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 第1章 第1章 “没钱就别看病！还抓药！你都欠我们药铺好几吊钱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白给你药了，将来你若是还不上我们药铺岂不是白亏了这么多钱！” 药铺里，面色苍白，一身宽大灰裙，脸蛋脏兮兮的少女被人轰了出来，跌坐在药铺门口，眼圈通红，嘴里还在哀求： “掌柜的，求你了，我娘快死了，您再赊一回药给我，我一定会还上药钱的！” 药铺掌柜叹气摇头：“不是我不赊你，只是你已经赊了我们店铺好几回药了，一次都没还上，我们东家吩咐了，赊药超过次数便不给赊了，你还是回去好好送你娘最后一程吧，你娘那病来势汹汹，不花上几十两银子怕是救不了了。” 南依脸色越发灰败下来，她已经走投无路了，药铺不赊药，家里能当的都当了，可还是不够给她娘看病，可她不想她娘死。 周围来往的人都对跌坐在地上的南依指指点点，南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路过花街时，看着里面因为白天而安安静静的花楼失了神，下意识的抬脚就要往里走时，却不想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南依惶恐的趴在地上，停在面前的靴子是上好的云锦织成，她怕面前这个非富即贵的人会因为这次冲撞找她麻烦，同时也打消了才升起的心思，立马跪着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吧！” 她不敢生事，只希望看在自己求饶快，道歉真诚的份上，面前这人不计较她冲撞了的事。 “抬起头来。” 低沉温和的语气在南依头顶响起，这声音比南依听过的所有男人的声音都好听。 南依慢慢抬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尽是惶恐。 顾时越盯着南依的眼睛，许久才说：“你缺银子？” 南依把头低下也不敢回答，只管卑微的求饶：“大人，是小人走路不长眼撞了你，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 她跟着母亲进京许多年，看过很多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因为冲撞了贵人，被打的太重回家没几天就死了，她害怕，她娘还躺在家里等她回去。 顾时越轻轻“嗯”了一声才说： “没有责怪你，你缺银子？可愿随我回去？我给你银子。” 南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直直的抬起头慢慢开口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要买了我吗？” 顾时越看着南依的脸许久才说：“我给你银子，你跟我回去，不是买下你” “是聘你当通房丫头。”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叫南依心头一颤，她知道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没成亲身边都会跟着暖床伺候的丫头，一旦主母进门就会被随意打发。 她也跟着自家娘亲去那些大户人家做过活，那些通房丫头比当小妾的还不如，地位卑贱，生死全凭主家一句话。 可到底也比花楼的姑娘好，况且她都走投无路了，总不能真进了那火坑，不如应下来，好歹她娘有救了，好歹这位大人用了个‘聘’字，好歹这位大人长得丰神俊朗，十分英俊，她也不亏。 顾时越看南依半天不说话，收回目光，抬脚边走，留下一句：“不愿意便算了。” 南依瞬间扑过去抓住顾时越的衣摆：“多谢大人！妾愿意！”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抓不住，她只怕真的要落入泥沼当中，母亲也救不活。 那样的话不如抓住面前这人，拿了银子救活她娘，日后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倘若运气好些，将来这位大人娶了个心善的夫人说不定愿意放她归家。 顾时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地上的南依，随后弯腰递了个锦囊过去：“这里面有些银子，你拿去先用着，处理好你家的事之后便来长宁街顾府找我。” 说完顾时越将衣摆从南依手里拿出来，又将装了银子的锦囊放到南依手中，转身便要走。 南依握紧手里的银子，忽然开口：“不就不怕我拿了银子不去顾府吗？” 顾时越轻笑一声，并不回答，带着随从离开。 南依擦了擦眼睛，表情一时喜一时悲，最后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银子快速去药铺买了药，药铺掌柜见了银子，也不问南依是哪里来的，只收了银子结了南依欠下的要钱，然后将南依要买的药抓好交给南依。 南依的家在京城南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叫做桂花巷，这里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原本南依和木卿是住在条件稍好些的城北玉兰巷，用了继续买了个小院子。 后来南依母亲病了，院子卖掉换了城南这里更破小的院子，钱也用完了，这里的院子也卖不出去价钱。 南依拎着几包药回来，刚才去药铺的时候，换了欠药铺掌柜的钱，拿了药回来，那顾姓大人给的锦囊还剩不少银子，她可以给母亲请个好点的大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母亲好了，她就去顾府。 破旧潮湿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院子里光线不太好，看着有些暗，墙角结满了青苔，明明是初夏的天，走进来却一股阴凉。 南依关上院门，快速走到东边，一个主屋的屋檐和院墙夹角搭建起来的草棚，里面有个做饭的小炉子，旁边还有一口陶锅，有些破的桌子上摆着两个碗，三个盘两双筷子，还有个煎药的砂锅，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瓦罐里装这些见底的油。 剩下的什么也没有，米缸里也空荡荡的不剩几粒米了 南依到棚子外面的水缸里舀了些水稻煎药的锅里，然后按照大夫的交代，将配好的药放进去，生了火，拿着蒲扇扇火，让炉子里的火烧的更旺一些。 没一会儿锅里药香味就弥漫了出来。 只开了窗户的屋子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 “一一？是你回来了吗？” 南依回过神来，看到锅里的药煎的差不多了，忙熄了火，柴火也很贵，她能省就省，一边把药汁倒到碗里，一遍回应着屋里的声音： “是我回来了，娘，你等会，药我剪好了，吃了药你就会好的。” 说着南依就小心的端着药王房间里走。 推开房门后，房间里光线不足，有些暗，东北角摆着一张有些旧的架子床，挂着青色的蚊帐，用挂钩在两边勾起。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盖着薄被约莫三十上下的妇人，即便在病中，也依稀看得见妇人年轻时容颜出色。 苏氏十分虚弱的侧过脑袋看着断药进来的南依，轻咳两声说道：“我这病治不好的，何必费这个心思？再者我们家如今银钱都被我治病花光了，今后你可怎么办？ “如今你不听我劝，非要给我治病，欠了药铺多少银子？日后如何还的上？我若是好不起来，你以后怎么活下去？” 说着说着苏氏又咳了两声，自从她病了之后，吃了两贴药不仅不见好，反而更加眼中，请来的大夫都说难治，苏氏便歇了治病的心思，只想着多赞些银子给南依傍身。 可谁知南依性子倔，每天偶读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去主要，更是买了一点人参回来，花光了银子，还将当初买下的院子也卖了出去，换到这里给她继续治。 苏氏不配合不吃药，南依就跪在床前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说是苏氏死了她就跟着去，省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受罪。 一两回下来，南依跪的膝盖青紫，苏氏心疼女儿，又起不来身，最终没办法只能吃药听南依的治病，可自家家底自家知道，换到这个院子之后，苏氏就知道家里怕是要没钱了，恐怕还要欠下药铺不少钱。 南依温温柔柔的把药端到苏氏面前，扶起苏氏喂要，一遍安慰：“娘，你别担心，我找了个活计，支了些银钱，药铺那里的银子还欠了些，不久之后我就能换上了。 “还有娘，你看你听大夫的话，如今气色看着都好了不少，你活着我才有指望。” 苏氏叹气，就着南依的手将药喝了，如今她身子不中用了，拖累了南依，即便南依说找了活计做，那点工钱对于她的病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苏氏只盼着自己立时死了，不要再拖累南依。 可偏偏这个病难治，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喝完药之后，南依又扶着苏氏躺下，盖好被子笑说：“娘，你放心吧，明天开始我就去干活，早上我给你做好饭放在这里，你记得吃。” 苏氏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南依，好半天才说：“一一，你找的什么活计，离家可近？” 南依收拾药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说：“是给一个大户人家绣衣服，那家的绣娘忽染疾病，家里的衣服又等着穿，便找了我，工钱给的不错，娘你就放心吧。” 苏氏叹气，南依从小便有主意，一旦做了决定，不会轻易改变，最终苏氏只能又叮嘱一句：“一一，到人家家里做活要谨言慎行，若是那家不好咱就不做了，工钱不要了也行。” 南依点头，转身收拾了药碗出去。 回来的这些时间，南依想了很多，长宁街顾府她听过，那里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顾时越顾大人的宅子，想来她今天遇到的就是顾时越。 第2章 第2章 南依听说过顾时越，据闻不到弱冠之年就高中探花，打马游街，少年意气。 当时南依和苏氏才刚来京城，值远远的看过一眼少年探花的身姿。 只是南依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这样的人看上，收回家做通房丫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南依睁着眼睛看屋顶，有些睡不着，虽然顾时越没说让她什么时候去顾府，可她也不能一直拖着，等明日给母亲请了大夫来看，最好能将母亲治好。 治好之后，她就去顾府，只是希望顾时越好人做到底，允许她隔两日便回家看看才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南依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没睡多久又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醒来之后南依也不睡了，从塌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动作麻利的将屋子里收拾了一遍。 收拾好屋子之后，就出去煮粥，目前苏氏不能吃别的，只能吃些粥，南依为了让苏氏精力好些，偶尔会煮些肉羹给苏氏补充营养。 煮好粥之后，南依就进屋去，发现苏氏还在睡，而且睡得很好，南依不仅松了一口气，想来昨天买来的药确实比以前为了省钱抓的药性一般的药要好上许多。 见苏氏睡着，南依也不喊她，将粥温在炭火上，抓了把灰将脸抹脏，转身就出门去了。 佝偻着腰背从鱼龙混杂往来的人群中走出小巷子，这条巷子房子便宜，同样的住的人也是各式各样的，南依和苏氏搬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将白皙的脸蛋抹脏，身形佝偻下来，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箱子，南依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心想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她娘的病好转了，她要给人当通房丫头去了。 南依又把头低下，继续往长宁街走，顾时越说让她去长宁街顾府找他。 长宁街在城东，城东住的都是朝廷命官，都是权贵，顾府所在的长宁街里皇城很近，这也显示了顾时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南依走到长宁街的时候，正好遇上巡逻士兵换班，这里离皇城近，巡逻的士兵也多，再加上这一圈住的都朝中大臣，所以防卫十分严格，南依才靠近长宁街口就被拦了下来。 “做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 巡逻士兵将南依拦下来之后就开始问话。 南依有些紧张，揪了揪自己的衣摆小声回答：“我是来找顾大人的，昨日顾大人叫我来长宁街顾府找他。” 巡逻士兵看了一眼南依，有些狐疑，长宁街的顾大人只有一个，就是现任兵部尚书顾时越，以前也没见顾大人带女子回去，不过巡逻士兵也没为难南依，只说： “你在这边等一等，我遣人去问问。” 南依点头，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坐下，其实其它街道巡查也没这么严格，只是长宁街和皇城也就隔了不到两里路，平日里除了住在长宁街的朝臣们，也没什么人会往这里来，加之为了皇城的安慰，这边的巡逻是直接由皇城禁军安排的。 巡逻侍卫指派了一人进去询问，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巡逻。 过了一会巡逻侍卫又巡视回来的时候，那个去询问的士兵也回来了，在侍卫队长耳边说了几句，侍卫队长就过来对南依喊： “那位姑娘，你过来一下。” 南依忙站起来走过去，侍卫队长便说： “刚才和顾府管家确认过了，昨日顾大人确实交代过一句，你进去吧，顾府就往里走，最里面那家就是。” 南依点头道谢：“多谢这位大人！” 说着就往里走，这次没人拦着，等南依走进去之后，侍卫队长继续巡逻。 南依往里走了一会儿，这条街住了约莫数十户人家，都是高门大户的，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南依抬头就看到了顾府的牌匾，大门是关着的，门口守着两个家丁。 给自己做了些心里准备之后，南依才走上前去询问：“请问顾大人在家吗？” 两个家丁还没开口，顾府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干瘦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出来就直接对南依笑说： “姑娘如何称呼？” 南依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说道：“我姓南。” 唐管家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南依，示意南依跟着他进去，边说：“大人上朝去了，还没回来，大人昨天吩咐过了，说这几日要是有个姑娘过来就让老奴领进府，等他下朝回来再做安排。” 南依有些拘谨的说道：“没事没事，我等顾大人回来就是了。” 唐管家领着南依去了偏厅等候，给南依送上了茶点，便让南依在偏厅，自己又忙去了。 南依坐在偏厅内，也不敢乱看，茶水也不敢喝多，怕要如厕，在人生地不熟的顾府，南依并不想麻烦他人。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接近午时的时候，南依饿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也不敢吱声，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只有偶尔来个小厮添茶倒水，也并不和南依说话。 等的越久，南依就越发有些坐立难安，一边担心家里母亲是否安好，一边担心顾时越回来了要如何，越等心情越复杂。 南依双手交握，右手掐左手，一看就十分忧虑的模样。 “大人，您回来了，您昨日说的那位南姑娘今天来了，老奴将人安排在偏厅等候，只等大人回来在做安排。” 顾时越将笏板交给唐管家，听到唐管家这么说，眉头微皱，稍后便开口：“来了多久？” 唐管家回道：“辰时三刻便来了。” 顾时越原本往书房走的脚步一转，就完好偏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吩咐厨房，将饭菜摆到偏厅。” 唐管家诶了一声，等到顾时越走远了，才琢磨过来，他家大人这是开窍了？都知道怜香惜玉了，想来这位南姑娘，将来在顾府即便当不了正室夫人，那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顾时越走过垂花门一眼就看到了低头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不敢乱看的南依，桌上的点心没动，杯子里的茶水浅了些，看上去像是坐在那里之后就没动过。 南依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她好像等了很久，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那个顾大人今天会回来吗？ 才这么想南依就听到了脚步声，瞬间直起身子侧头看过去。 顾时越站在门外，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朱红朝服，头上的官帽还未取下，看上去像是一回来就直接来见她了。 南依反应过来之后，忙站起来，神情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蹲身行礼： “拜见大人。” 顾时越跨过门槛，看着南依的头顶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声音有些暗哑的开口：“起来吧，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南依慢慢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乱看，听到问话才回答：“家母还在病中，得益于大人给的银钱，抓了好药，家母今日好了许多，我奴婢不敢拖延，今日便来履行与大人的承诺。” 顾时越走到面前，伸手捏住南依的下巴，抬起南依的脸，仔细盯着南依看了半晌才松手收回目光说道： “若是反悔了，现在就离开顾府，我不会为难你，银子也不用还，就当我发了回善心。” 南依眼睛慢慢睁大，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会遇上天上掉馅饼的事，原来顾大人心肠这么好。 顾时越没去看南依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到主位坐下。 南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跪下冲着顾时越磕了个头语气坚定的说道：“顾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民女一辈子都不会忘的，那些银子民女会努力赚到，民女以后定然会报答大人！多谢大人恩典！” 说完南依又冲着顾时越磕了个头，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忘恩负义，不受承诺，可是她知道自己出身不好，是当不了顾时越的妻子的，若是今天她当了通房丫头，将来顾时越娶了妻子，她的处境会很差。 与其将来不知道下场如何，还不如今日当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等她赚了银子到时候加倍还给顾时越，南依咬着嘴唇等着顾时越发话。 顾时越轻笑一声，手里才端起来的茶杯不轻不重的放了下去，南依瞬间紧张起来。 可出乎南依意料的是，顾时越并没有为难她，她大着胆子抬头看的时候，发现顾时越表情似乎很怀念。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报答，回去照顾你娘亲吧。” 南依抿了抿嘴，站起来又福了福身子，才慢慢退出去，在外面的小厮带领下离开了顾府。 将午饭端到偏厅的唐管家疑惑地看着顾时越，刚才他家大人不是还让把饭摆到偏厅，意思不是要和那位南姑娘一起用饭吗？怎么才过来，南姑娘就走了？ 顾时越看着门口有些出神，等到唐管家摆好饭过来叫他才回过神，走过去吃饭。 唐管家欲言又止也不敢问，只好退出去在门外守着。 南依离开顾府，走出长宁街之后，觉得一切充满希望，太阳都更热烈了几分，心中十分感激顾时越，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 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赶去，路上看到肉铺没卖完的肉降了些价钱，立马就买了些，打算拿回去给苏氏熬汤，菜摊上卖剩下看起来不太新鲜的蔬菜也买了些，这个时间的菜比早上的便宜不少。 第3章 第3章 拎着一大兜菜，南依便往家里走边算着还剩多少钱。 昨天顾时越丢给她的荷包里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四五两碎银子，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了，昨天买了药，还了赊欠药铺的药钱之后，还剩四十两银子。 先前请来给苏氏看病的大夫说过，苏氏的病用最好的药，好生将养着，约莫吃上半年的药就可以好了，可是她们之前的银子不够，一开始卖了原先住的院子的钱，也卖了七八百两银子，那院子在城北，因为不靠近主大街，离城墙比较近，也没卖上什么价钱。 原本七八百两看个病，抓个药也绰绰有余了，可苏氏那病要用百年份的人参，这一下就花出去了三四百两银子。 后来又买了如今的院子，银子便只剩下百来两了，祸不单行的，这房子买的时候没注意，屋顶好几处漏雨，屋子里一下雨就很潮湿，苏氏一下子病情加重了，请大夫，重新抓药，那银子便不够了，拖了两三个月，还欠了药铺不少银子。 因为没钱，抓的药也都是一些陈年药材，药性没多少，只能聊胜于无的让苏氏的病情不会急速恶化，拖延时间罢了，若不是还有那人参吊着，苏氏早就不行了。 如今可好了，又有了银子，能抓好药了，配着那没用完的人参，苏氏再吃上几贴药，必定就能好起来了。 等秋天雨水少了，苏氏身体也好了，如今住的房子要是能卖出去就卖了，到时候她和苏氏另外租赁地方住，给人家绣帕子，绣衣服什么的赚些银钱，然后还给顾时越。 南依想的很好，走进破败的小巷子时，都没去遮掩自己的挺拔纤细的身形，欢快的推开院子： “娘，我回来了！” 南依将院门关好，走到厨房把菜放下，半天没听到苏氏回应，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 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床前小炉子上没动过的粥，南依皱了眉头，目光顺着炉子往床边看去，就看到苏氏摔倒在床边，眼睛闭着，嘴唇青白，身上还卷着被子，腿还在床上，上半身却摔在脚塌上。 南依呼吸一滞，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身体僵硬，明明想要扑过去看看苏氏的情况，四肢却半天动弹不得。 好容易回国未来，南依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颤抖的伸手去试探苏氏地鼻息，在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时，南依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慌忙抱起苏氏将人弄回床上，盖好被子，跌跌撞撞的就跑出去找大夫了。 南依出去之后就直奔医馆，把先前给苏氏看病的大夫拉了回来，一路跑着，生怕来晚了，苏氏就出事了。 大夫被南依拉着，气都没喘匀，就坐到床边，把脉枕拿了出来。 南依忙把苏氏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到脉枕上。 大夫把手搭上苏氏的手腕，认真感知苏氏的脉搏。 良久之后，大夫皱着眉头将手收了回来，收起脉枕对南依说： “你母亲的病怎么忽然恶化了？我开的药方可按时吃了？” 南依紧张的点头：“吃了，前段时间银钱不足，吃的是药性没那么好的药，昨天我得了银钱重新抓了上好的药材回来。 “只是今天我早上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娘从床上摔了下来，不知昏迷了多久，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啊！” 南依面露哀求的看着大夫，希望大夫能够将苏氏治好。 大夫叹气摇头拎起药箱说道： “你母亲先前的药一时好一时坏，换药的时候也不知道问一声大夫，昨日乍一下用了好药，看似将精神气养了些回来，可到底虚不受补，药效过猛，今早又摔了，对于你母亲的病情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大夫说着看了一眼南依家徒四壁的景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 “你母亲的情况老朽学艺不精，治不了，原先的那些药也不能再吃了，不过你若是还有钱的话可以去同仁堂请他们的徐大夫，你母亲还有的治。” 南依眼睛立马亮了，看着大夫问：“我还有四十两银子，够不够请徐大夫？” 大夫怜悯的看着南依摇头说道：“怕是不够，徐大夫的出诊费是三十两银子，写药方五两银子，请了徐大夫之后，你得在同仁堂买药，四十两银子怕是只够给你母亲请一回徐大夫，抓一帖药了。” 南依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木木的看着大夫叹气离开，直到床上传来苏氏的□□，南依才擦了一把眼泪，走到床边，挤出一个笑容说： “娘，您怎么还摔了呢？我回来看到吓了一跳！还好大夫说没事。” 苏氏一看就知道南依在说谎，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早上她觉得自己好些了，也有些饿了，就想起来吃点东西，谁知才从床上坐起来，瞬间就头晕目眩，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现在虽然醒了，身体却虚弱的很，力气也没了，苏氏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那就好，一一，既然大夫说我没事了，你也别担心了，你出去这么久，还没吃饭吧，你快去弄些东西吃，我再睡一会。” 苏氏温和的看着南依笑说。 南依看了难受，忙起身避开苏氏的目光点头说：“我知道，娘，你睡会吧，我去煮些粥你吃。” 说着像是怕苏氏听见似的，匆匆离开了房间，到了厨房才蹲在地上，咬着嘴唇，不敢让哭声传到苏氏的耳朵里。 哭了一会儿南依才慢慢缓过来，把早上煮的粥热了一下放到一旁，又重新用刚买的米煮了新粥。 煮粥的功夫，南依捧着粥碗看着火光出神，她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可怎么突然之间她娘的病情就加重了？ 甚至手上的四十两银子都不够给她娘治病了，都怪她光顾着省钱，给苏氏用药效不好的药，后来有钱了也没想着去请个大夫来给苏氏看看再换药。 南依越想越自责，要是她今天晚点走，等苏氏醒了再走就好了，要是她换药的时候请了大夫就好了，那样的话，苏氏就不会病情加重了。 如今普通的大夫治不了苏氏的病，同仁堂的大夫她只能请得起一回，请了徐大夫就没钱抓药了，若是把房子卖了出去，苏氏还病着，挪到哪里去都不知道，总不能让苏氏睡大街。 南依再次被逼到了绝路上，家里值点钱的东西基本都当掉了，只剩下从顾时越那里得的银子，可也不够 顾时越 南依眼中渐渐浮现出希望，她可以厚着脸皮去求顾时越，给顾时越当通房丫头。 随后南依脸色又渐渐灰败起来，她中午才从顾时越那里背信弃义，反悔当顾时越通房丫头，白得了顾时越的银子却不履行承诺，现在又厚着脸皮找上门去，怕是会被人赶出来吧。 南依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脑袋越不清醒了，先反悔的是自己，得了便宜的也是自己，如今遇到困难又想着去找人家，南依抿了抿嘴，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她要另外想办法，明天先去同仁堂把徐大夫请来再说，请完大夫开了药方也还有五两银子，抓上两贴药应当是够得，她再去那些绣坊找些活做，总归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总归要先给苏氏看病才行。 南依打定主意之后，将凉了的粥一口喝下，新煮的粥也快好了，南依将粥倒进碗里，断区威哥苏氏吃了，又端来水给苏氏擦洗，自己用锅里剩下的热水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倒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她得养好精神才能好好照顾苏氏。 第二天天才量，南依就立马起来了，出去煮好粥，回到房间看苏氏醒了，喂过苏氏吃粥，叮嘱了苏氏几句，拿着银子就出门去了。 她要去同仁堂请徐大夫来给苏氏看病。 到同仁堂的时候，南依才发现，同仁堂看病的人很多，穿着都不差，坐诊的大夫看起来也都很厉害的样子，南依不知道谁是徐大夫，便走到抓药的柜台前询问： “小哥，我想问一下，你们徐大夫是哪位？今日可有空出诊？” 柜台里负责抓药的医馆学徒听到徐大夫三个字才抬起头看向南依，看到南依身上的衣服时便微微皱眉说： “徐大夫出诊费30两银子，而且徐大夫不轻易出诊，我们同仁堂的其它大夫医术也很精湛，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银钱很多的样子，不如花个十两银子请其它大夫吧。” 学徒也是好心，南依摇摇头说：“不，我就要徐大夫，我娘的病只有徐大夫能看好，我准备好了银子，付得起诊金。” “姑娘，你准备好了诊金我也没办法，徐大夫一早就被兵部尚书顾大人家里请去给顾大人看诊了，说是顾大人昨夜偶感风寒，要请徐大夫在顾府待上十天半个月。” 学徒有些无奈的告诉南依，接着又劝南依不要执着请徐大夫。 南依捏着银子，兵部尚书顾大人她没听错的话应该就是长宁街的那位顾大人了。 还真是造化弄人，最后她还是得求到顾府头上，十天半个月，她娘等不起。 第4章 第4章 南依沉默了一会，露出难看的笑容和同仁堂的学徒道了谢，转身有些踉跄的走出了同仁堂，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南依才抬起脚步，步伐沉重的往长宁街走去。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娘病死。 走到长宁街路口的时候，里面依旧有巡逻的侍卫，巧的是，那人正好是昨天让南依进去的那个侍卫队长，南依踌躇着走过去，侍卫队长记得南依，有些疑惑的拦住南依： “这位姑娘，你今日还是要去顾府吗？” 南依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撒了回谎，小声回答：“是，昨天唐管家是不是忘了告诉大人了？” 侍卫队长想到昨天夜里唐管家急匆匆的去请大夫，说是顾大人病了，便想着说不定是顾大人病了，唐管家才忘了告诉他，侍卫队长犹疑了一会，看着南依老老实实的模样，最终对难以说： “姑娘，我职责所在，这样吧，你也别在这里等了，我正好要换班，陪你去顾府，顺便和唐管家确认一下。” 说着就和身边的侍卫交代了解决，接着示意南依跟他走。 南依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跟着往里走，她撒谎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南依硬着头皮跟着侍卫队长往里走。 很快就来到了顾府门口，侍卫对上上前敲门，守门的家丁看到是侍卫队长，忙去喊了唐管家过来。 唐管家正在盯着厨房给顾时越煎药，还要好好招待徐大夫，忙得很，听到门口侍卫队长来找，以为有什么急事，忙走出去看。 到了门口才看到侍卫队长领着南依在那里。 侍卫上前笑着问候：“唐管家，顾大人可好些了？” 昨夜唐管家急匆匆请大夫的模样，当值的侍卫都知道。 唐管家笑着点头：“好些了好些了，谢池侍卫关心，池侍卫可有事？” 池平点头，指着南依说：“这位姑娘昨日来过你们府上，今天说是还有事，我就给送过来了。” 唐管家迟疑的看着南依，昨天南依忽然走了，他也不知道顾时越什么意思，今天南依又找上门来，顾时越还病者，一时之间，唐管家还真不太好处理。 南依知道顾时越病了，心一横上前对唐管家说：“唐管家，我昨日回家处理家事了，顾大人叫我今日来找他。” 唐管家犹豫了一下，对南依说：“那好吧，只是大人还病着，你先跟我进来。” 说完又对池平说：“多谢池侍卫，改日请池侍卫喝酒。” 池平摆摆手，转头离开。 南依跟着唐管家进了顾府，低着头不敢说话，只盼着等见到了顾时越，能够要到大夫给她娘看诊。 唐管家直接把人带到了顾时越的院子，然后让人在外面等着，叮嘱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大人怎么样了。” 南依点头，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唐管家进屋之后就看到顾时越松散的披着一件外衣，靠在窗边看书，时不时的咳两声。 “大人，你怎么还劳神看书？多歇歇才好的快。” 话虽这么说，唐管家却不敢拦着顾时越。 顾时越看完那一页书，才把书合上转头看向唐管家问： “何事？” 唐管家弯腰说道：“是昨日的那位南姑娘，说是和大人约了今天过来，我把人带了过来，大人可要见见？” 顾时越愣了一下，病的有些不太清醒的脑子里冒出一双清丽的眼睛，下意识的点头：“让她进来吧。” 唐管家松了口气，这事看来没办错，躬身退出房间，到院子里对等候的南依说：“进来吧，大人要见你。” 南依又紧张起来，跟着唐管家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南依低着头不敢乱看。 顾时越挥挥手示意唐管家出去，等唐管家退出去之后，顾时越才开口： “昨日不是离开了吗？” 南依知道顾时越的意思，她昨天的行为可以说是忘恩负义了，话也说死了，可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她却又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也难怪人家疑惑。 顾时越头天晚上染了风寒，半夜发烧吃了药早上才好些，后来不乐意躺在床上，就坐到窗边看书，才看了一会儿的功夫，唐管家就带着南依过来了。 把唐管家支走后，顾时越问南依话，看到南依半天不回，顿时烦躁起来，坐直了身体，肩上披着的外衣掉落到塌上，有些不耐的问南依： “有话直说。” 南依听出来了顾时越语气中的不耐，摇了摇嘴唇，下一秒就跪下了，双手交叠，脑袋磕了下去，快速说道： “大人，求你救救我娘！” 顾时越眼眸垂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南依，反应过来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些银钱不够给你娘治病？昨日你不是说你娘大好了吗？” 南依听顾时越的语气似乎不像是恼怒的样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看向顾时越，泪眼朦胧的说： “大人，大夫说我娘亲药没吃好，如今只有同仁堂的徐大夫能救我娘，可徐大夫出诊很贵” 顾时越看着南依的眼睛呼吸一滞，语气瞬间柔和了几分：“徐大夫在我这里，一会我会吩咐管家，让徐大夫跟你走一趟。” 南依顿时惊喜起来，直往地上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连磕了几个头，南依下定决心，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承诺，顾时越不计前嫌，答应救她娘，给大夫给银子，在此之前，他们甚至素不相识。 她也没别的能报答顾时越了，虽然南依不知道顾时越为什么一开始就提出让她进府给他当通房丫头，明明顾时越有权有势，样貌堂堂，根本不缺女人。 南依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大人，奴婢愿意侍奉大人报答大人的恩德，还望大人不计前嫌，给奴婢一个报答大人的机会！” 顾时越愣了一下，他其实没有想要什么报答，大约是病了的缘故，难得心软了几分，也不愿意勉强别人，可没想到南依会主动提出这件事来。 “你不” 顾时越还没说完，南依就再次磕头：“大人，昨日是奴婢背信，得了大人的银子却未曾履行和大人的约定，万幸大人不曾怪罪，还愿意帮奴婢，从今往后奴婢愿侍奉大人，以报大人恩德！” 说完之后，南依跪在地上等顾时越的回应。 顾时越看着南依的头顶，脸上表情收敛起来，眼神淡漠，良久才叹息般的开口： “随你，留下就留下吧。” 说完之后，顾时越重新拿起一旁的书籍，不再开口。 南依低垂着脑袋，许久之后才低声说：“多谢大人。” 说完南依慢慢退出了房间。 等南依出去之后，顾时越又喊了唐管家进去，没一会儿唐管家就出来，对南依说：“姑娘，你跟我来，徐大夫住在客院。” 南依点头，跟在唐管家身后走，等她娘好了，她就进顾府。 唐管家带了顾时越的话，徐大夫立马就点头答应了，背起自己的药箱就跟着走。 因为长宁街离南依住的巷子比较远，唐管家还特意安排了马车送两人过去，吩咐车夫，等徐大夫给苏氏看完病之后，再把徐大夫送回来 马车到了巷子口就进不去了，南依下了马车，带着徐大夫走进去。 顾府的马车和这条京城最穷的巷子格格不入，引来巷子里居民的各种目光。 南依带着徐大夫匆匆回到家，进了房间，就搬来凳子放到床前，等徐大夫过来看诊。 徐大夫也不废话，走上前坐下掏出脉枕，南依配合着把苏氏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苏氏也被这动静弄醒了，虚弱的看着南依： “一一，这是谁？你去哪里了？” 南依忙安慰苏氏：“娘，我去请了同仁堂的徐大夫过来给你看诊，徐大夫厉害着呢，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苏氏似乎是没什么精神，听南依这么说，只是微微点头，眼睛又闭上了。 徐大夫仔细给苏氏诊脉，没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接着将苏氏的手放回去，脉枕收起来，起身往外走，示意南依跟上。 南依给苏氏掖了掖被角，忙跟着出去。 徐大夫站在檐下等她，看到南依出来便说： “你母亲的病一开始应当不算严重，只是没有重视，拖成了重疾，后又没有好生将养，越发严重，一开始的药也不行，一时好药一时差药，交替下来又不曾叫大夫看，伤了内府。 “又忽然加大药性，是哪个庸医给你开的药方？竟不知道叮嘱注意事项，或是一开始就不应当开你们负担不起的药！误了病情！” 南依低着头小声说：“我们一开始还有些银子，药也能吃好的，只是后来药吃完了我娘还没好，银子也没了，换的药时好时坏，也不曾有钱请大夫，都怨我，徐大夫你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徐大夫摸了摸胡子说：“也不难，这里不适合养病，最好给你母亲换个光线好些的住处，日后莫要劳累，我再开上一副药，配着人参养荣丸吃，约莫一年半载就能好了，只是好了可能也不及常人，做不了重活了，最好请个人照顾着。” 南依一听就有些为难了，徐大夫说的这些都要银子，她没什么银子。 第5章 第5章 南依试探性的开口：“大夫，那个人参养荣丸要吃多久，花费多少？我这里还有之前没用完的半根人参可能抵药钱？” 徐大夫看了一眼南依说道：“顾大人近日也配了人参养荣丸。” 言下之意就是让南依找顾大人要些就是了，在徐大夫看来，南依和顾时越关系匪浅，否则怎么会让他来给苏氏看病？ 南依无言，顾时越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不想再麻烦顾时越。 “徐大夫，您就告诉我能不能抵药费吧？我不想麻烦顾大人。” 徐大夫不理解男一的想法，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倒也不用抵药钱，那半根人参可以制人参养荣丸，付些配药的钱和工钱即可，晚些我写了药方给你，你前去同仁堂抓药配药。” 南依点头：“多谢徐大夫！大夫稍等，我去拿诊金给您！” 说着就要转身进屋，徐大夫忙喊住南依：“无需付诊金，顾大人那边已经付过了！” 南依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大夫，又说：“那我拿纸笔给您写药方。” 这会徐大夫没有阻拦，坐在院子里南依母女用来吃饭的桌上，把药箱放到一旁，南依已经从屋子里找了一张白纸出来，那还是之前留下来的，现在她们没有闲钱去买文房四宝。 南依给徐大夫研墨，徐大夫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南依，便打算离开。 车夫等在门外，看徐大夫出来了，便送徐大夫回顾府，顾时越病还没好，徐大夫还要回顾府候诊。 送走徐大夫之后，南依看时间还早，回去找出那半根人参，打算去同仁堂把药抓回来。 南依拿着药方，揣上银子匆匆去了同仁堂，药方上徐大夫把服用方法煎药时间注意事项什么的都写得一清二楚，南依只要按着房子上写的把药抓来按照医嘱去煎给苏氏喝就行了。 去掉高昂的出诊费，南依手上的银子抓药给苏氏已经够了，那贵些的人参养荣丸，徐大夫也说了使用人参制的，她那半根人参制成药丸之后够苏氏服用半年了，半年后她再想办法赚些前继续买人参养荣丸。 去同仁堂抓药的过程很顺利，同仁堂的学徒看到徐大夫的药方立马就给按照药方抓了药，分好拿给南依。 南依提出要人参养荣丸并且拿出半根人参的时候，同仁堂的配药大夫也立马爽快的收下人参，然后收了工费，把半年份的人参养荣丸给了南依。 拿了药之后，南依就赶紧回家煎药，她希望苏氏的病早点好起来。 不得不说，徐大夫出诊费贵是有原因的，医术确实了得，徐大夫开的药，苏氏吃了之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从床上坐起来了，看着精神也好了不少。 南依神情明亮起来，苏氏好起来了，她也开心。 只是苏氏虽然好起来了，却有些愁眉不展，她知道自己能好起来，必定花了许多银子，也不知道南依哪来的银子。 南依宽慰苏氏：“娘，你别担心，这银子来路正当，不是偷来抢来的，你就安心养病吧！” 苏氏叹气，心里盘算着过两天就接绣活来做，不管南依的钱怎么来的，她得挣些银子，给南依拿去还了这银子才行。 南依看苏氏好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回光返照，心情舒畅，又想起徐大夫叮嘱的养病环境问题，便打算去租赁个好些的小院子给苏氏住着，这个之前应急买下的小院子还是卖了好，毕竟确实不太时候久居。 看着苏氏好了许多，南依想到顾时越，便打算抓紧时间把苏氏安顿好，然后去履行和顾时越之间的约定。 “娘，我手里还有些钱，过几日我就要去人家家里干活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所以我打算把这个院子卖了，另外赁一个小院子给你住，不然我不放心。” 苏氏忙拦着南依：“赁别的院子做什么？这里好歹也是咱们买下来的，是个栖身之所，卖掉了还要另外花银子去赁别的院子，我住在这里很好。” 南依耐心的劝说苏氏：“这个院子低矮潮湿，光线不好，周围鱼龙混杂，我们娘俩势单力薄，在这里久居怕是容易惹祸上身。 “再者，娘我以后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所以便想在靠近城东的地方赁一个院子给你，租金贵些也没关系，我会挣钱的。” 苏氏还要拒绝，南依拉着苏氏的手，脑袋靠到苏氏的肩膀上撒娇：“娘，您就别担心银钱的事了，这个院子当初买来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卖出去怎么说一百两也有的。 “再说了，要不是我找到了活干，还预支了工钱，这个院子早就卖了，现在我手里还有些银钱，先给你赁院子住着，等着个房子卖出去了，我再给你请个小丫头照顾着，到时候我就能放心去干活了。” 苏氏一听要请小丫头立马就拒绝：“花那个钱做什么？如今我好了许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过两天我还能接个绣活回来做，不用请小丫头。” 南依便笑了，直起身子说：“那就听娘的，娘你在家歇着，我下午出去看看合适的院子。” 这下苏氏也不好拦着了，只叮嘱：“你早些回来，别太晚了。” 南依点头，起身去做午饭，等吃了午饭之后，看着苏氏睡午觉了才出门去。 因为之前苏氏病了，卖房子买房子都是南依弄得，所以这次南依依旧熟门熟路的找了上次做房屋买卖的牙行，找的还是上次帮她买房子买房子的那个牙人。 “哟，这不是南姑娘吗？” 牙人姓孟，上次给南依卖房子的时候，看南依孤身一人，家里只有个病重的母亲，中介费都少收了些，如今看到南依又来牙行，心中闪过‘莫不是这姑娘家中娘亲没治好？’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露分毫，笑脸相迎，还不忘问候一句：“令堂可大好了？” 南依笑眯眯的点头：“上次还要多谢孟牙人帮忙，我娘亲如今大好了，近日来是想把现在住的院子卖了，然后另外找个靠近长宁街的院子，小些没关系，我赁个院子给我娘住。” 孟牙人一听南依的话也开心了，虽说他们这行卖儿卖女买房子的见多了，可看到别人渡过难关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情愉悦，更何况南依这是给他带了生意来，那房子虽然价低，但卖出去他也有的挣，再加上南依还要租房子。 想到这里，孟牙人就热情了几分，带着南依就往牙行储存房屋资料的地方走去，然后给南依倒了茶，对南依说： “姑娘稍等，我去把长宁街附近出租的院子都拿来给姑娘看看，只是靠近长宁街的话，房租会贵一些，姑娘可要考虑考虑其它地方？” 南依犹豫了一会，还是对孟牙人说：“不了，就要长宁街附近的，麻烦孟牙人给我找个实惠些的。” 孟牙人看南依一定要长宁街附近的便也不劝了，进去找了资料出来放到南依面前翻开说道： “姑娘看看，这都是长宁街附近的，这边是两进的院子，独门独户，这边是一进的院子叶时独门独户，拿出来的都是符合姑娘要求的院子。” 南依把两进院子的资料推开羞赧的说：“两进的院子有些贵，我就不看了，就看一进的院子。” 孟牙人爽快的把两进院子资料收起来，然后指着一进的院子说：“那符合姑娘要求的就只有这五处院子，其中三处在长宁街隔壁的芙蓉巷，芙蓉巷住的都是御史大夫，租金略微贵些，环境却极好。” “另外两处在李子巷和兰巷，这两条巷子离长宁街远些，约莫两刻钟的脚程，租金便宜些。” 南依把五处院子的资料拿来看，芙蓉巷的院子她当然喜欢，只是一个月八两银子的租金，确实太贵了，南依遗憾的把芙蓉巷的院子挪开歉意的看着孟牙人说： “孟牙人，芙蓉巷的月租有些贵了。” 孟牙人点头：“确实贵了些，那三处院子都是告老的御史空出来出租的，那符合姑娘要求的就剩这两处了。” 南依继续看李子巷和兰巷的两处院子，资料上有院子的格局图，都是一间正房一间厢房加一个小厨房的格局，院子都不算大，约莫十来个平方大的院子，也是这些地方住的都是家底厚实的人家，院子再小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这两处院子确实是最符合南依需求的院子，月租金三两银子，里面带家具，搬进去就能住。 南依盘算了一下，一个月三两银子，目前她手上还有二十两银子，得留十两银子给苏氏抓药，院子压一付二，还能余下一两银子家用，等那边院子卖出去，倒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再者这里的院子里长宁街近，治安也好，她日后去了顾府，也不用担心她娘的安危问题。 “孟牙人，今日可有空带我去看看这两处院子？” 做好打算之后，南依就提出去看看这两处院子。 第6章 第6章 孟牙人一看南依有租的打算，立马就把资料收起来，起身拿了钥匙说： “当然有空，现在去看若是姑娘中意的话，今日就能租下来，明天就可以搬过去了。” 说着孟牙人就带着难以往外走，牙行离李子巷和兰巷也有三刻钟的脚程，好在李子巷和兰巷离得不远，都在同一个方向，去看也方便。 两人往李子巷走去，边走孟牙人边和南依介绍两处院子。 “南姑娘，我也不瞒你，这两处院子比其他同地方的院子租金便宜一两银子，李子巷的那个是因为隔壁邻居不太好相处，原户主就是为着这个负气搬走了，别人不爱和这样的邻居打交道，所以这么久都没租出去。 “或者租出去不过一两月的功夫就受不了搬走了。 “兰巷那个是因为原户主搬进来之后就家道中落，男人外出走商出了意外没了，家里公婆听到这个消息一个打击也跟着去了，剩下个年轻媳妇带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如今没了生计，好在家中在京城也有两处房产。 “兼族人厚道没为难孤儿寡母，两处房产办完丧事之后都给了小的，言明若是寡妇再嫁，那房子族里就收回去，等到孩子长大了再归还孩子，若是不再嫁，那房子的收益可做生活。 “所以王寡妇就带着孩子搬到了隔壁院子，将这处院子挂到牙行出租，你也知道，租户一打听这家的事就嫌弃这房子风水不好，不愿意租，所以南姑娘，你一会儿看房子可以斟酌着考虑一下。 “只是这两处的租金都已经是最低的了，再低很难谈下来。” 南依点头：“我知道，多谢孟牙人告知。” 孟牙人笑说：“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说话的功夫孟牙人就带着南依到了李子巷。 往里走了约莫四五户人家，孟牙人就指着前面的院子说：“就是那里。” 才说完那边就传来叫骂声： “我呸！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我门前吐了唾沫！莫不是嘴里生疮了！ “叫老娘抓住非得撕烂你的嘴！ “李家的！能安静些吗！整天瞎叫唤！要死啊！孩子也不好好管！瞧我家墙头成什么样了！ “还有这蛋我管是谁家的鸡！下到了我家墙角那就是我家的！” 南依直接镇住了，这家女主人好像确实很难相处，但来都来了，南依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孟牙人去看那院子。 路过骂人的那家院子时，那家门没关，里面叉着腰脚踩板凳的妇人顿时看向外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牙人说： “哟~这不是孟牙人吗？又带人来看隔壁院子了？” 孟牙人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实际上心里很嫌弃这家，不为别的，之前他也带了六七户人家来看，都被这妇人搅和了。 妇人哼笑一声阴阳怪气的看着南依说：“瞧着年纪轻轻，竟也租得起这里的院子？也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孟牙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赵嫂子嘴下积德！” 南依脸色也难看起来，生气的看着赵嫂子，她与这人都没见过面，也不认得，这就出口诋毁坏她名声，她娘性子软，若真住在这里，肯定要被欺负。 赵嫂子冷笑一声，扭身就进了屋子也不搭理两人。 孟牙人见状便对南依说：“南姑娘，要不我们去看兰巷那里的院子？” 南依面前笑了一下说：“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 孟牙人点头，去开了隔壁的院门，心里打算就算南依看中了这院子，也得劝着人别租这里，南依家里也没个顶梁柱，孤儿寡母的应付不来赵嫂子这种泼皮。 南依跟着孟牙人进了院子，院子还算整齐，就是靠近赵嫂子家的那面墙脚都是垃圾，大热天的散发着恶臭，那边种的一颗不知名的树探过墙头的那边也都被砍了去。 孟牙人瞪大眼睛，低声骂道：“上次来还好好的！垃圾往这里倒也不怕臭着自己家！” 谁知那赵嫂子耳尖，隔着墙就骂：“这院墙占了我家的地！我爱倒就倒！干你娘屁事！没臭着你就行！我明儿还倒！” 孟牙人忍气，去打开正房的门，房子里倒还好，光线也足，两扇大窗户，忽略别的不说，确实是个好房子。 南依两边看了看，还没待一会儿，隔壁又开始骂了。 孟牙人苦笑着对南依说： “姑娘，咱们还是算了吧，这里若是租给那同样脾气不好的人还好说，令堂怕是应付不来。” 南依点头：“辛苦孟牙人了，这里确实不行，我过几日就要去顾府了，我娘一个人住这里我也不放心。” 孟牙人听到顾府两个字顿时好奇起来，只是顾及到这是南依的隐私，没有问出口，转而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兰巷的院子，这里晚些我还得叫牙行的人来清扫清扫。” 说着又带南依出去，把院门锁上。 出去的时候赵嫂子忙着和别人吵架，倒是没看到他们两人。 兰巷和李子巷隔了两条街，相比之下，兰巷离长宁街更近，走过一条街市，再过一座桥就能看到芙蓉街，芙蓉巷隔壁就是长宁街。 兰巷比李子巷大些，住的人也多，巷子环境也都不错，家家户户院子都很整齐，还有小孩子来回跑动玩耍。 这个环境南依就满意了几分。 孟牙人说的院子在兰巷最里面，那家，从那边就能出巷子，走几步就是内河边，洗衣服洗菜什么的都很方便。 靠外面的那处院墙也高，上面还嵌了碎瓦片防贼，隔岸就能隐隐看到皇城一角。 南依从巷口走到巷尾，也听到各种交谈，都很友好的样子，南依更满意了，要是那院子没别的毛病她就租下来，她不忌讳风水，她家都这样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孟牙人打开院子门，南依一眼就看到院子西侧院墙搭了个葡萄架，东边靠厨房的墙角那里居然还有一口井。 院子铺了碎石路，还留了靠院门的地方两边两块地，可以种菜。 屋子比李子巷的那个院子小一些，不过也够住，一间正房一间厢房，里面家具齐全，两间房都有床，衣柜梳妆桌都有，正房外间还有待客的桌椅，厨房里面灶台都很新，还有一套饭桌，每间房都有大窗户。 后面还有高高的院墙，与屋子之间留了一条狭窄的下水处。 南依很满意这个院子，巷尾出去就是河岸，往南边走十来分钟就到了桥边，去长宁街也方便，而且这里环境不错，也不吵闹，适合苏氏修养。 孟牙人看南依满意的神色就笑说：“姑娘觉得这处院子如何？” 南依点头：“这里很好，这租金如何付？” 孟牙人一听南依问怎么付租金就笑开了，这说明南依确定要这里了，这房子租出去，他能得一个月的租金，交一些给牙行他也赚二两银子，有钱赚谁不开心啊？ “姑娘稍等，这里的院子压一付一，王寡妇就在隔壁，要签租赁合约原房主也得在场，我叫她过来。” 说着孟牙人就出去了。 南依跟着站在院子门口往隔壁看，原来隔壁就是东家。 隔壁的院子关着，孟牙人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谁啊？” “王妹子，是我，孟牙人，有人要租你家的院子。” 孟牙人说完，隔壁院子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形容憔悴的年轻妇人，看着比南依大两三岁，人很削瘦，看到孟牙人才挤出一个笑容，抱着孩子走出来： “是谁要租？有没有说明白我家房子的情况？租金就这个价，不能少。” 孟牙人笑说：“放心吧，说清楚了，是南姑娘要租，她不忌讳这个，租金也答应了。” 王寡妇这才点头，抱着孩子往南依这边走，看到南依时愣了一下，转头问孟牙人：“怎么是个小妹子？她家大人呢？” 孟牙人还没开口，南依就上前说道：“王姐姐，我家救我和我娘，我娘病才好，大夫说要换个好些的地方养病才行，这才拖孟牙人带我来看你家房子，王姐姐不介意我家有病人才好。” 王寡妇眉头舒展了一些，柔声道；“无妨，你都不嫌弃这院子风水不好，我还嫌弃什么？有人租这里就行，只是我得说一声，那院子里的井我家也是要用的，租金不能再少了，这是最低的租金，再者我家孩子还小，夜间会有些吵困。” 南依看着王寡妇怀里乖巧的孩子，两边隔了一堵院墙，还有两间房屋，也吵不到哪里去，所以南依爽快的说： “这些我都知道，王姐姐的房子租金已然是全京城最低的了，换别家这样的地段没有五两银子都拿不下来，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王姐姐若是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租赁合同。” 王寡妇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南依好说话，也不斤斤计较，再加上人口简单，家里也没男人，也不用更担心什么，倒是个极好的租户，想到这里，王寡妇也不犹豫了，抱着孩子对孟牙人说： “那就签合约吧。” 孟牙人立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约，填上房屋地址，给两方过目，确定没有要补充的细节之后，就让两边签字画押，然后等他明日拿去官府盖章，这桩买卖就算成了。 第7章 第7章 签好合同之后，南依就拿出六两银子在孟牙人的见证下给了王寡妇，又给了三两银子作为中介费给孟牙人，这事就算成了。 王寡妇收了银子就说：“你们随时搬进来都行，后面每旬的这个日子交租，院子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用，只是爱护些，莫要损坏，要搬走的话须得提前两个月告知。” 南依点头：“好，多谢王姐姐，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后日大概就会搬进来。” 王寡妇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她还在孝期，又是个寡妇，不宜在外面久待。 房子的事落实之后，南依就和孟牙人离开兰巷，往回走的时候，南依又把自己现有的那处小破院子托给门牙人挂出去卖，她买来的时候一百五十两银子，便也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孟牙人说道：“挂高些，也好叫人有还价的余地，虽说那里地段不好，鱼龙混杂，可到底是京城的地方，寸土寸金的。” 南依点头：“那就依孟牙人的意思，孟牙人若是卖的价高，我就只要一百五十两，多出来的都归孟牙人，托管费从我得的银钱那里出，若是不足一百五十两，我也按市价给工钱。” 孟牙人立马乐开了花，对南依说：“南姑娘放心！定然给你买个高价！” 说着两人在牙行分开，南依看着太阳西斜，忙匆匆赶回家去。 到家的时候，苏氏早就午睡起来了，甚至还做好了饭，南依进去看到这一幕忙接过苏氏手里的水瓢： “娘，你歇着，病还没好呢，等我回来做饭就是了！” 苏氏笑了一下，看到南依心情很好的样子便问：“可是找好房子了？找在何处，租金多少？” 南依手脚麻利的往灶膛里塞了股柴火，又起身把苏氏洗好的菜切了，往锅里放了米，边做这些边回答苏氏的问题： “租号了，在兰巷那边，租金一个月三两银子，很低了，咱们明天收拾一下就能搬过去。 “这里的房子我也拖上回的孟牙人挂出去卖了，所以娘，你不用担心银子，我也会挣银子的，你只管安心养病，对了那房子的东家是个寡妇，年轻的很，带着个周岁的孩子，就住隔壁，人好说话。” 苏氏听到租金便知道这房子租金确实低，又担心租金低有什么问题：“租金这么低，可是房子有什么问题？” 南依手上动作停了停，还是老实告诉苏氏： “那房子主家就是王家姐姐，他们家住进去之后，王姐姐的丈夫出门行商出了意外人没了，家里的公婆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其他人就说这房子风水不好，这才让王家家破人亡，所以也没什么人愿意租。” 听到是这个原因，苏氏倒是松了口气，表情舒展说道：“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咱家不忌讳这个。” 南依笑着点头：“是，那院子好极了，还有葡萄架，院子里有井，出去就是内河，屋子里光线也好，每天都有阳光，巷子环境也不错。” 苏氏看南依开心的模样，脸上表情更是慈爱了几分，南依跟着她其实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出生的时候南依她爹就没了，族人欺她孤儿寡母，说南依不是男丁，她们不能住在南家的房子，还说南依是丧门星，才出生就克死了爹。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丧事才办完就将还没足月的她们娘俩赶了出来，幸亏她那短命的丈夫死前留了一手怕她孤儿寡母被欺负，藏了银子给她们，好让她们孤儿寡母不至于流落街头。 来了京城之后，苏氏用那些赢钱置办了一出小院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些，如今真是要给南依相看人家的时候，她却不争气病倒了，这一病就把原本就不多的家底败没了，叫南依吃了这么多苦头。 好在南依说遇到了好心的主家，愿意雇佣她干活，也不用签卖身契，只需要做工抵债就行了。 苏氏叹气，南依听了便笑说：“娘，你谈什么气？可是舍不得我？等安顿好娘，我就去主家上工了，到时候娘要一个人住了，要是有事就托人给我带口信。” “一一，娘如今大好了，娘的绣活不错，也识字，到时候我接些绣活来做，早日还了你那主家的银钱，你也大了，该相看人家了。” 南依顿住，相看人家的事她已经不想了，她是要给顾时越当通房丫头，将来即便顾时越不要她了，她也找不到好人家嫁，要是将来有一天顾时越厌弃了她，她还完了欠顾时越的人情，她就带着苏氏搬离京城，去一个没人认她的地方，装成寡妇过日子。 “娘说这些做什么？好了好了快吃饭，吃了饭再把药喝了，吃一颗人参养荣丸，咱们早些睡明天早些起来收拾东西搬家。” 南依捏着苏氏的肩膀撒娇说道。 苏氏拍了拍南依的手也不说话了，母女俩安静的吃饭，吃晚饭南依又服侍苏氏喝了药洗漱过后就进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南依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她和苏氏的东西也不多，几身衣服，几床被褥，还有厨房的那些东西，屋子里的桌椅家具她们也搬不走，反正是买房子的时候送的，不带走也无妨。 简单的吃了午饭过后，南依就租了牛车过来搬东西去新住处，把这里的房子打扫干净后，便把钥匙交给了孟牙人，然后就赶着牛车，让苏氏坐在车上，往兰巷去了。 兰巷那边的钥匙，孟牙人也给了南依，到了兰巷之后，南依先敲了王寡妇家的门，带着苏氏和王寡妇打了招呼才搬进院子。 将院子洒扫，归整行礼，又趁着太阳还高，把被子晒了晒，床板也搬出来晒了，屋子窗户打开通了风，把带来的柴火搬进厨房放好，又去井里打了水上来，把水缸洗刷了，然后装满水。 收拾完之后，院子有了几分烟火气，南依看太阳没了，又赶紧进屋把屋子里洒扫赶紧，再搬了床板进去放好，床铺铺好，厢房那边也收拾好了，铺好被子挂了蚊帐，两间屋子都熏了艾草。 弄完之后天也开始擦黑了，南依煮了点菜粥，和苏氏吃了粥之后，便休息去了。 第二天，南依做了些幼儿也能吃的糕点，然后带着苏氏去隔壁拜访王寡妇，她不日就要去顾府，苏氏一人在家，她有些不放心，正好隔壁王寡妇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她让苏氏去和王寡妇交好，日后也好照应一二。 “王姐姐，是我，南依。” 南依边敲门边说。 王寡妇很快就就抱着孩子过来开了门，看到南依便笑了一下：“昨日你们搬来，我看你们忙碌就没去叨唠，可是收拾好了？进来坐坐。” 说着就把门打开，让南依和苏氏进来。 南依拉着苏氏进门，把手里的糕点递给王寡妇说道： “王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给孩子尝尝。” 王寡妇有些不好意思的空出一只手推拒：“这怎么好意思？快拿回去。” 南依笑了一下，把糕点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王寡妇现在住的地方比他们家要大一些，院子里还绑了个秋千，靠门那边种了棵梨树。 放好糕点南依就说：“王姐姐，你就收下吧，我明日就要去雇主家做工了，不常在家，担心我娘一个人无聊，所以想拜托王姐姐经常叫我娘来你家坐坐，和你一起看孩子做做绣活什么的都行。” 苏氏这才知道南依怎么非要拉着她来王寡妇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寡妇。 王寡妇“噗嗤”一声笑开了，难得高兴的说：“我瞧着南家妹妹和婶子倒像是掉了个身份一样。” 南依也不觉得羞，嘿嘿笑道：“王姐姐不觉得我烦人就行。” 王寡妇把手上的孩子放到幼儿轿椅上，看着南依说：“这有什么？我寡居在家，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来往，婶子愿意来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人陪着说话也能解解闷，南家妹妹你就放心吧，我看南家婶子和善的很，只管天天来我家，只怕到时候婶子还嫌我烦人呢！” 苏氏抿嘴一笑说道：“我娘家姓苏，王娘子喊我苏婶就行，我家丫头鬼精的，倒是怕我一个人在家，特意给我找个伴。” 王寡妇一点也不介意自我介绍说：“巧了，我娘家也姓苏，闺名一个媛。” 苏氏从善如流的改口：“好，我就托大喊你一声阿媛了。” 苏媛点头，南依看两人处的好也松了口气，笑说：“阿媛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小家伙看着像是要睡了。” 苏氏也看了过去，只见苏媛的孩子眼睛眯上了，坐在轿椅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苏媛乐了，伸手去抱小孩，然后对苏氏和南依说：“那我就不留婶子和南家妹妹了。” 南依和苏氏笑着挥手从王寡妇家出来，回了隔壁自己家。 回家之后，南依便对苏氏说：“娘，我明日一早就去雇主家，就是那边长宁街顾府当丫鬟，你要是有事就托人给我带口信。” 苏氏点头握着南依的手叮嘱：“一一，去了人家家里干活勤快些，多做事少说话，莫要得罪了人，要是主家不好相处，你就回来，再者等那边房子卖出去了，我们那就把银子还了，你就别给人当丫鬟了。” 南依胡乱点头应声，然后借口去收拾东西避开这个话题。 第8章 第8章 第二天一早，南依就拜别苏氏去了顾府，走之前还把身上剩下的十一两银子都给了苏氏，叮嘱苏氏药吃完了就去同仁堂抓药。 看到苏氏答应之后，南依才背着个小包袱往长宁街那边过去。 长宁街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巡逻的侍卫队长换了一个。 南依被拦在街口，说明情况之后，新的侍卫队长点头说：“我知道，换班的时候唐管家交代过，你跟我来吧。” 说着就领着南依去了顾府。 其实这种领路的活完全可以叫任意一个侍卫过去，但架不住顾时越简在帝心，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兵部尚书，前途无量，能当上禁军侍卫的哪个不是人精？当上侍卫队长的家世也都是数得上号的，所以也存了和顾府交好的心思。 即便南依可能只是顾府的一个下人，但能让唐管家亲自交代的丫鬟，大概也不是一般的丫鬟，总之亲自送过去肯定没错，说不定还能借机混个脸熟。 顾府，依旧是门房去请了唐管家出来，唐管家出来之后就看到了背着小包袱跟在侍卫队长身后的南依，显示冲着侍卫队长打了招呼，好生把人送走之后才对南依说： “南姑娘，你随我进来。” 南依跟着唐管家往里走，这次来和前两次的心境都不太一样，她现在过来是还债的。 唐管家领着南依往后院走，边走边对南依说：“大人交代过，我已经给姑娘安排了住处。” 说着就把南依领到了一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海棠花，虽然小，可确实是一处十分雅致的院子。 南依安详唐管家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住这里吗？” 唐管家似乎知道南依的意思，点头说道：“是大人的意思，再者，我们府上没有女眷，也没有丫鬟，只有个煮饭的厨娘和两个洗衣服的婆子，大人既然亲自要你进府，你就安心住着。 “一会收拾好之后，我便带你去见大人，大人风寒才好，蒙陛下厚爱，叫大人在家多休息两日再去办差。” 南依一听，也顾不得疑惑为什么顾府没有别的丫鬟了，忙推开院子里主屋的门，把包袱放进去，然后匆匆出来对唐管家说： “管家，您带我去见大人吧。” 唐管家忙摆摆手：“可别对我用敬词，姑娘跟我来，大人现在应该在看书，我带你过去。” 说着就带着南依往顾时越的主院走去。 到了主院，南依从院门外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看书的顾时越，气质温和，眼眸低垂，目光凝聚在手上的书本中，身上随意的穿着件月白的长袍，腰间封了一条墨绿镶宝石的腰带，显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派风光霁月。 南依看的有些呆，随后脸热起来，之前求着顾时越帮忙，三次见顾时越都没敢抬头打量顾时越，如今才算看清楚，顾时越样貌堂堂，君子如玉。 唐管家上前弯腰在顾时越面前小声说了什么，顾时越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随手把书本放到桌上，南依这才发现顾时越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顾时越把书放下之后，就侧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南依，接着抬起手招了招，示意南依过去。 南依回过神，忙快步走过去，站在凉亭外面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腹部福了福身子：“拜见大人。” 顾时越略微点头：“无需多礼，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 说完顾时越又准备拿起桌上的书。 南依听顾时越说完就没了下文，便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顾时越问道：“大人，我奴婢可以干活的，大人可以安排事情给奴婢做。” 顾时越头也不回的说：“可会识字？先前见你的时候观你言谈，倒不像是目不识丁。” 南依老老实实的点头：“会，我娘以前是秀才家的女儿，我爹也是秀才，我娘闲来无事就会教我认字写字。” 顾时越点头手上翻过一页，漫不经心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书房替我整理书籍。” 南依松了口气，她不想真的像辨认说的那样，只当个通房丫头，吃穿不愁，一日日困在后宅目光短浅。 如今顾时越让她干活，她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就算以后顾时越不要她了，她也不会因为待在后院变得患得患失。 南依立马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多谢大人！” 顾时越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南依，看到南依的眼睛时，顿时停住目光，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淡声说：“你自去吧。” 南依没注意到顾时越的目光，行了礼之后便退下，唐管家也一起离开了主院，出去的时候便笑说： “姑娘，我带你在府上转转。” 说着就带着南依往后花园走，边走边说： “大人这处宅子是陛下御赐的，只是大人喜静，府上下人并不多，除了之前和你讲过的洗衣做饭的婆子，还有一个马夫，一个车夫，府上护卫十二人，两个门房，再加上我以及大人身边贴身伺候的长安就没别的下人了。 “如今姑娘来了，倒是热闹些，有个姑娘家照顾大人，总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来的细心。”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后花园，唐管家站在后花园对南依指方向：“南边是前院，大人办公的院子书房和待客的地方都在前院，，大门也在那里，日后姑娘要去前院大人的书房当差。 “另外，那边是厨房的方向，厨房旁边就是我们这下人们吃饭的地方。 “西北角是马厩，大人有两匹陛下赏赐的千里良驹，马厩旁边是停放马车的地方。” 说完唐管家又指着来的方向说：“那边是大人住的主院，主院之外后院一共还有五处院子，有两处是作为客院使用的，大人有一至交好友，偶尔会来留宿。 “姑娘住的院子是海棠苑，离主院最近，另外两处院子是用来给府上女眷住的，我们大人没有别女眷，所以都空着，日常都紧闭不开。” 南依听完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又跟随唐管家认了认去书房的路，回海棠苑的时候还问了唐管家她一直关心的问题： “唐管家，我家里还有病弱的母亲，可以每旬回家一趟吗？” 南依提出来的时候十分不好意思。 唐管家斟酌了一会才回答：“姑娘，你并不是卖身给顾府为奴，所以此事我要请示一下大人，包括你的月钱，明日我再回复姑娘，姑娘先回院子收拾一番归置妥当，明日开始便去书房替大人整理书籍。” 南依点头冲着唐管家行了个礼，唐管家忙侧开身子只受了半礼。 接着南依就回了海棠苑，她确实应该收拾一下日后要住的地方。 海棠苑确实离主院很近，站在院门口就能透过影影重重的竹林间隙看到主院的院墙，走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南依看了一会儿主院的院墙，然后深呼吸一口，进了海棠苑，海棠苑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院子不算大，主屋西边又厢房连着靠院墙还有丫鬟住的房间，后面还有洗漱房。 虽然唐管家说海棠苑是个小院子，可在南依看来，这院子并不算小，只是比起主院来说，屋子少些罢了，可院子占面积大，除了中间一条通往主院的碎石子路，以及西厢房门口石桌石凳的空地外全都种满了海棠花。 现在海棠花期过了，这些海棠树上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树叶。 其中一株海棠树最为高大，就种在石桌边，延展出来的枝叶覆盖住了整个桌子，其余的海棠树品种不同，大多是一米多高的品种，只有东边靠院墙的地方有即可较为高大约莫两米多高的植株。 这些海棠树修建的整整齐齐，每棵树都十分圆润，南依踏过石子路走进匆匆看过一眼的主屋。 她的包袱还放在花厅的桌上，两边摆放着太师椅，下首两边各有桌椅，墙上挂着梅兰菊竹四副挂画，诸位背后的墙壁上是衣服巨大的百花戏蝶图，旁边有一道门，进去就是一个不小的库房，放了些箱笼，北向有一扇窗户。 走出库房，东边靠正门的地方还有一扇门，推开门进去就是卧房，卧房里拔步床摆在北上，挂了青色的蚊帐，床上铺好了凉席，还有一窗夏天的薄被，南边靠院子的地方有一扇窗户，南依走过去打开就能看到窗下的海棠。 窗户便还摆了个梳妆桌，放了一面不小的捅进，妆奁都有，东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衣柜。 南依把包袱里面的两身衣服拿出来，打开衣柜放进去才发现衣柜里已经有两身衣服了，一套绿色的一套浅紫色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绸缎，看上去是给她准备的。 南依把自己灰扑扑略显寒酸的衣服小心的挂在角落里，正准备找水来擦一下桌椅的时候就发现桌椅都很干净，一尘不染，不需要再打扫了。 除了卧房之后，南依才看到对面是个碧纱橱，进去之后里面靠窗有贵妃榻，还有书桌，墙边有多宝阁和矮柜，里面都放一些摆件和打发时间的东西，例如围棋象棋之类的东西。 南依把整个海棠苑都摸熟了之后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她才来顾府，明天才要正式当差，而且南依有些忐忑，她是来当通房丫头的，通房丫头要做什么，来之前她偷摸着了解了一下。 不知道晚上顾时越会不会来。 第9章 第9章 在海棠苑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南依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着郁郁葱葱的海棠树出神。 很快南依就被敲门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姑娘，唐管家吩咐给您送饭来。” 南依看过去，发现是个和她娘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手里还拎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手才从打开的院门上收回来，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发现南依扭头看她，陈嬷嬷便笑说：“姑娘，那我便进来了。”说着就往里走。 南依忙起身迎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饭盒说：“我忘记吃饭时间了，还麻烦你送一趟。” 陈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南依，听到南依这么说忙摆摆手：“不麻烦，姑娘今天才来，想必是还不太熟悉府中事务，不过唐管家吩咐过，日后姑娘的饭菜和大人的一道送去书房，说是姑娘日后在书房当差，要照顾大人，容易错过饭点。” 南依‘啊’了一声，然后说：“那日后要麻烦您了，不知婶子如何称呼？” 陈嬷嬷笑说：“当不起姑娘一声婶子，叫我陈嬷嬷就好，府上还有另外两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嬷嬷一个负责洗衣服，一个洒扫后院的院子，张嬷嬷专门负责洗大人院中的衣物被褥，李嬷嬷负责打扫院落，日后姑娘见了就知道了。” 南依感激的看着陈嬷嬷道谢：“多谢嬷嬷提点，我记住了。” 陈嬷嬷点点头，又说：“姑娘院里西北角有个小厨房可以烧水，晚些我叫人给姑娘把水缸打满水，也省的姑娘洗漱麻烦。” 南依还没想到这一点，陈嬷嬷说出来南依才意识到洗漱问题，忙连连道谢：“多谢嬷嬷！” 说完又有些局促，她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遇到这样的情况是要塞点银子或者什么值钱的小玩意的，但她进顾府的时候就身无分文。 陈嬷嬷说完也不多留转身欲走：“那姑娘我就先走了。” 南依忙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把陈嬷嬷送出院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来的突然，下次请嬷嬷喝茶。” 陈嬷嬷摆手：“姑娘客气什么，不用送我了，快回去吃饭吧。”说完就离开了。 南依目送陈嬷嬷的声音消失后才回转院子里，打开食盒准备吃饭，顾府的饭菜很好，一碗粒粒饱满的大米饭，另配一碗消暑的绿豆汤，三样小碟子装的菜，还有一叠糕点，两角蜜瓜，十分丰厚。 之前在家的时候南依并没有一餐吃的这么丰盛，菜样虽多，但分量却刚刚好，南依一点菜也没剩，吃完之后糕点绿豆汤蜜瓜却吃不下了，南依把东西放回屋子，省的放外面落了灰。 吃了午饭之后，南依有些困，这么长时间来她一直照顾苏氏，其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如今进了顾府反倒有时间休息了。 把院门关上之后，南依就进房间午睡去了。 夏日的屋后有些燥热，南依是被热醒的，看了眼窗外的树影，她并没有睡多久，热醒之后南依还有些困，闭着眼睛却睡不着了，脑袋有些昏沉，索性爬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 走出房间的时候一阵穿堂风过来，南依瞬间凉快了，也不出去感受热气，坐下把中午的绿豆汤喝了，然后琢磨着做点什么，不然干坐着也很无聊。 为了更凉快些，南依去把院子门也打开了，打开之后果然又有风进来，南依想了想，进了碧纱橱，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针线笸箩，里面针线剪刀都很齐全，还有适合做荷包手帕的布头。 南依把外面的糕点拿进来，然后把针线笸箩放到贵妃榻上，自己脱了鞋盘腿坐在塌上，开始修荷包，她想怎么说她也该给顾时越绣个荷包才行。 窗户撑起来之后，外面的又风吹进来，倒也没有多热，南依熟练的用绷子把要修花样的地方卡上去，很快就想好了绣什么，她觉得这院子里都是海棠，后花园里也多是海棠花，想来顾时越是很喜欢海棠的。 所以她打算在荷包上修海棠花，再绣个顾字。 考虑好了之后，南依就穿好线，心无旁骛的开始绣花了。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荷包上的花已经绣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陈嬷嬷的声音 “赵大，把水挑到这里来，装满厨房的大水缸。” 南依放下针线，往窗外看去，就看到陈嬷嬷领着挑了一担水，穿着顾府下人服饰的中年男人进来。 陈嬷嬷抬头看见南依坐在窗前边说：“姑娘你忙你的，我和管家说了，管家吩咐赵大给姑娘院里挑水。” 南依忙站起来，穿好鞋走出去说：“麻烦嬷嬷和赵叔了。” 赵大满脸憨厚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埋头把水挑到陈嬷嬷说的地方，把水倒进去之后，又马不停蹄的继续去挑水。 南依看到了那口大水缸，挑满故意还要些时间，就招呼陈嬷嬷进屋：“嬷嬷进来坐坐。” 陈嬷嬷也不推辞，跟着南依笑眯眯的往里走，进了碧纱橱才看到南依放在塌上的针线，以及绣的差不多的荷包，看到精美的绣花时不免赞叹出声： “姑娘这花绣的真漂亮！像是真的一样！” 南依搬来椅子给陈嬷嬷做，听到陈嬷嬷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嬷嬷过誉了，这花人人都会绣。” 陈嬷嬷坐下说：“旁人可没姑娘绣的精致。” 南依重新坐到贵妃榻上，拿起没绣完的花继续绣，边绣便和陈嬷嬷说话，还不忘让陈嬷嬷吃点心。 陈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南依绣花，问过南依之后，拿了针线笸箩里的线打络子。 外面赵大一趟一趟的挑水进来，看着轻轻松松，连汗都没流。 挑完水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南依手上的花也修完了，荷包的雏形也缝了出来。 赵大挑完水之后就站在院子里大声说：“陈嬷嬷，缸里的水挑满了，柴火也放了些进厨房。” 陈嬷嬷忙放下手里刚好打完的络子起身说：“好，你先去忙吧。” 赵大得到回应便离开了海棠苑。 陈嬷嬷便对南依提出告辞：“姑娘，那我先走了，厨房那边要做完饭了。” 南依点头，依旧把陈嬷嬷送出去，陈嬷嬷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中午的食盒带走。 等陈嬷嬷走后，南依抓紧时间把荷包做好，做好之后就放在那里，然后去厨房看了看，刷了一遍锅，开始烧水。 烧水的时候才看到这边有个洗漱间，门正好对着厨房的门，里面放了一个很大的浴桶，门边有屏风挡着。 南依进去把浴桶也刷了一遍，刷完才发现浴室里的下水设施很完备，水直接倒到地上就能流出去，另一边还有道门连接主屋，打开之后才发现门后就是碧纱橱，门边就是矮柜。 烧好水之后，陈嬷嬷又送了晚饭过来，晚饭是鸡丝凉面并酸梅汤，还有爽口的小菜，陈嬷嬷把食盒放下打过招呼就走了。 南依吃过饭之后，在院子里走了走，心情越发忐忑起来，天暗下来之后又从厨房拿了火折子把灯点上，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后出了一身汗，南依摸了摸脖子上的黏腻，叹了口气，进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 她焦虑也没用。 南依洗完澡之后，把衣服搓洗了，找了根绳子拉在厨房和洗漱间之间把衣服晾了上去，走出去之后就看不到了，不影响院子没关，南依满意的点头，回了主屋之后察觉到蚊子忙把纱窗关上，从抽屉里找出艾条把蚊子熏没了才拿了扇子去院子里纳凉。 一遍心不在焉的打着扇子驱赶蚊虫，一边时不时的往院门外看一眼，像是期待又像是害怕。 直到二更的梆子声传来，南依才松了口气似的站起来，去把院门关上，这个时间了，顾时越应该不回来了。 关好院门之后，灯笼都灭了，回去把正屋门关上，进了卧室关好卧室门，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扇子，困意来袭，手上的扇子很快就无力的掉到一旁。 书房还灯火通明，兵部今日送了些不好处理的公务来顾府，顾时越才刚处理完，捏了捏眉心，准备起身会去睡觉。 眼看这顾时越往主院走，长安忙上前提醒： “大人，今日南姑娘入府了，大人可要去海棠苑？” 顾府上下都知道南依是什么身份进来的，虽然顾时越没有明说，但吩咐唐管家把人安排在海棠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南姑娘不是侍妾就是通房。 顾时越脚步顿住，就在长安以为顾时越要去海棠苑的时候，主仆二人就看到海棠苑里的灯都灭了。 “长安，什么时候这般多嘴了？” 顾时越语气听不出来情绪的说道。 长安忙低头认错：“小的多嘴。” 顾时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然后继续往主院走，他原本就没打算去海棠苑。 长安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家大人，他跟着顾时越也有五年了，从顾时越考科举的时候就跟在顾时越身边，这么多年，别家都三妻四妾儿女双全，就他家大人还孑然一身，外面那些人都传他家大人是不是不太行。 如今好不容易府里多了个年轻姑娘，还是大人自己提出来的，谁知道人是进来了，他家大人还是老样子。 第10章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南依就醒了，醒来之后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顾府，要去书房干活。 想到这里，南依忙换上衣柜里浅紫色的那套衣服，然后把头发学着以前见过的大户人家梳成双丫髻，犹豫了一会，把妆奁里的一堆珠花簪到头上，然后匆匆出去，按照昨天唐管家指的路去了书房。 除了院子，南依一路上看到有不认得的下人在打扫花园走廊，昨天来的时候没看到的人几乎见了全。 跨过前院与后院的那道门之后，南依就看到了唐管家，唐管家在吩咐一个仆从什么事，吩咐完抬头就看到了南依，便走了过来说： “南姑娘早，可是要去书房？” 南依点头，唐管家便笑说：“快去吧，大人今日上朝去了，可能午饭时间才回来，你去把大人那些书整理一下，今儿太阳好，顺便把书晒一晒，免得生虫了。”、 “好，我知道了，唐管家那我先过去了。” 唐管家点头，南依就匆匆去了书房，书房院子有人守着，见了南依就打开院门，唐管家已经提前吩咐过了，所以南依来了也没人阻拦。 进了院子之后，南依直接去了书房隔壁专门放书的房间，里面大的很，全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也不知道顾时越哪来的这么多书。 进去之后，南依才发现，其实这里整齐的很，书架上的书都按照类别摆好了，也不需要额外整理，全都整整齐齐的，南依想了一下，便把房间里的凳子装书的空箱子搬出去放好，然后从最里面的书架开始往外搬书。 半之前还不忘记好书原来的位置，把最里面那个书架搬完之后，院子里就晒满了，南依又去找了水和抹布，把空了的书架擦了擦，上面有不少灰尘。 擦完之后，南依也不敢闲着躲懒，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顾时越办公的书房门关着，南依也不敢贸然进去，索性把院子也扫了一遍，然后去检查外面晾晒的书籍，看看有没有生虫什么的。 翻检过后，南依见暂时没别的事做了，便搬了小凳子过来坐在一旁看着这些书，看着看着就被一本游记吸引了目光，不自觉的把书拿到手上翻看起来。 顾时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脚步停顿了一下，长安跟在后面差点撞到顾时越，站稳之后才看到南依在院子里晒书。 “大人？” 顾时越抬了抬手，示意长安不要出声，然后就径直从南依面前进了书房。 知道开门的声音传来，南依才从书里回过神，她手上的这本游记介绍的是各地风俗人情还有一些奇闻异事，十分有趣。 抬起头南依才看到长安守在书房门口，里面是顾时越穿着朱红官服的背影。 南依慌忙把书放下，站起来走到门前小心的出声询问：“大人可要喝茶？” 长安往里看了一眼，看到顾时越没出声，便对南依说：“那边的小房间里有茶叶，去给大人烧水泡壶雨前龙井。” 南依点头，小跑着往长安说的屋子过去，进去之后果然看到了烧水的小炉子，以及一排放了各种茶叶的木架子，架子最底部白了一排瓷坛，南依走过去才看到瓷坛上贴了标签，都是各种水。 有西山上的泉水，去年冬天梅花花瓣上收集的雪水，还有谷雨那天的雨水。 从架子上找到雨前龙井之后，南依又发现雨前龙井上除了名称，还写了要用西山泉水烹煮。 南依暗自感叹，原来顾时越还是个十分风雅的人。 从坛子里倒了水进烧水的壶之后，南依点燃炉子把水煮沸，然后用茶盒里自带的木勺按照茶盒上写的舀了两勺茶叶放进旁边摆着的天青色茶壶里。 等水沸腾之后，就把滚烫的开水冲进茶壶，把头道茶倒了出来，又重新把水煮沸倒进去，顿时茶香四溢，南依这才用托盘装好茶壶，端起来送去书房。 长安看到南依过来，就示意南依进去给顾时越倒茶。 南依点头，端着茶水走了进去，把茶壶放到一旁，小心拿过案桌上顾时越的茶杯，到了一杯茶，又放到顾时越手边。 顾时越闻到茶香，头也不抬的伸手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下意识的抬头，今天的茶水味道跟以前不一样，今天的茶明显泡的比之前好喝，不是长安泡的。 抬头看到南依，顾时越才反应过来是南依跑的茶，微微点头又重新去处理手里的公文。 南依看到砚台里干涸的墨迹，便上前悄无声息的开始个顾时越研墨。 直到砚台里的墨出来之后，南依才停手，把墨锭放好，退到一旁，方便顾时越随时有事吩咐。 不得不说，虽然南依没学过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但知道少说话多做事这个道理。 顾时越回来不久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长安微微招手让南依出来。 等南依出来之后才小声说：“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去厨房把大人还有咱俩的饭菜拿来。” 南依早上没吃东西，早就饿了，忙点头，然后站在长安原先站的位置，长安就小跑着去拿午饭了。 顾时越一心扑在公事上，除了喝茶的时候关注了一下南依，其余时间头都没抬一下。 长安拎着两个大食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南依站在书房门口，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屋内，十分尽职。 走近之后，长安把其中一个饭盒交给南依说：“你把这个拿进去叫大人吃饭。” 南依点头，乖乖的接过食盒，然后走近书房，长安往里看了一眼，就拎着自己的饭菜去一旁的小房间吃去了。 进了房间之后，南依小声喊顾时越：“大人，吃饭了。” 喊第一声的时候，顾时越没应声，南依把饭菜摆到书房的饭桌上，看到顾时越没反应，还在提笔写着什么，又大着胆子走到书案旁边再次开口： “大人，您的午饭拿来了，再忙也要吃饭。” 顾时越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又写完那几个字，然后抬头说：“好。” 说完就从书案后面起身，走到饭桌前坐下，南依忙给顾时越添了一碗饭，放到顾时越手边。 顾时越原本要自己添饭的动作一顿，然后看向南依说道：“你无需做这些，把那些书打理好就行了。” 南依露出羞赧的神色长长的睫毛垂下，低声说：“这些事我奴婢在家里也做惯了的，更何况若不是大人奴婢现在如何还不知道呢，大人就当是奴婢想要报答大人。” 顾时越见状接过饭碗低头说：“随你。” 南依便站到顾时越身边给顾时越布菜盛汤。 顾时越似乎不太习惯有人在一旁伺候，吃了两口之后就说：“南依？” 南依看向顾时越点头：“大人，奴婢是叫南依，小字一一。” 顾时越点头继续说：“南依，你坐下一起吃，我不习惯有人给我夹菜盛汤，长安那小子是不是没有交代过这些？” 南依有些无措的收回手，听到顾时越说长安便想到是刚才门外站着的人，忙说：“长安叮嘱过，是奴婢想要服侍大人。” 顾时越叹气，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坐下一起吃吧，这些饭菜是两人份的，长安让你送饭菜进来是让你陪我一起吃饭，不是让你站着伺候我。” 南依轻轻“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顾时越。 顾时越挑眉，再次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和食盒里另外一份碗筷说：“坐下吃饭，食盒里的碗筷也是两份，而且府上规矩不多，无需拘束。” 南依纠结了一会儿，看到顾时越盯着她，好像她不坐下就不继续吃了的样子才小心的坐到顾时越指的位置，拿出另外一份碗筷添了饭慢慢吃起来。 顾时越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吃饭，看到南依只敢动面前最近的那盘菜还会把菜换位置让南依吃。 吃着吃着，南依忽然觉得，顾时越看上去不好接近，可实际上人真的很好，第一次见面就给她银子，虽然提出要让她进府当通房丫头，可后来她来顾府的时候，顾时越并没有为难她，让她自己选择留下或离开，银子也不用她还。 即便她没有守约，可再次求到顾时越头上的时候，顾时越依旧没有为难她，还给她大夫，付了出诊费，救了她娘的性命。 她进府之后，顾时越好像也没真的把她当通房丫头看待，给她安排住的地方，她提出要干活的时候就让她来打扫整理书房。 而且顾府的下人对顾时越都很尊敬，在顾府做事都很愉快。 所以顾时越一定是个心善的好人。 南依想这不自觉就露出笑容，整个人都很欢喜的样子。 顾时越听到南依的笑声，看了南依一眼，随后似乎心情很好，又添了一碗饭，吃完之后便继续去处理公务。 南依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饭，然后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收拾了，放进食盒拎出去。 长安已经吃好了，又守在门口，看到南依出来便笑说：“今天大人心情很好，饭都都吃了一碗，看来大人很喜欢你啊！” 南依有些不好意思，把长安脚边的食盒也拎起来说：“我把食盒送回厨房去。” 说完就小跑着出去了。 等南依送完食盒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顾时越已经带着长安离开了，院子门口守着的小厮说顾时越是去兵部了，平日里顾时越就是上午上朝，下午去兵部。 第11章 第11章 顾时越上值去了，南依便把顾时越的书房打扫了一遍，倒也没敢去动顾时越的书桌，等扫完之后，看到外面太阳西斜，又出去把外面晾晒的书籍收起来，放回原位。 所有的书籍都按照搬出来的位置放回去之后，外面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南依把外面晒书的凳子木板都搬回屋子之后，又把门窗关好，然后才离开书房。 吃过晚饭之后，南依依旧等到二更之后才熄灯睡觉。 接下来几天，南依每天去书房趁着天晴把那些书全都轮流晒了一遍，晒完之后书房的各个角落也都被南依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下来南依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来顾府当普通丫鬟的，而且在顾府的日子没有南依想的那样水深火热，顾府的仆人都很好相处，在顾府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南依就在顾府混熟了，再加上顾府人口少的原因，南依把顾府所有人都认识了。 而且因为顾时越看上去根本就没有……要把她收房的意思，平日里也只是拿她当做端茶奉水研墨的丫鬟看待，偶尔会让她帮忙整理一下书房里的公文。 所以南依在顾府越发过的如鱼得水起来，在顾府吃得好住得好，而且唐管家还特意找她说了，每个月给她一两银子的月钱，说是顾府也没别的丫鬟，就按照大丫鬟的待遇给月钱。 按照其他人家的丫鬟管理来说，一等大丫鬟一两银子月钱，二等丫鬟一吊钱，其他的小丫鬟五百钱，所以南依拿的是一等大丫鬟的月钱。 （按照红楼梦里的丫鬟月钱换算的，一两银子大约一点五吊钱） 唐管家和南依说完的时候还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南依，南依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些月钱她不应该接受，所以对唐管家说： “唐管家，不用给我月钱的，先前大人给了我好多银子，我怎么还能要月钱？如今大人愿意收留我在府上干活，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月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唐管家却说：“这是大人的意思，你既然来了，万万没有做白工的意思，先前那些银子是大人自愿赠与你的，不能和月钱混为一谈，再说了，我们大人仁慈，府上下人家中若有紧急情况要用银子都是可以去账房支取的。 “只是需要提供却又急事的凭证，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如今你也是我们府上的丫鬟，自然也能享受这一好处，这月钱你就好好拿着，若是推拒的话，大人可能就不愿要你在府上做事了。” 南依听玩就把推辞的话咽了回去。 随后羞愧的想，她确实需要这个银子，她娘还要银子抓药，没银子确实不行。 唐管家说完就要走，走之前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南依，最后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后面南依干活越发认真仔细了，把顾时越的书房打理的井井有条，时间长了还会帮顾时越把那些公文分门别类的放好，顾时越找起来更方便些。 即便是顾时越也不得不说，南依干活确实利索，而且识字，当初把人安排在书房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 以前书房都是长安负责打扫清理的，但长安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干起活来比较粗心，有些书籍整理的就放乱了，还要顾时越自己重新整理一遍，更加不会去注意书架角落里的灰尘。 但南依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南依很细心，角角落落的灰尘都清理的很干净，顾时越看过的书总能放到原来的位置，泡的茶水是顾时越最喜欢的口感，研的墨也恰到好处。 南依若是出身大户人家定然也是个才女。 顾时越对南依很满意，他平日里政务繁忙，很少有时间去打理自己那些书籍，如今有南依在，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南依在顾府混的如鱼得水，活不重，工钱高待遇好，南依都快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来当顾时越的通房丫头的了，她觉得顾时越就是自己的福星，顾时越一定是老天爷派来帮助她的。 自从遇见顾时越之后，她的一切都在变好。 转眼间，南依就在顾府呆了快一个月了，她是月初来的顾府，如今月末了，南依便想着回去看看苏氏，还特意找唐管家打听了一下顾时越休沐的时间。 最后选择在顾时越休沐的时候告假回家。 唐管家对南依很满意，这些天南依的所作所为都被唐管家看在眼里，所以南依告假回家探亲的时候，唐管家答应的很爽快，还特意在南依回家之前把月钱给了南依。 原本顾府的月钱是当月最后一天发当月的月钱的，但唐管家打听过南依，知道南依正是用钱的时候，所以提前把月钱结给了南依。 告假那天，南依一大早就起来了，换好自己的衣服，拿了银子和唐管家打了招呼就回家去了。 顾府离兰巷不远，南依走了两刻钟就到家了，脚步轻快的上前敲门： “娘，我回来了！” 敲了一会门也没看到有人来开，南依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大门，发现没有上锁就伸手推开门进去了，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时候，南依忙冲进房间去看，生怕和上次一样，看到苏氏倒在什么地方。 “一一？是你回来了吗？” 才进了屋子，院子外面就传来了苏氏的生意，南依松了口气，满脸笑意的出来，就看到苏氏手里挎着菜篮子从院门口走进来，看到南依的时候脸上十分惊喜，快步把篮子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上前去拉住南依的手说： “瘦了，可算回来了，一一你坐下歇歇，阿媛托我给她带了点菜，我先拿去给她，一会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就从菜篮子里找出给隔壁王寡妇的菜，要拿去给她。 南依忙站起来说：“娘，我给你送过去，我还从主家带了些糕点回来，也拿些给阿媛姐的孩子吃。” 苏氏一听就点头：“也好，阿媛性子极好，我每日都和她作伴一起绣帕子。” 南依转身就把从顾府出来的时候唐管家塞给她的糕点拿出来，分了一半用油纸包好，然后拿起要给王寡妇的菜一起送去隔壁。 敲了隔壁院门后，很快里面就传来了王寡妇的声音：“是苏婶吗？来了。” 院门打开后，王寡妇就出现在门后，看到南依的时候有一些意外，很快就露出笑容把门打开说：“是一一妹子啊，你回来了，快进来坐坐！” 南依笑着把手上的东西交给王寡妇说：“阿媛姐，这是我娘给你带的菜，这个是我带回来的点心，给你家阿宝尝尝。” 王寡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糕点推回来说：“这怎么好意思？一一妹子你快拿回去，给苏婶吃！” 南依忙躲开说：“我娘那里还有，阿媛姐，你别推辞，我娘这段时间对亏了你照拂，不过是几块点心，你别嫌弃就好！” 王寡妇一听南依这么说倒也不推辞了，把点心收下对南依说：“那就替我家阿宝多谢一一妹子了。” 南依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寡妇知道苏氏在家，南依又许久没回来，就说：“你快回去吧，苏婶这一个月经常念叨你，如今好容易回来了，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才是！” 南依点头，挥挥手回了隔壁。 苏氏很高兴的坐着小板凳在院子里择菜，看到南依回来了还笑说：“我今早就莫名高兴，还跑出去买了菜，就该想到是我的一一回来了！” 南依搬了另一条小板凳坐到苏氏身边帮着一起摘菜，说道：“我们母女连心嘛！” 说完又问：“娘，这段时间药可有好好吃？吃完了有没有去同仁堂继续抓药？钱可还够用？” 苏氏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原本那是打算一副药多煎几道，好省些钱，却不想被王寡妇知道之后，就劝她，说要是因为药性不够反而加重了病情更加划不来，再说了，南依去人家家里为奴为婢还不是想让她好起来？ 要是她还这样的话，南依回来发现之后肯定更伤心，搞不好还要话更多的钱去给她看病。 所以苏氏就没再这么多，严格按照医嘱吃药。 “一一你放心吧，你看我现在好了很多，药也还在吃，前天才去抓的药，喏就放在那里呢。 “钱你也别担心，现在我和阿媛一起绣荷包绣帕子拿去成衣店寄卖，每个月也能有个三四百铜板，偶尔要是有人求上门来帮忙做衣服还能多挣点。” 南依一听就放心了，看苏氏的脸色确实比她走的时候好很多，还能出去买菜了，看来她娘没说谎。 “那就好，娘，你别太劳累了，我现在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这个月的已经发了下来，我带回来了，再过几日就要给阿媛姐交租金了，这钱你先拿着，反正我在那里也用不到什么钱。” 苏氏把银子退回去不赞同的说：“你身上还是要留些银子的，月租你不用担心，抓完药我身上还有八两银子。” 南依摇头把银子塞给苏氏说：“你才好，也要吃些有营养的，这钱你守着，我干活利索，主家也会有赏赐的。” 苏氏闻言便把银子收了起来，有些心疼的看向南依。 她的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 第12章 第12章 苏氏叹气，看着南依说：“你在哪家做活？主人家可好相处？” 南依知道苏氏不放心，笑着说：“娘你放心吧，我就在长宁街的顾家干活，顾大人好相处，带下人也宽和，因为我识字，被安排给顾大人打扫整理书房，所以娘你就放心吧！” 苏氏看到南依不似作伪的神情倒也松了口气，笑说：“那你做事认真些，别叫人抓了错处。” 南依点头，母女俩相视一笑，把手上的菜摘好，就去厨房做午饭。 中午母女俩吃了顿饭之后，苏氏就让南依午睡一会，自己拿了绣绷把没做完的绣活继续做完，边绣花还时不时的看一眼熟睡的南依。 顾府那边，一开始顾时越没意识到南依回家去了，唐管家也不会特意把这件事告诉顾时越，主要是顾时越根本没有要把南依收房的意思，所以唐管家渐渐的也就把南依当做普通大丫鬟看待了。 顾府的下人每个月都有一天探亲假的，所以南依休息回家也理所当然。 顾时越难得休沐，最近兵部也没有棘手的事，休沐在家倒也没出去，就待在书房看书，写字。 写字的时候顾时越才发现今天的墨研的不好，有些淡了，略微皱眉之后，便自己上手又重新研了。 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眉头又皱了起来，泡茶的温度不行，茶水不好。 顾时越把笔放下，看着门口喊：“南依！” 谁知进来的是长安，长安上前垂首请示：“大人，怎么了？” 顾时越一顿，看着长安问：“南依呢？” 长安憨憨一笑说：“唐管家没告诉大人吗？南依姑娘今天休息回家探亲去了。” 顾时越叹气指着茶水说：“所以这茶是你泡的？” 长安点头又问：“大人，是小的泡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顾时越摆摆手：“没有，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然而接下来顾时越做什么都觉得不称心，茶水不合口，找东西也不顺心，书案上又杂乱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旁边少了个人，又觉得不习惯起来。 吃过饭后，顾时越忽然轻笑一声，他倒是贪恋起这种陪伴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到了下午，顾时越索性约了朋友出门去了，京城有个丰和园，园子很大，里面有处湖泊可以坐船游湖，顾时越就是和友人约了去那里。 “崧然，听闻你那和尚庙今日来了个女菩萨？” 顾时越皱眉，看着自家好友叶钰说道：“还是嘴上每个把门，莫要胡说！” 叶钰耸耸肩，根本不怵顾时越，十分八卦的问顾时越：“崧然啊，和兄弟说说，你怎么就忽然想开了？放弃你那白月光朱砂痣了？我可听说你上个月去了一趟叶府，出来的时候就失魂落魄的！” 顾时越把茶碗往面前的小桌上一放，就起身走去船头，摆明了不想搭理叶钰。 看顾时越真生气了，叶钰忙一口喝了茶水，起身追上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崧然你别生气啊！” 叶钰跟在顾时越身后连声道歉，他这人就这样，有些管不住嘴，其实往日他也不会挑顾时越伤心处说，但咱这不是听闻顾时越家里终于多了个小丫鬟吗？一时好奇心上来就没管住嘴。 顾时越看了一眼叶钰，也没说什么，站在船头看两岸的景色，叶钰当真不说了，和顾时越站在一起往两边看。 今天来游湖的人还挺多的，岸上也有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姐游玩。 叶钰趴在栏杆上看着岸上的人影说道：“我说崧然，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些日子我家里就给我定了门亲事，大约明年上半年就要完婚，你可还没个着落呢。 “你家又没个长辈张罗，我娘前几天还说要给你留意着，你什么意见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顾时越淡声说道：“让伯母别操心了，我早就说过我有未婚妻的。” 叶钰撇嘴，顾时越的未婚妻那点事他一清二楚，从小定的娃娃亲，奈何顾时越都老大不小了，那边也没有要完婚的意思，要他说还不如解了这婚约，男女各自婚嫁才好。 可偏偏顾时越就在这件事上一根筋，死守着婚约就是不放手，每回去那叶府出来都神情不好看。 叶钰叹气：“行行行，就你是个情种，这样下去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顾时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晚上顾时越和叶钰在酒楼里一起吃了饭才回府，唐管家早就打着灯笼等在大门出了，看到长安扶着顾时越下马车忙迎了上去。 长安小声说：“大人和叶大人喝了点酒。” 唐管家点头，顾时越酒量不太好，容易醉，看这样子就是和多了。 两人合理把顾时越扶回去睡觉，刚把顾时越扶到床上躺下，唐管家正准备去吩咐人煮醒酒汤的时候，就听到顾时越的声音： “南依……可回来了？” 唐管家忙转身说：“大人，回来了，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可要喊她来伺候？” 顾时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摆摆手有些无力的说：“我就随口问问，去给我煮碗醒酒茶来，莫耽误了明日早朝。” 唐管家应声，忙去煮了醒酒茶端来给顾时越。 南依在家午睡醒来之后又陪着苏氏说了一会话，帮苏氏从井里打水把水缸灌满，顺便还帮王寡妇也大了一水缸的水，家里上下又收拾了一遍，才对苏氏说： “娘，我每个月就一天的假，你在家别担心我，我先回去了。” 苏氏有些不舍的拉着南依的手：“这么快就回去？怎么不住一天再走？” 南依笑说：“大户人家离不开人，下个月放假我再回来看娘。” 苏氏叹气，看了看天色又开始催促南依了：“那你回去吧，晚些天黑了不好走。” 南依点头，依依不舍的和苏氏告别，回了顾府。 到顾府的时候天还没黑，再加上顾时越出门去了，南依也没什么事要做，便回了海棠苑，前段时间唐管家说让她给顾时越做两身里衣，她还差一点收尾工作，索性就点了蜡烛把衣服做完。 做完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南依就早早地睡下，因此也没听到主院那边的动静。 第二天南依按照往常的时间去书房收拾打扫，那两身里衣也交给唐管家了。 中午顾时越回来看到南依的时候表情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进了书房，长安跟在后面又抱进来一沓公文放在书案上。 南依忙去茶水房给顾时越泡茶，还有厨房送来的点心一起拿去给顾时越。 顾时越喝了口茶，眉头便舒展开来，低头继续处理公文，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家里可还好？” 南依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顾时越是在问自己，立马笑着回答：“托大人的福，我娘好了很多了，也能照顾自己了，多亏了大人我娘才能好起来！” 顾时越不自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对南依说：“要是药钱不够就找唐管家去账房支取。” 南依心头一暖点头说：“多谢大人！” 顾时越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处理公务。 南依越发觉得顾时越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她要更加用心照顾才能报答顾时越的这份恩情！ 等顾时越上值去了，南依见书房没什么事了，又去找唐管家要了料子打算给顾时越做双靴子，她看到顾时越的靴子都是外面买的，好像不是很合脚，外面买的哪有家里做的合适。 唐管家看到南依这样，越发欣慰，在心里暗叹，南依确实是个好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又知冷热，就是他家大人实在不解风情，放着这么个美人在身边，愣是一点也不心动。 当初南依进府的时候，长安就说是他家大人路上遇见的，说要这姑娘当通房丫头，他还高兴了好一阵，顾时越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孩子都能走路了，顾时越还孤身一人。 谁知道人是进府了，安排的叶时女眷住的院子，顾时越仿佛忘了自己的话，就把南依当大丫鬟使。 唐管家叹气，背着手去忙其它的去了。 第二天中午顾时越回来就看到南依坐在书房院子里纳鞋底，走过南依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以往南依不会把针线活带到书房来做。 南依忙手上的东西放下，起身笑说：“大人回来了，大人您穿多大的鞋？” 往屋子里走的顾时越有些意外，停下脚步看着南依问：“你再给我做鞋？” 南依点头：“书房的活不多，奴婢就想着闲时给大人做些鞋袜，自己做的比外面买的合脚些。” 顾时越说：“你不必如此费神，我不缺鞋袜。” 南依笑的温婉：“大人您就让奴婢给大人做些事吧，不然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回报大人的恩情。” 顾时越一时无话，最终对长安说：“去拿一双鞋来给南依比对。” 长安点头，小跑着就去了主院找了一双顾时越穿旧的鞋子来交给南依。 南依把鞋和料子针线放到一边，先去给顾时越泡了茶，虽然她要给顾时越做鞋，担保本职工作还是给顾时越端茶送水，整理书房，自然要事事以顾时越为先。 第13章 第13章 等顾时越走了，南依把书房收拾好之后，又继续给顾时越做鞋。 有了顾时越的问旧鞋，南依就得到了顾时越脚的尺寸，旧鞋穿的久了，南依也能从鞋子的痕迹上看出顾时越走路的习惯，做鞋的时候就会根据这些调整，好让鞋子穿起来更加舒适。 南依做的用心，几天的功夫才把鞋做好，做好之后就趁着中午顾时越回来的时候把鞋拿给顾时越让顾时越试试。 顾时越也没辜负南依的好意，接过鞋子试了试，发现确实比他以往的鞋子都合脚，走起路来也舒适，顾时越冲着南依道谢：“多谢，鞋子很合脚，辛苦了。” 南依抿嘴一笑：“合脚就好，奴婢还担心做的不合脚，大人喜欢的话我改天再给大人做新的。” 顾时越都来不及拒绝，南依就开心的跑去泡茶了，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打算让唐管家给南依涨月钱。 南依跑开之后，顾时越失笑摇摇头，然后继续处理公文，这几天边境受到辽人骚扰，有些紧急军情需要处理，边境那边不容有失，顾时越身为兵部尚书，要随时关注战况，若是情况危急真当开战的话，顾时越要做出军事决策，调兵遣将。 不过目前边境情况不算紧急，不到开战的地步，需要做的就是预防辽人的骚扰。 不过顾时越也日渐忙了起来，中午也没回府吃饭，晚上更是半夜才回来。 南依看顾时越忙起来便有些担忧的问唐管家：“大人经常这样忙碌吗？” 唐管家摇头，表情有些严肃的回答：“兵部事务并不算繁忙，可一旦忙起来……” 后半句唐管家没说出来，南依有些疑惑的看着唐管家，唐管家却笑说：“好了好了，大人厉害着呢，说不定是陛下安排了什么要紧事给大人，咱们大人得陛下器重，这是好事。” 南依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看到顾时越回来也不敢打扰，把手头的事做完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等候吩咐。 顾时越忙了一段时间之后，南依就听闻边境那边和辽人打了一仗，消息传到南依耳朵里的时候，仗都打完了。 南依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顾时越这段时间忙的都不回府，直接宿在兵部了，唐管家还送了被褥和换洗衣服过去。 唐管家表情也不像前几天那样紧绷着了，看到南依还笑眯眯的打招呼：“南依，你去收拾一下书房，大人今日要回来，陛下给了大人三天假期，说这段时间大人没日没夜的十分辛苦，让大人好好休息。” 一听顾时越要回来了，南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看着唐管家说：“我这就去收拾！” 唐管家点头，刚准备去厨房吩咐厨房熬点鸡汤等顾时越回来吃，就听到南依又回转来问：“唐管家咱们真的和辽人打仗了吗？” 语气还带着些好奇。 唐管家心情好，也愿意满足南依的好奇心，转身对南依说：“辽人那边据说他们的老皇帝死了，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两个王子争夺王位，下面的辽兵就趁机冒犯我们百姓抢夺财物。 “咱们驻守边境的大将军文修文大将军在辽人再次进犯的时候直接带兵出击，将进犯的辽兵尽数歼灭，辽国那边新皇帝还没选出来就派人来和我们打起来了。 “但辽国内忧外患，再加上文大将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这仗他们打不赢，辽国节节败退，他们的北院大王杀了南院大王登上了皇位，下令停战送来了议和书。 “咱们陛下考虑过厚觉得打仗劳民伤财，加之新的辽王和咱们大周有些交情，所以就接受了议和提议，要求辽国赔偿战争损失，每年朝见纳贡，辽国那边皇帝新登基，内忧未除，也不敢和我们大周开战，所以这仗就这么打完了。” 南依看这1唐管家表情十分惊叹：“唐管家，你懂得好多啊！” 唐管家谦虚的笑了笑，摆摆手说：“我一介奴仆哪里知道这个？还不是这段时间往来兵部听到那些兵部官员说的，好了好了，这事可不能出去乱说啊，你快去收拾书房。” 南依点头，小跑着去了书房，她想顾时越这段时间一定累坏了。 所以收拾完书房只有，南依又和唐管家打了招呼，去把主院打扫了一下，如今天气渐渐转凉，顾时越忙起来的时候还热着，房里铺的还是薄被，南依打扫完主院之后，又把厚点的被子抱出来晒了晒。 晒好之后又换下床上的薄被，铺上新的被子，还在房间里点了香薰，弄好之后才关上房门离开。 到了傍晚的时候，顾时越果然回来了，身后跟着长安手上抱着先前唐管家送去兵部的被子，顾时越自己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衣服。 唐管家忙让人把被子和衣服接了拿去清洗，跟在顾时越身后说：“大人，厨房准备好了饭菜，大人是要先稀疏还是先用饭？” 顾时越眼下有些青黑，除了略显憔悴之外倒是没有形容狼狈，听到唐管家的问话之后捏了捏眉心说：“先洗漱。” 唐管家点头，转身去吩咐人送热水去主院的浴房。 顾时越沐浴过后，散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唐管家忙送上干棉布给顾时越擦头发，接着厨房就把准备好的饭菜鸡汤呈了上来。 唐管家看顾时越自顾自的擦头发，忙冲着一起端菜上来的南依小声说：“去给大人擦头发。” 南依点头，走到顾时越身后接过顾时越擦头发的棉布小声说：“大人，您先吃饭，奴婢给您擦头发。” 顾时越确实饿了，今天在兵部处理此战收尾工作，一天下来也没顾得上吃东西，微微点头，松开了手，任由南依给他擦头发，自己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南依细细的给顾时越把头发擦干，中途还换了一条毛巾，确保头发干透之后才退下。 吃晚饭，顾时越似乎困极了，也没说什么就回房睡觉去了。 唐管家见状抬手示意下人收拾东西动作清点，等收拾完之后又无声的关上门离开主院。 这个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出了主院后，唐管家就吩咐大家都可以回去早些休息了。 南依点头，回了海棠苑睡觉。 第二天一早南依就醒了，想到顾时越回来了，就高高兴兴的去书房当差。 谁知才走到书房院门口就遇到了唐管家，唐管家看到南依忙叫住南依说：“下午叶大人和文大将军会来做客，二位大人和咱们大人是至交好友，以往咱们府上也没个细心的丫头，文将军到还好，叶大人每每都要调侃咱们府上的茶不好喝，白瞎了大人收集的那些好水。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听长安说大人都觉得你泡茶好喝，等下午那两位大人来了你就跟在大人身边，记得机灵些。” 南依有些紧张的开口：“可我以前也没学过泡茶，万一泡的不好会不会给大人丢面子？” 唐管家摆摆手十分不在意的说：“那倒无妨，反正再怎么样也比长安那小子泡的好，大人不会在意这些的，主要还是你们小姑娘家家比较细心，你在旁边伺候着我放心。” 南依听到这里只好点头，接下了这份差事，严肃着小脸对唐管家保证：“唐管家，你放心，我会认真在旁服侍的！” 唐管家点头，然后让南依进去后者，自己去厨房盯着晚上的菜色，还有把客院收拾收拾，文修和叶钰说不定都会留宿，更何况文修这两年都在边境收着，许久没回来过，这次也是打了胜仗被召回京城述职的。 南依进了书房之后，先进行日常打扫工作，然后去书房门口晃了一圈，没看到顾时越过来，就扎进了茶水房，开始反复泡茶，想要短时间内联系联系，下午的时候好不那么给顾时越丢人。 所以顾时越来书房的时候就收获了三杯茶水，以及南依期待的眼神。 顾时越顿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每杯都浅尝了一口，然后指着第二杯说：“这杯。” 说完就进书房找书去了，叶钰之前问他借本书，他一直没空去找，今日正好找出来给叶钰带走。 南依得了顾时越的意见，把茶水又端回去，翻了下自己记录的第二杯茶水煮的时长以及茶叶的量，所用的水，然后就把那三杯摔都到了，洗刷杯子之后，重新按照第二杯的方法煮了一壶新茶。 往日里南依都是直接用开水泡茶给顾时越，这还是南依第一次看书煮茶，煮好一壶新茶之后，南依又端着茶去找顾时越了。 顾时越这会已经把药给叶钰的书找了出来，回了书房写折子，是关于这段时间的军务汇总，回头要呈给皇帝的。 南依端了茶进来给顾时越倒了一杯，在顾时越停笔之后才小声开口：“大人，你试试这茶，这是奴婢今日看书上煮的，若是可以的话，下午奴婢就这么给大人还有大人的朋友煮茶。” 顾时越闻言抬头看向南依，然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挑眉：“不错，这茶煮的不错，不过行风喜欢喝庐山云雾，定安喜欢和太平猴魁，茶水房里都有这些茶叶，下午给他们一人煮一壶。” 南依点头，然后对顾时越说：“奴婢给大人煮雨前龙井！” 说完就端着托盘退了出去，接下来守在外面的长安就收到了来自南依的茶水投喂，直接喝了一肚子茶水，才给出南依满意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