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临终关怀大师》 第1章 家人找来 “大黄过得很好。”路离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安稳的力量，“它被狗贩子开车带走了，但是运气比较好，刚好遇到打击非法贩卖狗的狗贩子，大黄被救了。” “只是那里太远了，受伤的大黄被救好后就送去了领养中心。它找不到回家的路，后来遇到了一个新的好主人。” “它过的很好。”路离握着老人一直坚持伸开的手，“你看，它在干净的屋子里住着，吃着好的狗粮，身边还有猫猫狗狗同伴。它过得很好，只是偶尔喜欢发呆，它还记得你。” “你看，它来送你了。” “汪汪汪汪汪…” 老人的手松开垂落，一直睁着看向远方的的眼睛闭上，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离开人士。 “谢谢，谢谢。”老人的家人感激的看向路离，直接就给对方塞了一个大红包，路离也没客气，“节哀。” “没事，妈她是寿终正寝，喜丧，她最后走的很安详。” “那个，大黄？” “嘘。”路离眨眼，“它跟你们的缘分从丢的那一刻就断了。更何况，一般的狗，也很难活超过20年。” 那一家人没有再多问下去，路离收了红包就离开，婉拒了他们吃席的邀请。 其实，路离也不知道大黄到底怎么样了，她只是给老人编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真实故事，善良的老人信了，放下了，安详的离开了。 一个无伤大雅对大家都很好的可能存在的，属于大黄的某个已经发生过的真实的谎言。而且，谁敢说其实大黄的经历其实不是这样的呢？ 这个钱，路离收的心安理得，当然，她做这种事免不了要把所得的至少一半捐出去，给自己留个功德。 “安安。”又听到了，快乐拆红包数钱的路离顿了顿，她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风的声音告诉她，她这一次可能需要远行。 “她就住在这种地方！她好不容易读书考出去，不好好找份工作结果回到这小地方，当什么，当什么…我都说不出口！” “妈，妈，冷静点。”路静萱安抚的拍了拍妈妈的胳膊，全家妈妈和弟弟是最后知道自己不是路家亲生女儿的。路静萱很庆幸，爸爸和爷爷在知道真相后未曾变过的爱，更加庆幸结果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作怪，一切都是意外和偶然，让她不必两面不是人。 “对不起。”路静萱看着这荒凉贫穷的地方，免不了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在这里长大，又有些愧疚，再怎么说，毕竟是自己代替了别人的人生。 “你说对不起做什么？”路母拉着路静萱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回来了一切也不会变，静萱，你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当年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好，你小时候也是跟着我们吃苦，一步步变好的。” “嗯。”路静萱眉眼弯弯，“我会对姐姐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路母是吃过苦的，她自己农村出身，也不会嫌弃对方在农村长大，穷酸什么的，就是受不了对方明明成绩好，好不容易考出去，毕业后不留在城市里找个好工作，回老家干什么，干什么神婆！ 听说还颇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识，干的很好，十里八乡做白事都愿意都愿意请她看看，这什么，这什么… 路母以前吃过封建迷信的苦，其他都好说，就见不得这个！ 路静萱也觉得她这个未曾蒙面的姐姐有点过分特立独行，但是好帅！ 当然，这话路静萱不敢说。 他们一家子在上层人家看来就是运气好的暴发户，靠的拆迁起家，有钱但是没地位。路母受不了那些“贵妇”的阴阳怪气，她自己是改不了了，但是要求孩子们得跟上城里有钱人家水平，不能让孩子被人看不起。 家里松快后，路母在其他方面消费还有些脱离不了以前的习惯，在孩子教育方面却是十分大方，一点不带节省的，别人要有的她的孩子也要有！ 家里没人，母女俩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过路老人，上前打听，“这家的人，路离去哪了。” 老人看她们的打扮和一口标准普通话，也操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回到，“你说小先生哇，她到旁边那个村去了啰，那里有个老太太快没了，憋着最后一口气不瞪眼睛，找她过去看看。” “你们也是来找她看白事的吧？她可准了啰，没什么别个事情，她看完就会回来的啦，你们等一下子，她早上就过去了，应该要回来咯。” 老人说完之后也不离开，居然也跟着等了起来，这像是开启了一个什么奇妙的机关，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三四个老人过来，来了也不走，蹲一起唠嗑。 有时候说那家的白事，有时候说路离的时候，有时候话题又转移到她们身上来。 问：从哪里来啊？叫啥名字啊？过来做什么子啊？旁边是女儿吗？多大了啊？结婚了吗？ 根本招架不住！ 路母虽然农村出身，但很久以前就去了城里打工，后来也不怎么回村，招架不住。现在的村民对陌生人也这么“热情”的吗？旁边的司机更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还是路离的到来解救了母女。 路离见两人的不自在，体贴的让村民离开，“她们是我的客人，没关系的。”然后请三人入屋。 路离经常到处跑，家里一个人不怎么开火，东西也有些乱，唯一好的是还算干净。 路离是一个不亏待自己的人，客厅里就是诺大的沙发，一人给倒了一杯水，茶几上放点水果和小零食，路离就抱着小熊娃娃瘫在沙发上了。 路离是个话不多还有些宅的年轻人，工作之外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躺平吃东西看电视玩游戏，反正没人管她，十分脱离现实生活自娱自乐。 路母是个勤快人，家里不管穷还是富裕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看不惯路离东扔一点西扔一点的邋遢样子，恨不得撸起袖子就收拾完。 但她到底忍住了，路母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亲生女儿，还是没有太多实在感，也做不出电视上那种冲上前去抱头痛哭那种事。 说到底，在这之前她毕竟没有体会过“女儿”缺失的感觉，一刻都没有，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作为妈妈的感受都由另外一个孩子全部接纳。 面对亲生孩子，竟只剩下了尴尬和愧疚，而亲女儿对她全然陌生和客气。 还是路静萱打破僵局，她在知道不是亲生的之后就开始在心里模拟这一天的到来，此刻表现得比妈妈好太多。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被抱错的，你才是妈妈的孩子，我…” “我是被领养的。”路离挑眉多看了路母一眼，难怪觉得有点眼熟，原来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我知道。”路静萱没想到对方明明才知道这件事，却比自己还要平静，“这件事解释起来跟复杂，我们可以在路上慢慢讲。” “爷爷快不行了，我们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你，也是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别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路静萱生怕路离心里有怨不愿意走，“本来应该一家人一起来接你的，也是因为爷爷的事情，爸爸和弟弟走不开，只能我和妈妈过来。” “姐姐。”路静萱见路离始终没有表示，声音带上了祈求，“去见一见爷爷，好不好？” “安安？” “什么？”路母和路静萱都是一脸震惊。 “我听到有人在叫。”路离客气的对两人道，“我一时半会儿还不大习惯，我收拾点东西，你们在路上慢慢跟我讲。” 竟是直接同意了。 母女俩反而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一副都好说我理解的客气态度，反而让这份认亲变得更加尴尬而疏远，让人泄气。 路离并非没有感觉，也只能说声抱歉，她就这么个性子，哭天喊地泪流满面，激动热切，都做不来。 她也不好出声安慰，感觉会让这两人更加不知所措。 路离想了想，只能跟看起来更平静一些的路静萱说话，“我奶奶跟你也没血缘关系，养父母没映像。” 路静萱不知道她说这个什么意思，只能尴尬着道，“我们先找到的我父母的消息，可他们很早就没了，断了线索，这才又废了很多时间才找到的你。” 听起来路静萱对亲生父母也没什么感情，完全不像说到爷爷时候的激动难过，路离也两个字点评，“节哀。” 路静萱这时候反而有点体会了路离的态度，她对他们这些冒出来的亲人，估计跟她对吗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母的坟墓一样，实在是难说有什么真情实感，路静萱对亲生父母那边的亲戚也是不想理会。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路静萱不想因为自己让养父母这边吃亏。 别的人不晓得。她们这种情况，天降血缘，真的没办法突然就升起什么强烈的感情。 路静萱的忐忑在见到养父母的亲生女儿这一刻，反而落了地。 “别担心。”路静萱拉着路离的手，“家里人都很好相处的。” 路离不习惯这么亲近，想扯开手，得，没扯开！ 第2章 真假千金 路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对自己格外亲近的“妹妹”，不明白她哪里生来的这副热心肠。 她不怕对付有恶意的人，可怕的是风带来的声音告诉路离，这个“妹妹”对自己带着满满的愧疚和喜爱。 愧疚能够理解，喜爱从哪里来？路离满脸的问号，大眼睛里面透露的迷茫瞬间激起了路静萱曾经无处安放的兄弟姐妹情。 主要是路静则这个弟弟太过叛逆，一路奔向纨绔子弟发展不回头，还铮铮有词：“现在有钱人家都不在乎纨绔子弟，就怕想要证明自己创业的有为青年。我这叫人有自知之明，从源头上斩断咱家的基业在我手上断绝的可能性！” 只要弟弟在家，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对方过分友好的态度，自己的愧疚和路离本身偏乖巧的长相，完美的给路静萱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她直接直接抱住对方，“你怎么能这么好！” 路离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不知道怎么做出合适的反应才好。 路静萱想到自己看到的路离过去的资料，更加心疼了。 被抱错后，两个孩子跟随对方的父母走向截然相反的命运，路静萱获得了深爱自己的父母，日子越过越好。路离本来也该拥有一堆虽然贫穷但爱着她的父母，但可惜父亲工地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没了，赔偿款折腾了好久却没到母女俩身上，反倒被婆家人抢了，女人抑郁而终，临走前跑了很远把路离放在了警察局门口，在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也没人来报案的情况下，路离被送进了福利院。 两岁，路离被领养，可是没多久领养家庭有了自己的小孩，路离在被他们忽视的过程中被人偷走。 5岁，一路颠沛流离的路离被后沟村有名的神婆捡到，给当了自己的徒弟，村子里的人帮忙给上了户口。 路离，是老神婆给取得名字。“在路边捡到的，一路颠沛流离，就叫路离吧。” 老婶婆和小神棍第一次见面，老婶婆伸手，小神棍凶狠的咬了上去。 “安安，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小名。”路静萱越想越为自己当初不成熟的想法感到愧疚，安安本来才是这个女孩的名字，一路颠沛流离的本来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怎么能这么自私，曾经居然害怕他们找到亲生孩子之后家里不再有自己的位置，害怕会失去家人。 “平平安安，你本来不用受那么多苦，对不起！” 路母在副驾驶上听着有些难过，她后知后觉，这个陌生的孩子，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怀孕的时候她吃了很多苦，身体不好，生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孩子的小名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起好了。 安安。 不管男女，都用这个名字，不求其他，只求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长大。 后来安安确实如期待一般平平安安长大，不止平平安安还很优秀。 路母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一切是不是假的？让她怎么能接受，其实最开始那个安安，并没有能够平安顺遂的长大！ 所以她更恨，路离好不容易逃离这个偏远的贫穷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回来继承那个老神婆的职业！ 明明所有人都说，老神婆对她并不好，而且很早的时候就没了，丢下她一个人生活。 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医生都很难用科学道理解释这种奇迹，周围守着的亲朋好友不少人用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路离，猜测这位到底是谁，路阳桦也没有解释，让路离进入了病房。 路离从还没有记事起就开始经历生死别离，跟着老神婆后更是见惯悲欢离合，在听到风声的那刻，她就知道，她注定会走向与老神婆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道路。 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在路离靠近的时候他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她。 风告诉了路离他想说的话，对不起。 “没关系。”路离大方的原谅了老人，“我过得很好，不用抱歉。” 人长大后，很难记得清楚5岁前的记忆，5岁以后路离总是幸福居多的。 老神婆是个严肃古板的老太太，看着很凶，但她再凶，也对付不了一个听不懂人话，见人就咬的熊孩子。 老实说，那时候的路离已经模糊了被抛弃的记忆，但被抛弃的感受和辗转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还是刻在了灵魂深处，那一阵子的路离真的超级难搞。 首先，光吃东西这件事情，老神婆整整用了一年才把她纠正过来。 那时候的路离廋得跟竹竿似的，力气确大，对食物有遏制不住的执着，有多少她吃多少，填鸭子似的也不怕撑死自己。 村里有些调皮的小孩儿，就用食物逗她，还想要联合起来给这个外来的小孩子一个下马威。 结果… 不但被揍了，吃的被抢了，还被威胁每天从自己吃的中扣一部分下来带给她，标准的大姐大。 路离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其他小孩喊着饿饿，家里给的食物越来越多也不见长高长胖，这事情终于被散养孩子们的家长抓了个现行。 老神婆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倒是没动手。压着路离一家一家道歉，给她手上绑了大红布，一头拴在自己腰带上，去哪都带着她。 路离就是那石猴，老神婆就是那如来佛祖，到底没有翻过五指山。老神婆言传身教，一点点把路离的坏习惯硬生生的纠正了过来。 “我过得很好。”5岁之后路离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老神婆远近闻名，去哪都有一口饭吃，路离常常跟着吃席，大鱼大肉都有。老神婆是个享受人，屋子虽然在乡下，但地方很大，该有的都有，路离该读书读书，想学啥学啥，成绩好不好，老神婆都不管。 唯一有一点，要是路离敢学坏，走上不归路，老神婆手上的拐杖可不是用来看的！ 自由散漫，潇洒肆意，贯穿了路离整个少年时代。 老神婆的存在抚平了路离心中所有的伤痛，也影响了路离整个为人处世。很久以前，路离就想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亲生父母丢弃的她，她都不会感到难过，不会特意去寻找对方，也不会特意避着对方。 能不能遇见，全看缘分。 所以，她也不会怨恨，老爷子在知道真相之后选择隐瞒，害怕这件事影响家人的感情，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的生活，不想伤害到任何人，所以选择了抛弃已经丢失的孩子。 可这件事，扎在心底越久，越成了老人心中的一根刺。 老伴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带一点儿遗憾离开的，路静萱路静则在充满欢乐和爱的氛围中长大，最大的痛苦来自于妈妈的望儿成龙望女成凤，但也不会逼得太紧，总有爸爸和老爷子插科打诨。不然也不至于路静则长成这么个浑样子也过的好好的。 可是，他的亲生孙女呢？ 老爷子憋得伤了，这才跟路爸爸说了，然后开始找人，一直对家里人十分关注的路静萱也知道了，她虽然心里难过，但也表示了支持。 三人都默契的没让妈妈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能不能找到，是死是活，变成了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何必多一个人跟着难过？ 而且他们除了登电视，能找的都找了，他们舍得花钱，找了很多专业的人，把当时涉及到抱错事件的人能找到的都找到了，还间接为很多同样丢失孩子的父母找到了线索。 他们干脆还成立了走失儿童互助委员会，一边帮助他们寻人，一边鼓励他们珍惜现在的亲人勇敢的走向新生，不要等到有一天孩子回来，面对的是支离破碎的家庭，要承受再一次的失去，和背负就是因为他的离开造成这一切悲剧的重担。 “你很好，家里人都很好。”路离并不能做到马上亲如一家，但是她挺开心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家人也是很好的人，也没有因为自己遭受太多的苦难，他们过得很好，她也过得很好。 多年后再相遇，应该是喜事。 路离握着老爷子的手，“我过得很好，我回家了。” “好，好…” 混浊的泪水从老爷子眼角流了下来，他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 连续病危通知，始终憋着一口气，医生都惊叹奇迹的老爷子最终还是死了，伤心归伤心，这么多天大家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身后事井井有条，披麻戴孝一直跟着路家一家的路离就显得格外显眼。 路阳桦大方的说了路离的身份，“她才是我们家的亲生女儿，老爷子临死前一直等的就是她。” 很快，更多同情的眼光落在了路静萱身上，甚至很快就有八卦的路人甲在路静萱耳边叫嚣。 “啧，真假千金哇！看他们这么重视找回来的那位，那路大小姐身份得多尴尬。” “小道消息，真千金还是在乡下长大的，小神棍哈哈哈哈哈哈。说起来，他家本来也就是暴发户，要不是运气好…啧，现在好玩了。真千金和真少爷都是草包，唯一厉害的假千金不是自家的孩子，啧啧啧。” 第3章 路离的去留 “现在葬礼就是这样。”跟路离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孩站在路离身边，明明心里难过，却故作成熟，硬凹出了一股子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架势。 “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为爷爷感觉难过的，他们假装都懒得假装，该吃吃该喝喝该八卦八卦，转头说不定还计较着这次送了多少礼，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 “我敢说，这里期待看你们热闹的人比真心参加葬礼的人多。” 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静萱揪住了耳朵，“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不用理他。”路静萱有些尴尬，“他就这样，其实本身心地不坏，就是嘴巴不把门，老得罪人。” “呵！”路静则满脸悲愤，“他们那是听不得真话，大人就是这种虚伪的生物！” “爷爷的葬礼，你想怎么样？”路静萱也不跟他争，一句话打消了路静则所有的叛逆念头。 路离倒是接受度良好。 她小时候跟着老神婆参加葬礼，各种情况都见过，看得最多的不是悲痛欲绝，当然，也不至于是欢欣鼓舞。 普通人家在那一阵子感受最深的，永远是疲惫，尤其在还是土葬的乡下人家。 要请先生，看日子，要走流程，要看地，要看时间，多少人，多少钱，那几个轮流守灵点长明灯，还得为过来帮忙干活陪着守夜端茶倒水保证烟酒供应。 要是天冷，还得考虑炉火的问题，要是有人打牌，还得准备好他们需要的牌。忙得陀螺似的转，最多的感觉，就是疲惫。 尤其家里穷一点的人家，花钱买丧葬用品都得小心计较着来，货比三家，讲价，买便宜货都不是什么罕见事。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大体上必须有的有了，有个体面就成。 伤心什么的可能在死亡前就用完了，这个时候只想着把整个葬礼在能力范围之内弄的妥帖一点儿，下葬之后宾客尽散也不得休息，自家人要打理余下的杯盘狼藉，计算花销和人情。 全部处理完毕之后，家里也要开始正常生活，该工作工作，该上学上学，除了最开始少了一个人，桌上摆了一道没人使用的碗筷之外，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们在城里，仪式更快了一些，不需要用人情唤许多人来帮忙，花钱就行。宾客们也不用做许多事，人到礼到，人不到礼到都行，快得很，人就化为骨灰盒子葬在早就准备买好的墓地，周围热热闹闹规规整整的，不管认识不认识，死后都是邻居。 这还是条件还不错的，生前有房，死后有坑。 葬礼结束后，家种低迷了几天，很快又恢复忙碌的生活，这时候路离的存在就有些尴尬了。大家都还没想好怎么相处最好。 夫妻两并不打算隐藏路离的身份，但是老爷子才死，也没想大张旗鼓再办一场酒会特意宣告路离的身份，两姐妹同一天出生，生日也是同一天，干脆办一场生日会。 路离没有拒绝，但是委婉的提出想要搬出去住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忙碌的路爸爸特意抽出一天时间，一家人整整齐齐打算聊一聊。 这大张旗鼓的架势让路离有些不自在。 路妈妈第一个开口，“是不是妈妈管你让你烦了？妈妈是为你好，妈妈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多认识一些同龄的朋友。” 路静则也在旁边道，“我睡懒觉我妈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把我打起来，这样不准那样不让的，我也没说啥。老妈就这性格，她对你比对我好多了，姐，你就学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路静则，你皮痒了是吧！” “救命啊，就是因为老妈你总是专断独行，姐姐才想跑出去的！你要温柔，要贤淑，要做现代社会和家里小孩子打成一片的新时代好妈妈好婆婆！” 路静萱也特别担心，家里事情结束后她就上学去了，她跟路离同年，大学已经毕业，不过她选择了继续读研究生，一般住学校里比较方便，当然导师没什么事课题也不紧张的时候她也经常回家。 但她身份更尴尬，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合适，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路离有些无奈，“我接了个活。” 一家人表情都有些僵硬，啊，这。 “我的工作，有时候有些不大方便，一个人住会好一些。” “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工作那？”路母有些崩溃，“妈不是嫌弃，就是，你一个女孩做这个，其他人怎么看你啊？到时候谈朋友，你怎么说，那家人家怎么说，妈就是希望，你好不容易考了个大学出来，找一个正经工作上下班不好么？” “这是歧视，职业歧视！”其他人还没说啥，路静则跳出来了，“这年头都有学校开玄学课了。那这个开工的，做生意的，拍电影的，谁不拜拜。” “妈，你自己都求神拜佛呢。这么多名山大川，哪一座山上没个庙，大家考试的时候还在心里拜考试神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姐有骗人吗？有骗钱吗？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没有！”路静则显然之前嘴上不说，背地里没少偷偷关注路离的生平，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姐姐想干啥干啥，她都不在意，我们逼她明明就是为了我们自己。” “这事不消干！” “怎么就是为了自己了！”路母面对路离的时候总有种小心翼翼有力无处使的无奈感，对待小儿子那就毫不客气了，恨不得直接上鸡毛掸子，“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那是为了我吗？！那是为了你姐！” “我姐不喜欢，说什么为了我姐，你这就是法西斯霸权主义！” “我喜欢这份工作。”路离也坚持，“我希望你们能接受。” “不能接受我只能离开，不过我会经常来看看你们，如果你们不排斥的话。” 换作是路静则说这话，别说路静则，就是路静萱说这话，夫妻两指定要做点什么，路离这么说，全家就哑火了。 “怎么，怎么就这么犟呢？”路母颓然不知所措。 路离也只能抱歉，“本来爷爷才走，我不应该…但是，这个活我不好推脱。” “要是，你们实在接受不了的话，就当作…”后面的话，路离看着一家人的表情没有说下去，她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却始终不肯松口，跟老神婆的时候从来不会担心这种事，可这一家人是她的亲人，也是真的担心她，为了她好，路离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为难。 路静萱有些看不下去了。“爸，妈，有些事本来我不合适开口。” “但是，路离她已经很大度的理解我们原谅我们体贴每一个人，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害怕一点闲言碎语，因为害怕别人的看法逼姐姐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到底什么是为她好？姐姐已经成年了，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在我们出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的决定，而且做得很好。” “为什么我们的出现，不能直接成为她的后盾，反而要扭转她的一切？” 很多话，路静萱从路离回来之后就一直想着，憋着了，今天终于说出口。 “行。” “路阳桦！”路母尖吼。 “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啦安啦。”路爸爸一般不会插手路妈妈对儿女的教育，但在关键时刻也从未掉链子，每次路妈妈走极端的时候，都是路爸爸出面做决定。一般这时候路妈妈也是无法反驳的，就像这次。 “孩子大了，少操点心。”路爸爸安抚了路妈妈，转头就交给路离一把钥匙，“路静萱路静则都有，这是你的。” “离家不远，位置也好去哪都方便，不想回家就住那。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跟老人家住一起，老爸明白。” 路离到底没有拒绝好意，说实话，这个城市的房子，她也买不起。她认了亲，总不好还一直住在那个小村子，两边都要跑才好。 事成定居，路妈妈孤立无援，也没有再犟，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有什么事，就非得这两天就要过去。” 老神婆离世之后，路离已经好几年没有体会到有人询问她去做什么，有人关心有人等的日子，想了想解释道：“不知道，我这几天没有主动接活，是风的声音告诉我的，有人再向我求救。” “之前，我也听到了爷爷叫我安安。”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得去看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如果来得及，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 “这…” 路妈妈和路静萱都想起来，接人回家那日，路离突然叫的一声，“安安。” “这么牛！”路静则眼睛刷的就亮了，“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上学去什么去！”路爸爸一口回绝，“你能干嘛？待你拖后腿？” “我最近不怎么忙，我跟着走一趟？”路静萱道。 “不行！你们两个女孩子！”路妈妈也不纠结信不信了，只想着，救命，那岂不是有危险？ “我们报警吧！” 第4章 钓鱼执法 有困难找警察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建议，路离面上却露出些许茫然，“报警？”似乎很不理解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路妈妈看到心里更加不好受了，“本来就应该这么做，警察的工作就是保护普通人的安全，有什么事情告诉他们配合他们就好了，我们不用自己亲自去的，还是你一个女孩子…” “可是，我要怎么说呢？” “什么？” “我要怎么告诉对方才能够让对方相信呢？”路离是真心疑惑，也不是什么时候她都想管那些麻烦事，问题是她应该怎么说呢？ “额…”所有人都懵了。 打电话跟警局的人说听到了风中传来喊救命的声音？怎么听到的？喊救命的人姓甚名谁？发生了什么事？所在的位置在哪？一问三不知怎么搞？说不定会建议左转120检查一下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当代人精神问题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不需要讳疾忌医。 路静则好奇得要死，好不容易其他人都在怀疑人生没来得及说什么，赶紧开口，“那你一般听到声音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到处走吗？” “那不是太碰运气了吗？多久才能找到位置找到人？找到人要怎么办？你不认识她她不认识你，你要怎么让别人相信你？” “还有要是那种求救的，你不怕对方恩将仇报么？现在可多碰瓷的了，好多人路上看到摔倒的老爷爷老奶奶都不敢扶，你这样上赶着让碰瓷的不怕吃亏，吃力不讨好吗？而且要是人家是在家里，在医院或者是在什么地方，你怎么进去的啊？”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路静萱虽然也好奇，但看弟弟这么一股脑的输出嘴巴不带停的也有些无语，“你一下子问那么多让人怎么回答？” 路离一副从来没有被拦在门外不让见当事人的情况，“就直接进去见当事人，然后倾听她的要求。” “就…都不认识你，也让你见啊？” “为什么不让？”路离满脸写着问号，“是他们求到我这边让我帮忙解决问题的，为什么不让。” 这话听起来的意思好像是她都倾听求救屈尊降贵前去帮忙了，还有人拦着不让帮忙是不知好歹么！路静萱好像理解，又好像更加搞不清楚状况了，只能说大受震撼！ “要是距离远呢，你怎么去？” 路离突然看向路妈妈，“一般情况下会遇到相关的人和事，如果没有的话，就自己坐车啊。现在只要有手机有身份证有钱，搭车很方便的，去哪拿手机订个票就好了。” 听着很理所当然又不是很靠谱啊。 “不行！”路爸爸心里想着要是去新疆西藏云南什么的边缘地方，要去那种很偏远很山的村子，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奶奶去世后，我都是一个人的。”路离摆事实讲道理，“我不怕。”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失踪人口吗？” “知道。”路离点头，“我自己都是被捡到的。不过没关系啊，我现在很厉害的不怕他们。” 路离一副你们只管说，我一条一条反驳，反正不会改变的态度，弄得路爸爸路妈妈都没有办法。 “没什么问题了吧？”路离见其他人都没有再说话，认真询问，“没问题我要开始去工作了哦？” “工作，工作什么！算了…”路爸爸颓然，“我最后的要求，你不能一个人行动，我让人跟着你。” 路离有些嫌弃。 “你这是什么表情？” 路离立马收敛表情，“没有呢？那，要找个听话的人才好，要听我的话，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副生怕被拖后腿的模样。 路爸爸无语，“不会拖你后腿，人家是退伍军人。” “哦。”路离没有太大的反应，“要听话。” “行！”路爸爸无法，“我跟他说好，一切以你的吩咐为原则，前提是保护你的安全。” 路爸爸说着直接打电话把人叫了过来。简单的说了一下要求，“你主要的工作就是跟着路离，保护她的安全。” 路离看对方长得人高马大十分可靠模样，看着年纪也不很大，路离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可以。”慎元白也没有任何意见，“我会保护好她，放心。” 路妈妈显然也是知道慎元白的本事的，看到他心底也放心不少，“就拜托你了。” 达成一致后，路离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就要出门，“放心，顺利的话会在生日之前回来。” 离两姐妹生日还有近一个月，路妈妈又不放心了，“为什么要这么久？我以为只要几天就好了！” “距离有一点远。” “能有多远？只要在国内，现在动车飞机都很快的啊！” “呜。”路离有些沉默的看着路妈妈。 “别告诉我，是那种没有机场，没有高铁站，没有地铁，公共汽车不多，路还不好走的地方！” “还不知道具体位置，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路离实话实说，满脸真诚，“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不会有事，只是可能耽误一些时间。” “以前我一个人都没问题的，放心。” 路爸爸路妈妈满脸无奈，一点都放心不下啊！ 准备看笑话的人还没等到真假千金的对决，就发现真千金不知道跑哪去了，甚至跟路静萱相熟的人都忍不住问，“你那个姐姐呢？” “我都说了，说了很多次，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家里人也很好，大家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哦~”朋友还是有点不信，听说那个真千金以前过得很不好，以己推人，感觉多少会怨恨抢了自己生活的“妹妹”。 “你们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了，不然我们朋友没得做。” “至于么？” “至于。”路静萱十分认真的点头，“我是认真的，我管不了所有人，但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不要从你们嘴里听到任何诋毁的话语。她是姐姐，是爸妈好不容易找回的珍宝，也是我们全家的珍宝。”路静萱认真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回家应该得到的是家人的喜欢和接纳，不是否定她的过去。” “她这次离开，是去做自己的工作。” 什么工作？去搞封建迷信么？他们一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真千金之前所谓的工作是啥，不就是农村里那种搞迷信骗人的么？ 这都已经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里了，怎么还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工作？ 真喜欢，不如去进修考个道士尼姑啥的还勉强看一看，搞这种不是丢家里人脸么。 “她想做什么做什么。”路静萱强调，“你们不喜欢也给我放心里。” “行叭。”几人和路静萱是真心交朋友的，也是担心路离的存在让路静萱吃亏，现在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还要保护那个姐姐，她们有什么好说的何必做那个坏人。 至于路静则的弟弟就更加直接了，谁胡说八道她直接上拳头揍。 “你们懂个屁，我姐那是有真本事的，知道什么叫做高手在民间吗？”路静则掐腰鄙视的看着被自己揍的家伙，“你个小胖子，谁还不知道你爸做了亏心事求神拜佛的，最后啥都不是，还信了骗人的大师又被骗了好大一笔钱，搞得一家人天天吵架，差点上法治在线，成为警醒普通人不要轻易相信骗子的代言人。” “啧啧啧啧啧……” “这叫什么？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正的大佬在身边不知道，在嘲笑，花大价钱去找骗子，活该你全家被骗哇。” 路离不知道自家那两姐弟在pua试图诋毁自己的人，他们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 天黑了，人生地不熟，孤男寡女，荒山野岭，没有住的地方，debuff叠满了。 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下了高铁准备转汽车之前，慎元白看了目的地就说要先找个住的地方，第二天再走，被路离拒绝了。 路离下了车之后才想好下一站，根本买不到公共汽车票，直接坐的是那种在车站叫人的黑车，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他们比较倒霉，半路被司机给扔下了，也是路离阻止慎元白找司机的茬，任由对方离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慎元白完全看不懂路离在想什么，觉得这个年轻妹子脑阔是有点问题。 幸好是夏天的夜，不冷，只是有点凉快，周围乌漆嘛黑的，慎元白难以想象要是她一个人过来，怎么敢？ “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这种地方，谁会来？”慎元白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到了车辆的声音，灯光由远及近，真的有人过来了，还在他们面前停了车。 “不要挣扎。”路离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很快，车上下来一个比较和善的大妈，大妈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你们，要帮忙吗？” “要。”路离回道，都不用大妈多说什么，“我们被半路拉下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路离适当的露出些许害怕的神情，靠近慎元白寻求安全感，“可以载我们一程吗？” “当然可以。”大妈十分热情，让年轻人帮忙把行李搬车上，“你们找的黑脑阔吧，哎，这边的风气都是被他们这些混蛋败坏的！” 第5章 吓唬坏蛋 “没关系。”路离成功上车之后也不演戏了，她其实不是特别擅长假装害怕啥的，久了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所以一般达到自己的目的后都会很快做回自己。“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由路离这么平静的说出来，总感觉有点诡异，像是诅咒，大妈打个哈哈，“可不就是这样，人在做天在看…”面对路离的视线，大妈有点说不下去了，心里嘀咕这女孩有点邪乎。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们打算去哪？” “清水村。” “什么？”大妈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心里嘀咕前面那个司机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告诉他们的是这两人没啥具体的目的地，让他给介绍个不那么出名但景色不错的好地方。 这年头总有这么些胆大的小年轻，总觉得自己格外幸运不会出事，好地方不去，就喜欢到处跑去一些犄角格拉感受大自然显得与众不同。 司机特意观察了两人好一会儿，认定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才决定干的这一票。 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人半途给骗下车，开车就跑了，顺利得有些过分。 其实慎元白看着并不好招惹，个头185左右，眉眼锋利，身材劲廋有力，有肌肉，还不是健身房蛋白、粉那种。 这本来不会成为司机的选择对象，可司机就像迷了障一样，而来接的人看着路离的照片就什么都没想了，直接打了订金，就带人过来接人。 直到“清水村”这三个字一出，大妈仿佛如梦初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偏得很呐，你们不怕啊？去这干嘛子啰。” “参加葬礼。” 大妈这下子是真的吓到了，她自己是清水村的人，怎么不知道这两天哪里有死人，没死人哪里来的葬礼！ “妹子，你莫吓大妈，大妈就是清水村的，大家都好好的啊！”清水村就这么大点地，哪家吃席，全村人都会知道，没道理她都不知道外人先知道了！ “现在是还活着。”路离点头，“不过很快有人就要死了，我得提前到才行。刚好你们是清水村的人，顺路啊。” 一点都不顺！ 大妈有点不想带人回去了，这妹子让人慎得慌，还是换个人的好。 “妈。”可惜她儿子见色起意，另两个小伙子也不愿意放弃，“这不是刚好吗，一起回呗，这是缘分啊，咱做好事做到底。” 大妈无奈，又问，“那，清水村要那啥的，是你哪个亲戚哦，说不定我们认得。” “不是亲戚。” 大妈：…这对话太难坚持了，“不是亲戚，那你？” “我的工作是干这个的。这年头竞争激烈，哪里有事就去哪里，到处跑。” 大妈：…笑容无法继续维持，“专门，办白事？” 路离点头又摇头。 “我主要提供临终关怀，所以更早一点到，让死着在死之前感受到温暖和关爱，尽量不留遗憾的离开。” 大妈：虽然有点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好好的漂亮闺女怎么做这么，这么奇怪的工作？ 虽然长得不错，看着也是个经济条件不错的，大妈挑剔的打量对方，但是工作不行，不体面！还孤男寡女的到处跑，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处，又瘦，搞不清能不能生个大胖小子。 “你在看什么？” “没有，没有。”大妈摆手，“到我们村的路不大好走，之前修过，又被搞烂了，现在不大好走。” 随着大妈的话，车辆离开大路拐进旁边的羊肠小道，路面也变得凹凸不平而且时常拐弯。 “唉，就是这样，地方穷，修也修不起来…” “人不行不要怪地不平。” “这妹子，说得什么话！可不兴这么说！”大妈显然不高兴，但不知道为啥，看到这白嫩嫩的年轻妹子还是有些害怕，不敢随便动手，想要知道她跟村里人到底什么关系。 他们这一行也有讲究的，他们能安安稳稳到现在，就是因为大家拧成一股绳，欺骗别人可以，可不兴搞到同村人亲朋好友身上，除非他们自己愿意，主动把人带来，其他人就要多说好话，一起帮忙把人留下。 女人嘛，大部分生了孩子，管一管，也就认命了。 就像她，之前也是不愿意，也不过来了，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儿子能快点娶到个媳妇，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这人生啊，也就圆满了。 他儿子，又高又帅，还聪明，就是运气不大好，家里没条件，不然早给娶到媳妇了。 “你在想什么？” “大胖孙子。”大妈下意识回答，说完之后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找补，“唉，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穷，村里好多好小伙，拖了一年又一年，光长年纪了，一个两个都讨不到媳妇。” 大妈说着就开始难受，“我们那会儿，哪里有这么多要求，有个住的地方，看着对眼了就在一起，有什么过不去的，夫妻俩过日子，就是要一起努力，慢慢就把日子过好。” “现在的女娃，俏得很！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只想着往外跑，也不想想，外面那么多条件好的，她们拿什么比？蹉跎了一年又一年，快30了还不肯结婚，又挣不到几个钱，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年纪大了不好生养要求还高！” “我看就是被城里迷了眼，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高手低的。也不想想。这么耽误下去，以后没个孩子，老了怎么办？” “你看我那儿子，长得不差，又聪明，现在27、8了，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就因为家里穷了点，现在还没找找衣服，我愁啊。” “让相亲，一开口就是问车子房子学历年龄干啥工作的，家里也不是没房没车，虽然比不得大城市的，但也没有车贷房贷啊！压力多小。” “等生个娃，留在屋里也行，两夫妻一起去外面打工也行，我还能帮忙带娃，他们放心挣钱，总能在城里买个房子。” 大妈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话里话外就是自己儿子优秀，现在的女娃不行，不肯吃苦啥都不会干要求还高，不知所谓。说到底就是仗着自己女的就想嫁个富贵人家去城里享福，看不起农村家庭，拜金得很。 完全忽视，其实挺多农村出身家庭不好的年轻人外出打工，都找到了媳妇，两人一起在大城市奋斗，不少都没靠家里人就靠自己，在县城或者价格便宜许多的城市结了婚买了房子。 条件好就买好房，条件差就买个便宜的，二手的也行，再不济一起打工存钱租房，以后回老家发展的也有。或者实在是卷不动，不结婚不生孩子，拿着剩下的存款回老家摆烂的也有。 人的路有很多，纵不能让大家满意，让自己满意，也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强行转嫁到别人身上。 “他为什么不自己先出去？” “什么？” “他有手有脚，学门技术，去外面打工。以他的体格身材素质，当个保安也不难。这世间，男生的选择比女生的多了。” 大妈还没说啥，她儿子不满意了，“当个看大门的看别人眼色我才不愿意！工资才那么点，要赚钱还是要做大生意！” “我就是没头本，要是有头本，我肯定干得好！还有去工厂的更搞笑了，日夜颠倒，一年到头没个休息，一天上班十几个小时，好多还没一万的工资，那些有钱人，老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慎元白从始至终沉默的看着听着车上的一切，不得不说，这女孩，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 这几个人，都忘了自己开始是干嘛的，什么都往外秃噜，做尽了丑恶嘴脸。 “之前修路，居然还要我们各家自己凑点，还要出人头帮忙，什么玩意！国家拨款就被那些尸位素餐的玩意层层剥削，让我们帮忙买单，搞笑！路烂了也没人里说就是没钱！说要帮忙发展，结果租地全t偏向资本家，他们赚那么多，多给我们一毛钱都不愿意！” 好家伙，这地方是有点儿…将穷山恶水出刁民演绎得淋漓尽致，有些地方和地方的人，始终摆脱不了贫穷是有原因。 愚公移山，有能力的就搬山开路，没能力的就搬自己，树挪死人挪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有些穷苦人是真的没办法，但不包括车上这几个。 “我明白了。” “唉，还是妹子懂事理，其他人就说不清，我们要是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干这事…”大妈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露嘴，赶紧堵上自己嘴巴。 过了一会儿才道，“妹子，跟大妈说，你到底找谁呢？村里的人家我们都熟，直接送你过去，到家门口！” 路离点头，“好啊。” 她侧耳听了听风中越来越近的声音，“冯芸芸，我找冯芸芸。” 大妈听到这个名字，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肥鸭子。 “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第6章 天生坏种 大妈这下子再傻也感觉不对了，这看着有点像什么，像电视上说的钓鱼执法？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不过大妈也不怕，之前不是没有人找到过这里来，但是有什么用，也不是干不了啥？最多把闹的严重的抓起来关几天教育教育，过后还是要放出来。 这也没啥。他们总不能把他们整个村的人老老少少全部抓起来关起来不是。 大妈怵的是路离这个人本身，这让她始终不敢直接动手。而且她现在脑袋清醒了一点儿才发现，到现在他们还没搞清这妹子具体什么身份，都快把自己透底完了。 他们干这活，也是有讲究的，有些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只能心疼的放了大鱼，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可儿子事真的喜欢！大妈决定还是赌一把，男女间就那挡子事。毕竟他们订金可是给了的，不过现在情况有变，那司机也别想要后续的钱了！ 你说这小姑娘，长得白嫩嫩的，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看着乖乖巧巧，伶俐又可爱，声音也好听，怎么开口说话就那么吓人呢？ 大妈自从开始干这活，见的人多了，也有了眼力见，算是团伙的核心人物，她不动手，另外三个纯武力工具人也只能压下不满。 大妈的儿子就说了，“那女人…” “乱说什么话！个倒霉孩子，这么大年纪了，同村的长辈怎么能这么叫，那是你冯姨！” “行吧行吧。那姨嫁我们这，孩子都大了，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怂蛋，她老家人都不要她，最亲的就是她儿子。她儿子好好的在村里呢，你把她接出去干嘛？” “娘家亲戚？现在打算认啦？” 大妈也有些好奇，那女人家里条件好像还成，她好好说道说道，既然娘家认了，他们一个村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儿子也算是冯芸芸看着长大的了，知根知底，亲上加亲，多好一件事！ 大妈虽然不走正道，但脑子其实挺好，有一些小聪明，不然也不会干这活，就是在自家儿子身上存在许多宝妈身上的问题，对自家好大儿滤镜太大。 “不是？不是可不兴跟你走！人家丈夫孩子都在这，怎么能很外人走！听大妈的，老话都这么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不能乱挺别人讲，搞那种毁掉别人家庭的事情！” 这一行人，那是摆明了，从根子上就坏透了，没啥好说的。 “等见到冯姨再说。” 车子终于到了村里，大半夜的，村里人家都睡了，也没个路灯，黑漆漆的，周围是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冷的山和树，伴随着虫鸣鸟叫，一般人真扛不住。 “车只能停这啦，开不上去。”大妈和三个年轻人拿出手电筒，“只能走啦，妹子。行李箱不要紧啦，我儿子有把子力气，让他们帮忙，我们走，路不好走，小心点。” 路离拿出手机看了眼。 “唉，山里信号也不大好啰，有时候有，有时候没得，今天太迟啦，大家都睡了。要不要先在大妈家吃点东西睡一晚，明天再去她家。” “大妈家别的没得，一口吃的，一个空房间还是有的。你是冯姨家的亲戚也是我家的亲戚，当自己加就可以。” “我们这里吃的都是自家种的，我们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好吃！现在外面不是都想吃什么土鸡土鸭的，想要地里面种的吗，还搞什么，哦，什么农家乐。” “唉，我们这里就是偏了点，好多农家乐都是骗人的，我们这才是真的，就是太晚啦，就随便搞点，垫垫肚子好睡觉。” 慎元白完美的把自己当根柱子杵那儿，全看路离怎么定。 大妈看这人人高马大的，结果是个完全没主意的样子货，闷打鼓，女人说啥是啥，再看自己的儿子，虽然站一块看着廋了点，黑了点，矮了点，丑…呸呸呸，她儿子挺好的，比小白脸样子货好太多了。 这妹子跟自己儿子不亏，她都不嫌弃这妹子可能跟过其他人了，孤男寡女同行，不检点！ 天虽然黑，但是有手电筒，慎元白眼睛不瞎，注意到了这大妈的神情，有一瞬间也十分无语。 路离仿佛在玩一种很危险的游戏，按照路离爸爸的要求，这时候，不，应该更早的时候就把人带走。但，慎元白该死的居然有些好奇路离打算干啥。 总之，他会保护好对方的！ 慎元白看了一眼大妈，轻飘飘的移开目光，到底没跟这人计较，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破坏路离的计划。 如果有这玩意的话。 “不愿意的话去我家也行啊，我爸妈肯定很欢迎，不会介意被叫醒的！” “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大妈嫌弃的摆手，“哪要这么麻烦！” “都一起吃了，然后回家睡觉，两位客人就住我家了，就这么决定了！” “就是！”大妈的儿子也瞪另外两个光棍，这时候就不讲兄弟情义了，有种要是对方在胡说八道就能直接打起来的架势。 好家伙，这是直接将路离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有大妈在，三人到底没动手，只是压了火气，说话有点酸酸的，“赵姨家不是还有腊肉，腊肠什么的，都是自家柴火熏的，和外面超市买的不一样，香的很！做起来也方便，大晚上不好杀鸡杀鸭，弄点辣味也不错。” 大妈，也就是这一会被称为赵姨的女人，心疼了，“那都还没洗呢？” “这有什么。”另一个年轻人不依不饶，“今天难得有客人，搞一点才像话。烧个火烧个水一下子就洗干净了，快得很！” 赵姨心知这两小子是心里不平衡，自己总要吃点亏才行。 “行，行！”赵姨心想着就当提前庆祝自己找到儿媳了，难得自己儿子这么喜欢。 不过，可不能一直对她太好，免得以后登鼻子上眼，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大妈家还是老式的木房子，地方倒是大，但东西多又杂，一家子都忙，也不怎么打理。 赵大妈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干干净净站在一处如同一对璧人，跟家里各方面格格不入的路离跟慎元白又不舒服了。 “家里，家里有点乱。”赵大妈招呼儿子，“东西放房间，放好了拿凳子擦擦让客人坐，我去楼上拿腊肉。” “我们可以帮忙。”另外两个光棍积极的找凳子擦凳子，路离毫不客气的随意选了一根坐了下来，慎元白坏心肠的坐了另一根。 赵大妈嘴上说着客人随意，不要动手，两人当真就这么坐着休息，赵大妈心里却不舒服了。 看慎元白从不顺眼到更加讨厌，看路离也不爽，她把路离当准儿媳看待，这个准儿媳第一次上门没有任何表示也不帮忙，就坐那大佛似的等吃的，家里人惯坏了！ 等她跟自己儿子成了，她得好好教教对方。 “你到底，怎么想的？”慎元白见其他人都忙去了，这才跟路离选了个安静的角落聊天。 路离没回答慎元白的问题，反而说另一件事，“如果不是我们，那司机今天也是要带一个人过来的。” “他手上有东西，主不主动愿不愿意，都有办法，我只是代替那个原本可能会经历这一切的女孩，跟他们建立联系。” “然后呢？” “然后收集他们的表现，我才好送出礼物。” “你们在聊什么？”赵大妈看这才一会儿，那两人凑到了一起说悄悄话，瞬间有种自己儿子被绿了的愤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礼物。”路离偏头看她，“我们在讨论，应该准备点礼物才合适，可惜现在手上没什么东西。”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离开之前会把礼物准备好。” 赵大妈这才开心了些，“这孩子，还准备什么礼物。”不过心里还是嘀咕，离开之前准备礼物，这里能准备什么礼物，还不如直接给个红包来的实在。现在外面卖的什么农家肉农家腊肠可贵了，好多还是假的，她家纯纯的农家肉反而不能卖。 “那你们聊，你们聊，”赵大妈举着手中的腊肉，“都洗干净了，很快就好。” “那两小子去地里扯菜去了，我这边肉先做着。” 赵大妈回到厨房更心疼咯，好好的肉给那个女孩吃了也就算了，给那个男的吃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尤其为了放到两人，菜里面还要提前下药，要紧着两外人多吃点，他们少吃点，那更加生疼了。 “笑，笑，你就知道傻笑！”赵大妈努力控制声音的大笑，一边眼睛不断往厨房门口看，“这女孩邪乎得很，要不是你硬喜欢，妈也不会干这事。” “你自己努力点，别让老娘们第二天起来还要哭着闹着要告你，你把她给管好了，谁来说话都不好使。” “一家人的事，外人怎么管？他们就管不着！” “还有那傻大个，他们看着不像一对，别下手太狠，把人打出事麻烦，我看他挺听女的话，你管好女人就行！” 第7章 恶有恶报 赵大妈的儿子听了这话脑袋里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念头，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嘿嘿嘿怪笑，本来人长得不算丑，配上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猥琐。 “妈，你放心，还不相信你儿子我？我肯定把她弄的服服帖帖的，让她离不开我。”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要记得，女人不能太宠，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要教，明白吗？还有，别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我儿子，我把好的都给你，给你媳妇可不行。” “我明白的，明白的。”赵大妈的儿子一脸理所当然道，“村子里的媳妇，哪个不是要伺候公婆伺候丈夫的，不伺候那是不孝顺，不懂事，那肯定不行！”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这妹子有点邪门，要不是你真的喜欢，妈也不想干这事。” “能有多邪门，妈，你别担心了。这个吃下去，多邪门最后还不是要任我摆布，等成事了，我有的是办法然后她听话。” “我可不是冯姨家那不争气的丈夫，这么多年了，都搞不定一个女人，丢脸！” “是是是，我儿子最厉害了。” 风把厨房的话都清楚的传递到了路离耳朵里，路黎平静的听着他们的发言，觉得有些手痒，她对慎元白说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些人极为讨厌，正常的渠道不能给他们教训。我当然也不能一个一个的管过去，不过我经常会到处走走，有时候遇见了，说明我们有缘。” “既然有缘，我管一管也没什么。” 慎元白看着对方有些危险的发言，不明觉厉，“你怎么管？” “相信恶有恶报么？” 说实话，慎元白不怎么相信，把希望寄托在恶有恶报，和把希望放在来世，在慎元白看来都是一种对现实无能为力的屈服。 “有时候可以试着相信一下。”路离眨眨眼，“礼物说不定要提前准备了，他们太急，我也不好让他们一直等。” 饭菜很快端上桌，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好吃，赵大妈一边肉疼，一边故作大方，“乡里人家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的，多担待。” 路离轻飘飘的“嗯”了一声，把赵大妈气得够呛。 吃的时候，路离更是毫不客气，她的筷子就没怎么往小菜那边走，专门夹腊肉香肠。 实话说，赵大妈的手艺还行，实打实柴火熏的自己养的猪的腊肉腊肠，味道跟一般超市买的是真不一样。 路离本身就是一个喜欢享受，一般不为难自己的人，喜欢就吃了，盯着吃，一边吃一边享受赵大妈肉疼加怎么还没晕不断转换的神情。 搭配使用效果极佳。 反倒是慎元白吃了一些就没怎么吃了，有些惊奇的看着路离以一种看着十分得体但速度绝对不慢的频率一个人干了大部分肉，很偶尔夹一点点青菜，没吃饭。 碗里的饭装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少了一点点，上面飘了一堆辣子和油，明显没打算再吃，已经停了筷子，从兜里扯了纸巾擦嘴。 “你们在看什么？” “在想什么？” “又在等什么？” 路离边说边站起身来，“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一点事没有？” “快快快！”赵大妈这时候回过神来了，痛心疾首，“你们三个快点上啊，傻了？！快把人抓了！” 不对不对不对！ 赵大妈心跳的飞快，他们不应该招惹她的，在感觉到这个女人邪门的时候，他们不应该还想继续动手的。 路离此刻已经拿起了凳子，“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已经接收到了你们的好心，看在你们这么急切的份上。” “给你们的礼物，我提前送你们了。” 路离动起手来，慎元白就知道这不是个花架子，这怕是个有丰富经验的练家子，一凳子一个，保证把他们砸痛砸晕，但又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看什么？”最后路离甚至有种他们太弱了自己还不够尽兴的想法，“我这是，正当防卫。” 慎元白还能说什么呢？他看了眼地上的人，抬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6！” “要把人绑起来吗？”慎元白对这种村子很有经验，“要是他们明天醒来把事情捅出去。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来拦我们。” “你想带那个冯芸芸出去就麻烦了。” “虽然绑起来我们未必有多少时间，万一有人串门发现了也很麻烦。说不定村子里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看到我们好好的走着，就会来求证。” “那你绑一下。”路离本来想说不需要，后来想想，这几个人指不定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虽然从未真正杀人，经过他们手里的女孩子，经历可能生不如死。 让他们亲身在梦里面体验那些人的生活，百分之百全景特效，真实伤痛，万一他们扛不住表现太过极端也不大好，绑起来免得他们伤害自己。 慎元白居然有点不敢去猜小姑娘脑海里在想什么东西，委婉劝道，“为这种人惹上官司拖累自己不值得。” “怎么会！”路离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慎元白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你有道理你说得对。 “那我先去休息了，晚安。” “等等。”慎元白忍不住叫道，“你刚刚吃了这么多，现在就去睡觉。不大好吧？” “对哦。”路离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的手掌，“要简单洗漱一下才好睡觉。” 路离说着自然而然的转向厨房，炒完菜后赵大妈并没有退掉火，只是换了锅，现在厨房里有热水。 重点是这个么？ 她刚刚把主人都给打晕了，现在在别人家里未免也太过自在了！ 慎元白该死的好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养出这类性子。 还有，她吃了那么多被下了药的食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情况特殊，有一定的抗药性，都不敢这么乱来。 第二天一大早，路离起床，晕倒的四个人早就被吓醒了，满脸憔悴被绑在凳子上，嘴里还给绑了布条。 “喜欢我的礼物吗？” “我知道你们不怕坐牢，手上也没有直接的人命。你们干的活小心翼翼的，被坑害的人也难站出来对付你们。” “不过不要紧。” 路离的声音甚至有些温柔，“以后的每一天，你们都会像昨晚那样。我相信你们不会怕的对不对，你们干的这种事，被你们送走的女人，可能会经历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既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自己在梦里亲身经历也没关系的。时间也挺短，她们是一辈子，你们也是一辈子，眼睛一闭一睁，一辈子就过去了，很快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别吵，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路离道，“早餐，就不用麻烦你们了，今天去冯芸芸那坐坐，她家里总不能连个早餐都不给吃。” 路离大咧咧的背着行李同慎元白从赵大妈家里走出，不出意外，早起的村民偷偷摸摸看他们的表情特别奇怪。 路离就顶着大家偷偷摸摸的疑惑的眼神走进冯芸芸家里。 别默寡言的老人正在准备早饭，对外畏畏缩缩，对内重拳出击的儿子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试图捕捉不大稳定的信号玩手机。 一老一少，家里乱糟糟。 “你们是谁？怎么来我家？”冯芸芸的儿子先注意到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路离身上逡巡。 “我们来找冯芸芸。” “冯芸芸？”作为冯芸芸的儿子，这个年轻邋遢的男人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瞬间警惕，“你们找她做什么！” 在他们说话的关头，已经有村民跑到赵大妈家，发现赵大妈家里的惨状，他们听了赵大妈几人的发言，又风风火火的集中往冯芸芸这走。 想要合力教训这两个外来人，又被对方的手段有点吓到，带着害怕和警惕。没谁敢直接动手，都在看这两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路离神色平静，“有人叫我，我就来了。” “我的职业，你们可以看成是临终关怀师。冯芸芸跟我有缘，我听到她在叫我，我就来了。” “现在，能让我见见我的当事人了吗？” “胡说八道！”冯芸芸的儿子跳脚，“她天天躺床上，没见人，手机也没得，怎么叫你，不要胡说八道！” 其他人听了也瘆得慌，赵大妈他们的经历更是让这些人不敢动手，二十来个村民围着两个外地人，居然是人多势众的这边更加害怕一些。 路离黑黝黝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看着冯芸芸的儿子，“你已经困了你妈妈那么久，她要死了，你跟你爸，还不愿意放过她吗？” “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是谁生你养你，在生病的时候照顾你，试图教育你成为一个正直善良有出息的人。” “你肯定不知道。” “毕竟，是一个还在小时候，就会因为一点糖背叛生养自己的亲妈的人。” “畜牲，都不至于如此。” 第8章 糟心的好大儿 “胡说八道！”男人像被踩到尾巴的老鼠滋哇乱叫，“我没错！她都嫁个我爸了，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跑！”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后来一直被嘲笑，他们骂我爸没本事留不住老婆，骂我是没人要的，她才想跑！” “我为什么不能告状！”男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我可是她儿子，她亲生儿子，她但凡想我有一点好，就不应该跑！” “村里其他人都能留下来，为什么就她不能！大家都是干一样的活，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我爸还不怎么打她，对她够好了！” 路离没想去说服这么一个良心已经被狗吃掉的家伙，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觉得别人不好，别人对不起他。 “你觉得那样的日子很好么？没关系，你余下的人生每一天都会亲身体验，反正你喜欢，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闭嘴！”男人火大，听着对方说让自己过那个女人的日子，瞬间就受不了了，就要车路离。 路离眼疾手快抓住对方试图扬起的胳膊，一扭，能够很清晰的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疼疼疼疼疼…你松手啊！松手！” “对比下来，你爸确实不怎么打你妈。”路离冷眼瞧着一旁年纪大了，干廋沉默的男主人，“他是既得利益者。” “他知道，你的爷爷奶奶做得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他心里知道不对，但是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 “嘴上说着对不起，要他做的事情一件没少干；嘴上说着要对人好，自己爸妈说什么做什么屁都不敢放一个，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帮一帮自己老婆都不愿意。” “看着她被打被骂，看着她生病的时候还要背着孩子干活，自己理所当然的坐着等着，等着对方干完活再来伺候自己。” “在她逃跑的时候，你第一次重重的打了她，那时候是不是还感觉自己特别委屈？你对她这么好，结果她只想跑，让你成为了村子里的笑话？” “然后，你也学着其他人，把人绑在了家里？让她，无路可逃。” 路离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上了愤怒。 这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地方，不少人妥协着妥协着，也磨成了一家人，能出去的出去了，还没出去的剩下的这些，尤其是年轻人，可以说基本上是顽固的毒瘤，无药可救。 “他们的情况你们也听到了。”路离懒得试图骂醒这些人，没有意义，“我来，只是想带走冯芸芸，我们本来可以相安无事。” “你们现在围在这里，是打算跟我们动手吗？” 他们干这种事并非心里毫无畏惧，相反，他们心里有鬼，最重要的是，现在比不得原来。 以前他们村，要是有人来强行要人，警察来了都不好使，呼啦啦一叫百十个人冲出来，谁说话都不顶用。 现在可不大行。 更何况这次来的，是他们最怕的那种，有点邪门的人。 别以为坏人不信神佛不怕报应，就他们这种反而最怕了。不过他们有自己一套理所当然的逻辑，不认为自己做的是不可原谅的错事。 遇到路离这种不讲武德的，他们就担心了，冯芸芸跟他们又没啥关系，被带走就带走呗，总不能因为这么个快病死的人让他们遭殃。 赵大妈急了，“大家别走啊，别走啊！不能让他们离开啊！万一她诅咒了大家怎么办？” “我们要是让她走了，那句话这么说来着，天高皇帝远，万一有什么子毛病，我们找谁啊？” 有村民犹豫了，恨恨的看着赵大妈，都怪这人，没事乱带人回来，这下子好了，大家要怎么处理这两人。 “我可什么都没干！”有人惊呼，下意识后退两部，“不关我事啊！”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要不要这么邪门？他们四个昨天都做噩梦了，我不会吧？”这人说着忍不住检查自己的身体，当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要不把人放走吧，我们又没得罪她！” “可我们都凑过来了，她看到我们的脸了，万一她是看到人就能下咒语怎么办？我们今天让人走了，以后出问题人都找不到。” “那怎么办？” 赵大妈的儿子阴深深的看着路离，“怎么办？”他已经中招了，当然是绝对不希望把人放走，“他们就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拦不住他们！” “把人留下来，逼她解咒，谁有问题都找她！” “我们这么多人，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中招的年轻人也满是怒火，“她根本就是故意来的，我们昨天什么都没干，他们就跟着来，我妈还弄了腊肉腊肠给她吃，她就这么对我们的。” “不能把人放走。” “你们也都被她看着了，你看她说出那么多的事情，她知道很多事情，万一…” “大家都要完蛋！” “不应该吧？”有人小声道，“咱们又没…我们花了钱的。” “我们就是要个老婆，又没怎么着的，她这么有本事干嘛不去对付那些专门干这活的。真算起来，到我们这还是好事呢，除了穷了点哪里都不差，全须全尾的，一家人不也挺好？有没缺胳膊少腿，之前那谁谁谁后来还一家子出去打工呢，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她就是有毛病！” “就是，我听说还有命都保不住的，在我们这多好。” 路离见这些人又围了起来，心里并不是很意外。 “有点麻烦～” 慎元白有些无语，她语气要不是这么轻松他可能还会担心一点。 他也看不惯这些人，然而现实是这种人你真不好管，又不能全部抓起来枪毙了。 甚至这里面还有原本的受害者，受害者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她们，还有她们的孩子，又成为了新一轮的加害者。 “不用这么紧张。”路离见着人多势众的那方反而担忧害怕的，反过来安慰他们，就是没带什么好心，“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怎么做，我暂时不会离开。” “我来，是要见冯芸芸的。” 路离看着冯芸芸“老实巴交”的丈夫，“你也困了她一辈子了，你但凡那一点点良心还有曾经对她那一点点的真爱还没死绝，就让我去见见她。” “爸，爸！”被路离转给慎元白控制住的儿子突然叫道，“别让她去看，不准她去看！” 路离直接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消停点吧。”路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带着浓浓的鄙视和厌弃，“不是我说，生坨叉烧都比生你这么个玩意好。” “你有什么好恨的？”路离是真觉得这家伙脑回路离奇，“你在这个家里万众瞩目，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你，你要什么，家里人都想尽办法给你，你说什么，都有人听。” “你明明可以有机会改善自己妈妈和姐姐的生活，但你没有，你还学会了欺负他们。要我说，冯芸芸做得最大的错事，就是还心疼你，希望能把你也带走，去外面正常的长大，纠正坏习惯，长成一个有责任明事理的人。” “她当初，要是没带你，现在也不会那么苦。” 男人根本听不进去，“所有人都是这么过的，凭什么她不可以？！” “姐姐本来就应该对弟弟好，姐姐本来就应该照顾弟弟，就应该帮忙干活，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凭什么敢不对我好，敢教训我，她被打活该！活该！” 男人仿佛陷入魔障之中，他在家里是个宝贝，爷爷奶奶什么好的都给他，爸爸什么也不会说，妈妈却总是教育他，让他不要这么自私，要对姐姐好，不能欺负姐姐。 凭什么！ 男人无法理解，不愿意听妈妈和姐姐的话，看他们就讨厌，只有爷爷奶奶对他是最好的。 可是妈妈居然想跑，她要带着姐姐跑，怎么可以！ “妈妈，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孩子总归是想要亲近妈妈的，那个女人也信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魔鬼，在逃跑的时候留下线索让家里人找到他们。 他听到隔壁的哥哥说，有些女人总是想要跑的，不过没关系。 可以假装让她们跑，先看到希望，最后把人抓回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跑不了的。不止跑不了，跑这个行为是很不对的，会被打断腿，会被锁起来。 只有听话，才会过上好日子。 他的妈妈逃跑，不但没有成功，被家里人打了，还感受到了儿子的背叛，还有女儿的生死不明。 然后，她果然没有再跑了，却也再也没笑过。 有些孩子，真的是天生来讨债的魔鬼。 男人因为疼痛蜷缩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路离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在求救的可怜女人。 她躺在床上，骨瘦如柴，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那是行将就木垂死之人身上有的味道。 路离坐在了女人床头前，慎元白则拦住了其他人，包括女人的“丈夫”，“她们有话要说，你们就别打扰了。” 第9章 拯救冯芸芸 “我是她老公！”老人显然接受不了对方一副“闲人免进”的态度，“这里是我家！” “哦。”慎元白冷漠道，“我相信，她并不想见你。” “废话不用说，打的过我，我就让你过去，打不过，就闭嘴等。” “你们，很吵。”慎元白挑眉，“我不介意用比较暴力的办法，让你们闭嘴！” 一行人竟然真的被镇住了，安静的等在一旁，慎元白冷笑一声，懒得理他们。 床上的病人情况很不好，她没有生存下去的欲望，又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去死，对外界没什么反应，就这么不尴不尬毫无尊严的活着。 直到路离的一句话，激起了她对外界的反应，“你的女儿还活着。” 女人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张了张嘴，却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急得她不停的转动眼睛，啊啊啊啊啊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更多了。 “不用说，你心里想着，我就能听得到。” “你的女儿，运气很好。”路离跟女人讲述着她不知道的过去，“她当时从山上滚了下去但好在人没事。你被抓回去后，他们只想着弟弟，还有，惩罚你，没人想起来还有姐姐不见了。” “这给了姐姐时间，她醒来后找不到路，又发烧，只能迷迷糊糊的乱走，被好心人给救了送到了医院。” “连续高烧了几天，索性没给烧傻，只是疾病加惊惧之下，过去的记忆给忘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信息也没人来报走失，就给送到了福利院，被人领养了。” “养父母是很好的人，没有自己的孩子，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她在呵护下长大，有了新的亲人，朋友。” “有很好的工作，律师。她很勇敢。虽然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似乎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帮助那些被害的可怜人。” “你要见她吗？” 女人泪水就没停过，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疯狂摇头。 她的女儿，已经获得了新生，只是知道这个消息，她就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她不愿意自己，和这里的人，再去打扰女儿的生活。 更加害怕，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吸血鬼父子，又去毁了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她回来的，你们的缘分没断。” “不用担心，他们伤害不到她，你要是不想她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我不会阻止她到来。” “这是她的工作。” “你知道吗，你的女儿现在长大了，很厉害，很勇敢，她帮助，解救了许多像你这样情况的女人，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我相信，如果她想起来什么，一定也是希望，自己那一天和你一起走出这个牢笼。给她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不相认也没关系，至少，让她带你离开这里。这样，你们都自由了。” 女人听了没有再挣扎，枯廋的手紧紧抓住路离的手，无声的说着谢谢。 她当然是想见一见女儿的，要是不会对对方造成影响的话。 冯芸芸想到现在自己的模样又难过了，她希望见到对方的时候，自己不是这样糟糕的样子。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他们到来的时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有说服你。再忍一忍，很快的，他们很快就来了。” “就算不能相认，让你女儿亲自给你清洗送你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女人还是不大乐意，觉得自己是个倒霉的人，不想女儿接近自己变得倒霉，不值得，能在死前见一见对方也挺好了。 “没有你，不会有她，你给了她两次生命，她才有机会遇到现在的家人，获得新生。” “她不送你最后一程，才会倒霉。就是为了她，你也要再熬一会儿。” 听到是对女儿好，女人没有再坚持，身体的疼痛也被她完全忽视了，现在的她就一个想法，等女儿来，不能拖女儿的后腿。 “好好睡一会儿。”路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不用害怕，等她来了你就醒了，养一养精神，还有你需要做的事情。” “你要告诉他们你的经历你的诉求，他们才能带你离开。” “别担心。”路离安慰，“你们的婚姻本来就是错误的，不受法律保护，你本来，就是自由的。” 女人在路离的声音中渐渐平静下来，“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这么多年，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获得了一次平静安稳的睡眠。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了。路离跟慎元白守在房间门口，没打算让任何人去打扰冯芸芸，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干什么！”老人总觉得心慌意乱，“我要进去，这是我家！你不能这么做！” “她不想见你。”路离看着老人，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意思，“这件事，我劝大家最好别管。” “不然，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路离言语间一副反派的架势，“诅咒没得解。”路离看着冯芸芸，“但是变得严重还是变得轻松一点，看你们自己。”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区别在于有人逃得过，有人逃不过。不巧，你们原本可能没事，可惜遇到了我。” 路离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要听她的！”赵大妈的儿子昨晚被折腾了一晚，本来精神就不大好，路离进屋时候，他看着没事就想眯一会儿，结果一入睡就开始那种噩梦。 他怕极了，困得要死但根本不敢睡，要一直这样下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根本不敢睡，一睡觉就…谁能受的了没日没夜的不睡觉？” “她现在不动手，肯定是因为…对！是因为他们现在就两个人，他们是在分化大家，她就是个恶魔！” “你们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都没事！” 赵大妈也十分心疼自己的儿子，要是儿子没了，她还有什么盼头！ 赵大妈恶向胆边生，“杀了她。”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他们村的人虽然干了不少不好的事情，但真没亲手杀过人。 慎元白看路离的表情有点奇怪，总觉得她一直在激起村民心中的恶。 “非常情况，用非常手段。” 另外一边，司机因为醉酒驾车被捕，在被抓到局里的时候浑浑噩噩中不受控制的居然交代了自己帮忙“贩卖”女性的事件。 他不常干这活，只有缺钱的时候会做一次，专门盯着那种一看就人生地不熟没有背景的落单女孩，把人带到指定位置就不管了。 因为没有固定位置，整天东串西串，在不同的地方犯案，干了好几次都没出事，胆子越来越大。 清醒过来的司机知道自己说了啥之后也没用借口反驳自己说的话，反而恨不得抱住警察叔叔的大腿。 “救命啊，救命啊！我肯定是中邪了，我绝对是中邪了！” “肯定是那两个人，一定是，我开始的目标不是他们，我选人不会选一起的人，麻烦，他们中还有个男的，高高大大的，我看着都打不过他！” “还有，我想起来了，他们下车的时候太配合了！” “一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 “求求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交代，我带你们去，我知道这次要人的人藏在哪里！他们不会说，但我知道的，他们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 出警的时候，老警察都直呼离谱，路上遇到公益援助律师的时候，更加离谱了。 带头的是一个短发，看着十分干劲利落的女性。 “这里可能有危险，你们暂时最好别过去。” “这可不行。”女人直接拒绝，“我的客户在里面，我得去帮助她。”并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自我介绍，“梁鑫，公益援助律师。” “我接到了这边的案子，那个可怜的女人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 “我不会干扰你们的行动，你们救人的同时，说不定也能救一救我的当事人。” 司机在一旁听了更加紧张，“肯定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情，只有她会这么干！她什么都算到了，她故意的！” 老警察示意小警察把人拉到一边闭嘴，他们已经接近那个村子了，不管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他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老警察预料过了很多场景，唯一没有想过的是，看到被村民们围着的一男一女，惊恐的不是被围着的人而是围人的人。 看到警察村民们跟见到亲爹似的扑过来求救，七嘴八舌的指控路离。 “警察叔叔救救大家，她是怪物！” “她诅咒了村子里所有人！” 赵大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想让我生不如死，想要大家生不如死啊！” “快抓了她，抓了她！” 路离一脸无辜的同老警察对望了一会儿，偏头看向梁鑫，“我等你很久了。” 第10章 倒打一耙 “是你给我发的短信？”梁鑫有着好奇的看着对方，她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但现在不是询问的场合。 梁鑫强行压制那许多问题，“当事人在哪？” 路离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屋子，“我让她先休息了，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她现在状况不大好看，这对父子都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惑，你别问，听她说就好了。” “可以的话，帮忙给她烧水洗漱稍微打扮一下。”路离慢条斯理逻辑清晰的给梁鑫安排建议，“我记得，我应该给你说过，让你给选一套衣服过来。” 梁鑫收到短信的时候虽然觉得要求特别奇怪，但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根据对方对当事人的简单形容，选了自己觉得合适的服装。 “之前我没觉得什么。”梁鑫紧紧抓着口袋，里面都是给屋子里的可怜女人准备的东西，“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总有种，以前来过的感觉。” 梁鑫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她毕竟比较大了才在福利院被养父母带走。 在福利院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过去都记不住。 被收养后，梁鑫很喜欢自己的养父母，但亲生父母和遗失的过去就像是一根刺始终扎在女孩的心里。 养父母是很好很温柔的人，他们看出来孩子心底的心事，不但没有阻止，还鼓励和帮助她寻找自己的过去。 “不过有一点。”梁鑫现在还记得。当时养母抱着他温柔且坚定的说道，“不能因为过去影响你的未来。人的一辈子很长，但成长和学习的时间只有那么多。”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努力学习，好好长大，这样，不管真相是什么，你都能更加坦然的接受，并且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而且，长大了以后，你可以选择你要走的路，你要做什么，你可以选择合适的工作，去寻找你的过去。” 梁鑫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找到的，毕业之后，她回到了养父母所在的城市，也离她捡到的地方不很远。 她读的律师专业，不管是学校还是自己本身实力都很强，但是她离开了大城市，顶着老师和同学不解的目光，放弃了更好的工作，回到这个偏远的城市，自己开了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总是跑最远最偏的地方，做钱少事多又危险的事情。 很多时候付出了许多努力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帮助当事人嫌弃和憎恨。 梁鑫有时候也不大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就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就应该这么做，要这么做。 总有受到她的帮助离开大山的人，会感激她，这就是她的工作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了。 她一直没有得到更多关于自己亲生父母和自己过去的消息，但是她已经变得坦然。 她相信，如果他们的缘分还在，肯定也会像越来越多被找到的孩子那样，重逢。 然后有一天，她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对方直接给了她一个地址，然后跟她说，“这里有一个十分需要你帮助的人，她快要死了，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来送她最后一程。” 陌生的号码，奇怪的短信，梁鑫一开始以为对方发错了，不过短信里面的内容让她十分在意，她试图打电话过去，却没有打通。 陌生的号码发了那条短信后就没有反应，隔了好一会儿，开始陆陆续续的说一些清水村的情况。 “不要急，有人报警了，你跟他们意思过来，或者后面一些过来比较安去，我等你。” 梁鑫从未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她向人打听这个村子的事情，很多人都摇头，并不知道这个城市周围还有这么个地方。 还是问了派出所工作的朋友，才得了些消息。 “哦，什么清水村啊，以前叫沟沟村，山路十八弯的，里面的人又刁钻可恶，都没人想管他们！” “你不知道。哎，怎么说呢，你怎么突然打听这个？啊！你不是想去那里吧，别去了！真的，作为警察我这么说不大合适，但我真的真的，建议你别去，那里的人，不值得你去帮忙。” “别最后把自己给陷进去了，真的！” 朋友这么说，梁鑫更无法忽视了，“怎么说？” “现在的年轻警察都不知道，我找老警察，找我爸问的，求了好久他才跟我讲。” “你知道原来倒那啥人口很严重吧，到处都管不了，不止管不了，当地很多，嗯，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人找麻烦他们就不怎么管，也管不过来。” “有时候管了，自己被打得要死还是一团糟，反正，就有点乱。反而是不管的话，那些老光棍还消停一点，后头人家一家人也凑合着过，搞的其他人里外不是人。” “而且还有不少是，家里人商量自己换的，就更不好那啥了。” “沟沟村以前就这样，他们更严重。” “有人敢去管他们，好家伙，他们全村上下，一呼啦上百个人拿着锄头刀子就敢上，谁说话都不好使。” “也就这些年，乡里人家年轻人个个出去打工，见识广了些，好些出去了的都不回来了，才没以前那么难搞。但还留在那里的人，基本上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沟沟村和其他新农村又不一样，有自己正经的赚钱渠道方法，不出去也没关系。还作死留在这里的年轻一些的，都很不好搞，老人也麻烦。” “最好别去！” 梁鑫听了一耳朵，对这个沟沟村也一点好感都没有，这地方地图都不好查，她只能磨着朋友给自己一个相对准确的路线。 本来朋友还不想给，还是梁鑫说道，“有警局的人也会过去，我自己这边也跟着人，不用担心，我知道保护自己的。” “经历那么多事，你还怕我是个烂好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反正我就是搞不懂，你大好的前途…” 梁鑫不等对方说完，“啊，信号不好，我还有事，挂了啊！” 当年捡到自己的人也说不清具体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本来就是路过根本不熟，看到伤痕累累的小孩第一时间带上车跑医院了才想着报警，具体在哪捡到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提供大概的位置。 换到现在，他们未必敢捡，能够帮忙报警就不错了。 梁鑫叹气，隐约中又觉得，这地方可能跟自己有关，但对这地方又真的没好感。 强买强卖，重男轻女，她要是真这里人，指不定是个什么身份。 梁鑫心里是希望自己跟这里没关系的，不嫌弃这里穷，单纯嫌弃他们干的事，但还是按照短信内容该做的做了。 梁鑫感觉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真站在门外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立刻逃跑的心。 “她是？” 路离点点头，“她不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陪陪她就好了。” 想了想，路离补充，“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也只有她了。”两人说悄悄话，没让其他人给听到，“她不希望你跟这里扯上任何关系。” 梁鑫有着发愣，“进去吧。” “你干什么？”冯芸芸的丈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是谁？你让她进去做什么！警察，警察！那是我家，那是我家！里面是我婆娘！她看住门不让我和我崽见我婆娘，还打我崽，现在还让别人进去！” “你们要做主啊！把他们抓起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警察被吵的头疼，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硬着头皮给路离交涉，“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这都是干嘛呢？” 这样子搞的他们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了，很难办啊！ “她是律师。”路离大声道，“我是冯芸芸请来的，律师是我替冯芸芸请来的。” “胡说八道！”冯芸芸的儿子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了，现在又可以躲在人后跳脚了，“我妈她这些年一直病着根本没见外人，怎么请的你！” “她怎么请的关你啥事？”路离鄙视的看着对方，“难不成她还能指望你这个毫无用处只会对家里横的废物？” “你骂谁废物呢？” “骂的就是你！”路离看着她，重复道，“废物废物废物！” 男人气的跳脚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警察你们就不能管管她？！” “啧啧啧啧啧，这么大个人了，吵架吵不赢还要叫警察叔叔，也真长脸。” “都别吵了！”老警察吼，“都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村民们七嘴八舌又要说，老警察让他们闭嘴，“你说。” 路离言简意赅总结，“冯芸芸请我出手救她，我就来了顺便给她请了个合适的律师，就是刚刚那位，路上骗过司机拯救了一个可能被害的可怜女人，他们四个带我回家准备下药被我识破把他们绑了起来。” “就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都做的好事，他们全围在这，想要对我图谋不轨，警察叔叔，我好害怕。” 第11章 噩梦 别这样，我怪害怕的，老警察当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一边是一直口碑就很差的原沟沟村现清水村村民，一边是看着十分漂亮讨喜的路离。老警察当然情感上比较偏向于路离，理智上却告诉他，这些村民似乎真的十分忌惮这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女孩。 从口不折言什么都往外蹦的司机，到这些明明看着人多势众，却被一个小女孩吓得不敢动手的村民，老警察的目光到底还是放在了路离身上。“擅闯民宅，是违法行为。” “我知道，但我没擅闯啊。”路离道，“除非他们现在就不认冯芸芸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他们不认，那简单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带冯芸芸走，绝对不占他们的地盘。” “不可能，她是我婆娘！” 路离摊手叹气，“看，他说他们是一家人，这样我就算不上是擅闯民宅，只能算是他们家庭内部没调节好。” “她在胡说八道！”冯芸芸的儿子，好吧，她现在完全不想将这家伙跟冯芸芸联系起来，让我们称呼这玩意为窝里横，窝里横恶狠狠得瞪着路离，恨不得直接将人生吞活剥了去，可惜有这个心没这个胆，更没这个能力，“不可能是我妈把她找过来的！” “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路离不理会窝里横的发疯，“这种情况，当然是问当事人最靠谱，对吧？” “我拦在这里，首先是不想要太多人打扰那位可怜的女人。其次，也是不希望他们以亲情的名义绑架。” “之所以让律师先进去，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个可怜的女人在这里被折磨了大半辈子，没办法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很多事情不懂，不理解，不知道。” “我也是担心，她在无意中被人误导发言，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你知道，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梁鑫律师在处理这类事情上相当有经验，我查过了，基本上属于只要当事人不拖后腿，她基本都能把事情处理得明明白白了。” “要是当事人脑子拧不清，梁鑫律师也不会理会他们的第二次求助。虽然我觉得，冯芸芸女士不至于这样，但还是有备无患好。” “我个人建议是，如果夫妻俩双方达成不了一致，还是上法院比较合理。” “既然都已经准备上法院，为了防止意外，我个人倾向于他们私下里还是别见面好。” 父子俩还要再吵，梁鑫已经打开了门，她的眼睛有点红，传递着冯芸芸的意思，“当事人跟我说，你们要是愿意放她走，断绝一切关系，她不会做什么。” “你们要是继续坚持把她绑在这里，她全权委托我起诉你们。” “不起诉不起诉，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 “她还要起诉！”窝里横打断父亲的话气的跳脚，“她还嫌家里不够丢脸是吧？！人都要死了还折腾什么！” “冯芸芸！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别没事找事了！你还要怎么拖累我！因为你我被嘲笑了多少年！” “没人要你！你没听懂吗！除了我们，没人要你，你拖着这幅身体还能去哪？你呆这里至少还有人给你送终，还有个地方埋，你去外面有什么？” “你请律师，你哪来的钱请律师？你知道她们想做什么？我知道你听得见，”窝里横最后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妈，“妈，我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起诉我！” 屋里的人没有反应，梁鑫被气到了，“不想起诉就把人放走。” “她没打算举报你们，只要你们放人离开。” 窝里横听了又转向他爸，村里人婆娘跑了那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给钱！”窝里横左看右看，其他人都靠不住，“人带走可以，给钱！” “她既然要断绝关系，这么多年生活费，看病的钱，都给结一下！” “还有，她抛夫弃子，造成的精神损失费，不给钱不让走！” 老人倒是想说点什么，然而就像之前自己的爸妈欺负自己老婆的时候他选择闭嘴一样，他的儿子说这些伤尽天良的话的时候，老人也选择了闭嘴。 老人是真的爱过自己得老婆的，只不过在现实面前，这份爱一文不值。他可以因为父母，因为孩子，因为周围其他人，因为任何原因对自己妻子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并且总有理由。 就像现在，他觉得孩子确实说话不好听，到很实在，他可以不要这个钱，但儿子需要，不然怎么娶老婆。 其他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路离总结，最后到底不欢而散。冯芸芸离开的时候，一眼都没看父子两。 村民们倒是不管梁鑫把冯芸芸带走的行为，但是不准走，七嘴八舌的跟警察说诅咒的事情，司机也在一旁附和。 “你们可以带走冯芸芸，那是他们家的事，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可这个路离妹子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大伙怎么办？！” 看到司机也中了招，村里人心里有鬼的人家都不肯放过路离，大有一副警察敢把人带走，他们就抄家伙架势。 “既然他们那么热情，那我就留下来叭。” 老警察也知道强行带路离离开免不了可能发生武力冲突，但这村子这情况，他也不好把人单独留下。 “不会有事的。”路离微笑，“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解。” “多花点时间解释就行。冯芸芸情况很不好，还有司机交代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挺忙的，不用担心我。” 路离还活蹦乱跳的，赵大妈几人咬死了他们没干拐卖的事情，警察没证据真的不能乱抓人，再加上村民们情绪有些过分激动，他们也只好先帮忙把冯芸芸带出去。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 路离摇头，“我还有些事没跟大家讲清楚，再等等。” 村民们听道路离不走其他人走，又不愿意了，“警察大哥，你们…” “哦，其实我也想起来一些事。”路离拿出手机，“我觉得…” “没事没事。”赵大妈立马闭嘴了，眼睁睁的看着警察律师带着冯芸芸离开。 村民们继续看着路离。 时间回到两小时钱，赵大妈怂恿大家把人给绑起来，所谓杀人当然是气头话。 路离对付他们很简单，一个两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们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秘密。 例如： “二娃子，你知道为啥你老婆为啥疯了么？她其实都已经慢慢认命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爸哦。” “李大婶，不用怀疑，你男人就是出轨了，玩的还挺花，想要知道具体的可以找我。” “李狗蛋是真有私房钱，不过不是他自己的，偷的，谁家少了东西找他准没错。” 一说一个准，这谁扛得住。 20多个村民20多个心眼子，一个都靠不住，警察真的没长眼不帮忙，律师也是这女人的人。 赵大妈妥协了，“妹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也是第一回干这事。” “以前我找人，都是同意了的，给了钱的！就是这次，我们也是给钱。” “她们，就是在家里也不一定过得好啊。”赵大妈越说越小声。 “不要美化自己的行为。”路离让赵大妈闭嘴，“诅咒，这世上根本没这玩意。” “你明明！” “我什么都没做。”路离手指在嘴边做嘘的手势，“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说你做的好事，经历你口中的好事，怎么会是噩梦呢？”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求仁得仁，因果报应，你们想得到解脱，该祈求的，不是我啊，是你们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情绪最激动的当属于赵大妈四人组，论起来，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几个人，其他人在这件事上法律上也不好判定。 他们不听不看不去了解，只在需要的时候花钱，从别人手里购买自己想要的。至于人从哪里来，经历了什么，都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花了钱，就是他们的所有物了，他们真情实感得这么觉得，也不认为这有什么违法。 可惜啊，她能做的也挺少。 唯有送这个村子所有人一场噩梦，人总是很难感同身受，那就让他们亲身体验好了。 从此以后，睡觉对他们而言，大概是一件比较为难的事情。 除非，他们经历完以后，得到当事人的原谅。 路离看着村民，“睡吧。” “祝，有个好梦。” 这句话对后沟村的村民而言同诅咒差不多了，他们想要反抗，但整个人被困意席卷，路离和慎元白轻松脱身。 慎元白脑袋里全是问号，看路离一副疲惫的样子，到底没有开口，反而是路离主动说了。“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慎元白偏头，隔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问，“这是你的特殊能力，异能？” “唔，算是叭。” “什么运作原理。”慎元白好奇，“都没看到你做什么，他们就全部中招了。” 第12章 结束 “这个我自己也还搞不大清楚。”路离认真的解释，“怎么说呢？并不是我让他们做噩梦，让他们晕倒，我没有这样的能量，我只是个传声筒。” “或者，翻译软件？”路离不大确定的形容，“我本身并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主要是那些声音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在这方面，路离对自己的定义很明确，她从来不是审判者，虽然别人看着就是。 “他们之间本来是很难触碰的，你可以看做是他们处于不同的维度。”路离尽量以比较科学的方法解释，应该是比较科学吧？加一点科幻的小说电视电影创作的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这方面，对于现在经常网上冲浪的人来说这些词汇应该都很了解。 “因为处于不同的维度，他们的声音，影像，都很难传递到另一个世界的人身上。最多只能够做到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时候让对方隐约可能有点幻视幻听。例如重病虚弱的时候，夜深人静在某些特殊的环境当中也可能会有种很阴深深的感觉，当然，最容易看到他们还是在临终之前，生死之间。” “我相当于是依托梦境给他们架了一个桥梁，让他们不必要在生死之间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如果他们自己心里敞敞亮亮，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忍受一下噩梦的折磨而已。” 说得轻松，现实中应该没人受得了闭眼就是噩梦折磨，别说折腾一辈子，折腾个把月睡不了一个好觉人都想疯。 慎元白：……解释了那么一大堆，其实完全可以用一个解释啊，普通人一般把这些叫做——“鬼”。所以这算是恶有恶报？ “如果你觉得那样更容易接受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路离说完补充，“不过其实我还是想说，不要太过迷信那玩意，反正我接了那么多活，还没真见过那玩意。” 慎元白嘴上没有反驳，表情里却写着：我听你说着，猜猜我信不信？ “我以为你不会信那些。” 慎元白没回答，他是退伍军人没错，不过和世人普遍认知上的军人可能有点不一样，他们相对而言比较多接触一些比较特别的人。 当然，慎元白心里不得不承认，路离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一个。 “你需要帮忙？” 慎元白一惊，“你说什么？” 路离看着他，“你是个好人，风里的声音告诉我，你可能需要帮助。” “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可你的工作，不是临终关怀么？”她做的事当然是很有意义的好事，请她帮忙，听起来总感觉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呢。 “暂时不需要，谢谢。” 路离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们现在去哪？送你回家？” 路离摇摇头，“现在不回去，冯芸芸的事情还没搞完，找个地方休息，配合他们工作，有始有终。” “那沟沟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就实话实说。” 慎元白以为她开玩笑的，后来不管是警察还是法院的人找他们打听消息，路离的确是实话实说的，就是跟想象中不一样。 “诅咒，没有诅咒。我不会这个。” “我奶奶确实是神婆，不过人家请她主要都是看日子什么的，没做其他的，你们去问也一样。” “我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正常读书学习。” “为什么要回去？”路离顿了一会儿道，“在被现在的亲人找到之前，奶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努力读书，想要找一个好的工作，本来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奶奶。奶奶不希望我继续干她的活，希望我能走出去。” “可是奶奶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没有留在那个城市的动力。” “可是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路离也很好奇，做噩梦，做噩梦他们怎么开口推到自己身上，肯定还要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他们敢说吗？ 而且，解决办法她都已经告诉他们了。 他们要求的不是自己。 “就这么算了？”小警察问老警察，“一个村里，20几个人，同一时间…” “没有证据。” “你要以什么理由逮捕她，因为村民们说她让他们做噩梦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我们不用管，他们要是闹，让他们自己找那小姑娘去，如果他们敢的话。” 村民们当然不敢，他们心里有鬼，而且每个人的噩梦不一样，轻重不一，有些人胆怯了，他们可以想办法补救没必要继续跟那个邪门的小姑娘斗。 但还有些村民不大甘心，就老在警局前晃悠耍无赖，路离到底还是出现了一次。 “我该说的都说了。” 路离不出现的时候，村民们还在撒泼打滚要说法，路离出现后，一个两个大话都不敢说一声，鹌鹑似的祈求警察叔叔为他们做主。 “到底是什么原因，怎么解决，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 路离对付这种人很有经验，“差不多得了，你们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不错了，真想全部抖出来？” “我们只是，这个，那个…” “警察叔叔，我要报案，我…” “算了算了，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误会！他们做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没干过，我们知道了。” “我看你们还有精神来找麻烦，看来没什么事。” “误会误会，我们这就走，我们保证再也不干这种事。” 说完不等警察反应过来一个两个跑得飞快。 “放心，他们以后不会有精力开打扰你们。” 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加倍反馈在他们的噩梦当中，时间拖的越长，他们会越害怕，越听话。 要是能撑过来不出事，大概率以后会变成一个还不错的人。 那些人，会一直看着他们。 “那四个人配合吗？”路离友好的询问，“来都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谢谢，大概不需要。” 那几个人状态最差，据看守他们的人说，都不需要再使用什么问询手段，他们自己就折腾的自己整日整夜的不敢闭眼，一闭眼没多久就尖叫把自己折腾醒。 他们更担心持续下去，他们还得不到什么消息，他们先把自己搞傻了。 幸好他们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承受能力特别强的人，除了姓赵的年长女人嘴巴严一点，其他三个肉眼可见的很快就会开口。 这时候就不需要路离来帮忙了，过犹不及。 “这样啊。”路离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些村民现在三种状态，赵大妈和那三个年轻人肯定没什么精力折腾了；情况比较轻微一点的村民肯定不愿意出头；就那些不轻不重的还想着闹事看能不能靠撒泼打滚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想得美。 “路小姐。”路离等到了梁鑫的电话，“她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 “速度挺快的。”路离本来以为还需要自己加点火。 “我们见一面吧。” 路离当然没有拒绝，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路离欣然赴会。 “他们的情况比想象中容易解决。她以前被拐到山里，跟那种同父母主动送过去的不一样，没有户口，他们的结婚证本身就不合规。” “结婚证不合规，也就不用遵循那种…离婚冷静期，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我也懒得跟那些人扯。” “她跟那个男人的婚姻不成立，她是自由的，我后来又找了那对父子说明情况，起诉都不用起诉了，他们如果坚持还要人，我会换一个起诉方式。” “那一次他们比较好说话，似乎被吓怕了。”梁鑫感激的看着路离，“我知道这里面主要是你的功劳。” 梁鑫给路离包了个红包，“我不知道这样合适不合适，我见过一些，修行的人，不知道你这行有没有这种规矩。” 路离平静的收了红包，“是有这个规矩。” 梁鑫有点担心是不是给少了，拿出手机打算再转一点。 “不用了。”路离拒绝，“你给一次，我收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代表我认同了这个红包。不能再无缘无故多收一次。” 梁鑫见对方说得认真，怕又是什么规矩，到底没有强行让对方再给红包。 “我这次找你，主要想确认一件事。” 路离不等梁鑫开口，点头道，“你猜得没错。” 梁鑫捂住了嘴，“真的？” “她不想让你知道，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也不必相认，就这样吧。” “这也是她的意思。”路离大致说了冯芸芸的遭遇，“她被过去束缚了一辈子，不想这份过去再束缚你。” “你也不希望有这么一个爸爸和弟弟吧？” “不要说完全不在意。”路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现在做的明明是好事，还有很多人不能理解，说你的不好。” “要是你的身世，你的妈妈，你的爸爸和你的弟弟的情况暴露出去，还有你现在做的事情，结果不怎么会好。” “不要说你不在意，你的妈妈，她很在意。” “所以，就这样吧。”路离看着对方，“你陪了她最后一程，她心里已经没有遗憾了，尊重她的意愿吧，这是她能给你的，最后的爱。” 第13章 家人体谅 梁鑫最后还是接纳了路离的建议，“她那边的娘家人，后来知道她的消息，并没有接纳她。” “她不希望其他人来参加她的葬礼，我想好了，一切都按照她的意愿简单处理，我跟这边的爸妈也说明了她的情况，以后我们会经常去祭拜她。” “这样挺好。”路离点头，“她知道你过得好，就没什么遗憾了。” 冯芸芸的葬礼十分简单，梁鑫单纯出于人道主义告知了父子两，但没让人过来，也没让勾勾村任何人过来，主要就是自己家人和路离两人给对方送别。 冯芸芸走之前，身上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穿上了新衣服，还专门梳妆打扮了一下，走的很平静，面上难得的带上了多年不见的笑容。 “她很开心。”路离替死者说没办法说出口的话，“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 梁鑫点头，“有时候，我在遇到那种明明自己一个人反而能过得更好的人，却认死理自己折腾自己，实在是被打得受不了了想要逃，有人帮她，结果被几句话又哄了回去，反而怪我们。” “我就在想，我们干这活的意义在哪里？她们自己不争气，我们拼死平活想把她们拉起来，反倒被骂，图什么？他们又给不出什么钱，甚至很多时候感激都没有。”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下乡，刚好还遇到另外节目组的人。” “他们和稀泥的本事可厉害了，事情甭管对错，总之劝和不劝分，原谅大团圆就完事了，从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谁好说话谁善良谁吃亏。” “就这样的，比我们还受欢迎些。” 梁鑫自嘲，“遇到的事情多了，我有时候都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作为一个律师，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不负责任？” 路离摇头，“没有。” “别安慰我了，真做了这一行才知道，很多事情律师真的很无力。以前跟着我的人，很多都坚持不了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 “说实话，要不是见到她，见到你，说不定很快我也要放弃了。” “不过，我现在重新找到了坚持下去的意义。” 当天晚上，路离再次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这次她很顺利的叫出了口，“妈，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准备回去。” 路母被这一声妈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刚刚在叫什么？” 路离又大大方方的喊了一声，这可了不得，路母直接微信家人一个一个戳过去。 然后很容易接收到了其他家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而路离则收到了来自爸爸，妹妹，弟弟的亲切问候。 路离雨露均沾，满足了每一个人，她自己也挺开心。 她能感觉到，她回家后，一家人对待她都有点小心翼翼的，这让路离感觉不自在，无形中也拉开了一家人的距离。 她跟奶奶就不这样。 骂了，打了，吵吵闹闹的，下一秒就又凑到一起，他们是亲人，奶奶管孙女理所当然，不需要考虑什么。 路离知道自己的工作肯定是不能换的，这跟挣不挣钱挣多少没关系，虽然说实话，他们这行其实赚得还成，基本上一年能够遇上一两个条件不错的就能抵一般人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的工资。 不说别的，像梁鑫这种放弃了优渥工作，家庭条件也算不上很好的，都从自己的存款里划拉了五万出来做红包，还一副愧疚不够的样子。 路离即便又捐一半出去，也还有25万，对普通人来说其实也说不出一个月25万赚得少叭。 以着她现在的本事，肉眼可见的，以后挣钱只会越来越多。 挣钱的同时，也帮助了人，何乐不为？ 路离已经打算在离开之前捐25万给梁鑫的律师事务所，并说明缘由，她相信这个女人会把钱用在该用的渠道上。 如果合作的好，路离不介意一直支持对方。 反正都是要捐，把一部分捐给梁鑫的公益援助事业也挺不错。 既然打算把这份事业长长久久的干下去，路离当然不打算藏藏掖掖，但也不希望家里人因为这事难过。 本来就应该是一件挺好的事，挺好的工作。 路离想了想，主动上警局讨要了一个感谢锦旗，路离给他们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只需要一个锦旗，老警察自然不会拒绝。 甚至还觉得不够，还打算在把案子搞定后，在微博公众号什么的地方都好好夸奖一下对方，警民友好合作嘛。 路离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把锦旗给拿出来了。 “我喜欢这份工作。” 路离看着关心自己的家人，也在学习着慢慢接受她的血脉亲人，被抱错的事情谁都不想，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不学着好好相处，所有人都能开心一点呢。 一家人看到锦旗都有点懵，在知道路离做了什么之后，更多的是担心害怕，这时候反而希望路离还不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会算点日子的神婆。 被笑就被笑了，就是路母，经过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在其他家人的劝说下也看开了，路离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作奸犯科就够了，何必为了别人的看法伤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的情分。 路母想开了，又被路离的操作吓到了，怎么跟她想象的活不一样，这样岂不是好危险！ “不会。”路离感受到家人的关心，“不会有危险，不信你们问慎元白。” 慎元白点头，“路小姐，很厉害，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很好的保护自己。” 话到这份上，家人也不好阻止路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业。但他们还是想要知道更多，要是能帮助到路离就更好了。 然后听了路离的大概解释以后。 对不起，打扰了。 不过知道路离做的什么工作后，他们更担心了，“那你平常都这么往外跑，结果自己回家啥都没有，就住家里吧。” 路母没办法改变路离的决定，只能道，“你那套房已经给你准备了，不过还没装修，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意装房子。” “你现在就还是先呆在家里怎么样？装完了也得先晾晾，自己家里，你以前习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想吃什么直接给妈说就是。”路母知道路离在做什么，人就更加想通了，惯着就惯着，路离跟路小弟情况又不一样，怎么惯着都没关系的。 路离这一次到底没有拒绝，一家人都挺高兴，也没有抓着路离的工作不放。 只有路小弟目光灼灼，他正处在中二期，对这些事感兴趣极了，感觉自己这个亲姐姐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对路离更加黏黏糊糊了，“我不信，所以果然这个世界上其实有鬼对不对？姐姐你能操控他们，那些钻法律控制的坏蛋，姐姐有另外的办法惩罚他们！还不用自己承担责任，笑死，这叫什么？” 路静则想了想，“就是暗夜英雄！古时候行侠仗义的大侠！故事上那种替天行道的使者，太酷了！” “姐，你看，作为你亲亲的弟弟，我是不是也能干这活？” “我感觉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之前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简直就是我人生旅途上的明灯，为我指清未来的方向。” 路离默默的录音发给家长，“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 当路静则被路母拧着耳朵拖去教训的时候，路离不自觉露出笑容。 路离有一阵子也超级不爱读书，总觉得耽误她时间，对她以后继承奶奶的事业也没啥帮助，学不学都没影响。 这种态度被奶奶知道后，直接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被打得嗷嗷叫。 路小弟其实心性不坏，但很明显，缺点教训。 “卧槽，姐你居然告状！你这么大人了居然告状！还有没有姐弟情了！你居然录音！” “啊，我这么大了别打屁股啊，我还要不要脸了！” 没人理会皮痒的路小弟，两姐妹的生日就快到了，爷爷才走，其实按道理不怎么合适搞什么生日会，但路离的情况复杂。 这些天，什么奇奇怪怪的传言都来了，路家人商量着，生日那天还是请亲朋好友吃顿饭，生日什么的倒是其次，主要是把路离的身份给实实在在过明路了，也表达一下他们家里对两位孩子的态度。 “都是一些比较交好的亲戚朋友，认认脸。”路静萱怕路离不习惯主动陪在她身边，“你在这个家里的第一个生日，其实按道理应该…”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 路爸爸路妈妈生怕好好的生日有什么不愉快，请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而且都跟他们讲好了不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整个生日宴会虽然好几十号人，路离没听到一句乱七八糟的话，大家都比较体面。 不过，最后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生日会结束后，一个打扮精致也难以掩盖憔悴的女人突然凑到路离面前，“求你，帮帮我。” 第14章 白月光 这不是他们请来的客人，路离看着这突然冲到面前的女人，仔细聆听，有些遗憾的告诉女人，“很抱歉，我现在帮不了你。” “不，你肯定能帮我。”却不想本来心里还有犹豫的女人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一看到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女人忘了自己的一向的矜持，紧紧抓住路离的手，“求求你。” “求求你，帮帮我，我已经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路离有些为难，她有很多送别的经验，但没有拯救一个处在生死之间之人的经验，她本来应该毫不犹豫拒绝，但是首先，这个女人看着真的挺可怜的样子，其次，这个女人很有钱，再其次，她之前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说实话，有点好奇。 看到路离有些纠结的样子，女人心里燃起了希望，“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你愿意去看一看，你愿意去看一眼也好。” “行。”路离点头同意，“不过今天不大合适，放心，他暂时没事。”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事路离也说不好，兴许见到本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之后那些药，能停的就停了吧，没什么作用。” “怎么会没用，那么疼，不吃药怎么受得了。” “吃了药也很疼。”路离认真的提醒面前的女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不好跟你说，除非你亲自看着他，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药都被他扔掉了的。” “那些药也让他很痛苦，但是他更不希望一直看到你这样，其实你能够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以为他好的名义要求他做什么吧。” 路静萱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拉了拉路离的衣角，有些话很真实，但说出来就不大好听了。 路离这么说话，搞得好像对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活下去，反而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结果让孩子受更多的痛苦似的。 怎么都有点不大合适。 “你拉我做什么？”路离偏头看路静萱，路静萱尴尬，她这个姐姐有时候过分聪明，有时候又好像有点缺根筋。 “没什么。”路静萱硬着头皮道，“宋姨。” 路家其他人也有点尴尬的打招呼，一时有点冷场，继续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有路离一如既往理所当然的淡定，“他比你更明白他的身体，信我的话，你先回去，等他完全脱离危险醒了之后把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要是他愿意，我再去见他。” “他这次，真的没事吗？”女人特别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声音带着祈求。 “没事的。”路离告诉女人，“他的生命力很顽强，我很少看到这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并且真的做到了的人。” “他的一生，都在跟死亡做斗争，却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这很难得。”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捂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回去，我回去，等他醒过来，再来找你。” 女人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想起什么又返回来，“生日快乐，还有，谢谢你。” “来得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女人想了想，扯下自己一直带着很久的玉佩送给路离，“不要，不要嫌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路母倒吸口凉气，“不用，不用！” 可惜路离接的太快太自然，路母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只能跟路离道，“那是你宋姨她妈妈留下来的，你可不好拿，这不大合适。” “合适的，合适的。” 路离也点头，“挺合适。” 路爸爸路妈妈听了，简直一口老血，就是路静萱路静则也一脸震惊的看向路离，这是什么操作？ 路离这才后知后觉，可能对他们而言这种行为有点不大合适？ 可这时候宋姨已经准备离开了，大马路上你塞我我塞你的不大合适，又不是以前过年塞红包，塞来塞去的。 路妈妈有点郁闷，“你怎么就给接了，这真的不大合适，等找个机会把东西退回去啊。” 路离点点头，“之后再说吧。我现在拿着有点用处。” 路静则暗戳戳凑上前来，“我看到网上说，有些玄学人士就是靠本人的贴身物件，对本人越重要越好，拿到手里就能够做很多事。” “姐，你收了玉佩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去去去去去去！”路妈妈嫌弃的想要推开自己的儿子，“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其实原理可能有点类似。”没曾想路离肯定了路静则的猜测，“这个玉佩在我手里，确实可以让我知道更多的东西。” “它对于宋姨是很重要的存在，跟着她很长的时间，玉佩有灵，虽有话不能对主人言，但一直跟着她听着看着记录着过往。” “运气好的话，它应该会告诉我一些事情。” 听起来有点过分玄妙了。 “玉佩会说话吗？”路静则以一种十分尊敬的目光打量路离手中的玉佩，“能不能也让我听一听它在说什么？” “你想死吗？” 路静则差点跳起来，“别啊，我们亲姐弟啊，咱还是讲亿点点亲情的吧？” “你在说什么？”路离满脸问号，“你要是跟玉佩也有联系我倒是能让你听到，要是没有，普通人就只能在生死之间才能听到，我也没办法。” 路静则连连拍胸膛，“吓死我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路妈妈拧路静则的耳朵，“让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耳朵长着是摆设是吧？这么没用要不干脆把耳朵给剁了吧。” “哎呦，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再这样，我妈要叛逆啦！我叛逆期啦我跟你讲！” “叛逆期？”路妈妈冷哼，“我看是挨打期！” 路静则这么一闹腾，一家人的关注点暂时从玉佩上移开。 其实宋姨的那个儿子的事情，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渝市有钱人家的圈子其实并不大，尤其是家里有二代三代的家庭，在最求最优教育方面大家的步调很一致，基本上留在本市读书的二代三代们，不是同学也是校友，不是校友也肯定有认识的朋友是校友，扯来扯去的大家总能牵扯上一点关系。 这不，路家人都是认得这位女士的。 不止认识，路静萱还曾经跟宋姨的儿子同校过。 出于浓重的好奇心，路静萱和死不悔改的路静则大晚上不睡觉，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摸摸摸进路离的房间。 “好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猜到我们要进来，特意给我们留的门。”路静则笑嘻嘻的甜言蜜语，“太厉害了。” 路静萱要矜持些，也是满脸佩服，“你要不要听听关于宋姨那个儿子的事情。” 路离点头，示意他们说。 “宋姨的儿子，小名平安，因为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取了这么个小名，大名景玉泽。我后来上的学校，也是静则现在的学校，小学初中一条龙。我当时小学五年级，他在学校初中部，初二，可有名了，全校闻名，是那时候全校师生的白月光，特别厉害。” 本来路静萱应该跟这个学校的名人不会有任何联系，小学部和初中部在学校的两侧，一般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即便周围的同学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提到景玉泽，路静萱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她那时候还在忙着适应新的学校。 那时候路家刚靠拆迁发家，别人知道的都是一句羡慕嫉妒恨的，“暴发户！”比家里条件差的亲朋好友来往，话里话外总有点阴阳怪气，本来条件很好的人家，也不是很看得上他们这种人家。 家里不怎么却钱了，路妈妈就想让孩子起跑线也高一点，又听到说什么圈子的问题，咬咬牙把她送到了私立学校。外面看他们这所私立学校叫做贵族学校。 路静萱在里面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开始的时候过得不大好。 小小的人儿就开始我妈是谁，干什么的，我妈爸是谁，干什么的，在学校就开始分等级。 路静萱这种，是学校的最底层，家庭条件排不上号，成绩，因为开始不适应也比较一般，结果就被分到了那种集中了各种捣蛋儿童的班级。 路静萱开始是被欺负过的，当时胆子小，在陌生的学校处处不知所措，直到遇到了景玉泽。 景玉泽那时候初二，皮肤呈现不大健康的白，整个人像是易碎的瓷器，他看到路静萱被欺负也不帮忙，等人走后才现身。 “你不反抗，她们欺负得越狠。” “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可能是皮肤格外白的缘故，少年的眸子黑得有些吓人，“你长得很可爱，完全可以让班上的小男孩主动保护你。” “你还可以告状。”少年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有没有用，你就不停的告状就好了，还可以告诉家里人，如果他们爱你的话。” “保证管用。” 那时候的路静萱还不懂“蔫坏”这个词，只觉得少年的话特别有道理，尤其说这话的是全校的名人，他说的一定是对的，然后路静萱开始了自己的告状之旅，屁大点事都要告老师告家长告校长，后来还学会了打电话告教育局，告记者。 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坏的有限，至少他们班上还没有那种十分极端可怕的，路静萱作为小告状精，后来其他人都选择孤立她而不是老欺负她。 说实话，效果挺好的。路静萱一直希望有机会好好谢谢这位“白月光”。 第15章 夜话 “靠！”路静则突然大叫一声，路静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对方嘴巴，“你小声点！杀猪呢！” “呜呜。”路静则拼命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错了，等路静萱放开自己，双手作拱手的姿态小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激动，我会注意的。” “不过，二姐。”路静则小眼神幽怨的看向路静萱，“所以你是被景玉泽教坏的，然后把这份打小报告用在我身上了叭？” “姐，你不知道二姐她多过分，这么大的人了，老打弟弟的小报告，害得我吃竹笋炒肉！” “偏偏她表面上乖巧得一批，就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我就惨咯，想揭露她的本性都没人相信！” “小心眼的告状精！” 路静萱直接给了他脑袋瓜子一个板栗，“好家伙还跟我记仇，怎么不说我帮你在爸妈面前说了多少好话，藏了多少事。” “我看这样不行，为了能够对得起你给我起的外号，我要把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在学校办了个什么自然科学兴趣小组，表面上说是一起研究各种神奇的自然科学，探究造成各种奇特现象的本质，实际上…” 路静则跪地求饶，“二姐，弟弟错了。” 路离满脸好奇，“实际上是什么？”路离直到初中到县城读书的时候，才听到说什么素质教育，为了响应号召，学校也成立了兴趣小组，鼓励大家参与。 但县城中学的孩子，尤其是那种经济条件很一般般的县城，从家长到老师到孩子本身，其实对素质教育和兴趣小组都没什么概念，在知道所谓兴趣小组活动室就是扒拉了两个空教室，用的时间还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到放学吃饭之间的短短45分钟，当然，如果实在喜欢，可以把给下午放学吃饭到晚自习之间的时间用在兴趣小组也是可以的。 在重点班最后多余的一节课时间也是相对浮动的，没有特意安排课程，如果有老师需要就占了这个时间，没有需要多半就是自习时间用来做题的。 最后实行起来就变成了，如果最后一堂课被老师占了肯定不能去那什么兴趣小组，如果在期中期末什么的重要阶段，非考试课业的其他课程，例如音乐美术啥的，也会主动贡献出来美其名曰自由活动，然后加一加换一换，最后一节课和多出来的一节自习刚刚好凑起来可以做个考试。 然后兴趣小组的时间又没了。 兴趣小组雷声大雨点小的搞了没多久，还是在兴趣小组多半是换个地方的做题小组的情况下就已经弄不下去，最后变成了给特长生给画画或者唱歌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的特长生也蛮单调的，基本上就是美术，音乐，体育，基本没有什么学其他的。 兴趣班名存实亡也不会有什么学生抱怨，尤其成绩好一点的重点班的学生心里都清楚，他们比外面的人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学，使命学，不断的学。 素质教育建议不让补课，他们就自愿在学校自习。 县里的负责人心里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长更是举着两手支持，生怕那个蛇精病脑子想不通去举报，让大家没得补课，学校外多贵，顿麻烦，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起，只会更加拉开娃们之间的差距。 还不如就在学校里，重点班的老师又负责，没有比这更划算的学习机会了。 什么？你说书呆子？ 别扯什么书呆子了，只要读进去，能有一个好成绩，能够走出去，书呆子就书呆子！ 就算出去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和他们的不一样，但这已经他们能够最快最便宜最有效率改变自己的方式了。 就算是那些实在学不进去，早早步入社会的小孩，早早成家有了孩子，对孩子最大的期盼也是好好学习，再不济也要读个专科学门技术也好点儿。 后来大学时候花样到多了许多，好多路离没见过的不懂的玩意，不过她那时候很多都不会，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也没怎么参加社团。 她们宿舍也没什么人参加社团，学院里呈现两种比较极端的状态。 一种是，去t高考，终于自由了，低空飘过不挂科万岁，手机游戏电影ktv旅游，多姿多彩，然后时间飞快飞走，毕业季后，各蹦东西。 一种是，来啊，我们继续卷起来！食堂要抢，图书馆座位要抢，还要参加各种社会实践积累经验，一边学习一边实习，早早定下目标，到底是考研，还是在毕业之前就满足了公司要求：首先，年纪小，刚毕业，有足够的成长空间；其次，在学校期间就有了丰富的工作经验，满足公司对毕业生就恨不得能够独当一面的要求，能够快速上手工作。 路离觉得自己更偏后者，虽然她在学校专业上没那么卷，但她对自己职业定位很清晰，在毕业前就有了十分丰富的行业经验。毕业后都不用从0开始，就可以十分顺手的继承奶奶的事业。 扯远了，总之，路离还挺好奇路静则他们这类学校的兴趣小组有什么区别的。 “其实就是收集各种民间鬼故事，介于现在年纪还小不好乱跑，多半是在看小说和在网上乱侃，跟踪那些蓬莱鬼话。试验那些奇奇怪怪的招鬼方式什么的，据说后来还看了什么动漫还是什么的，试图做出什么仪器，来捕捉灵异现象。” “二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路静则脸有点发烧，“你别太过分了。” 路静萱挑眉，“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该庆幸，你那些玩意没拿回来。” “对哦，姐，我之前看他们都是小打小闹也没出什么事，也没去玩那种特别诡异的，看着就是闹着玩，心里还算有数，就没管他们。你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很强，越不让做什么越要做什么，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得太狠。” “他这样还算不错的，至少不太作死。因为还想用仪器捕捉未知存在，所以到现在学着动手改造机器时间更多。” “动手能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家里一些电器东西坏了都不用找别人，找他就行了，我觉得挺不错。” 路静则后知后觉想起，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家里人就不阻止他乱拆东西了，有时候遥控器电脑洗衣机什么的出了问题，都鼓励他先看看，要是他能弄好还会得到夸奖和奖励。 路静则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很小心，都没被家里人发现，有时候什么烤箱微波炉啥的用不了是自己弄的，他又很快的修好了。 “你们好过分。”路静则脸红，委屈，羞愧，愤怒，“他们把我当小孩耍！” “姐，你看，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大人都超级讨厌。”路静则抱怨，突然想到什么，“哦，不是，姐，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肯定最了解我。” “他们都把我当傻子呢，事实证明那玩意确实存在对不对？姐，等我研究出来，我可以帮你，到时候咱们一起把李奶奶的事业发扬光大。” 是的，在确定那个奶奶就是养育路离的好人，算起来也是他们一家的恩人，路静则叫李奶奶叫的就特别顺口，不但支持姐姐继承发扬李奶奶的事业，自己还想技术入股一起帮忙，姐弟齐心其利断金！ “别闹。”路静萱受不了他撒娇的的语气，“还有，你现在初中了，初中的男孩子指不定这两年就进入快速成长期，转头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人高马大的还撒娇，恶心死了！” 尤其路静则虽然长的也还不错，不过是那种偏硬朗的长相，因为比较好动，皮肤也不是那种白皮，声音虽然还没进入变声期变成公鸭嗓，天生声音就比较低层一点点，这样子的路静则中二，桀骜不驯都挺合适，撒娇就…反正路静萱受不了。 “正常说话！” 路离点点头，深有同感。 只有弟弟受伤的世界达成。 “别闹了，我们继续说回那个景玉泽。” 路静萱开始告状后虽然被其他同学背地里骂告状精，但确实很有效果，没啥人动手欺负她了。没什么人跟她玩，路静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成绩蹭蹭蹭往上涨，第二个学期后就直接转入了同年级最好的1班。 在这里，大家虽然还是有一点小团体，但成绩好的尖子生待遇都不错，同班的小朋友也更多在学习上竞争，路静萱慢慢的融入了集体，也越来越多关注景玉泽的消息。 “景玉泽又考了全校第一，他真的好强，明明总是请假，各科成绩还是第一。” “景玉泽参加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牛！老师说了他这种情况就算体育不行，也可以保送高中。” 总之就各种牛。 整个学校都笼罩在景玉泽得天才光辉之下，直到最后一次： “景玉泽身体很差了，好像说是国外有个专家医生很厉害，他要出国了，在那边治疗和学习。” “后来就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了，好像是听说前两年回国，但我反正没见过。” 路静则关注点有点歪，他满脸不可置信，“二姐，你不会一直不谈恋爱就是因为年少时后惊鸿一瞥白月光叭？原来现实中真的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第16章 初见 路静萱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住把对方面朝下压在被子上，路静则手脚挣扎像只被压住了脑袋的青蛙。 路离在一旁看笑了，完全没有帮助小弟的意思。 最后还是路静则双手举起做投降的姿势，路静萱这才松开手。 路静则心里嘀咕:看吧看吧，这就是心里有鬼所以恼羞成怒！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真的说出口。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小子，一个男孩子也不知道整天在看什么玩意儿，八卦得要死！” “我谈没谈恋爱跟景玉泽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就算当初少女时代有那么一点点仰慕的心思，这么多年过去，我连他高矮胖瘦都不清楚，小时候的映像也早就模糊了，就光记得他特别厉害，是个天才，他在学校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学霸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就算后来他去了国外，很长一段时间，大家从老师嘴里听到那个名字还是有点怵。导致后来有一阵我特别佩服他同期的万年老二，她肯定心态特别好，才能够一直平静的接受经常不上学的同学稳稳的压自己一头。” “要说完全没关系其实也没有。”路静萱说完面露嫌弃，“当然，姐，你要是自己不愿意帮忙我也不会说什么。你答应了对方我才说的，要是能帮一帮挺好的，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太脑残了。” “他缠着你？！”路静则瞬间就炸了！ “别炸毛先。”路静萱让弟弟冷静，“他每天忙得很，我一般在学校或者家里，身边都有人，他多少还要点脸。” “问题不大。” “可是因为他那种垃圾影响自己找对象也很亏的好吧！” “我是因为自己不想谈谢谢。”路静萱有些暴躁，“这件事能不能过去了？你好好读书别惹大家生气就行了，管天管地还要管你姐谈不谈恋爱？” “你是闲得慌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路离嘀咕，“而且我记得他好像比你小几岁？” “小3岁。”路静萱一脸吃了翔的表情，“说实话，说实话我有时候看不懂他的操作。不过他这人一向不靠谱我也懒得理。” “而且他的存在确实也帮我挡了一些麻烦。他暂时没什么过激行为我也懒得理他，不过他性格糟糕的很，要是景玉泽能够好起来那玩意就是跳梁小丑。” 他们姐弟在夜聊的功夫，宋女士夜不能寐的守着自己的儿子，直到第二天儿子脱离危险醒来，她整个人差点虚脱。 “太好了，太好了，儿子，你终于醒了。” “想吃点什么吗？还是要继续休息一会儿？先喝点水？” 等景玉泽精神头好一点儿，宋女士才开口，“还记得那个路家吗？” “路家女儿被抱错，现在被找回来了，她是个有本事的。”宋女士把自己查到的信息告诉景玉泽，又特意提了自己去找人时候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怎么信这个，之前妈没办法，到处求神拜佛找大师，也没太大作用。” “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宋女士生怕自己儿子拒绝，“那孩子说她可以过来看看，但必须你同意才行，你不同意她过来也没用。” “让她过来看看，行吗？” 自己的母亲都这样祈求了，景玉泽虽然心里没带什么期盼，还是点头，“好。” “不过，妈，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妈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她也没办法，妈，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了。”景玉泽看着宋女士，“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还有，妹妹也是，她更需要你的照顾。” 宋女士咬牙不肯答应，景玉泽这次没有再由着对方来，“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宋女士心都快揪成一坨，最后还是无奈的点头。 景玉泽需要静养，回国之后也基本没跟其他人见面，独自居住在郊区的山庄，除了医生和负责打扫做饭各种杂物的小妹之外，只有偶尔过来的宋女士，便基本没其他人过来。 路离第一次来山庄，就感觉莫名很舒服。 那位“白月光”同学还真的挺会享受，这里除了偏远了点，什么都有，地里有花有菜，池塘里有鱼有螃蟹，还养了鸡鸭牛羊，就是个小农场啊！ 更神奇的是，明明那么多活，工作人员就只有小妹一个，就这样，宋女士居然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来这里的人也是。 路离还没见到人，好奇心已经越来越高。 路离见到人的时候，景玉泽在阳台的小花园躺在伞下休息。 工作的女孩一边添茶一边抱怨，“老板，人已经上来了，你这样见客是不是不太尊重？”还不忘招呼路离和宋女士落座。 “病人总是有点特权。”景玉泽这时候才坐起身来，路离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情况不好，很不好。 路静萱只说对方身体差，但具体是什么毛病她并不清楚，好像说是出生就落下的病根，反正身体差的一批，在同学们嘴里对方就是:风吹不得，日晒不得，比林妹妹还林妹妹，说话大声点都怕对方给碎了。 路离先前以为这是夸张的形容词，真见到人她才知道，这是写实。 路离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整个人都是破碎的，被未知的力量强行粘在一起也就算了，居然还能保持正常的生命活动。 路离看呆了。 “好看吗？”景玉泽见此还有心思开玩笑。 路离摇头，她的审美还是比较接近正常人的，在她严重景玉泽就是一堆碎肉块强行缝合的东西，就算再好看也挺诡异的。 景玉泽笑得咳了起来，路离生怕对方在自己面前给碎了，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心理阴影，有些忧愁的看着对方。 “你也太实诚了。” “妈。”景玉泽看向一旁不知道说什么的宋女士，“你这次找了个有趣的人，说不定真的能救我。” 这是宋女士第一次从儿子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真的吗？！” “真的。”景玉泽肯定的点头，“妈，有些话我想单独跟她讲。” 宋女士并没有拒绝，连连点头离开。 “你看到了什么？” 路离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实话实说。 “行走的缝合肉块。”景玉泽没想过这种形容词，一时之间也有点无语，“原来在你眼里我长这样，难怪你刚刚摇头。” “这样确实不好看。你胆子真大，这样都很平静。” 路离后知后觉自己这样说可能有点伤人，“不丑。” 的确不能算丑，就是有点惊悚诡异而已，路离还是隐约能窥见对方正常的模样，在世人眼中他应该就是那样子的。 也难怪是“白月光”。 景玉泽又问她在想什么，路离依旧实话实话，景玉泽笑了，“你真实诚。” 路离看着对方不管是说话还是笑伤口都会裂开，就是动一动伤口也会裂开，应该是特别特别疼的才对。 但景玉泽似乎习惯了这种疼痛，难以想象晕厥过去的景玉泽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你也看到了，正常的医生救不了我这种情况。你能帮我吗？” 见路离没有说话，景玉泽也不在意，“帮不了也不要紧，我也习惯了。” “之前我妈到处求医，求医不行又到处求神拜佛寻找能人异士，其实，也见过几个真的有本事的。” “有个小道士跟我说，我会这样，是因为吸了一身的孽障，他从未见过这么夸张的情况，帮不了我。” “不过愿意帮我点一盏灯，让我多做点好事，说不定能够减轻一点痛苦。” “但好像作用不大。” “现在给你看病的那个私人医生还有刚刚那位女士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路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真正有本事的，到这里一下子就碰到了三个，也特别意外。 “的确。”景玉泽不想多谈，但也没有否认，“他们是在我做好事的时候遇到的，这样算起来也算是善有善报？” 路离听着从景玉泽身体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第一次有点完全受不了封了声音。 路离在想一件事。 她听到的声音暂时还没找到规律，会是在哪儿，什么时候听到，完全没有预兆，其实有时候也不大方便。 景玉泽的存在，完全解决了有时候工作频率不够的问题，他们搭配起来从某种方面来说，挺合适的。 就是… “如果可以救的话，钱不是问题。”景玉泽开口，能够活下去景玉泽当然不想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硬扛身体的痛苦。 见路离有所异动，“其他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 “我现在不能保证能够完全治疗你身体的问题。” “不要紧。”景玉泽无所谓，“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试验对象，对我做任何事。” 路离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伸手。” 景玉泽乖乖的伸手，因为他刚刚一直作死的用手端茶喝，手上的情况明显比其他部位更加严重，皮开肉绽也不过如此了。 这人，就真的一点痛都没感觉？ 第17章 绝望 景玉泽觉得路离的小表情还挺有趣的，什么都摆在脸上，“虽然还是有点无法想象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模样，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找死的想法，也没有享受疼痛。” “硬要说的话，就是习惯了，不习惯也没办法。我的痛阈应该是比一般人高许多，躺着一动不动当然是比较好，但这样活着则没啥意义了。” 路离听着怪有道理的。 缠着景玉泽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很多，景玉泽自己看不见也无法消解只能硬抗；那些存在呢碰到景玉泽的身体就不走了，日积月累的，让景玉泽处在一个十分特殊的半生半死的状态，维持着十分微妙的平衡。 有点儿像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盒子，你是无法确定到底是生是死的。 也就是说，没人管的话，景玉泽可能就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一直下去，她插手其中就不好说了，可能生可能死。 路离握着对方的手实话实说，让景玉泽自己做决定。 “不用考虑我个人意见，按照你觉得最合适的方案来做就是，我说过，我会是你最好的实验素材。”路离不大喜欢这个形容，景玉泽如她所愿改变了说法，“我会是你最配合的病人。” 路离这才舒展了眉头，“别老乱用词！” “让我先看看，造成你上一次发病的原因是什么。”路离看着对方的眼睛，“回忆一下，当时的具体场景。” 景玉泽随着路离的话脑袋里开始回想发病的那一天。 医生和为他工作的那位负责整个庄园运转的舒娜不是不同人，但对他的问题无能为力，医生更是直言：“你跟那些存在已经长在了一起，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大师，能够一次性拔除你身上所有的秽物，就算勉强能做到，它们没了，你也没了。” “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轻一点你的痛苦。听说以前有一脉，他们不为活人行走，专门听死人的声音。” “要是他们还有存在的话，至少能听一听，说不定能找到根治的办法。” 宋女士为了让他同意路离给自己治疗，把查到的路离的资料给自己看，景玉泽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幸运儿。 就是对方看着有点弱，还不大会使用自己的天赋，不过医生也说了，那一脉本来就神神秘秘的他也不知道。 没关系，自己就是最好的实验素材。 薛定谔的猫，有意思。 景玉泽坦然的同路离对视，他愿意让路离做那个打开盒子的人，她想看什么，他就让对方看什么。 他会是最配合的病人。 路离很顺利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时间回到三天前，景玉泽发病的时候。 他当时情况就不大好，也并非毫无准备，医生和舒娜都守着他，三人还发生了一点争执。 “不行，情况有误，阈值超过了警戒线，不能放对方进来！” 舒娜拿着吸尘器，“那就打掉一部分不就行了？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大好，我们可没时间等另一个撞上门来的外来者。” “这又不是你修花草，想怎么修怎么修！” “那，大医生，你自己说怎么办？” 医生也有点卡壳。 “就这样。”还是景玉泽点头做了最终决定，“死不了就行。” 然后景玉泽就大病了一场，差点把自己搞死。 路离无言以对放开了手。 “我没有那么多选择。”景玉泽有些可惜的收回了手，路离碰到自己的时候，不是错觉，身上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似乎受到了安抚，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景玉泽无端想到了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大概好像是: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未曾见过光明。” 景玉泽隐藏眼中的贪婪，他一向十分有耐心，“我的情况我自己的确是了解一些。” “平衡这种东西，要是完全靠运气，我现在也不能坐在这跟你说话。” 景玉泽在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也就像他说的，要是他不这么做他早就死了，也不会维持现在这种奇特的状态。 “我试试。”路离说着就想离开。 “需要我帮忙吗？” 路离看着他光是动起来都要加倍疼痛的身体，真遇到什么事情躲都没法躲，“不用。” “我会试着先处理最近的这件事，看看有没有效果。” 景玉泽让医生给红包也被拒绝，“宋阿姨已经给了。” “治疗费用。”路离扬了扬手上的玉佩，景玉泽表情有点怪，“那行，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用客气。” “今后我的身体就麻烦你了。” “她怎么就走了？”宋女士没办法留住路离转而问自己的儿子，“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你别把人家气走了。” “没有。”景玉泽安抚宋女士，“她帮我找东西去了，安心。” “妈，你怎么把玉佩给她了？” “那天她的生日，我去的急一时没考虑上礼物，总不能直接给钱不像话，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脑袋一懵就给了。” “现在想想，的确不大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景玉泽笑道，“给都给了，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也不用特意去说这件事，一切随缘。” 宋女士也是这么个意思，“你有没有感觉好点？” “不好说，那小姑娘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是答应帮忙试试，我说好了一切配合她。” “妈。” “嗯？”宋女士难得见景玉泽这么严肃的态度，每次他这样，都代表了他做了某种决定，并且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人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包括他的母亲。 “我答应了让她尝试，不管过程和结果怎么样，妈，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怨怪。” 宋女士沉默不语，她当然不会怪路离，但她也担心自己万一出什么事未必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妈。”景玉泽提醒对方，“够了。”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人不能太贪心，更不能因为达不到自己的预期，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她本来可以不用帮忙救我。” “升米恩斗米仇，妈，你自己也是受害者。” 宋女士有些难过，“我没这么想。” 景玉泽握住母亲的双手，“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人在极端情绪的情况下容易失去理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比较糟糕的行为。” “这一点，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免俗。” 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所以，他也要小心，再小心的控制自己才行。 “怎么样怎么样？”收到信息回复第一时间，路静萱就给路离打了电话。 “很危险的一个人。”路离评价，“不过人不坏。”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现在想想他对小时候的我说的话，就不是一个乖乖孩子能提出来的建议。” “你觉得行不行，不行咱们就不帮了吧？” “你昨天不是说…”路离觉得路静萱这个妹子心态也挺神奇的。 “那姐姐肯定比小时候帮了个忙的学长重要啊！”路静萱的想法可现实了，“而且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弟弟那张嘴脸，他好像还挺怕他那病秧子哥哥的。表面上自己就是天定的继承人，实际上根本不敢跟景玉泽正面对上，就做梦天天祈求自己的便宜哥哥早死早超生，这么个玩意！” “要是景玉泽能好起来，我很期待他的表情。”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 “没关系。”路离听了道，“他的情况很有趣，我打算顺利的话，可以跟他合作。” 电话那头的路静萱张了张嘴，有些意外又好像没那么意外，景玉泽总是那么神奇，就是…“路静则知道了要气哭。” “你现在在车上，准备回家？” “不。”路离看着不远处的警车，“我有事，待会聊。”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慎元白找了个停车的位置，自从上次合作之后，路爸爸就把慎元白的工作换成了跟着路离，只是工资还是路爸爸给。 除了110的车还有120的车，两人都不用特别打听，凑到人群中站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跳楼。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听说好多血嘞，怕是活不了。” “120过来了，好像说没有当场死亡，说不定还有救。” “造孽哦，怎么就跳楼了。” “哎，听说之前精神就不大好了，可能是那什么，抑郁症？孩子丢了就这样了。” “什么嘛！根本不是这样。”有人义愤填膺，原来是刷到了跳楼女人之前发的抖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保存，转发，一定要个真相才行，太过分了！” 路离打开，看。 视频里面，是一个十分憔悴的女人，“没人相信我，他们都说我有病，精神病，我的丈夫是一个好人，对我不离不弃，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朋友不信，亲人不信，我报警，警察也不信。” “是，我的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但我没疯。” “是不是我死了，才会有人相信，才会有人站出来，帮我查一查，帮我查一查，我的丈夫，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第18章 人渣直播 因为女子的跳楼，本来没什么流量的号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 “又是恐婚恐育的一天。” “真傻啊，活着才有希望啊，跳楼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渣男高高兴兴娶小三，亲者痛仇者快，不值得啊！” “不知道说的真的假的，现在新闻反转太多，不知道具体真相之前不予置评，帮忙xx警察，不谢。” “我觉得那么惨肯定是真的，要是假的谁会用自己的命赌啊，她这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啊，反正我相信她。xx警察，要调查，要公开信息，给大众一个交代！” 大部分摸过来的路人都是以同情女人为主，尤其在知道对方跳楼现在生死难料之后，更是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正义的网友们自发组织起来要一个真相。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评论混在里面，“父母家人丈夫朋友都不相信她，做人是得有多失败，现在人都在医院生死未卜都没认识的人替她出来说话。指不定就是本来打算作秀，一不小心玩脱了。” 还有人以过来人的语气道，“我们一个小区的，那女人可怜是真的可怜但挺折腾的。生了小孩之后产后抑郁症，疑神疑鬼，她丈夫对她够好了，孩子丢了的事情谁都不想，她太折腾了。” 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盯着事情的进一步进展，神通广大的网友很快摸到了女人丈夫的抖号。 基本没发现什么问题，对方很少用这个号来记录日常生活，只有家庭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才会在上面说两句，配着音乐和风景背景图片，真人从未出镜，例如： 今天结婚了，开心，配图是网上搜的婚纱照片。 老婆怀孕了，太高兴了！配图是大着肚子得照片。 老婆怀孕疑神疑鬼，谁劝都不管用，心累，配图是憔悴的男人照片。 孩子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全家都很高兴，母子平安！配图是白白胖胖的婴儿。 老婆情况变得严重，医生说是产后抑郁，无措。配图是一团乱麻。 孩子没了，痛苦，配图是一片压抑的漆黑的坟地。 孩子没后，账号的主人也有再在这个号发任何东西，包括喜欢也停留在那一天之前。喜欢的内容也没什么异常，看不出男主人有什么特别得爱好，基本上那一阵流行什么他点的喜欢就是什么。 一群摸过来的吃瓜群众都有点懵逼，“看着挺正常的，女主人有产后抑郁么？产后抑郁的话确实是…” “那产后抑郁总有个诱因吧！如果家人一直都很爱她把她照顾得很好，很容易就能度过这个阶段的！” “就是，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个生死劫，现在医学是发达了，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大人和孩子都没问题。而且抑郁这种东西也不是母亲想要有的，怀孕生子本来就会改变女人身体里的激素水平，变得敏感。这时候要是能得到比较好的对待，大部分人都会慢慢恢复正常。” “就是就是！不管是产前产后，抑郁是一种病，是身体出了毛病！总有人什么都不懂指手画脚什么人家没得就你得什么以前的人就没问题，怎么不说以前生孩子死亡率多高！” “知人知面不知心，产前抑郁，产后抑郁，孩子丢了，我就不信这样的人家真的好。” “我都不敢想象，一个母亲到底该有多绝望才会用死来证明自己，想要一个真相。” 在几乎一边倒的舆论里，女人的丈夫第一个站了出来直播发言。 “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女人的丈夫一脸憔悴，肉眼可见的这两天过得很不好，“可是，最近我的家人，朋友，都收到了很严重的打扰，我必须说点什么。” “警局已经有人问话，我相信他们回给我清白。” “雅雅的死，我很难过，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是，产前抑郁我发现了，我以为情况没那么严重，这是我的错。那一阵子我非常非常忙，公司有个大项目，我想着孩子生下来哪里哪里都是要钱，还有房贷，车贷，一家人都需要钱，做好了那个项目能得到一笔不错的奖金，日子会宽松一点。” “所以我总跟她说，等等，再等一等就好了，我会早一点回家，多一点时间陪她。” “她也很理解我，后来没有再提这事，月份大一点之后，我担心她身体，特意让我妈过来帮忙。” “孩子丢了的事情谁也不想。”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哽咽，“那一阵子她情绪很不好，又很排斥看医生，我就想着抽空带她和孩子出去走走，放松下心情也好。” 男人细细的说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诉说着自己对妻子的爱。 “谁也没想到，那次不但没有让雅雅好些，反而…” “我记得那天人很多，中间我有事去接了个电话，顺便去买了点吃的，让雅雅带着孩子在一边等着。” “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 “雅雅疯了一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问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办法，我只能把先她带回家里。” “孩子丢了第一时间我就报了警，这个我不怕大家去查。” “后来雅雅情况越来越糟糕，我怕她再出什么事，只能经常把人关在家里。她一直对朋友和家人说，是我把孩子杀死的，那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雅雅，在脑海里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只相信自己故事里的真相。她的爸妈，朋友，为什么不信她？” “因为在怀孕的时候，她就开始闹。” “我解释了很多遍，我是出差，是加班，是工作，她不信。” “我上班的时候，不方便接听电话，她一直打一直打，就认为我是在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没办法了啊。” 男人苦涩，“她占据电话线，有客户怎么办？我上班时间就只能拉黑她。因为这件事我还特意提前跟岳父岳母报备过，希望他们能体谅。” “他们也很理解我，我让他们有空多陪陪雅雅，雅雅一个人怀着孕，可能就是想太多了。” 男人说着还放了检测报告，还有自己跟医生的聊天记录。 “这样看起来，真的好像是我们误解了。” “说实话，他这样的家庭情况，确实没办法说妻子怀孕丈夫跟着休息伺候，要赚钱。” “果然。我就说了，有些小仙女就是事多，一堆的毛病，想要怀孕的时候一大家子全部休息伺候自己，那就不要嫁普通人家啊！” “难说，有钱人家工作也忙的，更不可能成天围绕着一位小仙女转，请个保姆差不多。” “除了公公婆婆还有她自己的爸爸妈妈麻呢！不相信公婆，还不相信自己妈？说实话，一般的保姆未必有自己家里人照顾得好，那种靠谱的金牌保姆，找的到吗？有钱吗？她们的工作费用可不低，一般人不会请。” “姐，你也在看这个事件啊？”路静萱在路离住在家里后，有空就跑回家，这就是学校和家同城的好处，回家方便，想回就回！ “嗯。”路离点头，“她是我的新客户，我在等她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后，去见见她。” “你也觉得她丈夫不对劲是不是？！”路静萱激动，“虽然现在大家叫着反转反转的，我觉得她丈夫肯定有问题。” “来自一个女人的直觉！”路静萱嫌弃的盯着视频上的男人，“他肯定有问题！” “可是人现在在医院里，你要怎么进去啊？” “也不知道那女人情况怎么样了，现在这男的流量可好了，都说什么他不离不弃支付疗养费用，也不接受网友的捐款，但是现在的工作和存款不知道能撑多久，看着下一步可能是带货。” “流量够了就开始带货，看透了！因为大家的同情心支持，他的生意估计还不错。” 路静萱咬牙切齿，“可怜那个女人，要是真是这男的有问题，她在icu反而从各种方面成全了这个人渣！” “不行，光是想想就要气炸了。” “现在女人没醒，别人怎么编排她都反抗不了，就算反抗也被挂上精神病的壳子，说的话没人信，她的家人朋友都相信渣男。” “这得多绝望…” “尤其等他赚够了钱，过几年重新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也不会有人苛责他！气死我了！” 路离偏头看自言自语把自己气得面红耳赤的路静萱，一脸你看得真远的表情。 “这有什么奇怪。”路静萱怒气冲冲，“好多年前就有杀妻骗保的了，古今中外都有。他就是把保险变成直播间流量而已！” “他确实是有问题的，对吧？” 路离点点头，路静萱放心的痛骂。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倾向于这个人渣，姐，你要怎么办啊？要是人没醒过来，变成植物人怎么办？” “她家人都没人为她做主，网友也被带偏了，我们要怎么继续查这件事啊？” 第19章 医院 路静萱越说越难过，代入感十足，在知道路离的过去，和见识到亲生父母的极品亲戚之后，路静萱一直就担心要是她们的事情闹起来，肯定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感受，不会有人相信她留在现在的家里，是因为真的对养父母家里有感情，当然也是真的讨厌亲生父母家的亲戚。 如果亲生父母还在世，她可能会纠结，他们都没了，她就算不能留在路家也不会去那儿生活。 她已经是个可以自己做主的成年人了。 路静萱想了许多最坏的可能，但从来不包括被养父母不信任嫌弃丢弃，所以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父母不关心不相信不支持自己的孩子，完全听信女婿的一面之词。 在男人的口中，他是一个为了一家人努力工作，虽然导致没有足够关心自己的妻子，但也在努力弥补妻子的好男人。 在妻子的视角，并不是这样，她总是一个人，丈夫从来不关心她，总是说工作工作工作，在家里很少笑，也不乐意跟她说话，觉得她什么都不懂。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女人最后一个还算平静的视频，之后便是歇斯底里。 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人看她，死后倒是每一个视频下面都有人吵架。 “等她转到普通病房就好了。” “要是，不能呢？” “她还有事放不下，最多变成植物人，不会死的。” 路静萱:…“变成植物人，她什么话都说不了，她家人都不要求调查的话，那就完了叭，我们要是找上门，会不会还被人说是骗子，轰出来…” “一个人做了错事，不会没有一点痕迹留下。”路离不断的重复看着女人的视频，刷着看着底下的评论，“一个人不可能24小时都戴着虚假的面具。” “他做的事情一定有人知道，问题是他们不愿意说。” “放心吧。”路离道，“很快的。” 路静萱也没啥好说的，如果没有路离，她也只是吃瓜群众中的一个，不管谁口中的真相是真的，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哦。” 好消息，女人脱离了危险，但不好说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男人在直播中说了妻子的情况。 “医生说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能不能醒过来谁也不能保证。” “但我相信，我的妻子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那就能创造第二次。” 男人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也不忘看粉丝评论，完美的展现了一个主播该有的职业素养。 他特意选那些比较极端尖锐的问题来回答。 “就算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是想要看到我伏法也不要紧，只要她不要失去活下去的意志，我无所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真相，我会一直陪着她走出阴霾。” 看到夸赞的话语，他面露愧疚，“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承诺要一辈子对她好的女人，这本来就应该是我要做的。” “更何况，她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的忽视。” 路人123456:说得好听，要是醒不过来你们又没孩子，你家人也不会同意！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男人特意把这个网友的问题挑了出来，“我妈和我妻子的关系本来很不错。可是她生病的时候…我妈他们那一辈的人很多无法理解这种病。” “她觉得会生病就是因为太闲了，想东想西的，让自己忙起来就好了。她当初怀我的时候就没有特别休息，该做什么做什么，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就没事。” “他好讨厌！他一直在故意回答那些争议的话题！还避重就轻！根本没直接回答！”就是路静则都发现了这点。 知道路离打算管这件事后，一家人都比较关注这件事的发展，有空也会凑在一起看一起讨论。 至于路离好几天都没有明显动作这件事，他们虽然也有点好奇对方到底打算怎么做，但从来没有追问怀疑，用着自己的办法帮忙多查一下相关事件。 就算是路静则，都在学校发挥自己的人脉优势帮忙打听。 虽然大部分消息都来自各个平台不知道真假的猜测，小部分来自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的猜测。 大部分对男人的评价都很好。 男人还在继续说，“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雅雅和我的妈妈那一阵子相处不大愉快，他们两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偏帮哪一边都不合适。” “是，我承认，那时候我有点逃避问题，是我的错。”男人看到说就是因为他这个态度才会让妻子病情加重，所有的婆媳关系，很大程度都是因为男人的不作为这一类的评论，也很正面的回答问题。 “医生说，雅雅可能对外界还有意识，说不定能够听到我的话，我希望她真的能够听到。雅雅，对不起，当时我应该多花点时间，听听你的想法，真的，对不起。” 他说完还不忘告诫跟他一样夹在老婆和妈妈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你结婚了，你的身份就不再只是母亲的儿子，你还是妻子的丈夫，还会是孩子的爸爸。” “亲生父母之间，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闹矛盾，吵架，更何况你的老婆。两代人本来生活习惯，想法各个方面都不大一样，要互相磨合，我要是早一点想通，也不至于…” “雅雅，”男人泣不成声，“我会照顾好爸妈，也会努力去找我们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一个结果。” “还有，我会努力说服我妈，她也知道错了，她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说那些话，会尊重你的生活习惯。” “所以，雅雅，请为了我，为了我们丢失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家，为了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人，努力的活下来。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求你。” 网友们看着，慢慢的其他言论都被希望雅雅醒来的祝福压了下去。 路离也发了一条，路静萱和路静则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他的祝福是假的。但这些网友，他们的祝福是真的。” 语言是有力量的。 有些语言能把活生生得人逼死，有些语言也能够让绝望中的人重新找到生的希望与勇气。 来自万千陌生人的善意会化作生的力量，暂时抵抗来自最亲近之人的伤害。 “是时候去见她了。” 路离向来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这么说了，当天晚上就去了医院。 医院，从来都是一个生与死交织，充斥着各种喜怒哀乐痛苦和祝福的地方，路离这一次没有带上任何人，一个人到的这里。 医院里的人，走路的时候总是匆匆忙忙的，要么集中在领号处，缴费处，领药处，看病处，在不同的地方排队，或者在病床上躺着。 没人会特意在乎一个女人，只要她不特意闹出奇怪的动静或者擅闯什么地方。 她平静且顺利的找到了女人所在的病房，面对医生的询问对答自然，“我是她的朋友，有好几年没见，最近在网上看到她的事情，就过来看看。” 查房医生没有怀疑，她很忙，而且她挺同情那女人，除了他的丈夫会每天过来定时打卡，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直播和拍视频，女人的家人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来过，朋友更是一个都没过来。 医生在医院见多了各种生死离别，什么奇葩事情都见过，并不怎么相信那位丈夫的深情，不过他愿意支付疗养费用就已经不错了，她并不会对病人的家事做太多的评价。 但是看到路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可以的话，多跟她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路离点点头，到底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的，男人表现得再深情，也不能掩盖，在医院直播的时候，他一直塑造自己多么深情多么难，不停的重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艰难的过往。 路离相信，发生奇迹，让一个植物人醒过来，绝对不是重复让她选择跳楼的那段过去，说自己多么难，应该更多说一点积极向上的美好的事情，唤起女人心底关于幸福的定义和回忆。 路离成功的进了病房，守在女人身边。 她的丈夫，大方的给她准备了个单人病房。 在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年代，一个家庭并不富裕的丈夫愿意供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妻子，总能让大家忽视其他不和谐的地方。 路离坐在床头，看着身上插满了管的女人，“再坚持一下。” 路离看着病床上憔悴的女人好一会儿才开始开口，“你的孩子，在最后的时候没有怨恨，他想飞到你身边保护你陪着你，他还很小，还不能理解死亡的感觉，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痛苦。” “我会帮你把他找到，入土为安，也会帮忙把一切真相揭开。” “所以，再坚持一下。” “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找到他，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第20章 三 “哼，离我远点！我在生气！” “宝贝，别气，你看这是什么？” “我一直想要的包包！”女人嗔怪，“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别以为一个包包我就能原谅你！” “我都看到你的直播了！”女人语气酸酸的，“他们都说你对那女人真好，真深情。” “哎，那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吗。我要是不表现好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流量，这可都是钱。” “她前些天治疗费用可不少，后续还要养着，我总不能白养着她，她躺着我们才有流量，流量越多赚得越多。” “我这次来找你也是跟你说这件事，”男人甜腻的声音在女人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们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要保持距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女人知道这样做对两人都好，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是现在知道我们两事情的人也有好几个，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保证他们不开口？” “他们没证据，说了也没人相信。”男人一脸不屑，“现在舆论都站在我们这边，只要忍一忍，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至于那几个…他们当时都没开口，现在更加不可能开口为她说话。更何况现在她的医药费都是我在出，我也答应了，事业做起来了，都是亲戚朋友不可能亏待他们。” “所以，不用担心。”两人亲密无间，“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好了。” “网友的记忆持续不了多久。最近热度大，多蹭一点流量，等卖货做起来，搞个品牌。只要卖的东西合适，反正有人买的，到时候就算他们发现我要另娶。” “守着一个植物人两三年，或者，一个死人，两三年也够了，不会引起太大的排斥。” “何况我她连个孩子都没有，更加没有绑死一个人的道理。” “这两年就委屈你了。”男人摸着女人的肚子，似亲昵似威胁，“要是现在闹出点什么，我可不一定能保住你。” “你要是听话，今天送你的那个包包只是开始，赚了钱，以后还有更多，我们，还有未来我们的孩子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女人再多的不满也强行压制在了心里，她也知道现在要是出“人命”肯定不合适，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手段狠辣的人，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人才行，慢慢来，“放心啦。” 女人在男人耳边娇笑，“我都晓得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放心，我已经吃了药，不会闹出人命。” “我是最支持你的。” “你真好。”男人亲吻，完全忘了这个地方，是孩子没了的地方。 男人和妻子，最初是在学校的自由恋爱，从恋爱到结婚结束了七年长跑，他们躲过了七年之痒，最后败给了柴米油盐。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妻子在路离的陪伴下一点点展开回忆，属于她跟丈夫的生活。 两人步入社会在工作之中总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还能互相体谅，因为加班没时间陪伴吵过之后又互相吐槽公司吐槽老板，吐槽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十分珍惜能够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为两人谁做家务闹矛盾。 因为吃饭主要在外面解决了，洗衣服有洗衣机，打扫什么的周末两个人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切的转折，在怀孕。 小两口的计划中本来没有尽快怀孕这项，架不住两边家长都催的急，而且光盯着妻子催。不管是亲生母亲还是婆婆家，都默认不好催女婿儿子，好像生孩子就只是女儿儿媳妇一个人的问题。 女人被催催催的，免不了发脾气，男人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妻子小题大做，孩子的事情再缓缓，他总有很多理由但绝对不包括给妻子解决被催促的问题。 最后到底还是妻子扛不住，倒也没太积极主动，有种顺其自然的感觉，没想到真有了。 怀孕了，事情就多了，尤其妻子怀孕症状还很严重，严重到她没办法正常上班完成工作，在孩子和工作之间，母亲的本能战胜了其他，妻子选择了孩子。 当时，家里人也是商量过的，他们都想要孩子，虽然私下里有些抱怨为什么不能撑一撑到月份然后休产假，到底进医院孩子差点保不住这事让他们咬牙选择了直接在家里待产。 身为丈夫的男人更是保证：“你不工作也没关系，我歪多加点油，你好好养身体就行！” 妻子听了，信了，辞职了，专心养身体照顾自己和孩子。 然而，小夫妻俩其实根本没有做好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养一家的准备。 他们之前就不是什么节省的人，房子不是全款，父母凑的，车也是贷款的，以前两个人都上班的时候没感觉太大问题。两家父母年纪都不算很大，基本能保住自己不用小夫妻两操心，他们的工资基本上自己用了。 丈夫的工资还车贷房贷，妻子的工资主要做家用，回去再过个年，一年到头也剩不了几个钱，好在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总能周转过来，他们也没太担心。 这下子好了，少了一个人工作，多了一个需要花钱检查的，一家人的生活没两个月就有点捉襟见肘。 不好一直去外面吃，一个是贵，另外一个对孩子也不好。 在家里吃叭，两个人都不会做，要是吃点好的可也不比外卖便宜，还折腾。 要买菜做饭洗碗，还要打扫卫生，可又不得不干。 妻子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只能慢慢的学习怎么打理家里，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国内的环境，家庭主妇并不是一个被尊敬的身份，更不是一个职业，有些家庭不在意妻子工作不工作，一般的家庭，对妻子的要求是既要照顾好家庭，又要有工作两方面开花才行，而男性只需要工作。甚至不必要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养一个家，他只要在工作就可以，不照顾家里不照顾孩子都可以推给工作，即便他的工作根本支撑不了一个家的消耗，也是女人的问题。 不巧，赵小雅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并且在辞职在家后被cpu得不像话。 手心向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赵小雅被念叨的久了，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她身体不好怀个孩子都只能辞职，也不至于把压力全压在丈夫身上，要不是她以前不知道省钱也不至于现在过日子这么精打细算。 总之，好像都是她的错！ 反而她的丈夫口碑越来越好，原来总是喜欢跟别人出去喝酒吃饭的人，难得开始回家，对外老说没钱，要照顾家里没办法。 对兄弟说自己没钱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很掉价的行为，男人敢这么说，别人吐槽妻管严的时候，不免觉得妻子不懂事，男人很可惜。 久而久之，赵小雅都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的朋友圈里被魔化成了一个什么人物形象。而她的丈夫又靠自己立了怎样一个深情负责妻管严的好男人形象。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相信她。 她所有的委屈，抱怨，不满，痛苦，在外人看来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包括她爸妈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早就跟你说，成家了，就要为自己家里打算，不要老学网上那什么，月光族？！你们小夫妻俩工作，要是以前你管着点，有存款，你现在怎么会这个样子。现在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小孙他现在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家里吃的用的穿的房贷车贷你去医院的钱，都靠他一个人，你就懂事一点，别跟他闹了，成吗？太丢脸了！” 丢脸，什么叫丢脸？感情一切都是她的错了？ 车贷，车子都是他在开，房贷房子他也住，之前生活费两边父母生日的红包，节假日的红包，礼物，什么不都是她出？ 是，她是不算节省，但闹成这样都是她的错了？ 要不是他们整天催着孩子，她也不会急着要了这个孩子，是孙嘉自己说了养家的，孙嘉自己也说了要孩子的！ 赵小雅把自己憋出了病，却没人理她，还把丈夫越推越远。 受够了歇斯底里的黄脸婆妻子的孙嘉，爱上了温柔可意的的年轻小三，各种以加班的名义不回家，枕边人第一个发现，却没人相信。 孩子出生后，情况并没有变好。 孩子的费用更多，整夜整夜闹腾睡不好觉，奶粉钱尿不湿的钱，生病上医院的钱，一点也不含糊。 孙嘉嘴里不说什么，反正两家人都以孙嘉上班忙要养好精神，让对方理所当然当了甩手掌柜。 赵小雅在这种情况下，精神状况已经很严重了，却还是被说，不工作在家都照顾不了一个孩子。 被孙嘉带出去的时候，孩子还被搞丢了，搞丢的原因，却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孙嘉就难得的施舍一点陪伴，小三还找来了。 赵小雅就这么抱着孩子，浑浑噩噩的看着两人躲角落亲亲我我。 孩子怎么丢的，赵小雅在强烈的刺激下忘记了，但路离通过赵小雅跟孩子的联系看得清清楚楚。 第21章 报复开始 孩子丢失，并不是意外。男人这种生物，出轨很容易，但离婚就不一定，他们自己心里有杆秤门儿清，就是嘴上不说。 就比如，孙嘉在跟小三蜜里调油的时候，即便再不待见自己的妻子，也没有想过马上离婚，在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完全没有离婚的意图，一边享受着照顾家庭的妻子，一边逃避家庭的责任在小三那儿寻找热恋的感觉。 小三儿可不是个无所谓愿意一直做男人背后默默陪伴的女人的，她愿意陪着不算有钱的孙嘉做第三者，多少有点儿真爱在身上，既然是真爱，看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多少都有点不顺眼，即便男人更多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也弥补不了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这一点。 尤其是，孩子出生了，孙嘉虽然面上不怎么待见，到底还是把那个婴儿看做自己血脉延续，那可不行！ 她现在看着还年轻，但人都有老的一天，她总不能这样无名无分还没孩子的跟着对方。 可孙嘉在某一方面又是个穷讲究的人，认同婚生子，不大待见私生子，他怎么玩都行，但底线在于不能玩出“人命”，被别人拿着把柄。 小三思来想去，一上头就失去了理智，把目标盯在了小孩身上。 那天孙嘉出于塑造好丈夫的压力带着妻儿到公园散心的时候，小三儿也跟上了，她不只是自己跟上了，她还故意让赵小雅看到自己和孙嘉的亲密动作。 她可不怕对方会大声喧哗，她可清楚了，赵小雅在不断的cpu之下，现在遇到什么事情首先都是责怪自己，看到这种场景，她第一想的不会是叫人打小三，而是默默的走到别处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好像只要自己不知道，就可以继续维持这段虚假的婚姻。 又傻又天真。 公园的死角多得很，小三找的人很快就把孩子抱走，让女人焦头烂额，小三自己再把孩子抱回来找孙嘉。 “是你把孩子带走的？！” “怎么可能？！”小□□驳，“而且就算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找人试试，她直接把孩子就丢了，我后来听说都不相信，可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我呢，把孩子第一时间找到，也没藏着掖着就找你，我知道你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我就想证明一件事，她现在这样根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照顾不了孩子，她自己都要别人来照顾，孩子被她带着早晚要出问题。” “但我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相处得多好。”小三的手指头被婴儿握住，逗他笑，“孩子还小谁养跟谁亲。” “哎，你说他在家里老闹，我看也不是，就是你老婆没养好。”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孩子我给你找回来了，你直接抱回去也可以。”小三以退为进，“我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看到孩子，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不管女人变成什么样子，总还是想要做一个母亲，还心疼自己的孩子。我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心里不是滋味，现在不会做什么，以后呢？”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小三说着说着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我要是真的只是在乎你的钱财就好了，我要是只在乎你的钱，管你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管你生活上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也不用心疼你，你拿钱我拿钱办事完了就完了。” “可我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心疼你！” “你现在那个妻子能干什么呢？整天疑神疑鬼，一天啥事不干，工作没有，家庭和孩子照顾不好，还成天和阿姨他们闹矛盾，你也烦。” “我就在想，要是没有我你们是不是就能和好了，你们一家三口也就能够过和谐美满的日子了，我也不用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过日子，我会离得远远的，看着你们祝你们幸福。” 小三儿是个十分有表演欲的，她甚至还举例了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故事，大概是为了证明婴儿到底是谁的，谁都不让谁，假母亲宁愿一分为二反正自己绝对不能吃亏，真母亲则选择放手，因为她才是真的爱，来类比他们现在的情况。 “因为我真的爱你，所以，我愿意放手。” 不要以为只有女人喜欢甜言蜜语，男人更加逃不脱这种一副以自己为天温柔柔弱的完全依附自己的漂亮女人，本来还有点质问的心态早就丢到脑袋背后，也忘了家里因为丢了孩子疯狂的老婆，就开始亲亲蜜蜜了。 他们亲亲蜜蜜倒是没问题，忘了旁边还躺着个婴儿，没人管的婴儿饿了拉肚子了哇哇哇的哭，破坏他们的情调，干脆随意宝岛一边用枕头捂住了脑袋，耳根清净，等事情结束好好休息一阵，才想起来好像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在一旁搁着呢。 好像好久没有听到哭声了，什么时候没哭了？有点记不住了。 打开枕头一看，好家伙人都憋青了，没气了。 两人这才有点慌了，孙嘉第一时间就要责怪小三儿，这可怎么行，小三儿也狠，直接就说，“这也怪不了我们，这是他的命，可怜的孩子，要不是跟着这样一个妈，也不会丢了，现在也不会死。” “你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她妈妈身体不好，他出生后也老上医院，指不定有什么问题，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你就当做没找到。” 孙嘉看着死去的孩子，那一点点不多的父爱消失殆尽，想到没了孩子之后其实生活还宽裕不少，“我当时就说不要孩子她不听，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算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赵小雅直接说自己让人给处理了。 “你还打算一直让警察追这个案子么？” “我要是撤了才有问题。放心，没那么容易查到的，赵小雅当时具体什么情况都说不清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查的方向都不对怎么查。” “你找的人别乱说话就行。” 小三儿放心了，“放心，绝对靠谱不会胡说八道！”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他喊我姐姐呢，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什么姐姐？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个弟弟！” “别乱吃醋。”小三儿笑得花枝乱颤，“他脑子有点问题，平常也不跟其他人接触，专门捡垃圾养活自己，我以前跟他一个村，他脑子原来还正常的时候算是玩伴，谁知道他后来脑子坏了六亲不认倒是很听我的话。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交给他去干。” “你知道的，脑子有问题的人干什么都有可能。” “我跟他说了，要是有人查到他身上什么都不准说，绝对不要牵扯到我头上，他一定不会说的。” 路离拳头有点硬了。 “冤有头债有主。”路离仿佛自言自语，“不用害怕，现在你可以对付他们了。” 快乐的两人听到了哭声。 小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你等等，等等…” “又做什么？”孙嘉很不满意，“别闹了。” “不是，不是，我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你听到了吗？” “哪里有小孩子的哭声，你就是爱多想。”孙嘉啧了一声，“怕什么。要真有那什么鬼东西，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医院…”孙嘉说着说着也禁了声，他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整个人都萎了。 两人狼狈的穿上衣服起身，当然是什么都没能看到，但是哭声始终萦绕在耳边，两人不自觉的看向之前孩子躺的地方，下意识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可能，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觉。” “我们先离开这。” 说完直接开门就跑了出去，到了外面人多嘈杂的环境，那个声音终于消失，“那个孩子，怎么处理的？” “我，我不知道啊，我交给的那家伙，”小三儿声音有点发抖，“不会真的有…” “怎么可能！”孙嘉嘴硬，“要是真的有，也轮不到我们，做坏事的那么多不也过得好好的！” “就算真的有，大不了请个大师镇住，你去问问那家伙怎么处理的，他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小三儿连连点头，“可能是幻觉，就是…我会去问问的，这里暂时就不过来了吧？” 孙嘉点头，“以后再说，看能不能换个地方。” “你要是实在怕，先住其他地方。” 两人心里有鬼，但到底没有太害怕，毕竟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来到大街上之后更是什么都没感觉，让他们心存侥幸，就算真有那玩意估计也是没什么用的小鬼。 没曾想当晚两人就发了噩梦，他们整个脑袋被蒙住呼吸不畅差点自己给自己憋死。 孙嘉醒来后不敢睡了，一根烟一根烟的换着，仔细看，他的手还有些发抖。 但是第二天，他还是准时到了医院，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因为一夜不睡的憔悴，开了直播想要进一步卖惨，孙嘉已经想好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至于那小鬼，只要有钱，他不信请不来真正的大师把人给压住！ 他甚至已经开始自己搜索镇压的事情了！ 第22章 真相大白 孙嘉脑海里一直想着怎么对付可能成了那玩意的孩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直播的时候嘴巴完全没把门，实话实说。 “我才不想每天来看她呢！植物人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为了塑造形象获得流量我才懒得管，每天她躺在这都是钱！” “妻子？我以前是把她当妻子，她自己生病了关我什么事，别人的老婆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家里怎么她就不能！” 网友懵了。 网友a:卧、槽，他在说什么？他脑袋出问题了是吧？ 网友b:什么脑袋出问题，我之前就觉得他假得要死，这波叫做自曝！ 网友c:他是不是中邪了啊，现在他感觉问什么说什么，帮忙警察叔叔，这是最佳询问时机啊。 网友c:让我来试试，你老婆说孩子是你害死的，真的假的？ “他吵死了！一直哭一直哭，耽误我办事！我把他放一边，就是用枕头盖了下，谁知道这么容易就没了！” 靠！什么人渣！ 越来越多的人警察，还有人干脆打电话。 “知不知道小孩都是很脆弱的，你办什么事这么急？” 孙嘉犹豫了下，似乎感觉不大方便跟别人说这种事，不过没一会儿就开口实话说，“就那档子事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孩子哭一哭不理他自己就好了。” 天啊，网友虽然很多都是金鱼记忆，但在互相提示中，还有截图中，也清楚的记得，孙嘉说的是孩子是妻子弄丢的。 “是她弄丢的，不过是我情人找人带走的，第二天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惊天大瓜，再问问，再问问孩子尸体哪去了，绝了，他完蛋了！” “尸体？尸体不知道？她弟弟带走的，一个同村的傻子弟弟，啥都帮忙，就算被抓到，绝对不会暴露我们。” 牛牛牛牛牛牛牛。 “靠，他把我们当傻子，要不是突然自曝，还真把他当有点错但深情负责人的好男人了，恶心得想吐！这算是蓄意杀人了吧！” “现在想想，赵小雅的病情越来越重不见好转也是因为他吧！” “渣男去死啊去死啊，我特么还支持他买了东西，退货啊！太恶心了，气死我了！” 等到整个直播间都被恶意的谩骂占据，孙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刚刚我是，刚刚我脑子不正常，对，有人迷惑了我，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害他们！” “别解释了，去局子里解释吧！还有那个小三，还有那个脑子不正常的！脑子不正常就可以随便做坏事了吗！有病就去精神病院呆着，别在外面害人！这年头精神病人害人的案例还少吗？动不动就精神病！” 小三晚上睡觉没睡好，白天迷迷糊糊的也休息不好，老是听到孩子的哭声，等知道孙嘉说错话的时候，孙嘉已经被抓住，正准备跑路时，也直接被警察堵了门，傻子也很快被抓到。 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卧、槽，所以那傻子就直接把孩子埋在自己家里，他也真过得下去！” “所以不是也出问题了么，听说以前只是智商有点低，其他方面没太大问题，就那孙嘉发疯自曝那天，那傻子也疯疯癫癫的说自己屋里有小孩。” “听说警察去的时候，傻子自己在家里到处挖，把人挖出来的。” “我看他们三精神状态都怪怪的，怕是招惹了什么。” “那也是活该！” 路离最后送了赵小雅一程：“孩子没怪你。” “哎，怎么会这样。”路静萱叹气，“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一个人不好么。” “这话别让爸妈听到。”路静则挑眉，“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渣的好吗，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我告你性别对立！” 路静萱扯着对方的脸颊，“无效。” “我跟你讲，你以后要长成这种人渣，不用其他人出手，你姐我先把你给打死，免得你去霍霍其他人。” 路静则唧唧歪歪反抗，因为被扯着脸颊，听不清，没人在意他说了啥。 “狗咬狗一嘴毛，看到就生气！现在孩子的死不算主观恶意杀害，他们都判不了死刑，赵小雅也的的确确是自杀，结果到最后丢命只有这对可怜的母子，也太惨了。” 把自己从路静萱毒手中解救出来的路小弟无辜的摸着自己被扯痛的脸，“那我姐这不就是…” “闭嘴！”路静萱毫不客气打断对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闭嘴！” 路离好玩的看着姐弟两人的斗嘴，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看得姐弟俩都有点牙痒痒。 “我是担心你好叭。”路静萱很无语，“你这个能力太神奇了，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你做的，都来找你怎么办？要是被拉进去做研究怎么办？” “有什么好担心的，超酷好么！”路静则摸着下巴装、逼，“既然姐姐是真的，这世界上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说不定真的是玄学。说不准我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有这么一群神秘的人，只是为了大部分普通人正常生活，引起不必要的斗争，属于小众的他们选择从众，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活在这个世界。”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他们轻易不使用自己的能力。” “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没用，而且姐姐也在用呢。” “我说的是不准随便使用，不是说不用，要是他们用自己的能力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专业机构处理。” 路静萱又想揍弟弟了。不过她还是看向路离，如果真存在这玩意还这么有用的话，听起来是挺危险的。 路离张了张嘴，“不知道。” “你不知道？！”姐弟俩都惊讶的看着路离。 “反正，没有你说的特殊机构找我。” 三人面面相觑，“没关系啦，反正姐又没做坏事，怕什么。就算有那什么，也没关系。” 路离点头，她就没有害怕这种情绪，“不用担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路爸爸路妈妈忍不住拐弯抹角的问网上的事，可以的话他们更愿意路离是个普通孩子，免得他们提心吊胆的。 “妈，你直接问就是啦。”路小弟看不下去，“我就直接问了，姐说到这里她负责的事情就结束了，红包这边本来应该是赵小雅或者她相关的家人出，不过她情况复杂，姐姐懒得跟赵小雅剩下的那些家人打交道。” “因为这事跟另外一个人有些关系，他给也是勉强行的，就这样就可以了。” 路离在父母的疑惑目光中点点头，“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承担法律责任，至于那方面的处罚则不由我判定。” “我不是执法者，我只是，嗯，传话人。” 路爸爸路妈妈“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真搞明白没有。 “反正，你照顾好自己就行。”路妈妈干脆有点摆烂了。 不摆烂不行，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把人导入正轨来着，可先是丈夫儿子养女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路离更是我行我素开口就是接受不了她就走。成年的女儿，她怎么管？之后更是说有事情，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中间还经常失去联系，路妈妈担惊受怕得厉害，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哪里比得上亲生女儿的安全来得重要。 路妈妈自己纠结着纠结着，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看开了，现在的想法就很单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人生，愿意认家里人，健健康康的生活着，就好了。 至于她选择的路，家里人帮不上忙，不拖后腿让人去闯就行。 唯一要求的就是，路离工作特别，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不方便，路离去做什么的时候，记得报个平安就成。 路离当然不会拒绝。 “我会记着的。” “这件事结束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阵？”路静萱问。 “不好说。”路离直言，“看看有没有活，我明天还要抽空去找景玉泽。” “对哦。”路静萱后知后觉想起来，“我记得你应该本来，是去治疗景玉泽的，怎么突然又做了其他活，怎么回事？” “那个要付钱的就是景玉泽。”路离等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才开口，“他好像不是普通的病。” “我之后考虑跟他合作。”路离不管一家人惊讶的表情，“他身上缠了很多，因果？反正跟他合作就不用像之前那样撞缘分了。”说到这里路离肉眼可见的高兴。 “会不会，很麻烦？”听起来就很不靠谱啊。 “麻烦，但挺好的。”路离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改变决定，一副找到了人生目标的表情，“我肯定能治好他。”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好了一点？！”医生不可置信的看向景玉泽，延缓往更恶劣的状况发展就不错了，景玉泽的情况居然好了一点点。 可他们什么都没干！ “路离找我要了一个红包，她说我应该给。” “现在看来，我那个红包小了点，可惜她不要新的。” 第23章 再次登门 景玉泽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不大高兴，“还让我以后也不能多给，给多了是破坏她的规矩。” 景玉泽叹气，“可你看我这样，唯一不差的就只有钱了，要是钱砸都不行，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景玉泽点点头，“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值得遵守。” 医生在一旁嘴角抽搐，心想着，被你看上那不是以身相许，那是恩将仇报。 “你有意见？” “绝对没有。”医生给景玉泽换了吊瓶，吊瓶里面的液体呈现一般医院不会有的淡绿色，仔细看里面似乎还有许多微小的生物浮动。 “她明天说要过来看看我的情况，我让她过来请她在这里吃顿饭作为感谢。你让舒娜提前做好准备。” “好的，没问题，还有其他事情吩咐么。” “没有。”景玉泽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滚了，而他自己则身残志坚的用那只没打针的手看公司报表计划书什么的，看那些个傻逼互相作死都没减轻他内心的快乐。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路离上门。 路离帮忙看了看也不跟景玉泽直接就说了自己的猜测，“上一次让你生病的就是那个婴儿，现在他离开了。他在你周围呆过，母子两的感激通过红包的因果分了一部分给你，少了一部分破坏你身体的阴气，多了一点维护你身体的，嗯，功德。”其实路离也不确定那是什么玩意，只能借助玄学中大家接受度比较高的词汇描述。 在跟路小弟解释自己能力的过程中，路离已经放弃了描述自己能力的模样，投奔了玄学，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听起来，很神奇。”景玉泽真心赞叹，“你很厉害，以后我能不能养好身体，全靠你了。”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怎么配合你？” “我看不到那些东西，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孙医生也不行，他能看到一点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他只会强行切除。” “可惜他切不了我身上的东西，硬要强行刮一点点也不是不行，就怕我死得比那些东西还快。” “那肯定不行！”路离一副看庸医的态度看着孙医生，医生张了张嘴，简直比窦娥还冤，也只能认下这个误会，主要他确实做不到。 “他后来也知道了。”索性景玉泽还没这么丧心病狂，还是认同他的付出，“他没办法根治，但这么些年也是多亏了他，我才能活到现在。” “你那个药水，拿出来给路离小姐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医生点点头，把收集的绿色液体给路离看。 “这是我近来一直给先生用的药。” 路离清晰的看到了在透明液体中漂浮得细碎情绪，快乐，平安，喜悦，安详…都是一类正面的积极的纯粹的情绪。 路离手放在玻璃罐子上，有些惊叹，“这都是你收集的？” 医生点点头。 “有时候看到，就收了。不过这些东西很少很少，我隐约能够感觉到是什么情况下能收集到一些，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捕捉到。” “我知道啊！”路离双眼亮晶晶的，“这跟我用来治愈景玉泽得东西算起来是同源。” 医生有些不敢置信，“那我这个效果为什么远远没有你的好？是什么原因可以说说吗？” 路离想了想，“就像万能的强身健体可用营养和专门对症治疗某种病痛的专用药的差别。” “你收集的这些正面的情绪，它们本质上跟景玉泽没有关系，碎片化的快乐可以暂时麻痹一下身体本来的痛苦，可麻醉药有时限，只麻醉不治疗，效果过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我的情况不一样，是对萦绕在他身上的存在一对一针对性治疗，效果当然立竿见影。” “但你能这样很厉害了。” “我也会接一些其他跟景玉泽无关的活，不出意外的话也能遇到你要的这些东西。原本我是收集不了，浪费了也就浪费了，你要是跟着多少能收一点。” “要是以后有需要，你跟我一起呗。” 路离之前不是不想要同伴，只是普通人帮不上什么忙，帮不上忙就算了，有时候可能还会扯后腿，很多事她也不好解释，一个人还方便些。 后来没办法带了慎元白，对方也不能完全算普通人，能拿行李，开车，配合度高又能打，路离觉得有同伴也不错，省很多事。 现在看到医生，她更觉得，有时候带上医生很不错。医生不用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平常时候还是跟着景玉泽，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让医生跑一趟就行了。 路离这样想着也这么直说了。 不等医生有什么反馈，景玉泽就直接同意了，“你有需要随时找他就行。” “他平常大部分的工作本来就是收集这些小东西，他收集好了配好了，就算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有舒娜呢。” “舒娜一直都在这，以前医生没空的时候，也是舒娜帮忙顶一会儿。” 路离不明觉厉，“舒娜干的活好像有点多。” 这么多的活正常人一天24小时不带休息的都不一定能干完。 “舒娜干活的效率一直很高，她要是做不来会找人帮忙，我一向都不限制她。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让她休息下来她自己反而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路离自己不是卷王，并不能感受到属于卷王的意义所在，不过从读书开始，每所学校都有那样的卷王，从孩提时期就开始卷起来，每天都满满当当学一堆东西，不管有用没用，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不管有没有那个天赋，反正报名学就完事了，别人有的他得有，别人没有得他也得有，甭管学的怎么样，反正什么都要个名头，反而工作之后摆烂的比例变高了，学的东西早早的就丢到脑袋背后，她不理解，但是尊重。 尤其，像舒娜这种还不是无用卷的，人家是真的每样事情都干的很好。 路离来了两次，两次都没见过舒娜闲着，她总是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架不住她真的快乐，乐在其中。 就像现在，他们三包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聊天，虽然说得不能说是废话，但舒娜就一个人在厨房忙，根本就不要别人帮忙，就很绝。 上菜的时候也是舒娜，她似乎十分享受做美食的过程，也很享受有人欣赏她做的食物。 不管是景玉泽，医生，还是路离，都不吝啬对对方手艺的褒奖，舒娜就更加开心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做这些麻烦的工作，饭后收拾也不准其他人帮忙，景玉泽更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对方全方面的帮助，一点都没有改变对方的心思。 是的，路离这一次跟舒娜相处的时间长一点，也很明显的看出来了，舒娜的性格有问题。 舒娜的这种奉献精神放在网上，不止景玉泽，医生这两个大男人会被骂，舒娜自己也得被骂死，对方简直就像奴隶时代那种任打任骂勤勤恳恳工作不止反抗的奴隶。 区别在于，舒娜是快乐的，是饱腹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听起来更加讨很多人的厌了。 路离目光在舒娜身上久了点，景玉泽免不了解释，他对路离挺有好感的，并不希望她因为舒娜的事情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在舒娜收拾的时候，景玉泽让路离帮忙推着自己换了个地方说事。 “你也看到了，舒娜不是本国人。” “我是在国外遇到她的，一个很小的国家。”景玉泽告诉路离，“贫富差距很大，对于舒娜来说，她的国家贫穷，脏，乱，周围人过着都是同样的日子。男人还稍微好一点，女人完全就是男人的所属物，不能学习，不能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不能展现自己的美丽，只能一直呆在家里做家务伺候家里的男人。” “出门需要丈夫，哥哥弟弟，或者长大的儿子的陪同，要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以外不能露出一点任何身体其他部位，如果做不到，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由你自己负责，接受审判和处罚。” 路离听得心底恶寒，完全无法想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不论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能保障阳光照射到每一个角落。” “她从能走路开始就开始干活，我只用很少的金钱就买断了她跟那个家那个国的所有关系，后来她接触到了其他社会的文明，但有些东西好像从小就根植在了她的心底。” “她很害怕，被抛弃的恐惧根植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不干活她的存在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份认知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 “改变让她痛不欲生的话，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景玉泽道，“反正，就算我没了，她依旧可以在这里保持这样的生活直到死去。” 路离也不好说什么。 就像之前那个大妈，她要是不犯事，路离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人的想法已经定型了，你的所谓拯救对对方来说完全不是。 要不怎么说，教育总是要从幼儿抓起，而不是去强行改造一个成年人，舒娜现在自己觉得过得挺开心，景玉泽和医生都比较尊重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路离忍不住对景玉泽翻了个白眼，“我是个死亡打交道的人。” 跟死亡打交道的人，如果自己看不开，就很难继续做下去。尤其是她这样的，只有将死之人的声音才能传递到她的耳中，她只是个送葬人，永远，救不了当事人。 “我先帮你解一些小因果叭，药还是根据医生的判断继续用着。” “你选择远离人烟的地方住着，挺好，对你的身体会好上许多。” 第24章 合作 人与人之间，只要有交集，就回产生纠缠，只是有些深，有些浅。 浅的，在如今的城市，对门不相识都变得稀松平常；深的，即便不同国籍不同肤色不同言语，也会跨越万里来相逢。 总归是人越多事越多因果越多，景玉泽这种情况最好就是少跟人打交道一些，少跟人产生交集一些。 在这方面，他不用自己提醒就一直做得很好。 路静萱说，景玉泽回来这件事都低调得很，回国三年基本没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也难怪他那个白痴弟弟一副反正什么都会是自己的作精表现。 用路小弟的话来说就是：恶心心。 景玉泽这样子，路离都忍不住有些同情，看破红尘远离人烟那是先走过红尘的事，让人年纪轻轻就只能拖着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身体躲远着人群生活，就算不缺钱，路离不知道其他人愿不愿意，反正自己不愿意。 就算是没认亲的时候，路离就是个普通人家，养活自己也没太大问题，健健康康想干嘛干嘛。 “你平常，都是怎么睡觉的？” 话题转得有点突兀，景玉泽不怎么想提这件事，“怎么睡，躺着睡呗。” “难不成我还能站着睡，坐着睡？或者像小龙女那样扯根绳子睡？可惜我没那个平衡能力，一根绳子躺不了我。” 路离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就这么看着他听他说，逗人被逗的完全没反应就没意思了。 她想知道，他不介意卖惨。 要是能够更加同情同情自己就好了。 “以前情况没这么严重，睡觉之前吃点止痛片，一般情况下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经常去学校，后来慢慢减少的次数。” “没办法，看到人就胸疼脑袋疼哪里哪里都疼，跟谁都不想打交道。” “严重了止疼药安眠药麻醉药都行，总不能成天不睡觉，人会完蛋。检查不出什么玩意，医生看了，玄学大师也看了，四处求神拜佛的，国内的不行，国外的也试试。” “最后差点给送进研究院贡献自己为全世界做贡献了。” “不过人家觉得这种可能全世界就一例的病症，没什么研究价值，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愿上帝保佑我。” “当然，如果能够处足够多的钱专门针对我的病养一个研究团队的话，有人不介意自己当上帝来保佑我。” “可惜那时候我年纪小，家里虽然有点钱，也不可能不愿意投在我这么个病秧子身上，尤其是没什么回报的。” “我特难过。” “最难受的时候，我想着要是没有我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的。趁我妈不注意留书玩了一把离家出走。” “就是那时候遇到的医生。” “他以前也是在国外？” “可不是，就在国外，虽然是纯种的国内血统，从小出生就在外面，但中文很溜，全世界到处乱跑，被我给遇上了，那时候他也年纪不大。” 感情这家伙生活经历还挺惊心动魄的，身残志坚，就算一身病痛也不妨碍他作死。现在实在是不好动弹了，这才退到这里的。 “所以，不需要同情我。” “我没有！” “好，你没有。”景玉泽微微笑了笑，“可能是从小就很多声音在我妈耳边说，我活不长，睁眼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倒计时。” “因为这个原因，我比较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我的家人也不好太过苛责我。” 与路离小时候在农村石猴子一样闹腾着长大相反，景玉泽小时候雪团子似的，又漂亮又脆弱，小朋友打架都不敢找他的，指不定不小心推了一下人就摔倒吐血了。简直吓死个人，景玉泽自己还没哭，不小心碰到他的人哇哇的哭的昏天暗地吓得够呛。 然后学校老师，学生家长，都对其他小朋友耳提命面，和其他小朋友有点摩擦都没太大问题，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碰景玉泽。 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根本没法解释！ 景玉泽小朋友让同学校其他小朋友害怕到什么程度呢？ 只要他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算是还在吵架打架的小朋友不管多么生气都要憋着自己不动手，生怕不小心碰到景玉泽。 更别说家里的人了。 就是景玉泽的渣爸爸出轨事件爆发，便宜弟弟被带回家，别看便宜弟弟在外面多牛逼，看到景玉泽也是恨不得一退三尺远。 无他，便宜弟弟也是景玉泽吐血碰瓷的牺牲品，而且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他说的话，他自己都怀疑是自己不小心欺负了景玉泽。简直没处说理去。 所以便宜弟弟对景玉泽的态度也是，等他几时完。 包括便宜弟弟的在外面的妈也不敢找景玉泽的麻烦。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害怕景玉泽的碰瓷，就是他们每次想要作妖，倒霉的都是自己。 也许是分享了一些过去的趣事，景玉泽的态度让路离跟他的相处也变得随意起来。 “我这次过来除了想看看你的身体情况，也是想跟你商量个事。”路离比较详细的说了自己想要跟对方的合作。 “也就是说，你之前并不能控制自己听到什么，有一定的偶然性。通过治疗我，你找的人反而更加明确。” “因为是通过我产生的因果，当事人早就已经没了，红包可能还会出现这次根本不方便找人的情况。但是缘由在我，我可以出这个红包，你办了事，治疗了我，得了红包，我也得了好处，在我身上的存在也得到了救赎和解脱。” “听起来对三方都是很好的事情，我当然很乐意。” “虽然是口头协议，也是作数的。”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还可以签一份纸面协议。” “这个就不用了，协议作效不在那张纸。”更何况他们这种协议，就算有纸，也没有正常意义上的法律效应，拿到法庭上人家都只当你神经病。 “你情况好一点了，不过再养一养才好。最近那个到这里时间还短，查起来比较简单一点，其他的最近的也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了，跟你的身体粘合度有点高。” “要知道他的事情还需要你的配合才行，你先养一养身体。” “好的，都听你的。”景玉泽相当配合。 路离要离开的时候，舒娜给准备了好多庄园养的东西，路离不想带都不行。 “上次有些急，舒娜没给准备一直都比较抱歉。” “庄园里就这么几个人，这些东西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今天看你还挺喜欢，自家养的总是比外面好些，舒娜养的更是不一般，你不嫌弃就带着，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 “反正也都是要买的。” 话到这份上路离也不大好拒绝。 “跟你聊天很开心。”景玉泽看着路离，眉眼温柔，“有空的时候能多来玩玩。” “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来不来都随你。我这里还不错，现在不是挺多人都喜欢搞什么农家乐么，你看我这里挺不错的。” “你可以带你的朋友过来玩。” 路离有些怀疑的看着对方。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挺爱热闹的。” “有你在，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信任你的眼光。” “你的身体好一些后，我会直接去找下一个，现在还没到时候。” “没关系。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相信我的耐心。你不需要做任何解释，按照你的步骤来。” “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负担。” “我没有。”路离反驳。 “那就好。那么，下次见。” 路离想到景玉泽的样子还有点不是滋味，她把一切归咎于，之前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我靠我靠，姐，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一大早就收到路静则的火急火燎的电话，路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其实已经不早了，九点半，没工作的当头，路离什么时候起都是有可能的，这个点醒对路离来说不算迟。 路妈妈很是克制自己才没把人从床上掀起来，换做路静则路静萱都不会有这个待遇！ “我跟你讲，你亲爱的弟弟可能遇上事儿了！” “哦，不是我本人。”想到路离一般遇到的事，路静则赶紧找补，“我个人没什么问题，我怀疑我同学遇到事了，可我没证据，急死我了！” 路离本来没怎么当回事，结果她真的听到了声音。 “救我…” “姓名，住址，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有时候不一定是先有声音，也有这种情况，先遇到人，然后听到声音。 这种情况，一般来自于别人主动上门来求助。 “卧、槽，真的啊！” “我跟你说。”路静则也不知道事躲在哪里，声音嗡嗡的，“你也听我姐说过吧，我们这所学校，其实也不光我们学校这样，有时候会出现一个两个特别不合群的。” “杨程，一班的，和我一个班一个年纪，男的，家里穷，保送的。家庭地址，等等，我找班长问问，他应该知道。” “姐，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第25章 生病 “不好说。”路离没法对自己的弟弟做出任何保证，也没打算说假话安慰路静则，“你和他都还活着，听不到更多的信息。” 路静则心梗，多新鲜啊，自己还活着耽误姐姐能力发挥了。 不过听起来算是一件好事。 “我听到了一声求救的声音。”路离定位滴滴打车，“就算还活着，情况估计也有点不好，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啊姐，这都不知道！” “星期五，这个点你应该在上学才对。” 路静则无话可说，“咱们先不说这种事情好么，上学的事情哪有人命重要，要是确定有问题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报个警？” “报警你要怎么说？” “额…” “冷静点，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觉得他出了事？” “你知道的，我在这个班上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路静则的不靠谱是因为前面有个太优秀的姐姐给对比出来的，从他办兴趣小组自己组装仪器就知道，路静则其实脑子很聪明，逻辑思维不错，动手能力也强，放在学习上，就是一个标准偏科人才，数学物理生物地理什么的都还不错，语文外语政治历史这类就不大行，十分拖后腿，这种情况下还能吊车尾在1班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 杨程就不一样，作为用奖学金吸引来的优秀学生，扬程没有任何短板，但，也没有特别某门成绩比较突出的地方。 小学和初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虽然不至于说小说成绩好的到中学就跟不上，但是在小学第一的在中学未必还能够保持第一这就很稀松平常了。 杨程进来的时候拿的是第一等奖学金，学校对他的要求不至于保持年纪第一，但前三是需要的，最次也要维持住前十的水平才行。而且他在校期间需要代表学校参加竞赛。 招扬程进来的时候，除了他成绩确实还不错之外，主要看重的还是他的竞赛能力。 小学的题目对尖子生来说基本上拉不开什么差距，他们学校最爱引进的外来人才不是小升初的，是初升高的。 谁也没想到，扬程进来之后，抗压能力有点差，在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维持年纪前几的水平，读书也比较死板，死记硬背厉害，其他的一般，竞赛表现也麻麻的，不至于落榜，但也就个三等奖。 压力越大他越发学不进去，最近更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在路静则看来对方成绩其实已经不错了，各种基础知识都掌握得挺好，平常做作业，课堂小测情况都不错，名列前茅水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比较重要的考试，例如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数学物理竞赛，这家伙指定出点小毛病。 这不，前几天月考，路静则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稳定在班级倒数，家里人都懒得对他的成绩发表任何看法，扬程这一次比较糟糕，居然掉出了年纪前十。 老师私下里找了他一次，说了什么反正路静则不大清楚，反正扬程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脸色刷白，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好。 路静则跟扬程这种死读书的书呆子没什么交集，对方不会跟他一起玩，他也不会自讨没趣热脸贴冷屁股跟对方做朋友。 这不是自己亲姐姐回来之后，那天晚上姐弟三人夜聊，听了一嘴二姐在学校被排挤欺负的事情，路静则不自觉就注意到了这个书呆子。 可以确定，班上同学倒是没有故意排挤孤立他，是他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用同学的话说就是： “谁孤立他了，明明是他孤立大家好么！每次看到他，他都在学习，无时无刻不在学习，不能学习的时候就在发呆，旁边人说什么话题他都不理人！” “就是，有次我有个难题不懂，我看他不是做对了么，就想向他请教一下，理都不理我，一副好像万一他教会了我，我成绩超过了他怎么办的样子。藏藏掖掖的，也太小气了点。班长成绩那么好，大家有问题问他有空都会答，要是问的人多了，他干脆把大伙聚在一起一起给讲解了，也没耽误他考第一名啊。在教别人的时候不也是在巩固自己么，我又不是天天拿乱七八糟的问题折腾他浪费时间。” “他在学习小组也特别不积极，别的人都会分享自己发现的新题错题，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互相取长补短。就他，听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轮到他分享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要么就讲大家都讲烂了的。后来学习小组都不大爱带他了。” 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大家都这么说，加上路静则自己看到的情况，好像这家伙跟自己姐姐的情况不大一样，算了，确定不是班上同学或者学校有人欺负他就行。 然后，前天，扬程生病请假了。 这本来不是件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路静则自己就经常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请假，到后来老师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三次有两次都是拒绝的，架不住路静则自己还有一招叫做：先斩后奏。 但昨天，扬程还是没有出现。 路静则就有点坐不住了，脑海里老想着月考之后扬程越发惨白的脸蛋，和过分敏感的态度。 有一回他趁着第二节课间隙和同学争分夺秒打了一会儿篮球，掐着上课铃声的点往回跑的时候，刚好路过扬程课桌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扬程整个人反应特别大的站了起来，把路静则给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可站起来的扬程并没有说什么，又重新坐了回去。 路静则满脸问号，眼尖的看着老师拿着书本走的身影出现在教室窗户口，低声道了一声歉，“对不起。”然后快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扬程，好像是个不会生病的家伙，同学快一年，这个人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请假缺席课堂。 哦，确切的说也不是。 如果是参加什么竞赛的话，反正只会因为学习的事情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 第一天请假的时候，路静则还想，原来这家伙不是个铁人，第二天缺席的时候路静则就有点担心，特意问了老师和班长怎么回事。 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开始好几次都没有能够接通，打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接通，对方忙得很没说两句就要挂电话，一直道歉说孩子好了马上去上学，孩子没什么问题。 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关心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路静则还是不大放心，等到晚上拖着班长让打了电话，也是打了好几次才接通，开始态度还很不好，等到班长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这才换了态度，捂着手机说了什么，手机才到了杨程身上。 杨程本人，听声音有些虚弱的样子，说是好了之后就马上来上学，但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班长热心肠发作，“要不然我跟老师说一生，你要是暂时来不了学校的花我组织几个同学去看你。” “还有这两天教的新知识点，大家整理的课堂笔记顺便带过去给你。” “谢谢。” “不过不用了，不用专门过来。” 然后马超又说了什么，路静则没听清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接电话的又是孩子的妈妈。 “哦，没事，他精神不大好，我先让他睡了。” “谢谢你们啊，小同学，没关系的，下周，最迟下周，杨程就会去上学了。” “他现在身体不好，别传染给你们，就不麻烦你们过来了。” 人家都这么直接拒绝了，他们当然不好过去。但，路静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生病了不去医院，不让朋友来看，白天家里人在上班，就把这么个病人一个人扔家里？ “反正，我就觉得不对劲。成绩下来之后他就跟天塌了一样，总觉得他心理压力太大了点。” “白天一个人在家么。”路离喃喃，“我已经在车上了，快到了，你先上课。” 路离挂断了电话。 司机在一个楼道口停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谢谢，麻烦你等一下。” “可能等会需要你。” “没问题。”司机看了看，“我就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叫一声。” 路离点点头，下车直奔杨程的家。 作为安置小区这里的环境其实算不上特别差，虽然因为没有停车场的缘故，路边总是停满了车，小区进出自由没什么人管，街道两旁得房子，一楼商铺，上层就是住的地方，除了道路两边的行道树也没什么绿化可言。 但，路还算宽不拥挤，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比较科学阳光充足，楼梯房，最高只有六层，街道和楼梯都还比较干净。 说到底，这里并不是北上广深那种大城市，房价一直控制的挺好，这几年都没什么太大波动，不是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至于那么拥挤狭窄，比较夸张的地方一整天都没光线，屋子里白天晚上都得点灯，反正看不见。 但，说实话，除非对方是拆迁的，否则住在这里，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路静则他们学校读书。 第26章 硬闯救人 这年头读书不容易，好的公立学校一群人抢得头破血流，直接从幼儿园就开始卷起来。 成绩不好不行，小学之前还能靠着父母的庇护通过户口啊，房子啊，积分啊什么的，在孩子出生前就先把学籍问题给搞定了。 初中开始就开始分流了，好的中学和一般的中学高中率不是一个概念，重点高中率更是天差地别。 好学校不怕没有优质的生源，它附近的学区房自然而然会吸引来一堆卷生卷死的家长，只有学校容纳不够的，没有挑选不出足够多好学生的情况。 一些中不溜的学校就有点尴尬了。 生源挑选范围比不得那些顶尖的学校了，但本身也不差，就有点不甘心，不大乐意像那些普通的学校那样光收周围可能被挑选过不止一轮的，就会留出那种特招名额。 人数不会多，因为不能太过得罪为了上学在周边咬牙买房的人，所以怎么划分数线筛选人和定特招人数就挺微妙。 要保持一个微妙的逼格：看，不是不让你家孩子上学，学校只有那么多招生指标，从上往下划，划到这里就为止了，没办法。要是谁来吵就给谁名额，那大家都不用好好读书了，来吵架就行，反正成绩好坏都上一样的学校，那怎么行，你也不乐意对不对？ 什么？当初买房的时候人家说了一定有一个入学名额？ 幼儿园小学是读了吧？初中高中那情况不一样啊，也不是不让你读初中，周围又不是只有这一所学校。 成绩不够的可以去另外的学校啊，有问题找房地产开发商，他们答应的又不是学校答应的，去看看具体当初买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怎么个流程。 特招生？ 这话说的，特招生不占你们的正常指标，都走的正轨的合法的合理得流程，特招生的要求一条条都列得清清楚楚的，你家孩子要是满足条件也可以特招。 总之，小学时候还没啥，初中时候就有学校搞特招了，县级的全县范围类特招，市级的全市范围内特招。他们还算委婉的了，到了高中，像是省级的名校，直接放开好多的名额，针对全省公开招生，把其他市的尖子生都集中到自己学校了，能不越来越强么？ 什么？你说现在开始试行户籍地制度，我们又没有跨市行政区域抢优秀学生！ 所以，像是杨程这种在普通学校读书，但省级竞赛有名字，省市排名有名字的，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一些学校给盯上了。 只是限于到底还是小升初不是初升高更不是高中升大学，他也不是省级状元这种级别，学校也比较矜持，递了个橄榄枝，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好好加油，争取考上重点高中。 也就路静则他们学校，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用免除学杂费，比其他学校更高的奖学金，和寄宿制的管理方式把人给招来了。 据路静则说，他们学校一般一周可以回家一次，但不回去也不会有人赶你。 相对的，有些小孩情况特殊，经常被家长接走，只要手续没问题，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绝大部分孩子还是遵循学校的规则。一般一周回家一次。 杨程就不是每周回去，一般一个月回一次的样子。 其他学生生病请假要回家很正常，杨程生病请假回家一回回好几天，路静则才越想越不对劲。 “我觉得他那个妈不是什么好人！” 路静则最后是这么跟自己姐姐说的，“我能问的人都问了。” “总结了下，他平常就特别卷，每次回家再回来更是又疯又卷。我们晚上不是有熄灯吗？” 他们宿舍环境还不错，初中部的宿舍类似有些大学宿舍，一个宿舍四个人，上边睡觉，下边事课桌，衣服可以放在旁边的柜子里，书可以放在架子上，拿起来也方便。 断网，熄灯，查房，基本就这三套路。 到有人硬是要提前充好电偷偷摸摸学习谁也管不着，虽然，很少有人这么干，在学校有充足的学习时间，他们这个年纪又是长身体的时候。 学校鼓励学生当学习的时候，就给我好好的学习，当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要讲究效率，讲究方法。 晚上偷偷摸摸不睡觉，白天上课没精神，得不偿失。 可每次杨程从家里回来，就会增加一条趴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看书的症状。 有一回更是不知道抽什么风整个杯子包着靠在墙脚，把凌晨起床上厕所的舍友吓得够呛。 差点直接就要暴揍同学。 要不是对方看着精神状态太差了，怕自己都没动手人就躺平碰瓷指不定就打起来了。 大家都猜测杨程的家里肯定有问题。 “咚咚咚咚咚，杨程，你在家吗，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路离敲门，这里的隔音效果一般，房间是两室一厅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户型，入门就是正对小客厅，屋子里如果有人，不在睡着的情况下应该都能听见。 “你谁啊？” 结果杨程家的门没被敲开，旁边人家有个老奶奶开门看了过来。 “我弟弟和杨程是同学，听说他最近生病，我弟很担心，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哎呦。” 老奶奶一拍大腿，“你敲门没用的，他开不了门，那个女的，就他妈，出门的时候直接就把门从外面给反锁上了，不让那娃出来。” “她神经兮兮的，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敢管。” “我有一回见到那娃一眼，那脸白的哟，让去医院也不舍得。说是拿了药，没什么大事，在家里窝一窝就好了。” “这可怎么好。” 杨程家里也每个手机，从门口也看不到房间里面的状况，路离觉得有点棘手。 那一声之后路离一直没有听到新的求救声音，杨程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暂时。 可她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懈怠，等完全能够清楚的挺烦声音，就来不及了。 “老奶奶，附近有开锁的吗？” “可不敢这样。”老奶奶有点担心得看向路离，“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就怪在你头上了，到时候他们是母子两一家人，你一个外人都没法说去。” 老奶奶苦口婆心，“我猜想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他们母子两相依为命的，那娃要真有什么事，他妈也不至于把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顾不是。” 老奶奶在劝说的关头，路离又听到了求救声。 路离看了下这个门，普通门，自己踢坏了应该不会太夸张叭？ 路离直接开始撞门。 “唉唉唉唉唉，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都说了等一等啊，你要是担心找学校要个电话，报警也行，可不能闯别人家啊！” 路离只当对方是背景音，门被路离撞得摇摇欲坠，路离最后一踢直接进入屋子里面，老奶奶瞠目结舌，周围的邻居也闻着声音来，老奶奶往里面一瞅，好家伙。那娃就这么躺在地上，脸色刷白，浑身抽搐，看着很是不好。 “这，这可咋办？” 路离检查了一下对方，直接抱着人就跑，还不忘对老奶奶，“来不及了，我先送人去医院，你给做个见证。” 老奶奶心软，“放心，要是有人问我肯定实话实说，不让你吃亏！” “谢谢了。” 路离直接抱着人上车，“最近的医院，快！” “好嘞！”司机也没多问，直接就踩油门开了出去。 路离给路静则打电话，“他现在情况不大好，我正把人送医院去，你把情况跟老师说一下，让他赶紧通知家长。” 路静则直接在课堂上给接的，不等老师发火他大声道，“老师，杨程出毛病了，赶紧帮忙通知家长！” 怕老师不相信，路静则声音外放，“我姐正把人送医院呢！” “老师，我长话短说。” “杨程一个人被关在家里，现在情况很严重，到医院可能就需要快速进行检查和手术，必须有家长在身边签字才行。” “好的，到时候去哪？” “师傅，最近的医院哪个？” “第二人民医院，我们现在再去第二人民医院的路上。” “老师，学生家长那边交给你了，我先打120说明情况，让那边医生先做好准备。” “务必，尽快建议上家长，一定要让她快点过来！” “好。”老师也很快反应过来，“电话打不通我直接去她工作单位找人。” 路离嗯了一声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接拨打了急救电话说明情况。 好在一路还算顺利，司机一到就有人来把杨程接了过去做检查。 “你是医生？” “不是，懂一点急救知识？他情况怎么样。” “不好说，不知道你怎么处理的，反正你处理的挺好，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有没有过往病例？” 路离摇头，“我不知道，要等他家人来了才清楚。” “我是他同学的姐姐，我弟今天打电话跟我说觉得同学情况有点不对，但他不好出来，让我替他看看。” “我可能等会会有点儿麻烦。他妈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们多担待点，这孩子挺可怜。” “就算可怜…”护士有点儿为难，医院是生离死别最多的地方，再软弱善良的人在这里呆久了同情心都变得有限。 他们倒是想只管救死扶伤，可实际情况有时候不允许，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千奇百怪再医院这个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管是出于保护对方还是保护自己，他们最好就是冷着脸按照规矩办事。 “我来之前已经跟学校打了电话，老师答应会帮忙通知家长，尽快把人带过来。” 第27章 疯狂的母亲 路离虽然挺可怜这孩子，到底对方跟她没太大关系，这才第一次见面，路离表现得很冷静。 “你们把现在能做的做了，我这边催着呢。” 路离从路静则那儿要了老师的电话，直接打电话给说帮忙找人的老师。 “杨程现在已经在医院了，医生在检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也不清楚病患是否有什么禁忌症病历史。” “医生这边的意思是很可能要进行手术，要手术就一定要家长签字，你们什么时候到。” 老师那边的手机做的外放，听语气老师很生气了，“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你孩子的命重要，我都说了人送到医院去了，我一个老师骗你干嘛！” “你还要什么证据？能不能别闹了！”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还是不断的摇头重复着不可能，“我出门的时候把门反锁了，你们根本进不去。” 女人冲动之下揪住了老师的衣服，“我明明把门锁住了，他们怎么进去的？！” 老师也不清楚，这不妨碍他发飙，“现在重点是这个吗？！啊！快点跟我去医院！” “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儿子，你现在在这里拖延时间，是想让人死吗？！” “死？不会的不会的。”老师也发现了女人反应有点不正常，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拉着人就要走，“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现在跟我走！” “等等，等等。” “你还等什么？！”老师都要抓狂了，连带几届初中生，老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佛系了，中二期的少年少女即便是成绩还不错的，也有时不时搞点事的。 真正乖巧听话绝对不给老师家长添麻烦的才是极少数。 只要不太过分，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老师一般敲打敲打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一个班几十号人，还是这种私立学校，真不好管。 老师自认为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遇到杨程妈妈这样的，还是有点想打人。 偏偏这女人一副好像被吓到的样子，“我，我去请个假。” 未免拉拉扯扯浪费时间，老师认了，还跟着她一起去请假，免得这女人抽风，事情都说不明白半天请个假都不行。 也亏得老师跟上去了，女人确实请个假都说不清楚，老师直接上前，“我是杨程的老师，杨程现在在医院需要他妈妈去一趟，请两天假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那个负责人无语的看着女人，“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直接说耽误时间，你快去快去！” 等人走了负责人还郁闷，“什么人啊这是，平常就闷头闷脑干活谁都不理，只有说到孩子的时候才吹嘘，以为她多爱自己的孩子呢，结果生病住院都不愿去看一眼。那孩子碰到这么一个妈也是倒了大霉。” 女人工作的厂不是什么大厂，工作也主要是计件，没那么忙的时候大伙也经常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反正不忙的时候干得多了老板还真不一定喜欢，还有减工价的风险，大家心里门清都不愿意做那大冤种。 有时候一个月拿的钱少点就少点，总比没钱拿来的好。 更何况在这里工作的主要都是宝妈，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固定工资，做多少得多少，妈妈们愿意在这里干活，主要是离家近，时间自由，可以比较好平衡家里和工作又不至于完全手里没点自己的钱。 所以她们反而很珍惜这份工作，别看经常有妈妈有事情请假或者动不动早退的，活一点也没耽误。 工厂里真忙起来，她们也不会闲聊干得可利索了，也不介意什么节假日啊，晚上啊加班的，特别配合。 实在没活的时候，她们也不会因此跟老板去吵架或者什么的，要么在家里等着，要么条件不大好的去干点其他短期活。有些员工还特别关心老板，家里有条件的甚至还会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销路，帮老板处理处理尾货什么的。 没办法，这种小厂人不多，也就不怎么分工作岗位了，除了老板，其他的都是工人，点数都是自己点自己的自己放自己的，老板老板娘偶尔拿着纸笔记一下大差不差，就直接按数量算工钱。 所以请假这是容易的很，都不是啥技术活你能干的别人也能干，就是要提前说一声，除了有很多活的时候不让许多人一起请。 其他时候别说一个人请两天假了，请十天半个月都只要说一声就行。也不用担心十天半个月后没自己的位置了，老板定了人之后一般只要他能办下去，工作的人不懒就能一直干下去。 太过认真的杨程妈妈在这里多多少少有点格格不入。 “她这么缺钱，反正也不管家里，唯一的儿子都不管，干嘛不去大一点的厂子里干活？” “搞不懂啦，不是说她还接了其他的兼职么，她儿子老在学校，她白天在这工作，晚上推着摊子卖夜宵，挺幸苦的。” “她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身边也没什么人帮衬，是挺难的。” “难归难，这和孩子生病了都不愿意请假去看有什么关系？她孩子成绩好，管的严都不让跟周围的小朋友玩，生怕带坏她儿子。反正大家各过各的也没啥，就是搞不懂她儿子去那什么学校，一个月回来一次，学杂费都免了，还有好多奖学金，她儿子上学都不用花她什么钱，她这么累自己累孩子也不知道图啥。” “她孩子前两天就病了，我住跟她不远，知道，问就是没啥事，也不去医院，这两天不都在上班呢，我真以为没啥事。现在可好，老师都找上门了，人都送医院了，这事办得！”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点，那老师说人送去医院了，她还不信还不肯去呢！” “都要签字了，怕是有点严重。” “小病拖成大病，她也太不在意了。” “把生病的孩子关在家里一般人也干不出，孩子真有什么她哭死去，造孽啊，好好一孩子。” “别说了，也许没什么大事。” 都是做妈妈的，纵然她们平常喜欢八卦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风凉话，“希望没事。” 女人还在纠结儿子是怎么被带出去的，“我先回家。” 老师整个人都要暴躁了，“你这个时候回家做什么！” 医院那边也急死了，“人来了没有，初步判断是脑部出了问题，血管压迫，要尽快做手术。” “听到了吗？” 路离已经能听到越来越多的声音，冷漠的对着电话那头道，“别问怎么接出来的了，我告诉你，我把你房门给拆了。” “有问题来医院找我。” 小护士有点担心面前的年轻女孩，忍不住为路离说话，“要不是你把人送过来，一路上还帮忙，现在人还有没有救都不一定。” “你把我的房门打烂了，你！” “住嘴巴！你是不是有病！”一旁的老师完全忍不住了，“房门房门房门，到时候我赔你一个新的房门能不能行！” “师傅，快去医院！” “现在，就现在，你给我去医院，签字就行，手术费都不用你出行不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 “我这样的母亲，我…” “我不想听你的委屈！”老师已经受够了，“再多的委屈你有时间再跟我说，我现在听不进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儿子的命！你儿子的命知道吗？！” “现在，告诉医生，你做了什么，你儿子有什么过敏没有，有什么遗传病没有？” “我…我…” 女人茫然无措，好像这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听话的，乖巧的儿子，不是小病小痛，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逃避学习，是真的病了，很严重的病，现在在医院里，医生等着她签字，做手术。 “他，他没什么病，一直身体就挺好的。”女人听着自己的声音说道，“他开始有点发烧，吃了点药就退烧了，一直说脑袋疼。” “我摸了摸脑袋，温度正常的，真的，温度正常的！” “他一直说脑袋疼，一看书就脑袋疼，就是不想学习！” “他第一次那么不听话，我气到了，我气的很了！他这次成绩不好，要是不好好读书，下次就得不到奖学金了！” “说重点！所以没有过敏也没遗传病也没有特殊病史对吧？” “就只是发烧就这样了？” “是。”女人肯定的点头，知道对面看不见又大声的重复了一次，“是！” “所以，其实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我才不愿意送去大医院，大医院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先挂号，先检查，交一堆钱查一堆，没病都有病小病变成大病。” “他就发烧而已，昨天就退烧了，对，昨天就退烧了，根本没什么问题，打个针就是了。” 得，完全没办法交流。 “他的情况不像是突发性的，头疼的症状应该持续挺久了。” “也是这次拍了片，不然按照他妈那样子，只要头疼就怪是不愿意学习，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有这么个妈，太惨了。” 第28章 心病 女人到了医院一开始还不大想签字，直到看到孩子的模样这才不甘不愿的签了字，还是在老师帮忙给钱的情况下。 签了字，孩子第一时间就被推进手术室，路离皱着眉头看杨程的妈妈。 杨程的妈妈整个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不正常，她整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整个与其他人都没办法正常沟通。 她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亲朋好友过来，老师只能将目光重新放在路离身上，一副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不想路离先开了口。 “那个人是个骗子，不代表有他血脉的孩子也是个骗子。” 路离一开口，自孩子被送进手术室，一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表现得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对路离的话居然有了明显的反应。 “你在怕什么？” “你说什么！” “这是医院。”护士提醒，“别在这里吵架。” “我先出去一下。”路离先退了一步，没有跟这个可怜又可恶的母亲吵架的意思，没有继续等在手术室门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啊，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在手术室。” “听起来好严重的样子，不严重吧？” “这次不会，下次不知道，心理问题更严重。”路离叹气，“按照现在这个情形继续发展下去，两个人崩溃早晚的事。” 距离知道自己不说路静则肯定也会各种想办法关注这件事的发展，干脆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对方。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一次幸亏有你，来得及了。” “跟我没什么关系。”路静则嘀咕，整个人放松不少，“那怎么办？” “听着他妈妈很不靠谱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亲戚，能不能有个靠谱的出来管管。”路静则生活在充满□□里，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妈妈能讨厌自己孩子到这种程度，死活都不管的？那生出来干嘛？更何况杨程那么听话的读书，学习的时长让他都有些害怕。 感觉整个人生除了做题就没有其他的了。 虽然说学习很重要，但不至于…而且他们才初中呢。 初中就把自己压成这样真的没问题？ “你好好上学，”不等路静则反驳，路离补充，“你可以带一两个，嗯，比较活跃一点的愿意来的同学周末来看看他。” 杨程跟班上同学关系都麻麻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可能不需要朋友的。 但杨程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有一些是杨程个人的问题，他实在是太内向怯弱了，还有，掩藏不住的自卑。 更多的来自于家庭，先不说他这不讨人喜欢的性格一多半是原生家庭造成的，就算有试图跟他玩的，她妈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生怕自己的孩子被带坏的样子，其他孩子也没打算上门了。 到了现在这所学校，杨程妈妈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孩子交朋友了，问题是，杨程根本已经失去了交朋友的权利，更何况周围更多的是跟他完全处于不同世界的光鲜亮丽的同龄人。 他唯一的骄傲学习成绩在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只能靠拼命的再拼命的学习，维持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和维护他留在这里的权利。 杨程难以想象拿不到奖金和被老师失望的看待，被劝说转学的场景。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路离在看到那满屋子的书就知道了。 “天赋”是让人很绝望的一种东西，可以说这玩意决定了一个人在某个区域能够达到的上限，是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的。 杨程不是个天才，好在他也不是个笨蛋，就是一个随手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按照他的努力程度，在成绩方面能够超越绝大部分普通人很正常，但要超过也在努力的天才就很为难了。 杨程的奥赛成绩，靠的不是一点就通，靠的是远超于其他人的努力强行拉上去的，小学可以，初中就有点难，高中更加，总之，他走不了奥赛保送这条路。 路离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杨程这两天拖着病体学习的身影。 他坐在书桌前，满脸苍白，拿着笔的手在颤抖，嘴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 可手一直抖，一直抖，左手抓上右手，想要两只手控制住颤抖的手，“你别抖了，争气一点啊，你争气一点，我不想让妈妈觉得是因为我不努力所以成绩下降。” “我明明很努力的。” “我平常做题的时候，都会了。” 小孩眼睛都有点迷离，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落。 可惜，他阻止不了自己颤抖的手，也看不清眼前的题。 他好像，真的不会了。 孩子不断的揉着太阳穴，脑袋里好像有一根筋一直扯着扯着让他好想用什么敲一敲就好了。 “妈，我真的没骗人，我好疼啊。” “我好疼啊，妈妈。” 杨程的手术很顺利，他年纪小，身体不差，养一养以后注意没太大问题。 “我们担心的是，他主要的问题在心理问题，他的压力太大了，这个光用药也是没用的，只能控制，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想开。” “你说我儿子精神有问题？！” 女人又开始神经质，“简直胡说八道，他能有什么精神问题。” “这位女士，我建议你也做个检查。” “不可能！” 当事人不愿意，其他人也没办法逼迫一个成年女性做身体检查，大家都只能尽可能顺着女人来，不再刺激到她，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给她讲道理。 杨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出院，看到妈妈开口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杨程妈妈仅仅只是出现在他眼中，就让杨程特别紧张。 路静则和两个朋友到的时候，路离让路静则帮忙看一看杨程，自己借口把杨程妈妈带了出去。 “这里挺安静。” “我不觉得自己能说服你什么。”路离对这个女人没太多同情心，“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毁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爱着你的人。” “他已经没办法回到那所学校，甚至没办法拿起笔，都是你的原因。” “从今天起，你会亲身体会你儿子所有的情绪和疼痛。” “既然你觉得，那都是小朋友的矫情，不如自己亲自体会才有发言权。” “我会托老师帮忙给杨程办理休学，如果他能好转可以继续留在学校读书。如果不行，最好换一个环境。”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便你是他的母亲。” “就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也要考虑你的精神状态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你们两个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女人当然不愿意。 可孩子一见到她就反应激烈，她作为杨程的妈妈，却被其他人禁止探望，就算报警，警察也是劝她。 这是什么世道？ 她不服气，她要上诉，她才是杨程唯一的亲人，她是杨程的妈妈，是杨程的唯一法定监护人，凭什么其他人可以阻止他们两的见面。 闹，不听，不讲道理。 拿这种人是真的没有太多办法，只能强制性的暂时阻止她再次伤害孩子。 好在，杨程的妈妈，好像并不如她想象中铜墙铁壁。 实打实的经历了杨程的经历之后，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杨程不够努力，杨程跟他那早死的爸一样是个骗子。 他们明明，除了长相有点相似外，实打实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别担心。”路离再来看杨程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些，“她呢？” “她决定接受治疗，她这些年其实存了些钱。你没怎么用钱，没怎么生病，又帮忙干活，又拿奖学金的。” “她生病了吗？”杨程十分愧疚不知所措，“是累的么？” “跟你一样，心病。”路离平静的看着杨程，却意外的抚平了他混乱的心思，“不管身体还是心里的疲惫都是真实存在的，身体有极限，心里也有极限。” “只需要读书，有什么累的。这句话是最不负责任的说法。” “体力劳动确实辛苦，也不能把脑力劳动的辛苦抹杀，人人都说坐办公室轻松，也不见得人人都努力去坐办公室了。真这么轻松，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干了体力活。这里面，可有不少是至少不缺个读书钱的家伙。” “接受自己的平凡不是坏事，小家伙，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是…” “你喜欢你现在的学校么？” “说真心话。” 杨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姐姐面前，他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也不介意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奥数，我根本就不懂，我只能讲一道题记一道题，出现新的我就不会了，我连举一反三都不会。” “我也不喜欢一直一直一直看书。” “我想跟大家一起玩，我想有朋友。” “可我是个笨蛋，我要不一直看书，就赶不上其他人了。” 第29章 叶落归根 “你还是未成年，正常情况下，除非证明你的妈妈实在是精神有问题没办法作为母亲抚养你，并把人送到精神病院里面去。” “你才有机会更换监护人。” 杨程疯狂的摇头，“不行的，不可以。” “那就要你自己想通了。”路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我特意跟你妈妈聊过，也让她能够体会一下你的难处。” “能不能继续在她身边过下去主要还看你自己。要是双方一直带着现在这样的怨气逼迫着彼此，早完会出问题。”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自己做选择。” 路离将选择权交给了杨程，她看了，杨程虽然是书呆子但本身的体格不是廋弱挂，应该随的是他爸。 这个年纪的小少年，指不定就进入青春期一下子风吹一样的就长大了，说得难听点，体力上，他妈妈当真欺负不了他。 他要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妈妈也压制不了他什么。 当然，不是鼓励杨程跟那个可怜的女人对抗的意思。 “你们，都要学着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重新好好的相处。” “学习是必要的，但不用逼自己那么狠。” “好好想一想自己未来的路。” “我真的，可以自己做决定吗？”杨程茫然的看着路离。 “你自己的人生，当然是你自己负责。”路离理所当然道，“过日子的是你自己，又不是别人。” “现在很多人说要听长辈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种在我看来针对的是没有自己人生目标的人，和人生目标错误的人。” “是错误，不是其他的，只要不违法犯罪，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做什么工作，本来就是无罪的。” 路离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我要是按照家里的期望，现在应该在一个还不错的单位坐在办公室里过着朝九晚五拿工资的日子。”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读书考大学，最后都是为了走入社会，得到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过完这一辈子。” “上一辈子干体力活的，尤其期待下一辈能够坐办公室，体力活太累了，有可能还不稳定。”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般学校出来的学生，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不一定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工作，不一定稳定，坐办公室也不一定轻松，得到的钱不一定比体力劳动多。” “一切皆有可能。” “有些专业毕业还是很辛苦的体力+脑力一起的。” “你的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取悦他人的，包括你的妈妈。带着这种心态，你会很累，也很难达到她心里的期盼。” “死都不怕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路离让对方看着自己，“你想过死，我知道，你骗不了我，你觉得死了就能解脱了，一了百了。” “确实是这样，除了你的妈妈会真的伤心再也走不出来，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你想看到的，确实能看到，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妈妈会因为你的死难过，痛不欲生。”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然后跟着你离开。” “你会觉得开心吗，这个结果。” 距离的手放在杨程的额头，杨程真的好像看到了没有路离出现的另一个结局。 看着歇斯底里悔恨不已的妈妈，杨程好像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兴。 那个狼狈的，疯疯癫癫的女人，再也没办法伤害到自己了，为什么他更多的是难过呢？ “说实话，一个人很难脱离自己的家庭，你还是一个在读书的孩子，没必要因为原生家庭在自己身上打下的烙印难为自己，我们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你可以学着不用那么听话，自己照顾好自己，改变不了，就离远一点点，也不是你的错。”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 “因为这话听起来就有点不孝，很多人做得说不得，你也没其他亲人能够毫无保留的站在你这边。对自己好一点，不喜欢这所学校就别去了。” “现在的公立学校比一般私立学校好多了。” 扬程的成绩又不差，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的，换个环境挺容易，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大多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扬程也变得没那么突出，反而因为成绩会是老师喜欢的乖孩子。也不用担心成绩落一点儿不达标没办法得到奖学金什么的导致过不下去。 挺好的。 “他真的转学了啊。”扬程转学之后，路静则跟这个与自己可以说不处于同一世界的同龄人基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路静则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看望对方，说不准人家还不愿意见自己，说到底两人就是两个不大熟的同学，但小少年亲自参与这件事，心里还是关心对方的后续的。 “其实大家真没故意孤立他，只是确实说不上什么话。” “我知道。”路离平静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生活环境不同，兴趣爱好不同，每天考虑的东西不同，很难平常的交往很正常，学校再单纯也是个小社会。何况他这样主要原因也不在你们。” “他现在的学校也不错，等有一天他长大了成熟了，会学会更加妥帖的处理家庭关系和人际关系，不是什么坏事。” 路静则松了口气，他的人生比较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又是乐天派的性格，纠结的还是喜欢的东西能不能抢到，玩游戏被猪队友坑了，考试成绩又落了点怕是要被骂这类事。 人与人之间，天然就是不公平的。 路离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只是有些人想得通，努力让自己或者后代过得好一点，有些人想不通，走向极端，还有些人自以为是的相通，毫不犹豫的开始摆烂。 其实只要不是过分钻牛角尖走入极端伤人伤己这种，路离对那种想尽办法往上爬改变门楣的，和干脆向生活认命的都没有太多的想法，尊重个人选择。 即便这个选择在世人眼光中很不好。 在打算去见景玉泽看对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不要处理下一个缠绕在他身体上的眷顾的时候，出了一件令小区津津乐道的事情。 那家跟路家没什么生意往来，但大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孩子又在同一所学校，勉强算是认识，他家里有个80多岁的小老头一直在医院里住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医生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反正撑不了几天了，等死吧。 于是就把老人的儿子女儿都给招了回来，轮流在医院陪着，没人借口没回多远的都给跑过来了，抛开亲情不说，还有后事和分遗产的事情呢，谁都怕最后关头因为没有能够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事被算后账。 活着的时候每个人都忙得要死，大多数时候就小老头一个人老在小区周围乱晃悠，人快没了倒是一堆人赶着过来尽孝了。 不过现实是这样，穷的富的都这样，也不好苛责什么，小区里其他人讨论的也不是这件事。 就是，那小老头邪门得很。 明明好几次都呈一条直线了猛地又跳了起来，特别考验人的心脏，最可怕的一次，都抽管子了，人都要送到火葬场去了，突然给坐了起来，好家伙，吓得一堆人够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国人很多都比较灵活的信一点玄学的事情，跟男女老少有没有学问有没有钱都没有太大关系。 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家人就开始玄学，居然找到了路离头上。 一家人都：…… “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就是一普通邻居。”路爸爸如是道。 “她家以前还在朋友圈阴阳怪气过，不是说不信么？不是说搞封建迷信么？这时候搞啥，让我女人帮忙看看，毛病！” “可以看看。”路离倒是没有拒绝，还叫上了景玉泽的私人专属医生孙医生，“没什么大毛病，我去一下就好了。” 路离到的时候，其他人表情都怪怪的。喊这么个小年轻大师也奇怪，而且路离不是和尚不是道士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口喊了一声路小姐，其他人也跟着这么称呼了。 路离刚在病床前坐下，老人又蹭的坐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这场景，从第一天的惊讶害怕，到现在虽然还是免不了吓一跳，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很快就能回过神来。更多的是无奈彷徨。 “听说，路小姐以前做的就是，主要临终关怀，嗯，临终关怀的工作，口碑很好。您看看，我爸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什么我们小辈需要做的没做到位的，给个准话。” “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就，别折腾人了。” “没什么，他就是有点怕火化。” “这…”小辈们面面相觑，“可现在规定是这个，也没办法…” “老家不是还可以土葬么？” 路离转达老人的意思，“你们出来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少回去了，他是在老伴走了之后被你们接出来的，他怕自己一个人。” “就是在这里，他一个人也挺难受，又不好让你们把他一个人送回去，他想回去，把自己就埋妻子边上。” “爸，他，一直没说过。” “他怕给你们舔麻烦呢。”路离但是习以为常，“不过这事压在他心里，硬憋了口气，这时候他已经听不进去其他话，脑子也没办法正常思考，就想着入土为安，在自己老伴旁边。”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要是实在不方便，带骨灰回去也行，这都没办法的话，死人反正做不了主，他这口气也撑不了多久，早晚散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难听，一群人觉得麻烦是真的，但没人开得了口。 不知道也就算了，把人找了过来，知道老爷子的症结在哪里，他们没有那个儿女愿意站出来做那个坏人。 笑话，还有孙辈在看着呢！ 他们能够从老家一步步发展起来，首先就是对于教育的重视，他们因为工作没办法一直陪着老父亲，这也算不上什么。 别说跟老人了，就是被一直吐槽的看小忽视老，也没见多少小孩能够在健康快乐的环境里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的。 要是老人活着的时候这么折腾，他们多半懒得理会，可能还会因为这是产生争执啥的。 现在人都这样了，最后一个愿望，他们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虽然折腾了点，又不是做不到，不去做一下也不是滋味。 一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下。 最后老大走上前答应了老人的心事，也是起了，老人这一次安安分分的躺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孙医生也在旁边收集到了许多活跃的绿色祝福。 “原来这就是它们的来源吗？” “你之前不知道？” “有些猜测，只是这次完全确定了。”医生晃悠着瓶子里的漂亮的绿色物质，“现在的死亡总是遗憾和痛苦的多些。” “很正常，死亡到底还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路离也没有深聊这个问题的意思，“景玉泽身体怎么样最近。” “挺好的。”孙医生回答，“不继续恶化就已经挺好了，现在还有好转的趋势，我看他最近心情不错。” 景玉泽是个妙人，他对路离感兴趣，就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纠结。 主要是路离这个人不开窍，而且这家伙虽母胎单身，但从小经历太多生离死别，拿得起放得下，像是抓不住的风。 你对她好点，她就对你好点，你对她不好，她拍拍手就走了，景玉泽观察了一阵，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竟然是细水慢流让对方渐渐熟悉自己的存在。 景玉泽平常不会打扰路离，也不会跟路离尬聊，但每天都会刷一把存在感，也不在意路离回复还是不回复。 路离竟也习惯了看一看手机，虽然不怎么主动，看到景玉泽有留言的话，多少会回两句。 “你们不是在聊天吗？”医生也是知道的，忍不住问。 “我们不怎么讨论他身体的情况。” “哦。”孙医生也没多问，景玉泽的信息已经过来了，“事情怎么样？解决了吗？” “处理好了。”路离开始打字，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他们答应了。我没说，他们答应了这事情其实就已经结束了，老人没有遗憾的走了就什么都没留下，他们就算违背约定老人也不知道。” 打完字之后路离表情有点怪，似乎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景玉泽说那么多，有点奇怪，甚至想偷偷摸摸把信息撤回。 “他们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必在意。有没有违背，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那你现在是已经结束工作了？” “嗯。” 景玉泽换成了电话，“医生应该跟你说了，我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 景玉泽的声音温柔中带了些笑意，“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叶子黄了，果实熟了螃蟹正美，不急着工作的话，来玩一玩也是不错的选择。” 路离没有说话。 “其实，我更想邀请你来小住一阵，不过你跟你的家人肯定不同意，就只能邀请你经常过来玩一玩。” 路离对这种选择权全交给自己的邀请反而没什么抵抗力，尤其她还挺喜欢景玉泽的那个小农庄的说实话。 顺着景玉泽的思路想下去，她偶尔在农庄呆一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件事不好现在做决定，路离打算缓缓。 路离到达农庄的时候，景玉泽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在钓鱼，他的情况看着好了一点点，十分有限，在她眼里还是碰一下就会碎的样子。 “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一起来钓鱼？”景玉泽招呼路离，十分自然的姿态，都没特意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