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心美的灾难》 1. 怀孕 “你怀孕了。” 在某一天风和日丽的早上，齐木心美见到丈夫甚少张开的嘴巴里，吐出这句话。 他的语速很慢，语调有一种小孩子初学说话才会有的认真，发音标准、吐字清晰。他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绿色眼镜之下的眼眸令人看得不真切，一张脸是接近空白的无表情，除了他的视线在她的小腹上扫视了两圈之外，不见他其余举动。 “诶？” 齐木心美明显有些傻眼，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彼时，她正在往银耳粥里放红枣片，纤弱漂亮的手腕环着红枣罐子，嘴里念念有词说加了蜂蜜这个会更好吃一些。 她习惯自言自语，平时在家里也是一种喋喋不休的程度。 虽然丈夫几乎不会对她的自言自语给出回应，但是又好像十分懂得她的心思和想法。 可他的这句话，让齐木心美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齐木心美放下罐子，有些呆傻，“老公，你在说什么？” 【很显然，你已经听见了。】 他从她身边经过，他的皮肤很白，唇线一如既往的拉平，似乎什么也不能令他发生神态变化。视线也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好像并没有开口说话，但齐木心美就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如此奇怪的不合逻辑的现象，齐木心美的大脑会自动将它合理化。 是噢，丈夫从来不撒谎，也从来不开玩笑（存疑）。 诶，上一次做那种事情，好像是上周五晚上，她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为他制作了咖啡果冻，他显然很高兴，虽然仍旧没有表情，但是浑身飘小花花。 晚上躺在床上时，在她迷茫不清楚神志时，他说：【你的身体至多只能承受两次。】 当时她超气愤的，咬了他的肩膀，说：“你在小看谁，放马过来吧！” 那晚确实放纵了一些，第二天直接大学旷课，真是，这是身为完美美少女人生里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旷课，她可是相当难懊恼的！ 可是真的爬不起来，腰酸背痛。 她趴在床上幸福的托腮。 而齐木楠雄：【我已经劝过你了。】 齐木心美对齐木楠雄犯着普通人看见绝对会觉得离谱和奇怪的花痴。 楠雄君看起来很平凡，但是做那种事情真的好厉害噢。 【请多夸两句。】 这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吧！ 【毋庸置疑。】 嘤嘤嘤，论选老公的眼光，谁能比得过她—— 【……上次你不是这么说的吧。】 齐木楠雄推眼镜：【被你这种神的女儿选中，就算是我也逃不过任由你摆布的命运。】你以为他当初没有选择躲避吗，可恶根本没有用，无论什么样的选择，最终都会被那家伙好运爆棚的撞到，还是选择妥协：【嘛，隐瞒婚史的话，这样的生活也勉强算是不错。】 回忆结束。 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自从这周开始，偶尔会感到腰酸和不舒服！ 不会真的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当天晚餐时，这件事情就惊动了齐木一家人。 齐木久留美简直开心，不管不顾的说：“诶，是小楠说的吗，那一定是真的啦！” “！不不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齐木心美不放心的问，“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我是超能力者。】 【我的眼睛是不会出错的。】 “完全不必要——”齐木国春马上阻止，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用去医院，千万不用去医院！”好像去医院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让空助检查一下就好了。”齐木久留美拿出手机，直接做出了决定，“莫西莫西~” “……”又要见到那个家伙了吗，最讨厌的男人！ 齐木空助，是齐木楠雄的哥哥，嘴巴会吐毒液的家伙，绝对是齐木心美的敌人，每次见面必然会互相吵架，而为了保护自己的好形象，齐木心美多数都不会放开跟他对骂。 虽然结婚后，几乎也没有见过他几次，但每一次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婚礼那一天，他跳着额角皮笑肉不笑的说她配不上齐木楠雄，是丑女。 背对着大家在沙发后打电动的男人，此时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可是本名叫做照桥心美的，最完美的美少女！ 从出生起就备受全宇宙的宠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瞩目，收到的‘哦吼’可绕地球无数圈。 她温柔善良、可爱可亲、记忆力超棒记得每一个追求者，穿衣搭配绝佳，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漂亮完美，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她！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视她的美貌为无物！ 楠雄君也不会被她的美貌影响到，但是楠雄君是不、不一样的啦！ 虽然楠雄君很平凡。 【终于认识到了么？】 还很阴郁。 【对，这就是我。】 又不爱说话，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你不是今天才发现的吧。】 根本就配不上我这样的完美美少女—— 【这种时候也不忘记自恋一番，真不愧是你。】 可是果然我还是超爱楠雄君……别人无法理解的普通，在我眼里也变的无敌可爱啊。 这就是爱情吗？呜呜呜感动。 【……冒险之王出续集了，好，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就决定去看一看吧。】 继续打电动。 齐木空助的出场相当拉风，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来，身穿白大褂，一副推测到全局的表情，深藏功与名，“我已经知道了。” 呵呵，随便吧。 齐木心美表面微微笑，心里MMP。 齐木空助：“果然是因为怀孕，我的推测是奏效的。”他二话不说做了决定，“为了你们好，从今天开始分居吧。” 【我同意。】 “为、为什么啊？”齐木心美表示小小的反抗。 齐木楠雄侧目望向他。 “女子妊娠，晚上同房把持不住会有流产的风险，这是理所应当的吧。” 齐木心美：忽然心虚.jpg。 把持不住的那个人，好像一般都是她……吧。 齐木楠雄：【……】 果然此话一出，爸爸和妈妈这对笨蛋情侣，开始深有感触似的互相牵着手，陷入从前的回忆中，周围冒起了粉色的恋爱泡泡。 最终分居提议，居然是被齐木楠雄一人直接反对。 他对齐木空助的言论抛下一句你是故意的，并表示呵呵。 回去的时候，齐木心美和齐木楠雄是分开走的。 没办法，太受欢迎的话，有时候会连累楠雄君，如果被别人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会发生世界大战的吧。 这里的世界大战，是真的世界大战，绝非自恋的说辞。 楠雄君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该因为心美就承受不该承受的。 偶尔在路上稍作停留，也会被误认为是艺人造成拥堵，数不清的人围堵上前想要索要签名之类的，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发生的次数已经数也数不清了，齐木心美早已经对此感到习惯。 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和楠雄君挨得近了一些，害得他被针对了，这让齐木心美发自内心的难过。 从那之后她就格外的小心。 齐木心美一路上都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让楠雄受到伤害，这一定不是心美愿意看到的。 所以隐瞒的话，还是要隐瞒好才行啊。 我一定会保护好楠雄的。 齐木楠雄默默拐进了DV店里。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嘛，是得考虑换一份工作了，目前这份工作的开支，开始无法支撑那家伙的支出，以及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小鬼。】 【真是，果然最讨厌的就是在生活中做出改变这种事情。】 当天晚上，咖啡果冻刚制作完成，门就开了。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齐木心美欣喜。 好心有灵犀，刚做好咖啡果冻就回家了，果然这就是两情相悦之人的默契！ 真好！ 【真好。】 【托咖啡果冻的福。】 晚上吃完饭，齐木心美忙着做保养敷面膜，齐木楠雄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穿过人类的皮肤和肌肉骨骼组织，视线宛如冰冷的扫描机器，牢牢的盯在那一团泛着粉色光芒的球体。 它正在一下一下的鼓动着。 似乎察觉到爸爸的视线，光团转动了半圈，疑似转了个身子。 随后它立马瑟缩了一下，颤抖了两下躲在妈妈的肚子里。 齐木心美这天晚上一夜无眠，或许是睡得太足了，她醒后第一秒就感觉自己特别有精神。齐木楠雄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早已经习惯。 揉着眼睛打算去洗漱，手轻轻推门，门没开，只听‘咔嚓’一声。 齐木心美放下手，懵了一下。 门板上生出一刀锯齿状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接着往后倒去，‘砰’的一声砸在洗手台上。 齐木心美吓坏了，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 楼下已经用超能力做好早餐的某齐神，默默放下咖啡杯子，一副早有预料的冷静淡定。 2. 新世界 活了十九年，齐木心美的认知在这一天，尽数崩塌。 她捂着太阳穴崩溃了一小会儿，“啊啊什么情况——”手忙脚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检查她的宝贝洗手台有没有被砸碎。 谁知道手刚按在洗手台上，‘咔嚓’又是一声，被她手掌支撑的地方直接凹陷进去一个手掌印，她的表情呆了一下，紧接着台面碎出裂缝，名贵的大理石原料制成的洗手台，虽然坚硬程度不是所有石头中最好的，但也不该是这样碰一下就碎掉的程度啊！！！ ‘砰’的一声格外沉闷，整个洗手台碎掉了！ 齐木心美差点栽倒，这下把双手托举起来不敢再碰东西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啊！ 是家具变成泡沫了还是我睡了一觉变成大力士了啊！！ 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齐木心美抬手想要揉眼睛，但又想到刚才自己的手干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她怕毁容，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展开手心，只是看了看，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齐木心美崩溃了，火速冲到门口。 这种时候，她的身体比大脑的行动力要快的多得多！ 【你在做什么。】 有声音传来，果然是齐木楠雄过来了。 他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他比齐木心美高一个脑袋，看向她的脸庞时，需要微微收起下巴，眼眸呈现俯视的角度。 头发虽然是粉色，但丝毫不让他因此看起来奇怪，反而令人觉得，噢，他就该是这个样子。 齐木心美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伸开手挡在卧室门口不让他进去，“我、我我我没干什么！”结巴的声音说着斩钉截铁的话。 【好像快哭了的表情……】 “齐、齐木君——你吃完早餐了吗！” 心美你再问什么，你还没有做早餐啊，楠雄一定还没有吃早餐！ 不对，怎么下意识叫了姓氏，这样的称呼很奇怪吧，变得生疏了！万一楠雄伤心了怎么办！ 【哈。】 欲哭无泪！ 简直欲哭无泪！ 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呜呜呜呜，她把家具弄坏了！ 她是变成了漫画里的超能力者了吗！！ 齐木楠雄没有说话，也没有心音传递出去，两人好似陷入了寂静中，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齐木心美絮絮叨叨的心里话。 齐木楠雄有些居高临下似的盯着她看，眼神颇有几分平静的微妙，忽的，他探头进去。 齐木心美反应很快，啊啊啊叫着双手并用推他的脸，“等一下等一下齐木君！不是，等一下啊楠雄！” 她简直紧张到惊恐，瞳孔睁得很大，倒映出齐木楠雄的脸庞，他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神态会有细微的变化。但她注意力只在阻止他进去上，根本没有发觉他眉尾上那抹稍纵即逝的恶趣味，偏偏他看上去面瘫且一本正经。 更没发觉，她的手推齐木楠雄的脸时，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在争抢之际，齐木楠雄的手忽而贴过来放在齐木心美的腰上。 掌心贴着她淡薄的布料，一股温热的感觉猝不及防的袭来。 齐木心美没反应过来，双手并用抱着他的脸庞，面颊忽而红了，“楠、楠雄。” 【现在是白天，你克制一点。】 耳畔传来齐木楠雄淡淡的声音。 “……” “！！” 她才没有！！ 立马放开抱着他脑袋的手，可他的手却没有一起放下，反而贴的她更近。 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齐木心美也能感受得到他掌心的热度。 这样的姿势，相当于她被他拥抱着了。 虽然、虽然好像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但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拥抱都会让人如此害羞？ 齐木心美晕晕乎乎的，害羞到不能自已，马上得寸进尺趴在他怀中。 原来楠雄君也有这么黏人的时刻，果然是因为太爱我了。 好难为情嘤嘤嘤。 小腹里的粉色光团，在齐木楠雄掌心释放出的柔和因子之下，慢慢平息了躁动，它逐渐安静下来，乖乖的呆在妈妈的肚子里，缓缓沉睡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齐木楠雄毫不留情直接收手后撤。 离开的步伐加快，【该吃早餐了。】 人在前面走，声音在后面飘。 “诶？”齐木心美抱了个空，眨了眨眼睛，趴在门框边看他宛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那种步伐。 好像走路姿势不怎么自然了捏。 齐木心美思考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课表，今天齐木楠雄是满课，一会儿吃完饭就得去东大上课，有一天的时间让她整理家具。 她率先取出手机预约了一个师傅，待会儿□□。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觉自己的大力好像消失了。 她尝试推了推墙壁，果然墙壁纹丝不动，如果不是洗手间那一室的混乱，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紧张巴巴的把门反锁住，齐木心美这才转身打算下楼。 走了两步，后肩有几分发痒，她伸手摸了一下，在落地镜前照了照，奇怪不已。 【糟糕，速度有点快。】 齐木楠雄看了看齐木心美的肚子，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麻烦。 【……真是，多关注一下吧。】 “时间来不及了，今天没有做早餐。”齐木心美可是最完美的女性，即便已经结婚了，也会在厨艺方面成为最顶尖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古怪了，导致她错失了时间准备早餐，真是一件令她感到懊恼的事情，“情况允许的话，不如去外面买早餐——诶？” 齐木心美对着一桌子的早餐，愣住了。 齐木楠雄完美的复刻了往日里齐木心美的手艺。 炸的焦脆的天妇罗拼盘、香香的鱼饼汤、夹着煎蛋的新鲜早餐面包，放的酱是沙拉酱和蜂蜜芥末酱，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就算是再愚蠢的男人，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让你这家伙做家务吧。】 齐木楠雄提起书包，【我出门了。】 他早已经吃好了早餐。 “路上小心。”齐木心美还有些发愣，下意识的跟过去。 慢慢反应了过来，她开心的捧手，“拜拜~！” 虽然大学还有课程没有结束，但是齐木楠雄是有一份工作在进行的。 之前他特意挑选了一份不费心神的轻松工作，可以做到工作一半、摸鱼一半的完美比例，意外就在这个孩子的降临开始。 【从这里乘坐电车抵达东大，需要花费三十五分钟，算了，还是使用超能力吧。】 【使用瞬间移动，能节省足够过的身体成本，很划算。】 齐木心美吃完早餐，就到了例行的出门时间。 她需要采购一天要用到的蔬菜水果，她非常享受当下的生活，似乎节奏都放慢了下来。 关好门，耳边忽然钻出一道声音。 “她出来了出来了。” 齐木心美马上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还有我！” “在下面了啦！” 此起彼伏稚嫩的声音，齐木心美听得蒙圈，直到最后一声她才低头看。 “谁在说话啊……” 恐怖片吗？ 地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似乎被风吹动的草，草叶来回摇摆，“是我啊是我啊，看到我了！就是我就是我，我是小草苗！” “——？”齐木心美迟疑着半蹲下，犹豫片刻伸出手抚摸草叶。 “呜呜她摸我了！” “摸我摸我，我也想被摸！” “还有我，我快开花了！” “我也想被神明大人抚摸呜呜呜。” 令人傻眼的是，这些草叶争前恐后的伸着叶子往齐木心美的指腹蹭。 多么梦幻童话一般的场景，她歪着脑袋睁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神明……” 她迷茫了，“我真的变成超能力者了吗？”从早上就是，直到现在。 “神明，您就是神明。” “对对没错没错！” “好耀眼的金色光圈啊，我一早就看到了，好温暖。” “摸我嘛~” 齐木心美又摸了摸小草苗，站起身往外走，这一路上，她听见了无数神奇的声音。 往日里喵喵叫的猫，路过瞥视她一眼，“又是你这个耀眼的人类，怎么还不给我小鱼干，我已经故意出现在你面前十天了！” 齐木心美：“！！！！”掩唇震惊。 路过的小狗狗蹭过来憨态可掬，“是你是你是你啊——摸摸我摸摸我摸摸我，摸我屁股！” 齐木心美伸出的手僵硬住：“……”热情又猥琐的感觉！ 树上的小麻雀团们叽叽喳喳，话多到不可思议。 “哦吼，好大的亮晶晶！这个人类……想偷走。” “她太大一只了，大哥你叼不动的。” “啊~为她着迷了~” “大哥冷静啊！” “哦吼。” “哦吼~” “这个人类，哦吼~！” 果然，即使变成超能力者，能听见动物植物们的声音，也果然还是受欢迎的心美呀！ 还有什么物种是我迷不倒得吗！！ 齐木心美叉腰撩起蓝色的长发，率先‘赫赫’的臭美一会儿。 下一秒，前面的树枝上倒吊下来一张带血的人脸，倒吊的三角眼看起来凶神恶煞。 齐木心美没防备，被吓得尖叫出声，捂着嘴往后退去，后背结实的抵在树干上。 树□□一声：“啊~奇妙的感觉~好柔软的人类身体~”是大叔的声音。 齐木心美表情瞬间：“……”啊啊啊着跳开，怒目红脸瞪视，“hentai！！” 树叔叔为自己辩解，“我说的是温暖，前几天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坚硬的车撞坏了我的肚子，真的好痛，你一靠近我，我就不痛了。” 齐木心美顿时冒飞汗，“真、真的吗？抱歉！” 她果然看到树干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划痕，露出里面的青色树皮。 “你能看见我。” 身后那张人脸幽幽然出声。 齐木心美身子一僵，没敢回头。 正在上课的齐神闭着眼睛，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眸，侧脸望了望窗外。 他原本绷直的唇线，忽而提起了几分，过后又重新拉平。 3. 第一只 被一只鬼尾随是什么感觉？ 齐木心美最有发言权！ 尽管已经竭力装作看不见它了……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 “你刚才被我吓到了。” “我好无聊……跟我说说话吧，求求你了。” “喂，你不会是嫌弃我长得丑吧……（怨念）。” 齐木心美拿起一颗番茄的手微微僵硬住，她小心翼翼的偷看它。 “……”不、不是说你长得丑，但是你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吧！那不是丑，那是吓人啊！！ 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明明它是正常行走的姿势，但是一张脸却是倒着的，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的脖子断了，脖子上的皮肤组织将它的脑袋与脖子连接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脑袋太过沉重，脑袋在脖子上转动了一百八十度，仍旧挂在脖子上。 听说，鬼一般都会维持死前的模样，这位不会是上吊而亡的吧……不，上吊而亡也不至于脖骨都断掉。 不会是谋杀吧。 啊啊不要跟着我啊！！！ 晚上真的会做噩梦的！！！！ 我真的很想安慰你不丑，可是实在张不开嘴！ 几乎是差一点，齐木心美就要给齐木楠雄发简讯求救了。 可是一想，楠雄君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吧，而且这么奇幻，又有谁会相信啊救命。 “你好漂亮……” 忽的，这声音似乎是贴在了她的耳边，齐木心美付钱的动作微微颤抖一下，坚持没有转头。但是她看到了自己手臂上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一股阴冷的风袭来。 下一刻，它忽的惨叫了一声，从可以看见倒影的墙壁上，她看到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飞了，大字型趴在三米远的地上，头发糊了一脸。 “好强……” “你、你是什么人啊？” 鬼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倒三角的眼睛里映着惊惧的情绪。 一瞬间她周身泛起的金色光芒耀眼到令它无法睁开双眼，暴起的力量就像是爆炸产生的小型能量波，一瞬间它的四肢好似分裂了似的痛苦着。 它无法动弹了，它意识到这个，心生恐惧。 紧接着，它看到那名蓝色头发的少女，转过身来看它。 过于完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犹豫的担忧，“你没事吧，你的头……快掉了……吧。” 它怔愣良久，忽然跟个孩子似的嚎哭起来。 齐木心美：“……！！！” 半小时后，齐木心美回到了家里。 “你哭了一路……我是说，这个茶水你能喝吗？”齐木心美目移……说实话，哭的又丑又恐怖，她给它的茶水，都是小心翼翼推过去，以免自己跟它接触太近。 不是说它长得丑，实在是那张倒吊过来的脸，恐怖气氛拉满了，她甚至不敢盯着看，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的都是它的胸前……诶那不是去年SWEETY的限量款项链吗？超贵的那一款，也超漂亮。 齐木心美一瞬间端着一张脸，被美丽的项链所吸引，“诶……这个……” “喝不了。”女鬼呜呜呜哭着，见她注意到自己的项链，不由得支棱起来，“漂亮吧，我男朋友提前半年预约，才给我买到的。” 男、男朋友。 ——酸了！！！ 居然是男朋友亲自提前半年预约的！ 听起来好幸福！ 好羡慕呜呜呜—— 【……哪一次我没有把钱交给你买过？】 “啊咧？”齐木心美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来，四处张望。 女鬼抹眼泪中，“怎么了？” “好、好像听到我老公的声音了。”齐木心美迷糊的眼睛转圈圈，“奇怪，我听错了吗？又没有了。” “难道，难道是我太想念楠雄君了？” “你已经结婚了！” “是呀。” 赫赫！心美也超幸福的！ 她果断拿出结婚照扬起笑脸：我没有在炫耀噢，才没有在炫耀噢。 “婚纱照当时拍了好几版，这一版最好看，你看！”语气都甜了好几个度。 只见婚纱照中，齐木心美笑容甜美灿烂，挽着粉发男人的臂弯，脑袋微微偏向他神态可爱又幸福。身侧之人正对镜头，严肃又正经，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硬要说的话，唇角好似不如往日那样拉的那么平，仔细看也有上扬的弧度，但是并不很明显。 “……这是你老公。”女鬼语气怪怪的。 “对啊对啊，是不是超帅？啊不是，他摘掉眼镜超帅的！”齐木心美忍不住对喜爱之人夸夸夸！ “……”哪里看出的帅气。 女鬼往后挪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婚纱照上那个粉色头发的男人。 忍了半天，“那个，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既然你的结婚对象是这位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刚才你身上的那股神秘能量波了。 就说赶人的那股力量那么熟悉，合着是不让我碰你的老婆吗！ 它刚刚分明就没摸到呢！紧张个屁！ 刚这么想完，天灵感立马感受到一种威胁。 女鬼瑟缩：……对不起。 你原来一直有在关注你老婆吗，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什么事情？”齐木心美问。 女鬼安静了下来，她扶了一下自己倒吊的脑袋，语气低沉下来，“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尸体吗？” 齐木心美愣住，“诶？” “你的尸体？你不知道在哪里吗？”齐木心美发问。 “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女鬼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有点可怜，可是因为已经变成女鬼一年了，属于人类的情绪逐渐消失不见，她感受不到任何的伤心，“我一直留在这里无法离开，我猜想大概是因为尸体没有被很好的安置。” “可是我找不到。” “能冒昧的问一句吗？”齐木心美摸不着头脑，“请问，您是怎么去世的啊？”这是可以问的吗？ 气氛寂静住了，女鬼神色不确定，她很茫然的回答，“我不知道。” “我没有死前的记忆，我应该不是自杀的吧。” “……看出来了呢。”齐木心美捧着茶水，心里嘟囔了两句。 因为找不到尸体，所以被困在这里无法投胎吗？ 听起来很可怜，如果不是她获得了奇怪的能力可以看见她的话，她的日子会不会很无趣啊？ 齐木心美想了一小会儿，鼓起勇气，“好，我帮你！” “你不可以吓我噢，也不可以吓我老公。”齐木心美叮嘱到，“他过一会儿就回家了。” 说完，齐木心美才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嘛，算了，他看不到你。”根本就不会被吓到嘛。 女鬼：……他一定看得到。 但她没敢说出来。 4. 第一只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上门.服.务的修理工到了。 对着一片狼藉的卧室内部，他挠了挠后脑勺，纳闷的念：“这是用什么工具才能把大理石和门砸成这个样子？”他十分不解，猜测道，“是被入室抢劫了吗？” “……哈、哈哈哈。”齐木心美微笑，笑而不语。 哦豁—— 修理工被这个笑容击中心脏，红着脸转过头继续修理。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被入室抢劫也很正常，路过的男人一定都想尾随她，不、不行，他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这么想着，他立马热情的推荐防盗功能的窗户，殷切的希望这位天使能把自己的家打造成坚硬的城堡。 女鬼自始至终跟着齐木心美，她的走路姿势也很奇怪，就好像是阴暗爬行的伽椰子，齐木心美实在受不了了，在倒咖啡的时候崩溃捧脸，“你别吓我啊！” 女鬼：“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她的走路姿势就是这样能有什么办法啊！ 然后一人一鬼对着呜呜呜欲哭无泪。 一个哭是因为害怕。 另一个哭……也是因为害怕。 女鬼的小心翼翼，让齐木心美想到日本的电车，但凡司机一个急刹车，就是一车一车的‘斯米马赛’，与漫画里中二凶残的霓虹人设比起来，现实里的霓虹人其实个个都是社恐。 修理工为齐木心美更换了一扇一模一样的门，大理石洗手台也重新修整好了，按照她的要求，一定做到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终于忙完了，他擦了一把汗，喝下了齐木心美为他准备的咖啡。 因为这杯暖心的咖啡，他少收了齐木心美几百日元，走的时候仍旧依依不舍。 齐木心美在门口送他，见他走远才回去。 女鬼为此觉得奇怪，“只是一个修理工而已，为什么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不仅亲自煮了咖啡，还留他在这里清洗了手上的污渍，道谢的时候弯着眉眼格外真诚，就好像对方帮了自己天大的忙，拯救了世界一样，修理工是这么伟大的职业吗？ “不是这样，每一份职业都很厉害，有存在的特殊意义。”齐木心美下意识的说着，“虽然是我出钱，他为我做事情，银货两讫，可是他修好了我弄坏的东西，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而且，依靠自己的智慧和体力，去赚取应得的钱，是很棒的工作啊！” 女鬼：“唔，唔……” 怎么回事，好像比刚才更耀眼了这个女人。 要说刚才还稍微有点嫉妒她长得这么漂亮，现在完全不了！ “……诶？那些是你自己弄坏的？” “啊这个……” 齐木心美心虚扬起笑容，糟糕，说露嘴了。 做完这一切，差不多是晚上五点的时间了。 齐木心美开始准备晚餐。 女鬼趴在沙发上一来一回的望着她发呆，看齐木心美一会儿居然拿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干脆利索的宰鱼刮鱼鳞，将鱼肉捣成泥，一会儿又在动作温柔细致的制作鳗鱼烧，她的刀工漂亮到做出的刺身拼盘比外面海鲜店弄得还漂亮。 胡萝卜被她雕刻成可爱的小兔子摆放在白净的盘子边缘。 “好厉害。”女鬼忍不住夸赞。 表面的心美：“诶嘿，哪有啦。” 实际的心美：理所应当！不愧是我！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结婚纪念日？”女鬼如此猜测着，“好丰盛的晚餐。” “不是啦。”齐木心美回答，“只是普普通通的、幸福的一天。” “诶？”女鬼傻眼，“每天都这么用心吗？” “爱情和婚姻，本就需要用心的对待！”齐木心美摆盘完成，小小的合掌弯眸，“想成为大和抚子一样的完美女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她转头微笑，“而且，楠雄君对心美也很用心噢。” “是完美老公！”这并不是齐木心美对齐木楠雄做出的最高的评价，但绝对是最可爱的评价。 女鬼托腮，“如果我还活着，应该也和平吉君结婚了吧。”她开始有一股小小的惆怅，虽然也很想感受一下伤心的情绪，可她是如此的心平气和，内心什么也没有，“真的好怀念还作为人类活着的生活。” 在六点钟的时候，家门准时被钥匙打开了。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齐木心美开开心心的帮他拿包，“辛苦了楠雄君！” 【只是上课，授课老师听见会哭的。】 “我有帮你放好洗澡水噢。” 【……谢谢。】 看了看那桌子的菜，【下次，果然还是早点回来吧。】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 他视线扫视过去，就看到了趴在餐桌旁边地上的女鬼，她目移，又觉得不太礼貌，半晌后抬起手挥了挥。 齐木楠雄视线平移过去，动作丝滑到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 甚至他面不改色的从女鬼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齐木心美的心跳都要停止跳动了，紧张的看着他，“楠雄君，不如你先去洗澡吧！” 直到他上楼去，女鬼跟在他身后。 “我、我请求了心美酱帮我。” 女鬼爬行的说道。 粉发男人完全没有言语，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大眼一看，还真是和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浴室。 【真有她的。】他心想。 转过头，他俯视趴在地上的女鬼，【我要洗澡了。】 【你不会要一直跟着我吧。】 “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句……” 【不可以。】 “呜呜呜……” 齐木楠雄停下脚步，半蹲下.身平视她。 即便已经变成如今恐怖的模样，哭起来更添几分恐怖之感，但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您为什么不肯帮我？”她非要问出口，也实在是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了。 之前她请求这位好多次，可他除了第一次为她停留了短暂的几秒之后，后面每一次都好像没看见她。 【真是，都说了不可以还是问了啊。】 【我并非善良之辈。】齐木楠雄单根手指推动眼镜，淡淡的传递出这句心音。 也实在是了，为什么要帮你？ “骗人。”女鬼眼泪汪汪，“就是善良的人，我看见过好多次，就连小老鼠的请求，你也不会特别拒绝，明明是口是心非的神。” 【……哈。】 “所以是有特别的原因吧。”女鬼问。 【那家伙会帮你的。】齐木楠雄只是如此回答。 “我会保护她。”女鬼自然也想到了杀害她的凶手是否守在她尸体身边的事情，她如此作出保证。 齐木楠雄站起身，扯动唇角，嘴巴并没有张开，但是声音传来了：【她不需要你的保护。】 “——表一下决心都不允许了吗可恶！！！” “该死的臭情侣！！” 【……我是说，那家伙也有不俗的能力。】普通人类无法伤害到她。 “解释就是掩饰，您刚才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下关上的浴室门。 齐木心美的心声在楼下絮絮叨叨的。 诶这个鱼肉虾滑今天做的好美味！ 煎的双面金黄好漂亮，楠雄君一定超喜欢！ 诶，还好楠雄看不到那只女鬼，否则会被吓到的吧？ 成为超能力者也有不好的地方啊……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楠雄君我变成超能力者了？ 好纠结…… 心美已经足够完美了，如今又变成超能力者，会不会给楠雄君压力啊？ 比如，让他觉得配不上我了之类的！ ——啊还是不要告诉了！ 【……】 【死心吧，我不会那么想的。】 吃完晚餐，碗筷是齐木楠雄取清理的，齐木心美星星眼的在旁边看。 【你不走我怎么使用超能力……可恶。】 【不要一直看着我啊喂。】 齐木楠雄最讨厌的，就是让自己的双手变脏的事物，即便是有橡胶手套也无法改变什么。 【世界上怎么会有洗碗这种东西？】 “做家务的楠雄君好帅噢！”齐木心美夸夸夸。 【这家伙从前都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啊。】 【真是……买个洗碗机吧。】他到了嘴边，改了话锋。 做完家务，齐木心美举起手机，“楠雄君，这条项链——” 齐木楠雄眼睛盯着咖啡果冻，不自觉双手把钱包奉上，等他反应过来时，齐木心美已经勾着他的脖颈快乐的在他的脸庞上啵啵了：“好耶！” 齐木楠雄叹气：【又上当了。】 5. 第一只 虽然老公的钱包理所应当的是交给老婆花的，但是我还是很贴心的嘛，每次都会象征性问一下楠雄君的意见！ 还有我如此卡哇伊的老婆吗！ 【不要趁机夸你自己。】 齐木心美超理直气壮的。 她笑眯眯的看了看背对着她、正举着勺子对着咖啡果冻的齐木楠雄，心满意足的上楼去洗澡。 女鬼很老实，趴在客厅的花盆边，似乎在一心一意的盯着花盆看个没完。 齐木心美又不能出声问她怎么了，只好当没看见。 新修好的浴室看起来很新，沐浴时的灯光是柔和的浅黄，浴缸里被放好了水，齐木心美是不用香水的，在她看来顶级美女的香一定是发自身体，而不是依靠外物，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购买奢饰品的香水。 浴缸里漂浮着一层娇嫩的花瓣，是她喜欢的蔷薇玫瑰。 衣服被脱掉时，许是布料蹭到了肌肤，后肩处又开始痒痒。 她站在落地镜前检查，蹙眉的用指腹抚过肌肤。 “不会是得皮肤病了吧……”她自言自语。 那种似乎嫩芽要破土而出的憋闷乏痒感，从骨缝里钻出。 这个说法刚出她就否认了。 平时齐木心美很注意健康问题，又联想到最近发生的怪事，能看到鬼魂，能听懂植物动物的语言，甚至能徒手碎大石。 或许这又是跟这些变故有关？ 齐木心美如此猜测着，悠悠然叹了口气，在落地镜前欣赏了会儿自己的身材，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足，检查完才踏入浴缸里。 她的身体沉再水中，漂浮的花瓣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身体。 空中这才有她听不到的齐木楠雄的吐槽声。 【如果以为自己得病，会很麻烦。】 【还算聪明。】 齐木心美这天晚上做梦了。 梦见读高中时，有一天，齐木楠雄没有带眼镜，他奇奇怪怪的，因为种种原因和他的座位挨着。 他居然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面颊红红、紧张害羞的不断在心里碎碎念反省，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东西？还是她今天丑了啊呜呜呜。 后来毕业交往后，无论她怎么追问他当时的想法，他都不承认有这回事。 真是可恶啊！ 彼此又不一样，她梦里的齐木楠雄深情的执她的手表白，“我的心实实在在的为心美你跳动着，你的美丽如同山巅绚丽的雪灵花，我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呜呜呜心美的心跳也在为齐木君跳动着。 现实里，齐木楠雄：【你已经叫了我25次齐木君了。】 【想装没听到都很难吧，被你吵醒了……我说你这家伙为什么还是称呼我为齐木君，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么？】 【梦话可以少一点吗？】 所以齐木君当时一直盯着我看，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有这回事。】 问了也不会承认的。 【……】 “好喜欢……” 齐木心美在梦中沉浸着，微微一个翻身，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并用抱上他的腰。面颊蹭了蹭，“齐木君……” 空气静默了几秒。 【这种事情不用每天都重复。】 一夜安眠，齐木心美醒来，又是齐木楠雄不在床上的一天。 她伸了个懒腰，开始换衣服。 楼下的开放式厨房里，水流自动开着，搅蛋器正在浮空自己清洗自己，蔬菜沙拉的粉色香蕉碗中，筷子自动搅拌蔬菜，紧跟着沙拉被挤出，烤箱‘叮’了一声，托盘里烤出裂缝的香肠滋滋冒油，一顶一跳的自己跳到了餐盘里。 齐木楠雄背对着餐厅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正横屏打开一个游戏。 【很好，在这里能提前拦截到巨龙的行动轨迹，第三秒抬腿眩晕，只要在第二点五秒钟左滑□□就能精准躲避，同时使用‘飓风狂飙’技能打断巨龙的持续状态。】 【想要拿到‘神女的眼泪’的话，需要在55秒内击败巨龙，获得S级成就。】 【不是问题，我已经计算了所有的可能性。】 脚步声逐渐从楼上传来。 【失算了，那家伙睡醒了。】 手机被光速扔掉，他一个瞬间移动出现在厨房里，那些自动行动着的厨具们纷纷落下。 齐木心美换好衣服出现在客厅里时，看到齐木楠雄围着围裙在擦餐台，早餐基本已经准备完毕了。 “哇！”齐木心美感叹一句，“好丰盛，楠雄君。” “辛苦了！”她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就像是奖励小猫猫那样。 【我的游戏】 他听到沙发里的手机上传来一句英文‘您已经阵亡，是否重新开始挑战？’ “贴贴！我刷完牙啦！” 耳边是齐木心美撒娇的声音，齐木楠雄心里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感，心里默念我的游戏我的游戏，同时微微侧过身子配合她。 她的啵啵声非常响亮，亲完他的脸庞害羞的捧脸，“我帮你端早餐！” 女鬼全程看在眼里，表示自己很牙酸。 “我还在呢！！” 齐木心美就当自己没听见，若无其事的模样，端起煎蛋盘子时，与齐木楠雄对视住了。 她去放早餐，齐木楠雄看了一眼女鬼，又转回头看齐木心美。 女鬼：“……喂！” 你们这两个狗！ 互相装看不见我是吧！ 齐木心美：勤勤恳恳的装。 齐木楠雄：我知道你在装，但我不拆穿，因为我也装。 吃完早饭，齐木楠雄就出门了。 齐木心美换了一套低调的衣服，也带着女鬼出门了。 电车上，齐木心美扯了扯自己的口罩，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关注度自然也下降了不少，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动物和植物们。 这两种生物都是话唠，尤其动物。 齐木心美带着一个耳机，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用这样的方式掩盖自己和女鬼交谈的事情。 “我叫沙纪……沙纪。” 当女鬼要认真说自己的时候，她却迷茫了。 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吐出这个名字。 “姓氏呢？”齐木心美微微提起眉毛。 “想不起来了。”女鬼有些就沮丧。 “那你家，也不记得具体地址吗？”齐木心美觉得事情大了。 “我知道在筏西那边，我家附近有一个幼儿园，里面有一个粉色的象鼻滑滑梯，很大很大，大的就像是城堡那样。”沙纪努力的回想。 6. 第一只 “……粉色象鼻滑滑梯这种东西，所有幼稚园都有吧！”齐木心美忍不住发问了。 沙纪回答，“我又没有上过很多幼稚园，不知道。” 齐木心美：行……吧…… 沙纪不由得问：“你怎么知道很多幼稚园都有？” 齐木心美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群，声音放得很轻，一手扯住耳机拉近嘴边，“因为每次去学校，都会造成拥堵，小孩子们不愿安分下来上课，虽然老师们都很喜欢我，可是也因此间接造很大的麻烦，比如无法授课，家长们迁怒幼稚园的事情。” “只好频频转学，次数多了，妈妈也习惯了。” 沙纪：“……”我就不稀的多问。 这万人迷的生活，活八辈子都体会不到吧。 齐木心美继续道，“为了解决这个困境，妈妈教我引导其他小朋友们一起上课。” 沙纪忍不住发牢骚，“所以做事情以期尽善尽美的特质，从幼稚园就显现出来了啊？” “嗯……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或许是因为沙纪是鬼的缘故，也不担心她会泄露自己的秘密，齐木心美面对她时意外的坦诚，“只是想让大家都喜欢我，一起开心而已啦。” 沙纪：“呃……如果有人不喜欢你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真的忍不住想问！ “诶有这种人的存在吗？”齐木心美马上扬起灿烂的笑脸，顿时她周围的金色光芒更盛了几分，“我会很伤心的。” 当然不会伤心，而是盯住对方，一直努力对他展现心美的美好！直到对方喜欢上心美为止啦 会有人讨厌心美吗？ 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会觉得难以接受！ 哈哈……这种小私心，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话题歪了，齐木心美关注的还是沙纪的事情，及时将话题扯了回来。 这会儿恰好也到站了。 一人一鬼下站，齐木心美在手机上检索粉色象鼻滑滑梯，果然有好多定位，她一个一个点开让沙纪看，可惜沙纪脸上的茫然没有消失过，并不记得具体是哪一个象鼻滑滑梯了。 “只能一个一个找了。”齐木心美也没有气馁，“加油。”对沙纪加油打气。 这时就轮到齐木心美的顶级幸运值发挥作用了，刚去第一家幼稚园，就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坐在象鼻滑滑梯边。 对方是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成年男性，他正立在象鼻的鼻头处，侧对着齐木心美低垂眼睛，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沙纪神情一阵恍惚，倒三角的眼睛涣散了一小会儿，才逐渐回神，“平吉君……”大抵是见到了心上人，她忽然窘迫起来，双手忙捂住自己倒吊的脑袋。 甚至捂住脑袋一会儿后察觉到这样无法遮掩自己，她缩到了灌木丛后面。 “他看不到你啦，沙纪酱。”齐木心美无奈，像安抚她，又望了望她那张因为自卑更加恐怖了几分的脸，到底没有把手放在对方的脑袋上安慰。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 “你这个无赖，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是一道愤怒的白色影子，她一把扯住平吉君的手臂，“你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许来这里！” 这声音吓得齐木心美也连忙钻了过去。 “妈妈——”沙纪终于有了更为激动的表现。 原来是沙纪的母亲，不知为何她格外抵触平吉君，无论如何也要扯着他赶出这间幼稚园，而被拉扯的平吉君几乎没有多余的神色，一副平静的脸望着象鼻，任由旁人怎么拉扯也不动弹。 沙纪的母亲出离愤怒，不断怒骂着。 “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把沙纪还给我！！” 沙纪捂着脑袋，“不要迁怒平吉君啊，妈妈。”话虽如此，可她也毫无办法，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齐木心美的好奇心几乎要溢出来了，“是平吉君害死了你吗？”她压低声音问沙纪。 可沙纪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忽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袭来。 齐木心美马上探头去看，沙纪的母亲倒在地上，嘴角带血，眼中的恨意和怒火似乎要具现化。 她震惊得张开了嘴巴，一下子心中起了怒火，“喂，你怎么打人！”她直接出现拦住了平吉君的动作。 “你太没有礼貌了！”她护在沙纪母亲身前，气的指责了一通。 眼前之人的眼眸亮的好像是裹挟着怒火的星光，一席蓝色的头发像极了湛蓝色的天空才会有的，干净美好，而她口罩之下只露出的那对眼睛，漂亮又独特。 平吉眼神微微变了一下，冷冷的收回手，“关你什么事情。” “殴打老人是犯法的平吉君。”齐木心美抛出这句话，回头扶起沙纪的母亲，“何况她是沙纪酱的妈妈，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她急急的说出这番话。 沙纪母亲擦了擦嘴角，忽的看向齐木心美，她没有说话，很快侧头对着粉色象鼻子。 平吉莫名呵了一声，他没有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反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齐木心美，他的表情很少，没有再看齐木心美一眼，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沙纪跟在旁边，她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齐木心美扶着沙纪母亲在象鼻旁的台阶上坐下，“阿姨，您没有关系吧？” “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她咳嗽了两声，头靠在塑料建筑上，神态颇为疲惫，过后看向齐木心美的口罩，“你和沙纪是朋友？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齐木心美担心露馅，从善如流的回答，“我和平吉君是朋友，不过我和沙纪酱关系更好一些，但是我们并没有经常见面，所以阿姨没有见过我也正常呢。” “你和他是朋友？”沙纪母亲神色一变，目光骤然凌厉，宛如裹着刀子的利器。 “……”真麻烦，这个平吉到底干了什么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并不了解这其中的一切，平吉君究竟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齐木心美摘下口罩，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盈盈于眼底，美丽的模样顿时显现在这里。 “沙纪酱是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忽然……”她止住了话头，伤心又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沙纪母亲：……好耀眼忽然。 这是天使吗？ 好像看到了天使光环和翅膀了。 沙纪母亲临时改了口：“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沙纪：“她差点骂你。” 齐木心美：“我知道……” 还好口罩摘得早，赫赫！ “好呀好呀，当然可以！”齐木心美快乐的答应下来，泪光光速消失。 沙纪母亲笑了笑，怎么看齐木心美怎么满意，目光逐渐和蔼下来。 沙纪在后面吐槽，“这宛如下降头的转变真的正常吗？真的正常吗？”看齐木心美的模样，她也知道她肯定习惯了，可这真的太诡异了吧！简直就是神的宠儿！ 沙纪母亲边走边说话。 “沙纪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无一处忤逆过我，我让她往东去她绝不敢往西走，拿到什么好东西宁愿自己饿着，也要送给我，听话、孝顺又懂事，街坊邻里都知晓她的可爱。” “上到沙纪每天要穿的衣物，下到沙纪说话习惯，那孩子都会请教身为母亲的我。” “我们亲密无间，是世间最好的母女，她对我言听计从。” “唯独在交往男朋友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听我的。” “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只会欺骗女人的芳心，骗人便丢弃。” “无论是谁，一定都是这样。” 沙纪母亲的声音接近于哽咽。 可这话齐木心美听的并不舒服，沙纪母亲提到沙纪的男友，好像对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抢走了她掌控沙纪头顶丝线的权利，她没有表露出来。 忍不住看向一边的沙纪，她听到自己母亲的这番话，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脸上出现一种堪称为好奇的神色。 大概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变成鬼的时间太久远了吗？ 齐木心美如此想着。 “那么，沙纪的爸爸呢？” 正在开门的沙纪母亲动作一顿，紧接着继续开门，“在沙纪三岁那年，死掉了。” “啊，对不起！”齐木心美正在看街道周遭的环境，乍然听到这个回答，吓得忙不迭道歉。 呜呜呜好不礼貌，怎会如此问到这个！ “没关系。”沙纪母亲语气平平，推开房门她请齐木心美进去，“我已经忘记他了，并不觉得伤心。” 室内摆设很朴素，并没有什么值钱的摆件。 “没有什么好的喝的，温开水可以吗？” 是沙纪母亲的声音，她正将水杯推过来。 齐木心美忙双手并用接住，“谢谢！足够了！麻烦您了！”房子的主人坐下，她才跟着一起坐下，礼貌的喝了一口温水放下水杯。 “所以，沙纪酱是怎么……？”她疑惑的发问。 沙纪母亲的视线停留在齐木心美的水杯上，似乎在出神的回想曾经，“沙纪和平吉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小时候平吉也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是男人终究是男人，长大后就会暴露劣根。” “他引.诱了沙纪。” 这几个字，道尽了沙纪母亲的怨恨。 “是怎么引.诱的呢？”齐木心美感到奇怪。 沙纪母亲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他引.诱了沙纪，沙纪一心跟他厮混在一起，我多番劝阻都是无用功，沙纪生我的气，她生我的气。”她忽然哭了。 “我只有沙纪了。” 齐木心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敏锐的察觉到沙纪母亲隐瞒了一些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只一味的倾诉自己的主观感受，这不太正常。 可是如今她单薄消瘦的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哭的眼底泛红血丝，身子就像是一片树叶那般，似乎别人碰一下她就会碎成碎片。 没有丈夫，只有女儿，母女两人互相依靠生活。 忽然有一天只有自己了，她会不会慌张恐惧？ 尤其是那句话，倍显可怜。 “平吉不该死吗？” 忽然，她问出这句话。 齐木心美犹豫了一阵子，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 “你还好吧。” 她又问了。 “什么？”齐木心美没听懂，“我当然……”话说到一半，忽的感觉到一阵眩晕，她猛地抓紧手中的衣服，抬起头看沙纪母亲，她慢慢站了起来，走近齐木心美。 “平吉该死，你也该死。” “你是他的朋友，你长得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性。” “就像天使……那样耀眼，我想没有任何男人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那杯水里有东西。 齐木心美叫了沙纪的名字，“沙纪！”她的视野开始出现重影。 沙纪趴在地上好像吓坏了，表情不得而知，齐木心美只听见她在不断的喊‘妈妈’，可惜沙纪母亲根本看不见鬼魂状态的女儿。 “你会勾引平吉的吧，你会害的沙纪伤心的吧？”沙纪母亲的神色忽的疯狂，倏尔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 “沙纪已经死了，我其实不认识平吉君。”齐木心美勉强开口解释，“阿姨，沙纪……沙纪已经死了。” 后肩的痒又开始浮现出来，齐木心美没什么力气，但能做离她远一些。 沙纪大脑一片混沌，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 耳边全是各异的‘沙纪’叫喊声。 大多数是母亲的。 “和他分开，沙纪！” “沙纪，你听话。” “沙纪，你是想让妈妈死给你看吗？” “沙纪，他背叛你了，你看！” “沙纪，你再不回家，我就要死了，我的手腕好痛。” “沙纪，妈妈好想你。” “沙纪！你不和他分开的话，我会从这里跳下去的！” “沙纪，他会伤害你的，沙纪，妈妈的女儿。” “沙纪，妈妈不能没有你。” “妈妈，不要再逼我了……” “妈妈，我爱您，我不会离开您的，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可这和我交男友与嫁人有什么关系吗？” “妈妈，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 “平吉君没有背叛我，那只是他的同学，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啊。” “妈妈……平吉君不是爸爸。” “妈妈，你为什么跟踪平吉君！” “妈妈，你的匕首差一点就要了平吉君的命，他没有报警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妈妈，您真的爱我吗？” 【你真的决定抹除这些记忆么？】 这道淡淡的声音，带着两分示意。 沙纪看到自己狼狈的趴在地上，模样可憎可怕，她抬起头，立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粉色头发的青年。 【我可以送你重新进入轮回投胎……下辈子你会过得很好。】 她呜呜哭着，希冀的问：“真的……可以全部都忘掉吗？” 【自然可以。】 “我想忘掉，现在，请让我忘掉吧。”她痛苦到不能自己，趴在地上请求那位神明。 【确定不去投胎么？】 沙纪抱着脑袋，咽呜良久，像个困兽在与自己作斗争，“我不能离开妈妈，自从爸爸出轨抛起她消失不见，她只有我了。” 【血缘之上的感情无法用外力切断，这便是人类的奇怪之处啊，果然无法理解。】 【好吧，我知道了。】 【还在哭么。】 神的声音似乎放轻柔了几分，沙纪放下手，抬起眼看到善良的神将手掌抚在她的发顶，【睡一觉吧，沙纪。】 他叫她名字时，并没有张开嘴巴，但声音很轻很轻，一张脸仍旧无表情，但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募然柔软下来的动作。 她眼睛酸涩，慢慢合上了眼睛。 记忆从牢笼中挣脱出来，如同牛奶般丝滑回到了沙纪的脑袋之中。 她记起来了，齐木楠雄并非没有帮助她，他已经回应了她的请求，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后来她终日游荡，跟在妈妈的身边。 看她去纠缠平吉君，她好疲劳。 某一天，她离开妈妈十米远，好像忽然就忘记了回家的路。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很爱她，平吉君也很爱她。 可是她，沙纪是怎么死的呢？ 总不可能是自杀的吧，哈哈。 噢，她好像真的是自杀的。 死在妈妈的爱里。 沙纪朦胧的睁开双眼，面前金光乍现，母亲的匕首即将刺下去。 纯白色的羽毛纷飞，一道惊呼传来，高高展开的羽翼将她护住。 沙纪母亲瞳孔剧烈收缩，匕首被打落，张开嘴巴急促呼吸，眼瞳中倒映着蓝发女人，她闭着眼眸，洁白的羽翼缓缓展开，而她安然无恙。 骤风席卷，屋内的一切摆设被刮得到处纷飞。 光芒耀眼的就像是动漫里才会有的剧情，她真的是天使，浑身沐浴着金色的光。 “您错的离谱。”她说话了。 然而，沙纪注意到坠落的有零星的几支黑色的羽毛。 室内有一处隐形人，是粉色头发的青年，他不自觉发出一声‘Ofu’。 随即他抬起手中的咖啡奶茶，堵住嘴巴。 【冒险之王更新了，走了。】他自言自语。 然而空中突兀的冒出一声童音。 【爸爸，这一次是我先保护了妈妈噢。】 【你慢了一步，你输了，嘻嘻。】 齐木楠雄将喝干净的奶茶杯子捏扁丢进垃圾桶了，“呵。”真切的发出一声声音，消失在原地。 7. 第一只 齐木心美无疑是愤怒的，“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沙纪妈妈从未见过这等超出认知的神奇事物，一时之间没有再沉浸自己的世界，结巴了一下大脑放空，“安眠药。”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对洁白的翅膀，神志也有几分不清醒了。 齐木心美听到这个答案并未松懈，倘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柔和下来，可此时此刻由于从前不同了。她怀孕了，肚子里有宝宝，急切的心情令她变得情绪易怒……不过，也合该她愤怒。 第一次萌生出怒火中烧到想要杀人的冲动，令她十分不适，等她反应过来时，是沙纪爬过来的身影，“心美，心美，不要！” 而她的翅膀几乎抵达了沙纪妈妈的身躯旁，狂风并未停歇，她的头发被刮得乱飞，除了第一秒钟本能升起对死亡的恐惧，接下来她并无产生求生的意志。 “杀了我吧。”沙纪妈妈喃喃，闭上了眼睛。 沙纪却在疯狂磕头，“我妈妈差点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脑袋抵在地板上，语气希冀，“你可以杀我，我替我妈妈补偿你。” 齐木心美勉强收起思绪，语气生硬的发问，“沙纪的尸体在哪里？” 沙纪妈妈仍旧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 “我知道在哪里了，心美。”沙纪见齐木心美收起了翅膀，不由得心存感激。 “在哪里？”齐木心美一怔，“你能感知到吗，沙纪。” 沙纪点了点头，“踏进这里之后，我就感知到了。” “沙纪？沙纪在哪里！” 沙纪妈妈忽的睁开眼睛，四处去看，“沙纪！” “沙纪在这里是不是？！” 有长出翅膀的人在前，世界上有鬼也不会多奇怪，沙纪妈妈重新陷入癫狂。 “你让我再看那看她吧，让我看看她吧！”她一股脑匍匐爬过来抱住齐木心美的小腿，“求求你让我看看沙纪吧。”对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丝毫顾不得这人的古怪恐惧之处。 “是你把沙纪的尸体藏起来的吧？”齐木心美说道，“沙纪因此无法投胎，以恶鬼的姿态终日游荡，维持着死前的模样。” 沙纪母亲哭声骤然停歇，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齐木心美，见她神情笃定，仿佛是了魂魄似的松开手，“我……”唇部动了两下，她在地上久坐。 “在、在这里。”她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踉跄了数次，才扶着墙取出房门钥匙，将沙纪的房间门打开。 门甫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叫齐木心美反胃的弓起身子捂住嘴巴。 室内的摆设简单朴素中带着几分可爱，床与书桌的夹角处摆放着一只粉色的半人高的礼物盒子，沙纪母亲探出的手在颤抖，她跪坐在地上。 看到那只礼物盒，沙纪仿佛懂了什么，瞳孔一缩。 回忆不由得浮现在脑海中。 这是五岁时邻居阿姨送的生日礼物盒子，那一年夏日，她恶作剧吓唬妈妈，藏进了这只礼物盒中，让她好找。 妈妈却被吓到了，到处找她，她团在礼物盒中不小心睡着。 等到入了夜盒子被打开，她被吵醒，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妈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揉着眼睛露出甜笑，“妈妈，你找到沙纪了，酱酱~” 礼物盒子数年过去再次被打开，首先见到的不是沙纪，而是飞扑出来的无数黑色虫子。 齐木心美被吓到了，捂住嘴巴。 只见礼物盒中，无数蛆虫攀爬，不知名的虫子密密麻麻，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七的成年女性被塞在半人高的礼物盒中，脑袋断掉了被强行压在胸前，一张恐怖的正脸对着大家。 沙纪妈妈丝毫不害怕，手抚摸她再无声息的脸庞，“沙纪，妈妈找不到沙纪了……”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打开这个盒子，她不肯接受沙纪用死亡逃离她的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沙纪……” “妈妈……妈妈好奇怪啊。” “对不起，沙纪。” 沙纪趴在地上望着妈妈和自己的尸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都是我的错……”沙纪妈妈魔怔的喃喃，心头终于生出强烈的悔恨。 下班回家，推开门。 悬挂在房顶的女儿尸体还在摇晃，是窗边的风吹动的她。 一封留下的信，展开，唯有一行字。 —平吉君，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去过平淡幸福的生活吧。 然后她就疯了，捏碎了信。 沙纪低声，“我知道，就算不是平吉君，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妈妈都是这样，甚至无关情爱、无关婚姻，她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我离开她半步。她生病了，我治不好她，心美。” “这不是她的错。”是爸爸的错，她想笑，但笑出来的弧度并不美好。 “可是我也没有错。”她有些茫然了，“独立的鸟儿想展翅高飞，这是不对的吗？” “你没有错。”齐木心美半跪下来，为她擦干了眼泪，这一次她再也不恐惧她的模样。 她扶起她倒掉的脑袋，为她摆正，“飞吧。” 身后，是沙纪妈妈将尸体取出来，平整的摆放好的动作。 身前，齐木心美朝她伸出手，“来。” 齐木心美的心中萦绕出一股强烈的飞翔欲望，不是她想飞，是她想让沙纪飞翔。 沙纪怔怔然把手交给她，此后骤然浮空。 只感觉到一阵风儿过去，转眼间两人已经不再房间内，从敞开的窗户飞出，直冲云霄。 飞出去之后，无法平衡自己身体带来的慌乱浇灭了齐木心美刚才的亢奋。 “啊啊啊——怎么飞怎么飞！” “……这是你的翅膀吧，你在问谁？” “是我的，但是我也是第一天用它呜呜呜。” “啊？！” “那个，心美，我摔不死，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一人一鬼在空中扑腾来扑腾去，就像是初生的鸟儿笨拙的学习飞翔。 【双肩用力。】 一道声音出现在背后，对方的手忽的出现，扶在她的手腕之下握住。 齐木心美一愣，忘记了高空的恐惧，不自觉往后扭头。 粉色头发的青年立于半空，神色淡淡然。 他俯身靠近过来，下巴位于她的脖颈之侧，这姿态，好似是刻意靠近她的耳畔似的，【不要发呆。】 一手揽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腕。 “老公……”齐木心美脑袋傻住了，但她的身体很聪明，下意识的顺从他的话。 【发力点在后肩，挥舞双臂是没有用的。】 齐木心美一边照做，一边满头冒叹号，终于她忍不住：“你为什么……？” 他教会她飞翔，放开了手往后靠了靠，虽然没有翅膀但他立的格外稳妥。 粉色的发被风儿浮动，他看着她：【虽然是第一次，但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这家伙……】 他语调微妙的变得轻了几分，【飞吧。】 他抬起手，曲起手指，碰了碰齐木心美的额头。 齐木心美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空白，足足过了两秒钟，齐木楠雄消失在原地，她也紧跟着恢复了神志。 沙纪吃了一嘴的狗粮，听见齐木心美平稳的飞行着，自恋：“诶，我会飞了！我就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心美做不到的嘛。” “沙纪，走啦——” 好像，心美被消除了刚才的那段记忆。 沙纪倏尔笑。 真好啊。 8. 自我反省 平吉晚上会在象鼻滑滑梯之下窝着睡觉，沙纪去世之后，他无法忍受空荡荡的房子。 即便那栋房子是他和沙纪的婚房，可里面充满了二人的回忆，与他而言，无异于凌迟。 这个象鼻滑滑梯，是平吉和沙纪相遇的伊始，彼时他们都是晃着小身子走路的幼童，他从象鼻上滑落，举着双手欢呼出声，一把将路过的沙纪踹倒在地。 他怔愣过后，指着女童哈哈大笑，原因无他，她的冰淇凌摔了一脸，宛如一只小花猫似的狼狈。然后小沙纪怒而赏了他一巴掌。 后来他们相熟、相知、相爱。 也在这里拥抱、接吻。 “平吉君……” 团在象鼻之下的男人忽的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只有浮动的草儿，摇晃的花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沙纪。”平吉喃喃。 是沙纪的声音，绝对是沙纪的声音。 是他太想念她，所以产生了幻觉吗？ 沙纪忍着泪光，望着他展颜一笑。 “平吉君。” 从象鼻旁走出一个人，首先看到的是她湛蓝色的长发，那得天独厚的外貌让她闪闪发光，平吉有片刻的失神惊艳，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他看齐木心美的眼神，与看到完美精致的摆件没什么区别，觉得美丽，可不会起什么异心。 “你是……”平吉抿唇发问，态度堪称冷淡。 “今天上午在这里，我骂了您，我是来道歉了，十分抱歉。”齐木心美真心实意的感到窘迫和歉意，“我为我的不分青红皂白向您道歉。” 平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谁，他撇过头坐着不言语。 在对方说第二次对不起时，他才出声，“你骂的没错，这没什么。” “我确实打了她。”平吉不愿再多说。 虽然当时是沙纪母亲纠缠于他，他只是不耐烦了随手一挥，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脸。可是无论怎么解释都会像找借口一样，况且再怎么不小心也是真的打到了她，何必解释。 齐木心美想说好多话。 比如沙纪母亲多次伤害你，甚至企图拿匕首杀了你，更疯魔的明显是她。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些事情她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想过是否要告诉平吉沙纪就在这里，沙纪当时静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沙纪想要让你看到的。”齐木心美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双手并用递过去。 平吉狠狠一愣，猛地看向她、看向那张纸条，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夺了过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可以窥见他的震痛与急切。 纸条是由无数碎片组成的，被人小心翼翼的粘好。 齐木心美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废弃碎片，认认真真妥善粘好。 平吉良久的看着那张字条，许是看了好多好多遍，忽然红了眼眶，从喉间发出怪怪的短促的音调，那是强忍着的哭声。 到最后，他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 沙纪已经能完好的站起来，就像是仍旧活着的模样，她一席白色的长裙立于浮动的草丛之间，喧嚣的风吹动她的长发。 “对母亲的爱使我懦弱无能，这么多年，我唯独对不起平吉君。” 她释然了，对齐木心美展颜一笑，一派美好，“我该走了，心美，谢谢你。” 逐渐透明的脸庞，她弯起眼睛，就好像是与风融为一体，一道缠绵进平吉的发丝之间，鼓动着他的衣衫，最后拥抱了他。 齐木心美对着风儿摆了摆手，遗憾却又开心的笑。 家门是晚上接近十点钟才打开的。 【你去哪里了。】 这好像是楠雄第一次问她的行踪吧。 ……好、好心虚，不会是觉得她出轨了吧！ 齐木心美心虚的拢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还以为齐木楠雄已经睡了呢，谁知道他还在沙发上坐着。 “我……我……心美去……”齐木心美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地板，“去找我哥哥了！”她想到理由之后，马上就顺了语气，“真是讨厌，片场好多人，我一直没能顺利离开，被困在那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你那么爱心美，顶一下锅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你会心甘情愿的对吧！ 【噢。】 这个回答，让齐木心美在心里一秒臭脸。 噢？ 噢是什么语气？ 信了还是没有信？ 好不爽！！ 怎么不多问一下！ 万一我真的出轨了呢？ 为什么没有危机感啊！！ 呜呜是不是不爱我了。 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仍旧维持着可爱的笑脸。 【……你的想法还能再没有逻辑一点么？】 【真是，睡了。】 齐木心美见齐木楠雄去睡觉了，她松了口气打算洗个澡。 拿好换洗的衣服，却发现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甚至连她惯爱用的花瓣都是新鲜铺撒，浴缸旁她心爱的桌子上放着一叠果干，并着一杯温度适中的牛奶。 齐木心美一秒感动。 呜呜我刚才怎么能那么猜想楠雄！ 楠雄明明很爱心美！ 坐在浴缸里，齐木心美开始复盘今天一整天的事情。 她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环节，对自己进行夸奖或者谴责，以达到明天自己会更好。 发生一件事情的时候，永远都不要第一秒钟就下定论啊。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被直白铺就的，例如冷着脸的平吉不是坏人，慈爱的沙纪母亲却…… 先入为主觉得男性一定是坏人，一定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刻板印象？ 【男性在力量和躯体方面，天然强于女性，一开始戒备男性，并非是一件坏事。】 【事情的重点，在于肉眼所见并非为实。】 齐木心美同时，想着：肉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态度要有所保留。 【很好。】某人欣慰了。 齐木心美认认真真的反省。 有时候自大的认定，不仅会伤害到别人，有时候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水中，她抚摸自己的小腹，宝宝，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样的事情下次再也不会发生了噢。 你应该没有在怕吧？ 腹中，粉色的光球不住的点头，蹭了蹭妈妈的肚子，愈发粉了几分，就好像是害羞了那样。 【哈，你问无所不能的齐神为什么不帮沙纪第二次？】 稚嫩的童音做最后的总结：【当然不是因为他看到蟑螂，立马就会从地球东边瞬间移动到地球东边‘思考人生’啦。】 齐木楠雄：【……】 【闭上你的嘴，小鬼。】 齐木楠雄仿佛已经入睡了的模样。 齐木心美环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依偎他，“好想你呀，楠雄君。” 能活着生活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齐木君今天没有对我说晚安。 哈哈……生气了！ 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 不断念着‘好气’的齐木心美逐渐被困意袭击，慢慢的意识涣散了。 就在这时，她忽的听见一声轻轻地声音。 【晚安。】 她困困的更加更近他几分，喃喃：“晚安，齐木君……” 他的脑袋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垂眸看她。 还是更喜欢称呼他为齐木君，这个称呼对心美来说，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呀。 * 一夜无眠，齐木心美睡醒睁眼，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她曾经花费了一周去挑选的吊灯，而是一张青紫色的人脸。 她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关键时刻捂住了嘴巴。 后肩的翅膀瞬间展开，一‘巴掌’扇了过去，对方‘啊’了一声惨叫，被糊到了天花板上下都下不来。 “翅膀——”齐木心美伸手去按压自己的翅膀，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翅膀都格外精神的支棱着，刚才的动静，让它将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应重物全都摔倒了地上，杯子破碎发生清脆的声音。 齐木心美收拾碎片不及，又担心声音吵到了齐木楠雄，又要努力收回翅膀。 一大早上就这么刺激？！ 齐木心美瞪着眼睛人快崩溃了。 “你是谁啊！”大约是因为沙纪的事情，她对鬼怪不在过分恐惧，现在化恐惧为愤怒。 天花板上的粘着的是一个身量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浑身青青紫紫，他正对着齐木心美伸开手爪凶态毕现，粘腻的口水从他裂开的嘴角流出，满眼皆是对齐木心美的觊觎。 齐木心美：“？” …怎么搞的她好像是一道美食。 这时，他的眼珠子从眼眶脱落，‘bang’的发出微妙的声音砸在了地板上，滚动了两圈进了床底。 小鬼迅速捂住眼睛，神情呆滞住。 迅速转过身子撅起屁股，把自己的脑袋藏进墙里。 他疯狂挣扎想逃跑，奈何被翅膀糊进墙里之后，就好似卡在这里了，怎么挣扎都离不开墙面。 而齐木心美在着急收回翅膀。 又是相似的脚步声，就好像那次她把门推碎的那一天！ 倘若不是齐木楠雄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可是翅膀按压不下去。 ——！！！ 这宛如男性早上睡醒晨[哔——]，忽然就体会到了那是什么感觉！ 对了，楠雄好像没有晨[哔——]过？ 应该没有？她没有见到过。 一边着急按压翅膀，一边诡异的想到了这个。 等等，这种关头，你怎么还能联想到瑟瑟的事情上！ 快给我住脑啊！ 【……死心吧，我不会有的。】 无所不能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控制身体的各种自然反应，包括这个人在联想的这种事情。 所以偶尔在过夫妻生活时，他每次都会判断齐木心美的身体可以接受几次……虽然这家伙每次都不听，但也能证明他，可以控制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身体。 9. 要强的美少女 就在最最最关键的时刻，翅膀‘砰’的一下收了回去，齐木心美因为骤然失去翅膀没有平衡，一下子从床上栽倒了下去。 啊啊啊—— 我的脸！ 她做好了脸着地的准备，关键时刻，命运的喉咙被突兀的扼制住。 齐木心美被勒露出小狐狸吐舌头一般的姿态，面颊往上看。 是齐木楠雄提住了她的后脖衣领，防止她栽倒到床下。 看到他那张脸后，齐木心美窒息了一下，马上变了正常表情企图恢复完美的自己。 齐木楠雄：【完美记录。】 【小狗，绝对是。】 齐木心美被放在床上，揉了揉喉咙。 嘤嘤嘤，没看到吧？ 啊啊啊你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呢照桥心美！！ 是不是丑死了呜呜。 不对，我现在叫齐木心美。 齐木…… 诶嘿。 啊啊丑死了刚刚！ 没看到吧没看到吧！ 【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 【别太伤心。】 童音乍起：【爸爸，安慰人不是这么安慰的！】 某齐神回答：【我没有安慰她。】他当然是故意的，不明显么？ 【……】 何况他说的她根本听不见。 某齐神只是偶尔才会传心音给别人，实际上的面瘫吐槽役只是内在设定，其他人看到的都是面瘫阴郁‘哑巴’男。 齐木楠雄对粘在天花板上下不来、且耀武扬威急切的某只鬼视若无睹，只说了三个字：【吃早餐。】说罢，视线从地上滚落的一应器具上划过，最后重新落在齐木心美的脸上。 齐木心美正内心化身尖叫鸡，哪里顾忌的上这些，立马就听话的、屁颠屁颠的下楼去了。 紧跟着，扫帚自动漂浮起来，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坠落的器具自动恢复原位。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目光格外平静。 【看起来没什么神志啊。】 它手抓并用，疯狂的在空中抓挠，眼睛都盯的通红，哈喇子不断往下淌。 【沙纪一事之后，引起百鬼震动，虽然在我的预料之内，我控制的范围内一次只接受一只鬼的委托在前，你这家伙居然能遥遥领先马上钻进来，可真有够急切的。】 【但是你现在的这幅样子，不太礼貌。】 他的声音落下，小鬼似乎才慢吞吞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它对话，逐渐停止了胡乱抓着的动作。 啊咧，奇怪，这个人类分明没有张嘴啊。 它迟钝的没有接收住这个人类冷冷的眼神，只看到骤然袭击而来的一道黑影，接着它就不省人事了。 一如既往的，楠雄君的话很少，两个人的交流几乎为零。 齐木心美的碎碎念很多，得不得到对方的回应，她不很在乎。 今天有课，两个人吃完早餐换了衣服，一起离开家门。 齐木心美转过身：嗯？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家门口的花草又多了？全都围着墙角生长，格外茂盛的样子。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这些花草的声音。 花草们：请打开麦克风交流！大人！ 齐木楠雄淡定经过：对方已关闭喇叭。 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开走。 “心美酱——！” 第一道草儿的呼唤响起，刚好距离齐木楠雄离开齐木心美五米范围之外。 “早上好。”齐木心美小声打招呼，偏头露出一抹笑颜，她发现了什么似的，“诶，今天的叶子更加绿了一些，好像更高了噢，生长的真好呀。” “我听出你的声音了，小川酱是吗？” “是的！我是小川！我晚上有偷偷努力吸收营养！！” “讨厌小川这家伙怎么能悄悄卷我们！” “还有我，心美，你、你还记得我吗？”这是一道怯怯的声音，它缩了一下自己的花瓣，似乎害羞了。 “我记得你，小砂酱，花蕊似乎更加橘红了一些，闻起来好香甜，昨夜下了雨，我记得你的这片叶子受伤了，今天已经好了呀。” 一些小植物们叽叽喳喳，齐木心美每一棵植物都记得名字和习性，浪费了几斤半个多小时她才重新踏上道路。 松了口气，齐木心美不自觉挥洒了一把汗水。 不愧是她，她专门花时间记录了这些小植物们，如果让她翻开她的个人笔记上，前面是读书的时候班级里每一个位同学的名字，习惯，发型之类的，现在后面居然还多了许多小植物以及小动物的。 好在她的记忆力不错，平时除了用功学习之外，记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果太多会感到疲劳。 可是这些，都是要成为完美美少女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齐木心美当然懂这个道理。 想要让大家都喜欢心美，心美也要努力才能办得到，绝佳的美貌并非是唯一的必杀技，她还要体贴、善良、平易近人。 这才完美呀！ 【你这家伙，要强的过了头。】 齐某人是如此评价的。 10. 鬼孩子 齐木心美是踏进了东大的校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早挂在天花板上的那只小鬼。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被什么鬼跟着，她奇怪的眨了眨眼睛，心中倍感疑惑。 当初沙纪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怎么这只小鬼放弃了？ 消失了吗？ ……唔，算了，如果需要她的帮助，它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自从得到超能力之后，齐木心美能看到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比如此时此刻，杂乱的小动物小植物们的声音之外，她偶尔能看到徘徊在这个世界上的鬼怪们。 漂浮在空中的透明灵体，长的像鲸鱼一般软趴趴的浮在云上，飞过的鸟儿们叽叽喳喳讨论哪里的虫子好吃，街边的小猫一如既往的偷偷跟着她，叫嚣的命令腔出口却是黏人的喵喵喵，憨厚老实的柴犬说话却热情又猥琐。 校园内被移植过来的树木，生长成高不可攀的巍峨，郁郁葱葱。 “鬼子，鬼子，还是鬼子，又一个鬼子。” “呵呵，都是鬼子，我不想在霓虹住，移植前有没有人问过树树的意见啊——” 扑腾了一下藏在土壤之下的树根，顿时把一个路过的学生绊倒在地。 “哦吼，好漂亮的鬼子……还是鬼子！” 经过的齐木心美：“……”好可爱的称呼，但是好像是骂我们的吧，痴呆.jpg “真是！这颗树的根脉太强健了，薛定谔的树根是吧！每次都绊得倒人！” “哈哈哈昆君，这颗树可是东大的好运树，被绊倒就说明你的好运要来了捏！” 树树发出自杀言论：“哈哈，更气了，想死。”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齐木心美碎碎念从旁边火速走过去。 往前面走，齐木心美顿时头皮发麻。 东大的主干道其实很宽敞，这个时候上早八，学生也不少，大多不是神色匆匆吃早餐，就是笑着往前走，樱花树两旁，站着数不清的鬼。 为什么能分辨得出是鬼，因为它们的死相都非常凄惨，甚至有的鬼模样十分骇人。它们全都牢牢地盯着齐木心美，她走到哪里它们就看到哪里，目不转睛。 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上前，只是站着看着她。 距离她大约有十米的距离，无一只鬼越距。 齐木心美不懂，但是尽量控制自己不看那些鬼，深呼吸一口气，维持正常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她来说是好事。 齐木心美和齐木楠雄并不在一个学院，甚至距离还有些遥远，进入东大之后就此分开消失不见。 真遗憾，如果能和楠雄君一起上课就好了。 距离上次坐在同一间教室，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齐木心美如此想着。 刚进了所属专业的学院大楼，就有人马上打招呼： “齐木桑，早上好啊。” “好呀，文田君。” 来打招呼的人，齐木心美全都记得，不仅打了招呼，还能攀谈两句，气氛温和融洽。 大家对齐木心美的喜爱之情更上一层楼。 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多媒体阶梯教室，进去门发现里面已经做了有一半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怔，不明所以然。 “诶，这不是我们班的吧？” “看起来有点眼生。” 齐木心美眼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齐木楠雄，他坐在倒数第二排，既不显眼又不完全隐匿。 ！！！ 齐木心美心里疯狂刷屏叹号。 诶——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 【你这家伙的意志，就算是我也无法改变啊。】 【神的宠儿。】 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眼镜，“发生了点意外，今天我们两个班合并来上，大家找座位坐吧。” 感动，好巧，刚刚还在遗憾已经好久没有和楠雄一起上课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我就说。】 坐在那里呢？ 楠雄旁边有空座位！ 不、不行…… 坐得太近会让心美的粉丝团们关注到楠雄，近而害的他被针对的。 这种事情高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呜呜呜好想坐在一起。 心美快忍住，明明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啵啵脸颊了呢，更多的都得到了，只是一起坐这种小事，就不要去计较了！ 好，就坐在楠雄君的正前方吧，这样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幸运！ 不过话说回来…… 齐木心美进去坐下的时候，趁机偷偷看了一眼齐木楠雄，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她马上低下头掩盖自己害羞的面颊，安然坐下。 【什么。】 齐木心美：确实是很奇怪嘛。 【所以是什么？】 齐木心美：难道他们都失忆了？奇怪的托腮望黑板。 【就算是心里话，也给我说清楚啊。】 齐木心美：算了不想了，反正都过去了，现在生活的好就好呀。 【……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么？】面无表情且自大。 齐木心美：高中时的后援团们，为什么不好奇我改姓齐木了，就算是傻子也会联想到我嫁人了吧？ 【……】吐槽役静音之术。 当然是因为他为了避免麻烦，把他们全都敲失忆了！ 【照桥心美的粉丝后援团遍布日本，你知道我敲了多久吗？】 面无表情且充满了怨气。 童音笑出声，【好惨噢爸爸。】 【把你的屏蔽器取下来，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他们失忆，干嘛这么麻烦。】 【呵。】齐木楠雄只是呵呵一声，并不作答。 他不会说取下屏蔽器会让他的能力失控，尤其是当着这小家伙的面。 那可是父亲的尊严。 【不过，那一天妈妈学会用翅膀，她的记忆是怎么被消除的？】 童音思索，【你应该需要敲击人的脑袋，才能达到消除记忆的效果吧？】 齐木楠雄：【那是用于普通人或者陌生人的途径，对于全身心百分之百信任我的人，不需要如此，轻轻接触眉心便可做到。】 童音碎碎念：【即使看到你也飞在空中不正常，妈妈也依旧全身心信任着爸爸，爱着爸爸啊。】 【怎么不说话了爸爸桑，害羞了吗？】 齐木楠雄无表情：对方已关闭喇叭。 齐木心美认认真真的听课，做笔记，下课跟着身边的女孩子们一起离开教室，走前确认了一下齐木楠雄的位置。 他身边也有两个男生，他是有朋友的，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在主动去过分认识他的朋友。 当然要有两个朋友，太孤僻独来独往的话也是一种另类的扎眼。 齐木楠雄是不会这样的。 刚下楼梯台阶和小姐妹们道别，一转身齐木心美就在角落里瞄到了一只小鬼。 有刚才满樱花树下的鬼魂们在前，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甚至稍微观察了一下这只小鬼，这才发现它就是今天早上吓唬她的那只小鬼。 看到齐木心美终于出来了，它呜呜然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 发生什么了？ 你的红眼呢？你的口水呢？你的利爪呢？ 红眼消失，口水干干净净，利爪……那还有什么利爪，谁会给鬼剪指甲啊？ 怎么连尖尖的爪子都消失不见了！ 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齐木心美才找到机会说话。 “你，你找我是有事情吗？” “我的名字叫做齐木心美，你呢？” 齐木心美积极的交流试图沟通。 小鬼没有说话，一直在呜呜然，一双深紫色的竖瞳盯着齐木心美，像警惕心很强的猫。 齐木心美又重复了一遍，小鬼仍旧没有真正的开口说话。 她顿悟，“你是不会说话吗？” 小鬼点了点头，张开嘴巴，嘴巴宛如一个小型黑洞，黑乎乎的，哪里有什么舌头呢，只有两颗阴冷的尖牙。 齐木心美惊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的样子，仿佛才七八岁吧，舌头是被故意割掉的吗？”齐木心美不忍心，叹了口气仔细观察他。 好似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小鬼倏尔淌下两行血泪，望着齐木心美，无不委屈的模样。 这小鬼看去，眉清目秀，除了模样一看就不是人类之外，并不恐怖。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当妈妈的缘故，齐木心美不自觉心软了下来，忘却了今早自己被它吓到的事情，她温柔下声音，半蹲下与它平齐，“是，有事情想让我帮忙吗？” 小鬼茫然了，点了点头，又摇头，摇完头又点头，最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踟蹰的立在原地，在齐木心美差异的目光之下，它探出青紫的小手捏住了她的衣角。 齐木心美还未说话，她小腹处的粉色团子炸毛的彻彻底底。 【爸爸！】 【爸爸——】 【爸爸！你不管管——！！】 【它这只鬼居然妄想取代我当妈妈的儿子！】 【……】 【你说话啊爸爸！！！！我知道你能听见！！！】 【……】 【你说实话，你给这只鬼剪指甲，是不是默许了它的想法啊啊啊啊啊！！】 【……】 【爸爸！！！！】 齐木心美摸不着头脑，只好带着小鬼回家，粉色团子张牙舞爪大喊大叫，齐木楠雄始终不给他回应。 直到他们远去，齐木楠雄才出现在这里。 他淡淡的发出短促的哼，镜片闪光一瞬深藏功与名，转身要走：【走了，刚刚点的新品咖啡冻冻制作好了。】 小鬼无法说话，齐木心美也毫无办法，只好等回到家拿出纸和笔给他，企图让他写一些什么东西。 小鬼握着笔杆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对着纸张大眼瞪小眼半晌，过后抬起眼睛惴惴不安的看齐木心美，最后勉强画了一幅画。 画笔幼稚天真，两个火柴人牵着一个小火柴人，身后是房子、树木以及蓝天白云，悬挂的还有一颗红澄澄的太阳。 人物也被他涂上了颜色。 粉色头发的男主人，蓝色头发的女主人，相亲相爱一家人。 “诶？”齐木心美傻眼了。 看了看画，又看这小鬼。 它仿佛怕齐木心美看不懂似的，又特意按了一下蓝色头发的女主人，指向齐木心美，又按向被男女主人牵着的小孩，指了自己。 “你是想成为我的孩子吗？”齐木心美如此问道。 小鬼点了点头。 “可、可是，这种事情我不能一个人做主。”齐木心美叙说：“你的画里有爸爸、妈妈和孩子 ，孩子的爸爸看不到你，我也无法询问他的意见。” 这种说法，一定意义上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亲生妈妈。”齐木心美点了点头，“这样不好吗？” 她带着歉意的说道，“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宝宝了，他能听到的一定会难过的，抱歉。”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经历过上一次委托的教训，齐木心美懂得谨慎了，她明白这种事情不能轻易答应，虽然这小鬼看起来可怜兮兮，可它终究是鬼不是人。 更别说现在还不清楚它到底想干什么。 料想，听到这些话之后，小鬼猛然变了脸，竟然露出悍然的凶态。它一把推翻了榻榻米上的小桌子，桌上的东西到了一地，它呲牙发出怒声。 就像是一只怒火中烧的小兽。 齐木心美：“……”不愧是喜怒无常的鬼！ 她就当不知道他在生气，哼哼了两声。 但无论怎么生气，小鬼都没有在对齐木心美不敬的举动，只是在生闷气。 直到了晚饭时间，齐木楠雄归家之后，小鬼才从角落里站起来，又怯又期待的跟在齐木楠雄身后。 齐木心美望见这一幕，一下子不悦了。 趁人不注意，她一把拉住小鬼将它扯走，“不许跟着他！更不许伤害它！” 小鬼闻言呆滞了一小会儿，歪头啊了一声，似乎听到了让它十分惘然的话。 那眼睛瞅着齐木心美，眼里写满了几个字：你在说什么啊？我能伤害得了他？？ 齐木心美却炸毛非常，“不许跟着他！” 小鬼顿时犹豫下来了，它大概在犹豫和纠结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 看了看齐木心美，又看齐木楠雄，最后它恹恹然的继续缩在角落里。 等齐木心美上楼洗澡，那只小鬼火速钻了过来，齐木楠雄正盘腿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它跪坐在地上就趴在他身旁。 【你看什么看！】 这不是齐木楠雄的声音，而是从头顶楼上传来的，突兀的诡异。 是一道陌生的童音。 小鬼被吓了一跳，不停抬头看天花板，可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家，是我爸爸，是我妈妈！】 小鬼瞬间对着天花板呲牙，怒不可遏。 齐木楠雄骤然出声，【你急切想找到一对新的父母，不是真的出于渴望亲情吧。】 小鬼闻言，可怜兮兮的抽抽了两下，默默无闻的流血泪。 它鼓起勇气用小爪爪去碰齐木楠雄，谁知刚碰到他的手臂，就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顿时收回来自己的爪子。 它神色黯然了，缩着不动了。 童音问：【爸爸，你有没有听过有个物种叫做白莲女表。】 齐木楠雄点点点了许久：【今日起，禁止你晚上不睡觉偷偷上网。】 腾时间 小鬼不说实话，但是齐木心美不能不做点什么，否则对方一直跟着她也不是一个办法。她又怎么可能去当一个小鬼的妈妈。 “在当地徘徊的话，那么他应该也是东京都的人，外表大约七八岁。” 齐木心美喃喃着，输入关键词进行检索，果然出现了许多当时热备受热议的新闻。 根据图片搜索，一下子出来了许多的孩子照片，触目惊心。 齐木心美没有数，但是居然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女孩子遇害。 这怎能不令她惊心和疑惑。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便众星捧月，所以还从未认识到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危险，看了几起案子她便感到窒息。 翻到了谁都冷了，齐木心美才勉强找到一个和这小鬼有几分相似的。 “水野平海。”念出那小鬼的名字，齐木心美仔仔细细的阅读这篇文章。 水野平海八岁时失踪，母亲心痛万分，曾经登上一款选题为‘遗失的孩子’的综艺访谈诉苦，其言直指拐卖与人口贩卖，痛斥一些不法分子。 可是多年过去，也始终无法找到平海那孩子，她因此受到了各界的关心，此后再嫁再也没有生过孩子，据说是自己只有平海那一个孩子，她无法割舍，亦不会放弃寻找儿子，无人不称一句可怜。 齐木心美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这篇文章，企图寻找联络方式。 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可是平海又是怎么死去的呢？ 倘若平海妈妈得知这一切，又是否能接受的了？ 惆怅了片刻，齐木心美从浴缸中踏出，用干毛巾擦干身体，换好了睡衣才出去。 刚好撞见齐木楠雄从楼下上来，楼下的灯已经关了，走廊那边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一些虐孩子的惨案，她还真有点害怕，见状马上蹭过去环住他的臂弯。 齐木楠雄转头看她。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齐木心美偷偷瞄了一眼黑乎乎的走廊尽头，更贴近他一点，可怜兮兮道，“楠雄君，今天都没有说话，心美超想你的！” 【哈，信你才有鬼。】 “睡觉觉啦！” 齐木心美挽着他，两人回了房间。 齐木心美躺到床上，那小鬼并没有跟进来，似乎在楼下呆着。 她也发起了呆。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和楠雄君约会了，最近的事情好多。 美好的生活……当然还是要以自己为主啊。 第二天早上，早餐虽然是齐木楠雄准备的，但是午饭的便当，齐木心美自己下厨了。 其实花费不了什么时间，但是主要的是能让楠雄君看到心美的心意呀。 甜咖啡装杯。 煎好的三文鱼切好摆放，旁边用小分装盒放了番茄酱以及她特调的酱料。 捏成小猫形状的饭团，里面是金枪鱼馅儿，酱面围绕着饭团摆放好。 接着是一盒草莓、苹果和芒果的切盒，准备了一盒奶油方便蘸取。 糊弄男大学生的便当！ 制作完毕啦——酱酱！ 【……虽说是糊弄我的便当。】 但是处理金枪鱼的时候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在处理食材方面，柔弱的齐木心美也会展露出专业以及彪悍的一面，真令人敬佩。 【可也已经相当丰盛了。】 “我出门啦。”齐木心美兴高采烈的道别，踮起脚尖。 齐木楠雄正看了看甜咖啡，是温热的，顺势偏过身子配合她的脸颊贴贴之术。 贴贴完齐木心美没有马上退开，两人挨得十分接近。 齐木楠雄：【？】 齐木心美的睫毛很长，素日里即便不化妆，也是绝世美女级别的脸，更别提她每一天都会专注自己的外貌，力求做到完美。 可她不会知道，齐木楠雄其实对她的美丽是没什么概念的，因为超能力的不可控性，即便是现在佩戴了抑制器，但仍旧很容易就直接看破了她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只看到一个骨头架子。 虽然读高中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真切的见识到过她的美。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超能力消失了，于是摘掉了眼镜，当时齐木心美就坐在他的身边。 ……确实出于好奇和研究之心，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她脸红耳赤，他才后知后觉，啊了一声慢慢转回头。 今天呢？ 不会不会对我‘哦吼’啊？ 齐木楠雄：【……不会。】 并挪开视线，主动出声：【我出门了。】 齐木心美也没有气馁，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天空，今天万里无云，烈日当空，偶尔微风拂动，天气晴朗。 “天气真好啊今天。”她喃喃念了一句。 她好心情的转过身，小平海就站在她身后，花花草草们叽叽喳喳。 “是这个孩子呀，我见过他好多次了心美酱！” “是个脾气不好的凶鬼，他没有伤害你吧！” “可恶为什么我不会动啊呜呜，我也想保护心美酱！” “胡说，这孩子明明很可怜捏。” “是啊是啊，我经常看他蹲在路边。” “上次还帮受欺负的小狗狗了呢。” 大家的评价很有争议啊。 齐木心美若有所思，微笑着抚摸小草们的叶子。 小平海一言不发，齐木心美走到哪里，他就去哪里。 因为昨天她拒绝成为它的母亲，被发火掀桌子的事情，齐木心美也没有再主动跟它搭话。 赫赫！只有你会发火吗！离谱谱！ 齐木心美决定晾它两天再说。 于是接下来，上课，下课，放课，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放学后她离开东大，再校门口对面的咖啡厅里看到了齐木楠雄。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杯咖啡果冻，显然可见已经吃完了，但他没有离开仍旧坐着。 齐木心美在他对面坐下，疑惑片刻，努力平静的端起笑脸询问：“楠雄君，你在这里是有约吗？” 可恶，一副跟谁约会的模样。 我生气了我生气了。 我吃醋了！ 【……】 片刻后，他才有声音传递来，是一种很平和的语气，【好巧。】 齐木心美：“？”很好，脑袋上蹦出来井号了。 巧什么！ 什么巧！！ 要不是我看到你在这里，我根本不会走过来！ 【……】他转过头来，眸光看像齐木心美。 【今天天气不错，时间也很充裕，现在回家也会很无趣……所以不如去约会吧。】 齐木心美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她睁大了眼睛欣喜上心头，“所以，你是刻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不是，说了是很无聊。】他面无表情站起身，【走了。】从她身侧经过，还不忘记提醒她。 “呜呜讨厌，楠雄君是个傲娇我早就知道了！”她马上去贴贴，“去哪里约会，你一定安排好了吧！！”她星星眼崇拜的看他。 童音冒出：【好耶，爸爸用十分钟完成了六个小时的工作，成功和妈妈约会了！】 【是专门腾出的时间呢，真可惜妈妈不知道，不然会脸红索要亲亲的吧。】 祈愿还愿 最美便是日落不落的时分。 太阳氤氲漂浮，就像是一颗刚从蒸锅里取出的橙子，草叶花瓣被烫成流体。 桥下的长河波光粼粼，天然一条橙色的丝带，仿佛顺着足尖踩去，便能抵达天堂…… 齐木心美换好了和服，在一众店员们艳羡的惊呼中，前后伸开手弯起眉眼，“好看吗？”她有些害羞，“没想到时间会这么巧，玲斋宫开放祭拜，是个绝佳的好日子！” “选什么头饰好呢，楠雄君？”齐木心美对着许多好看的头饰举棋不定。 齐木楠雄默默指向其中一个紫色小扇子和花瓣拼接而成的头饰。 “就要这个啦！”齐木心美从善如流，开心的点了这个。 店员小姐姐不断的夸赞齐木心美的美貌，虽然从小听到大，但是果然在楠雄君面前被夸，是一件令人害羞的事情呀。 店铺内有做造型的活动，原本发型师已经疲惫想摆烂不干了，结果看到身穿和服的齐木心美，念了一声哦吼，速速提着化妆包过来，“这边来——！” 话里话外说：“做完造型，我可以为您拍一张照片上传到ins上吗？”卑微且真诚的请求。 夭寿啦，如果能拍到这样级别的美女，会很有宣传效果的吧，明天开始店铺生意好到爆！ 齐木心美和她热络的聊起来，从不让话题掉在地上，所以气氛相当的好。 齐木楠雄在后面等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她的进度，一边面无表情的接收周围人的心声，顺道买了奶茶，默默喝奶茶。 喝了两口，他瞥视蹲在沙发边的小鬼平海，它就像是一只听话乖觉的小狗，呆在齐木心美的身边，一会儿看看她的肚子，一会儿看看她的脸。 做完造型，玲斋宫恰好开放。 刚出去就看到许多人排队进场，大家无一不是身穿浴衣和服。 齐木心美踏出店门，便十分惊艳。 蓝色的长发被很好的竖起来挽成发髻，齐木楠雄选择的发饰带有两条细细的流苏，垂在她的耳畔莫名有一种温婉美好之感。 那完美无缺的天鹅颈，白皙又脆弱，她朝齐木楠雄眨眼睛露出笑脸。 和服也是浅紫色的，与发饰相得益彰，她的蓝发不仅不显得突兀，一种颜色将她的肤色衬托的愈发白皙，天然雪肤罢了。 日落之下，她望见齐木楠雄就站在日落之前，身后是橙红的太阳，身前是他的模样。 其实在她的眼睛里，他一点也不阴郁寡言，只是站在这里，便光芒万丈，令她挪不开目光。 尤其是摘掉眼镜，也是很帅气的呢！ 【摘掉眼镜，别人是看不见我的。】被他视线看过的人，会全都变成雕像。 总觉得，今天不想隐瞒了。 齐木心美忽然这么想。 然后，她看见齐木楠雄递来一杯奶茶，顺手将自己的那一杯喝完的丢进垃圾桶，精准无误。 哇奶茶耶。 但是只能喝两口。 不然会发胖的！ 喝不掉的交给楠雄君好了。 唔算了，喝一半吧，是楠雄君的心意。 拒绝的话他会难过的吧！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减肥么。】 【真是……你已经够完美了。】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头疼的吐槽话语了。 【爸爸，你居然承认妈妈是完美女性。】 【我难道是那种会故意否认他人的人吗？】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外表完美可爱善良，内心却并非如此的女性，多数会被批判。】 齐木楠雄反问：【那么，究竟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不善良？】 童音沉思了：【唔……】 齐木楠雄淡淡道：【君子论迹不论心，世界上是没有真真正正完美无缺的人的，只看她做了什么，不要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倘若只问内心，那么这个世界上便是人人都是邪恶之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最初觉得这家伙心口不一，但也只是拒绝她的接近，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讨厌情绪的原因了。 【哼，我只是考验你的啦，我才不会讨厌妈妈。】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天使长几根黑色羽毛太正常了，妈妈明明就是可爱的小自恋鬼。】 齐木楠雄：对方已关闭您的麦克风。 童音：我%……&￥#%￥#%……！！ 玲斋宫是当地最大的一处神庙。 每年这个时节盛行祭拜许愿之风。 “今天天气真好，怪不得这么多人。”齐木心美拉着齐木楠雄的手，两人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她的流苏被浮动了，“这边！” 人群如蜿蜒而行的蚁群，慢慢悠悠的前行。 穿过人群跑去的两个人，就像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只。 只是齐木心美更加惹人注目一些罢了。 天色渐黑下来，齐木心美便可大胆的挽着齐木楠雄的臂弯撒娇。 其实，来这里祭拜一下也好，就当是还愿了。 虽然……虽然心美觉得自己比相卜命漂亮！可是她是个辣妹啊呜呜呜，身材真的好棒，能在她这个前女友面前，成功和楠雄君交往，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简直值得去还愿！ 【……没有交往过。】 【哈，骗你的笨蛋。】 齐木楠雄十分无语，面上分毫不显。 但是相卜桑的欧派确实…… 说起来在那种事情方面，楠雄君并不热络…… 难道楠雄君是嫌弃我……？？ 【……？】 齐木心美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动，但是肉眼可见嘴角僵硬了一下，随即她似乎有些怀疑人生，低头看自己的胸部。 【不要在大街上做奇怪的举动。】 对心美的脸也是毫不热衷。 据说有一种人，在她们的世界里美丽和丑陋是完全颠倒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楠雄君眼里我是个丑八怪？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呜呜呜……糟糕快哭出来了，好伤心。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在自己吓自己。】 【虽然看清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你的脸上尽是美貌，放心吧。】 【你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就算是我也要夸一句不愧是你。】 不过， 他终于出声了：【你在干什么？】 “！” 齐木心美马上正常走路，“诶诶诶，刚才吃的小吃好像把这个和服弄脏了，”她顺利的担忧，毕竟她怎么会悄悄纠结自己的欧派是不是太小这种事情呢？ “这个是租的，弄脏了就太不妙了，心美会很内疚的。” 唉，说不定会被挂起来拍卖，说是照桥心美穿过的和服，继而引发后援团们的疯狂追捧高价竞争！ 【信你才有鬼，你刚才在想的是这个么？】 【……哪里内疚了，你是在得意吧。】 两人穿过人来人往的地方，终于抵达了祈愿之处。 齐木楠雄并未进行祈愿，进去的只有齐木心美一个人。 这里的光线略暗，但神像充满了神性，按照规矩先拜然后跪在团浦上，双手合十闭眼凝想。 第一愿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生活幸福不要有波折！ 第二愿心美和楠雄的宝宝能平安降生，我也会努力学好怎么成为一个母亲！似乎现在成为了超能力者，但也决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其他人或者鬼……唉，希望世界上残忍的事情能少一点，更少一点。 第三愿。 齐木心美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苦恼了一下，接着才舒展眉头继续合上眼睛 。 我一定会努力，努力，更努力一些。 努力的和楠雄君相爱！ 神啊，也请让楠雄君更爱心美吧！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是熟悉的声音的，但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欸？”齐木心美傻乎乎的左看看右看看。 【这种事情，应该对我祈愿。】 玲斋宫 美美的许完愿望，齐木心美还去求了一只铜色徽章，代表的是财运。 对比一下才知道有多惊人，姻缘神前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跪拜，反而是掌管事业的神前，人满到队伍从神像前排到了玲斋宫的门口。 夸张到令人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现在大家对爱情都不抱期待了吗？心里只有搞钱。 齐木心美立在后面叹为观止的看了一小会儿，接过铜色徽章离开。 对比来说，物质和金钱上从未有担忧的心美，确实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幸福 。 齐木心美如此想着，捧着那枚徽章垂头看向小海平，他恰好抬起头看着她，一人一鬼的视线不期而遇，小海平的眼神懵懂而茫然，甚至对这里感到略微不适。 她走到身侧的长椅上坐下，小海平紧跟其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 小海平跟着坐下，重复性的抬头看她。 取出手机放在耳畔，假装在打电话。 齐木心美问，“一直以这样的形式活着，是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小海平再次露出那套经典表情，摇摇头，又点点头，看起来很迷茫的模样。 齐木心美并不意外，年纪过小的孩童就算是活着的，记忆容量也比成年人小一些，很容易忘记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更别说小海平变成鬼魂数年。 沙纪只在人间停留了一年多，就逐渐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情绪，更别提年幼的小海平。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齐木心美并不将小海平当正常的孩童对待，她告诉自己他是鬼，且很有可能是一只丧失感情比沙纪更加严重的鬼。 这也意味着，他的话，不能相信。 齐木心美又问：“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能知道你的死因吗？”她解释，“你一直跟着我，或许是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决定要帮助你，这些是必要知道的。” 小海平唇微微抿直，青紫的小脸略略放平垂下。 “不愿意说吗，没关系。”齐木心美摆了摆手，“那么，你徘徊在这里的原因我总应该可以知道的吧？” 小海平闻言，扯住齐木心美的和服，仅能发出的几个音节很清晰，是‘妈妈’一词。 齐木心美：“……诶，怎么能随便叫别人妈妈，不礼貌的啦！”她稍微抗议道。 所以，小海平是想找妈妈吗？ “你是想找妈妈吗？”正经起来，齐木心美犹豫着问。 小海平看向齐木心美，停顿了一小会儿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好诶，我会帮你找到妈妈的。”齐木心美敢如此夸下海口，还是因为昨晚检索到的那些资料。 “不能再聊了，楠雄君等好久了。”齐木心美站起身，示意他先离开这里。 小海平倒乖巧，跟着齐木心美离开这里。 看了一眼小海平的法旋，齐木心美若有所思。 虽然刚刚表面上我答应了小海平帮他找妈妈……可是这件事情仍旧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既然他想找自己的妈妈，又为什么轻易叫别人妈妈？似乎在小孩们的心中，妈妈都是最最最重要的人吧？ 而且，刚才他那可疑的停顿又是为什么？ 心美无法驱逐这只鬼，即便他并非百分之百的诚实，但也要帮助他完成心愿，送他离开这里。有一半原因是真的想帮助他，另一半原因则是为了自己安稳的生活考虑，比如考虑身边一直跟着一只鬼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影响之类的问题。 某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哼，毫无波澜的语气里，绝对带着一丝‘这还差不多’的平静：【算你聪明，没有全盘信任别的人。】 【别的鬼。】然后改口。 【我的腿站酸了，稍微走快一点。】 在某齐神心里一直重复催猴似的复读机‘走快点’这句话时，齐木心美终于出现在了他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她举起手里的同色勋章，露出一个美好的笑颜，“求到一枚姻缘勋章内！” 她一合手掌，“我会编合心结，把它放在中间，楠雄君戴上好不好！” 【又开始了，这种仪式真的不能算是下蛊吗？】 “它会保佑我们一直相爱！”齐木心美满怀期待。 【绝对是吧。】 “好不好？”齐木心美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牵齐木楠雄的手臂，装可怜撒娇。 【……好吧。】 听到准确的答案，“好耶！”齐木心美欢呼出声，“老公贴贴！”她嘟起嘴巴。 【为什么每一天，都要进行贴贴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 【这算是在道谢么？如果是的话，我劝你今晚再让我吃一杯咖啡果冻。】 【落到实际的感谢才算是真的感——】 心里的吐槽活动骤然停止，原因是他的脖颈被对方的柔臂勾住，被迫弯下头靠近过去，结果对方根本不是亲的脸庞，而是吻在了唇角的部位。 那股他平时再熟悉不过的蔷薇花香侵袭过来，若有似无的，他怀疑这家伙闭眼时，她那卷翘到夸张的睫毛扫到了他的皮肤，痒痒的。 诶嘿，亲到了耶。 出其不意的亲亲才能攻略人，快点对我心动！ 一定觉得心美超可爱的吧！ “哎呀，亲错地方了。”齐木心美露出诶嘿的笑，仿佛是真的垫脚时唇落错了部位。 ……如果齐木楠雄听不到她那疯狂翘尾巴臭美的心声的话。 齐木楠雄并没有露出她意识内的那种害羞情绪，这当然很正常，他怎么会有那种表情。 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齐木心美很能习惯，因为老公就是这种人呀，不代表他心里没有她。 她仍旧完美无憾的对他笑。 料想他忽然靠近她，齐木心美一怔，站着没动。 他缓缓靠近过来，两人对视着。 齐木心美能听见自己开始鼓动的心跳，她不受控制的微微眨动眼睫毛，那是一种慌乱又期待的情绪在作祟。 在只有十公分的距离时，他移开眼睛，伸手从她头顶取下一片树叶，随后从她身边经过。 【神的宠儿头顶的树叶，一定也和其他的不一样。】 独留齐木心美漂亮的脸庞红成了一颗番茄，她猛地捂住自己的面颊：诶——！！！ 你在期待什么啊心美！只是帮你取下树叶以免出丑而已啊！ 呜呜呜——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刚才差一点就闭眼睛期待了！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 呜呜呜呜。 齐木楠雄瞥一眼她，收回目光之后，平平的唇线微不可查的扬起分毫，掌心的树叶被风吹走了，他自语：【树叶的花纹和其他的花纹略有不同。】似乎这就是他观察齐木心美头顶树叶的原因了。 这里树这么多，快点再多落一些在我的头上！ 【……】 【收敛一点吧。】 【——别从地上捡啊，我都看见了。】 和齐木楠雄的合照，自然也是有的。 齐木心美从未上传到公共平台上过，有的也是私密模式，仅供自己看。 可她分毫不减拍照的热情，或许这就是美女会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吧！ 在回去的电车上，齐木心美小心翼翼的修了图，纠结着换了好久的滤镜，才上传到ins上一张图片，不出意外也私密了。 上传后她发呆似的看着自己的ins页面，新上传的照片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她挽着齐木楠雄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拍的一张自拍。 耳畔的流苏垂在两人之间，他微微偏头望她，并没有看镜头。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而她则看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颜。 镜头定格在这一刻。 你所看到的 咖啡果冻这种东西，齐木心美自然是并没有给齐木楠雄吃第二杯，虽然知道他最爱的便是咖啡果冻，但是咖啡摄入多了容易骨质疏松，尤其是咖啡本质能提神醒脑、增强饱腹感，但是摄入多了难免会对人的神经系统产生较大的刺激，这样就会使人的神经失去平衡。 甚至容易造成焦虑暴躁以及记忆力减退、加重失眠等等影响，对内脏的损害也是有的。 ——上述皆是曾经有一天齐木楠雄吃了三杯咖啡果冻被齐木心美发现之后，她严肃的阻止他时说的话。 甚至二人斗智斗勇，一天的乐趣都在如何藏咖啡。 齐木心美藏，齐木楠雄找。 不过齐木楠雄每次都能找到在哪里，这也真的很奇怪就是了。 这让齐木心美格外的气愤。 所以她难得的发火了，冷战了大约六个小时三十九分钟二十一秒，齐木楠雄摆出一副‘好吧，我知道了’的表情，齐木心美才气消。 因此，现在是两天一杯咖啡果冻，偶尔那家伙讨好他的时候，也会连着好几天都有咖啡果冻。 这种被管教的感觉真不爽啊。 齐神推了推眼镜，无表情的想着。 “啊，联系上了！” 齐木楠雄注意起来，侧目以对。 齐木心美开开心心，“我去泡澡啦！”她上楼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之后选择拨打电话过去。 那边嘟嘟嘟了好几声才联通，齐木心美一时间有几分紧张，“您好，是可香女士吗？”她补充道，“我是在My 小窝平台联系到您的人。” “……是的，是我。” 许是信号不好，那边隔了一会儿才有声音，“请问你有事情吗？” 齐木心美从善如流，马上积极地回答，“是这样的，我是东京时报的记者，最近要准备一个关于拐卖儿童的课题，或许会发表到头版也不一定，您从前登上过综艺大舞台，我想日本的民众们对您的事迹更感兴趣一点。” “我也想呼吁更多的人关注小孩，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否接受我的采访？” 天衣无缝，诶嘿，不愧是我！ 齐木心美唇畔的笑意分毫不减。 电话那头陷入良久的沉默，齐木心美还以为她挂了，“莫西莫西？” 有过了几秒，才传来一声叹息，“有时间，那么，安排在这周六下午吧。” 挂掉电话之后，在简讯上约定了具体时间，齐木心美才说道，“你妈妈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据说她好像从未放弃寻找你。” 小平海朝她笑了笑。 周六如期而至，齐木心美带着小海平去赴约。 可香女士选定的是一所开放式的咖啡私人厅，坐落在一所别墅的后院。这里人烟稀少，但是每一个来的都不是普通人。 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背影，对方烫着黑色的大波浪，侧脸望过来时，墨色眼镜下露出一抹朱红的唇。 那那天晚上听到的疲惫声音南辕北辙。 齐木心美还稍微惊讶了一下。 对方注意到齐木心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下移看了看她胸前挂着的照相机，“东京时报居然有如此美丽的记者。” “您才是，好美艳。”齐木心美回夸两句，这句夸是真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服气。 完全成年体的女性，她们的美不仅仅在皮囊上，更在气质上。 可香女士的美艳不在她的皮囊上，她的神态之间，有一股所有的欲.望都被满足的懒怠，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神色淡淡。 齐木心美，当然也是会被这种‘颓废厌世御姐’的女性所惊艳到。 “我又怎么比得上，你这样朝气蓬勃，满脸胶原蛋白的天然美态。”可香女士轻轻说罢这句话，将墨镜摘下，“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吧。” 齐木心美回神，没忍住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平海。 小平海却很平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见到妈妈会有的激动，它从头到尾，只看了可香女士一眼。 嗯？ 齐木心美开口：“小平海，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她像模像样的按开录音笔，放在两人的咖啡杯中间。 “听话懂事。”可香女士不假思索的回答，修长的手指缓缓点着透明的咖啡圆桌，“虽然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没有见过爸爸，可他很懂事，性格开朗活泼，也懂得体贴我。” 可香女士说话时，有股讲故事一般的悠远韵味，她的眉眼间也因此带上了几分淡淡的郁色，“那天，我工作实在太忙了……” “我的工作实在太忙了，没顾得上去学校接他。” “通宵工作结束，回到家，我才发现他不见了。” 齐木心美听得认真，不时点头，此刻发出疑问，“您当时是有男朋友的对吗，为什么没有拜托对方去接小孩呢？” “吵架了。”可香女士回答，“我们当时……有一些矛盾，情侣间的矛盾，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所以我并没有找他，而且，平海君并不喜欢他。” “事情就是这样了。” 实际上可香女士也没有说什么有效的信息，但是齐木心美没有追着问，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互相离席。 “你的愿望不是找到妈妈。” 齐木心美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悦。 小平海咧开嘴角笑，笑脸天真可爱，他牵上齐木心美的衣角。 “那天的话你不否认只是为了戏耍我啊。”齐木心美倒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因为她早有所猜测，“你分明也很怕我，但是对我却也仍有渴求，我猜我身上有某一样东西是你想要得到的，对吧。”她无法忘记那天睁开眼睛，小平海将她视作一道佳肴疯狂流口水觊觎的模样。 盯着小平海的眼睛，齐木心美摸上肚子，“我的孩子。”她盯着他分毫不错，说出这个答案。 小平海倏尔收起笑脸，张开嘴巴，露出一张黑洞一般的口腔，似乎在啊啊的想说话，看起来无不可怜。 下一刻，左侧的白色羽翼宛如疾风一般，裹挟着风向前推进，无法抵抗的力道直直将他扇飞，死死抵押在墙面上，他的眼珠子顿时又滚落下来。 齐木心美往前行走踩碎了它，她捧起手，“啊，不小心踩到了！” 小平海痛苦的张着嘴巴，被按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她。 “好伤心，你应该很疼吧。”齐木心美俯身弯起眼眸询问，语气明明带着伤心和体贴，可她的神态却甜蜜如糖。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很好糊弄的人吧。”齐木心美点了点自己的唇，恍然大悟一般，“应该没有人告诉你，你所看到的我，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而已。” “我并非第一次帮助鬼，就算我真的蠢笨，现在也会学聪明了。”齐木心美无不遗憾的说着，“我的翅膀，好像可以直接碾死你，这样一来，连轮回投胎的机会你都失去了。” 她是在甜美的笑着，但是翅膀却加重了力度，于是在挤压之下，他的另一只眼球耶滚落了下来，脖子有断裂的声音传来。 即便如此，他分毫没有悔改之心，痛苦万分也不曾求饶。 “所以，你的愿望是报仇吧。” 齐木心美话音刚落，小平海猛地抬起头，这个举动让它的脖子彻底断掉了，‘咔嚓’一声差点滚落。 齐木心美发出一声嫌弃的尖叫，“讨厌，又脏又恐怖诶！” 她就知道可香女士是在撒谎，果然一切如她所预料。 【布偶猫，一种优雅可爱的猫咪品种，爱舔毛喜欢干净，看起来弱小无害，但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爪牙。】 不夸奖 终于，他肯求饶了，因为说不出话，只有古怪短促的音节，他双手捧起在胸前作祈求状。 齐木心美边嫌弃，边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松开了几分力度让他得以喘息，“把头重新按上。”如此命令道。 小平海伸出手在空中摩梭，齐木心美用树枝将他的头戳了过去。 待他重新将自己的头按回脑袋上，齐木心美这才注意到他的脖颈上有一圈格外明显的掐痕，手掌大小是成年人才会有的。 “你是被掐死的？”她下意识问出口。 小海平扶着自己的脑袋，眼球转动，抬起看向她，没有说话。 “不是可香女士的手，看上去更像是成年男人的手。”齐木心美蹲下.身体，平视他，仔细的研究他脖子上的痕迹。 小平海因此流露出怨恨的神色，他想张口诉说什么，可惜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伸出手，似乎想摸齐木心美的。 齐木心美有警惕之心，往后退了半步，翅膀缩回护在自己身侧。 小海平露出哀求，他擦眼睛，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痕迹，再次伸出手。 齐木心美犹豫两秒，展开翅膀，将翅尖探向他，柔软的羽毛轻易被拨弄开，露出粉嫩的皮肤组织。 小平海将手掌心放在翅膀上，空中是他古怪的抽噎声。 一瞬间，昏暗的画面侵袭而来。 完全是第一视角的画面太有震撼感，让齐木心美下意识想要逃。 高大的男人骑在身上，双手并用掐弄她脖子的力度让人无法逃脱，窒息感接踵而至，她甚至无法看见这个男人到底是是谁，只能瞧见喷薄的手臂青筋、愤怒而宽敞的下巴。 他一直在挣扎，手胡乱抓着，脚也在飞踢。 他转头，看到低矮的茶几上，果盘里放着一把匕首，他拼命探手而去。 在即将碰到匕首的那一刻，屋子外面有了动静。 “平海君！” 女人的惊呼传来，急切的叫喊他的名字，尖叫阻止，“你在干什么啊，复南！” 看到妈妈的脸的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挣扎。 “不许过来，站着不要动。”是男人的声音，他暴怒命令。 刚才分明还明艳动人有主意的可香女士，在这个画面里被吓到之后居然唯唯诺诺胆怯不已。 放弃的结果是什么？ 无疑是死亡。 画面逐渐黯淡下来，直到完全变成黑暗。 画面结束，齐木心美骤然回到现实，捂着脖子踉跄了一下歪在桌子边。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心态得以平息。 她扶在桌子前，想也不想就取出手机拨通电话。 “又有什么事情？我很忙的！”那边是不悦的训斥声。 “复南。”齐木心美打断她。 那边倏尔噤声。 查找到的资料，无论是可香女士的前夫，亦或者是她当时的男朋友，名字都不叫复南，那么复南又到底是谁？ 小平海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趴着脸。 可香女士竟然目睹自己儿子被人掐死，也毫无反抗救子的心情？ 这到底还是母亲吗？ 怪不得平海看到可香女士的时候毫无反应，不恨她就不错了吧？ 这一次可香女士来得很快，高跟鞋的声音频率也很快，可以听得出她是急促的赶来的。 对方一下子坐下，咖啡杯里的咖啡被震动，荡起波纹，洒出了些许。 “你想说什么！”她的模样瞧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了，仔细看去脸庞紧绷着，是在紧张。 “平海的尸体在哪里。”齐木心美耐着性子问她，并不跟她顾左右而言她，说太多反而会让她知道自己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那么她或许就不肯说真话了。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她冷笑一声，“刚刚就是，在电话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过来你就是在问我这个吗？我是平海君的母亲，你问我这个，你不觉得你身为一个记者过于恶毒了吗？” 眉毛抖动，眼睛不看我的眼睛。 她果然是在心虚吧。 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名为复南的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命令可香女士做事情，并且态度并不好，声线听起来也不显老，应当和她是同龄人。 齐木心美缓缓笑了，“复南掐死平海时，你就在旁边看着，您到底会伤心吗？” “你到底是谁？”事已至此，可香女士被迫冷静下来，她紧紧盯着齐木心美看，“监控录像带我已经毁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短短几秒钟，可香女士似乎改变了想法，变的危险起来。 她约定的这个地方本就奇怪，身为一个高档的别墅餐厅，居然没有监控，而且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这就是齐木心美刚才敢展开翅膀的原因，事到如今，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在，否则她不会直接问齐木心美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那么不信任你，你怎么知道录像带只有那个？” 推测出，复南并不信任可香女士，因为不知道录像带究竟有几份，所以齐木心美保守用‘那个’来代称。 【不愧是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完美美少女，在察言观色方面，没人比得上你。】 齐木楠雄盘腿虚坐在对峙的两个女人旁边，一边吃瓜一边淡淡的点评。 童音十分认同这一点：【为了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妈妈一直都很会观察别人的神态变化，人类里存在的所谓读心，也是这种形式的演变吧，并不是真正的会读心术。】 说罢，他说：【妈妈很聪明吧，爸爸！】 齐木楠雄：【……啊。】 【所以为什么你从不夸夸妈妈啊？】 【……】 【那家伙是个容易洋洋得意的笨蛋。】 自我选择 齐木楠雄和儿子交流片刻，那边的进展已经到了可香女士震怒的时刻了，她的脸色紧绷神态堪称全副武装，就差没明写着‘你要是不聪明，今天你就要寄在这里’了。 那么，这场危机，她又要如何化解呢？ 齐木楠雄隔空取物，取出一杯咖啡果冻，自言自语：【只吃半杯，应该没关系。】他把家里的咖啡杯里的咖啡晃了晃，让它变的稍微蓬松了一点，看起来完全不像被人倒走了一些。 童音道：【妈妈会生气的。】 齐神：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这时，齐木心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知道吗，其实平海是被你害死的。” 【唔。】 他摸摸挪位置，换了个‘观景区’，这个角度就像是看电影，完完全全将齐木心美与可香女士的神色展现出来。 肉眼可见，齐木心美红了眼圈，隐忍又难过，仿佛从灵魂深处为一个早逝的儿童感到震痛，那双漂亮的眼底被水雾所笼罩，就像美丽的琉璃灯，带着淡淡的哀伤。 可香女士感到可笑的欲扯唇分辨，齐木心美打断她，“如果你认真的看了监控带，请问您看了没有？”她的语气急促起来，愤愤然，“你就会看到，平海分明已经快摸到匕首，那个距离够他进行自卫防护，他不会死，可是他放弃了，因为他听到你叫他的名字，看到你来了！” 虽然感到很难过，但其实并不愤怒，因为愤怒已经没有用了。 为这种人，为这种事情，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齐木心美的确在演戏，她是故意的，可香女士似乎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她偏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活着的人凭什么心安理得？ 【七分演技，三分真情实感，哈，照桥家的人人人都是影帝影后么？】 齐木楠雄吞咽了一口咖啡果冻，盯着齐木心美的脸看个不停，这一瞬间，齐木心美并没有心声流出。 这让他感到迷惑，只能从她的眉眼窥探，可是一个不注意看的太过，一下子她又变成了一个骷髅架子…… 把空掉的咖啡果冻杯子丢进垃圾桶，他无表情的念了：【受够了。】 【爸爸，你喝完了。】 【别管。】 可香女士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此时此刻，声音没有优雅只有乱。 她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把咖啡桌推倒，“你再说什么啊——”她的声音拉的又尖锐又急促。 平海望着自己母亲的表情，满脸只有困惑，他从地上站起来，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因为刚才断裂过，所以这会儿并不和身体太匹配。 他看了一会儿母亲，又歪头去看齐木心美。 “说你的懦弱无为，不配为人母！” “你胡说——” “你的胆怯让你变的像个恶魔，你亲手掐灭了你亲生儿子的生路。” “闭嘴……” “还有他的舌头。” “闭嘴闭嘴闭嘴——！！” 可香女士捂着脑袋尖叫。 平海嘴角压得很平。 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忘，可是他说不出，也无法表达。 妈妈割掉了他的舌头。 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没有痛觉了，可他觉得那一天，他好像又死了千百次。 那个男人蛊惑她，说冤死的人死之后会化为厉鬼回来复仇，只要根据古法割掉舌头，他就无法吞噬其他鬼魂，变成厉鬼回来。 “你是平海的妈妈，你不救他，他一定恨你，你不想被报复吧？就算你不怕，他也会报复我，你不是爱我吗？保护我啊。” “再不动作，我会生气的。” 可怕到窒息的沉寂之后，时间已经变得不重要，于是，他最爱的妈妈，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被他踢过来的水果刀。 妈妈…… 他不理解妈妈为什么爱那个男人胜过爱他，他家暴她、欺压她、把她当干瘦的植物根茎挤压最后的水分。可她还是把他当痛苦生活中的唯一的救赎，就像是被下了咒。 妈妈总说他不爱听的话，比如： 平海，不许对叔叔没礼貌。 平海，复南叔叔是好人。 平海，妈妈真的很爱他，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他。 平海，他打我，是我没做好一些事情，妈妈会改的。 平海，我不能想象失去他。 平海，不要闹了。 要是齐木心美看得到这一些，一定气得头发竖起来大喊：“你被PUA了拜托！重度症状了！” 平海平静的看着此时此刻抱着脑袋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可香女士，她很狼狈，甚至有些病乱投医一般想要攻击齐木心美。 在她即将接近齐木心美之计，她忽的僵住了身子，空中仿佛有东西阻挡住了她，可香女士感到自己的手臂处袭来阵阵阴冷，似乎是有一只小手握住了她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细纹。 这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 她甚至不敢低头，眼球以奇怪的角度往下看。 入目第一眼，一张青紫色的脸出现了。 她吓得脸色惨白，以差点把自己手臂甩断的姿态尖叫一声往后滚去。 “诶，她可以看到你了吗，平海君。” 齐木心美其实完全不怕可香女士，她正准备给她来一翅膀扇她脸巴子上，就被保护了。 【妈妈检索信息的时候没有看到，平海死亡案件，其实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呢，他的怨气累积的不少。】 童音啧啧道，【可以让人看到也不是多意外，只是他既然选择复仇，本身就丧失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但是，哪里轮得到他保护妈妈，我自己可以保护的，妈妈自己也可以保护好自己，可恶！】 齐木楠雄道，【沾了人命，就无法在投胎。】 【……收一收你的吃醋嘴脸，平海难道不惨吗？】他吐槽说道。 【哼，你是善良的神，我可不是。】童音碎碎念，嘟囔。 【……哈。】平心而论，没有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善良的人。 在成年人的眼中，这个词绝非褒义词。 这和说他是笨蛋有什么区别。 于是齐某人直接臭下了脸色。 注意到平海掌心仿佛被烫伤的痕迹，童音托腮说：【但是，爸爸，虽然你保护可香女士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想保护她……】是因为不想让平海沾上人命无法投胎，【可是他只会觉得‘凭什么’吧？】 【别乱分析了，你的话多是遗传了你母亲吧。】 齐木楠雄移开目光，【我并没有保护可香女士，也没有袒护平海。】 他之所以在可香女士身上施加一层保护，不是为了让平海无法伤害她，而是让他明白自己杀害自己的妈妈，是会付出代价的，那层保护是很脆弱的，根本不能起到威慑作用。 再者，平海曾经跟着可香女士太久，长久以来可香女士的身体变得危险，容易被其他鬼怪夺舍，如果她被夺舍，她就不再是真正的可香女士，那么平海再伤害她的话，齐木楠雄是必须要出手的。 说到底，是他觉得太麻烦。 虽然说不爱多管闲事，但是不知不觉，好像管了很多闲事。 他很早就把选择权放在了平海的面前：放下一切去投胎，亦或者复仇自己身死。 只可惜他没有看懂。 他以为神不站在他那边，又注意到齐木心美腹中的那股能量，心生觊觎，认为只要吞噬掉那股能量，就能变得强大。 可香女士被平海逼的节节退败，一味的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吓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 平海有很多话想问，可是他也不想问了。 从她出于恐惧，和复南争吵时把他失手杀了开始，他就懂这不是他的妈妈了。 她后来从泥潭中挣脱而出，明白自己被复南打压，变得不像自己。可她毫无悔改之心，用这件事情登上综艺节目疯狂敛财，最终嫁入豪门，实现了阶级跨越。 好似儿子的死亡，只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男人不可信。 可香女士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叙说她这几年的悔改之心，颤颤巍巍的。 “你的舌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可香女士跪下磕头。 齐木心美听到这话，震惊到微微张开了嘴巴。 她想也不想就捂着嘴往外跑。 齐木楠雄以及儿子：【？】 站在大马路上，齐木心美松了口气，轻轻摸摸小腹，“宝宝，别听鬼故事噢，我是好妈妈，妈妈最爱你了！” 这都是什么嘛！ 发生的事情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万一她的宝宝听到了不愿意降生怎么办！ 真可恶。 齐木楠雄：【……】 那道童音简直幸福晕了：【妈妈我也超爱你！不会害怕的！我的舌头没了可以再长出来，就像壁虎的尾巴那样噢。】 齐木楠雄很无语：【……你说得东西更可怕吧！】 齐木心美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看车来车往，自言自语：“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平海自己来选择吧……” 刚才可香女士说的事情，将她自己暴露了个底朝天，原来复南已经死了，被她拿烟灰缸砸死的。 爱一个人不能太没有自我，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追寻自我的价值，不能因为别人说你不行，你就真的以为自己不行。 要自信啊。 “每天一遍，我超级可爱！我超级特别！” 【你这种人，完全没有可能被pua。】 叫名字 警车的鸣笛声传来，齐木心美怔愣片刻，她迅速回过神返回咖啡店，“是谁报的警？”不会是有人看到了吧，但是在开始和可香女士对峙之前，她已经检查过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更始不存在什么监控。 小花小草们也可以作证。 空气中传来可香女士的惨叫声，不绝如缕。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高跟鞋不知道被蹬到了那里，脚趾僵直颤动，脸色煞白眼睛上翻似乎快要痛昏过去，口部一片血色。 小平海尖锐的指甲洞穿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块，仔细看去，长得很像人类的舌头。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来，将手里的手机丢在地上，一半的身形破碎不堪，就像是被烧灼过后、还未被风吹散的报纸灰。 随后，他张开嘴，将手里的那块肉吞入腹中。 齐木心美甚至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吞咽的动作。 本能的翻腾胃部，齐木心美捂住嘴，差点吐出来，她忍了回去。 “平海君……”她很错愕，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鬼报警啊？说出去都会被认为是ooc鬼设的地步吧？ 警车似乎快到了，齐木心美想也不想展开羽翼裹挟住小鬼离开这里。 天色暗沉下来，夜幕即将来临。 伴随着橙红色的夕阳。 小海平终于有了声音，“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已经多年不说话，声音干涩稚嫩。 “你、你快碎掉了。”齐木心美慌得不行，用翅膀不够，她短暂的犹豫了一小下，选择自己双手抱住他，“难道伤害过人类的鬼都会被反噬吗？” 【准确来说是伤害自己的至亲，可香女士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与他同源，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小平海就像是快要坏掉的木偶，他缩在柔软的翅膀中，感受到这个人类拥抱的温度，道，“你可以……为我也唱一遍洗澡歌吗？” “那不是洗澡歌——”齐木心美感到好笑，反驳到一半，忽的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于是鼻头一酸。 每天洗澡泡澡的时间，都是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有时候会读一读故事，但更多的是闭着眼睛哼一首童谣，那首歌是记忆中自己的妈妈总是哄她睡觉时才会唱的。 她总是时而哼唱，时而抚摸小腹叫着宝宝。 她的嗓子仿佛噎住，刻意的平复了一秒，她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唱响那首童谣： “苹果转啊转 小孩在树下张望 今天摘一颗 明天摘一颗 …” 他睁着眼睛，争分夺秒般的盯着齐木心美的脸，不知道这首‘洗澡歌’究竟有没有给他带去一丝慰藉，直到他完全变成裂纹一般的灰尘，空中传来低喃的稚嫩声音：“叫你妈妈，我是认真的哦。” “真嫉妒啊……” 一手空空，什么也没留下了。 齐木心美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陷入一片惘然中：“平海君……？” 无人回应。 平海没有杀了可香女士，究竟是心底仍旧对她留有一分感情，亦或者认为留她就这样在世界上苟活更能惩罚人呢？ 可香女士被救治时，神经完全癫狂，无法用药物有效的治疗，恐怕后半生要在精神病院度过，她的有钱丈夫很快另行娶妻。 可这还不够。 齐木心美将录音笔的内容进行剪辑，自己深夜撰写文章。 她并没有撰写过新闻稿，为此忙碌了好几个夜晚，点灯夜读的时候，齐木楠雄就在楼下看电视。 将新闻稿投稿，录音笔则交给了警方。 新闻稿内容是，女性如何在社会中寻找自我价值、女性如何在打压中坚持自我、自信心的培养以及单亲儿童需要投注关注。 这样的新闻稿其实并不足以被选为头版。 可是当齐木楠雄出现在东京时报时，又不一样了。 他推了推眼镜，念道：【真拿你没办法 。】淡淡的吐槽。 但是帮忙的动作丝毫没有半分停顿。 齐木心美在投稿成功的第二天，笨拙的夜探可香女士的独栋别墅，虽然现在被查封了。 她在一楼杂物间下找到一处狭窄的地下室入口，打开之后居然悬挂着一个被抽空了空气的真空袋子，打开之后惊现一具男童尸体。 颜色何止是青紫，已经完全沉淀成黑色。 购买了一处墓地，齐木心美在墓前碎碎念，“我已经无法为你整理仪容了，入殓师来了恐怕也没办法改变你的尸体形态，它持续的时间太久了，僵硬的就像是木头。” “你好像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我就斗胆自己来了。” 尸体放进去之后，齐木心美停止碎碎念，“啊对了，还有这个。”她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小红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尸体的胸前，“好孩子是需要被表扬的。” “很抱歉呢，到最后，我也没有回应过你任何一句。”而他也没有来生了。 齐木心美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又扬起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但是……”她看向竖起的墓碑，“从今天起，你就是照桥平海了噢！” 照桥是她的本姓，嫁人前她叫做照桥心美。 因为楠雄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不能替他做主，所以就用了自己的本姓。 “我很愿意当平海君的妈妈！”齐木心美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说完这句话，一只褐色的小肥啾叽叽的翩然飞过来，落在了墓碑上，它左右歪头看这个人类，随后扑腾起翅膀扇动空气，这温柔的风吹动了齐木心美蓝色的发丝，她抬起头发现了这只小肥啾。 小肥啾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诶？” “是你吗？” 齐木心美探出手，小肥啾不认生的站上去，弯下脑袋，尖尖的嘴巴啄了两下她的掌心，但并没有啄痛她，做完这一切它又展翅飞起来，很快消失不见。 齐木心美站起来，手拂弄长发，转过身望过去，裙摆被风吹动。 远远看去，像一朵绽放得宜的美丽花朵。 她绽放笑颜，努力的朝空中摆手，放声道别：“再见啦——！” 风儿鼓动着齐木楠雄的衣服，他轻哼了一声，伸开手掌，任由风吹拂而来。 因为未婚先孕，前男友心智幼稚抛起她举家搬迁，可香女士选择将儿子生下独自抚养，十七岁的少女带着孩子生活艰苦，时常要忍受各样的偏见与言语攻击。 于是可香女士变得自卑，复南原本便是渣男，趁虚而入熟练的打压她，她无疑成为了渣男的傀儡任由他索取，而他只顾着赌钱喝酒，一言不合便对她大骂。 她开始变得扭曲，甚至认为孩子是累赘，怨恨抛弃她的前男友，也怨恨沉浸爱情中曾经的那个自己。 …… 可香女士的确是惨的，可她同样可恨。 发迹之后，她改变了自己的背景，称平海是自己和亡故的前夫所生，她自卑敏感，又不堪亲手割下儿子舌头的重负，整日酗酒。 而今天，她疯了。 她的一生，好像都在做着错误的决定。 齐木心美坐在浴缸里，哼唱着童谣，手贴在小腹上。 每遇到一件事情，都感觉好似被警醒了。 跑完澡出来，齐木楠雄居然还没有睡觉，小夜灯还开着，他刚好关闭了手机游戏，目视她走进来。 齐木心美撒娇，“楠雄君，今晚可以抱着睡觉吗？”她朝他伸开手。 【喝牛奶。】他提醒道，也没有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好呢。”齐木心美乖乖的喝着温牛奶，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今天的你，好像格外温柔。” 【？】齐木楠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因为你今天没有在脸上写‘哒咩’。”她放下牛奶杯子，开心的环着他的脖颈靠近过去。 蹭了蹭齐木楠雄的颈窝，齐木心美满足的闭眼。 他的手原本虚扶在空中，低垂视线看她。 片刻后目移开。 还不抱我？ 马上就生气给你看了。 呵呵。 齐木心美脑袋上冒井号。 他马上把手按在她的腰上，就这样笨笨的姿势抱着她：【好困……超出睡觉时间二十三分钟十九秒了。】 【二十秒。】 【二十一秒。】 【二十二秒。】 …… 【二十九分钟五十九秒……】 【手酸了。】 【我说，你这家伙还不困？】 说起来爱情，好像真的很微妙，选另一边完全就像是撞运气那样。 我的运气从小就好过了头，买彩票一定会中奖，限购的物品我就算在晚去，都能拿到最后一款，很多事情就算轮不到我，也一定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意外，导致名额空缺。 如果不是心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暗地干了什么坏事。 这样的运气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虽然很受欢迎，但因为这些事情，也会引来一些人的不满和怨恨。 也是因为各式各样类似的事情，齐木心美才想要变成完美的美少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做得更好一些，更好一些！ 可是心美并不是真的满分善良，有时候也会羡慕和嫉妒别人…… 或者洋洋得意自己的漂亮和受欢迎，喜欢比较其他漂亮的女生和自己站在一起谁更受欢迎，也会有明明讨厌的人却要装出很喜欢对方的模样。 如果别人知道了，或许会觉得心美是个虚伪的人吧。 齐木心美这么一想，都要emo了。 好在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齐木楠雄还没有任何表示，她就忽的坐直身体，“说起来，楠雄君好像从未叫过我的名字？” 【……你的心里话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一个预警？想法跳动这么快是怎么做到的？拜托教教我吧。】 “叫一下让我听听吧。” 【…齐木心美。】 “是叫我。”微笑。 【齐木。】 “我生气了。” 【……】 空气中燃烧的，是名为古怪又别扭的一种气氛。 “我生气了！！！”齐木心美就像一只章鱼那样，头发都被气得竖起来，她站在床上叉腰，怒目而视，“不许睡我的床，楠雄君今晚就睡沙发吧！！” 【爸爸，你的嘴巴是被胶水粘住了吗？】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你好容易害羞噢。】 【……闭嘴。】 放屁 齐木心美在准备早餐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手里还拿着干银耳，似乎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顿了一下重新倒回去，将柜子再次拉开。 摆放着各类器具的柜子最左侧，一贯放的都是一些花茶、茶叶以及咖啡之类的。 将视线放平，齐木心美眯起眼睛，片刻后她恍若什么也没发觉似的关好了柜门。 齐木楠雄刚醒来，第一时间接收到的，就是楼下齐木心美的心声。 因为今天两个人都有课程要读，所以齐木心美是会早起的。 检查一遍课表，上午两节课，下午可以好好午休。 楼下有声音传来： 楠雄君不喜欢奶油蘑菇汤，据说是将奶油制作成了与之完全相反的咸鲜口感，令他感到无法接受。 听起来有些遗憾。 没关系，我喜欢。 【……】 【如果主餐只有奶油蘑菇汤，我会很苦恼。】 简单洗漱一下，下楼去。 齐木心美背对着齐木楠雄，品尝了一下汤，“味道不够。”自言自语道，“放入切碎的圆葱丁呀。” 好想继续看上次没有看完的偶像剧《超星辰之恋》，简直浪漫到爆炸，职业是宇航员的男主角，听起来就厉害，在星空之下许下永生相爱的诺言。 齐木楠雄熟练的就当什么都没听见，首先看了看餐桌，早餐已经制作一半了。 一直起着保温作用的玻璃餐桌面上，摆放着一碗用香菜碎点缀的鱼饼汤，汤匙以及筷子摆放的都有，一小碟腌白萝卜，切成了四四方方的丁，颜色粉粉嫩嫩，一看便是酸甜口的，令人食指大动。 旁边还有一叠铜锣烧，只有两枚，夹心分别是红豆芋泥以及芝士草莓。 都是齐木楠雄相当喜欢的甜食。 如果我也可以去宇宙外看看就好了。 虽然我有翅膀，但是飞得太高的话，会感到呼吸困难，胸腹难受。 不过许诺永生相爱这种话，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句子来骗女性的嘛，真可恶。 一定是男人吧，我真讨厌男人！ ——楠雄君除外。 齐木楠雄：【……谢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永生相爱’这句话，追溯到遥远的过去，的确是某个男性为了蛊惑女□□出她身后的权柄使用的糖衣炮弹……更多的难以统计，不过数据证明，男人的确是令人讨厌的物种。】 【我除外。】 【铜锣烧里的奶油还仍旧是甜的，谢天谢地。】 奶油蘑菇汤果然是齐木心美一个人吃的，她配的是酥饼。 两个人吃完早餐，齐木楠雄默默去准备便当。 齐木心美将手提袋取出来，“准备好了哦，楠雄君辛苦了呢！心美今天没有什么课，早点起床下午也可以午休的，这个给你，中午好好吃饭！”她双手合十开心的说道。 【啊。】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 视线扫过里面的便当，几乎不用费力就能看到里面装的便当是什么。 只是他看了一眼之后，又倒回去在看了一遍。 便当是她煮的肉酱面，炸了几颗海星形状的鸡肉，辅佐番茄沙拉。 浅蓝色的保温杯里今天放的不是甜咖啡，而是带着果粒的百香果橙汁。 齐木楠雄的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齐木心美继续保持甜美的笑：今天别想摄入□□了，偷偷倒咖啡的事情，以为我发现不了是吗？臭男人的把戏，有点开始生气了，啊心美！平复啊平复，不要生气！ 【……！】 提好手提袋，果断转身，【我出门了。】这句道别的话说的十分坚毅和果决。 最后的那一丝不情愿烟消云散。 【所以当时用超能力自己变出咖啡明明也不是不行。】 【大意了，真麻烦。】 上完上午仅有的一节课，在路上用意念完成了课后作业的同时，他也抵达了工作的地方。因为震惊于他居然还只是个在读大学生，却有如此高的天赋时，上司破格录取，查证了课表之后，给他安排了合理的工作。 刚坐下，【好，自己来制作一杯咖啡果冻吧！】 去摘新鲜的咖啡，经过几道工序，磨成咖啡粉，制作咖啡果冻。 使用超能力也不过是几秒的事情罢了，根本就是简简单单。 但是。 【先算一下保险。】 几秒之后。 【！！！】 【盘算了一千七百八十二种可能性，如论哪一种情况，那家伙总会在咖啡果冻制作完成的那一刻拨打来视频通话，并要求我转向手机，美名其曰检查身边有没有美女，然后发现咖啡果冻。】 【为了证明我不是使用了什么录像带，要求我做出不同的姿势和动作检查。】 【说是完美美少女绝不出错的第六感，一心认定我在做坏事。】 【偷偷制作咖啡果冻怎么能算是做坏事啊。】 半晌后，齐木楠雄放弃了。 【世界毁灭吧。】 话落，一秒钟不到。 齐木楠雄：您已撤回了一条发言。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会成真的。 或许是因为孕妇总是浅眠，齐木心美的午休并不十分安稳，她断断续续的梦见了很多东西。 翻身的时候眉头紧蹙，险些摔下床，然而在关键时刻她居然腾空浮起，就像是有人双手托住了她的腰身，又将她平稳的放回了床上。 她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在午休。 粉粉的一团安安静静的意味着妈妈，团身有规律的一股一股，就像是小婴儿的肚皮。 忽的它在肚子里‘噗’的一小声微妙的。 天边顿时爆炸起一朵恐怖的蘑菇云。 超声波摧毁一切，余波震荡。 齐木楠雄指尖抵着无数层防护罩，一层一层的破碎掉，显现出身形半蹲在床边盯着熟睡人的小腹。 他面无表情，但是能从他那张脸上看出无语和愣神的神态。 【真是……一个屁引发了核爆炸。】 【真有你的。】 下一刻，他消失在眼前，选择重返回两分钟前改变这一切。 齐木心美醒了，她醒的很懵逼，一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齐木楠雄在家里，在她面前。 他正盯着自己的肚子说了一句话：【不许放屁。】 ？ ？？ ？？？ ？？？？ ——什么……意思？ 心美放屁了吗？！！！ 齐木心美一下子憋红了脸颊，一瞬间大脑放空了，忘了要问他怎么在家里这件事情，“我、我我我——”紧张的捏紧被子，她就差没昏过去。 美少女怎么会放屁美少女怎么会放屁美少女怎么会放屁美少女怎么会放屁—— 【……】 【……】 【……】 死一般的沉寂。 响指响起。 齐木楠雄捂着额头，【这里不是齐木心美的灾难吗，怎么还是我的？】 选择再次重返两分钟前。 神代少女 齐木心美似乎陷入了个迷茫之中，原本是在沉沉的午休，她一秒清醒。 半撑着手掌伏起身，她清醒精神的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在午休，抚自己的面颊，还有那股热度尚未降低，齐木心美不懂自己砰砰急促跳动的心跳是为何。 这把她吓坏了，掀开被子，立马去测量自己的体温。 不会是生病了吧？ 等待了十分钟，测量结果正常，体温正常并未生病，而她的心跳以及脸红也已经平息。 齐木心美怪怪的嘟囔：“难道是梦见楠雄，醒来又忘记了？” 闷闷的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终放弃了。 腹中，小粉团老老实实的团着，只敢偶尔翻个身。 罪魁祸首的它，丝毫不敢发出一声动静。 大约三点半的时候，齐木心美简单的完成了一下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戴上耳机听一听英文文章，决定出门。 甫一开门，恰好撞见一个女人抬起手的动作，似乎对方正打算敲门。 齐木心美吓了一跳，她疑惑的摘掉了耳机。 对方也吓得不轻，立马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有些发白，举着手肘颇为不知所措。紧接着她看到了蓝发之人的面庞，她怔愣了片刻，呆呆的‘哦呼’一声。 齐木心美乍然露出笑容，“诶？您找谁呀？” 她回神，爆红了面颊，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的纸条，重新看了一遍，才紧张的问，“请问、请问……这里是、是齐木心美家吗？” “唔，我就是！”齐木心美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 看起来应当是社恐人群呢，这类人的内心都很可爱捏！ 齐木心美如此想着，语气更软了几分，“找我有事情吗？” “原来您就是神明代言人！”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女人，忽的露出狂热的神态，“长相还如此美丽！果然应当如此！神选中的人本就该百分之百完美！！” 齐木心美：“……”社恐个泡泡茶壶。 “神明代言人……是什么东西啊？”她端着笑脸略带疑惑的问。 十分钟后，家里客厅。 在经过了简单的如以下的“据说神明代言人拥有一对雪白神圣的羽翼，无所无能，上天入地，上可击退鬼怪，下可治愈亡魂！是真真切切的天使！”、“诶，是这个吗？”的对话之后。 女人疯狂贴贴齐木心美的羽翼，上下抚摸，眼冒红心就差没流口水，狂热到几乎化为一滩水赖在羽翼之上，嘴里振振有词：“啊啊尖叫啊好耀眼好耀眼！阴暗的爬行蠕动爬行！我居然有机会摸到这种神圣的东西，啊啊啊尖叫尖叫，对不住了贴贴呜呜呜——” 她蹭到贴在翅膀上，脸颊的肉肉被堆叠起来，肉嘟嘟的。 齐木心美：“啊哈、哈哈……”口水啊口水，救命救命，不要流口水啊！我到底为什么把翅膀拿出来炫耀嘛！她好爱我嘤嘤嘤心美有点害羞了——但是口水啊——哎她好爱我！ 第一次遇到狂热女粉丝，有点紧张，需要做点什么吗？ 受宠若惊！果然女性的喜爱和崇拜，远比男性的喜爱和崇拜，来的更有冲击感！同性的认可才是最值得开心的！ 经过这样那样一通折腾之后，双方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把翅膀收起来后，女人小小的遗憾了一下，露出‘我隐忍我克制’的小眼神瞅着齐木心美，语气里的积极几乎要藏不住，“心美大人！我叫做织田神代！” 齐木心美欲言又止：好厉害的名字，你才是神明代言人吧。 “不介意我叫您的名字吧，我知道您已经嫁人了，夫家姓氏齐木，原本想喊您齐木大人，但是我一想您的丈夫姓齐木，而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臭男人，他不配。” 齐木心美：“不要这么说，我会生气的噢。”她脸色已经有一点僵硬了。 ……你刚刚明明很社恐的吧，这种猖狂的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啊？ 而且不许骂我老公！ 话音刚落，织田神代‘砰’的一下士下座，“是！！对不起！！” 齐木心美绷不住了，我的地板没事吧？不对，她的头没事吧！！！ “……快点起来啊！！”她的心跳，已经开始一惊一乍了。 “您原谅我好快。”织田神代抬起头，一脸感动，脑袋上顿时顺着蔓延流下血。 “你流血了，不要露出一副不要紧的表情啊……” 又过了一会儿，脑袋被包扎好的织田神代继续介绍自己，“我的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对上齐木心美的眼睛继续道，“我从小就能看到鬼。” “诶？阴阳眼？”齐木心美道出一个名词，原以为只会在动漫中出现这个词，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吗？ “是的。”织田神代点头，解释道，“但是，我并非天生阴阳眼，而是三岁那年差点溺亡，被救助上岸之后做了一整夜的噩梦，第二天就变成了阴阳眼。” 齐木心美捂住嘴，好奇不已。 “我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人，时间久了很多大人说我是因为死里逃生无法承受心理打击，变成精神病了，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还好邻居的阿婆看出了端倪，让我爸爸和妈妈带我去热田神宫祈拜。” “热田神宫有一位神出鬼没的巫女婆婆，姓氏神代。” “啊，我知道。”齐木心美有些恍然，“据说神代是巫女世家。” 织田神代点了点头，“对，是那个。” 说起来她还有些怅然，“巫女婆婆为我改了名字，从那之后我才叫做织田神代。” 齐木心美道，“名字也算是一种结界亦或者巫术吧？” 织田神代点头：“她说，其实我三岁那年本该被溺死，是河堤居住的好心鬼救了我，我的身体沾染了鬼怪的瘴气，瘴气藏于眼球上无法根除，所以才会变成阴阳眼。” “巫女婆婆给了我一条保护自己的巫牌，虽然我一直能看到各种鬼怪，但也因此平安长大，没有鬼能伤害得了我。” 听了这一席话，齐木心美仍旧有些一头雾水，可这和她来找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织田神代有些难为情，默默红了脸家。 她不是社恐，她只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会很容易害羞，这个应该叫做认生吧？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当年在河堤救我的那只鬼，消失不见了。” 齐木心美：“诶？” “因为能看到鬼，所以我一直能看得到她，对方是一个老婆婆，常年居住在河底，从不伤人。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供奉她。” “可是从上个月起，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担心她出了意外，其他的小鬼告诉我，东京都有一位近期名声大振的神女，是个非常善良的神明代言人，所以我来了。” “所以，你对我的喜爱，是因为想让我帮你吗？”齐木心美问。 “那倒不是！”织田神代继续热情起来，“那些小鬼们绘声绘色的给我讲述你的事迹，我听了好多遍，我太喜欢你了心美大人！看我为你制作的漫画小说集！在鬼界卖的特别好，一路畅销！这一本我一直保留着，每天晚上都——” “啊这个不能说。”织田神代害羞扭捏起来。 封面，身穿性感比基尼的白羽少女浮空，迷茫性感的眼神望着正前方，伸出一只手似乎在做邀请。 “这……这是黄.色插画小说吗！！” “不、不是！！” 语气格外坚定，眼神十分游离。 “因为不知道您的长相，我是按照我自己幻想的画的。”织田神代害羞。 【你该庆幸，这种东西画的不是她的脸，名字也取用的是代号，否则一本你也卖不出去。】空中传来一声无语的吐槽。 【狂热到让人怀疑性取向，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啊，真不愧是出现在你这家伙身上的事情。】 【什么神明代言人。】 【你根本也没替我说过一句话吧。】 【真是，也没什么，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已。】 孕期事情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让齐木心美马上站了起身。 织田神代说到一半被迫停口，只见对方朝她弯起眼眸一笑：“楠雄君回来啦，打断一会儿噢。” 织田神代顿时如临大敌，严肃警醒的跟着站起来盯向玄关处。 一个青年出现在玄关处，首先看到的就是粉色的头发，头上带着两个奇怪的发饰……应该是很奇怪的事情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两眼之后就莫名其妙心里觉得很正常。 他戴着一副绿色的眼镜，眼眸隔着一层镜片令人看的并不十分真切，但那股无表情的阴郁肉眼可见，脸嘛，脸就是，脸型挺帅的嘛……诶。 不对，无论五官和脸型再怎么觉得小帅，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大脑自动将对方归类为普普通通的平凡男人。 齐木心美脸带甜美的笑，柔软的手指先扫了扫他的肩膀，随后偏头说着什么话。 织田神代听见了，那是撒娇的声音。 “今天超级想你。” 是被压低过的小声宣泄，心美大人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真惹人怜爱啊，我都想代替齐木那个男人过去亲——不对，织田神代你不能这么想！ 我的取向还是正常的，真的，比钻石都真，我喜欢的果然还是[哔——]又[哔——]的男人啊，偶尔[哔——]的时候可以[哔——]，啊心美大人虽然[哔——]，但是[哔——] 【打扰一下，这是个电报机么？】 齐木心美当然是个在恋爱中很喜欢撒娇的女生，齐木楠雄又基本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不过在玄关处拥抱一小会儿已经是极限，毕竟家里还有客人。 要不是织田神代忽然侧过身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齐木心美就要踮起脚尖索要亲亲了。 “！！！”齐木心美忙站好，抬手假装整理头发，其实是缓解尴尬。 只要一看到楠雄君，就忘记其他人了！ 心美其实是个顶级恋爱脑吧！ 可恶可恶好尴尬！ 齐木楠雄多闻了一下，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咖啡香。 是齐木心美最近更换的咖啡西柚香的护发香膏，于是一瞬间，齐木楠雄幻视齐木心美是一支人形西柚咖啡冻冻冰，俨然被香气俘获，不自觉就会跟着她一道走路。 齐木心美当然注意到另一半的这个动作，她心里的小人疯狂叉腰发出猖狂的笑声。 然后，人形西柚咖啡冻冻冰发话了：哼哼哼！今晚你给本美少女洗干净躺床上！ 齐木楠雄：【冻冻冰怎么会说人话，我清醒了。】 一秒后，他又补充：【还是色.情的。】 【禁止色.情。】 齐木楠雄简单和织田神代点头示意之后，就上楼去了。 织田神代一头雾水，“齐木君为什么不问我是谁啊？”老婆身边出现陌生人，也不关心一下的吗？ “啊哈哈哈……因为你是女孩子呀。”齐木心美保持完美微笑，“而且楠雄君很信任我的！” 对啊为什么不问！ 有道理！ 好像从来不过问我身边的人和事，是因为不关心我吗？！ 这样岂不是把每当他身边出现一个新的人物都要小心翼翼打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衬托得好像一个很可怕的强占有欲的女人！ 【哈，因为我知道的，比她本人都多，这又有什么好问的。】 【你是今天才对你自己有了比较正确的认知吗？】 打开透明柜子门，带着水的湿手要去按护发膏，转过来瓶子，上面贴着一张字条：这个不许用/笑脸 正是那瓶西柚咖啡香的护发香膏。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默默挪开手，不让用……那就不用。 织田神代家在冲绳，她来及急还没有住的地方，扭捏的脸红红了半天，齐木心美才恍然大悟过来，立马热情地说让她留下。 “平时一楼的客房，是没有人住的，但是平时也会打扫，很干净噢。”齐木心美面颊带笑，温柔可亲，“里面也有独立的卫生间，浴巾之类的物品都是新的，放心使用！” 织田神代简直呜呜呜了，“心美大人！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齐木心美连忙阻止她，“不要叫我大人啦！叫我的名字就好！”她为难了一下，“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老公，他会很担心我的。” 织田神代感动，“算他勉强是个好男人嘤嘤嘤。” 睡觉前，齐木心美还在碎碎念。 她的心理活动非常多。 织田神代坐在阳台上眺望星空，嘟囔，“奇怪，这附近一只鬼也没有，不愧是心美酱呀！”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齐木心美却难的失眠了。 说起来，楠雄的确从不过问我的事情，是……是因为对心美的事情毫不关心吗？ 【……】 也没有旺盛的分享欲之类的，同床异梦了吗 呜呜呜呜…… 【该怎么告诉你呢妈妈，爸爸一天24小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关注你。我刚刚诞生的那一天，他一分钟看你三次呢！】 小齐木还正要说什么，发现自己直接给老爸给‘禁言’了。 小齐木：！！！ 是因为怀宝宝的原因，心美变得好多愁善感啊。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的，楠雄君也是很喜欢心美的 ，心美能够感觉得到。 哇呜呜呜呜我不要掉金豆豆，控制不住呜呜—— 齐木楠雄点点点了许久 ，终于他出声：【楼下的人是你的同学吗？】主打的就是象征性问一下。 “！！！”齐木心美骤然瞪大眼睛，一下子坐起来。 好在最后一刻理智回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诶，是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从冲绳过来，想请我帮一个忙，是小事噢，不用担心！” 【没有担心，我很信任你。】他说出了她刚才说的那个答案。 齐木心美一怔，揉了揉眼睛趴过去挨着他躺好。 【孕期会使女性分泌出一种激素，因此在性格方面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所谓的没有安全感，亦或者是患上抑郁症，似乎也变的需要被小心呵护。】 【你这家伙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啊。】 齐木楠雄侧过身，面对着她，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下，然后他把灯关掉了。 黑暗中一只手轻轻放在齐木心美的腰上，虽然手心并没有贴在她的腰间，可是那个分量是结结实实存在的，代表着一种安抚和亲昵。 是察觉到我有一点不开心吗？ 果然楠雄是很在意我的！ 开心—— 怀孕 齐木心美基本没有做过噩梦，最严重的一次，是高中毕业之后她和齐木楠雄交往的那天晚上，她过于患得患失没有真实感，做梦梦见好多同学围着她嘲笑，说‘都是逗你玩的啦，这也信，好衰啊！’、‘齐木楠雄怎么会喜欢你呢别做梦了’、‘诶他们好像只是在玩游戏输掉了而已噢。’ 被吓醒过来后，齐木心美在床上呆坐了许久许久。 后来是要给她一个所谓起床‘惊喜’的hentai哥哥，拿钥匙企图偷偷开她卧室的门这一举动，让齐木心美微笑着额角蹦井号。 把她从那片情绪中拉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齐木心美在梦中，即将要要齐木楠雄亲吻上嘴巴之际，楼下的叫喊声把她吵醒了。 齐木心美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整个人如同阴云密布的低气压，推开窗户往外看的那一瞬间光速恢复最佳状态。 楼下一个戴着墨镜戴着帽子的男人狗狗崇崇的，声音却很嚣张的在吆喝：“心美！你开门啊心美！欧尼酱来看你了！” “齐木你这家伙，给我把心美放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逼心美的！” “一定是你给心美下蛊了，你不能这么做，你快把她放出来！” “……对了。” “啊那个蛊在哪儿买的啊？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在谴责你而已，齐木楠雄你这个混蛋！” “齐木楠雄，快把我顶级可爱的妹妹放出来！” “心美，心美酱！心美开门啊，心美你在吗？” 【别装了，你是自己想给她下蛊吧你这个hentai。】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这里骂街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真的和被做了绝育记仇咆哮兽医的柴犬有的一拼。】 【你可爱的妹妹已经醒了，被你自己吵醒的，自求多福吧。】 看到齐木心美下楼来，织田神代维持着犹豫的表情转过身来，一下子感觉解救了，“要开门吗心美大人——心美酱！” “感觉外面的好像在催债一样，听起来很可怕。”织田神代担忧的说道。 “……”齐木心美尴尬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叹了口气，“我去开门好了。” 照桥信正在大力的敲门，门猝不及防的被从内部拉开，于是他一个没防备太过用力栽了进去，齐木心美熟练的拉着织田神代的手往侧面躲避开来。 “啊疼疼疼——”照桥信喊着痛爬起来，看到妹妹让他一脸感动和怨念，“心美，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超——想你的。”说罢，他忽的撩头发，深情垂眸，英俊的五官低垂下来，带给人的是冲击力极强的美貌与帅气。 他从身后掏出一束花，“我的心美，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玫瑰。”他深情款款的告白。 【……】 【……】 【……】 鼻血从帅哥鼻孔里，流了下来，流进了嘴巴里。 他有些没绷住帅气，小小的呸了一下。 “……哥哥，你没事吧，不会摔到鼻子了吧。”齐木心美接过鲜花，担忧的发问。 虽然心美想问的是，哥哥你是从小被摔到脑袋了吧！ 虽然心美真的很完美，但是你妹控的程度有些离谱和hentai了啊喂！ “我没关系，为了心美流尽鲜血，哥哥也毫无怨言。”照桥信说着，一转头看到了目瞪口呆看着他的一个陌生人，“啊咧，这是谁啊。” “齐木出轨了。”他没多想，半是惊喜半是假装的说出这句话。 【哈，造谣是犯法的。】 “？”齐木心美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她没有说话。 脸上的笑脸僵着，一动不动。 背景里，是织田神代震惊的碎碎念‘六神通是六神通这居然是六神通六神通是个变.态不我怎么能这么想六神通到底是不是变.态天哪我的偶像滤镜碎了不行不行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六神通的人设碎掉了怎么办我给他买了好多周边花了好多钱能让他还给我吗。’ “诶。” “你怎么不说话了心美。” “不会是生气了吧……哈哈……” 十分钟后，照桥信被关在了齐木宅门外，鼻子抵着门，恨得咬牙切齿，又一边在疯狂道歉，虽然在道歉，但心里完全不认为自己错了。 齐木心美过了半晌才勉强气消，看了看织田神代，她还在跪着趴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碎碎念，沉浸在自己的偶像人设崩塌的痛苦面具式碎碎念之中。 她又去看厨房里似乎在忙碌着准备早餐（雾）的青年，气终于一下子全消了。 齐木楠雄抬起手，平底锅自动颠动，鲜甜的煎鱼两面金红，厨房里的一应器具有条不紊的自己运作着，齐木楠雄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这里而已。 【很好，爸爸那家伙的经验偶尔还是有点用处的。】 【比如在妈妈生气时，假装勤快的做家务能让她把气憋回去。】 齐木楠雄难得的给齐木国春点了个赞。 门开了，照桥信一下子满怀希望。 然而，闪动着耀眼光芒的妹妹，轻蹙眉头，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些许令人心碎的担忧和为难，“哥哥，虽然心美知道哥哥只是太爱我了，是心美太不好了，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会生气，我想到一个解决的方法，这段时间我们经常见面的话不太好。” “不如等我生完宝宝，我们再见面，对宝宝也好呢。” “刚好听说哥哥要进剧组了，马上投入到工作的话，是不是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了？我会想念哥哥的噢。” 照桥信原本在疯狂点头‘嗯嗯嗯’中，乍然捕捉到关键词，傻了一下：“宝宝？什么生宝宝？” 他的视线不可控的低下，转移向齐木心美的肚子上。 “当然是我怀孕了。”她不放心的说，“我和楠雄君的宝宝。” 一瞬间，照桥信死机了，表情直接变成电视剧里的恶毒役扭曲住。 他的世界满屏幕都是：我要杀了齐木那混蛋和好嫉妒好嫉妒我生气了以及这是我的妹妹我的心美！ 是个小孩 除了照桥信之外，照桥妈妈和照桥爸爸都很尊重齐木心美的选择和喜好，对于女儿怀孕的事情，除了开心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照例又送来了许多孕妇食用的东西，而齐木家则是在疯狂屯婴幼儿产品，齐木久留美一直想来照顾齐木心美，最终都被齐木心美给拒绝掉了。 对比来看，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照桥信好像一个小丑，所以他无能狂怒了。 走的时候踹了一脚路边的树，树纹丝不动，反而他自己差点瘸了。 差不多忙到了中午，吃完午餐之后，齐木心美对齐木楠雄提到了自己要去冲绳的事情，“虽然不是去玩的，但是时间好像很充裕——” 【我和你一起去。】 齐木心美正在措辞，想着该怎么才能让齐木楠雄和她一起去，没想到他直接说出口了，她怔神片刻立马回神，“欸！不会觉得我耽误你的工作了吗！”她有一点点小小的内疚。 【不安全。】 “诶，楠雄君是说我一个人不安全吗？还有织田酱陪我啦。”我只是假装善解人意一下，千万不要说好吧，我还是很想让你陪我的！ 【……】 【请假就好。】 “谢谢楠雄君！等事情结束，我们可以在冲绳游玩几天，这样好吗？”齐木心美偏头对齐木楠雄露出美好的笑。 齐木楠雄当然不会说不好。 【不用假装懂事也完全没有关系。】 【爸爸你明明也乐在其中。】 【？】 【妈妈的小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完美外表下的小心思和小可爱，只有你能懂的，也算是唯独你拥有的小宝藏吧？】 【……你这家伙真的只有一个月大么？】 【那我可拥有太多宝藏了。】 又是熟悉的吐槽腔，齐木楠雄扯动唇角，露出受够了的表情。 【但是，别人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并不会每一天都关注陌生人捏。】 闭嘴这个词齐木楠雄已经说厌了。 所以这次直接不予回答。 【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无法读到妈妈的心噢。】肉眼可见宝宝的心智在迅速增长着，这代表他的能力也在不断变强，作为宝宝的母体，齐木心美受到的影响自然也在不断变大，可以观测到的变化，当然只能是她所获得的超能力也会变强。 虽然和齐木楠雄在一起，超能力上毫无比较的可能性，甚至爸爸的超能力，在每一天都会得到新的增强，现在与还在读高中时的他完全不同了，即便佩戴抑制器，此时的超能力也比读高中时强出数倍，甚至夸张到每隔几天，他都会得到一个新的超能力，事到如今，他到底有几种能力，无人可以数得清楚，这也是为什么读高中时他还会否认自己是神这样的评价，现在却完全默认了。 但是极有可能存在一种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令齐木楠雄无法被动的收获到齐木心美的心声。 这是因为母体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以及自己，所自动生出的保护机制，甚至都不是齐木心美主动的，而是被动的。 但是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在孩子降生之后，她体内的超能力会逐渐被平息，直至恢复普通人的水平，但因为妈妈是完美主义者，她的一切心声不会真实的表达出来，那么，听不到妈妈心声的爸爸，还能如此得心应手的应付她么？ 会不会出丑？会不会会错她的意？ 感觉会是一场好戏噢。 小齐木的这句话，让齐木楠雄眉头突兀的蹙起，他似乎毫不在意：【那么，我提前感谢你，终于可以不会每天都被那家伙话唠的的心理活动吵醒了。】 小齐木哼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嘟囔：【我才不信。】 去冲绳，选择乘坐游轮，走水路似乎更快一些。 说起来，似乎还没有跟楠雄一起看过大海。 齐木心美望着游轮微端不断激起的蓝白色浪花，扑面而来的是盛夏清凉气息。 织田神代跟在齐木心美的身边，她望着海面，一阵一阵的眩晕，脸色有几分发白，没过多久她就说要回去休息一会儿，齐木心美点了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 发了会儿呆，耳畔忽然听到鲸鱼的鸣叫声。 浪花忽然被一只尾巴拍起，海平面上一只乌龟被拍的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又重新坠入海里。 接着，海面浮出一个鱼鳍，它探出了脑袋，发出‘咔咔’的声音，黑白两色，在脑袋两侧部位有两团白色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眼睛一样。 “是两脚兽。” “两脚兽类诶！” “好可爱的两脚兽！” “什么时候可以养一个两脚兽呜呜呜。” “上次靠两脚兽这么近，还是和爷爷一起装搁浅，有两脚兽抱我了呢！” 一前一后一共三只，齐木心美被逗笑了，朝它们摆了摆手，“不要跟的太近噢，容易被游轮的发动机伤到。” 鲸鱼们震惊了几秒钟，紧接着一只接着一只从海面跃起来现出身形，“两脚瘦可以听懂我们说的话！” “我们，我们也能听懂她说的话诶！” “安啦安啦，我们有经验的，这个大鱼的肚皮下面有东西，可凶了，我们会小心避开的。” 鲸鱼们看起来好兴奋好激动，对于能和世界上最戳它们审美的两脚□□流，就好像是人类能和小猫们沟通一样，令它们震惊和不可置信。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只鲸鱼拍飞上来一只魔鬼鱼到游轮上：“美丽的两脚兽，送给你好吃的，咔咔！” 齐木心美吓了一跳。 甲板上的魔鬼鱼骂骂咧咧：“我%^^%&*&*的，你个死￥%%，为什么又是我！你礼貌吗？！被你们吃就算了还拿我送礼？？？” 这个鱼，这个鱼长得有一点吓人，心美完全不敢碰。 齐木心美伸出手，坚持住了半天：别骂了别骂了，我来救你……救你……救。 因为她看到了魔鬼鱼的长相，魔鬼鱼之所以叫魔鬼鱼，不是空穴来风的，肚子上的纹路，看上去很像魔鬼。 她转移话题了。 鲸鱼们好热情，看来之前有听说过鲸鱼们很喜欢人类们的事情并不是传言呀。 真是可爱的物种！ 下一秒，魔鬼鱼弹动了鱼身，居然从甲板上跃起来。 齐木心美被吓了一跳，低呼出声，下意识抬手捂住脸。 诶，没有飞到心美的脸上吗？ 齐木心美小心翼翼的放开脸，粉色头发的青年立在她身侧，一手捏着魔鬼鱼的鱼鳍，轻轻将它控制在空中。 【烤鱼似乎也不错，魔鬼鱼的肉质紧实鲜嫩，除了长相丑陋之外，似乎并无缺点。】 齐木心美听到这句话，轻轻擦了一下脸颊，崇拜的捧手，“楠雄一下子就抓住它了！好厉害！小鱼滑溜溜的呢！”而且楠雄君居然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魔鬼鱼：“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齐木心美看了看魔鬼鱼，又道：“但是，它好像没有多少肉呢，心美想吃三文鱼！”她开始撒娇装可怜。 齐木楠雄噢了一声，将魔鬼鱼丢进了海里。 齐木心美快乐的跟齐木楠雄回去，两分钟后她又偷跑了出来，趴在扶手上，果然看到鲸鱼还跟着游荡，她压低声音道：“快回去！会迷路的！不要跟着我啦！” 鲸鱼们纷纷探头出来看，此起彼伏的‘咔咔’着叽叽喳喳。 “嗨嗨，我知道啦。” “你们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鲸鱼，线条好美丽，如果不是游轮太高，真想摸一摸你们。” “不可以噢，不要靠近过来，有机械船桨会搅到你们！” “嗯……三天后我还会坐游轮回去，到时候还能再见到我噢。” “嗯嗯嗯对，所以快回去啦。” “好噢，拜拜！” 齐木楠雄在里面的圆桌边坐着，身穿制服的服务生端来三文鱼刺身，腌制好的三文鱼更加去腥，他朝服务生颔首，却一筷子也没动。 偏过头望向趴在扶手边的齐木心美身上，这个距离，他听不到鲸鱼都说了什么，只能听到齐木心美一直在说话。因为之前太过厌烦走到哪里都要被迫接受那么多声音，时间久了心累耳朵也累，所以在后来可以自控之后，他就设置了可接收的范围。 甚至读高中的时候，他并不能一直见鬼，条件是有限的，但是在某一天醒来，他可以看到周围的所有鬼。 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坐在床上想：【噢，我又变强了。】 真是一种特别的烦恼。 齐木心美驱逐完那些鲸鱼之后，回过头就发现齐木楠雄一直在看着她。 马上心虚了几瞬，“久等啦，不小心贪玩了一下下。” “诶，楠雄君怎么不吃呀。” 嘿嘿，第一口当然要给老公吃！ 毕竟是老公付的钱—— 齐木楠雄口中的三文鱼，好像也觉得没那么没味了，他维持着面无表情如此想。 吃完三文鱼，差不多就到了该下船的时间，齐木心美去叫喊织田神代，敲了一会儿门无人回应。 她犹豫了一小下，选择直接推门。 织田神代侧卧在单人床上，肩膀在发抖。 齐木心美一惊，立马叫人：“织田！” 织田神代被刺激醒来，大叫了一声，这才露出她的脸，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你不要紧吧？”齐木心美格外担忧，拿手帕为她擦汗，顺便触碰她的额头，冰冰凉，“发烧了吗？” “不，”织田神代惊疑不定，摇了摇头，半晌才迟钝的看着齐木心美，“心美大人，我好像被入梦了刚刚。” “入梦？”齐木心美疑惑，马上追问，“是你的婆婆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织田神代一阵恍惚，“好年轻……好眼熟……她在道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好难受。”织田神代红了眼圈，抬起手按住额头，遮住眼睛不想让齐木心美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好像被割裂了一般。” “发生了……什么吗？” 齐木心美轻声问，她是个共情感很强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织田神代的模样，心里面酸酸涩涩的，“诶，我、我可以抱着你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织田神代感到窘迫和尴尬，但是眼泪控制不住，只好不断地像小孩似的，用两只手背去擦眼睛，边擦边揉，“我哪里有资格被您拥抱！”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不要说这种话啦。”齐木心美抱住她，将她环在怀中。 织田神代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六岁，而齐木心美已经踏入了二十岁的大关，对她来说，她毫无疑问已经是大人了，是姐姐。 姐姐当然要安慰妹妹。 织田神代感动的呜呜呜然。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毕竟到了下船的时间，无法在船上逗留太久太久。 齐木楠雄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居然两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似乎一起哭过。 【……】 已经提前在织田神代家附近定好了酒店，所以先去了酒店，安置好之后，齐木心美和齐木楠雄简单的道别，跟着织田神代出门去了。 齐木心美乖巧的不断说话，“手机会保持通畅的，楠雄君有事情记得简讯我噢，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心里：【……我又不是小孩。】 嘴上：【好的。】 织田神代在走廊上也吐槽了，“给陌生人开门什么的，十岁的小孩也不会的吧，齐木君难道是笨蛋吗？” “才不是因为这样。”齐木心美认真的回答，“男人这种生物，无论多少岁，心理上仍旧是小孩啊。”她补充道，“世界上只有女性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两种心理学，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还没有研究过别的男人的心理，但是楠雄君真的是小孩。”齐木心美笑眯眯的说，“是偶尔会有一点点幼稚的傲娇呀。” “很可爱对吧？”齐木心美偏头夸夸。 “……哈哈。”织田神代给出了笑。 另一边酒店房间，齐木楠雄对着酒店门碎碎念，最后把门拉开，【给陌生人开门又会怎么样。】 【有三分之一概率是酒店服务人员，有三分之一客人找错房间刷错门卡，最后三分之一的可能是一些特殊服务人员上门。】 【到底哪里会有真正的陌生人会敲别人的门，所以，是在暗示我不要给陌生女人开门，对吧。】 齐木楠雄重新把门关上，【噢对，这里可以送货上门，不如看一看附近有什么甜品店吧。】 【咖啡果冻咖啡果冻咖啡果冻。】 齐木楠雄果断下单了咖啡果冻和一份甜品，然后坐下打开电视坐等好物上门。 大约半个小时后，送货上门的工作人员来送甜品了，齐木楠雄使用透视眼看到外面的员工模样，礼貌的让他把东西放在门口。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工作人员照做了，只是摸摸头离开。 等到他乘坐电梯离开这层楼，房门才被打开，探出一颗粉色的脑袋，他看了看四周，语调是独属于他的那种冷淡：【很好，没有陌生人在这里，完全不能算是给陌生人开门了。】 这里是一处水乡，田野里尽是绿意。 齐木心美被美景所蛊惑，一路都在惊叹。 织田神代见齐木心美如此喜欢这里的景色，心里也很开心。 很快两人就到了织田神代所说的那条河。 不多时，齐木楠雄隐着身飘过来：【赶上了。】 【咖啡果冻很好吃，谢谢款待。】他捧着甜品杯子，准备好‘观影’仪式了。 不同的时间线 齐木心美顺着往河底看，河水清澈见底，盘踞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鹅卵石，这个时节会令人幻想河底会有小螃蟹和鱼苗吗。 齐木心美跟着织田神代在周围转了好大一圈，“确实没有见到有鬼的痕迹呢。”她如此说道。 织田神代黯然点了点头，“是的，”她转而指向了水域最深的那一块区域，“婆婆平时住在这下面。” 齐木心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水域，而是因为织田神代抬手指路的时候，手小臂内壁朝向她，手腕部分有一条深而怪的伤疤，横向，应该是过了许多年的缘故，但伤疤中往下浅浅凹陷。 齐木心美怔愣一下，很快移开目光，顺着她指向的水域看去。 “这里水深有多高呢？”齐木心美靠近几分观察，“两米应该是有的吧？” 织田神代点头，“有的，两米五。” “一般来说，鬼只会在自己身死的附近地带活动。”齐木心美推测，“例如河水和湖泊这样的地方，又更加特殊了，或许婆婆当年就是溺死在这条河里的吧？” 【你是想说地缚灵吧。】 “我也这么猜想过。”织田神代有些气馁了，她挠了挠后脑勺，“我给你看看地图你就懂了！” 说着，织田神代打开手机里保存的村落地形图，这下齐木心美看得真切多了。 “水赖村坐落在两座山的相交处，也就是山脚下，这里其实是一处盆地。”织田神代纤细的手指滑来滑去，这个角度齐木心美又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的伤疤，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分神。 她啊了一声，恍然，“原来村口也有一条河水横穿过啊，并且看走势，和山顶的是一脉相承的，无数分流最终都会汇入这一条经过你们村口的河水中。” 织田神代点头，“是的，正因为如此，村民平时并不会刻意上山来洗衣洗菜之类的，这会导致被用过的污水流经横穿村落的河流，影响大家的吃水问题。” 齐木心美问，“如此麻烦的话，我看周围也并没有种植农作物，很安静的样子，平时……”她迟疑了一阵子。 织田神代接上，“平时这里，基本没有人会来。” “所以，婆婆究竟是溺亡的还是被人杀害丢进去的，不得而知，而且我画了她的画像，村子里没有人认得她。” 齐木心美安静听完织田神代的话，“我想提几个我的疑惑。”她举手表达。 “嗨，心美大人请讲！”织田神代相当的积极。 “首先，你认识婆婆许多年了，她从未说过自己的死因，而你也从来没有问过吗？” 织田神代想回答，又见还有别的问题，于是忍了下来。 “其次，既然村子里基本没有人回来这里，你一个三岁的孩童，为什么险些被淹死在这条河里？” “最后，你认为，鬼婆婆为什么从不伤害你，甚至还主动救你？” 织田神代解释，“鬼婆婆大概是不会说话吧。”她神色有些暗淡，“我并没有见过她说话，问问题她也不回答的。” “所以婆婆的死因，我不知道。” “至于我小时候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织田神代回答，“我也曾努力的回忆，但是那时候太年幼了，大脑的记忆力很差。” “一丝一毫，连片段也没有吗？” “没有。” 织田神代诚实的回答。 齐木心美却倍感奇怪。 “你的父母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齐木心美想了想继续问，“一般来说，大人都会记忆深刻呢。” 织田神代嘻嘻笑，摆了摆手，完全不在意，“我爸爸和妈妈离婚了，那时候大概是都不在我身边吧。” “我是吃村子里那些村民们的百家饭长大的噢。” “唯一关心的，便是我能见鬼被他们视作‘变成丢脸的精神病’这件事情。” 如此惊心的事情，被这样平淡嬉皮笑脸的说出口。 齐木心美感到窒息，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说什么话，最优的回答便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可是这一刻她不愿意这么说。 大概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除了感叹之外，再无别的意义，像纸张一样轻飘飘的空白乏力。 “所以……你才会如此在意鬼婆婆……”齐木心美得出结论一般。 救她性命的异类，竟是最关心她的存在了。 如此看来，是善良的鬼和可怜的人类的故事啊？ 手腕上的，应该是割腕自杀的伤疤吧？ 不能多看啊，但是近距离看到了一次，绝不会出错。 【笨蛋，事情怎会如此简单。】 齐木楠雄修长的手指抬起，甜品盒子在他掌心化为粉末随风消逝。 他托起脸庞，眉毛略微扬起了些许，视线停留在织田神代的脸上，【另外，很早就想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像当年那样……驻颜的程度说出去，会让演艺圈的人都疯掉的吧。】 河水溪流边，有数棵高大的树木，看起来树龄大约也有二三十年左右。 齐木心美将手掌心贴在树干上，犹豫了一下问，“那个，您在吗？” 织田神代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望着齐木心美不知所以然，萌萌哒的瞅着她，“我在呀我在呀。” 齐木心美比了个‘嘘’。 织田神代噤声。 被齐木心美贴着的那棵树，原本并不想出声，这个人类的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很耀眼，尤其是她靠近它之后，掌心贴在他的树皮上，顿时那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抵达它周身，似乎树冠也盛放的更加精神了几分。 于是，树不可控制的抖动了几下树干。 织田神代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树——树在动啊——！心美大人！” 齐木心美安抚道，“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那么有怪也很正常吧？” “会、会吃人吗？”织田神代结巴了一下。 “我是吃素的！”树诚恳的解释。 织田神代听不见树的话，只看到它晃动了两下的树身，立马道歉。 【你自己就是素的吧……】 【吃素，亏你说的出口，吃同类听起来更可怕吧。】 “您有问题要问我吗？”树停止了晃动，得到了一些些齐木心美的恩惠，语气都变得诚恳了许多。 齐木心美点头，“你记得她吗？” 树回答，“记得，小神代，是可怜的孩子。” “诶？” “居然、居然能和植物沟通。” 织田神代晕晕乎乎，随机狂热的崇拜：“不愧是心美大人！” “您知道河底的鬼婆婆去哪儿了吗？”齐木心美发问道。 “鬼婆婆？河底没有鬼婆婆。”树感到莫名其妙，抖了一下，掉下来几片翠绿的树叶。 “诶？”齐木心美疑惑，“就是居住在河底的鬼。” 树回想了一下，才回答，“说起来，十年前，确实有一只鬼在河底停留了好一阵子。” 它补充，“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我嗅不到它的踪迹了，它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齐木心美的心尖立刻被揪起，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织田神代，织田神代只是普通人，并不能听到动植物的声音，所以正一头雾水。 “十年前就消失了？不是最近才消失的吗？”齐木心美确定似的重复了一遍。 “是十年前，我记得很清楚，这位大人。”树无比肯定，“而且她并不是鬼婆婆。” “嗯？” “是一个人类少女，很年轻，大约只有十八周岁左右。” 【所以，爸爸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即便一天比一天强大，你也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情。】 齐木楠雄的这句回答更像是在蔑视小齐木。 不过他解释的倒是很快：【在你出生的两年后的那个时空中，齐木与照桥两家郊游，途经此处，你的母亲曾两次险些坠落这条河水。】 既然爸爸的措辞是这样的，那么，这代表‘在你出生的两年后的那个时空’与现在大家正在经历的这个时空，并非是同一个时空。 爸爸的强大，小齐木从诞生出意识时就真切的感受到过。 他的能量场，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范围，他也想过，有没有可能，爸爸的能量场比地球都要大？否则为什么他看不到尽头呢？ 小齐木疑惑：【是你没有干预过的那个时空，河底的鬼婆婆企图伤害妈妈吗？】 齐木楠雄颔首，【拥有着百分之百好运气的她，本该是连鬼也无法伤害的存在，平时并不需要特别的关注那家伙……遇到了这样奇怪的事情，我不得不在意起来。】 所以，其实现在的这条时间线，已经是爸爸干涉过的结果吗？ 爱 齐木心美转述了树的回复。 织田神代仿若被铁锤击打大脑，她甚至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正如人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是反应不过来的，她第一下是没反应过来，接着眼瞳放大了些许，“什么？” 齐木心美重复，“住在河底的，只有一位十八岁的女鬼，现在也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说罢，她明显看到织田神代沉默了，瞳孔涣散了几瞬，像是在失神想着什么。 树埋藏在土地下的根部松动了些许，在忪润的土下顶了两下织田神代的脚底板，“你不记得她了吗？你认识她的。”虽然知道自己说话小神代完全听不见，可它没有忍住。 织田神代被顶到脚底板，也没有受惊尖叫，反而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织田！”齐木心美忙扶住了她，“你没关系吧？” 虽然知道不是一个好时机，但她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多，“你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吗？” 联想到前面几次，沙纪也忘却了自己的妈妈和死因。 “你看到的，真的是老婆婆吗？” 这句话响彻在织田神代的脑海中，带着浅浅的回音。 织田神代一直低着头，没有动静。 齐木心美忙用手去抚她的脑袋。 她忽然抚开她的手，缓缓抬起头来，“它还说了什么？”她的右瞳黑的浓郁，就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汁倾洒进去，“它还说了什么？”她重复问，语气猝然急切和渴求着。 “它说，你认识她。”齐木心美语气和缓，轻轻放开手。 织田神代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她抬起手按压在右眼上，语气低沉，“心美大人，您还记得我在游轮上做的噩梦吗？” 齐木心美静默了两秒，问，“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远处的溪流撞击在鹅卵石上，所发出的声音清脆动听。 齐木心美坐在一颗高高的石头上，她抬起手遮阳状眺望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意携着沁人的清新抵人心底。 下一秒，身侧闪出齐木楠雄的身影，他盘腿坐在石头的另一侧，先探头看了一眼正在作画的织田神代，然后眺望远处的绿意，最后才偏头看齐木心美的侧颜。 “那些记忆，究竟是谁搞得鬼……” 【这次不是我。】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神明吗？” 【……】 齐木心美托腮思考，“那为什么神明不帮的彻底一些呢？” 【过多的干预别人的命运，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说到底，我并不是真正的神，并不愿意承受过多干预人类命运所带来的后果，每个人的生命终究是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也是自身选择的，做错了决定就要承担错误的后果，如果每一个错误都会有人站出来纠正，给予帮助，那么人类和被圈养的宠物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干预活着的人类的任何选择，即便有人站出来帮助了他们，她们未必会真切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类如绝大多数杀人犯并不会反省自己，而是抱着‘如果没被发现就是不一样的结果’的想法，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周密，会懊恼唯独不会后悔。】 【会反思反省自己的人类，永远是少数。】 【而会反省自己的人类，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小齐木：【解释半天，妈妈一句都听不到，爸爸，你说妈妈话多，其实你也不差。】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喜欢说话，和喜欢表达自己是不一样的，从今天开始学习国文吧。】 小齐木：【……】 织田神代画好了一幅画，将它翻转过来。 她的表情仍旧带着几分茫然和一股不知该为谁表露的难过。 那是一张普通的面孔，及耳短发，眉眼温柔。 齐木心美看了很久，问，“织田，你有没有发现……你画的这个人，和你画的关于我的插画小说里的人物长得很像。” 织田神代一愣，很快从背包里取出来那本插画小说。 封面火辣的女性角色，闭着眼眸迷茫神圣朝前方伸出一只手来，似乎在做邀请，又像是在求救。 只不过封面女角色是长发，而她刚才画的肖像是短发。 织田神代猛地丢开那本插画小说，河边的水流被风吹动上涌打湿了封面的女角色的脸庞。 齐木心美立刻捡起它，用手抚弄封面，她担忧的抱着书本。 [你什么都没看到！否则我淹死你！] [你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面目可憎的脸庞口吐威胁之言，被对方按着脖子压在水流中，而水下，是另外一张睁着眼睛毫无声息的脸庞。 一瞬间毛骨悚然，织田神代迅速捂住脑袋，无声尖叫。 她半跪在地上叫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她几近崩溃，眼眶里遍布血丝，右眼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左眼蓄满疯狂的泪水。 这时，有白色的羽毛坠落，金色的光很温柔。 纯白色裹挟着她，迷蒙中，看到的是白色羽翼的主人闭着眼睛拥抱她。 洁白的翅膀将二人护在其中。 恍惚之下，织田神代听见了一道声音。 那是现在想来，当时觉得伤心到无法自拔，现在却觉得万分美好的一天。 梧桐树下，纷飞的树叶，与透过树缝被洒下的金色日光。 短发的姐姐蹲在她面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爸爸和妈妈没有感情的话，继续在一起也会痛苦，离婚也是人之常情的决定对吧，并不代表没有人要小夕了。” “我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不能跟你说太多，小夕，如果没有地方去，记得来找我。” 日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仿佛有鼓舞人心的力量，温暖又向上。 在父母离婚，将织田神代当皮球来回踢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姐姐陪伴她、照顾她，她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礼节。 谁又能想到，这样温柔的人，会命丧溪流之下。 三岁的织田神代，目睹姐姐的死亡全程，再被那个恶人按在水下威胁时，看到了沉在水下的姐姐的脸。 她想，她的确是疯了，的确是变成神经病了。 神代女巫将苍老的手掌放在瑟缩阴郁的她的脑袋上，“这孩子要改个名字，今天起，就叫神代吧。” “这个名字是一个封印，她会忘记的……” “我不叫神代，我叫小夕……” 织田神代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她捂着脸躲在白色的羽翼之下，絮絮叨叨的重复，“我不叫神代，我叫做小夕。”神经质的一直重复。 “织田夕吗。”齐木心美念出她的名字，准确无误。 下一刻，狂风大作，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痕迹，直至完全碎掉。 记忆如同被按开阀门的水龙头一般，一股脑倾泻而来。 齐木楠雄的粉色头发被吹动，【名字即为封印记忆的结界，一旦被叫出真名，封印便会松动。而被身体里蕴藏力量的她所呼唤真名，封印就碎掉了。】 “姐姐出声在一个压榨她做劳动力的人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农活和工作，还要时常被酒鬼父亲打骂。” “她很善良，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比如我。” “……是个遇到乞丐，会把自己唯一的馒头分一半给对方的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 “她被欺负了，对方是一个身轻体壮的男人。” “她想离开这个家庭，于是向那个男人索要了一笔钱，答应可以一笔勾销。” “姐姐想带我离开，她说她没怎么读过书，希望我能去东京都读书。” “我们约定好在后山的河边见面。” “爸爸是不管我的，妈妈也是，我偷偷从爸爸的新家里跑出去。” “大概是记恨自己的丈夫出轨，他的妻子就在后山……” 织田神代伏在齐木心美的肩膀上，齐木心美安静的听着她像讲述故事一样的讲自己的一切。 “河里有血，是姐姐的血。” 再被按着脖子差点淹死在河中时，织田神代挣扎着呼吸，看到了姐姐的脸，她的血液融进了她的眼睛中。 “没有鬼婆婆。” “一直都没有鬼婆婆。” “有的只是被泡发之后，肿胀得不似人形的女鬼。” “她一直没有走，一直在等我，每一次我叫她，她就出现了 ，她在等我跟她离开这里。” “她已经死了，神志不清，说不了话也开不了口，却还记得自己留在这里是因为跟我约定好了的。” 齐木心美胸腹起伏，她说不出话，“小夕……” “可是我忘记了，我忘记了。”织田神代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能忘记。” “她一直在等我，可是我忘记了！” 织田神代俨然神志崩溃了，齐木心美抱着她，两个人的身体被洁白的羽翼包裹在其中。 十六岁那年，织田神代的封印崩塌，记忆复苏，她无法承受精神折磨割腕自杀。 河底的女鬼见到了粉发的青年，祈求他的帮助。 曾经的曾经，另外一条时空。 两度险些坠入河中的齐木心美，对齐木楠雄说：“原来是这样啊……” 彼时已经知道老公是超能力者的她，露出笑颜这样要求道，“身为姐姐的她，希望你能让妹妹忘记那段记忆，那么就这么做吧，在遵守约定和妹妹的幸福之上，姐姐选择了妹妹可以幸福。” “即便是楠雄君，也不能干涉别人的选择，是这样的对吧？” 二十二岁齐木楠雄从未来回到过去，遵从女鬼的愿望，再次封印了织田神代的记忆。 二十岁的齐木楠雄预见了这一切，虽然不清楚两年之后的他是怎么和齐木心美敞开心扉的，但是从他愿意听齐木心美的话这一点看出，未来的发展，超出了二十岁的他的预料。 二十二岁的他，对待二十二岁的齐木心美。 那应该可以称之为……爱吧。 人类的爱。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再继续窥探未来。 爱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他很好奇。 kiss 是属于十八岁的少女，与三岁小孩之间的真挚约定。 她们并不是亲生姐妹，却是两个悲惨家庭产物的互相取暖。十八岁的姐姐尽力保护三岁的妹妹，又是不是想要保护从前的自己呢？ 在被溺死在即将出逃的前一天，这样令人怨恨和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又是如何想的。 忽而感觉到了什么，齐木心美略略直起腰身，自织田神代右眼中迸发出的微弱光芒，让她怔愣。 她抬起手心，轻轻触摸她的眼睛，“你的眼睛……” 织田神代迷蒙的睁开眼睛，那道光芒更加凸显了几分，她不明所以。 齐木心美看清了她的眼睛，怔了一瞬，接着弯起眉眼笑了。 齐木心美闭上眼睛靠近织田神代，她的吻轻轻落在织田神代的右眼眼皮上。 织田神代闭上眼睛，感受到齐木心美纯粹的贴近，心情还并未从刚才的崩溃中挣脱出来，有一些怔松。下一刻眼睛突兀的痛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她捂住眼睛叫出声。 蓝色的光芒从她的眼中抽离，光点组成了一道人影，她立在河水上空，散发着莹莹的蓝光。 [那一年，二十二岁的粉发神明抬了抬手指，将她从河堤捞出，她受惊极了。 他问她为什么停留在河底迟迟不离开，她并非地缚灵不能离开这里。 她说她放心不下妹妹，她不甘心，她怨恨，她想活着。 粉发的神静默几秒，明明没有张开嘴，却有声音抵达耳畔，他说：你不能在这里， 她想知道为什么，但他没有回答她。 她祈求他，他却说：伤害人类的话，你会无法转生。 她不解，小心翼翼的说：我不会伤害别人的。 他却奇怪的提起唇角，那并不是一个笑，他说：只要有在意的人或者物，就会生出欲.望，你此刻的保证毫无可信度，而未来的结果，我看得到。 她伏地磕头，不断祈求：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我不知道未来我到底会不会变坏，但此刻我绝不会想要伤害人类。您说的对，只要有在意的人，就会生出欲.望。您是神吗？神难道就没有所爱之人吗？ 他再次静默了，过了片刻忽而发出短促的音节，他说：你的话，无法不令我认同……那么，我们做个折中的选择吧。] 神将她放进了妹妹的眼睛中，最后看一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羽翼收起，织田神代几乎是同时跪着往前爬，她竭力想说点什么，但到了话边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捂着右眼死死盯着那道人影。 “画的很好噢，小夕。” 她温柔的笑了，长□□浮在身后，她身穿洁白的和服，美好的就像是漫画里才会有的模样，“但是偶尔的话，不要画的那么暴露啦。” 这一刻，真切感才从心中迸发，织田神代跪爬在地上，捂着脸哭的像个小孩。 原来她一直在她的眼睛里。 原来她一直都在她的眼睛里—— “这些年以来，我在小夕的眼睛里生活，用你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好多新的事物、宽敞干净的马路，高楼大厦，不需要每天做农活，不需要割那些割不完的草，不需要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父亲打骂……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喝到好喝的，交到了朋友，读到了很好的学校，” “我感到，好幸福呢。” “虽然你的心理年龄还像个小孩，是十六岁，但是不要忘记你其实已经二十六岁了噢。” “爱情是很美好的事物，遇到的话，请务必不要错过……” “姐姐，我们的约定。”织田神代终于可以说的出口话，她哽咽的说道。 “不重要了。”她欣然的笑，“小夕，其实是我失约了，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不是你的错。”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在织田神代恐惧挣扎的眼神之下，遗憾的微笑，“要努力的生活，要幸福啊……” 最后的最后，她的视线穿透了齐木心美和织田神代，看向石头上盘腿坐着的青年。随后朝齐木心美微微弯腰似乎在道谢，她想，原来这就是神所爱之人，她感谢的笑，随即消失不见。 “姐姐——！！”织田神代绝望的往前爬，伸出手竭力的想要抓住什么。 “是变成了透明，不是变成灰烬。”齐木心美分清了这其中的区别，“她是去投胎了小夕，她还活着！刚才只是跟你道别！” “真、真的吗。” “真的！！” 织田神代一把抱住齐木心美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谢谢。 齐木心美独自回到酒店时，感到身心有些疲惫。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吻了一下织田神代的眼睛，那只女鬼就从眼睛里出来了。 她当时单纯是被身体所驱动，下意识的行为。 开门之后，一下子就险些撞入一个怀抱。 齐木心美傻傻的抬起头，入目的正是立在玄关处的齐木楠雄。 她随口问：“楠雄君啊，有没有听话呀，我回来了哦。” 【你这家伙，不要随便亲吻别人啊。】 【嘴巴永远是力量的出口，所以是被那只女鬼吸走了一部分能量，否则它是出不来的。】 【乱来是你的——】 絮絮叨叨的吐槽说到一半，齐木心美环着他将自己塞进他的怀中，他也安静下来了。 他伸开手没有碰她，动作更像是虚扶她的肩膀，同时往后退去了半步，后背抵在墙面上，齐木心美更进一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呜呜充电ing…… 楠雄君就是我的电源呀。 好想kiss。 于是她抬起漂亮的脸庞看向他，齐木楠雄的动作完全僵住了。 选择一，kiss她。 选择二，假装没听见她的心声转移话题，这家伙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