能颠覆乾为我重新构造的世界观,足够让人质疑乾说过的所有话。 难以抗拒的孤寂感再次将我笼罩,除此之外我还感到恐惧,这恐惧的源头就是孤寂。 如果说我之前产生的孤寂感,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担忧,那么我现在的孤寂就是真正的孤寂了。 我本该庆幸、感谢乾留下了这招后手,帮我杀掉了阿努比斯,可是在听到阿努比斯说出的那番话之后,在阿努比斯死在我的剥皮刀之下后,我的心思动摇了。 这真的是乾为了保护我特地留下的后手吗? 乾已经封禁过那些宇宙流浪者一次了,虚给予他的力量很强大,上次封禁没有一个宇宙流浪者逃掉,为什么这次就逃掉了一个阿努比斯?苏丹小说网 有没有可能乾是故意的? 有没有可能出现阿努比斯这个漏网之鱼,还有乾留下的后手,都是对我的又一次考验和测试? 乾这次要考验的,是我的心志,他担心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会动摇,所以故意放了一个阿努比斯出来,因为刚才我的心志确实动摇了,所以乾立刻杀死了阿努比斯? 我茫然地四下张望,老比尔斯、艾贝、比里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关切,我跳起来从之前我们炸开的洞里钻出去,我想要离开这间墓室,事实上我只是想距离他们远一点,因为这一刻乾在我心里建立起的信任完全崩塌了。 乾给我讲了很多事,我都听进去了。 刚才阿努比斯也有话没有说完,他似乎跟乾一样也想跟我进行一番能够颠覆三观的交流。 同样都是交流,如果我听完了阿努比斯的说辞,我还会那么信任乾? 因为我听全了乾的说辞,却没有机会听全阿努比斯的说辞,所以我会先入为主的信任乾,但客观来看其实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强大且陌生的家伙。 乾对我表现过诚意,阿努比斯也对我表现了。 我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阿努比斯,他跟我是一样大小的身形并没有比我庞大,这本身就是一种放弃力量对比,想要平等交流的诚意。 如果给阿努比斯更多的时间,他会不会向我表达更多的诚意呢? 我觉得有可能。 第四百七十七章 心魔再现 我之前对阿努比斯的质疑,都是因为这个家对我耍过手段,跟我斗过心思,他骗过我,也用他的强大力量欺负过我。 可是这些事,乾也都对我做过,他唯一没让我发现的,只是有一点,就是他没欺骗过我。 问题是乾根本没有给我这个发现的机会。 他刚刚杀死了阿努比斯,扼断了阿努比斯揭发他的机会,他跟我说的那些过去的事,在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个逻辑感强大的完美故事,也是一个真实的谎言。 宇宙流浪者都是被再次封禁了,阿努比斯也死了,我不可能从他们这里验证乾话里的真假。 原始人类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跟这个世界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好像离开了,又好像没有离开,连乾都找不到他们,我更不可能找到他们来验证乾说过的话是不是谎言。 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乾到底有没有欺骗我!苏丹小说网 “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被追上来的比里按在了地上。 老比尔斯给了我一巴掌,他想让我清醒过来。 艾贝对我放出了他的鬼面蛾子,这东西趴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就被抽空了。 他们又把我抬回了墓室,我担心乾其实没有离开,如果他没有走,那么对我说的就都是谎言,他对我的图谋是我根本无法理解揣测的,我担心乾会对他们下手,所以我才要逃走,可是现在我无力挣扎。 这间墓室不小,可是却摆着很多尸体,他们避开尸体放下手,却把我放在了另一具他们看不见的尸体旁边,这是一具属于“神”的尸体。 我又回到了阿努比斯的身旁,那家伙活着的时候眼神里除了奸诈和对我的不友善,就没有生气,死了之后其实跟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只是少了可以供我猜度的眼神活动。 “金,你说句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老比尔斯他们还在旁边不停的询问我。 他们应该是以为我疯了。 我现在这个状态确实跟疯了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很多人,本来就是因为有了很多常人没法理解的想法、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才被当成了疯子和精神病,这两样我全部都有。 现在送我去精神病院做鉴定,我困惑我的东西全部讲出来,百分百会被穿上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如果能够追根溯源的话,我还有过发疯的先例,在门头沟我已经被无名鬼给折腾疯魔过一次。 对了。 是心魔。 乾给我灌输了太多的信息,这些信息里有过去的历史,有他对人类的贡献,由此还衍生出了我对她的伟大高尚认知,我几乎都有点崇拜这个家伙了,所以我确实接受了乾的诚意和友谊把他当成了朋友。 然后在我百分百信任乾之后,阿努比斯这个不该出现的家伙就出现了,他的话让我对这份崇拜、诚意和友谊产生了质疑,乾也确实给我留下了很多值得质疑的事,质疑积攒到一定的分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就会完全崩塌。 乾虽然不是一个人,我却把他当成了一个人。 所有的这些在短时间内全部爆发,就让我再次产生了心魔。 此刻我很痛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寻求解救 我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我对自己说:“其实你应该信任乾,要知道阿努比斯的出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家伙说了他不能再见到同伴了,那些宇宙流浪者在无尽的封禁中已经死了很多,他们能量匮乏,是剩下的宇宙流浪者凝结了所有力量,才让阿努比斯成了漏网之鱼,其他的宇宙流浪者可能已经死掉了,他们这么做是出于报复,他是来挑拨离间的,你应该坚定不移的相信乾!” 这…… 这是在自欺欺人,上次我心魔发作,就是这样化解的。 果然啊,心魔是修行人的毒药,一旦发作就一道关隘。 我上次其实根本没有化解,我只是用自欺欺人的方法混过去了而已。 这次再想用同样的方法,已经不可能。 我已经对乾产生了质疑,我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怎么办?教教我,救救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抓着身边的人,向他们寻求解救。 管他什么狗日的秘密,什么人类的未来,什么原始人类,宇宙流浪者和虚,我现在只想解救自己。 我想把老比尔斯他们忘记的事都说出来,把他们不知道的那些事也都说出来。 可是我的嘴巴却像是被上了封印,这些事根本说不出口,能出声的只有求助。 我知道根本没谁封印过我的嘴巴,是我的心,我的灵魂在互相拉扯。 一部分我还在坚信乾,想要完成跟乾的约定,做他拜托我做的事,帮助伽马六号星球上的人类继续存在、进化、发展下去。 另一部分的我在纠结,不知道该信乾好,还是该相信阿努比斯,我还存着一丝念想把这些事都搞清楚,把自己的纠结解决掉,尽量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搞定这一切。 还有一部分我在打退堂鼓,不管是乾的嘱托,还是宇宙流浪者的图谋,亦或是隐世的原始热泪,乃至神秘的无名鬼,随便哪一个都是我不可能望其项背的存在,他们的事哪是我能参与的?我现在的痛苦就是我自以为是的代价,其实大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也许世界末日,人类终结之类的事都没来得及发生,我的小命就结束了。苏丹小说网 …… 封印我的是我自己啊! "金,听我说!" 艾贝推开老比尔斯,用肩膀顶开了比里。 她把我按在地上,我虚弱的身体被她的独手压制,像孙猴子落在了如来佛的掌心。 艾贝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只能看到她的脸。 没有冷漠,只有沧桑和关切。 “冷静,冷静下来,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在,哪怕我们现在帮不了你,你也不要担心,因为我们绝不会放弃你,我们会变得很强,强大到能够帮助你,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冷静,只要有时间,什么样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艾贝掐在我下巴上的力道渐渐放松了。 她用着母亲鼓励孩子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的语气对我说:“现在你告诉我,我们还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就给我自己站起来!” 时间…… 我还有时间吗? 第四百七十九章 时间,我有 爷爷说过我是多灾多难、却长命百岁的命。 那我就按自己能活到一百岁来算。 如果我躺平下来度过余下的几十年,把时间都用在一些能让我忘记烦恼,忘记时间存在的事情上,我的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我可以用八个半的十年如一日来结束我的人生,那样的人生会很短。 但是我也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 我可以努力去做一些可能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比如试着搞清楚乾跟阿努比斯到底是谁在说谎,亦或是他们都在说话。 我还可以继续跟无名鬼斗,搞清楚那家伙想干什么。 我甚至可以去寻找那些连乾都无法找到的原始人类,我们华国的上古之神。 我用余下的几十年去尽情的折腾,这样的折腾可以让我的人生变得很精彩、很充实,这样我的时间就会变慢,我余下的人生,我的时间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变的漫长。 所以,我是有时间的! 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另一只手,我希望那是一只充满力量的手,能够给我带来实打实的支撑感。 艾贝已经用她仅有的手撑起了我的脖子,我在艾贝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我也感受到了此刻非常需要的支撑感,比里和老比尔斯一起握住了我的手掌。 他们俩的手一个冰凉带着湿腻的手汗,另一个手心炙热近乎发烫。 这种触感很真实,我现在需要真实的触感来让我脱离自己给自己制造出来的思想绝境。 “时间,我有。”我激动的向艾贝说出了我的答案。 心魔并没有消除。 我只是找到了一条路。 这是一条能帮我从绝境中走出来的路,这条路有可能让我摆脱心魔。 对目前的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感觉自己很幸运,我在过去的重要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为自己找到了跟我一样的人,让布坨一家成为了我的战友。 我跟老比尔斯达成了同盟,让这个老家伙成了我的坚强后盾。 对于一个先修心后修术的修行者来说,心魔远比任何危险更加恐怖。 艾贝他们这些只修术的修行者是不可能理解的,老比尔斯这种眼里只有强大力量的家伙更加不可能理解,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已经身处在生不如死的边缘,不知道他们刚刚拯救了我。 比里对艾贝说:“他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立刻离开这里。” 艾贝看向了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的神色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的不甘心。苏丹小说网 这一趟他是要来解救他的爱人,试着给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找到答案和延续的。 我们在这座王陵中发生过的事,他统统都忘记了,所以老比尔斯不知道从当年第一次来王陵开始,他一生的际遇,都只是乾和阿努比斯随手的布局,现在连阿努比斯都挂了,杰西卡是不可能复活了,他这个由死神造就的坤阴之体,也只能继续衰弱、腐朽,直到死去,再不会出现转折和生机。 “好。” 阿努比斯艰难做出了决定。 “怎么走?”艾贝提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是啊,怎么走呢? 对于他们来说穿越了王陵大门后的巨大黑洞就到了这里,他们连自己怎么到的这里都不知道。 我是知道这些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走过的根本就不是一条人走的路,现在阿努比斯和乾一死一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 “走走看吧……” 第四百八十章 不怕西医满脸笑,就怕中医皱眉头 现在这种状况下,我们能做的只有走走看。 这座王陵是阿努比斯的囚禁之地,也是他为我建立的试炼场,现在阿努比斯已经死掉了,他施加在这座王陵上的力量也应该解除掉了。 哪怕阿努比斯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乾的算计,囚禁在这座王陵里的宇宙流浪者是在乾的纵容之下才能完成的这一切,乾也应该是想让我离开这里的。 即便他并不如向我表现出的那般值得信任,但从他想让我做的那些事来看,我离开王陵才最符合他想要的期许,所以我对于我们能够离开王陵还是有信心的。 尤其是在比里背着我找到了之前那间陪葬墓室之后,我的信心也更加强了。 起码这能够说明,现在这座王陵里已经没有“神”和外星人、或者是人工智能的特殊力量再对我们施加影响。 以我们这一行人的能力,想要走出一座普通的王陵应该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于是我提议在这间墓室里停留休息。 “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我问老比尔斯。 老比尔斯摇了摇头。 他面色苍白,满头的虚汗,过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我这身体大概真的是不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不至于。”我对老比尔斯笑道:“你的身体底子好,只要继续坚持别近女色,再折腾二十年不成问题。” 老比尔斯知道我通医术药理,我的话在他那里是很有可信度的,前提是我没有忽悠他。 我说这话当然也是有前提的。 “嗯——!”我瞅着老比尔斯煞有介事的仔细观察了半天,煞有介事的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老比尔斯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这就叫不怕西医满脸笑,就怕中医皱眉头。 我费力的抬起肩膀,“老比啊,女色这上头我觉得你是不会出问题,你要是死了,可定是自己作死的。” “这话怎么说?”老比尔斯被我吊起了胃口。 这老家伙之前担心自己的身体,其实更多的事担心自己失去了能可克对头的大运势,颇有点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的意思。 现在给他带来坤阴之体的阿努比斯都挂掉了,一直悄悄帮着他的杰西卡估计也是烟消云散了,老比尔斯再想跟以前一样靠运势战无不胜估计是没戏,我想要这老头子多活几天,就得断了他这个念想,让他卸下这个包袱。 我指着老比尔斯的心脏位置说:“这里面装的可不止是一个器官,一块肉,还有人的魂儿,你身体再好,整天干操心的事,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身体不累灵魂也要疲惫,等到那点心力耗尽了,身体再好也得老实躺下。” 老比尔斯被我说的愣住了。 老家伙是个聪明人,啥道理都懂,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只能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做了。 当下我就从百宝囊里掏出药匣子,再取了最后三颗巨神丹,老比尔斯和艾贝一人吃了一颗,我和比里分吃了一颗。 其实老比尔斯这么累,是正常反应。 他这幅身体跟我一起在这个王陵里经历了多少事,现在只有我知道,别说是他这么大岁数个老头子,就算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恐怕也该扛不住了。 巨神丹的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至少他们的身体不再感到疲惫。 老比尔斯还侧面表示想跟我要“巨神丹”的方子,我能给他才怪。 第四百八十一章 格局差距 按说正常情况巨神丹的药效,在他们身边绝不只是恢复体力而已的,但是他们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了,在短时间内在吃第二次效果就不再明显了。 可我服了半颗巨神丹之后,根本毫无反应。 这并不是药量的原因,比里也是吃了半颗,他就有恢复体力的感觉,我却一点都没有。 我推测这是佟铃之前给我搞的那个“第六代前妻”有关系。 “前妻”跟巨神丹都是激发人体潜能的东西,这两个相比,哪个药效好且不说,第六代前妻的副作用肯定比巨神丹大,说不定现在巨神丹对我无效化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的副作用。 我不把巨神丹的方子给老比尔斯,也是因为这个前妻,就这老小子的德行,要是他得了我这个方子,回去之后肯定得上交漂亮国,我可不想把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拿来变相资敌。 想到那个“前妻”我的思绪又忍不住要放飞一下了。 “第六代前妻”可是跟老比尔斯家的儿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小比尔斯同志背叛了他爹,投靠了对头。 但那事发生在我们被木乃伊和金甲虫折腾的时候。 那时我还在不断完善自己对幻境的认知和见解。 我认为低级幻境对现实无法产生影响,而高级幻境是可以产生影响变化的。 现在看来我的认知在这座王陵里是完全起不到作用的。 因为在这座王陵里操纵一切的家伙本身就是突破了我认知极限的存在。 就比如我们刚才服用下去的巨神丹。 这玩意儿本来应该吃完了的,可是他又出现在了我的药匣子里。 佟铃和那些夜骨的杀手应该是死在幻境中,可是他们又真的死去了。 还有如今躺在另一个墓室里的阿努比斯,他最后出现在我的目前,还对我说了话,可是除了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连他的尸体,都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 所有发生的这些事,其实都是没有规律的。 我的理解就是,全凭人家心意。苏丹小说网 人家说是真的,这就是真的,人家想要是假的,这就是假的。 在这个前提下,关于小比尔斯背叛了我们的事,就无法确定了。 佟铃给我用前妻6号,完全有可能是阿努比斯探知老比尔斯的心思,在这个前提下刻意给我制造的一场阴谋假象。 我们在怪兽星球时佟铃反水,带领夜骨的杀手要杀我们的事,也有可能是阿努比斯对这个阴谋假象的进一步升华。 对于无所不能的“神”来说,搞这些花活简直不要太简单。 接连接触过乾和阿努比斯之后,我发现那些家伙的想法对我来说也是难以揣测的。 不是因为他们的心机策略有多厉害,而是格局立场的等级差距。 他们都是宇宙级别的,得失利益都是以一颗星球,一个物种来论的。 而我即使知道了那些隐秘,即使有能力在心计方面跟他们斗一斗,却还是无法完全摆脱一个普通人类与宇宙生命体之间的格局差距。 加之目前我对乾产生的质疑,还有阿努比斯来不及传达完善的信息,我连可以作为揣测基础的信息都无法百分百确认,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对这些家伙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定位。 第四百八十二章 邮件 单纯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只着眼在王陵里的这些事,探究幻境的真假对于我来说本质上是没有意义的。 可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王陵。 乾与宇宙流浪者、隐藏的原始人类的事实在太大,根本不能由我掌控,我只能逆来顺受。 只要那些家伙不搞大事,只要这个星球不爆炸,那些事其实离我的生活很远。 我要面对的还是东瀛人、纸飞机协会那摊子烂事。 在这件事里,小比尔斯是否背叛绝对是个天大的变数,是容不得半分马虎的。 难啊,实在是难啊! 我看着老比尔斯感觉自己的心都纠结成了一团。 从合作伙伴的角度来看,我绝对不该向他隐瞒关于小比尔斯的事。 但我是亲眼见过这个老头子,面对自己儿子背叛是怎样一个痛苦的样子。 从狮城到这里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实在不忍心用一个无法百分百确认的问题来折磨他。 我现在对乾是越来越反感了。 他杀死阿努比斯的时机,真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不止让我对他产生了质疑,还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让我的处境非常的被动。 “老爷——收到请回话——” “老爷——” 一阵急切的呼叫声,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比里面露喜色,艾贝撇起了嘴角,老比尔斯的眼睛里闪着光,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刚才那带着电子杂音的人声,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我在。” 老比尔斯气势沉稳的应了一声。 耳机那头再次传来声音:“老爷,我们失去了你们的定位信息,突然又恢复了,您那边情况如何?” 我听出是老比尔斯身边的师爷红中在说话,忍不住在耳机里问道:“失去定位信息的时间有多久?” 红中回应,“2小时39分48秒。” 老比尔斯看了下手表对我说,“我们从之前那个墓室走到这里用了1小时15分,也就是说我们穿越黑洞到达刚才的墓室用了1小时24分钟……” 我知道老比尔斯是想以时间作为线索,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 他不停的说出看法,试图跟我讨论,但我兴致缺缺,只敷衍的回应,因为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向红中询问,就是想要验证一件事。 时间对于乾和阿努比斯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也是玩物。 我们在王陵中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绝对不可能只过了这么点时间。 我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营地有什么异常吗?”我透过通话器问红中。 红中回应,“这边一切正常。” “我们进入王陵之后,还有其它人进入王陵吗?”老比尔斯接着问道。 老家伙理解了我问这话是冲着躺在之前那个墓室里的尸体。 红中那边没有立刻回应,再次出生时,说话的人换成了尼克。 “营地这边一切正常。”尼克顿了一下说,“但是,我刚刚收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邮件,是跟你们有关的。” “什么邮件?”老比尔斯问道。 尼克没有出声, 老比尔斯似笑非笑的冲我挑了下眉头。 第四百八十三章 地图 老比尔斯曾经是尼克的老板,尼克也是他送到我身边的,现在尼克就不鸟老比尔斯了,老家伙会不爽很正常。 要是在以前,我会把有可能给我们造成嫌隙的事当成大问题处理,可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心情。 我摸了下裤子口袋,我的手机果然还在。 似乎是在阿努比斯的亡者沙漠里,被那阵清风拂面之后,我被阿努比斯取走的身体,就被乾送回来了,我身上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东西,也都出现了,这又是一件让我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的事,不过现在我也不想再考虑这些了。 “是什么样的邮件?”我叮嘱尼克,“发到我的邮箱里。” 尼克应了一声,我的手机跟着就有了收到邮件的提示音。 我打开手机,再打开邮件,凑过来在旁边看的老比尔斯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那邮件的内容,是一张图片的缩略图。 根本就不用打开,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蓝色和绿色线条标明的曲折路线和用红点着重标明的四个目标。 这是张地图,是蝎子王二世地下王陵地图的一部分,红点指示出了我们此刻的方位,绿色线条是我们从之前的墓室到这里的路线,蓝色的线条是能离开王陵的路线! “太好了,这下我们能出去了。”比里在旁边兴奋的大叫。 艾贝梭楞着眼瞪了过去,“我们被人盯上了,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比里茫然地看向我。 我费力的抬手搓着太阳穴。 比里后知后觉的疑声说:“对啊,我们穿过黑洞,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之前的墓室,但是有别人知道我们怎么过去的,知道我么现在的位置!” “还知道尼克的私人邮箱。”老比尔斯阴阳怪气的问我,“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尸体是夜骨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老家伙是觉得尼克有问题,他在暗示尼克可能跟夜骨有关系。 “不是尼克的问题。”我直接了当的给了老比尔斯肯定的答案。苏丹小说网 我敢这么确定,不是因为我知道夜骨的杀手是怎么死的,也不是因为我信任尼克,而是因为我点开了那张截图。 我在截图上看到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水印, 墨眼! 对我来说,这只眼睛就是无名鬼。 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老比尔斯皱紧了眉头说:“金,我觉得我们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轻轻点头,心中暗想可不就是个圈套嘛。 我来到这里见到乾和阿努比斯是被无名鬼引来的,他在暗处看着我那是肯定的。 可我想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故意冒出来是想做什么? 之前我判断这座王陵在没有了乾和阿努比斯施加影响的情况下,就是一座普通的王陵,我们是完全有能力走出去的。 现在无名鬼给了这张地图,恰恰说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给我这张地图,他这个时候发这封邮件很有画蛇添足的意思。 要说用处,那就只有一个。 向我强调他的存在感。 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第四百八十四章 离谱 我们可能中计了。”老比尔斯顺手从战术外套下掏出了手枪,“可能是东瀛人给我们设的一个局,是他们引我们过来这里,想要在这儿杀我们。” 艾贝冷冰冰的说,“可是那些杀手都是死的。” “一般的手段杀不了我们。”老比尔斯冷笑一声,“纳福是神道教伸向狮城的一只手,这只手被斩断了,他们拿出些真正的手段来报复才是合情合理。” 艾贝沉声说:“死掉的杀手是祭品,夜骨也是东瀛的,这件事说得通。” 老比尔斯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东瀛猴子很记仇,也很擅长用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这点你们华国人应该深有体会。” 我认可老比尔斯对东瀛人的描述,可我知道我不喜欢他用那段过去的历史来调侃,哪怕是没有挑明的暗示。 此时艾贝已经默默的召出了鬼面蝶。 他们在等着我说出自己的看法。 从他们的角度看老比尔斯的分析是合逻辑的,可在我看来全都是扯淡。 我朝老比尔斯伸出了手。 老比尔斯犹豫着要把枪递过来。 我摇头说,“你的手雷呢?最后一刻才用的光荣弹还在吗?” 老比尔斯伸手到怀里摸出了那颗光荣弹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看着这颗光荣弹,只觉得无比刺眼。 这玩意儿明明已经被老比尔斯用了,可它也像之前那些不该出现,却莫名其妙出现过的东西一样,再次出现了。 突然,一个更刺眼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艾贝……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贝的手也出现了。 她的手没断? 艾贝发现了我的异常,开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拉起了艾贝的手,确认这不是我看错了。 我扭头问比里,“你看到老妈妈的手什么长回来的吗?” 比里莫名其妙的反问我,“什么手?什么长回来?” 我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这完全不对劲了。 我知道乾和阿努比斯的力量有多强大,我知道他们能搞出的事有多离谱。 所以我对冒出来的手机和老比尔斯的光荣弹都能理解,哪怕比这更离谱的事我都能理解,因为那些都是在乾离开和阿努比斯死掉之前发生的事。 可我明明记得阿努比斯被乾杀死时,艾贝的手是断掉的。 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它强大到能够掌控时间、空间,让真实和虚幻失去界限的存在? 我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冲向之前被他们炸开的幕墙,但我的身体状态并不像我的情绪这么激昂高亢,没有跑出三步,我双腿一软就朝地上扑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比里诧异的问我。 我浑身虚弱的只能大口喘粗气,却说不出话来。 老比尔斯说:“回之前的墓室,他应该是要查看那些死尸,东瀛人可能是布置了能杀死我们的阵法之类的东西,他在找破解的办法。” 我攒足了力气,轻轻点头,又朝来时的方向伸出了手指。 比里立刻背起我又朝之前的墓室奔了回去。 这里确实有东瀛人暗害我们的阴谋算计,但不是老比尔斯推测出的那种,我要回答之前的墓室,也不是去看那些夜骨杀手的尸体,他们本来就是被我忽悠死的,我根本就不愿再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我想回去,是要看一看那间墓室里最特别的尸体。 那具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的神之尸——阿努比斯! 第四百八十五章 昏厥 “……不见了,竟然真的不见了,为什么会不见了?” “是被人搬走了?藏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阿努比斯,你不是说我是卑劣的背叛者吗?你怎么就这样死掉了?你应该非常恨我,像无名鬼一样成为让我恐怖的,梦寐,而不是死在我的面前?” “……混蛋阿努比斯,你不是宇宙流浪者中最擅长谎言的吗?那你为什么就那么老实的相信墘确实离开了,就没有想到墘会留下后手杀死你?你应该做的不是要告诉我什么,而是给我留下什么,哪怕留下给我这个卑劣的背叛者留下惩罚、留下诅咒也好……” “这他妈的就是能跟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争抢生存空间的宇宙流浪者?” “在宇宙级别的优胜劣汰中活下来的幸存者,竟然就只有这么点能耐?” “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结果,让我怎么接受?我到底该怎么接受!” …… 华国,熊耳山,定林寺。 我睁开眼睛,透过达摩灵塔的塔尖看到晨曦的第一道光。 那光虽然没有温度,不能温暖我站了一夜的身子,但它确实很美,美到让我不得不想起埃及,想起阿拜多斯古城里的蝎子王二世王陵,想起这三个月来一直不分昼夜折磨我的问题。 真的? 假的? 老比尔斯的手枪里子弹是满的,他的光荣弹好好戴在身上。 艾贝的手没有断,她的手好好的长在自己身上。 还有那具只有我能看到的神之尸体,阿努比斯的尸体也不见了。 这些事说明了什么? 比里背着我回到那个通往亡者沙漠、躺着很多夜骨杀手尸体的墓室里后,我就昏厥了。 我怀疑自己就是被消失的阿努比斯之尸,给活活气到昏厥的。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荒唐、离谱,压根就是扯淡! 在那个传说中的王陵里,我见了活的木乃伊、见了古怪的金甲虫、见了神、见了鬼、见了外星人,经历了连小说里都写不出来的事,我还知道了我们这颗星球不是地球而是伽马六号星球,我们只是宇宙中一个叫“虚”的外星种族,按照地球人类拷贝出来的,我们的神话传说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传说中的天人之战,神魔之战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都要套上一层外星种族入侵的壳,还有现在不同肤色的人种,竟然是外星侵略者的谋略之下阴差阳错出现的结果。 对了! 这个星球,我们这些拷贝人类的后裔竟然还有一个人工智能做为保护神。 人类科技都是这个人工智能给予的。 人类所有的发展和进化都被这个人工智能实时监控着。 人类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要看这个人工智能不能忽悠住它的制造者…… 三观颠覆,逻辑崩溃。 我连心魔都被逼出来了。 可是在我离开那里的最后时刻,我所有的发现,都在向我证明一个结果。 在那座王陵里,我跟老比尔斯、比里、艾贝一起经历过的事,其实是我自己经历的事,我见到的神、鬼、外星人根本就不存在,我知道那些秘密,也全都是瞎扯,连我那被逼出来的心魔啊,其实都是妄人妄,在毫无根据意义的前提下自己搞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怎么能不气,不恼,不上头? 所以我是气昏之后被比里背出王陵的。 其实在他们按照无名鬼给的地图走出王陵后,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就已经醒了。 但我并不想醒来。 醒来就要面对很多、很多连七八糟的杂事、俗事,相比于这些我更想理清楚心里那些不能对外人说的事。 在埃及回狮城的飞机上,我吸着氧气,听着心电监控器有节奏的响声,我的脑子里想的是我这确确实实非常虚弱的身体,我那药匣子里少了的药,还有我那百宝囊里多出来的东西。 《金氏阴阳册》的阳册。 第四百八十六章 定林寺 如果我在王陵中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全都是虚幻不存在的,那么这些在虚幻不存在的经历中获得的东西,失去的东西,发生的改变怎么可能映射到我的现实之中? 除非我所谓的现实也根本不是现实。 在阿努比斯给我制造的虚幻之中,我看出了很多完全矛盾相悖的东西。 在墘制造的虚幻之中,我同样看到了这些东西。 或许我从未离开过王陵,现在依然挣扎在阿努比斯或者墘,再或者我连见都没见过的强大生命存在制造的幻觉之中?苏丹小说网 不然,我怎么还会被这么多完全不合理的事实所折磨? “吴先生?吴先生?” 我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我下意识的迅速闭上了眼睛。 “怎么又站了一夜呢?这么熬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住啊……” 听着身边人细碎的唠叨,我杂乱的心绪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 让我平静的不是这份关心,而他话语中那份无法根除的乡音。 说话的是看庙门的大爷,他是在跟国外过来的吴常先生说话。 自从回到狮城之后,我的状况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我的纠结质疑在一刻不停的悄悄升级,从质疑在王陵中发生过的一切,到质疑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状况一开始便再也无法终止。 我为了回避麻烦而采取的“主动昏厥”手段,也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最严重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太阳,会以为那是一轮明月。 当我意识到自己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了。 于是我秘密离开了狮城,重新回到了华国。 知道我行踪的,只有一个人。 曾经的帕林公主,现在暹罗国的帕林国王。 是的。 在解决我的入境问题上,我舍近求远即没有利用纸飞机协会的能量,也没有找已经在我掌控之中的陈绮思,更没有让老比尔斯帮忙的想法,而是找了一个欠我人情的人。 因为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这件事我隐瞒了所有人,包括布陀一家与尼克。 连帕林公主所知道的也只是我回到了华国,并不知道我回到华国之后要去什么地方。 并且我要求帕林向我保证,绝不对任何人透露我的去向。 于是,我像当初离开门头沟时一样,离开了狮城, 我想回到唯一有可能治愈自己的地方,我的家乡门头沟。 我很想回到门头沟去,但当初促使我离开家乡的问题不但没有解决,我还被更多的麻烦缠上了。 所以,现在对我来说还不是真正可以回家的时候。 于是,我找到了这里,距离门头沟五十公里外的熊耳山,住进这座古代却崭新的寺庙,定林寺。 这座寺庙其实有很多地方都与我非常的相似。 它曾经是佛教达摩祖师盖棺之地,在佛家和文化界都很有名气,但原来的寺庙早已毁掉,新建的寺院的规模也并不大,连成为一个具有文化背景之景点的规模都算不上,在附近人看来就是个有些故事的新建小庙而已。 定林寺的存在是很矛盾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原来的已经消逝,新生的却还没做好找回自己的准备。 “我的病在心里,如果身体上的病痛能够让我痊愈,我其实很愿意尝试一下。” 我用打趣的方式回应看庙门的大爷。 我现在的反应比之从前简直是病态般的迟钝,幸好这里是个根本不用在意时间流逝的地方,只要我还能搞明白身边的状况就足够了,根本不用担心我的迟钝会造成某些难以预料的恶果。 这正是我必须离开狮城的原因。 第四百八十七章 看门的孬八 狮城是个正在被很多人和事惦记着的地方,一个是非之地。 有纸飞机协会的背书,掌握糖王陈家的资源,还有老比尔斯这个坚定的盟友,凭借这些资源的劫持,我可以影响和改变那个地方的很多事情。 但不管我在或者不在,那些让人猝不及防,影响巨大的事都一样会发生。 如果我呆在那里,以我当时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只会让一切都变的更加糟糕,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塑造恶果的根源,所以我必须离开狮城。 “你都有那么大的本事了,杂还会有心病呢?”看门大爷问我。 我转身看着大爷疑惑的表情,感觉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 看门的大爷其实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他可以拦着十几里外走路过来烧香的邻村老大娘不让进门,却会给自己村里的人留下烧头柱香的机会,然后炫耀自己的权利。 他会告诉一些骑自行车过来看景的年轻人寺庙不对外开放,再会放开车过来的情侣进去买些号称开光的小物件,然后从商店和寺庙分成的利益里,盘剥出一份少到扔在地上都没人去捡的好处,这样他就觉得自己跟庙里的和尚,店里的老板是平等地位。 他的身上有着大部分人普通人都抹不掉的缺点。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市侩,是需要隐藏的恶习。 一个连丑恶都不懂隐藏的人,绝对是个淳朴的人。 这个淳朴的人头顶长了个疮,反反复复十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治了多少次都不会好,以至于被人起了浑号叫“孬八”。 孬就是坏的意思,八是王八的八。 要说坏,都是一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农民,做过最坏的坏事恐怕也比不上狮城长金轩会所里的服务员,这个坏就来自于他头顶上的疮,正合了那句形容坏人的俗语——“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这个“八”就来的很实在了,媳妇儿被远方外甥拐走私奔跑路了,扔下他一个人守着张结婚证过日子,他不是活王八还能有谁是呢? 不过自从遇到了我,孬八已经开始动心思要去掉这个诨号了。 因为他头顶的疮已经被我治好了。 我用给孬八治病换了进庙里找和尚的机会。 用给更多的人治病,向庙里的和尚换来了吃住的机会。 我跟孬八之间是谁也不欠谁的,而且我能很轻松的看透他所有不正经的小心事,所以跟他相处我感觉很舒服。 我给人治病,治好了不要钱都算做庙里的功德,我也不欠和尚们的,所以我住的也很惬意。 总的来说,我在这庙里呆的很轻松。 我拉起了孬八的一只手,对着他手心杂乱不堪的掌纹描了一遍。 孬八一下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向我提问。 “您不止会治病,还会算命?” 孬八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期待,四分兴奋的心情又向我提出了新的问题。 他一直都很好奇我的来历,这庙里的人和周围村子里找我看过病的人都很好奇我的来历。 刚来的时候,我跟庙里的和尚说自己是从国外回国寻根的。 当初还自觉这是个很牛掰的说法。 一来我知道国内的和尚都喜欢国外的施主,二来我确实是国外回来的,我的根也确实在这一片,至少不用当着佛爷的面说假话。 后来我开始给人治病,这个老实又牛掰的说法,就变的不那么靠谱了。 因为我用来治病的法子,在他们看来说是中医,其实更像是村里赤脚大夫用的土方子。 这些法子让他们觉得很亲切,在治好几个孬八这样的沉疴之后,除了亲切还让人觉得可信。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觉得一个国外回来的大夫给人治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逗闷子能治病 为了能让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医治自己心神受到的创伤,我给这些好奇的人编一个让他们非常信服且向往的解释。 我说当年咱爷爷的爷爷就是个老中医,漂洋过海去西半球去闯金山,硬生生用洋鬼子看不上的烂草叶子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最终在洋鬼子的地盘上闯出了名堂落下了脚。 后来东瀛的鬼子侵中华,咱爷爷立刻收拾了全幅家当去闯南阳。 您要问咱爷爷为啥不回国跟小鬼子干仗,而是跑到南阳去接着当大夫。 咱就告诉你一个道理。 我们老吴家世世代代都是老中医,上了战场扔下一条命,不一定能打死一个小鬼子,去当军医又没人家西医见效快能救命,所以就去南阳接着干老本行。 这次咱爷爷不光看病,还卖药,专门倒腾好药,赚了钱捐回国买枪买炮,还能多整死几个小鬼子! 至于我这中医治病为啥跟医院里的中医不太一样,这就更有说头了。 咱这才是最正经的老中医,用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正经方子,管事法子。 要说不地道那也是现在医院里的中医不地道。 你说老祖宗神农尝百草、以身试险总结出来的治病救人的法子,拿着西医那套理论过一遍,凡事西医看不懂的,都说那是不科学的,是不可信的,是有危险的,这么一来能治病的好方子,能救命的好法子全都不许用。 一茬一茬学校里教出来的中医玩儿的都是中西医结合那一套,正经的老中医可不就在国内失传了。苏丹小说网 有人问我是不是外国人不信中医,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国的。 我说人家洋鬼子精得很,在咱这边说中医不科学是想卖他们西医那边的药,其实外边都是拿咱这中医当宝贝呢。 又有人问我在国外当中医是不是很赚钱。 我让他去跟庙里的和尚讨一把香灰抹孬八脑袋上的疮,然后让孬八告诉他这些年治那个疮花了多少钱。 一群人咋着舌头惊讶我一把香灰就能这么多挣钱的时候,我说给洋鬼子看病得加价,南洋的加一个零,西洋的加俩零,他妈的要是遇着东洋鬼子得加仨零,还得先审审他家往上数几辈有没有打过仗的,老百姓可以治,小鬼子就滚他丫的蛋。 不得不说跟一群闲汉、老娘们扯犊子、逗闷子、唠闲嗑,实在是一件很爽、很治愈的事,尤其是很对我的心病,能够让我暂时忘掉那些根本理不出答案的诡事。 “哎呀呀呀!” 我捧着孬八的手,皱着眉头连连叹气。 这就叫先声夺人,看起来是在给人算命,用的阴阳册里易法里的卜术,其实是草法里的骗术。 孬八也是很上道的,看得出来之前肯定也没少在街头上遭人骗,就这一串叹气就立刻引着他进了状态。 “吴先生,您看出什么来了?” 孬八凑着脑袋也跟着我看起了自己的掌心。 “大难!”我沉声压嗓问孬八道,“你最近是不是准备要办什么大事?” 孬八听到我说“大事”,立刻脸色一变,眼见着脸蛋上就急出了红彤彤的一片血色。 第八百四十九章 讨厌的阿强 眼见着孬八显了外像,我就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头。 其实我今天突然跟他扯这么一出,也不是无的放矢。 别管是不是老实人,只要是俗人就都好个虚荣,完全不好虚荣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圣人,另一种是废人。 我是眼看着孬八脑袋上的疮痊愈之后,开始留头发、每天洗脸,然后就把窝囊的脏衣服都换成了干净的新衣服,再接着又摸起了雪花膏,虽说一吻就知道是块把钱的孩儿面,可这也算是成了个讲究的人。 直到最近我在孬八身上又有了新发现。 早先这家伙是恨不得晚上睡觉都窝在庙门口那张破烂躺椅上,那是因为除了给佛爷看门,他这个有五保户资格却连个五保户都争不来的可怜老头是真没啥事可做。 可是这两天,已经成了讲究人的孬八时不时的就开小差,有时候还要拉我帮忙看会门,最长的一次直接消失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满面的红光的带着个蔫了吧唧的苹果回来。 正常人谁会把一个快放烂的苹果当宝贝?苏丹小说网 他上厕所舍不得放下就算了,这会儿都已经烂出酒味儿了,还在兜里藏着呢。 我确定孬八有事,而且那事就在这苹果上。 “那啥,要说有事,还真是有个事……” 孬八跟个扭捏的低下了头。 “我都看出来了,您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指着孬八手心的掌根位置,“看见没,你这感情线前半段碎的看不下去,可这后半段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大有说头……” “呦喂!这是有啥说头?是私奔的媳妇儿回来了,使街上捡着没人要的傻女人了,还是跟村里的老guA妇对上眼了?”一阵突兀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消遣时光。 说话的是庙里商店的老板,阿强。 刚才我就看见这家伙端着个牙缸子,攒着满嘴泡沫子在朝我们这边瞄。 孬八来这边是只看白天门,晚上就回家了。 这个阿强却是一直住在自己店里,按说我跟他才是都是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时间应该更长,关系应该更好,可我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家伙,跟孬八那些真朴实的村民和庙里那些真会做人的和尚相比,这个家伙是真的太精了。 当初跟庙里和尚商量住寺的时候,这家伙的话比和尚们都多。 暗示我在庙里给人看病扰了寺里的清净,最好能捐点香火钱的是他。 让我除了给人看病,最好在庙里再当个义工、干点活,好歹不算白吃饭。 虽然我知道这货说的话,都是和尚们想说却不好说的,可就是不喜欢他这个传话人。 哪怕和尚们直接让我出钱,都比阿强中间传话更让我舒服。 因为他却把外面的俗气,带进了这个本来跟外面俗的不一样的地方。 “吴先生,没看出来您还有这一手绝活,要不您给我也看看?”阿强横扎进来,把孬八给挤到了一边。 孬八低眉垂目的站到了我身旁,一声都没敢出。 阿强皱着瞪了孬八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孬八不识相,让他赶紧离开。 孬八要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怎么可能在村里连个五保户都评不上,他缩着脖子,在阿强眼神下局促不安的搓起了手。 “这庙是修在你们村里的,用的是你们村里的地,你是你们村里派来的,阿强是跟着和尚们过来的,庙跟村是合作关系,你们俩是平级,你说你怕他干嘛?难道他有能耐把你从庙里撵出去?”我拽着孬八站到了阿强面前。 阿强诧异的看着我。 我提着一边嘴角,用明显不耐烦的语气问阿强,“你说是不是?” 第八百五十章 清澈的愚蠢 我这么硬邦邦的反问回去,阿强直接就懵逼了。 话说今天应该算是我住进寺里之后,跟阿强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流。 我在寺里这些日子白天有看病的乡亲围着,这家伙自觉高人一等从来没把乡民们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往我这人堆里扎。 晚上的时候我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这家伙也识相从来不主动找我搭话。 今儿个阿强突然这么主动,在我看来百分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阿强肯定是在我身上有所图了。 “对……啊对……”阿强眼珠子一骨碌,转身凑到了孬八身边。 孬八在被阿强搭上肩膀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俩人能这么亲热的站在一起,怕是小庙建起来之后的头一遭。 孬八惧阿强是事出有因,因为孬八总想从阿强的商店里分点好处油水,又跟阿强那里学到了怎么在庙门口见人下菜碟的本事,所以就很自觉的把阿强当成了领导、师傅、老板。 跟孬八相比,阿强又实在是个有个见识、有头脑的家伙,所以在我出现之前,这俩人就形成了很自然的上下级食物链关系。 总之孬八从来都低阿强好几头。 关于这事我也给孬八分析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孬八代表村里,阿强代表庙里,两边是平等的关系,孬八根本没有必要怕阿强。 可是孬八已经被养成了惯性思维,对于一个没啥大本事的农村老汉来说,这个习惯一旦养成了就不好改了。 就像一个人同时养了一只猫和一只仓鼠,大家都是宠物,本性上是猫克鼠,但是在主人眼皮底下谁伤谁都不行,本质上是平等的,现实却依然是仓鼠怕猫。 今天逮着这个机会,我正好给孬八这只仓鼠好好正正性。 “大家都是在佛爷的屋檐下混饭吃的,都是兄弟,都是自己人,你说是吧老孬?”阿强继续跟孬八套近乎。 孬八大概是头一次看到阿强这么客气的一面,整个人又扭捏了起来。 我大喇喇的从另一边搭上了孬八的肩膀,“确实是自己人,不过论兄弟就过分了,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呢。” “你说呢,孬叔。”我侧头看着孬八。 孬八傻乎乎看着我,也不知道应一声。 阿强却是转变的快,嘴里一声声“孬叔”叫的比我还自然,他顺手从兜里掏出半包香烟和打火机,连着上个月还没结的20块钱分红一起塞进了孬八兜里。 孬八见着钱,脸上的傻气瞬间就消失无踪,刚才跟我说过啥、聊过啥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就只剩下傻乐。 阿强只说句“您有事,您先忙着”,孬八就被打发回了他的工作岗位,乐呵呵的点着烟卷享受起了人生。 “多么清澈的愚蠢,真是怀念啊!”阿强看着孬八发起了感慨。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心里宣布自己的孬八改造计划失败了。 孬八到底还是朴实的孬八,他压根没觉得自己在受阿强欺负,我帮他出这个头是纯属多余了啊! “看来强老板也是清澈过,愚蠢过的人?”我打趣阿强,“看不出来啊。” 阿强露出一脸向往回味的表情,“社会是个大染缸啊,当年刚从大学出来的时候……” “强老板还上过大学?”我用讥讽的语气笑道,“这个就更看不出来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天大的好事 我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有我喜欢的那股清新脱俗的俗气,比如我明明能一眼看透孬八的一切,孬八却还能让我出乎意料。 我不喜欢阿强,因为他不能给我带来一丝的意外和惊喜。 阿强不是傻子,我不待见他,他又凭什么要待见我呢? 两个互相不待见的人,一个说着露骨讥讽的话,另一个装傻全当没听出来,还能热热乎乎的从院子里聊到店子里,那该是为了什么呢? 我为的,就是想搞清楚阿强到底为什么这么惯着我。 “强老板,我来寺里也有段时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今天这么屈尊的看我脸色不会是在体验生活吧?”我阴阳怪气的对阿强说着,就站在了店里财位上的大蛤蟆跟前。 这么老半天我都是嘴上挤兑阿强,这家伙就是忍着不露声色,现在这嘴上的便宜占足了,也是时候抻抻他的底线了。 “什么屈尊不去屈尊的,我也看出来了,吴先生是真正的高人,在您面前我怎么着都是应当应分的。”阿强从抽屉里掏出盒软中华给我敬起了烟。 我就着他递上来的火儿嘬了两口烟卷,顺手就把刚烟头戳在了蛤蟆脸上。 这一下就跟戳在了阿强脸上似的,给那家伙心疼的腮帮子直抽抽。 要说这只大蛤蟆,那真是阿强的宝贝儿,一般的客人多瞅两眼他都要给人家摆脸色,我玩儿这么过火都不翻脸,看来阿强的所图不小啊! “呼——” 我一口气吹飞了蛤蟆脸上的烟灰,没事人似的在柜台后面坐下来,又用夹着烟卷的手扒拉起了柜台里的摆件。 阿强长出了口气,满脸僵笑的扭头关起了店门。 “呦,大早上的刚开门就关门可不吉利,生意人都不兴这个。”我状似惊讶的提醒阿强。 阿强回过头,脸上的僵硬已经不见,重新替换起了一副热忱的熟络笑容。 我心想这家伙是被我玩儿的挺不住,准备摊牌说正事了。 阿强拉了个小板凳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吴先生啊,兄弟我有桩天大的好事已经琢磨很久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想跟你好好聊聊。” “天大的好事?”我斜眼瞄着阿强说,“让我猜猜,强老板您是发现了赚大钱的机会,想让我帮您参谋参谋?” 阿强猛的一拍大腿,“还真让您猜着了,确实是赚大钱的发财机会,不过不是让您参谋,是想跟您一起发财。” “说来听听。”我装出兴致盎然的样子,矮身凑到了阿强面前。 阿强见我这幅表现,脸上的笑容反而收敛了起来,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站起身抽着烟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我打趣阿强,“这大清早的,你还怕谁偷听啊?” “哎呀——” 阿强感叹一声,严肃的说,“要办大事,还是谨慎点好。” “我看您这架势不像是办大事。”我故意卖了个关子,连抽了两口烟才慢悠悠的说,“倒像是要在佛爷眼皮底下办坏事……”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这事好玩了 “这话可不好乱说的。”阿强两手合十连叫了几声佛号,“阿弥陀佛。” 我静静坐着,等着看他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阿强这一波装腔作势之后,总算聊起了正题。 我就踅摸着这家伙没安好心,果然是被我给猜中了。 他想拉我一起看医院! 按说治病救人是积德行善,我在这庙里零零散散帮人看病属小善,阿强有心开医院能救更多的人才是大善,可这好事让阿强办出来就成了恶事。 他拉上我是因为我有治病的本事,可是他没准备让我给人看病,他真正看上的是我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名气。 一个国外回来的海归老中医,躲在个名气不大的小庙里,用着国内失传的医术给附近的村民治好了疑难恶症,不仅把诊金捐成了庙里的香火钱,遇见家境不好却需好药的连药钱都送。 我为了能在庙里住下来才做的事,从阿强嘴里说出来,跟《故事会》里的编出来的传奇人物差不多了。 今天不听他讲,我都没觉得自己是这么一个超凡入圣的大善人。 阿强想要的正是我这个大善人的传奇故事。 他是想把我打造成医院的活招牌啊! “如今这世道,想挣钱就得动脑子,主意使对了地方,那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阿强得意的冲我比了个捻钞票的手势。 我耐着性子对阿强笑道:“强老板这主意确实是用对了地方,只要包装的足够好,传播的足够广,全国各地的人都得奔着咱的名声过来,可问题是……” 我微微皱起眉头,“医院不于同别的买卖,想要建所医院得有地,有证,有人,有器材,谈何容易啊!” “嘿嘿——!” 阿强翻着眼皮问:“吴先生是怀疑兄弟我没钱、没实力?” 我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跟香烟,反过来伺候阿强点了起来。 阿强吐出一口浓烟,突然转过话锋问道:“吴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来到这么个小地方了?” 我心知这小子是在打听我的底细,他既然这么问肯定就是不相信我忽悠村民那套说辞。 我反问阿强,“强老板觉得呢?” “鹿伏鹤行,龙潜于渊。”阿强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说,“我看吴先生是在外面犯了事,来避祸的吧?” “笑话!”我反驳阿强,“那种祸要避也找索马里那种地方,实在不行就随便去海上找个小岛窝着也好,这里可是华国,全世界有几个地方能比这里管的严,查的紧?” 阿强笑而不语,一个劲的上下打量我。 我装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准备抬手告辞。 阿强一把抓住我的手,“在外面惹了事当然是回家躲着最安全,家里管的严是好事,外人不敢找上门。” 我一把甩脱了阿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强怪笑着溜达到柜台后面坐了下来,“不妨给吴先生你透个底,兄弟我也是从外面回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窝在这个小庙里卖这些破烂?兄弟我在这边有人,医院那方面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当好了这个神医、做好了招牌,我包你吃香喝辣有钱赚,我还包你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操!”我对着阿强骂道,“我看你踏马是脑子有病。” 阿强不怒反笑,“我的脑子有没有不好说,你的底子不干净可是肯定的。” “神经病。”我拉开门往外走,身后传来阿强的叫声,“就这两天,你考虑清楚了给我回话,晚了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我暗自加快了脚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事,好玩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别的想法 从阿强的店里出来,我意识到这家伙今天来找我合作开医院的事绝没那么简单。 这家伙平时不与我过多接触,并不意味着他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不把我当回事。 恰恰相反,阿强一直在观察我。苏丹小说网 我敢肯定借我的名头开医院这个念头,从我在定林寺里治好了第一个病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 阿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窝在这么个小庙里,卖那些用以开光做噱头的破烂纪念品? 从表面来观察阿强这个人,说话的口音证明他是个南方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平时穿衣不算奢侈,但绝对算得上精致。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非常隐蔽的嗜好一度让我对他有些探寻的兴趣。 阿强喜欢带饰品,手表有七块,手链有三条,脖子上的挂饰有一条佛牌,还有一条铂金链子。 我对饰品、奢侈品没什么研究,可我跟爷爷学过药,贵金属也是药,我能分辨出纯金和铂金的真假,手链、佛牌、镶钻的铂金链子就不说了,就说那些手表,应该没人会用真金来做一块假表。 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行货,抛开我不了解的品牌价值不说,我觉得单只那些配饰上的贵金属就足够建两座定林寺了。 然后再从整个寺院里各色人物的生存状态来看,阿强其实跟这所寺庙是格格不入的。 他替寺里的那些和尚跟我讨价还价,但是和尚们跟阿强的关系也没那么热乎。 事实上那些和尚跟任何人的关系都不热乎,在这个时代能跟世俗人保持距离的出家人,已经称得上是个好的出家人了。 阿强看起来跟那些和尚一样是从外面一起过来的,但他们却不像是一伙人。 和尚远离世俗就没有钱,没钱的和尚建不起庙, 但是从孬八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庙确实是和尚们建的。 所以我觉得和尚们只是幌子,背后其实还另有金主。 那些金主是把和尚当做了跟这座寺院的建筑一样的摆设,而阿强很可能就是那些金主的代表, 表面上看阿强是在代替那些和尚们说世俗的话、做世俗的事,真相应该是阿强说的就是他自己的话,他只是想让人觉得那些话是和尚们的意思。 阿强才是定林寺真正的当家人,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伙儿人,而且是在这片地界能量不小的一帮人。 想到这里,我几乎都能判断这伙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熊耳山山势不大,名气也不像五岳山那么大,但他跟定林寺一样,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有故事就是有开发潜力,完全可以打造成一个以寺庙为中心的小型旅游区。 目前这里还只有一个定林寺,没听说有做旅游景点的说法,恐怕是时机还不够成熟,他们在等待重建的定林寺积累名气,也可能是在为建设旅游区正在做准备。 这样的开发案例在国内一点都不新鲜,大把的模板可以抄袭,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不过阿强今天跟我提合作开医院的事,倒是让我有了别的想法。 第四百五十四章 寺庙和医院 寺庙和医院。 这二档子买卖有很多共通之处。 我向阿强提出开家医院没那么简单,阿强让我不用担心他的实力。 建医院最基本的,也是最难的是搞钱、搞地、搞批文,他们有搞起来一所寺院的实力,就有可能再搞起来一所医院。 阿强看中了我的医术,却并不打算让我坐诊看病,只想用我的名声。 这和他们利用定林寺、熊耳山的文化背景本质上是一样的。苏丹小说网 他们为我捧出的神医名声,就是定林寺和熊耳山的文化背景,我的故事就相当于这里的故事。 我现在已经不怀疑阿强有建一所医院的实力了。 让我不爽的是阿强的手段。 我断定这家伙暗中调查过我的底细,我也能肯定他查不出任何有用的内容,最多也就是确定我是国籍是狮城。 他今天找我说话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向我坦叙想合作开医院的事,也是在试探我。 这家伙把我当成了在国外犯过事,用新身份回国的逼祸的难民。 鹿伏鹤行,龙潜于渊。 阿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他在试探我了。 所以我才将计就计表现出愤怒和不耐烦的情绪,这两种情绪可以理解成是心虚。 看到我的心虚之后,阿强也就有了底气,他被我误导了,以为自己猜对了,以至于在此之后就开始威胁我。 他的底气不止是自以为堪破了我的底细,还来源于他背后的金主,他们在这片地界有实力,完全可以拿捏住一个没有背景、还在逃难的人。 如果阿强只是想利用我的名气,那么他顶多是个投机倒把的黑心商人,可是他用这种威胁的手段来挟制我,这就不只是黑心商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而且阿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还说漏了嘴。 他自称也是从外面回来的,这个外面自然是在至国外。 他跟我显摆他的实力说他在这边有人,可以保我安安稳稳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在这个意思前面还特意强调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庙里当个小老板。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随着这段时间的不正常而退化,这话真正的含义是阿强在拿自己做例子,他也是在国外犯了事回国避难的。 这整件事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阿强在国外犯了事回国避难,他替金主来定林寺当主事人,金主保着他的安全,然后他遇到了我,突发奇想要把定林寺的套路用来开一所医院。 阿强给了我两天时间考虑,这就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两天之后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要跟我来硬的了。 “哈——”我琢磨着自己的处境,忍不住自嘲苦笑,“我还真是多灾多难的命啊!” 阿强说我是来避难的倒也没说错,不过他想不到我要躲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以他的见识,也不会明白我的痛苦,不过阿强的威胁,对我来说也的确是件让人困扰的事。 他的威胁我不在意,大不了走人就是了。 我回到达摩灵塔下,此时的太阳已经亮的刺眼,庙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是那几个过来复诊的病人。 “实在是可惜了这么个能让人心静的好地方啊……”我暗自叹了口气,准备先打发了病人再说,却见庙门口已经没了来人,孬八低着头耸着肩,一脸谄媚赔笑的朝我走了过来。 “吴先生,您刚才说我有大难,能不能给我也好好说道说道?”孬八从兜里掏出了阿强给他的半盒烟。 第四百五十五章 阴冥之婚 孬八倒是从善如流,被阿强撵走了一次,立刻就有样学样的把找我的病人也全部赶走了。 我不是圣人。 现在有了阿强这个麻烦,对孬八的事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致,可是孬八不等我开口拒绝,已经跟我说起了他的大事。 事情也没出我的预料,他果然是老树逢春又见夕阳红了,不过她这片夕阳,红的不太正常。 说起来这事也不复杂,就是前几天有人出头给孬八做媒介绍了个对象。 女方是个寡~妇叫王秀琴,比孬八小了五岁,身体健康,才五十出头,娘家是邻村的,家在县城,没有孩子,有退休工资,有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可以办结婚证,结婚之后孬八还可以搬进城里一起住。 一个不招人待见的老光棍能遇到这样的对象,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也没什么两样。 孬八这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巴不得赶紧把自己给嫁过去,可是王秀琴提出的一个条件却让孬八做了个难。 人家想让孬八给自己儿子也找个对象。 明明说是没有儿子,这怎么又冒出来个儿子呢? 答案很简单,王秀琴的儿子不是活的,而是死的。 王秀琴跟守了大半辈子活寡的孬八不一样,她才守寡了一年多。 一年以前王秀琴还有个三口之家,老公跟她一样都是退休工人,儿子在县城开出租车,家境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三十多了却还没有成家,好不容易有了对象,祸事却从天而降。 一家三口开着车去预定的酒店跟亲家见面商量婚事,路上就发生了车祸,老公和儿子都在车祸中丧生,只活下来了王秀琴一个人。 整天在县城里开车的老司机,偏偏就死在了自己车里。 一场车祸两个人伤的惨不忍睹没等救护车到就没了命,活着的那个却只是胳膊擦破了点皮。 这就叫生死有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说你这些天怎么不务正业呢,原来是跟大妈谈恋爱去了。”我用开玩笑的口气小声问孬八,“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拉手、亲嘴、还是……” 这次孬八并没有脸红、扭捏,而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晦气衰相。 他苦着脸说:“就见了一次面,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这几天是在忙着办别的事。” “办别的事?”我拍着孬八的肩膀沉声说,“我看你是要出事吧。” 孬八朝庙门立着的怒目金刚相看了一眼,神色惶恐的低下了头。 “办阴婚这种事,可没那么简单。”我低声提醒孬八。 孬八小声说:“不是阴婚,是冥婚。” 同样是给死人办婚事,这阴婚和冥婚看似只差了一个字,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一方为死人,一方为活人,让活人和死人缔结连理,叫做阴婚。 两方全都是死人,才叫做冥婚。 《昨梦录》中有载——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然后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将男、女并骨合葬。苏丹小说网 《元史·列女传》中载——子弟死而无妻者,或求亡女合葬之。 阴冥婚配的习俗早在数千年前的周朝就已经有了,唐宋之时特别流行于达官贵人富庶之家,一直到清末民初之后才渐渐消失,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遭人批判的传说旧习。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习俗,主要是过去的人认为子女未成亲而早逝,心中难免有怨气,如果不能替他们完成嫁娶遗愿,他们的鬼魂就会因此作怪,使家宅不安,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原因,最终只好为死去之人选择阴冥之婚,以安其魂。 听着孬八纠正我的错误,我不禁愣住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贵人 普通人能知道给死人婚配这档子事不稀奇,这类的电视、电影我自己都看过不少,可是孬八竟然还知道阴婚和冥婚的区别,这就不是普通人该了解的事了。 “看来你这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走的是哪家的门路?”我问孬八道,“出黑的,问米的,还是做坤虫的?” 孬八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好像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无奈摇头,心想孬八还是个白丁。 出黑的,就是我这种红白喜事都接,帮人算日子,看风水,批殃榜,卜吉凶,偶尔客串抓鬼真人的阴阳仙儿,也有人叫阴阳先生。 出阴的,全是女性,在南方用“问米”方式来联通阴阳帮人带话、解梦、除忧虑、治阴病的“问米婆”比较多,因为女人天生阴气就比男人重一些,所以不通过修炼就拥有特殊体质的女性也比男性比例高,尤其是山海关外出马摆堂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性,还有一部分更少见的是比较原始的萨满女巫,所以在北方问一声出阴的,基本上就把有这方面能耐的女性都涵盖其中了。 至于做坤虫的是另有说法,相对于出黑的和出阴的算是另一条道上的人,乾为天,坤为地,坤虫就是吃地下这碗饭的人,比如走山的、憋宝的、盗墓的都是离不开地里的营生,按照三教九流的排法,这都是最下九流的活计,所以概称为虫。 孬八要给那个王秀琴死去的儿子办冥婚,想要办成这事肯定离不开这几条道上的人。 我跟他这里用这么冷僻的江湖唇典,是因为他能知道阴婚、冥婚的区别,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能跟他说这个的人就是给他办事的人,给他办事的人能知道这些,肯定也是专业人士,我其实是想看看给他办事的人到底跟他露了多少底,借此来判断一下孬八这事办的到底靠不靠谱。 “看来你真是要出大事了。”我走到孬八的专用躺椅上坐了下来。 孬八对着门廊两侧的金刚像连着拜了几拜,才又蹲到我旁边说,“吴先生,我也知道这是个见不得光的事,可这好歹也算是积了份阴德,人家孩子……” “孩子总是给我托梦,孩子在下面呆的冷清,孩子临死也没娶上个媳妇儿可怜啊……”我打断孬八替他说完了下面的话。 孬八傻乎乎的问我,“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对孬八笑道,“我还知道这话都是你那个对象王秀琴说的,她肯定还跟你说相亲这事也是他儿子托梦告诉他的,还说你在庙里看门就是跟佛有缘,你肯定就是能救她、能救他儿子的人。” “您真是太神啦!”孬八激动的抓着我说,“秀琴说的没错,这事就是行善积德的事,要不怎么会有贵人襄助呢,吴先生啊,你也是贵人啊,是我的贵人啊!” 我缓缓摇头,“我是你的贵人,不过我不是秀琴说的贵人,帮你办冥婚的人才是她说的贵人,我是从天上掉下的,那些人都是” “啪——” 我拿起桌上扔着的痒痒挠对着孬八的脑袋敲了一下,“你的大难都已经临头了,是时候该醒醒了……” 第四百五十七 两件巧事 孬八有大难! 第一次我跟他说这个“难”,是用阴阳册中草法的骗术在诈他,存的心思也不过是跟他扯皮逗闷子,我心里有数的是孬八必定是老鱼沾了荤腥,枯树又逢了新春,夕阳又无限美好了。 可是当孬八跟我讲起他和那个王秀琴的交往细节,提到给王秀琴死去的儿子办阴冥之婚,我是真觉得孬八要出事。 这也是我第二次跟他说“难”的原因。 这个“难”是天理之难。 早先老理上说的“三教九流”自有一套分法,儒释道三教不用说,九流里的上中下三等才有说法,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是按照职业贵贱来分的,可要是按照这个分法,我们这些看风水、算命的阴阳先生怎么能分到中九流,那些公门里的衙差还是下九流,同样吃阴阳饭的巫门术士也算作下九流? 这里面的说法就是上中下九流不是按阳间贵贱来分的,它是按照阴功冥德来分的。 我们阴阳先生做的差事是给活人去秽,给死人指路,大部分都是积阴德的事,而且做阴阳先生还离不开道家的真术,学真术就要受教理影响,所以阴阳仙儿会比私下门道多的差役高一等,也比收钱办事、术法偏门的巫家术师高一等,这是我们这行的好处,但是只要沾了阴行鬼道那就是逆了天道,这本身就是损阴德的事,说白了我们阴阳仙儿也是卖了自己的阴德来换饭吃,只是心里敬畏的天地,想尽可能的把损掉的阴德积攒回来。 即便如此我们也躲不过天谴的五弊三缺。 只要是吃阴阳饭的,都躲不过这五弊三缺。 做人就好好的做人,阳间人就别总琢磨阴间的事,这才是正道。 别说孬八只要给王秀琴儿子办阴冥之婚,他就是只琢磨这事,那就是逆了天理正道,就得遭灾受罚。 以前我对这种天谴之事也是半信半疑,总觉得这里面其实就是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事,现在我已经不敢这么想,也不会去细想这种事,我说给孬八出第二个“难”的时候,就断定他肯定要出问题。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事是因果齐至的。苏丹小说网 想想吧。 一穷二白的农村老光棍,突然就有人给说媒,说的还是个城里的媳妇儿,年轻、有模样,还有房子不愁吃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可能砸在孬八的脑袋上? 再想想吧。 城里的孤寡大妈被儿子托梦要办阴冥之婚,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门路,可就是那么巧,就找到了一个跟庙里看门的老头,庙里的人总归是比城里的大妈门路多,这事也算进了一步。 可巧事就不止这么一件。 孬八还真就没有办阴冥之婚的本事,他根本不认识那路人,偏偏那路人就让他给遇见了,还就是在王秀琴提出这事之后遇见的。 两件巧事,王秀琴给出了两个因由,一个是儿子托梦告诉她要办成阴冥之婚得先相亲,二个是孬八遇见了能办事的贵人,也是儿子托梦说的积阴德会有贵人相助。 因由全推给了一个死人? 要是没有这两个因由,再回头看这整件事,那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麻烦 孬八想找个媳妇儿,这媳妇儿就送上门了。 媳妇儿要孬八给儿子办阴冥之婚,然后孬八就遇见能办这事的人了。 这事太顺了,太巧了,要我来说,这事根本就是一个局! 我跟孬八把事情掰扯的明明白白,孬八也觉出不对劲了。 他“吧嗒吧嗒”的不停抽烟,一张脸皱的跟苦瓜皮似的。 这就是大起大落的人生啊,前一刻还春风得意,下一刻才发现那不是春风,那是股子妖风! 换做是我,我也会不爽,以我这喜欢跟自己较劲的性子,兴许会比孬八再多痛苦一百倍。 “吴先生……”孬八捏瘪了烟盒,把最后一支烟给我递了过来。 他一边点烟,一边说:“我觉得这事不对。” 我点点头说:“本来就是个邪门事,能对了才怪。” 孬八摇头说:“我是觉得你说的这事不对。” 恩? 我有点上头了。 跟他废了那么多口舌掰扯,人家这是压根没听进去啊。 “行吧,也许真是我小人之心了。”我随口敷衍了孬八。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帮孬八治好了脑袋上的疮,给了他开始新人生的机会,他砖头就把自己往坑里扔,也许这就是孬八的命,他承不起我赐的福,我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孬八看我要走,又紧紧拽住了我。 “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孬八急赤白咧的说,“我是实诚,我不是傻,您的话我听进去了,可我想不明白人家骗我干啥?我这么一个没钱、没本事的,有啥能被人惦记的?” “想知道吗?”我反问孬八。 孬八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吐了出来。 “想!”孬八咬着牙说,“要是放在以前,我就不会有找老伴的心思,可是自从您治好了我的病,我是真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有指望,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有点不信。” “不信什么?”我问孬八。 孬八梭棱起眼角,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狠色。 “我这辈子,媳妇儿跑了,身子病了,天天遭人笑话,事事被人欺负,我就是不信老天爷会捡着我一个人坑,让我倒霉到死。”孬八搓起皱纹横生的眼角,“我也想硬气一回啊!” 孬八这话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却是听明白了。 他这个“硬气”是对我,对老天爷,也是对算计他的那波人。 他不想被我三言两语就说服,希望搞清楚这事,希望我是错的,就算被我说对了,他也想跟个爷们儿似的,能死个明白。 又是一桩麻烦事啊! 要是放在以前,以我的心性这事肯定是要管的。 当然了,前提是要孬八多少给我意思意思的,不能坏了规矩。 可是现在,我还真有点含糊。 阿强那桩麻烦我才刚扛上身,还有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在我犹豫的档口,庙门外一阵急刹车的动静,两辆丰田大越野顶着庙门停了下来。 随着车窗打开,一阵浓烟飘了出来,紧接着就探出颗光葫芦的脑袋来。 “你!”光头男人朝我们这边大吼,“过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打上门来 “去啊!”我随手推了把孬八。 他却矮着身子闪到了我的背后。 孬八没有头上的疮,又跟着阿强赚了点小钱,长了点心眼,刚刚还下了决心想要强一回,可人的性子有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还是后天养成的,这些经历也只是使现在的孬八成了个欺软怕硬、会放狠话的家伙。 我知道他是看车里的家伙气势汹汹不像好人,心里又开始犯怵了。 我们这边耽搁了这么一下,车里的光头就已经不耐烦了。 他长按两下喇叭,指着我们俩说:“磨磨蹭蹭的干啥呢?都给我滚过来!”苏丹小说网 阿强的麻烦堆着,孬八的事横着,眼前又冒了事出来,此时我是真的心烦,准备闪人了。 “吴先生,等等……你别走啊……”孬八紧紧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耐烦的撇了他一眼,“看门是你的差事,我在这儿算干嘛的?人家问你啥你说就是了。” 孬八偷偷看了眼光头,小声说:“这些人是来揍我的,他们是强老板找来的,吴先生你得救我啊。” 恩? 这些阿强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阿强的人?”我问孬八。 这会儿车上的光头看我们在这边说话,没人把他当回事已经开骂了。 孬八又转到我的面前,他是把我当成了能挡住那些的墙了。 “我见过他。”阿强回身指向院子里捐款造庙的功德碑,“他叫王德发,那碑上有他的名字,强老板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我们村长说这人是县里混骇道的,来头大得很,村长专门交代过让我千万别得罪了这些人,要对强老板客客气气的,刚才你让强老板跟我叫叔,强老板肯定生气了,所以才找他来教训我的。” “吴先生……这事你也有份,你不能不管我啊……”孬八急的开始胡言乱语,我已经不再听他胡扯了。 说阿强背后还有人,这就真有人冒出来了。 还混骇道的? 解放前倒是有,不过有实力的都洗白了,没实力的出国了,上不得台面的全都消灭了,哪还有骇道? 现在国内够上枪毙罪的,也就配得上个骇社会性质,跟解放前的骇道势力相比,就相当于是刚进幼儿园和大学毕业的区别,顶天了也只能算是个混社会的江湖人。 这种人在人前看起来气势排场,往往都是大人物用来做脏活、顶罪的工具,只能算是臭鱼烂虾的小弟级别。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阿强没说谎,他在这片地方确实有势力,而且这几条臭鱼烂虾也不是冲孬八来的。 他们是冲我来的。 阿强刚刚给我下了两天考虑时间的最后通牒,这边就打上门来了,还是很有手段的嘛。 “有意思,真小瞧你了。”我看向阿强的店铺。 店门还关着,窗户上玻璃反光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不过我已经感觉到店里有双幸灾乐祸的眼睛,正等着看我被收拾,等着我上门低头求饶。 “有什么意思?小瞧什么啊?”孬八急惶惶的说,“他们都过来了,您就别说这不着四六的糊话了,快想想办法,不然咱们俩可就……” 第五百章 花甲狂奔 “可就什么?”我反问孬八? 孬八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想跟我继续啰嗦下去的。 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家伙,喜欢跟人说话是很正常的,不过已经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人,实在太有威慑力,那可是一群纹龙画虎的大汉,别管是真的骇社会,还是一群臭鱼烂虾,反正卖相上来看还是很到位的,所以他是习惯性的想说话,可是又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喜欢看孬八现在吃瘪的样子,这很有意思。苏丹小说网 对于一个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人来说,经受一次从来没有受过的刺激也是很有必要的。 “妈的,给你脸了?都是聋子吗……”光头扯着嗓子大骂,顺手接过了后面人递过来的扳手。 孬八听到这声骂,脸都吓白了。 幸好,我推着他转了个身,没有看到光头手里甩来甩去显示分量的扳手,不然他连脚都会软掉的。 “卧槽——!” 光头又是一声大骂,这一声已经明显带着怒气,他们一群人已经小跑着冲了过来。 他们恼火是因为一个手势。 我朝他们比出了根中指。 那些嚣张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敢在这种情势下,还主动挑衅。 孬八没看到我挑衅他们,他现在能看到的可能只有自己被打废半条老命的未来。 “还愣着干什么?”我在孬八耳边说,“跑啊!” “啊?”孬八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拖着他狂奔起来。 我们一头扎进前殿,从正在做早课的和尚们中间冲过去,在十几双惊诧的眼神注视下,我又踹开了前殿的后门,拉着孬八朝着后面的达摩殿冲了过去。 身后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闹声,和尚们在喝止,光头带着人在喝骂。 我想这大概是和尚们第一次对自己的金主发火。 就在我拖着孬八跑上达摩殿前的台阶后,我看到阿强已经站在了前殿的后门口。 那家伙没追上来,只是朝着我们看了一眼,就又返身回了殿里。 他现在一定特别恨我,恨我给他找下了这么大一宗麻烦,如果这时候被他抓住,他一定会把威胁直接升级成人身伤害,可惜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和孬八绕过达摩殿后,孬八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到没,这就是禁-欲的好处,你这幅身体扎实的很,要是不找老婆,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可能到了六十以后,你还能爬树。”我边走边调侃孬八。 咱有一说一,奔花甲去的老头子,能一口气跑这么远,实属不易了。 孬八又想跟我说什么,我没给他留下机会,反而加快了脚步。 定林寺是坐北朝南的,北面倚靠着熊耳山,寺里这三座正堂大殿也跟山势一样,是从低到高的,我们一路不停直接绕过“大雄宝殿”窜到了后围墙根才停下来。 我松开了拽着孬八的手,孬八反而拽住了我。 他弓下腰不停的咳嗽,好像脚下已经站不稳了,不过我知道他拽住我,不是拿我当扶手。 孬八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我刚刚带他闯下了一桩大祸事。 他是怕我扔下他,一个人跑了啊! 第五百零一章 朴实无华 我顺着孬八背后的大椎穴按到肺俞穴,这是治疗肺咳的手法,用来缓解孬八的喘息的也是有点作用的。 “呃——咳——” 孬八一口老痰吐出来,总算把拱着的老腰给挺直了。 我没等他开口,直接甩开他,三两下爬上了围墙边的歪脖子老槐树。 “吴……吴先生啊……你又要干嘛啊?”孬八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我朝孬八勾了勾手指,“上来,从这儿跳出去。” 孬八肯定没想到我刚说过他再过几年也能爬树,现在就真的让他爬树了。 他连连摆手、摇头,根本没有听话就范的意思。 我手搭眉梢看向寺里,“他们追上来了……” “过了达摩殿了……”我继续给孬八施压。 孬八一狠心蹦起来抓住树杈子,两条腿环夹住了树干。 我刚想伸手去拽他,孬八又自己坠了下去,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来单纯禁-欲还是不够的,你这些年太懒了,要是把庄稼地里的把式做全了,身子绝对比现在利索。”我再次调侃孬八。 孬八这次有机会说话,可他回头看了一眼,就把话憋回去了。 光头却是追上来了,这次跑在前面带头的是阿强。 他把光头叫来,自己躲在店里不出来,那是当鸡立牌坊,留着余地要跟光头一起唱出红脸加白脸的戏来胁迫我。 现在他不装了。 “赶紧着啊,强老板真发火了,要是被他抓住,他会打……”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来,孬八就做了一件让我都倍感惊讶的事。 “会打断我们的腿。”我轻声把话说完,看着孬八撅起屁股从后墙根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这个老家伙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我带来有趣的惊喜。 “吴先生,快点啊,跳下来,快跑啊!”孬八在围墙外对着我喊。 又是一个惊喜。 没想到孬八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世俗人,还挺讲义气,逃命的时候竟然还能顾着我。 我扒着树杈子跳出墙外,孬八扶起我,露出满脸傻气的笑。 他现在的感受应该是逃脱升天的得意。 “娘希匹,姓吴的,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你别回来,有本事你永远别让我遇见,不然我饶不了你……” 墙那头传来阿强的骂声。 “强老板。”我隔着墙回怼:“下次再见面,我让你跪下叫祖宗,你信吗?” “呜——” 一阵风声从我头顶略了过去。 只见墙头上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与一颗光溜溜的石头撞在了一起。 是光头在翻墙,然后遭了孬八的暗算。 “牛掰!”我回头对孬八伸出了大拇指。 得到我的肯定,孬八笑到眉眼都挤在了一起,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 他又举起块小孩脑袋大的石头砸到了墙那边,立刻引来一阵乱糟糟的骂声。 孬八扯起了嗓子吼道:“我C你们马勒戈壁!” 多么朴实无华的骂声啊! 一堵墙就能让他重拾勇气,多么朴实无华的老头儿啊! 我刚刚心生感概,孬八就做了一件跟朴实丝毫不沾边的事。 这家伙自己先扭头跑了! 第五百零二章 只能这么办 在寺里是我拉着孬八跑,出了寺庙反倒成了我跟着孬八跑。 跟着孬八在山里走了将近一个钟头,我的耐心也熬到了尽头。 孬八是一辈子都活在熊耳山下的人,对这山他肯定比我熟悉,可我也不是白痴,早看出来他是在山里漫无目的的绕圈子。 我一直忍着没出声是因为我也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但这不代表我可以一直陪他遛个没完。 比一时体现的爆发力我这个年轻人肯定比孬八强,可孬八的耐力也是出乎我意料的。 我累了! 我叫着孬八停下来休息,孬八捡起块土坷垃在手里碾出一片碎末子,都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 我吐着嘴里的土灰吐槽孬八,“能玩儿点别的吗?” 孬八看了我一眼,突然冲过来跪到了我的面前,“吴先生,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帮我,不然我这条老命就没了。”苏丹小说网 我拽着孬八起来说:“你什么年纪,我什么年纪,这无缘无故的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折寿啊!” 孬八听到这话,耍起了赖皮干脆就不起来了。 我走到一边坐下来问孬八,“我刚领着你逃了一顿揍,这怎么又要死要活的了?” 孬八叹了口气歪坐在地上对我说:“眼下是逃出来了,可我把强老板得罪狠了,我要是回去被他抓到,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那就不回去了呗。”我随意的调侃孬八,“刚才你拿石头砸他们的时候挺硬气的,才这么会儿功夫就软了?” 孬八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冲动了,真是冲动了。” 我对孬八笑道:“我反正不是这儿的人,到哪都一样,大不了就走,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孬八犹豫着说:“我去城里找秀琴。” 我规劝孬八,“我在寺里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忘了?那边也是坑,说不定是个比这头更大的坑,被阿强抓到说都不定挨顿揍这事就过去了,要是落在那个秀琴手里,搞不好骨头渣子都给你熬没了。” 这话说出来,是没有一点危言耸听的。 虽然我也没想明白那个王秀琴给孬八设局到底为了什么,可越是这种让琢磨不透的事,越说明这事的危险程度有多高。 与此相比,阿强那边主要针对的是我,他们根本就没把孬八放在眼里,顶多就是给孬八吃点苦头,试着从他这里把我找出来,如果确认找不到,也就没必要再跟这么个毫无价值的农村老孤寡为难了,所以我敢确定,孬八在阿强那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挨顿揍、再丢了给寺里看门的差事。 我刚才之所以拉着孬八一起跑,其实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 如果我自己跑了,以阿强的性子,他会因为孬八跟我亲近,把孬八当成撒气桶。 孬八自己肯定舍不得丢掉看门的差事,就得受阿强的长期压迫。 孬八这个年纪的人,心情比身体更重要,长期受气会郁郁而终,挨顿揍丢了差事却落得个轻松,反而能多活几年,长远来看,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只没想到孬八竟然被吓得要往王秀琴那边躲,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嘛。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 孬八坐在地上半天没出声,突然就蹦了起来。 “我明白了。”孬八捏着拳头说,“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我以为孬八是想通了,可他竟然抽出了裤腰带准备找棵老树给自己了结掉。 第五百零三章 当回活菩萨 孬八的思路是,有阿强那帮人等着,家里肯定回不去了,去县城里跟王秀琴一起过日子,避开阿强那帮人就是唯一的出路,可这条唯一的出路也被我说成了个大坑,对他来说,眼前可不就是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嘛。 “行吧——” 我抖落掉衣服上的灰尘,率先朝着下山的小路走了过去。 孬八紧追上来问我去哪?苏丹小说网 我逗趣孬八刚才还吵吵着要上吊,裤腰带都解了,为什么不搞了? 孬八憨笑着拦住我,把我拉上了另外一条小道。 我们一边往山下走,他一边跟我解释,说我走的那条道下山必然要过定林寺,可能还会遇到阿强那帮人,他带的这条道才最安全,这是条通往公路,能搭公交车去县城的道。 老实人不一定都是天生的老实,有些只是还没机会学坏而已。 比如孬八。 这个老头子已经跟着阿强学坏了,我就知道他上吊根本就是在跟我耍赖。 他这是贼心不死啊。 上吊是在逼我跟他下山去搞王秀琴的事,他还很贪心,相信我说的话,相信给王秀琴儿子办阴冥之婚的事有问题,可他自从搭上王秀琴,就没心思在定林寺里呆了,更不想再住村里的老房子,即使没有阿强这事,他也向往跟王秀琴一起的县城生活,所以我们逃出来之前,他才一直缠着我。 孬八想要的结果是搞定所有的麻烦,让他和王秀琴的黄昏恋能继续下去。 贪心很过分,一点油水都不出就靠死缠烂打就想出力也很过分,我已经看出了孬八的想法,可我还是决定要当一次活菩萨,不计较好处的帮他这一次。 只因为孬八让我想起了李一。 当初李一离开华国,决定去狮城找陈绮丝的时候,狮城那边也是一个对他来说能剥皮蚀骨的夺命大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当时他想的大概也是解决掉所有的麻烦,能跟陈绮丝结婚,永远的在一起。 李一跟孬八一样都把我当成了能解决问题,带来美好结局的救星,可惜李一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死在了异国他乡, 上次我没能保住李一,现在我想试试能不能保的下孬八。 即便我也认为他们的贪心是不自量力,是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但我还是想试试。 哪怕王秀琴也是哄骗孬八入局的人之一,我也想试试我的能耐,能不能把这事扭转过来,创造一个奇迹。 就像无名鬼一样。 从埃及回来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有点羡慕那个家伙了, 他可以不考虑是否合理,只随自己的心情做事。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哎哎哎——” 孬八远远招手想要叫停公交车,可惜那车上的司机根本没有看到刚从土坡上跳下来的我们。 “哎呀,又要多等半个钟头了。” 孬八急躁的抓耳挠腮。 我问孬八,“你急着见老情人呢?” 孬八非常实诚的咧嘴笑道:“是啊,我急着去城里找秀琴问清楚到底是杂回事。” “艹!”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孬八,“你要当面问?” “不然还能怎么办?”孬八茫然回问我。 我也是服气了,看来孬八想从一个本分人脱胎成一个能办事的人,还差得远呢。 “我敢肯定,你当面问王秀琴,她肯定不承认。”我提醒孬八,“而且你问过之后,就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第五百零四章 夏义公墓 孬八傻眼了,他还没理解这里的事。 王秀琴如果是这个局里的人,那么我们一问,她就知道露陷了,阴冥之婚的事全部是是由王秀琴引出来的,可以说她是这个局里摆在明面上的人,所以出了事,第一个要隐去的一定也是王秀琴。苏丹小说网 我跟孬八解释,孬八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这也难怪,普通人过一辈子遭坏人背后算计一下,都是件倒霉透顶的事,费尽心机布个大局骗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能遇上的。 我现在不敢贸然出手,还是因为我没搞明白孬八凭什么有资格让人为他布下这么个局。 “先不见王秀琴,你带我去找帮你办阴冥之婚的人。”我对孬八说着就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这还是一辆车上已经有客的车子,估计司机也是跑了远路想稍带一下,多挣一笔车费,只要先上车的乘客没意见,这也算是件给大家都行方便的好事。 这车上的先前乘客也是个老头儿,看起来慈眉善目,有点退休老干部的意思,所以我上车就先跟人家道了谢。 那老头儿也朝我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司机重新上路,才开口问我们的目的地。 我就瞅着孬八,等他说话。 这家伙还别别扭扭的跟我装傻,不想说。 孬八这种人就是啥都想要,又啥都不想做,谁的话都想听,其实又谁的话都不信,遇着事瞻前顾后,前一秒做好的决定,临到做的时候又犹犹豫豫,俗话说的就是遭人窝火的窝囊蛋。 我其实就防着他跟我来这一套,懒得跟他费劲墨迹,所以才直接上车制造这么个场景逼他说实话的。 孬八吭吭哧哧半天,搞的司机都不耐烦了,才说了一个地名。 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地名——夏义公墓。 那是埋葬狗阎王的地方! 我为了距离门头沟近一点,又不至于太远才选了熊耳山定林寺这么个地方栖身,这里跟夏义同属陕州却不是同一个县,现在反而让我离门头沟越来越近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司机听到差着50多公里,还跑到隔壁县去,立马就没了热情。 推脱说刚陪副驾驶座的老先生跑了趟长途,想着是回县城才带着我们的,再跑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没力气了。 我身边跟着个蘑菇精转世的孬八就够让人心烦了,实在没心情再跟人打嘴上官司,就直接承诺了司机双倍的车费。 拿钱好办事,司机立刻就喜笑颜开,打开话匣子跟我们攀谈起来。 我随口敷衍说是去拜祭亲人,就不想再多说话,前座的老头儿这时却开了口。 “夏义公墓啊,听说那地方出事了。”老头儿这么一说,整车人都来了精神。 开出租是个枯燥的活,司机们没话题都能跟乘客聊出花儿来,现在有墓地这么有聊头的事自然兴奋。 我来精神绝不仅仅是因为出事的地方是我要去的目的地,还因为孬八。 这家伙听到夏义公墓出事了,整个人也跟着不对劲了。 脸色煞白,满头虚汗,脖子跟装了弹簧似的,除了正背后的一百八十度他转不过,那颗脑袋是一下都没闲着。 我确定他现在的表现是在害怕,关于夏义公墓和那些帮他办阴冥之婚的人和事,他对我有隐瞒,现在想跟我说,又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跟我说。 “老先生,出什么事了?您给说说呗。”我主动开口询问前排的老头,没搭理孬八。 现在有外人在,那些跟死人有关的事,不适合聊,另外我也想抻一抻孬八这股子墨迹劲儿,让他也好好难受一下。 第五百零五章 清醒的年轻人 夏义公墓出事了。 我面对一件事情的惯性思考方式是找到重点、化繁为简,这样可以使我更接近最优的解决方案,当我行事时,无论遇到多复杂的状况,都不至于偏离目标。 但是听前座老先生的一番描述,我着实是有些晕菜了。 绝不是老先生的表达能力有问题,相反我还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回忆起来了小时候吃过午饭跟着爷爷听半小时单田芳的 往事。 闲聊的过程中老先生自己也说了,人家是老干部艺术团的骨干,尤其热爱和擅长讲评书,所以我晕菜跟描述没关系,纯粹是因为夏义公墓的事既琐碎、又离奇。 起始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据说是夏义公墓里新招了一批保安,其中有一个“清醒的年轻人”叫阳刚。 关于这个特别的评价,是出自老先生之口。 因为那个年轻人据说是个夹在陕州,外地985高校毕业的大学生。 人家一毕业既没有过要闯荡一番事业的想法,也没有上岸考公的计划。 闯荡太废人,考公太磨人。 人家只想躺平做自己,所以在学校就投了简历,一毕业就回到陕州面试这份工作,最后也确实成功入职了。 这段也是出自老先生之后,在评书行当里讲究“说、演、评、博”,老先生这段个人理解就属于是“评”,除了懵懵懂懂的孬八想不明白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去当保安,我和司机师傅都听得不胜感慨。 尤其是我,我是不甘心的在外闯荡了一圈,最后一样回到门头沟当了“阴阳仙儿”,说起来我还没有这位当保安的哥们儿清醒,折腾半生图的就是个心境安稳,人家一出校门就追求到了。 抛开所有无名鬼搞出的事端,我也感觉当一个跟非人打交道的仙儿,的确是比跟人打交道轻松的多。 之所以我对老先生这对点评感兴趣,不只是因为认同了那位“清醒的年轻人”,主要还是这个年轻人后面发生的事,跟他这个选择有着莫大的关系。 杨刚没事儿玩短视频记录自己在公墓的工作,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搞火了,连着夏义公墓都跟着他一起火了。 全国各地无数的年轻人都开始跟风求职公墓的工作,专程跑来夏义来的更是多到公墓管理方不得不闭园的程度。 这事最刺激的部分,就出在夏义公墓闭园的这段时间。 杨刚失踪了,最后发现他死了,就死在夏义公墓里,还死了一个星期都没被发现,最后还是几个偷偷潜入公墓的网红发现并报的案。 按照正常的思路走,连我都以为那几个网红应该是想蹭夏义公墓的热度,无意间发现了杨刚的尸体,因为做网红的那群人在普通人的印象中,为了流量应该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但这几个发现了杨刚尸体的网红却不是为了蹭流量,他们是为了找真相。 杨刚在死之前被封号了。 封号的原因是他在直播过程中,玩了现场自杀的桥段。 之所以用桥段这个词,是因为他那场割腕的自杀是假的,只是用没开刃的刀子加上点网上买的仿真血模拟的。 自从被封号之后,杨刚就消失了。 这个消失是指在网络上消失。 现在的人都离不开网络,所以的网络跟现实生活离的很近,一个人在网络上消失,那就一定是出问题了,尤其是杨刚这么个年轻人。 那几个网红就是杨刚在做短视频时,结交的好友。 他们来找杨刚还真没有任何蹭流量的想法,完全是出于义气。 因为他们知道杨刚这次被封号的事,还有个非常诡异的秘密。 那场假装自杀的直播,根本就不是杨刚做的! 第五百零六章 道听途说 杨刚这个人很随性。 自从他以一己之力带火夏义公墓成了个网红之后,他对直播反而不像以前只有一个保安身份时那么积极。 据说在成名之后他为数不多的几场6小时以上直播,全都是在公墓领导的要求下完成的。 夏义公墓在闭园后,没有了领导的监督杨刚也跟着解放了,除了那场被他自己否认的关于自杀的直播外,他根本就没有开播过。 杨刚不承认自杀直播是他做的,也为此申诉过,但是被驳回了,因为那天看过他直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网上流传的截图、视频同样很多,而真正的杨刚在那场直播的时候,又恰巧正在做一件没法跟外人说的事。 这哥们儿在酒店里睡粉儿,文雅点说是就是跟女粉丝约会。 酒店是粉丝订的,他进酒店的时候捂的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没想到这反而让他丧失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杨刚是个很能看得开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毕业就选择躺平,还躺着这么彻底,他本人根本没太看重这个网红的身份,除了这事之后也只是私下跟几个在网上关系好的主播抱怨过,也就没有再折腾,他是打算等着公墓那边热度过了,就重新回去上班,恢复到俗人状态。 杨刚那几个网上的主播朋友倒是比杨刚还要积极,也许对他们来说发生在杨刚身上的事是个机会。 网红嘛,从来不怕事情大,只怕日子太平淡。 他们是千辛万苦的发动人脉想要查出真相,找到证据帮杨刚造势平反,制造一波能够席卷网络的大事件。 想要搞定这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跟杨刚约会的女粉丝,杨刚自己不愿意透露女粉的身份,他那帮主播就从网上找专业人士挖。 可惜女粉丝还没挖出来,杨刚就先从网络上消失了。 于是主播们就约好了一起从各自生活的地方赶来夏义县找杨刚,希望能够当面说服他配合。 最后他们就在闭园的公墓里,发现了杨刚的尸体。 那是一具自缢身亡的尸体,死在公墓里最偏僻的墓位前。 “杨刚这事是有点邪性啊。”我问前排的老先生,“他是把绳子挂在墓碑上自缢的?” “你怎么知道的?”老先生诧异的问我。 我举起手机,“网上查的啊,您说的那些事网上都有,您还没说到的网上也有,比如吊死杨刚的那块墓碑属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杨刚当保安的时候,跟那女孩儿玩了段人鬼情未了,最后就被女孩子给勾走了魂儿。” 司机打趣老先生说:“敢情,您也是从网上看的资料,编的词儿啊!” 我听到司机这么说就知道这哥们儿说错话了。 老先生一看就是把自己当老年艺术家的主儿,这种人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是在网上看段子编故事呢? 果然,前座的老先生立刻就板起了脸。 司机也觉得自己这玩笑开过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老先生反而主动开口解释了起来,他不是对司机说的,而是很认真的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他在网上抄段子胡扯。 我也是个识趣的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坚决的否认。 老先生亮出了自己的手机,那是一台带按键的老年机。 “我用不惯手机,也从来都不上网。”老先生说着,就点开了手机上的通讯录。 “看见没。”老先生把手机杵到我的面前,“我就是听他说的,夏义刑侦大队的队长,他是我女婿,我用不着抄网上的东西。” 我看着手机上显出的名字,彻底相信了老先生说的事真不是道听途说。 孔龙! 赵军的老班长。 当初就是他主办狗阎王的案子,最后把狗阎王藏在腹中的钥匙还给了我们,如果没有那把钥匙,我就不会找到《金氏阴阳册》,说不定也没有后面发生的事,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还真是有缘啊!”我自言自语。 老先生诧异的问我,“你们认识?” 我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认识,没见过,我是说跟夏义公墓有缘,家里有个亲戚也埋在那里。” 第五百零七章 死人不宁 我跟孔龙算是通过赵军打过交道,但没见过面也是真的,我家里有个亲戚葬在夏义公墓更是千真万确,我没必要欺骗一个正给我提供重要信息的老人。 而老先生是孔龙的岳父,对我来说也是件非常幸运的事。 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做背书,老先生给我们讲出来的事就非常的靠谱了,至少可以帮我节省很多时间,让我不用费劲从网上那些真假难辨的海量内容里过滤有用信息。 不得不说网络的确是个很方便的信息媒介,但在特定的情境之下,也会给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关于网红保安杨刚之死的最终定案结论是自杀,可是由于网络上的热度太高,使得这件案子的影响并未因自杀而结束。 首先是孔龙他们通过网络追查找到了好事之徒。 他们在侦查案件期间,利用恐龙之死,在网上编造臆测案情,通过恶意引导舆-论而获得流量,第一个发现孔龙尸身并报警的那几位网红都在其中,还有一些是嗅道热度,自己凑上来的。苏丹小说网 按照正常发展,处理了这些人之后,杨刚之死在网上带来的喧嚣也该尘埃落定了,可就在两个星期前夏义公墓又登上了热搜。 这次出事的是夏义公墓的管理处主任,那还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老古的侄子。 “背靠主山来龙深远,左右环护藏风养气。” 我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老古的侄子就是用这套词儿跟我在狗阎王的宝穴之事上掰手腕的。 真算起来时间并不长,差不多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可我感觉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只能记住当时发生的事,却记不住老古侄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老古侄子出事是在杨刚死后的一个星期。 那时候因为杨刚之死的事,夏义公墓还处于倍受关注的状态。 可是因为闭园是在杨刚死之前,公墓这种地方牵连的不只是园里葬的那些死人,还有园子外的活人,谁也不能拦着活人去祭奠死人,所以夏义公墓不得不顶着比之前更高度的被迫开放。 公墓是个庄重的地方,自然不能被凑热闹的牛鬼蛇神搞成镇上的集市,不然死人不能说清净被扰,家属们也不能乐意,所以加强管理,那里必然的举措。 可是一个公墓管理处加上外聘的保安才能有几个人? 一大片公墓又会有多大? 假扮祭奠家属想混进公墓的一天能来十几波,翻山越岭从荒僻小路进园的更是不计其数。 为了把死人的清净,公墓管理处那段时间可谓是斗智斗勇、草木皆兵,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向辖区派出所求助,最后总算是在公墓门口停的一辆空警车加持下,震慑住了局面。 问题是没有了来自公墓外的袭扰,公墓就真的能清静吗? 不能。 接连几天的高强度工作,早就使管理处里人困马乏,可又不能在形势刚刚好转的时候就立刻放松警惕,所以当时公墓里活人的状态是外紧内松,所有人都24小时不离岗,吃住都在办公楼里,但是不值班的可以在公墓内自由活动。 老古侄子作为领导,带着下属搓麻打牌肯定不合适,他自由活动的方式就是在公墓里四处溜达,美名其曰是干部巡逻岗,实际上老古侄子是在捡着清净在偷偷学风水,从我的职业角度出发严谨的说,他是在研究形胜查察之术。 第五百零八章 疯子 风水之术在普通人的印象之中,就是拿个罗盘、四处转转、选定格方位,实际上风水之术包容万象,粗分出来也是内含十学。 观天就是观察天象,正所谓堪天道、舆地道也,有天才有地、有地才有万物,此学是根据天星来选择风水吉地。 辨质辨的是风、水、地对人的影响,通过闻、望风气走势,品水、养鱼测水质,捏尝土壤定土石,草繁木茂、水深土厚则人畜兴旺。 察形,就是察评地理,勘查地貌、了解地形、分辨地质可知国家兴亡、战事成败,依据是山川、空间与人之间的利弊关系,这部分内部是风水术中最为兴旺、流传最广的,也是典籍最多的,如《撼龙经》、《青乌经》都属察形学类。 再有乘气、测方、定位、择时、巧工、循礼、造德,加在一起就是十学,这才是真正的风水之术。 为了更加浅显易懂和增强功能性,今人已经舍弃了过去正统的十学分法,而是以用途来划分,比如阴阳宅选,白红置物、家具气势等等。 老古侄子学的,应该是以察形为主,再涉及到定位、择时、巧工、循礼中与阴葬有关的一部分浅学,也就是阴阳宅选中的阴宅定穴,这种书在网上多不胜数,也是良莠不齐。 我之所以那么在意老古侄子偷偷学风水这个细节,是因为我认为这个细节是在老古侄子这件事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 老古侄子没有死,那哥们儿疯了。 起先他只是白天出门溜达,后来晚上也要打着手电筒在满山的墓间闲转,风雨无阻。 到了这个时候,管理处里已经有人觉出不对劲了,可老古侄子毕竟是管理处里最大的领导,特殊时期领导责任心强点,这不是个毛病,下面的人谁也不好说什么,有的还想跟着一起表现巴结一下,不过都被老古侄子给赶回去了,这表现的是领导的担当对下属的关怀,下面人落个清闲,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又过了几天之后,真正不对劲的地方就显出来了。 老古侄子是白天巡、晚上也巡,吃了按时回管理处吃饭,谁没见过他睡觉。 领导的责任心就算是再强,公墓也不是需要日夜巡逻的军事重地,管理处也不只有他一个人,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于是就有人趁着吃饭的时候,好心劝老古侄子注意身体。 这一劝不要紧,直接就把老古侄子的疯病给劝出来了。 先是不让别人跟他说话,然后就是捂着耳朵不许别人发出一点动静。 小食堂不大,管理处也没几个人,领导发话大家照做就是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没了动静,连呼吸都放轻了,老古侄子还是嫌吵,直接就抓起碗里的米饭往耳朵眼里塞。 正常人谁会往耳朵眼儿里乱塞东西啊? 都这样了,领导也不能再惯着了,管理处里几个保安和能上手的男女一起涌上去,愣是没制住他一个人。 等到110和医院的人赶过来,老古侄子已经把所有人都赶到了食堂外面。 他一个呆在厨房里,把两只耳朵都割下来,正放火上烤呢。 一边烤、一边舔、一边舔着、一边唠叨。 “这样不行啊,睡不着觉啊,实在太吵了,要不就搬家吧,这山上没法住了……” 第五百零九章 特殊案件 我听到老先生声情并茂的复述老古侄子疯癫时的呢喃,第一反应就是被公墓里不得安宁的阴灵给冲了。 杨刚死的邪性,老古侄子疯的蹊跷,所以我对夏义公墓里发生的事评价是离奇。 但只是这一死一疯,还称不上琐碎,更不至于让我这么一个专门跟阴灵打交道的“阴阳线”晕菜,老先生之后告诉我们的一些怪事,才真正让我感觉摸不着头脑。 在老古侄子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后,夏义公墓并依旧没有消停下来。 按说老古侄子没伤到别人,只伤了自己,这种事最多就是下去派出所介入一下就行了。 可那地方在网上正炒的热闹,一旦事情传出去,那就是火上浇油、风波再起。 为了稳定形势,县里领导就把这事又压到了孔龙他们头上。 据老先生说,孔龙对此是颇多怨言。 因为上面给下达的任务是查明真相,可是到底是查什么事的真相? 杨刚之死已经有了定论,就是自杀。 老古侄子疯了,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可能是他家里有遗传性疾病,要查他疯掉的原因,那也该是精神病院里大夫们的责任,关刑侦大队什么事? 孔龙自己都想不通,跟手下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是当做一个特殊案件来查。 怎么个特殊法呢? 按照孔龙的说法就是一个不具备立案条件的必查案子。 看到老先生学孔龙这句话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位大队长,这次确实为难了。 两件事都发生在公墓里,还都跟死人有关系,如果让我去查,我就查跟哪些死人的阴灵有关系。 孔龙他们肯定不能查这个。 他们要查就只能假设杨刚和老古侄子一死一疯的两个事件之间是有联系的,会不会是有人借着公墓的特殊性在兴风作浪,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凶犯在故布疑局,隐藏真实的作案目的。 在这个假设的前提之下,就产生了两条线索,一个可能性。 一、这个假设出的案子肯定跟夏义公墓有着紧密的联系。 二、杨刚和老古侄子之间也有可能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三、凶犯还要继续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于是,孔龙就派了三个之前没在杨刚案子里露过面的侦查员,假扮成民政部派下来的工作组,搞了一场“化装侦查”。 这一查,就把我说的琐碎全都查出来了。 保安队长摸走了几个保安的手机,用胶带贴在自己办公室床铺木板背面,被手下保安们发现揍了一顿。 清洁队的两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上班时间自己搞起了马拉松竞赛,顺着公墓山上山下比着看谁跑的快。苏丹小说网 办公室副主任跟财务室的出纳大半夜在楼顶激吻,司仪跟档案管理员在办追悼会的告别厅里拍双人动作电影。 最离谱的是这帮人还半夜里不睡觉,越好了一起去山上擦墓碑! 乍一听好像也就是擦墓碑这事最离谱了,可细说起来前面几件事哪一件都比最后这个离谱。 保安队长偷手机是为了偷看保安们手机里的家属照片,准备晚上躲在被窝里自己搞自己。 清洁队的老头、老太太在坟地里赛跑,是因为老太太说哪个老头能追上她,就让哪个老头儿亲一口。 办公室副主任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财务室的出纳是个三十岁还没嫁人的女汉子,副主任得了幽门螺杆菌口臭的自己都受不了,可他觉得就是这股口臭的味道,让女出纳迷上了他,所以才把骗他到楼顶上侵犯了他。 管告别厅的司仪和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纯正汉子,还各有家庭,孩子站出来都跟大人似的了,俩人以前还有矛盾、差点打过架。 第五百一十章 余荫不尽 夏义公墓的热闹不只是在网上,现实中也是热闹的不得了。 自从孔龙的人进驻到公墓管理处,这种让人大开眼界的热闹就开始层出不穷的冒出来。 孔龙派人进如公墓侦查的初衷,自然是为了找到更多线索。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管理处里的离谱事单独拎出来,都是可以当做线索琢磨一下,可是聚在一起冒出来,那就不叫线索,叫做“闹妖”了。 老先生狠狠一拍了一下大腿,皱着眉头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一幢破楼,十几号人,怎么就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完全就理不出头绪来嘛!” 我看老先生说完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平和下来,立刻明白了他是在学孔龙说话的语气。 看来面对这么多琐碎的破事,晕菜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连办案经验丰富的孔龙也晕。 我对老先生说:“没有头绪,其实就是头绪,换个角度来看,这些不正常的烂事不一定是本来就有的,如果这些事都是在那段时间中集体爆发出来的,这本身就是一桩邪性的事。” “没错,我女婿也是这么说的!”老先生看着我面露惊喜,“小伙子不错,脑子挺活泛,我女婿一天时间才想通的事,你一下就想明白了,这可不是一般人,你是做什么的?” 我对着老先生腼腆一笑,心说,“还真不是一般人,狗阎王那案子也是我帮着你女婿破的呢。” “我啊,本来想当个土郎中,现在是帮人保媒的。”我拍了一下孬八笑道,“今儿就是为了我叔的婚事去公墓里祭一下故人,求个心安,再争取把我叔的婚事给保下来。” 孬八迷茫的看着我,他还没明白我在拿他开玩笑,等到发现前面俩人都扭过头来对着他笑,这才红着脸也憨笑起来。 我看出租车已经进了县城,赶紧又把话题引回到夏义公墓上。 “那您女婿,孔队长后面又安排了啥行动啊?”我追问老先生。 老先生神神秘秘的一笑,也不急着答我的话,指挥司机在前面街口停车。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就担心这老先生到家下车,来不及讲后面的事,结果人家还真就到家了。 大家萍水相逢,一起坐在车上闲唠嗑,我肯定不能追到人家里去问。 那边孔大队长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呢,我这要是一积极,搞不好就把我当成居心叵测打探消息的案件相关人给抓起来了。 可这要是不问明白,我还真有点不甘心。 老先生大概是看出我这欲言又止的别扭劲,略带歉意的说今天回家还有事,不然遇到我这么投缘的年轻人,一定要请到家里去好好唠唠。 人家都婉转的表达了拒绝的意思,咱也只好识趣点彻底放弃掉继续打探的心思。 老先生推开车门下车,又回过头跟我说,“其实刚才说的管理处怪事,就是我女婿昨天来看我的时候说给我听来解闷的,跟你们聊这些事就已经是破坏原则了,而且后面发生啥事我也真不知道。” “听戏听轴,听书听扣,留下后文,才叫有韵味。”我赶紧接着话茬跟老先生招呼。 老先生听我这么说,就把我当成了懂书的内行人,笑着连连点头,还从衣服里掏出张名片递给了我,约我有空了打电话联系,再给我讲后面发生的事。 我收起名片,心说,“爷爷都去世那么久了,再提他说过的话,还能结分善缘,真是祖辈的余荫享不尽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不明白的事 我和孬八坐着出租车直奔到夏义公墓所在的云门山脚下。 我应承过四级给双倍车费,咱是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算数的人,这点小钱肯定不会赖账,不过我把这个付账的机会留给了孬八,为了就是惩罚一下这家伙对我保留的小心思。 对于孬八来说,这世上能让他难受的事有两件,钱是绝对不能亏的,老婆是一定不能丢的,我陪他大费周章保姻缘,就得让他出点钱难受一下,不然他这事儿就太顺了,他能容他,我都容不下。 “咱们出的是包车的钱,还是双倍,为啥不让他给咱们送到公墓门口啊,这还差着二里地没到呢。”孬八小心翼翼的往兜里塞着钱,嘴里还用抱怨的口气问着我。 我笑嘻嘻的从他手里把钱包夺了过来。 他这钱包绝对是个很有年代感的物件,用杂志上拆下来铜版纸折出来的,还是份女性杂志,很有心思的把内容页上那个泳装的美女给折到了钱包正面上。苏丹小说网 “啧啧啧——”我对孬八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这手艺真不错,心思也挺深啊。” 孬八依旧没听出来我在揶揄他,他的注意力没在钱包外面的泳装美女上,而是在钱包里那几张票子上。 我拿着钱包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转身就朝山前牌坊下摆着的小摊走了过去。 面包、矿泉水、饮料我是看到什么装什么, “买着这些东西干什么啊?又贵又不抗饿,公墓里有食堂,一碗面条十块钱,还有肉,可以续,管吃饱的……”孬八不停的在旁边唠叨,我懒的搭理他,还特意接过了小摊老板推荐的真空压缩包装三无烧鸡。 等我付完账,把钱包和两个装满的大塑料袋子交给孬八之后,他就彻底不出声了,应该是心在出血,疼的没力气说话,我就拉了摊位老板的凳子坐下来闲谈起来。 说是闲谈,其实我想打听些消息。 这年头,只要出手有魄力点,人们还是很愿意聊天的。 小摊老板把知道的关于公墓里的事全都跟我唠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三件事。 一个是关于杨刚的,没有孔龙岳父讲的好,内容还有很多都是网上杜撰的事,左右就是些鬼鬼神神的内容,对我来说没有价值。 二个是关于老古侄子的,除了知道那小子本名叫古天来,外号古德白,也没啥更有价值的内容。 三个是关于公墓里那些活人的,借用小摊老板的一句话说就是——那帮闲货,这段时间算是累成孙子了。 最后我又跟老板打听了一条上山的小道,才带着孬八离开。 眼见我是有水泥大路不走,硬往荒僻的山坡林子里钻,孬八这不老实的老实人总算是爆发了。 他爆发的方式很无聊,但是很有杀伤力,就是一个劲不停的啰嗦,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烦我。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要钻小道/ 不明白我买这么多又贵又不抗饿的零食,是想干什么? 更想不明白我让他带着来见那帮搞阴冥之婚的人,为什么突然对夏义公墓的事这么感兴趣了。 总之,让孬八闹不明白的事着实是有点多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查漏补缺 我耐着性子跟孬八一起穿行于山涧之中,临到黄昏的时候才在一片山坡上停了下来。 孬八见我拿了饮料面包出来,他也掏出塑料袋里额东西吃的比我还狠,我啃一袋面包的功夫,他就两个面包一袋方便面下了肚。 “差不多行了啊。”我点破孬八的心思,“虽然这是你花钱买的,可我也吃不了多少,你不用这么拼。” 孬八蔫了吧唧的看了我一眼,只当没听到又把手伸到了那袋烧鸡上。 我抬手把他的爪子打回去。 我问孬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吃的吗?” 孬八低着头继续吃面包不搭理我,这家伙是真有点不高兴了。 我靠着草皮躺下来看着夕阳笑道:“买吃的,是为了盯梢的时候不饿肚子,不走大路钻林子就是为了在这里能盯公墓那边的梢,盯公墓的梢是因为公墓的人有问题。” 孬八用饱含怨念的口气说:“他公墓里的人有问题,跟我的事也没关系啊。”苏丹小说网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我反问孬八,“那保安吊死在墓碑上跟公墓里的死人有关系,管理处的头头疯了的时候喊的话,也是在替公墓里的死人在喊,你说这跟你的事有没有关系?” 孬八闷声叫痛,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阴冥之婚啊,给死人做媒,这就是孬八的事跟公墓里发生的事之间的关系。 还有一个促使我做出决定,要在远处监室公墓的原因我没跟孬八说。 孔龙是专业查案的,他能当上刑侦大队的头头,在找线索查真相这方面的能耐必然很强。 我虽然只是个阴阳仙儿,但干我们这行遇到些生了阴病的,得了孽报的也少不了要查源寻根,当初小惠家的事就是个例子,所以在找线索这方面我自认为不会比孔龙弱,但孔龙有官方能量加持,能调用的资源比我多的多,只要不是真的有妖鬼作祟的事,我在他面前也必须甘拜下风。 那栋办公楼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连孔龙都没查出什么端倪,我一脑袋扎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因此我要查就查办公楼外面。 如果是人在作祟,那我这算是补了孔龙的缺,如果不是人作祟,那些邪门的妖鬼也都是从外面进楼里的。 “呱呱——” 头顶树梢上传来老乌鸦的叫声,孬八锁头拱背的朝我身边蹭过来,我伸了个懒腰猛然捏住了孬八的下巴壳子。 “啧啧啧——” 我皱起眉头瞅着孬八说:“印堂发暗,口唇带青,眉间生煞,血灾临头啊!” 在定林寺的时候我就把孬八给说怕了,来的路上又听闻了公墓里的邪门事,现在孬八就更怕了。 他越怕,我就越确定这家伙心里有鬼,孬八还有件事没跟我老实交代呢。 那些缩在公墓里帮他搞阴冥之婚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向天上已经冒头的月牙,继续叹声说:“云遮月隐,今晚上怕是要出点大事。” “哎呀!”我猛的一拍巴掌,孬八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我捏着孬八的后脖颈把他提起来,让他朝公墓里埋人的山头方向瞧,“看见了山后面那片黑气了吗?我告诉你,那就是怨气,那里……” “爷,我的爷,吴先生您就是我的爷,好歹您都得救救我啊……”孬八歪坐在地上,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 我轻轻叹了口气,“带你来过来,就是要救你的,但是还有句老话叫善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对我都藏着掖着,我只怕想救你都难啊。”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猝然响起,孬八两眼瞪的溜圆紧紧捂住了自己胸口。 第五百一十三章 替罪羊 我看着孬八抖抖嗖嗖的从衬衣兜里掏出了手机,这家伙却对着屏幕发起了呆。 “是王秀芹打来的吧?”我笑着问孬八。 孬八脸色难看的点头。 “人家找来了你就接啊,愣着干嘛?”我直接帮孬八按下了接听键。 孬八颤着声音对手机应了一声,手机里没有人说话,孬八双手捧着手机面容苦涩的瞅着我向我求救。 我无奈的又帮他打开了手机扩音器。 “你没在家,在哪儿呢?”电话出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冷硬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在孬八耳边小声说:“告诉她,心里闷的慌,一个人在山里散心。” 孬八按照我说的回了过去。 电话里的女人沉寂了片刻说:“我儿子的事有信儿了,凌晨两点你到夏义公墓去。” 我让孬八问清楚过去找谁。 王秀芹的回应很有些古怪,他让孬八只管走大门进去,到时候自然有人接他。 我让孬八一一答应下来,临到挂电话的时再多问一句。 孬八,“那些人怎么联系你,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手机里的王秀芹在这一问后的声音总算有了波动,这个女人急了。 “你怎么回事?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你要是不想帮我就直说,咱们俩的事也别提了……”王秀琴连珠炮似的嚎叫起来,感觉吐沫星子都要顺着手机听筒崩过来砸到孬八脸上。 孬八是个又怕事又想要老婆的怂货,这会儿被憋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王秀琴抛下一句“你爱去不去的狠话”,再挂掉了电话,他把憋在喉咙眼的一口气长舒出来。 我看着孬八是忍不住想笑。 “让我猜猜啊。”我问孬八,“帮你搞阴冥之婚的人是不是只说他们是夏义公墓的人,答应有消息了再找你,除了这个其他的什么都没跟你提过?” 孬八呆愣的点头。 我拍了拍孬八的肩膀,“这就明白了,人家是准备拿你当替罪羊啊!” 孬八说过,搞阴冥之婚的些人是在王秀芹提出要求之后才找到他的,按照正常的逻辑,即使孬八跟王秀琴也提过这个,甚至把联系方式也告诉了王秀琴,后面那帮人再联系也该先联系孬八,怎么着也不该越过孬八去联系王秀琴,所以王秀琴这个电话就打的有问题,也正是这个有问题的电话让我想通了一切。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另一个人帮忙联系? 答案是有急事要找一个人,却找不到的时候。 因为阿强叫了人要搞我们,所以我跟孬八一起躲出来了,这说明那帮人去寺里找过孬八。苏丹小说网 可他们为什么不通过电话跟孬八联系? 因为用电话联系会留下痕迹,留下证据,要查这个即使没有孔龙的官方身份,也是可以办到的。 他们不能打电话找孬八,但是又必须赶紧找到孬八,无奈之下就只能通过一直跟孬八有联系的王秀琴。 我本来就认为王秀琴跟帮忙搞阴冥之婚的人是一伙的,这个电话打过来,这就算是坐实了。 而且,这个电话还反应出了一个问题。 王秀琴这帮人,根本没把孬八当回事,他们是真的把孬八当傻子在忽悠,根本不怕孬八会醒过味,明白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里。 那么他们要忽悠孬八做什么? 没到亲眼所见、亲手抓住的最后一刻我不好下这个断言,但我敢肯定孬八就是个顶罪的冤大头。 等到事后警方调查的时候,搞阴冥之婚这波人只有孬八一个见过,那是毫无线索查无可查,唯一有可能查到的就是王秀琴。 可是王秀琴在这件事里的关系,就是跟孬八相了亲,再有就是提出条件给她死掉的儿子找媳妇儿。 但这事王秀琴是叮嘱过的,就算不叮嘱孬八也知道不能跟人乱说,他手里没证据,人家就可以矢口否认,哪怕是刚才这个电话,人家也可以说是恋爱期间的正常通讯,反正孬八是嫌疑人,王秀琴怎么着都是干净的。 现在,我们就只差抓他们个现形,搞清楚这帮人到底给孬八准备了一口什么锅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凌晨两点 凌晨一点半。 “吴先生,吴先生,你还在吗?” 我的手机里再次传来了孬八的呼唤,这已经是十分钟之内的第九次了。 王秀琴那边已经给孬八做了安排,我也不想打草惊蛇,就只好跟孬八来了个兵分两路。 孬八照我的吩咐,等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一个人回到云门山脚下,走大道正门进夏义公墓。 我就钻山涧小道,直接摸进公墓里去。 孬八颤抖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吴先生,你看到我了吗?” 我远远的看到管理处的办公楼下一片灯光在闪,赶紧制止孬八,“看到你了,把灯关了,别晃了。” “可是……”孬八犹豫道,“关了灯,你就看不见我了。” 我低声对孬八笑道:“你一直晃,是怕人家不知道你带了人过来吗?当心被杀人灭口。” 远处的灯光立刻灭了下来,手里传来一阵杂音和孬八喊疼的声音。 “吴先生,我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孬八急惶惶的跟我解释。 我安慰孬八别紧张,时间还没到,可以到处转转,或者站在原地等一会。 孬八果断的选择了站在原地。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里好歹那是夏义公墓管理处的楼下,知道楼里面有人心里也会安稳一些。 可是有很多怪异的状况孬八根本就没注意到。 公墓大门口出入的小门是谁给他留的?门口的保安亭里怎么没人?这管理处楼里为什么乌漆嘛黑的连一个值班亮的房间都没有? 还有我,为什么我能这么轻松的摸进公墓里里? 最近这夏义公墓里出了那么多事,晚上守夜应该更严格才对,怎么可能让我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小路进来?难道这公墓里的守夜人都只抓网红,不抓我? 比我更过分的是孬八,他是被那波搞阴冥之婚的人叫来的,可不是公墓管理处叫他来的。 他这样打着灯在人家楼下晃悠,就算管理处的值班人员和夜班保安之前都是疏忽懈怠,这会儿也不可能发现不了他,怎么着都该有人过来问一声,可是偏偏就没人理他? 有问题,绝对的有问题啊! 我捂着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还差二十分钟到凌晨两点,差不多够我摸到孬八跟前了。 孬八被我吓唬之后也不再吭声,我叮嘱他别挂通话,别亮屏幕,只把手机装兜里,就带着警惕,支棱起耳朵直往孬八那边赶。 孬八把手机又塞回胸口的衣兜里,他的心跳的声顺着手机话筒传过来,跟装了涡轮增压似的,一阵赛过一阵的紧。 就在我隐隐约约能看到孬八身形的时候,手机里再次传来了声音。 “有点不得劲啊!”孬八小声说,“这地方不会是真的闹鬼吧?” 眼看着约好的时间将至,我担心再出意外,也是不想跟孬八再废话,就没搭理他,只是再次加快脚步朝一片能隐蔽身形的花坛冲过来。 “哗啦啦——”苏丹小说网 花坛一阵丛动,我赶忙趴倒在水泥地上。 “妈呀,救命啊,吴——” 孬八大吼一声,惊的坐倒在地,那花坛里竟然跳出了两个人来! 那俩人不由分水就把孬八按在了地上,孬八后半句话也压在了喉咙眼里。 第五百一十五章 糊弄 眼看孬八被人制住,我立刻放弃进花坛遮身的想法,返身往后退到一片台阶下靠着挡土墙蹲下来。 手机里传出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喂——” 这声音明明没有听到过,可我却觉的有那么一丝熟悉,又想不起来到底熟悉在什么地方。 “说话——”手机里再次传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该死的,我失算了。 从进入公墓里发现那些异常状况后,我都在怀疑跟孬八联系的可能是管理处里的内贼。 但这里有个不合理的地方,管理处里那么多人,内贼总不可能把里面的人全部放倒专为迎接孬八,更何况那里面还有孔龙放进来的侦查员,那些是职业选手,不是好对付的,所以这是个不合理的问题,也正是这个不合理的问题潜移默化的把我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管理处里,让我忽略了外面。 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躲在花坛里,那么刚才孬八跟我打电话肯定也都被他们看见了、听到了! “喂——”我刻意压低了声音,用本地方言不耐烦的说,“你他妈谁啊?孬八那龟孙咧?” 手机另一头沉默片刻才开口,“孬八喝醉了,你大点声说话,我听不清楚,你是谁啊?” “草,我老婆在家呢,不能让她知道孬八跟我借钱的事。”我稍稍提高了声音说,“你告诉孬八那龟孙儿,最多借他两千块,再多我也没有了。” 电话挂断了,是我主动挂断的,此刻我是心虚的,我不知道这个借口能不能瞒过这两个人,我也不知道孬八那傻老帽能不能机灵一次,别在这两个家伙面前露了陷。 我探出脑袋死死盯着那两个家伙和被他们按在地上的孬八。 刚才为了不让他们听出来我说话的声音在附近,我退的实在是有点远,这会儿已经完全听不到那边的动静,只能隐约看到孬八被他们俩拽起来,然后一起进了办事处的小楼。 小楼门口的灯亮了起来,孬八被那两个人夹在中间,几乎脚步着地的被架进了楼里。 我蹲在原地没动,因为那两个人都穿的黑色套头衫,带着帽子,脸被遮的严严实实还蒙了口罩,即使我再靠近些也没法看清他们的脸,而且楼门口的灯在他们进去之后很快就熄灭了,那是盏声控的照明灯,如果我跟过去弄亮了那盏灯,他们就会知道我的存在。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现在不能确定他们还有没有人在外面,孬八也在他们手里,这个险不能冒,我也只能等。 皎洁的月光被过路的浮云遮挡,我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约莫五分钟之后,楼门口的等又亮了,出来的是两个人! 看身形就知道没有孬八,他们把孬八放在了楼里?这些家伙要干什么? 我看着他们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就赶紧蹲了下去,心里也是矛盾到了极点。 难道我刚才没能唬住他们,他们把孬八带进楼里,是为了拷问他? 五分钟虽然很短,但目标是孬八的话,已经足够完成恐吓和交代的过程,不过孬八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我一路过来都有意躲开了监控摄像头,所以他们不是来找我的,哪怕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也不可能知道我藏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六章 黑楼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停下了,就站在台阶上面,其中一个还走到了挡土墙上,就站在我的头顶。 我掀开裤管摸向了系在小腿上的鲨鱼皮刀鞘。 离开狮城时我只带了三样东西,百宝囊、剥皮刀和那串已经已经没有了圣灵之气的圣珠嘎巴拉。 大概是为了表达对我的谢意,已经升格成女王的帕林为我准备了很多礼物,最终我带走的只有这个原本装着把金刀的刀鞘。 我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刀柄两侧是两个小的收纳格,之前放着那把金刀的配饰,我用它们来放我的药。 “孬八搞定了,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站在我头顶的家伙在跟人打电话,我隐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ok”。 我听过王秀琴跟孬八打电话,这个女人不是王秀琴,也就是说除了现在已经露面的三个人外,他们还有更多的人手。 我屏住了呼吸,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而是从我身旁的台阶走过。 这是他们的幸运,现在的我被子弹打过,被炮弹轰过,暗杀、追杀、围杀,都有人请我都尝试过了,如果我真的被这两个人发现,如果他们真的要对我动手,我不会跟他们客气,我会用剥皮刀捅死一个做威慑,再用药迷倒另一个逼问我想知道的事。 这也是我的幸运,因为在我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就面临了一个选择。 立刻跟上去,或是先去找孬八? 今晚太反常了,整个公墓里似乎只有我、孬八,还有那两个人存在,其他人都去哪了?苏丹小说网 我探头看向管理处小楼,那里只有一片黑暗,楼门像个能吞噬活物的怪物巨口。 我决定先回头。 他们说已经搞定了孬八,这个“搞定”是杀了他?控制了他,还是别的什么?而且那楼里除了孬八,可能还有几十条不确定死活的生命。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我不知道楼里的人是都被控制了,都死了,亦或是被控制的和死掉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可以避开楼门口的声控灯,但我避不开绕楼安装的监控。 如果管理处里还有他们的人,也许此刻已经看到有人顺着排水管,摸到了二楼的窗口。 我等了十几秒,楼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安全的,如果我是那个看着监控的人,我就会不动声色的蹲在楼里的某个地方守株待兔。 “吱吱吱——” 我缓缓推开了窗户,很久没有清理过的滑道发出了让人不安的响声。 楼里还是没有动静,是那人太沉得住气,还是我小心过头了,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人呢?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窗台,庆幸这楼道里装的不是声控灯,不然孬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呼呼呼——” 有个房间里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我跟着声音来处摸了进去,房间里四个上下铺床上正合衣而睡着八个保安。 确定他们都只是睡的太死之后,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再查看其他房间,而是摸到了楼下。 那帮人没有杀保安自然也不会杀管理处的其他人,剩下不知生死就只剩下了孬八。 他们把孬八带进去,很快就出来了,时间上来算,应该来不及上楼,所以孬八可能是在一楼。 我顺着一楼走廊一间间办公室查看过去。 唯一一间没有锁的房间里,摆着很多笤帚、簸箕,睡着一个穿围裙的大妈,应该是保洁, 那么孬八在哪儿,难道我猜错了,那家伙是在楼上? “您有一个短消息……” 又是一个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动静大到连楼门口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都是我干的 这楼的门口竟然还有一个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房间,短信息的铃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孬八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他手机用的就这个铃声。 我蹑手蹑脚摸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门突然就晃了一下,同时门的另一边响起了拧动门锁的声音。 “不好!”我心说,“这是中计了啊!” 现在这楼里属于公墓办事处的人都睡着,如果还有人没睡,那肯定都是外人。 他们果然是在楼里留了人,并且已经发现了我,这电话铃声就是个引我过来的饵! 我来不及再想多,迅速闪身到一边贴墙站着。biquiu “吱扭扭——” 门缓缓的拉开,我也已经拔出剥皮刀在手,只等里面的人出来,可是那门里却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我轻轻把剥皮刀伸了出去。 我是在试探。 如果门里那家伙跟我一样,是等着我进去给我一下,可能就被剥皮刀引着先动手了,可房里的人还是没动。 我缓缓微微翻转剥皮刀的刀刃,在楼门口声控灯灭掉的前一瞬间,我透过雪亮的刀刃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瞪的滚圆。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双眼睛是孬八的。 我侧身朝朝门里看了进去,果然就是他,这家伙还活着,可我却没法轻松,比看到一个死掉的孬八还要紧张一些。 这个老家伙不对劲。 我能看到他,他应该也能看到了我。 正常的孬八应该立刻扑到我身上喊救命才对,眼前的孬八却只是瞪着眼睛直视正前方。 “是我……” 孬八突然开口说话了。 “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孬八的声音含糊不清,就是这一句话在不停的反复念叨。 “孬叔?”我轻轻叫了一声。 孬八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我,他的眼神很空洞,脸色很苍白,活像扎纸店里的假人。 “都是我干的。”孬八又说了一遍,他是对我说的。 我问孬八,“怎么了?你干了什么?” “是我杀了他们!”孬八突然把背在身手的手亮了出来。 我缓缓挪步开始往后退。 面对一个明显不正常、手里还拿着斧头的人,不先躲开的都是傻子。 我这一动,孬八也跟着动了。 他没有再继续看我,而是出门朝走廊那边过去。 我隔开了三米的距离跟在孬八后面,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孬八拧动门把手,门从里面锁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举起了手里的斧头。 “哐——” 孬八一下砸开门锁,直接进了办公室。 我快步跟上,只见办公桌上趴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孬八已经站在女人身后举起了斧子! “真他妈混蛋!”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上前就夺下了孬八手里的斧头。 孬八还是没有理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他像只上过发条的玩具,用已经没有了斧头的手不停的在女人头顶挥砍! “这次我可是真真的救了你。”我对孬八说着,手中的剥皮刀就朝他屁股上扎了下去。 剥皮刀锋利无比,丝毫没有扎入皮肉的顿挫感,我只看到孬八浑身一颤,就立刻收起了刀刃。 “别杀我啊!” 孬八尖着嗓子大吼了一声,两眼翻白软倒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对手 挖坑、设局、下套。 我想到了这些人是要孬八当背锅侠,可我没想到他们给孬八准备的这口锅会是这么黑、这么重。 他们是要孬八背上一桩人命案,还是牵涉到十几条人命的大案! 从在楼门口房间里见到孬八,我就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 当时他对我说“是我干的”,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在向我承认是他杀死了这楼里的所有人! 可那时这楼里的人都还没有死,他为什么要跟我承认杀人? 为什么他会对我视若无睹,当着我的面杀人? 为什么在我夺走了他杀人的斧子之后,还在做着杀人的动作? 造成所有这些反常行为的原因只有一个,孬八被人控制了。 他对我承认杀人,是因为我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在他面前睡着的人。 按照合理的逻辑来重新梳理,就是有人要孬八杀死这楼里所有睡着的人,然后再对站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承认自己是凶手!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在孬八杀人之前出现,所以孬八才会对我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但孬八在被我扎了一下之后,应该已经摆脱控制醒过来,他现在的昏迷状态是被吓的,但不是被我吓的,而是被之前按倒他的两个人吓的,那声“别杀我”,是孬八被控制之前要喊而没喊出来的话。 我不知道那些人用的什么方法控制孬八,但剥皮刀能够破除幻觉,它在孬八身上起了效果,那就说明他中的是幻术。 行迹隐秘、布局狡诡、身怀异术,是人命如草芥…… 我得承认,是我轻视了这帮家伙。 最开始我实在想不出从孬八这个一无所有的家伙身上,能搞出什么价值来,所以我也没觉得这帮人会做什么大事,只是单纯以为孬八遇见了一群老千,那时我的打算是不管他们搞孬八是为了什么,就当面给他们个教训,全部都打发就了事,至于孬八还想跟王秀琴过日子的想法,我根本就没考虑过,那实在是太荒谬了。 然后我们在出租车上遇到讲评书的老先生,知道杨刚的死和古天来的疯,我才开始觉得这事不对劲,开始正经的思虑对策来应对这帮人。 但是现在,我必须提起精神把这帮家伙当做真正的对手了。biquiu 我这边把孬八安置在办公室桌子上趴好,转身往楼门口的房间去。 刚才我的心思都在孬八身上,没顾得上这个房间,现在我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放弃跟踪那两个人蒙面人,选择来楼里救人使我丧失了一定的先机,这个房间可能就是能扭转状况的契机。 一台电脑,四个显示屏,一张脏兮兮的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管理处的保安室。 摆在桌上的电脑没有关。 风扇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转动的很吃力,上面肯定积了不少的灰尘。 机箱里时不时传出老化硬盘剐蹭的“吱吱”轻响。 键盘脏兮兮的、除了极个别按键因为经常使用被盘的油亮,剩下的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鼠标侧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轻轻一碰就亮起了红光。 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具备一部长年使用的老旧监控设配该有的全部特征。 看着黑漆漆的显示屏,我的心里有些打鼓。 如果是我要在这座公墓里搞些见不得光的事,那么我肯定会把毁掉监控当做一个重要步骤来完成。 “别让我失望啊!” 我在心里念叨着,抬手按向了第一台屏幕的开关。 第五百一十九 监控 屏幕没有亮起来,我的心凉了一半。 我又按下了第二个屏幕的开关。 屏幕亮了起来,监控没有坏,我暗自松了口气,接连打开了剩下的两个屏幕。 最后一个屏幕也是坏的,也就是说能用的是中间的两个屏幕,全部都是黑白色夜视监控的实时画面。 运气啊! 天命所归、如有神助啊! 他们竟然没有破坏监控,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破坏,还是觉得公墓里所有人都被放倒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准备做完他们要做的事再来搞监控,总之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我盯着分成九个小屏幕的实时画面,仔细的寻找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不停晃动的画面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是有什么人正在移动8号摄像头。 我把8号的画面放大到全屏,画面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张脸。 圆咕隆咚的眼睛里,两个黑眼仁儿正在不停的打提溜,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只猫头鹰。 也不知道是那个摄像头装进了猫头鹰的窝里,还是猫头鹰选了摄像头附近架了窝。 虚惊一场,我正准备再查看其他摄像头,无意间就看到画面的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用鼠标控制摄像头转向,想要看清角落里刚才移动过的东西,摄像头突然就猛烈晃动起来。 是那只猫头鹰正在用他的尖嘴和利爪攻击这个摄像头,大概刚才的移动惊到了它。 我试着快快速的转动摄像头,希望能把猫头鹰吓走,可猫头鹰似乎把摄像头当成了闯进领地的敌人,不依不饶的继续攻击起来,直到把摄像头从固定好的位置推了下去,画面变成了一片雪花。 我只好放弃了8号的画面,转而去查看其他的监控。 9个摄像头,8号坏掉了,1号盯着大门口,2号3号装在办公楼附近,能看到公墓区的也只剩下了5个。 “坟头卖的那么贵,有钱也不把设备升级一下……”我一边吐槽,一边从剩下的摄像头里寻找有人的画面。 可惜好运离我而去了。 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只有死人的家,没有活人的影儿。 我正准备打开监控资料寻找有用的画面,突然发现已经坏掉的9号摄像头又亮了起来。 又是一张脸,正抵在摄像头前查看,虽然距离很近只能看清他的眼睛,但是我看到这人戴着头罩,应该就是刚才制住了孬八的两个人。 我放大了画面,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只见那家伙把摄像头摔在了地上,然后画面又变成了一片雪花。 人是找到了,想要看他们在做什么肯定是不可能了,投机取巧果然行不通。 我走到办公室的窗前看出去,外面月色朦胧隐约看得出山体的轮廓。 “只能跑山头了啊!”我心里感叹着准备离开。 “啪——” 办公室的灯就在这时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灯光照的我眼前一片刷白。https:/ 我没有闭眼,矮身抽出剥皮刀做出了防卫姿态。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群人冲了进来。 “别,别动手——” 我非常识相的把刀举过了头顶。 被五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投降是件可耻的事…… 第五百二十章 生不如官门 生不入官门。 这是金家阴阳仙儿的规矩,也是所有偏门行当共同的准则,尤其是我们这些跟鬼神打交道的行当,遇到穿官衣的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圣人教化中有一句跟我们相关的经典——君子敬鬼神而远之,小人畏鬼神而招之。 所以干我们这个行当的都是小人,跟我们有接触的君子也是伪君子真小人,穿官衣的都得是君子,所以穿官衣的容不下像我们这些小人,这样的状况已经几千年没变过了。 我明白其中的原委,所以我谨遵祖训,哪怕当初介入到狗阎王之死的案件中,也尽可能的跟赵军那个穿官衣的朋友保持距离,能不见则不见面,可是今天事与愿违,我还是走进了官门,坐进了官家的审讯室里。 这里是华国,不是狮城,敢明目张胆拿枪抓人的只有一种人。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坐在我面前的警官神色的冷峻的发问。 这个问题他已经翻来覆去问了不下七遍,中间夹杂了一些分散注意力、顾左右而言他的审讯技巧,但提问的核心始终是这个问题。 “我叫吴常,是海外华侨,这次是回国旅行,想要瞻仰祖国的壮阔河山。”我用最感慨的情绪说出我的答案。 这也是我第七次回答,每一次我就尽可能的将同一个答案用不同的说法描述出来,这次我特意加了很多形容词。 我既不想让坐在审问席上的人认为我在挑衅,又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在耍花样,所以我不能用同样的答案,只能绞尽脑汁的展现华国的语言艺术。 对面的警官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只示意记录员让我在笔录了上签字。 我大概瞄了一遍,很干脆的签上了名字。 “我能提一个问题吗?”我叫住准备离开的警官。 警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说,“原则上是不可以的。” 我举起带着铐子的手说:“你们抓到我的时候,夏义公墓应该正在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而我也正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所以我才被带到了这里,从原则的角度来看,你更应该关注我在公墓做了什么,而不该反问询问我是什么人。”m..nět 警官再次点头,又朝隔壁房间耸了耸下巴,“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存在于原则准绳上的抓捕。” 对着已经关闭的门,我陷入了沉思。 我现在感觉很糊涂,好像整个人掉进了一个由毛线头编织成的陷阱里。 孬八相亲、为子成愿、阴冥之婚、夏义公墓、死掉的保安、疯掉的主任、管理处里的烂事、王秀琴的电话联系、凌晨两点的深夜接头、抓住孬八的两个神秘人,公墓内人员的全体昏迷、孬八被控制杀人、我被抓捕…… 所有这些事都有迹可循,似乎都在围绕夏义公墓朝着同一个事件上发展,这是那个毛线陷阱所体现出的规整。 按理说一场阴谋、一个布局,随着它的发展显露出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容易被堪破,但我现在面对这么多的线索,反而无法找到那根一拽就能拆开整个陷阱的毛线头。 我的目光略过还看着的录像设备,看向做过吸音软包装的墙面,墙的另一面有什么? 什么叫不在原则准绳上的抓捕? 我到夏义公墓是想抓害人的人,现在我却被人抓了。 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想法冒了出来。 那些人专门搞了一个局让完全不相干的孬八来做替罪羊,不惜把孬八变成一个连杀几十人的变-态,肯定是要借此来掩饰他们要做的事,那么现在我被抓到这里来,会不会也是一场预谋好的圈套? 难道我也成了替罪羊? 第五百二十一章 莫名其妙 “你到底是谁?” 审讯室里传出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是从我背后的墙上挂着的音响里传出来的。 我意识到有人正通过审讯用的录像设备看着我。 “你是谁?这不符合审讯程序,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急切的发出责问。 我心虚了,不是做坏事的心虚,而是面对绝对实力的心虚。 不正常的抓捕、不正常的审讯,正在把事态朝着不正常的结果推进,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只无辜的替罪羊。 “你昨晚做了什么?”音响中再次传出声音。 一个晚上都没人关心的过的问题,现在总算被人问出来了。 我长舒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孬八在哪?昨晚公墓里还有两个穿着黑色套头衫带口罩的人,他们抓到了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不会是别人算计好的,会不会成为害死自己的证据。 我找孬八,是因为他能够说出清楚我在夏义公墓的原因,而且我现在是个归国华侨的身份,相比之下孬八的背景更单纯,他的话也会更有说服力,除此外再加上做外出现在公墓里的两个神秘人,才能够说明我出现在夏义公墓跟那帮人要做的事没关系。 我静静的等着音响中传来回应。 在这之前我跟那部音响的对话全部都是问题,他问他的,我问我的,但我希望这次能听到他说点别的,只要他在孬八和那两个神秘人的存在问题上表现出不对劲,我就可以确定自己确实要被诬陷了。 安静的审讯室里,我的内心越来越焦急。 对方似乎是不准备给我答案了,这让我感觉很不安。 墙上的挂钟走过了十分钟,我已经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在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半个钟头。 我想清楚了,我的后路只有狮城,只能寄希望于老比尔斯他们能找到我,把我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泥滩里挖出来。 一个钟头后,安静的审讯室里总算有了动静。 那部一直运转着的摄像机在“滴”的一声之后,熄灭了绿灯。 正在我揣测他们会不会对我动手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 站在站门口的人让我很震惊。 那是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竟然是送我和孬八到夏义公墓的出租车司机! 随后更大的震惊让我的脑子几乎停滞。 出租车司机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直到他们关好了门站在我面前,我还没有从震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跟着出租车司机进来的也是一个熟人。 老古! 竟然那会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我的脑门,在这种情景之下遇到认识的人并不是好兆头,这意味着我确实被人算计了。 “小……小五仙?”老古颤抖着朝我伸出手,突然又缩了回去,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的震惊应该不在我之下。 情势不明,我没有给予老古回应,而是看向已经在神讯席坐下来的出租车司机。 那家伙老神在在的点了一支烟,静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 他怎么看着我,我就怎么看回去,气氛怪异的让我忍不住勾起了脚趾头。 “孔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古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看着坐在神讯席上的家伙,心头猛然一跳。 姓孔,职务是队长,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有个打过交道的人正好能对的上号。 第五百二十二章 熟人相见 “我该叫你什么?小五仙?金灶沐?还是过来回来的吴常先生?” 出租车司机摁灭了烟头,又点起了一根,用玩味的眼神审视着我。 这样的问题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笑着摇头,自嘲道:“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类似意思的问题,老古刚刚问过一遍,现场最有可能解释这个问题的人是孔龙,我们两个都等着他说话。 他却非常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膀,“其实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不过我觉得答案只有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才有可能拼凑的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搞清楚你的身份。”孔龙的眼神瞬间变的锐利起来,他走到我身边并不问我,而是问老古,“你确定他是金灶沐吗?” 老古茫然的看着我,“长相没错,他似乎也认识我,但气质不对,我认识的小五仙不是这样的眼神。” “我觉得也是,我跟金灶沐虽然没见过面,也算打过交道,本事是有的,不过人还嫩得很,不是个戴着手铐还能这么镇定的家伙。”孔龙说着话,可就从裤兜里掏出了带着刀鞘的剥皮刀。 他取出刀子摆在我的面前,“这世上所有的事和人都会改变,不过再多的改变都会留下痕迹,我只要把你带到门头沟,一定能搞清楚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 我看着孔龙忍不住笑出了声。 孔龙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是在等着看我会怎么跟他过招,不过我没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他把我想复杂了,我也把他想复杂了。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从我到了这里之后,所有的问题都只集中在我的身份上了。 从孔龙的角度来看,我出现在夏义公墓是那座公墓里累次发生的怪事之一,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出现在那里绝对是不寻常的,能搞清楚我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突破。 对我来说孔龙和老古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说明他们跟那帮莫名其妙的人没关系。 我笑,是为自己摆脱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而感到开心。 “孔——孔队长。”我压下笑意举起手铐说,“我帮你破过一次案子,我可能还要再帮你破一次案,看在这两次的交情上,是不是应该先解开这个再说话?” 孔龙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老古还是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审讯室里,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叫吴常?你怎么出国了……”老古非常不淡定的发出一串询问。 我打趣老古道:“老兄,诚实的告诉我,你有没有给我交礼金?” 老古被我逗笑了,他不停的摇头假笑想要回避我的问题。 孔龙敲了两下桌子,“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死而复生和夏义公墓的事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反问孔龙,“孬八你见过了吗?墓地里还有两个人抓住了吗?” 孔龙笑着点头,“其实关于孬八的情况我们早就掌握了,你和他是一同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所以我才敢冒风险带老古来见面,至于墓地里的两个人,你们自己看吧。”https:/ 孔龙打开摆在一旁的电脑,调出了两个审讯画面。 “怎么可能?”老古惊的站了起来。 我也很惊讶,但没老古那么惊讶,因为我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 画面里出现的两个人,我也认识。 一个是保安杨刚,另一个是老古的侄子古天来! 这两个人一个死掉了,一个疯掉了,他们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里,应该呆在疯人院里,可他们竟然一起出现在夏义公墓,又一起被孔龙抓了回来。 “怎么搞的?快打120——” 视频里的审讯画面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出现了混乱,杨刚和古天来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五百二十三章 掘坟挖尸 电脑视频里的画面定格了,审讯室里的人也定格了。 疯子是可以伪装的,如果古天来是夏义公墓的内鬼,参与甚至是谋划了现在发生的一切,那么他出现在这里是可以说通的,但杨刚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视频里倒在地上的杨刚,确定他就是我在网上看到的那个死掉的网红保安。 原来死而复活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你们有什么看法?”孔龙把香烟推到了我和老古的面前。 老古还带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被遮挡住的眼睛也掩饰了他此时的表情,但我感觉他在看着我。 孔龙也在看着我。 “他们在夏义公墓做什么?”我问孔龙。 孔龙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挖尸!” 听到这个词,我和老古非常默契了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他下意识去摸脸上的墨镜,我则把摆在桌上的剥皮刀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老古是在火葬场背尸干起来的,入的是尸行里的背字门,凭的是一双在死人堆里泡出来的阴阳眼。 能让一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不惜暴露自己底牌做出这种自保自保动作的肯定不是尸体,而是那个“挖”字。 我是个出黑的阴阳先生,我们吃的就是活人成尸之后的死人饭,我在意的也是那个“挖”字。 一具新鲜的尸体可以做器官移植,可以做成标本,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可是挖开一座坟搞已经下葬的尸体有什么用?老古追问,“不是为了陪葬,就单纯冲着尸体去的?” 孔龙说:“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装尸,陪葬品没有动过。” “不对。”我问孔龙,“火葬已经执行很多年了,夏义公墓里应该没有尸体才对。” 老古关掉了电脑上的视频,给我们看了一些照片。 杨刚和古天的挖尸,并不是我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是掘开了安置骨灰盒的坟,然后再新坟之下老坟里的“老尸”。 华国五千年,死逝之人不可计数,自古华人就对死逝来生心存敬畏,葬尸于风水妙地也是古来的传统,云门山与葬过二十四位帝王的北邙山同在一条风水龙脉上,都属龙腹之位,虽然云门山的位置不像北邙山那样是龙腹气聚之精华,但也是次等的优选,论风水格局在陕州这片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今人的公墓会出现在古人聚葬之地上,并不奇怪,但让人奇怪的是杨刚和古天来挖尸的动机。 “不是为陪葬,是冲着古尸去的。”我在心中默默盘算,陕州这片不是北疆那种干燥的环境,并不适于尸体的保存,所以下葬的尸体历年经月都是腐朽的,这些东西只能算是残尸烂骨,以现代的眼光看根本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不过从我的职业立场来看,这些玩意儿还是有其独特用途的。 “孔队长,有些话我可能不太适合在这里说。”我犹豫着看着孔龙。 孔龙站起身、点起烟、徘徊踱步似乎也在犹豫。 老古冷哼一声,“见不得光的事就得见不得光的人来做,我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所以才会在这里。” 我朝老古微微点头,但是我没有出声。 老古的话是一针见血,夏义公墓里出了那么多的事,件件透着邪性,网上的各种揣测更是脑洞大开离奇诡异,如果连死人复活挖尸盗骨都闹出来了,只怕网友们的揣测就更精彩了,那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孔龙愿意看到的,不是我和老古愿意看到的,也是我们三个人此刻都在回避的话题。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孔龙背对着我们冷静发问。 我对轻叹了一口气,心头的阴霾再次升起。 他的问题,让我联想起了自己在蝎子王二世王陵之中的遭遇。 我反问孔龙,“有没有真的重要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鬼神传说是缥缈的存在。 对于我来说,在王陵中那些难辨真假的遭遇也是缥缈的存在。 “活人不该为了跟死人有关的事而活不好。”我对孔龙说出了我的想法,“解决问题让活人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第五百二十四章 共识 不是做人事,那就是在做鬼事。 这是我和老古都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孔龙把我和老古这样两个人找到一起来,就说明他也认为夏义公墓里的怪事在朝着一个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以孔龙所站的立场,他是绝对不希望这种事公开的。 以我和老古的立场,如果我们要插手这件事,也希望我们的存在不要被公开,所以我们之间必须达成共识。 “跟上次一样,你办事我收尾,具体的过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们不能太过火,我这个队长不是什么大官,事情搞的大太大我兜不住、也护不了。”孔龙说着再次回到了桌前。 上次,就是查狗阎王之死的那次,虽然我们揪出了闯进狗阎王家的花衬衣一伙,但那件案子实际上并不算真正结束,我知道狗阎王之死的元凶是无名鬼,孔龙他们面对的却是一个根本无法追查幕后推手。 按理说没有把所有涉及案情的人全部抓捕到案,案件是不能算作终结的,尤其是那种造成了社会不良影响的恶劣案子,什么时候可以把死者的尸身移交家属安葬,不是家属一方可以独自做主的事,孔龙及时把狗阎王的尸身交给我们,其实也是在他职权范围内给出了下限的便利,如果一切按照规矩上限走,他完全可以咬住我不放,从我身上找到他想要的幕后推手线索,但是孔龙同样没有这样做,现在他能对我们说出这番话,列出这样的底线,我只能说孔龙不是一般人。 “在这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就像老古说的我们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人,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搞大,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我非常真诚的对孔龙做出了保证。 老古也是毫无犹豫的说了声,“没毛病。” 孔龙大概早猜到我和老古会是这样的态度,不然也不会先让我和老古见面,得到他需要的保证之后,整件事的脉络在孔龙的主持之下,加上我和老古的补充逐渐清晰了起来。 孔龙最早注意到定林寺,其实不是因为我或者是孬八,而是因为阿强。 陕州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大事,自然逃不过身为刑侦队长的孔龙耳目。 阿强这伙人行事高调,不只在官方有能量,还跟光头那伙本地地痞暗中勾结,孔龙很早就开始暗中调查这群过江的强龙,而阿强是他们摆在定林寺的主事人,也成了孔龙重点关注的目标。 本来孔龙就怀疑这个阿强来路有问题,后来又冒出来个吴常,这就让孔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定林寺里,他甚至暗中乔装打扮亲自到寺里走访过一次,也就是那次他见到了我。 当初孔龙敢让我介入狗阎王的案子,是提前对我做过调查了解的,我们之间没见过面,档案照片上的样子却让过目不忘的孔龙记住,后来孔龙听赵军说我死了,也曾惋惜感叹,但他万万没想到我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出现在一伙正在被调查的强人周围,孔龙当时是怀疑我跟阿强那帮人有关系的。biquiu 后来夏义公墓这边出了杨刚的案子,孔龙调查公墓里的人,就顺着古天来查到了孬八头上。 古天来就是那个跟孬八接头,答应帮他搞阴冥之婚的人。 夏义公墓跟定林寺因为一个古天来牵扯到了一起,孔龙的第一反应是杨刚的案子可能跟阿强那伙人有关系,于是他就悄悄把寺里的人所有人都监控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汇聚线索 孬八是联系起定林寺和夏义公墓的关键人物,是唯一靠着定林寺却不住在寺里的人,表面上看也是底子最干净最有可能突破的人,所以他的对外通讯就被孔龙监控了。https:/ 通过监控孔龙又发现了王秀琴,这使孔龙产生了跟我一样的判断,王秀琴跟古天来应该是一伙的,他们在给孬八下套。 之后古天来疯癫、夏义公墓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孔龙就采取了一明一暗的双线侦破。 夏义公墓这边派来的人说是乔装暗访,对于孔龙来说其实是条明线,他手里真正的暗线是在定林寺这边。 孔龙加强了对定林寺的监控措施,专门派了一组人就暗藏在定林寺周围,对于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中间孔龙也亲自出手用了一些规则之外的手段,比如除了审查孬八的通讯设备之外,再突破他和阿强的手机防御把他们的手机变成一部监听器。 今天阿强对我的试探和我带着孬八逃出定林寺,孔龙全部都是了解的。 他判断我和孬八跟夏义公墓的事肯定有关系,但不会是直接参与者,于是就安排了公路上的偶遇。 我们遇到那个说书的老干部的确是孔龙的岳父,不过那老干部也是个退休的老干警,这次属于是破例出山帮孔龙跟我们进行接触。 说是接触其实也是试探,通过讲述夏义公墓的部分内情,观察我和孬八的反应,最后试探我们在整个案件中扮演的角色。 再之后就是孬八接到王秀琴的电话,约好凌晨在夏义公墓里跟人碰见。 孔龙是将计就计来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我和古天来、孬八、杨刚全部都一网打尽。 最终促使孔龙决心安排现在这场会面的原因,就是电脑视频里播出来的那段审讯画面。 死掉的人,疯掉的人突然冒出来,审到一半人又不行了,送进医院里全成了植物人,刚刚有大突破的案件就这样被截断了所有线索,孔龙自己都觉得这事不正常。 通过这段时间对寺里的监控,孔龙早已怀疑了我的身份,尤其是今天我跟孬八说起阴冥之婚的事,更是把现在吴常先生跟当初的阴阳仙金灶沐塑造的越来越像一个人。 所以孔龙才想到要用我和老古这两个非常规的人,来跟进这个非常规的案子。 至于老古,也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 孔龙是个心思缜密的探员,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只凭我这个连面都没有真正见过的人,就找到跟我有相识、还算是同道中人的老古来试探我身份,陪我一起搞这个案子那是纯纯的吹牛皮,老古实际上是自投罗网的。 古天来是老古的亲外甥,自己家里人出了那么大的事,老古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一眼就看出夏义公墓里的事不对劲,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他这一查就被孔龙注意到了。 赵军在孔龙面前提到过狗阎王是葬在夏义公墓的,只要有心孔龙不难发现狗阎王的墓是古天来安排的,倒推查下去老古跟我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今晚夜闯了夏义公墓的除了我和孬八、古天来、杨刚,其实还要加上一个老古。 老古是偷偷跟着离开精神病院的古天来到的夏义公墓,孔龙抱着心思要在今晚抓个现形,必定不能让老古破坏了计划,所以就在老古踏进云门山的时候,安排人手把他给拿下了。 相对于老古,孔龙更了解我的近况,所以夏义公墓里的行动完成之后,他亲自审的老古,我这边其实就是走过场拖时间而已。 老古是能跟我爷爷他们打交道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物,孔龙想从他嘴里掏出实话,不说难如登天,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孔龙就带着老古来见我,我们三个人三条线索完成了汇聚。 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是尸妖 “你这是在以毒攻毒啊!”我对孔龙笑道,“今天要不是老古站在我面前,我还真不会承认我是金灶沐。” “你说你的死而复生跟夏义公墓的事无关,我相信你。”孔龙眉头紧蹙沉声道,“我想你变成另一个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点现在我也不问你,我只想知道你们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突破点。” 我指向孔龙面前的电脑,“死而复生,装疯卖傻,夜班掘尸,所有的突破点都只可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但是他们已经……”孔龙话说到一半突然不出声了,我知道他要说的肯定是古天来和杨刚都成了植物人,不可能再问出话了,不过孔龙所谓的不可能指的是常规情况下的不可能,我和老古都是跳出常规认知之外的人,不然我们坐在这里就没意义了。 老古默不作声的摘下了他的墨镜,露出了一双有四只瞳孔的眼睛,那就是老古的阴阳眼。 阴阳眼这种东西是个很笼统的叫法,有人是天生的,有人是后天的,有人是施法促成的,还有人是着了道被迫有的,反正只要是双能堪破阴阳的眼睛就都叫阴阳眼,而且据我所知阴阳眼的体现也是多种多样、不类相同的,有些阴阳眼只是对阴性的负能量比较敏感,有些则可以真正的看清,通俗的说法就是感知到鬼的存在和看清楚鬼的形象两种区别。 老古的阴阳眼应该属于后天形成的,如果他入道有师门,兴许还会有一套可以进阶修习的术法,但是对我们这些人群中的异类来说,个人的实力、来路都是秘密,大家都会藏的严严实实,没人会到处张扬,连我们金家这种阴阳仙儿,会说出口的也只是在门头沟传习了多少代,至于来门头沟之前的事,必然不能为外人道。 老古在此时亮出他的阴阳眼是有原因的,基于对同行的尊重,他不说我也不会问,更不会妄自揣测,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孔龙想问不知道该怎么问,我知道该怎么问却绝不会问。 只见老古从桌前站起来,有四只瞳孔的一对眼珠在眶子里滴溜溜转了一圈。 “呃——” 老古闷哼一声,突然捂着眼眶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我上前去扶老古,老古躲瘟神似的将我推开,捂着眼睛对着地就是不肯抬头。 孔龙用质疑的眼神打量老古,他还是不够信任我们,把老古这一连串的反应当成了哗众取宠的跳大神。 “他们成了植物人是因为跑了魂儿,他们的魂儿在这间房里。”老古背身指着我说,“在你身边。” 我把老古的眼镜递给他重新戴好。 老古的状况明显好转了一些,但他还是心有余悸的不看我一眼。 “红纸、朱砂,能找到这两样东西吗?”我问孔龙。 孔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激动的说,“你难道想在这里做法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行,绝对不行!” “不是法事,就是个术,简单的术,没人会知道的。”我催着孔龙去帮我找东西。 孔龙前脚离开,老古立刻再次摘下了眼镜。 他用力掐着额头眉心只对着我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眼镜戴了回去。 “金灶沐……你不是活人?”老古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是个尸妖!” 第五百二十七章 陕州有高人 尸妖? 老古说的没错,我这个有着坤阴之体的大活人,确实符合尸妖的很多特征,但我不是。 我反问老古,“你见过能晒太阳,能住在寺里跟佛爷借房住的尸妖吗?” “那你这是……”老古欲言又止。 我回了他句,“一言难尽。” 刚才我说要从两个植物人身上找突破口,老古立刻就付诸了行动。 因为植物人大都会伴随丢魂弃魄,古天来和杨刚是在这里倒下的,他们丢弃的魂魄很大几率还在这里,所以老古就用他的阴阳眼来找魂儿,只是老古没想到不只找到了古天来和杨刚丢弃的魂魄,还找出了我这个“尸妖”。 坤阴之体至纯至阴,老古的阴阳眼应该是承受不了我这么强大的阴性能量所以受到了反噬,给他带来了痛苦,而那两人被丢弃的魂魄大概是被我的体质吸引过来的。 “刚才多谢古叔口下留情啊!”我朝老古拱了拱手,感谢他刚才没有在孔龙面前喊出我是“尸妖”的话。 老古连连摇头,“虽然孔队长有气量容得下我们这种人,不过我们跟他终归是两条道上的,分寸必须要懂。” 我与老古相视而笑,关于这点真是被我们这种人刻进了骨子里的默契,因为自古以来与官家打交道的术士,别管是何门何派,也不用分什么正邪,只要走的太近,那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如龙虎张家那般,不争不抢不鸣不露,你给我就接,你要怎样就怎样,所以我们不会拒绝孔龙,但也不会自恃出手之功,就乱了分寸。 我不愿多聊关于自己的事,老古也没纠缠这个问题,趁着孔龙没在我们就交流了一些不太适合被他听到的想法。 老古觉得陕州地界上一定是来高人了,他敢这么断言是有依据的。 他不是个好事的人,关于网红保安和公墓管理处里发生的事老古都不感兴趣,他想做的只是护着自己那个着了道的亲侄子。 当初得知古天来出事,老古过去探望,古天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叔,你一定要救我啊!” 古天来只记得自己白天在管理处里工作的事,对于自己晚上是怎么废寝忘食加班的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动过手术,至于耳朵是被自己撕下来的,还有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也全都没有印象。 古天来不对劲,用老古的话说,他大侄子这是被人牵了线啦! 老古是尸行,我是出黑的,大家不同门道,说法也会有些不同,但是天下溪河同归大河,术法也是这个理,老古所谓的“牵线”在我理解,应该跟进入了管理处后的孬八一样,是被人给控制住的意思。 可以大胆的推测一下,最早出事的杨刚,接着出事的古天来,还有管理处里所有的怪事,都是这个能够控制人的家伙搞出来的,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么所有的怪邪诡谲就都有了能说通的解释。 比如杨刚的直播自杀,完全可以是他在那人的控制下完成的,直播是杨刚亲自做的,但割腕自杀可以是道具完成的。 在管理处里孬八被我唤醒之后,立刻就被吓得昏倒了,他的记忆就维持在遭人挟持的时候,所以杨刚记得他在直播的时候是在跟粉丝约会,其实是直播之前他在跟粉丝约会,直播结束之后他又回去跟粉丝继续约会,他没有了自己做直播的那段记忆,身上还没有伤,所以就认为那场直播不是自己做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很多精神病 以上是杨刚第一次直播假死的真相,这之后是杨刚的“真死”,实际上的第二次假死。 要控制一个活人像死人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方法其实并不少,我就知道四种。 但这并不是制造杨刚第二次假死的难点,对于杨刚这么一个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来说,用吊死在墓碑上的方法来结束生命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风波,所以杨刚的尸体也会像当初的狗阎王一样,经历重重检查。 要如何度过对尸体的重重检查,瞒天过海让官方深信杨刚确实是死掉的,才是真正的难点。 不过对于一个身怀异数的人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件完全做不到的登天难事。 如同制造杨刚直播自杀的方法一样,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控制住关键的人物,就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大众对于杨刚之死感到怪异,就是因为这家伙死亡的整个过程中,到处都充斥了不合理。 如此思虑下来,那位躲在幕后搞风搞雨的高人也逐渐显出了身形。 这个高人还真是挺高的,不是高在术法上,而是高在心思缜密,布局诡谲上,他从头到尾只用一招“控人之术”,但次次都用的恰到好处,这就是很有点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了。 对于我的分析,老古也是很认同的。 正当我们俩想要继续下去时,出去找东西的孔龙去而复返了,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门口似乎在偷听我和老古的动静。https:/ 红纸和朱砂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常见的东西,不过这贸然之间让孔龙去找,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孔龙不希望我们合作的事被别人知道,也不会假他人之手去搞,所以我以为他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我直接上前拉开了大门,孔龙也是做人成了精的,他丝毫没觉得尴尬,抬手举起了他带回来的东西,是我的百宝囊。 “你需要的东西,这里面应该都有吧?”孔龙略有些得意的推着我回到审讯室里, 我接过百宝囊,回头对老古苦笑,“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神通广大的人。” 老古点头轻笑,却没有接我的话。 “你不用跟我来这套,我如果真的神通广大的话,也就不需要劳烦你们了。”孔龙皱着眉头,又抽起了烟。 眼看着孔龙这么一副愁苦的样子,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孔队长,刚才我和老古重新缕了一遍,又有了些新的发现。”我对孔龙说,“杨刚一共有两次假死,第一次假死涉及到的他的一位女粉丝,这个女人你们查过没有?” 孔龙摇头砸吧着嘴角说:“杨刚的那群网红朋友一直对这条线索那么积极,我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其实我连人都找出来了,就是县城里一所幼儿园的幼师,可她这条线索没用,那个女人……” 我接着孔龙说:“那女人矢口否认自己跟杨刚约会过对吧?即使你手里有他们曾经约会的证据,那个女人也坚决不承认她们约会过,然后还因为某些原因,让这个女人的证词完全不起作用了。” “没错。”孔龙沉声说,“我们对她进行审查期间,她被查出了精神病,类似多重人格的那种,跟古天来一样,对自己做过的事完全没印象。” “不至是古天来,杨刚不是也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一场自杀的直播吗?”我看着孔龙脸上露出了惊疑神色,不等他发问继续说道,“已经死掉的杨刚现在又活了,关于他的死而复生我相信肯定也有内情,如果你去查的话,我估计还会遇到更多人出现这种具有多重人格,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的精神病人。” 孔龙咬着后槽牙冷声说,“已经出现了,你面前就站着一个这样的精神病。” 第五百二十九章 术未必高 “你相信吗?我亲眼看见过杨刚被解刨的尸体,跟我一样见过的除了涉及解刨保存尸体的法医,还有其他十几个相关人员,杨刚的死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他就是活生生的冒出来了,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存世的冰柜里根本就是空的!”孔龙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孔队长,这是有人给你制造的一个思维误区。”我提醒孔龙,“你有没有考虑过类似‘催眠术’之类的手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孔龙斩钉截铁的说,“从最早的杨刚案子开始到今晚公墓管理处里数十人莫名昏睡用催眠术确实可以解释,问题是这些事细致追查下去,涉及面能扩展到上千人,什么样的催眠术能影响这么多的人?电影都拍不出这么离谱的事!” “所以才需要我们啊!”老古在一旁顺水推舟也提点了孔龙一句。 孔龙是专业做刑侦的,到底是灵透的人,一下就悟出了重点。 “也就是说我的侦查方向和方法从来就没有错过,只是有人一直在跟着我的侦查方向进行干扰,我查到哪里他就堵到哪里,一直堵到我觉得查无可查!”孔龙不可思议的问,“这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术未必高,只在乎用,使的恰到好处,自然就能事半功倍。”我进一步提醒孔龙,“从杨刚假死开始,只要跟定了你的思路,就相当于掌控了事态发展,懂吗?” 孔龙神色惶然,“我的身边有眼线?” 我说:“可以这样理解,但在这件事里眼线也是个超常规的存在,不一定要是个活人,人和能知道你在做什么的方式,都可以称之为眼线。” “所以连我找你们过来,都是被人料定的,甚至是你们说的那个人想要的结果。”孔龙狠狠碾灭了烟头,“虽然我还是感觉不可思议,但是逻辑上说得通。” 孔龙沉默片刻,坦然笑道,“我反正是无计可施了,你想怎么做,我配合你。” 我赶忙安抚孔龙,“错了,其实还是我们在配合你,现在你面对的问题是对手用了特殊的方法,只要把这个特殊的方法破解掉,气势跟一个正常的案子没什么区别,可能比孔队长经受过的一些大案子还要简单。” “怎么破?”孔龙追问。 我淡定的吐出两个字,“斗法!” 既然已经失去了所有先机,再抓住那些细枝末节的线索去反查也只会徒劳无功,索性彻底放弃查案,直指问题的关键。 最关键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在背后搞事的人。 “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从百宝囊里掏出红纸和朱砂,“把那家伙找出来,然后干掉他!” 我用红裱纸撕出两个纸人,用朱砂在纸人身上画出五官,用剥皮刀在自己胳膊上薄薄的切下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最后把皮肤贴在纸人的胸膛上。 就在我的皮肤与纸人相接的刹那,两个平铺在桌面上的纸人,忽忽悠悠的抖了起来。 https:/ 第五百三十章 精血 我交代老古,“帮我看一眼,那两个魂儿还在吗?” 老古取下他的墨镜,第一眼就看向了纸人。 我见老古点头,立刻皱起了眉头。 之前我们都猜测是有人用了控人之术,才搞出这么多风雨,但那是什么样的控人之术呢? 管理处里我唤醒了孬八,但我没看到孬八是怎么被控制住的。 只有在这里,古天来和杨刚变成植物人,被老古发现少了魂魄,于是我猜测应该是御魂控人类的法术。 如此类的法术,施术之人必然要掌握住受术之人的魂魄,才好施展,但是古天来和杨刚失散的魂魄却被我的坤阴之体吸引聚留在了这间拘留室里没有离开,我做纸人本意是要将二人散离的魂魄附在纸人上,再由纸人引我们反向去找那个施御魂控人术的家伙。 眼下纸人已经附上了魂,但却无法指路,这是个让我没有想到的结果。 我把这些情况和自己的打算和盘说出。 老古猜测是因为我们身处在派出所里,纸人被这里官家的气势压的动弹不得,提议带着纸人离开派出所再试试。 我就请孔龙带我们到医院去看古天来与杨刚,准备取二人精血再做法一试。 孔龙亲自开车带着我们直奔到医院去。 这边古天来和杨刚被安排在一个病房里,还专门派了干警在门外看守。 孔龙带着我们进到病房,我就立刻开始动手,分别从杨刚的头顶百会、胸口膻中下针。 待我从针囊里取出最长的银针要扎杨刚的脐下三寸时,有人坐不住了。 “等一下。”老古试探着问道,“你不是在行针?” 老古会这么问,是因为我这几针跟一般的针灸不同,针灸讲究入针不见血,而我却是针针见血,还要把血点在纸人上。 我反问老古,“行针做什么?” 老古强撑起笑脸,“早听说金家老无仙有一手银针复生的能耐,你不是在给他们行针安魂吗?” “为什么要安魂?”我再次反问老古,“我给他们安了魂,他们就能带我去找控制他们的人?” 我不等老古答话,继续说:“有这个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会再次被控制,到时候我就要以他们的身体做战场跟对方斗法,他们承受不了。”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孔龙也忍不住问道。 我抬手把最长的银针扎进了杨刚的关元穴。 杨刚已经被医生判定成了植物人,可是我这一针下去,他的身体突然就有了反应,触电似的哆嗦起来,随着我的针头离体,杨刚再次无声无息的安静了下来,只是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的显出了灰败。 孔龙见我不答话,只顾扒开杨刚的上衣继续在肚腹下针,一把拽住了我。 我有些不耐烦的甩开杨刚,“我在帮你的忙,是在救他们,你不要影响我。” 老古笃定的说,“你不是在救他们,你是在取精血!” “没错。”我一边说着,下一针已经扎进了杨刚的心包部位。 杨刚的喉咙眼里挤出一声轻哼,孔龙想要直接抢那根扎在杨刚胸口的银针,我在他之前就完成了拔针点穴的动作。 孔龙有些急眼了,他横身挡在杨刚身前,冷声问我,“你到底想怎么做,先说清楚。” 我无奈的叹了口,道:“连你这个刑侦队长都中招了,你觉得你所谓的官家气势能压住我们的术?”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命不当命 “那是不可能的。”我摇头笑道:“纸人不能给我指路,是因为对方也在施术,他在影响这两人的魂儿不许他们指路,斗法已经开始,现在我只有取他们三魂七魄抱养过的精血才压敌手一头,把他藏身之地找出来。” “好!”老古冷幽幽的说,“你取那家伙的精我不管,我侄子你不能动。” “行!”我果断的答应老古。 孔龙这时听出了不对劲,他坚定的拦在我身前问道,“取精血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会有危险。” 我刚准备开口敷衍过孔龙,老古就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伤元气而已,不过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再伤元气,搞不好飘在外面的魂没给我们指完路,这里的人就已经先挂了!” 孔龙抬手抓住衣领,一直推着我退到门旁狠声说,“这就是你说的斗法?你答应过我不会把事情闹大的,可是你现在是在玩弄别人的命。” “没错,我答应过。”我直视孔龙,“可你也别忘了,你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那个躲在幕后能控制别人的家伙,不把他搞定,鬼知道他还会搞出什么事来,而杨刚本来就是个死人,他的事已经安抚下去,如果他再活过来,引出的麻烦反而会更大,我现在用他来搞定最大的麻烦,这是在搞事还是在平事?” 孔龙被我一番辩驳堵的无话可说。 “你知道我在管理处里看到了什么吗?那家伙控制孬八想把里面的人全部都杀死!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我扯开被他拽着的衣领,沉声劝说,“凡事总有取舍,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办法了!” 活一命而伤百命,亦或死一命而救百命。 孔龙低着头不说话,我走到杨刚身边。 心血刚才已经取过,接下来该是胃了,正当我准备下针的时候,孔龙再次制止了我。 这次孔龙没有询问、没有理论,而是蛮横的把我的针囊扔进了百宝囊里。 “够了。”孔龙把百宝囊砸在我的怀里说,“是我主动找你帮忙,但我现在后悔了,用人命来解决问题,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想好了?”我问孔龙,“凭你的能耐,没有我帮忙,你是阻止不了那家伙的,到时候死的人更多,你也要跟着背黑锅。”biquiu “滚!”孔龙暴怒指着门口,“出去!” 我无奈摇头朝门口走。 老古在一边揶揄笑道:“他的方法其实没错,你不该……” “我身上套着官衣,有些事就不能做,真的要死人,我陪着死,要背黑锅,那也是我应该背的。”孔龙对老古也下出禁令,“你也给我出去,在这个案子没有结果之前,我不许你们这种人再踏进这间病房一步。” 我站在病房门口等着被同样赶出来的老古。 病房里传出孔龙愤怒的骂声,“人命不当命,这都是群什么狗东西!” 老古背着手走出来朝我撇了下嘴角,我微微叹口气,跟着老古一起走出住院部,慢悠悠的朝医院门口去。 “配合的挺好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老古。 老古摘下眼镜揉着眉心,说:“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老无仙的传人,不可能做这种拿人命换人命的把事。” 我装模作样的在眼窝里揉了一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我得替我爷爷……” 我打算跟老古闲扯两句,老古突然推了我一把,我们俩一起躲在了一辆救护车的后面,只见孔龙开着那辆带我们一起过来的警车呼啸而过。 “卧槽!”我暗骂一声,准备追出去,老古又拦住了我。 “你两条腿,能追的上四个轮子?”老古问我。 我搓着额头说:“最近当老板当习惯了,小事都有人跟着解决,刚才只顾着在孔龙面前演戏,一下子没想起来这茬……” 第五百三十二章 浮出水面的局 活一命而伤百命,亦或死一命而救百命,这种选择题让我选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意思就是如果都是我不认识的人,那我肯定用一条命去换一百条命,如果那一条命是我认识的,甚至是我绝对不能舍弃的,那我也不会为了大义选择牺牲自己人,这是道很现实的题目,以前的我面对这样的题目兴许还会为难,现在绝对不会了,哪怕我知道做出选择之后,自己要痛苦一阵子,我依然会选了再说。 不过,今天这事其实根本没有到需要选择的程度。 古天来和杨刚在我们的手里,他们丢失的魂魄也在我们手里,想要找出那个在背后施法搞事的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哪怕有人施法阻拦我也一样也一样有办法找的到,但我就是蛮不讲理的搞出了这么一道选择题,还要用这道题把孔龙给搞崩溃。 以孔龙的立场,他必然是不能做这样的选择,这是我一开始就预料到的。 我之所以要这样逼他,其实就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在审讯室里我曾做出过很细致的猜想。 比如对方只要掌握住孔龙的思路,就可以很容易的掌控住事态走向,而孔龙也承认他自己确实也被控制住过。 再比如我们的介入、孔龙的求助,以及我们两方的联合都有可能是那个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现在孔龙跟我们闹崩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如果对方真的拥有控制孔龙的能力,孔龙也确实被人控制着,那么对方一定会抓紧时间做一件事。 那就是得到杨刚和古天来丢失的魂魄。 我的坤阴之体把这两个丢失的魂魄吸引到了身边,应该是那个人唯一失算的事。 正是因为这个失算,让我有可能把他找出来,一旦得到机会,那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失误给弥补上。 刚才在病房之中,孔龙把我们赶了出来,甚至细致到先把我的银针扔进百宝囊里,再把百宝囊给我,让过我没有任何理由再去而复返,但是孔龙唯独留下了那两个附着灵魂的纸人,而且在我和老古离开之后,孔龙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医院。https:/ 如果我猜的没错,孔龙离开时一定带着那两个纸人,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人藏身的地方。 这就叫做欲擒故纵。 我放弃了用魂魄带路,选择从孔龙身上着手,因为以古天来和杨刚的魂魄为契机与那人隔空斗法,是直观的方法,我相信一个能搞出这么大风波的家伙,一定会有这方面的准备,如果我执意如此,那就是以后手对先手,给自己找不痛快,而且以魂魄为媒介斗法,确实会给古天来和杨刚带来生命危险,这么做也的确不是我们金家人的风格,所以我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给这次的对手用上点手段了。 在跟孔龙交流案情看法的时候,我说术未必高,又一直在强调对手的心计过人,其实就是在为之后的事做铺垫。 只有让对方觉得我在术法上有绝对的自信,才能让对方绝对相信我会跟他实打实的“斗法”,这之后跟孔龙的合作决裂才能真正的顺理成章。 在医院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局,一个能让我的对手浮出水面的局。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人有人路 鬼有鬼道 “人有人路,鬼有鬼道,我说能找得到,就一定能找得到。” 破旧的面包车上,老古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定能找到孔龙。 我是很想相信老古的,问题是我们已经坐着这辆破车在路上跑了一整天,陕州下辖的2区2市两个县城全都绕了一个遍,老古还非常混账的趁我睡着,带我到门头沟的村口兜了一圈,可是我们依旧没有找到开车离开的孔龙。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老古急刹车停在路边,拿着手机跳下车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然后就兴奋的跳上车子加足了油门开始狂飙。 “我的叔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人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您好歹跟我通个气儿啊!”我打开车窗,准备把喝完的饮料瓶子扔出去。 老古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夺过空的饮料瓶顺手扔到后座。 “嘿嘿!”老古猛转方向把车子开上小路,面包车一下子被他开出了越野车的效果,我紧紧抓住扶手稳住被颠飞起赖的身体再也懒得多问一句了。 经过半个钟头的小路疾驰,我们再次回到了陕州市区附近,在这里我总算知道了老古留下空的饮料瓶是做什么的了。 遇到熟人递烟的我见多了,递空饮料瓶子的,我发誓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见,不过老古这熟人是个收破烂的,顺便送俩饮料瓶子也算说的过去,可一个收破烂的竟然真的把刑侦大队大队长的踪迹给挖了出来,这就真的让我想不到了。 老古热情的把两个装满纸壳、空瓶的麻袋扔上了车,把我赶去了后座跟破烂做伴儿,又把收破烂的请上了副驾,经过老古的介绍,我总算觉得这事有那么点靠谱了。 就像老古说的,人有人路,鬼有鬼道,同样一件事,想要办成方法多得是,一时之间觉得无路可走,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对的路而已。 那孔龙那是谁啊?堂堂的孔大队长,平常老百姓不作奸犯科不用跟他这一路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自然不会在意孔龙的行踪,大部分甚至就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位人物守着世道安平,可还有那么一群人对孔龙可是关心的很呢。 事实上他们关心的不止是孔龙,对所有跟孔龙一样穿官衣的人他们都很难感兴趣。 这群人走街串巷其貌不扬,可以开着小车大摇大摆的跟在出任务的警车后面,可以光天化日之下睡在派出所门口,他们中有流浪汉,有修房顶窗纱的,还有收破烂的,他们除了各自的主业,大都兼职着一份副业,那就是眼睛。 当初花衬衣那伙人,不止斗狗,还弄非法的炼油厂,为什么我是被我给掀了摊子,而孔龙他们只能去收尾呢?原因就在于这群眼睛存在。 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街上突然看到十几辆警车第一反应是什么?那肯定是琢磨着有大行动了。 那些遍布街市的眼睛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他们不是某一家不能见光的地下赌场眼线,也不是某一群捞偏门人的小弟,他们可能只是在街上看到了十几辆警车开国,然后把这消息告诉某个打过招呼的人,以此换了个十几块的红包,但是这个消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那些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然后那些见不光的买卖就都会提起警觉。 眼睛,其实无处不在,尤其是孔龙这种敏感身份的人,任何一双眼睛看到他都会特别留意一下。 老古正是通过这些眼睛,把孔龙找出来的,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不是因为这些眼睛的效率低,只是因为大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老古做丧葬的,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物比谁都多,他知道这些眼睛的存在,却需要时间搭上这条线,代价只是一个空饮料瓶和一百块的红包而已。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华庭 “行了老板,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中午进去的,一整天就没出来过,不过这个小区操蛋的很,保安一个比一个凶,我就不跟着找麻烦了。” 收破烂的老兄不由分说拉下自己的“行李”,迅速消失在了安静的夜幕中。 我和老古坐在车里,看着紧闭的小区大门各自陷入了沉默。 “怎么办,在这儿等还是进去?”老古打破沉默低声问我。 我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说不过去吧?”我问老古,“看样子这小区是挺严的,有办法混进去吗?” “试试看吧。”老古打着车子缓缓朝门口开过去,叮嘱我说,“你不要说话,一切看我的。” “ok!”我对老古笑道,“那就看您表演了。” 现在的小区普遍入主密度大,为了方便业主进出,都是中间一个门岗,两边自动升降的大门,这小区却怪的很,感觉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小区大门就是两扇四米高的活动铁栅栏,门口别说门岗了,连个照路的小灯泡都没有,要不是今晚月明星稀,只怕是从门口路过都不一定能发现这里有扇门。 “滴滴——” 老古按下了喇叭,突兀的声响惊的大门旁边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https:/ 我们两个瞪圆眼睛瞅了半天,等着保安过来问话才好忽悠,可我们等了半天,那大门里面却连个人影都不见。 “大华庭?”我在手机地图上找到小区的标识,问老古,“新开发的小区?以前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小区,感觉古里古怪的。”老古摇下车窗,一股子夜风灌了进来。 老古沉着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鬼气森森?” “艹。”我被老古逗笑了,“一个背尸的,一个阴阳仙儿,跟着个被人控制的刑侦队长,找一个可能身怀邪术的家伙,找到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这有什么不对吗?” 老古没有跟我闲扯,而是摘下眼镜谨慎的探头出去张望了半天。 “没什么古怪。”老古摇着脑袋疑声说,“会不会是我道行不够,要不你也下去看看?” 老古用眼睛看是因为他有双阴阳眼,他让我下去看看,这个看看可不是让我拿眼睛看,他是真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我也摇下了车窗,但是我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把手朝着大门的方向伸了过去。 相比于老比尔斯和比里,我的坤阴之体很特别,它没有给我带来像他们那样明显奇异的能力,在离开了王陵之后,连已经有所成就的眉心之眼似乎都退化了,但其敏感的本质却从没有改变,在审讯室里即使老古不明说,其实我也感受到了古天来与杨刚失魂的存在, 如果这个小区里真的有些不该出现的非正常的东西,我应该感受的到才对。 我对老古说:“确实有点不对劲。” 老古忧心忡忡的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皱着眉头说:“我什么都没发现。” “本该是个不对劲的地方,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现,看来这地方确实有不对劲啊!”老古说着就发动着了汽车。 第五百三十五章 跳墙 面对这个看似普通的封闭小区,我不禁开始怀念起狮城。 虽说那个地方号称是全球治安最好的地方,但不能否认的是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特权的存在,不管这特权是来自于正当法律权益的赋予,还是强权带来的福利,如果此时此刻的状况发生在狮城,围在小区周围的高墙和铁门绝对拦不住我的脚步,甚至是把我引来这里的那个家伙,我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只要打声招呼他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可以是被枪指着出现的,也可能是在身中了不知道多少种降头的状况下出现的。 “嗯,这里差不多了。” 老古把车子停进了胡同里,探头打量起一处拐角的院墙。 我瞧出老古的打算,脑子里闪出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要不咱们还是在门口等着孔龙出来吧。”我善意的规劝老古。 老古此时已经跳上了车顶,他诧异问我,“只是翻个墙而已,你至于吗?” 至于吗? 老古这是没吃过真正的苦头啊! “额——”我再次规劝老古,“咱们不知道墙那头有多深,万一摔断了腿呢?说不定里面还有监控、有人巡逻之类的,万一被抓住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里面有狗等着我们呢?”老古忍着笑打趣我。 我很认真的告诉老古,“还真有这个可能,打草惊蛇是小事,万一被狗咬一口,咱们可划不来。” 老古蹲在车顶探出脑袋朝我的脑门伸出了手。 我扭头让开问他干嘛? 老古不可思议的说:“你到底是不是小五仙啊?我听说你那次在古墓里降妖的时候,可是带着神犬去的,你能怕狗?” 当初赵军没少跟人吹古墓里那点事,没想到连老古都知道了。 我只能无奈的挠头,“事确实不假,那次也确实有神犬相助,可是狗跟狗不一样啊,神犬有灵性,一般的狗没灵性,咬人的时候可不管我是不是小五仙。” 老古看出我打定主意不准备陪他跳墙,当下也不跟我废话,转身就扒上了墙头。 我在车里只听着车顶上一跺脚的动静,就从前档玻璃上看见墙头已经立起了人影。 老古年纪得朝50上奔了,身板看起来也是细瘦泵干,没想到还这么利索,不过人家背尸的出身,干得是正经体力活,有这身手也正常。 “唉!”我顺着车窗探出身子问老古,“里面什么情况?有动静吗?” 老古沉着嗓子回我,“下面是花园,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见,你等着我下去瞅瞅。” 我正要提醒老古谨慎点,瞅清楚了再动,老古却身子一倾跳了下去。https:/ 我心想着老古这脾气跟赵军是一个德行,都是弓箭上弦立刻就得发出去的主,又想起几十公里外门头沟的家里不知道什么情况。 小白狗子是不是还那么贱嗖嗖的。 小阿斗是不是长大了。 红姑、白毛、黑头、大黄不知道有没有在村子里闯祸。 狗宝儿这会儿应该在学校,刚下晚自习。 七婶这个点儿肯定已经睡了。 还有小卉…… 我正瞅着天上的月牙子出神,身后一道亮光就照进了面包车里。 “就是那辆车,别让他跑了!” 胡同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我扭头看过去,只见几只手电筒忽忽闪闪,还有几道人影正朝我这边奔过来。 “坏了!”我心说,“老古进去这么久没动静,肯定是被人抓了,我要是再让人家给摁在这儿,那不就一锅端了吗?” 艹! 我心里一横就挪到了驾驶座上。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追车 “滴滴——!” 我按动面包车上的破喇叭,嘶哑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有没有吓到外面的人不知道,反正先把我给吓了一跳,我现在可能要比他们紧张的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开车。 一踩离合、二挂档、三打转向…… 我回忆着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开车要诀,突然清醒过来,这又不是在考驾照,我是在被人抓啊! “我可没驾照,不想死的都给我闪开!” 我对着车外大吼了一声,狠狠一脚踩在油门上。 也不知道是我这一脚踩大了,还是这破面包车跟老古一样是卖相不好本事大,只听见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声,车子狠狠的冲了出去。 我正窃喜自己竟然成功了,可是车子又猛然停了下来,是撞停的。 这是个死胡同,胡同根上堆着很多垃圾箱,我刚才也没开车灯,其实开了灯看清楚我可能也会撞上去的。 “那混蛋撞车了,快上把我他给我拖下来!”车外又传来吼叫声。 慌忙之间,我重新打着车子,对着车子档杆一通乱摇。 “砰——” 就在后车窗玻璃被人砸碎的声响中,我这一通神操作总算赢得了面包车的正确回应。 乱七八糟的尖叫痛骂声中,面包车总算是从胡同里怼了出去。 一点不带夸张的,真真的是怼了出去,车子后门都被我怼成了自动开合状态。 “老天保佑,别出人命啊!” 我见胡同里的人没有追出来,就在心里为他们默默祈祷着把车倒着开上水泥路。 “哐当——” 一声闷响,我在毫无防备之下脖子被狠狠抻了一下,后脑勺也撞在了梆硬的车靠背上。 怎么还在走?这车怎么没停啊? 我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心中纳闷,车子却越跑越快。 “滴滴——” 一阵清澈的鸣笛声把我注意力吸引到了车前,破面包车喇叭没这么清亮,不是我开的车在鸣笛,那就是别人的车在鸣笛。 我这才搞清楚状况,刚才不是我撞了车,而是别人的车撞了我。 破面包早就熄火了,现在我是在被人顶着车头推着跑! 我紧张的四处张望,下意识想要跳车,突然背后一股力道推着我往前趴,脑袋一下子就撞在了方向盘上,紧接着又是一股子正面的冲力再次把我顶到了车座靠背上。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在撞我的车。 我来不及多想就跳到了车子后座上。 几乎同时发生的再次撞击,把我直接颠到了面包车的最后一排,如果不是车门在惯性的作用下恰好合上,我已经从车里掉出去被碾在车轮下了。 我紧紧抓住第二排车座自稳定身形,心里骂遍了对面车里人的祖宗十八辈。 不就是探个路、找个人吗?至于搞的跟动作片里的追车戏似的,玩儿这么大吗? 我忍着眉心传来的麻痒异感朝车外张望,见旁边似乎有条排水沟,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人家是诚心想要命的,呆在车里也是个死,不如玩儿命拼一把。 我一脚踹开已经半拖在地上的车门,纵身就从车里跳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扯着我的身体狠狠灌在水泥地上,然后不受控制的滚了出去。 那一瞬间我是没有意识的,只觉得自己真成了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直到全身上下传来剧痛,我才恢复了意识。 此时我的身体已经被排水沟里的水沁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今晚老子要是能不死,铁定去正经考个驾照,然后把撞我车的混蛋绑在车屁股上,让他也好好的爽一爽! 第五百三十七章 求饶 我拖着疼痛的身子,努力挣扎着从排水沟里坐起来。 两道刺眼的车灯从侧面照在我的脸上,闪耀的逆光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我想要爬起来逃走,可是被摔伤的身体很不争气,仅仅是刚才坐起来的动作,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用手指头撬开身边的百宝囊。 沉闷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手指已经摸到了药匣子,这里面能救我命的东西有很多,如果是正常的状态,只要百宝囊在手,别说对方只有一个人,就算是来十个我都不怕,可惜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打开药匣这个熟练无比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迟钝无比。 我听到剧烈的喘息声,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想要我命之人的。 “大哥。”我努力抬起头,刺眼的灯光照的我眼睛发酸,根本看不清来人长的什么样子,幸好我还有力气能说话。 “误会了,我只是想去进去偷点东西,不至于杀人吧……” 我已经组织好说辞,不指望凭三言两语就让这个敢当街撞我车的家伙放过我,我想要的仅仅是拖延时间,分散他的注意力。 来人一声不吭蹲到我的身前,一手掐住我的下巴,让我出不了声,另一只手把我的脑袋拦在怀里,轻轻扶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心说完蛋,今天遇到狠人了,这是根本不给我留机会,要直接断颈杀人的节奏。 “他们在那边……” “妈的,竟然能敢开车撞我们……” “……抓到人先打断他的腿,再剥皮抽筋慢慢玩儿。” 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叫骂声,应该是刚才在胡同里堵我的那群人。https:/ 真他妈是绝了,要么被人扭断脖子立刻死,要么被人抓回去慢慢折磨死。 想想我如今也是纸飞机协会成员,一手捏着富可敌国的糖王家族,一手还控制着东南亚降头师分会,说句要脸的话,咱也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一方枭雄,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到个这样的下场,这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吧。 我轻轻挣动身体,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掐住我下巴的手这时松开了,我的心中狂喜。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是花钱买命,还是付出其他的代价,只要能不死在这儿,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留下一条命,就总有报仇雪恨的时候。 我正要开口求饶,那人却先开了口,“看人做事,靠的是这里。”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推了一下,然后就仰头倒了下去。 一堆被环卫工搭在排水沟旁的枯枝烂叶倒下来,全部压在了我的身上。 “跳车跑了,肯定没跑远……一定要把人抓回来……” 我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愤怒的吼骂声,受伤的身体在这一刻支撑到了极限,意识缓缓的离我而去。 …… “看人做事,靠的是这里!” 我的脑子不停回响这个声音,眼前好像看到四个人正站在一栋大房子前说话,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正在对着另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人说这句话。 我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些说话的人却看不到我,好像我根本不存在,我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我想要立刻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能看着那几个面目模糊的人不停的重复那句话。 “卧槽,醒醒啊,别装死了。” 我的耳边突然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蔓延全身,眼前不断重复的场景开始破碎。 “日,你总算醒了。” 我睁开眼睛,面前立着张猥琐的脸正在跟我说话,我想要伸手推开这张脸,胳膊却痛的抬不起来,不过这真实的痛感却让我清醒了过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难不死 我没死,被人救了。 先救我的是想要扭断我的脖子的家伙,他没要我的命,还把我藏在了一堆枯枝烂叶底下,使用不至于落在那群被我开车撞过的人手里。 后救我的是收破烂的老兄,这哥们儿姓王,外号就叫“破烂王”,他下车之后还没走远,就听到我和老古折腾出的动静,然后就看到我跟人追车的大戏,最后等着那些抓我的人都散去,才把我从排水沟里拉出来带回家,一个大桥洞的底下。 “看人做事,靠的是这里!” 这话听着很耳熟,因为这话其实是出自我口。 梦里那个熟悉的场景我也想起来了。 大房子是梁家别墅,说话的人就是我,话是对封太保说的,一起在那里的还有梁天生和丽萨。 那天我从地产公司老板梁山炦手里忽悠来了“嘎巴拉”,安排梁山炦的儿子梁天生和保镖封太保出国暂避三个月,还约好了三个月之后回来会搞定他们家的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三个月眨眼就变成了一年半,再见面自己竟差点死在封太保的手里。 “命啊!人不能欠债,这就是命啊!”我躺在破烂王的破烂席梦思床垫上感慨。 破烂王撕下一根大鸡腿递给我,“嗨,做人不能太较真,要是什么事都非得琢磨出点道理来,那活着就太累了,你得看眼前,现在有人给你治伤,有人给你鸡腿吃,这就是好命。”biquiu 刚刚受了这么大的挫折,我又顿悟了。 破烂王说的没错,想那么多没用?我以前是真的矫情啊。 看似一趟趟的风险泥滩里淌出来,其实那些危险打斗是在自己能应付的范围之内,只有这次看似是风波不起,却实实在在跌了个大跟头,如果不是遇到封太保和破烂王,我这条小命肯定就没了。 我一身的伤躺着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像以前一样感悟,我能感悟的出来吗? 我还感悟个屁。 有这功夫,我不如想想怎么会遇到封太保,怎么把老古给救出来。 破烂王见我还能撑着身体做起来,立刻瞪大了眼睛,“日,你让我找的那些破草这么厉害?一天的时间伤就好了,就能起床了?” “那你看呢?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赤脚医生,你还不相信。”我对着破烂王扯开了包扎在胳膊上的破布,露出下面敷的草。 我把药草抖落下来,胳膊上原本血里呼啦的擦伤已经长出了新皮肉芽。 破烂王丢下烧鸡,扯着我的胳膊瞅,“我救你一命,也不跟你要红包了,你把这方子给我就行了。” “啥方子?”我反问破烂王,“这些坟头上的草都是你采回来的,你还跟我要方子?” “坟头上的破草有这么厉害?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吃了别的什么药?我看你那包里药可不老少。”破烂王不死心的套我话。 我直接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的红包当救命的感恩钱。 开玩笑呢,我是坤阴之体,当初受枪伤的时候,布陀就是用尸虫给我治好的,这次身上看似伤的很重,其实大部分都是跳车时造成的皮外伤,最严重的只是左手手腕骨折而已,所以敷点坟头草足够恢复了。 我要的是坟头草里自带的阴性能量,可不是药力,这些草要是给普通人用上,想不死人都难。 破烂王是个抠货,我给他一千块让他买好吃的,他就带了一只烧鸡回来,俩人分我也只吃了个半饱,不过我现在也没力气跟他扯淡,这一身的伤恢复的快,体力消耗的更快,暂时压下饥饿感,立刻就想打瞌睡,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老兄,帮忙跑个腿找个人吧,不让你白跑,给你跑腿费。”我蹬了蹬正嗦手指头的破烂王。 破烂王一听有钱挣,立刻来了精神,问我去要去哪儿,去找谁? 第五百三十九 援军 我打发走破烂王,自己在桥洞子里一觉睡到天色渐黑才起了床。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反而什么都没想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的手机上一个小时前收到破烂王的短信,他按照我的吩咐赶到定林寺,见到了我要找的人,让我一定要在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地方见面,千万不能失约,不然他就会有危险。 我要破烂王去的地方是定林寺,找的人是阿强,这条短信一看语气就知道是阿强用破烂王的手机发来的。 而那个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约好的地方就是弄丢了老古,还害我差点死掉的“大华庭”。 这里是华国,按照正常的状况,好好的大活人弄丢了,我应该做的是报警,然后带着警察冲进“大华庭”去要人,但这事牵扯到刑侦队长孔龙。 在医院我已经判断孔龙被人控制,昨晚在“大华庭”经历一场濒死劫难后,我更加确信这点了。 虽然“大华庭”那片地方远离市区,可也没荒僻到发生过一场撞车事故都没人发现的程度,偏偏破烂王打听回来的消息是没人知道那里发生过这个事,在华国地面上,只有穿官衣的才有能力把这种事压下去,所以只可能是孔龙在作为,这个时候报警于我恐怕也是自投罗网。 除此之外,其实我还可以向狮城那边求助,以老比尔斯那么野的人脉,在这边给我找条野路子,整个官面上的大人物帮忙其实也能解决问题,但老古还在对方手里,这个方法有点远水不解近渴的意思。 再者这中间还冒出了个老熟人封太保,这才是真正让我感觉棘手的地方。 之前我与封太保相识时,他在为梁山炦做事,相隔这么久又一次遇见,我很好奇到底是封太保与这件诡异的事、那个躲在幕后的人有关,还是说梁山炦一家也牵扯其中? 身边有破烂王这种消息灵通的人士,我自然要物尽其用。 从破烂王口中我也确实打听到了一些在网上都含糊不清的重要消息。 那就是“大华庭”是属于梁山炦地产公司的产业,那个地方其实我曾经去过,就是当初梁山炦私人别墅的所在地,只是那时候的“大华庭”还没开发起来,里面只有梁山炦一栋别墅,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庄园,去年去的时候还是封太保开的车,我也没太上心,哪知经过这一年时间的动工改造,现在已经立起了别墅群和高墙铁门,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 有了这层关系在,封太保会出现在“大华庭”就是理所当然了。 夏义公墓的保安和主任、定林寺的看门人,市侦缉大队的队长,现在还又牵扯到了一个地产公司的老总。 这件事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所以我才决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会东拉西扯搞烟雾弹,我也一样能搞。 我从破烂王的家当里翻出件破旧大衣,再戴上顶油滋滋、臭烘烘、破烂烂的帽子,这幅行头穿起来,再加昨晚跳进排水沟里搞出的一身污渍和治伤抹出的草药味道,走在大街上比破烂王的程度还要更高一级,他是个收破烂的,我就是个神经不正常的流浪汉。 我对自己的伪装非常自信,因为从破烂王的桥洞家里到“大华庭”这一路来,简直废了老鼻子劲。 公交车能上去,可人家不载,出租车看见我招手,根本不带停车的。 最后还是我发挥演技,先装了疯子在路中间拦车,再直接给司机转钱才顺利上了路。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大华庭等待破烂王为我召唤的“援军”登场了。 第五百四十章 身在暗处 十二点整,事先约好的时间。 在此之前,我已经绕着“大华庭”徘徊了三个小时,一直脚不停步是为了符合我假扮的疯子人设,一个边走边大声吆喝的疯子,没有靠近小区是担心打草惊蛇, 我见识过那个小区里的保安们有多警觉,也体验了封太保守护这个小区会用出的手段,这座看似不见人烟的封闭小区其实是外松内紧,我越是刻意伪装就越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索性我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而且还要反复的出现。 在我吼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第二次从大华庭门前经过,而没有人出来的时候,我就确定我的伪装起了作用,他们已经习惯外面有个疯子存在,而我只要不强闯小区,我跟里面的人就是相安无事的关系。 足足三个小时的时间,我也没有全都浪费在亮相这一件事上,我试着重新感受整座小区的气息,勘看了小区的风水,检查了昨晚被封太保追车的痕迹。 得到出的结论是,这真的是一个特别正常的小区,完全没有不正常的气息能量存在,风水上来看也只是个比较的阳宅吉地,而昨晚发生在公路上的追车痕迹也被清除的干干净净,连道刹车印都没有留下。 “大华庭”啊,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越是看不出任何古怪,就越让人觉得古怪,昨晚我跟老古就是这样的看法,现在我对这个地方更加不敢轻视了。 “嗡嗡——” 我揣在怀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是用破烂王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问我在哪里? 那边回问我在什么地方? 我直接打电话回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破烂王,周围没有一点杂音,我让破烂王把电话给阿强。 电话在一片嘈杂声中挂断了,挂断之前我还听到一声破烂王的惨叫。 我严重怀疑阿强是被孬八传染了,那么精明的人竟然突然犯起了蠢。 从十二点开始我就蹲在“大华庭”南边的一片荒坡上等阿强到,现在我没看见阿强的人影,阿强却反过来问我在哪里?这就是不打自招,告诉我他们已经到了,只是藏在暗处没有露面。 破烂王挨揍大概是我找阿强说话,让阿强以为破烂王用了某种方法跟我对过暗号,传达了某种信息。 信息确实是传达了,但不是破烂王传达的,而是阿强自己传达的。 我是让破烂王传消息约阿强在这里见面聊一聊医院的事,不是要约阿强单挑。 阿强跟破烂王动手就说明他确实是挟持了破烂王,挟持破烂王,还躲在暗处不露面,说明阿不是来跟我谈事的,而是准备对我动手了。 “强老板,你不是有势力吗?你不是要找人弄我吗?怎么就不敢露面了?你在怕什么?”我一边从荒坡上往下走,一边再次拨通了电话,这次我打的不是破烂王的电话,而是阿强的。 电话在自动挂断的前一刻才接通,应该是开着扩音器,里面传来清晰的叫骂声,乱糟糟一片听得出是本地口音,应该是被阿强叫去定林寺的那帮地痞,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吴先生,我那些朋友只是想帮我说服你而已,我现在这么有诚意的过来跟你见面,你却躲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电话里阿强的语气很平静、很真诚,论虚伪不要脸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高高举起挥舞起来,“老子这么大个人站在路中间你都瞧不见,我看开医院之前,得先给你看看病,看你是不是眼瞎!” 阿强的电话再次挂断,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片车灯。 第五百四十一章 借力打力 在阿强的小店里我拒绝了他,然后又在他找去教训我的人手中逃脱,我预料阿强会集齐人手,用硬性手段把我拿下。 看车灯的数量,这次的阵仗不小,想必是知道我不好对付,准备全力以赴的出手,也是在跟我亮肌肉,能被孔龙盯上的人,果然都不是善茬,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等着阿强的车队靠近,突然就折身往“大华庭”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华庭”的铁栅栏门依然紧闭,但是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了一群手持棍棒的保安,其中几个身上缠着绷带,还有拄拐打石膏的,应该是被我开老古的破面包车撞伤的。 昨晚我和老古在外面晃悠的时候,他们不出现,一准备翻墙他们就冒出来了,今天我装成傻子不断试探,他们还是没出现,此时大队人马杀到,他们立刻就现了身,“大华庭”果然是外松内紧的防备,果然在时刻关注着小区周围的动静。 我扒下头上的破帽子和身上的烂大衣,站在铁栅栏门前对着里面的保安做了个手扶方向盘的动作。 里面立刻有人反映过来,知道我就是昨晚那个开面包车的。 我隔门对里面的保安言语挑衅之时,阿强的车队就在距离我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门里群情激奋要开门抓我的保安这时也安静了下来,他们把阿强一伙当成了我的人,以为是我带来找场面的。 阿强一伙也确实是我的“援军”,我让破烂王帮我联系阿强过来就是做这个用的。 我在两帮人马的注视下跳上了铁栅看门,门里的保安立刻隔着门对我动了手,有的想把我抓进去,有的想把我推出来。 这时封太保出现了。他呵斥住保安们不要动我。 我安全的爬到了铁门的最快出,回身对着阿强大喊“强老板,你以为只有你有人?以为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有种你过来啊!” 阿强没有反应,连动都面都没有露,这家伙果然是生性谨慎。 幸好我知道阿强的弱点在哪里。 “你个臭南蛮子,赶紧过来咱俩碰一碰,你要是真有实力,以后我就全听你的,今天你要是不敢动我,明天我把定林寺抄了,把你送到局子里去!” 定林寺是阿强一伙搞出来捞钱的项目,阿强呆在寺里为的是暗中监管,如果定林寺出事,阿强肯定不好过,这是其一,再者阿强跟我暗示过他也是躲难过来的,我断定他身上背着案子,最怕的一定是见警察,阿强的弱点就是定林寺和他自己。 在我这阵挑衅之下,阿强果然坐不住了。 眼见着车里的人纷纷下车,开始分发器械,我转身就顺着铁门跳了下去。 “都他妈给我让开!” 封太保一声大吼震慑围住我的保安,近到身前就对着我的肚子狠狠捣了一拳。 这一拳不带一点作假,正戳在胃上,我被打的腹中翻滚眼前发黑身子瘫软。 封太保钳住我的两只胳膊就把我架了起来。 “都给我精神这点看好大门,今天要是被人闯进来,我拧掉你们吃饭的家伙,稳稳看住大门,我跟大老板说,全体工资翻倍。”封太保对着保安下令,提着我就挤出了人群,他再次回头对着保安们狠声说:“不用手下留情,出事有大老板担着,跑路有跑路费,坐牢有安家费,放开手脚让大老板看看你们的能耐!” 这群保安也不是善茬,在封太保一番挑唆之下,一个个都气了凶性,主动对着门外的阿强一伙叫嚣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出借力打力、驱虎吞狼总算是成了! “我猜到你肯定会再来,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封太保手下略微放松了一些,小声提醒我,“暗处有人盯着呢,我会走的慢一些,你告诉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第五百四十二章 假斗 刚才我在铁栅门上时,封太保不许保安们动我,在我跳进小区之后,又让那群把我围起来的保安让开,这些场面在门外的阿强看来,就是我在往人后躲,跟我前面对阿强的挑衅结合在一起,就是一场约战之时领头人自保的正常反应。 而封太保对保安下的令,也推动了保安和阿强一伙之间必须发生的火拼,这是一段非常完美的配合,加上封太保打在我身上给保安们看的那一拳,证明我确实是赌对了。 昨晚封太保明明有机会干掉我,却把我藏起来,还骗了他手下的保安,通过这个非常矛盾的行为,我就推测出封太保的处境应该是在被人监视着,所以今晚这场驱虎吞狼的戏里,比驱阿强这头虎更重要的,是帮封太保迷惑住他身边的狼。 现在我总算进入了“大华庭”,封太保突然问我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不是我不愿意想或是没那个本事提前计划,而是我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我通过孔龙来“大华庭”推测出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再通过封太保的露面知道这里跟梁山炦父子有关,这两条信息的价值已经榨干,想要能够应付接下来的局面,现在该说话的不是我,而是封太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悄悄对封太保说,“再来一次多拖点时间,把你们这边近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封太保听到我这么说,竟然不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还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我生怕封太保露出破绽,提脚狠狠踩在了封太保的脚背上。 封太保一声惨叫,本来松松垮垮钳住我双手的力道立刻绷紧到我筋骨能承受的极限。 “艹。”我忍痛骂了一声,再次提醒封太保,“我是让你跟我继续演戏,你怎么来真的?” 封太保这才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放松力道,抬起我架在背后的双手,还小声跟我说了一句,“下巴。” 我顺着封太保的力道猛的起跳,双手从封太保的下巴上略过,封太保仰面就栽倒下去。 要说封太保这个练家子,还真不是作假的,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完全就是我突发偷袭,他被我击倒在地。 这场双人搏斗,我已经占了上风,自然要乘胜追击才合理。 我扑到封太保身上,虚掐住他的喉咙把封太保按在地上。 封太保抓住我的手腕,装作与我角力的样子,低声说道,“是梁老板的老婆,她勾结外人给梁老板和天生下邪术,他们父子都被控制了。” “夏义公墓是怎么会是?”我翻身倒下装出被封太保压制住的样子。 封太保将我翻身按在地上,再次钳住了我的双手,他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说,“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姘头搞出来的事,他控制了天生,再利用天生控制孔龙和别的人,我估计是想要陷害天生。” 我奋力挣扎着,不让封太保捆我的手,小声询问为什么他没有被控制。 封太保的回答,让我很是惭愧。 当初我让封太保护着梁天生离开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他们从国外回来,刚回到家里就遭了暗算,封太保没事是因为他一直随身带着我给他的护身符,但梁山炦和梁天生都在别人手里捏着,他也只能装作被控制的样子,委身做起了帮凶走狗,本来封太保是在等我来的,可是听说我死了,就准备找机会舍命一搏,但他无意之间又偷听到梁山炦老婆与姘头的对话,知道了我是假死,这才一直忍到了今天。m..nět “我知道你假死肯定是为了对付那对狗男女,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总算是把你给等到了。” 封太保在我耳边说着,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知己而不知彼 我的假死完全是为了躲开“无名鬼”的逼迫,跟梁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在蝎子王的王陵中被“无名鬼”的算计折损了意志、触发出心魔,想要用接近家乡的慰藉来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跟梁家也没半毛钱关系。苏丹小说网 乃至重回“大华庭”,也是因为孬八牵连上夏义公墓的事,才循着线索找上了门,根本没想到会遇见封太保,更没想到“大华庭”的线索会把当初没了结完的梁家旧事又扯出来。 亏得封太保一直对我满怀期望,把我当初留下的三月内会死之托词当了真。 难怪封太保上来就问我准备接下来怎么办,原来他自动合理化了我这段时间的遭遇,全都当做是我要彻底了结梁家旧事而做的铺垫。 这一下算是把我给架上了火堆。 本来我还想再多追问几句,搞清楚关于夏义公墓和梁山炦老婆与她姘头之事的细节,现在也全都问不出口,只能识趣的改口询问孔龙和老古现在什么情况。 老古在“大华庭”里被抓住之后,一直被关在别墅的地下室里,由孔龙亲自看管。 孔龙自从昨天过来之后,就没有再离开梁家别墅,除了打电话处理了昨晚发生的追车事件,就再没跟任何人联系过。 根据封太保这段时间的观察,真正控制住所有人的其实是梁山炦老婆的姘头。 那是个永远戴着帽子、口罩,穿着风衣把自己遮挡到严严实实,不愿露出真面目的家伙,从没听到任何人叫过他的名字,神秘到让封太保有时候都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幻象出来的,而他控制人的方法也根本无从知道,关于这事封太保唯一能提供给我的信息,只有一个。 被控制住的人并不是变成了没有想法的傀儡,他们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按照自我的意识做事,改变的只是个人的认知。 比如梁山炦在被控制后,就把他老婆兰姐的话当成圣旨,兰姐带着姘头公然住在别墅里,也只是跟梁山炦说了句那人是家里的亲戚,后来两人睡在梁山炦的卧室里,梁山炦都觉得是理所当然,还把家里说闲话的工人保姆全都给开除辞掉,自己亲自做起家务,伺候着那对狗男女。 而梁天生在被控制之后,就从原先的叛逆子变成了二十四孝的好儿子,对梁山炦言听计从。 孔龙从第一次来到梁家别墅开始,梁山炦与别墅里的那对狗男女就没有露过面,跟孔龙见面的就只有梁天生一个人,孔龙做的所有事,也都是受命于梁天生。 我被封太保压着朝别墅去,一路上听着封太保主动跟我说起他认为重要的细节,我的脚步是越走感觉越沉重。 按理说我跟封太保接上头,就算是有了内应,现在应该反客为主掌握到主动权。 可是根据封太保所说,孔龙是跟梁天生接头,梁天生是听他爹梁山炦的话,梁山炦则是听命于兰姐和他的姘头,这些人之间形成的是个串联的金字塔型关系,真正的罪魁祸首兰姐的姘头其实远远躲在这些人后面操控一切,连真面目都没有显露过,这明摆着就是手里握着孔龙、梁家父子,还有封太保,随时都可以当做弃子,来让自己脱身。 这样的形式下,如果我还想揭穿所有的阴谋,用官面上的正经手段对兰姐的姘头,难度就太高了,最可行的方法就只剩下了一种。 直接杀进去解决掉兰姐的姘头,但那家伙神秘的不像话,即使有封太保这个内应给我提供消息,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玩的是什么套路,不知道那家伙用什么方法控制别人。 只知己而不知彼,这架掐起来,我可没有把握。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现在牢牢的压在了我的心头。 封太保刚才说,关于我假死的事,他是听兰姐和她姘头讲的。 第五百四十四章 真汉子 当初梁家的事我确实管了,但是后来发现这件事有可能是一个给我下的套,所以我躲了,然后就出国了,按说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我对他们都造不成危害,他们何必这么关注我? 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假死的? 此时再联想起当初在“未来城”工地上发现的那些用神勘术埋葬的尸骨,我的心里再次生出了那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那个很久没有露过面,却一直像团阴云一般笼罩着我的家伙,似乎是又出现了。苏丹小说网 难道“无名鬼”就是兰姐的姘头? 我有些不愿面对自己推测出的最终结果。 但是从最早小卉生病那场事开始,我就一直被“无名鬼”牵着鼻子走,所有的经历都有那个家伙的影子,连去狮城和埃及都没有例外,现在我回来了,他再出现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怎么了?”封太保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才发现自己站在梁山炦的别墅门口,竟然抬不起脚,迈不出步。 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所有的状况都对我不利,如果我进入别墅,就相当于是要跟兰姐的姘头摊牌开战,撇开他手里捏着的那么多人质不谈,如果他真是“无名鬼”该怎么办? 前一段时间我曾经很期待跟“无名鬼”见面,因为我心里有很多疑问,只有当面见到他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现在见面的机会可能就摆在眼前,我又有些怯懦了。 我不是怕死,无名鬼也肯定不会要我的命,让我怯懦的是无名鬼的算计,我不想做他掌中的玩物,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却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对于“无名鬼”,我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没把握。”我对着封太保说出了实情。 封太保楞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怒火中烧,说不定还会给我一拳,毕竟他对我抱着那么大的期望,但封太保没有这么做。 他解开了捆住我双手的皮带。 “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布置呢。”封太保缓缓说着开始把皮带一圈圈的套在手上,做成一个牛皮的拳套。 看到封太保这样的举动,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忧虑,再见他原地活动手脚做起热身动作,那一丝忧虑立刻膨胀爆炸了。 我赶忙拽住封太保问:“你想干什么?” 封太保站直身子对着别墅爽朗大笑,“装了这么久的龟孙子,早憋屈的受不了啦。” “我只是说没把握,没说不管这事,还不至于让你去拼命。”我出言宽慰封太保。 封太保突然用出摆拳朝我抡过来,拳头停在了我的面前。 “其实我的功夫也不差。”封太保又拍了下自己胸口,“你的护身符也很有用,拳头加上护身符我应该能跟那个混蛋斗一下。” 我握住封太保的手腕压下去,“我说了,没到拼命的时候。” 封太保低下头,沉声说:“我最落魄的时候,是梁山炦把我提了起来,我也知道这个老家伙没安好心,只是看中我的功夫,想要利用我,我也帮他做过很多混蛋事,还差点就成了跟他一样的人,那时候是天生又拉了我一把,是他跟我说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好人如果因为混的不好,就要当坏人,那就太可悲了,从那之后我学会了拒绝梁山炦,不再做违心的事。”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封太保猛的将我推倒在地,三步跃到大门前又回头说,“无论如何帮我至少帮我把天生救出来,我不想欠梁山炦那个老混蛋的。” 我看着封太保推门窜进别墅,只觉得头皮发麻。 梁山炦帮过封太保,封太保就要报答梁山炦,得帮他做违心的缺德事。 梁天生也帮过封太保,让他不至于沦陷成梁山炦一样的恶人,所以封太保也要报答梁天生。 今天他是准备豁出命来把梁天生就出来,这就是算是报了梁家父子的恩。 我真的是被封太保惊到了,以前只觉得他是个挺直性的汉子,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升华到这个地步。 “这鬼世道,好人都是稀有品种了。”我从地上爬起来,闷头就朝别墅大门冲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便宜行事 我还没有做好面对“无名鬼”的准备,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一个好人,就这样把自己葬送掉。 更何况,封太保这个家伙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质疑过我,临到最后又把还债报恩的期望寄托到我的身上。 封太保让我自惭形秽,今天要是不管他,我都对不起爷爷打小培养出的一腔热血良心。 “大爷的封太保。”我大骂一声抬脚踹开别墅门,“你这么玩是还了梁家的债,又要欠下我金家的债,我……” 我呆立在了当场。 别墅的陈设跟一年前我来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摆在大厅里的沙发、茶几从风雅的中式换成了奢华的欧式。 封太保就就蹲立在茶几上,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拳头跟在门外一样打了出去,却没有打到人。 刚才他不打我是因为不想打,现在他没打到人是因为一把枪正指着他。 孔龙坐在沙发上,脚踩被绑成粽子的老古,挟持住怒火中烧的封太保,风轻云淡的对我说:“你只要告诉他们是来找我的,他们就会让你进来,何必这么麻烦呢?” 封太保侧头看向我,脸伤都是苦涩,其实我比他还苦。 孔龙、梁天生和梁山炦被人家控制着,既是人质也是帮凶,会出现这种局面是我早就料到的,也是我预想中会出现最严峻的局面,只是这来的也太快了。 我无奈的搓了下额头,迈步朝孔龙走过去,“叫你别冲动,你他妈的偏不听,非得进来跟人家拼命!现在好了吧?小命捏人家手里了吧?你还拼命你拼个屁,你这是送命,你送命就算了,你知道不知道这还会连累很多人,我那老古叔都快退休了,你让他死在这里,一天退休金都享受不到,你说亏不亏?你再看看我,我还这么年轻,也得被你坑死在这儿,你说我亏不亏?” 我大骂着封太保走到茶几跟前,抬手就对着封太保脑袋上削了下去。 封太保耿着脖子硬生生受了下来。 我扭头换上笑脸面对孔龙,“孔大队,您说吧,这事咱们怎么往下办?只要不死人,我都听您的。” “不想死人?”孔龙含笑摇头,把枪口顶到封太保的太阳穴上阴恻恻的说,“那你何必要管孬八的闲事?何必要带着孬八去淌夏义公墓的浑水,又何必要答应跟我合作?在医院都跟我闹翻了,你说你为么还要跟着我来这里?现在你跟这个家伙已经接上头了,恐怕他已经告诉了你很多不该知道的事,这种情况下,你教教我,除了杀了你们,还能有别的解决方式吗?” “有!”我对孔龙笑道,“你知道我的手段,我有方法可以让他们什么都不记得,然后咱俩一起把楼上的人做掉,我来动手,这样你就拿到了我的把柄,我自然会帮你好好的保守秘密,如果我敢害你,你就把我一起拖下水。” 孔龙没出声,他犹豫了,我的策略奏效了。 封太保说他们这些被控制的人,并不是变成了没有想法的傀儡,他们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按照自我的意识做事,改变的只是个人的认知,还说他们之间是一层层的金字塔结构听命行事。 我在这其中找到了可趁之机。 要想让一个人听另一个人的话,只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听命行事。 比如学会说呢过听老师的,这是所处立场所决定的,再比如a知道b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b就要听a的话,不然b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这属于是威胁,不管那个原因是什么,总归这种情况下的听命行事,并不是发自内心的遵从。biquiu 而第二种就是因为爱慕、崇拜等等原因,产生了由心的遵从,这种情况相比第一种,受控制的人办事会更加的尽心尽力,达到的效果其实跟变成傀儡一样的好。 我不知道他们从孔龙到兰姐姘头这座四层金字塔关系是靠那种方式形成的,但是孔龙从来只见梁天生一个人,而从未见过梁天生以上三层的人,这就给了我便宜行事的空间。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窝鬼 假设孔龙是因为第一种情况听命于梁天生,一旦他知道了梁天生上面其实还有人,自己是被梁天生更上层的人遥控指挥,自己只是最底层的跑腿办事小弟,他的心理一定会产生变化。 假设孔龙是因为第二种情况听命于梁天生,那就更好办了,感情是不可控的,它是最牢固的关系,也是最容易出现裂隙的关系,一旦牵涉到感情因素,本质上就是不稳定的,如果孔龙对梁天生有特殊的感情羁绊,他得知了梁天生在受人控制,那么他会做出什么事,就连我都想象不到,反正只要有一个人乱了,这种看似牢不可破的金字塔形遥控关系肯定会产生动摇,只要他们乱了,我就能有机会翻盘。 我跟孔龙提楼上的人,就是想要把他一步步朝躲在梁天生背后的三个人那里引。 目前梁山炦、兰姐和兰姐姘头都还没有暴露出来,在孔龙看来楼上就只有一直对他发号施令的梁天生,他犹豫就说明我说杀死梁天生的事,被他听进了心里,我已经可以初步判定出了他们控制孔龙的方式。 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是制造了一个让孔龙不得不得听命行事的原因,这就是封太保所说的改变认知。 兰姐姘头控制人的术法就是给人制造一个虚假的认知,让受术人对这个认知深信不疑,最终达到遥控指挥的效果,但是我们一起被抓进审讯室之后,杨刚和古天来又出现了离魂丢魄的状态,这也是个不容忽视的细节,有很多能达到控制效果的术法,都是与魂魄有关的,这说明兰姐姘头的手段,绝不仅仅只是制造一个虚假认知那么简单的。 布局算计天马行空难以揣度,术法手段深不可测无以应付,我似乎已经嗅到了“无名鬼”的味道。 “你的建议很好,不过你得按我的要求来做。”孔龙的枪口从封太保的太阳穴上移开又对准了老古。 我等着听要求,孔龙却一脚把封太保从茶几上踹了下来。 封太保伸手灵活,顺势来驴打滚就闪到了我的身侧。 孔龙看着我和封太保笑眯眯的说:“你们俩一个身手好,一个会邪门的巫术,应该有机会的。” 封太保莽声发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杀鬼!”孔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迅速收敛,但他发白的脸已经出卖把他的恐惧出卖。 我的心里立刻有谱了。 恐惧。 我可以确定孔龙是被恐惧支配了,这就是孔龙听命于梁天生的原因。 我问孔龙,“哪儿来的鬼?” 孔龙冷笑一声,“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们是老相识,那个莽夫看不出来,我不信你也没看出来。” “我……”我玩味的看着孔龙,淡然笑道:“我当然知道了,你说的是梁天生,他是一只吊死鬼。” “艹,你他妈的耍我!”孔龙调转枪口就对准了我。 封太保横身挡在我的前面。 我一把推开封太保,顶着孔龙的枪口走到他面前。 “我怎么敢耍你呢?孔大队长。”我指了指楼上,压低了嗓音对孔龙说,“上面有一窝鬼,你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不是你的错。”筆趣閣 “一窝鬼?”孔龙倒吸一口凉气,“没错,你说的没错,的确有可能不是一只鬼,梁天生已经被上身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孔龙神情恍惚,我趁机发问,“你怎么知道梁天生不是鬼?”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鬼,但我知道楼上除了梁天生还有别人。”孔龙哆嗦着嘴唇说,“不,不是人,是看不见的东西,我查过梁天生的背景,这屋里除了他还有他爸梁山炦和他继母柳钦兰,梁山炦和柳钦兰已经三个月没露面了,他们肯定是死了,变成了鬼,每次我过来他们都在暗处盯着我,只是我看不到他们,那些事肯定也是他们逼我做的。” “不对!”孔龙突然厉声冲我怒吼,“梁天生也是鬼,他只在别墅里跟我见面,他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因为他怕见阳阳光,他肯定也是鬼,他们一家人都是鬼……” 第五百四十七章 控制 孔龙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没有逻辑,不过我却听明白了他的胡言乱语。 兰姐的姘头犯了一个错误,他小看了一个刑侦队长的能力。 孔龙已经凭借他天生的直觉和长期探案练就的本事,发现了给自己授命的梁天生背后还有人。 可是孔龙为什么会认定了梁家别墅里的人都是鬼呢? “金大师好久不见,你们是在商量着杀我吗?” 楼上传来一声招呼,声音淡漠却很熟悉。 仅仅过去了一年而已,我还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看起来无比欠揍其实藏着颗脆弱善良心的叛逆小青年。 “天生,好久不见啊!”我朝着二楼打招呼。 梁天生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前。 他穿着一身睡意,脸色看起来很不错,似乎比我上次见到他还胖了一些。 “啊——” 孔龙突然大叫了一声,他全身发抖仓惶的四处张望,似乎是想找到一个藏身之地。 梁天生看到孔龙这幅样子,立刻厉声斥责,“废物,我让你做的事你都没做好,竟然还有闲心调查我?你是真的想带着一家老小下黄泉地狱吗?” 面对梁天生的质问,孔龙像条冰棍似的硬邦邦站的笔直。 我挡在孔龙身前朝梁天生招了招手,“你爸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哼!” 梁天生面色冷峻,恶狠狠的瞪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托你的福,被你骗走了嘎巴拉之后,他的身体就不行了。” 我回头看向封太保,压低声音询问,“你不是说老梁还整天做家务,伺候他老婆跟她的姘头吗?” 封太保凑过来提醒我,“这就是我说的改变认知,梁老板整天在他面前晃悠,他还是认为梁老板的身体不行了,而且还认定了是因为你拿走了嘎巴拉,才让梁老板的身体坏掉的。” “你有没有办法破掉这个控制人的邪术?”封太保小声询问我。 我微微叹了口气,望向横在头顶的二楼走廊,就像刚刚孔龙说的,总有人在暗处盯着他,只是他看不到他们,这会儿恐怕也有人在盯着我。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做检查和准备,凭金家所传秘术的广博,我有信心搞清楚这些人中了什么邪术,只要搞清楚这个我就能破掉这个控制人的邪术,可是我有这个时间吗? “咔嚓——” 我的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仓促之间我只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心!” 封太保一声大吼将我踹翻在地。 我翻身坐起,就见封太保已经跟孔龙抱在了一起,他在夺孔龙手里的枪。 我这时才想起来,刚刚听到的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自从跟老比尔斯混在一起之后,我对这个声音早已熟悉,是这段时间身在家乡的安定感,让我变的迟钝了。 话说刚才孔龙拿枪对着我们的时候根本就没上膛,他到底是没摆脱身为一个刑侦队长的职业本性,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上膛是想干嘛?他想杀谁? 我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梁天生,也只有可能是要杀他了。 我此时很淡定是因为我知道封太保的身手,也切实看到他压制住了孔龙,我对封太保有信心。 梁天生此时也很淡定,他的淡定的让我感觉很怪异。 没有了片刻前对我的恨意,倒像是正沉醉在某种极度的幸福欢愉感之中。 “不好。”我一声朝着梁天生大吼,“小子,快点给我醒醒啊!” 对于我的吼叫,梁天生没有一丝的反应,他抬起了腿,那似乎是个上楼梯的动作,可是梁天生已经站在了楼梯的最高处,他要落脚只能是下楼梯。 如果我猜的不错…… “啊——” 梁天生一声惨叫,如我所料的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突发状况 这是一段弧形上升的楼梯,得益于梁家的别墅之大,楼梯没有那么陡峭,可是相应的台阶数量就要变多。 我一步跨五层,也只来得及在楼梯中段扑倒抱住梁天生。 梁天生已经摔的头破血流,他瞪大双眼,好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我赶紧查看他的鼻息,还好生息尚存。 “天生,天生……” 封太保叫喊着冲了上来,我见他手里提着枪,赶忙看向楼下,孔龙也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没死人吧?”我追问封太保。 封太保摇头说:“不是我打的,他是突然倒下的。” “跟天生一样。”封太保迟疑着说,“有气息却跟死人一个样子。” “卧槽!”我暗骂一声,招呼封太保先放下梁天生,立刻跟我上楼。 孔龙不止是跟梁天生一样,现在医院里还躺着两个会喘气的活死人,他们都是被人控制利用之后,突然变成了这幅样子的。 除祸要除根,这个时候在意梁天生的摔伤没意义,搞不定楼上藏着的家伙,别墅里的、医院里的,躺着的、没躺着的大家全都讨不到好! 封太保闯进别墅本来就是跟兰姐姘头拼命的,这会儿窜的比我都快。 我在封太保的后面在他要踹开中间的房门之前拽住了他。 封太保一直在别墅里呆着,肯定知道兰姐和他的姘头在哪里,我不担心他会找错门,我担心的是他踹开这道门之后,会不会像踹开别墅门一样,又被人家给制服了。 我悄声问封太保:“会用枪吗?不会用给我。” “以前在部队里教拳的时候打过靶,5发弹100米30环刚及格。”封太保说着就直接把枪递到了我的面前。 当初在酒店和工地上我装13太过头,把封太保这个直爽的莽汉子给折服过头了,这家伙对我的能力是真信任啊,可我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接触枪我肯定比封太保多,不过我对枪是真没什么天赋,顶多了算是个描边大师,还不如交给封太保来的更保险。 我把枪推还给封太保,“一会儿只要门开,你什么都别想,见人就打开枪,能直接打死千万别留活口。” 封太保楞了一下反问我,“梁老板也杀?” 我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 打开这扇门遇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那肯定是看到“无名鬼”了,如果是真的遇见他,我就算是白给了,唯一有可能起点作用的就是封太保手里的枪,可是连这把枪能不能对“无名鬼”产生威胁,我都要在心里打个问号。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还要顾及梁山炦。 “妈的!”我从刀囊里抽出剥皮刀,站到了房门前。 我闭着眼睛沉下心,想要用眉心之眼最后再感受一下里面到底有没有危险。 一阵微风扑面而来,那扇门竟然自己开了。 我下意识的举起剥皮刀。 门里又是一声惊叫,开门的人吓昏了过去,是梁山炦! “别管他。”我跃过梁山炦直接冲进门里。 封太保紧随在我身后,我们俩把一个套间里里外外全都搜了个遍,连卫生间的储物柜都没有放过。 这屋里,除了梁山炦就再没有了其他人。 “他们平时都在这间房里的,今天我也没见他们离开。”封太保端着枪就窜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封太保又跑了回来。 “没人,不见了,他们不在别墅里。”封太保迟疑的问我,“是不是找不到那个混蛋,就解不开他们中的邪术?” 这已经是封太保第二次问我了。 我刚才没顾得上说就被孔龙打断,这会儿刚打算让封太保放心,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保哥……”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救哪个死哪个? 外面来人是“大华庭”的保安,他们是跟封太保通报消息,强闯“大华庭”的阿强一伙儿已经被全部制服,捆在了物业楼里。 阿强一伙人是孔龙一直在盯的目标,他们这次纠结人手使用暴力也算留下了把柄,本来该交给恐龙处置是最为合适的,可惜孔龙跟梁天生都被邪术侵体,再加上兰姐和她的姘头突然不见踪影,现在也只能把阿强一伙暂且押着,首先帮孔龙与梁天生安魂复原才是正题。 我放开了老古,跟孔龙一起把梁家父子太下楼加上孔龙全都安置平躺在客厅正中。 封太保见我和老古围着梁家父子与孔龙看看停停、说说论论了半天,开口询问这仨人到底还有没有救? 救是肯定能救的。 梁家父子、孔龙与躺在医院中的杨刚、古天来一样成了活死人,他们的表状病征看起来跟植物人差不多,但他们都不是病理性的。 区别是植物人因为魂魄俱全,很多都保持着自己我意识,不能受控的是身体,而他们是身体完好,因为丢魂失魄而失去了神智意识,这就像两辆停在原地的车,一辆是因为车坏了不能开,另一辆是因为没有司机才不能开,所以梁家父子、龙龙与杨刚、古天来犯的其实是癔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能开车的司机找回来,为他们安魂宁魄就可以恢复神智。 我的身边有老古的阴阳眼帮衬寻魂,着实省下了很多麻烦。 老古已经看过了,梁家父子与孔龙的魂魄还在,并没有被人收起,他们的魂魄与之前在审讯室里的杨刚和古天来一样,都被我的坤阴之体吸引,就徘徊在我的身边,只要魂魄在,我就不但这三个人的状况,刚才我和老古其实是在讨论梁山炦。 癔症只是因为魂魄不安导致人癫身衰的病症统称,同样也是癔症表现方式各不相同,走了魄人会疯,失了魂人会昏,多了魂魄或者魂魄错位,人就变的不是自己了,梁山炦虽然也是丢魂走魄,但我看出来他跟梁天生和孔龙还不太一样。 梁天生与孔龙是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梁山炦则是神情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这个遭人恨的老家伙不是因为身中邪术被人驱走了魂魄,而是刚才被手持刀枪的我和封太保给吓走了魂。 神魂和身体的结合是很紧密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吓到丢魂,我分析梁山炦受惊丢魂应该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本身做过坏事,长期神魂不宁。 二个是长期被兰姐用药,身体虚弱无法让神魂安座。 第三就是在前两个因素加持下,再被人施加邪术,所以才导致神魂离体的结果。 “嗨——” 封太保急不可耐的冲我大吼,“怎么丢的魂儿可以回头再说,好歹先把人弄醒啊!” 要论急,其实现在最急的应该是老古。https:/ 他侄子的魂被我收在纸人上,在医院的时候纸人被孔龙带走了,我和老古已经检查了,纸人没在孔龙的身上,也就是说老古的侄子和阳刚的魂儿不见了,没了魂儿人就废了,老古才是最急的人,但是老古比封太保更能沉得住气。 有魂魄在手,救人只是早晚的事,问题是兰姐和他的姘头不见了,罪魁祸首不找出来,他们必定还要兴风作浪。 要想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此刻游离在我身边的魂魄,但是要用谁的魂魄好呢? 梁天生与孔龙是被人强行驱走了神魂,即使给他们安魂恢复神智,也回避不了神魂受损的既定事实。 都说人活的是精气神,神魂受损其实比身体受损更加伤人,梁天生和孔龙连上医院里的古天来与杨刚,即使安魂成功也会元气大伤、亏损阳寿,如果对他们的魂魄施术来寻找驱散他们神魂的家伙,他们会伤上加伤。 老古的建议是用梁山炦的魂魄,这老家伙不是好人,经过这番折腾也没几天活头,用他的魂魄来施术,即使直接嗝屁也算是死之前做回好事补偿恶孽了。 我肯定是不会同情梁山炦的,但这是死哪个、活哪个的问题,令我迟疑的是封太保和梁天生的想法。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救哪个死哪个? 外面来人是“大华庭”的保安,他们是跟封太保通报消息,强闯“大华庭”的阿强一伙儿已经被全部制服,捆在了物业楼里。 阿强一伙人是孔龙一直在盯的目标,他们这次纠结人手使用暴力也算留下了把柄,本来该交给恐龙处置是最为合适的,可惜孔龙跟梁天生都被邪术侵体,再加上兰姐和她的姘头突然不见踪影,现在也只能把阿强一伙暂且押着,首先帮孔龙与梁天生安魂复原才是正题。 我放开了老古,跟孔龙一起把梁家父子太下楼加上孔龙全都安置平躺在客厅正中。 封太保见我和老古围着梁家父子与孔龙看看停停、说说论论了半天,开口询问这仨人到底还有没有救? 救是肯定能救的。 梁家父子、孔龙与躺在医院中的杨刚、古天来一样成了活死人,他们的表状病征看起来跟植物人差不多,但他们都不是病理性的。 区别是植物人因为魂魄俱全,很多都保持着自己我意识,不能受控的是身体,而他们是身体完好,因为丢魂失魄而失去了神智意识,这就像两辆停在原地的车,一辆是因为车坏了不能开,另一辆是因为没有司机才不能开,所以梁家父子、龙龙与杨刚、古天来犯的其实是癔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能开车的司机找回来,为他们安魂宁魄就可以恢复神智。 我的身边有老古的阴阳眼帮衬寻魂,着实省下了很多麻烦。 老古已经看过了,梁家父子与孔龙的魂魄还在,并没有被人收起,他们的魂魄与之前在审讯室里的杨刚和古天来一样,都被我的坤阴之体吸引,就徘徊在我的身边,只要魂魄在,我就不但这三个人的状况,刚才我和老古其实是在讨论梁山炦。 癔症只是因为魂魄不安导致人癫身衰的病症统称,同样也是癔症表现方式各不相同,走了魄人会疯,失了魂人会昏,多了魂魄或者魂魄错位,人就变的不是自己了,梁山炦虽然也是丢魂走魄,但我看出来他跟梁天生和孔龙还不太一样。 梁天生与孔龙是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梁山炦则是神情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这个遭人恨的老家伙不是因为身中邪术被人驱走了魂魄,而是刚才被手持刀枪的我和封太保给吓走了魂。 神魂和身体的结合是很紧密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吓到丢魂,我分析梁山炦受惊丢魂应该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本身做过坏事,长期神魂不宁。https:/ 二个是长期被兰姐用药,身体虚弱无法让神魂安座。 第三就是在前两个因素加持下,再被人施加邪术,所以才导致神魂离体的结果。 “嗨——” 封太保急不可耐的冲我大吼,“怎么丢的魂儿可以回头再说,好歹先把人弄醒啊!” 要论急,其实现在最急的应该是老古。 他侄子的魂被我收在纸人上,在医院的时候纸人被孔龙带走了,我和老古已经检查了,纸人没在孔龙的身上,也就是说老古的侄子和阳刚的魂儿不见了,没了魂儿人就废了,老古才是最急的人,但是老古比封太保更能沉得住气。 有魂魄在手,救人只是早晚的事,问题是兰姐和他的姘头不见了,罪魁祸首不找出来,他们必定还要兴风作浪。 要想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此刻游离在我身边的魂魄,但是要用谁的魂魄好呢? 梁天生与孔龙是被人强行驱走了神魂,即使给他们安魂恢复神智,也回避不了神魂受损的既定事实。 都说人活的是精气神,神魂受损其实比身体受损更加伤人,梁天生和孔龙连上医院里的古天来与杨刚,即使安魂成功也会元气大伤、亏损阳寿,如果对他们的魂魄施术来寻找驱散他们神魂的家伙,他们会伤上加伤。 老古的建议是用梁山炦的魂魄,这老家伙不是好人,经过这番折腾也没几天活头,用他的魂魄来施术,即使直接嗝屁也算是死之前做回好事补偿恶孽了。 我肯定是不会同情梁山炦的,但这是死哪个、活哪个的问题,令我迟疑的是封太保和梁天生的想法。 第五百五十章 安魂 封太保与梁天生一个是直肠子要报恩的,另一个是亲生儿子,用梁山炦的魂是会要他命的,这种事我瞒着他们做,于天道来算就是我的恶孽,人情来说我的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 我对封太保说:“现在有三个选择,放弃追踪兰姐和他的姘头,先把人救活,但是隐患还在,下次如果他们再出手,就不会给我们留下余地,最大的可能性是直接要命,而我们防不胜防,再者就是用梁天生的魂魄施术,天生还年轻,虽然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你们应该是用了我留下的补身方子,现在他已经复原,他只会伤的更重,死的更早,但不至于当场送命,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直接用梁山炦的魂魄,真要我说来就是一句话,这种人死了不可惜。” 封太保是梁家忠心仆,在梁家父子都无法做主的情况下,这个选择权我也只能交给他了。 封太保犹豫再三,不停的抽烟,对他来说第一个选择肯定是不能选的,因为我不可能像他一样一直守在两家父子身边,如果这次不能除恶务尽,以后就是生死难料,可是梁家父子哪个生、哪个死,对封太保来说也是个无法抉择的难题。 至于孔龙,根本就没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他不是坏人,我们也都不是肆无忌惮的恶徒。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封太保试探着问我,“他们也对我用过邪术,不过被你的护身符给挡了下来,我想试试用我的魂魄能不能把他们找出来。” 这个办法我是真的没想到过,先不说可行不可行,单从我自己的感情角度出发,无论是封太保还是梁天生,我都不愿他们冒这个险。 老古见件我犹犹豫豫不肯松口,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合计,“他的身体底子是这些人里最好的,用他的魂魄伤害也是相对最少的,现在就等你一句话,用他的魂魄到底能不能找到施术的人” 我对老古微微点头。 老古长舒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那小子是个人物,我也看出来了你挺欣赏他的,不过你得明白,对他这种爷们儿来说,有些东西比命更重要。” “行。”我狠心答应了下来。 封太保也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可以还了梁家父子的恩情而轻松。 而老古这种人精,贸然搀和进这种事里,帮我来下决心,为的是他躺在医院里的侄子,毕竟古天来的魂魄去向还要找孔龙打听。 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其实全都在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身上。 我也没有再多废话,先用纸人收拢了他们游离体外的魂魄。 招魂附体不是难事,不过现在牵涉道家的术法我已经不灵了,手上的嘎巴拉变成了邪珠,没有圣器加持强行用密宗真言代价太大,这个也不用考虑,我能使用的就只有巫法了。 活公鸡、破铁锅、锈锅铲,我让封太保去帮找来这三样东西。 我就在别墅的厨房里熬起了药。 红朱砂、珍珠粉、羚羊角粉,这几味宁神镇魂的药是引子,我的百宝囊里都是有的,除了这些再加上一枚金家秘制的引魂丹,一锅香气扑鼻的安魂汤就算是成了。 等着封太保带着我要的东西回来,我让他和老古把那锅汤药分给三个人喂下去。 我就亲手剁掉了鸡头,用鸡血围着躺在地上的三个人画了个圈子。 我这边圈子画好,他们的那边的药也喂了下去。 这时候我这个鸡血圈子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只见老古拉着封太保刚走出血圈,他整个人立刻就警觉的摘掉了眼镜,露出他那对双瞳的阴阳眼。 尽管老古没声张,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肯定是发现这屋里多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被我的安魂汤招来的。 这锅用引魂丹打底的汤用在魂魄不全的人身上,就相当于是给一处没有主人、且谁来都可以住的别墅发了广告,自然会招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想要侵犯梁家父子和孔龙的躯壳。 而公鸡血是赤阳之物,这个圈子除了在安魂的过程中防着他们三人的魂魄再次走失,也是为了防止有外邪侵犯。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该上把事,起仪规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起纸惊魂 道教作为滋生在华国土壤上的本土教派,具有跟华国人一样包容万物的特性,即使是在历史上那些灭道遵佛的特殊时期,道教的繁衍演变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基本上整个大中华文化圈内所有的术法都受到过道教的影响,想要在华国找到真正原汁原味的原始教派那就只能着眼于北方。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个国门守的就是历史上的蓟燕之地,现在的京城。 在华国过去的历史上,大部分外族侵犯的威胁都来自蓟燕之地以北,那片土地和人与中华的融合也是目前为止华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民族大融合,所以想要找原汁原味的原始教派,也只能到那里去寻找。https:/ 藏地有秘传佛宗,在没有圣器“嘎巴拉”的情况下,密宗不做第一手考虑,剩下的就是东北关外的原始萨满教。 按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的咒术是也是属于原始萨满教的术法,但萨满教的定义太广泛,咒术传自华国汉地的萨满教,这一支萨满教派早已没落,术法也失去被后人改进的机会,还带着浓重的原始色彩,比如很多法事仪轨中都要用到血祭、人殉,真要用这一套术法来安魂当然也能办到,只是代价实在太大。 如果单一用关外萨满教的术法其实也不轻松,即使经过后人的简化改进,必要的法器仪轨还是一个不能少,所以我决定 借鉴东北关外那一支传来的萨满教术法,再融合我所掌握的汉传咒术,讲二者融合来完成这场招魂法事。 “咣咣咣——” 我站在血圈之内,用力敲打起了那口破锅,以此来代替进行招魂仪式时要用到的锣钹,意义是用这种与战场惨烈杀气相近的金铁交鸣之声来惊魂,让此事被收摄在纸人的魂魄待不下去,用现在科学的词汇描述,这就叫做“激活”。 在一些民间传说中,遇到闹鬼的凶宅或是邪祟的侵扰,也会用鞭炮加上乐器的响动来清除,原理上其实都是一致的,就是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收到惊扰,自行离去。 方法都是同样的方法,但不同的人来做,效果也有有不同。 让封太保来敲这只锅,顶多会让纸人中的魂魄不宁,不会外显出任何状态,这就是最基本的阴阳相抵原则,魂魄毕竟是阴物,天道之下阴阳和谐除了相容也要设置一定的界限,不然遇到就融,一切就都乱套了,这个界限就是法师与普通人的区别。 普通人请上一个戏班,用上几百个二踢脚,再加上锣鼓队和一百来号阳气十足之人的哄闹才能突破界限,达到的效果法师能用特殊的方法,像我一样只用一口锅来达到。 如果我还能用道术,在此时我会念动“驱魂咒”或用一道“拘魂符”来达到效果,在这些都不能用的前提下,我其实有一个其他修行者都没有天赋,我的坤阴之体。 我本来就不能算是个“活人”,本来就在界限之内,所以我也不存在打破界限的需要。 我只要一口破锅,不用沐浴更衣,不用焚香献祭,不用密言神舞就可以“起纸惊魂”! “啪啪啪——” 三声风响之后,三个纸人仿佛被风吹动一般,不停的拍打起地板,分别朝着三个人移了过去。 我给孔龙、梁家父子下那碗安魂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五百五十二章 魂归其位 纸人中的魂魄惊扰难安,他们就会主动寻找与自己最契合的肉体回归。 那碗安魂汤就相当于是身体的信号放大器,风方便魂魄找到属于自己的肉体。苏丹小说网 眼见三个纸人已经各自寻位蒙在了肉身脸上,我就拔出了剥皮刀,分别在三个人眉心、四肢、颅顶点出破口直到出血为止。 惊魂是为了激活走失的魂魄,刺血就是利用身体的伤害来激活肉体,肉体受到伤害本能的会产生应激反应,比如轻度伤害时血液中的血小板具有止血凝血的效果,重度伤害时身体会自动分泌肾上腺素减轻痛感等等,这些反应都是不需要神智参与由身体自主完成的,在这些属于身体的自主行动之后,正常情况下就要由神智进行判断做出更进一步的行动,比如昏厥、假死。 现在孔龙和梁家父子的身上都被刺出了血,完成了身体的自主反应之后,身体就会寻求神智的进一步指示,这就在受伤的身体与惊扰的魂魄之间形成了双向的吸引。 接下来就用上了我最近一段时间精研咒术的经验。 我从百宝囊里取出银针红线,眉心对眉心、颅顶对颅顶、四肢对四肢,以银针分刺纸人与肉体的相同部位,再以红绳相牵连,就形成一条基本的通道。 当初在去狮城的时候,我曾在游轮上给丽萨演示过阴兵过桥,跟这个其实是相同原理,阴兵也是魂,只不过是雄魂,那时驱动阴兵用的是掺杂了道术的梅山术,现在我得用另一种方法来催动魂魄归体。 我从桌上端起了一杯茶,走到血圈之上,将茶水倒下去,用公鸡血撒出的血圈被茶水逐渐冲散出一个缺口。 老古这时候就有点沉不住气,他用“四不像,又全都像”来形容我这套引魂归体术,开口跟我打听我这套术法的来头。 封太保早在工地上时就见过我做法,也亲身参与过扶乩通灵,他对我是深信不疑,无论我做什么都会积极配合。 老古这时发问,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这家伙毕竟是内行人,在这方面的见识不是封太保可比的,如果我用道术或是佛家秘法,他都不会感到怪异,毕竟那些都是很常见的,甚至可以说是通用的,而我用的这套引魂归体之法是在符合原理的情况下融合新创,他必然从未见过。 老古问完见我不答话,以为是自己随意打听我的手段,没了分寸,触了我的忌讳,立刻又出口道歉。 我挥手说无所谓,让老古稍等一下再说。 我从百宝囊里拿出朱砂丸交给了封太保,让他融水之后含在口中,可着这别墅一层给我喷上一个遍,只能用口喷,不能用喷壶之类的外物。 封太保那边做好了准备,我就把剥皮刀插在了孔龙与梁家父子身旁的地板上,让他立刻开始。 这边口喷别墅的时候,我就跟老古解释起了我用的术法原理,我简单讲到封太保口喷朱砂时,别墅里已经是阴风阵阵。 封太保摘下眼镜看了一眼血圈里躺着三个人,沉声说:“朱砂是赤阳之物,封太保是习武出身为人刚直,这种人也是阳气最胜的,你让他来喷朱砂水,是要惊扰圈外被你的汤水引来的幽魂邪祟,公鸡血圈抹出个开口,外面的幽魂邪祟就想要附体圈内的三具空壳,你那把刀不是凡品,幽魂邪祟不敢靠近,但他们的存在会驱赶着纸人上的三人魂魄通过红线银针回归肉体,这是魂魄自归其位,比用术法强行归位的效果要好,对他们身体的损伤也是最轻微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封太保历劫 孔龙和梁家父子的魂魄顺利归位,但他们并没有立刻醒过来。 即便我用了一个尽可能保护他们身体的方式完成了引魂归体,但已经造成的伤害终归是不能避免的,也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 封太保打算让小区里的保安把他们都送去医院修养,我让封太保不要操之过急。 不送他们去医院出于两个考虑。 首先孔龙和梁家父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我估计狠狠睡上一天一夜,到时候就会醒过来,还没到必须进医院的程度,而且我也担心孔龙的身份太特殊,一旦进了医院很快就会有官面上的人来接手,连孔龙都能被控制,难保他们之中没有第二个孔龙, 其次我的心里还有一重隐忧没有说出口,今天的事进行的很顺利。 我想进小区,封太保就帮我做内应让我进来了。 我担心兰姐和她的姘头会用孔龙和梁家父子做人质,那两个家伙干脆就没在别墅里。 乃至刚刚我帮他们引魂归体之时,其实我一直都提着防备,剥皮刀出鞘不只是为了威慑外邪,也是为了出现意外情况时,能够以最快速的进入战斗状态,结果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是我能力太强、谁也挡不住?是我威名太盛,直接把兰姐和她的姘头吓跑了?我可不敢这么认为。 回头看看他们搞出来的那些事,只夏义公墓网红保安那一场就足以说明他们不是简单好对付的角色,连孔龙都敢算计的人,我觉得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更何况还有个“无名鬼”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如果真的是那个疯子在搞鬼,那我就敢百分百肯定,这事甚至都刚开了个头。 我让封太保把孔龙和梁家父子送到了楼上去,又挑选了几个机灵干练的保安进屋里贴身看着。 处理完了已经躺下的人,眼下就该轮到封太保了。 我体恤封太保的一腔子衷肠,但他自己已经决定,我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跟刚才的引魂归体仪式正相反,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把封太保的魂儿给他勾出来。 “你们金家是安魂保命的,这种损阴德的差事你不要沾,让我来!”老古抢在我前面拦下这桩差事。苏丹小说网 我见过老古他那副阴阳眼辨阴寻魂,但这种最基本的手段,哪门哪派都有,老古真正出手,也从没见识过。 第五百五十四章 勾魂 天空中的阴云逐渐散开,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我甚至都能看清楚窗帘上的花纹,可是老古的身影却在月光下越来越模糊。 他缓缓的转过身,两只眼睛闪着光,亮的夜里蹲在书上的猫头鹰。 月乃阴之精,我知道老古站在窗前就是在等这一刻,也知道老古现在的状态一定是吸收了月华,可我从来不知道北尸门里有这种门道。 是我们金家的家传不全?还是说老古其实不是背尸门的人? 难道这老小子一直在我面前演戏装怂,其实是大有来头? 我不能不这么想,因为我根本看不透老古的门道,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门哪派的术法,更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 “艹!” 我猛的心头一颤,冒出来一个惊悚的念头。 老古已经被抓来这么久了,他会不会也被人控制了?他就是兰姐和他的姘头离开后,给我留下的后手? 我从腰间抽出剥皮刀就朝老古奔了过去。 老古抬头看了我一眼,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他两只眼睛射出了两道光束照在我的脸上。 “咦——” 老古发出一声轻呼,似乎是很惊讶。 不管老古发出的那两道光线是什么,总之是他先对我出手了,我活动了下身体,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再次抽刀向前砍去。 老古慌忙后退,口中大喊,“你发什么疯?” 我看着老古不禁楞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质问,而是因为他竟然躲过了我的刀。 以刚才我们俩的站位,我敢肯定这一刀是一定能砍到他脖子的,可是他竟然真的躲了过去? 光线?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两道光线的缘故? 实践才能出真知,我没搭理老古,再次挥刀追砍过去。 老古这次有了防备,见到我抬手立刻扭头就跑,跟只兔子似的直接窜到墙边,端起了一个花盆就朝我砸过来。 他有防备,我也有,昨儿晚上我就发现老家伙的身手不错,这会儿动上手,我也是眼看不对劲,立刻回身闪躲。 “啪——” 花瓶落地砸的粉碎。 “我说,你们俩是真打?还是在搞法事?”封太保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说:“快来帮忙,这家伙也被控制了。” “他被控制住了,快点摁住他!”老古几乎跟我同一时间喊了出来。 “嗖——” 我只觉得身边风起,封太保已经窜到老古身边一拳把老古砸倒在地。 封太保又举起拳头准备再给老古一下,老古猛的抬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封太保。 封太保突然就像根面条似的软了下去。 “你没被控制啊?”我问老古。 老古苦笑,“我以为你被控制了呢。” 我暗道自己冲动了,老古如果想要杀我,我的眉心之眼应该有预警才对。 我跟老古解释,“没来没见过你这个路数,你还两眼冒光的照我,我以为你被控制了,所以才……” 我不好意思的举起手里的剥皮刀,“我其实就是试一下,你看我用的都是刀背,谁知道那家伙这么上头,出手就把你揍趴下了。”苏丹小说网 “对了。”我上前拖起封太保的脑袋问老古,“你把他怎么了?” “你说这不是废话吗?”老古揉着眼睛把那副墨镜又重新戴了起来,“不是你说要用他的魂找人的吗?我不就是在勾他的魂吗?” 勾魂? 就这么简单,这就勾完了? “魂呢?”我问老古。 老古指着自己有右眼说:“在这儿呢。” 第五百五十五章 玉石眼球 我有坤阴之体傍身,老古也是深藏不露,这次我竟然看走眼了。 十年的鬼,百年的精,千年的妖,万年的魔。 鬼这东西我遇的多了不稀罕,妖也碰见过一个被我磨成粉做了药。 魔是传说中的玩意儿,如果在王陵中我经历的都是真的,按照乾的说所谓魔不是外星来客,就是外星来客与这个星球上的原始生命杂交产物,全部都被乾封印了,也不会有机会遇见。 没想到我还有这个缘分,能遇到百年的精。 精为灵物,吸收精华,沁透人气,自生灵性。 我从梁山炦那里搞来的“嘎巴拉”就属于灵物,但它不是精,它属于人工赋予了佛性,生出的有灵之物,更偏向于法器,为人之辅助,只要真正认了主,基本上都能发挥些灵效出来。 真正的精则不同,那玩意儿跟鬼和妖还不一样,鬼和妖都是要侵害其他生灵来滋补自身的,精却是与人共处的,它的灵性具有独立性,如果没有点真缘,受到灵物认可,便是我们这种能能看眼视万物的人,也会有灵山在眼前而不识的情况发生。 直白的讲就是“精”有脾气,它不会轻易认主,也不会给不喜欢的人看到。 老古的眼睛其实是瞎的,眼眶子里那对双瞳眼珠子其实是一对成了“精”的玉石眼球,这老小子也不是当了背尸工才入的道,而是先有那对玉石眼球,才不得不去做背尸工,他当背尸工就是为了亲近尸体,利用阴气来继续滋养这对成了“精”的眼球。 听老古简单说了他这对眼球的事,我大概也明白了老古之前很多怪异的举动。 他常年带着墨镜不止是为了不露出双瞳,也是为了护住那对眼球,狗阎王在夏义公墓下墓那次,老古眼睛不舒服,其实是那对眼球不适应日光,他不让我帮他治,也是不想被我看出端倪。 我还纳闷老古怎么能吸收月华,原来也不是他在吸收,而是那对玉石眼球需要月华来开启封印施展术法勾魂。 “其实你戴着墨镜也能视阴,每次视阴观魂的时候,你都是故意装给我看的。”我吐槽老古,“那你还不如接着装下去呢,干嘛非得替封太保勾魂,让我知道你还有这份大机缘?” 老古摘下眼镜,揉着双眼眉弓说:“你以为我想让你知道?还不是你这副活死人的身板,被这对‘活祖宗’看上了,它们要跟你亲近,我只能照做。” “你可以先跟我说,再施法勾魂啊,看这场误会搞的。”我也埋怨老古。 老古无奈道:“人家就是这怪脾气,非得要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我凑近了老古伸手想要摸老古的眼睛,老古下意识闭上了眼,下一刻眼睛再睁开又照出了两道白光在我脸上。 “呃——” 老古低声闷叫一声,白光断开,捂着眼睛退了几步。 我上前想要扶住老古。 老古撵鬼似的把我推开,“别来了,普通人是看不到珠光的,那是它们想要弃我认主,只是不知道你眉心里藏了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我搓着自己的眉心,悠然笑道:“天眼和深渊,你的‘活祖宗’喜欢的不是我,他们改换门庭想来跟就是冲着我这副身体里贮存的阴气来的,我也得靠这个活着,可分不了他们。” 老古捂着双眼说:“还得挖了你那副眼珠才行。” 我赶忙摇头,“还是别了,那对‘活祖宗’跟着你,你不用做瞎子也挺好,我可不想变成瞎子。”苏丹小说网 老古没好气的说:“那你以后就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等办完了这场事,咱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我的叔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稀罕见了。”我打趣着老古,从刀囊里抽个纸人递过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封太保才是后手 老古接过纸人,眼中的白光如同电子打印机里的定位激光一般在纸人上刷了起来。 勾魂一秒钟,放魂俩钟头啊。 不是说老古得用俩小时才能扫描完,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得用多长的时间。苏丹小说网 我瞅着老古释放魂魄依附纸人,慢悠悠的跟老太太吃饭似的,心里焦急的发慌。 人的术法我能玩儿明白,那对成精的玉石眼球怎么施法我就不知道了,可我知道施法的时候中途打断肯定不是件好事,于是我就只有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无聊的在沙发上歪着打盹,突然就感觉身边有什么动静。 我微微睁开眼睛,隐约看到眼前似乎站着个人。 “你总算是搞完了。”我对老古说着,就想要坐起来,可是那人却把我又按了回去,力度还踏马的特别的大,我被压着双臂按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按着我的人竟然是封太保! “没想到吧?”封太保低着头说话,从我的角度看,脸已经扭曲的不像他了。。 我推着封太保肩膀说,“你踏马的疯了吧?赶紧松开我。” 封太保狞笑不出声。 “老古!”我斜眼撇向老古,那家伙还在扫描纸人。 “别叫他了,他已经身不由己了。”封太保持续加力。 我被他按的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这股力量超出了正常人都范畴,我都能听到沙发里的弹簧和沙发下的木脚发出难堪重负的“吱呀”声。 “傻鸟。”封太保低声狞笑。 我强忍着双臂上传来的痛苦,骂道:“混蛋。” 封太保得意的说:“看来你已经明白过来了,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以为是你抓住了线索,一步步的在靠近我,其实是我在故意放你进来,现在你在我的地盘上,所有有可能给予你帮助的人,都被排除在了外面,这里就只剩下了你和我。” “哈哈哈——” 封太保大笑不止。 我知道他确实不是封太保,他就是兰姐的那个姘头,封太保用我的护身符抵御住了兰姐姘头的控制,一直潜伏在他们的身边,等着我过来都是谎言,为的是忽悠我一步步自己走进别墅。 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这就是那家伙给我留下的后手,不是老古而是一开始就摆在我面前的封太保。 “你赢了,你想怎么样?”我放松了身体,不再抵抗,做出任人鱼肉的样子反问:“是要杀我吗?” 封太保的眼神变的狠厉,他突然出手给我的小肚子来了一记重拳。 这一下挨在身上,让我感觉像被人抽空了身体,然后肚子里的五脏六欲又突然有了存在感,却是并不美妙的存在感,它们全部都扭曲在了一起。 “杀你?你想的美。” 封太保又狠狠摁住了我的脖子,把我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在他的手中晃悠。 封太保抓起我的右臂。 “嘎巴”两声连响。 我的手臂肩膀和肘关节,都被他卸了下来。 他又抓起了我的左臂。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光幕从背后照在了封太保的身上。 第五百五十七章 后手对后手 封太保抓着我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我摔落在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只看到老古手里抓着纸人,脑袋以人类的极限角度扭到了封太保这边,正在用白光扫描他。 封太保的头顶一片红烟徐徐腾起。 这场面很明显,是老古在跟那个家伙斗法。 老古这边白光是越来越盛,封太保已经难以站立,萎靡的跪倒在地上,他头顶的红烟凝聚不散形成了一颗狰狞的人头。 眼看老古已经占了优势,我赶紧喊他停手。 可是在我叫停之后,老古反而威势更强,白光彻底笼罩封太保全身,红烟在白光中不断挣扎,像水蒸气一般开始徐徐消散。 以老古那么稳健的做派,肯定做不出这么任性的事,从老古刚才的言语,我猜想他平时也不少受制于这对眼球,这会儿恐怕也是如此。 “真是对儿任性的‘活祖宗’啊!”我心中感叹,横身站在了老古与更太保之间。biquiu 成片白光照在我的身上,渐渐的凝聚成线朝我的眉心汇聚过去。 白光是玉石眼球释放术法的外显形态,也就是能量显现,它们需要吸收月华施法,需要老古亲近尸体滋养阴气,还对我特别的青睐,就因为它们也是阴物。 要说对付阴物,我是有绝招的,就我这一身让玉石眼球欣喜的阴气,没有一丝是我自己修炼出来的,全都是累次吸收的阴物,这还要拜“无名鬼”所赐,是他帮我开了背后的三关,让我成了彻底的坤阴之体。 这段时间呆在定林寺时不时站在塔下发呆,我就感觉出了自己的身体的异样,我也会疲惫,但疲惫的是精神,不是身体,这也是有说法的。 说明我跟那对玉石眼球一样在吸收月华,月华跟我之前吸收的那些阴魂同属阴属性的能量,我这一身贮藏的阴性能量除了维持身体的运转,滋养我的眉心之眼,也能够像这些成精的灵物一样去修炼我的身体。 现在玉石眼球不听招呼,索性我就把他的能量给吸了。 前两次玉石眼球照我都是一触即收,那对玉石眼球在被我一身阴性能量吸引的同时,也发现了我会吸收他们的能量,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别扭的,既想接近,又不敢直接接触。 在我介入之后,白光跟前两次一样迅速收敛。 封太保身上那团被白光挤压出来的红烟,也偃旗息鼓再次回到了封太保体内。 “我们在救你,你却要救他,你不识好歹。”老古指着自己的眼球说,“是他们的意思,他们通灵,不只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也能知道别人的所思所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并不能完全掌握你的想法,只能知道一部分。” “他们知道哪一部分?”我问老古。 老古看向封太保,“他们知道在防备我,也在防备他。” “刷——” 剥皮刀从刀鞘跳出,攥在了我的手心里,刀柄上连着那串邪珠,邪珠在我断掉的右臂上缠绕收紧,将我脱臼的断臂重新接了起来。 “草,既然知道我有防备,还好意思说是在救我?”我无奈吐槽,“我是故意让他抓住的,我是在忽悠他,想让从最里扎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没错,面对被控制的封太保,我是保留了反击之力的。 我早已意识到这一趟走的太顺利,连老古我都存着防备之心,又怎么可能不防备着一开始就出现在我面前的封太保呢? 我其实也是留有后手的,我也在诈他! “很好,很好,果然不愧是你。”封太保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嘴唇翕动,轻声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愚蠢,我反而会失望的,这样我们就还能继续玩儿下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一定会来的 兰姐兰姐的姘头套路我,我反过来套路了他,老古和那对玉石眼球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夹在中间也在玩套路,我约莫着那对玉石眼球在勾魂封太保的时候,也发现了丰台白被兰姐姘头所控制,所以封太保挟持我那会儿,我叫老古帮忙,老古是故意装出一副自顾不暇的样子,那样做以来是迷惑兰姐姘头,二来是等我真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再出手相助,好在我这里刷好感度。 全都是套路,没一个好人! 现在我、兰姐姘头,老古和玉石眼球的套路碰到一起,大家全都玩砸了,下面也该实打实见见真章了。 “说吧,你想怎么玩儿?”我走封太保面前,掏出个红纸人贴在封太保额头上。 封太保一阵哆嗦,红烟被抽进了纸人里。 我用剥皮刀把红纸人给挑飞起来。 纸人飘飘摇摇的落在茶几上,立的板板正正。 “可惜了。”纸人背着手在茶几上溜达起来。 我问纸人可惜啥? 纸人昂起头说:“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用的是咒术离魂,你用纸人把我从封太保的身体里抽出来后,如果用手触碰,你就完蛋了,可你竟然用刀?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刚刚还说要跟我继续玩下去,转眼就阴我。”我对纸人说,“这可不地道啊。” 纸人“呼哧”一下跳起来,像只利剑直朝我胸前飞来。 我只觉绑缚在胳膊上的邪珠一松一紧,胳膊就很自然驾驭起剥皮刀横档在了身前。 纸人撞在剥皮刀锋利的刀刃上。 这样的动作是由我的身体完成的,却不是来自于我自己的意愿,而是来自于邪珠和剥皮刀的联动。 它们已经合二为一,可以自发护主了。 我从车上撞下来摔的半死不活时,如果遇到的不是封太保,这样的一刀就是我最后保命的机会。 纸人一分为二飘落在地上,按说他已经被我强行附在纸人上,纸人灭那缕红烟也该灭掉才对,可是纸人竟然还没死。 它挣扎着坐起身,是两半的身体同步动作,好像中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牵着。 “我只是觉得假借他人之手杀你不过瘾,你要死也该死在我的手里那样才好玩。”纸人狞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明天中午夏义公墓,狗阎王的墓前,你过来,我们做个了断。” 我也笑了。 “傻吊,你手里掌握的人,现在都在我手里了,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跟你去做了断?”我扭头对老古说,“叔,来片光,给我照死这个傻吊。” “我……我不太方便。”老古为难的皱起眉头,两只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了起来。 这是那两个“玉石眼球”在耍脾气啊。 没关系,我其实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只是顺口装个x而已。 我蹲到纸人跟前,缓缓的朝它伸出手,“你用的是离魂术,跟我用的咒术算是同宗同源,只不过你是把身体当做纸人来修炼,我用纸人能施展的术法,你用身体都能施展,你的灵魂能够把别人的身体当做纸人一样去附体,我却不能,所以你就觉得吃定了我。” 我把纸人捏起来,“我现在碰到你了,你来杀我试试?” 纸人开始燃烧了。 红烟骤然暴出,利剑一般朝我面门射过来。 邪珠控制我的右手挡在脸前,红烟撞在邪珠上。 剥皮刀发出了一阵嗡鸣声。 红烟被一分为二分别被邪珠和剥皮刀吞噬。 “哈哈哈。”楼上传来了笑声,是梁山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明天夏义公墓见,你一定会来的,对吧?小金哥……” 老古眼中的白光瞬时发出朝梁山炦照了过去。 梁山炦站在白光下,他的身体里也升起了红烟。 https:/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家伙到底是谁? 我这边刚刚处置了控制封太保的红烟分魂,梁山炦突然又冒了出来。 梁山炦重复的还是约见的信息,可他竟然叫出了“小金哥”。 小金哥,这世上只有小卉才会这样叫我。 我冲到老古面前,再次阻止了玉石眼球出手。 玉石眼球竟然在老古的痛呼惨叫声中,直接脱离了老古的身体,猝然朝着梁山炦飞过去,在极近的距离下,霎时间就把梁山炦身上的红烟逼出来,蒸发的一丝不剩! 看得出来是那对成精的玉石眼球在跟我使性子,因为我让它们的算计落了空,可是现在更恼火的人,是我才对。 如果现在的我身上还有不能触碰的逆鳞,那肯定就是门头沟,是我在门头沟的那些亲人们,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受到丁点伤害的,可是兰姐姘头竟然以小卉的名义来暗示我,那我就必须要弄清楚,偏偏玉石眼球就把这个机会给毁了。 我……很恼火,它们的任性用的太不是地方。 “小金哥,明天夏义公墓见,你一定会来的!” 梁山炦身旁,之前被派出屋里看着他的两个保安也走了出来说出同样话。 玉石眼球像是在发泄怨气一般,直接把这两个人身上的红烟也处理掉了。 我没有再阻止它们,因为别墅外面传来了喊声。 “小金哥!”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声音。 我走到窗台前看出去,看到了别墅里的保安,还看到了被召唤过来的阿强一伙。 他们全都被控制住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兰姐的姘头就是在告诉我,小卉在他的手里,我有不得不去赴约的理由。 玉石眼球冲破别墅的玻璃窗户飞了出去。 它们盘旋在半空,照出白色的光,形成一大片光幕把这些人全都罩住。 天上的月亮再次从阴云中探出头,玉石眼球如同两面镜子,一边吸收着月华,一边释放着白光。 白光霎时间变的充盈厚实,光幕更加凝重,成了一只巨大的白光盒子把所有人都包裹其中。 我已经无心再看它们发泄式的表演了。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的信息在我的脑子里徘徊。 此刻之前,哪怕我差点被逼上死路,我也没有太把兰姐姘头当回事,不是我觉得自己太厉害,而是我在自暴自弃。 我没把自己会死太当回事,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还在意蝎子王二世王陵中的事,我还在意“无名鬼”对我的玩弄,连面对兰姐姘头,我都会觉得这可能是“无名鬼”的又一次算计,我摆脱不了“无名鬼”,我其实是期待被人杀死,自我毁灭的。 但是现在我有了必须不能死掉的理由,我有了让兰姐姘头必须死的理由! 站在别墅外的人都已经倒下了,玉石眼球回到了老古的眼眶子里。 老古走到我的身旁问:“现在怎么办?你会不会去夏义公墓?” 我怎么能不去呢? 那里可是有个专门为我设计好的陷阱,我是一定会去的。 可是兰姐的姘头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直在背后兴风作浪,搞出了一件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可是到现在为止,其实一个人都没有死过。 公墓里的网红保安都只是假死而已,孬八想要杀死办公楼里的所有人,结果被我阻止了,那也可能是他故意这么设计的。 他没想杀别人,只是特别想亲手杀我,把我当成了仇人。 他还很了解我,知道用小卉来威胁我,我才会受制。 他想做什么? 难道铺陈出了这么多的事,牵连进去这么多的人,全都是为了对付我? 可我实在想不出,他在夏义公墓搞出这么多名堂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想把我引到“大华庭”来,之前他围绕夏义公墓搞出的事其实都是没必要的。 直接利用梁家父子就能达成这个效果。 如果他只是想杀我,完全可以把小卉他们带来这里,把“大华庭”布置成一个最终的杀局,而不是跟我玩过一波套路对冲之后,又找这么多人来传话,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biquiu “去,我肯定会去的。”我转身朝楼上去,“这里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谁也不要打扰我,我要为那个混蛋,准备些回礼!” 第五百六十章 重重陷阱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一个人来到了夏义公墓的正前门。 已经有人在这里等我了,还是一群人。 他们一见到我,就把我押在了地上,还给我上了手铐,他们不是要把我往山上面带,而是推着我朝旁边的车上去。m..nět 一阵警笛声响起。 孔龙带着更多的人赶到了,场面瞬间逆转,拷我的人反被拷住压上了新来的警车。 “真的被你料到了,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人抓你的?”孔龙坐在车里,一边帮我解开手铐,一边问我。 兰姐的姘头约我来摊牌,还口口声声说想要亲手弄死我,难道我就真信了? 我踏马不信! 就凭那家伙之前办的事,我也不会信他的鬼话,所以我一开始就安排了孔龙在暗处跟着我,果然还没进门就给我下了套。 我对孔龙说:“连你都能被他控制住,那他再多控制几个人也不是难事,这几个人前天晚上我都在公墓办公楼见过,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吧?” 孔龙苦恼的说:“都是骨干,跟我一起破过不少案子,如果你可能的话……” 我抬手制止了孔龙,“找个地方,连上杨刚和古天来,把所有被控制过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看管,等我把那个混蛋解决掉,会帮他们的。” 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孔龙又叫住了我,“万一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我回头对孔龙笑道,“你不是挺好奇我怎么死而复生的吗?我要是死在这里,会有很多过来给我报仇,到时候也会有人找你,记得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喊我的名号,不然你会死的很冤,如果你没被冤死,来人帮你救那些被控制的人。” “不过。”我神情肃然的说,“千万不要试图阻止他们报仇,凭你是阻止不了的。” “我的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自言自语着走进了山门,心里已经攒满了杀意。 剥皮刀在刀鞘里轻轻晃动,邪珠也渗出了一股又一股的凉意。 我摸着手腕上的邪珠,缓缓拉起了袖口。 邪珠的凉意更胜,把我的身体笼罩,那股凉气把正午头的热气推开,在我的身旁形成了空气的对流,造成了一场有限的、局部的、移动的、随身的小型龙卷风。 被风搅起的尘土、树叶、枯枝,总是非常巧合的凝聚出一张张扭曲怪异的脸,风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 为我准备的第二个陷阱,从我进入山门那一刻,就已经展开。 如果老古在这里,那对玉石眼球一定会兴奋的,因为这条山道上早已积满了孤魂野鬼,普通人顺着这条山路往上走,身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阴气袭扰,绝对走不出二十米,就要被放倒在地。 但我不是普通人,我的身体没有正气护体,也能百邪不侵,况且这样的小场面,还不至于让我开眉心天眼,用身体来吸收,用来给邪珠做滋养,还是很合适的。 我顺着台阶走,拐过一片树林,远远的就看到了夏义公墓的门和那座办公楼。 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在了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的闭眼,随即就感觉身上的皮肤如火灼一般疼痛。 这就是第三个陷阱吗? “哼——” 我冷笑一声,从百宝囊中抽出道袍批在身上,那道袍是我改造过的,内衬里夹了一层应急保温毯,是镀银铝膜材质。 这不是第三个陷阱,而是真正的第二个陷阱,山路上那些孤魂野鬼只是个玩笑,那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能靠那种小手段搞定我,他是先示弱,让我放松警惕,再突然给我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掀起道袍挡住头脸,一步步走近夏义公墓的大门,那些让我感到灼烧的光线,就是从紧闭的伸缩门上射出来的。 我跃过了伸缩门,光线也就消失了,那伸缩门挂着一排八卦镜,灼烧感正是来自八卦镜反射的太阳光。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个目标 太阳属阳,但阳光经过大气层再照下来,散射在大地上的太阳光并没有明确的能量属性,这是天道给地上的阴魂妖异留下的慈悲,让它们也有机会可以与生灵共存,但是经过八卦镜的反射,光线就有了极阳属性,这是一个阵法,专门针对我设的“镜光阵”。 在别墅里我跟那家伙有过直接接触,他一定已经发现了我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料到他会用属性克制的方法对付我,所以就准备应急保温毯,那东西能防止温度流失的本质是隔绝能量流动,也拥有镜子一样反射光线的效果,套在道袍里面,就兼具了八卦镜的效果,把朝我照过来的阳性光线能量反射出去。 当然我把那毯子弄再道袍内侧,也不是为了好看,如果我现在把道袍反过来穿,这件能保我的防护衣,就变成一件能制我的法器。 道术、阵法、能量运用…… 真是苦恼啊,山上那个家伙不按套路出牌,跟我是一个路数,还用了我曾经最擅长的方式来针对我,这次是真遇到对手了。 我脚下不停只管向前朝着墓地园区进,经过那栋办公楼时,我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放慢脚步,而是提高了警惕,只想快速从这里过去,因为我知道那里面也有为我设好的陷阱,而且比前两次更加凶险,因为邪珠已经再次透出了寒意,剥皮刀也颤动不已,连我的眉心都发出了预警的困疼感觉。 “啊——” 一声凄厉惨叫从楼里传了出来,声音很耳熟,像是小卉,我忍不住脚步迟疑,回了头。 只见楼顶上,一群人正推搡着一个女人上了楼顶的女墙。 “小金哥,救我,救救我啊!”女人对着我放声高喊。 我疾速回奔到楼下,顺手从花坛里捡起一块石头,直接就朝楼顶砸了过去。 幸好这楼层不高,我的石块稳准狠的落在了那个女人脸上。 楼顶的喧闹瞬间停止了。 我掐着腰对着办公楼大吼,“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了傻子吗?随便弄个什么人就想糊弄我?”https:/ 楼顶上十几个人趴在女墙上一起朝我看过来。 十几个人全都中了离魂术,他们都被控制住了,他们其实都是一个人。 “金灶沐,你以为我会因为那个女人是你的软肋,就把她留下手心里当底牌吗?”十几个人一起嘲笑我,“从你进了这座公墓,你就已经是我的猎物,这个女人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你看清楚了,你砸的到底是谁?” 楼上的人再次把女人推了出来。 说实话,看身材真的很像是小卉,可是女人脸上已经见了血迹,头发也很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我根本没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她。 “对不起了。”我低声说了一句,扭头又朝墓地园区走去,背后传来一片挑衅、嘲笑和愤怒的骂声。 这次不再是十几个人一个声音,但他们传达的还是那个人的意志。 不过我是不会搭理他的。 不管我刚才砸到的是不是小卉,我都不会进入那栋大楼。 我已经确定了那栋楼里的危险,再进去我就是傻吊。 如果我死在了里面,那小卉才是真的不再有用处,所以楼顶上那个要真的是小卉,我就更加不会进去。 我相信只要我活着,小卉就是安全的,只要我弄死那个混蛋,才能真正的把小卉救下来。 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兰姐的姘头,真刀真枪的跟他拼一场,对于他摆出的那些鬼蜮伎俩,我没兴趣。 第五百六十二章 都有防备 大概兰姐的姘头也知道玩手段对我没用,从办公楼到狗阎王的墓前,再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状况。 经过当初遇到“无名鬼”的地方时,我还停下来歇了会儿。 除了头顶上一直有只乌鸦在乱叫,只能用平静来形容。 平心而论,我倒是希望那家伙继续对我耍手段不要停,因为那些阴损招数只能说明我的对手不够强大,他没有信心正面跟我对决,现在这种平静,倒是有点暴风雨之前的危机感了。 “嘎嘎嘎——” 乌鸦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抬脚就踢了过去。 这一脚我并没用狠快的速度,很大的力道,如果是只普通的乌鸦肯定会被赶跑的,如果是被离魂术控制来监视我的乌鸦,它也该躲开,可我的脚尖落实,那只乌鸦惊讶被我踢碎了。 血肉模糊,碎成了渣渣,全都糊在了我的身上。 “哈哈哈——” 远处飘起一片红烟,一条人影在红烟中若隐若现。 “金灶沐,你还是中招了。” 人影从红烟中走了出来,是个带着面具的家伙。 我甩着脚上的血肉,踉踉跄跄朝面具人走过去,“来就是跟你干仗的,打架哪有只需我打人,不许人打我的道理……” 面具人扒开了胸前衣服露出自己的胸口,他的腹部竟然有个窟窿,窟窿用松香蜡堵着,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初“无名鬼”给我背后开三关时,我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堵身上的窟窿。 “噗——” 面具人把松香的蜡堵扯开,暗红色的血跟新鲜的血一起流了出来。 他手指沾血,在胸口上抹下两道血印,随即又拔出把刀照准了血印划下去。 我也拔出了剥皮刀刀,对着自己的胸口划了下去。 这就是离魂术,以身体作为媒介,控制他人。 跟我的咒术正好相反,我用纸人与他人的身体产生联系,需要对方的血抹在纸人上,而他是要用自己的血落在对方的身上。 我捂着中刀的胸口蹲了下去, 面具人更加得意了笑。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直到距离我三步远的距离,他突然提起手里的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猛戳了进去。 面具人倒下了,脑袋落在我的脚边,这一刀一定是扎进了大动脉,那血顺着道口喷涌出来,活像个小号的喷泉。 我低头看着他,亮出了手里的纸人,那只纸人的脑袋被血沁透,一只手搭在脖子上,一根针穿过了手和脖子。 他也中招了,落在我脚上的血正好被我用来施术,是我控制他戳死了自己。 面具人不甘心的长大了嘴,血已经开始顺着嘴巴流出来。 我轻轻点头,“知道你死的不甘心,所以我大发慈悲,告诉你离魂术没能完全控制住我的原因。” 我拉开胸前的衣服,我的胸前没有伤口,剥皮刀并没有戳进我的身体,因为在身上缠满了塑料薄膜,他的血并没有真正接触到我的身体。 “就说你把我当傻子了,你发现了我的坤阴之体,还把这当弱点来攻击,我怎么能不对你的离魂术做些防备呢。” 我抬脚从面具人身上跨了过去。 远处那团红烟依旧聚而不散,又是一条人影走了出来。 依旧带着面具,与刚才那人的身材一般无二。 我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面具人,那里只摆着一具脖子上扎着刀的稻草人。 “无趣啊!”面具人摇头笑道,“你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我能想到的,你也能想到,跟你玩真是无趣啊!” 我没搭理他,只是笑吟吟的朝他走过去,手里的剥皮刀已经发出了金铁之声,手腕上的邪珠也跳动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对耗 “唰——” 刀落血溅,第二个面具人倒下了,我看着他在飘出一团红烟之后,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好刀,好珠子,好你个金灶沐!”第三个面具人走了出来。 我未动,剥皮刀已出,连着如同锁链一般的邪珠,劈开了第三个面具人的脑袋。 “你来杀我,我就给你杀……” 红烟之中再传来面具人的说话之声。 剥皮刀吸入第三个面具的脑袋,抖散了化形的稻草人,利剑一般直冲入浓浓红烟,留在红烟外的邪珠不同抖动,只听到红烟里面具人断断续续的说:“……金灶沐,你……杀的完的吗……我……今天……” 我掏了掏耳朵,席地坐了下去。 离魂术炼成可化身千万,人可附,五行万物皆可附。 只是有个前提,必须得炼成才行。 据我所知,修炼离魂术其实就是炼魂术,用尽一切方法不断壮大灵魂,这样才能分出足够多、足够强的灵魂来附身万物,同样是附体,开灵智的活物,与没有开灵智的活物不同,有血肉的活物,与没有血肉的死物也有不同,比如附体控制一个人和一头牛,牛未开灵智,所以控制牛只需1%的灵魂,控制人就需要3%,控制人和一个稻草人,人有血肉之躯,稻草人没有,所以控制稻草人就需要10%,这里的百分比只是当个比方,具体的要视修炼者的炼魂强度而论,只要炼魂的强度足够,理论上来说,修炼离魂术的人就是不死不灭的。 就眼前这个家伙,我最多的时候见过他同时控制公墓办事处里的十几个人,那已经算是把离魂术修炼到很高程度了,现在他可以附体这么多的稻草人,我也不得不说他的离魂术比我预想的要强。 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邪珠和老古那对玉石眼球其实都属于灵精, 所谓灵精的存在其实跟我的状况差不多,我要靠体内的阴气维持身体,在此基础上才用阴气修行进化眉心之眼,玉石眼球和邪珠也是如此,玉石眼球对我感兴趣,就是因为我有一副坤阴之体,我的体内贮藏着深厚无比的阴气,阴气可助它炼化提升自我。 老古没有坤阴之体,玉石眼球要想施法就只能靠自身的阴灵之气,所以那对玉石眼球搞事之前,必须得吸收月华,这样释法的时候,才能不影响本体。 邪珠则是完全不同,他认我为主,是他接受了我,也是我接受了他,我的身体对邪珠来说,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弹药库,所以要带上宿主论强弱,有我加持的邪珠,会强于依附老古的玉石眼球。 但若论灵智程度,邪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最近月内的事,老古则要受制于玉石眼球,所以邪珠的灵智程度要低于玉石眼球。 那对眼球子三番两次向我示好,我都拒绝,也不全是因为老古需要那对玉石眼球做自己的眼,我不想当个瞎子,另一个原因是我嫌弃那对眼球灵智太高。 邪珠目前是任我掌控,只要不触发邪珠连接我与剥皮刀的战斗状态,我不用向邪珠供应体内的阴气,如果收了那对玉石眼球,我担心玉石眼球会为了炼化自己,就把我给吸干。 话说我现在对上面具人,表面看来是在拼我能杀多少稻草人,和他能附体多少稻草人,实际上拼的是他修炼离魂术把灵魂炼到有多强,我的体内存的阴气有多厚。 我现在不疾不徐,是因为我没感觉到身体异样,也就是说剥皮刀在红烟里面砍稻草人消耗太多我体内的阴气,我想可能是因为剥皮刀每次砍死一只稻草人后,都会吸收掉消散的红烟,那红烟就是面具人被破术之后,消散的灵魂。 这相当于我这边是一边出一边进维持了基本的平衡,面具人则是只出不进。 照这样的玩对耗,我起码是立于不败之地,就不信耗不过他!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临阵脱逃 这是一场比拼耐力的决斗,谁先挺不住谁就会先露出破绽,我静静坐等面具人先沉不住气,但我没想到现沉不住气的会是我胳膊上的邪珠。 随着剥皮刀砍掉的稻草人越来越多,邪珠通过剥皮刀吸收的红烟也越来越多,它开始躁动、挣扎似乎是想从我的身体中脱离出去的感觉。 我撩开袖口,看着邪臂弯处邪珠与我的身体相连接的地方,埋进血肉中的一颗珠子已经挣脱出来大半,还在拼命的往外面挤。 “啵——” 一颗珠子完整的露了出来,珠子上暗黑色的灵光一下一下的闪动,起初与我的脉搏同步,渐渐的频率越来越快。 “啵——” 又一颗珠子蹦了出来,同样闪着黑暗色的灵光,闪动的频率更快了。 我低着头,回拢着臂弯,尽量不让面具人发现我的异常。 可是那邪门的珠子却偏偏的不给面子。 “啵啵啵——” 接连三声响,这次直接冒出了一截,灵光闪动的频率已经快到肉眼难以察觉。 灵精这种东西千奇百怪,有受日月之精开灵成性的,也有侵染人性开灵成性的,还有的干脆就是一道雷劈下来,或是在风水宝地受地精润泽就突然成了势,根本没有成规可论。 我这邪珠是由圣物始,被我体内的阴气侵染而成,装腔作势的说一句,那也是正邪双修出身,后来它与剥皮刀连成一势是在蝎子王二世王陵里,在那里面发生的事,就没有一件是我能搞明白的。 我反正是掐不准这邪珠的脉,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借鉴老古那对玉石眼球的表现,我也只能当做是这宝贝灵智突升在跟我耍脾气。 “兄弟,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会儿正干仗呢,咱们不能窝里斗啊,就算你看不上我了,想离家出走,好歹也帮我挺过眼前这一关啊……”我小声对着邪珠说话。 这一说不打紧,突然就感觉一股力道扯起我的胳膊,把我拉倒在了地上。 我心说不妙,稳住身形第一件事就先朝胳膊上瞅,本来缠在小臂上的邪珠不见了,臂弯处那个被邪珠钻进体内的口子也没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轰——” 我这还因为邪珠懵逼的时候,前方那一大片红烟突然就爆开了。 红烟之中,剥皮刀尖刃朝天凭空而立,整条锋刃火红一片如同刚从炼钢炉里提出来一般,邪珠则像虎尾似的上下甩动,一下下抽击在空气中。 我看着眼前异像,心想自己恐怕是小看了这串邪珠的灵智。 这东西最初成势是依赖着我,然后一头连着我,一头连上了剥皮刀,每次发威也都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总归还是以我的意志行动。 现在邪珠脱离了我,赖着剥皮刀是自称一派。 我那剥皮刀积攒了狗阎王不知道多少代人的血杀之气,也不是件凡品,只是还没开灵起性,眼前这状态是邪珠自己驾驭起了剥皮刀! 爆开的红烟试图重新凝聚,可是在邪珠的抽打下,总是聚而又散,难以成形,每一下被抽中还都要被剥皮刀吸走一部分,眼见看是越来越稀薄。 我在心里自我安慰,“好歹是没临阵脱逃,还干着正事。” 这一想就又出问题了,邪珠突然绷直了指向了我。https:/ 刚才这东西脱体而出,就是在我跟他说话的时候,这会儿我又琢磨它,它不会是跟老古那玉石眼球一眼,能探明别人的心意,准备跟我罢工了吧? 我心里一冒出这样的想法,立刻就后悔了,下意识摇头,想把这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可这串邪珠真是任性的一把好手,立时就拖着剥皮刀朝远处飞了出去。 “完犊子了!”我忍不住对着已经没影的邪珠大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真不管我了?你自己走还把我的剥皮刀也拐走,也太不是玩意了吧?” “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大笑声中,仅剩的红烟终于凝聚在一起,面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搞我心态 我从地上站起来,慢悠悠的拍着身上的尘土,等着面具人开口嘲讽我。 面具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他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杀手锏都飞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出手吗?”我问面具人。 面具人搓动着手指,挥舞手臂,红色烟雾从他的直接流溢出来,在他的身后聚集。 我凝神瞅着,看他准备放什么大招。 那红烟凝聚成人形,是个我认识的人。 梁山炦的老婆,兰姐。 她穿着一身侧开叉的红色长裙,踩着束小腿的高跟鞋,裙下露出的皮肤不穿丝袜都自带磨皮效果,跟当初第一次见时一样,摇曳生姿撩人心动。 兰姐轻轻撩起裙摆,侧身在面具人的怀里趟下去,面具人的手顺着兰姐的肩膀一路轻轻抚撩。 我心想,这是脑子坏掉了,要现场给演“动作大片”吗? 面具人斜眼撇了我一下,突然把兰姐朝我推了过来。 兰姐猝不及防,趴倒在地上,委屈扒拉的两只勾魂妙眼简直都要浪出水来。 我等着看这俩人要搞什么玄虚。 就见兰姐缓缓撑起双臂朝我爬了过来,带着一身软肉都跟着晃动不已。 我心想这是要给我下“美人计”?把我当成梁山炦那老驴了? “噗呲——” 一道红烟细如丝线,顺着兰姐脑门的中线割了下去。 前一刻活生生的美人,瞬间就裂成了两半,成了一堆没有意义的烂肉。 面具人勾动手指,割开兰姐的丝线像条小蛇似的在兰姐裂开身体之间穿梭,随着面具人拉动,兰姐的身体又合拢在了一起,但她还是一具尸体,只不过从裂开的尸体变成了一具用红烟丝线缝合的尸体。 兰姐在面具人的操控下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一点美感,身体扭曲的像东瀛鬼片里的恶灵。 我碾起地上的土朝面具人吹过去,轻蔑的说:“杀你的人给我看,威胁我?我好怕啊!” “不是威胁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她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兰姐嘴唇翕动。 死人说话了,传达的意思是面具人的,用的声音去而是小卉的。 “现在才是在威胁你。”面具人又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再次流溢出红烟丝线,丝线随风摇摆伸向我的背后。 我侧身回望,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确信这次是真的小卉,因为她是被红烟丝线硬扯过来的,在站稳之前上半身还有一个前摇的俯冲动作,只有真正的肉体才会有这样的惯性反应,不像之前出现的那些稻草人,外形看起来逼真,但在细节上总会露出些异于常人的破绽。 我知道面具人想干什么,他在我面前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兰姐,是想让我知道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杀死小卉,他在搞我心态。 面具人审视着我,慢悠悠的说:“其实你现在很怕,又很愤怒对吧,你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你只是在假装平静。” “你错了,我是真的很平静,因为我知道愤怒会成为你杀死我们的刀,我不会把这把刀递给你。”我对面具人说着就站了起来。 小卉和兰姐的尸体同时颤了一下,我笑了。 面具人想看到我崩溃的情绪,我没有给他情绪,给了他动作,他也跟着动了,他很警惕,即使手里有小卉作为人质,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这家伙其实没有底气,那么我就有了底气。 “我来是为了杀你,杀了你我的人自然会得救,杀你是方法,救人是结果。”我迈步朝面具恶人正直走过去。https:/ 面具人操控兰姐的尸体挡在我的面前。 我看向兰姐背后的面具恶人,“你怕了。” “你变了。”面具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缓缓卸下了面觉,露出的那张脸让我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半斤八两 面具之下,那是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面具人走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退,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退就意味着我怕了他,多余的动作说明我慌了。 面具人不屑一笑,抬起手把右手掌心对准了我,然后拿出把小刀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地,这是想证明他是真人,而不是用离魂术做出来的稻草人化身。 他又摇动脖颈晃动脑袋,这是想让我看清楚那张脸,证明那张脸也是真的,他没有用易容术之类的手段,天生就是那副长相。 我没有出声,这家伙身上有太多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的事,我该问的能问的有很多,如果他不愿告诉我,我问出来也没有用,如果他想骗我,我问出来等于是在自欺欺人。 面具人定定的看着我认真说道,“跟我交手,你是不是感觉很难受、很别扭,说的再明白一点,你是觉得似曾相识,有种左手跟右手打架的感觉。” 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面具人认为小卉无法动摇我的心智,所以才换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这世上的奇门异术千千万,金家的先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全部都会,所以他只是用了我看不透的方法伪装自己,这还是对方为了让我露出破绽,而使用的套路。 面觉人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他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不要否定,也不要找其他的可能性当理由来说服自己,答案很简单,就摆在你的面前,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所以你明明对‘大华庭’发生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还是会掉进我的布局之中,而我无论多了解你,布局多么的细致谨慎,都一定会被你看穿。” “那又能怎样呢?”我反问面具人,“我遇到过很多比现在荒唐一千倍的事,见过很多比现在诡异一万倍的场面,相对于我的生命,这个世界太久远,相对于我这个人,这个世界太浩瀚,世界之外还有更加久远广阔的宇宙,没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使发生了,我也只能让自己平静的面对,如果事事都追根溯源,我这一辈子怕是不够用了。” “哈哈哈哈——” 面具人肆意大笑,笑声中的带着嘲讽,很快变的猖狂,他像个疯子般手舞足蹈,又骤然停滞, “你是想告诉你去过那个地方?”一股阴郁的气质随着面具人逐渐诡异的笑声隐然浮现,“就因为你去过那个地方你就可以跟我说这样的话?凭什么是你去?明明我也有机会去的,为什么最后去的人不是我?” 那个地方? 面具人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可以如此淡定的面对被挟持的小卉,面对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正是因为我在蝎子王二世王陵里的经历,在那里我经受过最彻底的离别,尝到过失去一切的滋味,收获了一堆多到足以触发心中魔障的疑问。 我淡定的对面具人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底气,也正是那段经历,难道面具人说的那个地方是指“蝎子王二世”王陵?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你慌了!”面具人冷冰冰的吐出了三个字。 我想要收摄住心神,但我知道现在为时已晚,我已经先露出破绽了。 面具人很得意,用夸张的姿势一会儿踮起脚、一会儿蹲下,像观摩一尊雕像似的观察我。 我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转瞬间又被我压了下去。 “因为他选择了我,而没有选择你,所以你才要设局对付我的。”我看着面具人露出了跟他刚才一模一样的得意笑容,“他觉得你不如我。” 面具人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我。 正午的阳光忽然变的冰冷,白日的风也带起了寒气,一团团红烟从他的头顶冒出来,迅速的飘散无形,有的渗入了墓碑,有的钻进了地下,有的融进了树里…… 他让我露出了破绽,我也让他破防了,这是一局试探,是他先起的头,结果大家半斤八两,可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凌血阵 我是在诈他。 以面具人所说的那个地方,确实是蝎子王二世王陵为前提在诈他,使用了一个以假设为前提的话术陷阱。 在这个前提下,他跟我说的那番话意思就是在嫉妒我去了,而他没能去,那么我跟面具人之间的联系就呈现出来了。 “机会”这两个字,是面具人话里非常重要的线索。 去蝎子王二世王陵其实是件偶然又必然的事,最初这件事的推动者是老比尔斯,后来发现其实是“墘”,最后因为“阴阳册下册”的出现,把无名鬼也牵涉其中,让我觉得促成我进入王陵的气势是无名鬼。 所以面具人口中的机会,只会来自于老比尔斯、墘和无名鬼这三方之一。 如果让我在这三方之中,选择一个最有可能的,我会首先排除掉老比尔斯,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他所涉及到的人和事很难会渗透到国内来,即便面具人真的跟他有关,我相信以老比尔斯的精明和实力绝对能做到提前通知我,但我没有得到这个通知。 因此,能把面具人和我联系在一起的,只会是“墘”或者“无名鬼”。 面具人的反应,已经印证了结果,他知道蝎子王二世王陵的假设是成立的。 为我带来这场无妄之灾的人,不是“墘”,就是“无名鬼”。biquiu 这两个家伙,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意味着天大的麻烦。 “金灶沐!”面具人愤怒大吼,“你竟然还分心了?你看不到眼前的状况吗?我已经发动了凌血大阵,我是能杀死你的,我也一定会杀死你的!” “抱歉啊!”我对面具人随意的摆了摆手,“我刚才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俩其实没有拼到你死我活的理由,一年前我帮梁山炦请去工地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他身边了,当时我也意识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我直接就撤了,不管你对梁山炦父子有什么想法,我都没有干涉到你,还有啊,去埃及那事并不是我自愿的,我可以很诚恳的告诉你,我真心想离那颗‘衰星’,那堆麻烦事远远的,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你想要的东西让给你。” “让?”面具人怔住了,弥散蒸腾的红烟也以完全违法物理形态的方式,彻底停滞了。 “对啊,就是让。”我反问面具人,“你想要的,对我来说是麻烦,我把麻烦给你,你我都能满意,我们还拼什么?” “原来——原来——”面具人仰面咆哮,“原来他没有告诉你,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嘭——” 面具人原地爆开了,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我的身上,让我倒飞出去又撞在小卉的身上。 小卉用双手紧紧的环抱住我,她的身体很冰冷,力气出奇的大,这不是出自小卉对我的保护,是面具人用小卉的身体把我困住了。 “咔——” 路旁碗口粗的柏树断成了两截,水泥花岗石的墓碑、压墓石也纷纷断裂飘飞起来。 只是一瞬间整片山头上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连地皮都被犁起了一层。 乱七八糟的杂物被红烟笼成一团,化身成了一个无头的巨人。 巨人抬手捞地,又带起了一阵狂风,一直站在旁边没动的兰姐尸体被它抄了起来。 “咕叽咕叽——” 兰姐的尸体在巨掌中被揉成一团血肉丸子,按在了巨人的脖子上。 那就是它的脑袋! 这就是凌血阵,他要动手杀我了吗?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为了成神 “哐——” 用碎裂墓碑拢聚出的巨掌拍在我的面前,狂风掀动让我睁不开眼。 “金灶沐,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他也不会允许你让,我想要就只能夺,只有杀死你。”面具人说罢,巨掌平推犁着地面朝我抓了过来。 “他不许让,就杀了他!”我对面具人大吼,“你用离魂术控制过那么多的人,难道你不知道被人控制的痛苦吗?如果你真的是我,就不该甘心被人掌控,我们一起杀了他!” 巨掌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一道红烟从巨掌中飘出,化成面具人的模糊身形。 “你是真敢想啊!”面具人嘲讽道,“当初你介入到梁家的事,真的是给我让路吗?你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你远走海外,也不过是想躲开他而已,在‘大华庭’你明明已经发觉那是为你布置好的陷阱,可你还是进了别墅,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他进去的?你口口声声说你想要离他远远的,可你又何曾有过一时一刻远离过他?就凭你,还想杀死他,你还真是自不量力啊!”https:/ “呵——” 面具人的话,让我忍不住发笑。 如果是墘,我还真的不太敢想,它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球,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回来,我即使想了也没用。 现在从面具人的话里,我已经可以确认他说的是“无名鬼”,杀死“无名鬼”这种事我曾经想过,也放弃过,因为实力实在相差太多,我不得不放弃,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实现,我会把杀死“无名鬼”重新搬上日程。 面具人质问,“你笑什么?” 我对着缥缈的面具人身形吹了口气,轻松的说:“如果他真的选择了我,而我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怎么会允许你杀死我?如果你能杀死我,就说明他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无所不能,我们有机会杀死他,我不用死了,你说是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无知啊!”面具人冷笑,“我以为他让你去的那个地方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原来你知道的还没有我多。” “这个世界的真相吗?”我对面具人说,“我还真的知道一些,比如……” “比如什么?快说啊!”面具人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对面具人说:“交换吧,我用我知道的,来交换你知道的。” 面具人仰天大吼:“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现在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个胆小鬼,他怕死,为了能不死,甚至可以把世界的真相说出来,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吗?” 我四处张望,等着他把“无名鬼”吼出来,但根本没人回应。 “他是不是也搞过你?你是被他搞出毛病了吧?”我试着说服面具人,“我说了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无所不能,所以你应该接受我的提议,我用我知道的来交换你知道的,我们两个联合起来,杀死他,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你错了,他不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面具人笑道,“说明你并不是不能被替代的,一年前在梁家别墅,我们的相遇就是他安排好的,如果当时你没有中途退出,我早就已经杀死你了,我们之间是一场竞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与我竞争,失败的死掉,优秀的才会活下来,我们不断的竞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会是最完美的那个。”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问面具人。 面具人冷冷答道,“为了成神!” 我还想继续追问,面具人轻轻摇头,“已经足够了,我现在已经他同意我杀死你,你也确实再没有反抗的手段,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第五百六十九 戴罪立功 面具人化成的巨人昂身立起,双掌交错合握成拳,巨大的拳头迎头就朝我砸了下来。 眼看这一拳砸实,我和小卉都要变成肉饼当场轮回,我开口大喊一声:“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哐嚓——” 天空中一道霹雳横生,震的我双耳发麻。 巨大的拳头停在了我的头顶,小卉勒在我胸前的臂膀也陡然松开。 我抱起小卉撤身退走,巨人此时轰然塌散,我揽着小卉飞身扑出去,石块树干如雨般落下砸在了我的背上,剧痛之下,我几乎昏厥,只是想要保护小卉的心思,让我守住最后一丝清醒,紧紧的把小卉揽在了身下。https:/ “卧槽,我可不能死在这儿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听到老古沙哑的吼声,感觉到有人在掰我的手。 我抬起眼皮,用力挤了挤眼镜,确认眼前之人就是老古,才松开了揽住小卉的手。 “啊——” 只是侧翻躺在地上动作,就让我痛的忍不住叫出了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老古在旁边叨叨。 “小……小卉……没事吧?”我推着老古去看小卉。 老古连声说:“看过了,她没事,你们都没事,太玄了,是在是太玄了!” 确实很玄. 为了能对面具人一击必杀,这一趟我是真的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面具人诡计多端,他修炼的离魂术也是神鬼莫测,面对这样的对手,我只能铤而走险,用自己为诱饵,让老古代替我施展必杀的一击。 现在的结果,证明我又一次赌对了。 这个混蛋面具人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我面前现身过,从头到尾我看到的他全部都是以离魂术催动的傀儡。 我赌的就是这样一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家伙,绝对是个怕死的人。 “你知道刚才有多险吗?那个混蛋实在是太阴险了,他是假装被我束缚住的,连我都差点着了他得道,幸亏你及时出手,不然我们全部都得完蛋!”老古一边说着,一边擦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疑声问:“我出手?” 老古反问:“难道不是你出手?” 我与老古面面相觑。 老古回头看向远处,我跟着看过去,只见面具人被钉在了一个墓碑上。 我叮嘱老古帮我看好小卉,忍着胸腹剧痛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 那是狗阎王的墓碑,面具人的身躯已经枯瘦的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他的胸口正插着我的剥皮刀! “艹!” 我忍不住骂出了声。 挂在刀柄上的邪珠像条蛇似的游走过来,缠上我的小腿,翘着头游上了我的手臂。 我一把抓住邪珠,“你这家伙竟然把我扔下,自己临阵脱逃?” 邪珠撒娇似的在我手背上蹭了两下,又翘头朝向面具人。 我无奈叹了口气,“不过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我就当你戴罪立功了。” 邪珠翘首点头,我松开手,它立刻又扎回到我的臂弯处,剥皮刀也从面具人胸口抽身而出回还了刀鞘。 面具人干尸一般的身体从墓碑上滑落下来,脸上的面具落在一边,露出了他的脸…… 这家伙的身体已经被邪珠抽干,明显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他的脑袋却还栩栩如生?而且他的脸竟然真的跟我脸一模一样? “唰——” 剥皮刀再次出鞘,以迅雷之势横立在我的面前。 一缕红烟却以更快的速度,先于剥皮刀扑上了我的面门! 我匆忙捂脸,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第五百七十章 收拾残局 面具人已死,留下一缕红烟侵入了我的体内,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除此外他还留下一张鬼头面具、一具干尸和一堆待收拾的麻烦。 孔龙用出各种手段连dna检测都做了,也没能查出面具人的身份。 好在罪魁祸首已经伏诛,面具人的干尸会照规矩火化后临时存放三个月,然后集中处理掉,他的面具被作为唯一的证物入库收存,孔龙可以用一篇关于bt盗尸伤人的精彩报告来为这个案子做最后的终结。 随着面具人的死,大部分因为身中离魂术被控制的人也都得到了解脱。 为了能让孬八安心的回定林寺,我特意请出了孔龙这尊有什么的“大神”,结合他的结案报告跟孬八谈了心。 孔龙给孬八下了个被犯罪分子利用,索性没有直接犯罪的定义,我们还带着他又去了一趟“大华庭”,让孬八亲眼看着关在那里的阿强一伙被抓上了警车,孬八才彻底安下了心,他临走时,我问他还要不要见一面相亲对象王秀琴? 孬八刚被孔龙教育了一顿,他是连提都不愿再提这事,只想赶紧回定林寺安安稳稳的给佛爷看大门去。 王秀琴、杨刚和古天来这三个人是比较难处置的。 锁着杨刚和古天来魂魄的纸人,我们在梁山炦的别墅里找到了,帮他们附魂的事老古就可以做,可是魂的事好说,人的事不好办。https:/ 首先是怎么给这仨人的行为下定义。 王秀琴、杨刚和古天来都涉及到了面具人制造的案子里,也确实有些逾越法律的事,但他们也确实是在面具人控制下才坐的那些事,客观的说他们所作所为并不是出自本心,这种情况我的身份和立场是没法插手的,所以我只能建议孔龙“不知者不怪”,在他的结案报告上下下功夫,尽量把所有的事都圆过去。 这个难题孔龙只能自己去挠头解决,因为他自己和他的那些手下细究起来,也都做过面具人的帮凶。 其次是他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杨刚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知道他已经死掉的人忒多,这要是再来个死而复生,孔龙的结案报告就要当小说来写了,所以他只能销声匿迹。 孔龙会撤除杨刚的死亡信息,帮他恢复身份,只是他必须得离开夏义了,最好是离开陕州,今后就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远离网络低调的过完后半辈子,至于杨刚愿不愿意,就要看孔龙具体怎么跟他聊了。 古天来比杨刚稍微好点,他只是疯了,还没死,精神病院肯定是不用再进了,但是公墓这边的领导恐怕是当不成了,今后何去何从也只能看自己的造化,老古的打算是准备把他这个侄子调去殡仪馆工作,一个烧人一个埋人,好歹也算是专业对口,有他这个老前辈照顾着,发展前途还是有的。 至于王秀琴,孔龙派人去了解过,这个女人的情况有点麻烦,她应该是先有了给儿子配阴婚的想法,后被面具人找上的,所以她即使已经摆脱了离魂术,还是对“配阴婚”的事很执着,孔龙的专门跟她那片的辖区派出所和街道打招呼,以后得看紧点,别让她真搞出点过分的事,到时候又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大案子。 其实以我的处事原则,干掉面具人就该功成身退,根本就不会再跟孔龙扯这些后事,只不过这里面还涉及到小卉,所以我才不得不留下来陪孔龙考虑怎么收拾残局。 孔龙大概是看我太轻松了,一个劲儿的怂恿我去跟小卉见面。 当初我离开就是不想连累小卉,可这次刚回来就害的小卉差点出事,我怎么也不可能去跟她见面的。 我坐在孔龙的车上遥遥目送小卉坐上回门头沟的车,就立刻给尼克打去了电话,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尼克接到我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板,这边出事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狮城大事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狮城那边其实出了很多事,其中有两件事很耐人寻味,一个是“纸飞机协会”,另一个是丽萨的婚事。 “纸飞机协会”最近又乱起来了。 有人指责我们在埃及的行动花了大钱、出了大力,折了当地的政府军,留下一大堆的麻烦,却唯独没有带回来一丝一毫的利益。 因为我没在狮城,那些人就把矛头指向了我扶植起来的陈绮丝,想把她从会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目前这些人没能得逞,还是靠刚刚登基锋芒正劲的帕琳在顶着。 丽萨的婚事最近也有了大变动。 老比尔斯跟我很正式的谈过这件事,丽萨这段姻缘本质上就是场正治联姻,目的是为了扩大比尔斯家族在欧洲的影响力,丽萨就是比尔斯家族的棋子,那是她身为比尔斯家族长女的责任,对于老比尔斯来说,只要丽萨本人愿意做这枚棋子,他就一定会物尽其用,所以丽萨跟那个爱德华·埃德沃德的欧洲贵族只是订了婚,还没有结婚。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到底能不能真正成为一对夫妻,老比尔斯是要看欧洲那边的合作诚意和今后形势的发展而定,说白了老家伙是在待价而沽。 可是现在欧洲那边突然传来消息,丽萨与爱德华·埃德沃德的婚礼将在半个月后举行,请帖都已经在满世界发了。 我之所以说这两件事耐人寻味,是因为这些事都出在老比尔斯倒下之后。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就在我离开狮城不久,老比尔斯就病倒了,病的很突然。 前一天老比尔斯还到我的得罗岛上视察了一遍,第二天他住的奈罗斯岛就被封了,比尔斯家族对外传出消息说老比尔斯病情危重,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所有比尔斯家族的核心家族成员已经在岛上守半个月了。 “纸飞机”协会里有人朝我发难是因为老比尔斯这棵擎天柱没在,这点很明显,连尼克都看出来了。 相比之下,丽萨的婚事就显得很诡异了。 老比尔斯随时嗝屁升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候,比尔斯家族的人就那么有闲心给丽萨搞婚礼?难不成这些洋鬼子也学会了咱们华国那套,要用丽萨的婚礼来给老比尔斯冲喜? 鬼都不信。 我听到老比尔斯病重的消息,脑海中立刻想到的人就是小比尔斯,王陵里面这家伙可是利用“夜骨”狠狠摆了我们一道,连他老子的命都不带顾忌的。 老比尔斯为他这个投身敌对阵营的儿子可是伤透了心,从王陵出来之后跟我都没提过一个字,以我对老比尔斯的了解,越是大事,老家伙越能沉得住气,我料想着老比尔斯是准备除掉身边这个不孝子了,可是看现在这个结果,倒像是不孝子出手把老家伙给摆平了,连“纸飞机协会”里那股对我刮起来的歪风,都透着小比尔斯的味道…… 尼克知道我在国内,立时就要安排人手赶紧接我回狮城去稳定局面,我让尼克稍安勿躁。 本来我也是急着要离开国内的,但越是这样危急的局面,我越是不能急着回去。 一来狮城那边的变故已经酝酿那么久了,该安排的肯定都安排过,就算我现在立刻出现在狮城,面对的也只会是人家给我挖好的坑,二来上次跟丽萨一起从国内去狮城那一路的惊险,还让我心有余悸。 现在的我可跟当初不一样了,咱鸟枪换炮抖起来了,对手也跟着升级了,不管是小东瀛那边的“夜骨”“纳福苑”还是小比尔斯以及他背后来自美利坚的势力,乃至“纸飞机协会”里看不爽的家伙,哪个都比当初的陈红拂、陈鹤年只强不弱,再被人暗杀一回,我怕是出了海、上了天,就没命再踩上陆地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一话一事 我拒绝了尼克派人来接我的想法,让他想办法给我安排一条暗道,这次我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渡回去。 虽然偷渡这事也很危险,可那也比被人算计要安全的多。xièwèn.com 因为我随身的重要家伙事上次被抓进去的时候,都被孔龙送过来了,所以等待尼克安排偷渡通道的那几天,我就留在了县城,没有再回定林寺,住的是孔龙给我安排的内部招待所,我头两天除了吃饭,就没出过屋子,为的是避免抛头露面再遇到熟人,谁想第三天的时候熟人就自己找上门了,来的人是封太保。 这哥们儿也是个悲剧,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其实早被人家看穿了,即使只被离魂术控制了一次,说到底还是一枚棋子,不过他舍身报恩两家父子确实是真情实意,现在梁家的事情已经解决,封太保也就不想在梁家呆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孔龙搞到一起的,硬是被孔龙忽悠的要来跟我混。 咱有啥说啥,对封太保这样的真汉子,我是很稀罕的,还有封太保那一身的拳脚也都是硬功夫,送上门的人才我没理由拒绝不要,于是我的房间里就多加了一张给贴身保镖睡的床。 这事我肯定是要吐槽孔龙抠门的。 反正住的是公家的招待所不要他出钱,就算出钱也是我出,多给我搞个房间能怎么着? 可是孔龙跟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又拉着我去做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把我的吐槽糊弄过去了。 那句奇怪的话是:“你现在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吗?保镖就得防弹背心,你贴身才能有用。” 我什么状况?我的状况是一旦回到狮城,就等于跳进了旋涡中心,可那也是回狮城以后的事,这里是华国,在这边我只是个归国的华侨游子,我能有什么事? 唯一的可能性是还是阿强那伙人,抓捕阿强的时候孔龙跟我透露过一些消息,阿强纯属是倒霉催的,本来低调点搞钱出不了大事,可他们跟我扯上了关系,又因为我跟杨刚和夏义公墓这边的案子扯上了关系,夏义这边的案子闹出的动静很大,上面是有大人物督办的,这次搂草打兔子,不管阿强背后的关系和靠山是谁,顺手就要一锅端掉。 我要是在国内会有啥危险,恐怕就是阿强这一窝兔子没端干净,有人要找我报复。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就得跟孔龙好好论论了,在阿强的事上我就算不是个举报线人,也该是个重要证人,如果我有危险孔龙得给我提供全方位保护啊,怎么着也得弄个电视剧里住的那种外人不知道,还有专人暗中保护的安全房,可孔龙这老抠就给我整了个招待所,送来个保镖也是要我自己养的。 孔龙这笔账算的实在精明,我很怀疑他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不然为什么根本不给我开口要待遇的机会,就把那件奇怪的事给抛了出来。 除了封太保还有个老熟人要见我,那人名叫冯青山! 冯青山原来是省文物局的人,正统的老学究不招人待见,发掘公主庙山古墓的时候,组员学生全都陷在了古墓里,最后一次进古墓就是他和赵军陪我去的,我约莫着冯青山是在古墓里看到了太多超出常识认知的事,从里面出来之后人就疯了。 我很纳闷,一个疯了的人找我的干嘛? 更让我纳闷的是,冯青山找我为什么会通过孔龙? 封太保跟孔龙总归还认识,冯青山也跟孔龙认识?总不可能跟上次坐出租车遇到的评书大爷一样,又是孔龙的岳父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锦鹏的阴阳仙师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五百七十三章 总算找来了 跟孔龙一起去省城见冯青山的路上,我就绕着他这一句话和一件事不停的套话。 我这话术是祖传的,心眼是天生的,嘴皮子利索是自己练出来的,不说从小到大从无敌手,至少也是罕见对手,可孔龙到底也不是一般人,那口风之严,跟套上了嚼头的老驴有的一拼,任我使尽各种花招,人家就是三缄其口不上当。 直到我们的车子开进省城的精神病院,孔龙才绕有深意的感叹了一句,“咱们啊,都是在家一条虫,出门一条龙,知道在家守礼是好的,但是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如果在外面做的好,能给家里争光,家里也会让你挺直腰板的。” 孔龙这话说的真是好。 字字我都能听明白,句句我都觉得有道理,可是跟哪个事都不沾边,我想深刻理解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散思维。 孔龙也没给我再烦他的机会,把车开到了精神病院的后院,拉着我就钻进一间小破房里。 房间里外面架着生锈的大铁管子,房间里摆着个生锈的大铁炉子,一看就是弃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锅炉房。 孔龙领着我钻到了大锅炉的后面,推开了个小门,指着黑洞洞的锅炉肚子让我往里面钻。 “大哥,是那案子我没帮您办好,还是那案子不好跟上面解释?您好歹也是穿官衣的,怎么能玩杀人灭口这一套呢?”我一边吐槽着孔龙,一边就打算往锅炉房外溜。 孔龙利索的很,直接就从夹包里掏出枪顶在我后背上。 我是开玩笑的,孔龙这是要玩儿真的? 想到出门的时候,他故意把封太保留在招待所,还不许我带剥皮刀和百宝囊,我立刻就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就你小子废话多,赶紧给我进去!”孔龙连拽带拖,硬是把我硬塞进了锅炉里。 我心说这是应了那句老话,浓眉大眼的也会背叛革命,搞不好孔龙是被阿强那伙人给腐蚀了,也有可能这货就是阿强那伙人的靠山,这是要把我杀人灭口啊! “成也萧何败萧何,你这人啊好就好在脑子快,坏事也坏在脑子快,清净点少些没意义的想法,也就离成势不远了!” 黑暗之中,我的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身后退,抬臂先护住头脸。 “咣——” 我的脑袋后背撞在了锅炉上,戴在手腕上的邪珠这时也闪起了一层淡薄的幽光。 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须,跟黑毛大猴子似的家伙正蹲在角落瞅我。 按道理说冯青山找我,我见到的肯定就是冯青山,再说冯青山他是疯子,会蹲在老锅炉里,也合理,可这货怎么看也跟我见过的冯青山不像一个人。 “老冯?是你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冯青山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示意我到那里坐下。 我瞅着那一地煤灰,非常坚定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冯青山无奈的自嘲笑道,“你确实是个难搞的家伙,或许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选我?”我用力的搓了下隐隐发痒的脸皮,“原来是你找我。” 我走到冯青山身边顺从的坐了下来。 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我的心里总是填着疑问,但只要跟“他”扯上关系,我就只能释然的接收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的反抗都是没用的。 眼前这家伙是冯青山,但真正找我的人是他。 他是无名鬼! 他总算找来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金十郎 是无名鬼要找我的话,别说是刑侦队长孔龙带话,就算是真的冒出一头侏罗纪恐龙,对我来说都是应该接受的。 “你很矛盾,想见我,又没做好准备见我,所以就只好我来找你了。”无名鬼说着话,伸出手掌凭空抹了一把。 我的耳边响起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随后眼前出现了一副血肉滚杀的战场画面。 那是场冷兵器的战争,肠穿肚烂、断头折腰、残肢血皮随处可见。 战争的画面渐渐模糊,我耳边的声音变成了犬吠鸟鸣,我看到了大群的野狗、山狼、乌鸦在青天白日下大快朵颐,炙热的太阳把大地变成了蒸笼,腐烂的血肉,遍地的枯骨蒸腾出能够扭曲视线的腐气,让这幅本就不现实的画面显得更加的不真实。 一条青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一片死寂的大地上,青白色的人影不停的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然后又快速的消失,再次出现,他不停的游走在尸骸之间,洒下白色的粉末,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粉末应该是石灰,石灰在这样的一个满地腐尸的地方能起到的作用,就是防止瘟疫。 但是地上腐烂的尸体又在那些白色的粉末之下,迅速的腐朽成灰,只剩下干枯的骨头,这使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些白色的粉末不是石灰,应该是某种可以加速分解腐肉的药物,比如传说中的化尸粉。 直到地上突然冒出了绿油油的嫩草,嫩草又在一瞬间变成了花海,我才想到自己忽略了时间,这是一副快进的画面,那些白色的粉末就是石灰无疑,青白色的人影出现又消失不同的地方,是在一趟趟的取石灰。 那么大的战场,他却只有一个人,那么的执着,那么坚定。 当我全神贯注看着那条青白色的人影时,无边的花海已经变成了苍茫的雪地。 清白色的人影依旧,只是这次他没有洒石灰,而是从雪地里扒出了无数具尸体,他从每具尸体上取走一缕头发,每一缕都头发都用草绳单独捆着。 这次我一下就猜对了,那人取这些头发肯定不是为施展邪术收集材料,他是以发代人,要把这些尸体从冰天雪地中带出去,他是要安葬那些死去的人。 不过这次,清白色的人影久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寒冷的天气把他也冻倒下在地。 阴郁的天空在他倒下之后突然变得诡异,整个世界都变成深蓝色,这蓝色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蝎子王二世王陵里时见到墘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好像无名鬼那个有着蓝色太阳的虚幻世界也是这样的。 蓝色的太阳还真就出现了,那就是“无名鬼”,他化身成人,把青白色的人影救活了,两个人走出了冰天雪地,身边的景色不断转换,从崇山峻岭到天涯海角,不变的是两人一直都是肩并着肩。 那条青白色的人影会是谁? 什么样的人可以跟无名鬼走在一起?看样子还游历了天下? “他姓金,叫金十郎,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 画面中的无名鬼突然站住脚转过身,他是在对我说话,而我却被“金十郎”这个名字震的呆住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十郎是我家族谱里的有载的第一代先祖。 青白色的人影随后也转了身,他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脸就像放在正在对焦的镜头里,定准了焦距的那一刻,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了。 金十郎对着我微微一笑,横向挪步。 无名鬼和金十郎,两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他们变成了一个人! m..nět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选我做什么? 又是我的脸。 无名鬼用过我这张脸,面具人也是我这张脸,“无名鬼”让我见到的金十郎还是这张脸。 我的脸难道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吗? “金十郎很执着,他觉得生命需要敬畏,就先去学了医,后来他发现自己耗尽心力才能救一百条命,可是在战场上只是一瞬间就可以消耗一百条命,于是他就放弃了活人,到战场上去为死人收尸,以此来表达他对生命最后的敬畏,这个想法很奇怪,我反正是不能理解,不过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就选择了他,把他带在身边,教了他很多东西,让他用我能看懂的方式,去表达他对生命的敬畏,然后就有了你,有了你们这一脉金氏阴阳仙……” 幻象中看到的无名鬼对我说着话,就走到冯青山的面前坐了下来,又是一次身影的重合,冯青山的脸也变成了我的脸。 “所以金家传下来的金氏阴阳册记载的是你的术法,死在夏义公墓里的那个人,就是金十郎,是我们金家的祖先,你让他活到了现在,他的出现也是你安排的,你让我做了欺师灭祖的事。”我无奈苦笑。 无名鬼也笑的很无奈,“你杀他算是灭族,要是连我都杀掉才算是欺师灭祖!” “嘁——” 我朝无名鬼竖起中指,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想搞什么?” “我想让你乖乖的听话。”无名鬼用挑衅的语气反我问,“你能骂?” 我毫不犹豫的说:“能啊。” “艹!”无名鬼脱口而出狠狠骂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说绝不可能,可你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无名鬼看我的眼神更加无奈了。 我不屑笑道,“反正我也斗不过你,无力的反抗,不如躺着舒服,你想对我做什么,都随便你。” “混蛋!”无名鬼很恼火,握紧了拳头, 他这样反应很幼稚,很真实,很像个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我的心里很得意,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也算是我面对他时获得的一次胜利。 无名鬼长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梁家工地那场事是我安排好的,按照我的计划,那时你就应该跟金十郎碰面了,可是你竟然无耻的逃跑了。” “废话。”我朝无名鬼耸了耸鼻尖,“我都闻见你的味道了,傻子才不跑。” 无名鬼砸吧着嘴角,点头,“对,那种情况换做是我,我也会跑,可是从蝎子王二世王陵出来之后,你竟然又逃了。” “我逃什么了?只会心情不好,回来度假而已。”我调侃无名鬼,“换做是你被你耍的连小命都要没了,你能心情好?” “艹!” 无名鬼被我激怒了,他愤声大吼:“我耍你?你知道能进去那里意味着什么吗?我把知道世界真相的机会给了你,本来指望你在了解过这一切之后,能……” “能个屁。”我直接打断无名鬼,“你以为给我弄个超级大幻境,再讲个有的没的故事,我就当真了,就把自己当真救世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那套世界真相是真的,也踏马的跟我没关系!” “哼——” 无名鬼怒极反笑,“对,就是你这种态度,梁家那次,你逃的很好,让我以为觉得你是知进退,蝎子王二世王陵这次,本以为你经历后,会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自己,蜕变之后学会主动担负起一些东西,可你竟然为了从心里躲开那番蜕变,不惜躲回国内,这之后我才明白,你其实是懦弱,所以我才让金十郎继续做他上次没有做完的事。” “你知道吗?”无名鬼指着我的鼻子说,“如果死的人是您,那我就会选金十郎,他跟你很像,而且已经跟在我身边很久了,他至少会比你听话。” “狗屁!”我也指着无名鬼的鼻子说:“金十郎跟我一点都不像,我这人确实怂了点,没把握的事我就不会去做,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我敢赌,金十郎敢吗?他要是不那么谨慎,本会有很多机会杀我的,可他自己错过了,而你之所以旋选我,就是因为我不听话。” “不过。”我追问无名鬼,“我倒是很好奇,你活了那么多年,还能让别人活那么多年,厉害的根本就不像是个人,你这样的家伙,到底要选我做什么?”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为此而生 我与金十郎之间是一场竞争,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与我竞争,失败的死掉,优秀的才会活下来,我们不断的竞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会是最完美的那个,而这场竞争的意义是为了成神。 金十郎死前是这么说的。 我曾经认为“成神”是件很扯淡的事。 因为我既不能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又无法解释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很多只能用鬼神来解释的事,所以我认为这是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过度在这样的问题上花费精力是件很浪费的事,我就尽可能的压制好奇心把这样的问题无视掉。 从蝎子王二世王陵出来,那些无法解释的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外星流浪者与原始人类的生存竞争、基因融合的阴谋、创始种族虚的实验、按照地球蓝本拷贝出来的复制文明…… 这些解释简直离了个大谱。 如果我把这些所谓的“世界真相”当真,我那无法遏制的好奇心,一定会把我的人生拖进一个永无止境的探索旋涡之中。 那不是我所憧憬的人生,所以我还想继续躲避这个问题。 现在无名鬼找上门来逼着我面对,那么我能做的就是在他这里寻找到我真正想要的答案。苏丹小说网 不是那些动不动就牵扯到宇宙、星球、文明、种族、人类的扯淡问题,更不是那个让术法修习者追求的终极目标“成神”,我只想在门头沟当个“阴阳仙”,有点小名气,受人尊重,有点小钱,可以养家糊口,我期盼的日子终归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些扯淡的事都塞给一个我这样的人? 无名鬼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头顶。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的手就收了回去。 “墘终于还是离开了,他也选择了你,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无名鬼说道,“你不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你会习惯性的躲避压力和责任,这也是件好事,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一万年,墘让你看到的恶果迟早会出现,但在真正的恶果爆发之前,你会尽力让这个世界维持现状,不会因为所知的世界真相和墘赋予的力量去主动改变什么,这是墘希望你做的事,也是我会选你的原因。” 我问无名鬼,“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无名鬼说:“在恶果爆发之前我们的存在立场是一个‘过渡者’,但是一旦恶果爆发,我们就要做一个掌握这颗星球未来的‘执行者’,从过渡者到执行者的立场转变只需要一个契机,比如说墘没能说服‘虚’或者更强大的宇宙种族入侵这颗星球,再或者是这个星球内部出现了问题,也就是你说的‘新人类’阶段的格局出现崩塌,谁也不知道那个契机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我们只能时刻做好准备,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我就是为此而生的! 我看着无名鬼,再次问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难以接受的问题,也可以说是一个答案。 “金家每代人里,都会出现一个命里五行缺五行的人,命里缺少的五行得用名字来补,如果不补,就注定幼年夭折,活不到长大,可是在我之前所有的金家后人都没有在名字里补齐五行的先例。”我尽力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问无名鬼,“金家人的魔咒其实是个气运之术,你用了金家十几代人的气运成就了我!” 第五百七十七章 隐于世 我猜到了金家世代与无名鬼纠缠的真相。 面具人就是金十郎,金十郎是我金家的祖先,而我们金家传承下来的术法全部来自于无名鬼,从我得知了这些消息时,我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我猜对了,但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我能理解无名鬼所说的“过渡者”与“执行者”的概念,在那个概念中,所谓的“过渡者”与“执行者,行使的其实是“守护者”的责任,守护这个表面看起来欣欣向荣,实际上是坐在火药桶上的星球——伽马6号。 金十郎太过谨慎,关键时刻不够果决,他只能做一个合格的“过渡者”,真正到了危机爆发的时刻,金十郎无法决断就不可能为这个星球争取到可能只有一线希望的生机,这是金十郎会被我杀死的原因,也是无名鬼最终选择了我的原因,今天无名鬼会找上我,告诉我这么多,也是因为我是他最终选定了人。 我的出现是必然的,却不是可以完全预见的,金家自金十郎开始每一代人中,那个五行不全之人实际上都有跟金十郎竞争的资格,只是他们大多数根本连金十郎都不如,所以没有挺到与金十郎面对面的时候,就被无名鬼抹杀掉了,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爷爷。 我之所以认定这是个气运之术,就是因为我五行俱全之名与我的先辈相比尤为特别。 不补五行则夭亡,补五行则横死,金家每一代都会有个人被这个魔咒困扰,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人为这条魔咒而死,这明摆着就是一个以积攒血脉的气运之局,包括爷爷在内每一代都试图挣脱这个气运之局,但最后都只能认命,因为布局之人是强大到不是人类的“无名鬼”。 爷爷说:补全五行者,可长命百岁却多灾多难。 长命百岁,正是这个气运之局大成的显现,意味着我可以不用为下一代积攒气运而死。 无名鬼说: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受天命、脱五行对应的就是爷爷所说的多灾多难。 承阴阳大术对应的就是由无名鬼传给金十郎,再由金十郎以“金氏阴阳册”形式传下来的阴阳大术。 按照这个思路推演下去,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金十郎,我的祖先,在无名鬼身边呆了那么多年,还传下了《金氏阴阳册》,那么他的实力绝不该是一个“离魂术”那么简单! “金十郎是来送死的,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选择我,还是选择他的问题,他也是那个气运之局的一部分,是最终的一部分。”我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我又被你骗了,你个天杀的混蛋,你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如果是你背负了那么多责任,独自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应付过那么多的扯淡事,你也会给自己找些乐子。”无名鬼得意笑道,“我就喜欢看你想杀我却杀不掉我的样子。” 无名鬼突然严肃起来,“你可以不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但一定要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这世上的人和事你想放弃什么就放弃什么,但至少要有那么一两件能让你坚持不放弃的事,现在你还太弱,我只要求保持住对我的杀心,等你真正变成了我之后你才会明白,有些事你是想躲也是躲不开的……” 我变成他? 面具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面具人还说过杀我是为了成神? 原始人类中的佼佼者就是华国传说中的神,那些神都消失了,消失的很彻底,连墘都找不出来他们。 让一群人消失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也许并不是玄奇异术,因为那些术法说到底也是能量的使用,那种方法不可能瞒得过墘,墘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对人类的认识,一个人工智能即使花了漫长的时间学习人类,使自己无限接近人类,他终究不是人类,要在墘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大隐隐于世! 世界的“世“,不是市场的”市“。 第五百七十八章 狐狸 我似乎是联想出了了不得的信息。 神就藏在人类之中。 世代困扰金家的气运之术,就是成神的关键,我变成了无名鬼,就是变成了神。 因为无名鬼向我描述的那些责任,正是这个星球上的神该有的立场,防备一切会给自身存在带来威胁的外来者,包括创造了我们的“虚”与“虚”的代言人“墘”! “神就隐藏在华国人的血脉之中,你也是金家的人、成神的关键就是利用气运之术吞噬血脉,通过吞噬血脉就可以还原原始人类没有被污染过的血脉基因,当血脉完整之时,神就会重新诞生。”我迫不及待的向无名鬼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可是无名鬼却离开了。 “我告诉你啊,这世上真的有鬼,不止有鬼,还有妖怪,还有神,我亲眼见到过……” 冯青山揉着自己的胡须头发,带着一身的糟腐之气朝我扑了过来。 我闪身躲过冯青山,拉开锅炉门就逃了出去。 我在锅炉里蹭了一身的陈年老煤灰。 孔龙等在外面却正悠然自得的抽着烟,看到我还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我抬手朝孔龙脸上扇了一下,因为距离还远,孔龙压根没当回事,可是下一刻他就捂着着火的头脸大叫了起来。 孔龙以为我是作势扇他开玩笑? 我踏马的是在朝他撒磷粉。 他说不让我带家伙,我就真的啥都不带了? 我临出门的时,还捏了一撮磷粉藏在指甲缝里。 在我这一波操作后,孔龙那一脑袋精神的圆寸头变了疤瘌头,左边眉毛断成三截,连一副男人味道十足的贴唇胡须都只剩下了半边。 孔龙没好气的拉着我离开精神病院。 我眼看着他半路转道,根本没准备回招待所,就开玩笑的问:“您这是又想杀人灭口了?” “想杀你灭口的人是有,但不是我。”孔龙在车子停在了路边。 那里已经哟一辆厢式货车在等。 货车里下来了两个人梳着高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她们一个穿黑色皮衣,另一个穿红色皮衣,长的一模一样是对双胞胎,面相不能算标准的漂亮,只能说是十足的英姿飒爽、干净利索。 穿黑皮衣的女孩拿着部平板电脑趴在车窗处跟孔龙小声嘀咕。 穿红皮衣的女孩就趴在我这边副驾的车窗对着我看。 我搓着脸皮开口问道:“瞅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红衣女孩微微皱起眉头,“不止没花,还很普通,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你认识我啊。”我对红衣女孩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呢?你看到的照片上我是什么样,我就该长什么样,资料不会作假的。”https:/ “可是气质不对啊!”红衣女孩纳闷的说,“我以为你至少应该是……” 孔龙打断红衣女孩,说:“尽量少跟他说话,别忘了他可是‘狐狸’!” “狐狸……”红衣女孩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很好奇,似乎还有点惧怕。 她朝我伸出手想捏我的脸。 我笑嘻嘻的把脸凑了上去。 黑衣女孩训斥红衣女孩:“让你不要跟他说话,你就不要说,他刚才已经在套你的话了。” 红衣女孩这时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气鼓鼓的抱着膀子回到货车旁站着。 我隔着孔龙对黑衣女孩搭话,“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平时工作忙不忙啊?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黑衣女孩在我的强势骚扰之下,完全无动于衷。 我无奈的砸吧嘴角,孔龙把平板电脑递过来让我看。 屏幕上正在播的是视频,画面清晰,但一直在晃动,角度不稳还时不时会出现遮挡画面的黑屏状态。 我诧异的看向孔龙。 孔龙示意我接着看。 我对着让人晕头的视频看了两分钟,终于看出了点端倪。 那画面是在偷拍,地点应该是机场,被偷拍的两个人,一个是封太保,另一个人背着个明黄色的布袋,布袋上还有八卦图,那是我的“百宝囊”,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第五百七十九章 牺牲 我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跟封太保一起去过机场。 难道—— “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借尸还魂,我们帮你安排好了,至于后面怎么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孔龙收回平板电脑,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一个县城的刑侦队长,但权力却大的很,跨县执法在整个陕州都可以随便搞。 如果今天他没有带我来见“无名鬼”,我会认为孔龙凭的是自己的能力和资历,再加上点领导的赏识所以才能到处开绿灯,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刑侦队长了。 这就难怪当初狗阎王的案子会被查成悬案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无名鬼是策划者,身为案件调查人的孔本龙就是案子的参与者,那个案子怎么可能会查出结果来? 我对孔龙说:“我应该把你押到狗阎王的坟前去!” 此刻我出奇的愤怒,虽然狗阎王的死是他的宿命,有他自己选择的成分在内,但无名鬼利用了他的死给我做局,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死因都不愿给他留下,这对一个逝者来说很不公平! “狗阎王的案子我很抱歉,但那是必要的牺牲。”孔龙立起平板电脑,画面已经变成了远景,是我和封太保正在登上一架小型私人客机。 封太保站在客机门口还冲着外面挥了挥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对着祖国告别,但我知道他是在对我告别。 这些偷拍视频是实时的,也就是说封太保此刻已经跟一个代表我的替身登上了一架飞机,那架飞机是回狮城的。 它跟当初我第一次去狮城时,让丽萨安排的那架一样,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都是为了当炮灰的! “你这是在送他去死!”我用掐住孔龙的脖子,把他按在了驾驶座上。 黑衣女孩伸手掐住了我的虎口脉门,我脱力松开了孔龙。 红衣女孩从背后按住了我的脖子上的穴窦,我眼前一阵发黑,身体随着放倒的椅子躺了下去。 “你冷静点,封太保的牺牲也是有必要的。”孔龙对我解释,“你没有让尼克来接你,而是安排偷渡,这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跟上次一样,你的行踪其实已经被人掌握了会发生什么?” 我不屑笑道,“我会一个人在海上,无声无息的死掉。” “但是你在偷渡之前,反其道而行,自己偷偷回坐飞机回狮城,身边还跟着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那就不一样了。”孔龙继续解释,“我想这是计中之计,目的就是让他们以为刺杀成功,你死于自作聪明,然后你再回狮城就有空间和余地可以反击了!” 第五百八十章 再死一次 “艹!” 我暗骂一声,拉起了座椅。 华国是继承了这颗星球上原始人类闻名的国家,原始人类的血脉就掩藏在这个国家的人群之中,守护华国就是守护原始人类的血脉。 我想我已经知道孔龙他们的身份和立场了。 凡事都有明暗两面,如果说武装力量是一个国家明面上的守护,那么孔龙这些人应该就是隐藏在暗处的守护者。 不过孔龙的格局还不够,他只看到了国家,还不了解这个国家真正重要的本质是血脉。 而我也不是一颗棋子。 我是知道了世界真相的人,我是这个国家,这条血脉,这个星球的守护者。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无名鬼”要选我做什么了。 我就是他的接替者,是未来的“执棋人”。 不过现在我还是无名鬼手中的棋子。 孔龙会告诉我这些,一定也是无名鬼想让我知道的。 他比我还了解我,他知道一旦狮城那边的危急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我一定会选择全身而退,所以他要给我套上缰绳。 无名鬼在借孔龙之口让我明白,即使我不做他的接替者,即使我只是金灶沐也是有责任的要履行的。 他在用封太保的命提醒我,如果我做出任性的抉择,还会有更多个封太保替我付出代价,有可能是孔龙,也有可能是这两个女孩子,还有他们的同事,甚至是那千千万万个想要守护这个国家的人。筆趣閣 如果死掉的这些人还不足以弥补我任性造成的代价,接下来就是那些普通的民众,其中就包括我所珍惜爱护的人。 最后将是那颗恶果的爆发。 我已身在局中,责任避无可避,我没有退路,他也不会允许我有退路! …… 狮城,umc大厦会议室。 巨大的会议桌前,我和陈绮丝各据一边,相隔数十米安静的坐着。 十天前,我在孔龙的安排下秘密的回到狮城。 封太保和我的替身所乘坐的飞机如预期中那般掉进了海里,我也如很多人所愿又死了一次! 接下来,按照孔龙他们的计划,我应该借尸还魂,暗中布置,然后反戈一击,让那些想除掉我的人惊掉下巴,一举扭转形势。 我想孔龙那边的人一定是把我研究透了,因为这个计划确实是我的一贯风格,但我会老老实实听他们的安排,做“无名鬼”的棋子? 我天生就不是个做棋子的命! 一到狮城我就联系布陀接我回德罗岛,先视察了据点建设和封闭培训的降头师们。 德罗岛是我的据点,布陀这班降头师是我的班底,即使我死了,也依旧会有很多眼睛着这里,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某些人安排的刺杀失败了,意味着孔龙用很多条人命为我创造的先机没有了,代表着那些为了防备我而提前挖好的坑又能用得上了。 “吴常先生,妖僧·金,金灶沐……” 陈绮丝点燃了一支女士雪茄,用傲慢的口吻笑道,“华国有句俗话叫‘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你离开了不止七天,你以为狮城还是你离开前的狮城,我还是那个要卑躬屈膝叫你‘主人’,被你们当做工具傀儡的陈绮丝?” 我起身走向陈绮丝,“你说的没错,可你别忘了,你本来就不是陈绮丝,你本来就是陈鹤年的工具,是我把你捧起来的,现在我一样可以让摔下来。” 陈绮丝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人情冷暖 我站到陈绮丝的身前,用力捏起了她的下巴。 “主……主人……” 陈绮丝如同一只乞怜的宠物,嘤咛着把脸贴到了我的怀里,双手缠在了我的腰间。 “啪——” 一声金铁暗响后,我夺过了陈绮丝手里的匕首,用刀尖朝我的腰腹敲了两下。 “我现在胆小的很,出门都穿等级最高的硬质防弹衣,不止防子弹,也防刀子。”我把匕首抵在陈绮丝的脸上,“你敢反我?” 陈绮丝不屑道:“我说过,你最好能一直强大下去,因为我也在变的强大。” 我用匕首拍着陈绮丝的脸蛋,“这就是你所谓的强大?就这么个破刀片子就想弄死我?” “不。”陈绮丝笑道:“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我还是得动手杀你,这代表着我的态度。” 我质问陈绮丝,“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知道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后果就是你的防弹衣能挡的住射向你的子弹,扎向你的刀,但是……”陈绮丝扭头看向窗外,“你挡不住落在德罗岛上的导弹!” “砰——” 我把刀子扎在桌面上,“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陈家的人。” 陈绮丝平静的坐回到她的老板椅上,“无所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足够强大,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已经有了比你更强大的靠山。” “希望你不会后悔。”我快步离开会议室。 等在门外的布陀见我脸色难看,拦住了想要问我的比里。 陈绮丝是出于畏惧,才甘心做我的傀儡,一旦我失了势,她一定会反叛。 从我决定现身那一刻起,我就料想到了这个结局,而且这还只是开始,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坏消息,这就是我的任性所造成的恶性连锁反应。 我们三个人迅速离开uc大厦,开车直奔长金轩去见另一个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在狮城的根基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由布陀所领导的降头师协会东南亚分会,第二部分就是通过陈绮丝所掌控的糖王家族产业,第三部分实际上就来自于比尔斯家族的支持。 现在陈绮丝的态度已经明朗,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比尔斯家族。 根据明面上的消息来看,在比尔斯家族我能指望上的两个人,老比尔斯和丽萨都在奈罗斯岛上,但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信息,我现在所遇到的危机实际上就是从比尔斯家族开始的,我必须搞清楚比尔斯家族到底出了什么事。 长金轩,对我来说是个很意义的地方,我在狮城的发迹可以说是从这里开始的,之后每一次重要事件都有这个地方的影子,这里前两任明面老板,一个成了我的副手,一个被我赶出了狮城,当我一手掌控糖王家族,一手跟老比尔斯联盟的时候,这个地方就相当于是我的后花园,如今再来我又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长金轩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的路,那位刀兰的接任者是个粗短的胖子,在我离开狮城回国前,他曾经去带着礼物登门探望,那阵子我于这些闲杂的人事都是有心无力,所以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的应付,只是躺在床上看了胖子一眼,名字都没有问就把人打发出门。 现在那个连名字都没机会告诉我的胖子,终于等到了跟我接触的机会,他连面都没露就让保安把我打发去了后门,我不会把这个安排理解成为了“保密”,因为自从我露面开始,那些盯着我的眼睛就不会再闭起来,除了对外完全封闭的德罗岛,我在狮城做的所有事都不可能保密,所以这样的安排代表的是长金轩对我的态度,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后花园了,我不止不配从正门进入,连乘车从后门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人情冷暖,物是人非啊……” 我们在布陀的感叹声中,从后门步行进了长金轩。 比里在我们进门之后就从消失了,我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不过我想应该是有人要倒霉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再遭背叛 蝎子王二世王陵的经历对比里来说也是一场历练,在这场历练之后,艾贝给了比里“零”分的评价,在我回国的这段时间里,比里经历了老妈妈的特训,训的是他那颗不稳定的心,具体的训练方式我不知道,但在德罗岛上再次见到比里之后,我总觉得这孩子不太一样了,整个人阴鹜了,比当初不是人的时候还要阴鹜。 保安带着我们来到一座别墅前门时,比里回来了,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出于安全的考虑,布陀让比里先进别墅探路,我拒绝了布陀的好意,因为现在别墅里等着我的人,可能是狮城仅有的几个不会敌视我的人之一。 我一个人进入了别墅,一眼就见到正坐在客厅里悠闲喝着红酒的吉妮。 曾经有段时间,她在我身边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但她最终选择了离开我跟随丽萨,之后才有了尼克的加入。 “你……总算回来了,可惜晚了。” 吉妮把为我的准备的红酒推到我的面前。 我对着已经蓄起长发,透出些许女人味的吉妮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坐下来喝杯红酒,可以表现出我的淡然自若,但我觉得在吉妮面前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掩饰,因为她是我回到狮城之后,唯一一个主动约我见面的人,而且以我目前的处境,确实没有喝红酒叙旧的心情。 “安德鲁皮斯酒庄,那里有很多人在等你。” 吉妮给我带来的是一个通知。 波琳娜纸飞机协会要开会了,身为重要成员的我必须列席参加。 这不是我来见吉妮的目的,我真正想从她这里得到的是关于丽萨和老比尔斯的消息,但是从吉妮把纸飞机协会开会的通知说出来之后,我就知道在她这里我不可能如愿了。 纸飞机协会对我发难的最初契机是老比尔斯病重,因为我不在他们针对了陈绮丝。 “老比尔斯病重”大概率是小比尔斯的作为,陈绮丝反叛我的底气应该也来自小比尔斯,纸飞机协会恐怕已经被小比尔斯掌控,吉妮为纸飞机协会传话,就是为小比尔斯传话。 我再次遭遇了背叛。 我问吉妮,“我现在是不是该恼羞成怒动手杀你?就像刚刚陈绮丝想用刀子捅死我一样,这可以作为你投靠小比尔斯的投名状,获取他们的信任。” 吉妮摇头起身拉开了别墅大门。 别墅外面此时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穿着保安的衣服,手里清一色都端着短小精悍的乌兹冲锋枪。 这枪很有特色,射速非常快,扣下扳机眨眼之间就能把枪里的子弹全部倾泻出来。 现在我的面前起码有20挺,威力足以形成一片弹幕,在我的认知中,能在这片弹幕面前能活下来的恐怕只有比里。 “你们是哪里来的,竟然敢在长金轩杀人?” 说话的是正是长金轩新任的老板,他戴着墨镜咧着嘴站在持枪保安的后面,在他的脚边还摆着十几具同样穿着保安服的尸体,全部都被扭断了脖子,胸口还都有一个凹坑。 无论是击碎心脏,还是扭断脖子,都足以让人死亡,但是这两种手段同时用到,那就不止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威慑,这是艾贝为了成就比里的果决杀心,在这段时间对他进行特训的成果,已经成为比里的习惯,为此你可还专门联系了狮城里的餐馆,以此消耗岛上储备过剩的野味。 我对布陀对视一眼,大家心中有数,这些人肯定都是死于比里之手。 三条红外瞄准线这时落在了我们脸上,是藏在暗地里的狙击手,布陀第一时间先拦住了蠢蠢欲动的比里。 我回头看着吉妮笑道:“原来已经安排好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你不该回来 从我们步行进入长金轩开始,我们就已经进入了一个暗杀陷阱之中。 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那时躲在暗处要取我命的杀手。 如果比里没有动手杀他们,他们就要动手杀我了。 比里杀了他们,他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以我们先动手杀了长金轩保安的名义,明目张胆的用枪杀死我们。 “你根本就不该回来。”吉妮说着挡在了我的身前,她指着胖子说,“比尔斯先生没说要他死。” 胖子夺过身旁保安的冲锋枪指向吉妮,“陈绮丝小姐说他必须死。” “我现在带他出去,他死你们都要死,陈绮丝也得死。”吉妮朝我使了个眼色,非常霸道的推开了胖子。 胖子在我走他面前时,再次站出来挡了我的路。 “我叫迪鲁,你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迟早都要死在我手里的。”胖子恶狠狠的冲我叫嚣。元宝小说 我打了个响指,对跟在身后的布陀和比里说:“记住这个名字,别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布陀朝胖子伸出了手,胖子把冲锋枪顶在布陀的胸口,保安们再次围了上来。 “别闹了,抓紧时间,比尔斯先生还等着见你呢。” 吉妮挽起了我的胳膊,他是在跟我说话,却是说给胖子迪路听的。 我们被几十把枪指着走出了长金轩。 吉妮亲自送我上车。 站在车门外,她给了我最后的忠告,“不要再用嚣张的行为试探比尔斯先生的底线,低调行事还有机会活着离开狮城。” 赶去安德鲁皮斯酒庄的路上,我们的车里气氛很压抑。 比里在克制自己的杀意,布陀在为我们的前路担忧,我在考虑我这次的对手,过去的小比尔斯,现在的比尔斯先生。 他是个特别的人。 表面上是个非常活跃的外交人员,从不明确表态自己的正治倾向,以包容理解的态度游走于各种对立的矛盾之间,拥有很正面的国际形象。 实际上他是个比老比尔斯更加心机深沉,也更加有耐性的正客,擅长运用手中的资源,绝不亲自染指光明背后的行动,一旦做出决定,就会以果决的手段付诸行动,将“君子不立危墙”和“不动则已动若雷霆”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我对小比尔斯的全部了解,如果不是现在站到了对立面,可能我对他的了解还会更少,因为至今为止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由此可见小比尔斯大概早就把对付我搬上了日程。 而我出于对老比尔斯诚心和实力的盲目信任,竟然从未有过察觉,甚至在小比尔斯已经联合东瀛人对我们出手之后,还放心的把他交给老比尔斯来对付,没有生出过任何防备心理。 我试着代入到小比尔斯的角度去回望过去发生的事,老比尔斯是个被愚弄的老父亲,亲情蒙蔽了他的双眼,迟滞了他的双手,我只是个围绕在老比尔斯身边的点缀,看似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有着迅速膨胀的势力,实际上在小比尔斯的眼中根本不堪一击,因为他在暗处已经把我看透。 如果我是小比尔斯,面对像我这样一个眼前造不成威胁,未来却可能是个变数的人,一定会赶尽杀绝,但是吉妮最后的忠告却让我感觉小比尔斯似乎并不想杀我。 我绝不相信像小比尔斯这样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安德鲁皮斯酒庄,不出意外的我们再次被拦在了大门外。 第五百八十四章 延续合作 大门前立着很多能挡住坦克的钢铁路障,拦车的升降闸门后,路障中间空出的道路只够通行普通的车辆,车道也不是直的,为防止加速冲撞,布置成了蜿蜒曲折的形态。 大门两旁搭起了两座塔楼,塔楼上架着两挺机枪,虽然没见有人,但锃亮的枪身和黑洞洞的枪口已然透出骇人的杀机。 除此之外还有六架无人机盘旋在我们的汽车周围,其中一架无人机正在播放语音警告,大致意思是禁止车辆靠近,只需参会人员进入。 警告语言用的是中文,说明这是专门为我预备的。 布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一起进去。” 我朝布陀摆了摆手,径自拉开车门。 比里在我下车的一瞬间抢先跳下去,挥手之间应该是丢出了什么东西,就见一架无人机凭空炸碎了。 一阵电机运作和枪械上膛、弹链入仓的声音响成一片。 塔楼上的机枪自动调整射击角度对准了我们的车。 路障两旁也升起了几根发射架,我也认不出那发射架上架的到底是枪还是跑,反正发射口都有手腕那么粗。 余下的几架无人机下面,也露出了跟红外瞄准设备搭配的枪口,没有意外全都瞄准在了我的身上。 这些玩意全都是遥控! “看到了吧,人家不是傻子,咱们的手段对这些金属铁疙瘩无效。”我交代布陀,“你带着比里先回岛上,让你尼克过来接我。” 比里冷声说:“不可靠。” 我对比里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并不是非得要我死,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德罗岛,艾贝和泰纱还有那么多降头师都在岛上,那里是我的根基,如果他们要动我,一定会先从德罗岛开始。” “明白了。”布陀招呼了比里上车,又对我说“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不是报仇。”比里打开车窗对我说,“你是家人,我会为了准备盛大的葬礼,让整个狮城下起血雨为你送行,让你安息。” “卧槽,你想屠城啊?”我安慰比里说不至于,同时对布陀使了眼色,让他一定看好比里。 艾贝对比里的再教育实在是有点矫枉过正,搞的我都有点发毛了。 亲眼看着布陀的车子离开,我才迈步朝酒庄走去。 升降闸门自动打开,所有的枪口炮管全程微调始终跟随着我的步伐。 走进安德鲁皮斯酒庄那一刻,前来迎接我的人真正让我感受到了绝望。 瘦小的老汉,留着部修剪整齐的山羊胡子,黑色的头发和眼珠,高耸入云的大鼻梁挂着异族的洋人相貌,热络的开口招呼带着浓浓的吴侬软语强调,正是老比尔斯身边的师爷红中。 我跟着红中一起往酒庄里的会议室去,路上开口调侃,“你本来就是小比尔斯的人,还是背叛了老的,投靠了小的?” “金先生,您的话我听不懂。”红中笑道,“比尔斯先生是老太爷的儿子,父子一体,我是忠于比尔斯家族的人,哪儿来的背叛一说?” 我不在意红中的解释,让我在意的是红中对我的称呼。 他叫我金先生。 来狮城之初,我就制造了金灶沐之死,这件事是丽萨经手帮我办的,从那之后我的新身份就变成了吴常,即使纸飞机协会帮我制造了一个“妖僧金”的神秘身份,吴常这个名字也会是埋藏在妖僧金背后的身份底线,以往老比尔斯身边这些人称呼我从来都是吴先生,可是现在他却称呼我为金先生。元宝小说 现在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师爷,都随口揭开了我的老底,这又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小比尔斯是在借红中来敲打我,让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也没有实力介入比尔斯家族的事。 “好的,你说的很对。”我对红中说,“我想知道你们的小比尔斯先生有没有在这里?我需要跟他见一面,毕竟我是老比尔斯先生的合伙人,既然父子一体,我也有必要跟比尔斯先生把这个合作关系延续下去。” 红中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低头走路,带着我来到会议室门前。 他一手压住门锁把手,低声说:“金先生,很荣幸认识你,不过我们应该没机会再见面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落寞 没机会见面? 这话说的有意思,如果没有见过吉妮,我大概真会以为小比尔斯要把我弄死在这里。 “嘎吱吱——”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敞开,一股的无形压力随着投向我的目光一起碾了过来。 我低头看向躬身站在我旁边的红中挑明了问,“你是在向我传达小比尔斯先生的意思吗?他跟我之间真的没有合作的可能,必须要我离开狮城?” “不是离开狮城,是死在狮城,你必须得死!”会议室里陈绮丝满脸怨毒的朝我走过来。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一个个也都是神情冷漠,只有帕林面带愠怒的跟着站了起来。 帕林丝毫没有给陈绮丝留面子,抬手就把陈绮丝推到一边,“小比尔斯先生的意思是让他离开狮城,这也是我们所认可的决定,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这个会长只是传话的傀儡,以前你没有做决定的资格,现在一样没有。” 我跟着帕林走进会议室,环视一圈,不只没有看到小比尔斯,连一张属于我的椅子都没有。 “今天有人跟我说我不该回来,还有人跟我说物是人非,看来真的是没说错。”我苦笑着在陈绮丝的会长首座上坐了下来。 帕林轻轻叹了口气,直接催促着陈绮丝宣布协会的决议。 决议内容很简洁,却也很无情。 意料之中的,我被取消了纸飞机协会会员资格,收到了在未来24小时内必须离开狮城,不然后果自负的驱逐令。 意料之外的,陈绮丝还宣布了两条只跟陈氏企业有关的消息。 陈氏企业将与比尔斯家族合作开发狮城周边的几个岛屿,并将榆廊工业园区内的所有产业进行转让。 听到陈绮丝宣布的消息,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相比于纸飞机协会的决议,陈绮丝借此机会宣布的这两条消息,对我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开发狮城周边的几个岛屿,转让工业园产业,说的倒是好听,可我知道那几个岛屿里肯定要包括德罗岛,工业园产业里也必然要包括瓦古留下的生物实验室。 他们这样安排是彻底挖断我的根基,断绝我的后路,让我在狮城这个地方永远没有再崛起的可能! “你帮过我,所以我也尽力帮了你,”帕琳安慰我,“对你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反问帕琳,“对我来说今天最好的结局是没有结局,如果你真的要帮我,可以跟我一起退出这个狗屁的协会,我们自己搞一个协会,跟他们继续斗下去,你会这么做吗?” 帕琳毫无迟疑的拒绝了我。 形势比人强。 哪怕我表现的再从容,哪怕我猖狂的说出继续斗下去的宣言,最终我也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 “你们啊!还真是翻脸无情,据我所知纸飞机协会一向都只有自动退出的会员,被强制驱逐的我还是第一个,今天我被驱逐是因为我实力弱我败了,但你们也不要幸灾乐祸,你们应该兔死狐悲,有些规矩破了,就再立不起来了,也许你们会一直不停的发展,一直强大下去,但是当有人比你们发展的更快,变的更加强大的时候,你们的强大就会变成弱小,迟早你们都会成为下一个我!”元宝小说 我留下最后的忠告,静静的走出了会议室,一个人落寞的离开了酒庄。 当酒庄大门彻底关闭那刻,已经等在门口的尼克迎了上来。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淡定,神情中还带着些期盼,似乎是相信我一定能够力挽狂澜解决困局,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对尼克笑道,“你压错宝了,如果你还在老比尔斯身边呆着,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可惜你提前选择了我,现在你也将一无所有。” 第五百八十六章 享受 尼克没有出声,等着我坐上了车子,才问我,“真的结束了吗?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应该还留有后手,还有别的安排吧?” “我有个屁的安排!”我用锤了下尼克的座位头枕,“你知道我的底细,我原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小人物,在狮城能这么短时间内崛起靠的都是外力,用华国话说这叫因缘际会,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梦碎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醒了。” 大概是我用了太多具有华国内涵的说法来形容我的处境,让尼克不能一下子明白我的意思,他沉寂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咱们现在去哪儿?” 我涨红了脸,凑到尼克耳边轻声说:“狮城可是有着全亚洲唯一一个合法的红灯区,既然这是一场梦,我也该彻底尽兴之后再醒来才够本!” …… 崖笼,位于狮城的城区中心附近,曾经是个不起眼的农业村庄,东瀛人发动战争侵占东南亚时期,这里被设置为东瀛军队消遣的安慰营集中地。 在狮城经济腾飞时期,这里因为因为靠近港口成为商业区,聚集了大量的有钱人,有钱人就喜欢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久而久之,崖笼开始出现妓寨和赌场并盛极一时。 一直到上世纪50年代,狮城正府开始取缔治理崖笼的行动,但这次治理行动不仅没让当地的治安更好,反而导致了更严重的地下交易和更多隐蔽、危险、不受控制的违法行为,最终沦为了一场名义上的虚假行动。 在治理行动失败后,狮城正府就改变策略,采取了“管制而非禁止”的方式。 官方在崖笼划出明确的限定区域,区域内减少执法,给特别工作者发放工作证件、要求体检、强制推广安全道具使用规范,定期安排健康教育和咨询,保证了特别工作者法律保证和地位,使这些人免受不法分子的侵害。 有了这一系列举措,崖笼最终成了全亚洲唯一合法的“虹灯区”,带动了狮城的旅游业经济,使崖笼附近的饭店、酒店赚得盆满钵满,但也是这个号称全球最文明城市中,最不文明的矛盾体现。 短短的一公里大道上,左边有着数不清的小吃店、会馆、寺庙,右边则是酒廊、妓寨、娼馆,道士、和尚与特别工作者擦肩而过,寻春客和卖春女在佛像脚下或教堂旁边讨价还价,庸俗与神圣相映成趣,也只有在崖笼这个畸形的地方才真正得到了融合发展…… 尼克开着车子给我介绍崖笼的风土,我则全神贯注的扣弄着手机。 “决定了,就去这家!”我把手机凑到尼克面前,“18巷28房,网上贴吧里吧友都说这家店的服务好。” 尼克狠狠的踩下刹车,我的脑袋差点撞在车座靠背上。 我吐槽尼克,“搞什么啊?” 尼克满脸无奈的问我,“能告诉我您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吗?” “享受服务啊,难道你以为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要悄悄谋划什么大事吗?”我拍了拍尼克肩膀,“兄弟,我们大势已去,现在就应该抓住最后的机会好好爽一把再散伙。” 尼克瞅着街景出神。 我对着手机上的照片,远远看到门口立着蓝色牌子的18巷28房,立刻推门下了车。 “走,好歹兄弟一场,今天我请你,搞完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拉开车门,拽着尼克下车。 尼克异常坚定的拒绝我,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个人朝着那片让人兴奋的幻想之地走去,人还没到门口,就有一群揽客的妙龄女郎像苍蝇见了翔似的把我围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两颗钉子 淹没在这样一片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之中,就是神仙也得卸掉三分仙气。 我昏头涨脑的被推上二楼,倒在一个房间里的大床上。 “唉?刚才还那么多妹子们呢?怎么就只剩下两个了?”我对着站在床尾的两个美女调侃道,“是怕大爷钱不够吗?” 其中一个穿着热裤棒球服,戴着长檐棒球帽的美女缓缓爬上了床,“是你想要的话,我不收钱,还给你钱!” 我翻身躲开抓向我裤子的魔爪,朝另一个穿着露脐小上装和低腰长裙的蒙面的美女笑道:“你呢?是不是也要给我钱啊?”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丽萨,她会很愿意满足你的。”蒙面美女不耐烦的扯下了蒙面的轻纱,吉妮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在这身衣服衬托之下,倒显出了几分异域风情。 棒球美女这时也摘掉了帽子,她用哀怨的眼神在我的脸上一扫而过,眨个眼的功夫,软萌娇俏的活泼妹子气场立刻就暴涨到两米五,正是如今在狮城可谓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糖王家族新任掌门人陈绮丝。 我迅速收起了嬉皮笑脸,跳到窗口朝外面张望,尼克和停在外面的车子已经不见了。 “让东南亚首屈一指的降头大师瓦古座下弟子和陈氏企业的董事长到崖笼来做妓,这种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陈绮丝跟到窗边,紧贴在我的身旁说,“主人,为了你我做出这么大牺牲,你应该奖励我什么呢?” “额——” 我低头瞄了眼陈绮丝已经挤到变形的前胸,尴尬的问:“你是塞垫子了,还是用什么特效药了?感觉好像大了很多啊?” “够了!”吉妮愠怒道,“现在都什么处境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的时间并不多,在这呆久了很容易被人发现,赶紧说正事要紧。” 我再次收起了笑脸。 要说现在处境,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回狮城之前,我就预料到这边肯定为我布好了陷阱。 这次的对手是小比尔斯,一个连他爹老比尔斯都不是对手的家伙。 孔龙他们搞出来那套什么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借尸还魂在小比尔斯面前能有用才怪,更何况小比尔斯背后不止有比尔斯家族和被他掌控的纸飞机协会,他是个正客,他的底气是一个国家,按照美利坚内部的势力格局,至少也是半个国家的能量。 国家的能量和一个势力的能量差别有多大,跟老比尔斯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真切感受到了。 如果按照孔龙的计划在暗处搞小动作,积蓄力量跟比尔斯家族和纸飞机协会斗,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所以—— 我必须乖乖的现身,必须把小比尔斯给我挖好的坑,老老实实的全跳一遍,我得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是不甘心失败才回来的,然后我又被小比尔斯切切实实逼上了绝路。 我与陈绮丝和吉妮这两次摆在明处的会面,主要就是为了造成这样的错觉,除此之外我还要用自己的挫败,成就她们在小比尔斯跟前的信任。 回到狮城之后,我针对小比尔斯做出的唯一反抗,就是在他身边安下了陈绮丝和吉妮这两颗钉子! “你老实告诉我,小比尔斯到底是为什么决定不杀我的?”我逼问吉妮,“不要再跟我说低调示弱的鬼话,杀我是决心,我即使跪着祈活,也只能改变小比尔斯要杀我的时机,改变不了他的决心,他到底是为什么决定留我一命的?” 吉妮低下头,本就轻薄锐利的嘴唇都咬的没有血色。 第五百八十八章去势留命 我沉声怒斥吉妮,“快说!” “交易,去势留命。”吉妮愤然道,“丽萨与他父亲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你放弃自己在狮城拥有的一切,就让你活着离开狮城,代价是……” “艹!”我狠声骂道,“用一个女人的婚姻筹码,真他妈的混蛋!” 陈绮丝拉起我的胳膊柔声问,“你是骂自己混蛋,还是骂小比尔斯混蛋?” 我甩开了陈绮丝,“全都是他妈的混蛋!” 陈绮丝轻声问:“按照你的计划,我要出于报复而杀你,杀心越重小比尔斯就会越信任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杀你,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你说我是该继续当你的间谍,还是该真心投靠了小比尔斯?你可想好了,如果要我继续做间谍,丽萨这代价付出的可就冤枉了。” “活着比什么都好,丽萨是这么说的。”吉妮冲到我面前,把我推到墙角按在墙上,“别搞了,安安静静的走吧,就当从没来过狮城。” 走…… 就当从没来过? 我也想这样,要是以前我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现在,我往哪儿走? 孔龙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我就这么灰溜溜回国去的。 就算孔龙他们不跟我计较,无名鬼也不会允许的,要是那家伙插手进来,鬼知道他会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我情愿面对小比尔斯,也不愿面对无名鬼。 我岔开话题问陈绮丝,“夜叉计划执行到哪一步了?” 陈绮丝笑道:“赶在比尔斯家族接收之前,我已经把他送进生化实验室,现在他只是一个编号为055的实验体,没人会发现他的来历,具体的改造计划也已经开始,不过他的伤太重,如果他自己挺不过计划中的实验改造,我也帮不上忙。” 我黯然叹气,“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不要再扯别的事,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听懂了没有?”吉妮按着我的脑袋狠狠撞在墙上。 陈绮丝按住吉妮的胳膊,“你还不明白吗?他是不可能向比尔斯低头的,我们的问题只在于该怎么在保住命的前提下找到机会反击!”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叫声。 我侧头看出去,只见一群拿着砍刀、撬棍,身上纹龙画虎的家伙闯进了妓店。 “狮城啊,发达国家最文明、最安全的城市,也是金玉其外。”我笑着开口打趣。 陈绮丝眉头微蹙,“这里是崖笼,有这种事不奇怪。” “不奇怪?我怎么觉得是冲我们来的?想要取得小比尔斯先生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推开吉妮,示意让两个女人帮我一起挪床。元宝小说 我们一起把两米的大床顶到门上的时候,外面刚好传来踹门的声音。 吉妮急声闻我,“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肯定是被小比尔斯发现了,现在只能杀出去然后跟小比尔斯拼了。”陈绮丝撩起上身的棒球夹克,从肋下取出了把小巧的微型手枪。 我从陈绮丝手中夺过手枪,笑道,“有吉妮大师姐在,杀人这种事还轮不到你。” “你辜负了丽萨的一片苦心。”吉妮狠狠瞪了我一眼,抬手抄符打在了门上。 “砰——” 木门炸开了一个大洞。 吉妮利索的从洞里冲了出去,随即房间外面炸雷和惨叫此起彼伏。 我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玩弄陈绮丝的手枪,一边点评正在外面炸符的吉妮,“不枉我指点了一番,现在手艺见长了。” 陈绮丝紧张的来回徘徊,“小比尔斯肯定知道了我是你派去的间谍,这下完蛋了,我们全都完蛋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带话的 “我挺好奇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我对着正急火上头的陈绮丝问道:“按说你杀掉我,投靠小比尔斯才是真正的合理。” 陈绮丝猛然停住脚步,。 她异的看着我,然后激动的情绪迅速安定了下来。 “因为他们是真的拿我当玩具,而你只是嘴上把我当傀儡而已。”陈绮丝夺过手枪插回到枪套里。 我点头笑道,“不错,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放开我……你们敢动我就死定了,比尔斯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房门外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沉寂下来,只剩下一个人在不停的威胁咒骂。 吉妮在外面把一个圆滚滚的大肉球直接从门洞里踹了进来。 肉球顺着踹滚到我的身边,我起身抬脚踩住,不禁笑出了声。 “这家伙,叫什么来着?”我问跟着进来的吉妮。 吉妮一下被我问懵了,她也没想起来。 “他叫迪鲁。”陈绮丝蹲到床边,打量着被我踩住的脑袋,“他是小比尔斯派到我身边的助手,是盯着我的眼线,也是用来制约我的人,现在长金轩里已经全都是比尔斯家族的人,下一步就要往陈氏企业渗透,直到最后把我彻底架空……” 陈绮丝没说一句话,就在迪路的大肥脸上留下一个大巴掌,眼见着是恨透了这个总想让我记住名字的死胖子。 迪鲁被打的晕头转向,嘴角都吐出了血泡泡。 我捏着耳朵把迪鲁的脑袋提起来,“想起来了,我说过不让你见明天的太阳,本来你还可以再活几个小时的,可你偏要自己来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了!” 吉妮见我捏住了迪鲁的脖子,出声提醒我,“他在小比尔斯身边也算是个心腹,要不要审问一下?” 我略微迟疑,示意让吉妮接手。 吉妮显然没想到我会让她来做这种事,但看到我和陈绮丝非常默契的一起退到一边,只得无奈的走向了迪鲁。 “小心——” 就在吉妮要抓起迪鲁的瞬间,我沉声低喝了一声。 吉妮下意识的扔下迪鲁,朝旁边躲去。 我扬手就是一把尸菇粉扬过去。 吉妮脸上露出惊愕神色,颓然倒在了地上。 陈绮丝抱着双臂,淡然问道:“你想到对付小比尔斯的办法了?” “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没有办法翻盘。”我对着陈绮丝无奈摇头,又对着已经陷入幻觉中的吉妮说,“抱歉了,如果小比尔斯动了你,丽萨一定会悔婚的,所以他不会动你的,但你这人又太实诚,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能做的,只有委屈你一下了。” 陈绮丝立刻听出我话中有话。 “难道你想让我把再演一次背叛,靠出卖你,出卖吉妮保全自己?”陈绮丝指着被打昏的迪鲁狠声说,“不行的,他已经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就算把这些人都杀掉,小比尔斯也不会再信任我,你现在让我去找小比尔斯,就是让我去死。” 我安抚陈绮丝,“不会死的,你小看那位小比尔斯先生了,他根本没把我们看做对他有威胁的对手。” 陈绮丝疑惑问道,“怎么可能?” “因为这些菜瓜根本就不是来对付我们的,他们是来带话的。”我对陈绮丝说,“小比尔斯是想让我知道,我玩的所有把戏都瞒不过他,我现在相信小比尔斯先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了,至少他并不想让我死在狮城。” 陈绮丝问道:“你怕了?决定要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拉起吉妮,推到陈绮丝怀里,“你把吉妮带回去,就说吉妮劝说我乖乖离开狮城,我恼羞成怒想要杀吉妮,最后被你劝住才救下吉妮,这是一个能让你成为小比尔斯心腹的机会,是我留给你的,借着这个机会能爬到多高,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五百九十章 重回麻风岛 赶在纸飞机协会限定的24小时时间临近之前,我乘着租来的游艇离开了狮城。 小比尔斯先生连我最后安插下的两颗钉子都发现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掩饰。 布陀一家和以降头师协会东南亚分会名义陆续招募来的100名降头师跟我一起上了游艇,我们在两艘军舰的监视下离开狮城海域,又经过一天的航行来到公海,在麻风岛上暂时落了脚。 夕阳之下,临海崖边,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我跟身边人讲起了当初和丽萨被海盗劫持的经历。 “来时孑然一身,走时身边好歹是多了你们。”我环视布陀一家和刚刚过来的尼克笑道,“总归还不算太丢人。” 布陀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我们以为你准备扔下大家一个人走呢,幸亏你没这么做,泰纱都想好了要给你下什么降头了。” 泰纱对着布陀踹了一脚。 布陀把推到了前面当挡箭牌。 泰纱豪爽的捏起拳头,“当初在仓库里你说要为术法同道,谋一条不依不靠、自主自强的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要是想散伙,我肯定不能饶你。”元宝小说 “你们可真乐观,我可是刚刚才被人家扫地出门。”我对泰纱和布陀两口子笑道,“要不咱们把那自立自强的大事先放放,让我加入你们降头师分会谋个饭碗再说。” 泰纱不是能容我乱扯犊子的人,抬手就朝我脑门拍了过来。 我扯过布陀顶了上去。 布陀挨了个结结实实,捂着脸上的巴掌印怂恿爱莎教训我。 艾贝老妈妈冷哼一声,制止住了我们的胡闹。 她看着立在丛林边上的临时营地说:“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我本就不喜欢跟那群财阀正客打交道,现在这个结果我喜欢,只要我们人还在、凭着一身本事,就可以在这个岛上安身立命。” 我对艾贝笑道,“岛上有现成的海盗寨子,虽然死过不少人,不过我们也不会在乎那个,好好收拾收拾,能省不少事,干脆咱们今后就在这个岛上当野人得了。” 尼克从怀里取出手机,“其实,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国际局势很乱,亚洲的局势更加复杂,只要抓住时机,我们可以很快发展成为不次于夜骨的杀手集团。” 尼克把手机凑到我的面前,“在离开狮城之前,我已经打通了在暗网的关系,筛选出了三个不错的订单,一个在东瀛,一个暹罗,还有一个在……” “都联系好了,你倒是很用心啊。”我打断尼克,朝布陀暗中使了个眼色。 “离开狮城之前一直在追问我有什么打算,现在直接就替我打算好了。” “我记得你的原则一贯是听命行事,怎么最近变的这么主动积极了?” 我绕到尼克背后,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继续问道,“你这么盼着我东山再起,到底是担心自己的前程,还是……” 尼克身体一僵,随即转过身弯下了腰,“我不该自作主张,但我也是为大家着想。” 我笑着扶起尼克,探头在他耳边说:“如果我在狮城对比尔斯家族发起反击,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剿灭我。” “现在我离开了狮城,立刻就派出身边的人搞暗杀任务,如果我杀的人是刚好纸飞机协会有关系的,那是不是又给了他们彻底剿灭我的理由?”我一拳戳在尼克的肚子上,“你说怎么总有人想要我死呢?” 第五百九十一章 内奸必须死 我问布陀,“那个总想弄死我的那个,就是我交代那个不能见第二天太阳的那个胖子……” “叫迪鲁的?”布陀阴恻恻笑道,“在长金轩的时候就下了降头,算着时间,应该是你从崖笼回德罗岛的路上就没气了。” “对,就是迪鲁,”我再次扶起尼克,“你说那个死胖子追到崖笼去杀我,当时我觉得是小比尔斯先生在警告我,后来我又觉得这不像是小比尔斯先生的行事风格,人家压根没拿我当盘菜,犯不着专程交代迪鲁那群连菜都算不上的小卡拉米来警告我,现在我突然想通了,小比尔斯先生根本就不用交代。” 我拍着尼克的后背说:“老比尔斯倒下了,我也跟着倒台了,小比尔斯要正式接手比尔斯家族,狮城的势力格局要洗牌,这个时候谁能抱紧小比尔斯先生的大腿,谁就有机会成为下一个我。” “偏巧小比尔斯先生有个不好明说的理由不得不放我一条生路,所以有些人就自作聪明想替小比尔斯先生除掉我,借此得到他的欣赏,比如那个找死的胖子迪鲁。” “如果小比尔斯先生没有特别的交代,你说是迪鲁不好好呆在长金轩,怎么就知道我在崖笼的呢?” 尼克连一刻都没有犹豫,张口就说:“应该是跟着陈绮丝和吉妮小姐找到那里的。” 我盯着尼克的眼睛,“你太小看吉妮了,她毕竟是个降头师,就算陈绮丝发现不了迪鲁那群渣子,吉妮也会发现的,你说会不会是跟着我们过去的?” “有这个可能。”尼克微笑着说,“毕竟你在狮城太招摇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尼克,平时你可没有这么蠢,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在比尔斯家族和纸飞机协会眼中,我已经大势已去,但他们都有不让我死在狮城的理由,他们巴不得我在狮城搞事,给他们这个理由,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盯着我,打乱我的部署,迪鲁那种下三滥也根本没有干扰我的势力,所以只可能有一种可能。” 尼克点头道:“有人看清楚了这个局势,并且想要利用这个局势,唆使迪鲁那帮人去崖笼杀您,只是为了帮比尔斯家族和纸飞机协会制造必须在狮城杀您的理由,那人想用这种方法证明实力、抓住机会,成为第二个你。” “哎呀。”我对布陀笑道,“看到没?他突然又变聪明了。” 布陀冷声说:“也可能刚才是在装糊涂。” “不是我。”尼克举手发誓,“以上帝的名义保证,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艹!” 我走到尼克背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我连我们家的神我都不信,我能信上帝?你应该给我的是一个能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没有理由。”尼克沉声说,“我只能说如果真的有人在算计我们的话,他肯定把引起我们内讧这一环也想到了,我希望你……” 我松开尼克走到山崖边,“我很想相信你,但我要为这最后的一百来号人负责,我不能用他们的命来赌你的忠诚。” 尼克的身体从我的身边划过,朝着山崖下坠落。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脑袋扭到了背后,他的表情还很淡定,根本没有一丝惊恐,比里出手的话,他不会有机会感到惊恐。 刚才那番废话,就是我给尼克的最后机会。 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不需要解释,我只需要尼克像之前一样表现出他最宝贵的品质,继续对他认定的人唯命是从,我就可以相信他。 可惜他做贼心虚,他太心急了,只想到要用事实和感情来胁迫我,却忘了自己本来该是什么样子。 内奸必须死。 “轰——” 山崖下发出了爆炸。 赶着最后一缕太阳的余晖,四艘军舰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东西留下,营地不要了,所有的人,立刻跟我走。”元宝小说 我交代过布陀夫妻俩,带着艾贝和比里先朝废弃医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败之地 我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度,在我前二十多年的成长经历中,一直都觉得战争距离我很遥远,但是在我离开祖国漂洋出海之后,我却感觉战争其实距离每一个人都很近,只是有很多人意识不到自己一直都在毁灭的边缘徘徊…… 爆炸持续了一整天,我们在废弃医院地下的科灵教祭坛里躲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等回了比里。 跟着比里一起来的还有一身戎装的帕琳。 帕琳跟陈绮丝不同,她是个锐意进取的实权派国王,在我没有安排陈绮丝反叛那场戏之前,是帕琳的反对才保住了陈绮丝的会长职位,但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是跟我的关系。 对于陈绮丝,如果我想、并且需要我会胁迫她做不愿做的事。 对于帕琳,我却只能请求,至于她会不会满足我的请求,那就要看在她的心里,我到底值不值得。 所以我回到狮城之后,对帕琳的第一个请求就是放弃陈绮丝。 这么做是为了制造陈绮丝背叛我投靠小比尔斯的契机,也是为了让帕琳明白我不是恃恩而骄的人,我给了帕琳纯粹审时度势的机会,她才有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冒着最大的风险向我伸出最有必要的援手,比如说现在。 从帕琳的口中我了解到外面那一整天的爆炸其实是一场军事演习,我也更加明白了自己跟协会里那些会员们的真正差距。 这是一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筹备的演习。 演习时间和参演国家,却是在老比尔斯倒下之后才真正确定下来的。 从我的角度,我只从这个恰好的时机中,看到了这场军演与小比尔斯撺掇家族权柄之间的关系。 即使我对小比尔斯先生构不成大的威胁,他也早把我手中所有的底牌和牌路算的清清楚楚,所以作为临时落脚点的麻风岛就在演习区域内,如果有需要他们随时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把整座岛轰平,把我彻底抹杀掉。 但是从帕琳的角度来看,那个恰好的时机却有着更深层的意喻。 在国内,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关心国际局势的,即使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盘能影响国际局势棋局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棋子,我也是迟钝的。 从帕琳口中,我才真正明白这场狮城乱局的源头,其实是在北半球。 我跟老比尔斯呆在埃及挖沙子找王陵的那段时间里,美利坚的总统大选有了结果,之前的共派总统选举失败,民派总统上位了。 像老比尔斯这种上世纪留下来的保守老家伙都是共派的成员,党派的失利依附党派的家族也必然要受到影响,老比尔斯在这个时候为丽萨安排联姻,就是他为比尔斯家族提前准备的后路。 比尔斯家族需要得到更多外部的支持,才能让家族在党派失利后,仍旧保持足够大的影响力,不过小比尔斯做出了相比老比尔斯更明智的选择。 他果断倒戈民派,挟持老比尔斯获取家族权柄,并继续推动家族与欧洲的联姻。 小比尔斯的倒戈使比尔斯家族成为胜利者阵营中的一员,可以享受到胜利带来的红利,首先就是欧洲那边会因为比尔斯家族阵营转变带的好处,对这场联姻更加主动,在这场联系完成之后,比尔斯家族也可以在民派获得更高的地位。 除了眼前的这些好处之外,还有一点是不能回避的。 那是一个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却总经久不衰的老花招。 四年之后,美利坚会再次经历大选,如果胜出的是共派,那么比尔斯家族内部会再发生一次权利更迭。 老比尔斯如果还没死,那么他会重新掌权,老比尔斯死了,那么比尔斯家族新一代的掌权者就会是丽萨。 因为小比尔斯是通过夺权的方式成为了掌权者,所以那时候家族内的权利更迭和整个家族的倒戈,都会有充足且正义的理由。 如果胜出的仍旧是民派,那么比尔斯家族将保持平静,直到十二年后的另一次美利坚大选。 总之,比尔斯家族在经历了这次夺权事件后,拥有了一次在国家权利更迭中屹立不倒的机会,至少在美利坚两次总统选举的八年之内,比尔斯家族都会是绝对的胜利者,他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第五百就是三章 出卖 所以…… 帕琳认为老比尔斯被小比尔斯夺权未必就是被动的,也有可能是在顺水推舟,毕竟这样的结果对比尔斯家族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发迹伊始靠的是比尔斯家族,在这个特殊的转变时期,自然就成了要被甩掉的牺牲品。 到底是祖传当皇帝了,帕琳讲出来这套就踏马的叫格局,是我至今为止完全够不着的格局。 跟帕琳相比,我看到的东西就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不过有一件事我猜对了。 不管比尔斯家族的转变是不是需要我这个牺牲品死掉,不管他有没有跟丽萨做那场交易,小比尔斯先生从一开始就给我判了死刑,不然也就没有这场以军事演习为名义的绞杀行动了。 因为我不是个普通人,所以我必须死掉其实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在小比尔斯的眼中,我和如今带在身边的这些降头师有着可以突破认知的特殊能力,不管小比尔斯的权柄再大,只要我想,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也可以让他死! 对于小比尔斯和将我驱逐的纸飞机协会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核弹。 所以我们必死! 所以我为应付小比尔斯先生而留下的后手,也不会因为眼下的局面,因为这个局面背后有着更高层次权利对擂而变的多余。 “国王陛下,我们之前约定的是一旦我离开了狮城,而小比尔斯和纸飞机协会还不放过我,您就找机会到这座麻风岛上来接应我,我很感激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履行诺言。”我带着布陀一家对帕琳躬身道,“同时我也知道让比里把您请到这里来见面是件非常冒险的事,但现在的形势有变,我接下来的请求可能会让您身处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我必须面见陛下当面说明。” “更加危险?”帕琳略微踌躇后说道,“身为纸飞机协会会员,私自救助协会一致认定的必杀对象很危险,作为一个国王,撇开护卫随从到这么一座岛上与你也很危险,我个人很感激你当初在暹罗为我付出的努力,但我认为我对你的付出已经足够表达我的感激,如果是比这些还要危险的事,我不得不以国王的对待你的请求了,希望你能明白身为一个国王的责任,我也要为身后的七千万子民负责。” “没错!”我对帕琳笑道,“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一些,所以我才必须跟您当面谈。” 大概是轰炸的缘故,隔绝祭坛的水道里早已没有了水。 我带着帕琳和比里离开祭坛,顺着水道来到一处远离祭坛的暗道之中。 在比里的守护下,我跟帕琳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谈判。 这场谈判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后,比里将帕琳送离了麻风岛。 三天之后,比里带着我们走出祭坛,分乘小船批次登上了一艘远洋油轮。 布陀一家把我当做家人,我也没有把他们当做外人。 但是在比里离开的三天时间里,我都没有跟布陀一家提过自己与帕琳进行的那场谈判内容,而且比里这次回来接我们,身上是带着伤的,比里的能耐大家都很清楚,会让他受伤,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遇到了堪比蝎子王二世王陵中那样的危险。 即便布陀出于信任可以不向我询问,我也是时候跟他们坦白。 为了真正逃离比尔斯家族的威胁,我出卖了帕琳。 第五百九十四章 初计划 在我回到狮城最初的十天里,我决定放弃孔龙为我安排的假死,直面应对小比尔斯。 为此我很早就做出了非常详尽的应对计划。 比如小比尔斯一定要杀我时,我该怎么办?如果他同意跟我继续合作,我该怎么办?万一他决定不杀我,让我走我该怎么办?他不杀我放我走是表里不一,其实是先放我走,再杀我,我又该怎么办? 在崖笼,迪鲁贸然闯入撞破了我与陈绮丝和吉妮的秘密会面。 我确信当时发生的事不是小比尔斯直接安排的,但我的埋钉计划失算已经是事实。 那时我就预感到小比尔斯是真的要逼我离开狮城,但他也是真的不能让我继续活下去,因为我明白了小比尔斯一直回避,不与我见面的原因。 他利用纸飞机协会和假装投靠的陈绮丝来对付我,是在避免跟我正面冲突。 他放纵尼克和迪鲁这些人在下面搞风搞雨,不加以利用,除了因为丽萨的缘故,也是不愿把我逼到要跟他决生死的境地。 从权谋和势力的层面来说,我的确对小比尔斯造不成威胁,但是一旦他把我逼急了,我跟我身边这一百多号顶级降头师,想弄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比尔斯要防着我跟他决生死,还有他跟丽萨定下的约定在制约着他,所以驱逐我离开狮城只是权宜之计,当我活着离开狮城后,他才会有所行动。 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其实不意外,在我最初的计划中已经安排了应对的方略。 如果小比尔斯要杀我,一定会斩草除根,连我身边的人都一起杀绝,所以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麻风岛就是这个机会。 我在麻风岛战斗过,熟悉岛上的状况,丽萨是跟我一起在麻风岛上历险的,这里发生的事瞒不过比尔斯家族,小比尔斯对这个岛也必定了解,所以当我选择这座孤岛作为临时落脚点时,就注定了小比尔斯也会把这个孤岛作为袭击我们的必杀之地,在这一点上我有十足的把握。 按照最早的计划,我们将会在这座岛上跟小比尔斯有一场浴血大战,尽力周旋之后,再由帕琳接应我们逃生,但是在我的埋钉计划失算后,我临时决定利用原计划再给小比尔斯设个局。 当时我对陈绮丝承诺,会给她一个成为小比尔斯心腹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让陈绮丝对我二次背叛、对小比尔斯二次投靠。 我要陈绮丝把我们计划在麻风岛上与小比尔斯周旋,再由帕琳接应逃生的最初计划,全部泄露给了小比尔斯。 这是一个能让小比尔斯与我拉开距离,还能对我万无一失绝杀的机会,即便小比尔斯会怀疑,他也绝对不会错失良机。 接下来就是我们躲在祭坛的三天时间里,外面发生的事。 我必须得承认,小比尔斯不派杀手,而是利用军事演习,拿钢铁炮弹直接轰炸全岛,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的格局跟帕琳和小比尔斯这些寡头正客相比,还是有差距,这直接导致了那三天时间里,帕琳和比里在外面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为了能打消小比尔斯的怀疑,让陈绮丝获得小比尔斯的信任,我必须制造一个契机,让小比尔斯从其他渠道发现帕琳接应我们的计划。 要达成这个契机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要论简单,只需要比里出现在帕琳身边的事实被小比尔斯发生,就足以证明帕琳与我暗中有联系。 要论麻烦,就是如何让小比尔斯沉住气,不在那三天时间里对帕琳和比里出手,并且在我们真正逃离之后,尽可能少的给帕琳制造麻烦。 于是,我设计了一场假的接应。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下血本 这又是一个可以对我采取绝杀行动的好机会,小比尔斯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将诱出小比尔斯的耐心,让他等待比里和帕琳行动。 这个假的接应计划由两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是为了证明陈绮丝投靠的真实性,一切都要按照她向小比尔斯泄露的原定逃生计划进行。 小比尔斯利用军演来杀我们,帕琳就利用军演来救我们。 已经被小比尔斯发生行踪的比里,会带着一群帕琳安排好的替身登上暹罗国的军舰。 当这群人登舰之后,小比尔斯就会对我们采取新的绝杀行动。元宝小说 接接应计划的第二部分,就是帕琳赶在小比尔斯行动之前,先一步完成对我们的绝杀。 帕琳要把她的军舰,连同我们一起炸掉,她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 我们在祭坛密道谈判时帕琳说过,她除了是我的朋友外,也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她要对我这个朋友尽心,更要对她的七千万子民负责。 帕琳用军舰接应我,是对我这个朋友尽心。 觉察暗中接应我的事被小比尔斯发现,为了不成为小比尔斯的敌人,帕琳抢先一步除掉我,是身为一国之主为了暹罗国的七千万子民,而展现出的的果决狠辣。 事至此时,陈绮丝向小比尔斯出卖的消息应验了,帕琳对小比尔斯有了交代,我们这一百来号“死人”悄悄的登上了逃离东南亚的远洋油轮。 游轮甲板上,我向布陀一家坦叙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艾贝拍了拍甲板上的护栏感慨道,“一艘军舰啊,为了让我们活下来,帕琳下了血本。” 布陀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没见过小比尔斯,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难危险,比他父亲老比尔斯更难对付,即便你已经周全到了这一步,只怕他还是不会完全信任陈绮丝和帕琳,她们两个这次都冒了巨大的风险,今后面对小比尔斯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像小比尔斯那种人,要他完全信任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向布陀解释,“在崖笼我不杀陈绮丝放她离开就一定会让小比尔斯怀疑,当时我对吉妮出手,不止是担心她参与进来会露出马脚,也是向小比尔斯传达信号,让他觉得我是个优柔寡断受情义牵绊的人,有丽萨为我答应正治联姻在先做铺垫,再有我掌控陈绮丝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我与她关系暧昧,应该能从人性上说服小比尔斯,不至于让他直接除掉陈绮丝。” “那么帕琳呢?”布陀问道,“她可是从头到尾都在偏向于你,小比尔斯能容得下她吗?” 我摇头苦笑,“这就是我必须当面跟帕琳谈判的原因,她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很大代价,实话告诉你,如果我没有主动提出炸军舰杀我们的计划,我都担心真到了我们登上军舰被小比尔斯发现的时候,帕琳会炸掉军舰真的杀死我们来挽回她在小比尔斯那里遇到的困境,毕竟对于东南亚这些小国家来说,面对美利坚那种超级大国是根本没有对抗资格的。” “不过现阶段小比尔斯刚刚继承比尔斯家族,他需要稳固自己在纸飞机协会的影响力,进而替他的新东家操纵东南亚的局面,帕琳炸掉军舰已经给了小比尔斯说法,如果小比尔斯为了一个怀疑对帕琳动手,就会引发协会内部其他成员的忧虑,进而影响到他对整个东南亚局势的掌控,小比尔斯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我看向海平线尽头暹罗国的方向,“帕琳国王今后得谨小慎微,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艾贝冷声问道:“一艘军舰与一个超级大国的压力,这不是在付出代价,已经是赌上国家命运在帮我们了,你到底是凭什么说服帕琳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人心很重要 我指着自己的脸说:“就凭这个啊!” 艾贝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你个臭小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们故弄玄虚。”泰纱在背后给了我实实在在的一巴掌,招呼的我后脑勺“嗡嗡”直响。 我心里是直喊委屈。 能说服帕琳我确实是靠着我的脸,我是个华国人,留着正宗华国人的血脉和一张华国人的脸。 他们一群大佬都已经提升到世界格局来搞事,我自然也要紧跟脚步把自己的格局提升起来。 小比尔斯背后是美利坚的执政党民派,我的背后也有整个华国做倚靠。 无名鬼逼我入局当棋子,孔龙他们拿民族国家大义跟我玩道德绑架,我也得利用他们一下。 我把离开华国前我与孔龙那番对话做了适当的剪辑,并转述给了帕琳。 我的身份就从单打独斗侥幸成势的个人,变成东方崛起大国试图打破亚洲封锁局势的马前卒。 对于帕琳来说,本来是个人情感与国家责任之间的选择,也变成了世界格局下,在东方崛起大国与霸权超级大国之间做选择。 我不是在要求帕琳为我做事,而是让她贯彻保持中立、维持平衡、不选边站队的外交政策,给她一个跟小比尔斯一样两面押宝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为了这样的机会承受一些损失和压力,对于帕琳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帕琳为什么能够相信我?元宝小说 一方面应该是出于她对我个人能力的信服。 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因为当初老比尔斯选择了与我结盟。 在纸飞机协会里,没人会相信老比尔斯会让一个毫无根基的小人物,来做自己的合作伙伴。 听过帕琳那番关于比尔斯家族内乱起于美利坚大选的说法,我都怀疑老比尔斯与我合作不止是为了找媳妇儿那点家事。 这个老小子恐怕是在我都尚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先嗅到了“无名鬼”和孔龙那些人的味道。 这个世界的实际状况远比表面看起来的复杂。 老比尔斯、帕琳、小比尔斯……看起来纯粹的个人背后都代表着自己的势力,在这些势力的背后还有代表着国际局势的国家立场,这根本就是两个存在于同一星球里的不同维度世界。 纸飞机协会就是树立在个人势力与国家立场之间的平台,它映射出的是上下两层不同的维度世界。 虽然我已经被驱逐出了纸飞机协会,但我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跟那些会员一样的人。 “现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布陀掏出了叛徒尼克留下的手机,“我们是找个无人岛占山为王,还是搞个像‘夜骨’那样的杀手集团?” 我让布陀把的降头师一起召集到了甲板上。 当初布陀在暹罗招募了25名降头师,有两个一直在帕琳身边做护卫,剩下的23名降头师就跟着我们回了德罗岛,我把帕琳给的那笔感谢费大部分都交给了布陀夫妻俩支配,让他们一边训练岛上的降头师,一边继续招募新人加入。 因为这批降头师是要在训练完成之后,派给纸飞机协会成员当护卫的,所以就从纸飞机协会那边又多讹了一笔训练费用,布陀夫妻俩在这件事上特别上心,赶着我先去埃及又回国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把人员扩充到了整整一百人。 现在我跟纸飞机协会闹翻了,这一百人肯定不会再便宜协会里那帮混蛋,以后他们就只能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班底,我也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个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都扔给布陀夫妇,尤其是如今这个对我们不利的局面下。 人心很重要! 第五百九十七章 百人成树 俗话说的一人为蚁,十人成行,百人为树,千人似海。 这一百来号经过泰纱精心训练的降头师站在面前,我都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寻常的一百人,这可是一百个降头师。 在遍地都是普通人的城市里,随便撒出一两个,都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如果精心策划一下,分分钟上个国际新闻,搞个世界悬案,即便是弄个人类历史疑团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琢磨着除了华国境内那几座仙山福地,还有某个属于教廷的国中之国,能聚起这么多修行之人的,也只有这艘飘在大海上的油轮了。 布陀向我邀功:“我和老婆可是花了大心血训练这些家伙,全部都是二级以上的降头师,达到一级以上的有十个,黄金级别以上的都有5个,铂金的也有一个……” 布陀喋喋不休得意非常,我低声向泰纱询问这一级、二级、黄金、铂金的是什么怎么个来路?我明白这应该是个能说明实力的等级划分,可是以前也没听说降头师协会里有这一套,而且这一套听起来好像是从游戏里硬搬出来的。 结果还真被我给猜对了。 跟普通人相比布陀是个降头师,在降头师里他是个难得有大局观的领导者,总之布陀是个不甘寂寞的大才。 自从布陀做了东南亚降头师分会的会长,就有心对协会进行改革,尽可能的做大做强,只可惜降头师是个很特殊的群体,术法形成于各家融合,信仰也是多样化的,其中不乏一些邪神恶鬼,这就导致降头师们不可能像道士和尚那样,因为一个统一的信仰团结在一起。 不过自从遇到我之后,布陀就找到了一条可以让降头师们团结在一起的道路,他把我当初在仓库里跟讲的那一套修行者自立自强的说辞搬了出来,思想目标上的统一再加上资金方面的充沛,就忽悠来了眼前这群降头师里不甘寂寞的佼佼者。 手底下有了人手,布陀就忍不住开始尝试改革,以前降头师协会的管理是很松散的,基本上就是谁实力强听谁的,为了加强管理布陀就想搞一套协会内部的等级制度,然后比里就给他推荐了这一套从游戏里学来的等级划分,用在这些人身上虽然来路有些儿戏,不过效果还是非常好的。元宝小说 泰纱招出了一个名叫常鑫的白净年轻人,跟我介绍他是个印尼华侨,跟我算是个老乡,也是这群降头师里最年轻最有潜力的,现在已经是唯一一个铂金级的降头师,以后也很有希望继续突破。 当年我大学毕业四处打工的时候,没少吃老板和部门领导画的大饼,饼子吃多了自己也就学会了怎么画,我很怀疑布陀以前跟这些家伙灌输过某些个-人崇拜的内容,不然我只是象征性的激励几句,常鑫怎么就眼含热泪回到了队列里? 我也是时候开始我的演说,本来我是想说些排场点的话做开场,但是对着这些人热烈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把心里的大实话都掏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被赶出狮城的,这不是光彩的事,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个时候还没离开的就都是真正的同胞兄弟!我不能隐瞒我的兄弟,所以我要告诉大家我们现在的实际状况。” “之前我们是属于一个叫纸飞机协会的组织,那个协会里有财阀寡头,有皇族巨孽,全都是的东南亚各个领域中的掌权者,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盟友,那是一个背靠美利坚的家族,所以那时的我们也有钱有势,可是现在我们被盟友背叛了,被纸飞机协会驱逐了,我们不仅失去了权力和财势的支持,还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因为背叛我们的人不会允许我们活在这个世上……” 第五百九十八章 责任 “那些人畏惧我们的存在,畏惧我们的报复,他们会不遗余力的让我们全都死绝,我们想要继续活下去会是一件艰难的事,甚至我们之中的一些人会死掉,但我们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只要我们活着,那些背叛者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们迟早还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背叛者都将付出代价……” “最后,我想让大家知道的是,我并不想看到我的兄弟牺牲,如果有人要退出,我也不认为那是胆怯,我会亲自送他下船,并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和兄弟们随时随地等着他回来,回到兄弟们的身边!”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群,其实我是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很实际的人,我只会为了很实际的目标去拼命,绝不会为了一个空头梦想,和迟早杀回去复仇的许诺就豁出自己的命。 我等了许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我意识到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和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胁迫,那会使一些想要离开的人不敢站出来。 我再一次做出了许诺,许诺自己可以接受不辞而别。 我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好好的活着…… 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动员会,最终却被我开成了劝离会。 我本来打算像网上那些励志大师、画饼总裁一样,在众志成城的欢呼中结束,但我最终却是在无声的注视下离开。 不管最后留下来的还会有多少人,我得为留下来的人负责,这其实是我最不愿做的事。 我会想尽办法逃离无名鬼,坚决不愿意按照孔龙的计划行事,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走下去,我得担负起很多的责任。 我了解自己是个什么品性,懒散、任性、还自私,我从来都不想承担别人的命运和因此带来的责任,但走到现在,我还是要担负起一些无法逃离的责任,我得为留下来的人负责,我得打算好我们接下来该怎样活下去! ……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欧雪国,斯德哥尔摩市。 我站在一家跆拳道馆前,注视着门上的雕刻“武贤”二字的牌匾,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你确定这里也是降头师协会的分会?”我低声询问跟在身后的常鑫。 常鑫无比肯定的说:“绝对错不了!欧洲这边的分会都会用武术作为表面掩饰,这样做不仅便于隐藏身份还方便赚钱,所以这帮家伙降头术不一定厉害,但是个个都财大气粗,顶看不上东南亚的分会,这里的分会会长是个韩国人,曾经在布陀会长刚刚就任的时候发过一张帖子过去,意思是说想东南亚这边太穷,想让布陀会长带人过来给他打工。” “艹!”我暗骂一声,指着门上的牌匾,“按最高规格招呼他们。” “我们的兄弟会很乐意让这些看不起人的家伙狠狠吃些苦头,不过按照最高规格这里的会长是要弄死的。”常鑫犹豫着提醒我,“您之前交代过,遇到赚钱的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尽量以收服为主,弄死了会长谁来帮我们赚钱?” “钱我喜欢,可是小西八我不喜欢。”我对常鑫说,“这些混蛋比东瀛鬼子还让人讨厌,我没心情跟他好好聊,随便找个这里的人用降头术控制住,顶替原来的会长就行,最好找本地人,反正不是小西八就好。” “ok!”常鑫答应一声,朝着门顶的牌匾挥了下袖口。 牌匾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堆小虫子啃成了粉末。 “其实我也讨厌小西八,您不想见的混蛋就交给我。”常鑫再次挥手招呼。 一群蒙着黑衣大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口、房顶摸进了道馆里,随即就听到里面的哄闹声。 常鑫迎着逃出来的学员混进了道场。 我走到街角,朝着街上围拢过来的人撒出了一把稀释过的“尸菇粉”。 第五百九十九章 重生 在我的“尸菇粉”加持下,街上的人一个个像中邪似的开始各自的表演,有的痛苦嚎叫,有的满脸享受,还有的对着电线杆子拳打脚踢,其中还有几个身材壮硕的巡逻警拿出电击棒对着自己过瘾。 接下来这里会形成一场街头大骚乱,最早赶来这条街的人也会在街上发神经,后面赶来的会对这群“发神经”的人束手无策,这场热闹至少要持续两个小时以上,那是特制“尸菇粉”药效结束的时间,结束之后所有的人都会恢复原状,只有明天早上当地的报纸上会说这里发生过一场科学难以解释的群体事件。 至于小西八的道馆里发生的事,也会隐藏在这起无法解释的群体事件里。 就像我交代常鑫的最高规格一样,这是一套完整流程,同样的事,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已经在全世界的很多地方发生过。 这是我们重生计划的一部分。 狮城的人想要我死,我可以让他们如愿,反正我是个阴阳先生,对假死这种晦气的事百无禁忌,而且这招也玩过很多次了,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想要我们全部死绝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我在游轮上说过的话,只要我们活着,就有人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所以我可以死,布陀得活着,我将隐身于布陀的降头师分会中,布陀就以东南亚降头师协会分会的名义扩充势力,具体的执行策略就是由我、泰纱、比里、艾贝、布陀兵分五路,拿下散落在欧洲、美洲、大洋洲各地的降头师分会。 这是修行者世界的事,跟纸飞机协会和比尔斯家族属于同一世界的不同维度,他们察觉异状就需要一段时间,察觉之后还要搞清楚状况,他们得确定我死没死,是不是我在暗中搞事,他们还要确定布陀这么做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向他们复仇?等到亚洲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统一了降头师协会有了自保的力量,到那时进退自如,才真正有了可以跟纸飞机协会、比尔斯家族叫板的资格! “嗡嗡嗡——” 我的胸口传出阵阵响动,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鬼面蛾顺着我的领口爬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共四只鬼面蛾绕着我盘旋飞舞。 我拽出挂在脖子上的皮绳,皮绳上束着赤橙黄绿紫五只蛾茧,现在已经破开四只,只余下一只明黄色的蛾茧正在微微颤动。 这是我跟布陀他们分开之前定下的暗号,因为手机、电报那些通讯工具很容易被人监听,所以我们用了艾贝的鬼面蛾,五只蛾茧以五色作做区分,每色皆是同母的五只,赤色代表布陀,橙色代表泰纱,黄色是比里,绿色是艾贝,紫色是我,一只破茧余下相同色的四只皆会同时破茧,现在四只蛾子破茧饿出意味着布陀、泰纱、艾贝、比里他们那边已经拿下了所有的预定目标,只剩下了我这边还没有得手。 我隐身纷乱人群,进入武贤道馆,只见五个身穿跆拳道服的家伙跪成一圈,正围着一滩碎肉烂骨在啃,随我行动的二十名降头师则端坐在更外圈,看样子是正在施法的状态。 常鑫在我进来之时就已经察觉,此时收起术法过来说明情况。 雪国这边分会情况跟我们事先预想的不太一样,真正的降头师只有五名,而且四个都是小西八,唯一一个本地人还是小西八的混血,这边分会会长术法也比预想中差了很多,一个照面就抵挡不住碎尸自爆,他们正在按我的吩咐收拾剩下的五个降头师。 第六百章 自作主张 “我以前跟小西八打过交道,这些家伙看起来都是软骨头,其实卑鄙的很,恐怕我们一离开他们就要找靠山生反骨,所以我让他们自己吃了先前的会长,这样他们就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而且那会长肉里有我们下的虫降,万一他们反水我们随时都能要他们的命,当个双重保险……” 常鑫正说着就被我抬手打断。 “太麻烦了,这个分会不要了。”我交代过常鑫就朝武馆外走。 “他们虽然人少,但确实很会捞钱。”常鑫还想劝我。 我拿出最后一个没有破茧的紫色蛾茧随手撕开,小小的鬼面蛾在我的指甲上略微停留,就循着血气飞到了那一堆碎肉之中。 “计划要进入第二阶段,我们必须尽快赶去跟布陀会合。”我停在武馆门前笑道,“这边不要收拾的太干净,做成人命祭祀的样子,有多邪就做多邪,反正小西八国邪教多,就让他们为这段时间的纷乱背锅吧。” …… 千岛之国,爪哇岛。 第二阶段计划的第一步,我们分散开的五路人手要在一座叫日惹的城市汇合,从欧洲雪国的斯德哥尔摩到这里,我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比我们前一个阶段分头横扫降头师协会用的时间还要长。 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因第二阶段行动的目标在亚洲。 纸飞机协会掌控着东南亚,比尔斯家族代表美利坚,影响力几乎覆盖除华国以外的所有亚洲区域,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可没那么简单,所以我们这一百来号人采用了最彻底的化整为零战术,三两人一队不论方法各显神通,只要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日惹即可。 我这一路能够有惊无险的到达日惹,全靠常鑫这个半路出家的奇才。 常鑫是20岁后才在机缘下开始接触降头术,20岁前他在传说中的金三角度过了幼年时期,十五岁之后当过海员、做过国际贸易,不过这些都是他的掩饰身份,这小子其实就是个专捞偏门钱的掮客,说他是个捞偏门的大佬不至于,但他走的地方多、跟很多国家不能见光的地方势力都打过交道。 这一路常鑫带着我走,假护照做了十几本,贿赂海关、船舱偷渡、强冲边境线,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刺激到了极点,跟常鑫相比我是真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好在我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按时到了约定地点。 艾贝、比里、泰纱和他们带的人已经先一步抵达了这里,连跟我一起行动的二十名降头师也到了。 除了布陀和他的人之外,我和常鑫已经是最后一波。 跟他们汇合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自己被他们所有人耍了。 从当初制定计划时,布陀提出这个化整为零秘密潜入方式开始,他们就在合伙糊弄我。 我们第一阶段的计划目标是要尽可能的凝聚实力,需要避免的是尽可能的不被比尔斯家族和纸飞机协会发现。 我的思路是能拖一阵是一阵,真的被他们发现了再用布陀的名义行事。 但布陀的打算跟我不一样,他是准备在第一阶段计划完成之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所以布陀根本就没有按照计划来日惹汇合,他自作主张带着他那一路人马直接杀去了比尔斯家族的老巢,他们去了美利坚挑战那里的降头师分会。 常鑫在我身边也是他们特意安排好的,常鑫这小子就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所以特意带着我选了一条兜圈子的路线,让我最后一个到日惹,这样比里、艾贝和泰纱他们这些先一步抵达的就成了为我探路的敢死队,如果我们的计划被小比尔斯和纸飞机协会察觉,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第六百零一章于事无补 度假屋里,泰纱规劝我说:“我们现在都活着,这就说明我们的计划没有被发现,现在我们该做的是……”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去美利坚与布陀汇合!”我用命令的口吻对常鑫说,“立刻、马上,现在就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快!” 常鑫低头偷偷撇向泰纱。 我怒斥常鑫,“你看她干嘛?难道在这里我说的话已经不算数了吗?” “算数。”艾贝拉开常鑫,直视我说,“比尔斯家族跟英国老贵族正在蜜月期,那边不能动,美洲是美利坚的势力范围,那里也不能动,东南亚是整个降头师分会实力最强的地区,我们这一百号人手是精挑细选过的,已经是整个东南亚降头师中的精华,加上大洋洲区域分会和欧洲除英国以外的大部分分会,我们就能掌控全球降头师协会的八成实力,到时候只要能到攻破印尼的降头师协会总坛,拿到降头师协会的信物蛇蟠颅,就可以名正言顺接管整个协会,这些都是你说的,我们也都是按照你说的在做,所以我们才全部来了日惹。” “不是全部。”我反驳艾贝,“我的计划是需要所有人,但是现在布陀没来,所以计划就需要改变,蛇蟠颅只是个象征性的圣物,这年头硬实力才是真的,我们改变计划杀去美利坚跟布陀汇合,直接扫清剩下的分会,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我环视屋里的人,等着他们像以前一样的支持,但这次却没有人回应我。 “那是你老公啊!”我质问泰纱。 泰纱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你怎么说?”我问比里。 比里神色冷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你们呢?”我看向站在窗边的四个降头师。 他们的遮身的黑袍上领口都带着一枚徽章,那是我们去扫荡意大利降头师分会时,按照布陀给降头师们划分的等级特意定做的,跟艾贝他们接头之后才发给了他们,现在这四个降头师清一色全部都戴着黄金色的徽章,加上常鑫这么一个铂金的,这里就有了五个黄金级别以上的降头师,也就是说布陀把最顶级的好手都分到我们这边,他的身边最顶级的战力也只有五个一级的降头师。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避开我的视线,心里愈发的沉重烦躁。 “老妈妈,你说过我们是家人,家人不是这么做的。”我厉声逼问艾贝,“难道在您的认知中,家人是用来牺牲的吗?” 老妈冷哼一声,看向比里。 比里用森冷的声音说:“必要的时候,我们都要有牺牲自己保全更多家人的觉悟。” “艹!”我抓狂的对着空气挥舞手臂。 我是真的拿这些人没办法了。 “问题是现在不是必要的时候,我们是有敌人,可是敌人离我们还很远,就算布陀要牺牲也不该是现在!”我无力的恳求艾贝,“老妈妈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去美利坚跟布陀汇合。” 艾贝走到桌边,手掌从桌面挥过,桌上落下了一片鬼面蛾。 “成败之后就是生死,等刀驾到脖子上的时候就迟了。”艾贝用手指拨弄着桌上的柜面蛾说,“牺牲已经开始,现在纠正也于事无补,与其在这里婆婆妈妈,不如抓紧时间攻下总坛,拿到圣物,或许还来得及……” 我跟着坐到桌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才酝酿在体内的力量似乎都随着这口气泄了出去。 桌上的鬼面蛾有二十一只,这些蛾子是跟布陀他们的命连在一起的,在艾贝的手指拨弄之下,一大半直接化成了粉,剩下那几只活的也只是趴在桌上蹬着腿,连挥动翅膀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布陀他们在美利坚的现状,他们那边已经死伤惨重。 “好吧……”我再次握紧了拳头,“少了布陀他们,我们的力量也会有减损。” 我扭头看向常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给我搞些武器过来。” “枪吗?我在这里倒是有些门路,不过我们的人不太会用那个。”常鑫问道,“要不就搞些手雷、炸药包之类的,简单,好用,威力大……” 第六百零二章 降头师协会 日惹特区北部立着一座壮观的锥形火山默拉皮。 不同于东瀛岛上那座已经沉睡三百年的富士山,默拉皮是三年一小喷,十年一大喷,曾经毁灭了一个王国,埋没了著名的古代遗迹婆罗浮屠佛塔,是全球最有名的活火山之一。尒説书网 有火山的地方大部分都会有茂密的森林覆盖,我们要去的地方,就隐藏在默拉皮火山下的森林中。 跟一群术法高超的降头师走在热带原始森林里是什么感受? 方圆一里之内,所有蛇虫鼠蚁全部退散,连鸟儿、小兽缩在窝里不敢冒头。 如果我是来旅游的,会非常享受这样的安静、逍遥,但我是来砸场子的。 “达谱拓神庙,在1435年被喷发的默拉皮火山毁灭,后来一群寻求隐居避世的降头师来到这里不问世事休养生息,二战时德国秘密发掘世界神秘力量,东瀛人在亚洲也有类似的行动,降头师协会就是在那一时期由东瀛人推动成立的,为了寻找最古老最有威力的降头术,当时的降头师协会就在这片森林里,找到了那个已经繁衍生息数百年的降头师部落,于是部落所在地城了协会的总坛,部落里的长老就成了协会里的长老,部落里的十二獠图腾也成了降头师协会的图腾,我们要拿到的圣物就是供奉在部落里的十二獠像……” 常鑫边走边为我我普及常识,但我一直忧心的是这个总坛到底是不是像他他们告诉我的那样,根本就不堪一击。 艾贝看出我的顾虑,又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这个叫那噜索的部落秘闻。 降头师本来就是个非常独特的团体,不管是从追溯本源的角度,还是从个人需求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一群不可能被团结在一起的人。 当年刚刚成立的降头师协会同样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发展窘境,作为幕后的支持者,东瀛人给出了最终的解决方案——文化统一。 降头师的信仰散落,那就统一信仰,没有统一信仰的基础,就制造一个基础,制造的方法就是编造故事。 那噜索在当年的特殊时期,堪称是降头师的世外桃源,有很多厌倦了战争的降头师想到这个地方避难,渐渐的那噜索就成为了流传在降头师群体中的传说,东瀛人知道这个传说后,就派遣部队用枪炮荡平了整个部落。 据说当时身在那噜索的降头师们曾经爆发过非常激烈的反抗,而东瀛人的大炮可以毁掉部落的房屋、祭坛,却无法彻底剿灭分散隐藏在森林中的人,战斗就在我们脚下这片森林里进行,本来东瀛人损失惨重,都有了放弃计划的打算,但是默拉皮火山偏偏在那个时候剧烈爆发了。 火烫的岩浆把炮火扫荡过的村子残骸彻底吞没,森林也在岩浆中变成了焦炭灰烟,藏身在森林中的降头师们失去了大自然的庇佑,不得不走出森林向东瀛部队投降。 那批降头师在部落里经历过术法上的交流,又在战斗中有了血肉的洗礼,可以说是整个降头师历史上战力最强横的存在。 东瀛人把这批降头师整合进傀儡协会,重建那噜索部落,在那噜索部落的十二种图腾基础上编造了降头师的历史,然后就有了关于降头师是分为十二个流派的传说。 东瀛人掌控降头师的设想达成之后,又担心无法控制这些降头师隐藏心底的恨,于是就把他们派到了战场上去,甚至有一部分被送给了德国,等到战争结束后,最有实力的降头师都成了炮灰,活下来要么是实力不济的底层成员,要么就是毫无气节的软骨头高层长老。 那些软骨头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就想把手中的权利延续下去,可惜没有了东瀛人的支持,他们的强权也无法长久维持,在经历了数次内部反叛、火拼之后,容易引发矛盾的会长制度被取消,变成了以地区划分的分会制度,各个地区分会独立自主各自发展,除了每过十年回到那噜索参加十二獠的祭祀仪式,就不存在任何会内的官方往来,留在那噜索的也都是一些因为年纪太大、失去生存能力的老降头师,他们得到各地分会资金供养的意义,就是维持住只有象征意义的祭祀制度,保证协会名义上的存在。 第六百零三章 惶恐 我第一次听到噜索这个名字,是在那艘承载我们逃出亚洲的油轮上。 我们现在所执行的计划雏形,就来源于常鑫随口说出的一个关于“养老圣地”的戏言。 所有的降头师都知道那噜索很弱,并把关于那噜索的话题当成一个可以随口戏谑的玩笑。 那是一个被大家认可的既定事实,大概连最谨慎的艾贝都认为那噜索本身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真正会威胁到我们的还是比尔斯家族和纸飞机协会,所以她直到这时才为了安抚我的惶恐不安,告诉我这些关于那噜索的旧事,但我并没有感到丝毫安慰。 因为让我感到惶恐的源头,并不是那噜索。 从我跟着常鑫在日惹落下第一个脚步时,我就开始感到惶恐,得知布陀瞒着我去了美利坚,我内心的惶恐立刻就暴涨到了顶峰,包括我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我的惶恐是出于我对布陀的关心,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惶恐其实是个不好的预感。 旁人没有我的眉心天眼,不可能理解一个总能在死亡边缘受到预警之人的心理,每一次来自眉心天眼的预警成功,都是在证明预感这种东西并不是无的放矢,至少我的预感总是灵验的。 现在越是靠近那噜索,我心里的惶恐就越强烈,说明我距离不好的预感应验也越来越近,以至于我难以自控的要质疑身边所有事的正确性。 布陀在美利坚帮我们吸引了注意力,我们就真的安全了吗? 那噜索真的弱到让我可以如此轻松的心态去应对? 我询问艾贝,“老妈妈来过这里吗?” 这个问题让艾贝失神,似乎是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 “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艾贝看着走在前面的泰纱背影说,“跟泰纱的父亲一起来的,我们试图在这里寻求庇护,但部落里的长老拒绝了我们。”筆趣閣 泰纱听到了我跟艾贝的对话,她回过头来笑道:“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布陀,他就带着我来到这里狠狠教训了那帮没用的老废物一顿,我才答应嫁给他的!” 我强撑起笑脸回应艾贝,回头望向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比里。 比里感受到我的目光,很默契的朝我微微摇头,说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状况。 对于比里我完全没有质疑的理由,可就在我刚刚回头转身之际,只见一条黑影朝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闪身躲过,也看清楚了扑向我的竟然是艾贝老妈妈。 艾贝恶狠狠的瞪着我,岔开了双手支棱着手指头再次朝我扑过来,这是准备要掐死我的节奏。 我豁然跳起抬腿把老妈妈蹬翻在地。 “我要杀了你!” 泰纱举着刀、高喊着也朝我冲了过来。 我横眼扫过身边人,之间常鑫和其他的降头师也都跟老妈妈一样,像看仇人似的在看着我。 “你死定了!” 我的耳边突然冒出比里的声音,随即我就被比里拦腰抱住。 此时泰纱也已奔到眼前,看山的大砍刀当头就朝我劈了下来。 我闭上双眼,只听到耳边一声利刃出鞘的轻响,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在睁开眼时,只见刚才还对我杀气腾腾的一群人,都满脸关切的围到了我的身旁。 “是只绿毛猴子,藏在地下,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差点就中招了。”常鑫从我们脚边的草丛里拽出了一个绿油油的大猴子。 那猴子只有一米高,从头到脚满身都生着绿色苔藓,肩膀上还扎着我的剥皮刀。 艾贝用草叶子抹掉怪物脸上的苔藓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又从怪物背后捡起一根同样包着苔藓的橡胶管子说:“不是怪物是人,没有用降头术,就是潜身藏在草丛里,通过管子在远处呼吸,所以我们没有察觉到。”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艾贝问道。 我撩动邪珠,收回剥皮刀,看着躺在地上喊疼怪叫的老头笑道:“不是我发现了他,是他自己倒霉,竟然对我用了幻术,那玩意儿再高级的我都试遍了,他那两下子根本不够看。” “幻术?”泰纱上前拽起老头的脖领,“说,你怎么下的手,我们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老头瞅着泰纱楞了三秒,突然激动的瞪大了双眼, 就在我们对他的怪异举动提起警觉时,老头翻起白眼晕了过去。 第六百零四章 埋伏 眼见着绿毛老头昏死过去,我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惊悸,下意识就飞身过去把抓着绿毛老头的泰纱撞出去。 紧接着下一刻,比里冒出来一脚把绿毛老头踢的腾空而起。 “闭气、卧倒!” 我这边话音没落,尚未落地的绿毛老头就凌空炸了! 活生生的人炸开本该是血肉飞溅,可这家伙却炸出了一大片灰绿的飞沫。 飞沫之中,一道瘦长的鬼影飘忽,照准了泰纱直扑而去。 我再次甩出剥皮刀扎向鬼影,剥皮刀锋刃如电刺入飞沫,就在即将扎到鬼影的时候,剥皮刀又突然转向朝我扎了过来。 这一串动作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更不要说做出反应,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我才发现剥皮刀要刺的不是我,它只是从我的面旁划过。 剥皮刀扎在了另一个绿毛老头的心口上,老头已经被动作迅疾的比里从地下拽出来踩在脚下,他刚才潜身的地洞就在泰纱身旁。 常鑫讶然问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与艾贝对视一眼,她神情冷峻但是面色苍白,显然是跟我一样的余惊未尽。 “本来就有两个。”我指着第二个绿毛老头藏身的地洞说,“我中幻术的时候就是站在那个地洞的上面,对我出手的就是他,他用药降迷我失败后,另一个故意显露踪迹被发现,然后找机会自爆想把我们一锅端掉,那个自爆失败后,这个才冒出来趁乱要对泰纱出手。” 我跟常鑫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心里不禁一阵胆寒。 刚才应该是邪珠发现了飞沫之中的鬼影不是实物,埋伏泰纱脚下的绿毛老头爆发杀机被邪珠察觉,所以邪珠才折返回刺伤这第二个绿毛老头。 刀是锋利无匹的锐器,控刀的是觉醒了灵识的邪物,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威力比我掌控它们任何一件都要大的多,这次如果不是邪珠灵识敏锐,即便比里动作再快,只怕也救不回泰纱。 “啊——” 绿毛老头发出一声才叫,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看着艾贝上前踩住了老头连在后背上的橡胶管子,老头才开始折腾的,随即询向艾贝询问这老头又在作哪门子妖? 艾贝也不答话,只示意让我看地上的绿毛老头。 这家伙一身的绿毛苔藓,还长的瘦小枯干,本来就不太像个人,现在整个身体竟然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还不停的发出“唧唧”叫声。 “唰——” 扎在老头心口位置的剥皮刀卡着皮肉划过老头的脸,回到了我的手里,地上的老头被一分两半,既没有出血也没有炸出飞沫,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具皮囊,随着被刀锋划过的地方破开成两段,一只黑皮的猴子从里面钻出来。 猴子摇摇晃晃爬了两步,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艾贝朝我们头顶使了个眼神,比里用手指扎进树干支撑,飞速攀上去,手中抓着个人跳了下来。https:/ 这人长着满头满脸的白须,面色赤红,身形佝偻,如果不是正常人的身形,简直比趴在地上的死猴子还像只猴子。 “猴王长老。”泰纱看着比里手中的人笑道,你竟然还没老死?” “猴王?”艾贝上前扯起那人的头发冷声道,“他的本名叫勒芒,什么降头术都会点,却没一样精通的,在那噜索算是最年轻的一个,四十年前就长现在这幅样子了。” 第六百零五章 分兵探路 原来前两个绿毛老头,都是用猴子套上橡胶皮囊假扮的,真正要对我们出手的人,一直都躲在树上遥控指挥。 真是人老成精、防不胜防。 幸亏我们这边也有老宝贝儿,任这个猴王长老诡计再多,也被艾贝老妈妈一眼识破。 猴王对着泰纱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又对着艾贝大吼,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好奇询问泰纱勒芒在说什么,泰纱竟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又询问艾贝。 艾贝冷笑着一脚踢在勒芒脸上,把勒芒两颗后槽牙给踢飞了出来。 “搞什么?”我疑惑问道,“这老头到底在吼什么?我们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 我看向比里。 比里木愣愣的只盯着老头,都没瞅我一眼,这小子最近是让艾贝老妈妈的特训给整坏了,又变的跟以前一样没有人味。 “是他加禄语还带点土话,我也只能听懂一部分。”常鑫小声说着把我拉到了一边。 勒芒刚才对着泰纱和艾贝乱吼,大概意思就是认出了她们两个,说她们俩都是不详的女人,每次来到那噜索都不会有好事。 我想起刚才老妈妈和泰纱说过,她们都来过这里,泰纱那次就是来找麻烦的,肯定没少折腾,看勒芒这反应,当年泰纱和他老公来这里求庇护,只怕也没让这地方得下安生。 我听常鑫解释的功夫,那边泰纱也跟勒芒动起了手,冷芒也挺硬,被艾贝打掉两颗后槽牙,还敢跟泰纱顶嘴,然后泰纱就下了重手,三两下就把勒芒那一头凌乱浓密的白毛发型拽成了大斑秃,瞅着跟个血葫芦似的。 老头子疼的满地打滚,被比里狠狠踩在胸口上,又吐了两口血才安生下来。 我是听不懂他们说的加禄语,不过常鑫和另外几个降头师倒是偷偷笑了起来。 我跟常鑫打听这次又说了什么? 常鑫压低了声音说:“老头子没眼力见,先说泰纱的父亲该死,又看布陀会长没来,就说他肯定也死了,还说艾贝和泰纱是蜘蛛,谁要了他们家的女人谁就不得好死。” 难怪艾贝、泰纱和比里要对老头子下这么重的手,敢情是嘴上没把门的胡说八道,不过我是没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就问常鑫在笑什么? 常鑫再次压低了声音,“有次泰纱和布陀因为训练内容的事吵起来,布陀也说泰纱比蜘蛛还毒,结果就被泰纱赶下场跟他们一起特训,从那之后布陀就总是背着泰纱叫她蛛娘,大家是想起布陀才笑起来的。” 这么解释那就没毛病了,想想布陀平时被泰纱收拾的样子,我都想笑,看来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大家在德罗岛上过的也挺快活。 我知道比里刚才收拾勒芒时收着劲呢,不然那老头子早被弄死了,就上前交代他们再问问部落里的事,为什么勒芒会在这里埋伏我们? 艾贝直接告诉我没有必要问,一来是勒芒一贯嘴硬,问是肯定问不出来的,二来是她知道勒芒的一个秘密。biquiu 这老头一辈子不务正业,还有个喜欢找女人的毛病,一直被部落里其他长老约束着不许走出那噜索,他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去找女人或者找女人回来发现了我们,所以才出手偷袭。 部落里的长老连勒芒都约束不住,那就说明那群老家伙真的是老到没用处了。 我不想怀疑泰纱的推测,可是这种完全没有实际根据的臆断还是让我很不放心。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按原计划长驱直入时,常鑫提出了个建议。 他想押着勒芒,带人先赶去那噜索侦查情况。 这个提议讲出来,就彻底让我为难了。 按说有人去侦查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我们要分兵作两路,那样的话我们的实力就要变弱了,万一有点意外情况,只怕不好应对。 常鑫是信心十足的向我请战,泰纱为他说了情。 我知道常鑫这是在征求表现机会,我再拦着,只怕会让人觉得我在记恨之前他骗过我的事。 再三权衡之后,我同意了常鑫的请求,不过我在常鑫带着二十个降头师走后,又把比里派了出去。 有比里在暗中跟着,我才能踏实一些。 第六百零六章 出奇顺利 在默拉皮火山下的原始丛林中,我们经历了勒芒的埋伏,然后与常鑫分兵。 为了能更加稳妥,我在派出常鑫后,还让比里秘密的跟在了后面,并与两人分别约定暗号。 常鑫那边探查部落里一切正常后,将会发射一颗信号弹。 比里在确认完全没有异常后,才会放出艾贝的鬼面蛾跟我们报信。 我们这边大队人马刚刚行进到部落附近,就看到天空中的信号弹,紧接着也收到了比里放回的鬼面蛾。 在这双重的保障下,所有人都显得信心十足,横在我心中的惶恐,似乎也成了过激的敏感,以至于当我在敞开的部落大门前,看到常鑫和比里押着一群奇形怪状的老头子迎接我们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幻术中还没有察觉,可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又都出奇的真实且顺利。 那噜索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地方,这里的人和物都只有时间留下的陈旧痕迹,十二个专司祭祀的长老已经死的只剩下7个,连圣物十二獠图腾上那不知是什么特殊品种的的霉斑都开起了五彩斑斓的花。 我的原定计划是要在那噜索召开世界降头师协会的会议,借此把美利坚和英吉利分会引过来,等到彻底掌控了整个协会之后,把那噜索当成我们的基地来利用。 但是现在布陀已经提前赶赴美利坚,那噜索这边的腐朽破败也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的多,我的计划就要进行变动。 要去美利坚接应布陀,还要守住那噜索,我们又要面临分兵的现实。 美利坚那边肯定是要带去最强战力应对,那噜索这边只要保持目前的消息闭塞,应该也不会出变故。 但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把活着的七个长老交给了常鑫,等常鑫这边学会整套的祭祀流程,我们就在那噜索留五个人,然后带着十二獠图腾前往美利坚。 日惹毕竟是在亚洲,对于纸飞机协会和比尔斯家族的势力我深有体会,绝不敢有丝毫藐视,所以我已经做好了那噜索被人夺走的准备,我给留守人员的命令也是首先保命,万一遇到袭击立刻放弃那噜索、一定要安然无恙的逃离。 在那噜索休整的一夜里,我辗转难眠。 这里距离默拉皮火山已经非常近了,火山传来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捂着被子打呼噜,除此外还有那不时冒出来的惨叫声,那是常鑫在向长老们逼问祭祀流程。 几个喘气都费劲的老头子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对于我们的到来和我们提出的要求都没有过任何反抗,勒芒甚至提出了要加入我们离开那噜索的请求。 但是艾贝和泰纱很了解这些老头子,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寄生虫,他们的效忠完全不值得信任。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或许我还会耐着性子跟老头子们周旋一下,但现在形势紧迫,所以我只能放弃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让常鑫用些特殊方法确认老头子们没在传授祭祀流程的事上耍滑头。https:/ 临到天亮时,我适应了默拉皮的“呼噜声”,常鑫那边消停下来,我也终于有了睡意。 这一觉我睡的莫名沉重,连梦都没有,直到我的眉心生出一阵莫名痒痛,才带着一身的冷汗骤然醒转。 第六百零七章 红光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刺的两眼发花,耳边听到默拉皮火山的喘息之间似乎有一阵阵若隐若现的怪声。 “咔哒哒哒哒——咔哒哒哒哒——” 我循着声音来处四下张望,心底是疑惑丛生。 这间房是长老们聚齐议事用的,除了几个草垫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声音的来处就不可能是在这屋里。 如果不是在屋里,那就是在屋子外面。 想到这一折,我猛然跳了起来,再到我回头望时,只见我睡觉时放脑袋的地方忽然就冒起了一阵青烟,然后地板下面就捅上来了一根不锈钢吸管似的玩意儿。 我抄起一块草垫砸过去,垫子撞到吸管滚落到旁边,管子骤然伸长了一截,然后像条小蛇似的昂着脑袋朝向了我, 这什么玩意儿?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虫”。 降头师的手段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的,这里哪怕再破落,也是降头师协会的总坛圣地,谁知道那些看起来稀松平常、半死不活的长老们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后手藏着。 此时那根吸管最前端两公分的位置已经变成了火炭红色。 联想到刚才地板上冒出的青烟,我立马就不淡定了。 那玩意儿怕不是用高温烧穿了地板探进来的,如果我还睡着没醒,这会儿脑袋上都被开洞了。 我打定主意要先撤出,于是缓缓后退,背手朝门口摸过去。 吸管似乎察觉到我的动作,我后退一步,它就跟着朝前面探一步,我停着不动,它也停下来不动。 我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的邪珠,这货灵识敏锐,自己有想法,对敌比我机警,以它一贯的揍性,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比我先发现先出手才对,可是到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奇了怪了。 心知邪珠靠不住,我慢慢的蹲下试着去摸系在小腿上的剥皮刀。 随着我的手摸到刀鞘,那根细管子也探到了我的身前,我已经真切的感受到了管子前段炙热的温度。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撞破门逃出去,或者跟这个怪东西过一招再逃。 本着保命至上的原则,我猛然拉开门拧着身子朝屋外扑了出去。 我的身体落地,胸口感到一阵火烧炙痛,然后手掌也痛了起来。 我赶紧撑起身子,把握在手里压到身下的剥皮刀扔在了地上。 剥皮刀的刀刃此时跟过了炉子似的,也是一片的火炭红色。 再看那根不锈钢吸管已经烧穿了关起的门,探出了火红的“脑袋”。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刚才翻身出门的时候,那个怪东西肯定是无声无息的对我发起了攻击,然后被剥皮刀挡了一下,我这是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啊! 不过比起眼前这跟两次差点要了我命的怪东西,更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寨子里这么安静? 人都去哪儿了? 就算大家这段时间辗转劳顿都在休息,比里和艾贝也不该没有一点反应啊! 他们的警惕性一向是按照随时随地准备拼命来的,我都破门而出了,他们不可能没有反应。 “咔哒哒哒哒——咔哒哒哒哒——” 那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又冒出来了,这次我听的真真切切,声音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四面八方一起来的。 “哗啦——哐当——” 我身后的房子突然倒塌,我迅速回身望了一眼。 烟尘中,一抹红色晃过。 再等我看向那根要我命的细管子时,我面前的房子也塌了,然后又烧了起来。 荡起的灰尘烟火中,一片妖冶的红光慢慢的朝我移动过来。 准确的说不是一片而是一大片。 因为寨子里的木屋子一栋接着一栋都开始倒塌燃烧。 漫天的灰烟,一大片的红光将我围在了中间。 第六百零八章 钢铁怪虫 “哥们,你怎么了?这可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你不管我,我死了,你还上哪儿找像我这样满身阴气的人给你啊?”我用力拍打手腕上的邪珠。 邪珠总算有了反应,只是绕着我的手腕挪转了两圈,又不动了。 我现在很后悔没有接受常鑫的好意,那家伙可是专门给我弄了两个香瓜手雷护身的,可我一直认为遇到小规模的枪战,肯定还是术法更占优势,遇到战场级别的大规模战斗,死活就得看运气,所以就对枪炮类的火器提不起兴趣,也就拒绝了那两颗手雷。https:/ 现在邪珠罢工了,百宝囊还在屋里放着,我只能忍着高温从地上捡起了剥皮刀。 身边的尘埃渐渐落下,成片的红光显出了本形。 七对匕首刀锋似的尖爪杵地,连着尖爪的躯干也就是啤酒瓶子那么粗,由粗到细顺滑的连到我之前见到的细管子。 我听到的“咔哒”声音,就是那七对尖爪杵地行走的动静。 火山灰积出的土地为什么能发出那么清脆的响声? 因为这玩意儿的温度太高,他们从地下钻出来时,默拉皮火山沉积下的火山灰土都被烧成了结晶体。 这怪模怪样瞅着像虫子,可又不是我想象中的虫子,就算是降头师自己养出来的怪虫,那也应该是血肉之躯,可是什么样的血肉能承载的下这么高的温度? 除非他们根本就是钢铁做的,我在屋里看见的那只怪虫脑袋没有软下来的时候,就像根不锈钢的吸管。 难道是…… 我的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了个奇葩到自己都难以接受的想法。 难道美利坚的动画片拍的其实是纪录片? 默拉皮火山里睡着只变形金刚?或者是地球真是宇宙大帝变的? 这些奇怪的玩意儿就是赛博坦星球的机器虫子? 自从见过“墘”之后,我这个脑洞也是不受控制的变成了黑洞。 “哈喽哇,外星来的朋友们你们好哇,我跟你们是自己人……我也有个外星的朋友,他也不是人……” 我试着跟眼前这些火烫的钢铁怪虫交流,可是这些虫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只是迈着统一的步伐在朝我靠近,直到我喊出了“墘”的名字,钢铁怪虫突然都停了下来,身上的红光也都暗淡下去。 “你们果然知道那个秘密。” 就在我面对杀身之祸几乎乱了阵脚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有人说话? 随着话音落下,那些钢铁怪虫也有了变化。 它们身躯上的红光熄落,又闪起了蓝光,伴着蓝光而来的就是我能感受到明显降低的温度。 钢铁怪虫在释放寒气,在这湿度极高的热带丛林之中,寒气迅速把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了水珠,周围房子燃起的火就这么简单的被熄灭了。 水和火,是威力最直观的自然元素,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传说和信仰中,都有关于水与火的崇拜,水神与火神的形象也是多种多样,流传在修行者当中与水火有关的术法同样很多,如果眼前这些钢铁怪虫的任意趋势水火的能力不是科技,而是术法那也是很高级的术法了。 但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对这些威力巨大的虫子感叹和好奇,它们对我围而不杀,又主动灭了火,这就是没准备对我下手的意思,我更该考虑的是比里、艾贝、泰纱、常鑫和我的降头师弟兄们为什么都不见了?我们为什么会身陷这样的危险当中。 “把你知道的关于‘墘’的事都说出来,我会帮你跟狮城那边周旋,至少能够保住你的命。”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是那些钢铁巨虫发出的声音,不过我可以肯定肯定不是这些钢铁怪虫在问我问题。 因为这些虫子从步调到行动全部都整齐划一,我觉得它们应该是被人操控的,这人提到狮城,难道是小比尔斯和纸飞机协会发现了我们,派来围剿我们的? 第六百零九章 打赌 世界上只有孩子和傻子不会撒谎。 这家伙既不是孩子也不是傻子,他在骗我。 我盘腿坐下来,说:“75加4加7等于86。” 操纵怪虫的人问:“什么86?” 我轻描淡写的笑道:“我带来那噜索的人有79个,这里的长老有7个,你敢动一个试试,有本事你当着我的杀来我看。” “哈——”那人嗤笑,“你们都不是一般的人,那些家伙会降头术,而你手段比他们还邪门,但是你们的手段都只能用在人的身上,为了针对你们的弱点,我才专门搞来了这些最先进的纳米仿生机械虫,废了这么大的精力才抓到你们,你以为我就只是虚张声势,不敢动你?” 我开启了嘲讽模式,说:“我跟你打赌,你就是不敢动我,也不敢动我的人,如果你输了,就穿上女人的裙子,给我的人跳舞!” 那人沉默片刻,狠声说:“你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凭什么跟我赌?” “就凭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来找我的来意。”我轻轻弹了下剥皮刀的刀刃,“也有可能我是在诈你,你到底敢不敢跟我赌?要是不敢赌就给我滚出来,我们聊点正事。” 那人又不出声了,周围再次陷入了沉默,突然我面前的一只钢铁怪虫再次亮起了光,这次是五彩斑斓的光,光线从怪虫的脑袋上射出来停在我的面前,形成一幅三维的立体画面,内容是个男人的背影。m..nět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西装,黑色皮肤,光头的男人。 “赌了,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光头男缓缓的转过身,他竟然还带着副小丑面具。 我不屑笑道,“你不就是美利坚的人吗?你是共派的,找我就是为了合作,你要问我怎么猜出来的,我只能说这世上有资格对外星人上心的国家没有几个,对我的弱点那么清楚的人只有老比尔斯一个,那老东西也只会把我的信息卖给自己的东家,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正是因为你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才敢百分百的确定自己的猜测,老比尔斯难道没告诉你们,要在我面前少说话吗?” “fuck!”光头男夸张的捶胸大喊,“我不该跟你打赌的,不过……” 光头男得意笑道,“我用布陀跟你作交换,刚才打赌的事不作数。” “没门!”我直接拒绝光头男,“现在不是我求你,是你们求我,你们在我身上下的本钱越足,我就越有恃无恐,你们要是不在我身上下本钱,我就不跟你们玩,所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我有。”光头男毫不犹豫的甩出了两个字,“狐狸!” 我以为光头男要接着跟我聊与“墘”有关的事。 我们从蝎子王二世王陵出来之后,老比尔斯他们都忘记了王陵中发生了什么,但我不确定以老比尔斯的能力,他会不会从侧面推导出点什么信息来,毕竟那老家伙跟我的关系太过紧密,如果光头真要跟我聊外星人,我就不会搭理他,因为那些事在这个星球上,只有我知道的最彻底、最清楚,而且“墘”已经走了,他想让这个星球保持现状,镇压着所有的外星来客,唯一的钥匙在我这里,我也只有到那最后得时刻才会知道怎么用,简单直接一句话,只要我不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星球上的事要跟外星人没关系了。 但是,“狐狸”这两个字就跟我很有关系了。 那是孔龙他们给我定的代号,这两个字竟然从一个美利坚共派口中说了出来…… 第六百一十章 谈判 “老比尔斯就是这样跟你们说我的吗?”我装出愤慨的样子反问光头男,“那个老混蛋还活着吗?”xしewen.com 光头男突然得意的大笑起来。 “我们扯平了。”光头男凑近过来,我这才看清楚光头男并不是戴着面具,而是在脸上画了一幅小丑的妆容。 我问光头男什么扯平了? “如果你没有故意装傻,我还不敢确定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光头男做着鬼脸说,“我甚至都不敢确定‘狐狸’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你们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狐狸’,那华国放出的那颗决定性的‘胜负手’。” “啥玩意儿,你跟扯呢?”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瞅光头男,“你这又是‘狐狸’,又是‘胜负手’的,你在这科普动物世界呢,还是想跟我聊下棋?” 光头男转身站好整理着西装,肃声道,“你可以不承认,我们对你也没有恶意,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你对我们来说非常有价值,我必须跟你达成合作。” 我嘲讽光头男,“你会不会谈判?还没聊呢,你就先把底牌亮出来了。” 光头男毫不在意的说:“我们有个特别办公室专门用来研究关于你的事,所以我很清楚应该怎么跟你打交道,我是在用诚意,来换取一个跟你交朋友的机会,我知道只有先跟你成为朋友,才有可能跟你做盟友,而你是个性情中人,你是绝不会让你的盟友吃亏的。” “靠!”我直接朝光头男比了个中指,“你怎么好意思说是来跟我交朋友的?你抓了我的人,还弄这些玩意儿来吓唬我,这就是你们交朋友的方式吗?” “没错!”光头男果断承认,“实力是交朋友的基础,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向你展现我们的实力,你跟老比尔斯也是从不打不相识开始的。” 无耻啊! 我差点都忘了,老比尔斯跟这个光头小丑男一样,都踏马的是代表着美利坚。 能灭就灭,灭了不了就吓唬,吓唬不住需要求人,也要扎起架子装纸老虎,这就是美利坚的臭揍性。 “得了,咱们也别扯这些没用的。”我直接挑明了告诉光头男,“你想让帮你对付小比尔斯那没问题,但是跟你交朋友绝对没戏。” 光头男不明所以,我没心情跟他绕圈子,也是简单明了的一句话,绝不可能。 我也是有我的底线的。 光头男跟老比尔斯不一样,老比尔斯虽然是美利坚的人,虽然也代表着美利坚的利益,但他是个正客、骨子里还是个大兵、冒险家,但光头男刚才却揭开了一个“无名鬼”和孔龙强行赋予我的身份。 我已经意识到这个星球的复杂性,光头男属于那个我被强行塞进去,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的维度世界,这家伙跟纸飞机协会那群人又不一样,他是个间谍! 跟这种人物打交道,我必须小心,万一被他给套路了,我可就成华奸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相处,我用真心换真心,你迟早会接受我这个朋友的。”光头男没有在意的拒绝,三维立体的画面被转换成了一副卫星地图。 随着地图不断放大,我也认出了他让我看的是奈罗斯岛。 跟我以前在网上用地图软件看到的静态全景画面不同,这家伙给我看的是动态视频画面,清晰度完全超过我的想象,细节突出到可以看清楚老比尔斯那个小院房瓦片,还有院子周围的守卫,站在老比尔斯内堂门前的,竟然是欧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锦鹏的阴阳仙师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六百一十一章 合作目的 我最早遇到欧文时他是陈鹤年身边的保镖,随着陈鹤年的死,欧文也消失。 大概是这个黑大个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也可能是有心人给我的暗示,在德罗岛陈家宝库里的幻象中,这个欧文以无名鬼的化身出现,在我赶赴暹罗帮助帕琳登基之前,我特意让尼克帮我调查过欧文的事,当时尼克给我的回报是,欧文在跟陈鹤年到umc大厦参加过董事会之后就没有了踪迹。 现在欧文突然又冒出来了,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在为老比尔斯看门,这就耐人寻味了。 我可以从欧文再次出现这件事里,缕出很多可能性来。 首先这家伙确实是比尔斯家族的人,只不过不是老比尔斯的,而是小比尔斯的人,可能老比尔斯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因为如果他知道的话,当初跟我合作时,就会把欧文亮出来作为他的诚意之一,但是老比尔斯没有提到过欧文,所以我觉得在我来狮城之前,小比尔斯已经开始背着老比尔斯行动了。 帕琳说比尔斯家族的内乱源于美利坚的大选,现在来看那也只是一个契机,这父子二人的离心离德远比这个早得多。 当然,这个推测要建立在一个特别的前提下。 “老比尔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被软禁,还是真的生病了,活着是已经死了?”我询问光头小丑男。 光头小丑男叹气摇头。 他竟然也不知道。 此时我的心里在犹豫着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比尔斯斯家族、美利坚共派,还有现在的我之间的关系,就会变的更加复杂。筆趣閣 光头小丑男经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向我坦诚了一个属于他们内部的秘密。 关于比尔斯家族想要两头下注只赢不输的玩法,瞒不过这些人,共派之中也有人怀疑比尔斯家族的内乱其实就是老比尔斯自己搞出来的,他的病危传言是为了让人觉得他被小比尔斯控制了,而老比尔斯被小比尔斯控制就是为了在共派这边留下余地,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对于共派来说,老比尔斯就是叛徒。 为了确定比尔斯家族这此事件的性质,共派一直在关注奈罗斯岛上一切。 诡异的是即使动用卫星,也没发现老比尔斯露过面,岛上的防卫也是万分的严密,共派投送过去的探查情况的间谍在登岛那一步就失败了。 光头小丑男吐露的秘密,正是我在纠结该不该问的问题,老比尔斯也有可能是藏起来了。 如果比尔斯家族内乱真的是老比尔斯自己搞出来的,那么我就被老家伙给坑了,如果不是,那么由我来问出这个问题,就有可能导致共派对老比尔斯的怀疑,进而影响他们对待这个事件的态度和拉我合作的目的,对我来说这是个两难的问题,不过共派那边已经意识到了,我也就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所以你们找我合作就是想借我之手,帮你们灭掉比尔斯家族,这样既可以铲除掉不确定的叛徒,还可以不用担负对付自己的人的责任。”我坦诚的告诉光头小丑男,“这件事我做不了,我不可能为了没有确定的怀疑,就对自己的盟友下死手。” “不不不。”光头小丑男连忙解释,“并不是铲除,在我们这个领域存在太多不确定性,正因为如此我们看待问题,看的更多是起因和结果,没人会关心过程,比尔斯家族内乱是共派的损失这就是起因,如果比尔斯家族倒下,即便是你来做这件事,并且做的滴水不漏,最后一样会算在我们的头上,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那你们找我合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问光头小丑男。 光头男凑近过来,龇着一口大白牙阴恻恻的笑。 他把两根食指合拢并在一起,然后缓缓的拆开…… 第六百一十二章 都是老规矩 我听懂了光头小丑男的蹩脚解释。 只有彻底无法掌控的时候,灭掉才是唯一的选择。 在美利坚那边大选失利、小比尔斯背叛的前提时机之下灭掉比尔斯家族,恰恰说明了共派的弱势,这将产生无比可怕的连锁反应,首当其冲就是共派旗下的更多势力会产生异心,继而动摇共派的基础, 其次,因为美利坚的制度就是两党分立,一旦共派的势力弱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势必会引起在野党的觊觎,到那个时候就会产生一场真正的权利风暴,最终动摇的就是整个美利坚的国本。 所以,光头小丑男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比尔斯家族重归旗下或是彻底毁灭,他们要的是个跟民派旗鼓相当的气势,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我把老比尔斯救出来,这样比尔斯家族就会一分为二,形成父子俩打擂台的局面。 说到底还是为了在美利坚的权利战场上维持民派和共派的制衡。 这个奇葩的国度,从国内的民生、经济到对外的外交、战争,再到一些不得台面的诡谋、暗战,所有的事追根溯源就找不出是跟他们内部权利的竞争与平衡没关系的。 不过,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 不止是打击小比尔斯一雪前耻的机会,如果抓住合适时机来个临场反水,从灭掉比尔斯家族开始,把那一连串能动摇国本的恶性连锁反应都给连出来,就算不能把美利坚搞歇菜,至少也能让他们自己狗咬狗一嘴血。 孔龙把我送回狮城,就是为了让我找机会从内部瓦解美利坚在亚洲打造的封锁线。 “无名鬼”格局更大,他逼着我当这个棋子,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赢下这盘以星球世界为盘的棋局,先不管他这盘棋现在是什么路数,反正我把对方给搞乱,他就有机可乘。 “你笑的好猥琐,是不是想到什么邪恶的计划?” 光头小丑男又把打脸凑了过来,眼神警惕的瞅着我。 “嘁——” 我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难道我能把自己刚才在做梦当民族英雄告诉他吗? 光头小丑男背手踱步,犹豫着说:“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来找合作这件事,决定的太……” “太什么太?我还没决定要跟你合作呢。”我对光头小丑男笑道,“要不你把我的人放了,再把你这些铁疙瘩弄走,咱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光头小丑男愣了一下,瞬间暴怒对着我大吼:“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吗?我在你身上浪费了这么多资源,要是最后搞不定比尔斯家族,我就要被搞定了!” “所以现在你没有选择,而我是有选择的。”我一本正经的说,“今天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把我的人全都弄死,然后我灰溜溜的回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弄死你报仇……” “s!” 光头小丑男听不下去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镇静下来,又开始规劝我合作,拿出我跟老比尔斯的合作打比方,说什么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至上的利益,绕来绕去其实他是又在向我暗示“狐狸”的身份了,很显然他们你也明白我在狮城的意义,所以搞定了比尔斯家族,我就可以回归狮城。 到时候可以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重新拉回到以前的局面,我继续做我的突破,他们则继续做他们的封锁。 隔着脸上厚重的油彩我是看不出光头小丑男的脸色,不过他那双充血的眼睛已经说明了心境。 这小子为了跟我谈合作,又盯梢、又抓人、还弄来这么多高科技纳米仿生机械虫,其实跟他所代表的共派对待比尔斯家族一样,都是被客观因素限制着,有心无力在装纸老虎。 他越不自在,我就越有底气。 我耐心的听着光头男给我灌鸡汤,等到他自觉没趣说不下去了,才懒洋洋的开口。 “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的老底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那地方,我是个“仙儿”,就是你们那边的灵媒,你别跟我扯什么合作、盟友,咱们痛快点,按我们家祖传的规矩来,就当你请我办事了。” 光头小丑男兴奋的问道:“什么规矩?” 我伸出手,比出了个“国际通用”的数钱手势,“讲规矩就得算是咨询了,跟你在家犯官司找律师一个道道,我一般都是按分钟算,你可以去我们村里打听,这都是老规矩,我保准不坑你……”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寸草不生 我们金家祖宗定下的规矩是接活之下一定要问事,谈价,备法器,一样都不能少。 但是面对击打敌人,扬我国威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我翻来覆去思想斗争了二十秒,最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除了先付的订金和后付的车马费,我还要再拿一笔办事经费。 把比尔斯家族搞分列,其实就是把人家家弄散伙,还得是父子对立,这种事以华国人的道德标准来看,绝对算是顶级的缺德,而且这种活也是金氏阴阳仙传统业务范围以外的,具体的定价标准没有先例可以参考,索性雇主足够财大气粗,我可以用金钱来弥补自己在道德层面受到的良心谴责。 于是我痛快的开口跟光头小丑男要了一亿的订金、一亿的车马费,至于具体的办事经费不好说,也先给个一亿打底,不够随时再补充。 面对我的狮子大开口,光头小丑男完全破防,接下来就进入了扯皮时间,经过亲切、友好、深入的磋商,最终我看在老比尔斯的面子上把货币单位从欧元降到成美金。 光头小丑男又情真意切的摆出了上个世纪,美利坚在华国困难时期给予的种种援助,希望我能再次降价,在阶级敌人毫无底线的恳求之下,我非常不爽快的把美金又换成了人民币。 问事和谈价结束之后,就该是备法器了。 这趟差事不是捉鬼驱邪,小比尔斯更不是冤魂恶鬼,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灵活应变的把备法器这一项改成了向光头小丑男交代任务,然后我们留下了十名降头师在那噜索看家,余下的人都赶去了美利坚与布陀汇合,至于什么跟小比尔斯先生开战,那就要看雇主的效率了。 什么时候我要找的人到位,我就什么时候开始办事。 经过一天的飞行,我又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看到了其实也没那么圆的月亮,呼吸到了腐朽的资本主义空气。 再经过一番辗转,我们一行七十来号来人到了德州,被安置在一片确实大到让我怀疑人生的农场里落脚。 布陀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送了过来,他的状态不能说是很好,只能算是差到了极点。 见面时人是昏迷的,身体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号,四肢被锁链捆在十字架上,脖子套着两捆大蒜,还有很多检测仪器连在身上。 等我们把布陀弄醒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布陀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找任何人的麻烦,一到美利坚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跟他一起过来的二十名降头师全都在被追捕的过程中死掉,布陀被抓到后先被这帮人当成了邪恶的恶魔之子接受了各种驱魔仪式,然后又被当做变异人类搞起了实验,按照布陀的说法,如果我们没来,他可能就要被大卸八块切片研究了。 在日惹时,光头小丑男口口声声要跟我交朋友、做盟友,我以为他就算不善待布陀至少也不至于为难,我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我这人虽然爱算计,可咱心还是热的、红的,陪我一起经历过多次生死的布陀一家就不用说,剩下那降头师也都是陪我一起被驱逐,在患难的时候没有抛弃我的,我绝对不可能因为跟光头小丑男达成了雇佣关系,就不在乎他们的荣辱死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光头小丑男没在农场,可这里还有他派来的人,他可以躲着我,我也找不到他家,可我脚下的地可是美利坚的。 方圆2000多亩的大农场,我也懒得分清楚哪些是美利坚特工、哪些是普通人,直接把所有的人都赶进一片棉花地里,然后就把我们的降头师都派出了农场的各个方向,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方法不论,我只要这片农场变成大毒窝,我要让这2000多亩的土地寸草不生。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全世界都懵了 清晨,万物俱寂,因为附近还活着的动物都逃走了,没逃走的都死掉了。 屋子外面阴沉沉一片,看不到晨起的朝阳,因为四周都被毒雾笼罩,七十多个降头师花样尽出,我也说不清他们都放过什么毒、下过什么降,总之那些毒气混合在一起就是鲜艳的橙黄色。 我、布陀一家、常鑫和四个降头师坐在大餐桌前吃早饭,电视里播着特别新闻,内容就是德州一个农场突然爆发毒气,因为搞不清楚原因,所以一群不同的领域专家在电视节目里吵了起来,有说是世界末日的,有说是地下甲烷泄露的,还有猜测是军方的秘密生化试验导致的…… “过瘾啊!”常鑫拍着桌子大笑,“全国大骚乱,全世界都蒙了!” 布陀忧心忡忡的问:“是不是玩儿太过了?” “过?”泰纱在布陀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什么叫过?你个记吃不记打的货,忘了那些混蛋是怎么对付你的了?” 艾贝冷冰冰的教训布陀,“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杀,你现在也变得软弱了,我应该抽时间给你也进行一下特别训练。” 布陀看了面无表情的比里一眼,慌忙向艾贝解释,“我不是同情那些混蛋,我是担心咱们自己,毕竟咱们还在他们的地盘上,万一人家扔颗导弹过来……” 布陀比了个开花的手势,“我们就要化成灰了。” “不会的。”我示意让布陀接着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一段从夜晚的拍摄画面,拍摄角度是在一架直升机里,直升机的探照灯照到了我们的房子,还有外面的棉花地,棉花地里的人正疯狂的对着天空大喊求救,接下来画面就终止了。 主持人出来介绍说这是现在拍摄到的唯一一段农场中的画面,直升机在完成这段拍摄之后就坠毁了,据推测机组成员应该是在追回之前就已经中毒全体遇难。 然后电视里的专家就这段画面又进行了一番分析。 神学专家在画面中发现我们住的房子和那片棉花地是没有毒雾的,因此可以断定这就是上帝对人类的惩戒,但上帝终究还是爱护世人的,所以在毒雾的中心降临了神迹,给深陷其中的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就在其他专家面对无法解释的时候,现场连线的观众给了他们新的启发,这就是军方实验的直接证据,那片没受毒气污染的地方,就是实验室的所在地。 “我明白了。”常鑫兴奋的说,“这事闹大了,全世界都看着呢,他们要是敢一颗导弹解决我们,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这时画面再次切换给了主持人,短暂介绍之后,再次连线到了一个国-家安全办公室专员的视频画面中。 这里除了我和艾贝、比里,还有两个降头师,剩下的人都是懂点外语的,刚才一直都是常鑫在为我们同步翻译电视里的话,这个官员出现之后,常鑫突然就停下来,眼看着他和其他几个懂外语的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直到与官员的连线结束,布陀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这次我们是真的要完蛋了!” 常鑫也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他苦着脸说,“他们的官方对外宣称这是一次恐怖袭击,我们被当成恐怖分子了。” “这些家伙是真有可能对我们发射导弹啊!”布陀又比划起了“开花”的手势。 第六百一十五章 开始你的表演 布陀的担心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就在布陀的话音落下,常鑫就为我们翻译了主持人发表的民调结果。 竟然有70的人都支持采用强力手段,迅速镇压这次发生在本土的恐怖袭击。 同时,主持人也代表了那70的民众发出了更大的疑问。 为什么至今为止都不见正府采用任何应对手段? 有这样疑问的不只是美利坚的国民,这间屋子里的人在主持人针对性的发问之下,也都感到莫名其妙。 即便我们现在与共派达成了合作关系,他们也不至于包容我们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像美利坚这样的强国遭受这种程度的袭击,其意义绝对不只是让民众感到恐慌那么简单。 豪不夸张的说,在美利坚的历史上,每一次本土受到袭击的事件,全都引出了具有转折意义的历史性大事件。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虽然才只过去了一夜,这个农场里发生的事却已经传遍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我敢肯定有很多像孔龙那样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个农场。 在这种情况下,正府至今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放出了一个官方信息,做出事件定义,这简直比离谱还要离谱。 我推开了窗户,把一切的答案亮给了大家。 答案就在那片棉花地里,因为我们手里有人质。 “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时候美利坚的正客,开始在乎人命了?”常鑫问道“难道那些人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我对常鑫笑道,“如果只是看身份,那里除了洋农民就是洋特工,对于正客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他们真正的价值在于……” 就在我准备进一步解释的时候,橙红色的天空中冒出一片蓝色的闪光。 “卧槽!”常鑫窜到窗台边大吼,‘明白飞行物啊?是外星人吗?” 我在心里暗想,这肯定是“墘”的功劳,是他送给美利坚的外星科技,不过这些事现在不是让常鑫知道的时候,我对常鑫说出了另一个事实。 是看出那些人质价值,在乎他们性命的人到了。 随着飞行棋落下,蓝色闪光点也显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架水滴形状飞行器。 棉花地里的人这时发出了欢呼,看来那里面有人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 飞行器稳稳落在了无毒地带的中心,也就是我们的房子与棉花地之间,随即一道身影等不及飞行器的船舱门完全打开,就气急败坏的跳了下来。 我看清来人那张用浓重油彩画出的小丑脸,立刻让常鑫把我交代他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哐——” 光头小丑男一脚踹开了我们的房门,他龇着一口大白牙,瞪圆了眼睛找到了我,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是想把我给活啃了。 屋里全都是我的人,就算我想把自己送给光头小丑男啃两口解恨,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比里横身挡在了光头小丑男面前。 光头小丑男的身形与比里相差无几,他不耐烦的身手扒拉比里,因为我还没有发话,比里也没有回击,只是像焊在地板上的钢铁塑像,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光头小丑男的愤怒在比里的强势干预之下瞬间瓦解,变成了满脸的懊恼,他放弃了我,转身走向坐在餐桌前的布陀, “不是我们有意要为难你,实在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了,为了抓你们二十几个人,我可是死了一百多个手下。”光头小丑男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布陀面前。 布陀不屑一笑,“命和命是不一样的。” 连我都没看出来是谁出手,支票就在光头小丑男的手里燃烧成了灰烬。 光头小丑男无奈的看向我,“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利益,还是想要我的命来出气?” “你也只是个工具人而已,你的命抵不过我那些死去兄弟的命。”我指着常鑫捧来的裙子说,“不过你想谈也可以,先解决掉你欠我的赌注,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吧,小丑先生。” 第六百一十六章 我的礼物 长着小丑脸的人不一定就是小丑,穿上裙子对着一群人跳着滑稽舞蹈的小丑,才是真正的小丑。 光头小丑男是共派的代表,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高的位置,有多大的权柄,但他是跟我直接打交道的人,哪怕能多拿捏住他一分,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在膈应他这件事上,我绝不会放过任何哪怕微小的机会,这将决定我跟光头小丑男以后的相处与交流之中,谁在心理上占有相对更加主动的地位。 一番荒诞戏谑的舞蹈之后,我才在光头小丑男的强烈要求下很不情愿的聊起了正事。 在什么庙,就唱什么戏。 既然我们已经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自然也需要唱台好戏来给邀请我们过来的主家助助兴。 要为布陀和死去的降头师兄弟讨个公道,只是要点好处,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所以我搞这一出的目的,其实是要挑起共派和民派的内斗。 如今闹的满城风雨,正府还没有一点动作,就说明内斗已经开始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民派总统在掌权当政,乱子越大,拖的时间越久,民众对于民派总统的不满就会越强烈。 共派作为一个在前一阶段竞争中失败的对手,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他们会千方百计的阻止民派迅速解决这次事件,棉花地里的那些作为人质的特工和农民就是最好的理由。 电视上没有公布这个细节,恰恰就说明民派在这个细节上被共派拿捏了,共派肯定以保护人质为由在反对民派用强势手段对付我们,共派与民派正在这个细节上进行拉锯战。元宝小说 民派可以枉顾人质,用导弹之类的武器把整个农场炸平,事后他们也可以随便编一个生产事故之类的理由,来搪塞民众,反正这种事共派和民派以往都没有少做,但是共派只需要有人质在农场里的消息透露出去,甚至不需要真材实据,只要捕风捉影,就立刻可以在美利坚掀起一场针对民派诚信与执政能力的质疑风波。 所以,如今的形势对于取得了权力争夺战胜利的民派来说是两难,共派反而完全占有了主动性。 我相当于是给光头小丑男所代表的共派送上了一份大礼,这可是要好好的邀邀功的。 我跟布陀他们解释完目前的状况,笑着问光头小丑男,“你这趟应该是来感谢我的吧?那你可真的要拿出点诚意来了,事情才刚刚开始,后面怎么收尾还要看我的心情,如果你的诚意不够,我也不会介意跟你们的对手聊一聊,到时候形势逆转……” “fuck!” 光头小丑男立刻爆了粗口,“老比尔斯说你是个重感情的,骨子里有华国人特有的君子风范,没想到你竟然会利用自己兄弟的死来要挟我,向我索要好处,你真是太卑鄙了。” 我看向布陀,“这家伙好像是在玩挑拨离间,你觉得我卑鄙吗?” “卑鄙,但是我很喜欢。”布陀冷声道,“降头师的命不是用一张破支票就能换回来的,我们死去的兄弟们会为此刻敌人的卑微,感到非常欣慰的。” 光头小丑男无奈的翻起了白眼,“你抓了我的人,羞辱了我,污染了我的土地,给我的国家制造了一场重大危机,可是我却要来感谢你!” “这就是我们不喜欢华国人的原因。”光头小丑男毫不掩饰的说,“你们的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可怕了,甚至能让火炮导弹失去威力,你们的存在使这个世界失去了平衡!” “艹!”我对小丑比起中指,“阴谋诡计,你们也没少玩,要是你们连这个都能玩的溜,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失去了平衡,我们华国人讲究的是阴阳和谐,不让你们一家独大才是真正的平衡。” 我逼问光头小丑男,“废话就不要扯了,先前你雇佣我是一码事,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是另一码事,赶紧把你的诚意拿亮出来吧。” 第六百一十七章 家乡的问候 我从小就被爷爷当成衣钵传人来培养,要在农村那种地方做个能站住脚的“阴阳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凭心而论,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怪力乱神之事,就像当初差点要了小卉命的那场灾劫,大部分都还是坏了的人心在作祟,所以我要接得住“金氏阴阳仙”的招牌,不止要学会金家的技艺术法,更重要的是要学会为人处世,要懂人心。 关于人心处事方面的感悟,爷爷从来没有当成过一门学问来对我教导,他是把我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用自己的接人待物,用金家的规矩来向我传达。 我也是在爷爷去世后回到门头沟,试着扛起金家招牌的时候,才渐渐发觉了爷爷的苦心,发现这才是爷爷传给我最大的立世本领。 我背井离乡去到狮城,搅入糖王陈家的豪门内乱,随之而来的比尔斯家族、纸飞机协会,乃至后来参与到暹罗夺位之中,还给自己搞出了纳福苑、夜骨、神道教这群总是阴魂不散的敌人,我面对的人早已不是当初门头沟的那些村民,但真正保着我能活到今天的,还是懂人心、会处事的本事。 走到今天,我最深刻的感慨就是舞台再大、人心总是不变。 村里张家和李家因为一件小事引起的意气之争,背后的根源其实是谁在村里更有威望,更有地位,能得到更多好处。 堂堂的强国美利坚整天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去搞风搞雨,制裁了这个,制裁那个,跟村里的意气之争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共派和民派玩两党制衡,也没有什么更新的花样。 我看的清楚隐藏在表象之后真相,自然就能拿捏住他们。 共派想跟我合作,我拒绝了,因为相对与我来说,他们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太强横,一旦跟他们结盟,哪怕是我再清醒,也避免不了被他们掌控、趋势左右的最终命运,所以我的拒绝就是一条保护自己不被吞噬的底线。 我不跟他们做盟友,也不代表我不可以帮他们做些盟友该做的事。 只是我这次做的事,实在是让共派很难受,就像光头小丑男说的,我这个外人打了他一巴掌,可是他为了在自己家里的利益,还必须感谢我这个外人,这个时候我要求光头小丑男拿出诚意感谢我,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对于共派来说很难,因为我拒绝了跟他们结盟,拒绝了他们的支票,他们还有什么能给我的呢? 对于我来说其实也很难,共派找我合作的初始目的,是为了以比尔斯家族的事,在竞争对手民派那里挽回颓势,现在我用另一种方法,不但让他们挽回了颓势,还占据了主动,好处确实足够大了,但如果我的胃口也大到他们无法接受,那么我就会变成更大的威胁,他们也会试着抹除掉我。 当初跟老比尔斯打交道时,我就说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但是现在我才真的是在跟老虎商量,要老虎剥块皮给我,这块皮得剥的值得我的付出,还不能让老虎觉得太疼。 光头小丑男在我的逼问之下,看起来是很为难的样子,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因为我已经想到了可以让我和他们这只打老虎都得到满足的办法。 连我都能想到的事,我不信他们这些搞事的专业人士会想不到。 “叮——” 一声清脆的铃声结束了没有结果的沉默。 光头小丑男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用得意的语气对我笑道,“在你向我索要诚意之前,是不是可以先听一听来自家乡的问候?或许他们能给出对你我来说都恰当的建议。” 第六百一十八章 坐地起价 会从光头小丑男这里转接的家乡问候只有两种。 一种是威胁,一种是妥协。 我第一次玩假死是丽萨帮我办的,当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欺骗“无名鬼”,保全身在门头沟的小卉和七婶他们,事实证明我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个笑话,不过随着我进入纸飞机协会,在外的名声和势力越加高涨,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多,这个安排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掩护作用。元宝小说 不过老比尔斯对我的老底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至于在纸飞机协会内部透我的老底,但是小比尔斯和美利坚这边必然都是知道的。 抄人老底逼人就范是阴谋家们百用不厌的老招数,要说光头小丑男是打定了主意只想用真诚来打动我,从来没想到抄我老底拿捏我,那绝对不可能,真相就是门头沟那边有孔龙看着,就算出现了孔龙就解决不了的状况,“无名鬼”也会出面解决,只要有他在,小比尔斯动不了门头沟,美利坚也动不了,这才让我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跟这些阴谋家周旋,不然的话我这次就不会回狮城,所以威胁不存在。 那些就只能是妥协了。 “你小子脑子可以啊!”我调侃光头小丑男道,“搞不定我,还知道直接找家长?” 光头小丑男得意的神情瞬间就垮了,他以为自己玩儿这么一手我一定想不到,恰恰这就是我想到的那颗可以让我们双方都得到满足的办法。 让利! 只能说我这次搞的事意义太大,已经牵涉到美利坚这个国家的根本,共派给出的好处我一个人绝对吃不下,所以我只能找能吃下去的来帮忙。 在这个星球上可以跟美利坚平等对话的,也没有几个,能让我心甘情愿让利的,也只有我的国了。 我从光头小丑男手中接过电话,走到一边去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熟悉的声音。 “金灶沐,你小子是疯了吧?我让你回狮城,你跑美利坚做什么……” 孔龙在电话里咆哮,声音大到不开免提也能被满屋的人听清楚。 光头小丑男满脸疑惑的注视着我。 我指着电话对他撇嘴笑道:“我哥们儿,年纪大了,有点更年期综合征。” 光头小丑男试探着问道:“难道他不是你的上级?你不是在听命行事?” “什么上级?什么听什么命?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反问光头小丑男,继续装疯卖傻。 其实我也是看到光头小丑男疑惑的表情才明白,我刚才想简单了。 这家伙刚才的得意不是个人层面,他不是因为做了我意料不到的事而得意,他的得意是代表着整个美利坚共派的得意。 他们把我认定成了国内的特工,他们以为我现在搞出的这番离谱的骚操作是国内的指示,正是顺着这条思路,所以他们才跟国内联系上的,共派大概以为这是国内的策略,要以这次事件为契机向他们示好,借此影响美利坚对华的态度的决策。 艹! 这把玩的太大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能高到这个层面,按照这个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我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改变了全球的格局。 不过刚才孔龙对我斥责,已经让光头小丑男产生了怀疑。 美好的误会之上,又多了一个怀疑,变数之上又加变数,要不都说玩正治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呢,我是不愿费劲去琢磨这个事的发展趋势了。 电话那头的孔龙没动静,我提起电话阴阳怪气的说:“上级啊?你怎么不出声了?” 孔龙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干咳嗽一声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口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还在别人家里,搀和别人的家事要有分寸,主人要送客的时候就要知趣的离开,狮城那边还是离不开你的。” “行,我心里有数。”我对孔龙说,“卫星电话挺贵的,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没有等孔龙再出声,我这边直接挂断电话。 孔龙给我传达的意思很明确,让我配合共派的需求赶紧搞定眼前的事,他们还是希望我去把狮城的局面收拾起来。 共派和华国那边肯定是做了交易的,具体交易的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们既然态度明确,我照章办事就是了。 “得咧,就地起价、坐地还钱,大买卖你们论完了,再论论咱们的小买卖我这就开始收工了。”我指着布陀他们对光头小丑男是说,“我那些死去兄弟们的补偿不能免,这些兄弟也不能白忙活这么一场,咱还是老规矩,给我一个亿欧元就得了。” 光头小丑男不接我的话,反而别有深意的问我,“电话里那哥们儿挺有文化啊,据我所知现在的华国人日常说话的时候,已经引用诗词典故了。” “嗨,更年期嘛,年纪大的都爱装。”我追问光头小丑男,“别扯没用的,就说一个亿欧元到底给不给吧?你都把我家里人搬出来了,我肯定是没话说,可是他们会不会有想法就难说了,你要是不意思意思,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常鑫非常应景的耍起了花活,甩手抖出几只黑蝎子落在了光头小丑男的脚边。 光头小丑男好歹也是代表共派抛头露面的,也没被这点手段吓到,面不改色的说:“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这笔钱。” “说——” 我非常魄力的让光头小丑男多问几个,最好是每个问题都能值一亿欧,我连我爸妈存着的密码都愿意告诉他。 光头小丑男很有原则的只问了一个问题。 他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狐狸”? 第六百一十九章 棋子的命运 光头小丑男是为了农场的事来的,现在反而不急着解决农场的事,反而关心起了我的身份?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提到了孔龙电话里拽那两句文? 说我是狐狸,其实他们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也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应该是副对联,而不是诗词,出自《红楼梦》,是那个让世人幻想留恋的“太虚幻境”门前的对联,对联的意思是假的当作真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假的了,无变为有的地方有也就无了。 在我的印象之中,孔龙不是个喜欢拽文弄墨的人,他在这个重要的关口突然跟我扯这个,一定是别有深意。 我甚至觉得孔龙打这个电话,根本就不是为了交代让我收拾残局,他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听到这幅对联。 很明显眼下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就算我想跟孔龙论论那副对联是深意,孔龙也不会奉陪,所以我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本来我是准备等解决完农场的事,送走了光头小丑男再仔细琢磨那副对联的,不过小丑接连两次追问,倒是让我开了窍。 这幅对联里所谓的深意,其实暗喻的就是我眼下的处境。 光头小丑男表面上是想跟合作搞定小比尔斯,给共派挣回竞选失败的面子,可是共派和民派的全力斗争已经持续了数百年,这帮子正客为了权利和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过,连我这么个刚刚接触到他们这个层面的纯新手,都能搞出对他们有利的局面,共派要想挣回面子,方法其实有很多。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在那噜索的时候光头小丑男就提到过“狐狸”,现在又提了一次。 我觉得共派找上我,为的就是“狐狸”这个名头,搞小比尔斯才是掩饰真实目的的噱头。 孔龙那副对联拆开了品,左右就是“真”与“假”两个字。 他暗指的也是“狐狸”这个名头。 孔龙在电话里对我大吼大叫,是吼给光头小丑男听的。 他就是想让光头小丑男对我是不是“狐狸”产生疑惑。 那副对联想要给我传达的本质意思,就是让我在“狐狸”的身份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使共派摸不清楚我的底细,让他们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狐狸”,甚至是“狐狸”到底存不存在。 狐狸? 狐狸! 所有跟这两个字有关系的事,一幕幕从我的脑海中闪过。 在华国时,孔龙跟我亮明身份时,带了一对双胞胎女孩。 “狐狸”这两个字最早就是从她们的口中说出来的,从当时的表述中,我把这个称呼理解成孔龙他们那帮人对我的“代号”,我根本没太在意这个称呼。 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又掉进了一个特意为我准备的“局”里。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孔龙想让我回到狮城,继续利用我的身份来影响东南亚的局势,助力国家突破封锁,这并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这就是个“假”,他们促使我把这个“假”当成“真”来做,“真”就变成了“假”,那个“真”就是“狐狸”这个代号! 孔龙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狐狸”这个代号打掩护! 恍然大悟啊! 对联的前半句是让我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后半句是让我知道未来我该怎么做。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就是个白出力的大傻子,突然在某个时间点对过去发生了什么恍然大明白,对未来自己该怎么做也变的清晰无比,可这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大傻子,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就像我现在都没搞明白“狐狸”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却只能按照对联中的指示,继续忽悠光头小丑男。 我否定自己是“狐狸”,光头小丑男会觉得我在骗他。 我承认自己是“狐狸”,光头小丑男还是会觉得我在骗他。 如果我像在狮城一样撒欢任性不玩了,那我就前途未卜,因为我在美利坚,我不知道“狐狸”的意义,继续跟共派合作还能周旋,不合作就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全部都是安排好的,我回到狮城之后做的每个决定都被预测到了,我又被“无名鬼”给耍了。 “无名鬼”要我做棋子,原来这就是身为“棋子”的命运。 我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对光头小丑男说:“到底什么是‘狐狸’?如果你搞清楚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愿意拿你给我的所有钱,来换这个消息……” 元宝小说 第六百二十章 无畏冲锋 围绕“狐狸”的问题,在我真诚的请求之下结束了。 光头小丑男和他背后的那些共派大佬们跟我一样是大傻子,他们也是棋子,区别是他们属于对家的棋子,相同点是他们也被“无名鬼”掌控了。 真假、有无、虚实……只要是跟“无名鬼”打交道,谁的心都永远踏实不下来。 同为棋子的痛苦,我感同身受,能避免这种痛苦的方法,就是老老实实当棋子,不试图争取自我,不去思考执棋者的想法,我该做的是尽快结束这趟轰动且荒唐的美利坚之旅。 在我要求的一亿欧元到账之后,光头小丑男拿出了他们制定好的方案。 官方向民众公布出去的消息肯定是不会再改变。 这里发生的事就是一场针对美利坚的恐怖袭击。 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外来的非法袭击者。 接下来就是一场做给全世界看的大戏。 我不知道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还是该说现实远比艺术创作更加残酷,总之这是一部融合了悬疑、恐怖、惊悚、灾难、动作、励志、治愈等等元素,绝对能够轻松超越好莱坞历史上所有大片的终极巨制。 而我有幸参与其中,真正见识到了美利坚这群擅长给民众编造谎言、故事的正客到底有多么的没有底线。 第一幕,无畏冲锋。 率先登场的是州立警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虐菜的游戏,对美利坚来说这是一个刺痛的回忆。 来自德克萨斯州各地的三千名警察,在领取了简易的装置后,大喊着为了自由,为了孤星,全体疯了一般骑着马、开着车冲进了农场,这是一次充满了勇气了的冲锋,可惜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首当其冲的数百人倒下了,他们连我们住的房子都没看到就全体嗝屁,我愿称他们为英雄,因为这波人的死使余下的两千多人得意活命。元宝小说 州正府为这次冲锋准备的防毒设备根本没用,那些毒气本就不只是毒气,其中还夹杂着不知道多少种类的毒虫,这是一个我没有告知光头小丑男的秘密,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才让我有操作空间,可以用这三百条命去震慑余下的两千多人,如果按照光头小丑男的剧本,这三千人本该全部死掉的,这次充满德克萨斯精神的冲锋本就是一场阴谋。 在美利坚共派和民派的权利斗争中,德克萨斯原本是共派的票仓。 过去247年的50多次总统选举中,德克萨斯人用无数张选票推出了19位共派总统,可是这些坚定的共派支持者却被自己支持的正客出卖了。 光头小丑男剧本中的逻辑是,因为民派总统正府的持续不作为,德克萨斯州长不得不动员州际军警力量来维护民众的安全,所以在这次冲锋中死的人越多,德州人就越是仇恨民派总统正府,所有逝去的生命,都将化作德州人对执政党的不满,而这种情绪将在第二幕中被渲染升华。 虽然跟原定的死亡人数相差数倍,但预料中的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农场外围的媒体将现场状况同步直播到了全世界,实况画面是有声的,彩色的,但现场却是沉默的,黑白的。 亲临现场指挥“无畏冲锋”的州长及时叫停了行动,发表了悲痛且热情演讲。 他对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农场的警察进行了表彰,对整装待发的国民警卫队进行了安慰,将失败的行动说成了壮举,将沉寂的悲痛唤醒成了团结的力量,然后州长发挥出了具有美利坚特色的个人英雄主义,化身成了超级英雄,他要在全民的注视下独自拯救美利坚! 第六百二十一章孤胆英雄 第二幕,孤胆英雄 州长在全球直播的电视节目中发表了演讲,演讲内容一波三折,从铁汉柔情入手,挑出了群情激奋的效果,不能否认,这必须是一次成功的演讲,州长展现了一个美利坚正客的基本功。 但是在演讲结尾的时候,州长面对一众媒体却向我们喊话了——他要求谈判!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一众嗅觉敏感的媒体挑唆下,州长的喊话立刻引起了全民争议。 争议的论点五花八门。 短短一个小时,就有网站公布了一份网络调研报告。 关于州长要与恐怖份子谈判的事,讨论热度最高的是一个最不正经的论点。 州长到底要穿西装去见恐怖份子,还是穿泳装? 热度第二稿的是一个最有美利坚特色的论点。 表面来看州长只是个普通的白人男子,他必须证明自己有黑人等少数族裔血统,心理性别为女,是素食主义者,私下有异装癖、异食癖,是爱狗人士,同时表达出坚定的环保态度,才可以代表全体美利坚国民进行谈判。 最正经的论点反而只能屈居第三。 堂堂的美利坚,真的有必要跟一群恐怖份子谈判吗? 农场之外是舆-论的风暴,农场内我们也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下开着茶话会。 “都说你们这边在闹经济危机,分分钟经济就崩溃了,怎么还这么有钱?”常鑫看着电脑上的转账记录说,“出手就上亿,还全都是欧元,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经济崩溃的样子。” 光头小丑男轻松的解释,“经济崩溃是国家的事,国家没钱不代表死人没钱,跟你们合作的是共派,共派的背后多的是财阀支持者,不然拿什么去搞竞选?这点钱不算什么。” 我对常鑫笑道:“拿钱换权,等有了权,再拿权换更多的钱懂吗?没事去刷刷美剧,那个叫什么屋的?” “纸牌屋。”比里在旁边提醒了我一下。元宝小说 我连连点头,转念问光头小丑男,“那电视剧里拍的是真的吗?你们这边够黑暗的。” 光头小丑男不屑道:“我们正在做着比电视剧里更黑暗一万倍的事,你却问我这种问题,我觉得你是嘲讽我的国家。” “未必只有黑暗吧?”我指着正在进行激烈讨论的电视节目说,“美利坚,骄傲的时间太久了,最近一次本土遭受袭击也是20年前的事,这里的国民已经忘记了硝烟和血的味道,那三百个死去的牺牲者可以让人们想起那些味道,寻求谈判的州长表达出的示弱态度,可以让人们反思自己的骄傲,手段虽然是黑暗的,但对你的国家来说却是件好事。” 光头小丑男冷冰冰的看着我,“很有见解,接着说。” 我轻松的翘起二郎腿,笑道:“权力争斗,利益统一,表面上看起来是你们共派联合外人打击民派对手,在做吃里扒外的事,实际上在国家的根本利益上反而是有益无害,我猜在你们和华国那边谈判之前,就已经跟民派打好了招呼,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意见。” “废话。”光头小丑男骄傲的说,“毕竟他们是执政党,如果不说服他们,拿什么跟华国谈判?不过我欣赏你的见解,这就是我们美利坚的特色,内部可以进行权力争斗,但是对外必须利益统一,这是最高原则,大家都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 第六百二十二章 权利 德州州长孤身犯险与恐怖份子谈判的戏码,在发表演讲的二十四小时之后准时进行。 新闻媒体给全世界传达的画面是州长登上一架直升机,从容的面对镜头招手,如同一位已经取得了胜利的将军一般踏上危险的行程,勇敢的进入被毒物包围的核心区域。 因为恐怖份子直接拒绝了公开谈判画面,所以等在电视前被州长的应用行为感动的美利坚国民们,并不知道农场里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在尘埃落定之前,我也不知道在那两个小时的谈判过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因为从直升机降落后到直升机再次飞走的两个小时里,州长先生根本就没有下过飞机,我们也没有离开过屋子。 我很热情的向光头小丑男表达过可以接待州长的请求,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可是我的请求被光头小丑男直接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再次让我意识到搞正治真的是一门学问。 一名共派州长在正府无能为力的时候,为了国民和国家的荣誉挺身而出,这必将收获巨大的荣耀,而这份荣耀其实是下一场大戏的重要道具,那场大戏就是美利坚总统的下次竞选。 德州的州长将带着国家英雄的光环,成为下一届共派的总统竞选人,这是已经提前预定的戏码,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场戏竟然是共派与民派一起定下的剧本。 我们现在进行的这场戏,本质上来说也由民派和共派共同导演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么民派正府为什么会参与一样让他们丢人现眼,失去民众支持率的大戏? 这就叫妥协的艺术。 我们给美利坚正府制造了一个非常打脸的危机,共派的议员们牵制着正府不能用雷霆手段解决危机,时间拖得越久对民派正府就越不利,哪怕不知道我和共派的关系,只分析信息民派能明白这场危机跟共派脱离不了关系,微妙的点就在于我并不是听命于共派,我可以按照共派的要求结束危机,也可以不搭理任何人一意孤行,如果民派过来跟我搭关系,共派也会出面阻碍,所以民派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民派必须在下届总统选举的问题上妥协,他们只能完全放弃主动解决这场危机的一切可能,配合共派演完这场能制造出未来英雄总统的大戏。 我绝对不能跟州长,也就是未来的总统碰见,这完全是出于对未来总统的保护。 光头小丑男把话说道这个份上,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共派是担心我跟州长见面会留下口实,成为以后民派打击未来总统的把柄。 因为民派和共派都参与了这次危机戏码的表演工作,所以他们都不会揭开这次危机的真相,但是民派可以在我的身份上做文章。 这就再次牵涉到了光头小丑男非常在意的那个问题。 我到底是不是“狐狸”! 抛开关于“狐狸”的未知深层意义不谈,这个代号至少代表着一个华国特工。 在美利坚一直都有一个华国干预总统选举的传闻,试想一下美利坚总统在上任前曾和一个华国特工会面,那就坐实了这个传闻,那将是又一场能在全世界引起风暴的大戏。 权利啊,真是一个让人痴迷的东西,也是一个能真正激励人类权谋智力极限的东西。 第三幕,白头海雕的胜利。 打到脸上的巴掌决不能忍气吞声,因为美利坚必胜是这个国家的存在的根基,所以我们必须死,这是大戏开始前就在剧本上定下来的。 但是怎么个死法,却是一个值得商榷推敲的问题,这也是一个待定的问题,所以连我们这些要被“演死”的恐怖份子,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个怎么样的死法。 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同样非常复杂,其中牵涉到的其他问题是我没有资格知道的,在我们这场大戏进行的同时,有两帮人正在某个地方的谈判桌上进行另一场激烈的谈判,那场谈判的结果能够决定我们的“死法”。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就是狐狸 在我们这场虚假的谈判进行时,共派和民派也在进行着一场真正的谈判。 民派妥协了,这使得共派可以塑造出一位未来的英雄总统,但这场轰动全球的恐袭事件还没有结束,这就意味着共派手中还有筹码。 敞开了直白说,通过谈判直接解决这次危机事件是最便捷的选择,但民派和共派都不会做这种选择。 因为之前那份网络调研报告中还有个热度排名第三的全民论点。 堂堂的美利坚,真的有必要跟一群恐怖份子谈判吗? 谈判成功,大家和平解决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完美的结果,但是对于自信的美利坚民众来说却是不可接受的,这意味着一贯自诩世界第一的美利坚低头了。 所以我们这些“恐怖份子”的死实际上是为了安抚民心,此刻共派和民派的谈判内容,就是到底由谁来剿灭我们,来安抚下此刻徘徊在自豪与丧失尊严之间的美利坚民众。 至于这场谈判的结果,其实也是注定了的。 “两党制是美利坚的权利平衡的根基,民派和共派是共生共存的关系,所以我们不会让他们瓦解。”光头小丑男借用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华国说法来形容目前的局势,“如果我们逼得太紧,民派也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所以那边的谈判也就是在做利益交换。” “明白了。”我对光头小丑男笑道,“你们的国民警卫队其实就是各州的州兵,不受正府指挥,州长先生压着不许国民警卫队出动,就是在给民派正府留下收拾残局的机会。” 光头小丑男绕有兴趣的打量我,“为什么你只关心眼前的事件怎么解决?跟这边相比,民派和共派会进行哪些利益置换才是更有价值的情报。” “嘁——” 我不屑的瞟了光头小丑一眼,“情报那种东西,只有你们这些特工才会感兴趣,我只对跟自己有关的事有兴趣,不过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一些情报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听,说不定找对了买家还能大赚一笔。” 光头小丑男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中都是化不开的疑虑。 他缓声说:“教育、种族、环境、财政、兴奋药品合法化、犯罪率、就业、卫生保健还有税收,是总统竞选提案中绕不过去的九个问题,过去的大家都会从中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作为个人的竞选主题提案,但下一届总统竞选将会出现一个新的提案——本土安全。” 我诧异的看向光头小丑男,“你竟然把总统竞选策略告诉我,你是想让我卖给民派吗?” 光头小丑男也回我以不屑的目光,“你是在故意装傻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我反问光头小丑男。 光头小丑男似乎有些愤怒,但他立刻就收敛起了情绪,“这意味着民众都已经开始担心战火会燃烧到美利坚的国土上,说明这已经是个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我顺着光头小丑男的话音说:“那挺好啊,你们把精力多放在自己家里,少在外面蹿火挑事,全人类都得感谢你们。” “你——”光头小丑男饶有深意的说,“最应该感谢我们的是华国,这是一个对你们有利的情报,如果你把它提前卖出去,或许有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我劝你在这个问题上还是……” “停!”我打断光头小丑男,“你在把我当雏糊弄吗?你们怕打仗是因为你们心虚,是因为你们看到了对手,这是你们家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搞那个议题属于硬实力之下被迫的选择,除非在你们下届总统竞选之前把所有会对你们造成威胁的国家全都摁下去,不然这就是个必选题,根本就不能算作是情报,你跟我扯这些就是在试探我。” 我不耐烦的向光头小丑男吐槽,“你在琢磨我到底是不是“狐狸”,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狐狸’!” 第六百二十四章 学习典范 我承认了,我就是“狐狸”,我说了真话,但却不会有人相信,只因为我正身处于一个欺骗了全世界的巨大骗-局之中,我坦诚的对象,是一个生存在谎言与欺骗之中,以谎言和欺骗作为谋生手段,同时也擅长辨别谎言的特工。 光头小丑男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但他根本不敢接受我的真诚,因为这家伙把我当成了跟他一样的人,在他的眼里,我表现出的真诚,只能说明我跟他一样是个玩弄谎言和欺骗的高手。 或许这样的描述很拗口,但现实就是这样的。 现实很扭曲,大部分时候人都愿意相信谎言,因为真相让人难以接受。 两个小时后,州长乘坐着来时的直升机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州长又开始新一轮的演讲。 所有人都在期待能耐听到州长与我们这些“恐怖份子”的谈判过程,但是关于这件事,州长只说明了谈判已经成功,接下去将由州正府派出代表与我们进行细节上的磋商,州长这场演讲的真正重头戏是“国民安全”。元宝小说 我知道这场演讲是在为英雄州长未来竞选总统的提案提前背书。 在这场演讲进行的同时,三架直升机再次进入了农场,进入时直升机里坐的是州正府的谈判代表,离开时我们坐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机。 当天晚上,我们就从德州被转送到了美利坚与墨西哥边界的索诺拉沙漠。 布陀在转运的途中离开,目的是延续一个安全机制。 那是我为防备光头小丑男突然翻脸而设置的安全机制。 当初散出去在农场放毒的降头师在完成了任务之后,趁着光头小丑男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农场。 我给他们交代的任务是隐藏起来,如果我们这些留在农场里的人被灭了,他们就要为我们复仇。 没必要去研究到底是哪些人决定了要我们死,更没必要去搞清楚具体是谁杀了我们,反正肯定都是这个国家的人,所以为我们复仇的具体方案就是把整个美利坚都变成德州农场,拉尽可能多的人为我们陪葬! 从光头小丑男进入农场到我们一起离开,他都没有提过那些不在农场的降头师,我也同样没有提起。 大家都是明白人,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当面点破。 布陀这个时候离开,是为了让外面的降头师知道,我们已经安全离开了农场,并没有真的死掉。 光头小丑男的表现像没有看到一样。 不过,我还是当着他的面多叮嘱了布陀六个字——吃一堑,长一智。 这六个字的意思是说给布陀听的,也是说给光头小丑男听的。 布陀已经被搞定过一次了,我是让长点心,别再被人悄无声息的包了饺子,就算搞不过,也要弄出点大动静再死。 光头小丑会怎么理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希望他能机灵点,为了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不要派人跟着布陀,毕竟我也不想搞出两败俱伤的场面。 我们深入索诺拉沙漠进入了一座掩藏在沙子下的基地中。 在这里我们见证了德州农场恐袭事件的真正结局和自己的“死亡”。 我以为的结局应该是释放人质,恐怖份子在离开美利坚之后被剿灭,这样就可以挽回“世界第一强国”的尊严。 真正结局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跟那些正客相比,我简直是太单纯了。 就在英雄州长发表演讲的同时,沉默已久的民派政府终于动起来了。 还是一贯的美利坚风格,可以用火药解决的问题没有必要费更大的力气。 正府驱散了德州农场周围的人,派驻特种部队进入农场,成功剿灭恐怖份子,营救所有人至,最后用导弹把导弹解决了覆盖着农场的毒气。 对我来说,这个结局实在是很有深意,也是非常值得学习的典范。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双赢的结局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共派树立了英雄州长,提前赢得了下次竞选。 民派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刻,用雷霆手段解决了实际问题,挽回了正府的颜面。 除此之外,这个结局也将再次验证权利的本质。 危机解除了,但危机造成的影响是不止不会烟消云散,反而会在有心人的运作之下开启另一场权利的游戏。 支持共派的人看到的是州长在危机时刻的挺身而出。 支持民派的人看到的是正府的强有力的担当。 共派和民派又给美利坚的民众塑造了一次发泄的机会。 不知真相的民众会为了捍卫自己的认知,支持共派或者是民派,还会将不同认知的民众视作敌人。 在民众与民众互相攻伐的对峙之中,民派和共派会收获更加坚定的民心,可以继续进行权利交替的战斗。 在民派和共派之上,还有个永恒的赢家,那就是座落在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的白宫。 那座建筑始建于1792年10月13日,已经屹立了三百多年,有两党制的加持,美利坚的民众只能永远身陷不同理念和认知的陷阱中,他们的敌人永远都是自己,白宫会永远屹立不倒。 这才是真正的美利坚,靠内耗矛盾来保持正权的两党制。 不管在德州农场危机背后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和阴谋,那里发生的一切在导弹落下后都已经暂时告以段落,我与光头小丑男的合作才是眼下唯一的主题。 用水泥灰墙打造出的会议室里,我打趣光头小丑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消磨时间的话,你应该给你的合作伙伴找一个更适合度假的地方,比如夏威夷……” 光头小丑男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而是当着我的面又秀出了“高科技”。 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见识过很多术法,其中我最熟悉的莫过于“幻术”,高级如外星智能“墘”,低级如纳福苑的小东瀛,连我手里都有非常好用的“尸菇粉”。 当我再次看到光头小丑男展现出来的三维立体实时通讯画面时,我不禁生出联想。 以前我常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术法,经常会有强行解读,实际狗屁不通的状况。 在人类的科学跟术法一样都是能量不同展现形式的前提下,科学也可以属于术法的一种。 画符、炼药与机器运转、化学实验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度假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已经找到了你要的人!” 光头小丑男开启的三维立体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让我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莱亚, 当初我初到狮城,真正第一个对手应该算是陈红拂,为了对付陈红拂我曾经对陈氏企业的一众高管出手,而莱亚正是曾经陈氏企业的财务总监。 这是个苦命的女人,有个因为天生九魂而导致阴煞缠身的弟弟。 当时我用引魂的方法把弟弟多出来的魂魄过到了莱亚的身上,解决了莱亚弟弟的多魂溢魄之症,让弟弟余生可以做个正常人,但我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到底是帮了他们姐弟俩,还是害了他们姐弟俩。 因为过魂的方法是要血亲之间行和合之礼。 无论在哪个国家,哪种文化中,这都是大不道的悖逆之事,所以行术之后莱亚连跟恢复正常的弟弟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就拿着我给她的机票立刻离开了狮城,从此消失无踪。 “老比尔斯曾经说过,这世上只有你不想做的事,没有你做不了的事。”光头小丑男看着立体画面中的莱亚露出怪异的表情,“见到你让我找的这个人之后,我才完全相信了老比尔斯的话。” 我非常谦虚的回道:“过奖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第六百二十六章 引魂后遗症 莱亚,就是我在那噜索跟光头小丑男谈成雇佣合作时,提出的条件,必须找到的人。 我知道只有光头小丑男才有足够的资源,去寻找一个像莱亚这样自愿消失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光头小丑男为此付出的代价会那么大! 全世界有70多亿人,如果70亿分之一藏在深山老林里还难找一些,不过我提前告诉过他,莱亚肯定是藏在人堆里,光头小丑男得用最笨的方法来大海捞针,那就是“过筛子”。 莱亚的特征是个黄种女人,在非洲那种欠发达地区,要找到一张异样的黄种人面孔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前提是要有钱,只要满足了那些贪得无厌的酋长,总统,将军们,他们甚至可以把围着他们转的外族人烤成热狗送到光头小丑男面前。 当然这是前些年的光景,随着这些年华国在非洲大陆扎根的越来越深,想要达成一些特别的需求,光头小丑男也不得不考虑他的行动是否会影响到华国的利益。 很幸运,莱亚不是华国人,所以光头小丑男很容易就能确定莱亚并不在非洲之类的蛮荒地带。 而在发达地区找人,就是利用计算机通过全球网络来找一张特定标记的脸,美利坚利用科技监控全球,是只有他们自己不承认的秘密,用来找人算是物尽其用。 总之,只要是美利坚的势力渗透过的地方,找人都不是一件难事。 真正的难点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些地方他们渗透不进去,比如让美利坚视作心腹大患的华国和俄国。 我原本的打算,是让光头小丑男先筛一遍,等他筛完了,如果还找不到,我再向孔龙求助,让他在华国和俄国那边想想办法,不过光头小丑男很快就在欧洲把莱亚给翻出来了。 光头小丑男自称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代价其实并不是消耗在找人上,而是废在把人带回来这件事上。 最早发现莱亚是在法国,光头小丑男第一次采取行动是在荷兰的机场。 当我听到这两个国家的名字,我瞬间就开窍了。 当初莱亚接引了弟弟多出来的阴魄,我又在她身上下了封门印来压制三魂,这样她魂魄结构就跟常人相反,八魄会反过来控制了三魂。 所谓三魂清明、七魄垢,七魄代表着人类的动物本能,寻常人七魄反挟三魂,就会露出悖逆异像,莱亚是八魄立神,她不会像弟弟一样疯魔,但会因此性情大变,身陷恶欲难以自拔。 这个“恶欲”可能是傲慢,也有可能是妒忌、暴怒、懒惰、贪婪…… 我后来再没有见过身具八魄的莱亚,我也说不清她的恶欲到底会是什么。 不过莱亚呆的地方一个是欧洲的浪漫之都,另一个是欧洲最开放的罪恶之都,这很明显就是“引魂”造成的后遗症。 莱亚的八魄给她带来的竟然是——色! 光头小丑男很谨慎,在启动带回莱亚的行动前,他认真调查过关于莱亚的一切过往,连“引魂”那晚发生的事,都通过丽萨与老比尔斯之间的信息传递最终到了他的耳中,可以说对于莱亚,他了解的比我都深,只是他了解到的是引魂前相对平凡的莱亚和引魂后表面的莱亚。 光头小丑男做梦都想不到,这次他这样一个资深的特工会在“色”字上载了大跟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乌鸦 光头小丑男派去第一波接近莱亚的人是一位顶级特工。 我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在书里还是在电影里曾经看到过一条信息。 据说在克格勃培养的特工之中,有一类是专门出卖色相的,其中男的叫乌鸦,女的叫燕子。 我不知道这类特工在美利坚这边是怎么称呼的,反正那位受命接近莱亚的特工就是一只“乌鸦”。 光头小丑男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我觉得跟我多少有点关系。 因为我并没有告诉他到底为什么要找莱亚,所以他才想要先搞清楚莱亚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连我都认为像套人老底这种事,从感情方面入手是最温和的方式,如果效果好的话,把莱亚直接策反过去,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能对我产生挟制作用。 只是光头小丑男做梦也想不到他这次的行动,其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开始的时候,行动还很顺利。 在机场里乌鸦于莱亚面前露了几次脸,成功的引起了莱亚的注意。 飞机上,一次小小的意外迫使莱亚更换了座位,坐到了乌鸦身边,之后就是乌鸦的表演时刻。 先利用职业能力让莱亚对他产生好感,再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策略。 敢在飞机落地之前,乌鸦和辅助他行动的信息研判小组一致认定莱亚的危险程度极低。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这个女人毫无警惕性,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在飞机落地之后,莱亚就彻底落入了乌鸦的桃色陷阱。 两个人一起去了行动计划中安排好的酒店,在全方位无死角的房间里度过了激情四射的二十四小时。元宝小说 二十四小时后,乌鸦传回了一条信息,莱亚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准备步入正题,跟莱亚提关于我的事了。 在此之前这都是一场成功的行动,甚至两个人聊起莱亚曾经在狮城的经历时,都还非常的愉快,可就在乌鸦把话题朝华国人的方向带的时候,房间中的监控突然全部失效了。 隐藏在其他房间的支援小组,见到这种突然状况的出现,认为行动出现意外,已经彻底失败,他们就离开改变了行动策略,携带武器冲进房间,准备武力制服莱亚带回美利坚。 可当支援小组冲进房间之后,他们房间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第一次行动失败的结果是光头小丑男失去了莱亚的行踪,还被拐走了一位顶级特工。 之所以说“拐走”,是因为那只“乌鸦”很快就再次现身了。 光头小丑男得知行动失败后,立刻动用资源上了科技手段,利用阿姆斯特丹全市的摄像头搜索莱亚和丢失的“乌鸦”,前后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第二次搜索就有了结果,莱亚和乌鸦被发现藏在绅士运河的船屋里。 针对莱亚进行的第二场行动就此展开。 因为有了上次酒店房间里的教训,这次光头小丑男撒下了天罗地网。 最前线负责抓捕莱亚的人,是由美利坚的特别行动小组,武力值足以应付一场小型的城市反恐战斗。 在此之外,光头小丑男还加了三道防线来阻止莱亚再次逃脱。 一道是荷兰这边的特工,二道是阿姆斯特丹的警察,第三道就是覆盖所有行动参与人员和全市所有摄像头的同步监控。 而这场行动,也是由光头小丑男亲自遥控指挥。 所有该做的准备全都做了,可是行动结果还是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意外。 莱亚又一次神秘的消失了,船屋里只有那只被拐走的“乌鸦”。 抓捕行动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场营救行动。 就在船屋之中,光头小丑男通过视频设备向“乌鸦”了解情况,他必须知道莱亚到底有什么能耐,接连两次从他的手心里逃出去。 乌鸦给了光头小丑男答案,但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光头小丑男通过视频,亲眼看着他派出的“乌鸦”突然暴起朝自己人发起了攻击。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折现 乌鸦不是被莱亚绑架走的,而是被莱亚策反了。 莱亚在一群情报分析专家的监视下,悄无声息的策反了一位美利坚的顶级特工,她在酒店里逃脱是因为乌鸦的协助。 船屋这边的行动失败,干脆就是乌鸦主动为莱亚策划的,目的是要替莱亚吸引美利坚特工的注意力。 光头小丑男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得出了以上结论。 这个巨大的代价在第二天阿姆斯特丹的城市早报上登了出来,内容是昨天绅士河道上发生的意外爆炸,报纸中透露的信息是因为城市巡逻警察的反应迅速,爆炸只摧毁了几个船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真实的情况是被莱亚策反的乌鸦和光头小丑男派去抓捕莱亚的特别行动小组,跟着船屋一起被炸成了灰烬。 制造这场爆炸的人不用,肯定就是莱亚。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莱亚本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所以她会在这里,只能说光头小丑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城市早报上的消息就是光头小丑男主动曝出来的,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莱亚看到这篇报道,继而发现头版角落里的另一篇报道。 那是一篇寻人启事,不远万里从亚洲狮城来到阿姆斯特丹的弟弟,正在寻找姐姐莱亚。 光头小丑男在寻找莱亚的同时,派人到狮城去抓了莱亚的弟弟! 这个方法我也想到过,可以在全球发布这样一个寻人启事,前提是不能对莱亚的弟弟造成困扰,因为我知道这姐弟俩的人生有多么的苦难。 这个方法我最终也没有告诉光头小丑男,就是担心他利用莱亚的弟弟做人质,没想到他还是做出来了。 结果如光头小丑男所愿,莱亚自己到阿姆斯特丹的警署自首,然后被人以最快的速度带来了美利坚。 简单叙述完了关于莱亚的事,光头小丑男立刻就开始向我发难,“你早知道莱亚很难对付,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听得出来,光头小丑男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即便是面对我在德州农场搞出那么大的麻烦时,他也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但我并不打算示弱。 他威胁莱亚的手段让我很不满,我们之间还是个雇佣合作关系,金氏阴阳仙的家规也要求我必须在主家面前示弱。 “是我的错。”我阴阳怪气的对光头小丑男说:“我以为你是个很职业的特工,肯定明白我只是让你找到莱亚,并没有让你把莱亚带回来,但是我忽略了你是一个美利坚人,我不该忘记你们是个喜欢自以为是的国家,你们的德行就是不吃亏不知道错,吃了亏也要不讲理的反咬别人一口!” “咳咳咳——” 我这边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我背后的常鑫非常不自然的咳嗽起来。 我和艾贝、比里、泰纱一起朝常鑫看了过去。 常鑫非常尴尬的把眉头都皱成了囧字,“额,那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聊天嘛,有点争议很正常。” “嘁——” 泰纱非常不屑的甩给常鑫一个白眼球。 比里再次沉默的低下了头,艾贝冷哼一声说:“拳头硬,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笑着安慰常鑫,“从实力的角度出发,我觉得刚才的话没什么问题。”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常鑫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只是犯了小错误,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艾贝带着煞气的眼神已经落到了常鑫的头上。 说实话,我现在也对常鑫有点不爽了。 平时他们跟我开玩笑我是很受用的,但现在有外人在场,常鑫跟我发出不同的声音,会让光头小丑男觉得我们之间并不是很团结,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被人埋伏的雷子。 这个时候,常鑫反而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他笑盈盈的眯起眼睛对我说:“我的意思是折现吧,咱们毕竟是被雇佣的,这样怼雇主影响不好,可是雇主做了不该做的事,给我们造成了麻烦也是事实,干脆就折现加佣金好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买活路 我很欣赏常鑫的提议。 泰纱已经大笑起来,那副猖狂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嘲讽光头小丑男。 艾贝对着常鑫微微点头,还很难得的给了一缕微笑,要知道以艾贝的为人,想要得到她的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常鑫这小子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沉默的比里这时如同一团魅影般轻飘飘的出现在光头小丑男的背后,“他还袭击过我们,本来他迟早是要死的,如果折现的话,我可以放他活着。” 在那噜索的那场突然袭击中,光头小丑男用一群没有生命的机器人来对付降头师,确实达到了打蛇七寸的效果,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当时的一些细节。 光头小丑男先抓住了泰纱,然后是艾贝和其他降头师,最后再用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住了比里。 这个攻击计划针对的就是有能力摧毁那些机器人的比里,完美利用了比里善良的本性,显然是在老比尔斯的情报支持下制定的。 这次攻击之后,艾贝对比里再次展现出的善良非常不满,她固执的认面对胁迫应该给予的回应只能是反击,当时比里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逃离,然后杀死躲在背后的光头小丑男。 如果不是我拿出了一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理由来搪塞,艾贝肯定已经为比里开启了另一场锻炼残酷本性的特训。 光头小丑男作为始作俑者,上了比里的必杀名单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又错了。”艾贝用冷漠的声音教训比里,“仇恨是不能遗忘的,用近前洗刷仇恨是软弱的表现。” 比里愣了一下,坐回到光头小丑男的对面,他没有出声解释、反驳,这就意味着光头小丑男失去了从必杀名单上划掉的机会,还可能因为再次引发了艾贝的教训,而受到更加残酷的对待。元宝小说 这买卖还没做成,雇员就已经存了要杀死雇主的心思,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我原本想着放弃索赔折现的事,来对光头小丑男做出补偿,没想到这家伙却主动提了出来。 这次他愿意给两亿。 这两亿都是用来向我买命的,因为他觉得只有我才能阻止两个完全有可能杀死他的人。 一个自然是比里,另一个就是莱亚。 比里的能力早已被老比尔斯当做情报出卖。 莱亚的能力对于光头小丑男来说还是个谜,他无法理解一名忠心耿耿的高级特工是如何在一群情报专家的监视下,被莱亚策反的。 在光头小丑男自己的领域里,他是个强者,但是在我们这个充满了诡异术法和未知能力的领域,他只能是一只待宰羔羊,所以他不介意用那些财阀支持者的钱,来为自己买一条活路。 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我要做的仅仅是阻止,至于能不能阻止的了,就要看天意和我的心情了。 “安排一个干净的房间,让我跟莱亚好好聊一聊。”我对光头小丑阴阳怪气的笑道,“记住,必须是干净的房间,我给你的忠告是不要再挑战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如果你再次惹恼了她,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事。” 光头小丑男很痛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带着我离开会议室,来到一间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的铁闸门前。 我问光头小丑男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这家伙很识趣的忽略了我的挑衅。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至少也该相信我的智商,不管是对你的试探,还是对莱亚做的那些事。”光头小丑男朝铁门耸了耸下巴,随即把涂着夸张口红痕迹的嘴角撇到了耳朵根,“所有这些愚蠢的行为,全都是出自别人的授意,你大概也知道,那些人什么都不在乎,他们只信奉金钱和权利,相信这两样东西可以搞定世上所有的事。” 我拍了拍光头小丑男肩膀,“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解释带给莱亚的,至于她会不会原谅你,我就不知道了。” 第六百三十章 美人白骨 我示意打开铁门。 光头小丑男却微笑着退到墙边拐角,他只露出一颗可笑的脑袋轻声说,“愿上帝保佑我们,希望莱亚能听从你的劝说,不然你可能就要改变计划,用别的方法对付小比尔斯先生了。” 我还在考虑光头小丑男的话是什么意思,铁门已经缓缓打开,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香气很特别,似乎是带着温度。 带有温度的香味,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我从小就是闻着这样有温度的味道长大的,那这味道的地方就在门头沟,就是我家的老院子。 那院子里有爷爷栽的的花,早起的花香伴着初升朝阳的温暖,就是这种有温度的香气。 伴随这股香气一起出现的应该是站在院子里练早拳的爷爷。 这种感觉简直是撩到了我的软肋上,让我不由自主的放松。 呼吸慢下来了,眼睛闭起来了,感觉也变的敏锐了。 我感到有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拂过,好像春风拂面,让我头皮炸裂打了个激灵。 短短的几秒钟,我感觉…… 那感觉实在是让我难以启齿,是每个青葱少年自以为成熟的某一天,突然发现的那种自我释放的刺激。 “我嗅到了你的味道,也猜到了是你在找我,可你不该用这种方法。”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响起。 此刻我还深陷在那种难以自持的愉悦之中,也只想永远沉浸其中,根本就不愿思考。 我下意识的摇头,想要夹住那只在我脸上拂动的手,我也确实夹住了那只手,但那只手的触感,却不是想象之中的柔软,反而坚硬、冰凉。 失望在我的心中蔓延,让我捡回了一丝理智,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只闪着粉红光晕的骷髅! “卧槽!” 我下意识骂了一声,抬脚朝骷髅踹过去。 这一脚穿过骷髅空洞的肚腹位置落在脊椎上,粉红骷髅微微躬身,用臂骨和肋骨卡住了我的腿。 “男人?!” 近在咫尺的骷髅说话了,口气似乎是在嘲讽,还带着浓浓的鄙视。 我顺手从架起的小腿上抽出剥皮刀朝骷髅头捅了过去。 这一刀是从下朝上的刀势,刀刃顺着下颌骨直接捅进了骷髅头里。 “观美人如白骨,使人无欲,观白骨为美人,使人无惧。” 骷髅又说话了,然后我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幅散发着红光骷髅快速生出了血肉。 是莱亚? 看着熟悉的面庞,我有些动摇了。 我记忆中的莱亚不丑,但也算不上美女,她的身上有苦难生活赋予的气质,由内而外生出的刚硬又带着女人的柔顺,让人想接近又能感受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几分钟前我在光头小丑男放出的视讯画面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莱亚。 可是眼前这位,说句不该说的话,她的脸让我生出了一种冲动。 我想把她揽进怀里,揉碎了,吃进肚里。 我无可救药的想要完全占有她。 除此之外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想法。 “终究还是个男人。” 莱亚非常嫌弃的撇了我一眼,这一眼只让我迷失。 我不顾一切的想把她按倒在地上。 莱亚倒了,她又变成一具骷髅。 我没有倒,我的一条腿还卡在她的脊椎旁,刚刚好落地。 我就这样维持着前跨步的动作,盯着躺在地上的骷髅愣住了。 这个奇怪的观察角度,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了骷髅的锁骨。 那是一对非常奇异的锁骨,我只能看得出整具骨架上闪出的粉红色光晕,其实都是这对锁骨映出来的。 我还觉得这对锁骨很不对劲,却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的个三清、如来、孔圣先师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我压下紧张的呼吸,艰难说,“你竟然肉身成圣,显了菩萨相!” 第六百三十一章 菩萨 佛家有法身、报身与化身之说,化身为法身妙用,根据世人机缘,随时随地应现尘世,这就是所谓的“千百亿化身”。 传说观世音菩萨有三十三相,其中一相称“马郎妇观音”。 传说观音菩萨座法成圣后,曾化身百姓游历尘世,以兹教化。 她在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化身成卖鱼女,每日提只竹篮出入集市,竹篮里只装两尾鱼,因卖鱼女美貌,竞买者繁多。 后来还有村里青壮渔民见卖鱼女漂亮,就纷纷上门提亲。 卖鱼女来者不拒,等到提亲的人多了才说:“这么多人,我该嫁给谁呢?不如我教你们诵经,谁能一天内学会,就嫁给谁。” 渔民们觉得这个要求怪异,但还是答应了。 于是卖鱼女第一天就教了他们《普门品》,结果大部分人都背了下来。 第二天又教了《金刚金》,背下来的人就只有十多人。 等到第三天,渔民们开始背诵《法华经》,结果只有有个叫马郎的年轻人背了下来。 卖鱼女最终嫁给马郎,可是新婚当天却突然暴死。 马郎很是伤心,思念娇妻之时心里就反复诵念那三部经书。 过了一段时间,观音菩萨又化作一个和尚再次现身,他点化马郎说卖鱼女是观音菩萨所变,不信可以开坟验身。 马郎挖开坟墓,发现里面只有一副黄金的锁骨,等到他再想询问和尚时,和尚已经消失,马郎醒悟这是菩萨在点化自己,于是把自家的草屋改建成了庵堂,供奉的菩萨就是卖鱼女的模样,称之为“鱼篮观音”。 因鱼篮观音曾嫁夫马郎便又称之为“马郎妇菩萨。” 后世关于“鱼篮观音”显圣的传说还有很多。 比如《续玄怪录》里又讲了关于《鱼篮菩萨》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话说唐朝时陕西延州有个正值青春的貌美女子,此女生性轻浮,以与人通奸为乐,堪称人尽可夫,数年后女子病逝埋于路旁,世人多有指责。 后来有个外域番僧路过遇到此坟,当即焚香叩拜,引来众多路人好奇。 有人告诉番僧女子放荡过往,询问其为何要拜祭一个这样的女子? 番僧解释说此女非凡人而是“锁骨菩萨”,也并非病逝,而是尘缘事了归位返神,众人不信当即开坟验身。 之间棺木里的尸身已然化成白骨,白骨间互相勾连打结,皆如同锁骨样式。 后来当地人便收敛骨殖,重新祭祀安葬。 除此外,《太平广记》、《喻世明言》中,也多有类似记载,或化身放荡-女眷,或为淫俗娼妓,都是观音化身凡尘女相,以放荡姿色示人,于佛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理义相悖,其中至理就在于“以色止色、以欲解欲”。 佛家密宗中金刚主尊“毗那夜迦”曾为国王,心性残忍虐杀佛徒,释迦摩尼便使女徒以美色引诱使其皈依,是故密宗中面目可憎的明王神像都有号称“明妃”的美女相伴。 这就是“欢喜禅法”说的“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 通俗的解释就是,世人贪图恶欲,那就满足其恶欲,使之习以为常,欲念之心自然消减,再以感化就可以度化成佛。 我要求光头小丑男寻找莱亚,为的就是莱亚在引魂之后被八魄控身生出的恶欲。 小比尔斯是个既有实力又有能力的好对手,正是这次被驱逐出狮城的经历,让我更加明确的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所以我接受光头小丑男的雇佣,答应要为他促成比尔斯家族内部对立的局面。 但我要的对立,跟光头小丑男理解的对立不同。 老比尔斯这个盟友很不错,我们一起历经了很多危险,但他始终是美利坚在东南亚利益的代言人,这个老家伙始终是站在美利坚的利益办事,把我的消息情报卖的一丝不剩,如果在离开蝎子王二世王陵时,墘没有消除他的记忆,被美利坚知道了墘讲述的世界真相,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控制起来,所以我不可能再依靠老比尔斯。 我必须有一个完全忠于我的实力代言人,我选择小比尔斯。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莱亚就是我的明妃,小比尔斯就是我的护法明王,我就是要用莱亚身具的恶欲,把小比尔斯完全度化。 第六百三十二章 梦中轮回 经过一个小时的深度交流,我目送莱亚离开了基地。 这段与莱亚共处一室的时间,只让我感到彷徨,连原本打算好用来说服莱亚的说辞,也全都没能说出口。 我只是痴痴的看着她,认真的听她讲述离开狮城之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根本生不出要打断她的意愿。 大概这就是锁骨菩萨的能力,让光头小丑男吃了大亏的能力,而这个可以征服所有男人的能力竟是来自于一个梦。 梦里莱亚变成了别人,却还是自己,她在梦中经历了投胎转世,不止一次,而是不知道多少次。 男人、女人、苍鹰、猎豹、章鱼、蟾蜍、巨蟒、山猪……被人拍死的蚊子、只活了七个小时的蜉蝣,最离谱的一次,莱亚变成了一只被白细胞吞噬的细菌。 从梦中醒来之后,莱亚就获得了解脱。 之所以说是解脱,只因为做这个梦之前,她感觉自己是个孽。 自从离开狮城之后,莱亚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关于性方面的冲动。 我记得有句很经典的台词,用来形容莱亚当时的状况非常合适。 出门买包烟,都能遇到九个上过她的男人。 那段时间莱亚居无定所,她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住着超过三天,因为三天时间,足够她把住处周围固定出现的男人睡一遍,这还没有算上偶然出现在那一片地方的人。 莱亚无法控制自己的欲念,看到街边卖热狗的小贩朝面包里夹肉肠都会失去理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欲念操控身体。元宝小说 每次从欲念中苏醒,莱亚面对的都是肮脏、疲惫的自己,这让莱亚无比痛苦,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要杀死自己,以此来获得解脱,可是每次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巧合降临。 比如割腕的时候,血管没有割开,刀子自己先断了。 找铁路卧轨,却整整一天都等不到一趟火车。 连开煤气,都会遇到全城煤气管道检修…… 经历过多次自杀失败后,莱亚无可奈何的选择以放纵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去街边找流浪汉,到毒窝找过瘾君子,甚至直接找过一个同时患有艾滋、梅毒和淋病的人间极品。 诡异的是莱亚不止没能传染那些要命的疾病,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了,连年轻时坐办公室、穿高跟鞋引起的颈椎病、灰指甲都痊愈了! 明明在做着最不堪的事,结果却受到了“神”的恩赐,如果没有前半段苦难却正常的人生,莱亚或许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可她为了能让弟弟有个正常的人生,曾经比平常人更加的努力过,也更加的向往过幸福,这样的莱亚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神赐予的肮脏恩赐,她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那个梦的到来。 梦,并没有直接赋予莱亚神器的力量,她只是通过梦里无数次的转世,一次次的失去生命再重生,获得了彻底的明悟。 每一个生命都是不同的,哪怕是同种类的生命也会有不同的生命历程。 尤其是做为一个天生复杂无比的人类,更是没有重复的可能。 或许,于欲海沉浮就是身为“莱亚”,天赐的人生。 莱亚认命了,学会与欲念共存,并利用欲念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她嫁给过一位在战争中失去男性器官的老兵,用比实际交配更高级的方法,让老兵享受到欲念的乐趣,并在欢乐中离开人世。 她住进过一间地下室里,每天侍奉一个绑架并虐杀害过十三名少女的变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变太就彻底对性失去了兴趣,主动放走了莱亚。 向欲念妥协之后,莱亚学会了利用欲念,也拿到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她的能力在这之后逐渐显现,成为了一个可以让全天下任何男人俯首的女人,我没能成为那个面对莱亚而不动心的例外。 我与莱亚并没有发生实际的身体交流,只因为莱亚不想。 莱亚来到这个基地,也不是被光头小丑男挟持,如果她不愿到这里,谁也强迫不了她。 跟我在这个基地里见面,以及她将要回到狮城去做的事,都是在那个梦里已经经历过的。 莱亚觉得这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所以不需要我说出口,她也一定会去做。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知死活 就在我送走了莱亚,准备返回会议室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光头小丑男时,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刚才送莱亚走的时候,这家伙都只派了个手下出来安排,现在却跳了出来,明摆着是在躲着莱亚。 我用威胁式的语气质问光头小丑男,“你还真是个不听劝的人啊!” 光头小丑男知道我是在怀疑他监控了我与莱亚的对话,赶忙解释道,“我当然是个很听劝的人,所以我不关心你和莱亚交流的过程,我只关心结果。” 莱亚能够这样安静的离开,最开心的莫过于光头小丑男。 就算如他所说,是受命于共派大佬的命令,才绑架莱亚弟弟要挟莱亚,他也是具体的执行者,不管是要救出弟弟还是要为弟弟报仇,光头小丑男都将是第一个直面莱亚怒火的人。 在一般人来眼中,或许只看到了莱亚策反了最优秀的美利坚特工,但光头小丑男显然是看到了莱亚的非同寻常,所以他才非常希望我能顺利的说服莱亚。 “你还活着,这就是结果。”我警告光头小丑男,“你最好快点放了莱亚的弟弟,不然死的就不只是你和那些共派的大佬,可能连我都会有危险。” 我并没有危言耸听。 所谓的强大,可以是手中掌握着军队、火箭、飞机,甚至是核弹密码,也可以是“无名鬼”那种无能所不能的异术和心机,还可以是莱亚这种天性的克制。 有句话叫“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这话放在莱亚身上,不是夸张的修辞,如果她真的想要这个世界,这就会是他的计划。 对于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复仇者来说,在杀了具体的执行者和策划者之后,要杀一个我这样的推动者,也只是顺手而已。 光头小丑男为难的说:“虽然莱亚已经妥协,但那些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更喜欢威胁,不喜欢恳求,立刻释放把握不大,但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 “连我都搞不定,还想招惹她?”我不屑的骂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混蛋。” 光头小丑男诚恳的说,“确实是不知死活,其实刚才我送你去见莱亚之前,已经做好了逃离这里的准备,我是有些希望你搞不定的莱亚的,那样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艹!”我听出了光头小丑男的弦外之音, “你信不信?就算你把我们连同这个基地,一起灭掉,我也会在死之前让你先上路。”我亮出了一只纸人,“在我死之后,你的国家、你头上的大佬们将在惶恐中度过每一天,直到死神的降临。” 光头小丑男露出滑稽的笑容,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所以我没有揭穿你。” 我也低声回问:“揭穿什么?” “权利的本质是掌控,掌控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你可以说自己对权利没兴趣,但你无法回避掌控带来的安全感,那也是权利的一种。”光头小丑男指着我手中的纸人说,“莱亚不是帮你对付小比尔斯的棋子,她是可以帮你把小比尔斯变成棋子的人!” 光头小丑男的脸在我眼中变的面目可憎了,这家伙看穿了我的图谋,可是又放走了莱亚,让我的计划进行下去,是想干什么? 我险些忍不住想要用手中的纸人取了他的命,但理智制止了我的杀心。 不管小比尔斯的背叛给共派带来了什么,他仍旧是美利坚的利益代言人,尤其还是在东南亚那么个对美利坚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共派的那些大佬是绝对不会允许我打小比尔斯主意的,或许现在的局面,是因为某个识时务的家伙,在党派、国家和自己的选择中,选了维护自己。元宝小说 光头小丑男是个能看清形势自保的人,他并不是个十足的忠犬。 我收起了纸人,朝光头小丑男伸出了手,“看来我的身边可以多一个朋友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轻松时光 光头小丑男瞬间收起了滑稽的面容,非常庄重的握住了我的手哦,“我也很愿意交一个与国家和工作都没有关系,只存在个人感情的朋友。” 我不怀好意的戳了下光头小丑男的腰眼,“你这是在给我们的朋友关系提前划线,提醒我不能要求你出卖美利坚利益吗?” “我在帮共派做事,那是我选择的信仰,我也是一名美利坚特工,特工只有绝对利益,没有绝对底线,我也要以美利坚的最大利益作为标准来有限衡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光头小丑男突然发狠力拽了我一把。 论身板这家伙得比我健壮两倍,我一下就被他拖进了怀里。 洋鬼子的味道确实不好闻,难怪他们会把除臭剂那种奇怪的东西当成生活必备品。 我试图从表达友好的拥抱中挣扎出来,光头小丑男却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低调的人,才能活的更安全。” …… 问事、谈价、备法器。 我搞清楚了共派找到合作的真正目的,在那噜索谈跟光头小丑男谈好价钱后,又狠狠宰了他几刀见血的高价,最后连莱亚这个“神级法器”都送了出去,对付小比尔斯的前期准备工作全照足老理儿办下来,可是我并不急着出手。 我要的是收服小比尔斯,而不是单纯的替共派跑腿办事,所以我需要给莱亚争取一些时间,让她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魅力。 或许德州农场搞那一出大戏,已经替共派扳回了局面,甚至比分化比尔斯家族的效果更好,共派也消停的很,没有一点催促我们的意思,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在沙漠基地住了下来。 这里牛奶、面包、牛排、烤肉、啤酒管够,只可惜因为基地是军事用途的,所以在这里我们的自由受到了管束,活动空间除了各自的休息室,就只有一间断绝了外界网络的休闲娱乐室,如果不是有部卫星电话可以24小时直接联系上布陀,我都要忘记是自己赖在这里不走,而不是被人拘禁的。 按照我的意思,前段时间被人赶出狮城如丧家之犬,连头都不敢露,然后又东奔西走去各地的降头师分会踢馆,大家实实在在是受了不少劳苦,正好借这个好好放松休息一下,课时有有艾贝在的地方,从来都不缺少警惕和自律,能放松下来不用闭关修行的,也只有我和被我拯救出来给自己作伴的常鑫了。 我们俩每天除了吃饱喝足,剩下的就是在娱乐室里变着花样的找乐子,常鑫还经常撸铁保持身材,我是没有健身的习惯,不知不觉就长了十斤的肥膘,赶上当初在大学时候吃食堂的效果了,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也学着常鑫虐一下自己刚长出来的肥肉时,消失已久的光头小丑男突然现身了。 这家伙给我带来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 丽萨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很懵逼的。 当初尼克到华国找我,告诉我比尔斯家族出事的时候,我就听说丽萨再过半个月就要结婚了。 后来我们忙着满世界到处踢馆,没有尼克我们也少了很多消息来源,我都以为丽萨的婚礼早办过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又要办婚礼了? 光头小丑男给我的解释是丽萨逃婚了,所以婚礼延期了,现在人找到了,婚礼再次被提上了日程,就在三天之后。 与欧洲贵族联姻对小比尔斯家族来说绝对是件大事,这也是对比尔斯家族出手的最佳时机。 光头小丑男的来意不言自明。 我的轻松时光要结束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谁挡灭谁 英格兰肯特郡梅德斯顿。 我带着比里和常鑫一起前往伦河河谷的丽兹城堡参加丽萨的婚礼。 “穿着私人定制英伦西装三件套,开着劳斯莱斯新款幻影,会长真没骗我,今天总算是熬出头了。” 常鑫傻笑着感慨不断。 我听着话的意思,应该是有人承诺过常鑫什么,随即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被布陀招过来的?” 常鑫又是一阵“嘿嘿”傻笑,才不好意思的说:“当时我被仇家抓住,正准备卖到公海上的器官医院摘腰子,正好碰见会长高价招降头师,仇家就把我卖给会长了。” “卧槽!”我讶然问道,“你不是路子很广吗?怎么混到被人抓去摘腰子了?” 常鑫苦笑,“就是路子太广,所以接了不该接的差事,事情办不成,就要被人追杀喽。” “你的仇家挺厉害啊,堂堂一个降头师说抓就抓了?”我打趣常鑫,“你不会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了吧?” 常鑫哀叹一声,说:“要是美人计好歹还算是享受过,我是仇家是在太多,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找了个看起来容易交流的自己送上门求活命,没想到那混蛋是个笑面虎,一点不念旧情,骗我说是去做整容帮我重新开始,我也是后来听会长说的,才知道整容是假,摘腰子是真的。” 我拍了拍常鑫肩膀,劝慰道:“能混到无路可走,你也算是不简单了。” 常鑫沉吟片刻,突然向我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这小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 这确实是个问题。 刚到狮城时,丽萨叫我的时候按照外国人的习惯,称呼我为“金”,后来吉妮、老比尔斯和布陀他们也都习惯这样叫我,然后曾经被我倚重为左右手的尼克随着他在比尔斯家族的习惯,称呼我为“老板”,第一次假死之后我对外用的名字是吴常,这个称呼主要是在“纸飞机”协会内部使用,也是我如今摆在台面上的身份,至于“妖僧金”那是纸飞机协会制造出来的噱头,在外面需要装逼的时候还会被人称呼为“金大师”。 再加上“无名鬼”和孔龙他们给我硬加上的那个代号“狐狸”,我都替自己累的慌。 对于常鑫这种后来才跟在我身边的人,怎么称呼我,确实是有些为难了, 我略一思虑,交代常鑫道:“跟咱们的弟兄们交代一声,以后有外人的时候都叫‘先生’……” “金,这衣服不舒服,我想跟布陀换一换。”比里突然打断了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领带,自己胡乱绑成了死结。 我一边帮比里打理领带,一边继续跟常鑫说,“没外人的时候,你们就跟比里一样叫我‘金’就好了。” 常鑫非常郑重的说:“金,我一直在犹豫一个问题想要跟你谈一谈。” 我听出常鑫的口吻很严肃,也收起了嬉笑,“什么?有事就说,你知道我没有在自己人面前装深沉的习惯。” 常鑫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咱们根本就不该跟共派合作,我们已经帮共派挣了面子,这比帮他们对付比尔斯家族有意义的多,没必要再搀和比尔斯家族的事,做他们的替罪羊。” 他指着车子划拉了一圈,“他们给的车子和我们穿的衣服上说不定就有他们的窃听器,跟那帮家伙合作靠不住。” 比里这时也皱着眉头说:“老妈妈也说靠不住,我们都觉得靠不住,所以我应该跟布陀交换,那样的话,如果他们要害我们,我就可以在悄悄的杀他们。” “你们觉得我是在借助他们的力量想东山再起?”我微微摇头,“你们想错了,跟他们合作,就是‘合作’,是平等的,我们不需要倚靠他们什么,在德州送他们那份大礼,也不是为了巴结那些美利坚正客,他们得到了好处,我们得到的是从阴暗角落,走到台前的机会!” 我为比里整理好西装,笑道:“老妈妈对你那么严格是希望你能够立足于世,不是让你一直躲在暗处杀人。”元宝小说 比里似懂非懂的点头。 “提起精神来我的兄弟们。”我挑高音调大声叫说,“别忘了咱们可不止是来参加婚礼的,这个世上的人还没学会要尊重我们,所以我们得教会他们,就像在狮城教会纸飞机协会那些大佬,在美利坚教会了死光头,今天咱们还要教一教这些虚伪的英吉利绅士!” 常鑫对着远处的古堡按响了喇叭,两辆黑色的汽车迎着我们开了过来。 常鑫放缓了车速问我,“咱们没有请柬,车子也没备案,这可不是过来迎接的,下面怎么玩?” 我给比里递了个眼色。 比里冷冷的说:“走我们的路,谁挡就灭谁。” 第六百三十六章 狂怼古堡 常鑫狠狠踩下一脚地板油,五百多马力的发动机在怒吼中瞬间爆发,两吨多快三吨的车身犹如出膛的炮弹疾射而出,把对向开来的两辆车逼下公路,急停在路旁。 “哦吼——!” 常鑫兴奋的大叫,双手脱离方向盘,示威般的从车窗伸了出去。 我在后座眼瞅着车速表飙到极限,还没来得及跟常鑫一起享受刺激的观感,就看到前方的路已经被三辆警车横停封死。 “还有别的路吗?”我问常鑫。 常鑫减缓了车速,摇头说:“那破古堡建在河岛上,就只有一条破路能进去。” “干!他们掏枪了,这是把我们当恐怖份子了吧?” 比里扭头看向我,眼神里已经带了杀机。 我知道这小子是又想杀人了,赶紧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别冲动,咱们可是丽萨的娘家人,给那些英国佬点厉害尝尝是应该的,杀人见血就说不过去了。” 常鑫怪笑着说:“这车是特制防弹的,跟辆坦克也差不多,干脆就一路怼进城堡里得了。” 我与比里对视一眼。 比里被艾贝二次特训之后,又被搞回了冷冰冰的鬼娃状态,这时难得的眼神里有了光彩。 果然年轻人都是喜欢刺激的啊! “那就怼进去!”我倾身坐稳对着窗外大吼,“丽萨,贵客到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一阵巨响,横在路中的三辆警车被撞开,其中一辆翻滚着坠进了河里。 我踹着驾驶座的座椅,催着常鑫加速。 常鑫碾过草坪,正直朝古堡大门插了过去,栖息河岸的水禽惊的漫天乱飞,门前穿着黑西装的安保和黑外套、荧光马甲的英国警察也成了惊弓之鸟,不知所措的哄乱成一片,其中几个冲进了门洞里,眼见着城堡大门开始缓缓合拢。 “傻缺!”常鑫大骂一声,提醒我们抓紧。 下一刻车头就顶着古堡大门穿过门洞,冲上城堡里的草坪花园。 常鑫猛打方向盘,汽车加速甩尾停在了花园正当中。 修建整齐的草坪被我们犁起两道深厚的车辙印,满地散落的装饰物彻底粉碎了婚礼前点缀的气氛。 无数双眼睛茫然的看着我们,久久的沉寂过后,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花园里立刻乱成了一团,普通侍者趴倒逃窜,安保和警察冲进庭院挺起枪口对准了我们。 “要不要我给他们点带劲的玩意儿?”常鑫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 我也不知道他那瓶子里装的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好东西。 哪怕丽萨再不情愿,这毕竟也是她的婚礼,万一又搞成了德州农场,就显得不地道了,我让常鑫收起他够劲的玩意儿,再次交代了比里只下了枪就好。 比里惊人的体能和速度爆发出来,场面竟然莫名的诡异。 安保和警察在一声声惊呼中发现自己手里的枪突然不见了,然后全都堆在了我们的车旁。 我本以为这样应该能足够震慑住场面了,可是那群没见识的英国佬竟然是搞不明白就全当没发生过的犟种,举着随身的警械甩棍又傻乎乎的朝我们冲过来。 常鑫又举着他的小瓶子兴奋的跟我请命。 “让我来吧,这是我新配的,很好玩儿,绝对有惊喜,我保证不会死人。”常鑫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我带着解药呢。” 比里也好奇的盯着常鑫的小瓶子。 我朝常鑫点头,常鑫扒开瓶盖,迅速用指头按住了瓶口,紧接着挥手把瓶子远远的扔出去。 我们这边关紧了车子的门窗,车窗外的人就已经不对劲了。 没人再把我们当回事,他们都在忙着扑倒身边的人。 热情的拥吻、激烈的碰撞…… 这副场面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辣眼睛。 “你他妈配的什么玩意儿?”我追问常鑫。 常鑫不好意思的说:“药降术啊,在沙漠基地里的时候搞出来的,所以我命名为热情的沙漠。” 我用力捏着常鑫的肩膀怒吼,“谁问你名字了?你这就是下三滥的蠢药!” “不是蠢药,是释放内心热情的降头术。”常鑫话锋一转笑道,“看不出来啊,这些绅士原来私底下都是喜欢走后门的……” 第六百三十七章 师爷与和尚 话说我只是想搞出点动静来涨涨排场,现在却搞成了露天混乱派对! 过火了,绝对是玩过火了! 我赶紧从常鑫手里夺过解药,准备扔出去,忽然青天白日的就见了“鬼”。 那是一群戴着白狐面具的家伙,毫无预兆的就从别墅的各个角落里窜了出来。 也就是在他们出现的同时,一阵腔调诡异的诵唱声在古堡里回荡起来,中了常鑫药降的英国绅士和女士们在诵唱声中停下了不堪入目的动作,都面带微笑的甜甜睡了过去。 戴着白狐面具的家伙们则手拉手站成了一个圈,把我们围在了当中。 他们全是真正的“鬼”,东瀛鬼子! “艹,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提醒比里和常鑫,“这些都是东瀛纳福苑的阴阳师。” 常鑫神色怪异的问我,“他们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英国佬贵族跟东瀛鬼子关系这么好了?” 这时城堡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了两个人。 前面的家伙看起来五十来岁,留着光头卫生胡,穿着一身东瀛和尚特有的僧服。 后面的老头明明是个洋人,却留着华国人现在都很少有人用的山羊胡,身上穿的也是长袍马褂。 这俩人分开单独站出来,都算是奇形怪状,一起出来我立刻就明白事怎么回事了。 后面那个不洋不华的,正是老比尔斯身边的师爷,这家伙已经投靠了小比尔斯。 我们去蝎子王二世王陵时,夜骨集团的杀手突然半路冒了出来,那时我们就怀疑那些杀手是小比尔斯送去的。 夜骨杀手集团和纳福苑的背后都是东瀛神道教。 现在师爷又和纳福苑的人一起出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对常鑫笑道:“这些鬼子是跟小比尔斯过来的,跟咱们一样都是娘家人。” 我们跟纳福苑是老交情了,不说仇深似海,也是冤孽难解,比里再次腾起了杀机,眯着眼睛问我,“杀不杀?” “看看再说,见机行事。”我朝比里挤了下眼睛。 比里和常鑫跟着我推门下车。 上次去安德鲁皮斯酒庄开会,就是师爷给我引得路,当时他还跟我撂过狠话,说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像这种老朋友重逢,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呢? 我隔着老远就朝师爷挥手。 师爷本来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看到我立刻愣住了。 “嗨,师爷,好久不见啊,我来参加你们家大小姐的婚礼,你们家老爷来了吗?”我对着师爷大吼。 师爷回过神来,举着把扇子朝我摇了两下,扭头开始对着旁边的和尚小声嘀咕。 和尚的脸眼瞅着就沉了下来。 我提醒比里和常鑫,“小心点啊,这些家伙可能要对咱们下死手。” “不可能吧?”常鑫疑声道,“明天就办婚礼了,他们敢在这儿杀咱们?” 要是放在一年前,我也会跟常鑫一样的想法,经过这一年的洗礼,我已经没办法再这么单纯了。 城堡被包下来了,里面没有闲人,我们又是一路撞警车闯进来的,所以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杀的了的问题,小比尔斯可不是个会在意女儿能不能嫁好的父亲,如果能在这儿把我当罪犯给处置掉,对小比尔斯的损失顶多就是再多推迟几天婚礼的事,可是他却除掉了会让他睡不着觉的人,这是比划算的买卖,换我我也会做。 我砸吧着嘴角交代常鑫和比里,“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手脚麻利点,别让他们死的太难看,最好搞的像有病暴毙。” 常鑫傻了吧唧的吐槽,“大白天的杀这么多人,还瞒的过谁啊?” 这小子最近一直跟在我身边,自从除了沙漠基地后,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时不时的要跟我扯点没营养的。 我也不惯着他,抬脚踢在常鑫屁股上,“让你怎么搞,你就怎么搞,我就是想看看咱们不认账,他们能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八章 对阵阴阳师 常鑫废话多,比里可不会犹豫,当初纳福苑对降头师协会下手,差点就把他们给搞灭门了,见到这些家伙,比里是一点都不会手软的。 我和常鑫闲扯的功夫,比里就已经跟那些戴着狐狸面具的阴阳师交上了手。 比里还是一贯的速度加力量,简单直接的就扭断了两个阴阳师的脖子,但这些阴阳师似乎跟福田兄弟那群不太一样。 在比里的强大攻势下,阴阳师们很镇定,反应的也很快,他们迅速分成了三波人。 一波人很明显的是在追着比里送死,很明显的是想拖住比里的脚步。 另一波人朝着我和常鑫杀了过来,他们没有用任何术法,而是提着短刀,还从背后扯出了一面小巧的臂盾。 最后还站在原地的一波人,倒是不出意外的在吟唱怪异的口诀。 按说让比里去杀一群自己送上门找死的人,应该是顷刻之间的事,但是那些被比里扭断脖子的家伙,却在吟唱声中又重新站了起来,他们中有的四肢着地挺着脑袋再次朝比里冲撞,有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抽冷子用爪牙对比里偷袭,最怪异的是其中一个被比里下狠手,直接把上半身扭成麻花的家伙,他竟然像条蛇似的缠在了比里的身上。 这幅场面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陈鹤年的姨太太高寺智子,那个女人在我面前展露过一手“寄命之术”,那是瓦古结合了魇镇之术与式神之术的创造出来的一众术法,通过草人来控制死人。 我没有看到草人,但我敢肯定这些能缠住比里的家伙一定是死人。 高寺智子就是个东瀛娘们,纳福苑很早就盯上了糖王家族,所以那娘们可能也是纳福苑的人。 这就说不好到底高寺智子把瓦古教她的寄命之术传给了纳福苑,被纳福苑的人又改造成了一种新的术法,还是纳福苑的人把这种术法传给了瓦古,最后有了寄命之术。 我把之前从常鑫那里拿来的“热情的沙漠”解药朝常鑫丢了过去,正跟常鑫缠斗在一起的阴阳师立刻脱身躲开。 纳福苑跟我们是老对手了,对我们的老底调查的门清,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把我丢出的解药当成毒药。 常鑫暂时摆脱了纠缠,立刻退回到我的身边。 “这些该死的混蛋不是阴阳师吗?怎么不跟我斗法玩儿起了肉搏?”常鑫喘着粗气向我抱怨。 我提醒常鑫:“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比里擅长肉搏,这就是针对我们的战术。” “艹!”常鑫脱下西装反面朝上铺在了草坪上。 刚才我还纳闷他那“热情的沙漠”是从哪掏出来的,现在看到他西装内衬上固定挂好的瓶瓶罐罐总算有了答案。 我打趣常鑫,“不简单啊,还知道带齐家伙事,我以为你玩的太过瘾,都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 “如果你也在德罗岛上跟我们一起接受特训,你也会跟我一样的……”常鑫一边跟我瞎扯,一边十指掀飞快速取了四个瓶子出来。 跟我们华国的修行者相比,降头师有个非常奇特的特征。 他们也有传承,但大多数都只限于家族,即使是师徒传承大多数也都只是一传一,再加上降头术本来就是个大杂烩,同一种术法不同的人用出来都不一定会一样,这就导致每一个降头师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术法。 常鑫是德罗岛特训出的佼佼者,是泰纱和艾贝都看好的,我知道这小子最擅长的是药降,但是我们一起在欧洲踢馆的时候,其他门类的降头术他也没少用,为此我还专门教育过他当心贪多嚼不烂最后闹个杂而不精,所以最近这小子才又钻回了药降术,搞出了“热情的沙漠”。 此时见到他又拿出了玩儿药降用的瓶瓶罐罐,我不禁升起了好奇之心,可是常鑫开头就给我整不会了,他直接把那些药连瓶子一起塞进了嘴里。 “玻璃都吃,你嘴是铁做的?”我拽起常鑫去捏他的嘴。 常鑫扭过头含糊不清的说:“不是玻璃,是糖做的瓶子,你帮我扛两分钟,我给你个大惊喜!”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两分钟 常鑫需要两分钟,那我就给他两分钟。 我拔出剥皮刀随意的挽出个刀花,走向围着我们的阴阳师,故作轻松的用刀尖指着阴阳师们挑衅。 肉搏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以我的水准跟这么多人打,哪怕是用拼命的打法,也挺不过两分钟,所以我准备给他们唱出虚张声势的空城计。 这些家伙刚被我扔出的解药忽悠了一通,本来已经跃跃欲试,现在见我主动出手,又再次后退提起了警觉,但是见我也仅仅是走出来,再没有其他动作,阴阳师们就再次向我逼近。 我的手心里握着两枚药丸,一枚是白磷丸,另一枚是尸菇丹,这是刚才拔刀的时候从刀鞘里取出来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悄悄把两枚药丸从手心搓到指间,等他们一拥而上的时候,用白磷丸来个先声夺人,再用尸菇丹直接把他们都放倒,到时候也就用不着常鑫出手了。 就在我做好了所有暗中的准备时,站在师爷旁边的东瀛和尚突然出了声,他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啥,围着我的阴阳师们再次后撤。 我看到师爷在笑,这家伙笑的很奸诈,他跟在老比尔斯身边,是个能办事的手下,可是一旦叛变就成了个十足的祸害,他太了解我了。 果然我的担心当场就应验了,那些阴阳师在退到距离我三米外的距离时,一个个都从怀里亮出了家伙。 手里剑、苦无、吹矢、铁蒺藜…… 前些年喜欢看东瀛漫画的好处如今体现出来了,我竟然能认出不少的兵器的种类,可这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现在不是在装逼表现自己知道的多,而是要被这些兵器索命。 这些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阴阳师还是忍者,用的全都是飞镖暗器,根本就是想把我扎成刺猬的节奏。 我催促常鑫,“你好了没有?” 常鑫没有出声,我也不敢回头,担心一旦松懈下来,那些暗器就会都朝我飞过来。 此时比里也被变成兽禽的活尸纠缠着,也是指望不上,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搓弄着指间的药丸,准备随时扔出去就立刻扑倒,如果这些家伙都是飞镖打不准的业余选手,如果他们的反应没有我快,如果他们都死心眼的只盯着我上半身的要害,兴许我还不至于变成刺猬。 我下定了决心准备拼一把,却感受手腕瞬间一紧又松了下来,这邪珠在给我发暗号。 邪珠加上剥皮刀应付眼前场面应该是很轻松的,可是它靠不住啊! 上次在夏义公墓跟面具男干仗的时候,它就擅做主张给我玩了个惊险,虽然目的是杀个回马枪,可它竟然恶劣的拿我当诱饵,这种恶劣到算计主子的灵器,隔谁手里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小命到底够不够硬,反正我是再不敢像以前一样拿它来保命了。 我对邪珠的暗室不予回应,邪珠自己牵起了剥皮刀,没完没了的在我手腕子上磨蹭,这是在跟我请战啊。 我不冷不热的嘲讽邪珠,“你那么厉害,还跟我墨迹啥?跟上次一样拐着剥皮刀,想干嘛干嘛呗。” 邪珠确实邪性,连示弱求原谅都求的不正经,它钻进我的袖口在我身上游来游去,那痒嗖嗖,麻酥酥,冰凉凉的感觉搞的我都维持不住要破防了。 “得了、得了,别聊骚了,我就再信你一次,你也给我记住了,我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以后给我分清楚大小王,再拿我当诱饵搞事。”我威胁邪珠道,“小心我回华国找个道馆寺庙把你给镇了。” 邪珠蹭到我的脸上一阵磋磨示好,再次牵起了剥皮刀,我手下一松,剥皮刀如长蛇吐信般飞刺而出,卷着一个阴阳师就上了天。 我这边已经出手,铺天盖地的暗器也立刻朝我射来。 第六百四十章 合一境界 我这边有危险,邪珠牵着剥皮刀甩飞了阴阳师迅速回防。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暗器落了一地,被甩飞上天的阴阳师也落了下来,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动了,它今后也都动不了了,因为邪珠在它脖子上扎了个对穿的洞眼。 我以为这一下至少也能震慑住余下的阴阳师,但是我小看东瀛鬼子的神经病,余下的阴阳师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一堆乱七八糟的术法跟下冰雹似的朝我甩了过来。 有冰雹、火球子,有从地下刺出来的土签子,还有些突然长出来乱抽乱砸的粗大草叶子…… 东瀛术法源自华国东传,看起来这些鬼子耍的挺厉害,根本上都是五行之术,要是以前我还能用道术的时候,我闭着眼睛都能教它们做人,现在嘛…… 术法对轰我是不行了,可我能开bug! 老古那对玉石眼球靠吸收月华可以镇场子,我这一身的阴气也不是白给的。 我集中精神感受眉心升起的危险预兆,大自然无所不在的光线在我的眼前渐渐暗淡下来,我的眼中出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中响起沉闷巨响,如同潜伏着一只万古巨兽在嘶吼,这吼声像是召唤,让我与他融为一体。 我不能自已的朝深渊投身而下,无尽的阴气将我包裹,我犹如鱼儿般在黑暗中畅游,骤然一丝明亮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五彩纷呈的光束,它们都在朝我撞过来。 “连他都来了,这次咱们不发飙都不行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我还在纳闷这是从哪儿冒出来,又只听到一个男童的声音开始嚣张大笑,笑声中那些撞向我五彩光束全都粉碎消散,我的眼前再次变的黑暗。 女孩声音再次响起,“趁他病要他命,血锋这次让你吃个饱!” 男童嚣张的笑声逐渐变成阴沉,我的眼前开始闪过一片片红光,红光一瞬即逝回归黑暗,不断的红黑交替中,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兴奋,忍不住开声大笑。 女孩随着我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男童的笑声也再次嚣张狂放起来。 “你该回去了,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等你锻造出阴灵宝身,再来找我们玩吧……”女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一阵让我头昏脑涨的失重感之后,我的眼前再次亮了起来。 我听到常鑫在我身边抱怨,说我竟然全解决了,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我回过神来,只见围着我的那群阴阳师已经全部倒下了,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一个贯穿的血洞,“咕咕”的往外喷溅出的热血把草地都染红了一大片。 “卧槽,你这是拍恐怖片呢?这也太血腥了吧?”常鑫还在抱怨,我没心情理会他,至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之前看到老古的灵器借助月华就可以施展术法,我也有心想用自己这一身的阴气当补药喂给邪珠试试,然后我就观见了深渊。 深渊是眉心眼的造化,如同道家的内视之术一样,将自身内在的阴气修行具现化实现,投身到深渊中如鱼儿一般漫游是运转自身阴气的实像表现。 我修炼眉心之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都是以前在修行中就经历过的,我都能理解,可是后来出现的状况就有点意外了。 朝我射来又被粉碎的五彩光华,说话的女孩,只会笑的男童,还有闪现的红光都是什么呢? “我们是朋友,你不要再想着镇压我了。”我清清楚楚记得那女孩的声音最后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口气说辞,只有邪珠能对的上,如果女孩是邪珠,那只会笑的男童大概就是初具另格的剥皮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就能够理解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的意识灌念内在导引了体内的阴气,然后又随阴气与邪珠、剥皮刀相连,撞碎消逝的五彩光华就是阴阳师们对我施展的术法,闪现的红光是剥皮刀贯穿阴阳师的脖子时,吸收精血的实像表现,而我感受到的兴奋也是来自与剥皮刀吸收到精血后的感受同化。 似乎是对我的回应,已经收入刀鞘的剥皮刀跳了一下,手腕上的邪珠也抖了一下。 我想我大概是无意中实现了灵器与主人之间的合一境界,所以才能进入了邪珠和剥皮刀的视界,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啊?”常鑫伸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突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五五开 邪珠说我还不够强大,要修成阴灵宝身才能跟他们玩,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的阴气还不足以支撑合一境界,也就说刚才那一瞬间的消耗太大,我现在虚了! “金先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师爷依旧是操着那副吴侬软语,迈着四方步朝我走了过来。 常鑫本来要扶我起来,看到师爷的举动,再见我对他使眼色,立刻挺直了身子站到了我的身旁。元宝小说 我勉强提起精神盘腿坐正,也不搭理师爷,手里掐起了个静心诀手势。 “站住!”常鑫指着师爷大吼道,“我们先生刚才破了杀戒,此时正为你们放的狗念经超度,等闲的腌臜货色靠近过来影响了超度,让我们先生背了杀孽,那就只能顺其自然再多杀几头了。” 我在心里暗暗为常鑫叫了好。 两拨阴阳师,我们这边的料理清楚了,比里那边还在鏖战,按说现在常鑫出手搅合一下,比里那边也能很快结束战斗,问题是还有个东瀛老和尚一直观望不动。 这老和尚明显是个领头的,没交过手我还真搞不清楚他有几斤几两的分量。 此刻我已经脱力,能跟这和尚交手的只有常鑫,要是常鑫镇不住这和尚,我们就要被人家给结束战斗了。 幸好,常鑫这小子机灵,他也看明白了形势。 本来这群小东瀛就忌惮于我,刚才我又露了一手,现在被常鑫一吓唬,师爷还真就停下了脚步。 我眯起眼睛看向了比里,心里盘算着这趟过来就是准备大张旗鼓搞事的,不能刚进门就被几个东瀛小鬼子给坏了气势,当前的形势以最稳妥的看法是大家五五开,只要比里那边能尽快结束战斗,有他来压阵我还真就不怕那老和尚了。 “据我所知,金先生一向不爱沾血的,今天突然开了杀戒倒是件怪事了。”师爷怪笑的说道,“该不会是修行出了问题,走火入魔了吧?” “煞笔。”常鑫不屑的对师爷骂道,“你以为这是练内功走火入魔就废了?我们先生是修仙的,平时不沾血是懒得沾因果,你个臭洋鬼子懂个屁。” “是吗?”师爷阴阳怪气的问,“金先生,你们华国的金丹大道我也略懂一些,听说你们因果沾多了是要历劫的,杀生多了还会入魔道为天地不容,遭天打雷劈,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呦喂——”常鑫也学着师爷的腔调回声道,“你懂的还不少啊,要不我替我们先生把你这条命收了,回头入个魔道试?” 师爷这是在对我试探,常鑫是跟他斗嘴子磨时间。 我眯着眼睛观察了会儿比里的战况,那帮活死人阴阳师倒是看着凶猛,想要在比里那儿占便宜也是不可能,基本上一照面就能被比里撂倒,比里陷入缠斗鏖战这么久,只因为那帮活死人数量够多,还都是弄不死的,哪怕被拽断了一条腿也能颠着身体生扑,比里干翻一个又会扑上去一群,照这个架势他们想拿下比里不可能,可是比里要迅速结束战斗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金先生,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你真就连个招呼都懒得跟我打吗?还是说因为刚才出手,现在没力气跟我打招呼了?”师爷撇开了常鑫再次朝我递话,这次不等常鑫开口,一直站在后面的东瀛和尚突然动了。 老和尚一动,一阵诡异的风也凭空而起,打着旋从我面前划过去,地上的草齐根而断露出了土皮。 第六百四十二章 给我削他 师爷是长久跟在老比尔斯身边被倚重的人,能力自然不是寻常,再加上他对我的了解之深,在他面前玩虚张声势可一可二就不会有三四,师爷会疑心我在假装强势很正常,他会设法言语试探也是必然,我与常鑫随他磨嘴皮子打的就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主意,可师爷竟然这么快就要动手? 他一定是有底气的,这底气只能是来源于他背后的东瀛和尚。 我谋划眼前的局势,已经把这和尚摆出了足够的分量,但是和尚这一出手我才发现,这分量还是摆轻了。 因为我竟然完全看不出这和尚的底细。 长久以来我都坚定的认为在术法修行这一路上,西方是绝对比不过东方的,而东方的术法必然是以华国为尊为祖,不管是布陀他们的降头术还是东瀛的五行术法全都离不开华国术法的根基,我与人交手的经历和开过的眼界也一直在验证这一点。 以金家于术法上的广博钻研,就算是经过发展结合重整的术法,我也总能看出其中奥妙,过往我遇到的人中最擅长创造术法的瓦古出手,我也能看出其中门道。 刚才那东瀛和尚只是简简单单的走出一步便风声自起,我一没看出和尚如何出手,二没明白这术法的根基。 最可怕的是和尚搞出的那道风中还隐含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风过我面前脚尖,不多不少恰好一寸。 风割草断,不深不浅刚好露出地皮。 这就叫做火候。 能施展术法和把术法玩到信手拈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东瀛和尚大概就是做阴阳仙儿以来面对过的最强对手,无名鬼那一类非人级别的除外。 “刷——” 我腕上的邪珠又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自作主张了。 剥皮刀连着邪珠长链绕着我凭空舞动起来。 如果没有这实力深不可测的东瀛和尚在,我肯定拉着常鑫问问这像不像圣斗士里“瞬”用的星云锁链。 不过现在我只有对东瀛和尚进一步的忌惮。 刚才邪珠与剥皮刀秒杀阴阳师靠的是我体内的阴气,我虚脱是因为我进入了合一境界,它们是不该有消耗的,以邪珠那副自行其是的揍性,竟然没有针对东瀛和尚搞事,而是带着剥皮刀只绕飞在我身边,这说明连邪珠加上剥皮刀面对东瀛和尚都只能成守势。 我小声问常鑫,“来之前我是不是跟布陀他们交代过只躲在暗处不许出手?” 常鑫应道:“对啊,你说这趟是来过来是要搞出气势,又不能干仗,所以得见机行事,让布陀他们绝对不许暴露,只哪怕看到你快被人打死了,也不许出手,因为可能是你在套路别人……” “艹!”我打断常鑫,让他不要说下了。 本来我以为凭我和比里两个人联手,加上个常鑫就能在这里横扫一片,没想到装逼会遇到铁板,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真被东瀛和尚弄死,因为布陀他们不可能真看着我死不出手,我担心的是在这里被下了面子,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你那个惊喜还在吗?”我问常鑫。 常鑫的眼里顿时冒了光,“在啊,当然在了,是不是到我表现的时候了?” 我指着东瀛和尚笑道:“去,给我削他!” 第六百四十三章 古怪和尚 我这边一声令下,常鑫是二话不说立刻就动了手。 不过这小子也是个会动脑子的主儿,他没有奔东瀛和尚去,而是直奔了师爷过去。 该说不说,他这招着实有点厉害。 师爷确实讨人厌,如果和尚不救人,常鑫杀了师爷也挺好。 如果和尚奔去救人,那就失了先机。 即使常鑫杀不了和尚也能拿下和尚做人质,就算连人质都拿不下那也是个声东击西。 现在策略是对的,就看常鑫与和尚的硬实力和反应速度了。 “咚咚——” 只听到“咚咚”两声沉闷的脚步,以我眼力都没看清楚常鑫的轨迹,就见师爷已经被他一手后脑勺,一手后腰给举了起来。 和尚却出乎预料的没有动,停在了原地。 “你个老东西那么多废话,早看你不爽了,我先把你撕成两半!” 常鑫狠声骂着,手上也是缓缓加起力道,把师爷抻的两条腿就崩的笔直。 擒敌在手而不杀,聪明啊! 我一眼瞧出常鑫的用意,别管后面怎么打,能不能打得过,先把对手弄急眼,常鑫是在向东瀛和尚威慑挑衅。 这小子跟我在一起那么久,当真是有点意思了,现在就看东瀛和尚怎么接招了。 就算和尚刚才不出手是因为师爷不重要,现在常鑫是直接向他挑衅,他也不在乎吗? 东瀛和尚还真就不在乎了。 他瞅都没瞅常鑫和师爷一眼,再次挪步竟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这样的反应,别说常鑫了,就算是我也楞了一下。 就在和尚从常鑫身边过去的时候,常鑫总算反应过来了,他抖手就把师爷朝我和尚砸了过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师爷落地,没有动静,不知生死。 和尚无动于衷,没受到一点影响。 我纯纯的是大脑木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师爷落地的地方就是和尚两步之间短暂停留之地,和尚应该被师爷一起砸翻才对的,可现实我看到的却是师爷落地,和尚也没被砸到! 常鑫是刻意用师爷砸和尚的,他同样发现了眼前的怪异,忍不住惊骂了一声,“艹,大白天见鬼了?” 我眼看着和尚离我越来越近,赶紧出声提醒常鑫,“让你削他,不是让你看他削我!” 常鑫也没有废话,当场又是一声沉闷脚步,人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东瀛和尚的背后。 我也看出来了。 常鑫所谓的惊喜,研制的新药降其实就是一种体力强化药剂,超快的速度,超强的力量,这小子完全是按照比里的路子来的。 话说这玩降头术的明明是法师,却都喜欢当战士,我也是醉了。 眼下先不说常鑫那奇葩的研究方向,我只希望他这个战士,真能把东瀛和尚这个看不出根底的法师给咔嚓掉才好。 “砰——” 一声脆响,一大片碎石迸溅而起。 碎石是埋在草坪土地下面的,大概是因为这座城堡建在河里,才在土地下面多加了石板防止沉江或者潮湿侵蚀,常鑫这一拳砸在土地上足足砸出了个将近一米深两米宽长的大坑才碎了这些石板。 要知道土地是软的,是有韧性的,要在土地上砸出坑来,需要用的力量远比碎石要多的多,所以常鑫这一拳不可谓不凶猛。 问题是他这一拳竟然没有打中,而且还是肉眼可见的应该打中,却实实在在的没有打中。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个东瀛和尚绝对有古怪! “常鑫,使绝招,用你那套泼风乱拳!”我再次出言提醒常鑫。 第六百四十四章 交手 看得出来常鑫刚才那一下出招肯定是用了全力,哪怕和尚也出招应付一下,都算是对得起常鑫在他这新降头术上下的功夫,可是和尚却是连手指头都没抬一下就给破了,这打击换我我也接受不了。 此时常鑫也不知道是在琢磨为什么打不到和尚,还是被打击的失了神,反正是傻在原地没了反应。 听到我喊泼风乱拳,当即是不管不顾的跳起来拿东瀛和尚练起了手。 这套泼风乱拳也算是有点来历的。 在沙漠基地的时候,常鑫看到我早上起来练八段锦,当时他就缠着我教他,我闲来无聊逗他玩,就给他整了王八拳,还起了牛掰的名字就叫泼风乱拳。 要说我教常鑫这个,是在忽悠他我不反驳,可是现在以常鑫这身远超常人、几乎可以跟比里比肩的身体素质,用起来就不是王八拳那么简单了。 只见常鑫所站出拳之处,瞬间就被拳风掀起的碎草土沫遮盖,东瀛和尚和他两个人都被遮蔽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我担心常鑫吃亏,就打算让邪珠和剥皮刀过去偷袭一波。 可就在我刚生出这个心思,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枪响将我打断。 利兹城堡的建筑是后面城堡,前面门楼,中间围墙包着草坪,地方大的很,刚才我的心思还被常鑫的战况和预备偷袭两件事分散,一时之间还真分辨不出这一枪是从哪里打来的,但是我知道这一枪是打到哪里去的。 师爷的脚下出现了一个足有成年人两个脑袋那么大的弹坑,师爷全身颤抖着跪在地上看着弹坑出神。 他的一只手没了,齐着手腕断的,断口参差不齐,断掉的手只剩下三根指头和半个手掌落在弹坑里,手指头上还挂着支变形的手枪! 不用想,师爷这枪肯定是用来打我的,这老混蛋也是一肚子的心眼,肯定是看我刚才分心,准备趁机把我干掉! 师爷的叛变让我很不爽,这家伙心眼很多让我很不爽,他还知道我很多事也让我很不爽,现在竟然还想自己动手杀我,这就不是爽不爽的事了。 我没再研究刚才是谁开了枪,先就给了邪珠指示,剥皮刀正直就朝师爷脸上扎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常鑫用泼风乱拳砸出的灰土爆开了,遮挡视线的草叶土沫照常理应该被推散开来,可是迅速凝成了一道土灰色的龙形朝剥皮刀撞了过去。 咱这串邪珠那是连主人都能套路的,根本就是一颗珠子一个心眼,我让它全力以赴对师爷一击必杀,它却遇着土龙就折返了回来。 我心里正骂邪珠不地道,剥皮刀突然绕了个圈又朝和尚刺了过去。 我这剥皮刀出手跟东瀛和尚放出土龙都是在瞬息之间,刚才我只注意到常鑫站在和尚背后,这时才看清楚。 常鑫不是自己站着的,他已经昏迷了,是以站立的姿态飘在东瀛和尚背后的! 邪珠这是要围魏救赵,攻击和尚营救常鑫吗? 不可能的,邪珠可没这么好心,它围魏救赵确实有,不过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我只见和尚放出的土龙追着剥皮刀折返而回,瞬间加速竟然还抢到前面把剥皮刀吞了进去。 “嗡——” 一声金铁刀鸣,土龙无声无息的化作尘土落地,邪珠牵着剥皮刀再次朝东瀛和尚刺去, 东瀛和尚终于出手了,他舞动右臂带着僧袍长袖在面前挥了一圈。 就在和尚手臂还未落定之时,剥皮刀毫无预兆的拐出了一个90度的折弯。 没毛病,果然是邪气凌然的邪珠加煞气凌人的剥皮刀组合,不听话是真的不听话,办事也是真的能办事。 剥皮刀是要杀人,但他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我要它杀的师爷。元宝小说 刚才那一波三折的变化,竟然把我都骗过去了。 “八嘎!” 东瀛和尚从露面就装的一副世外高人样子,这会儿也破防了,他骂人的功夫,剥皮刀已经到了师爷面前。 不过我也没有可以高兴的余地。 第六百四十五章 抢婚 和尚骂人的时候也对着我凌空推了一把。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气墙,犁着地面,带着风压也朝我逼近过来。 刚才剥皮刀扎和尚的时候,和尚挥动了袖子,我没看出什么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搞出了一面看不见的气墙。 邪珠连着剥皮刀在前,气墙在接触到邪珠之后,邪珠周遭闪出了点点火花。 气墙推进的速度慢了下来,扎向师爷的剥皮刀也慢了下来。 邪珠在我的腕上颤了三下,这是在向我传达信息。 以前我得开三关才能吸收阴气,现在已经不用开三关,邪珠连颤了这三下,意思是要我给他开闸放阴气啊。 我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回聚在眉心,眼前再次出现了深渊的具象。 这次除此深渊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条穿透了青色墙面的黑色锁链。 这也是能量具现化,青色墙面是和尚推出的气墙,黑色锁链就是连着剥皮刀的邪珠。 我的眉心处陡然升起一阵麻酥痛痒,聚集的心意瞬间都被搅散,面前具现化的图景也瞬间消散。 这是死亡的警示。 我回过神来,就见东瀛和尚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抬起的手指已经指向了我的眉心。 “砰——” 利兹城堡内回荡起了第二声枪响。 东瀛和尚不见了,我的面前只余下脚边多了一片弹坑。 枪声在沉寂了三秒之后,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响起就连成了片。 枪枪直打向与比里缠斗的那些活死人阴阳师。 比里在这一波协助之下总算有了反击的机会。 就在我顺着枪声在城堡顶层找到开枪的位置时,比里非常血腥的解决了战斗。 他留下满地的残肢断头,从地上拽起昏倒的常鑫,回到了我的身边。 “杀?” 比里狠狠的瞪着东瀛和尚,这家伙不知道时候也回到了师爷身旁。 “不行了,问罪的人来了,下次再杀吧。”我安抚住比里,朝着出现在院子里的吉妮和陈绮丝挥了挥手。 陈绮丝朝我抛来个幽怨的眼神,径直走向师爷,引着师爷和东瀛和尚进了城堡。 “真是见鬼了,你怎么还活着?”吉妮一脸不耐烦的过来给了我一胸锤。 这女人肯定是在记恨上次见面时我把她打昏的事,这一拳锤的我心口发紧。 我对吉妮抱怨道,“我要是死了,你就没机会报仇了。” “你像条泥鳅似的脱了身,知道给我们留下多大的麻烦吗?”吉妮指向我刚才发现开枪的位置说,“她为了你可是差点就死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能在这英吉利的土地上提把大狙给我打掩护的人,也只有她了。 “丽萨,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通知师傅,这可是忤逆,赶紧下来,不然我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了!”我对着丽萨大喊。 回应我的不是来自徒弟的亲切问候,而是一枚从头顶上飞过的子弹。 “打招呼的方式都这么热情,果然是我的徒弟。”我继续对着丽萨大声招呼,这次却没了动静。 我故作委屈的问吉妮,“怎么搞的?原来都是客,我大老远过来见证丽萨的婚礼,丽萨却连面都不见?” 吉妮指着满地的狼藉骂道:“混蛋,你就是这样当客人的?”元宝小说 我满不在乎的吹了声口哨笑道:“我这叫下马威,是让那些英国佬知道咱们丽萨娘家人的厉害,你赶紧叫丽萨带着她那贵族老公下来,明天就是婚礼了,我还得当面交代几句。” “你是有病吗?”吉妮凑近过来小声说,“抢婚已经够过分了,你就别乱来了。” 抢婚? 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蒙了。 我确实是不请自来闯了大门,也确实是砸了人家的场子还见了血,可是我真不是来抢婚的。 “吉妮,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说……”我正试图向吉妮解释,就见城堡里一大群人乱糟糟的奔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很久没见的丽萨。 一身婚纱,戴着首饰,背着大狙,这必然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牛掰的新娘了。 “有什么误会,等离开这里了你跟她说。”吉妮撂下话,转头奔向了丽萨。 错身而过时,俩人还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 “轰——” 吉妮朝丽萨身后的人爆了个大火球,我一眼就认出她使了我惯用的白磷。 “还愣着干嘛,快上车,赶紧走,马上走,立刻走……” 丽萨赶过来推着我和比里就朝车上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 我嫁个六 我抢婚了,抢的新娘是我的徒弟,我们两个人开着防弹汽车在伦河河畔狂奔。 “丽萨,你应该明白,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的心里从来都只装着小卉一个人……所以我们还是结束这场闹剧吧。”我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要求丽萨停车。 “结束?”丽萨满脸嘲讽的撇了我一眼,猛的抓起我的手拽到了方向盘上,而她则拖着狙击枪从车窗探出了身。 连珠炮似的枪声中,城堡里追出来的汽车都停在了被丽萨打爆的警车后面。 我拼命稳住方向盘再次恳求丽萨,“我服了行吗?以后你当师傅我当徒弟,咱能别闹了吗?” “废话,当然不行。” 丽萨把狙击枪扔回后座,伸手就扯起了婚纱。 “滋滋啦啦——”一阵布料破碎的声音,还是当初我见识过的那具火辣身躯,再次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强忍住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不适应,努力把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在白色蕾丝袜上逗留。 丽萨依旧是那个喜欢让我囧迫的妖精,明目张胆的就把只穿着胸衣的胸口朝我胳膊上蹭。 “没办法了,这都是你逼我的!”我发狠大吼了一声,从副驾驶跳到了驾驶座上死死压住了丽萨,用力踩下了刹车。 车子总算是停了,我也冷静了下来,这时才发现丽萨其实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要跟我抢车子的控制权。 她就只是安静的坐着。 我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在近处盯着我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来抢我回去的?” 丽萨轻声呜咽着说:“我从陈绮丝口中知道你准备诈死,我担心的睡不着觉,我听dad口中听说你并没有按照计划中的诈死,而是被帕琳出卖炸死在了军舰上,我当时就要去杀掉帕琳为你报仇,后来我又听dad说你手下的降头师并没有死绝,还有人在欧洲活动,我立刻从家里逃出来到欧洲,我是多么希望你没有死,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些降头师,一定要亲自确认是到底是生还是死。” “可我总慢你们一步,每次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你们都已经离开了,直到我从新闻中看到美利坚德州发生了恐怖份子劫持事件,我一眼就认出那个农场是被人下了很多很多的降头,我立刻就知道你肯定没有死,因为只有你才有那个势力驾驭那么多的降头师,只有你才有胆子在美利坚的国土搞出那样的事。” “我立刻就从欧洲动身又追去美利坚找你,可你竟然又逃走了……” 丽萨说着猝不及防的竟然狠狠砸了一拳在我胸口上,还是几分钟之前,吉妮打过的相同位置。 我很痛,可我不敢动,我太了解丽萨的性子了,这个时候我要是敢喊痛,她就不是砸我一拳那么简单了。 我讨好着对丽萨说:“我是真不知道你在后面追着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嫁来英国当贵族太太享清福了呢。” “嫁?我嫁个六啊,磕碜瘪犊的玩意!”丽萨咬牙切齿的飙着东北乡音,出了大招。 我的脑袋死死的在中控台上,脖子被丽萨的双腿狠狠夹着,屁股压在了方向盘上。 狭小的驾驶座上,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竟然就能扭动身体,对我使出这个十字固撂倒绝杀。 “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能早逃走了,也不用被我dad抓住,押到这里来嫁人!”丽萨抓着头发把揪着我仰起了脑袋,“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来抢婚的,你都必须把我从这里救出去,这是你欠我的。” 我强憋住一口气,连着捏麻了丽萨手脚关节,从她的束缚中脱身出来跳到汽车后座。 丽萨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破的了我的锁技?” 我活动着脖子苦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不是我的风格。” 元宝小说 第六百四十七章 残酷真相 丽萨红着眼眶也要跳来后座,我把她死死的压了回去。 “别冲动,听我说。”我向丽萨解释道,“你不是那种愚蠢不讲理的冲动女人,你应该明白能逃出狮城到欧洲找我,必定是你父亲故意放你出来的,不是你一直都慢一步找不到我,而是你担心你父亲跟着你找到我,你怕你父亲会再杀我一次,你也不是被你父亲抓回家的,你心里很清楚,在你的家族里,无论是老比尔斯当家,还是小比尔斯当家,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把你嫁到欧洲来,就像你当初对我说过的一样,你是比尔斯家族的女儿,这是你的责任!” 丽萨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横在路中燃烧着火焰的汽车能挡得住后面的车队,却挡不住弃车的人。 我关起了车窗、锁上了车门,把所有的干扰都关在了车子外面,为丽萨留下最后的清净,也是最后能做自己的一点点时间。 真相从来都是残酷的,所以女人总喜欢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阐述真相,而我本可以顺着丽萨的话陪她继续发泄下去,我知道她现在的任性胡为都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但我不得不为她揭开残酷的现实,因为丽萨是比尔斯家族的女儿,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要成为比尔斯家族的掌舵人了。 这是丽萨已经注定的宿命,帮她缅怀过去对她来说同样是残忍,还不如残忍的面对现实。 “我明白了。” 沉默良久之后,丽萨终于恢复了冷静,“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我的婚礼,你是为了对付我的父亲,我的家族。” 看着这样的丽萨,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微微摇头,对丽萨解释,“我没有想要针对你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知道比尔斯家族永远都只会是美利坚的附庸,当美利坚要求比尔斯家族转变时,这就是个必然不可逆的过程,既然谁都无法阻止,那我就希望这个转变是对我更有利。” 丽萨徐徐说道:“你是想让我成为比尔斯家族的族长,在背后支持你?” “没错。”我诚恳的看着里丽萨,决定提前对她坦诚这次来参加婚礼的一部分原因。 毫无疑问,我选择了一种极不友善的方式出场,而这一切其实是一场针对小比尔斯的阴谋中的一环。 身为促成这场婚礼的重要人物,新娘的父亲,小比尔斯先生此刻就该身在利兹城堡之中。 如果小比尔斯先生在这里,无论我怎么闹都绝对不会出现拐跑新娘的结果,因为这种行为违背了小比尔斯与英规贵族交好的初衷,但这个结果还是出现了。 原因只有一个,小比尔斯先生并不在丽兹城堡中。 按照计划,他此刻应该正在飞抵英国的飞机上。 之所以会来这么迟,是因为有些事情困住了小比尔斯先生的脚步。 而那些事情是小比尔斯背叛自己的父亲,换来的新主子和他的新战友们制造的。 是民派主动困住了小比尔斯的脚步,把他留在了狮城。 这是在德州农场事件中,共派与民派达成的诸多见不得光的协议中的一项。 小比尔斯先生被民派抛弃了,而我是受雇于共派来对付他的,所以小比尔斯是被民派和共派一起抛弃了,也可以理解成为了维持美利坚的两党和谐,小比尔斯先生被他的祖国出卖了。元宝小说 按照计划,我在这边闹出的动静,就是小比尔斯先生被释放的信号。 他自己也是个背叛者,所以他一定能意识到自己被出卖的真相,小比尔斯先生心智过人,他也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在他的手中促成比尔斯家族与英国贵族的姻亲,这样他对美利坚来说就又有用处了,就可以不再被抛弃,所以小比尔斯为了不让我破坏婚礼,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过来。 第六百四十八章 贵族与大使 我早已是小比尔斯心头的刺,此刻在他眼里还是个想要破坏婚礼,断了他后路的混蛋,他恨不得将我敲骨食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死我的机会,他会带足了人手发动所有的资源赶来英国杀我,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婚礼能够顺利完成。 小比尔斯走了,奈洛斯岛就空出来了。 共派就不用担心小比尔斯狗急跳墙伤害他父亲老比尔斯,他们可以把老比尔斯完好无损的救回美利坚去。 说白了,在这场计划中,我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 “还有呢?”丽萨镇定的发问,“就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我摇头笑道:“如果只事我想对付你父亲的话,就此而已就足够了,但现在小比尔斯先生的敌人恰恰是他自己的祖国。” 丽萨握紧了拳头,狠声自言自语,“它们怎么能这么做?” “它们当然可以。”我对丽萨说,“美利坚的当权者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 丽萨很愤怒。 即便是她的父亲背叛了她的爷爷,即便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美利坚的权利更迭,但本质上那是比尔斯家族内的家事。 而现在是民派和共派一起在对付小比尔斯,这也可以理解成是美利坚国内的当权派在对比尔斯家族下手。 比尔斯家族是牺牲品,作为牺牲品中的一员,她怎么能够不愤怒呢? 我用上尽可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继续向丽萨陈述了几个小时后会发生的事。 在小比尔斯先生的飞机降落之后,他手中所有的资源都会被剥夺,连他带来的人都走不出机场。 沦为弃子的小比尔斯先生会被送来参加婚礼,他将会在婚礼上宣布由丽萨继承比尔斯家族。 丽萨问道:“是你说服那些人,拯救了我的家族对吗?” 我知道丽萨是误会了,她以为美利坚那边这么搞是想把比尔斯家族搞垮,重新在亚洲选择一个新的代理人。 我纠正丽萨,“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没用的只是你的父亲,你的家族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我所做的仅仅是让未来提前了。” 老比尔斯早就有意让丽萨接管家族,所以即便按照原来把比尔斯家族一分为二的计划走,丽萨迟早也是从老比尔斯手中接收到至少一半的家族领导权,而另一半迟早我也会帮丽萨夺过来的,所以比尔斯家族注定要由丽萨来接管,我只是让这个结果提前到来了。 面对我讲出来的真相,丽萨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她做了一个成熟的家族领头人该做的事,安静的下车离开,回到了她的“爱人”身边。 爱德华·埃德沃德。 这个名字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与我想象中的王子形象不同,他并没有那么年轻,没有打着卷的浓密长发,只有英国男人到了中年之后都会出现在的秃头,好在人很挺拔,也很精神,确实有些让人很难描述的贵族气质,总之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勉勉强强配得上丽萨的人。 出于本心,我是很希望能与丽萨的未来老公交好的,可惜世事难料,我必须以强横的方式出现在他的婚礼上,所以我不计较他对我表现出的痛恨,也不计较他刚一见面就要跟我决斗的提议。 我只是坐在车里,安静的看着计划中会在此刻登场的重要人物,来为我解决大闹一场所造成的后遗症。 斯图尔特·亚当斯,美利坚驻英格兰大使,据资料中的描述,这是一位正值壮年且非常敬业的正治人物,同样都是外交官,却与比尔斯家族中的父子两人截然不同,亚当斯从来不会为自己谋取私利。 在看人这一点上,我与光头小丑男达成了一致。 像亚当斯这样的人,并不是不为自己谋取私利,而是他的野心实在太大,根本看不上眼前的钱财和权利,他的格局和要的东西,是比尔斯家族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大概是因为做律师起家的缘故,照片中的亚当斯戴着金丝边眼镜,形象异常的严谨。 此刻见到真人,我立刻感受到了照片所无法传达的东西。 强大! 第六百四十九章 此一时彼一时 这个人拥有着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大人物的强大气场。 幸运的是,我是个化外之人,早已游历在世俗之外,亚当斯的强大对我构不成影响。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帕琳竟然是跟随亚当斯一起出现的。 一切都如同我们计划中的那样。 亚当斯很轻松的就帮我摆平了硬闯丽兹城堡造成的所有麻烦,我被以正式宾客的身份请进了城堡中,并受到邀请参加晚上举办的酒会。 在酒会上,我的存在无疑代表着强权。 英格兰人不会喜欢一个在他们的历史遗迹中大肆破坏还开了杀戒的人。 英格兰贵族会很鄙视一个根本不懂得也不在乎任何礼节的粗俗人士。 新郎的家族痛恨一个差点抢走了新娘的人。 还有那些有着各自身份,代表着权利和金钱,在这个星球的人类族群中能排的上号人类精英,在面对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东方人时,最好最稳妥的态度就是保持距离。 我能呆在这里,只因为我是亚当斯保下来的人,而亚当斯代表着美利坚。 他们不在乎我,我也不会在乎他们,甚至在一大片不友好的目光之中产生了些逆反心里。 如果有人觉得我不够高级,那我就低级到让那些人受不了。 比里和常鑫在我的指使下,霸占的酒会上三分之一的食物,我们堂而皇之的坐在显眼的地方,不停的向招待要酒,不停的干杯喧哗。 “把贵族酒会当成自助餐来吃,咱们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常鑫用从我这里学到的歇后语精准的对我们的行为下了定义。 大概是受到了我这种对抗精神的感染,在艾贝的重压下已经很久没有笑过的比里,难得的轻松了下来。 “我觉得这可能比在院子里杀人,更让他们难受。”比里犹豫了下,试探着说,“我也不喜欢当弱者,但是一定要展示强大的话,我可能更喜欢现在这种方式。” 我轻轻拍了拍比里的肩膀,笑道:“老妈妈不在这里,好好享受你的轻松时光吧,这是你应得的。” 我交代了常鑫好好陪比里,独自端着酒杯走出酒会大厅,来到塔楼。 帕琳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了。 我对帕琳笑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我还以为今晚你会沉迷工作,搞一晚上国际外交呢。” 我这么说并没有揶揄帕琳的意思。 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跟亚当斯呆在一起。 他们跟我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强权国家代表,另一个是一国之王同时出现,简直就是一坨被苍蝇盯上的新鲜大便。 跟我相比,代表一个国家完成正常的社交是国王的职责,以帕琳的敬业程度,我早已放弃了单独见面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帕琳还是找到机会摆脱苍蝇,把我叫了出来。 帕琳没有接我的话茬,直接拿出了一个让我没法辩驳的老梗来打趣,“吴常?金大师?这次你又准备以什么身份复出?” 我无奈的对帕琳笑道:“世事难料,不知道不觉就搞出了这么多的身份,不过这次没有这个必要,小比尔斯先生还达到那个程度。” “哈——” 帕琳笑道:“不是你被人家逼的走投无路那会儿了。” 我舔着脸应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帕琳收敛笑容,突然很严肃的问我,“这几个月你到底都做了什么?竟然直接跟美利坚本土那边搭上了线,这算是抄了比尔斯家族的大本营?” “也没做什么大事。”我举起酒杯跟帕琳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说起来,有今天的局面还得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帮我分析比尔斯家族内乱的根源,就算美利坚这条大船摆在我面前,我也未必知道该怎么爬上去。” “果然没错!”帕琳瞬间轻松了下来,“德州农场的事,是你做的!” 第六百五十章 一团乱麻 帕琳猜对了,但是这种事牵连太大,我并没有当面承认,不过鉴于帕琳一直以来都立场明确的站在了我这边,我也不会向她否认,以帕琳的聪明和见识,这种事不用明说,她也会明白的。 我岔开话题,向帕琳打听起了狮城那边的局面。 当初我设计让帕琳主动炸死我,以此换取小比尔斯的信任,帕琳为此不惜搭上了一艘军舰,结果也没换来几天安稳日子,就又迎来了小比尔斯的针对。 那段时间整个纸飞机协会都在排挤帕琳,这还只是表现在小团体层面的,更高层面的表现就是那段时间暹罗不管是从经济、文化还是外交、军事等等各方各面总是麻烦不断,如果不是跟华国一直保持着很友好的关系,有个庞然大物在关键时刻拉了一把,现在可能就要出大乱子了。 听着帕琳的抱怨,我在不仅暗自偷笑。 先是我把帕琳拉下了水,才有了小比尔斯发现我还活着开启了针对暹罗的打压,促成了暹罗的不利局面,让暹罗欠了华国一个大人情,像这种事情,必须得好好表表功劳,我都能想象得到孔龙那张得了便宜的傻糙脸。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狮城?”帕琳继续说道,“现在可是有好多人在眼巴巴的盼着你呢。” “盼着我?”我疑惑的问:“在狮城跟我有交情的应该都在这里了,还有谁在盼着我?” 帕琳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德州农场那件事之后,小比尔斯在狮城就没有再露过面,原因很简单,美利坚那边共派在那场事件中拿回了主动权,重新占了上风,所以背叛了他们的小比尔斯势必要被清算,协会里那些曾经站在小比尔斯一边的人,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这也是蝴蝶效应,今天你在这里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有美利坚大使保你,那些人很快就会收到风声,用你刚刚说过的话,此一时彼一时,他们肯定要对你这个小比尔斯的对头,美利坚的新座上宾好好亲近一下。” 帕琳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按说以比尔斯家族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他们跟欧洲贵族联姻的大事,肯帝会有不少人过来捧场,国家层面的大人物我不可能全都认识,可是纸飞机协会里的人除了帕琳都没有露面,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敢情,那帮人现在是拿不准风向,不敢胡乱站队,担心过来给小比尔斯捧场会得罪了美利坚的共派。 我对帕琳笑道:“那我就更没必要急着回去了,那帮没底线的家伙听说今天的事,肯定会连夜赶过来参加明天的婚礼,到时候全都可以见面了。” 帕琳的神色轻松了下来,但我注意到她端着酒杯的手却僵了一下。 “跟那些人有什么好见的?”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浑厚的男人声音。 我凝起笑容缓缓转身,来人跟我想的一样,就是今天刚刚替我擦了屁股的美利坚大使斯图尔特·亚当斯。 “大使先生的华语竟然说的这么好,真是没想到啊。”我朝亚当斯举起了酒杯。 亚当斯摇头道:“我的身体不好,从来不喝酒。” 我对帕琳笑道:“大使先生真是个奇怪的人,搞外交的从来不喝酒,里面有那么多重要人物,却偏偏找来讨清闲。” 帕琳微笑道:“其实你们俩是其实是一类人。” 我和亚当斯听帕琳这么说,顿时都来了兴趣。 帕琳解释道:“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怪人。” 我与亚当斯相视一笑。 亚当斯突然对我伸出了手,“吴常先生,今后还要请您多关照了。” 我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亚当斯这话的意思,他堂堂的美利坚外交官,怎么还需要我关照? 帕琳非常识机开了口,“亚当斯先生将要接替小比尔斯,很快就会到亚洲就职。” “命苦啊!”我握住亚当斯的手笑道,“都说欧洲是美利坚的国际后花园,在这边搞外交肯定很舒服,不想亚洲那边。” 我摇头做出嫌弃的表情,“一团乱麻,不好搞啊。” 第六百五十一章不简单的亚当斯 “再乱也是有源的,只要找到了线头,多花点心思总归是有理顺的。”亚当斯定定的看着我说:“就是不知道吴先生愿不愿意当这个线头。” 亚当斯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很明显是在向我寻求合作,但是我现在对他还心存顾虑。 这次搞出德州农场的事,也让我对美利坚有了更深的认识,那共派和民派夺权,互相撕咬起来都是要人命的,可他们两边又是谁都离不开谁的并存关系,连小比尔斯这样的自己人都会因为局势变化,而成为弃子,我这样的合作关系,还是被他们怀疑是华国间谍“狐狸”的合作者,实在不应该跟他们搀和的太深,不然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虽然我确实是“狐狸”,也确实接受了孔龙的说服,但我毕竟跟孔龙他们那些职业的不一样,我的原则是必须先活下来,只有我活的够好,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能给亚当斯先生帮上忙,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奈何我就是个没根的浮萍,有这份心就怕没这个实力。”我非常委婉的给他来个太极化力。 亚当斯神色淡定,笑道:“吴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据我所知您跟老比尔斯叔叔也是合伙人,能让他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没实力呢?” 亚当斯竟然叫老比尔斯叔叔,这说明他们之间绝不止是闻名认识那么简单。 再联想到过来之前跟光头小丑一起看的那份亚当斯的资料,我立刻就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光头小丑男给我看的资料太肤浅了,即没有提到亚当斯转任亚洲的事,也没说亚当斯跟比尔斯家族的关系。 虽然光头小丑男声明了我们之间是与国家和工作都没有关系的私人朋友,可我还是觉得他这个朋友是在是太不地道了。 我现在对亚当斯完全是知己不知彼,这就不好办了。 我扭头看向了帕琳,希望她能够给我些提示,可是帕琳却看起来了风景。 没有反应就是反应,帕琳的意见是这个亚当斯没啥问题,可以一起玩玩? “原来亚当斯先生跟老比尔斯也很熟悉啊?那个老家伙才是真正的地头蛇,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听说他的病已经见了好转,亚当斯先生不妨安排了个局,咱们坐下来一起聊聊。” 我拉出了老比尔斯当挡箭牌,打算暂时先把这事压下去回头再说。 亚当斯也非常识趣的答应下来,不过这家伙果然不是个良善的人,扭头就又给我扔过来个“炸药包”,他顺着我提到老比尔斯这个岔口,直接跟我摊开聊起了比尔斯家族的父子斗法。 这事源自美利坚的两党之争,可是从头到尾都跟我扯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跟光头小丑男的合作又牵扯到德州事件,面对亚当斯这个摸不清楚底细的人,我实在是不敢多说只想随便找个借口,赶紧撤退。 能聊天就把我聊跑的人,还是头一次遇见,亚当斯不简单啊! “跟我一起那俩兄弟跟我一样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我担心他们喝多了再闹事,你们俩先聊着,我过去看看。”元宝小说 我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亚当斯这时又抛下了一颗“原子弹”。 他漫不经心的说:“我跟小比尔斯是同学,他这个人做事看起来狠精明滴水不漏,可是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跟他的父亲一样,非常的固执,绝不会半途而废,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鲁莽的赶来这里呢?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个并不高明的陷阱,他也绝不会因为自暴自弃就轻易的放弃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做这么愚蠢的事?” 亚当斯是对着我说话的,我没搭腔,帕琳喝了口红酒笑道,“是人总会犯错的,大概是因为体会了太多了背叛,自己的背叛和身边人的背叛。” 帕琳这话即点名了小比尔斯背叛老比尔斯,又戳了纸飞机协会那帮人的反骨,这话已经很露骨了,明摆着是在替我转圜,可是亚当斯这次却非常坚定了咬紧了我,丝毫没有给帕琳这个国王一点面子。 第六百五十二章 很艰难的选择 我无奈的摇头笑道,“没那么复杂,就是心灰意冷之后良心发现,用了一个顺水推舟的方式来退场,也算是给了老比尔斯一个交代。” “不会吧!” 我的话音未落,亚当斯就接口说道:“据我所知,亚当斯最近恋爱了,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光头小丑男明明跟我说过,亚当斯知识来帮我擦屁股的,并不知道我们要对付小比尔斯的事。 可是现在他不止知道我们给小比尔斯摆了局,还扯出了女人的事? 在这场信息不对称的交流中我已经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再聊下去鬼知道能聊什么来。m. “一个男人只有放下了事业,才能全心全意的对待爱情,这更加说明了小比尔斯先生的心境。”我故作轻松的对亚当斯笑道:“亚当斯先生和国王陛下,我就先失陪了。” 我没给亚当斯留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亚当斯在我身后轻轻的说:“莱亚是你的人,他们以为这个女人是一剂用来消磨志气的毒药,却不知道这也是一剂能让人言听计从的迷-药,他们还以为你是一颗被驱使的棋子,却没看出来你是一颗掀起风暴的暗子。” 卧槽! 我停下了脚步,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在这个利用丽萨婚礼设计小比尔斯的计划中,看似我只是扮演了一个上蹿下跳的诱饵角色,实际上我才是这个计划能执行的绝对力量。 就像亚当斯说的,小比尔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这也不是一个非常高明的计划,这个计划能够成功的核心,就是我让光头小丑男找回来的莱亚,只要莱亚想,她不止可以让小比尔斯降智成一个蠢蛋,还可以让小比尔斯心甘情愿的在泰晤河畔抹了自己的脖子。 莱亚是光头小丑男找出来的,即便亚当斯跟光头小丑男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会知道莱亚的存在我也能够接受,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把莱亚形容成毒药、迷-药,他看穿了我想让莱亚控制小比尔斯的想法,他完全看穿了我的暗棋!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光头小丑男,上一个点破我这个想法的就是他。 难道,光头小丑男真的把我卖了? “跟我合作吧。”亚当斯还上了一副信心十足的口吻,“本来帕琳陛下是希望由她来牵线达成这个同盟,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最坚固的盟友必然要有最深刻的羁绊,现在我和你之间有这样的羁绊了,而且老比尔斯能给你的我一样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会毫无吝啬送给你!” 羁绊? 我此刻只想回头给他一电炮! 亚当斯说的羁绊,就是看穿了我的底细,他所谓的同盟就是在拿捏了我之后,再承诺给我好处,这踏马的是威胁。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帕琳。 世俗的力量无外乎金钱和权利,陈绮丝掌控者糖王家族的产业富可敌国,但她在纸飞机协会只能当个吉祥物,原因就在于她只有金钱没有权利,而帕琳是暹罗的国王,她手中有不止又金钱也有权利,能跟帕琳结识是我的机缘,她也的确帮了我很多,客观的说如果没有帕琳的默默支持,我在狮城的局面绝不乐观。 可是帕琳要牵线让我跟亚当斯达成同盟,这说明帕琳已经站在亚当斯那一边了。 如果我拒绝跟亚当斯结盟,那我不止是树立了一个看穿我底细的强大敌人,同时将失去帕琳这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该为了未来不确定的潜在危机,选择一走了之,还是为了眼前的明摆着的利益,回头合作? 对我来说,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第六百五十三章 摇摇欲坠的救星 “亚当斯叔叔,我们有十年没有见过了吧?” 丽萨穿着一袭红裙飘然而至。 这是我的救星到了啊! 我满含热情的迎着丽萨走过去。 丽萨却看都没看我一眼,从我的身边飘向了亚当斯。 亚当斯无奈的摇头,与丽萨来了个亲切的贴面礼。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打完招呼,丽萨才装作后知后觉刚发现我的样子说:“我们是老朋友了,可是这次你做的很过分,很不礼貌,现在应该向我这个女主人道歉了?” “道歉?明明是你劫持了我逃婚的,要说过分你也比我过分的多吧!”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丽萨,实际行动却只能是另一番模样。 就当我准备诚恳致歉的时候,丽萨又给了我一个出其不意。m..nět “我说的不是今天你胡闹的事,而是你针对我父亲做的事。”丽萨略带伤感的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他像今天这么憔悴、颓废过!” “小比尔斯?” “他到了?” 我和亚当斯一起出了声。 丽萨的眼神在我和亚当斯的身上飘来飘去。 我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挤眉弄眼的向她求饶。 丽萨得意的瞟了我一眼,凑头到我耳边说:“比尔斯家族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不要再打我父亲的主意,快把你那只吸人血的妖精从我父亲身边弄走!” 吸人血的妖精说的肯定就是莱亚,丽萨竟然知道她是我的人,听丽萨的口气,她似乎还知道了我派莱亚在小比尔斯身边的打算?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我对小比尔斯别有用心? 我都忍不住要质疑自己的能力了。 “还有你,亚当斯叔叔。”丽萨阴阳怪气的说:“您与我父亲是至交好友,可是你竟然在我父亲的身边安插眼线,还在我的婚前酒会上拉拢我们家族的盟友,您的这种行为也很过分,很不礼貌,让我感到很为难啊!” 亚当斯也是根老油条,他在丽萨气势汹汹的逼问下面不改色,甚至盛气凌人。 他微微躬身却不是对着丽萨,而是在邀请帕琳国王回到会场跳舞。 丽萨从来都是个火爆的脾性,不然也不会当面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说出来,我是真担心她会当场给亚当斯一个嘴巴子,就赶紧挡在丽萨身前。 谁知丽萨这边都没爆发,亚当斯却又来了个火上浇油。 “我们大家都知道她还太年轻,即使把比尔斯家族交到她的手中,也只会是名义上的。”亚当斯对我笑道,“您想控制小比尔斯,不管对她还是对你来说都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朝亚当斯离去的背影竖起了中指,身边传来丽萨无力的叹息声。 丽萨粗暴的捋下头上的发饰,标准的贵妇头披散下来,整个人都显得颓废狼狈。 “丽萨……” 我想要出口解释,丽萨抬手制止了我。 她倾身靠在墙边说:“其实那个老混蛋说的没错,即使父亲宣布把比尔斯家族交给我,我也只会成为一个像陈绮丝一样的傀儡,甚至我还不如陈绮丝,因为陈绮丝的线最起码在你的手里,你还会给予她尊重,但那些提线控制我的正客却只会把我和比尔斯家族当成工具。” 我轻轻拍了拍丽萨的肩膀,拖着她坐在了地上。 “亚当斯不是也被你拆穿了吗?你知道他在你父亲身边有眼线,还知道偷听我们谈话。”我夸张的四处张望,“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把窃听器放在哪里了?” 丽萨用来揉了把乱哄哄的长发,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佝偻的神情从阴影中走出来,又迅速隐回到黑暗之中。 我问丽萨,“是发财?” 丽萨轻轻点头,“爷爷在被我父亲软禁起来之前,把发财送给了我。” 我对丽萨说:“没想到发财的身手这么好,你爷爷应该是提前预感到了危险,所以派发财保护你的。” 丽萨扶着墙壁起身,身体摇摇欲坠。 第六百五十四章 放开新娘 我赶紧伸手扶住丽萨。 “金,比尔斯家族失去了共派的信任,被民派抛弃,纸飞机协会的人都在观望,亚当斯只要到了亚洲,他们就会投靠过去,爷爷为我留下的后路,这些该死的英格兰贵族也在惦记着怎么从我手中夺走比斯家族的产业。”丽萨无力的歪倒在我的怀里,“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我的家族?” “凉拌!”我贴在丽萨耳边轻声说,“当初去狮城,是瓦古撺掇着要挖我的心,然后是你爷爷利用我搞掉陈鹤年,夺取纸飞机协会领导权,之后你父亲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是共派找我合作对付你父亲,其实是想让我这个外人来背黑锅,现在又冒出个亚当斯逼着结盟,这家伙也只不过是想让我做他的打手,我的境遇从来就没好过,可我还是一路走过来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的身边有了一群无论生死都愿意跟着我的降头师弟兄,我可以跟美利坚正客讨价还价,我在他们老巢放毒,他们都还要感谢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靠你金家传的异术?” “用你爷爷教你的满心算计?” “神灵眷顾总让你转危为安……” 丽萨一条条说着,我就只管摇头,眼看丽萨的颓废已经被逐渐燃烧的怒火取代,我才对丽萨说出了我的秘诀。 “坚持。”我肃声对丽萨说,“起先我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重新回华国、回门头沟而坚持,后来我是为了布陀他们,你虽然也是降头师,但是你有豪门的出身,还有瓦古做师傅,你不会知道一个没有背景的降头师活的有多难,我曾经答应过布陀,要为术法同道,谋一条不依不靠、自主自强的路!” 我轻叹了口气,自嘲笑道:“这其实很难,因为每一个挡在我面前的人,都是我们惹不起的,而且我发现想挡我们路的,还他妈的越来越厉害了,可是不管是谁挡在我们面前,对我们来说都是机会,他们都必然成为我们的垫脚石,我们无路可走,只能用这些厉害的垫脚石给自己铺出一条路来!” 丽萨定定的看着我,突然搂紧了我的脖子。 我想不出这个疯女人又想做什么妖,不过我知道在婚礼前期砸了人家的场子是可以摆平的,但是跟人家新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搂搂抱抱,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就在我准备出手挣脱的时候,丽萨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你钥匙早点来找我,早点告诉我这番话,这段时间我就不用过的那么难了!” “拜托啊,大小姐,我最近一直在逃命,这两天才把小命座稳当了就立刻来找你了。”我跟丽萨解释,丽萨反而咬的更用力了。 我担心把丽萨的一嘴牙给挣断了,也不敢再挣扎,只能咬着牙求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只见一片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塔楼过道上。 “excuse 英格兰的月亮也没有比华国的更圆,不过此刻的天空拨云见月,明亮的月光让我看清楚了那一大片的人影。苏丹小说网 丽萨总算是松了口,可我却宁愿再享受一下刚才的痛,也希望时间倒流回去,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把丽萨满嘴的牙都抖落掉,让明天的新娘瘪着嘴完成婚礼,我也肯定会跟丽萨保持安全距离。 悄摸没动静冒出来的是爱德华·埃德沃德,师爷,东瀛和尚,还有去而复返的亚当斯和帕琳。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这世上社死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偏偏遇到了最遭人恨的一种。 在一群别有用心的家伙添油加醋之下,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最可怜的还是爱德华,他认定了自己脑袋上已经长起了青青大草原,再次不顾一切的提出要跟我决斗。 我所能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暴怒的新郎放倒,然后再迅速的逃离事发现场。 仅仅是从塔楼逃回我的房间而已,现在还没到离开的时候。 “为什么我们还要舔着呆在这里?”常鑫诚恳的向我请教,“我们怎么有脸继续呆在这里?” 我不耐烦的打发常鑫,“因为婚礼还没开始,按照计划我们必须得熬到婚礼结束。” “为什么他还能容忍你呆在这里?”常鑫带着崇拜的心情瞻仰着请帖上爱德华的头像,“难道这就是英格兰贵族的心胸?竟然可以宽广到这个地步。” 我强忍住尴尬转化来的怒火,耐心的告诉常鑫,“因为这不是一场因爱促成的婚礼,新郎和新娘、他们的家人,还有你我这样的宾客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连这城堡里的一些仆从可能都不止是为了钱而来。” 比里玩着手机游戏,用清冷的声音说:“可怜的新郎和新娘,可耻的正治联姻,卑鄙的来宾,还有……” “又是这里,我怎么总过不去这一关呢?”比里愤懑的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常鑫贱兮兮的问比里,“还有什么?” 比里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我,“还有无奈的第三者。” “没错!”常鑫狠声骂道,“就是那个美利坚大使和暹罗国王把新郎带过去的,我看到了,还有那个不存好屁的东瀛和尚还有他的狗翻译,他们一直在挑事,明摆着就是想让你和新郎当场死一个。” 比里突然抬头眼里冒着光,“要不我把他们都杀了吧?” 常鑫笑道:“其实你是想弄死那个厉害的东瀛鬼子吧?其实杀他并不能解决问题,我有个好提议。” 常鑫凑到我跟前,掏出了个装着红色药水的小瓶子。 “你想在明天的婚礼上把他们都毒死?”我抢过药瓶认真的告诉常鑫,“明天的婚礼对我们很重要,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发展,你不许胡来。” 常鑫眯着眼睛笑道:“我知道婚礼很重要,这不是毒药,是能解决所有男人烦恼的神药。” “别告诉我又是蠢药。”我不客气的警告常鑫,“我发现你最近的路子走偏了,别总琢磨下三路的事,当心走火入魔害了自己。” “这个不是蠢药。”常鑫怪笑着跟我解释,“我给它起名叫‘萎哥’,吃下去这辈子就再也挺不起来了,明天我给新郎喂上一瓶,丽萨小姐就还是您的。” “我去你大爷的!”我随手抓起沙发上的靠背捂着脸把常鑫压在了地上,“都跟你们说八百遍了,我是被陷害的!” 常鑫挣扎着向我求饶,比里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墙面瞬间裂开了一道缝。 我连忙放开了常鑫,提醒比里,“小比尔斯已经到了这里,咱们也出足了风头,亮相环节结束了,后面得低调点,让这场婚礼顺顺利利的完成,不过你要是真想杀人的话,那个二五仔红中可以动手。”苏丹小说网 比里死死盯着墙上被砸出的缝隙不答话。 我感觉到他身上凌冽的杀气,立马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比里示意我注意墙面。 常鑫也跟了过来,惊声叫道:“哪来这么多的——蛆?” 常鑫没认错,确实是蛆,一条条令人作呕的肥硕白蛆正从被比里砸开的墙面裂缝中涌出来。 “降头术吗?”常鑫疑声道,“老妈妈的蛾子是蛆变的,她在给我们传信?” 我果断纠正常鑫,“蛆变的是苍蝇不是蛾子,笨蛋。” 比里疑惑的对我说:“除了虫子在墙里蠕动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附近很干净,不是降头术。” 我明白比里的意思。 比里跟我一样都是纯阴之体,如果有人在这间屋子里用灵降之类的术法我们能感受到能量变化,如果用的是药降类的我们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吖?”常鑫拖着我和比里连退几步,“这些是华国的方块字吧?” 我瞅着墙上不断蠕动的蛆也不禁出了神。 “下——一——个——死——的——就——是……” 常鑫瞅着我念出了最后一个字,“你!”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处刑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这是一个警告,这里只有我一个华国人,用的是华国文字,所以这个警告是给我的! 那么是谁在警告我呢? 东瀛的纳福苑和夜骨都在我手上吃过大亏,他们对我的杀心一日都未曾减少过。 恰巧这座城堡里就有一个来自东瀛的和尚。 和尚可以指挥纳福苑的阴阳师,那么他肯定跟以前在老比尔斯身边出现过的奈良神官一样,都是纳福苑里地位比较高的人。 我跟纳福苑结仇源自东瀛人染指东南亚的野心,当时是我和老比尔斯联手挫败了纳福苑,前不久比尔斯家族动-乱,老比尔斯被小比尔斯软禁,我被小比尔斯逼得逃离狮城,东瀛人很有可能趁机再次朝东南亚伸出魔爪,纳福苑会与小比尔斯联手,这就解释了叛徒红中会与东瀛和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我们在城堡里跟东瀛鬼子群殴,东瀛和尚的术法怪异,因为丽萨的干扰没占到我们的便宜,我们把跟随东瀛和尚过来的阴阳师都废了,也不算吃亏。 如果再动手,我们可以三v一群殴和尚,我们的赢面会比较大,所以和尚再主动跟我们动手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过和尚身边还有个师爷,小比尔斯也已经孤家寡人的进了城堡,这样的状况下,他们完全有理由给我一个死亡警告。. 除了东瀛人和小比尔斯,这里的东道主,那群一再被我折损了颜面的英格兰贵族,也对我怀着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还有亚当斯那个混蛋。 我拒绝了他的结盟要求,他就立刻翻脸带着新郎来抓我的奸,百分百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 表面上来看,我与光头小丑男达成过雇佣协议,我们一起对付小比尔斯重整比尔斯家族的计划到现在才进行了一半,我还是美利坚的座上宾,亚当斯没有杀我的明显动机,但美利坚的一贯揍性就是先坑自己人,与我达成合作的也只是共派,我还帮着共派狠狠蹂躏了一把民派,如果亚当斯是民派的人,他也有了在杀我之前先警告我一下的理由。 顺着这条思路再仔细想想,纸飞机协会里那群混蛋现在正急着找新的主心骨,帕琳会选择亚当斯做盟友,其实就代表了那群混蛋的想法,比尔斯家族已经衰败了,亚当斯就是他们急于抱上的大腿,我不跟亚当斯结盟,他们也不会再接纳我重回协会,甚至有可能拿我的人头当投名状,讨亚当斯的欢心。 这个世上想弄死我的人有很多,好巧不巧都聚集在了这座城堡里…… 我在琢磨着自己的处境,比里和常鑫研究着墙上的蛆,房门外面忽然就传来了乱哄哄的脚步声。 常鑫准备去开门,我拦住了他,房门就在这时被让人踹开了。 一大群军警、保镖闯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把我们三个逼到了墙边,随后丽萨、陈绮丝和吉妮也被枪口指着押了进来,吉妮神情萎靡身上还捆着绳子,看样子是遭了暗算。 “怎么回事?”我急声询问丽萨。 丽萨此时也是一脸茫然,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吼:“makereadie!” “哗啦啦——”一阵枪械上膛的声音之后,我的眉心传出了危险的预警,我也想起了这句话的意思——准备。 以前玩二战题材的fps射击游戏时没少听道这个词。 “present!”房门外再次传来了吼声。 我心头狂跳,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听到的有人喊“present(射击)”了。 这踏马的是处刑啊,这些人是要枪决了我们! 我的脑子里闪过墙上的字“下一个死的就是我”,难道警告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绝不可能! 我可是从蝎子王二世王陵里闯出来的人。 连死神和外形流浪者都没能杀死我,我怎么能死在这些凡人手里? 第六百五十七章 都死了 我的邪珠牵着剥皮刀瞬间出鞘直刺而出,比里以肉眼难寻的速度也出了手。 刚才房间外面已经喊了瞄准,现在不出意料的喊出了“giuefire(射击)!” 我们两边几乎同时发起攻击,相差的时间不过是从耳朵听声音、大脑发指令、再到最后的扣动扳机,只能以毫秒来计算。 这个时间单位之下,能反应过来的只有我的灵器邪珠、剥皮刀和人间bug比里。 以我这个正常人的视角来描述,就是外面的人喊出了射击之后,房间里没有枪声,那些端好了架势随时要我们命的军警保镖愣是多站了两秒才突然倒成了一片。 “噗嗤”喷血的是被邪珠和剥皮刀捅穿了脖子的,脸能看到后背的是被比里扭断了脖子的。 “mygod!”丽萨惊呼一声抱紧了我的手臂。 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可是这个疯女人下一刻却兴奋的蹦了起来,还试图去拔出已经回到刀鞘中的剥皮刀。 她没被突然死掉的人吓到,我被她的鲁莽吓到了,现在的剥皮刀可不是曾经的剥皮刀,这玩意儿现在跟邪珠混,邪珠玩儿就是个邪性,鬼知道它会不会一时兴起把丽萨也给“噗嗤”了。 我甩开丽萨跳到一边,丽萨还药追过来,门外却有了动静。 一个留着英式传统地中海发型的穿着燕尾服的老头,被另一个穿着西装拿着枪的健壮金发男人推了出来。 “金!”金发男人躲在地中海老头身后紧张的叫了一声。 丽萨悄声说:“是布特伯爵,被挟持的那个,” 其实丽萨不说我也知道被挟持的是布特伯爵,因为我见过那个金发男人,他是跟着亚当斯一起来的城堡,我觉得他应该是亚当斯身边的秘书或者保镖之类的角色,不过这不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看不懂亚当斯的人挟持英格兰伯爵是什么意思?苏丹小说网 先不说亚当斯为什么会跟英格兰贵族翻脸,就刚刚英格兰人还想把我们处决掉,这个“金毛壮汉”怎么就觉得我会在乎这个英格兰贵族人质? 金毛壮汉见我们没有动作,慢慢的从布特伯爵身后探了脑袋,他长长的出口气说:“幸亏你还算冷静,要是杀了我,你就后悔去吧。” “艹!”我听着这个说话声音,不禁骂出了声。 脸是生人脸,声音确实正经的熟悉,不只是我熟悉,常鑫也是熟的透透的。 “杰克?”常鑫阴阳怪气的笑道:“真的是你吗?” 杰克·奈皮尔是蝙蝠侠里小丑的真名,小丑的英文发音joker和名字杰克的英文发音jack也差不多,所以在美利坚的沙漠基地时,常鑫就给光头小丑男起了这么个昵称。 光头小丑男放开了布特伯爵,激动的朝我走过来。 比里横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没有阻止比里,因为今晚的事情太怪了。 先是墙上出现了用蛆组成的字,然后是英格兰贵族要杀我们,现在我又发现了光头小丑男其实一直都跟在亚当斯的身边,我不得不怀疑是这家伙和亚当斯串通一气,撺掇了英格兰人来杀我们。 我对光头小丑男说:“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的话,即使会后悔,也会杀杀了你!” 光头小丑男看了眼丽萨,随后目光就被墙上的蛆吸引住了。 “我的耐心有限,你的时间不多。”我警告了光头小丑男。 光头小丑男长出了口气缓声道:“亚当斯死了!” 这个答案让我很震惊,虽然我不知道亚当斯为什么突然死了,不过今晚我跟亚当斯确实闹得很不愉快,美利坚人因此杀我的动机很充分。 光头小丑看向丽萨再次开口,“爱德华也死了。” 亚当斯的死使我浮想联翩,爱德华的死却让我停止了思考。 “还有比尔斯家族的红中和东瀛的源真大师都死了!”光头小丑指着一旁的布特伯爵苦笑道:“他们认为是你杀了这些人,所以才会来杀你的,我本来在远程指挥奈罗斯岛那边营救老比尔斯的行动,知道出事再赶过来已经迟了,要不然我就该在外面让你知道是我再进来……” 丽萨打断了光头小丑男的废话,急声问道:“我父亲呢?我父亲怎么样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末日之夜 光头小丑叹了口气。 丽萨身子一晃,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我示意让陈绮丝和吉妮赶紧扶住她,回头就揪起了光头小丑男的脖领,“别吞吞吐吐的,小比尔斯到底怎么样?快点说!” 光头小丑摇着头说:“他没死,失踪了,还有你找来的那个女人,他们两个一起失踪了!” 我的脑子瞬间就炸开了。 我还怀疑是这些想要杀我,原来死掉的是他们。 正如我设想出的那些他们要杀我的理由,我也同样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去杀死他们。 而且,我也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窗外飞来了一只蛾子,它不扑火,而是扑在了我的肩头。 “fuck!”光头小丑男望着窗外大吼道,“都疯了吗?世界末日了吗?今晚到底还要发生多少灾难才算完?” 只见一圈氤氤氲氲的五彩雾气,已经围着城堡外围墙飘了起来。 同样的烟雾曾经出现在美利坚德州的一片农场里,光头小丑男记忆犹新,但他的忧虑是多于的。 如果我和比里、常鑫被这群傻缺英格兰贵族处决了,那今晚确实会有一场灾难爆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被狠人咬怕了,所以不得不留一手,把在美利坚时用过的应急机制保留了下来,我们在明,布陀和艾贝老妈妈他们在暗,如果我们出事,到了明天早上,整个丽兹城堡周围方圆10公里将不会再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到明天晚上,这个范围就会扩大到整个肯特郡。 不过,这座城堡里的英格兰贵族显然不具备杀死我们的能力,是他们的无能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我对光头小丑男感叹道:“今晚不会是世界末日,但一定是个不眠之夜……” 光头小丑男想要对我说什么,我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对比里交代了几句,比里就消失在了窗口。 “除了这些死了的和失踪的,城堡里的其他人呢?”我问光头小丑男。 光头小丑男撇了眼满脸惶恐的布特伯爵,无奈道:“这群傻缺贵族脑子里只有鸡肉和黄油,他们在安排人来杀你的时候,就通知了其他宾客,现在整个城堡的人都在撤离。” 我让常鑫帮我翻译告诉布特伯爵,“你的愚蠢让我很气愤,所以这座城堡里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光头小丑男被我的话惊到了,他把我拉到一边向我询问:“你让比里去干吗了?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你可别冲动。” “放心,我虽然不介意杀人,但我很介意替别人背黑锅。”我问光头小丑男,“你怎么能确定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呢?东瀛人跟我是死仇,杀他们我从来不留手,红中是叛徒还羞辱过我,我刚才还真就交代了要他的命,至于亚当斯今晚跟我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道,除掉一个强大的敌人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还有小比尔斯,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让莱亚把他劫走的呢?” 光头小丑男低声道:“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让人觉得你很疯狂,但你并不是个疯子。”尒説书网 他又指着墙上的字说:“如果这些字不是你闲得无聊留给自己玩的,那就说明是有人在嫁祸给你,真正的凶手想让你死的不甘心。” “不甘心?”我也回头望着墙上的字,“恐怕是你想简单了,你小看了我,也小看了凶手。” 光头小丑男忧心忡忡的走到了窗边。 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喧闹声,是那些被疏散的宾客和城堡里的仆从搞出来的,现在这吵闹的声音反而没有了。 我也走到了窗边,五彩的雾气还笼罩在围墙之外,城堡前的草坪上躺满了人。 我拍着光头小丑男的肩膀说:“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也不想,所以他们都还活着呢。” 光头小丑男冷哼一声,说:“只是现在还活着而已,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处理今晚的事,我给你的建议是……” 第六百五十九章 自然死亡 “你的建议不错。”我扭头朝房间外走。 光头小丑男急声闻:“你去哪儿?” “去看看那几个死人。”我停在门口说,“为了不用杀死那么多的人,我现在需要点灵感,兴许多看看尸体,能让我们顺利度过这个末日之夜,看到明早希望的晨曦。” “金!”丽萨在陈绮丝和吉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从来都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眼看着家族内-乱,连自己都成了筹码,能挺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放心吧,我都明白。”我对丽萨点头,又朝常鑫使了个眼色。 常鑫押着布特伯爵跟了过来,光头小丑男也急匆匆的跟在了后面。 亚当斯,死。 爱德华,死。 师爷红中,死。 源真和尚,死。 小比尔斯,失踪。 莱亚,失踪。 六个人,四死两失踪,城堡内外的英格兰守卫没有一点察觉,我和比里同在城堡中也没有察觉,我让比里出去找布陀和艾贝他们,一来是要他们知道城堡里面的状况,不担心我们安危的同时也要提高警惕,应对意外,二来我还要比里把布陀叫了过来,我得知道布陀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从光头小丑男口中得知,我今天的一再挑衅,我和丽萨“偷-情之事”的正面曝光,我一招撂倒爱德华结束决斗,三件事的打击导致新郎爱德华情绪崩溃,宴会也匆匆结束。 按说我也作死到这个程度,就算这些英格兰贵族不弄死我,至少也要把我驱逐出去,但是有美利坚的作保,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城堡里,英格兰人也只能忍着,我的存在直接影响着比尔斯家族和欧洲这边的贵族联姻,间接影响着东南亚那边的局势。 总得来说我活着就是个变数,在明天婚礼结束之前,很多人还都在观望局面、等待结果,所以今晚其实并不是一个社交的好机会,宴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回了各自房间休息。 如果把今晚的意外当成一场连环罪案来看待的话,这样的客观条件已经排除了很多没有用处的干扰因素。 而我面对的将死四个密室谋杀,和两个密室失踪。 源真和尚与师爷红中跟我一样都是宾客,也没有亚当斯那么显赫的身份,所以他们的住处距离我是最近的,近到只相隔了三个房间,这样的安排让我不得不怀疑英格兰人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们可能是希望源真和尚能把上午没有进行完的决斗进行完,在婚礼开始前杀掉我。 可惜我没死,源真和尚先死了。 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么多人想要我命,我都没事,死了这么多人,我还活着,我这福气确实不小,尤其是当我看到师爷红中跟源真和尚死在一起的时候,四个密室谋杀变成了三个,这着实给我减少了很多麻烦。 不过我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光头小丑男能代表共派执行行动,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作为一名高级特工,他观察作案现场的结论是没有结论,没有别人闯入的痕迹,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我是个拥有纯阴之体的“阴阳仙”,巡察诡异是我的看家本领,我还能非常敏感的察觉到能量的变化,但我的观察结果同样是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死者死亡的环境一切正常的话,也有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他们在没有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下了毒手,所以凶手没必要进入房间,他们就会死在里面。 我和光头小丑男用各自擅长的方式仔细研究了尸体,结果还是一切正常。 至少从表面来看,他们没有中毒、中蛊,没有外邪入侵、也没有被人施展术法,让我这个没有职业证书的赤脚医生来看他们死于寿终正寝。 光头小丑男找了为明天婚礼做后勤保障的医生,医生在做过初步的检查之后,判定他们为自然死亡。 寿终正寝和自然死亡看似是一样的意思,不过医生的“自然死亡”却显露出一些不自然的元素,这两个家伙死的太自然了,全身所有的内部器官,包括大脑、脏器、血管都是在同一时间衰竭。 第六百六十章 焊死在这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疾病,能让人类身上除皮肤外的所有内部器官在同一时间衰竭,医学上的“自然死亡”,放在这场城堡意外事件中,就是“非正常死亡”。 在继续查看完了爱德华和亚当斯的死亡现场和尸体后,“非正常死亡”的人数不出意外的扩大到了四个。 在死人身上毫无发现,我就只能寄希望于失踪的人了。 小比尔斯与莱亚住在一个房间,他们的失踪与那四个人的死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正常中显出了不正常。 喝了一半的烈酒扔在地上,酒液沁透了长毛地毯,宫廷式的大床也凌乱不堪,这些明显的生活痕迹说明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盘肠大战”。 小比尔斯如今是风光不再,莱亚是神谕的“尤-物”,一个颓废的需求肉体解脱,一个是天赐的寻求肉体升华,这两个人在一起,搞出这样的光景再正常不过。 可是在这个犹如战场的房间里,只留下了他们战斗过的痕迹,偏偏就不见了两位充满激情的战士,连空气中那股动物交-配味道都还在,人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不正常至极,反而是那些死去的人至少还给我们留下了尸体。m. 或许进一步的解刨尸体能有更多的发现,但那需要更多的时间,以我目前的处境来看,无论是为了计划中的婚礼能够完成,还是为了给英格兰贵族一个说法,我都没有这个时间。 眼下我只能寄希望于守在城堡外围的降头师。 在来英格兰之前,我让布陀把四个黄金降头师和所有的一级降头师都分派了出去,他们都赶往了欧洲坐镇前一段时间被我们拿下的降头师分会,跟着我们过来的总体战力比之在德州农场时绝对是降了一个档次,不过我们的人数足够多,还有布陀一家在,如果杀死亚当斯、爱德华、源真和尚与红中的杀手逃出去的话,他们应该会有所察觉。 可是直到我和光头小丑男查完了小比尔斯与莱亚的房间,寄托着我之期望的布陀与比里才姗姗来迟。 布陀来晚的原因很贴心,他已经替我询问遍了守在城堡外面的所有降头师,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 如果连布陀他们都没有发现的话,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杀手还在城堡里,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杀手太厉害了。 我让布陀回去与艾贝他们会合,特别交代了让他们一定要保持警惕,如果有人闯出去,就放他离开,然后我把常鑫和比里打发去了房间外面站岗,给他们的指令是如果我不走出这个房间,那谁都别想走出去。 光头小丑男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优哉的喝起了小比尔斯留下的半瓶酒。 我在光头小丑男旁边坐下,瞅着布特伯爵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 布特伯爵僵直的站在墙边像尊人体雕像。 光头小丑男开口问道:“杀手可能还在城堡里,你不让你的人搜一下,还让他们放人,这是准备承担杀人的罪名了?” “承担个屁!”我瞄了眼小比尔斯手里的酒,很想要夺过来灌两口,不过想想小比尔斯或许是一边喝酒,一边添遍了莱亚的身体,就又没了胃口,更何况上面还多沾了光头小丑男的口水,真的是细思极恐。 我坏笑着对光头小丑说:“能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杀人,还杀到无声无息,该是多厉害的人物啊,我可不想让我的人送死。” 光头小丑男调侃道:“那小比尔斯呢?你可是答应了你的情人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我耸起肩膀,无奈道:“人肯定是要找回来的,但不一定就得是今天。” 光头小丑男也摆出一副跟我一样的无奈,“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想替别人背黑锅,我还希望计划能够正常进行,所以你们俩必须陪我想到办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不然我就会把丽兹城堡变成第二个德州农场,让你们俩和城堡里的人都陪我焊死在这儿。”我恶狠狠的盯着布特伯爵,对光头熊丑男说:“这些老贵族应该还没聪明到能学会华语,翻译给他听,一字不差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 自证青白的机会 光头小丑男与布特伯爵一通白话,内容显然比我让他翻译的多的多,但我不在乎,因为在这片城堡里,我有着完全的话语权,虽然不是永恒的,但我此刻掌控着他们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楞种蠢货会跟我耍心思,光头小丑男显然不是这种人。 我静静的等着他们结束对话,脑子里的想的是我房间墙上留下的字——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钟头,光头小丑男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向我解释刚才在说服布特伯爵,让他明白那些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布特伯爵其实不在乎源真和尚的死,更不在乎一个只会仰人鼻息的师爷,甚至不在乎美利坚大使亚当斯,他真正在意的是爱德华。 爱德华并不是布特伯爵家族的人,他比布特伯爵小了20岁,爵位只是个男爵,家族中没有显赫的人物,两人也不是忘年交,但这场东方的比尔斯家族与西方的埃德沃德家族联姻却是布特伯爵联系的,这场婚礼也是布特伯爵张罗的。 原因只有一个。 布特伯爵唯一的儿子死于一场对外宣称的车祸,而实际情况是死于一次低俗的金钱肉体交易。 所谓的贵族,只是血统与家族传承带一部人带来了多余普通人的社会资源,并不代表贵族就有多高贵,在欧洲的贵族圈子里,混乱的男女关系是自中世纪就和财富名誉一起传承下来的陋习。 布特伯爵的儿子作为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同样也继承了这个陋习,他的嗜好很特别,既不喜欢同为贵族的小姐,也不喜欢家世清白的美女,只有街头那些为了五镑就可以岔开双腿的流萤野鸡,只有最肮脏的身体才可以带给他快乐,非常不幸的是,他在人生最后一次作乐的时候遇到了一次拙劣的仙人跳。 流萤的拍档被暗藏的保镖打倒在车外,布特伯爵的儿子被流激动失控的莺掐死在了车里。 这次意外导致的最终结果是,布特伯爵不得不寻回他的另一位继承人。 爱德华是布特伯爵的私生子,这在他们的圈子里是个没人提的公开秘密,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直接把儿子认回来就行了,但是碍于贵族虚伪的面子,布特伯爵只能把自己拥有的名誉和家产分成两部分。 由布特家族的远亲继承爵位,由爱德华来继承遗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止华国有,英格兰也有。 布特担心爱德华守不住这份遗产,迟早会被不特家族的其他人夺走,所以就想给爱德华增加点硬实力。 比尔斯家族有美利坚做背书,在东南亚实力雄厚,所以布特伯爵与老比尔斯是一拍即合。 即使比尔斯家族发生了巨变,布特伯爵也没想过要结束婚约,因为不管掌权的是老比尔斯还是小比尔斯,布特伯爵想要的都只是用自己在欧洲贵族圈子里的影响力,换来比尔斯家族对爱德华的支持。 但现在一切都完蛋了,爱德华一死,布特伯爵苦心谋划的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 所以,布特伯爵势必要找到那个断绝了他血脉传承的凶手,他认定了凶手是我,因为我有那个动机也有那个实力。 光头小丑男刚才跟他扯了那么多,就是在列举我不是凶手的原因。 从尸体和现场看不出什么来,光头小丑男就反驳了我杀人的动机。 我跟东瀛人是不死不休的,但要杀源真和尚和红中,我大可以悄悄的做,无论是我想向东瀛人示威,还是想杀二人泄愤,等明天婚礼结束一样可以在外面动手,没必要在婚礼前夜给自己惹麻烦。 而亚当斯则有一个非常敏感也够分量的身份,即便我跟亚当斯不合想除掉他,明目张胆的杀死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最后是爱德华,如果我爱丽萨爱到发狂,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劫走丽萨,也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轻敌,为什么还要选在晚上? 最后是小比尔斯和莱亚的失踪。 光头小丑男不可能把我对小比尔斯那点小心思说出来,他只是告诉了布特伯爵,我正在跟美利坚合作,亚当斯保下我就是因为这个,绑架小比尔斯完全不符合我的利益。 布特伯爵则顽固的认为我是一个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疯子,他不愿接受光头小丑男的解释,但他愿意给我一个自证青白的机会。 第六百六十二章 冷静一下 光头小丑男跟我一样不想搞乱这场婚礼,所以他在为我争取机会。 “还记得刚才我说你把墙的留言想简单了吗?”我对光头小丑男说:“你小看了我,也小看了凶手。” 光头小丑男神色间很是犹豫疑惑,“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洗脱你的嫌疑吗?” 我问光头小丑男,“凶手杀死亚当斯、源真和尚与师爷红中的确是在帮我,可我跟丽萨之间并没有私情,所以杀死爱德华就是在害我,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光头小丑男急声道:“你和比尔斯家的大小姐之间没有私情,我相信,可别人会相信吗?即使凶手知道你和她之间没有私情,杀死爱德华一样能达到陷害你的目的。” 我反问光头小丑男,“也许爱德华的死不是为了陷害我呢?” 光头小丑男沉思不语。 我打开门给比里使了个眼色,比里转身离去。 “走吧,我们还是回去研究再研究一下墙上的留言吧?”我招呼着让光头小丑男跟我走。 光头小丑男脸色稍微舒缓了些,问道:“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当然。”我对着常鑫微微摇头道,“我已经想到了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光头小丑男跟布特又解释了几句,布特跟着他一起走出来。 常鑫横身拦住了布特,我拉着光头小丑男快步回到我的房间。 光头小丑男一直在追问我到底要做什么?他认为我特意把布特留在那边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丽萨和吉妮、陈绮丝看我进门就赶紧告诉我墙上的活蛆已经顺着墙缝溜走,字也不见了。 我让光头小丑男去看看墙上留字的地方,自己走到了窗边。 城堡里已经没有了吵闹声,伦河河畔的夜格外宁静,只是雾气实在大了些,已经将整个城堡都笼罩其中。 “上帝啊,你都干了些什么?”光头小丑男冲到窗边疯狂的大吼。 我一把将他探出的身子抓了回来,“小心点,有毒的,沾到了上帝也救不了你。” 光头小丑男揪起我的脖领,推着我掼到墙上,“你是真的疯了吗?你竟然把外面的人都杀死了?”biquiu “我是为了解决问题。”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光头小丑男,“你代表共派跟我达成合作,共派代表着美利坚的利益,我们之间也有合作,我们是搭档,所以我要保卫你的国家和你我的利益。” “fuck!”光头小丑男又骂了一声,掌间滑出一把手枪顶住了我的下巴,“我看不出你是在守护谁的利益,还要收回之间对你的评价,你不是在装疯狂,你是真的发疯!” “放下你的枪!”丽萨用水果刀顶住了光头小丑男的脖子。 光头小丑男侧目瞪着丽萨杀气腾腾的说,“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你的父亲也在他的手里,他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相信他。”丽萨让吉妮夺下了光头小丑男的枪。 我轻轻的推开了抓在我领口的手,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我让陈绮丝去开门,门外是常鑫,他进门只说了三个字。 全部搞定了。 我长出了口气,走到桌边拿起常鑫从宴会上带回的酒狠狠灌了下去。 酒液入喉,唇齿间留着果香却也辛辣的灼烧着肠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光头小丑男再次向我逼问原因,但这次他无法靠近我。 常鑫挡在我的身前,吉妮用枪指着他,丽萨的刀顶在他的后腰上,连陈绮丝都在冲我的挤了下眼睛之后,敲破了水晶杯,举着玻璃碴凑到了光头小丑男的眼前。 “该死的。”光头小丑男无奈的举起手,“我已经冷静下了,你能不能让他们不要这么冲动。” 我推开常鑫,示意丽萨他们放下手里的武器。 “我会告诉我想要做什么,但你要等一等,你们研究过我的履历和资料,知道我过去的事可能比我自己都清楚,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第一次杀死这么多人,我也需要冷静。” 我再次举起了酒瓶。 第六百六十三章 凶手的意图(上) 金家无宗门不信教,生在红尘,习百家功,修天下术,凭手艺活命,但我们敬仙尊神,也是十成十的修行人。 华国的修行之人必修善果,行功德报,少杀生、忌恶孽,这是爷爷自小教导我的,之前数次遇险我也谨承此戒,即便在蝎子王二世陵墓中被“夜骨”杀手围害,形势所迫下我也尽可能是攻心破敌,可是今天我亲自下令大开了杀戒,因为我明白了今晚这场血腥阴谋的目的,我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明白了凶手的意图。 死掉的四个人,每个都是我的敌人,正是这一点让所有人都觉得凶手是在陷害我。 但我并不这么想,在我看来,爱德华跟我的关系是特殊的。 爱德华憎恶我的前提是我与丽萨的关系,事实上我与丽萨的关系只是个丽萨特意强调表现出的误会,而且爱德华和他的秘密父亲布特伯爵,乃至他们身后的英格兰贵族们,跟我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我也不惧怕他们对我的憎恶。 真正看中这群英格兰贵族的是比尔斯家族,爱德华对我的憎恶,最终将体现在这群英格兰贵族与比尔斯家族的关系上。 如果没有今晚的谋杀失踪事件发生,明天的婚礼顺利进行下去,也未必是件好事。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甘愿戴绿帽子,更何况还是位贵族出身的男人要戴一顶众人皆知的绿帽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德华会把他的怒火都撒在丽萨身上,比尔斯家族与英格兰这场联姻也将变的毫无意义。 所以问题的根源其实是在我、丽萨与爱德华所谓的“三角恋”中。 爱德华两次找我决斗,要跟我论生死,如果我死了,爱德华能争回一些面子,但并不能取掉他的绿帽子。 爱德华会把对我的憎恶全都加在丽萨身上,比尔斯家族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事一个死结,从我这一头解不开,就只能从爱德华那头去解。 爱德华死了,“三角恋”的死结就解开了,比尔斯家族与英格兰贵族之间憎恶的种子也就被铲除了,丽萨虽然变成了寡-妇,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在意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爱德华的死,不会影响到比尔斯家族进行这场正治联姻的初衷? 从老比尔斯到小比尔斯,这父子俩分别用了亲情绑架和我的命来逼迫丽萨联姻,目的就是为了让比尔斯家族获得英格兰贵族的支持,变的更强大。 成为寡-妇的丽萨想要达成最初的目的,就必须被布特伯爵和那些英格兰贵族们接受。 出于正治目的,也许其他的英格兰贵族能够接受丽萨,但布特伯爵必然不会,他继承爱德华的角色,成为影响比尔斯家族达成目的的障碍,搞定活着布特伯爵很难,但要是爱德华之后,布特伯爵也死了呢? 爱德华是布特伯爵的儿子,他是个不能摆在台面上的继承人,父子俩都死了,丽萨就变成了不能摆在台面上的继承人,这个时候会阻碍丽萨的就是爱德华这个男爵家族的其他人,还有布特伯爵家族的其他人。 如果那些人不存在了,那么丽萨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她可以理所当然的以两个英格兰豪贵家族继承人身份成为英格兰贵族的一份子。 这样一个结果所带来的好处,已经超出了比尔斯家族搞联姻的最初设想。 第六百六十四章 凶手的意图(下) 两个家族的覆灭换来了巨大的好处,那么不妨再做一个更大胆的设想。 会来参加这场婚礼的自然都是比尔斯家族、布特伯爵家族、爱德华男爵家族的亲朋好友。 来的这些人理论上来说,代表着这场正治联姻成功之后的全部力量。 但比尔斯家族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很多人在观望,所以东南亚那边过来的人不多,唯一过来的帕林公主也已经投靠了亚当斯,实际上这座城堡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与比特伯爵和爱德华男爵家族交好的英格兰贵族。 不管找到多好的借口和方法,丽萨这边嫁过来,那边两个家族的人都死绝,这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即使那些贵族出于利益考虑,会接受丽萨加入他们的行列,也会对比尔斯家族出身的丽萨心怀防备。 不过世事无常,如果因为一个有可能的意外,比如城堡遭受了袭击之类的,所有来参加婚礼的英格兰贵族都死掉了,只有寥寥数人幸存,结果会怎么样? 大家都是受害者,丽萨会迅速融入到这个贵族集体中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到了那个时候,比尔斯家族头顶美利坚,背靠英格兰,丽萨可以用美利坚的影响力,扩大在英格兰的影响力,可以用英格兰的影响力作为筹码,在美利获得更多的支持! 这是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设想,恰好在这个设想中所有该死的人,都在同一个晚上聚集在同一座城堡中,需要在意的仅仅是除了那些必须死掉的人之外,谁该活下来? 亚当斯即将调任到东南亚去接替小比尔斯,说白了就是美利坚放弃了比尔斯家族,要亚当斯过去接手,这样的人必须死,已经投靠亚当斯的帕琳同样必须死,这是对观望者的震慑。 源真和尚出现在这里源于东瀛人与小比尔斯的合作。 小比尔斯失势了,东瀛人就会找新的合作伙伴。 今晚亚当斯暗戳戳搞了我一下,带着爱德华整个了“捉奸”现场,抓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丽萨。 当时源真和尚阴阳怪去的添油加醋坑我,帮的也是亚当斯,坑的是我和丽萨两个人,这说明东瀛人已经放弃了比尔斯家族,所以源真和尚也可以去死了。 至于师爷红中这个两面三刀的叛徒,本来也就是个小人物,既然跟着东瀛人为虎作伥搞比尔斯家族的人,那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以上,这才是凶手真正的意图! 杀死亚当斯、爱德华、源真和尚与师爷红中,是为这个血腥之夜揭幕,也是为了逼迫我来完成下半场。 如果我不照做,如果我让这个疯狂的设想半途而废,那就相当于我把比尔斯家族和丽萨推进了火坑里,我自己的杀人嫌疑也无法完全洗脱。 如果这个设想变成了现实,我不再是那个被怀疑的凶手,强势的比尔斯家族也会因为我和丽萨的关系,成为我的强大背助。 于情于理于我自己,我都只能接手完成这下半场的屠杀。 一旦完成了这场屠杀,我的命运就与丽萨和比尔斯家嘴完全的绑定在一起了。 可是凶手还给我留下了警告,预言我会是下一个将死之人,杀死我这样一个比尔斯家族的坚定盟友,表面看来似乎跟那四人之死一样都是矛盾的,其实并不矛盾,凶手很了解我与丽萨之间的羁绊,他很放心,相信我绝对不会背叛丽萨,也就不会背叛比尔斯家族,但他也知道丽萨对我的感情,明白我的存在对丽萨来说是束缚,没有了我,丽萨才能毫无牵绊的带着比尔斯家族一路前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比尔斯家族的未来,当然这里面说不定也存在一些私仇。 因为这个世上可以为了比尔斯的发展不顾一切,同时还跟我私仇的人只有一个。 小比尔斯先生! 第六百六十五章 疯狂的资本 疯狂的屠戮之夜结束,蕴含着毒物的雾气消散,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古老的城堡。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丽萨携手新郎爱德华一起在牧师见证下,完成婚礼的誓言,带上了新婚的戒指。 庆祝婚礼的舞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新郎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新娘从内而外透着热情,两人表现出的恩爱让人一眼难忘,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所有的人都很快乐,最后在前所未有的盛大烟花中,幸福的爱人,快乐的人群与古堡一起消失了。 这一切不是我的臆想,而是我的创造。 我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又“死”了一次,我为他们设计的结局是突然遭受了恐怖袭击,丽兹城堡被炸上了天,爆炸中只有两名幸存者,余下的人全部遇难。 跟我一起完成这场创造的是光头小丑男。 只有他和他背后的主子,才有实力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帮我完成这个欺天的大谎。 也只有他们才最擅长搞这种欺骗全人类的勾当! 熊熊的火焰中,我和光头小丑男坐着直升机离开了不再美丽、不再宁静的伦河河畔。 身在空中不用担心会有人窥视,直升机巨大的噪音可以掩盖我们的声音,唯一使我担心的是跟我一样戴着防噪通话耳麦的驾驶员。 “你真是疯了,我竟然也在陪着你疯。” 我的耳麦里传来光头小丑男的抱怨。 我轻叹了口气笑道:“我没疯,你也没疯,我是个搭台子的,你只是个帮我搭台子的,到底要不要唱戏,唱什么戏都是你上面的人在决定,如果真的有人疯了,那也是他们。” 光头小丑男很无奈的说:“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德州的骗-局帮他们反败为胜,他们已经看到了你带来的利润,这场骗-局将带来的好处是德州那次的一千倍、一万倍,他们是无法拒绝的。”biquiu “资本论啊,你们这些特工是不是都学过这个,还是你的个人爱好?”我看光头小丑男不答话,就刺激他道,“我是不是发现了你有可能叛国的苗头?” 光头小丑男依旧不搭理我,我只好改口问道:“我做出了超过预期的贡献,你的老板们肯定对我这个合作者很满意,他们有没有说要怎么奖励我?” “奖励?”光头小丑男冷哼一声,“你不是在玩火,而是在玩原子弹,原本你最大的价值是疑似‘狐狸’的身份,针对你的策略是一旦甄别成功,就要尝试把你拉到我们一边,如果拉拢失败才要杀你。” 我问光头小丑男,“现在呢?” 光头小丑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待命,一旦收到指令,随时随地,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fuck!”我非常不爽的对着驾驶员头盔上的美利坚国旗竖起了中指。 丽萨打入英格兰贵族圈子,比尔斯家族崛起,对我来说是得到了一个强劲的盟友,可以重返狮城,对于美利坚来说,可是在英格兰、在整个欧罗巴联盟埋下了一颗钉子,他们的好处比我可大多了! “过喝酒拆桥,果然是美利坚风范啊!”我再次嘲讽光头小丑男。 光头小丑男不屑道:“如果你们势力足够强大,一样不会到处装善人,哪个强者会在意蚂蚁呢?” 我纠正光头小丑男,“首先我们不是在装善人,而是有‘以和为贵’的传统,其次你不要用这种对‘狐狸’说话的口吻跟我说话,挺吓人的。” 光头小丑男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即使你是‘狐狸’,只要你能继续重演‘奇迹’,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就不舍得杀你,我们就还是合作关系。” “你真的会杀我吗?”我反问光头小丑男,“你可是刚刚才跟我说过不该说的话。” 光头小丑男意味深长的大量我,从怀里抽出匕首划断了驾驶员的脖子。 直升机在一阵失控摇晃过后,重新恢复正常,此时驾驶员已经换成了光头小丑男。 他杀了唯一有可能听到我们对话的人,我想也是在告诉我答案。 第六百六十六章 渗透古堡行动 狮城,普林大厦50层的空中花园别墅。 我戴着墨镜、穿着沙滩裤,躺在安逸的花园里晒着北纬1°18′,东经103°51′的太阳。 这栋房子最早是陈鹤年为我准备的落脚地,中间兜兜转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知不觉这个地方倒让我生出了几分家的感觉,所以回到狮城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两个月前英格兰古堡那个疯狂屠戮之夜,至今我还记忆犹新,精确的记得自己跟常鑫说出“一个不留”四字时自己的语气。 按照我一贯的揍性,经历这种第一次大开杀戒的事,肯定又会把自己搞魔障,我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我这种磨磨唧唧又很幼稚的过激反应,大概是怕我又像上次从埃及回来一样玩儿消失,这次大家不约而同的给我留出了空间,各做各的事谁也没来打搅过我。 能有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我是求之不得的,所以我也懒得跟人解释,就让他们以为我又不正常了也挺好。 不过现在终究是不同于以前,有太多的事让我不能放手,所以我也只是假装清闲而已…… 身旁手机上的闹铃准时响了起来。 我快步回到客厅,打开美利坚cia为我配备的秘密通讯器,墙上的激光投影屏幕上出现了光头小丑男那张让人不爽的脸。 “怀梦进了动物园,见到了母狮王,已经拿到了会员证……”光头小丑男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无视了我明明白白挂在脸上的不耐烦。 怀梦是一种上古奇草,外貌似蒲,色红,白昼则化形成人,入夜缩入土中,若是人在夜里揣着它入眠,就可以梦见自己最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因此被称之为怀梦草,这是丽萨为自己取的代号,她说白天是人,晚上当草,很合适她现的双面人生,所以就取了怀梦做自己的代号。筆趣閣 动物园是直皇宫。 母狮王就是英格兰女王。 会员证是指丽萨得到女王授勋。 连在一起就是说丽萨觐见女王,完成授勋仪式,正式成了英格兰贵族中的一员。 明明很简单的事,却非得搞出一堆不知所谓的暗喻,这就是我现在讨厌光头小丑男的其中一个原因。 “银狐,你有在听吗?”光头小丑男终于关注到了我的不满。 我对着光头小丑男竖起中指,“死光头,你——” “错。”惹人厌光头小丑男纠正了我称呼,“你应该称呼我为森林狼,别忘了,现在我们已经是一个绝密等级的情报小组。” 艹!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银狐和森林狼在北美加利福尼亚州的传说中是两个创世神,一个明智严肃,另一个古灵精怪,因为森林狼对人类不友善所以被银狐杀掉了,如果这个故事只到这里为止,我倒是不介意这个代号,但是在故事的后半段里,死掉的森林狼再次复活,并对银狐展开了报复,所以银狐见到森林狼就会远远的躲开。 死光头取这个传说中的代号,明摆着就是动机不纯,一来是暗示我还是他们怀疑的华国特工“狐狸”,二来也是警告我不让我搞小动作,不然他会跟我没完。 问题是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坑过他,而且我还帮他立了大功劳。 我换上一副诚恳的笑脸跟光头小丑男说:“你们美利坚不是讲究个人英雄主义吗?搞这个情报小组根本就不符合你们的形象,要不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谈合作好了,我不想替别人打工。” 光头小丑男严肃的摇头,正色道:“那是不可能的,这次渗透古堡行动是你计划的,也是你完成的前期工作,但你不是我们的人,设置这个小组其实是对你的约束。” “对啊!”我继续规劝光头小丑男,“你也说了计划是我搞出来的,我要是背叛了你们,你们把我卖出去就是了,你们可以说是我制造了德州农场事件,也是我炸了利兹古堡,你们拿捏着我的把柄呢,有什么好怕的?” 光头小丑男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你会在乎这些事吗?我们研究过你最近的行动,分析你的思维模块得出结论,你一直在寻求一个对全世界曝光的机会,并且不在意这个曝光到底是好,还是坏。” 第六百六十七章 既来之,则安之 “艹!” 我还想继续跟光头小丑男争辩,他却提醒我明天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保持联络。m..nět 我懒得听他啰嗦,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通讯,紧接着我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万恶的资本主义,只有这一点好处合我胃口,他们为了财富毫不吝于冒险,甚至不惜把我这样一条明知迟早要翻塘的小鱼,养成鱼王。 不得不说,这美刀,是真香啊! 打发走光头小丑男,我照例走进卫生间,开始给浴盆放水。 哗啦啦的水声隐蔽了电动机关的声音,马桶背墙的瓷砖滑开,露出了内嵌的屏幕。 屏幕显出的是早已等待多时的红枣和黑豆。 红枣、黑豆是我给孔龙身旁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助手起的花名。 这是我自寻烦恼给自己制造的另一个麻烦。 古堡屠杀那夜,光头小丑男第一时间把我的计划通知了美利坚,我也借了丽萨之手,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到了孔龙,正是这次难得的主动积极,直接导致暹罗新上位的国王是个十足的亲华派,也间接促成了我现在的处境。 两个全方位竞争关系的世界强国,在我这的家里形成了非常别扭的默契。 一方面我是光头小丑男那个古堡行动小组的“银狐”,另一方面我也是华国的“狐狸”。 要说光头小丑男以前拿不准我是不是“狐狸”还有可能,现在他和他背后的老板们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他们只是在装傻而已。 美利坚不但不动我,还要拉拢我,本质上还是对于利益的权衡。 一方面我搞出来“德州农场事件”和“古堡行动”确实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另一方面他们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跟敌对国保持联络,寻求一定程度默契的秘密桥梁。 一边忠于祖国,一边牵着美利坚,两面逢源的我,现在还真有那么点“特工之王”的味道了。 我把光头小丑男跟我通报的情况转述给“黑豆”和“红枣”。 “黑豆”、“红枣”今天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我乐意听的消息。 我在离开门头沟之前,给赵军留下了关于门头沟的发展规划。 赵军不负我的期望,当上村里一把手后一直勤勤恳恳,村办企业的发展势头也是欣欣向荣的。 我趁着最近刚刚立了一个大功的劲头,顺便就跟“组织”提了点小小的要求,帮乡亲们要了点政策,把本来在范围之外的石门沟划进了新规划的都市经济圈,石门沟的村办企业在得到了狮城陈氏企业的投资之后,还得到了官方的重点扶持。 不过眼前石门沟的头等大事是拆迁。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有可能完全改变生活的大事,按照以往的经验遇到这种事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也是真没想到石门沟的改变会从这件事开始。 幸好,村里有赵军在,官方那边在一线牵头对接的是小卉,全都是信得过的人,乡亲们肯定吃不了亏。 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爷爷留下的院子也保不住了。 我是真想回去再看一眼,可惜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光头小丑男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我知道那家伙是最希望我老老实实呆着。 因为只有我安安稳稳坐镇在狮城,丽萨才能心无旁顾的在英格兰搞渗透。 孔龙把我从华国赶回来,本来就是为了让我在这边争取有利态势。 现在两边达成的默契,其实相当于是用欧罗巴那边的突破,换来东南亚这边的松绑。 这个时候他自然希望我焊死在这里。 除了这两位大神,陈绮丝和纸飞机协会那一片大佬盯我也跟盯贼似的。 亚当斯废了,小把比尔斯失踪了,比尔斯家族又稳当了,丽萨不在这边,他们都把我当成丽萨的代言人。 我敢说现在我下了楼,打车去机场,不等我登机,全天下就都知道我要去哪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 精神不好是理由,跟组织汇报是工作,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正好提升一下自己,好好给自己个儿充充电。 什么雅思、商学院咱肯定没兴趣,咱最近研究的是上下两部《金氏阴阳册》。 第六百六十八章 秘密 承阴阳大术者,受天命,脱五行,孑然一身,孤行天地。 上次与“无名鬼”见面,虽然他没有正面给予我肯定的答复,但我已经基本屡清楚了金家的诅咒与“无名鬼”之间的关系。 阴阳大术是“无名鬼”传给金十郎,再从金十郎往下一代代传给金家的列代“阴阳仙”,传承的方式就是那上下两部的“金氏阴阳册”。 术法以书本的形式传承下来,可是金氏阴阳仙一代传一代的本事,却是驳杂兼顾,唯独没有“阴阳册”里的术法,因为并不是金家人得到了这两本册子,就能练成册子里的术法,实际上能修炼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金家第一代的阴阳仙金十郎,另一个就是我。 而金家的所谓诅咒本质就是筛选和继承。 从金十郎以下最早几代阴阳仙应该知道阴阳大术的真相,他们也曾经为了真正继承“阴阳大术”而努力过,但最终全都不能通过“无名鬼”的考验,没能达到见金十郎的标准,所以都被“无名鬼”当成了金氏一门的气运祭品。 而金氏阴阳仙都要取跟五行有关的名字,名字缺什么就是个什么样的死法,就是“无名鬼”给金家种下气运之术的法门。 正是这种不成功就只能意外之死的结局,使后来的金氏阴阳仙产生了恐惧,把关于“阴阳大术”的秘密隐匿起来,改变争取的态度变成逃避,最终这种为了继承而实施的筛选就被误解成了诅咒。 我的爷爷也不知道这个已经消逝的真相,他是因为对我抱有期望,所以才给我起了五行俱全的名字。 而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通过了金家列代阴阳仙都没能通过的筛选,一步步完成了“无名鬼”对我的考验,最终得到了杀死金十郎,继承完整金氏气运的机会, 这个所谓的诅咒随着金十郎的死也算是彻底破除掉了。 现在这个世上真正能修炼成“阴阳大术”的人,也只有我了。 要说“无名鬼”也算是用心颇深。 他知道以我的性格,即使得到这个机会,也会因为他对金氏一门的做法,拒绝修习“阴阳大术”,继而成为他的继承人,所以他就先把我引去了“蝎子王二世王陵”,让我见到墘,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借墘之手勾起我的好奇探索之心,利用墘对我的委托,让我提升对自我的认知和信心,最终消除一直以来都笼罩在他阴影之下而对他生出的反感之心。 无名鬼的这手操作很成功,确实让我不再执着纠结于金氏家族的那些陈年旧事,让我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毫无牵绊的用在眼前的诸多纷乱之上。 为了完成墘的嘱托,在它回来之前让这颗星球仍旧存在。 为了从伽马六号星球原住民到上古神族,再到现在华国的有序传承能够保持下去。 第六百六十九章 吸为阴,呼为阳 无须刻意的收敛心神,下一刻我的意识就沉浸于深渊世界。 我的左手牵着个黑裙的女孩儿,是邪珠的化身。 我的右手牵着个红衣的男孩儿,是剥皮刀的化身。 我纵身跃入深渊,邪珠化成一片红云,剥皮刀幻成一团黑雾。 红云、黑雾包裹住我的身体,双色搅缠逐渐融合成一体,以呼吸的节奏不断渗入到我的体内。 我的感知随着呼吸渗入不断的增强,时间规则也在这一刻被打破,一吸之间悠长如无限,一呼之际快捷成一刹。 原本空寂如无一物的深渊,在我吸气之时逐渐显出了巨大无比的黑色岩壁。 岩壁上一片片模糊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划江成陆》、《飞身托迹》、《震山撼地》…… 那是一篇篇从都只出现在传说中的无上术法真诀。尒説书网 随便通学一法,就是个仙迹在世的活神仙,只可惜,想要修炼这些法门都是有前提的,要么就要有清肃魂魄、命遍十神,在红尘中历练过成百上千世的仙缘,要么就得是脱五谷、清尘缘不占凡俗的化外之身, 用通俗好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这些都是仙术,只有孙悟空那种天生天养的灵物,或者是玉皇大帝、吕洞宾、哪吒这种注定要成仙,在尘世历练心志的人才能修习。 我有着一身纯阴之体,早已不是凡人,但是跟这些神仙灵兽相比,还是云泥之别。 其间的差距就相当于地狱中的地藏王菩萨,对比刚收入到鬼王座下的小鬼。 我再吐出一气,黑色岩壁之上的真诀被一一替换。 《九息服气》、《意导元阳》、《正立无影》、《胎化易形》、《游神御气》、《香火练形》…… 这一篇篇全都是修身的法门,长年累月练体修缘迟早都能脱凡化神,正是之前所见那些术法真诀的基础。 吸气为阴可见阴册,见的就是爷爷给我留下的那半本阴阳册中的内容。 呼气为阳可见阳册,见的是蝎子王二世王陵中无名鬼留下的半册无字天书。 照常理,肯定是先要修炼阳册,打好了基础,练好了内功,再去修炼阴册上面的术法。 这是成仙得道的逻辑,也是踏踏实实的正道。 无名鬼那家伙能传授我金家先祖阴阳大术,说明那时候就已经修炼有成,就算是刚开始修炼,他和金十郎能活到现在,也说明这些玩意儿全都是实打实的真货。 但是无名鬼那混蛋又我留了一手,纯阴之体的血可以打开阴册,能看得到那些仙术,但是却打不开阳册。 没有阳册中这些修身的法门,对着阴册也只能是汪洋兴叹。 无名鬼让我杀死了金十郎补齐气运,还把阴阳册都交到我的手里,最后却让我修不成,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搞什么花活。 不过我鼓捣了两个月,借助剥皮刀和邪珠的自成的灵缘,把两件灵器与我的眉心之眼结合,终究是看全了阴阳册里的内容。 可是要想真正修炼出点成果,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都算客气到家了,除非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天上掉下成堆仙丹,不然这些个宝贝玩意儿在我手里就相当与原始人抱着颗原子弹,仍旧是水中月,镜中花。 所以,我要发扬当初搞阴兵的老传统,结合目前自身的状况和阴阳册里的仙术修体之法,再搞个能立竿见影的野路子出来。 第六百七十章 我要炼器 能够修炼阴阳册中仙术的两种情况中,一个是先天的福缘,另一个是红尘中的历练。 我身边的两件灵器虽然不上先天厚土的造就,但也是得天之造化、地之福灵,人之机缘开启的灵智,多少是沾点得天独厚的福缘,它们想要修炼阴册中的仙术,按照先天福缘的标准来看,缺少的是经天忌命灾之后炼化出的形体。 而我是天生为人,身在红尘,按照红尘历练的标准,缺少的是累世磨练的心性。 两个条件,我和两个灵器都是沾了边,也都是缺少了时间的沉淀。 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特别的解决方案。 我加上两件灵器,就形成了一个正在红尘中,身具天地福缘的特殊存在。 这就相当于是个拥有大气运,正在修行过程中的修仙之人。 在华国其实是有过不少先学了仙术再得道的先例的,所以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我要做的就是与剥皮刀和邪珠尽可能达到无限接近身心一体的程度。 之前为了能看到阴阳册里的内容,我是绞尽了脑汁,最后拼着老命才发现了合一境界结合眉心之眼,可以在深渊世界中看全阴阳册的方法。 然后我就在阳册中发现了第一次进入“合一境界”时,邪珠提到的“阴灵宝身”。 能出现在阴阳册中,就说明这个“阴灵宝身”有多不一般。 这个修身术法其实是有点邪门的,它不是给人修的,而是给“鬼”修的,主打的就是个阴气炼体。 咱大概也是机缘到了,有“无名鬼”造就的纯阴之体修这个“阴灵宝身”是一日千里。 我只是把这个位于楼顶的花园重新做了些布置,依照“阴阳循环”之道做了一个转阳聚阴的阵法,这样在白天的时候,这个花园就可以吸收阳气转化成阴气,在晚上的时候更可以引动月华,让我可以像邪珠和剥皮刀这种灵器一样,直接吸收天地中最纯净自然阴气来锻造身体。 正是“阴灵宝身”的加持,现在我已经可以随时进入“合一境界”,通过两件灵器随时在深渊世界观摩真正的“阴阳册”,也是因为“阴灵宝身”,我才有机会达成与剥皮刀和邪珠无限接近身心一体的条件。 天生万物有五格,血、气、命、神、性。 血是天生的血脉、气指人生的气运、命是说生死的命理、精讲的是三魂中蕴含的精神、性就是七魄中各不相同的品性。 剥皮刀与邪珠因我而得灵开智,便如同我之子女,天生的蕴有我的一丝血脉。 邪珠依靠我这身纯阴之体中蕴含的阴气来修炼,离不开我。 剥皮刀是苟家传承的利器,被狗阎王转赠于我,也就是我的利器。 它们随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得福就是他们得福,我受难他们也不会安宁,这就是同舟共济的气运。 所以这两格,是天生的便利,无须再多费心。 要下功夫就是命理、精神和品性。 剥皮刀和邪珠一件是世交前辈赠送的,另一件是我靠忽悠赚回来的,它们的来路不同,虽然都是在我的手中开了灵智,而且始终跟在我的身边,经历也都类似,结果却是各有各的机缘,精神、品性也各自不同。 剥皮刀是狗宝儿家传承的凶器,所以这刀杀气凌然, 邪珠原是密宗的圣物,是被我这一身的阴气给引入歧途,生来自带的凌然邪气。 经过之前数次历险与合一境界时的交流,我对它们也有了了解。 剥皮刀则是个少言的行动派,即便拥有灵智遇事也不会过多思虑,相对单纯,这是它的品性,遇敌嗜血从不回避是它天生的精神。 邪珠活泼随性,从两件灵器开智起,就牵上了剥皮刀,以来一直也都是它在主导着剥皮刀的行动,它已经把自己隐藏在剥皮刀之后,但是对敌时依旧要选择最有把握的时机,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觉得邪珠一直在隐藏实力,懂得趋利避害就是它的品性,利己就是它天生的精神。 从这些展现出的内在来推测,真的到了要命关头,剥皮刀是会生死与共的,邪珠也必然会弃我自保。 想要达到命理、精神和品性的统一,变数就在邪珠身上,关键就是要让它与我共生共死。 只有让邪珠没有退路,它才能与我和剥皮刀共同进退,再经过天长日久的相处,精神和品性也会日渐和谐统一。 所以我今天就要拿出金氏阴阳仙的看家本事,我要炼器。 第六百七十一章 阳谋炼器 顶楼花园里,我将“合一境界”与“深渊世界”结合,再次打开了阴阳册。 自从这样的尝试成功之后,我就跟剥皮刀和邪珠一起在研究阴阳册中的术法,结果却是只能看不能炼,空有宝山却不螚享受。 截至目前知道阴阳册的,知道我可以看到完整阴阳册的就只有我和剥皮刀与邪珠。 剥皮刀的性情弑杀,即便面前有座宝山,它感兴趣的也只会是这座宝山能不能给它带来杀戮的机会。 邪珠则正好相反,我能感觉得到,阴阳册里的仙术,已经彻底激发了它的贪婪,现在最急切想要通过阴阳册寻求的突破也许并不是我,而是邪珠。 我不知道是因我而生的缘故,还是邪珠的特殊能力,它知道我的一切想法。 也就是说我想要通过与邪珠、剥皮刀无限接近身心一体的方法来修炼仙术的事,根本瞒不过邪珠。 我更信任剥皮刀,而对邪珠有所防备的心思,我也没打算瞒着邪珠。 我想要通过炼器来断绝邪珠后路的想法,同样没有必要也不肯能瞒着邪珠。 因此,我的最终打算是放弃邪珠,只与剥皮刀一起尝试接近身心一体。 我在深渊世界中,把关于这次尝试的方法告诉了剥皮刀。 在我的讲述的过程中,一向事多话稠的邪珠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出声。 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这家伙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在他得逞之前,就主动把这个方法有多不靠谱也告诉了剥皮刀。 略过基本的修体而去直接修炼仙术,同样是修仙。m. 而在修仙的过程中玩这种花巧,最有可能的几率不是成功,而是失败之后还要遭受天谴。 一个纯阴之体的大活人,一个开启了灵智的灵器,遭受天谴的几率比正常的普通人还要大。 我很清楚天雷的有恐怖,在那样的威势之下,我反正是不可能活命的,剥皮刀如果跟我一起疯,结局也必定是跟我一起粉身碎骨,搞不好还会魂飞魄散。 当然这也不是必定的唯一结局,毕竟我是掌握着这个世界真相的人。 天谴这种东西是华国原始神祇搞出来的,墘也没能完全参透这些所谓“能量反应”的秘密,同样的,墘作为这个星球造物主留下的智能程序,他托付给我的那股特殊能量能不能帮我抵御一下天谴,也是个未知数。 总之,这次尝试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不靠谱,完全就是在玩命。 在剥皮刀的认知中大概是没有“害怕”、“担忧”、“权衡”这种认知的。 如同当初剥皮刀根本就没有拒绝过邪珠牵起它杀人一样,它根本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跟我一起尝试,甚至表现的还非常期待。 我想对于真正喜好“杀戮”的变态来说,饮别人的血和玩弄自己的命都是无法拒绝的特殊嗜好。 “无名鬼”的存在是我最大的秘密。 “金氏阴阳册”是更不可能对别人提及的秘密。 知道我所有秘密的只有邪珠。 所以,除非“无名鬼”此刻出现在这里,不然这个世上没有谁能阻止我做这么疯狂的尝试。 我从复合的“合一境界”、“深渊世界”中退了出来,直到今晚月华最亮的夜里十点之前,我都在屋子里忙碌。 忙着留下遗嘱,把名下的财产分配给所有我认识的人。 忙着收拾自己,假设最坏的结果,让自己走的体面一些。 忙着给孔龙,光头小丑男、布陀、丽萨……他们留下遗言,尽可能减少因为我的突然暴毙,有可能引起的麻烦。 这次我是做足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 灼灼的月色之下,我盘膝坐在阵法之中,拔出剥皮刀捧在胸前,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始了疯狂尝试的第一步。 只用剥皮刀来进入“合一境界”、“深渊世界”的复合状态。 就在一切都非常顺利的进行到第一步的最后关头,这次本不该被打断的疯狂尝试真的就被打断了。 打断我的不是“无名鬼”,而是邪珠! 作为一件灵器,我给邪珠也找了一个好的归宿,我把它留给了“吉妮”。 吉妮不同于我认识的所有修行者,包括我自己,她是个很纯粹的人,除了为了过去的情意而在最困难的时候留在了丽萨的身边,她最大的期望还是对“术法”的探索。 我认为把邪珠交吉妮,对吉妮和邪珠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在开始尝试之前就把邪珠跟遗嘱之类的东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可是邪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跟来了花园,还在我即将进入状态的时候敲了我的脑袋,让我分了心。 它把我拖孔龙还给“无名鬼”的“阴阳册”也带了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邪珠的意思,它是要跟我和剥皮刀一起进行这次疯狂的尝试。 我问邪珠,“你确定要这样吗?我可没有逼你!” 邪珠再次敲了我的脑袋,比前几次更用力,我却一定都不生气。 因为邪珠已经用行动表明了它的意思。 剥皮刀与邪珠再次缠到了一起,但这次跟以前不同,邪珠没有与我相连。 一把嗜血的刀,刚直不折。 一串狡猾的珠子,绕柔不坚。 这就叫刚柔并济。 月光在我的阵法加持下形成落在了花园中。 摇曳的花枝把无形的光推到了我的周围。 我把剥皮刀和邪珠放在地上,默默的从花园退回到了屋子里。 今天晚上没有我的事了,只需要等明天早上验收我的炼器成果就行了。 这可能是全天下有史以来最独一无二的炼器方式。 不用法门,不用特殊材料,靠阳谋逼着灵器自己炼自己。 第六百七十二章 YY美梦 邪珠很聪明,它跟我一样能嗅到危险,知道趋利避害保全自己的最有效方法是“放弃”。 放弃一些近在眼前的好处。 邪珠也很贪婪,它跟我一样会权衡,知道要获得一些更大的利益时就只能“赌”。 拿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做赌注。 我看不透邪珠在我面前隐藏的实力,但我知道它想要的什么。 以一件灵器的角度来看,老古那对玉石眼球远比邪珠开启灵智要早得多,肯定是邪珠的老前辈了,但是论自身修炼的程度,那对玉石眼球未必就比邪珠和剥皮刀更强。 原因很现实。 我是纯阴之体,对灵器来说我的身体就是一座宝库,灵器在我身边修炼就是能一日千里,所以老古那对玉石眼球也想跟我混。 邪珠和剥皮刀是享受过好处,走过捷径的。 剥皮刀心念单纯倒无所谓,可是剥皮刀就不一样了。 就像我从小接受爷爷的“特殊教育”,然后又在被迫的情况下遭受了无名鬼的“拔苗助长”,失去了使用道术的能力,却以纯阴之体为基础,走上了另类的修行之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面对“阴阳册”中强大的仙术,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那点扯淡的“原则”产生抗拒的心理,反而会心生向往。 走过捷径的剥皮刀,也会跟我一样无限向往“阴阳册”中强大的仙术。 即便明知道会很危险,即便明明可以放弃,最后却一定会选择“豪赌一把”。 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我越是坦诚,邪珠越是无法拒绝。 我要做的仅仅就是等待,等着邪珠与剥皮刀融为一体,然后我就会像邪珠一样,义无反顾的选择“豪赌一把”,借助这件灵器的先天之利,尝试修炼仙术。 我能想象得到很多种豪赌失败的下场,却无法想象豪赌成功能得到的好处。 如果我有“无名鬼”那一身的本事,我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东瀛把“夜骨”、“纳福苑”,还有他们背后的“神道教”全都给铲了,这帮混蛋虽然从来没在我这儿占到过便宜,可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暗算我的机会,这样的后患绝对不能留。 我冒出来的第二个想法是自己怎么这么蠢?都那么牛掰了,为什么不干脆把那破岛沉了? 先沉了破岛然后再把阿美利亚那五十个州,5个岛屿自由邦和那些远洋小岛全给它搞分-裂了,然后大中华崛起,我是大功臣。 我直接找无名鬼问关于原始神祇的事,他要是不跟我好好说,我一身的本事不比他差,就逼着他说。 搞好了到时候来个元气复苏神灵再现,我再把封印的那些宇宙流浪者拿出来研究,伽马六号星球文明崛起,还怕个屁的“虚”。 先灭了那帮所谓的造物主,吸收了他们的文明,伽马六号星球文明再升级,升级完了去去联合“真正的地球”,有了盟友,我再升级,升级完了就接着找对手。 我打怪升级一路放飞,一直统一全宇宙,成立大中华宇宙联盟…… 大概是这断日子过的太安宁,也可能是我潜意识中对修炼仙术这事太有信心,我竟然做了一夜的yy美梦。 这些年我事事不顺,处处磨难,这波爽的我是真不愿意醒啊! “醒醒,别睡了……” “他怎么了?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怎么一脸的蠢相?” “不是蠢相,是痴相,我觉得他可能是做蠢梦了!” …… 耳边传来的讨论内容越来越不靠谱。 我听得出来是布陀一家和常鑫的声音,懒得搭理他们。 布陀非常不识趣的凑到我的耳边说:“快点起来吧,又有人在搞我们了,你要是再睡,这样的好日子可就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被人袭击了? 又有人搞我们? 开玩笑呢? 我一手阿梅利亚,一手大中华,世界两大强国当靠山,身边一群强力降头师班底,有点实力的降头师分会也都在我手里捏着,还有能当金山用的糖王家族企业,再有脚踩东南亚与欧洲的女伯爵徒弟,我都通天紫金锤了,谁还敢来搞我? 一定是这些家伙担心我会沉-沦下去,所以才想出这损招来想让我振作起来。 我连能想出这鬼主意的是谁都猜出来了,肯定是常鑫那个混球! “去去去去,别吵我,我在闭关,你们再闹就不用别人来搞,我就被你们搞死了……” 我不耐烦的推开布陀,翻身又睡了过去。 布陀竟然不依不饶的又把我翻了回来,“是真的出事了,降头师协会正在被人袭击,我们已经损失惨重……” 我听着布陀的叙述,懒洋洋的坐起来问道:“哪儿的协会被人袭击了?斯德哥尔摩?特诺奇蒂特兰?还是惠灵顿?” 常鑫急吼吼的凑过来大喊:“所有!是所有的,不信你看啊,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至于拿泰纱大姐的命跟你开玩笑吧?” 我跟着常鑫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泰纱的脸上完全没有血色,虽然人还站着,但她是靠在比里身上的。 我推开常鑫和布陀冲到泰纱身边。 泰纱仰起头想笑,可笑声却断断续续的没有底气,虚弱的像是在嘤咛。 宁可让人提着,也不愿在受伤时躺着,只有布陀家的女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我让常鑫把泰纱放在沙发上,再来不及询问其他的事,就要给泰纱把脉。 可是下一刻我却被人给提了起来。 动手的是比里,让他动手的是艾贝老妈妈。 “泰纱没事,她挺得住。”艾贝老妈妈冷着脸瞪了我一眼。 我注意到布陀和常鑫都在偷偷对我使眼色,我立刻就明白刚进门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说那些扯淡的话了。 因为艾贝老妈妈生气了,她是个把自己的骨头当成铁铸钢打的人,遇到事的时候她可以容忍身边人胡闹,那是不怕事的表现,同时她也是个非常严格的人,表面的不以为然在老妈妈这里会得到欣赏,但自以为是就要被老妈妈特训了。 布陀和常鑫跟我胡扯是在救我啊! 我暗自稳下心神,微微点头问泰纱道:“你是怎么受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泰纱皱起眉头,表情非常奇怪,好像是满脸的愤恨,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哎呦卧槽——”常鑫突兀的叫了一声。 我和艾贝、比里、泰纱一起看过来,就见布陀掐在常鑫腰上的手被甩开。 布陀嘴角抽搐,低着头狠狠瞪了常鑫一眼。 常鑫咽了下口水,也跟着低下了脑袋。 “你们这一个两个都神叨叨的,到底怎么回事?”我有些恼火的逼问常鑫。 常鑫挠着头,偷偷瞅着泰纱,小心翼翼的说:“大姐被车撞了,就在我们来的路上发生的,我觉得这肯定不是意外车祸。” 被车撞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也想喊卧槽了! 就我身边这几个狠人,说他们中了别人的牛掰降头,被人下了毒,遭人打了黑枪都不奇怪,可是他们竟然出了车祸? 难怪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原来泰纱是不好意思,布陀是不敢说,常鑫这是当了他们夫妻俩的怨种。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大猫腻 艾贝老妈妈一个眼神横扫让常鑫结束了他的推理。 我冷静下来,重新理顺了思路,布陀他们过来找我,是因为各地的降头师分会受到了袭击,我们的人已经有了损伤,然后他们过来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在降头师协会收到攻击的前提下,大家觉得这也是袭击的一部分。 “我们的人具体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我问布陀。 布陀从来都是识大体的人,插科打诨是担心我状态不好会撞到老妈妈枪口上,这会儿见我已经进入状态,也跟着严肃起来。 他条理清晰的所有跟这次袭击有关的事都讲了一遍。 这场袭击最早是发生在美利,整个过程就是一起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这很像是一场意外,所以布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很快这场意外就开始如同我们在美利坚和英格兰放过的毒雾一样,开始迅速弥漫扩散。 也就是在一周之内,除了亚洲之外,剩下其他几个大陆上所有国家的分会都有人出了意外,还都是我们留下的人。 布陀早在四天前就已经做出了应对,把身边所有能派出去的降头师都派出到各地支援,但是同样的意外又开始陆续发生了。 即使这次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有了警惕,还是没能完全阻止。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布陀他们才决定不管我是不是还在颓废期,都得把我拉出来才行。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我最关注的不是刚刚才发生在布陀他们身上的意外,而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美利坚分会。 大美利坚是比尔斯家族的根基,当初我们分散各地收服降头师分会的时候,正被小比尔斯针对,美利坚是在我的计划之外的。 不过德州农场事件爆发之时,有那么个大事件压着,只要不是地球爆炸、外星人来袭,白宫拆迁,在大美利坚境内搞什么事都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了,而且那时候我们还正好夹在美利坚两大党派的角逐之间,当我们被一个国家的顶级大佬需要的时候,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都会有人默默的帮我们擦屁股的,所以我就搂草打兔子顺便安排了在外面的降头师把美利坚分会也给收了。 不管是从孔龙硬栽给我的“狐狸”身份,还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能在美利坚本土拥有自己的势力都是非常靠谱的,所以我也是有心把美利坚分会做大做强,为此还特地跟常鑫谈过想让他留在美利坚主持这边分会的事物,不过在沙漠基地的时候,光头小丑男为此特地找我谈了话,其实他也是替他上面的大佬们带的话。 如果我想把美利坚分会做大做强,那么我就必须加入他们的阵营。 这个阵营不是指共派或者是民派,而是指美利坚和华国,而且还不是换换证件那么简单,他们需要我出卖华国利益,纳投名状表达诚意。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思是动摇了的。 我不是向往美利坚更圆的月亮,我在考虑如果我实实在在的加入到美利坚阵营,玩儿一出人在曹营心在汉,是不是孔龙会非常开心?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我心里一闪而过罢了,那时我人在沙漠基地里,绝对不可能跟孔龙联系商量这事,没有事前沟通,万一事后把我当华奸叛徒什么的给处理了,我就太冤了,再说我就算不当这个双面间谍也能做不少的事。 最终我是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坚决否定了想要做大美利坚分会的意图,才勉强过了这一关,所以美利坚那边我们也就只是象征性的留了一个二级降头师了事。 当时我担心我们留下的人太弱,有可能压不住分会的老人,还趁机威胁了光头小丑男一把,反正我占了的地盘是不可能再吐出去的,光头小丑男也不能做的太绝把我的人赶走,所以要么就让我把本地分会的人都杀了,只留下个空壳,要么就得承蒙光头小丑男动用官方的力量多照顾一下。 降头术这种邪门的东西在自由与曙光的大美利坚还是很有市场的,当代分会里也基本上都是大美利坚人,以美利坚官方的揍性,他们是不可能在意几个玩儿邪术的家伙死活的,不过光头小丑男最后是应允了来自官方的庇佑。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狠,庇佑只不过是说辞而已,本质上那就是监视,他们对我还是不放心的。 现在美利坚分会在官方的庇佑之下出事了,而且还是几天之前就出的事? 光头小丑男天天跟我联络竟然提都没提,还得要布陀他们来告诉我? 这里面绝对便有猫腻,还得是个大猫腻! 第六百七十五章 对我开刀了 召回! 布陀他们过来找我,是想让我拿个主意。 我的主意就是把所有派出去的降头师召回来,立刻,马上,越快越好,不管用任何方法,我要在明天晚上之前见到还没出事的所有人! 在我说出了我的决定之后,在场没有任何人反驳,这是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危险之后形成的默契,也是他们对我的信任,但是这次他们同样没有人像之前那样用发自内心的热情响应我的决定。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当初布陀一家正是在降头师分会被东瀛人打压到最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起,那时候我也被老比尔斯搞的只剩下了半条命。火山文学 如果把我们这些人的经历比作一场赌博,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在输的几乎一无所有的状况下逆风翻盘,血拼出了现在的家底,连我会觉得眼下的情势下,有人会对我们出手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也会这么想,他们来找我就是要我带着他们反击,把胆敢招惹我们的杂碎全都宰了,像在英格兰杀那些贵族一样毫无顾忌的全部干掉, 但我的决定却正好相反,窘迫时我们尚能义无反顾的豁出性命去反击,如今有钱有势有靠山,面对危机我却要退缩了 我知道大家接受不了。 他们还想等我的解释,即使时间紧迫没有解释的机会,他们也在等我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像以前那样说些动员提气的话,比如打出感情牌让他们无论如何请相信我,再比如故弄玄虚让他们觉得我已经胸有成竹…… 但我现在只想要结果。 我要所有还活着的人,在明晚之前都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发了脾气,动了肝火。 我对着所有人怒吼,让他们不要求助任何人,也不要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我毫不留情的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哪怕身上有伤的泰纱,我都狠狠的推了一把。 清空了房间,我立刻疯了似的冲进卫生间,联络上了“黑豆”和“红枣”。 每天惯例的通报,让两个女孩懈怠了,她们像之前一样懒洋洋、不耐烦的等着应付我的揶揄和抱怨,可我今天没有一句废话,只要求跟孔龙通话。 我的一反常态让黑豆和红枣意识到了我这边肯定是出了问题,但她们没有意识到我这边到底是除了多么大的问题,她们竟然还让我等孔龙联系我? 我给予她们的回应是:“在线等,只等一分钟,一分钟之后见不到孔龙,就回去宰了他!”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气话,如果是孔龙耽误了我的事,我真的会杀了他。 三十秒之后,视频画面直接跳转了。 我听到的是急促的枪声和剧烈的喘息声,不停抖动的画面里有染着血的隔壁石滩和被冒着烟的弹坑。 “混蛋,让你多等一会会死吗?”孔龙先声夺人吼了我。 我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那家伙正在战斗,他可能是在被别人追杀或是正在追杀别人,反正孔龙肯定是正在执行任务中。 我很想理解他,可是我的境遇也并没有比他好。 “五十个人,不,三十个人,可能还会更少,时间在明晚,你来狮城接人,我要带他们入境回国!”我尽可能的用和缓的态度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孔龙那边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他妈的抽什么风?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说回来就回来?还要带人回来?别瞎扯淡,老老实实呆着,做你该做的事!” “做不了了。”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要对我开刀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逃亡前夜 自从两个月前回来狮城,我是闭门不出,但我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 整个东南亚的形式格局已经改变,因为纸飞机协会利的势力格局改变了。 普通人看英格兰那场血色婚礼之夜关注的是死了多少人,死的都是什么人,而纸飞机协会这些人精大佬们关注的是活了多少人,活的都是什么人。 我与丽萨是恐怖袭击之后公布出来的生还者,还有一些人是没有公布的生还者。 比如陈绮丝和吉妮,比如跟我一起在婚礼上露面的常鑫与比里。 这是我和光头小丑男商定的结果,如此安排是有深意的。 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大事,至少会有三个版本,一个是大众眼里看到的,一个是某些人想让一些人看到的,第三个才是事情的真相。 如同德州农场事件一般,恐怖袭击的说法就只是给普通大众安排的,这样的说法纸飞机协会里那些已经能够掌控影响这个世界的人类精英自然不会相信,所以他们需要另一个定制版本。 给这些人编故事是件即复杂又简单的事,复杂是因为人类精英有自己的资源,有自己的思想,不像普通大众那么好骗,简单是因为对付不好骗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骗,只给些许信息剩下的让他们自己猜就好了。 吉妮、比里和常鑫都是我和丽萨身边的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依附我们的人。 陈绮丝虽然有很多带着光环的身份,但她也是依附我们的人,她陪着丽萨去英格兰完婚用的就是个人的身份。 如果只有我和丽萨活着,那么恐怖袭击就真的是袭击了,确切的真相会让英格兰甚至整个欧洲的人类精英陷入不安,会让很多人想要一探究竟。 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只有依附着我们的人还活着,那些人类精英就要动脑子去猜,去琢磨。 表面看来这么搞会让英格兰人质疑婚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继而影响光头小丑男的古堡行动,事实上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影响那些人去寻找真相,一个有导向性的结果,反而更容易能人那些人消停一些。 这个导向性的结果就是从活下来的人看,那场恐怖袭击肯定跟美利坚有关,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美利坚大有周旋的余地可以跟英格兰甚至整个欧罗巴的人类精英们玩花活,反正美利坚玩弄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反而能够把美利坚直接渗透掌控的需求意图模糊成比尔斯一个家族的需求意图。 我也同意这么安排,是因为这个导向性结果同样能让纸飞机协会的人明白一件事。 以前我与老比尔斯是同盟关系,但协会里的人都明白我是在比尔斯家族之下的,因为比尔斯家族够强。 现在比尔斯家族是丽萨当家,她跟我的绯闻漫天飞,英格兰婚礼之夜的事是美利坚搞的,我同样也是参与者,这说明我的身份变了,我的地位提高了。 反应到纸飞机协会里,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是我与比尔斯家族的势力齐平了,回归到当初比尔斯家族与糖王家族共同执掌的环境了,区别只是现在糖王家族成了我的代言人。 帕琳国王的死在这个环境中就成了一剂催化剂,当协会里的人怀疑我的时候,他们就要考虑帕琳的结局,那些人精还不会忘记我是个华国人,他们还要考虑帕琳死后,暹罗新王继位这件事里,华国与美利坚的交锋。 以上这些是古堡屠杀之夜后其中一串带有分支效应的连锁反应,说明的是在这个事件中我切实得到的好处,之所以说是带有分支效应,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我们在英格兰做的事影响到了东南亚,东南亚的变化同样会影响到全世界,也可以说是我的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权重变大了。 这是普通大众看不到的,却是那一部分能够影响世界的人类精英能看到的,这喜人不会在意我手中的降头师协有多厉害,因为他们是统治者,在他们眼里降头师永远都只是手中的枪和刀,真正的实力是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 所以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段里,我是从枪蜕变成了拿枪的人,对我来说是处于如日中天的腾飞阶段。 在这个腾飞阶段里,我想不出有谁会来触我的霉头,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来自身边的刀子,是我最大的依仗要来搞我,是光头小丑男和他上头的大佬们。 也许古堡行动并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么重要。 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不需要我,也能让丽萨心甘情愿继续行动的方法。 也许光头小丑男每天的联系就是为了混弄我,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 也许他们就是在等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对我下刀子。 如果真的是美利坚要跟我来过河拆桥,那我找谁都没有用,而且我找过谁,谁就得跟着一起遭殃。 我指的是丽萨和陈绮丝。 丽萨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她帮不了我,与其拉着她跟我一起玩完,不如让她干干净净的显示自己的价值,或许美利坚会因为她的价值而留下她。 陈绮丝甚至都只我手中的棋子,更加帮不了我,但就是因为她是棋子,就比布陀他们会好一些,把她撇开,她还有可能投向丽萨,保全自己。 至于布陀他们作为我的臂膀跟我是一体的,审时度势拿捏得当我们有资格跟美利坚谈条件,美利坚决心要搞死我,他们也不会有退路,我能给他们的就是让他们跟我一起逃回华国。 如果布陀不把我们的降头师派出去,或许我还能挣扎一下,带他们全身而退。 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活下来几个算几个了。 孔龙是个表面粗糙心思细腻的人,在审时度势这方面他可能比我还老道。 我很欣慰,他立刻就明白了我面临的局面。 我很感动,到底是自家人没有在我面临最大危机时落井下石抛弃我。 明晚,我会有一个跑路回国的机会。 在明晚到来之前,鬼知道还会有什么厄运降临在我的头上。 逃亡前夜,我能做的除了等待,就只剩期待。 邪珠与剥皮刀的融合,能让我打开《阴阳册》的枷锁。m. 《阴阳册》里的仙术或许能为我的逃亡增添几分胜算。 第六百七十七章 活宝贝 结束了与孔龙的通话,我再次回到了外面的花园。 意料之外的惊喜在这里已经不知道等了我多久。 打开滑轨玻璃门之前,我明明开到外面花红柳绿生机勃勃一切正常。 可就是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眨个眼睛的功夫,花园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了。 花坛里的小棕榈树倒在了地上,盛开的胡姬花、鸡蛋花全都变成了花瓣散落的到处都是,还有那些种在花盆的里的矮化棕榈树,更是连盆带土都扬的粉粉碎。 眼前的混乱说明我的阵法被破了,但这是什么时候破掉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还有我留在这里锻造的灵器去了哪里? 被人偷,是绝对不可能的。 几十层的高楼,花园外装的有白天关、晚上开的全自动钢化玻璃罩,花园里暗处都有摄像头和能够识别异常破坏动作的报警器。 房间这边的安保是经过安保公司和光头小丑男、以及孔龙派来的三波人轮番改造过的,只说进大门就需要五重数字密码,三重生物密码,还有四种特殊手法的操作,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还没彻底玩儿明白,能顺顺利利进来的也只有常鑫那个把进门当游戏玩儿的货,不过常鑫是绝对不可能趁我睡着的时候进来瞎搞的,就算他搞了,我就睡在客厅,不可能不知道屋里进了人。 不是偷,那就更不可能是抢了,反正肯定不会是外来人破坏的。 从地上捡起一个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摄像头,我心里有了些猜想,也许是灵器做的? 此刻我很是懊悔为自己的手欠,总是习惯性的在修炼时关掉花园里的摄像头,如今也只能在这足有百十平的废土断枝里翻了。 “小珠珠?小刀刀?你们在哪儿呢?别耍脾气了,赶紧出来啊……” “爸爸这里阴气十足都要溢出来,你们赶紧出来开饭啊……” 我口中呼唤着邪珠、剥皮刀,仔细翻找出来的痕迹更印证我的猜想。 花坛里的土比老农刚犁过的地都松软,连个土疙瘩都找不见,全部都是土沫子,更夸张的是那些倒树留在土里的根系,竟然全都不见了,这些根都只会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化作木屑跟土融为一体了。 翻倒在地上的那些花盆,每一个上面都留有至少一条贯穿的缺口,口子不大是一条缝,缝隙滑溜的很,都呈现出了玻璃形态,那是土石在异常高温状态下才会出现的状态啊。 综合现场所有的状况,那遗憾错失目睹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把利刃搅碎了花坛里所有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又蹂躏了花坛外面的东西,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因为实在太快,所以被破坏的花园在我打开门之前都保持着原状,直到花园和房间的气流贯通才展现出了破坏后的真容。 我的本意只是想利用灵器来探索《阴阳册》,可仅仅是两件灵器的结合,就已经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强大,这是远远超出预想的结果,可这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在找到这个毁掉了花园的玩意儿之前,我还无法判定这件灵器到底是炼成了跟我耍威风呢,还是没炼成在这儿发疯呢? 我呼哧带喘的又扒拉个把钟头,搞的自己蓬头垢面、口干舌燥却连根灵器的毛都没见到。 明晚就要撤离了,估计这次离开就真的是离开再也回不来了,我只能压抑住逐渐抓狂失控的情绪,回屋里喝口水、擦把汗再过来接茬找。 可就在我端起桌上水杯后,那杯子里的水竟然顺着杯底流漏了出去。 我敢肯定在把这个玻璃杯送到嘴边之前,它一定完好无损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灵器就在屋里,就在我的身边。 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活宝贝”已经不在这里,自己逃出去了。 先不论丢了它,我会有多遗憾,就说这种连我这个制造者都没见过一面的东西,潜入城市里,跑到大街上,会搞出多大的乱子,都是个未知数。 现在能确定它就在屋里,那就好办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扫地出门 “风水寻龙尺,天地一神兵,此尺为我生,功德任我成……” 我从百宝囊里拿出寻龙尺,口中念出了杨公寻龙诀。 寻龙尺缓缓抬头指向了卫生间。 我跟着指示推开门,一阵粉靡飞扬对着我直冲而出,我闪身到旁边等到粉靡稍落,再进到卫生间里就只见里面除了扬起的灰粉,此外再没有任何异状,但是想到我那凄惨的花园,我还是决定不碰任何东西先退出来再说。 “砰——” 就在我刚退到门口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关上了。 盥洗台、浴池、马桶,毛巾、镜子……门里所有的物件在一瞬间都化成了灰。 这是“活宝贝”在明目张胆的给我下套,想让我难堪啊。 我的反应也不慢,见势不对就闭上眼睛死命的拉门。 那门却好像跟墙壁融为了一体,任我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毫无用处。 我再次用出全力,那门却突然开了,我使出的力道无处着落,直接让自己一阵踉跄倒在了地上。 “嘭——” 一声沉闷的响动,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和管道在这时才粉碎,整个房间立刻成了水帘洞,我也被淋成了落汤鸡。 显眼的洗漱器具先都粉碎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逼着我开门摔倒,自己震碎了那些连接水路的五金管道龙头,这“活宝贝”搅碎东西还带掌握力度的,更可恶的是它这算计人的心思,套路,都是纯纯的套路,我竟然被自己的灵器给玩弄了。 我从金属陶瓷混杂的粉末稀泥里挣扎起来,举着寻龙尺狼狈爬出卫生间。 寻龙尺在离开卫生间的一瞬间就在我的眼前也化成了稀碎的粉末,只剩下我握在我手心里的一截。筆趣閣 “艹!”我怒骂一声,“玩过火了啊,真当我收拾不了你吗?” 我直挺挺冲向扔在沙发上的百宝囊,百宝囊在我将触未触到的紧要关头落在了地上,因为那厚重的真皮大沙发也碎成了粉! 我弯腰捡起百宝囊,腰还没站直又是一捧粉末临头浇了下来。 一秒钟前这捧粉末还是一盏吊在房顶的大水晶灯。 我闭着眼睛拍打抹掉满头满脸的玻璃沫子,耳边就传来一阵阵闷响。 等我勉强睁开了眼睛,客厅里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除了我和我手里的百宝囊,所有的家具电器全都化成了粉末。 为了不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炼器而得“尘肺病”的修行者,我强忍心痛告别了曾经富贵别致的客厅,用百宝囊捂着脑袋冲去花园。 花园与客厅之间那道号称能防子弹的滑轨玻璃门在我面前碎了。 本来就一片狼藉上花园,在我的踏入之后,也彻底的粉碎了。 就在我的面前,所有我碰到的东西,哪怕是脚下无意间提到的碎花盆瓷片,都一件一件的粉碎,这次是赤果果的挑衅! “来来来!有本事你跟我出来,你把这座楼拆了!” 我大吼着冲出了家,就站在门口等着那面包铜皮的大门也碎成粉末。 “嘎吱吱——” 包铜的大门竟然缓缓的自动关上了。 我用力的砸了两下门,门里也传出两下砸门的声音。 很好,真不错。 至少我总算明白“活宝贝儿”在做什么了。 我被自己炼制的灵器,扫地出门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红枣蹬天脚 “噗——噗噗——” 无能狂怒之后,我在门口席地坐下,身后的墙上被钻出了一个个指头粗的小洞,小洞绕着我排出了一个打坐的人形。 我砸吧着嘴角与活宝贝儿隔着墙谈判,“你厉害,你比我狠,比我能折腾行了吧?可是你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发狠,再怎么折腾总也要有个头吧?” “刺啦——” 我身上的睡裤突然破开,两条裤腿整整齐齐被裁剪成了几十根指头宽的布条。 “唉——” 我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你这样玩我有意义吗?以你的能耐想要离开,我根本拿你没办法,既然到现在你都没走,就说明你不想走,你有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不管你想要什么,你总要跟我说才行吧?” “刺啦——” 这次是破开的是我的上衣,打横裁掉了遮挡着肚腹的部分,成了个勉强能遮羞的半截小背心。 “就算你不跟我说想要什么,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哪儿让你不爽了吧?”我双手合十求饶道:“只要你说出来,得罪过你的我道歉,是我的问题我改正,咱总要有个说法吧?” “嗤——” 走廊上的羊毛地毯沿着中线裂开了,裂口直接划透了下面的地板和水泥层面,都隐约可见夹在楼板里的钢筋骨架。 难道是割席断义?要跟我讲清楚、说明白,彻底划清界限吗? 我正琢磨那“活宝贝儿”是什么意思,电梯的停层的铃声突然响了。 我这住处是大厦的最顶层,从一楼到我下面那层是一部电梯,下面那层到我这儿是另一部单独的电梯,那部电梯就相当于是我这儿的院门,都设有单独的密码,还有人脸扫描,除了我身边常见的几个人,外人就算又了密码也上不来。 这会儿丽萨和吉妮都在英格兰,陈绮丝要是知道我的处境,她肯定躲的远远的,不会来触我的眉头,就算她不知道,也不会不提前打电话就直接来找我,因为她绝对不会为了巴结我,破坏掉跟丽萨的关系,所以会来找我的人就只有布陀他们。 我已经安排他们去联系派出去的人手了,这个时候赶回来,难道是担心我的安全? 不管来的是谁,我都无法像刚才那样悠闲的坐着了。 到目前为止,这“活宝贝儿”是见什么毁什么,除了我之外啥东西都只有碎成粉末的下场。 鬼知道它会不会把我身边的人也当成屋里的沙发、电视、浴缸一样全都碎了。 “站住,别出来,赶紧下去!”我大喊着朝电梯冲过来。 电梯门在距离我还有两米的时候自动开了,眼见着刚刚开出一条缝,钢板的电梯门突然又像积木拼出来似的塌了。 电梯里的人看着满地标准一厘米规格的刚块呆了。 我看着电梯里的人也呆了。 电梯里出现的竟然是“红枣”! “你怎么在这儿?”我诧异发问,突然察觉自己问的狠傻缺,是我向孔龙求助的,人家过来肯定是来接我走的,不过我约的是明晚,要来也不该是现在,所以我应该问的是怎么来的这么快! “红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神情比看到电梯门变成了积木还要奇怪。 我刚准备纠正一下自己的错误,就再次听到了“刺啦”的声音。 只见红枣身上穿的红色连体机车服,从脖梗到腰胯顺着拉练裂开了两半。 她上身的红色胸衣断开成了两块松垮垮扣在胸前的碗。 下半身嘛,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记“蹬天脚”给送上了天…… 第六百八十章 走还是不走? 红枣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我扶正了脱壳的下巴,刚想向红枣解释,就撇见红枣背后的电梯轿厢上有了异样。 锃明瓦亮的钢板上如同激光雕刻似的,精确无比的划出了一张笑脸,还是国产聊天软件里最常用的那张挤眉弄眼挑起一边嘴角的笑脸。 很明显,这就是嘲笑! “混蛋,流-氓,你还看!” 就在我被笑脸分神的短短几秒钟,红枣再次暴怒,涨红了脸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这次我已经有了准备,抬手抓住红枣踢过来的脚,我的脸是万幸保住了,可是红枣倒下了。 我忽视了红枣的窘迫,她那身皮质的机车服太修身,弹性也实在很差,所以只能双手用力拽着,我这一抓之下,红枣自然就站不住了。 她是直挺挺的砸在我身上的。 我非常机智的翻身把红枣压在了身下。 “别动,跟你说两件事,认真听着!”我死死按住挣扎的红枣肃声说道,“第一件事是你呆在我下面,就不用担心走光被我看到,第二件事是刚才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你后面墙上的笑脸,你的衣服也不是我弄破的,是我新炼的灵器在搞鬼,灵器你懂不懂?一种自我意识的武器,就跟仙侠剧里能跟人交流的神兵似的,我这个是无影无形、速度贼快,锋利的要命,还不听我的话,我正在想办法抓它。” 我感觉到红枣没有再继续挣扎才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说法有点像是在扯淡,但这就是事实,妖怪只能怪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正说的起劲,就见红枣忽闪起两只大眼睛,四处乱瞄。 “我在跟你讲很严肃的事情,就算你不相信,也请你认真点?”我非常不上的吐槽红枣。 红枣皱起眉头,压在我和她胸前的手指了指我的背后,“你怎么突然就变笨了呢?我想告诉你它在后面!” 在我后面? 我反应过来红枣说的是“活宝贝儿”,下意识就想摸百宝囊掏家伙,但我最终克制住了已经伸到腰间的手。 面对一个失控的法器,抓回来从新炼是每个炼器人都会有的反应,不过凡事总会又例外。 我这“活宝贝儿”是真的太厉害,我要是有能耐抓到它,也不会被它从屋里赶出来,还跟它磨嘴皮了。 而且从刚才红枣的经历来看,这“活宝贝儿”并不会伤人,它是单纯的在搞事,就是在坑我,想看我出丑! 我轻声叮嘱着红枣不要动,自己缓缓的转过了头。 “卧槽!”我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一声是纯粹的情感表达,绝不存在任何侮辱的意思,因为我实在难以拿捏自己此刻的感受。 “活宝贝儿”悬停在我脑后三寸的位置,冲着它表现出来那股子锋利无匹、无坚不摧的劲头,我以为这家伙的形态得是把刀,是柄剑,再不然就是个飞镖暗器什么的,没想到竟然会是颗奇形怪状、土不拉几的破珠子! 不,说它是破珠子不够客观,这玩意儿就是个“土坷垃”! 作为一件那么牛掰的灵器,怎么可以是这个揍性呢? 这就像是等着看电视里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可是书里高不过四尺、又凶又恶拐孤脸的妖猴王冒出了出来。 这个期望落差值实在是有点大了,我很难把这块土坷垃跟无坚不摧的灵器划上等号。 “嘶——” 就在我努力做心理建设的时候,眉心突然疼了一下,不是以往遇到危险的那种疼,就是跟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痛。 这时,红枣突然揪起了我的耳朵,我的脸被她拽回到面对面的状态。 红枣轻哼了一声,满脸严肃的说:“我不管你那是灵器,还是土疙瘩,我现在过来就是带你走的,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跟我走就是了。” “走?现在?”我疑惑问道,“我不是告诉你们明晚才走的吗?为什么提前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要等我兄弟,我得带他们一起走,他们不来我是不会一个人走的……” 红枣不耐烦的把我推开,扯着衣服站了起来,“啰啰嗦嗦,婆婆妈妈,就这个德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美利坚那边周旋的。” 红枣说着话就要拽我进电梯,我闪身躲掉,摊开双手无奈道:“所以我现在玩砸了,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为了能把我的人都撤走,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敢告诉他们,就是怕有疏漏走了风声,你现在让我走,就是让我出卖自己的兄弟,我这人尖酸、小气、婆婆妈妈,还爱算计,缺点数都数不完,只剩下护短这一个优点了,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自己逃的!”biquiu 我突然爆发的正义凌然,让红枣愣住了。 她愣了片刻,又笑了,笑的弯下腰,敞开的衣襟都差点脱了手。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 “你故意逗我呢,你们是不是已经有安排了?”我疾声追问红枣。 红枣依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可是‘狐狸’,你知道自己多重要吗?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计划了三年的谍网清除行动龙叔都不让我们参与,就让我们暗中跟着你随时策应,我和姐姐这几个月跟着你都快跑遍半个地球了!” “别扯没用的,到底怎么回事?”我再次追问红枣。 红枣走进电梯背对着我沉声说:“你跟龙叔通话过后,我们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你的人都有接应,而且据我们的分析,外面所有针对你们的行动,目的都是为了把你从我们的保护中引出去,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你,我们现在出去就是在吸引火力,你把火力都吸引过来,我们才能把你的人全都安全的带回国内,所以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不对,你在骗我!”我走到电梯门前,抬手捏住了红枣的肩膀。 第六百八十一章 无颜以对 当初我被孔龙送回狮城,没多久就被小比尔斯逼迫,不得不带着布陀和其他降头师乘油轮离开,这之后就是发生的事,是我和布陀一家分兵推进夺取降头师协会的控制权,然后在千岛国日惹特区的降头师总坛那噜索部落遇到光头小丑男,再之后我就跟着光头小丑男一起去了美利坚,英格兰,最后又回到狮城。 在这段经历中,从被孔龙送回狮城到离开亚洲时,我与孔龙是保持着联系的,但是之后联系就被迫中断了,我是在两个月前回到狮城,重新跟孔龙练习上之后,才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孔龙。 可是现在红枣说他跟着我跑遍了半个地球? 我跟孔龙说我踢了欧洲各地降头师分会的场子,又被常鑫带着绕了一大圈去到日惹的时候,他可没告诉早就知道,也没跟我说一直有人跟着我。 所以红枣在骗我! 她这么说是想让我明白我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们舍得在我身上消耗资源,让我明白了这一点,是为了让我更加确信他们的确会为了我,耗费更多的资源把布陀和他派出的降头师都救回来! 可是这个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只要我没有失忆症,就可以立刻拆穿掉。 此情此景,这个拙劣的谎言不止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让我产生质疑,我的质疑与红枣想让我立刻跟她走的初衷是相悖的。 这样就有了结论,这不是个谎言。 红枣和黑豆确实一直都悄悄跟在我的周围。 以艾贝老妈妈的警觉性,哪怕是身怀术法的修炼者跟了我们那么久也一定会被发现的,更何况还有半路杀出来的光头小丑男。 红枣和黑豆要想一直跟上我,一定是跟我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在很远的距离还能跟着我…… “不,你没有骗我。”我直接否定了前一刻出口的结论,“你们确实一直跟着我,而且你们还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是个跟我非常亲近的人……” “混蛋!”红枣怒骂一声,抓住了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我下意识扭动手腕挣脱,可是在我挣脱之前我的小臂也被抓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被红枣干净利索的擒拿加背摔撂倒在电梯里。 到底是职业特工,专业的身手不是我这种业余选手可以比的,不过我这幅身板即使比不上比里,也要比普通人结实的多,摔一下就想搞定我,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趴在地上装昏迷,等着红枣靠近的时候,想再偷袭她一把。 红枣却是毫不留情在我身上踹了起来,一边踹还一边哭。 我就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招人恨了? 炼个灵器,灵器收拾我,找人来救命,这架势是想要我的命啊! 这情景再装就是傻缺了,我赶紧翻身跳了起来。 红枣推着我,把我压在了轿厢墙上。 “没错,我们就是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可是你以为我们很想跟着你吗?”红枣恶狠狠的说着,扯开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那里有条刚刚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肩胛骨的疤,疤痕还是嫩红色的,看样子也是刚愈合不久。 红枣送开按在我胸前的手,直接又压在了我的头顶,我没有躲,因为这时的红枣真的成了红色的。 不是因为我的脸已经被她压的贴在了那条疤痕上,而是因为她很激动。 “跟美利坚那群混蛋搞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就自己很厉害了?”红枣声色剧烈的大吼,“你知道为了你已经死了多少人吗?十二个,是十二个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而死的!” 红枣的话让我心头猛然一紧,但她随后告诉我的事,直接让我无地自容了。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周旋强国,算无遗策?那帕琳背叛了你,你为什么没有想到?”红纸厉声质问,“既然你那么聪明,为什么就没想想帕琳在投靠亚当斯之前还做过什么……” 一颗炸雷在我的脑子里轰然响起。 在英格兰的时候,帕琳在我和亚当斯之间选择了亚当斯,我只想到她这么做一定是出于身为一国之主的责任,却真的没有考虑过帕琳是怎么跟亚当斯走到一起的! “那晚在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我试图向帕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下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猜,帕琳可以为了她的责任,在我和亚当斯之间选择亚当斯,同样可以为了她的责任在我和小比尔斯之间选择小比尔斯。 所以小比尔斯一直都知道我没有死。 所以避开小比尔斯收服降头师协会强大自身势力的策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所以…… 那段时间之所以我的策略还能执行的下去,是红枣他们帮我挡住了小比尔斯的追杀。 可能还不止如此。 那时小比尔斯刚刚上位,狮城这边想要巴结他的大有人在。 东瀛人出现在英格兰就是一个信号,纸飞机协会的人也会想要拿我的命来献给小比尔斯。 我不敢也没脸再想下去了。 从跟着光头小丑男到美利坚开始,再到丽兹城堡的屠戮之夜,直到红枣说出这番话之前,我一直都沉寂在自己胆大妄为的自信之中,我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随时可以想明白这件事,可我就是忘的干干净净。 以前我的每次经历过后都会自我总结、审视反省一下的,可是这次我什么都没做。 如果我做了,如果我发现了帕琳这条线索的疏忽,那我不止可以发现孔龙他们派来我身边的人,还会想到小比尔斯知道的事,光头小丑男也必然会知道。 那个混蛋在我面前怀疑我是“狐狸”,只是他想让我觉得他在怀疑,这样我就可以认为是我在玩弄他,这样我就会轻视他,而他可以在利用完我之后,猝不及防的在我背后下手! 我不止没看到红枣他们的牺牲,也没看到早就举在我们头顶的刀! 红枣放开了我,她冷静的整理好衣襟,除了脸颊上还带着汹涌的血气,淡定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无颜以对,不敢与红枣对视。 红枣语气冷漠的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是我还是说了,因为你必须明白我们正在面对的状况,如果你还不相信我,那我们派出去接应的人和你的兄弟们都会死,你是继续磨蹭,还是跟我走?” 我还没来得及给出答案,红枣就已经按下了电梯键。尒説书网 “等等。”我也朝电梯键伸手想要把电梯停下。 红枣没说话,一对灵秀的眼睛已经有了要杀人的寒意。 我赶紧解释,“我的灵器啊,我必须搞定他,再给我几分钟吧?” 红枣挑起嘴角,眼神中的寒意都变成了嘲讽,“那柄小刀吗?它一直都在你头上插着呢。” 第六百八十二章 电梯遇袭 电梯下行。 我和红枣从顶楼的专属轿厢,换到了下面的通用电梯轿厢里。 红枣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她直接裂开口的上身衣服系在了腰间,两截的胸衣也胸口断处打了个结,虽热仍旧是看头十足的状态,好在还有遮拦不至于完全暴露。 她恶狠狠的盯着不断闪动的下行楼层提示,好像与那小小的提示窗有仇。 我大概知道这女孩的心思,她的同伴为我牺牲,而我这个当事人不但一无所知还洋洋自得,如果这事放在我的身上,也不是踹几脚,摔几下就能解气的。 我自知理亏,眼神更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朝红枣身上着落,就只能低着头默默享受无声的斥责。元宝小说 “叮——” 电梯停住了,我下意识看向楼层提示窗,那里显示的数字“1”是红色的,这颜色突然让我感觉很别扭。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扶住了额头,眉心之眼突然发出预警,酸麻痒痛一起袭来。 红枣回头看了我一眼,她大概觉得我是在没事找事想要打破怪异的气氛、讨好她,也可能是以为我又出幺蛾子想要在她身上讨便宜,反正在她心里我早就不是好人了。 我有心提醒红枣将要到来的危险,可我头顶的发髻在这时突然散开了。 这还是当跟着常鑫从欧洲赶去那噜索时开始蓄留的长发,理由是常鑫认为我应该改变一下形象,这样才符合我想要隐藏行迹的需求,我也就从善如流一直留到了可以结发髻的程度。 我那爱搞事的灵器就插在发髻上,这肯定是它搞的鬼,不过相比于散开的头发,明显是命更重要。 “小心……”我刚开口提醒红枣。 红枣却向我投来了惊悚的目光。 下一刻我披在肩上的长发纷纷扬扬都落在了地上。 “砰——!” 就在我和红枣的注意被头发吸引的片刻,一颗子弹从刚刚开了一条缝的电梯门射了进来。 我感到头皮一阵热痛,随即就看到站在电梯门外的持枪者。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是狮城警察的制式服装。 面对枪口,红枣的反应比我要快的多,她抬起一脚就把持枪的警察踹的倒飞出去。 电梯外是大厦的一楼大厅,狮城跟华国一样都是禁枪的国家,直到警察摔在地上,大厅里的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枪声。 如同从来没见过火的动物第一次见了火,没有接触过枪的人在第一次遇到枪战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厅里人像遇到了世界末日似的混乱起来。 到底是狮城有名的普林大厦,配备的人员还是很高的,我看到混乱之中,竟然还有三个保安在小心翼翼的朝我们靠过来。 红枣一把拉住了我,不是要拉着我走,而是用力把我推向了轿厢左侧,她自己则靠到了右侧,轿厢两边的门框成了掩体,暂时遮住了我们的身形。 “砰——”又一声枪响,我从轿厢里光滑如镜的厢板上看到倒在地上的警察已经再次举起了枪,同时还在向那些靠过来的保安大声呼喊。 “他们也提前行动了,我不叫你,你就在这里别动。”红枣说完,一个翻身侧滑就从电梯里冲了出去。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胆往前走 红枣的身手有多厉害,我是亲身体验过的,肯定要比丽萨专业,如果已经死去的佟玲在皇陵中表现出的就是全部实力,那红枣要强过这个“夜骨”的女杀手,说她是我遇过的女人中最厉害的也不为过。 左右也就是一个滑铲靠近,然后直接擒拿手腕卸掉关节,空手夺枪,最后再迎面一脚踹晕结束。 我以为我们的危机到此时应该已经解除,但刚才在警察的吼声中退却的保安又让情况变的复杂了。 他们在维持秩序,疏散人群,我清清楚楚听到他们把我和红枣当成了国际通缉犯。 这就是那个警察开枪时,用英文喊出来的话! 如果这是一个被收买的黑警为搅乱局面喊出的谎话还好办,可这话也可能是真的。 以“世界警察”美利坚可以为了几包洗衣粉发动战争的揍性,诬陷我几条罪名,把我搞成通缉犯来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旦我们真的成了国际通缉犯,想要逃出狮城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此时红枣终于朝我招手了,我快步冲向红枣,想要提醒她正规渠道可能已经出不去了,可是红枣却抢先跟我说要我大胆的往前走,黑豆就在外面接应。 红枣说完,就闪进人群里消失了。 好吧,我想我应该已经领悟了所谓“大胆往前走”的必要性。 红枣是觉得杀手不止是那警察一个,她要以攻代守,用我来把杀手都印出来,然后她在杀手杀我之前,先消灭掉杀手。 我很怀疑红枣这个策略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不过我还是照办了。 不是我不想躲,实在是躲不了。 一个不好好穿衣服,挂着满身布条的年轻阴阳仙,顶着个刚刚被自己的灵器剃光的脑袋,脑袋上还有一道被子弹刮出来的血槽,这样的目标即使埋在人群里,也醒目的不得了。 除了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被那几个保安公开的“通缉犯”身份,在这一刻也起到了加成作用。 所有人都在朝门口逃,我也朝大门口去,我一动,急着逃出去的人就懵了。 挨着门口的拼命朝外面挤,距离门口还有段距离的四散哄逃。 一个保安提着橡胶棍站在原地犹豫,他大概在考虑要不要挺身而出抓住我这个“国际通缉犯”。 我用轻蔑的眼神注视着保安,从他的身边走过。 保安不出意料的成了一具丢盔卸甲只剩瑟瑟发抖的人偶。 只是两声枪响就搞的天下大乱,那枪顶天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发子弹,这里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二十个人,而且那枪还没在我的手里,所以说“禁枪”是把双刃剑,一方面维持了社会的稳定,另一方也让普通人在枪械面前完全丧失勇气。 有可能藏在暗处的杀手没有出现,我在一众瞩目中,堂而皇之的走出普伦大厦,按说此时应该是黑豆开着拉风的跑车甩尾停在我的面前,然后跳上车去扬长而去,可是车呢?黑豆呢? 虽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栽赃陷害了,可是面对十几辆完全堵住去路的警车,和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把指向我的手枪,我还是“虚”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你们真缺德 我再次体会了什么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此情此景,我只有拿出最牛掰的身法,配上最厉害的手决才能安全过关。 我双手抱头,缓缓下蹲,最后摆出了标准的五体投地式。 一群警察疯了似的扑上来,一层摞一层的砸在我身上,把我压在了最下面。 这套全球通用的标准程序不是用在有危险性的犯人身上的吗? 我都已经爬下了,怎么能给我来这套呢? 难道这也是安排好的,准备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活活压死了吗? 双眼迷离,神智丧失的最后一刻,我在心里想着早知道有这节目,就吃颗龟息丸再出来。 …… 我被自己嘶吼的声音震的头昏脑涨,满嘴都是生锈的铁味,因为我的脑袋上套着个锈铁做的头盔。 头盔很重,就在眼睛的位置留了一条缝,让我知道自己正身处在狭促的密室里,还有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 我想要新鲜的空气,我想把这该死的头盔摘掉,可是我的四肢被沉重铁链束缚着,身体呈大字型被牢牢的锁在了地上。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对我进行了最后的审判,“金灶沐,犯组织、领导、参加、实施恐布组织罪,罪名成立,验明正身,执行死刑——” 灯光之外,黑暗之中,一群人朝我围拢过来,我只能看到他们冷漠的眼神,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面目。 “嘎吱吱——” 人群之中传来一阵让人牙痒的怪声。 一股巨力掰正了我的脑袋,我从头盔缝隙之中看到了一颗狰狞的狗头。 那是,阿努比斯。 “这就是渎神者的下场!” 阿努比斯用沉闷的声音对我进行最后的指控。 它仰天长啸,高高举起一把巨大的镰刀。 镰刀朝着我挥下,我注定要被一刀两段,可我不知道这是阿努比斯想要我品味死亡,还是死前最后一刻的真实感受,巨大的镰刀落下的速度出奇的慢,以至于我都判断出落刀的地方是我腰,镰刀都还没落下来。 突然我感到一股剧痛,仿佛要我把撕裂成两半,痛的就是我腰,但绝不是因为镰刀。 这是来自后腰的痛,有什么东西从后背把我顶了起来! 我脑袋上的铁头盔撞上了阿努比斯的脸,阿努比斯被我撞翻,铁头盔碎成了铁片。 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那些观刑人的脸。 我看到了陈鹤年,陈红拂,李一,红中、师爷,还有佟玲、亚当斯…… 全都是些已经死掉的人,他们已经不再冷漠,他们的脸上充斥着憎恨。 难道我已经死了? 这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狐狸?你给我醒过来!为了你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一串结结实实的耳光把我从地狱里抽了回来! 我一把抓住即将落在我脸上的巴掌,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红枣,你让我大胆的往前走,自己跑了……”我数落着眼前人的不是,准备坐起来。 可是后腰一阵剧痛,又让我躺了回去。 “姐,他没死,又活过来了!”红枣惊喜的大喊。 一阵颠簸之后,我才看清楚自己时躺在一辆正在行驶的货车里。 “警车都被我撞成铁饼了,竟然还没死,你真是命大啊。”正在开车的黑豆扭过头来,送了我一个几近嘲讽的微笑。 我用力拔出插在后腰上的一块铁皮,忍着痛对黑豆和红枣说:“谢谢你们救我,你们真缺德!”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家都是活祖宗 我这都见了血,那位置可能还伤到了内腰,搞不到我这黄花大小伙子都要落病根,这种程度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红枣竟然还回骂我是狗咬吕洞宾? 她是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是忘了自己是怎么骗我引诱杀手的?她没看出来黑豆顺势让我连警察都一起引了,再故意等警方大部队散去,才来劫囚车的? 好家伙! 这法子,简直绝了! 说是在救我,根本就是在玩儿我,是在拿我当护身的道具在用啊! 也就是冲着红枣在普林大厦说的那番话,看在那些为我牺牲之人的份上,不然我宁可冒险拼一拼,也不敢把自己和降头师弟兄们的命交到这俩不靠谱的人手上。 “你说话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知道自己不占理了吧?”红枣揶揄完我,又得意的朝黑豆喊:“姐,跟你说了我能镇得住这家伙,你还不信,还非得亲自去接他,现在怎么样?我成功完成任务,把人给带回来了!” 黑豆叹了口气,冷着脸说:“真想要他的命,不会只有一群被利用的警察而已,危险还在后面,任务也没结束,你给我提起精神来,当心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尒説书网 “怎么会呢?”红枣撇了我一眼,不屑笑道:“我多机灵啊,要是还有危险,再把他推出去挡枪就是了,我可不想为这种人丢掉小命。” 黑豆伸手扒了一下吊在后视镜上的一串木头珠子,头也不回的说:“这就对了,咱俩跟这十二个沙雕可不一样,只是完成个任务而已,犯不着把自己的小命压上。” 红枣苦着脸问:“他要是真的死了,咱们怎么跟龙叔交代啊?” “交代什么?没什么好交代的,凭什么别人能死,就他不能死?”黑豆再次扭过头,又递了个充满嘲讽的笑容给我。 我算是明白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是在故意气我。 “你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我小声念叨着,缓缓翻了个身准备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 气人归气人,黑豆的话不假,别看刚才枪战、包围、劫囚一套活儿挺热闹,正经的杀手还没露面,真正的危险在后面,我得有自保的能力。 我这边扭动身子,刚想看一下伤口,红枣一巴掌拍在我背上,钻心的疼痛后,我彻底脱力趴了下去。 红豆看我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终于放过了我,她从旁边拿出医药箱,开始给我包扎伤口。 我认真品味了一番小针穿肉的痛快,眼看着红枣准备上绷带了,她突然又停了下来。 “你有病啊?”红枣凶巴巴的瞪着我。 我微微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是,是我有病,我怕你了,你赶紧给我包上,再把你们那止痛针,兴奋剂什么的给我整上……” 红枣不等我说完又给我了一巴掌,直接拍的差点背过气去。 “包个屁,打个毛线。”红枣气哼哼的质问,“我刚把伤口缝好,你就让你那破刀把线给拆了,你什么意思?活够了?嫌命长?” 卧槽! 玩的太刺激,伤的太惨烈,怎么把它给忘了? 我奋力回过头,就把土疙瘩化成的小刀正对着我摇头摆尾。 真是服了。 真是造了活孽了。 这一个个讨命的债主怎么全让我摊上了? 我看着车里的两个女人和一个活宝贝儿,悲愤慨叹,“祖宗,你们大家都是活祖宗,我踏马的不想死,你们给我留条活路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 都不把我当回事 黑豆和红枣愣愣的瞅着我,一个比一个神情复杂,很难说我那已经败坏的形象又坠破了什么底线。 不过,我不在乎了。 这两个女人还好说,我看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就不求她们了,可我这活宝贝儿,是真的没谱啊。 在屋里的时候,毁毁东西、跟我找找别扭,这都不算什么,可是在电梯里的时候呢? 电梯门开,那警察开枪打我之前,这活宝贝儿给我剃了个光头,让我多了个低头看落发的动作,我因此躲过了那颗子弹。 这确实是救了我一命。 连同在电梯里的红枣可能都是因为我被剃头的这个意外情况,有了多余的动作,才免于被电梯里的跳弹打死。 这么算活宝贝儿是救了两条命。 可问题就是出在救命这事上。 万一我要是没低头看落发呢? 万一我要是仰着脖子摸后脑勺呢? 万一红枣要是多挪一步,少看我一眼呢?. 那我头上就不止是被子弹划破了,红枣恐怕也没机会气我了。 这活宝贝儿要提醒我有危险,方法多的是,真心没必要搞这种极限操作。 毕竟活宝贝儿是件灵器,它不是个人。 我还刚跟它接触,还没摸清楚它的脾气。 怕就怕这活宝贝儿本意不想害我,甚至还想跟着我,但我却会死于它的桀骜不驯。 真是倒霉塞牙缝啊! 早知道会有这出绝命逃亡的戏码,我就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合炼灵器,也是最近自以为是漂的太厉害了,昨晚我就该想办法把给它停了,哪怕灵器废了,哪怕再想别的招搞定阴阳册,也比在这危机临头的时刻,搞这么个拎不清楚轻重的活祖宗强! 我的哀求示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红枣又试着帮我缝合了第二次,结果还是在缝好之后,被活宝贝儿给拆了! 我强挺着已经开始流失的生命,试着像当初与邪珠和剥皮刀沟通一样,进入“合一境界”,可是这活宝贝儿是连碰都不让我碰, 在飞驰的货车上与活宝贝儿开始了无言的对峙。 我是实在没力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活宝贝儿也不知道是不会说话,不想说话,还是没找到跟我沟通的方式。 伤不是会直接要命的伤,搁在这会儿就能要了我的命。 灵器不听话也不是个能要命的大问题,偏偏此刻也成了能要命的问题。 我这条小命啊,怎么总是身不由己呢? 就在我和黑豆两姐妹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车里传出了第四个声音。 不是活宝贝儿的,是让我这本就危险的境遇更进一步的。 通话器里一个抄着南方口音的男声通知黑豆已经准备就绪,让我们到海底隧道去碰头。 我的眉心处在通话器响起的那刻起,就发出危险的预警。 “不能去,听我的,千万别……” “我是个阴阳仙,我能算吉凶啊……” “你们跟着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也是很厉害的吗?” “好吧,我说实话了,我现在很不舒服,这是危险的预兆,从来就没有错过……” 我尝试各种方法劝说黑豆改变决定。 但事在这个车厢里,灵器不把我当回事,人也没把我当回事。 车子还是高速驶进了海底隧道,并开进了一辆更大货车拉的集装箱里。 第六百八十七章 要想富先修路 眉心之眼带来的不适在我们进入集装箱之后就停止了。 预兆中的危险并没有如期发生,这样结果自然是引来了红枣黑豆两姐妹对我的又一番嘲讽。 但我却只感到更加的不安。 一场毫无预兆的铲除行动之下,我自己的人要么身处危险,要么不能联络。 一次突然执行的营救计划,负责行动的两姐妹与我并非完全一心。 以往带我走出危险境地的两个最可靠助力,邪珠和剥皮刀变成了充满不确定性的活宝贝儿,现在能够可靠预兆危险的眉心之眼似乎也不可靠了。 目前为止,所有因素都是对我不利的,这就叫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 我看向自己染着血的手掌,百宝囊遗失,装着几颗应急药丸的刀鞘在房间力量就被活宝贝儿搅碎了,除了身上的勉强遮羞的布条,我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而且这次面对的不是非常规的神鬼精灵、外星人,而是人类层面最危险的阴谋绞杀,难道这次真的事我命中的大劫吗?这种情况下我还能靠什么? 我想到了墘留给我的“钥匙”,也许到了必死的时刻,那玩意儿能让我脱离险境,但是代价呢?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力量,不止是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是牵动了这颗星球的存亡。 在得到这股力量之前,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测试,目的不就是确定我不会随意使用这股力量吗? 不管是出于我对墘的承诺,还是出于我自己的认知,“钥匙”根本就不该在我的选项之中。 “告诉我,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咱们要怎么离开狮城?”我无视红枣黑豆两姐妹的嘲讽,询问她们的计划。 我的狼狈境遇和暂时安全的环境,使得黑豆两姐妹完全没有感受到这是个关乎我命运走向的重要问题。 红枣只是拍了拍身旁的急救包,笑道:“连自己炼制的灵器都想要你的命,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你还是继续求灵器吧,反省一下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以后改过自新,兴许你的灵器能听话的让我为你疗伤。” 我看向黑豆,把刚才的话一字不差的又重复了一遍。 红枣对我的持续无视非常不满,黑枣制止了她的胡闹。 “我们已经在追查你的国际通缉令来源,尝试接触对你的通缉,但这需要时间,所以我们不能奢望通过正规途径离开狮城。”黑豆从驾驶座跳过来蹲在我的身边说,“走航空路线最快,但是这次事件发生的太仓促,我们来不及给你安排可靠的新身份,而且这条路线危险性也最高,之前你有过两次安排替身的经历,结果都出事了,这个你应该明白。”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三分之一的疑虑 走陆路回国,真是牛掰到不要不要的。 承伟大祖国的荣光,绝境中的我总算看了一线曙光。 我们安静的呆在小货车里,小货车装在集装箱里,集装箱被大货车拖行了半个钟头,在狮城北部的小镇兀兰停了下来。 我在心中默默盘算着黑豆告诉我的行程。 接下来我们要经过两道长堤,和一道关卡盘查,就能进入狮城的邻国大马。 从大马与狮城边境城市新山,再走两个多钟头,到大马首都隆市区。 到了隆市,就可以登上火车,一路北上回到祖国。 而孔龙那边已经派人从国内出发,会在路上与我们碰面以策接应。 粗略看起来整个计划安排的非常妥当,但我不得不向黑豆求证一个问题。 布陀他们此刻在哪里? 他们要走哪条路线?是在路上跟我汇合,还是…… 黑豆当着我的面用加密的卫星电话联系了接应布陀的同伴。 那边传回消息说或许是对方捕杀的重点是我,所以很顺利的接应到了布陀,在黑豆这边劫囚车的时候,布陀他们已经被送上了船。 这个说法听起来顺利的出乎预料,让我不得不心生犹疑。 这次袭击最初开始于分布在其他地方的降头师分会,然后是布陀他们临机应变派人出去,最后是布陀他们过来通知我,而他们在通知我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 这一系列信息联系起来,不难发现这场捕杀是从我的外围开始,一步步朝我逼近的。 他们想要的是把我和我手中掌握的力量一举剪除干净,怎么会一开始对我动手就放过布陀他们呢? 这是说不通的。 我的疑虑归根究底就是一个担心,我还是怕孔龙要救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担心布陀他们会被放弃,甚至成为像当初的李一和封太保一样的替身,替我去吸引火力,承担危险。 以我个人的角度,我是非常不想去质疑孔龙的。 因为他们是一群已经为了保护我而付出了牺牲的人,更何况他们还是跟我同种同族的同胞。 但我早已不是独身一人,我也有我的羁绊和责任,我不可能因为自己就置布陀他们于不顾。 虽然很难,但我还是把我的质疑提了出来。 红枣不出预料的再次被我逼急了。 只是这次有个更冷静的黑豆的在身边,才让已经有伤在身的我少挨了一顿揍。 很明显,黑豆是他们这群人中的指挥者,领头人。 大概也只有她能明白我的无奈。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理解,黑豆在声明了有可能暴露的危险性后,帮我联系上了常鑫。 听到常鑫的声音,我的疑虑打消了三分之一。 常鑫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他们在接应途中发生的事,艾贝老妈妈怀疑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的身份,但常鑫和布陀两人选择了相信,因为这些人都是华国人,因为始终不能说服艾贝老妈妈所以他们僵持了很久,直到从电视上看见我被当众抓捕,然后又被劫走,才勉强说服了艾贝老妈妈。 布陀他们这段经历又打消了我三分之一的疑虑,因为面对陌生人出现怀疑、对峙才是在艾贝老妈妈身上应该发生的正常状况,常鑫和布陀这两个最有大局观的人能明白华国人出现的意义,才是他们该有的正常反应。 在挂断了卫星电话之后,我向黑豆坦诚了我最后三分之一的疑虑。 常鑫并没有跟其他人在一起,为了避免集体行动目标显眼,他们是分成了三路上的船。 艾贝和比里一路,布陀夫妻俩一路,常鑫自己一路。 黑豆已经冒着整个接应行动都因为一通多余的电话暴露的危险,帮我解除了后顾之忧,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怀疑孔龙,我最后的疑虑是布陀他们走水路能回的去吗?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同等的危险性 当我再次向黑豆提出异议时,黑豆用一个类似于“赌命”的说法,让我无话可说。 布陀一家四口人加上常鑫五个人,没有时间做身份隐藏,即使分开走依然目标很大,所以与其说布陀他们是被接回国内,不如说是要闯回去。 孔龙能给他们的支持跟我们一样,就是派出人手在中途接应,到那时才有可能更换新的身份,以此隐秘行踪来摆脱追杀。 因此布陀他们那边的危险性非常高,唯一能稀释这种危险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为了杀我,而暂时放过他们。 但我们现在遇到的境况是有心算计无心,我们是无心的一方,对方是有备而来。 布陀他们被放走有可能是对方有意而为,目的是把杀布陀几人的计划安排在狮城以外,把我杀死在狮城之内。 我的逃脱同样有可能是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如果在狮城境内杀不掉,就同样放在路上去杀。 毕竟我们面对的对手在这个世界是拥有绝对实力的,海陆空三条路线全被对方监控,把我们全都杀死在回国路上的可能性绝对不能排除。 所以说我目前的安全也有可能只是暂时的。 总结来说就是我这边是最重要的猎杀目标,在拥有更多逃亡资源的同时,对我的追杀也会使用最多的资源。 布陀他们那边是次要目标,在拥有次级逃亡资源的同时,对他们的追杀也会使用次级资源。 此消彼长,我们两边面临的危险性其实是相当的。 考虑到布陀他们本身的实力,他们顺利被接应回国的可能性其实是比我这边要高的。 我明白事急从权的道理。 我身上的矫情也早已在过去的经历中被消磨殆尽。 我对布陀一家和常鑫的安全是种出于责任的执念。苏丹小说网 如果我确定布陀他们五个人在孔龙安排的逃亡计划之外,或是被当成了为我分担危险性的诱饵,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找他们,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根本不需要纠结。 现在我知道自己与他们身处等量的危险之中,而且还是没有反抗机会的危险,那我就只有认清楚现实。 这个时候我们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遵从艾贝老妈妈曾经的教导。 如果面临绝境,那就能活一个是一个,活下来要扛起死去之人的命,一定要为死去之人讨回公道,决不能让死的白死,让活的活不痛快。 打开最后纠缠的心结,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眼前的境况。 为什么我们要在狮城的兀兰和大马的新山之间停下来? 我们在等什么? 刚才的一番解释似乎耗尽了黑豆的耐心,她只让我安静的呆着,拒绝再回答我的问题。 但是很快我就通过黑豆与外面同伴的电话联络听出了端倪。 我们在等的是一个交流团。 一周后狮马两国将举行新企业交流会。 狮城这边的企业代表将赴大马的行程提前了三天,理由是要在此之前先举行一个狮城琼南商会与大马海南商会之间的交流会。 没错,这个琼南就是华国的琼南省。 第六百九十章 自毁了根基 曾经的狮城是大马联邦过的一员,被大马联邦公投驱逐被迫独立,原因是大马国的华人比例太高。 让人没想到的是被驱逐的华国在狮城这个弹丸小地,实现了经济腾飞,把狮城搞成了发达国家。 大马需要狮城的经济辅助,狮城需要大马的资源供给,这就是狮城与大马的关系。 所谓的新企业交流会,说白了就是两个国家里擅长搞经济的海外华人企业家的交流会。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拒绝的,唯独利益除外。 如果一个人或是一群人拒绝了利益,那只可能是有更大利益的选择。 所以大马不会拒绝狮城这边企业代表的临时决定。 而承载着我们这辆小车的大货车,本来就是运送慰问物资的车辆,理所当然的要跟着交流团一起进入大马,一起直达大马首都隆市。 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孔龙早已预知到我今日的处境,提前为我们安排了逃亡的计划。 但我应该相信这是孔龙的先见之明和黑枣、红豆的努力付出。 他们并不是提前预知,而是为我做好了应付一切突然状况的准备工作,并且要根据实际情况实时更新他们的准备工作,以备万全。 出于尊重和信任,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不再询问任何问题,不再打听任何情况,也不再给出任何出于我个人认知的建议,我放下了这些年锻炼出的谨慎和天生的多疑,把自己的生命万全交托给了黑豆姐妹。 我们安静地通过了狮城兀兰与大马新山之间的邻国关卡,从新山到隆市的两个小时,我听从了红枣的建议,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有可能要我的命的问题上。 不过现在一个问题已经变成了两个问题。 与“活宝贝儿”的沟通依旧没有大的成效,唯一的进展就是我自己动手用身上的破布条把后腰的伤口暂时裹了起来。 然后我开始尝试搞清楚眉心之眼为什么发出了错误的预警? 信任是一副精神良药。 不用担心布坨他们和自己的处境,我可以全心沉入到深渊世界之中。 发现深渊、窥视深渊、跃下深渊、感受深渊,利用深渊…… 这个由身体异变而产生的内景,可以说我作为一个修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修炼。 在我变成满身阴气的活尸之前,各种以道术为基础的术法是我最常用傍身之技能,但这些技能都是以我身具灵根,可以沟通阴阳神明为前提,有了这个先天之利,我才可以使用各种符箓阵法。 总体来说那是一个通过学习扩展自己对术法的认知来变强的过程,因为金家对各门各派术法的了解,让我可以在自身先天便利的基础上,将学到的术法灵活运用,以至于在失去了先天便利之后,我还可以暂时用咒术护身。 但是这个世界不同,它是可以不断进化的。 老比尔斯的仓库之战,在陈家宝库里的奇遇等等经历,让我的身体吸收了很多的阴气,我的深渊世界也展现出了更多的惊喜。 对我来说,这就像一个练习套路外功的高手,通过学习新的套路来变强是有上限的,突然得到了一门可以不断修炼不断变强的内功,谁都知道内功修炼要比外功有意义的多,所以我一直对这个深渊世界抱有很大的信心。 深渊世界也没有让我失望,进入“合一境界”与灵器沟通,尝试合炼灵器真正打开“阴阳册”也都是在深渊世界的基础上进行的,可以说是“深渊世界”让我真正触摸到了修行一途中,无论如何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玄奇。 而预知危险,是深渊世界最早带给我的惊喜,也是一直以来给我助益最大的能力,曾经数次帮我脱离险境。 现在这个预警的能力第一次失效了,我不得不联想到时我的修炼出了问题。苏丹小说网 或许深渊世界是个非常纯粹的功法,它只能通过吸收阴性能量来完成境界的进化,而我却把它与灵器结合使用。 或许这就叫误入了歧途,自毁了根基。 我屏气凝神、观视内景,深渊世界还在,只是它又有了新的展现形式,又让我看不懂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这就叫“破” 深渊世界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充满黑气,另一半是红气。 黑气神秘、沉静,犹如液体般汹涌流动。 红气暴躁、轻浮、犹如火焰般澎湃肆意。 我就身处在两者交融之处,感受到红气灼热,黑气冰冷, 暴躁的红气似乎正在侵占神秘黑气的空间,让我的身体感受也从中劈开,有种灼热正在充盈全身的错觉。 这是阴阳吗? 黑气代表着阴性的能量,红气代表着阳性的能量,这样的深渊世界是正在进行阴阳的融合? 可是我的身体早已被改造成了纯阴之体,从那之后就与大多数灵器一样不存在灼阳之气,深渊世界是我身体内视具象化的体现,它反映的也应该是我身体的状况,所以在深渊世界中这股灼阳之气是不该存在的。 如果不是阴阳,还能是什么? 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是因为眉心之眼的预警功能失效,才要来查看的。 预示危险,然后在我将死之际带给我一线生机,一直都是眉心之眼带来主要功能。 这股黑气与红气,难道是预兆? 深渊还是原来的深渊并没有改变,这红气与黑气都是深渊世界自己生出来。 是展现来给我看的! 黑色属水,水属阴。 我拥有纯阴之体,我就是阴。 红色属火,火属阳。 阳能克阴,我的厄运就是阳。 或许眉心之眼的预警能力并没有失效,非但没有失效还再次进化了。 之前的预警都只产生于生死的一瞬之间,我曾把他强行理解为身体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这次预警提前了,也可以说这次的预警比之前更加敏锐了。 因为生死一线的时机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时机是由无数个选择构成的。 每一次选择都会让人距离死亡的时机更进一步。 打个比方说就像是一个肺癌病人在人生中的每一个点烟的瞬间,如果不点这支烟也许就能距离死亡更远一些。 眉心之眼为我预示了更远的死亡结果,红气的强势代表着我做出了逼近死亡的选择。 相对于生死一线的警示,我现在这个理解非常的玄学,但并不是毫无根据。 相术就是这样的原理。 那些常见的相术名词,比如“黑云压顶”,“印堂发黑”就是运势从昌荣走向败落的体现,而运势败落的尽头就是生命的终点。 风水术中勘验家居的阳宅风水和看坟立位的阴宅风水,体现的同样是这个思路。 无论是相面,还是相风水,人们想要的就是提前预知到不好的走向,以此来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走向。 这就叫做“破”! “破”就是选择,破邪、破小人、破克命等等就是选择避开或是毁掉有可能把自己带向死亡的东西。 第六百九十二章 深渊异变 难道我只是问一个作死的问题,就把所有的危险都清除掉了? 或者说我的猜想都是错误的,这并不是深渊世界给我的预兆? 就在我满腹狐疑时,身遭的冰冷瞬间就被灼热取代。 刚才不见踪影的红气将黑气驱逐了。 我被红气淹没,灼烧使我痛苦万分,我只能再次从深渊世界中脱离出来。 恢复知觉的第一时间,我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脑袋就磕在了地上,最后是腮帮子的肿痛。 “混蛋,混蛋,混蛋!你不该叫狐狸,应该叫白眼狼!” 红枣揪着脖领把我拽起,手背距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这么娴熟的动作,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头晕,为什么脑袋会磕在地上,为什么腮帮子会疼。 这个丫头疯了! 幸好,另一个丫头还保持着清醒。 黑豆抓住红枣把她扯到了一旁。 接着我看到了让我更加茫然地画面。 红枣宛如一头疯兽,竟然对黑豆动了手。 两个女人在狭小的包间里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我这才惊觉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之前所在的小货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火车,进了包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趁着两姐妹拼斗的间隙上前询问,想摇了解一下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 其实这都不用问,肯定是我第二次进入深渊世界,在红气中煎熬的时候,到达了大马首都隆市的火车站,黑豆和红枣把我弄上了火车,不过我还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因为这可能跟深渊世界里的第二次变化有关。 “滚!”黑豆和红枣异口同声,两人齐齐用脚把我踹倒在了卧铺上。 我的后背顶上包厢壁板,疼的我眼前发黑,忍不住惨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黑豆和红枣在我的凄惨叫中声停了手,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似的,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红枣呆呆的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黑豆坐在红枣的对面,捡起了小桌板上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的穿了起来。 之前挂在小货车上时,这串珠子有十二颗,现在又多了五颗。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红枣换下了那身破损的机车服,正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还有这包厢里,似乎有一股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我小心翼翼地凑近到更为理智的黑豆跟前,舔着脸笑问道:“唉,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 黑豆突然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在此时此刻此地,我最好的表现就是装透明,把自己当成空气,可是为了搞清楚“深渊世界”的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只能当个自找苦吃的傻缺。 红枣声音低沉的说:“五个。” “咯吱吱!” 黑豆握紧了手中的珠子,发出了让人牙痒的动静。 “告诉我,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再次追问红枣。 红枣在“咯吱吱”的响声中,描述了这段我亲身参与却毫不知情的经历。 鉴于我拥有着一个比孔龙更高的保密级别,黑豆和红枣姐妹受到严令,绝对不允许向我提出任何跟我自身有关系的问题,他们能做的就是坚决地执行命令保障我的安全,把我送回国内,因此黑豆和红枣对于在我身上有可能发生的常规状态都有准备,其中就包括了重伤。 在两姐妹的计划之中,与狮城华人商会回合后,我们会得到更加完善的医疗支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活宝贝”的干扰,红枣在小货车上回给我临时急救,进入大马境内后,她们会在商会的医疗车上给我进行进一步的手术治疗。 但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它总在预定的计划之外,我自己都对“活宝贝儿”束手无策,就更不用说红枣姐妹了。 按照保密原则,她们应该对“活宝贝儿”的存在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可是保密原则得遵守,命令同样要执行。 我第一次进入“深渊世界”,姐妹俩还能沉得住气,等我从里面出来之后,问了黑豆那个“作死的问题”之后,她们反而安心了,这至少能够说明我那副半死不活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状态不是因为伤重引起的。 可是我第二次进入“深渊世界”时,我就比第一次多了一些让人不安的反应。 在“深渊世界”里,我是身陷红气之中在灼热里煎熬。 在黑豆和红枣姐妹俩眼中,我当时的状态像极了因为内伤导致的高热、昏厥和惊悸。 为了保障我的安全,姐妹俩在商量过后决定无视“活宝贝儿”,把我移到医疗车上进行救治。 意外也就发生在了一边行驶,一边为我做手术的医疗车上。 第六百九十三章 第二次袭击 那是一辆国内重工企业出口的方舱医疗急救手术车,本来是做公益慈善用的,车上的医疗设备也只支持做眼部白内障一类的简单手术,为了这次行动特意提前加装了一些设备,这就使手术舱室更加的拥挤,加上我这个病人,顶多也就只能再进入三个人。 由于我的“灵器”一直不稳定,有很大几率造成意外情况,黑豆就只能让其中一名负责麻醉的护士在完成术前操作后,跟她一起去驾驶室,这样就让给红枣留在手术室里。 所以真正进入医疗仓的只有我、一名大夫、一个协助护士和红枣。 四个人的手术室里,两个医疗人员是在担心行驶中的车辆会影响手术,红枣则一直提防着我的灵器,但是车辆的颠簸和我的灵器在手术开始时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连我的灵器“活宝贝儿”都非常奇妙的消失不见了。 整个手术过程异常的顺利,车队还没有进入隆市就已经完成,这让手术室里的人和一直用通话器询问情况的黑豆都松了一口气。 听红枣讲到这里,我忍不住再次查看了自己后腰的伤。 虽然不是专业医生,可是一台手术是不是成功了我还是能分辨的,刚才黑豆和红枣干架的时候误伤了我,当时我就发现那伤口明明是没有缝合过的,我再次查看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手术做了跟没做完全没两样,连外伤都没有做缝合处理! 红枣看到我的疑惑,就给出了一个让人更加疑惑地解释。 她百分百确定亲眼看着大夫和护士帮我抽出腹腔积血,伤口也肯定是缝合过的,但是后来她们俩也发现我的手术好像根本没做过一样。 我问红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红枣说是进入火车包厢之后。 这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因为我无法确定是不是跟失控的灵器或是异变的“深渊世界”有关。 而我的“活宝贝儿”灵器也在这个时候非常高调的再次现身了,它先在包厢里转了一圈,然后灵光一闪就刺穿了包厢的门,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就在我担心活宝贝儿会在火车上惹出麻烦的时候,它又非常高调的回来了,这次是刺穿了车顶进来的。 红枣和黑豆看着悬停在我头上的灵器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们肯定认为那场明明做过了,结果却没做过的手术肯定跟我的“活宝贝儿”有关。 我没有在手术的问题上纠缠,继续询问红枣和黑豆那五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遭遇了袭击?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第二次袭击发生在火车站里,与我们在狮城普林大厦里的遭遇如出一辙。 先是有人在我们进入贵宾室的途中开抢,企图直接击毙躺在担架上的我。 那五人之中的第一名牺牲者,帮我裆下了这颗子弹。苏丹小说网 随后袭击者亮明了身份。 同样是一名便衣警察,同样是来抓捕国际通缉犯,只是这次换成了大马的警察,我的身边也多了一些保护的人。 黑豆和红枣已经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袭击,这次她们反应很快,主动在火车站里引发了混乱,目的是拖延时间找机会登车。 余下的四名牺牲者就是在混乱之中,被没有现身的袭击者杀死的,而我也在大批警察赶到之前,成功的登上了列车。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啊!”我看着和红枣问道,“我们上车之后列车开多久了?中间有没有停过?”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能再死人了 “开多久了?有没有停过?”黑豆和红枣异口同声的反问。 我不知道刚才问出的问题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会让她们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不过我刚刚察觉到的另一个问题显然更重要,因为那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旅程是否安全,甚至可以说是关系到我们此刻有没有可能遭遇袭击。 但是黑豆姐妹显然没有跟上我的思路。 “我记得你除了汉语和还给了老师的英语之外,应该不会外语吧?”红枣对我发起了嘲讽,黑豆接近着把红枣的嘲讽掰回到正题,“你应该看不懂外面的站牌吧?你怎么知道火车已经开了?我只是说我们登上了列车,难道我们现在不能是在隆市的首发站吗?”苏丹小说网 我被黑豆和红枣两姐妹问不会了,刚刚脑子里迸发出的灵感也被他们无厘头的问题给打乱了。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我异常严肃地口吻要求黑豆姐妹回答我的问题。 黑豆姐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逼着我先回答她们的问题。 无奈—— 我只好闭上眼睛,尝试着把脑子里纷乱的线索重新组合捋顺出来。 首先黑豆姐妹想知道我为什么断定火车已经开了。 我确定这一点是因为黑豆姐妹的表现。 她们俩在我面前互殴,其实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同伴牺牲的悲伤心情,如果我们还在危险之中,她们是来不及悲伤的,所以我断定我们至少是脱离了上一个危险的情境,也就是火车站里的刺杀,要脱离那个情境的唯一方法就是列车开动。 然后为什么我会关心火车开了多久,有没有停过? 那是受到了红枣描述中强调的一个细节启发。 两次袭击非常雷同,都是以一个警察作为开端,然后以我被强行赋予的“国际通缉犯”名义作为推进。 话说,如果我是个被警察发现的国际通缉犯,即使列车开动了,警方又足够的理由也在下一站抓我,甚至可以让列车临时停运。 此刻列车在站点停靠,正是警方截留列车或者上车抓捕我的最好时机。 我把两个问题清清楚楚的陈述了出来,黑豆姐妹却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表现出理解,连黑豆都对我表现出了不屑,红枣更是把“傻缺”两个字明明白白的叫了出来。 因为我想到的这些,早已在她们的安全保障计划之内。 虽然不是针对警方的,但秘密分散在各个车厢里的同伴会一直观察着发生在车上的所有异常情况。 警方上车抓捕犯人动静一定不会小,即使是便衣秘密抓捕,也一定逃不过同伴们的眼睛。 在红枣得意的阐述之时,列车缓缓的开动了。 能够继续行驶说明警方并没有截留列车,到列车开动都没有同伴通报,说明并没有警察上车。 “坏了!”红枣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惊声道:“如果咱们隐藏在各个车厢里的同伴都被人害了,那就不会有人通报情况了。” 黑豆手里的珠子又握出了“咯吱吱”的响声。 十七颗珠子,十七个为我牺牲的同伴,我早已发现了其中的联系。 红枣开了一个能把自己心头戳出血的玩笑,她恶狠狠地瞪向了我。 我猜她是恼羞成怒,又想拿我撒气了。 我没有理会红枣,直愣愣的问黑豆,“你也不希望再死人了吧?” 第六百九十五章 怀疑我? 以“国际通缉犯”的身份作为前提,现在我们应该遇到截留列车和警方上车抓捕,可是这两种情况却都没有发生,我提出的可能性随着列车开动似乎全都变成了杞人忧天。 但是现在继续利用“国际通缉犯”的身份做文章明明更加便利,对方为什么突然不用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如果不是放弃了对付我,就一定是改变了策略。 他们放弃了名正言顺的追捕,能选择的就是隐蔽的暗杀。 因为前期我分散在各地降头师分会的人和布陀他们遇到的都是暗杀,所以暗杀是我一开始就在防备的,这也是要除掉一个人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黑豆两姐妹对此也一定做了非常周密防备计划。 我和红枣在普林大厦下了电梯开始,形势就一直都对我们不利。 我们一直都非常被动的原因,也在于我们面对不是暗杀,而是有正当名义的追捕。苏丹小说网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种策略,对方反其道而行,突破了我们防御最强的点。 我认真缕清脑子里的纷乱思路,回顾了之前我们遇到的状况。 红枣在这时非常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我承认你被安上‘通缉犯’的罪名是我们提前没有想到的,这是我们的疏忽,但他们也没能得逞,我们虽然被动,却并没有是失败,而对方明杀不行就改暗杀,这完全是正常的反应,你也说针对暗杀手段是我们防御的最强点,我们在措手不及的情况尚且能让你活生生的坐上回国的列车,难道你认为我们在已经有了周密部署和准备的情况下,反而会失败?”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红枣,“会!” 红枣被我堵的说不出话,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黑豆轻轻拉住了红枣,“抱歉,我们不该怀疑你。” 怀疑我? 我愣愣的看着黑豆,没明白她们在怀疑我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可以被他们怀疑的。 红枣彻底愤怒了,她暴躁的甩开黑豆,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指着我问黑豆,“你为什么要对这个家伙道歉?他有什么值得我们对他道歉的?我们为了他能活着,宁愿自己去死,可是他还一直不相信我们,我们凭什么要对他道歉?” 红枣的指责让我更加迷茫了。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们了?”我向黑豆询问,想要解开这个误会,这反而让红枣更加的愤怒了。 红枣的手指戳到我的脸上,开始厉声的质问。 她认为我们在普林大厦见面开始,我就在以灵器不能听话为由对她进行试探。 之后下电梯时我们遇到袭击,我那不通话的灵器却救了我们的命。 从离开电梯到走出普林大厦,我和红枣约定好的,由她在暗处清理掉所有袭击者,可是她躲在混乱人群中发现的袭击者却都先一步被我那不听话的灵器杀死了。 之后我被狮城的警方逮捕,劫囚车意外导致了我的受伤,我那不听话的灵器又开始拒绝让她的救治。 那场明明做了结果却跟没做一样的手术,也是我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们接触我的身体。 连我那两次昏迷都是假的,其实我是在暗中观察他们。 总结起来,红枣就是认为灵器不听话只是我敷衍的说辞。 “活宝贝儿”在红枣开始质问我的时候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不知道躲在了哪个角落,可是包厢天花板上被“活宝贝儿”刺出的洞还在“呜呜”的漏着风,似乎是在证明列车开动之前“活宝贝儿”乱跑是在替我巡查整个列车。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你们的劫数 红枣的质问难住我了。 如果她不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走出普林大厦前,“活宝贝儿”曾经帮我清除过暗杀者。 “活宝贝儿”在电梯里划破红枣的衣服、不允许她们为我治伤接触我;在我从“深渊世界”出来后,才离开包厢的反应,我都认为是“活宝贝儿”在胡闹、在故意为难我,可是从红枣的视角来看,说“活宝贝儿”是在保护我也完全讲的通。 难怪她们对我能知道列车是在经停站而不是首发站那么感兴趣,原来她们以为那是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无意间说漏了嘴,露出了破绽。 红枣在等我的解释。 身为一个阴阳仙,我的职业就是为人排忧解难,我一开始就把这个职业定义为服务业,我太清楚服务者与被服务者之间关系的重要性了。 表面上看起来接受服务的人是上帝,其实提供服务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控着。 就像经常出入酒场饭店的老饕餮在饭桌上宁可得罪老板,都不会得罪服务员和厨子,因为无法确定菜里是加了浓痰还是砒霜,而喜欢纵横夜场的潇洒老玩客,也都会有喂熟喂饱的职业夜场小弟,因为生人宰生客花高价喝假酒是件非常掉面子的事。 从七婶开始到梁山炦、李一、丽萨、陈鹤年、老比尔斯及至光头小丑男,我的定位其实一直都是个提供服务的人,只是我一直遵从祖训把自己的地位拔的很高而已。 乃至面对墘、无名鬼和孔龙,其实我的定位也没有变过,区别是我们之间的供需服务关系多了些复杂的情感元素。 可是这次我遇到的情况是身份倒置,我从一个提供服务的人,变成了一个接受服务的人。 所以我必须让红枣相信“活宝贝儿”的一些列举动,都是它的自主行为,完全没有我的授意,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能与红枣姐妹儿俩的关系出现裂隙。 我把目光转向了黑豆。 相对于红枣,身为姐姐的黑豆更加沉稳,也更有大局观。 从之前的行动中能看得出黑豆才是这批人中的决策者。 而我,恰恰知道黑豆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掐指节,盯着黑豆起了一卦小六壬。 红枣见我这幅架势,立刻气的扬起拳头,作势要揍我。 我心里是有数的,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怎样,黑豆姐妹至少不会直接伤害我,因为我有伤在身,而她们有任务在身。 我躲开红枣吓唬人的拳头,挪身做到黑豆身边,沉声说:“劫数难逃啊!” “这个臭家伙整天全靠嘴巴装神弄鬼,姐,我把他打残留口气带回去,咱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红枣气势汹汹的继续吓唬我。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红枣说,“抱歉,都是我的错,害的你们全都要枉死他乡。” “混蛋!”红枣听我咒他们死,再也忍不住了,提脚就朝我脸上踹过来。 我知道这女人腿上功夫好,她要是用脚恐怕就是来真格的了。 不过,黑豆不会让红枣如愿。 “等等!”黑豆叫停了红枣,低头看着手中的珠子对我说,“继续。” 红枣气哼哼的在我对面坐下来。 我拉起黑豆的手,顺着她的大拇指一节一节的捏到手掌,然后又捏扁余下的四根指头。 红枣在一边看的两眼冒火,一会儿骂我流-氓,一会儿提醒黑豆我在占她的便宜。 我和黑豆都没有理会红枣的聒噪。 黑豆面色沉静的问:“我听说你以前是个算命驱邪的骗子?” “错了。”我向黑豆解释,“以前我会的本事,在你们看来是真本事,现在的我的本事在你们看来才真的像个骗子。” “那你到底看出了什么?”黑豆反手捏住了我手掌的虎口,一点点用力捏了下去。 我忍着痛说:“劫数,你们的劫数!” 第六百九十七章 命运共同体 自从成为坤阴之体后,我就没有再为自己算过命。 一方面是因为坤阴之体使我的命数难测,另一方是因为无名鬼的存在让我很反感被掌控的感觉,而卜卦反应出的恰恰是所有事物被无形天道的掌控规律,所以我已经显少再使用卦术。 现在我当着黑豆姐妹的面算了一卦,卦象显示的结果是劫数难逃。 对这个“劫数难逃”进行解析,那就是暗杀是我的劫数,而我是黑豆姐妹和他所有同伴的劫数。 我会死,黑豆姐妹会死,她们的同伴也会死,还会有很多人因为今天我们的死而死! 这一卦让黑豆沉默了,连怒火中烧的红枣都被泄了气。 而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她们说声——对不起。 黑豆姐妹被我骗了。 她们的劫数是因我的劫数而起,而我早已算不准自己的命,这一卦无法刨除我的影响,就根本算不出真正的结果。 但我别无选择。 黑豆姐妹最在意的是同伴的牺牲,她们与我之间最大的结缔是她们的同伴已经为我牺牲了很多,产生这个结缔的原因是她们在我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值得为之牺牲的价值。 我想在黑豆姐妹的眼里,我只是一直在胡闹而已。 我通过胡闹取得的成果来源于运气,现在我会被追杀是因为我的运气用完了,我的胡闹开始反噬了。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即使对黑豆姐妹这种什么状况都有可能遇到的特殊职业来说,也是很难理解的,所以我能够理解她们,却不奢望她们能理解我。 真正的问题在于能被我察觉的危机都会被化解,而化解不了的都会突然爆发。 跟之前出现过的很多次状况一样,我无法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展现给别人,也就无法让别人可以轻易理解我的决定,这就注定了我离不开布陀一家这样完全信任我的人。 黑豆姐妹不是这样的人,我只能选择欺骗。 我用了一个随便在哪个大街上,随便哪个靠算卦谋生的家伙都会用拙劣手段,用人们最在意的事去震慑,利用震慑去压迫怀疑,强迫信任。 黑豆姐妹现在反应,说明我的目的达成了。 我的灵器是不是真的不听话,我有没有暗中观察她们,我是不是不信任她们都不重要了。 我的劫数会引发她们的劫数,我躲避自己的劫数,就是在帮她们躲避劫数,我们成了命运共同。 我终于可以带着她们一起面对真正的危机了。 “我会死,你们也会死,因为我们已经坠入陷阱,你们因为我在怀疑你们,而怀疑我,怀疑本身没错,怀疑了错误的对象才是错,这个陷阱就叫做怀疑!”我指着黑豆手中的珠串问道:“它要穿够多少颗才是圆满?” “加上我们。”黑豆拉起对面红枣的手说:“54颗。” “五十四珠手串,在佛家代表菩萨修行的五十四位次,包括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五十阶位,再加上四善根位。”我对黑豆说:“其中十信分别是信心、念心、精进心、慧心、定心、护法心、回向心、戒心、舍心,愿心……” 红枣再次不耐烦的打断我的叙述,“不要故弄玄虚,我搞不懂你那些东西,也不想懂,你如果有办法能让我们活着完成任务,就快点说出来。” 要不说至诚纯净能够破除幻象,我的谎言没有对红枣起到一点作用,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急躁,抓到了重点。火山文学 “这世上所有人的事都是一理相通的,不管修行还是做人、做事都没有一蹴而可以达到的终点,一个不显眼的错误,就可以毁灭所有的努力。”我再次指向黑豆手中的额念珠,“十信中毁了一信就能毁掉五十四位次,这串珠子也就永远不可能圆满,现在它已经失去了信心、定心、慧心、护法心和舍心,图赠了念心、戒心和愿心。” 我定定的看着黑豆,等待她下一步的反应,等待一个机会让我可以揭开那个会把我们引向死路的陷阱。 第六百九十八章 他们绝不会叛变 黑豆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不停下火车?为什么中间停靠站的时候不上车抓捕?是因为他们改变策略要展开暗杀行动了。” “我们一直在防备他们的暗杀,所以这是我们最强的点,可对方恰恰选择了我们最强的点来攻破。” 黑豆开始回溯我之前的分析。 我在心中暗自欢喜,黑豆也抓到了重点,这意味我又可以省下一部分铺垫。 正当我想要接过黑豆的话头时,黑豆却说出了一番让我对她彻底改变认识的分析。 “他们先铲除了你手下的势力,最后才对你出手,说明他们就是想把你彻底消灭,所以杀死你对他们来说是你必须,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对我们最有利的方式来杀你?” 黑豆只停顿了一秒钟立刻说出了答案,“那是因为我们最强的点已经变的不强了。” “我们失去了信心、定心、慧心、护法心和舍心,图赠了念心、戒心和愿心……”黑豆看着手里的珠串沉吟。 红枣夸张的摸了下黑豆的额头,说:“姐,你怎么了?这家伙给你下降头了?你怎么也说起莫名其妙的话了?” 黑豆没有搭理红枣,她猛然回身看着我,“这是一辆完全行驶中的火车,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我们料定了他们会在车上袭击,我们以为自己在守株待兔,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才是兔子,这趟列车就是笼子,我们是笼子里的兔子,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知道我们会做什么。” 我轻轻的点头。 黑豆脸色变的煞白。 红枣被黑豆的反应吓到了,她把我挤到一边,坐到黑豆身旁。 黑豆苦笑着问红枣,“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红枣反问黑豆。 黑豆的苦笑变成了颓废,她抚着额头无力的躺倒在卧铺上。 “从普林大厦到兀兰,从兀兰到新山,从新山到隆市,狮城的普林大厦是起点,大马的隆市是终点,两次出现的警察是猎犬,我们是被驱赶的兔子。”黑豆扶着桌板坐了起来,“起点的猎犬是为了把我们赶到终点,终点的猎犬是为了把我们赶进笼子,起点和终点中间那一段是为了让我们不知所措,自乱阵脚。” 黑豆指着对面的卧铺让我坐过去,非常郑重的叮嘱我听清楚她接下来的话,指出她所有的错误,说出我所有的想法。 我被黑豆惊到了,我想她只不是抓住了重点而已,她是已经堪破了真相,甚至比我一开始想到的更加清晰,也理解的更加透彻。 我老老实实的坐到了黑豆的对面,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她所有的分析和安排。 黑豆和红枣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对我的怀疑,是因为她们认为如果我们之间有芥蒂,不信任,那么这次的任务就有可能会失败,这跟我的担心是一致的。 但黑豆姐妹跟我不同也是不能回避的。 她们的职业就是面对危机,她们学到的本事和过往的经历使她们有足够的经验应对这样的问题,而且她们还有同伴,她们本可以像我对付我的雇主一样,押着我配合她们完成任务,但她们还是选择了对我摊牌。 对黑豆姐妹来说,这违背了常规的任务流程,她们做出了非常规的举动,这是反常。 包括本应该正确面对牺牲的黑豆执着于同伴的牺牲,红枣把同伴牺牲的情绪都发泄在我的身上,也都是反常,她们很清楚不该把情绪带入到任务之中,可她们还是带了。 只因为她们的心慌了,她们错误的认为让她们心慌的原因是我的不信任、不配合,但真正的原因不在我身上,是在她们的身上。 我们今天所有遇到的危险,所有面对危险的反应,全部都在对手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全部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就像我们的身边有对手的眼睛、耳朵和鼻子,对手对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没有打断黑豆做任何补充和建议,因为她说的正是我费尽心机铺垫,想让她知道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红枣跳了起来,不顾黑豆严厉的眼神,激动的大喊,“他们绝不会叛变!” 火山文学 第六百九十九章 被渗透了 红枣激动的反应,说明我原本准备的铺垫并不是多虑。 看到红枣那么在意同伴的牺牲,我就知道即使她们都是职业的特工,可以从容的面对死亡,却无法面对同伴的背叛,如果我直接告诉她们,我没有证据,只是通过回溯从第一次遇袭到登上列车的经历,就认为她们之中有对方的耳目,她们一定不会相信我,还可能会因此让我们产生更大的芥蒂。 “啪——” 清脆的巴掌,把我所有的担心都扇飞到了九霄云外。 姐姐黑豆打了妹妹红枣。 这与之前为了发泄情绪的互殴完全不同,这是能让我看到生机的一巴掌。 我知道黑都打红枣不是因为红枣不相信事实,而是要红枣坦然面对她已经相信的事实,一个没有证据,让人痛苦,却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我们的人里有叛徒。 红枣终于安静下来了,孪生的姐妹俩长的很像,连颓废的表情的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黑豆的颓废只维持了片刻,红枣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残酷的真相。 黑豆没有婆婆妈妈的安慰妹妹,而是继续着她的分析与安排。 “我们面对的对手很厉害,他不止是拥有隐藏在我们身边的耳目,还把这对耳目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他知道我们会怀疑有这对耳目的存在,所以把我们下意识对耳目的怀疑,替换成了我们之间的互相怀疑。” “这就是你指出的陷阱,就是这个陷阱让我们失去了你所说的十信、五十四位。”黑豆挑起嘴角异常冷酷的说,“这是个非常了解我们的对手啊!” 黑豆让我做在他的对面,让我指出她所有的错误,说出我所有的想法,就是正式接受我从一个保护对象,任务目标,变成完成任务的一份子。 我是不可能指挥黑豆和她的同伴们的,但我可以为她出谋划策,可以做他们的参谋,而我给黑豆的第一个意见就是立即联系孔龙,把我们分析出的结果告诉他。 就像黑豆自己说的,对方非常了解我们,如果他只是了解我,那是很正常的。 虽然我拥有很多的身份,我经常会以不同的身份去做不同的事,但我的身份保密性也不是绝对。 通过比尔斯家族这条线,就可以很轻松的把我的人生查个清清楚楚。 唯一的例外就是从蝎子王二世王陵归来,我偷偷回国的那次。 不过现在,这段经历恐怕也不再是秘密了。 因为对手的目标是我,我是摆在明处的,我把黑豆姐妹当做退路,她们是藏在暗处的。 可是对手偏偏在她们身边有耳目,对她们的了解程度甚至高到可以掌控人性和情绪的弱点,这只能说明黑豆跟我一样都在明处。 黑豆和红枣是孔龙派过来的人,连我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她们存在于我的身边,在我印象中,孔龙就是华国的光头小丑男,他们这种人的出现往往都代表着一群人、一个组织、一股秘密的国家力量。 黑豆姐妹曝光了,也就意味着孔龙那边出了问题。 他们的组织被人渗透了。 第七百章 一切都要听我的 现在我自己都还性命堪忧,首先想到要做的事竟然是通知孔龙有叛徒,我都忍不住想给自己鼓掌了。 可是黑豆只是认可了我的建议,却并不打算执行。 因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身边就有一个叛徒,不管国内孔龙那边有没有叛徒,这条传回去的信息都有很大几率被对手截获。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要面对的情况有三种。 第一,因为叛徒被发现,对手放弃对我的追杀行动,立即撤回我们身边还有国内有可能存在的耳目。 第二,因为叛徒被发现,对手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展开针对我的追杀,国内那边也可能面临一场来自内部叛徒的破坏行动。 第三,因为叛徒被发现,对手要可能会做选择题,我的价值很高是显而易见的,对手为了杀我,不惜让国内组织里的叛徒有了被发现的危险,但这也反应出国内组织里的叛徒价值很高,不然也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所以操作得当的话,有可能会是出现用我来交换叛徒的局面。 黑豆认为最有可能出现的事第二种情况,原因是她认为我的价值可能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大,至于到底有多大,不是她这个级别该知道的,而且到底是她们这个行动组里出现了叛徒,还是这边和国内都有叛徒还不好说。 在这么多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通报,弊大于利。 听到黑豆口中说出的最后四个字,我立刻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了。 有弊大于利,就一定还有利大于弊。 现在不通报,对手就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叛徒的存在,对手还以为我们仍旧在控制之中,这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我直接摊开了问黑豆,“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是想把我安全的送回国,还是想把同伴中的叛徒挖出来,或者两个都想要?” 红枣咬牙切齿的说:“当然是都要了!” 黑豆没有理会红枣,她静静的看着我长达一分钟的时间。 看的我脑门冒冷汗,浑身不自在。 这明摆着是在憋我,黑豆是想要让我自己做选择。 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要求越多,难度越高,死的越快。 虽然保住命是必须的,可是挖叛徒体现的是觉悟,我刚刚才表现过超高的觉悟,转眼就自己打脸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得了,别看了,怎么说我也是有代号的,我也算是组织的人,这次我就拿小命陪你们拼一把。”我转身亮出后后背,“不过你们也别忘了,我身上还有伤呢,千万悠着点,别拼的太狠,说不定我的价值比那狗日的叛徒高得多,真做了赔本的买卖,你们龙叔追究责任的时候,我可没机会帮你们求情。” 红枣不屑的撇了我一眼。“谁稀罕让你求情?” “要是连你都会不去,我们就更没机会回去了。”黑豆说完朝红枣使了个眼色。 红枣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我赶紧叫住红枣,问黑豆要做什么? 黑豆神色冷漠的说:“放心,保护和自查这种事我们有经验。” 我反问黑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刚才你说的都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我要你跟国内通报叛徒的事,只是想试试你的iq到底有多高?” 红枣又向我投来了想要杀人的目光,不过现在我不会在意了,因为我已经摸清楚了这姐妹俩的深浅。 “如果你不想被自己的经验害死。”我对黑豆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 第七百零一章 最幸运的倒霉蛋 我拦住红枣,否决了她们为应付特殊情况所准备的一切行动计划。 红枣重新出门时,对我已经不再存有敌意,有的只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绪。 用她最后犹豫之时的话说,她感觉自己是在陪一个精神病在烧大便。 只因为精神病说烧大便能把叛徒熏出来,能把所有想要对付我们的人都熏走,她竟然就相信了,还愿意当那个收集大便,并点着火,用不知道是火钩子还是搅屎棍的东西不停翻动大便的人。 红枣想表达的意思是她完全不能理解我要做的事,可是又被我要做的事挑起了兴趣,以致于丧失了理智才会按照我的安排做事。 “好像是在骂我,又像是在夸我,如果是在骂我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理解成夸我,其实又是在拿我垫底夸她自己!”我对黑豆说,“我挺喜欢你妹妹的表达方式,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黑豆闭目养神,淡定的说:“你在努力表现自己的轻松,通过轻松情绪向我传达你的自信,用你的自信来带动起我的信心和行动力,换个角度来看,你越是努力这样做,越说明你没自信……” 我拿出不输于黑豆的淡定从容爬上了上层卧铺,拉开被子盖在了身上。 我盖被子是因为我的身体很不舒服,一阵阵的发冷,大概是后背的伤势造成的,可我还是要拖着受伤的身体,贱兮兮的爬上面的卧铺来睡,这种行为很矛盾,看在不知内情之人的眼里又会被当成神经病,偏偏我有太多的事不能对别人说,所以我就只能坦然的接收被人看做事个神经病。 黑豆等着我在上铺躺安生了,没动静了,继续说道:“因为我们中间有对方的耳目,所以我们以过往经验为基础制定的所有应急措施都在对手的意料之中,所以经验并不可靠,此时只有打破彻底的常规,才能突破对手的算计,这个逻辑我能认可,但是你这个常规是不是打破的太离谱了?” “恩。”我轻声回应黑豆,“连你都觉得离谱,才说明靠谱。” 黑豆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把脑袋凑到我旁边说:“我现在狠担心,但心这是个连你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计划,你可能根本没想过要怎么收场?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收场,你只是想把我们和对手都拉入绝境!” “你在暗处跟过我一段时间了,应该很了解我的风格。”我对着黑豆轻佻笑道,“当我的敌人是很惨的,因为我是个倒霉蛋,连想对付我的人都会跟着我一起倒霉,所以我对付敌人的方法很枯燥、也很简单,那就是拼运气,看谁能活到最后,正常情况下,我都会是那个活到最后的人。” 黑豆坐了回去,口中念叨了一句,“最幸运的倒霉蛋,希望我们不只传染了你的霉运,还能跟着你一起收获幸运。” “一般跟在我身边的人都少不了要陪我受罪,不过最后也都能大难不死。”我在心里回应黑豆,却没敢把我的经验变成信心传达给黑豆,因为每次我面临的都是自己都觉得没什么生机的绝境,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到现在是件很离谱的事。 所以我的经验其实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让我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闭着眼睛先把天捅破了再说。 在一辆行驶中的国际列车上,该怎么做才能捅破天呢? 红枣那个大便的形容很贴切,我就是要把这趟列车变成一堆全世界都嫌弃的大便。 我要制造一辆充斥着死亡和恐怖的病毒列车! 第七百零二章 把猎人关进笼子 黑豆担心我不考虑后果,但我真的没有考虑过吗? 一群兔子被猎人追捕,其中一只兔子是猎人的目标,猎人把兔子们引到一只笼子里,所有的兔子都只能等死待宰,作为目标的兔子自然也难逃一死,因为笼子是猎人制造的,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猎人的手里。 我安排红枣去做的事,就是制造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争夺猎人手中的主动权。 黑豆曾把我们登上列车之前的经历,划分成了起点、中途和终点三部分,那是猎人为我们这些兔子准备的诱捕行动,我的计划同样也可以分成三部分来理解。 首先是起点,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次人为策划的假病毒传播事件,所以对于策划者来说,列车的始发站,病毒的爆发点都没有意义。 然后是中途,一旦外界认定了这趟列车上的人都感染了未知的烈性病毒,那么这趟列车所有经过的国家,都要考虑自己是否有应对的病毒的能力,如果它们没有应付病毒的能力,或者说有这份能力却不想为这趟列车浪费资源,那么就只能拒绝列车停在自己的国土之内,这趟列车也就不存在经停站。 这我来说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没有旅客上下,我要面对的就只有已经在车上的追杀者,不用担心中途再产生变故。 相对的,孔龙从国内派来接应我们的人,也无法在中途上车,我们也会失去支援。 最后是终点,这趟列车的终点是华国,中途其他国家都可以躲避,华国在名义上却躲不开,而且孔龙知道我们在车上,即使我们因为叛徒的关系不再向孔龙汇报情况,孔龙也会意识到这病毒跟我有关系,所以无论如何这趟列车的终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华国。 也就是说即使最坏的结果,我们都无法活着回到华国,我们的尸体也能回去,而那些追杀者也只能跟着我们的尸体到华国去,我相信孔龙至少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过这些家伙,虽然他们只是杀我的刀,不是握刀的人,我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一半的仇,还给孔龙留下了继续追查幕后握刀人的线索。https:/ 除此之外,这也一份送给祖国的礼物。 华国接收了其他国家不愿接收的病毒列车,处理了车上的病毒,拯救了车上的乘客,显示了国家实力和责任担当,是华国在国际舞台上的一次绝好的露脸机会。 当然,我也考虑到了意外情况的发生。 那就是列车经过的某个国家,会提前接收了这趟要命的病毒列车。 不过这种意外,对我来说其实也并不算是意外。 因为我敢定下这个计划,就早已心中有数,在列车的经过的铁路线上,没有哪个国家会抢着给自己找麻烦,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不正常的。 明白的讲就是美利坚为了杀我,动用了更高层次的国家力量。 这种不正常意外发生的几率是很小的,因为我也是有靠山的人,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相信孔龙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 真到了那个时候,决定我生死的其实就是我的价值了。 比的是杀死我对美利坚更有利,还是让我活着对华国更有利。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不是我能左右的,所以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眼下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我都考虑到了,能做就是等红枣的好消息。 只希望红枣能够按照我的计划,顺利的把病毒列车给我制造出来。 那样我们这群兔子就把猎人也拉进了笼子里,兔子也就有了反击的资格。 车厢里,异常的安静,空气中透着一丝紧张和焦虑,我再次尝试进入了“深渊世界”。 第七百零三章 幸运与厄运 当我发现深渊世界不对劲后,我第一次进入见到的是黑气和红气在焦灼对峙,当时我们正在赶来隆市火车站的路上。 我推测那异变可能是深渊世界预警能力的进一步提升,我见到的黑红两气异像就是具现化的预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说黑豆和红枣的同伴里有叛徒,我这么说是因为当时我已经感受到自己和黑豆、红枣的关系很微妙,这种微妙关系的改变往往能够促成大的事件爆发,同时我也知道他们有多在意同伴,所以我以此为契机来测试深渊世界。 结果,我二次进入深渊世界后,被红气折磨的生不如死,在次期间我我们进了隆市,登上了列车,另一件发生在此期间的重要事件就黑豆和红枣为我安排了手术。 那场手术刀像是做了,实际上又没做,它发生的狠诡异,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https:/ 现在让我有些头绪的是,深渊世界的异变。 经过我和黑豆的梳理,我们的整个他逃亡过程已经被定义清晰了。 把我们的定义跟“深渊世界”的预兆联系在一起,我可以做出一些推论。 第一次我见到的红气和黑气对峙,预兆的是上火车前的整个脱逃过程。 那个过程是诡计,是对手为我们特意安排的诱杀策略,目的是把我们引到火车这个完成最终捕杀的笼子里。 对比我在深渊世界所见,我的理解是在这个脱逃过程中,我们有发现诡计并成功脱逃的机会,我们正处在选择的十字路口,所以我看到的是红气和黑气的对峙。 第二次我再次进入深渊世界,代表厄运的红气就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个预兆预示着我们将登上列车,进入最终被捕杀的笼子里。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个很准确的厄兆,我需要花心思琢磨的是我在第二次进入深渊世界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对第二次的预兆产生了影响。 叛徒! 我第一次对黑豆和红枣说出两个字的时候,并不确定真的有叛徒,结果这两个字却一语成谶。 这个叛徒很关键,他的存在使对手知悉了我们坐火车归国的计划,使黑豆两姐妹所有的准备工作和安全手段都被对手了然于胸。 也是这个叛徒的存在,使我和黑豆姐妹之间失去了互相信任,产生了怀疑。 这些不利因素综合在一起,使一趟原本可以把我安全送回国的列车,变成了一趟可以让我送命的列车。 我提前说出了叛徒的存在,其实是加重了黑豆姐妹对我的不满,这份不满间接促成并增加了她们对我的怀疑,以至于错失了察觉真正叛徒的机会,让她们把所有的不安都归咎到我对他们的不信任上,最终造成了那些对我们不利因素的实现。 这就是选择的力量。 一个选择,经过蝴蝶效应的酝酿,酿成了我的绝境。 我现在要再次进入深渊世界,就是想看看“病毒列车”的计划能不能挽回局面,会对深渊世界里的异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在这样一个任何微小细节都能决定生死的特殊时刻,如果能搞清楚“深渊世界”的异变,确定我对预兆的理解,那就相当于于在我们这群兔子和对手猎人的对局中,打开了一个bug功能。 这样的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我做好了面对任何状况的准备,包括再次体验红气的灼烧,或者是在黑气中畅游享受,但这次深渊世界里的变化,却让我说不清楚是该感慨幸运还是该哀叹厄运。 第七百零四章 心神 以往进入“深渊世界”,即便是当初将灵器与眉心之眼结合,意图窥见阴阳二册时,我也总先悬立在峭壁之上,再倾身而下投身于深渊之中。 可是这次我的心念刚刚安定,心神突然就遭到了凶悍的重创。 我被一辆火红火红的火车撞了!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撞上的那一刻,撕裂到极致的疼痛,还能感觉到我贴在车头上被风挤压的痛苦。 我不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一列火车撞散了身体,因为如果我真的被一列火车撞了,我肯定直接就死了,我担心的是“深渊世界”又一次异变了,又是一次让我看不懂,想不明白的异变。 依照修行之理,深渊是修身程度的具现化显现,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内息行走经脉,也可看做是修仙小说中的动不动就能见到的元婴,而我看到这些的意识就是我的心神。 心即是我的意识,神即是魂魄,修行在外即是修身,在内就是修魂魄,能够内视也可以看做是修行到一定程度,可以意识掌控魂魄的表现,而看到的那些具现化的显现,也就可以理解为魂魄与我交流方式。 心神即是我。 深渊本质也就是我自己选择的表现方式,先站在峭壁之上,再主动投身深渊是我给自己制造的一个机制,就像按了开关打了灯,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创造,所以在我的“深渊世界”中,我是可以掌控一些东西的,比如我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受到任何本质上的真实伤害,这就是我在第二次进入“深渊世界”时被红气灼烧,但是当我离开之后,红气的灼烧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影响的原因。 换成心理学的说法,可以理解为是我自己臆想出自己受到了伤害,很接近于一些病人在切断肢体之后,还能感受到已经切除肢体所带来的痛苦,但这种痛苦是没有真实来源的,纯粹是自己的意识制造出来的。 至于我的这种能够预知危险的臆想从何而来?这可以理解为天人感应,也就是我自己的预感。 有的人睡一觉起床就觉得新生不宁像是要出事,结果出门就被花盆砸了,半条命都丢了,最后瘫痪了、残疾了,这就是预感。 通过归纳总结方法,寻找预感的规律,使预感更加的准确和具体就是卜卦。 我的“深渊世界”通过眉心的异常感受,帮我预警危险,这跟卜卦的本质也无差别。 一定要细究那就是眉心之眼的感知比普通人预感的危险更准确更具体,但是这种准确和具体是没有经过方法推算的。 活着说我还没理解“深渊世界”的预兆是通过什么样的原理形成的。 我接连试探要搞清楚的是该怎么理解“深渊世界”的预兆。 这就是像我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出来的卦象都是晦涩难懂的喻义,还要经过解卦才能知道卦象的意思。 可是还没等我搞清楚“深渊世界”给我预兆该怎么解,这个我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创造的机制就失效了。 也就是说我的魂魄脱离了我的想法意识,魂魄自己删除了我创造的机制,让我直接过渡到“深渊世界”给出的预兆之中。 我很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真正问题。 在这列火红的火车上挂再久的时间,承受再多的痛苦,那也不会对我造成真正的伤害。 我见过太多灵魂出问题的人。 心与神脱离,才是真正的伤害。 第七百零五章 空想办大事 此时此刻,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我是真的慌了。 心神分离,不会死人,它会让人生毛病,各种意想不到的毛病。 杀人、喝血、吃腌臜物的疯病,把汽车当玩具、把玩具当食物、把食物当排泄物的傻病,不顾一切疯狂爱上一个街边流浪老男人、想要跟迪士尼里玩偶结婚、为了成仙撞墙的痴病,全都是生不如死的毛病。 我再顾不上这预兆与“病毒列车”计划的因果关系,我也不在乎这预兆到底预示着什么,“阴阳册”也是虚妄,“无名鬼”和墘他们期望和托付我的事更不用提,哪怕有一千个理由我不能死,有天大的福缘保我长命,我都不在乎了。 即使我能活着走下这列火车,可是我已经自己把自己搞坏了,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我奋力的挣扎,想把紧紧吸贴在火车头上的身体挣脱开。 因为这火车头是臆想、我被飞驰的火车头顶风压住是臆想,所以我的挣扎是荒唐的。 但这臆想又可能不是我自己的意识塑造出来的,那么它就不能再叫做预兆,而应该称之为幻象,一个我自己制造出来,又不受自己控制的幻象,这比精神病院里深陷自创世界无法自拔的精神病还要可怜。 如果这辆红气幻化的火车永无休止的跑下去,那么我的意识就要陪它永无休止的跑下去,意识留在了这里,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像陈抟老祖似的一觉八百年? 奈何我没有陈抟老祖的法身,别说睡八百年,就算睡个十年二十年再醒来,我就跟那些苏醒的植物人一样,全身肌肉神经萎缩,身体机能退化,成为一个废人。 更何况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一定能醒来。 或许一辈子从活睡到死,也是说不定的。 有可能最悲剧的人生结局使我恐惧,恐惧使我意志坚定、充满力量。 荒唐的挣扎没有使我解脱,我开始尝试其他的方式。 心神出了问题,那就从心神上找解决方案。 最简单的是凝神。 连伟人都说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做啥事只要认真那就是事半功倍,我所知的各家各派修神练法都有凝神之术。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我从默念到唇读,从唇读到大喊,从大喊到爆喝,哪怕嘴里灌满了风,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出过声,也从《冰心诀》念到《清心诀》、《静心诀》、《养神诀》,道家的念完我又念佛家《静心咒》,再把密教法咒轮番来了一遍。 结果没求卵用,我还是像坨用了变态风干方法的腊肉吸贴在火车头上。 看来只有意志和力量还是不行的。 莫名其妙的事还是得动脑子想办法来解决。 这次真是得靠空想办大事了。 心神分离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它总归要有个因由。 是深渊世界的修炼本身出了问题?是这预警危险的能力进化出了问题?是因为我之前把灵器和深渊世界结合在一下给玩坏了?还是说因为我的身体受伤引起的这一番失控的变故? 第七百零六章 四个危险区 面对现在的处境我已经无能力为,也正因此我才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在脑子里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都过了一遍,企图在这聊胜于无的努力之中能发现一线可以解脱的机会。 很快,这机会就来了,但不是来源于内在,而是来源于外界。 我进入深渊世界后被红气形成的火车头撞的有多突然,现在脱离深渊世界就有多突然。 意识已经习惯于火车头带来的风压,突然脱离了压力,意识作用于身体,我生生的从上铺床上跳起来,脑袋撞上车顶,再从上铺载倒到地上。 脑袋只是被撞的昏沉,可是后背的伤再经这一摔却是疼的挖心挠肺。 我喘着粗气在黑暗中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此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继续喘粗气、保持现状什么都不做。 记得我到上铺躺下的时候,外面还是白天,现在已经是夜里了,看月亮在正当头,现在应该已经是子时,也就是12点到1点左右。 天黑不奇怪,我第二次进入深渊世界的时候,也是在里面呆了很久的时间,让我感到怪异的是这包厢里的气氛和环境。 到了这个时间,包厢里不开灯睡觉是正常的,黑豆为了隐藏我们的行迹,刻意不开灯说的过去,可是我从上铺摔下来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人理我这就不太正常了。 行驶中的火车颠簸有噪音影响了我的判断,在黑暗之中我无法确定包厢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黑豆也在包厢里,就算不想开灯吸引注意,也该向我询问情况,就算黑豆上厕所或是其他情况不在包厢里,她也该在车厢里留下人保护我才对,就算保护我的人没在车厢里,也应该在门外面,我甚至觉得我们这间包厢左右,大概率也都是黑豆的人。 可是刚才我撞车顶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人理我,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出于谨慎,我不得不怀疑在我进入深渊世界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一向不到的变故,以至于黑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车厢。 而这个变故所带来的最坏结果是黑豆、红枣和她们的同伴都已经死了。 比最坏的结果更坏的可能性是,杀手已经进了包厢,也许就在我的身边,随时准备取我的命! 我会有这种猜想是把眼前的状况和脱离“深渊世界”的时机联系在了一起。 深渊世界里失控的神魂,那也是我的神魂。 如果我的死了,神魂也就不存在了。 我假设自己已经处在生死边缘,神魂才会把我从深渊世界里踢出来。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命! 我没敢贸然移动身形,只是借着窗外偶然闪进来的月光查看包厢里的状况。 刚才我睡的上层卧铺下面的铺位是空的,对面黑豆的铺位上的被子拉开了,看那鼓囊囊的形状,似乎里面躺着人。 我微微抬头看向上铺,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上铺的被褥都耷拉了下来,从这个角度我可以确信我睡过的铺位是空的,但是对面的上铺就正好是在视觉盲区,什么都看不到。 我在心里迅速的盘算,现在这包厢里有可能藏人的就是黑豆铺位的被子下面,黑豆的上铺,除此之外,还有与我视线平齐的地方,下铺之下的空仓区,那里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如果买到下铺的卧铺票都习惯于把行李了塞到下面,所以我知道那个位置藏人也是很方便的。 4个无法确认的危险区,该怎么办呢? 第七百零七章 自己吓自己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我不就是多看几眼别的美女吗?你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我口中一边喊疼,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装作爬不起来慢慢挪的样子,用手脚粗略探查过下铺之下的空仓区,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了没,倒是扶我一把啊,不然我可跟你离婚!” 我改了口气说起狠话,把手伸进了黑豆的被窝里。 里面没有人睡过的温热感,只有我团起来的另一床薄毯。 果然,黑豆没在这里,而且已经离开很久了。 “艹,不好好睡觉,偷偷跑出去,臭骚-货,是不是背着我跟人勾搭上了……别被我抓住,不然我踏马揍死你……” 我继续升级骂起了脏话,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可怜的绿帽男,然后攀着铺位缓缓站了起来。 列车在此时恰好颠簸了一下,我顺势把手伸到了黑豆这边的上铺,在趁着月光查看,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在我进入“深渊世界”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不管黑豆为什么离开了,起码这包厢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还是安全的。 “噗滋滋——” 包厢里的灯突然闪了起来,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始终逃不过人死灯灭的结果。 这灯也只是苟延残喘的闪了之后,终究没亮起来。 我心里琢磨着或许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我这个车厢的灯坏了而已,黑豆也许真的只是去了厕所,她把自己的铺位伪装成有人的样子,是特意留下来迷惑有可能闯进来的杀手,没人在包厢之外守着,大概是人手不够,毕竟这趟火车很长,需要防范的地方很多,而我交给红枣去做的事也需要很多人一起呼应…… 总之,可能就是我想多了。 突然冒出来的追杀,没有百宝囊傍身,被劫囚受了伤,新灵器不听话,还有失控的“深渊世界”、难以揣测的预兆,这些意外情况叠加在一起,让我太紧张了。 我把黑豆铺位上的毯子枕头推到车窗旁,倾身靠着望向了车外。 月光在车厢里显得昏暗,车厢外却挺明亮,举目望着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只看到远处幽深的海和近处黑沉沉的树。 “噗滋滋——” 车厢顶上的灯再次闪烁起来,这次我已经有偶尔心理准备,下意识想要看看那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嘶——”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不好是被灯光晃了眼,还是我在自己吓唬自己,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窜了过去,更准确的说是从我刚才睡觉的铺位,窜到了现在我头顶的铺位上。 我用力睁大了眼睛,等着顶上的灯再次亮起,哪怕只是闪一下也行啊,可是那灯却像是故意为难我似的,再也不亮了。 我轻轻的往后挪了挪身子,手在暗处抓紧了枕头。 列车这时发出了一阵“咔哒哒”的异样响声,车窗外的月亮也消失了。 是进了隧道吗? 我本来还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看错了,可是在这极端的黑暗之中,心头却冒出一阵莫名悸动,越来越肯定自己一定没有看错,我的头顶绝对是有东西。 “嗡——” 又是一阵怪响,车厢里亮起来了,光线是从车厢门外照进来的。 门口站着黑豆,黑豆身后是红枣。 她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埋头就朝她们奔了过去。 背后的伤口在我动起来就被扯动,我疼的脚下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黑豆顺势抓起我的肩膀,把我往外面拖去,红枣直接从我身上跃过进了包厢。 “没人!”红枣压着声音说。 黑豆这时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无力的摆了摆手,琢磨着要不要把刚刚差点被自己吓死的事说出来。 “你们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啊!”红枣说着话,包厢里的灯终于正常的亮了起来。 没错了,刚才就是灯接触不良才会闪动,我确实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我决定把这件丢人的事隐匿下来,如果黑豆姐妹俩问我刚才为什么怕成那样,我就推给不听话的“活宝贝儿”。 “别动!” 就在我刚刚把心完全安下来的时候,黑豆的提醒再次让我紧张了起来。 “上面那是什么?”黑豆抬手指向了刚刚把我吓到差点嗝屁的地方,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只见黑豆那边上铺正对的车顶上,冒出了一片人形的血印! 第七百零八章 一半 在仔细检查,确保再没有任何特殊状况后,我们决定继续呆在这个车厢里。 不更换车厢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车顶上那片人形血印实在太刺激,如果被别人发现,那我们就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另一个原因是如果那片人形血印跟来杀我的人有关系,就更进一步证实我们的行迹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再怎么藏匿也是没用的。 进入车厢后,我抢在黑豆姐妹之前问出了我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红枣的事做成了没有? 还有黑豆刚才为什么离开,她到底去了哪里? 红枣给的答复是,我交代的事她做了一半,结果是我想要得到的,这辆列车上有烈性传染病毒的消息也已经传播出去,但结果跟我交代她做的那些事关系不大。 这是个非常诡异的答案。 我交代了红枣,让她把列车上所有的同伴都动员起来,在列车的不同车厢装病。 具体的流程是先发疯,在车厢里大喊大叫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然后是突然倒地抽搐,给出列车上乘客和乘务人员反应过来,进行急救活或现场召集医务工作者的时间。 接着是吐血,管你咬舌头也好,吃石榴也罢,聪明点的搞番茄汁喝喝也行,反正得把场面燥起来,越惨烈越好。 最后就是悄悄传递流言,车厢这种封闭且人群聚集的环境是流言传播的温床,即便没有以上那些表演,稍微费点心思也能把车上有病毒的事传播开,假扮犯病为的是加速流言传播,给车上的车务员施压,还能够为乘务人员对外的报告提供有力实证。m..nět 等只要这几条做下来,我们才会与孔龙那边联系,目的不是为了向孔龙报告我们这边奸细叛徒,而是让孔龙那边配合,由华国做出列车上爆发未知病毒的最终论断,由不得列车沿线途径的其他国家不相信。 这样我的“病毒列车”计划就算是完成了。 红枣说我交代她的事只做了一半,做成的是最重要的“装病”那部分。 当时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为了增强病毒爆发的真实度,红枣更加细化了我交代的策略,她把全车九节车厢分区,每节车厢安排一到三个人不等,发病的时间也做不同的安排,有的是相隔的两节车厢一起发病,有的是一节车厢里的多人相继发病,这样就能体现出一个偶然性,不会让列车外面的人从发病时间上察觉出人为的异常。 红枣这样锦上添花的安排没有一点问题,意外的状况出现在六号车厢。 在红枣的安排下,六号车厢里的两个“病人”是排在第三组发病的,当时一号车厢里的一个病人正在发癫,九号车厢里一个病人在吐血,两个躺在地上打摆子,到了预定的时间,六号车厢里的“病人”刚准备表演脑袋撞车窗跳车,突然就有个看起来像旅行者的白人小伙跳到桌上脱起了衣服,等到我们的“病人”撞车窗的时候,白人小伙已经在一群人的拉扯下强行跳完了脱-衣舞,躺在地上开始抽筋,我们的“病人”抽筋的时候,白人小伙把给他做心肺复苏的女列车长喷成了血人! 与六号车厢类似的情况,在所有九节车厢里都发生了。 发病的状况与我安排的一模一样,发病的人数却比红枣安排的多了三倍。 红枣根本就没来得及传播流言,病毒传播的事就已经传开了,还是从九号车厢里一位参与急救的东瀛医学教授口中传出来的,也正因为这位货真价实、且在业内很有名望的医学教授背书,现在这趟从大马开往华国的国际列车上爆发未知病毒的消息,已经通过网络传遍了全世界! 第七百零九章 我中计了 红枣的描述简单明了,分析这个结果,我得出了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这列火车上真的爆发了未知病毒。 要么就是有人跟我玩儿了招将计就计,红枣口中那些多出来的病人跟我们准备的“病人”一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刚才在红枣描述的过程中我说过,红枣为我的计划做了更加细化的安排,这样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面对现在这个结果,我发现自己给予红枣的肯定为时过早。 正是因为红枣做了那些细化安排,才让已经上车的“猎犬”,猜到了我们的计划,而且还有时间去跟我们一样的准备和安排,只因为红枣的那些同伴之中有叛徒。 如果红枣是个做事粗枝大叶的人,只是把我的要求原封不动的传下去,根本就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来布置,叛徒可能就来不及把消息泄露出去。苏丹小说网 “有时候能力太强也未必是好事啊……”我自言自语的说着,脑子里像的是有没有可能这列火车上真的爆发了未知病毒。 红枣把我的言语和思考,都当成了埋怨,立刻就火大上了头。 “你还是不愿相信我们之间有叛徒。”黑豆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红枣的皱紧了眉头,腮帮子绷的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但是转眼间整个人就蔫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个叛徒的存在,红枣的安排合情合理,正是因为有了那个叛徒的存在,让红枣根本没法争辩,因为她所有的争辩,都是在确定那个叛徒确实存在,是在让她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 我担心红枣又把怨气撒在我的头上,赶紧接话说道,“问题不大,咱们搞出这个病毒流言的目的,就是为了拉近敌我双方优势差距,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了。” 黑豆把红枣揽在怀里,强压着红枣的脑袋靠到了自己肩膀上。 红枣硬直的脖子,在黑豆怀里逐渐软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轻松了些许,相信红枣这次应该是真的吸取教训,懂得面对现实了。 黑豆这时忽然向我打听起了“活宝贝儿”。 我苦笑摇头看向了车厢顶。 刚才红枣说话的这段时间,人形的血印已经开始往下滴粘稠的血水,任谁看到这玩意儿,都会好奇刚才我一个人在车厢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豆不直接向我打听,是因为我的保密等级太高,如果我不想说,她就不能追问,问就是错! 但黑豆又向我打听了“活宝贝儿”的去向,这是个很有水平的问法,如果她直接跟我打听我的法器,那是明知故犯的错,她们都见过我的法器,随口问一声去哪儿了,那就是个可以不算错的错。 我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都说出来,因为黑豆这么委婉的打听说明她确实想要知道,如果我再遮遮掩掩,可能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又会重新撕裂。 “你刚才去哪了?是不是因为车型里的变故才离开的?”我也随口问了黑豆一句。 我这么反问回去,其实是心里拿不定主意,想要拖延一会儿,黑豆却非常直白的将了我一军。 “他们把我骗了出去。”黑豆也探着脑袋看向了车厢顶的血印,“这样才有机会进来杀你,对不起,我中计了。” 第七百一十章 红枣是叛徒? “嗡——嗡嗡——” 一阵异常细弱的嗡鸣声在包厢里的小桌板上响了起来。 发出这声音的是黑豆放在桌上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一个比大米粒更短更细,比能扎进肉里的竹刺更粗一些的黑色东西。 我注意到黑豆把这东西拿出来时,红枣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她看向了黑豆的胸口,随着红枣诧异的眼神,我注意到黑豆的白色衬衣沾着指甲盖大的一片血迹。 “这是一个微型示警器,直接植入皮肤之下,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跟其他示警器连接成网络,只有最简单的震动示警功能。”黑豆轻轻说着叹了口气。 我问黑豆,“你是收到了同伴遇到危险的示警,所以才离开的?” 红枣愤怒的打断我,“你不要看不起人,我们之中没有怕死的人,只有为了行动而死的人。” 黑豆示意红枣不要出声,继续解释道:“红枣说的没错,一旦接收任务,我们的目标就只有成功,绝不会为了生死而影响行动,这个示警器的作用也不是为了生命,而是为了行动,一旦有人示警,就意味着发生了有可能关乎行动成败的极端情况,收到示警的同伴,就要执行z计划。” “z计划?z,26个字母的最后,那就是最后的计划了。”我捡起桌上的示警器笑道,“难不成是要销毁你们存在的证据,不会连我都要销毁吧?” 我的玩笑并没有让黑豆和红枣轻松,红枣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黑豆很认真的说:“z计划,就是切断任务组中的所有联系,从集体行动,变成单独行动,化整为零、见机行事,独立继续任务。” 我听到黑豆的解释,立刻反应过来。 “你收到了示警,就到外面去查看情况,然后就有人进来杀我,最后变成了这个。”我指向车厢顶的人形血迹说,“调虎离山啊……” 红枣兴奋的对黑豆说:“查布网终端,谁发出的示警,谁就是我们之中的叛徒。” 黑豆没有表现出任何抓到叛徒的欣喜,反而再次用力压着红枣的脖子,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接下来红枣做出了一个真正吓到了我的动作。 她翻手取下扎头发的发卡,在头发滑落的一瞬间,把合金发卡尖锐的顶端扎在了红枣的太阳穴上。 这一下不只我吓了一跳,红枣更是在下意识的挣扎之后,吓的一下都不敢在动了。 因为她的挣扎使红枣的发卡扎破了皮肉,已经见了血。 “不要动。”黑豆昂着头没有看红枣,声音森冷的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黑豆要杀红枣! 我并不了解孔龙和黑豆姐妹的组织,我只见识过传说中杀手集团“夜骨”。 我亲眼看到过夜骨的成员互相残杀,那是在我的逼迫之下。 我想此时此刻,能让黑豆杀死红枣的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叛徒找到了。 红枣就是那个叛徒。 黑豆依旧没有理会红枣,她神情冷漠的对我说:“你觉得我们之中有叛徒,我相信你了。” “布网终端在你的手里,你可以控制所有的示警器,所以你关了所有人的示警器,只留下一个人的,谁用谁就是叛徒。”我无奈的吐槽黑豆,“你就没发现这是个很愚蠢的主意吗?你根本无法保证叛徒会在你恰好只打开他的示警器时,用这招调虎离山。” 黑豆轻轻擦拭掉红枣脸上的血迹说:“我没想试验所有人,只要确保她没问题就足够了,我很了解我的妹妹,我知道如果是她的话,她会用什么方法来杀你。” “所以——”我问黑豆,“你是打算在红枣完成了我的“病毒列车”计划之后,就启动示警器,只由你们两个在我的身边保护我,这样就可以摆脱叛徒,直到列车进入华国。” 黑豆轻轻点头。 我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赶紧扑上去扯住黑豆的胳膊。 已经沾血的发卡总算是从红枣的太阳穴挪开了,可以红枣却还固执的趴在黑豆腿上一动没动。 第七百一十一章 看明白了吗? 我没想到黑豆会真的杀死红枣,可她确实动手了。 我想拦住黑豆,挪开她手中杀人的利器,这已经是我受伤身体的极限,可红枣却依旧不躲不避。 “你放开我,我不想伤到你。”黑豆没有继续用力,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闪到一边去。”红枣抓住了我拽着黑豆的手,她是用了死力气要把我甩到一边去。 杀人跟我好言相劝,要被杀的反而赶我走,这对难搞的姐妹,把我整的不知所措,但我绝对不会放开黑豆,因为我能感觉到黑豆是真的要清除叛徒,红枣也是真的决心赴死! “你们俩疯了吗?”我质问黑豆,“你好歹也要问清楚再动手吧?她可是你的妹妹。” “还有你,你才是真的有病!”我痛斥红枣,“你要不是叛徒,就解释一下,就算你真的是叛徒,这个时候也该尽力分辨,哪有你这样主动寻死的?” 黑豆和红枣姐妹俩这时异口同声的说:“你不懂。” “这踏马有什么不懂的?”我猛然发力,挺着脑袋朝红枣脑袋撞过去。 红枣如我所料下意识闪躲,总算从黑豆身边离开,但她还出乎意料的下意识给了我一脚。 这一脚很好,好歹是用我的身体把要命的发卡从黑豆手中撞了下来。 不好的是我确定自己是伤到内脏了,不然也不至于吐血这么严重。 黑豆和红枣赶着上跟前来查看我的情况。 “活宝贝儿”这是又窜出来凑起了不该凑的热闹。 我看到它悬停在红枣背后跃跃欲试,就赶紧摆手拦住姐妹俩。 等到又一口新鲜冒热气的血吐出来,我总算感觉舒服了,当即赶紧提醒黑豆姐妹,“别,你们俩都别动我,它在你们后面呢。” 这时黑豆姐妹俩才发现无声无息的“活宝贝儿”。 原本她们就因为“活宝贝儿”不允许她们给我疗伤,而怀疑我不信任她们,后来又有了那场做了跟没做一样的手术,更加重了怀疑,也就因为我也没法解释那场手术,所以我就没法让她们彻底释怀,只是把这个问题暂时压下去。 现在能引发质疑的场面又出现了,还多了个有可能是叛徒的红豆。 两个人对一个人的质疑,又添了她们之间的质疑,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行了,够了,大家摊牌吧!”我对黑豆说:“是你是为了确保任务成功,必须清除掉所有威胁,所以再不愿意也得杀你妹。” “而你认为我一直都不信任你们。”我对红枣说,“你觉得让你姐把你当叛徒杀了,我就能信任你们了,这活儿就可以顺顺当当的做下去。” 我指着“活宝贝儿”说:“你,现在就出去,把车上发了病,身上还没带示警器的家伙,全都宰了!” “活宝贝儿”晃了一下,竟然真的消失不见了。 我把黑豆姐妹俩一起赶去了包厢外,让她们数够了十个数再回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也在心中默默的数着。 直到十个数数完,我终于长出了口气,把她们叫了回来。 “看明白了吗?”我问黑豆和红枣。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多造十四级浮屠 在这列车上发病了,还带着示警器的,肯定是黑豆姐妹的同伴,发病了却没带示警器的,那就必然不是自己人。 让“活宝贝儿”去杀人是我,但我也真心的不希望“活宝贝儿”真的就把这些已经露馅的“猎人”给杀了。 因为“活宝贝儿”不杀人,就能证明我问没说谎,我的法器确实不听我的话,它要是真的去杀了人,我就说不清楚了。 让黑豆姐妹数十个数,就是在等这个结果。 我不知道现在列车上到底是什么状况,但起码我们这节包厢软卧的车厢还很安静。 以“活宝贝儿”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搅成碎末的癖好,它要动了手、杀了人,效果肯定比列车上有病毒还要火爆。 以“活宝贝儿”的速度,数十个数,我觉得已经是对它不敬了。 幸好,结果如我所愿。 虽然不知道神出鬼没的“活宝贝儿”又去哪里浪了,至少它证明了我的坦诚。 也为了更进一步的证明我的坦诚,我在展现了实际行动可以说明的事实之后,把那些无法用实际行动来说明的事也都讲了出来。 我身上的伤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要严重的多,之所以我还可以坐在这里跟他们解释,是因为我有着跟普通人完全不同的体质。 关于这个体质很玄学,比较好理解的就是特殊的体质使我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强壮,还给我带来了一种奇妙的危险感知能力。 我还有一件法器,速度快到我也无法预知极限,锋利程度也是超乎想象,总之就是很牛掰。 这是目前来说对我有利的状况。 百宝囊丢在了狮城,这使我失去了很多应对危险的手段。 我体质特殊所受的伤势还能撑得住,但也只是撑得住而已,现在我没有力气做剧烈运动。 我有很牛逼的法器,还有预知危险的感知能力,但是因为我太作,现在法器不再听我的号令,预知危险的能力出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变化,元宝小说 这是目前不利的状况。 除了那场手术的事确实不知道缘由,我连之前的昏迷是在进入状态感知危险都说了出来。 我对黑豆和红枣姐妹彻底坦诚相待了,因为我不想看到红枣被黑豆杀死,但我也确实找不出替红枣开脱的理由,所以我得打消红枣产生赴死念头的根源,我还要黑豆再留给我一些时间,也是留给我们三个人一次机会。 虽然叛徒的存在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威胁,但在已知叛徒存在的情况下,也只是威胁也不是必死的。 一直停滞在这个包厢里纠结叛徒的问题,才有可能要我的命。 不管“猎人”出于什么原因,帮我们完成了“病毒列车”计划,笼子总之是关上了,“猎人”也被锁在了里面,现在我们该做的事是反击。 我要一边掌握发生变化的预知能力,一边对付“猎人”。 而红枣到底是不是叛徒,在接下来的反击行动中,并不影响大局,因为不管她是不是叛徒,我都会把她当成一个叛徒来使用。 如果红枣真的是叛徒,迟早会露出马脚,证据远比解释有说服力。 如果红枣不是叛徒,我又多造了十四级的浮屠,救了黑豆和红枣姐妹两个人的命! 第七百一十三章 考验你们 在我的尽力周旋下,黑豆和红枣的姐妹相残终于被制止住了。 不管是黑豆还是红枣,她们表现出的无情和决绝都是以完成任务为前提,我的坦诚所带出的庞大信息量和其中一些非常人的因素,足以改变她们对当前状况的认知和之后有可能出现状况的判断。 我知道她们需要些时间消化,也许以她们的专业性来说,这个时间会相对很短,那我不准备给她们这个机会。 “行动组有54个人,加上我是55个,在劫囚车时牺牲了12个,上火车前在隆市的火车站又牺牲了5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剩下38人。” 我对红枣说:“在之前制造“病毒列车”的行动中,你给九节车厢都安排了1到3个发病的人,而我们的对手,那些猎人也相应安排了类似多的发病人数,粗略来算对方应该有至少20个人。” 红枣提醒道:“是23个,在我回来之前收到的是这个数字,也许还会有变化。” “23个。”我低声沉吟,“只会比这个数字多,不会比这个数字更少,也就是说已经暴露出来的‘猎人’数量是我们的三分之二……”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黑豆和红枣两姐妹的反应。 她们的脸上已经显出思虑的神色,看来已经暂时脱离了上一个关于叛徒的事件。 我开口询问红枣和黑豆对接下来行动的想法。 红枣说:“我们这节软卧包厢是最后一节九号车厢,前面的8号车厢是公共餐车,我回来的时候,这9号和前面6号、7号车厢里发病的人已经被移到了8号餐车,我们可以把所有发病的人都移到这节9号车厢里,这样我们的人和已经暴露的猎人就都集中在了一起,我们人多能控制住已经暴露的猎人,不管是审问之后主动出击寻找剩余的猎人,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他们出手都可以进退自如。”奇快妏敩 红枣顿了一下解释道,“乘务员中有我们的人,这一切都能在可控范围下完成,兔子可以无声无息的搞定猎人,然后安全的回到华国。” 我看向黑豆征求她的意见。 黑豆摇头说:“如果已经在车上的猎人远比我们的人数多呢?‘病毒列车’是个阳谋,猎手敢顺着我们的心意完成这个阳谋,就说明他们明白制造‘病毒列车’会带来的结果,并且不怕承担这样的结果,他们连跟着我们回到华国都不怕,更不会担心引起车上的混乱。” “相反,我们把所有人手都聚集在9号车厢,会给他们制造明显的目标,到时候我们可能会面临一场艰难的阵地战,列车还有3天才会到华国,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跟‘猎人’周旋,我觉得这场阵地战应该是在避无可避的状况下才进行的,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应该以拖延时间为主要目的。” 黑豆看了眼红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我微微点头对红枣说:“你的计划有漏洞,但是即使没有漏洞,我也不会用。” 我又对黑豆笑道:“你的想法可行,不过我也不会采纳。” “你们答应过一切都会听我的,现在就是考验你们能不能信守承诺的时候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第三个要求 红枣想要决战,黑豆想要拖延时间。 这都是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他们想的太远,也太简单了。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只见到了那些追捕兔子的猎人,却没有见到猎人背后真正想要兔子的人。 连对手的真面目就想解决问题,这未免太天真了些。 我设计的“病毒列车”,是为了把博弈的双方都圈进笼子里。 这一步成功了,我们的下一步目标,不是把所有的猎人一网打尽,也不是费尽心力找叛徒,而是把猎人背后的家伙挖出来。 也许我根本没有实力做到一劳永逸,反杀掉想要杀我的人,但至少也要跟主持这次追杀行动的家伙面对面对决一番。 这就是我的态度。 可以低头、可以逃跑,但永远不会毫无反抗的束手就擒。 “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我只要求你们做到三件事。”我对黑豆和红枣说,“第一,把那个东瀛的医学专家控制起来;第二,把这个九号车厢封闭起来,第三……” 我没有着急说出第三件事,转而向她们解释起做第一件事。 黑豆之前切断与同伴的联系,只留下她与红枣保护我的行动,给了我启发。 连她这种珍视同伴的人,都可以在行动中抛弃同伴,外面那些装病的“猎手”同样是可以抛弃的对象。 所以已经暴露的“猎人”都是没有价值的。那位东瀛的医学专家才是更值得我们关注的对象。 “病毒列车”的消息传出去了,而且被认可了,这一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因为这个消息出自那位医学专家之口。 关于这位专家,我有两个建立在身份前提下的怀疑。 如果这个专家是真的,那么它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病毒感染”事件背书?是威胁?是收买?或者它本身就是猎人中的一员? 如果这个专家不是真的,那么它就只是一件配合完成“病毒列车”计划的工具,真正让消息传播并得到认可的原因跟医学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就是有人在外面制造出的骗-局,欺骗了全世界的人。 不管是医学专家说了假话,还是说它只是骗-局中的工具,都可以肯定它跟“猎人”们有关系,而且比装病的“猎人”更有价值。 顺着专家这条线一直捋下去,我想一定会有收获的。 关于东瀛医学专家的事,黑豆和红枣都没有异议,这是预料之中的,但是当我说出关于封闭九号车厢的具体要求后,这车厢里的人恐怕就又要难受了。 “抓医学专家的事和清空九号车厢的事都由红枣去做,只要别让火车停下,怎么搞都无所谓,哪怕把专家抢回来,把车厢里的人赶出去都行,但是……”我停了一下,用异常慎重的口吻说:“抓到专家送来九号车厢之后,包括红枣在内,任何人都不许再进入这节车厢,也就是说那之后这节车厢里,就只能有我和黑豆两个人,后续再有行动就由黑豆到9号和8号车厢的连接处跟红枣对接。”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离开9号车厢了。”我盯着黑豆一字一顿的说,“这就是我要求你们做的第三件事!”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仿生封闭系统 我交代完了所有的事,非常有性格的红枣,这次非常安分的执行了,非常有想法的黑豆,这次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我说过,即使红枣就是那个潜藏在我们身边的叛徒,也不影响后面的行动,这第二件和第三件事的安排就是在针对那个叛徒的存在,但这却不是在针对红枣,因为我针对的是所有人。 毫无疑问,这间包厢会成为接下来所有行动的中枢指挥所。 红枣不能靠近九号车厢,就远离了指挥中枢,她只能按照黑豆交代她的事去执行行动,这就相当于制造了一套能将指挥和执行进行分-裂切割的系统,连散布在火车上的其他同伴也都被隔绝在这套体系之外。 有了这套体系,9号车厢之外的人就无法揣测我们后续所有行动的目的,即使叛徒就潜藏在他们之中,即使叛徒通过行动揣摩出行动目的也没用,因为我让他们做的事有可能只是迷惑猎人的障眼法,也有可能是给叛徒挖的坑。 而黑豆同样也同样在这套体系的监督之下,她的活动范围就只在9号车厢内,其中包括两个环境,一个是在包厢,另一个是从包厢门口到车厢连接处这段不超过10米的距离。 黑豆在包厢内时,就处在我的眼皮底下,如果她是那个叛徒,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她可以选择杀我,前提是她不怕被我那不听话的法器戳成肉泥,而且在只有我和黑豆两个人的情况下我死了,那么黑豆也将成为叛徒的嫌疑人,这时黑豆能做的就只有继续传递消息给猎人。 如果她有这个想法,面对的将是一个没有出路的闭环。 在我的眼皮之下传消息被发现的几率很高,所以在包厢外传消息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个环境又实在是太合适传递消息了,合适到已经明摆着是个陷阱,哪怕只有一条消息传出去,她也会背上叛徒的嫌疑。 所以,这是一套有着反渗透功能的仿生封闭系统,我就是产生指令的大脑中枢,黑豆是负责脑内传播的脑神经,红枣是负责身体指令传播的肢体神经,散布在车厢里的同伴就是完成不同指令的人体器官。 我不知道红枣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体会到我的一片苦心,但黑豆肯定是体会到了。 目送红枣离开9号车厢后,黑豆跟我说了这样一番话。 “从我个人的立场,我应该感谢你阻止了我,我更想感谢你照顾到她的情绪,相比于为了完成任何而牺牲自己,我们更加不愿顶着叛徒的嫌疑而死,不过从整个行动组的立场出发,我很厌恶你的行为。” “你的法器很强大,他暂时失控不一定能够保护你、帮你杀死对手,但你也有可能在我们下车之前的某个时间里重新控制住它斩杀对手。” “你还能未卜先知,我就是这样理解的,你只是暂时还没搞清楚卜算出的结果,但你似乎很有信心能够搞清楚,所以你才在尝试,等你搞清楚的时候,这也可以帮你避开危险。” “既然你是个很有城府和戒心的人,你就不该把你最大的底牌讲出来,我完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七百一十六章 关系户? 人在很多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为什么做。 因为人是有情感的生物,理智是违背情感的,大多数人并不能百分百的保持理智,包括我。 所以我也经常会在理智和情感之间,选择后者,这能使我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颗棋子,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我不想看到黑豆和红枣死,我也不想看到她们的同伴为我而死,但我阻拦了红枣死在我的面前,却并没有设法阻止她们同伴的牺牲。 黑豆和红枣与我相识更早,我们的接触更多,我更熟悉她们,面对她们的生死时,情感对我的影响更大,而她们那些为我牺牲的同伴很伟大,但我没有接触过他们,所以他们对我的情感影响就会少,结果就是我把自己情感那一面给了黑豆和红枣姐妹,把理智的一面给了她们会牺牲的同伴。 情感和理智在这一刻是共存得。 我无法左右形势,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不死,我就只能在情感和理智之间做出取舍,尽可能的在不坏事的前提下,保持更多的情感。 我对黑豆做出了如此这般的解释,并向她做出承诺,一定会把牺牲降到最少。 我知道这番说辞一定会让黑豆满意的。 当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称心如意的时候,有人就要小心了。 拥有不同人生和思想意志的两个人是很难做到完全统一的,一个人的如意必定是另一个人牺牲了自我,做出了牺牲就一定会有回报,主动的牺牲大部分时候都是有目的的。元宝小说 此时我的目的,就是我为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就是看不得姐妹相残,黑豆对红枣出手的瞬间,又让我想起了当初死在蝎子王二世王陵里的佟玲,当时跟她一起死在王陵的还有其他的“夜骨”杀手,我记得那些杀手之中有个小女孩叫佟玲姐姐,她们都是活生生被我“超度”死的。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杀死很多人,即使我用的是嘴,没让自己的手上染血,那也绝不是美好的回忆。 其实我很想把这个真实的简单原因说出来,相信以黑豆的见识,一定能理解我的无奈,可惜我不能,那段经历太敏感了,我只能吐槽我这一肚子该死的秘密,真配得上他们给我的“绝密”等级。 “冒昧的问一句,你和红枣跟孔龙是不是有特殊关系?” 我又向黑豆提出了一个很讨死的问题,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们姐妹俩就是传说中的关系户吧?不然孔龙怎么会把存在致命弱点的人派到我身边来?难不成是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想要你们拖累死我?”我定定的看着黑豆,期望能看到她像红枣一样发火。 黑豆抿着嘴角,懊恼的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确定真的明白吗?”我直白的质问黑豆,“你知道我的保密等级很高,就不该介意我对你们有所隐脉,更不该借着这个逼我跟你们坦诚相待,现在我坦诚了,你又说我不该暴露底牌,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只能认为你和红枣确实担当任务的能力,但你们都有情绪上的致命弱点,如果我是孔龙,即使你们再优秀,也绝对不会对你们委以重任。” 第七百一十七章 第四件事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做错了。”黑豆苦笑道,“但是你可能不信,我们只错过这一次。” 我没想到黑豆会承认的这么痛快,更没想到黑豆会给我来个认错而不知错,这应该是红枣的台词才对。 “如果你真的能掐会算,我希望你能帮我们算一算,因为这次的任务真的让我感觉很别扭。”黑豆认真说道,“我们的确都有缺点,而且我们对于自己的缺点认识的比你想象中更清楚,这正是我们有执行任务的正式资格前,必须要跨过的难关,你想想,红枣可以为了任务成功不解释而求死,我可以为了任务成功而不细查而杀妹,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我摇头笑道,“在理智跟感情的斗争中,理智总能取得节节小胜,感情则往往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你们俩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互相吃醋,暗中较劲,阵脚大乱。” “哈哈哈——”我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突然又收起了笑容,“这个猜想太扯淡了,我还有个更靠谱的,那就是你们中间不是有一个叛徒,而是有两个,甚至更多,你们的失误时故意的,你们失误的越多,我就距离死亡更近,你们俩在我面前玩相爱相杀,也只是故意演给我看,想要逼出我的所有底牌。” “有这个可能。”黑豆顺着我的话说道,“所以你说信任我们的时候,其实就是彻底不信任我们了。” 我指着天花板上的血水说:“你们已经被我隔离开了,而且我告诉你们的也未必就都是真的,也许我只是嫌归国的路程太无聊,想跟你们玩玩,等我玩够了,就把你也贴到上面去。” “很好!”黑豆也笑了起来,“现在的你才是‘狐狸’该有的样子,我现在彻底放心了,说吧,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我反问黑豆,“配合什么?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交代的很清楚了,你只需要传消息就行,当然,必须是在红枣完成我已经交代的事情之后。” 黑豆压低了声音说:“为了任务能够成功,我支持你不相信任何人,而我从现在开始也只相信你一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刚才我离开包厢,其实不是去查看情况,因为z计划的本质就是让大家更好的隐藏自己推进任务,查看只会更容易暴露。” “况且那只是个有针对性的试探更没有查看的必要,我离开车厢,其实是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支援小组,是支援我们的,除了我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在这节车厢里。” 我问黑豆,“你要安排我们见面,让我答应把他留在这间车厢保护我?” “见面?”黑豆哑然失笑,“我都没见过,你就更见不着了,那家伙只是传了个信息给我,他比你更早发现了我们的错误,还告诉我这次的对手很不简单,可能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 我们那个世界? 我瞬间就明白了黑豆的意思,我们那个世界,就是修行者的世界。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和红枣可能是中了术法才会犯那样的错误。”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没发现你们有中了术法的迹象,也许人家手段比我高明也说不定,不过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赌注是我的命,对我来说怎么能赢才重要。” 黑豆点头道,“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了,也不担心你是不是也中了你说的术法,才会犯那个致命的错误,我只是想帮你完成你没说出口的第四件事。”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只猜对一半 我没说出口的第四件事,它确实存在,也确如黑豆所说是一个错误,但那是个刻意而为的错误,是针对猎人的,也是针对我身边所有人的,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黑豆,除非是她自己猜出来的。元宝小说 黑豆见我毫无反应,便继续说道:“你说过我们要开始反击了,但是抓医学博士和你建立的新行动系统都只是为下一步行动进行的铺排,你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家伙提醒我你有可能也跟我们一样被人影响了心智,有可能犯错,我大概也不会仔细琢磨你的安排,也就不会发现你隐藏在那三件事里的第四件事。” “有点意思了。”我朝黑豆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黑豆挪到我身边做小,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医学教授不止是一条能顺藤摸瓜找出真正对手的线索,把它掌握在手里,就相当于掌握这个“病毒列车”事件的主动权,这个事件是你设计出来的,但最终扩散却是猎人们完成的,这是个很有新闻效果的国际事件,影响力也会非常大,不管我们最终能不能活着回到华国,掌握这个事件的主动权,都能给予对手真正的重创,所以追杀医学教授是为了打草惊蛇,既要惊动实际执行追杀行动的猎人头目,也要惊动躲在猎人头目背后的要你死的人。” “打草惊蛇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惊动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也说过,我们想要回到华国,就得跟他们周旋拖延时间。” 黑豆摇头道,“你根本就不会听我们的,你的反击已经开始了,打草惊蛇就是为了让所有想杀你的人都看到你犯了一个错误,并抓住这个错误所带来的机会,全力以赴杀死你。” “那么你所说的错误到底是什么呢?”我问黑豆。 这时包厢门被拉开了。 红枣把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拖了进来,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关门离开了,随后包厢外就传来一阵喧闹。 不得不说红枣的执行力确实非常优秀,行李箱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那位医学教授,她也明白我的安排就是为了把她隔离出去,所以也很自觉的没有再跟我们有任何交流,就直接去执行了清空9号车厢的任务。 黑豆抬手搭在行李箱上,急声说:“在一辆有位置病毒的列车上清空车厢必定会引起骚乱,又骚乱就会有机会,那个错误就是现在,你可以把猎人都引出来,也许你有办法可以应对,但我并不想让你出手,只要你露面就会有被杀死的可能,我有更加稳妥的解决方式,所以请你老实在合理带着,让我来帮你解决猎人们的问题。” 我看了眼行李箱,对黑豆说:“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打开这个箱子,然后让里面的医学教授发挥他该发挥的作用,我想你应该学过审讯。” 说完我不等黑豆的回应,翻身又重新爬到上铺睡了回去。 黑豆挺厉害,它只猜对了一半。 第七百一十九章 错误的意义 我躺在卧铺摆弄出一个适合睡觉的舒服姿势。 黑豆追了过来,蹬着下铺的床位站在我的旁边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笑意盈盈的回望黑豆,直到外面的喧闹声归于平静,才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去做正事了吗?” 黑豆眉头紧锁,看的出她其实很不情愿。 能思虑周详到黑豆这个程度已经很不一般,只可惜最后却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发展。 清空九号车厢就只是清空九号车厢,猎人们并没有对我们发起总攻,哪怕我真的有后手,黑豆也看不到。 不过黑豆此刻不追不问的态度,倒是令我十分的满意。 我对黑豆说:“不要觉得郁闷,我没说你猜错,也没觉得你的帮助是多余的。” “那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能这么轻松?你早知道猎人不会来?”黑豆回问。 我拉着枕头靠坐起来,“其实你只要顺着自己的思路再想下去,就会明白这个错误真正的意义。”火山文学 黑豆放倒了箱子,停下了开箱的动作,显然相比于审问箱子里的人,她更感兴趣我是怎么想的。 “刚才不跟你解释,是因为事情正在发生,还没有结束,在我无法确认你不是叛徒之前,对你做些防备是必要的。”我对黑豆说,“你别忘了我设置隔离系统的目的,不只是为了防备叛徒,还是为了甄别叛徒,所以现在我可以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但你也必须给我一个应该告诉你的充足理由。” 黑豆略微犹豫点头道:“我明白了,不止是我想知道这件事的理由,而是在到达华国之前,我做的想的所有事,都必须让你知道,这样你才能确认我不是叛徒。” “bingo!”我对黑豆了个响指,赞赏道:“没毛病,就是这个意思,红枣在外面,拥有自主行动的机会,鉴别她的身份要看她的行动,而你在我的身边,行动受到限制,鉴别你,我就只能观察细节,如果你肯主动提供的话,我会感谢你为一个重伤之人减轻了负担。” 黑豆的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下来,“这很好,如果我完全没有实力能帮到你,那我会老老实实呆着,当你的传声筒,但我有这个实力,就希望能发挥到作用。” “你的实力应该就是那个不喜欢露面的单人支援小组,你刚才说能帮我应付猎人来袭的自信不是来源于你的同伴,而是来源于他,他大概很强吧?”我继续对黑豆道,“但是这个人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否存在,即使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你说过只有你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其他的同伴并不知道,而我现在也不打算跟华国那边联系,所以我无法确认那个人是否真的存在,又强大到可以帮我,最后我就只能产生合理怀疑,你是叛徒,那个强大的单人支援小组是支援你而不是我们的,你在跟我耍花招。” “唉——”我对黑豆笑道,“很抱歉,你的理由没能帮你洗脱嫌疑,反而使你的被怀疑指数又提高了呢。” 黑豆神情错愕,我漫不经心的说:“千万不要介意,就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就好,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疑神疑鬼瞎折腾。” 第七百二十章不妨玩手段 “不,怀疑一切是有必要的。”黑豆道,“我现在开始理解为什么你是狐狸了,细想起来,这段时间你疯疯闹闹做的那些事,最终确实收到效果,让那条密不透风的封锁线终究是被你撕开了。” 黑豆的夸奖和理解让我很无奈啊。 为什么我是狐狸?她以为是先有的能力才有的狐狸,其实我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的,能力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记住你的评价,等回国了都告诉孔龙,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等着他给我授奖呢。”我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说,“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先回归正题吧。” 那个明显的错误是一次反击,却不是黑豆理解的反击,战斗有很多种,并不是都需要面对面性命相搏。 我抓医学教授是为了打草惊蛇,打草惊蛇是为了逼迫对方出手,这个安排的目的重点不在于对方会不会出手,而在于我促成的这个事件本身。 回想我们从狮城一路至此刻的所有经历,不难发现,指挥猎人们的是个擅长玩手段的家伙。 如果没有搞出“病毒列车”把事闹大,现在我们大概已经被猎人们以绝对碾压的实力无声无息的一锅端掉。 没错,我相信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病毒列车”的计划是我安排的,它能打乱对手的布局,对手就喧宾夺主替我完成了,这又透露出了一条信息,那个家伙不止擅长玩手腕,还很喜欢玩手腕,因为他接招了。 我在挽回主动权,他就跟我抢夺主动权,因此我顺势而生了清空车厢的“错误”。 我几乎有百分百的把握肯定,猎人们绝对不会行动,因为这个错误对于猎人们来说非常明显是个坑。 历史上有名的权谋家司马懿会被诸葛先圣一招“空城计”吓走,然后依旧不吸取教训,在多年后又上演了一出“死诸葛吓走活司马”,成为历史笑谈。 擅长玩手段的人往往都太过谨慎,这么明显的坑一定不会跳。 我要的就是他不跳,只要不跳就说明我拿捏住了对手的人性,对手接收到了我传出去的信号。 那个信号就是——我有跟你正面对决的自信! 只要对方接受到了这个信号,就不得不考虑正面对决到底会有几分胜算,他也会忌惮我们,我们就可以在避免正面对决的前提下继续周旋。 只要有周旋的空间,优势就会随着列车驶近华国,而越来越向我倾斜。元宝小说 红枣提出主动接触、促成最终决战,我不能接受,那只会消耗我们的优势。 黑豆提出尽量周旋,拖延时间,我也不能接受,我不会把拖延时间当成主要目的,那会逼着猎人们狗急跳墙,使他们主动促成最终决战。 我要做的是通过“病毒列车”和“清空九号车厢”两个事件,堵住对手心理上其他选项,让对手觉得现在的局面是大家的硬实力势均力敌,你吃不下我,我也吃不下你,同时还要挑起对手的兴趣,不能玩硬的,大家不妨就玩玩手段,看谁能更多的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陪猎人头目玩好这个“拉扯游戏”,一点点的积蓄胜算,直到我有把握选搞死他,或是拖到列车进入华国国界。 第七百二十一章 单人支援小组 我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量的通通告诉给黑豆听。 黑豆在仔细推敲过后,说出了她的想法。 她要再次联系打单人支援小组,目的是希望他能加入我的计划。 黑豆这么做是出于两点考虑,一个是通过我和单人支援小组的见面,即便我把单人支援小组也纳入隔离系统进行甄别,也能降低她自己的被怀疑指数,二一个就是她真的认为单人支援小组的实力很强,有这个人加入进来,我的胜算会更大。 我直接拒绝了黑豆,我给予她的解释是多一个甄别对象,尤其是一个实力强劲的甄别对象将会分散我的更多精力,相反的我会把这个强大的个人,放在隔离计划之外。 这么做的好处是如果黑豆和这个人分别是叛徒和猎人,我会更加的安全,而且我并不指望我设计的“隔离系统”的存在本身能够保密,也许现在猎人头目已经知道了这个系统的存在,或是推测出我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防治叛徒,如果黑豆和单人支援小组都是清白的,那么把单人支援小组放在整个系统之外,才能够起到“奇兵之用”。 我对黑豆说:“放心吧,哪怕是看在你这么强烈推荐的份上,我也不会浪费这么强大的助力,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我才能够更好的让他发挥作用。” “很强。”黑豆毫不留情的说,“可能比你更强。” 单人支援小组很神秘,没有代号,没有面目,甚至连主持任务的黑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如果一定要有个说法,那就是遇到特别重要且成功率很低的任务时,任务小组组长会得到单人支援小组已经就位的通知。 黑豆之所以对单人支援小组这么有信心,是因为她曾经跟这个神秘的家伙打过交道,具体的任务细节黑豆不能向我泄露,能告诉我的是这个有资格单人成组的人非常强大。 黑豆甚至考虑过把她任务组的成员都召回到我的身边进行保护,由单人支援小组出动,去清除掉列车上所有的猎人。 在叛徒还没有找出来之前,这个想法肯定是不能实施的,但通过黑豆的解释我也间接对这个神秘的家伙有了更多的了解。 首先他跟黑豆和红枣一样都一直在潜伏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是潜伏在黑豆她们的身边,因为这次我遇到的事突发事件,孔龙-根本来不及安排这样一个人手过。 其次是这个家伙一定很受孔龙的信赖,而且势力必然是毋庸置疑的,其实大到一家公司,小到一群街边流-氓,只要是个团体,就一定会有这种类型的人物存在,他们的存在定位就是万金油,哪里需要往哪里补,在我的身边人种,比里和常鑫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俩一个有硬实力,一个是那奥金灵光,当我有不同类型的需求时,就会相应的派出他们其中一个去补漏。 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拿出一贯的疑心病,如果我们身边真的有叛徒,而那位叛徒不是黑豆,也不是红枣,是这位不露面、受信任、且实力强大的家伙,我该怎么应对呢? 尤其是这个家伙还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强大,他跟我一样也是修行者,修行者的世界就像热带森林,各种植物品种多如牛毛,有些看起来很弱小没什么用的小草,其实就能毒死一头大象,还有些看起来很唬人的食人花,感觉远远避开就好了,可他偏偏量大管饱让人避无可避,也就是说无法定义绝对意义上的强弱,哪怕我自恃也算见多识广,也是很难说自己能不能摆得平。 面对这样的家伙,我暂时还没想到稳当的应对方案,所以这更加深了我要把这个所谓“最强助力”暂时搁置的想法。 黑豆见不能说动我,也就不再过多纠缠,她转身继续摆弄行李箱,准备进行我交代的审讯任务。 我探身叫住黑豆,让她像刚才一样来我旁边。 我掀开了被子一角,给黑豆递了个眼神。 黑豆神色异样的楞了一下,随后利索的踩上了小桌板。 我诧异的问黑豆,“你这是干嘛?” 黑豆皱着眉头说:“不是你让我进你的被窝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这可能也是你对我的考验,所以我会做你要求的任何事。” 艹,这误会有点大了。元宝小说 我跟黑豆解释,“床这么小没必要整个人都进来,脑袋过来就好了,我是要跟你聊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从布陀一家与常鑫报信,到仓促求援,应对撤离,这一路我是颓势尽显,身不由己。 直到通过叛徒的存在和枕戈虎视的强敌压迫,反客为主,对内收服黑豆、红枣姐妹,对外扭转均势、探清敌意,总算稳住阵脚。 当下,“隔离行动系统”可以使我们不至于失策惨败。 “病毒列车”让我们有了耗下去的条件和资本,这是一搏之力。 “医学教授”已经拿在手中,不管他是否与猎人有关,不管黑豆能从他口中挖出什么信息,这个跟“病毒列车”有直接关联的人都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善用之下就能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占住先机。 所以,现在我还需要的是一颗能奠定胜局的后手。 摊开手里现有的资源思虑,这一后手必须着落在自己身上。 参透“眉心之眼”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能收服“活宝贝儿”,哪怕火车上全是猎人我也不惧,两件哪怕能成一件,眼前这个夺命关就算过去了。 我啊,终归是金家的子孙,承着金家的祖训,受制于人是不可能的,主动权也要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真正的安心。 哪怕知道参透“眉心之眼”和收服“活宝贝儿”需要时间和契机,也必须冒险一试,眼下能帮我争取到时间的只有黑豆。 我一直在有意试探和观察她,无论眼界、格局、思路、策略,黑豆都是代替我跟猎人周旋的最佳人选,唯一会让我不放心的就是她的身份。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因为人心善变难测,黑豆这些人都是职业特工,哪怕已经获得了这个团队的指挥权,我也丝毫不敢轻视他们,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依仗。 “活宝贝儿”虽然不听我的话,但它几次出手都是为了我,这就说明它会保我的命。 我对黑豆虚虚实实说我向她坦诚的,也有可能是骗她的,也震慑住了让她不敢随意出手,这是道双重保险,让我可以大胆的利用黑豆。 她不是叛徒最好,如果是叛徒,还是个愿意冒险杀我的叛徒,她会在我决定她的生死之前,先被“活宝贝儿”杀死。 对于黑豆我是有恃无恐。 “这就是我看到的预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需要你来帮我一起参悟。” 我在被窝里把几次预兆的全部内容都对黑豆说了出来。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也许黑豆的理解,能成为我参透预兆的契机。 黑豆对于第一次预兆的认识与我差不多,她也认为黑气与红气的对峙狠明显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对抗。 而第二次出现的红气列车,就有两个细节值得推敲。 首先一辆行驶不停的列车出现,应该是预兆着我之后定下的“病毒列车”计划会成功。 然后被缚在火车头上,可能是预兆着这个计划的失控,是我被“病毒列车”拖着走,而不是我在掌控这趟列车,对照现实发生的事,正是“病毒列车”计划被猎人们顺水推舟完成了,我针对“病毒列车”计划有自己的构想,猎人们的喧宾夺主也意味着他们也有想法,这个计划本身只是塑造了一个兔子与猎人对战的战场,也就相当于兔子和猎人都被携裹进这个计划之中。 我很认可黑豆的认知,但她说的这些也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只有这些吗?”我问黑豆。 黑豆反问道:“卜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我说:“提前知道结果以作应对,期待改变未来得到好的结果。”元宝小说 “如果未来是可以改变的,那么就说明预兆的结果不是百分之百准确。”黑豆犹豫着说:“用事前推演的方式来理解你的预兆,不要过多关注结果,主要注意细节。” 我略微思虑说道:“那么第一个预兆其实是推演前局势,黑红二气对峙,我最终被红气煎熬,说明敌强我弱,我会受到损伤,第二个预兆里失控的火车不是黑气构成,也不是红气和黑气一起构成,而是是由红气构成,说明‘病毒列车’计划已经不属于我,也并没有完全形成势均力敌的局面,我的计划被猎人利用,失控仅仅只是对我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