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后妈开卷后》 第1章 穿书 鼻尖萦绕着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惹人厌恶。 宁齐伊皱着眉睁眼，便正对上了正在潺潺流水的水龙头。 这可不能忍，她先是下意识地关了水，在抬头的瞬间身体僵在了当场—— 镜子里的人是谁？ 乌黑浓密的头发光泽感充足，发尾处是仔细打理过的卷。 白得近乎反光的肌肤上妆容精致，眼睛黑而有神，嘴唇似是精心雕琢的形状。 黑色的修身方领上衣显出了她好看的肩颈线条，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中折射出光芒，和耳边的同色系珍珠耳环交相辉映。 宁齐伊打小便是被人夸赞长相出挑长大的。 可眼前的这人，美得艳光四射，叫人移不开眼。 她着迷似地伸手摸上了发丝—— 因为化疗，她已经和她的长发告别很久、很久了。 镜中的自己，永远憔悴、苍白、瘦骨嶙峋。 是人死之前的梦境？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疼痛中昏倒去抢救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卫生间里？ 还没等宁齐伊反应，外面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孩子哭声和巨大的喧闹声。 这声音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要记忆如潮涌般涌了上来。 她原来死了啊…… 但又没全死。 * 等到宁齐伊走到客厅时，那儿已经是兵荒马乱的战场。 同样三岁多的两个小男孩各自在客厅占据了自己的领土。 一个孤零零地自己站着，背倔强地挺直，明明还是个小胖墩呢，那身影却显出点一往无前的坚毅来。 另一个，周围则环绕着一群人，将人多势众四个字写在了身上。 “宝宝，不哭了啊！我让哥哥和你道歉。”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他蹲在哭出了鼻涕泡的小男孩面前，悉心安慰，“小外公替你做主！” 那副慈爱模样，任谁看都是亲爷孙，只可惜不是。 打配合的中年女人眉头紧锁，看向对面的小男孩就像看敌人似的，语气严肃:“浩诚，你是当哥哥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弟弟？弟弟还小呢！怎么能和弟弟抢玩具，快把玩具还给弟弟！” 两人似门神般地左右护卫着哭泣的男孩。 打配合的中年女人眉头紧锁，看向对面的小男孩就像看敌人似的，语气严肃:“你是当哥哥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弟弟？弟弟还小呢！怎么和弟弟抢玩具，快还给弟弟！” 最后登场的女人，眉眼间和宁齐伊有几分相似，可气质却迥然不同。 同是黑色的头发乖顺地披在了肩上，眉眼之间尽是温婉，她的妆容很淡，稍稍在需要强调的地方用了心思，显出了似是不经修饰的天然美。 她的五官不如宁齐伊般有攻击性，可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幽气质，却又添上了几分神秘。 已经接收完记忆的宁齐伊对眼前的情况已经了然于心，这样的情形对于原身来说，可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甚至知道，原身接下来会怎么做。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原身了。 是的原身，宁齐伊没想到自己临死赶了趟时髦，没死成，穿书了。 宁齐伊上辈子出身并不好，在留守家庭长大的她，童年是灰色的，写满了穷困、孤单和不被爱。 长大了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父母的手上却已经牵着后生的弟弟。 没从父母那得到一丝帮助的她，一路摸爬滚打，吃尽了生活的苦，靠着那口不服输的劲，和一丁点运气，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可还没等她开始享受，父母和弟弟便欣然上了门，厚着脸皮地伸出了手，好像从她口袋掏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次大吵后她便碰瓷式地倒在了父母和弟弟面前，他们落荒而逃，还是公司的职工送她去的医院。 一检查，已经是胃癌三期。 她宁齐伊哪会服输？ 不甘愿地和病魔打仗，吃着止痛药、插着管，享受着人生孤独最高级的自己做手术，还不忘拿着输液架和父母、弟弟干仗。 哪知道就这么睡了一觉，她就一命呜呼了。 还好她早早为自己的死亡做足了准备。 她走之后，她的遗产会全部捐出，想来现在她的父母、弟弟一定会在她病床前歇斯底里。 许是上辈子没干坏事的原因，她竟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穿进了自己看过的小说里。 这本小说，是知名大神创作的系列豪门狗血小说，因为成绩好，作者便尽情发挥，愣是从男女主那一代，写到了他们的孙子辈。 而宁齐伊所穿越的角色，是在小说里颇有存在感的恶毒女配。 小说的大女主，是原身的堂姐宁欣欣。 宁欣欣长着小白花般的脸，楚楚可怜，也有着与之长相相匹配的家庭背景。 原先是继承家产有力竞争者的宁欣欣父亲车祸早逝，只留下了娇妻幼女。 宁欣欣运气很好，她遇到了重视亲情的叔婶。两人很是心疼大哥留下的遗腹女，又很认同宁欣欣的优秀，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捧到她的面前。 而原身呢，就是这段感天动地亲戚情的牺牲品。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还天天被人挑拣比不上堂姐温柔、善良的她，没有沉默，在爆发中扭曲，成了张牙舞爪，什么都要和堂姐争抢的恶毒女配。 可终究，女配就是女配。 不争不抢的宁欣欣征服了原身爹妈，成了宁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连女配暗恋的霸总男主都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两人情投意合，一成婚就生了个伶俐可爱的儿子。 原身在这一过程中，充分发挥了屡败屡战的不懈精神，还不断开辟新的赛道。 她为了和艺术家姐姐对比，愣是放弃优异学业，去娱乐圈出道，还运气好的凭借一张美艳脸当上顶流。 这在父母那可得不了分，原身仍不放弃，当机立断，半隐退创业，靠以往的人脉收购了娱乐公司开始经营。 只可惜她在经营商的天赋着实有几分捉襟见肘，眼见娱乐公司经营不起来，父母又夸堂姐有好姻缘，是个好妈妈，原身便灵机一动，走了歪门邪道，靠心机攀上了比堂姐夫条件更好的陆邢宇，还顺道来了场无痛当妈，有了陆浩诚这么个继子。 可惜婚后的她，更是在堂姐的对照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丈夫常年在外、继子不服管教不说，就连她的娱乐公司那也是千疮百孔，全靠她的存款支撑。 面对这糟心的一切，原身将情绪宣泄，虐待继子，在公司养鱼出轨……最终落得个全网黑，被扫地出门的悲剧收尾。 她那头悲剧收场了，可她造就的悲剧还在延续。 被她嚯嚯得恐女又性格扭曲的继子，将喜欢的人越推越远，这就当了个悲情反派男配，目送着堂姐的儿子成为男主，就连自家的家业也拱手让人。 宁齐伊在隐约中接收到了信息。 她重活一次的代价，是要解除原身的怨念。 原身折腾了一辈子，最后一场空不成，还害了继子，替他人做了嫁衣。 她不愿在痛苦的人生中蹉跎，只希望后来的人能够改变她和继子的悲惨命运，拥有幸福的人生。 只要能达成任务，宁齐伊就能在这身体里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这买卖对她来说可太赚了。 宁齐伊喟然长叹。 上辈子为了逆天改命，她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可最后半点福没享到。 天知道她多少次在病床辗转反侧，恨不能再活五百年。 而现在，更多的钱、更年轻健康的身体就在眼前。 她怎么能不抓紧。 更别说……原身遇到的种种困境，还让她颇为共情。 *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就存在感十足。 宁齐伊站在那手一盘，坏女人的气势便油然而生。 “齐伊，这事你怎么说？”宁母盯着女儿，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也不知道表态。 第2章 溜了溜了 吴天宝顺着小外婆的话看向了讨人厌的小姨。 从小被宠到大的吴天宝最讨厌的就是宁齐伊这个小姨！ 小姨总是像疯子一样的尖叫发脾气，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小外公都说了，小姨不回来，大家都开心，小姨一点都不懂事。 新来的哥哥也坏，这个家里的东西小外公明明说过，都是他的！ 只是想到小姨又要变奇怪了，吴天宝便忍不住钻到了妈妈的怀里:“妈妈，我害怕！” 宁欣欣还没做反应呢，宁父就怒火中烧地朝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这叫什么态度？天宝都被你吓到了！怎么就你一回来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你这样气我，还不如不回来”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伤人，只是安抚地拍着吴天宝:“宝宝，别害怕，小外公说他。” 宁欣欣无奈道:“叔……你怎么又……” 她一声叹息，又软又柔，直叫人心怜:“齐伊，你别生气，天宝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叔叔太疼他了，口不择心，不是这个意思。” 瞧瞧，多会说话。 原身就是这么被pua地过着的。 先是姐姐可怜，要让着姐姐。 再是姐姐优秀，要向姐姐学习。 最后爹妈都成人家的了。 而她自己，就是个疯子专业户。 宁齐伊有丰富地应对极品经验，这种时候绝不能急，看似尖叫、吼能发泄情绪，可实际上只是一种虚张声势，反而吵都吵不清楚。 她笑吟吟地道:“哟，姐你和天宝这么说话，我还以为这玩具是你们带来的呢。” 她颇为夸张地感慨:“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家了。” 她这话一落，宁父就立刻暴躁起来，指着宁齐伊就要骂。 宁齐伊丝毫没退，伸手稍稍用力，这就将宁父的手指压了硬是压回了手。 原身作为女明星，为了保持身材，那是将健身坚持到底的，力气一点也不小，轻而易举便将宁父的手制住了。 “爸，你怎么指着人？这可不文明。” 感受到了手上无法挣脱的力量，宁父有一份恍惚，眼前的这一幕要他陡然意识到—— 这个总是被他骂着的女儿，好像已经长大到不能任他打骂的地步了。 当权威失去作用，他心中陡然便有了几分怯意。 他喘着粗气，半天没骂出声。 宁齐伊略作苦恼状:“你们刚刚说得那么认真，害我差点以为天宝比我们家诚诚小五岁十岁呢。” 听宁齐伊说到“我们家”这三个字时，一直抿唇站着的陆浩诚忍不住就侧头往她的方向看。 “也怪我，爸你说得对，我从小就笨，你说我怎么能以貌取人呢？”宁齐伊笑着道，“天宝胖得跟米其林轮胎似的，那胳膊肘缝里都能藏泥了，我们诚诚两个都比不上他一个，我还真就笨到没想起来，他更小。” 都是小胖墩，那还有量级差别呢。 吴天宝捕捉到了讨人厌的小姨嘴中出现的自己的名字，呆呆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反应了过来，指着宁齐伊嚎啕大哭:“坏女人——她，她说我！” 被宠大的孩子，闹起脾气来肆无忌惮:“我不胖、我不胖！” 宁齐伊余光已经瞥到了宁母的着急模样，她可不等宁母反应，接着输出。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素质呀，姐，可不敢这样养孩子，我这种没文化的女明星没素质也就算了，你说你这种艺术家的孩子，哪能这样呢对不对？”她似是很替人着想，“爸，你也是，你看，天宝都和你学坏了，还指人。” “以前妈是怎么说的？我想起来了，姐你这种金色音乐厅里的艺术家，可和我这种戏子不一样。” 宁齐伊多年运动的成果再度发挥了作用。 她往前一大步，轻轻一掰吴天宝毫无防备的手，这就把那胡桃夹子给掏了出来，一把塞回了陆浩诚怀里。 吴天宝像是被点了穴般的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一等反应过来，悲伤像海洋般涌出的他哭得是眼泪鼻涕齐齐落下，要宁欣欣擦都擦不过来。 “我们各论各的，诚诚大，让一让天宝，姐你比我大，不会连区区一个小玩具都舍不得让给我吧？” “你在胡闹什么，快还回来——”宁父怒极了，血都涌上了脸，就差没表演个怒发冲冠。 宁欣欣两头着急，一边给儿子擦着眼泪，一边还得担心叔叔:“叔，您身体不好，可别急坏了！宁齐伊！” 她难得严肃，拿出姐姐气场，这就要说教。 宁齐伊在上辈子和父母的争斗中，已经积累下充分经验。 最能把人气死的，是骂完就跑。 走得快的同时，还不能有落荒而逃感，让对方一拳打个空气，到时候他晚上辗转反侧，都会想着没多骂两句你。 宁齐伊当机立断，抱起陆浩诚就战略性转移。 女明星对高跟鞋的驾驭能力和平日里疯狂扫货的购物这会全都派上了用场。 她走路如风，路过餐桌时还不忘把自己带来的为父亲庆祝寿辰的蛋糕和礼物一道带走。 临到门口，宁齐伊扯着嗓子松下临别赠言:“爸你要我走，我也只能走了。” “您这么生气，一定看见我带来的东西就倒胃口，没事，我知趣，自己带走。” 至于大晚上八点多宁父要去哪买蛋糕，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宁齐伊挥挥手，只留下风一般的身影。 第3章 危！速来 宁齐伊的新房和宁家属于不同省份的，但因为两市正好在省份分界线的位置，平时往来挺方便，但距离仍旧存在。 在原身看来，这距离可不算什么，风雨无阻的来，气冲冲地回。 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半晌，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车窗映出的陆浩诚的姿态给逗乐了。 陆浩诚这会正在吃着原身特地找大厨定做托运来的蛋糕，明明该吃得投入的，可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宁齐伊的背，连勺子送到了脸颊肉上都不知道。 还是个小不点呢。 谁能想到，今天宁家为了个胡桃夹子大战的两个小胖墩，能成为小说的男主和男配呢？ 宁齐伊想到原身记忆里对两个孩子的形容只觉得好笑。 陆浩诚固然熊，可吴天宝也没有优秀到哪里去。 所谓的乖巧听话、聪明伶俐，无非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宁齐伊才转过身。 陆浩诚已然换了动作，他迅速的低头吃蛋糕，专心得好像蛋糕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陆浩诚在宁齐伊看过的孩子中，算是可以名列前茅的可爱了。 头发乖巧柔顺，脸上有颇为可爱的婴儿肥，睫毛浓密且长，眼睛黑得像葡萄似的，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个可爱的单边酒窝。 宁齐伊可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会拥有这么小的一个家人。 宁齐伊故意看他，这孩子可还没学成未来反派男配的腹黑。 没一会他便按捺不住地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宁齐伊。 两人没吭声，像是在无声中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开始比起了大眼瞪小眼。 孩子的耐力可比不过大人，陆浩诚迅速败下阵来。 他扁着嘴:“你干嘛一直看我！” 陆浩诚从小就很聪明，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情绪。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没有妈妈，只要他和身边的人问到妈妈，等来的总是一片沉默。 不就是没有妈妈吗？反正他有爸爸，虽然，爸爸也总是不在身边……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一直很努力地忍耐着。 可明明有好多人陪着他，他却总觉得他好孤单，让他每天都很很不开心。 陆浩诚一直维持不变的生活在前段时间发生了改变！ 爸爸给他找了个妈妈！爸爸说，以后妈妈会照顾好他的。 可爸爸说的不对，妈妈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不。 明明他有替爸爸照顾新妈妈的，他带着自己喜欢的洞洞本和布书去找了新妈妈，还带了好多有趣的玩具。 可新妈妈只是露出了很无聊地表情，随便拨了两下他的玩具，就要他回去自己睡觉。 后来…… 新妈妈让他打电话叫爸爸回家。他没叫回来，新妈妈生气了。 新妈妈还让他一起去外公、外婆家，可他表现不好，新妈妈发了好大的火，更生气了。 再然后，他每天回家的时候，新妈妈就再也不理他了。 不过不要紧，他也一点都不想理新妈妈！他，他也讨厌她！ 但今天的新妈妈，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她没有气得大吼大叫，也没有因为他惹外公他们生气了骂他。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宁齐伊故意逗他。 陆浩诚这就生气了，两个小拳头握得很紧，眉头皱得很紧，明明气得像小牛犊了，可反倒显得更可乐了。 “你、你干嘛笑我！” 他错了，新妈妈还是一样讨厌！ 宁齐伊拿起包里的手帕帮陆浩诚擦起了脸，小孩子脸嫩，车上的餐巾纸看起来有点粗。 大人的力气小孩哪有反抗余地，陆浩诚来不及做动作，便被擦得干干净净。 联想到自己刚刚满面蛋糕的模样，陆浩诚大受打击，这就立刻转身背对着宁齐伊。 他、他在新妈妈面前丢脸了。 看着那一副秋风萧瑟模样的小胖墩，宁齐伊乐得不行，可还是强强憋住了笑。 可不能逗太狠了，会伤了小孩的自尊心。 “我没笑你，我是觉得你吃蛋糕的样子太可爱啦。” 陆浩诚的脸腾地就红了，从耳朵红到脖颈。 新妈妈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怎么能夸他可爱！ 她、她喜欢他哦！ 正当陆浩诚心中的想法一秒一切换的时候，宁齐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玩小孩玩到一半就被人打断，宁齐伊兴致寥寥地接起电话。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原身开的娱乐公司的副总叶红蔓。 宁齐伊对此只有一串省略号想说。 曾经在社畜领域内充分耕耘的她，对一切非工作时间的电话都敬谢不敏。 可她现在是老板。 想到原身那个公司，宁齐伊就有几分惆怅。 虽然自诩自己上辈子百炼成钢，对公司经营、人员管理都颇有能力，但她一没当过明星，二没当过娱乐公司老板，这行业跨度着实有些大。 再说原身这公司经营情况吧……只能用一个烂字来形容。 她当时急于求成，签了一圈艺人不说，还为了和宁欣欣置气，硬是接过了原先宁氏集团旗下那家马上要倒闭的老牌经济公司。 现在公司里只能说上有残兵老将——一群签约十几年，不是在养老，就是糊锅了的老艺人；下有小虾米，在娱乐圈这池塘里扑腾了半天，约莫等于没出道的年轻人。 少数几个出挑的吧…… 宁齐伊扶额，原身还挑了几个正在准备开展养鱼行动。 叶红蔓一等电话接通，就立刻来报:“宁总，在吗？” 宁齐伊对原身的选材能力很是无奈，耐心道:“在，有空，有事就说。” 叶红蔓也不拖沓，急促道:“宁总，出大事了！” 第4章 好员工 #蒋辉夜会三女# #蒋辉出轨# #方莉# 文娱榜的热搜上，词条格外引人注目，旁边的爆字，赋予了这几个平日里不是热搜常客的人红火的幻觉。 无论在什么时间，这类八卦绯闻，总能最快吸睛。 电话那头，叶红蔓还在絮叨着蒋辉的“倒霉”。 原身留下的记忆细枝末节有些模糊，宁齐伊依次点进，睁大了眼，只能高呼一声好家伙。 蒋辉是从宁氏继承来的“老”艺人，有点知名度，但不温不火，今年已经奔四。 来公司不久呢，就在公司的小虾米里找了个大学才毕业的姑娘谈上了。 谈也就谈了，两人才没在一块多久呢，就奔着谈婚论嫁去了，都没被拍过呢，就来了个官宣公开。 这好男人、负责任的通搞才发没俩月呢，蒋辉就忍不住那颗野马奔腾的心了。 叶红蔓怯怯道:“……这件事比较关键的是，把这事闹出来的，是方莉，现在舆论已经炸锅了。” 方莉就是蒋辉已经公开的，同样签约在伊人娱乐旗下的女明……女素人。 她作为“原配”出来锤人，简单来说，就是没得洗啦！公司的名声也跟着坏了。 “公关部的方案是什么？”宁齐伊冷着脸问，她想原身找的员工再笨也不至于连个方案都出不来吧？ 叶红蔓说到这倒是很自信:“我现在正带人拿着协议去方莉家，咱们的合同里，有关于公司机密和维护公司利益的条款！方莉未经允许擅自曝光，那是违约！” 宁齐伊大为震撼。 可真牛啊，这不就是以势压人？带人上门，生怕人家不挂你威胁人是吧？ “我还让公司的公关部准备了稿子，一等我和方莉谈妥，就让她删除之前的发言，表明这一切是一场误会，之所以夜会三女，那是蒋辉在和方莉的朋友商量求婚方案！” ……这更牛了。 真就我解释我的，你信你的。 把网友们当傻子啊！怎么不说晚上聚会是一起排戏呢！彰显一下公司艺人的敬业精神。 “老板，您觉得怎么样。” 宁齐伊扶额，她居然还敢问？这是在邀功吗？ 上辈子她的人生规划，那全都是冲着性价比去的，最好是不用厚积，直接爆发，一夜暴富那种。 宁齐伊毕业时，顺利避开了诸如传销之类的坑……然后纵身一跃，进了知名快消品牌干起了销售，一路往上，抓住每个机会跳槽升职，最后急流勇退，自己创业，干起了顾问和培训的活。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她当年确实在每一个人生路口做了正确选择，后来哪怕缠绵病榻时，她也能化个妆，靠网课和线上咨询赚钱。 幸好钱最后该捐的都捐了，没便宜爹妈和糟心弟弟，否则她现在再活一次都能气死回去立个遗嘱。 她干的所有工作，对外宣传、对市场的判断都是重要的一环。 宁齐伊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们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是好办法？” 叶红蔓被问愣了:“宁总，可我们总不能认吧？只要不认，网友就会忘掉的！就算网友忘不掉，粉丝也会站在蒋辉的那一边。” 叶红蔓早在原身当艺人时就跟着她。 当时原身靠一张脸大杀四方，事业顺风顺水，叶红蔓说是经纪人，干的和助理的活没两样，后来原身开公司，她也就摇身一变成了公司副总。 原身能和叶红蔓凑一起，那也算是卧龙凤雏，天作之合。 宁齐伊对于叶红蔓的观点可不赞同。 不只是娱乐圈，其实在快消品牌也有这类的“不公关不负责”案例。 其中当然会有幸运儿的存在，但这压根是抱着侥幸心理走钢丝，有不少品牌，就是因为不回应，引发网友的滔天怒火，最后小翻车变大翻车，一蹶不振。 “红蔓，在你看来，蒋辉更红，方莉更糊，对吗？” 叶红蔓理所当然的点头，反应过来老板看不到的她连忙应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蒋辉是个风险艺人，听过江山易改，少有浪子回头，这次你帮他掩藏过去了，下一次呢？还是说你有信心，他能从此洁身自好，做个三好男人？” 叶红蔓沉默了，别说蒋辉了，她自家老公她都不敢为此保证。 宁齐伊没说的部分还有“人心”。 以前她在几个大公司工作，最早明白的道理就是人心易散。 大多人可以接受“规则”的不讲道理，哪怕是像996这种也未尝不能接受。 但大多人接受不了公司浮于表面的不公平，一个特权户干倒一个部门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方莉糊，哪怕蒋辉错得更多都要把她开除，公司里这糊成一片的艺人会不心寒吗？而那几个相对红的，岂不是要上天？ 叶红蔓恍然道:“对！” 她想起来了，老板上回带回来的政策文件，现在对风险艺人的管控愈发严格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蒋辉确实没有挽救的必要。 叶红蔓哭丧着脸:“但我想到《复生天路》，我的心就在滴血，公司上上下下，就连你都出动，好不容易咱们争取到了，这又成了一场空。” 《复生天路》是圈内最近争破了头的大饼。 《复生天路》原著人气本就惊人，改编启用了原作者做编剧，导演团队出品电视剧平均得分大于9分，现在已经确认下来的演员，个个出挑。 而蒋辉正是其中男一号的有力竞争者，已经无限接近签约。 他之所以能以二线不到的身份在竞争中领先，一是演技，二是导演当年导过宁齐伊的出道作，三嘛，则是运气，他是原著作者圈定的，男主形象参考演员之一。 这部戏一旦成了，别说二线，一线都触手可及，叶红蔓焉能不心痛。 宁齐伊:“蒋辉有这样的风险，别说是冯导了，就是平台，能忍他吗？他明知道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可还管不住自己，这样没有自制力的人，我只庆幸他没红，未来曝光，公司的损失只会更大。” “也是，那我现在就回去？” “不用回。”宁齐伊耐心道，“你去方莉家里，确保她的安全，让她远离蒋辉的骚扰，公关部那边不用出稿子了，我自己发，你让法务部出解约函吧。” 叶红蔓振奋道:“好！” 挂断电话，宁齐伊便对着手机开始操作。 陆浩诚眼趁宁齐伊无暇关注他，眼巴巴地看向了她。 工作时的新妈妈，和爸爸有点像呢！ 只是想到新妈妈的公司，他小小的脸上就露出了大人般的思索神情。 第5章 不留人渣！ “没事，是宁齐伊这么大的人还不像话，哪能怪你。”吴俊书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肩头。 他工作忙，到家里的时间也晚一些，否则他在场，绝不会让妻子被欺负。 他对于这个小姨子，实在深通恶绝。 对方仗着妻子处处退让，总咄咄逼人，没有半点的同理心。 总得要她吃点教训。 吴俊书看着收到的消息，淡然地回了两条。 商业竞争，本就不分兄弟。 《复生天路》这个资源很重要，一旦争取到男主角，他还能顺道安排不少人进去，吴俊书势在必得，他为蒋辉准备了不下五套方案。 没想到宁齐伊自己倒霉，公司的艺人窝里斗，倒是浪费了他手里的好素材，但吴俊书不介意添把火。 原先，他的矛头只不过冲着蒋辉，但现在，他这个当人老公、当人爸的，也该给小姨子送点礼物，好要她知道做人不能太无法无天。 不过这些就不用让妻子知道了，她肯定舍不得。 “你别因为她烦心，要不我得多心疼？”他温柔地抚着妻子的肩。 宁欣欣微微颤抖，她看向丈夫，神情失落:“我就是没想到齐伊是这么想的，也怪我，爸妈走得早，我慢慢地有些移情了。” 吴俊书温柔道:“这怎么能怪你？谁会不喜欢你？她自己讨人嫌也要怪罪在你身上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这可不够，小姨子就是吃的教训太少，以为有个公司，就了不得了。 宁欣欣按灭手机，脸上晦暗的神情隐于黑暗之中。 * 八卦不多的日子里，网友们能吃口瓜便颇觉兴奋。 尤其是这瓜还带点桃色气息。 蒋辉虽然不算红，但在圈里的时间够久，老酒也酿出了味，在不少收视率颇高的电视剧里出演过角色，属于是大家都记不住名字，但一瞧见脸便会恍然说道知道这人的明星。 糊是最好的保护色，蒋辉出道至今，就没受到过狗仔的青睐，愣是让他到处留情的同时，经营出了老实人的形象。 以至于当时和方莉在一起的消息一出，还有不少网友送上祝福，夹杂在其中的些许老牛吃嫩草的评论都被淹没。 这事一出，人设崩塌，行为恶劣，网友们纷纷开骂。 由于两人身处同一家公司，不少原就对公司不满的公司艺人粉丝纷纷下场，随着一股神秘力量的加持，骂声愈发如潮，甚至从公司骂到了老板本人。 【宁就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婚庆公司？贵公司能不能让司内男女艺人远一点？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某位数字女星摇身一变就当老板，怎么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公司上下有出圈艺人吗？快点倒闭谢谢。】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年轻小姑娘别数字骗吧？当年自己红了享了福，现在就来给圈里小姑娘拉皮条了？】 【谁还不知道数字为了嫁入豪门使劲浑身解数，没准她还觉得这是帮刚入圈艺人找到好钱途。】 【笑死了，怎么还有小猫三两只的方莉粉丝在等公司做主啊？搞搞清楚，资本家没人性的，估计等等方莉要出来道歉了。】 【真爽啊在伊人公司，只要你红，就能不把别人当人，当代封建制咯。】 网友们群情汹涌，方莉为数不多的粉丝在众人摧枯拉朽地攻击中摇摇欲坠。 大家似乎已经达成一致，只等着伊人公司验证答案。 可他们等啊等，倒是先等来了宁齐伊微博的更新。 她直接转发了热搜话题置顶的微博。 @宁齐伊:我的公司不留人渣，已发解约函。 这微博一发，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网友们一片哗然。 宁齐伊是不是疯了？一万种圈内通行解决方案都不用，竟然直接解约了？ 见过弃卒保车的，但没见过反过来操作的啊！ 圈内好男人形象崩塌的艺人多了去了，大家的处理方案，难道不都是冷着冷着，就摇身一变重出江湖？ 刚刚还在那上蹿下跳说着宁齐伊人品败坏，公司也跟着净是不正之风的网友现在评论区全被占领，一溜的“反转了”刷屏显示。 他们默不吭声，哪知道这反转还没结束。 没多久，公司的解约函便适时发出，一直备受大家关心，担心她出事的方莉也出来报了平安。 她落笔动人，感恩公司，为公司澄清了诸如“拉皮条”、“介绍对象”等谣言，强调自己的识人不清，将今晚公司的维护写得像是天神下凡。 她写道，自认是螳臂当车，众叛亲离的她，没想到等上门的不是公司的威胁，而是保护，艺人总监带着几位工人上门，为她换了新的门锁、监控，还为她临时安排了一周的外地住宿和心理医生的预约，要她在破碎的感情中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文章不长，但就像是为公司打活广告似的挂在热搜。 就连刚刚还对着公司开炮艺人粉丝也忍不住发出由衷感慨。 【这破公司就是破了点、不会经营了点……但还是很适合养老，很有人情味的嘛……】 【想了想，数字老板人也不错，当年在娱乐圈，那也算是快意恩仇，叱咤江湖的。】 宁齐伊看着评论啧啧称奇。 她也是琢磨了一会，才知道数字老板是她名字的代称。 她也没想到，他们公司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位颇会写小作文的大拿。 宁齐伊陷入沉思，手机一响，她便顺手点开了叶红蔓发来的语音。 “宁总，白树朗的经纪人反馈，他好像有些情绪……” 白树朗，这个名字原身倒印象深刻。 这位白树朗，可是公司为数不多的摇钱树之一。 也是原身预备要养的鱼，只是还没来得及怎么下手。 宁齐伊:“等我明天去公司再处理，十点见。” 宁齐伊的语音刚发出去，便对上了陆浩诚的惺忪睡眼。 宁齐伊:？ 这孩子不是车开到一半就睡着了吗？ 怎么这就又起来了。 陆浩诚不假思索:“我，我也想去！” 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新妈妈有一些不同，他才不会这么和新妈妈说话。 不过现在重点是……他一定得去。 陆浩诚向宁齐伊发射出渴望眼神。 宁齐伊举手认输:“行，那就一起去。” 陆浩诚满意的点了点头，坐起揉了揉脸，神情中满是坚毅。 他偷听，不对，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当时他只是照例在玩自己的玩具，就听见新妈妈在电话里对人说话可温柔可温柔。 他还记得，新妈妈喊那个人阿朗，妈妈那会可都是喊他陆浩诚的。 一起上马术课的同学告诉过他，要保护自己的家庭，他是个小战士了！他能替爸爸做很多事情。 宁齐伊陷入沉思，明天…… * “阿朗，你还有在听吗？你放心，你不开心，我一定替你反馈给公司……”x 白树朗颇为不耐地把音量调低。 反馈？他要的东西，这公司可给不了。 盯着刚收到的信息，白树朗神情坚毅，下定了决心。 第6章 消失的他 陆家的庄园近在眼前，眼见车要入库，宁齐伊才停下冲浪的动作，颇为好笑地看向身侧。 陆浩诚拥有着大人们颇为羡慕的睡眠质量。 话音刚落没一分钟，小脑袋靠在安全带上，便又这么沉沉睡去。 车内的温度宜人，他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可人疼的脸颊肉微凸，要不是怕扰人清梦，宁齐伊早就“上手”。 宁齐伊伸手正欲拍，就见陆浩诚在车停稳的同一秒睁开了眼。 他伸出手海豹搓脸了一番，还懂得用小胖手理一理自己翘起的头发，有模有样地把压出了压痕的衣服整理好。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一套。 陆浩诚一通操作，小脑袋瓜一点点苏醒，半梦半醒地，这才想起了睡前的场景。 一转头，正对上宁齐伊的明亮双眼，陆浩诚迅速道:“我没睡！真的没睡。” 还不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朋友吞了吞唾沫，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十点才去吗？” 刚刚他好困，都没反应过来！ 新妈妈和爸爸很不一样。 如果是爸爸，肯定会把他送回家，自己去公司加班。 而且爸爸总是很早就开始工作的！十点，比他上课的时间还晚哩！ 宁齐伊点头，带着小胖墩下车。 她可迫不及待要回家休息了。 上辈子的她，始终信奉着“生前何必长睡，死后自会长眠”的人生哲学，将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风格贯彻始终。 人家是996，她恨不得007。 倒也确实卷出了个锦绣前程，可惜嘎得也挺快的。 现在的她，只想枸杞泡水早睡早起，在有限的人生里……合理的卷。 要她不卷是不可能的，但她要卷得健康，卷得长久。 被拉着手的陆浩诚亦步亦趋地跟着。 大眼睛早就不用来看路了，只晓得抬头傻乎乎地看着宁齐伊。 是不加班厉害，还是加班厉害？ 陆浩诚没找出答案，决定之后慢慢观察。 不过明天他可以和新妈妈一起去上班了也！ * 夜色渐深，窗外的车流却只增不减。 结束了会议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合上电脑，锋锐的眉眼间未见疲色，即便经历了一整天的疲惫工作，他从头发丝到身上的西装，也没有一丝凌乱。 “今天怎么样？”陆邢宇语焉不详地发问。 刚整理完回忆会议记录的秘书顷刻起身:“白天一切如常，夫人去美容院，小少爷上课。” “晚上夫人带小少爷参加了宁总的寿辰，提前回来了，九点半不到就到家了。夫人公司应该是出了些舆论问题，后续解决了。” 他颇为敬畏地看向陆邢宇。 同样是人，精力尚有差距。 他们秘书办都得轮流值班，但陆总就像铁打的一样能从早干到晚，每天还能有空远程关注一下家里的情况。 陆邢宇颔首，这才看了眼一直被撇在一边的生活手机。 相比于工作手机，生活手机上的联系人少得可怜。 陆邢宇照例打开手机要回复消息，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无论是每天晚上按时和他报备发语音“晚安”的陆浩诚，还是最近风雨无阻地“骚扰”他的宁齐伊，都一条消息也没有发来。 “他们到家了？” 秘书赶忙拿起手机确认:“是的，一个半小时前已经到家。” 陆邢宇:“……好。” * 新妈妈好厉害哦！ 陆浩诚藕节般的手摩挲着纸箱，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只惊讶的小猫。 以前新妈妈总是很爱赖床，他都出门上课好久了，新妈妈还没起床。 可今天早上，他才从屋子里出来，新妈妈居然已经跑步回来了。 陆浩诚的手指不够用，数不来新妈妈早上干了多少事情……他们还一起出门去买玩具了！ 安全带束缚了动作，陆浩诚笨拙地拆着箱子，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是！” 兴奋的神情闪烁在大眼睛里，眼巴巴看人的样子要人心软。 “这个是阿奇的警车。”宁齐伊很配合，“你爸爸给我发工资了，所以就给你买些礼物。” 她一早睡醒，就看到入账短信。 陆邢宇不知怎地，忽然给她打了一笔钱。 宁齐伊仔细回忆了一下，陆邢宇虽然冷冰冰又不着家，但却有很大的优点。 那就是有钱又大方。 他遵循着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的原则。 除了不设上限的家用外，时不时地，陆邢宇还会这么无理由地打些钱来。 宁齐伊:…… 说实话，在想起这些细节时，她一下理解了陆邢宇的不体贴、冷淡。 人无完人，但有钱，这还计较什么。 虽说陆邢宇没有额外的吩咐，但拿钱办事，宁齐伊决定分红，这就趁上班前，带着陆浩诚去玩具店搜刮了一圈。 她看过陆浩诚的玩具房，里面的玩具数量颇多，但都很不“时髦”。 就比如昨天引发争端的胡桃夹子，那据说是陆邢宇在国外带回来的，可同系列不同款式的胡桃夹子，就有不下二十只。 宁齐伊在原身的记忆里翻到了模糊的印象，在娱乐时间时，陆浩诚总会沉迷于《汪汪队立大功》。 陆浩诚笑弯了眼，捧着个大箱子明明很勉强，但他一句抱怨也没，他可喜欢阿奇了。 宁齐伊忍不住觑了他一眼。 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捂住脸笑也会溢出来。 还是个小朋友呢。 * 宁齐伊创办的伊人娱乐很有她的个人风格。 明明作为娱乐公司，签的艺人再多，也没多少人打卡上下班，公司里常驻人口少，无需多少空间，可她还是抱着一切要胜过堂姐的态度高位接盘，盘下了位于市郊的文创园。 而伊人娱乐，则在文创园的中心写字楼中占据了三层空间，其中大多区域均处于闲置状态。 好在地下车库四通八达，能直接到达公司楼下。 车才停稳，宁齐伊便瞧见了在外头翘首等待的叶红蔓。 她在这等什么？ 车才停稳，叶红蔓便殷勤地跑了过来，习惯性拉开左侧车门的她，一开门便和陆浩诚来了场大眼对小眼。 双眼对视，两人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迷茫。 这谁啊？ “我在这。”宁齐伊无奈，“是又怎么了？” 陆家行事一贯低调，原身和陆邢宇的婚礼一个圈内人都没请，叶红蔓也同样没有参加。 原身和这便宜儿子也没有什么深厚感情，婚后虽然朝夕相处，也从未让陆浩诚出现在她的朋友圈中。 叶红蔓和陆浩诚自然不认识彼此。 但这不可不是现在的重点。 叶红蔓搓搓手，尴尬一笑:“确实是发生了点小问题。” 她绕到宁齐伊的门前，压低了声音，扯出了个像哭的笑:“白树朗不见了。” 第7章 让我来 装着警车的大盒子有半个陆浩诚那么高。 他双手得拉到最开，才能把盒子护在胸前，小胖手大张着舒展开。 身体有大半被遮挡着，乍一看就像盒子小人。 视线受阻，平衡被打破，走起路来不自觉地就要偏移。 其他的玩具司机叔叔都帮忙搬了，警车他最喜欢，他要自己搬。 “要不我找人来帮忙吧？”叶红蔓纠结道。 她刚就打算出手帮忙，可一贯任人安排生活起居的宁齐伊是难得的自己做了主。 宁齐伊开了口，她自然不会插手。 可要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不点负重前行实在有点难。 “不用。”宁齐伊没同意，只是在陆浩诚快要偏移方向的时候，才扶下他的肩膀帮他调整方向。 路途不长，玩具不沉，不是什么挑战。 “我自己来就行。”笨拙地移动，陆浩诚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乖乖地转头，依次对叶红蔓和宁齐伊道了谢，声音很小，但却很清晰。 “不用谢。”叶红蔓赶忙应，手捂着脸，靠向宁齐伊挤眉弄眼。 她和宁齐伊合作这么多年，对她的个性很了解。 这位大小姐很重视家庭，但重视的是父母辈，对于小朋友，她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现在这母子俩关系突飞猛进了？ 宁齐伊瞅她，哭笑不得。 她这一公司的优秀员工确实个个拔尖。 白树朗都不见了，还能这么老神在在。 宁齐伊几乎没怎么到公司，但她的办公室依旧面积惊人。 “辛苦了，你在那自己玩，我去工作了。”宁齐伊及时为陆浩诚踩了刹车。 她办公室的沙发气质并不硬朗，是柔软得像云朵的款式，很适合躺着小憩。 正好能把那区域划成暂时性的玩乐区。 陆浩诚乖巧点头，受爸爸影响，他很小就知道工作是件神圣的事情。 所以他要乖乖的不能打扰别人。 小心翼翼地把纸盒子推到沙发上头，他便脱了鞋，对齐放好，慢腾腾地爬了上去。 一边玩，他还不忘颇为敬畏地看向新妈妈。 爸爸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 办公室的空间够大，叶红蔓这也就能放松下来说话。 她可不想教坏小朋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宁总，你是知道咱们对白树朗有多好的！”叶红蔓像个喷火龙，“谁家艺人像他那样，电视剧男主演的机会轮着送到手，个人单曲都出了两张，这都不知足。” 说是消失，谁还不懂？这是逼宫。 她恨恨道:“他之前闷不吭声，可今天呢？说消失就消失，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全要开天窗了，最可恨的是，预定好的台庆晚会节目可如何是好？本来约好今天去录歌的！咱们和苹果台维系起来的合作关系怕是要断了！” 公司为citydrea 叶红蔓念道:“……镜子里的我好苍白，像鬼一样，多久没有自然醒过，红着的眼，酸疼的肌肉，想说我是麻木的机器人，却忘了我是人，也会流泪，妈妈告诉我，要做正确的选择，我是不是该修改我当时的错误决定。” 这是几分钟前，白树朗刚发布的微博。 宁齐伊深呼吸，没憋住，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 她真想求求这些文盲别写了。 这不就是她青春期时看的伤痛文学吗？ 不过白树朗倒是很了解他的粉丝，他的粉丝很买账，这戏台搭好了，全都开始唱大戏了。 【在与伊人娱乐合作期间，白树朗作为citydream的一员，勤勤恳恳，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一拖五带团飞的同时，对于公司的后辈也不忘扶持。而伊人娱乐却仗着白树朗的忍让，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进行压榨！已经对白树朗的身心造成巨大伤害。】 【细数伊人娱乐八宗罪，一罪对艺人没有良好的职业规划；二罪在业内不具有竞争力；三罪没有起到服务作用……】 【阿朗只有我们了，面对巨无霸般的公司，他只不过是一小卒罢了！如果我们不支持阿朗，还会有谁站在他身边？想到这么积极向上的他，被公司折腾成这样，我就心痛！】 他们迅速地集结成队，控评、洗广场，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树朗被黑心公司坑骗了。 只要能逃离魔掌，人家就能迎来更美好的人生。 粉丝才刚集结，热搜词条和营销号便也都安排上了，看似混乱的局面，却又透露出一种秩序来。 这不，连统一的黑头像都换好了，上面白色的“支持白树朗维权”格外明显。 乍一看，像是在给谁上坟似的。 受到围攻的还有宁齐伊的个人微博，昨晚才刚休战的战场这又投入使用，硝烟滚滚。 “还挺眼熟。”宁齐伊自言自语道。 她的好姐夫真当她傻子吧？ 昨晚来这么一套，今早又来，请的水军都是同一批，生怕她认不出来？ 叶红蔓发着火道，“这是栽赃！公司哪有这么虐待他！我立刻让白树朗的经纪人顶号删文章！这种指桑骂槐的态度太恶劣了，我们包容他年轻，但年轻可不是和公司闹脾气的理由，一定要处罚！” “他想解约是吧？呵，倒也不看看违约金有多少！”叶红蔓很理直气壮，和违约金相衬的是公司对白树朗的投入。 他们公司上有不管事的老板，下有不靠谱的员工，在能力上确实被人甩在后面，可对艺人从未苛责过。 宁齐伊忽然理解吴俊书了。 这谁能不理解呢？不一样的事情，同样的操作，昨天还知道先说服本人，今天就要自己上号删文了。 “你冷静一下。”宁齐伊问，“会不会有这么种可能，白树朗不是闹脾气，也不是太年轻，而是和人谈好了？” 宁齐伊把手机朝向叶红蔓的方向，向她展示了现在的战况:“如果事先没收到通知，他的粉丝是怎么能在白树朗发文不到一分钟内就理解到他隐藏的含义，开始控评？就是光打字时间都不够呢。” “他多少岁了？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会觉得一个成年人，脑子里装不进金钱呢？”怕是有人许诺了什么。 这两天的事件，把公司的糟糕情况暴露无遗。 当经纪人的，对艺人关注度不够，没及时发现问题。 当粉运的……嗯，他们公司就没有粉运。 叶红蔓脸刷白:“那，那我去劝！劝他回心转意！至少他要有契约精神，把他自己签下的合作完成吧？” 宁齐伊:“别急，让我来会会他。” 大众大多时候同情弱者，要怎么占据弱势地位，可是一门学问。 第8章 第二封解约函 白树朗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打量着屋子的眼神是满溢的野心。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复式是他两年前全款买下的，落在了父母的名下。 当年选中这套房子时，他满心欢喜，可现在看来，这里处处都能找到问题。 太小、太局促，自带的精装修不够档次……这沙发也不好，是山寨的款式，国外的同款沙发价格是十倍。 不过不打紧，等他到了吴氏娱乐，更大的房子也触手可及。 吴总说得对，就是伊人娱乐耽误了他，和他同期出道签在吴氏娱乐的他，可不像他得拖着那几个废物队友，资源更是应有尽有。 只可惜伊人娱乐这个废物公司没有自知之明，估计还要死缠烂打好一会。 美好生活像是泡泡般依次浮现，烦人的信息响个不停。 真奇怪，圈内的好友他已经挨个回完，吴总替他安排的团队也让他好好休息，而烦人的经纪人和废物队友们已经被他免打扰了，那还有谁会找他？ 白树朗看向手机，还真有个漏网之鱼。 也是，他在公司大小也是好人物，他要走，宁齐伊哪能坐得住？ 白树朗对宁齐伊的印象不差。作为老板的她，帮忙拉过资源，最近似乎是知道他情绪不对，也发来了几次关心信息。 最关键的是，长得确实漂亮，只可惜英年早婚，他看啊，也就是冲着钱看才结的，肤浅，不懂看人内涵。 【树朗，我才看到你发的微博，我想和你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这一切太突然了。】 白树朗点开了吴总事先为他准备的文档，吴总可说了，对待公司，他可不能留下话柄。 “宁总，你是知道的，我对公司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我自认仁至义尽，没有对不住公司的地方！我累了，真的累了。” 对方回复得还挺快:【作为公司老板，我明白伊人有诸多不足，但这并非不能改变的，只是我们一直缺乏沟通的机会，我不认为我们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白树朗沉思，确定这其中没有漏洞后，谨慎地回复:“是吗？但失望会叠加，我想这一切太晚了。” 嗯，这很完美。 【明白了，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那我也只能尊重了，只是树朗，之前你未曾通过任何途径知会公司相关情况，你也明白，你牵涉的合同很多，我想，我们是不是最好先把这些敲定的合作履行完？】 【违约的问题和违约金挂钩，对我们彼此的信誉也都有影响，不少合作，那都牵涉到了粉丝对你的应援，如约参加，也算是圆满的句号。二是你离开后，citydrea * 白树朗随意地瘫在沙发。 按照吴总的说法，伊人娱乐一定会拖，他正好能趁这段时间组建新的团队。 翻看着吴总发来的吴氏娱乐经纪人资料，白树朗眼睛都在发光。 可出现在手机上的横幅通知，要他陷入了恍惚之中。 【伊人娱乐宣布已与白树朗达成解约意向:宁齐伊代表公司，向粉丝传达歉意。】 第9章 他怎么不学习？ 位于市中心顶楼的办公室能将四周的繁华收入眼底。 吴俊书此刻却无暇欣赏。 紧握在手中的手机略微发烫，一早到现在，他的手机就没离过手。 他对工作本就身先士卒。 父亲于去年中风，病后预后良好，但总体状态大不如前，原先他和兄长被隐藏在水面下的争产浮出水面，兄弟俩互别苗头，争着在各自负责的领域做出成绩。 吴俊书分到的文娱产业，是集团的核心业务之一，发展一向良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基础。 可同时想要做出成绩难度也高。 “《复生天路》的男主角和冯导谈得怎么样？试镜的机会一定要争取，务必要让冯导明白，我们是可供选择的最佳人选。另外，电视剧中几首歌曲的演唱机会也要争取，细节可以再谈。” “我收到消息，晚上冯导和人约在山水食庄聚餐，你把人带上，偶遇看看。” 吴俊书补充:“《小山慢生活》的固定嘉宾位置去跟进一下，伊人娱乐没那么快放掉白树朗的合约，公司里哪几位需要这个热度，安排去和节目组见一面，先飞行也行。” 他又交代了几条才挂断电话，头一件事就是回复妻子的信息。 岳父和岳母的忌日快要到了，妻子这段时间的心情都不大好。 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小姨子还要惹妻子不快，他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消不下去了。 “怎么？” 秘书匆匆跑进来，打乱了吴俊书的思绪。 “吴总，刚刚伊人娱乐发了声明。” 声明？难道是挖墙脚的事情被发现？ 吴俊书皱眉，失控感让他很不舒服。 点开页面的瞬间，他刚绷紧的心便放松了下来，图片一配就是九张，他不用看，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在控诉白树朗的不守诺，可这种网络断案，别说网友了，粉丝都不乐意看。 宁齐伊越往白树朗身上泼脏水，最后只会闹得自己更难看。 带着点评的态度点开细看，吴俊书的脸忽地黑了。 和他想得不一样，这篇声明虽长，但重点突出，而所谓的又臭又长裹脚布般的图片，只是声明的佐证罢了。 【我代表伊人娱乐，向各位担忧的粉丝道一声歉，公司已于今日和白树朗达成解约意向，将于近日在律师的见证下按合同要求解除合约，受公司运营限制，我们不得不向白树朗提出收回由公司洽谈争取的一切资源的要求，很感恩，得到了他本人的支持。】 吴俊书没想到，伊人娱乐竟敢把这摆在台面上，他们就不怕粉丝骂吗？粉丝哪能理解什么收回资源，就算白树朗自己出来说，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被逼的。 【此次实践引起了公司高度重视，在仔细反思后，我总结出了以下几大错: 一、公司不够重视员工的个人需求、身心健康。 二、公司对艺人的运营出现重大失误，未能给艺人好的平台。 三、公司和粉丝的连接不够紧密，导致粉丝有情绪不能传达。】 怎么就开始认错了？玩负荆请罪这一套？ 这哪有用，白树朗的粉丝看了只会更气。 【公司决定即日整改，并做出方案如下。 一、倾听艺人意见并及时反馈，和医院达成合作，聘请专业的心理医师成立咨询室。 二、为每位艺人量身定做发展方案，对艺人提出的合理事业规划确不能满足的，公司会主动洽谈解约事宜。 三、一个月内搭建公司线上平台，至少每月更新一次艺人行程/近况，开通公司信箱，艺人粉丝可直接向公司提出意见。 另外，因白树朗解约所造成的门票、食宿、误工、交通等一切费用，请将相应截图发邮件至图9邮箱，伊人娱乐将为您退款。再次向诸位担忧的粉丝道歉。】 图片配的，分别是白树朗入行以来的所有资源；近两月的个人行程，和公司整改的情况，宁齐伊就连公司和省三甲医院体检中心签的体检团购协议都传了上来。 吴俊书:…… 这是不是有点太卑微了？圈内哪家工作室不是天天评论区骂声成片？谁会听似的。 他没想到宁齐伊还能做得更实在。 宁齐伊转发了这篇微博:祝@白树朗一切顺利！作为老板，之前我忙于婚事，不够上心，现广纳贤才！待遇从优，烦请推荐！[图片] 粉丝不会真吃这一套吧？没这么傻的吧？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他们收买了？ 吴俊书点开转发区，心中是成串的句号，好的不灵坏的灵，白树朗的粉丝和他想的一样，还是站在他这边摇旗呐喊，可路人和网友，却大多倒戈了。 吴俊书倏地反应过来了。 宁齐伊从没想过要讨好白树朗的粉丝，她想要的是路人缘。 这下白树朗就算跳出来说公司不好，除非有什么实锤，恐怕也锤不动了。 小家子气的小姨子还是蹭的他买的热搜，都没舍得为白树朗解约专门买个话题。 她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吴总，那我们要和白树朗洽谈签约的事宜吗？” 吴俊书:“急什么？他才离开伊人就找下家，让网友怎么想？过完年再说。” “那《小山慢生活》？” 吴俊书笑:“急什么？公司其他艺人先替一替他，下一季再回归，更有噱头。” 有借可不一定有还。 吴俊书淡然地想，他这个小姨子，恐怕觉得自己出的都是妙招吧？ 粉丝们可不好讨好，她许诺得越多，粉丝们就越贪心。 恐怕最后还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闹这一场，不亏，估计这会宁齐伊还在公司忙得抓狂吧？ * “香不香？合不合你的口味？”宁齐伊咬了一小口炸鸡，酥脆的表皮在唇齿发出声响，熟度正好的鸡肉多汁，调好的辣味正好，油脂的味道让人满足地眯了眼。 宁齐伊到点准时下班，带着陆浩诚便全副武装来到这新开的商场觅食，见这孩子移不动脚步的样子，她就知道陆浩诚馋了。 陆家奉行的是健康饮食的原则，陆浩诚又小，吃的菜色净是清淡不上火的风格，哪吃过这些？ 宁齐伊也很长一段时间没吃炸鸡了，这就带着陆浩诚进了店，点了对辣翅和小薯。 陆浩诚点了点头，两手虔诚地捧着传说中的炸鸡，很是满足。 鸡肉的汁水略有些烫，即便隔着手套也能传达温度，他急忙左右手做着交换。 这就是传说中的炸鸡！ 好好吃哦。 他忍不住悄悄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 他今天第一次拥有了好多汪汪队的玩具、第一次上班、第一次吃炸鸡！ 他和新妈妈体验了好多第一次哦！ 宁齐伊耐心地等着小不点吃完，这孩子还不太会一心两用，想事情的时候肉都放在嘴边也不知道咀嚼。 “下午我还要回公司，要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吗？” 还要去上班吗？陆浩诚猛地抬头:“我要去！” 他以为他们下班了。 小问号忍不住举手发问:“为什么我们出来吃饭饭呢？” “因为我们会饿？” 陆浩诚连忙摆手:“不是，可是不是要上班吗？爸爸……就不下班！” 爸爸还在家的时候，出去上班中午是不回家的，管家爷爷说，中午也要加班。 宁齐伊猜出来了:“因为我们要劳逸结合，工作也要休息，我不休息，叶阿姨他们也要休息对不对？让你一直学习也会累啊。” 她哭笑不得地在心里吐槽。 霸总都该被挂路灯。 以前除了促销季，她最忙的时候，午饭是唯一的休息时间。 这怎么连午饭都不让人休息？迟早受到《劳动法》制裁。 陆浩诚似懂非懂地点头，把这个新词记在了心里。 为什么这个道理爸爸不懂得呢？ 他为什么不向别人学习？ 第10章 西湖的水，他的泪 伊人娱乐公司的日均人流量在整个文创园中都属于垫底状态。 文创园的保洁们最乐意被分配的区域就是这，他们私下戏称来这做卫生只要带把鸡毛掸子，把灰尘扫去即可。 而今天下午，前往伊人娱乐楼层电梯的爆满情况，连保安都为之咂舌。 作为全公司目前最大罪人一号的李红陶带着艺人们匆匆赶到。 李红陶正是citydream的经纪人。 他从citydream还没出道时就开始带着他们，才入行的他没那么多技巧，全是感情，当爹又当妈。 但也正因为这份热心肠，他一向把citydream的成员当自己孩子看待，可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心理，就误了事。 不把事情往最坏里想，拖延着没和公司上报的他，等来的却是白树朗的坚决背刺。 叶红蔓十万火急地喊他带着艺人们到公司开会，李红陶心中便有了预料。 这肯定是要开除他了，叫他来，无非是做个交接。 李红陶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太贪心，人到中年，还不知道谨慎行事，今年还为了二女儿咬牙换了套学区房，想到回家要面对妻儿的失望，他那颗心就紧紧纠成一团。 跟在他身后的citydream成员们同样神色颓然，低头插兜的模样，丝毫不见年轻人的神采。 曾经共同奋斗拼搏的兄弟嫌他们拖后腿，毅然离开的同时，还和他们划清了界限。 带了他们多年的经纪人现在眼看要被开除。 而他们自己呢？前途未卜，十有八九只能等个被放弃的结局。 怎么开心？ 会议室快到了，李红陶赶忙提起嘴角又放下，放松一番僵硬得做不出表情的脸。 “都提起点精神气，好好和宁总说话，这事谁都不想的。”他最后交代一句，犹豫了下，这才耷拉着眉眼推开门，“宁总，叶副总，我们到了。” 一进屋，李红陶就被屋内冰凝的气氛给镇住了，往日里总神采飞扬的叶红蔓今日神情竟然也格外沉重。 再一扫，被重新摆了桌椅的会议室后侧，全都是在埋头写着材料的人。 定睛一看，罪人二号，蒋辉的经纪人；罪人三号，方莉及她的经纪人全都在场。 人家是把猪养肥了杀，宁总是把猪聚在一起杀，不浪费时间。 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称得上悠闲的，那只有宁齐伊和她身边的小男孩。 男孩长得很出挑，圆脸圆眼，正和消防车的零件打成一团。 李红陶家里也有一辆同款，是女儿六岁时买的，他知道这车机关很多，拆开了就难装回去，他当初尚且还使出浑身解数，哪是一个三岁小男孩能完成的？ 可宁齐伊却很耐心，始终没搭手，托着腮看，偶尔帮忙捡起落远的零件，指一指纸盒上的图案。 氛围其乐融融，一个在玩一个在看，插不进去似的。 但这会，李红陶只觉得恐怖，这不就就武侠剧里，主角要打魔头，魔头还在那轻描淡写地抚琴的场景吗？ “拿去写。”叶红蔓起身，把刚印出来的表格分发了下去，“写完宁总会和你们谈话。” 她有气无力地，恨不得伸手揉头。 天知道早上那会功夫，宁齐伊是怎么能写出这么多条要办的事情，每一条倒也不难，可多啊！宁齐伊像是算准了她的效率一样，正好到十二点下班，才勉强把任务搞定。 午休转瞬即逝，还以为下午能落得清闲，却不想宁齐伊准点上班，她又被差使得团团转了。 叶红蔓被封为副总兼艺人总监，她是很得意的，这说明她是宁齐伊的“宠臣”，自己人。 可现在，她忽地就发现自己能力不足，需要找人一起分担。 李红陶像鸡妈妈般带着鸡宝宝们落座，他一看表格，心这就凉了半截。 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公司这是要让他走了。 叶红蔓叫他填写的表格并不复杂，上面也就几个空格。 艺人的缺点、长处、兴趣爱好、规划……基本都是留白，全靠自由发挥。 李红陶悲从心来，老实地落笔填写，感觉鼻尖沾的是心头血。 他要好好写，希望接手他工作的艺人能好好带这些孩子。 可越写，他就越有些沉重。 不得不说，他带的这些孩子里，还真属白树朗最出挑，剩下的孩子们除了长相还行外，确实资质平平。就是编也编不出花来。 陆陆续续有人写完交了表格，回到座位迎接审判。 李红陶不敢再拖延，匆匆写完，还顺道自家艺人不舍得交出去的表格拿了上去。 收的表格多了，宁齐伊已经开始批阅，她神情凛然，眉头锁紧，眼中时不时地透露出一丝的嫌弃。 ……大局已定。 李红陶像是飘在云端似的往后走，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抽泣声。 不是恍惚，真有人哭了。 citydream成员年龄差距极大，垂泪哭泣的，是组合的年龄最小的成员，安时易。 他发色是漂后染的白金色，桀骜不驯的脸上现在泪眼涟涟，哭得脸红眼红，眼泪像打翻了水一样从眼中汩汩而出，虽然用力捂着嘴，可哭声还是跑了出来。 “他没哭！”李红陶惊慌失措地冲了上来。 自家儿子在地铁上想大哭时他都没那么紧张，好歹那会可以点头哈腰和人说一句这只是个孩子。 他只得先采用了捂嘴大法，转向宁齐伊的眼神满是信念感，试图使用不知是否存在的脑电波洗脑周围众人。 孩童的天真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陆浩诚颇为疑惑地看向复杂的大人们:“他在哭啊。” “嗯。”宁齐伊点头认可了陆浩诚的观点，疑惑问，“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彡彡訁凊 以前她工作时，也遇到过爱哭的下属，但起码被甲方说了一通后才崩溃痛哭。 现在的都市人，这么脆弱了吗？ 李红陶大脑一片空白，但还不忘给安时易使着眼色。 安时易坚定地移开了李红陶的手，随意地在脸上一抹，用的力气大了，眼角和脸已经被蹭红。 “老板，能不能不开除红陶哥？”安时易哽咽着说，“红陶哥真的很负责，对我们很好，白哥要走的事情，他是有错，可我也有错，我作为组合的一员，事先也没听到半点风声，如果要罚就一起罚吧！” 他的一番心声倾吐引发了身后组合成员的齐齐点头，众人西子捧心状起立，红眼眶的就有好几个。 李红陶心中酸涩，可他不能让安时易也受影响:“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白树朗大多时间在外跑行程，和citydream成员们接触的时间很少，是我平时的关注太少了。” 宁齐伊看着眼前生离死别般的场景很受震撼。 她疑惑地转向叶红蔓:“红蔓，你怎么和他们沟通的？” 叶红蔓同样顶着问号:“我只说了让他们来开会，来填表啊？” 宁齐伊忍住没笑:“放心，没打算开除谁。” 他们和艺人签的不是劳动合同，但和经纪人是。 违法开除要支付赔偿金的好吗？ 但演了这么一出，她倒有些惊喜，起码证明他们公司有一位人品可靠的经纪人，待艺人够好；同时也证明白树朗的这几位队友，可不像他这么白眼狼。 安时易的脸瞬间涨红，嚣张的发型都跟着乖顺了下来，手指头尴尬地和衣角展开搏斗。 宁齐伊艰难地翻到了几人上交的表格，疑惑问:“安时易？” 安时易还带着哭腔:“到！” 宁齐伊:“怎么特长里没写会哭？” 第11章 特长 陆浩诚正在和消防车做搏斗，偶尔有一句话钻进耳朵的他忍不住出神地看向安时易。 大人们明明最经常说的话就是“不许哭”和“不要哭”，就连爸爸也是一样呢！ 感受到一屋子人的目光，安时易又羞又急，耳朵瞬间充血，结结巴巴道:“会哭，会哭怎么算特长？” “怎么不算？” 宁齐伊深呼吸，也难怪热搜上的词条总这么无聊了。 宁齐伊:“你们觉得什么算特长？演戏、唱歌、跳舞、长相？” 叶红蔓率先点头，她立刻配合:“主持、写作，这些都算。” 没来得及捧场的艺人和经纪人们齐刷刷地点头，他们就是这么写的。 “确实算。”宁齐伊抖了抖手上的表格，“但是不是写得太模糊了？会演戏的人，擅长表演什么角色？反派？甜妹？有没有更特色一些的，比如擅长演动物吗？会不会模仿知名角色？” 叶红蔓神色变幻，想通了又没完全想通。 她把疑问憋在了心里。 宁齐伊先认错:“在设计表格时我没写清楚，更准确的说法是卖点，你们如果要吸引大众的关注，要靠什么呢？或者和同龄的艺人比，你有什么突出的特质？你说你会演戏，那他也会，你和他怎么竞争？” 她眼光一扫，好几位自诩平平无奇的艺人便羞愧地低下头。 他们不是妄自菲薄。 他们就像班级里成绩中游的学生，不聪明也不调皮，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但很容易被淹没。 “自信点，营销的意义是什么？是突出特质！”宁齐伊看着一屋子老实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娱乐圈里真要靠个人资质论资排辈，那这么多公司干脆别干了，艺人摆在那就行。 三分靠艺人，七分靠营销，要不怎么说人设这么重要？ 宁齐伊历经过不少营销案例，可以好，甚至可以差，但绝对不能中庸。 比起样样通的全能艺人，那些有着招牌角色、标签特质的艺人，更容易脱颖而出。 叶红蔓咽了口口水:“我们，也营销的。” 宁齐伊睨他:“你随便举几个今年买的词条？” “蒋辉九宫格红毯照、白树朗直播、白树朗演技绝了……” “还挺自信。”宁齐伊被逗乐，“这只能算维系热度的词条，换你自己你点进去看吗？一点意思都没有。” “表格等等都重新写，细细的写，八百年前就丢了的技能也给我写上，你就是写你特别擅长缝衣服都行。再有那爱好，也别给我就写个爱看书，爱看什么书？有没有衍生技能？比如看得快，一目十行？还是很擅长速记？” 安时易的眼泪干了，眼眶还红红的，忙举手提问:“宁总，我们队长很会煮饭算不算？他爷爷以前是酒店的大师傅，他能煮一桌宴席，还会雕花呢！还有吕哥，他煮饭特别糊弄，煮什么都能成一堆糊糊，关键他还能自己吃掉，这算吗？” “算。”宁齐伊还挺惊喜。 瞧，这不就有意思起来了吗？ 刚刚写得如便秘的众人这就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开写。 和吵完架以后后悔一样，大多人也有考完试就想起答案的毛病。 安时易最为激动，扯着队长他们的袖子就要帮忙出谋划策。 虽然还没怎么想出自己的特长，但队友们的他已经给想出来一圈。 “安时易，你平时哭得多吗？什么场景哭？”宁齐伊打断了他的互帮互助行为。 安时易耻于承认，可面对老板，只得低头:“挺，挺多的。看电视剧、动画都哭，只要感人就哭……遇到难过的事情也哭，但吵架不哭！”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病，还包裹得严严实实去看了医生。 医生非但没认出他来，还直言不讳，说他想太多，只是泪腺发达，共情能力又强。 宁齐伊若有所思地点头，突兀地点了方莉的名字:“方莉，你的文笔很不错，我看你写你爱看书，你喜欢看……婚姻调解节目吗？” 方莉愣愣抬头:“没怎么看，但会看一些情侣吐槽博主、论坛。”x 她时常用小号在吐槽博主评论区激情留言，在劝分和婚姻调解上很有见识。 理论满分，实操零分的她怎么会想到，头一次恋爱，她就栽到了大坑里。 “你……你现在和蒋辉？”宁齐伊打量了下她的状态，结合昨晚叶红蔓汇报的情况，确定这不算捅伤心事才问。 方莉抿唇，坚定道:“老板，我已经封心所爱，我的心比铁还要冰冷！绝对不会恋爱脑，被哄两句就回头的！” 宁齐伊轻描淡写道:“好，你和安时易先等通知，有两个小节目的飞行嘉宾机会，等我和红蔓安排看看。” 圈内这几年来综艺节目呈混乱的景象，节目糊的多红的少，可还是一茬一茬地开。 当红艺人就这么几个，还有不少对上综艺态度谨慎，这就给了许多小艺人机会，但前提是愿意争取。 这样的小节目，缺点是制作粗糙，也没有太多的宣发成本，但优点是制作周期短，上线速度快。 宁齐伊不爱画饼，她有信心，准保能安排进去。 “我？”方莉指着自己，嘴唇微张。 当时发文时，她想的是鱼死网破，完全没有顾虑公司。 当昨晚公司维护自己的时候，她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一晚上没睡着，后悔自己冲动行事。 “小节目，酬劳我们也不会太过争取，你的收入不会很高，但我看中的是后续的营销，如果热度能上去，再帮你争取个都市剧女配的角色。” 方莉无言，重重点头。 心里想了很多，可现在的她，还太“小”了，只能把这份复杂的情绪安放在最深处。 安时易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傻乐着好奇。宁总就看了表格，和他们聊了两句，会给方莉还有他选什么节目呢？ * 一下午的会议转瞬即逝。 宁齐伊依旧神采奕奕，叶红蔓却已经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送走最后一波人，叶红蔓这就趴在了位置上，一副灵魂升天的模样。 以前陪宁齐伊拍戏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辛苦。 她整个下午，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 叶红蔓对着宁齐伊早上写的便利贴挨个打勾:“全员体检和心理测评都安排好了，市精神卫生中心也给了答复，说定期的心理咨询预约项目可以，但不能占用医院的正常营业时间，作为医生下班后的外快。” “可以，但要记得保密的问题。” “网站搭建的协议也签好了，我们给需求方案，后续再招个人员跟进就行。公司的主要员工和艺人也都约谈完了……” “六点了，大家都下班吧。”宁齐伊看了眼手表，卡在五十八分就开始迅速地收东西，今日事今日毕，这是她的卷学。 设置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压榨自己的全部时间，没意义，再说了，作为老板，她晚上可还有“额外加班”。 宁齐伊当年从打工开始，就最不喜欢加班。 尤其是老板自己在办公室加班，倒逼大家没事也得坐在工位。 老板赚钱最多，就要背负起自己的责任，有工作，带回家，别给打工人添堵。 叶红蔓呆呆点头，看着宁齐伊就这么把陆浩诚一牵，立刻就走。 她这才想起，早在十几分钟前，陆浩诚便已经开始收拾玩具，上卫生间准备离开了。 叶红蔓愣了会，忍不住笑了，收起东西，喊着公司里还拖拖拉拉的员工们，他们要响应老板的号召，该下班就下班。 * 山水食庄位于市郊处灵鸠山的山腰处，会员制的模式使得大多数人无从知道这家私房菜馆的情况。 吴俊书到得很早，他特地选了靠近大厅通道的位置，饮着茶低声和人聊天。 冯导已经进包厢，吴俊书并不着急。 在别人饥肠辘辘时谈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最佳时间，是半饱，还未醉的状态。 “冯导出来了。”一同来的公司艺人小声道。 吴俊书抬眼，就看见那位总是对圈里人爱答不理的冯导走出了包厢，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在准备迎接客人。 奇怪。 根据他的消息，今晚该到的人应该都到了。 再说了，什么人物，需要冯导亲自去迎接？ 吴俊书顺着冯导的风向看去，下一秒，脸黑如墨。 第12章 好巧 冯导朗声大笑着向前:“齐伊，就等你了！” 他笑起来时，眉眼的笑纹层叠，倒显出了几分和蔼。 宁齐伊:“是只等我一个？” 她含笑着往旁一步，露出身后的人:“看来我的魅力，可比林影帝大多了。” 宁齐伊有很强的时间观念，她总会为意外留足时间，通常都是一行人中最早到的那个。 但谁让今天她有贵客要接呢？ 林乐池配合着摘下帽子，手随意地疏散被压着的头发，那双总是忧郁深沉的眼中此刻带着笑意。 简单的咖色风衣和衬衫的搭配，愈发地显出了他的瘦削。 他调侃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从你出道开始，只要你在，哪有人能把眼睛移到别人身上？是吧，冯导。” 他走上前去，给了冯导一个结实的拥抱。 “谁说不是？那会在我们剧组时，齐伊还是小姑娘呢，就已经出落得那么水灵，等等一定要其他人开开眼，要他们知道，你要是还在圈里，谁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冯导夸人，就像在夸自家孩子似的。 人老了念旧，娱乐圈又多有迷信。 对于这两个晚辈，冯导心里只有满满的亲近。 他的眼神忍不住在林乐池和宁齐伊间打转，心中不免慨叹，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当年怎么就不来电呢？ 宁齐伊哪会看不出冯导的微妙眼神。 她混迹商场时，遇到的想替她做媒人的长辈们都是如此。 原身和林乐池所谓的相称，那只是普罗大众概念里的“匹配”，长相好，事业一致。 可现实呢？ 原身从未把林乐池纳入考虑范围，她只想找个吴俊书升级版来压过姐姐。 林乐池个性挺纯粹，逐梦演艺圈的他，对于原身这种对事业、人生没有规划的态度也不甚赞同。 “冯导，我们快进去吃饭吧，别把我们林影帝给饿惨，他可是坐了一下午飞机赶来的。”宁齐伊笑眯眯地转移话题。 社牛如她，在社交场合反倒如鱼得水。 冯导恍然:“瞧我这脑子，走，才刚上了前菜，这会去正好吃，保证你们俩都吃饱。” * 吴俊书手上的釉色茶杯已被他紧握，向外传递的滚烫温度传递不到他的心里。 “吴总……” 吴俊书带来的艺人叶礼朝犹豫着鼓起勇气，打断吴俊书的思绪。 换做平时，叶礼朝是绝不敢的，可现在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太过珍贵。 他也不傻，就刚刚这一会，已经看清了局势。 作为艺人，多少了解圈里情况，宁齐伊公司的蒋辉已经出局，她的公司也没有其他合适的艺人。这番带着林乐池来，只怕是在帮人做说客。 吴俊书冷冷地看了眼叶礼朝，他哪会看不出叶礼朝的小九九？ 可眼下的局势…… 只怕还真是难了，叶礼朝论长相、论流量，那都在竞争对手里一骑绝尘。 可前提是林乐池没有出现降维打击，林乐池的演技和口碑，足以掩过叶礼朝在流量上的优势。 他忍不住在心中慨叹，这回他和宁齐伊打了一通，倒是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进去吧。”吴俊书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再说了，除了男主演，《复生天路》可供争取的机会还有很多。 叶礼朝眼睛一亮，忙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跟在了后面。 * 林乐池喝着茶，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宁齐伊。 宁齐伊一进屋，便淡定地坐在了冯导给她预留的位置。 关于电视剧角色的事情两人没谈两句便定了下来，快得超乎林乐池的想象。 再然后，宁齐伊和冯导，就开始大聊特聊了。 她和冯导，明明是久别重逢，话题却比当年还要多。 从冯导最近的几部作品，说到最近斩获巨额票房的好莱坞大作，再到这会，甚至讨论起了林乐池不甚了解的文学作品。 ……宁齐伊从前是这样的吗？ 林乐池还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一拍完戏，就在看什么国外乐团演出的视频，当时他还和经纪人感慨过，说现在圈里什么艺人都流行来演戏，喜欢音乐，就该好好去音乐院校进修。 这样的感慨很快就转变了。 起因是宁齐伊带着小提琴到了化妆间，对于她的音乐水平，林乐池只能说，宁齐伊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后来他很偶尔地看过宁齐伊的作品，以他的眼光，只能给予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点评。 看来他也该改改自己的陈旧眼光了，士别三日，刮目相见。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本书！”冯导得觅知音，拍腿感慨，很后悔当年作为导演没多和演员聊聊表演之外的事情，“这部作品就吃亏在发布得晚，作者和出版社也不营销，热度不够！” 随着他声名煊赫，他也被资本架起来了。 想转型、想拍不叫座的作品，那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谁让他不再只为自己负责呢！ “是挺可惜的。”宁齐伊若有所思地看向冯导，心里的计划表上又添了一条。 原身其实是另一个层面的卷王。 只是她卷的不是本职，是一切和宁欣欣相关的事情。 从学音乐到看各类出版作品，哪怕再不喜欢，她也会咬着牙看，为的就是在父母那讨一句夸。 只可惜，原身蹉跎那么多年始终没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永远不能复制另一个人。 就像她无论看多少音乐会、把手指磨出多少血泡也学不会乐器。 就像她同样是看书，总也会不知不觉地看进去自己更喜欢的类型。刚刚她和冯导讨论的那部科幻作品，那便是齐欣欣绝不会看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原身的卷上辈子没收获，这会倒开花结果。 冯导意识到两人聊得太多，没照顾其他宾客，这就准备结束话题。 他笑得像弥勒佛:“齐伊，我还以为你退圈了就不大看圈里的作品了，挺好！” “冯导，你是不是忘了？我虽然半退圈了，但我还养着一公司的人呢！我哪能不关注这些事？” 她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当年还在品牌工作时，她每个工作日的早上都会用早餐时间来了解自家品牌和竞品品牌的风评口碑。 宁齐伊在确定要和冯导见面后，就把冯导所有作品的简介都看了一遍，还顺道把作品下高中低分的影评分别选了十数条看过，最后选了一部口碑最好的电视剧，倍速地看了几集。 除此之外，她还顺便把这一两年的获奖电影、高票房电影都大概看了下情况，她没看太细，只关注了卖点。 聊天可不是考试。 冯导偶也会问到宁齐伊没关注的细节，她只需坦然地笑笑，说看的时候还真没注意，把话题转到自己有了解的部分就行。 “也是。”冯导乐了，“也幸好你还开了个公司！咱们才有机会能又坐在这好好聊一聊，来，敬你一杯，合作愉快。” 宁齐伊举杯，以茶代酒。 埋头吃饭了半天的人齐刷刷起身，高举茶杯，正当一屋子热热闹闹时，包厢门被敲响了。 “谁啊？”冯导示意坐在靠门处的摄影师去开门。 “冯导，好久不见。”吴俊书风度翩翩地出现在门口，“好巧。” 第13章 晚安 “吴总，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冯导笑笑，心里有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至于吴俊书来是为了什么事，他更是门清。 能出动这位吴总的，总不能是他手头电视剧的一个小配角吧？ “正好带着小叶来见位节目制作人，没想到你们也约在了这。”吴俊书很淡定，混商场，没有厚脸皮哪能行。他也没撒谎，确实约了，只不过匆匆见了个面就散场。 非要让吴俊书说不自在的，只有宁齐伊的存在。 一是他来了，宁齐伊也不知道尊重问个好。 二是他们俩之间的位置倒置，宁齐伊站在冯导身边，是他特邀的宾客，而他呢？则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冯导，您好！我是叶礼朝。”叶礼朝很配合，把礼物放下，“不是什么贵重礼物，是我家乡产的水果。” 冯导点头:“多礼了，谢谢您，小叶我当然认识的，他演技很不错，很值得培养。” 伸手不打笑脸人。 冯导和叶礼朝认识的契机，是《复生天路》的试镜。 见冯导没往下说，吴俊书便确信这事没戏了。 他不免烦闷，早知道整走了蒋辉，会让其他人捡便宜，他就…… 他也一样会下手！毕竟这位讨人嫌的小姨子，是该吃点苦头。 只是，吴俊书疑惑地扫了眼宁齐伊，对方自他进来开始，始终维持着这副笑模样，像最近遇到了什么喜事似的。 不应该啊。 他了解宁齐伊，宁齐伊向来是喜怒形于色的代言人，活得和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以往家庭聚会，她总会在他到之前发一通火，正常聚餐下来，尽让人看了倒胃口。 这两天，接二连三地，又是和父母吵架，又是公司出问题，她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吴俊书单刀直入:“冯导，小叶一直很喜欢您的作品，他很着急，这不就让我来帮他问问，接下来，我们有没有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冯导松了口气，他不怕拒绝人，就怕绕圈圈:“迟早有机会的！这回男主演已经定下了，还没往外通知，是乐池。” 叶礼朝神色灰败，可看了眼林乐池，心服口服的他便乖乖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林影帝也是我的偶像，我会一直期待《复生天路》的播出。” 吴俊书:“冯导，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之后再给您发信息。” 他可没有在宁齐伊面前和人谈生意的想法。 吴俊书瞧不上宁齐伊，他可不愿意在宁齐伊面前点头哈腰。 他带着叶礼朝出门，回头关门时，正瞧见宁齐伊脸上似有几分得意的笑。 她在得意什么？ 让其他人捡了便宜，宁齐伊就这么开心？ 也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损人不利己！ 吴俊书一出门，便给公关部发了信息。 宁齐伊想做中间人是吧？行，他满足他。 * “总算走了。”宁齐伊耸耸肩。 冯导疑惑地看了过来:“吴总不是你姐夫？” “是堂姐夫。”宁齐伊明目张胆地展示着自己的喜恶，“同行有竞争，再说了，我和我堂姐本来就不大亲。” 适当地展露自己的喜恶、缺点，其实是让人降低防备，拉近关系的技巧之一。 宁齐伊可不打算继续在外面维护一家亲的局面，上辈子原身便因此自讨苦吃。 冯导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多问。 亲兄弟都未必亲，更何况还是个堂姐夫。 宁齐伊笑吟吟地凑了过来:“冯导，片头曲和片尾曲由我来准备如何？正好能给你个礼物。” 冯导没立刻回绝:“你们公司有擅长唱ost的艺人？” 为了省事，这几年圈内电视剧的ost除了由主演唱的外，基本都由几个ost大户包圆，为的就是他们自带的热度，冯导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我们公司那个citydream组合，小伙子们都挺能唱的，长得也不错，你要是不介意，到时候拉来给您看看？”宁齐伊神秘兮兮地靠过去，“您愿不愿意提早曝光片头曲，先炒个热度？” “怎么说？”冯导对于提前曝光并不厌恶。 他入行早，早年拍电视剧的时候，几部电视剧共享同一首歌的情况都屡见不鲜。 “苹果台台庆，我替citydream争了个压轴出场的机会，和乐池也说好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上场。” 宁齐伊笑道，“我打算要他们先唱当年《大城运》的主题曲，那会我和乐池上去刷个热度，然后呢，就让他们唱《复生天路》的主题曲，到时候乐池做好扮相出去，当晚话题度肯定爆表。” “你和乐池？”冯导惊讶，复又大喜。 《复生天路》这电视剧投资实在太高了，他压力也大，宁齐伊提出的这想法，还真有可行之处。 “是，放心，歌我已经约了黄大家作曲，砸了大价钱，绝对不要您吃亏。”宁齐伊狡黠道，“您和我这么亲，不得让我蹭蹭热度？” 冯导朗声大笑:“行，那就这么定下。” 这孩子，倒是越来越精明了。 在旁边围观地宁齐伊已然只能默默喝茶。 冯导和宁齐伊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一拍即合，明明该刀光剑影的谈判，却像是小事似的轻易定下。 宁齐伊很满意，今晚的计划全都顺利完成，现在只剩下…… “乐池，你靠过来，靠在冯导旁边！”宁齐伊指挥，把手机递给对面的摄影导演，“您拍照技术好，辛苦您替我拍一张。” 宁齐伊顺手整理了下桌子，把桌上的转盘稍稍一转，调整了个角度。 她热络道:“见个面不容易，等等我们拍完，大家伙再一起合照一张！” 林乐池不自觉地服从了指令，乖乖地按照安排当起了拍照模特。 两人照、三人照、集体照…… 林乐池想，等晚点他可以告诉经纪人，他决定把工作室签给宁齐伊的决定并不冲动。 这顿饭看下来，宁齐伊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老板。 * 陆浩诚忍不住第一万零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手表。 九点半了，他好困哦，可新妈妈回来了吗？ 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被单，已经被扯成了奇怪的模样。 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下楼看一眼。 爸爸以前也是这样的，说要出去忙，可是回来了从来也不说，爸爸总是好晚好晚才回来，有时候他睡醒了跑到爸爸房间，才知道爸爸已经坐飞机出差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新妈妈。 陆浩诚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烦恼。 他的耳朵忽地动了动，是有人转了他的门把手，陆浩诚懒得回头。 肯定是管家爷爷来看他睡没睡着。 “你怎么还不睡？” 好听的声音要陆浩诚猛地跳起，他一回头，便看见他想了一晚上的新妈妈。 “小朋友这么晚不睡可长不高。”宁齐伊摊了摊手，“没礼物，晚上吃了个饭就回来了，挺好吃，下回再带你去吃。” 陆浩诚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礼物，就要睡了！” “快到被子里去，关灯了哦。”宁齐伊手放在开关上，陆浩诚很听话地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到晚上就显得凌乱的呆毛。 宁齐伊笑:“晚安。”她关上了灯，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门被关上，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晚安”，声音很轻。 第14章 报销 窗外的天染上了沉沉的雾色，浓烈的金光渐渐褪去，眨眼间，便已入夜。 屋内的灯光早已开启，温馨的布置对主人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桌上咖啡香醇苦涩，陆邢宇面不改色地饮下。 近一个月来的长途飞行很多，昨日尚在美国的他，今早到达了比利时，时差的迅速转换，要铁人如他也稍有不适。 陆邢宇照例开启生活手机，于他而言，过问家里的事情就如每日打卡，需按时批阅。x 瞥见熟悉的发件人，陆邢宇的心略微放松。 他习惯于掌控生活的全部，厌恶所有的意外。 位于顶上的是宁齐伊发来了近两个小时的消息，迅速地在心中做了时间的换算，陆邢宇有几分意外。 如果没记错，他这位新婚的妻子在作息上颇为混乱，发消息的时间，不是大半夜临睡前，就是大中午刚睡醒。 这是难得早睡了？ 陆邢宇皱眉点进信息，未读消息的红点提示他有六十条消息未看，这种骚扰的数量对比之前可谓变本加厉，像是要把昨天没发的补足似的。 即便心有烦闷，他仍是跳转到顶端，一条条往下看。 这一看，神情复杂。 消息里没有往日的暗示、撒娇、破口大骂，而是工作汇报式地平铺直叙。 先是简单的文字说明，以时间线的形式汇报了陆浩诚的一日行程。 而后是丰富详实的陆浩诚配图及视频。 坐在车上打盹的他、挑选玩具的他、吃午饭的他……拍摄角度、光线均选得极好，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孩子浑然天成的可爱。 可是……宁齐伊自己的信息去哪了呢？ 陆邢宇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瞬迷茫，沉默半晌，也只回了一句收到。 这样的模式实在太像下属汇报工作，他很难做出其他的回复。 沉吟着看向陆浩诚发来的信息。 这孩子还不会打字，发来的总是片段式的语音和拍摄水平极差的图片。 按往日的习惯，无非也就是陆浩诚就自己好好学习和向爸爸的汇报。 他这一天陆陆续续地发了几条。 “包在最棒的特务阿奇身上。” “爸爸是不是没有吃过薯条。” “爸爸，你需要学习哦。” 陆邢宇:？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沉思着看了眼身后的秘书。 陆浩诚工作强度很大，常年出差在外，做他的秘书虽然报酬丰厚，升职机会大，但也累得厉害。 于是久而久之，这就成了轮换制的岗位。 刚毕业没有家庭负累的秘书跟在左右，等到积累了足够丰富的经验，也准备要稍微分神于家庭时，便升职加薪，在集团内安排岗位。 这直接结果是，他周围这一圈秘书，别说结婚了，恋爱的都是凤毛麟角，自然没什么家庭经验。 算了。 让他再观察观察。 他摩挲了下手机，以他和妻子的交流效率来看，可能其他途径更能了解到她的动向。 跟在身后的秘书可劲克制着自己，不知怎地，他刚刚好想打喷嚏。 * 陆浩诚动作迅速，不断低头抬头，恨不能把眼睛半永久地定在宁齐伊的身上。 他又起晚了！ 陆浩诚瘪了瘪嘴。 他特地让管家爷爷帮忙调了比昨天还要早的脑中，好努力好努力才爬起来的。 可等他换好衣服出门，新妈妈已经出门跑步了，他只能在家里待着，还好没等太久妈妈就回来了。 但这才不是他的错，明明是……明明是衣服太坏了，太难穿了！ 他心虚地丢锅后，这就心安理得起来，看着宁齐伊的眼神一闪一闪，只等宁齐伊吃完。 只是呆呆看人的时那双大眼不由得渐渐失去焦点，模糊的泪雾蒙上，一眨眼，晶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宁齐伊美美地吃着双皮奶和水牛奶蛋挞，一本满足。 这是陆家自己的厨师煮的，按宁齐伊的吩咐略微减少了糖的含量，虽然没这么甜腻，但足够让人满足。 果然，甜食就是最棒的。 手机复又响起，宁齐伊疑惑看去，现在明明才早上七点吧？如果没记错，原身身边可没有这么作息规律的人。 陆邢宇怎么给她发消息了。 而且这个时间，陆邢宇那应该是大半夜吧？ 宁齐伊对陆邢宇的行程不甚了解，但她记得，陆邢宇婚后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国外。 陆邢宇分享了一条微博链接。 宁齐伊挺讶异，她还以为陆邢宇是绝不上网的老古板呢！ 【陆邢宇:我来处理？】 处理什么？宁齐伊点进链接，漂亮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刚刚的笑模样已然不见。 【大瓜，关于昨晚大家讨论了一夜的震撼新闻我有点边角料要说，女星的大佬老公常年在外，女星就把和男星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这回被拍到，可能会公关，毕竟女星可还不敢让丈夫知道这些。】 发微博的瓜主在评论区上蹿下跳，做出各种“精确”暗示。 【女星提示，前顶流，风评一般，和多位大佬合作过，有高口碑电影。】 【大佬是不可说的大佬，如果天亮以后看不见这条消息，只能是大佬发力了。】 宁齐伊稍稍翻了下之前的信息，这就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昨天凌晨，有多位瓜主多区联动，语焉不详地放瓜，以耸人听闻的“本年度最大丑闻”、“出轨瓜”的字样迅速地搜罗了一圈关注，他们最初给出的范围很大，要不少现一线、前一线女星都被打入网中。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范围越筛越小，画到最后，宁齐伊便渐渐显了出来。 现在只差个绯闻对象，还没被扒出。 宁齐伊冷笑，她一看便知道这是她的好姐夫在作祟。 他这次出招，无非是想用丑闻影响冯导的判断，顺道让她这位屡教不改的小姨子难堪罢了。 晚发现，难公关；可要是早发现，早公关了，这以后就是大家语焉不详地传闻了。 这会大多吃瓜群众还在睡觉，事情还没完全发酵，谁能想到，倒被陆邢宇发现了。 而这位在原身记忆里总是对家庭冷漠的男人，却意外地没有任何的怀疑和质问，只是先给予支持。 【谢谢，我能发和你的聊天截图吗？我先处理。】 陆邢宇回复得很快:【当然。】 随着这句当然一道打来的，还有比昨天数目还要惊人的转账。 宁齐伊:【。】 陆邢宇:【报销处理费用，辛苦了。还有照顾浩诚也辛苦了。】 宁齐伊沉默了，只能默默地回个晚安，而后眼睛燃火般地看向屏幕，准备战斗。 第15章 好公司 八点一到，战斗的号角便已响起。 作息良好，早早入睡的网友们在上班的路上才陡然得知自己错过了惊天大瓜。 他们迅速地奔赴昨晚的战场，等到的只有被删光的帖子，和些许含糊不清的回复。 可越是这样，越无法浇灭他们吃瓜的热忱。 正当吃瓜的猹们兴奋度达到顶端的时候，一张模糊的动图，瞬间引爆全网。 动图里，宁齐伊和同行的高挑男人站在一起，那男人全副武装，墨镜、口罩一应俱全。 宁齐伊倒是旁若无人，言笑晏晏地同对面的人搭着话。 动图里没有两人没有明目张胆的亲密动作，但彼此之间那肩并肩，毫无距离的样子，一看就关系非常。 高强度的信息轰炸和迅速地事情进展要人不自觉地暂停思考。 当“锤了”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时，狂热也就达到了顶端。 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找到“奸夫”。 这种大瓜由本人亲自开瓜的激动是什么都难以比拟的，网友们犹如秃鹫般开始全平台扫荡，放大分析宁齐伊此前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连个墙纸、地砖都要细细比对。 而这一翻，还真有人另辟蹊径地找到了线索。 就在昨天，一位网友随手在个人微博上分享了张在机场拍摄的照片。 【今天在机场遇到了长得很像林乐池的帅哥，鼻子特别优越，可惜穿得太严实看不到脸。】 网友拍照时没上心，压根没觉得那是真的林乐池，但问题是，林乐池身边的男人可没做什么遮掩，熟悉林乐池的粉丝一眼看出，那身后的憨厚中年人，分明就是跟了林乐池多年的经纪人。 再一看照片上的着装，得，两眼一黑，房子塌了。 宁齐伊和林乐池，两人之间曾共演过电视剧，是诸多up主拉郎剪辑的重要素材之一，甚至还有不少网友友善一嗑，可谁都没想到，他们俩真能成真，还是以“婚外情”这种惨烈形式。 林乐池一向口碑很好，此事一发，论坛哀鸿遍野。 【让我出去看看谁家的房子塌了，哦，原来是我家的啊（嚎啕大哭）。】 【林乐池你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人家单身的时候你们不在一起，非得等人结婚再在一起是吧？咋滴，追求刺激啊？】 【脱粉回踩，林乐池你这几年没作品没曝光就算了，粉丝忍了，做别人情夫算怎么回事。】 间或会有几个人间清醒和粉丝一道要大家稍安勿躁，只说还没有实锤，可越是辩解，有时候越是引发波动。 眼见着这讨论马上要到高潮，热搜也随着爆字爬上第一后，宁齐伊闪现了。 【十万里急报！大家快去看宁齐伊微博，辟谣澄清了！】 这帖子标题看得不少网友一愣，瞅瞅时间，这距离照片被曝光还不到半个小时，宁齐伊莫不是就发个没有力度的辟谣吧？ 还真不是！ 宁齐伊用的是她自己的微博，她坦坦荡荡地本人下场，直接和爆料博主对线。 @宁齐伊:照片不假，但事太假。早上我先生和我说这事，我还在想不至于，但还是去要了监控。@用户475是注销用户吧，您怎么不大方点，把前后动图都放了？没事，您不放，我来放。只是没想到@林乐池我们的合作提前曝光了。 她配的前两张截图，就是找山水食庄要来的监控视频转换成的动图。 第一张，宁齐伊特地选了和爆料博主截图的同一时间点的动图，换了个角度，那亲密程度，顶天了能说句朋友。 第二章，是宁齐伊和林乐池在停车场分道扬镳的截图，两人客气地挥手，各自上车。 紧随其后的，是宁齐伊自家监控截的图。 不到十点准时到家，早上六点出头就起床晨跑。 再然后，便是和陆邢宇的聊天截图，只截了早上陆邢宇报信的那段。 她微博才发，伊人娱乐的官号便动了，先在下面顶锅盖道歉，说自己动作太慢。而后便发了条微博，官宣林乐池加入伊人娱乐大家庭。 他发完，《复生天路》官博也出现了。 @电视剧《复生天路》:昔日兄妹，今日重逢。感恩@宁齐伊为《复生天路》找到最好的男主角，期待接下来的更多合作。[图片] 图片里是昨晚在山水食庄里拍的大合照。 林乐池这才施施然下场，直接转发了宁齐伊的微博:谢谢老板体谅，合作愉快。 这组合拳一出，事情的真相一目了然。 还没来得及发火，眼泪汪汪地在为塌房偶像做最后辩解的林乐池粉丝们如蒙大赦，陷入狂喜。 粉丝大多是很纯粹的，那最喜欢的，就是偶像如风光霁月，一切顺利。 此前林乐池遇到的种种困状，粉丝们感同身受，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祈祷有贵人看中林乐池的演技，给他一个大好机会。 要是换从前，他们肯定对伊人娱乐挑三拣四，毕竟这公司除了老板有名气外，整个公司上下没人比得过林乐池，都说人往高处走，哪有人大公司混出来了跑小公司的。 可问题是，就是这么个低调的小公司，闷不吭声地就掏出了个惊喜，有了《复生天路》在前，他们哪有什么可挑剔的。 他们这里还没庆祝完呢，又有馅饼砸了下来。 @《小山慢生活》:欢迎@林乐池加入小山村，让我们一道体验悠闲生活。 《小山慢生活》是网综，不能上星，热度不上不下，但口碑一向不错，嘉宾是半固定制，两季来固定嘉宾也换了不下三位了，不会出现粉丝排斥的现象。 冲浪第一线的林乐池粉丝猜到了这资源的来源，这一看就是取代了白树朗的位置。 这资源已经是伊人娱乐能拿出最好的综艺资源了，这一看，对林乐池的重视就出来了。 满意！ 可这居然还没完。 @苹果台:#台庆晚会百花齐放#小苹果藏了好久的秘密终于可以说了，让我们一起期待@宁齐伊@林乐池@citydrea 陆浩诚无助地看向宁齐伊，这就跟着吃起了面包，连咀嚼的频率都要一比一复刻，生怕没学会。 “咽下去了！我会吃了！”陆浩诚狂喜，好想踩在椅子上跳一跳。 宁齐伊努力地绷着脸。 小孩这么这么好逗呢？ 她不止要发给陆浩诚，自己也要存一份！ 在她破功前，有电话打了进来。 “宁总，刚刚您商量的事情，我们台里定下来了！” 宁齐伊笑，安排了一早上，最关键的一环接上了。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这当小姨子的，也得给姐夫送点礼不是？ 第16章 难题 宁齐伊那其乐融融，吴家的餐桌上却是一片宁静。 “老公，怎么不吃呢？”宁欣欣温柔地拍了拍丈夫，给了儿子一个眼神，示意吴天宝赶快到旁边玩去。 吴俊书努力按捺住心中的不满，依旧维持着温和的态度:“别担心，公司有点事再处理。” 事实上哪里是公司的事？ 是他给宁齐伊下菜碟没下成，可这话哪能和心地善良的妻子说？ 吴俊书烦躁地盯着手机，事情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在制造这场舆论风波前，吴俊书便知道这事很好澄清。之所以还发，一是知道怀疑的种子好种，二也是为了曲线救国。 他早年便和陆邢宇有过几面之缘，知道这人冷心冷情，对宁齐伊自然也不会情深义重。 网上的新闻一出，按常理推断，陆邢宇出于对面子的考量肯定会发怒，宁齐伊在不敢撕破脸的情况下，只能不再为林乐池牵线搭桥。 再者，冯导这人，爱热度的同时又原则。 对于他这么重视的作品，他是绝不可能接受舆论风险的存在。 林乐池一旦和出轨丑闻牵连上，哪怕是澄清了，原本坚固的同盟也能撬动。 可他没想到的是，宁齐伊竟能签下林乐池这尊颇有地位的大佛！ 她把所有的桃色猜测转换为坦荡的工作关系，甚至还拉着冯导提前官宣。 在躲开了吴俊书所有出招的同时，直接结束了比赛。 吴俊书脸很阴沉，他之所以愤怒，为的不是昨天的决定，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他愤怒的是，现在的结果，好像是他一步步造就的，他一番出招，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如果不是他曝光了蒋辉的丑闻，宁齐伊一定想不到林乐池。 如果不是说动白树朗跳槽，晚会和《小山慢生活》的资源也出不来，只凭一个《复生天路》未必能说动林乐池签约。 他，他竟帮了宁齐伊！ 可恶至极。 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 吴俊书不用看也知道是白树朗的信息。 之前得了吴俊书的保证，白树朗一直以为《小山慢生活》是他囊中之物，却不想一早睡醒，这就成了别人的。 他打电话去问制作人，对方理直气壮，只说他自己答应了离开伊人娱乐让出资源，林乐池正是伊人娱乐介绍来的。 白树朗一听，慌忙四处打起了电话，可却只能得到一个又一个装傻充愣地敷衍回复。 他心乱如麻，自然只能找吴俊书，半埋怨半乞求地申请提前签约。 吴俊书只是随意发了两条消息安抚。 他心里有一把秤，公司的资源，要先紧着他的嫡系、资源回报率高的艺人。 白树朗这人能背叛宁齐伊，难道就不能背叛他？ 这种人该防着！到时候随便给两个资源应付就是。 吴俊书在心里迅速地为白树朗安排好了前程，而后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 “……吴总，我特地去打听了，宁齐伊早上和苹果台台长刚敲定的，他们节目时长要翻倍，要唱足两首歌，前后还有导入和表演。”电话那头的人不断苦笑，“台里的意思是这事定下来了，咱们公司一定得去掉三分钟的表演时长，具体怎么删除，我们自己安排。”x 吴俊书不吭声，心情极糟。 年末的舞台和晚会看似多，可实际位置盘点下来也就那些，想上台，还想再好的位次上台，那都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年末的热度尽在这些晚会上了！只要能上，那就有了个营销的点，能维系艺人的商业热度，对接代言、接洽工作都大有帮助。 苹果台的台庆更是晚会中的佼佼者，吴俊书公司统共也就五组艺人上台表演，这愣是要去掉一组，亏大了！ 吴俊书更郁闷的是，这一切仍是他自讨苦吃。 宁齐伊拿什么和人苹果台台长谈判？不就是林乐池吗？ 她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少了蒋辉、白树朗，还让她赚翻了？ 客厅很安静，一点动静也能收入耳中。 宁欣欣低头吃饭的动作略微停住。 * 宁齐伊拿起手机，这就又给陆浩诚拍了两张照。 陆浩诚今天穿的是一整套的四格纹西装套装，内搭了件中领衬衫，配了个同色系报童帽，身上还背了个牛皮书包，不知塞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一看新妈妈举起手机，陆浩诚便知道这是要拍照。 他配合地站直，学着电视里摆姿势，而后眼巴巴地看向新妈妈。 昨天，昨天出门的时候他们是有牵手的。 他插在兜里的手有些紧张，还蹭了蹭裤子，好把汗水蹭掉。 可今天的新妈妈恨不懂事！拍完照居然抬起手和他挥手说再见。 陆浩诚像木头人般卡壳式地抬头看她:“不，不一起吗？” 宁齐伊讶然地看了陆浩诚一眼:“今天是周六，你不是要去上马术课吗？” 陆浩诚的行程可比大人还满，周一到周五要去幼儿园上课，周六和周日还有很多的兴趣课程。 之所以昨天没去上课，那是因为他所在的班级手足口病爆发，幼儿园为他们停课了一周。 宁齐伊早就把陆浩诚的课表记在了心里，并对辛苦的小朋友投以同情。 陆浩诚如遭雷劈，他退一步，西子捧心:“我，我要去上课……” 他都忘了，他还要上课。 陆浩诚头低下，脚磨蹭着地板，头一次对上课产生了排斥。 他好想和新妈妈一起出门的，他连今天要带的玩具都准备好了。 给他安排课程的人好坏！陆浩诚不开心地想，可孝顺的心要他迅速地想起了安排课程的人。 对哦，是爸爸安排的。 那也不是很坏吧…… 眼睛又酸又涨，陆浩诚抿着唇，脑袋却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拍了下。 “十二点下课你等一等，我下班了去接你好不好？我还没去过你上课的马场呢！你的小马叫什么？” 陆浩诚立刻抬头:“叫白雪！我，我介绍给你认识哦！” “好，那就中午见。”宁齐伊许下诺言，这孩子没赖皮，她也就没使出拉钩上吊那一招。 陆浩诚目送着宁齐伊离开，这就拉着管家要出门:“我们快去上课！” 他要快点去上学，新妈妈要接他放学呢！ * 叶红蔓一见宁齐伊，便紧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她一点老板来监工的压力都没，只觉得宁齐伊一来，自己就有主心骨了。 “宁总，早上你可干得太漂亮了！现在网上一点风言风语都没有，还有人夸你生活自律呢！” 宁齐伊笑着陪她说了两句，这才问:“公司里艺人的情况整理完了吗？目前有多少人没有工作安排。” 说到这，叶红蔓的脸就苦了下来，尴尬地说:“整理、整理了……宁总，要不是这回整理，我压根不知道，我们公司上下居然有这么多个艺人没工作！” 第17章 我来。 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唯一的变化，便在于老板。 往日里不怎么到公司的宁总一来，伊人娱乐的人员便没停过。 停车场的保安两人一组巡逻，眼见这会来人渐少，忍不住就凑在一起唠嗑。 “我回去得和朋友吹吹牛，你说谁能一天见这么多明星！”说话的保安颇为开心的搓着手，平凡重复的工作里，难得有事能在家里人面前炫耀一番。 “那确实，人晚会也未必这么多人。不过这些明星名气差了点，要不讨两张签名回去，我家孩子准保开心。” 应声的保安很是好奇:“伊人娱乐的老板是不是眼光不大好？签了这么多没名声的艺人，也不知道公司到底赚不赚钱！” 处于话题中心的宁齐伊正在看叶红蔓整理出来的表格 原身公司的情况，那是一笔烂账，公司的艺人天南海北地工作，昨天能一喊就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今天汇总表格一看，才对公司究竟有几张嘴有个明确的概念。 别人签艺人是宁缺毋滥，伊人娱乐却走得一网打尽路线，单单早年从宁氏接来的那一批，就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中滥竽充数者，不胜其数。 伊人娱乐的管理结构很是松散，看似规模很大，但其实和不少小型经纪公司一样，只帮艺人组建了经纪团队，偶尔在内部做一番资源调整，其他的便各凭本事。 这也就直接导致公司有一群不擅人际的艺人长期空窗没有工作，公司头重脚轻，承担着很高的人力成本。 一等公司的几个头部艺人陆续出了问题，得，只能靠宁齐伊掏钱填窟窿，这不就最后闹得公司都维持不下去。 叶红蔓局促地看向宁齐伊。 这事闹的！ 怪宁齐伊签这么多艺人？不怪他，当时大家伙也没劝，反倒觉得公司艺人多，气势足。 怪她没管理好？该怪，可圈里大多公司，不都是这么随意管着的吗？ 她不自在地看着宁齐伊，在见她脸上露出笑脸时，不由得一懵。 这怎么看也不是好事吧？ 宁齐伊:“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啊？叶红蔓没应出声，可这讶异都显在脸上了。 “我们先一道把艺人分为几类。” 宁齐伊当年最倒霉的一回，就是被猎头半诓骗地哄到了一家上市食品公司。 那公司是合资企业，面上光得很，看着颇有盈利，可实际上呢？内部生产线混乱，糖果、饼干、果冻……什么产品红了就做什么，屡屡碰壁后，公司甚至还琢磨起了保健食品，前期投入不计其数。 她是迎难而上的个性，面对乱局，头一件事，就是拿着报告拍桌子见老板，重新对产品做了分类。 “第一类，是能盈利的，每年收入稳定的。再根据他们的潜力做一个细的分类。” “第二类，是目前不能盈利的，这一类人里，咱们再做细分，自己上进，吃得住苦的；不上进，但也好好完成工作的，以及只想混日子，有工作接工作，没工作拉倒的。” 对症下药。 叶红蔓疑惑举手:“然后呢？” “然后？”宁齐伊杀伐果断道，“该捧的捧，该开的开！” 叶红蔓咽了口口水，讶然道:“可，可是老宁总……”她伸手往上一指。 宁齐伊笑:“没事，我来和他谈。” 当年宁氏集团的娱乐产业在业内也颇有名气，只是运道差，遇到了影视投资暴涨，连着投资爆雷几回，公司便进入了亏损状态。 正好宁欣欣出嫁，选了吴俊书这么个对象。 宁父压根没和宁齐伊商量，这就打算把宁氏分给宁欣欣。他瞒得很死，连妻子也没透露，但宁欣欣性格单纯，这就一不小心在饭桌上说漏了嘴。 宁齐伊知道了哪能干休，在家里闹了一场，被父母轮番指责，最后争取到了所谓的“公平”。 宁欣欣分的，是几个头部艺人，而她分的，是公司剩余的全部艺人，按宁父的话，一个数量多，一个质量高，这就扯平了。x 原身一哄就好，但宁齐伊哪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这压根是一个陷阱。 至于宁父，他是真觉得公平了吗？ 宁齐伊继续道:“艺人不能闲着，闲着一是没收入，二是怕生事。混日子但人品好的，只要有一技之长，不打紧，让他们来公司给艺人们上课，我们出课时费，能力稍有欠缺的，实在不行，送去读书，公司出个基本工资，要他们好好学去。” 她昨天见那一堆狗爬字就想吐槽了。 读书少不鼓励，但也不歧视。 但起码要抱着学习精神，总得有个一技之长。 不求会之乎者也，但起码要写字端正，小学语数英过关吧？ 即便是再不会读书，那总也得三观端正，遵纪守法吧？ 叶红蔓喃喃地看向宁齐伊唰唰卸下的文字。 语数英、阅读、艺术鉴赏、社会道德。 这还没完，直播课、vlog拍摄技巧、拍照技巧、演技课程…… “这不是花更多钱了吗？”她迷茫地问。 “该花要花。”宁齐伊吐槽，“千辛万苦培养个艺人，最后闹个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之前的投资就付诸东流，等于白瞎！” “你就看蒋辉，但凡他懂法，有经济观念、有风险意识……他也干不出这些事！”宁齐伊嗤笑他。 鼠目寸光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坐井观天！不知所以然，自然无所畏惧。 “我们还要自己创造资源。”宁齐伊坚定道，“不论是网综、网剧，都可以尝试一番。” 现在圈里的几个大公司，基本都手握影视或综艺制作能力。 叶红蔓没应，眉头紧锁地思考，这已然超乎了她的能力范畴。 她摸不准，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没事。”宁齐伊很庆幸原身给她留下来的最大依仗，“你忘了？我有钱得很。哪有投资不冒风险的？我会设定损益线，一旦赔损超过了，咱们该退就退。” 她这话一落，叶红蔓便陡然放松了下来。 是的，宁齐伊有钱，那就不怕了。 “那要从哪开始？” 宁齐伊笑:“不用远，就从citydream开始！以重新出发为主题，拍一个vlog风格的纪录片？” “但是这事让谁来？”她开始算起了聘请团队的钱。 “我们自己来，当然，摄影团队得往外找。”宁齐伊笑，“把公司的经纪人没事做的都请来，几十个臭皮匠，还顶不了一个诸葛亮？” 她可不是臭皮匠。 第18章 面子 挂在手上的手表，几乎要被陆浩诚给看穿。 他眼巴巴地盯着，却等不到时间往前。 这表真坏，怎么走得这么慢，太讨厌了！ 他一等下课就冲到了门口，可却忘了下课时间比新妈妈下班的时间要早。 上班可真是件讨厌的事情，爸爸以前就老是很晚下班，现在新妈妈也一样了。 陆浩诚的小脑袋瓜灵机一动，忽地想到了重点。 爸爸要上班、新妈妈也要上班…… 所以，如果爸爸多多的上班，新妈妈就可以少少的上班。 只要爸爸再努力一点，新妈妈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正当陆浩诚天马行空地想着时，一片小小的阴影挡在了他的身上。 陆浩诚兴奋地一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小脑袋瓜便又垂了下来:“你怎么还没回家呀？” 方子轩托腮坐在了陆浩诚旁边，好奇地看向他。 身形略胖的他蹲不太住，摇晃了两下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也不怕疼，擦擦屁股坐好，还吸了下鼻涕。 “我在等……我妈妈！”陆浩诚立刻道，“我妈妈说要来接我。” 方子轩和陆浩诚是幼儿园的同班同学，位置正在隔壁。 两个人在班级里都不算受欢迎的小朋友，慢慢地，就凑在了一起。 “你的哪个妈妈呀？” 陆浩诚恶狠狠地瞪了眼方子轩，见他还是一脸无辜，这才愤愤道:“我的新妈妈。” 方小胖最讨人厌了！可真烦人！ 说话这么慢，还不讨人喜欢。 “哦……我不认识。”方子轩慢悠悠地应，又问，“那她怎么这么晚啊？” “她要上班的。” “我妈妈没有上班哦！”方子轩惊奇地找到了不同，“那，那她上班是不是好忙哦？” 陆浩诚不想回答了，反问回去:“你怎么还不回去？” 方子轩乐呵呵地笑:“我妈妈要去变漂亮了，她要我自己回家，我等你一起嘛！” 他又问:“那咱们幼儿园下次出去玩，你要带什么呀？我妈妈答应要给我准备特别好吃的小饼干了！是她亲手做的。” 他羡慕道:“梅花班的吴天宝妈妈可厉害了，他的妈妈会做特别好吃的蛋糕呢！到时候我去给你讨一个。” 陆浩诚刚刚便不太晴朗的心情这就变得更糟糕了。 他每次出去玩，带的都是管家爷爷帮忙准备的东西，可是别人带的，都是爸爸妈妈给准备的。 他讨厌出去玩！ 方小胖更过分的是，他怎么能说吴天宝这个讨厌鬼。 “你喜欢吃蛋糕，就去和吴天宝做好朋友！” 他不自觉地吼了出来，吓得方子轩一愣，鼻涕往下流的状态都似乎停滞住了，被猛地吓一跳，眼泪泡这就立刻含上了。 “怎么了？”宁齐伊下班匆匆赶来，这就正撞到了小朋友的官司，她听了半茬，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我要回家！”陆浩诚立刻扑到了宁齐伊的身后，咬着唇不看方子轩，“我要回去！” 宁齐伊摸了摸他的头，先从包里掏出纸巾，帮方子轩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怎么和小胖吵架了？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才不是，他和吴天宝才是好朋友！”陆浩诚委屈极了，愤怒地跺脚，他再也不想理方子轩了。 忽地遭遇到好友断交攻击的方小胖想哭，委屈，要不是有陌生人在面前，他一定要来一招原地打滚。 “子轩，阿姨家里有事，着急带浩诚回去。” 宁齐伊处理过不少下属、朋友间的争吵，知道在气头上谁都不肯低头的。 印象里，眼前的这位真·小胖墩算得上陆浩诚唯一的好朋友。 她蹲下去凑到方子轩耳边，悄声道:“阿姨回家和浩诚说一说道理，要他上课的时候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方子轩很懂事，点头应了，委屈巴巴地还伸手和人说拜拜。 陆浩诚理都不理，这就紧紧地扒在宁齐伊的身上，跟着上了车。 一上车，车门一关，这小不点就忍不住了，委屈着眼泪揪下来了:“他讨厌！” 宁齐伊笑，没忍住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两张。 这孩子的熊劲，其实更多的便落在这牛脾气上。 在缺乏爱的环境长大的孩子，安全感匮乏。 他们需要的是全世界都绕着自己转，有强烈的占有欲。 宁齐伊也不耽搁，先要司机停在路边，而后就把陆浩诚从儿童座椅上抱了过来，搂在了怀里。 她这两天没耽误半点功夫，还顺道在网上看了些科普。 对于小朋友来说，肌肤的接触，触觉的感知，本就是重要的一环，陆浩诚在这上面缺失得过多了，这两天来，对牵手、拥抱的敏感，便可见一番。 宁齐伊也不做什么，只是轻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声音软和下来:“方子轩怎么让你不开心啦？” 顺着新妈妈呼吸的节奏呼吸，陆浩诚贴着妈妈，刚刚那点小情绪一点点平和下来，在这温暖的怀抱里，眼睛就生出另一种酸来。 他贴着宁齐伊的脖颈，像是小猫般小声道:“方子轩更喜欢吴天宝。”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天天和你在一道？你们在一个班，又经常一起上课，你们才是最好的。” 陆浩诚告状:“他说想吃吴天宝妈妈做的小蛋糕。” 宁齐伊哭笑不得，但憋住了。 在小朋友的世界里，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管你东西好坏，只要我讨厌他，你就不许喜欢。 “那我给你做不好吃的小点心好不好？到时候问问方子轩喜不喜欢。” 陆浩诚呆了一会:“小点心？” 宁齐伊叹了口气，“我煮饭可不好吃，就怕你嫌弃。” 宁齐伊本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再说了，现在网络教程这么多，家里还有厨师，做点点心哪这么难？ “不嫌弃！” 宁齐伊笑:“到时候分方子轩一块好不好？我们浩诚大人大量，不会和好朋友计较的对不对。” “好！”陆浩诚黏糊糊地应了是，刚刚还水润的眼睛这会亮闪闪的，好一会才舍得在宁齐伊的安抚下下来。 宁齐伊打开手机，看向被原身设置免打扰，常年没关注的幼儿园班级群。 这不看还好，一看，宁齐伊的心中只有一串的省略号。 被野蛮放养长大的她，这是头一次知道，幼儿园能卷成这样。 这些当人爹妈的，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班级群里，更是凡尔赛的天堂。 宁齐伊看了半天，反倒生出了斗志。 别的不会，卷还不会呀？ 这叫为陆浩诚的面子作战。 第19章 综艺？ 长条的黑色漆皮沙发整整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 平日里总显得宽阔舒适的沙发，这会却显得格外局促，概因为上头愣是挤挤攘攘地塞了四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 他们双腿并拢，手放膝上，低眉顺眼的样子格外乖巧，见不到一丝攻击性。 摄像机后头传来温和的声音:“这么拘谨做什么？都是自家人！再说了，你们也不是没上过节目。” 一听这话，安时易没忍住立刻抬头，可一对上乌压压的镜头，他便举了白旗，即刻低头。 他是上过不少综艺，但情况能一样吗？ 他以前在综艺里，做的是镶边配角，和罐头笑声的作用差不多，能分到三两个镜头关注都算是走运。 而今天呢？齐刷刷不下二十个镜头怼着他们组合四个人，人均镜头这就超过了五！ 最恐怖的是，镜头后面有公司的经纪人和艺人就算了，怎么还会有老板啊！ 小小的一间录音室，怎么能塞下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什么密闭空间人流管制吗？ “放轻松。”宁齐伊忍不住乐了。 她这就有几分懂得网络上乐子人的快乐。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虽然缺德，但是爽！ “你们得配合大家！表现出放松的状态，要不大家的作业怎么完成，对吧？”宁齐伊一说，旁边便是齐刷刷地点头。 叶红蔓这人的优点在于办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但是有一做一。 宁齐伊一催，她的效率便成倍增加，谈完的第二天视频拍摄技巧这一课，便作为试点，直接在公司开展，为了大家方便，采用的是自愿参加的线上课程。 这门课的老师都是宁齐伊重金砸来的。 有颇有口碑的vlog博主、屡屡上话题热榜的短视频博主、小众综艺的pd……还请了公司里一位一直梦想着演而优则导的演员。 宁齐伊跟着旁听了，授课效果她很满意，而这讲完课了，自然要做作业。 她很取巧，直接选了citydream重新出发，录音、排练节目作为素材，参与的人员可以随意选择素材，最后公司内部自行投票排名，前几位由宁齐伊发奖品。 宁齐伊列出的奖品都是拍摄器材，吸引力不上不下，可偏生排名二字一出，大家参与热情立刻就高涨了起来。 她甚至还听说有人特地去添置了高级的器材——宁齐伊对此很难理解，毕竟对方所购买的器材，已经近乎要追上奖品的价格。 虽难理解，但她支持，都狠狠卷起来！ 宁齐伊很期待最后的结果，毕竟这些人可是她特地请来的“臭皮匠”们。 citydream的队长韩成益是队伍的定海神针，虽说自己也有几分胆怯，但还是安抚地拍拍几个弟弟们的肩膀。 这要不是人太多，他肯定要把队员们凑到一起，大家围成圈叠着手互相喊加油。 韩成益纠结了一会，握拳一挥:“我们可以的！” 录音室的空间瞬间凝结。 韩成益的手僵在半空，听见左右两侧，率先传来了噗嗤的笑声。 随着笑声传递来的，是憋笑时身体颤抖引发的碰撞。 好家伙，他的好队友们怎么背叛了他！ “队长，咱们真要玩这么尬的吗？”早已抛却兄弟情的队友们猖狂大笑。 作曲家笑道:“我们录音室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哈，放轻松点，今天这两首歌都重在情绪，没太多炫技的成分，在你们的音域内。” 韩成益感觉那股热气从烧得两个脸颊都要冒烟，好在他够黑，拍不出来。 “我先进去录！”韩成益拿着歌词落荒而逃，录音室里人太多，他跑得匆忙，差点上演一出平地摔。 刚刚还紧张着的队友笑成一团，还有人忍不住摸出手机拍照留念，这些黑历史可以之后慢慢拿来和队长换零食吃。 宁齐伊和公司的艺人们也不恼，自在地调整镜头。 有的跟到了录音棚里，有的则选择偷偷调转镜头拍摄队友。 负责本次纪录片拍摄的李导是国家队出身，他当年主要负责的是竞技项目这一块，宁齐伊一看他的简历便选中了他。 纪录片这个形式，对于宣传企业文化、塑造人物形象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部好的纪录片，能抓住真实背后的灵魂，握住那隔着屏幕的生机勃勃，而李导的作品，便体现了这样的特质。 李导忍不住对宁齐伊看了又看，这个offer很急，他原是不打算接的，但宁齐伊的一通电话完全打动了他。 她不止理解她的作品，还尊重他的审美。 对纪录片为数不多的要求概括起来是:记录真实、少渲染悲情、突出特色。 李导当时没捕捉到这点灵光，但这会，算是把握住了，他有种感觉，这次预告片一出，无论关注度如何，口碑一定很好。 宁齐伊仔细调整着云台，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笑。 这近距离一观察，她发觉原身还真是漏了宝。 citydream这几位成员，正正将反差萌几个字刻在了身上，这要她脑袋里的灵感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 * 歌曲的录制不快不慢，两首歌统共录了一天半。 安时易半蹲在走廊拐角松鼠般吃着零食，一本满足。 这一天半他是天天被镜头捕捉，这就得保持形象，零食明明塞在口袋却不敢拿出。 但录音很消耗体力，他在镜头下的健康饮食实在很难满足他的需求，他感觉都要眼冒金星了。 走廊处传来走路的声音，安时易一紧张，手便下意识地用力，这就现场表演了个天女散花，他绝望的眼神随着飞舞的零食移动，手无措地在空中摇晃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安时易痛苦挣扎的回头，便正对上再熟悉不过的镜头。 韩成益看向安时易，欲言又止:“……宁总怕素材不够，打算让大家再跟拍一段学舞。”所以他就来喊人了。 却不知他的三个队友都这么不靠谱，好吧，还包括了他。 安时易对上队长的尴尬神情，这就察觉到不对。 哈！队长手里，怎么拿着健腹轮和杠铃？还满头是汗。 笑死，一定是健身上瘾，憋不住找个地方就开练。 小吕哥手上也抓着侦探漫画，是该把小吕哥曝光给网友骂！最烦这种迷恋剧透看侦探漫画在真凶头上画圈圈的人了！深受其害的安时易非常痛快。 小齐哥看着最正常，呵，但肯定被人逮到玩手机了，菜是死罪，就该让网友们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打匹配都会被系统标记送人头扣分扣到只能去打人机的！ 安时易一本满足，他不过是贪吃点，算什么啊！ 宁齐伊憋着笑，这反差萌不就出来了？还乐呢，小傻子。 队伍仅剩四个人，健身狂、剧透魔、菜鸡游戏迷、贪吃鬼，谁赢过谁了？ “等等排舞会录视频，安时易，你明天看视频就好。” 安时易:？ 他在现场呢为什么要看视频。 “正好有个节目临时找人救场，争取到了，你和方莉一道去演一期。就在本地拍，我会陪着去。” 安时易又喜又懵。 他和方莉性格差好多的，他们一起上节目吗？ 第20章 电话来了 宁齐伊老神在在地在车中饮茶。 她喝的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草药茶，找了陆家常看的国医调配的，养生。 “剧本杀综艺？”方莉经常写东西，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就这一会功夫，已经看完了手机上的简要介绍。 安时易恨不能把头埋在材料里。 他面对大段文字，不自觉地就开始跳行，囫囵吞枣地看完，好像看了，可一问细节又不大清楚。 宁齐伊:“对，网综，只在水仙上播出，这才是第一季，选的嘉宾一般，节目效果也不是很出彩。” 综艺跟风情况很严重，自打大热的剧本杀综艺播出后，学者如云。 这学都学了，他们偏偏还抱着五分幻想和五分脸面，不敢全学，非得走出个自己的特色道路，结果这一特色，全砸了。 宁齐伊帮着接洽的这节目还更倒霉一些。 才要上线的时候，就遇到审核风向转变；后头才播出，就有个嘉宾因为线下和朋友打球受伤了；好不容易快播到大结局了，还被封杀了一个主嘉宾。 这消息一出，原先就对这节目效果不大满意的嘉宾纷纷退出，别说帮着补拍了，接下来的几期都不打算参与。 方莉很耐心，等着宁齐伊的但是。 比起吹得天花乱坠，她更喜欢宁总这种什么都摊开说的作风。 “但也有优点，一是临时补拍的，档期等着，这周拍完下周就上，效果出得快；二是现在节目剩下的阵容太差，你们俩凑对过去，只要效果不太差，镜头肯定有；三是这节目制作不出彩，但也中规中矩。” 这档节目，宁齐伊最看重的，是节目组的尊重专业。 他们自知没这个能力原创，直接请来了几家知名剧本杀店帮忙选本，场景布置也找了不少密室逃脱店铺做参谋，质量够硬，否则这节目连补拍的机会都没，直接砍了。 而这一期要补拍的，宁齐伊事先大致看过剧本，和安时易、方莉都很相合。 宁齐伊又道:“别小看这机会，原该更多人争取的，只是吧……这节目组倒霉，不少人迷信，害怕，就敬而远之。” 安时易这愣头青立刻抬头，指着自己:“我，我还能嫌人家啊？我感觉我更倒霉呢！节目组都不怕……”彡彡訁凊 他碎碎念，方莉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就是俩倒霉蛋。 行，达成一致了，那做就是，宁齐伊没说太多鼓励的话，使唤着几人提着甜品就要上楼。 在密闭空间待了会，人也亲近了许多，方莉忍不住问:“宁总，你买了这么多甜品啊？” 她看了眼，几大袋里都是各色蛋糕，袋子和蛋糕盒上都没logo，但方莉想，这肯定是什么低调的小众奢华甜品品牌。 她可真遇到了个好老板。 宁总堂堂一个老板，特地来为她这么个糊咖站台，以她曾经一线的身份，出去外面参加活动的时候，这样特地带礼物上门的机会肯定不多。 安时易看着蛋糕，口水直流，这蛋糕他吃过的，宁总昨天带来请了一圈，安时易回宿舍强行收缴，一个人吃了俩。 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剩。 宁齐伊拿的最少，伸手摸摸鼻子，不大好意思。 这不是在为陆浩诚的幼儿园甜品“竞赛”做准备吗？ 她最近几天，都拉着家里的西点师傅在尝试各色的甜品。 家里人吃西点的时间不多，西点师傅难得有表现机会，她趁机便想大显神通，否则常年不在老板面前刷脸，哪有什么升职加薪的机会。 宁齐伊以往做的都是中餐，一学也就学上了瘾——好吧，她承认，其中也有陆浩诚同学的家长们的“督促”。 谁会给幼儿园小朋友做翻糖蛋糕啊？还是定制卡通图案的，比开店卖的还要生动。 宁齐伊这一卷……不知不觉就做太多了。 陆浩诚乐意分享，可她总不能养出一幼儿园蛀牙小朋友吧？ 正好，这有不少人情要做，可以合理利用，不会浪费。 上了楼，方莉和安时易已经在宁齐伊的提示下换上了标准笑容。 可一等进入搭建的场景，安时易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眼前的棚景很大，空旷辽阔，明明是不太复杂的布置，却有种莫名的清凉感。 他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安稳地躲在了方莉的后头。 今天的生疏已然不见，这要是再熟点，他就要上手抓人衣服了。 “剧本杀是这样的吗？” 宁齐伊心里偷乐，狡黠道:“是，都是这样，现在节目都推陈出新，在场景上下功夫是最简单的，但总体还是以剧本为重。” 只可惜今天的剧本是高中闹鬼事件。 兼具恐怖、爱情、友情、亲情……感人与悬疑并重。 宁齐伊故意狐疑地看他:“你害怕啊？” 她事先早就和安时易的经纪人了解了他的情况。 他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如幽闭恐惧的心理疾病，但怕虫、怕鼠、怕黑、怕鬼……可偏偏他还好奇心旺盛，一边尖叫一边还非得看，是鬼片爱好者。 至于旁边的方莉嘛。 “不会吧？这里感觉挺普通的。”方莉道，“一般来说，剧本杀的恐怖元素也就是故弄玄虚的，都是假的，这也不是密室逃脱的综艺，不会真有鬼怪因素的。” 方莉的经纪人可说了，她是出了名的傻大胆，爱刺激，和蒋辉的事情闹完了以后，带着口罩跑市游乐园坐了好几次跳楼机。 “我怎么会怕。”安时易镇定自若。 “那就好。”宁齐伊带着两人去拜访工作人员，顺便发发礼物。 宁齐伊以前目下无尘，这要想熟悉娱乐圈，非得从头开始。 她眼馋地盯着一圈工作人员。 送自家艺人出去，她也要顺便考察综艺团队呢！ 她要看之后播出的效果，再来决定她的锄头动不动。 “宁总要陪着录节目吗？”方莉很不好意思。 她感动归感动，可在老板眼皮底下录节目，压力实在太大，生怕自己表现不好，辜负了老板的一番苦心。 “应该要吧，这两天我们录歌她都跟着呢！”安时易同样很负担，心里忍不住念叨着老板快去忙。 虽然在老板面前丢脸了很多次了，但……但总还是要留点脸面的吧？ 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我先走了。” 安时易和方莉不约而同地抬头，神情慌张，还以为是说太大声，或是不小心泄露心声。 宁齐伊摇摇手机:“我家小朋友幼儿园有点事，我得去处理，你们好好表现。” 她本来就打算离开的，却不想幼儿园老师给她打了电话。 “好！宁总，您先去处理重要的事情！”两人点头如捣蒜，目送着宁齐伊离开。 先是松了口气，又彼此对视着互相打气。 他们要加油，才能不辜负老板给的资源。 第21章 她会来吗 宁齐伊喊保姆车司机把她载到公司，这才自己开着红色的法拉利f150出来。 原身开车的频率不高，但有买车的癖好，买的都是些张扬的车型，宁齐伊没大挑，随便开了一辆出来。 其实原该是家里的司机载的，只是宁齐伊久没开车，有些手痒。 老司机还没重新上路两天呢，这就遇到事了。 宁齐伊在陆浩诚就读的心童心国际幼儿园外转了两圈，这才找到了停车的位置。 心童心国际幼儿园很符合它的身价，装修高档又富有童趣，身处黄金地段又占地颇广。 也难怪大家都爱找司机，就这年头市区的路况、停车难情况，这消磨的时间不计其数。 宁齐伊事先给陆浩诚班级的老师发了自己的预计到达时间，在门口那还没和保安说几句话呢，陆浩诚的主班老师苹果就匆匆赶了过来。 “苹果老师，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刚在忙，转了一圈才过来。”宁齐伊立刻脱掉墨镜，伸手问好。 她和这位苹果老师在微信上聊过几次，见过不到两回，基本都是请老师的时候。 原身不会“纡尊降贵”地来接孩子，宁齐伊有这个想法，但奈何时间对不上。 宁齐伊还挺佩服那些当家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影分身，能够兼顾工作和孩子的上下学。 苹果老师将手在围兜上一抹，这才伸手朝向宁齐伊:“没事，没多久，对方的家长也才来。” 她忍不住抬眼看宁齐伊，感觉到了几分亲近。 她认识宁齐伊其实挺久了，最早对她的印象是荧幕上的大明星，耀眼美丽，人都有爱美之心嘛！当然喜欢。 再然后是班级里小朋友的后妈——看了不少豪门争产剧的她，对陆浩诚没遇到爱他如宝的父母感到难过，可也说不了什么。 但近来，这对继母子像是磨合好了似的，关系突飞猛进，宁齐伊甚至还会主动地带些点心来为陆浩诚的交际费心。 美食作战确实有几分作用，这几天陆浩诚的受欢迎程度直线飙升，那孩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早早就给宁齐伊打上标签。 原来只是刚开始和继子不大熟悉！她还以为呢！x 苹果老师的动作很利落，为宁齐伊做好登记、消毒后，便带她往办公区去，不忘在路上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您带来的小蛋糕让其他小朋友眼馋了！小孩子嘴馋，也就吵了几句，动了下手，两个孩子脸上都带了点伤，就蹭破了点皮，已经处理过了。” 眼见要到办公室，苹果老师停住了脚，小声道:“浩诚妈妈，等等您……您别生气！” 她尴尬坏了，当老师，既要和小朋友处好关系，也要和家长处好关系。 有时候她由衷地希望家长疼爱小朋友，可有时候……又害怕家长太疼爱小朋友。 宁齐伊没应，一挑眉，这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 温馨宽敞的办公室此刻气氛僵硬。 被搬来的救兵园长横亘于中间，脸上挂着笑帮忙调和。 “奇奇家长，我们当家长的要以身作则，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 梅花班的桃子老师忙点头:“奇奇，刚刚是不是答应老师了？不闹脾气！”她看似对着孩子说，其实话都是冲着家长去的。 她很慌张，原先她是把两个小朋友安排在小房间的，可奇奇爸妈一听说孩子受伤就很紧张，这才几个人都凑在了一块。 桃子老师挺无奈，原先孩子们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奇奇爸妈一来，一看孩子脸上那几乎瞧不见的疤痕，这就开闹了。 奇奇妈没听懂暗示，只是和丈夫搂着儿子一脸愤怒:“奇奇不疼，爸爸妈妈都在，给你做主！” 奇奇爸瞪着陆浩诚，他听懂了，这就朝向了桃子老师:“老师，我们家奇奇，可是全家宠着长大的，和有的孩子不一样，我之前就再三强调过了！” 他们家的公司规模是不比陆氏。 但他们的孩子是宝，陆浩诚是吗？ 爹不疼娘不爱，现在后妈都进家门的孩子，算什么？ 园长赶忙挡在陆浩诚的身前，我的天，这可别让孩子听懂。 早知道她就不自己去送材料了！这些不够有经验的老师辖制不住家长。 陆浩诚敏感又早熟，他听懂了话。 咬着唇的他才不把头低下，硬是凶神恶煞地看向奇奇一家人。 他们有一家人，而他这里却只有一个人。 他早就知道了，以前和其他小朋友闹不开心的时候，别人也说，要让爸爸妈妈来，他也说。 可别人说了，爸爸妈妈真的会来。 他说了，却总也不会。 后来，他就越来越讨厌交朋友了，那些人太讨厌了，天天爸爸妈妈挂在嘴边，好像他没有一样，他也有的。 “我，我妈妈等下就来！”他哑着喊，“你们坏！” 奇奇爸笑了:“嗯，让你爸妈来。”会来吗？ “来了也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你，多大的小孩就爱打人！” 奇奇妈配合道:“是得问问怎么教育的孩子！把我们家奇奇打成这样了！要知道，我们孩子可多人疼呢！” 陆浩诚面对两个张牙舞爪的大人，看了门一眼又一眼。 他才不怕这些人！ 他很厉害的，力气又大，跑得还快，才不会被打。 可是，他也好想有人……保护他。 第22章 算账 “我们家孩子也可多人疼。”宁齐伊迅速地推门进去，“你不是在说笑吧？这年头谁家孩子没人疼？” 陆浩诚的眼睛猛然亮起，刚刚握着的手这就要举起。 她来了！ 刚刚一过拐角，她就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了，急忙跑过来，这才赶上。 她到陆浩诚身旁，直接把孩子往手上一抱，护着拍了两下，这才看人:“隔着距离就听到您夫妻俩在大小声，冲着孩子说话看来本事是挺大。” 陆浩诚像树袋熊一样迅速地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一进怀里，刚刚那沮丧劲便荡然无存。 他在怀里即刻抬头，雄赳赳地看向那群坏人，这就要立刻指正坏人。 高高地看向奇奇，陆浩诚浑身都要冒出快乐泡泡。 妈妈疼他！ 宁齐伊挺生气，不是说不能和孩子计较，大人都不在呢，冲着三岁孩子阴阳怪气这不是纯纯以大欺小吗？ 她刚刚进屋那会一眼扫过去，已经确定了，苹果老师挺实事求是，两个孩子真没什么，脸上的伤乍一看都瞧不见。 奇奇爸的眼神没忍住跟着宁齐伊跑。 宁齐伊今天出门就打算要去节目组拜访人，她是上了全妆的，烈焰红唇，那双眼一看人就要勾了人魂去。 奇奇妈很在意这些，恶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不是说这宁齐伊和她的继子关系不好吗？平时幼儿园活动从来不见人。 “园长，你们带小朋友辛苦了，但我也想提个意见。”宁齐伊挺客气，她知道当老师的也是夹心饼干，“我还没到，没道理要我们家浩诚自己面对对面两个大人吧？真是我们家做错了，我拉着孩子道歉，这都没什么，但这样不大妥当吧？” 园长一听，立刻道歉:“是我们幼儿园的问题。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本来让两个小朋友在后头等呢，奇奇爸妈来了，这急着看奇奇，就……” 她挺无奈，要不是拦得快，人爹妈都要动手了。 宁齐伊冷笑:“原来是当大人的不懂事，这事我看也不用谁来说，我只认监控，我倒想看看，我们家孩子在幼儿园是怎么做恶霸的，还能跨班级去打人！” 园长很配合，立刻开了电脑。 他们在园里，为了孩子、家长之间的和谐，有时候不免得找平，如果不是今天奇奇爸妈闹的这一出，她肯定要两个孩子都互相道歉，握个手做朋友。 监控一放，事情的真相一目了然。 两个班级的孩子在公共的户外区域晒太阳，班级的保育员送了点心上楼，这就顺便带了小朋友自带的点心。 心童心是不禁止小朋友带零食点心的，唯二的要求，就是要给全班其他小朋友都备上，以及要提前上传食品材料，防止食品安全和过敏问题。 两个班都有类似的情况，老师确定两个班每个小朋友能分到的数量差不多，也就没管。 监控里，陆浩诚很受欢迎，蛋糕一拿出来，便被大家围了起来。 他正在那分呢，后头就发生了冲突，奇奇伸手，就把他们班一个小姑娘的蛋糕抢走了。 小孩也会看人眼色，奇奇这是欺软怕硬，一眼瞅中了好欺负的那个。 陆浩诚这虎小子，一看自己分出去的东西让人给抢了，这就坐不住，上去便伸手抢回了蛋糕，还回给了班级的小姑娘。 而这就立刻引发了大战。 动手不是他先动手的，他还在送蛋糕呢，背后先受的攻击，后来还手，也才两下就被老师分开。 宁齐伊笑了:“我说为什么和我们家孩子大小声呢，原来是恶人先告状，没理也变有理！抢东西还有理了？” 她右手一伸，故意指着人说话:“小时偷针这俗语不会没人听过吧？小时候为了保护同班同学出手的小朋友，长大了会变成英雄好汉，可小时候欺软怕硬的，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奇奇爸又气又急，喘着粗气。 好漂亮又好泼辣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没点素质。 宁齐伊稍稍侧了点，确保到时真要动手能及时放下孩子:“怎么，还要动手不成？” 寻衅滋事拘留所套餐了解一下。 “没。”对方张扬着，奇奇爸反倒退了一步。 见对方那母子连心的模样，他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还真得顾忌孩子有人护着。 宁齐伊家里也不是没两个钢镚的人，更别说陆邢宇了。 大型集团盘根错节的，他们家和陆家有合作的。 可……奇奇爸看向儿子，心里愤怒这语气就变差:“怎么抢人东西？家里少你一口蛋糕吃了？还不道歉！” 奇奇被猛地一凶，委屈上了眼睛，嚎啕大哭:“我，我……我说过对不起了嘛！” 他又没有抢陆浩诚东西，抢的是别人的。 奇奇妈气死了，她手立刻从后头掐住丈夫，这要不是在外头立刻她就要骂了，这人见了好看女人就不走路是吧？ 奇奇爸疼得脸都扭曲，他无奈极了。 妻子哪知道他的考虑？ “奇奇道歉了，那浩诚咱们不生气了好吗？以后还是好朋友对不对？”园长温柔地朝向陆浩诚，她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宁齐伊没给台阶，她不是故意为难园长，但她要站在陆浩诚这边。 “我们浩诚，本来就不爱和人计较，对不对？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得到陆浩诚的肯定后，宁齐伊又朝向园长，“但做不做好朋友，得看这孩子以后还抢不抢东西，都说近墨者黑，我怕我们孩子学坏。” 不讲道理被照顾，那行，看谁更能不讲道理。 “对了园长，我看监控，那小姑娘最委屈，你可得让奇奇去和那小姑娘道歉，浩诚受了惊吓，我们就先回去了。”宁齐伊客气地道别，这就抱着孩子直接出去。 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团混乱。 “你来啦。”陆浩诚搂着宁齐伊的脖子，小手摸了摸宁齐伊的脸，“你来了！” 宁齐伊感恩自己上的粉底薄，还用了定妆，否则准保被这孩子弄花了:“嗯，来了，你喊我我怎么会不来呢？” 陆浩诚看着她，脸红扑扑地埋在了她的肩膀，像是没忍住嘿嘿笑了两声，语调轻松地又念了一遍:“你来啦！” 宁齐伊抱着这软团子，心也软成了一片。 这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她都没上去帮忙打架呢！本来她还想着要怎么和这孩子解释，这会不出头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看来，竟也不需要。 “你表现得太好了，帮助了其他小朋友，我们今天一起去吃大餐好不好？明天我们还拿点心来，我刚在网上学了道醒狮酥，可好看了，但有点上火，只能给你吃，不能分朋友。” “好哦。” 这几天的举铁初见成效，宁齐伊抱着孩子，单手拿起手机这就开始发信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才不等十年，她要马上。 刚接收的道歉，是孩子打架的，小孩相处互相碰撞，本就再说难免。 但这会……算的是大人欺负小孩的。 第23章 告状 陆邢宇的行程至少半年前便陆续填上，只留下部分机动的时间。 才到新加坡，他就开了整整一天的会。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是这一天难得的小憩时间，一等到餐厅，他便要投身另一场应酬。 由于陆邢宇的工作繁重，陆氏在各地都置办有商务车和休息的房子，车后座的休息空间充足。 秘书早就没忍住在旁边开始打盹。 再怎么想在领导面前表现出专业素质，那也得有命在啊？他实在快困疯了。 陆邢宇没扰人清梦的想法，他拿起生活手机，有几分意外，这才不到八点，宁齐伊怎么就发来了信息？ 他疑惑地点开，眸色如墨。 宁齐伊是来告状的。 她没有太多的堆砌描述，平铺直叙地把今天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但语气里的不满可见一斑。 叙述完事情，她这才接了条颇有感情色彩的信息。 “浩诚今天没做错什么，但孩子吓到了，你该哄哄他。至于那两个不懂事的大人，事情我和你说了，你处理与不处理是你的事情，但我会用我的方式处理，事先和你说一声。幼儿园那我会再关注一下，如果有问题，我会叫孩子转园，当然，能维持不变还是维持不变好。” 重要的事情说完后，宁齐伊便照例地发了些陆浩诚的生活照片。 在从幼儿园离开后，宁齐伊便带着陆浩诚到电玩城去玩了。 两人抓了一箩筐的娃娃，又用娃娃兑换了好些礼物。 起初眼睛还有点肿，有几分哭模样的陆浩诚到后头，笑得直露他的小米牙。 陆浩诚扬眉。 他对宁齐伊的印象一直不大深刻，只知道是个品行不出众，但也没什么恶行的漂亮姑娘，性子有几分倔，不精明，重视家人。 可自打上次的绯闻事件开始，宁齐伊的形象慢慢在心里具体了起来。 她原来是有爪子的，挠人时还挺痛。 还护崽。 对他这个当孩子爸的也护。好像一点没觉得他会保护儿子一样。 明明可以只告状的，偏要多说一句她自己会处理。 就像上回一样，说要自己就自己上，还真处理好了。 陆邢宇似笑非笑，盯了一会，才回了句好。 他就拭目以待了，看宁齐伊会怎么处理这事。 想了想，陆邢宇又打开和儿子的对话框。 陆浩诚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这几天，陆浩诚总给他发蛋糕照片，一天两三张，不带停。 陆邢宇只当是孩子分享自己爱吃的东西，只随便回了收到。 略一思索，陆邢宇回了条“今天你表现很好”便关掉手机。 车正好停下，陆邢宇抬眼:“我们和好吃食的合作协议签到什么时候？” “一年一签。”秘书半梦半醒地回话，“一般是十二月底签，这两个月应该要开始列进货清单了。” 陆浩诚淡淡道:“先停了，换一家。” 秘书愣神，他们和好吃食的合作自陆父在位时便签下:“好。” 老板发令，自然执行，换一家企业一样合作，无伤大雅。 这边是米其林餐厅觥筹交错，那边是快餐食热量爆炸。 “吃。”陆浩诚抱着max桶的爆米花，殷殷喂着宁齐伊。 投食的快乐太过充沛，要他根本停不下来。 宁齐伊哄孩子似的张嘴，有了这么个自动喂食机，她也能顺道工作。 陆浩诚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下个月还来看电影吗？” 宁齐伊带陆浩诚在电玩城玩了一圈后，便带着他跑电影院了。 她选的是一部最近上市的动画电影，口碑不错，而这个时间点他们俩是包场看的，也不会打扰别人。 没想到陆浩诚在外可不熊，说好了不大声说话便乖乖看电影。 想来也是，这孩子在家里一个人的时间居多，对着电视也没人能讨论剧情。 “有好看的电影就带你来。”宁齐伊配合地伸出手，拉了个钩。 看了场电影出来，时间稍有些晚了，宁齐伊把放纵贯彻到底，这就带孩子到楼下吃了披萨，双倍芝士的，罪恶感十足。 母子俩享受了一番，这就双双收到了信息。 陆浩诚巴巴地看向手表，喊着宁齐伊帮他认字。 三岁的孩子去哪识字，只是之前他爸发的总是“收到”、“好”之类的，他靠字形能认出。 说起这事，宁齐伊还在心里吐槽过。 这当爹的怕是从小在锻炼孩子的领导气质，这言简意赅的样子，别未来哪天老了，和孩子唠家常孩子也回个好。 “我看看，你爸和你说，你今天表现很好，在夸你呢。”帮人忙要收钱，宁齐伊顺手掐了把嫩脸蛋。 她挺尊重陆浩诚隐私，陆浩诚提时才会多嘴问两句，可这屏幕上明晃晃的，她很难看不到。 “你发蛋糕图片给你爸看干嘛？”宁齐伊好奇。 陆浩诚低头:“就是，就是给看看。” 爸爸很不懂他。 他一直等爸爸问呢！要是爸爸问他蛋糕哪来的，他就会告诉爸爸，这是妈妈做给他吃的，就给他一个人吃的！ 宁齐伊不懂小孩心，以为这是分享呢:“开心吧？你爸夸你了。” 她就怕陆邢宇又发个收到，特地帮孩子讨夸呢。 路浩诚沉默了一会，细细思索。 爸爸夸他了，该开心的，可是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 和新妈妈一起玩一天，心已经填得满满的了。 “开心。”小小的孩子，这就懂了口不对心的社交礼仪。 “你自己回你爸爸消息。”宁齐伊被喂了满口的吃的，含糊应话。 她喊叶红蔓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今晚就能上新闻。 路浩诚乖乖应是，对着电话手表发出语音:“收到。” 宁齐伊差点没噎死，咳了好半天，也就是当父子俩了，真配。 * 舞蹈室内，音乐一停，citydream的四个成员便迅速地躺在地上。 他们任凭自己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成串落下，半天不愿意起来。 “乐池哥，你宝刀未老啊，你看这些年轻人累成什么样了？”宁齐伊调侃道。 林乐池笑:“你是比以前长进多了，会说话，我也就花拳绣腿地摆个样子，他们从零开始，又得唱又得跳的，不累成这样才奇怪。” 宁齐伊的个性，是只要干，就要干到最好的性格。 宁齐伊重金为citydream约来的歌是武侠风的曲子，冯导听了也很满意。 台庆晚会当晚，他们将在舞台上表演这首歌，宁齐伊直接摆了两套方案给他们选。 一是取巧版，他们就比几个姿势，约等于站桩唱歌，关键的表演由后头的武术队表演。 二是靠自己，歌曲前面的导入和后面的导出部分延长，他们上台实实在在地打一套，把武术动作融入音乐里。 citydream的成员们很有志气，这就不约而同地选了二。 “他们自己的舞台，他们当然要争取，好与坏在他们手里，歌就自己好好唱，舞就自己好好跳。” 林乐池又撞她:“你是哪请来的袁师傅？他竟然也肯出山。” 宁齐伊笑，悄悄地双手一搓，这是通用手势，谁都能懂。 还能怎么请来的，钱呗。 林乐池没全信，袁师傅这种大牛，只靠钱可请不来，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小韩可惜了，身上的肌肉线条漂亮，又能吃苦，学得快，打起来出招很漂亮，可惜现在不是武生的年代了。” 他很感慨，时代变了，他们这些老人最有感触。 早年他也有一个打星梦！ 宁齐伊谢了林乐池的提醒，这事她也记挂在心里，她有安排。 瞅了眼时间，她拍拍手:“袁师傅，让小伙子们休息一小时左右吧？正好吃个饭。” 袁师傅点头应了，捧着自己的茶壶就要到隔壁中，大中午的，他也要午睡呢！ 他心里对这次的合作很满意，三顾茅庐地请，态度好，待遇好，还对他这个老家伙的作品如数家珍，很是认可，重出江湖，他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宁齐伊又道:“正好，安时易和方莉上的节目今天播出，大家一起来看吧。” 安时易刚要起身，一听这话啪的一声又躺在了地上。 不是吧？他千瞒万瞒的丢脸时刻要被公开了吗？ 第24章 节目 无论安时易再尴尬，在组合成员们的调侃声中，他也只得乖乖地起身，和大家排排坐，准备看电视。 舞蹈室内原先用来看视频的幕布被放下，占据了整面墙，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安时易坐不住，眼看马上就到更新点了，他可劲讲话转移着大家的注意力:“要不我们先看新闻吧？乐池哥综艺应该也要上了吧？” 林乐池被逗乐，安时易这是什么都写在脸上:“没那么快，要等晚会后了。” “看这新闻，好吃食居然曝食品安全危机了！说是有好几个顾客在他们的食品里吃出问题，还有人暗访他们工厂，发现他们工厂压根没有宣传说的那么干净！”原本想着转移话题的安时易这就跳了起来。 他最爱的就是吃零食，什么牌子的都吃，好食记自然也在他的射程。 安时易对食品安全的态度很是平和，那就是眼不见心为静，可现在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他怎么装看不见。 手捂着肚子，安时易这就有些反胃:“我再也不吃他们家东西了！” 韩成益瞪他:“早和你说不要吃外面买的东西，都是垃圾食品！”他忍不住开始唠叨，脸上那点硬汉气息这就不大见了。 宁齐伊瞥了眼摄像机，都拍下来了，正好。 她对于好食记被曝光的事了如指掌，毕竟这事就是她捅出去的。 原先宁齐伊想的，也就是在网上搜罗几个食品安全受害者，协助他们维权，帮他们提供上新闻的机会——食品工厂再流水化，再无菌，生产的食品多了，总有概率问题。 可这一查，没想到还让她查出来不少代工厂，那卫生条件吓人得很，宁齐伊当即便赶快让人向监督部门送了材料，这处理效率还挺快。 小齐往前一指:“节目开始了！快看吧！” 名为《真相·侦探》的综艺节目准点上线于平台。 安时易和方莉携手出现在画面的那一刻，练习室内齐齐叫好。 尤其是韩成益等人，紧盯着屏幕情绪汹涌。 白树朗离开的阴影，这就稍稍地在他们的头上散去一些了。 安时易低头不敢看屏幕，手被队长紧握着，他心也痛手也痛，这跑不掉，也太丢脸了。 好在丢脸的铺垫时间没多久，正片就开始了。 本期《真相·侦探》故事其实并不复杂，是沉浸情感本，故事起始于高中的闹鬼事件，所以一进场景，便能让人吓得头皮发麻。 安时易进门前口出狂言——说自己和队友一起看遍侦探漫画，绝对能迅速找到真凶，又说自己热衷鬼片，自信张扬的模样，制作人还特地给了大特写。 方莉倒是很平和，只说自己挺喜欢分析，会好好表现。 而进门后—— 画面里，灯光一闪一暗，恐怖歌曲时不时开唱，阴风阵阵，门一开一合。 伴随着这些的，是安时易几乎没停过的尖叫。 他迅速地躲在了最熟悉的方莉身后，高大的身影蜷缩着，鬼哭狼嚎的尖叫，可偏偏还要时不时伸手去撩拨一下证据、材料，一等设计的惊人机关出现，他就又叫了起来。 而他面前文弱清秀的方莉则格外淡定，单手护着后头的胆小男人，时不时地还回头安慰。 “你看没什么对吧？就是个吓人的假发。” “对，呜呜呜呜——” “好了别叫了，这是机关，扯下绳子就会掉纸钱，你抬头看一眼。” “好，你别动，我抬头看一眼，看到了！我们快走吧！” 这次的场景设计确实挺恐怖，有几分害怕的嘉宾们那点恐慌在安时易的尖叫中都变成沉默。 夜视的镜头能清楚地拍到几人的复杂眼神。 同情、震撼、无语…… 到最后，甚至有嘉宾忍不住开始逗安时易。 他们随手捡了个假腿，往安时易胳膊一戳，安时易就像个小弹簧似的立刻表演起了原地弹射。 跳到桌上又被桌上的烛台吓到，满屋子乱转找不到安全点。 最后还是被方莉一把抓了下来:“您吓他干嘛呢……他胆子就那么一丁点。” 好不容易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探险，到了安全屋内要讨论证据。 安时易眼角的泪花还没擦干净呢，人就又嘚瑟起来了，只说自己刚刚是为了节目效果。 还真别说，安时易多年看鬼片确实锻炼出来了，一边尖叫，他还一边观察了，画面记忆力不错的他说出了一连串的证据。 可问题是一等分析时刻到，安时易就抓瞎了，他没有逻辑，不会整合，而这时候，方莉便出场了。 方莉学习成绩很不错，这一上台，思维导图一画，逻辑便捋了出来。 她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有着那股自信的她魅力激增，要人不自觉地关注着她。 而随着方莉的介绍，这故事便慢慢地被展开，说是情感本，长处便在情感。 这本杀人案件，一切源于情，是感情引起的悲剧，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下，所有人都为之付出，也没得到一个好结局。 方莉点评犀利，依次给予评语，而在她这冷静分析的时候，便是扮演者该哭的时候。 不少嘉宾正在酝酿的时候，安时易已经悄无声息地哭了。 他哭起来不做声，眼圈微红，一眨眼，眼泪一颗颗地落下。 他哭得情真意切，像是眼睛里有泉眼，滔滔不绝。 被他感染到的嘉宾纷纷陪着流泪，可等大家都哭得差不多了，他还在掉眼泪。 方莉默默下台，递纸:“我是不是也该哭？”可好像真没哭不出来。 她最后的点评送给了他们俩:“冷酷侦探方小莉，泪眼涟涟安时易。” 节目结束，韩成益:“我们是不是得给方莉送个礼物？谢谢她照顾你了。” 他说呢，为什么安时易回来以后顾左右而言他，死活都不肯提节目。 安时易脸通红，他控制不住啊！ 别说当时，他这会看节目，又有点想哭了。 小齐捧腹大笑:“泪眼涟涟安时易，快点，我拿个脸盆来给你接眼泪。” 林乐池默默地给宁齐伊竖了个大拇指。 他是看出来了，这节目效果太好了！单一个人去不出彩，甚至可能会被人骂太冷酷、太懦弱，可两个人在一起呈对照组去，那就正好互补。 吕晓秦第一时间点进了各大平台。 他猛地跳起，抓住了安时易:“你快上网！你和方莉两个人都上热搜了！好多热搜！” 这是要红了！ 第25章 哭了 上热搜？ 安时易猛地抬头，呆呆张嘴，这就挤到吕晓秦旁。 #安时易方莉真相·侦探# #泪眼涟涟安时易# #冷酷侦探方小莉# #安时易在恐怖片活不过五分钟# #方莉男友力# …… 这几天娱乐圈没什么大活动，热搜文娱榜上一眼看去，谁看都会有种方莉和他火了的感觉。同他和方莉有关的不下七八条，最高的一条甚至爬到了第二！ 安时易又惊又喜，他上一次单人上热搜，那得追溯到去年了。 当时那词条叫#安时易为白树朗包场#，是公司买的，看似挂着他的名字，实际上是在为白树朗宣传。 点进去尽是白树朗的粉丝讨论不说，偶尔出现的一个路人，发的还是“白树朗我知道，安时易是谁”。 那会盯着词条实时刷新的他，没一会便悻悻然丢开了手机，呆在那，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是买的吧。”安时易控制不住地笑，笑容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习惯性地为自己泼着冷水。 买的也不错啊，买了这么多，证明公司重视他们！ 宁齐伊在后头慢悠悠的喝茶，她可没打算和安时易他们似的，四个人围着一部手机。 宁齐伊:“一半是买的，剩下一半是有了热度公司再推的，点进去看看就是。” 她重新整顿了公司的宣传部门，节目还没上线前，他们就拟定了几条备选词条。 节目开播没多久，宣传部门便和营销公司合作开始推动，在注意到其他词条有自发热度时，便顺势而推，这就造成了此时的“盛况”。 “快点进去看看。” 吕晓秦很配合，立刻点进去。 citydrea “看！这是不是个活人？”吕晓秦一跳到广场，这就找到了一条看着还挺真情实感的评论。 老江湖的他可不敢轻易相信，这还点进主页做了确认。 这年头的网络水军防不胜防，几毛钱一条的价格就能收到一条微博，还是自带文案的那种。 韩成益激动道:“像是！这人主页还发自己的生活内容呢！” 几人越看越冲动，像是在玩什么找茬游戏，恨不能有火眼金睛，能在水军中找到所有路人。 还真别说，愣是找到了好多条，按比例来算，这热搜的路人参与度极高。 “对了，晓秦快看看时易和方莉的评论区！” 安时易和方莉最新的一条微博，都是节目的预告——这是节目组的宣传要求。 而他们评论区最热门的评论，很让人恼火。 方莉那头的，是阴魂不散的蒋辉粉丝还有些思路神奇的网络“正义使者”。 “你害蒋辉害得好惨，他就是太单纯，轻信了你这种没名气的坏女人，现在才落得这种下场。”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心机婊！你迟早有报应。” “靠出卖蒋辉换来的资源香吗？你会后悔的。” 安时易那头呢，则是白树朗的粉丝。 “吸血鬼，白树朗退团你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否则怎么就你有资源？” “你忘了白树朗以前对你有多好了？现在他遇到事了，你们这些兄弟去哪了？” “白树朗现在都这样了，你还上节目，说什么兄弟情，你不会羞愧吗？” 所幸，这样的评论数量并不算多，一等节目播出，陆陆续续地被观众的反馈淹没，只是新的评论太新，赞数还没上来，这才让早先发的评论占据了先机。 刚刚还因为评论有几分不开心的citydream成员们念起了评论。 “以前还以为你是酷哥，没想到你这么爱哭哈哈哈哈。” “笑晕了，你怎么还躲在方莉后面啊，太可爱啦！” “怎么会有人又笨又聪明啊！你找到这么多证据，咋就能认错坏人呢？” “兄弟，陪女朋友看的，我深有同感，眼泪有时候哭就是控制不了，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韩成益拍打着安时易，满眼开心:“都是夸你的！时易，你红了！” 吕晓秦笑道:“苟富贵，勿相忘，记得提携一把！” 一直没吭声地小齐揽住两个兄弟，乐呵道:“别说了，他现在哪听得进去，范进中举了这是！” 范进中举这四个字还真没形容错，安时易这会兴奋得只知道傻笑，对着评论直乐，就连别人的祝贺也当耳旁风。 林乐池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状态很感慨。 他自出道开始就是单打独斗，这些年来认识过新朋友，也翻脸过好兄弟，越在圈里久了，就越觉得寂寞。 宁齐伊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朋友？” 她刚刚一直在埋头发信息，也是这会才有空抬头。 林乐池被她一瞪倒是笑开:“那怎么能是？你是老板嘛！” 确实，兜兜转转，没想到宁齐伊半退圈后，反而和她聊天最自在。 既不担心她拿他炒新闻，作为利益共同体也无需防备背刺，两人的共同话题还多。 宁齐伊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谁是老板还说不准。” 她又不是那种可劲虐待员工，恨不能让员工自带干粮免费加班的周扒皮。 现在和这些艺人的合作关系挺平等，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这当老板的还要多操心呢。 林乐池问:“对了，你刚在忙什么，要帮忙吗？” 话问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有几分犯傻。 怎么签个公司没多久，就想要用自己的人脉帮忙呢？ 他盯宁齐伊一会，忽地笑了，这也是相处出来的，他看得出宁齐伊待人以诚，心安了。 宁齐伊开玩笑道:“用得上你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等把你捧得大红大紫，我还要让你的师弟师妹吸你血呢。刚刚是在处理宣传和舆论问题。” 就安时易他们念评论的功夫，宁齐伊做了几件事。 一是进一步加强宣传；二是对于评论区的一些造谣诽谤言论进行处理；三是拿着热度去谈资源。 就这会功夫，方莉原先的飞行嘉宾，已经谈成了固定嘉宾，她和节目组说好，等下便趁热度官宣。 刚收到经纪人的信息，方莉便发来了消息:【谢谢你，宁总，真的很感激你。】 宁齐伊:【谢什么？评论区你不要太在意，我会让法务部门处理，网上的舆论很难一边倒，总有些人持不同观点，不开心可以去咨询室聊一下。】 方莉:【宁总，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评论，我会过得更好，就让他们气去。】 宁齐伊:【我很期待。】 外聘来的心理咨询师已经先和几位重点艺人聊了聊，方莉的心理素质很受大家的肯定，宁齐伊收到这样的消息，便也放心了。 忽地听到一阵呜咽声，宁齐伊有些意外地抬头。 citydream的四个小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安时易更是哭声难忍。 第26章 等待 “这是怎么了？”她冲着林乐池比了个嘴型询问。 喜极而泣？ 林乐池摇头，他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宁齐伊的好奇心很快得到了满足，韩成益猛然含泪地转向宁齐伊:“宁总，您看这。” 一看手机，宁齐伊便明白了。 citydream一直以来都是一拖四，组合超话、舆论，几乎都被白树朗的粉丝把控，有时候乍一看，会觉得其他成员没有粉丝，可实际上，他们的粉丝只不过一直在夹缝中生存。 白树朗退队那两天，组合超话几乎成了他粉丝宣泄情绪的出口。 最近几天，他接连在网上失落地感慨，他的粉丝们大喊垃圾组合的同时倒是撤出了组合的超话。 公司的粉运适时介入，及时接管超话管理，这就让之前潜水的团粉和成员粉丝浮出水面。 让几人内心酸涩感动的，是发布于今天早上的一条视频，视频制作者是从刚出道时便喜爱着这个组合的团粉。 五分钟的视频，记录了出道几年来，组合上台表演的舞台剪影，无人问津的路边路演、观众颇多的拼盘演唱会；他们一同参演的综艺节目……点点滴滴。 视频的最后，制作者以五人出道夜打下字幕。 “我从不觉得自己长情，但没想到在我脱粉前，组合先减员了。谢谢曾经的陪伴，担忧又期待未来的问号。我还在，还会有人在，citydream还会在吗？” 评论区的粉丝同样动容，细数着自己的追星历程，大家都是如出一辙的迷茫。 对偶像的喜欢没有办法瞬间抽离，可是未来呢？ 韩成益真挚道:“宁总，我想……” 他没说话，大脑忽地一片空白。他能为粉丝做什么呢？ 他只是尽力地练习，珍惜每一次登台表演的机会，努力呈现最好的状态，可除此之外，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他卡壳了，组合的其他成员也沉默了。 他们想和粉丝说很多，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像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们没松懈过，可就这么一直兜兜转转在谷底打转。 “我想，你们是时候告诉粉丝，你们还在，citydream也会在。”宁齐伊摇了摇手机:“我之前就和纪录片导演商量好了，半个小时一集，第一集已经制作好了，随时可以发布。。” “太好了！” 他们知道这纪录片拍得有多用心，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粉丝的喜爱，但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回馈粉丝的东西了。 “不过。” 不过什么？四双满是疑惑的眼神看向宁齐伊。 “以营销的角度来看，现在发那肯定是在蹭时易的营销。有一定的概率让路人看见，但这时易是吃亏的。” 韩成益:“那晚点再发吧！明天也可以的。” 安时易很不赞同，立刻跳起:“就现在发，这不是给公司省点营销费用，你们是不是兄弟啊，和我计较这些！我们总不能让粉丝等我们吧？” “你别闹，省钱不是这么省的。” 他气得不行:“那以后是不是你们上节目、拍电视剧，我那段时间就得原地消失啊？组合活动也一切暂停？”他一生气，力气也大，直接甩开了队友们拉着他衣角的手。 安时易看了一圈，找不到任何一个队友支持，他立刻朝向宁齐伊:“影响的反正是我，我不在乎！宁总，我们现在就发！。” 小齐冷笑:“那我是组合的一员吗？我坚决反对，没听过先富带动后富啊？这事我也定了，现在不发！” 刚刚还其乐融融，兄弟情一道流泪的几人这就要互相争吵起来。 这种吵却也让人心中温暖。 宁齐伊笑，她是故意先说的。 有时候合作就和家中兄弟姐妹争产似的，讲究一个相对公平。 有白树朗的前车之鉴，宁齐伊便要把事情做得明明白白。否则如果都是她拍板做决定，迟早再出一个白树朗。 “我是老板，这事我来定。”宁齐伊故作专制，“都退一步，今晚八点发，到时候正好接上。” 林乐池对宁齐伊比划了下大拇指，他看得出，宁齐伊为的是什么。 单从公司盈利的角度来想，捧红一个是一个，君不见那么多公司就靠个顶流赚钱。 像是宁齐伊这样，一个个艺人好好操心的，傻极了，但也最让人放心。 他不也进套了？他都在想，万一哪天哪位好友让他推荐公司，他得推荐宁齐伊。彡彡訁凊 重要的事情商量完，这就要继续练习。 韩成益不大习惯地道:“晚上我们想在公司办个小型的庆功宴，也请方莉姐一起，乐池哥、宁总，你们愿意来吗？” 林乐池点头应了，这对他来说还挺新奇。 以往他去的庆功宴，那都是整个剧组或节目组，在酒店的宴会厅里浩浩荡荡百来号人。 “我就不了。”宁齐伊耸肩，“早上出门时答应我儿子了，要去接他，下次一定来。” 大家都知道宁齐伊的爽朗个性，这也就没硬要求，叽叽喳喳地商量起晚上的饭菜。 * 头一次来接陆浩诚放学，宁齐伊也是切实地感受了一把放学时的车流量。 还好她预留了堵车的时间，到门口排队时，孩子都还没搭火车出来。 “宁总，总算等到您了！” 第27章 魔法 心童心幼儿园有严格的入学机制审查，每年的学费也是天价，就读的幼儿非富即贵。 因此，接送孩子的时间，免不了染上社交的色彩。 宁齐伊并未回头，墨镜下的眼中一片冷淡。 奇奇爸当然知道这是无声的拒绝，可他只能迎难而上。 他从人群中挤过，凑到宁齐伊面前，笑容满面:“您今天有空吗？” 宁齐伊稍稍扫了眼奇奇爸的打扮。 上次见面，是被叫家长的时候，老师临时通知，匆匆赶到的奇奇爸仍是容光焕发，着装整齐。 而今天，他虽仍穿着整套西装，但领带早就不复端正，内里的衬衫也拉得不大平直。 “没空。” 宁齐伊最烦人问“在不在”、“有句话当不当说”，他们敢问，她就敢答。 奇奇爸笑一僵，眼底愠色略过。 求人合作是要摆出态度，但他在老板任上这么久，公司经营也稳定，忽地情况转换，他已经拉不下脸了。 奇奇爸忍了又忍，厚着脸皮道:“宁总，不打不相识这句老话说得好，我觉得我们也算有缘！我和奇奇妈想请你们家吃顿饭，也好好地为我们之前不礼貌的行为和你们道个歉。”彡彡訁凊 他也是倒了霉了。 好食记爆出的食品安全问题非但受到了上级领导的重视，还在网络引发了波澜。 单单应付整改检查，赔偿消费者就已经伤筋动骨，偏偏还遇到了陆氏集团打算解约的事，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公司刚收购了一家本土食品企业，资金链紧张，股价今天已经腰斩，这连锁反应持续下去，准保出事。 否则他也不会来求人。 宁齐伊睨他:“要道歉，倒也不必特地请客吃饭，等等孩子接出来，您道歉就是。至于什么不打不相识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从头到尾没做错什么，这种无妄之灾到此为止就行。” 这人！奇奇爸:“好，等等奇奇出来，我带着他一道和浩诚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见宁齐伊不搭茬，只得自己开口:“宁总，那道歉的事我们了了，是不是您也和陆总说一声？” 他苦笑道:“你说这孩子间的小事闹的，陆总还要停两家公司的合作，能在一个幼儿园工作，那是缘分，浩诚要知道自己和同学吵个架，让同学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对不对？” “你这是在威胁？”宁齐伊立刻呛他。 她很意外，当时随口和陆邢宇告状，没想到他当机立断就处理了。 看来这人也没记忆中的那么冷情。 “好食记这么大一个品牌，少了陆氏的订单就要倒了？”宁齐伊冷笑，故意大声道，“您真当我没上网？好食记的食品安全问题都在热搜呢，我们结束合作算什么？没和你们索赔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奇奇爸忙摆手:“怎么会威胁呢？再说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此前一直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以前秉承着信任的态度，我们没关注，现在事发了，你还拿什么同学情来要挟。”宁齐伊怒道，“道歉也不必了，怎么，一个本该有的道歉，还要换我们公司员工的身体健康是吧？您可真会算计！” 奇奇爸被呛得说不出话。 这事不是这么说的！明明陆氏解除合约是因为孩子吵架的事情，怎么宁齐伊这么一说，倒理直气壮了。 宁齐伊:“真是哪来的道理，当爸爸的换个合作方还要被人堵孩子幼儿园门口，这要是好食记业内第一就算了，一个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的企业，还说什么……” 宁齐伊演戏都是自己配音的，懂得怎么发声声音大，语速再快也咬字清晰，声声入耳，早就把话传递到了周围家长的耳中。 周遭家长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这种事大家都感同身受，这要是哪天工作不愉快，被人架在幼儿园门口，多尴尬，不答应还怕影响孩子。 还有这奇奇爸，以往总会拿些零食要奇奇分人，家长们现在想到孩子下肚的零食，那就瘆得慌，满幼儿园的孩子哪个不是家里的宝？ 不行，回去一定要和家里好好说一说这事，以后家里少买，能不合作就不合作！ 门口的动静早早被保安汇报给了园长。 园长牵着陆浩诚这就匆匆赶到，一见面就把陆浩诚的手塞到宁齐伊的手里:“浩诚妈，浩诚念叨你要来接他一天了，我这就先把他送出来，他今天的在园情况，晚点主班老师会发给您！” 她化身围墙，单手抓着奇奇爸，热情道:“奇奇爸您来了，正好，咱们到旁边聊一聊奇奇的事情！” 奇奇爸要脸，顶着众人的目光，对着园长他只能认怂，跟着到旁边，目送着宁齐伊带着孩子离开。 他以为这事很好处理的，再难，也就是道个歉，可哪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小心眼？ 奇奇爸的手机震动没停过，他拿起手机，脸色发青，他收到的消息，没有一条是好消息。 热搜撤不掉，压不下，对方说真实热度太高，没法处理。 官方那边态度坚定，要彻查到底，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 固定的合作方中，这就又收到了三张解约函。 奇奇爸这会已经无心想宁齐伊了就这兵败如山倒的模样，哪怕是和陆家重新合作，又能如何呢？ 陆浩诚不知道大人的烦心事，巴巴地牵着宁齐伊的手一晃一晃:“园长妈妈说今天我表现最好，让我第一个出来！” 他今天一整天眼睛都挂在时钟上，就等着宁齐伊来接:“我等了可久了！一直在看手表呢！” 宁齐伊伸手揉了揉陆浩诚的头:“这不就来了吗？是不是很准时？” 陆浩诚笑弯了眼点点头。 伸手为新妈妈指点起了幼儿园周边的风景。 上回新妈妈来，他刚哭过，都没怎么和新妈妈分享。 “这个树可神奇了！它的果实就像……就像豆角一样，但豆角是长在树上吗？” 宁齐伊耐心地拍了张照:“晚上回去我们查一查。” “这棵大树特别厉害，掀起来八块半的砖头了！我觉得等掀起十块砖头的时候，大树就会被换掉。” “也许？”宁齐伊也跟着拍了张，她走路路过这样的地方，只会抱怨一句地面不平整。 陆浩诚忽地一停，好奇地看向周围。 好神奇！今天幼儿园周围变漂亮了，连路边的小花都好像更红了诶！ * 陆邢宇看着儿子发来的信息，唇角略微上扬。 “爸爸，我发现妈妈会魔法哦！她会漂亮魔法！她可以把她周围的东西变得更漂亮，真的！” 孩子话，世上哪有魔法？ 是看了《哈利波特》吗？或许下次回去，可以买些周边？ 再看会魔法的宁齐伊发来的信息。 她三两句提了下午奇奇爸找他的事情，还为他解除合同的事情道了谢，而后便照例汇报了陆浩诚的一天生活。 镜头里的陆浩诚，越发地生机勃勃，对着镜头——准确点来说是对镜头对面的人，笑得很甜。 陆邢宇无言，如果没记错，这大概是他的儿子吧？ 他怎么有种感觉，他好像从他们的生活里……被删除了？ 不过这个奇奇爸……陆邢宇皱眉，他知道，这次好食记的危机，有宁齐伊的动作。 宁齐伊的动作比他想的要快，效果也好，确实很果敢，虽说首尾扫得很干净，但还是不够谨慎，没防着别人狗急跳墙。 陆邢宇略一思忖，这就发了信息，这事该画个句号，水可以更浑点，可别打老鼠伤了玉瓶。 第28章 再出发 刚过九点，宁齐伊便准时到了练习室。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她已经了解清楚文创园周边的情况，今天一早，她让司机载着她到附近菜市场门口买了碗胡辣汤喝。 昨晚陆邢宇给她回了信息，要她最近由司机接送。 宁齐伊大概看得出家中司机的出身，她又不是不识好人心的人，自然应了下来。 她一进练习室，便被镇住了。 袁师傅依旧是一身练功服白衣飘飘的仙翁模样，可citydream的四个成员，则眼下青黑，眼神发飘，一看就是睡眠严重不足。 “你们这是晚上做贼去了？” 这几人不是第一天卷了，但以前起码保证了基本的睡眠时间，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韩成益一见宁齐伊，大掌一挥，挨个拍了直着眼发呆的队员。 他自己没觉得自己力气大，那铁砂掌一下去，大家即刻叫痛，可才注意到镜子照出的宁齐伊，他们便齐刷刷回头，跟着韩成益一起，向着宁齐伊深鞠躬。 他们几乎是把自己折叠在一起，好一会才起来:“宁总，谢谢您！” 宁齐伊哭笑不得:“你们这样是为了昨晚的纪录片吧？不用这么大礼，把我都吓到了。” 昨晚八点，《citydream重新出发》的第一集准时上线，公司帮忙推送的话题也随之上榜。 宁齐伊作为老板，拿自己的账号当免费推广途径，准时上线帮忙转发，公司的宣传群里也一直有推送相关信息，她哪会不知道？ 只是…… 如果没记错，现在纪录片第一集在各平台播放次数累计还不到三千万次——这数字看似高，但其实是虚高，实际算起来，能有个五万人次观看就算多的了。彡彡訁凊 现在主要应该还是原有粉丝群体内的传播，谈不上出圈，也谈不太上吸粉。 怎么就兴奋成这样了？ 宁齐伊没泼冷水，鼓励道:“我们下一步的营销计划已经做好，力争出圈！” 韩成益说:“宁总，其实……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他脸上露出确实的幸福感:“昨晚纪录片一上线，我们四个就练习不下去了，守在手机面前刷新。” 第一集的纪录片是加长版，足足有四十五分钟。 前面的五分钟，是在“忆往昔”，放的是他们从出道到现在的视频，其中有不少是粉丝之前从没看过的，他们自己手机里存着的，自己拍的五人搞怪记录视频。 纪录片没特意剪掉白树朗的镜头，只是尽可能地选了他不在主位的片段。 而后，便是现在—— 纪录片没从练习室开始拍，他们的头一个镜头便是公司为citydream租住的宿舍。 镜头从宿舍的玄关处进入，韩成益依次介绍了宿舍的布置，包括其中现在空置出的，白树朗的房子、书柜上粉丝送的礼物、组合出的专辑。 为了能迅速地和四个成员拉近距离，导演组很聪明，要每个成员分别介绍了自己的空间，其他成员则负责围观吐槽。 而在介绍中，原先绝大多数粉丝所不了解的，成员们的性格、爱好才逐步展露。 一等介绍完，导演组便组织着四人来了场深夜茶话会，吃着过水的烧烤，喝着无糖可乐，他们畅谈着这几天的心境。 他们都没避讳白树朗的存在，话语间抱怨很少，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无措。 而这第一篇章，便在韩成益收拾房间的背影中画上帷幕，帷幕上打下的名字叫做《迷茫与混乱》。 而紧接着展开的第二篇章，便是从录音室正式开始。 开始录音前的局促，在录音室外对自我介绍的反复排练，开嗓，拉伸……一直到了在室内众人手掌搭起的互相加油。 尴尬中的黑屏，之后则是单独的个人采访。 在采访中，大家的眼神仍旧是迷茫的，他们看向镜头，欲言又止。而后在深思后，缓缓开口。 “再出发，好像很困难，但又好像很简单。” “我们好像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上，到站了，我们控制不了别人是否下车，但我们能决定自己是不是要奔赴下一站。” “再试试吧，我们大家都说再试试，还不想服输呢！我们想再尝试一次。” 几张或沮丧或疲惫的脸最后化为笑意。 “去录音吧！”作曲家笑着说。 韩成益指着屏幕上的弹幕，眼中又含泪了:“其实爱哭的是时易，我不爱哭的。” 他缓了下，念出弹幕:“一起再出发吧！你们说在，那我们也还会在。” 第29章 感动 练习室内似又成了感动的海洋。 安时易左右看看，猛地跳起:“队长，你心眼太坏了，怎么说自己感动，还要踩我一脚？谁爱哭了？” 他拿起抽纸，胡乱地便往韩成益脸上糊，头微微上扬，灯光下能瞧见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韩成益刚刚的那点伤感被憋了回去，手胡乱挥舞，这才把安时易的手甩开:“痛死了，就你这样，爸爸以后哪能指望你？” 安时易冷笑:“呵，挑三拣四什么？等你哪天不想下床，我这个当爹的肯定好好照顾儿子。” 互为父亲的两人这就横眉冷对，各自抱拳，展开了阴阳怪气攻击，这要在宿舍里，这就要拿起枕头开始互丢了。 吕晓秦站在两人中间，语气温和地开始调停，可那股莫名的挑事气质控制不住地洋溢而出，要安时易和韩成益两人开始猫猫拳互殴。 一贯不爱说话的小齐默默地到了宁齐伊身旁:“宁总，真的谢谢您。” 说过谢了，可感觉哪怕再说一万次也不足惜。 宁齐伊笑:“你们还没看清我资本家的真面目啊？我还等着你们赚大钱，天天在家数钱呢！” 小齐没答话，只是静静看着还在打闹中的队员。 他总是面无表情，不爱说话，粉丝们夸他的，说他面瘫；烦他的，说他冷血。 可他想的从来不比别人少。 对他来说，这个组合不只是年少时的梦想，还是他所有朋友存在的地方，害怕分离的他，甚至一度有阴暗的冲动。 可那一天，好像一道光从天边劈入，照亮了他再度阴暗的世界。 “我记得你很喜欢玩游戏对吧？moba类竞技游戏？单机游戏？” 小齐点头:“什么游戏都爱玩，但我脑袋转得慢，操作还笨。” “和队友们玩过吗？” 小齐点头又摇头:“他们和我玩过几次，我太坑了，他们就不带我了……” 宁齐伊若有所思，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她要趁热打铁，做后续宣传，想到一半，她就被袁师傅拍了下。 “这些小伙子挺不错。”袁师傅瞥了眼宁齐伊，“韩成益，这小伙子，晚点把资料给我看看？” 宁齐伊:“您看上了？” 袁师傅点头:“嗯，看中了。” 国术式微，他们这些曾经的功夫电影班子自然也同命运，袁师傅想得多，这就又把目光盯到了娱乐圈。 “小韩这年纪才练武术，其实练不出什么成就，但这孩子年轻，打得好看，要是运气好能红一些，我倒希望他能弘扬国术。” 这的弘扬，可不是像当年一样，什么上门挑战，他只希望国术和武术电影别被淘汰。 袁师傅原先是希望能找个真·流量明星合作的，哪怕他厚着脸皮，找老伙计们介绍几部电影资源做交换也行。 可一了解他才发现，现在的大明星每个都业务繁忙，要他们每天抽出时间来练功那简直白日做梦！ 他把这想法放下，却没想到柳暗花明，碰见了韩成益。 这孩子能吃苦，有锻炼的底子，关键是性格踏实。 “等等问问他，他愿意就行。” 袁师傅讶异地看了眼宁齐伊，他还以为宁齐伊会一口答应。 但这样更好，他还怕老了找个徒弟，结果徒弟被无良公司欺负死呢！ 袁师傅满意地看了眼宁齐伊，决定把看家本事拿出来，上点难度！ 吕晓秦“调停”失败，默默地拿起手机，给好友发去信息:【宁总真的是个好人，你之前是不是想太多了，说实话……】 吕晓秦悄悄瞥了眼宁齐伊，又想了想今天已经去拍摄综艺的林乐池，纠结了一会才艰难打字:【我说实话，宁总很漂亮又有钱人又好，就算真的要看上谁，那林影帝总是更有魅力吧？她和林影帝也一样君子之交淡如水呢。】 他删删减减地，把那句颇为无情的“就我看来，我觉得宁总看不上你”给删了。 镇压完队友的韩成益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他略一低头，这就瞧见了刚收到的通知，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许久，才艰难地把对方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白树朗阴沉着脸，捏着手机的手过于用力，旁边的肌肤都微微泛白。 他不是傻瓜。 从昨天打电话到现在，基本上电话那头都是“嘟”声后提示无法接通。 可现在，却是才拨打就能听到提示。 一次正在通话是巧合，可几个小时是几个电话都正在通话，可能吗？ 他是被拉黑了。 白树朗颓然地拿起手机，看向微博，打电话前停留着的页面，是不知道已经播放了几次的《citydream重新出发》纪录片第一集页面。 昨晚看完这纪录片，他明明是不屑的，不屑于假情假意，不屑于这些毫无意义的，讨好粉丝的行为。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屏幕后的真实，那间宿舍的每一个摆设都没有变化，而他的队友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蠢，不会包装自己，就连媚粉都不会媚。 他们曾经在那间宿舍里，一起度过果太多时光。 出道前对未来的迷茫和向往；刚出道的兴奋；他走红后的欣喜庆祝……还有他的膨胀冷漠，以及离别时的痛苦。 白树朗不由得想到他要解约的时候，他们翻来覆去发的消息，也只有什么以后他们会更努力，求他不要离开组合。 手机震了震，设为特别关注的citydream官方微博开始了一波猛烈的更新。 白这是伊人娱乐组织的宣传。 #伊人娱乐喊你交作业了# #一万个citydream# 两个话题后头跟着的，是一连串的视频，分别由不同的账号发布在不同的平台，甚至有好些是发布在明星个人的账号上的。 白树朗随手点开。 是模仿探案剧的拍摄手法，主题是《失踪的成员们》，方莉拍的。 她选用了偷窥的视角，捕捉了成员们练习完后失踪的场景，抽丝剥茧，一路找人，配合上阴暗的画面和节奏跳跃的音乐，要人心都跟着悬起，尤其是在拐弯时，总觉得下一秒会出现尸体。 第二个是公司里一位甜美女明星拍的，她直接用了自己最擅长的短视频，为几人拍了音乐变装，许是美颜滤镜看得大，或是选取的角度好，就连白树朗看着，都猛地觉得几位他熟悉得不行的成员俊俏了几分。 第三个是一位老艺人拍的，他中规中矩的拍摄，配合上了他自己颇为喜欢的中老年人风格滤镜，就连音乐也很复古。 …… 参加拍摄的几位艺人人气都不算高，不会引起蹭热度的争议，反倒是他们的细心拍摄，能引来不少citydream的粉丝帮忙做数据。 白树朗不用看，就知道这个企划在维系热度上的效果不会太差。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纪录片的评论区，置顶的是citydream官方微博的评论。 “成员们说:谢谢大家的守候，重新出发，我们一定会更努力地展现出新样貌，希望你们会喜欢！” 煽情都不会，只会老实地说，老实地做，可现在偏偏好像做到了。 而他这个背叛者，当然不在其中，他们“怀念”他，但没有他的位置了，这是他自找的。 第30章 饭桌上 白树朗点开已经很久没有回消息的对话框，麻木地输入信息。 【吴总，您是不是太卸磨杀驴了？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分，不然鱼死网破，也说不准谁更吃亏。】 【老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猜猜，现在谁是光脚的？】 事已至此，他要拼尽全力地，为自己争取。他绝不能全盘皆输。 * 宁家老宅。 餐厅里是一家相聚的其乐融融。 宁母亲昵地靠在吴天宝旁，正在宠溺地喂饭:“天宝乖，多吃点才长得高，来，张嘴，小外婆喂你。” 吴天宝不大配合，左右摇晃，试图逃脱小外婆的控制:“我不想吃嘛！” 他真的有点饱。 小外公和小外婆可疼他了，这个家里的所有零食和好吃的都是他的，每次一到家，大家就开始喂他，吃得他肚子都圆滚滚的。 “那你想吃什么？”宁父颇为关注地看了过去，“小外公给你买！” 吴天宝眼巴巴地看向宁欣欣:“我想吃妈妈亲手做的小蛋糕！” 这要求倒让宁父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眼神颇为纠结地在宁欣欣和吴天宝之间打转。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提要求嘛！ 宁欣欣讶异地扬眉:“怎么不早说？晚点妈妈给你做一个。” 吴天宝期盼道:“那能多做一些吗？我想带到幼儿园分给大家吃。” 宁欣欣也卡壳了，温婉的眼神中跳过一丝恼怒。 心童心每个年龄段班级招收的孩子数量不同，吴天宝就读的年龄段是一个班配备三名老师和一名外教，满额三十个小朋友。 按照幼儿园的规定，要带食物，那就要为全班准备。 宁欣欣向来追求完美，她每次还会依照小朋友的口味做调整，并挨个包装，准备一回，能耗掉一天的功夫。 看了眼同样眼神殷切的宁父，她温柔道:“好，天宝的要求，妈妈肯定会做到，明天来不及，后头妈妈给你准备好不好？” 吴天宝摇摇头:“妈妈，我想要每天都带东西和同学分享！不可以吗？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陆浩诚的妈妈最近每天都给他带东西去学校呢！”吴天宝不大坦诚。 事实上陆浩诚每天带的东西都不大一样，前头几天，是蛋糕为主，最近几天，那就什么都有了，蛋挞、布丁、饼干、糖果……每次的分量都不多，浅尝辄止，但都很受小朋友的喜欢。 可他当然要蛋糕啦！他妈妈才是最厉害的，他要让班级里那些羡慕的小朋友们知道，陆浩诚妈妈才不算什么！ 小外婆他们以前也说过，妈妈是最最厉害的！ 宁欣欣悄无声息地掐了下自己的手，维持着笑容求助地看向宁父和宁母。 宁父立刻接收到了信号，他严肃地抱过吴天宝:“天宝，我们是懂事的孩子，要体贴妈妈对不对？浩诚的妈妈和你妈妈不一样，她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当然有空去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可你妈妈是音乐家！她的手是需要保养的，怎么能天天下厨房呢？” 吴天宝欲言又止，眼神迷惘，好一会才开口:“可是……我记得陆浩诚说过，他妈妈去上班，所以才不能每天放学来接他。” 宁父嗤之以鼻:“陆浩诚这孩子就是被宁齐伊养坏了，就知道撒谎，她哪会天天去上班？每天去美容院、去逛街才对！” 宁母点头:“你小姨从前就是这样，总说得好像自己多努力似的，但其实都是装的，看结果就知道。”她和丈夫交换了下调侃的眼神，笃定道，“她又在哄人。” 她还不知道女儿啊？ 从小就爱和欣欣比，每回都输，还闹呢，说自己有多努力。 呵，真要努力了，还这么差劲啊？嘴上会说罢了。 吴天宝乖乖点头:“原来是这样。” 陆浩诚是撒谎精！ 宁欣欣:“妈，你也别这么说，齐伊现在好像真在忙公司的事，我听俊书说……”彡彡訁凊 她正要开口，猛地卡壳。 “她又干嘛了？”宁父大怒。 宁齐伊准保又胡闹了，干出了要人为难的事情，别是又让欣欣为难了！宁父忙道:“欣欣，你就是太善良，总是包庇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俊书说两家公司有些摩擦，但这也正常，商业竞争，倒是……” 她很艰难地下了决定:“倒是蒋辉的事情，可能得和爸您说一声，蒋辉是您当时签下来的老员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饭桌上我们吵架影响到齐伊心情了，他闹出了点事，齐伊直接和他解约了。” “还有这种事？”宁父皱眉，这就握住了手机。 “也说不准的。您知道，我更喜欢弹琴，对这些经营的事情总不太关注，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和您说一说。” 她苦笑道，“只是……这些老员工和您情分不同，我总觉得得要您知道。再说了，商场上人情世故也挺重要……” “当然得告诉我。”宁父看向宁欣欣很痛心。 宁欣欣早就表现出了她的经营天赋，但这孩子就是心太善，当时宁齐伊闹过几次，她怕宁齐伊觉得她在谋夺家产，立刻退了一步。 宁父一想到这就满是愧疚。 凭什么让欣欣让步呢？就凭齐伊的霸道？ 现在还变本加厉了，和家里吵架，就拿老员工开刀！ 吴天宝疑惑地在小外公和妈妈间看来看去，所以……所以小姨到底有没有上班？他能不能让妈妈做蛋糕啊。 第31章 门口 吴俊书坐在副驾的位置，他神色恹恹，最近公司的业务出了不少波折，他处理起来也是心力交瘁。 今晚原先计划中是要去宁家用餐的，可却被绊住了手脚。 想到白树朗，吴俊书心中便生无名火。 他像是骚扰般地发来了诸多消息，最后甚至联系上了一位常和公司有合作的狗仔，一副有和吴氏娱乐相关的爆料要说的模样。 狗仔拿人手软，这就立刻联系了公司，吴俊书原先打算继续冷处理，却也只能接通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顾左右而言他，似是只祈求一个签约机会，想要好好发展，可说到最后，却像是不经意地提及前两个月在某间酒吧喝酒的事情。 吴俊书一听便知道坏了。 公司艺人的情况他了然于胸，那处酒吧，是公司几位男艺人常去的猎艳处。 吴俊书曾说过他们几回，但他们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又怕他们反倒在外管不住自己，便听之任之。 没想到这消息竟让白树朗知道了，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确定白树朗是不是只知道这件事。 踌躇之下，吴俊书还只得点头同意和他签约，并双手奉上了白树朗此前远够不上的资源。 确实憋屈，唯一能宽慰吴俊书的，是这只是个鱼饵。 他是一箭双雕的计策，一是要让人知道，弃暗投明会得到更多，他们吴氏娱乐就是比伊人娱乐更强。二是要让白树朗放松警惕，届时他找不到，就为白树朗制造一个把柄，所有要担心的事情都不成问题。 吴天宝肚子里藏不住话，好不容易憋到了上车:“妈妈，所以我有蛋糕吃吗？” 吴俊书压下心中的狠厉，温柔地转头看向儿子:“怎么了？想吃什么蛋糕，我去买？” 他向来和妻子无话不谈，但这回在小姨子身上折戟沉沙，他没脸和妻子说。 宁欣欣无奈地掐了掐吴天宝的脸颊肉，哭笑不得地看向丈夫:“你看这小馋猫，他是馋我做的蛋糕。” 她看向儿子:“哪能少了你的蛋糕，我问过你们老师，她说后天可以，那我后天给你带。” 宁欣欣低垂眉眼，有一丝烦躁。 她后天原有其他的安排，指着老师拒绝，没想到老师竟答应了。 “那之后呢？我想要每天吃嘛！”吴天宝在椅子上蹭来蹭去。 他聪明的小脑袋瓜已经想清楚了。 明明妈妈也没有去上班啊！明明妈妈练乐器的时间才这么一点，还没有他一节课那么长呢！ 小姨是撒谎精，她没去上班；妈妈没撒谎，但妈妈也有空，所以都能做蛋糕的！ 吴天宝想了想，没说出自己的思考过程。 听小外公和小外婆的意思，没上班是坏话。 可是明明小外婆也没上班啊！ 他不懂，所以不说，但重点是他的蛋糕。 “妈妈给我做嘛！你可以休息的。”吴天宝机灵到，“我周六周日不用上学，妈妈也可以休息哦！” 吴俊书听懂了，怒道:“胡闹，你妈妈哪有功夫给你做这些！” 他生气时，工作上的情绪便带了过来，厉声一骂，吴天宝抖了抖，嗫嚅下嘴唇，眼中便含泪。 宁欣欣忙拍了下丈夫:“别凶孩子，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哪是什么大事！” 她看向儿子:“妈妈和你拉钩，会给你做，但是呢，你得去看看隔壁班他们有没有得吃，总不能让你们有，他们没有吧？这可不是好孩子会做的。” 吴天宝兴奋道:“好！” 他才不去看陆浩诚呢！ 妈妈才不会累的啊！每次不管是爸爸还是小外公他们，说辛苦妈妈了，妈妈都说自己一点都不辛苦呢！ 妈妈还说，她很爱他，为他做什么都不会累哦！ 哼，爸爸他们真笨，一点都不了解妈妈，还是他最懂妈妈了。 吴俊书看向妻子眼中满是缱绻:“你太疼他了！” 他运气太过好，才能娶到这么个贤妻。 宁欣欣笑吟吟低头，眼神里是不太痛快的光。 * 健身室内，舒缓的音乐通过音响填满整个房间，要人不由得跟着平静下来。 宁齐伊对镜拉伸着身体，看着镜子照出的，在门口不断往里张望的小萝卜头，笑道:“怎么不进来？” 陆浩诚收到指令，小脑袋往门后一缩，过一会便骑着他的宝贝滑滑车呼啸而来。 滑滑车的车轮装了灯带，飞驰来时荧光闪烁。 驾驶员并不看路，头抬得高高，看着宁齐伊便笑，酒窝趁着笑眼，格外可爱。 好在陆家的室内健身房规模够大，器械之间的空隙够多，否则肯定要发生场小型交通事故。 陆浩诚展现了番传说中的真·脚刹，帅气地停在宁齐伊面前。 “怎么了？”宁齐伊做完最后一个拉伸动作，顺势起身。 她习惯一心两用，运动的时候顺道扫起了歌，现在已经听到了经典的轻音乐了。 她想了解这个世界的流行趋势，且也不想别人一提音乐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好在原身本就不讨厌音乐，一边听，记忆便渐渐找了回来。 陆浩诚:“我们今天不做点心了吗？” 宁齐伊很擅长安排人。 起初做蛋糕那两天，她还没喊陆浩诚，后来自己熟手了，便常叫陆浩诚去搭把手。 当然，就这么个小不点，搭把手的力气也有限，但要的就是那参与感。 宁齐伊早在生活的毒打中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旦你事事为别人想在前，怕麻烦揽自己做，那就怎么也等不到对方长大的那一天。 陆浩诚做点心和玩似的，很能体会到其中趣味，这就有些欲罢不能了。 “记得哆哆吗？她妈妈说明天要做三明治给你们吃。” 她早在做蛋糕的第一天，就找上了老师，并在老师的介绍下联系上了家委会负责人。 他们班级虽小，五脏俱全，家委会的负责人是老师选的一位全职妈妈，班级里的不少工作，都要经由她的手。 宁齐伊一汇报，对方便帮着在班级里吆喝了，班级里快三十个孩子，每周双休，一天排一位家长，都能排一个半月，尤其是宁齐伊开口，说哪位家长不想带的日子，她来准备，这安排便更简单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确实是家长的宝，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中，宁齐伊压根没什么替代的机会，还是大家都知道陆家的情况，才让她连着送了那么多天。 陆浩诚直乐:“太好啦！好久没吃三明治了！” 妈妈送的都是甜食，好久没送咸的东西了。 “那后天呢？” 宁齐伊:“后天是星星爸爸……” “我记得，她的爸爸是个大厨师！”陆浩诚抢答，幼儿园有不少亲子课程，其中一项，便是请家长到园里和小朋友分享职业心得。 事实上星星爸不是厨师，他是开餐厅的，在国内开了不少高端的日料和牛排餐厅。 “嗯，他说要给你们做寿司。” 陆浩诚点着，越来越兴奋，蹦蹦跳跳地不肯停下来:“那大后天呢！到我们了吗？” “没呢。”宁齐伊故意甩了甩手，“我的手好酸哦！” “怎么了？”陆浩诚不再跳，小孩爱出汗，就这会功夫，他额头已经冒出汗，他笨拙地低头，这就要开始使用呼呼魔法来治愈伤口。 宁齐伊顺手拿了干净的毛巾，当头一罩便开始擦，“后天也没到我们，我会累的嘛，做了好几天了……” 这是假话。 但养儿也是要适当卖惨的，这是宁齐伊看得儿童教育书籍里写的。 卖过了容易让孩子太焦虑；卖少了又容易让孩子不知苦。 陆浩诚被蒙着眼看不大清，可还是摸索着帮忙捏捏拍拍，这是他跟别人学的粗糙版按摩手法:“不累不累，那，那我们以后不做了。” “怎么就不做了？是不能天天做，也要给其他小朋友分享的机会对不对？” “对哦！那我们就少少的做。”陆浩诚郑重地捧起宁齐伊的手，“呼——以后累了一定要说哦！下回，下回我来做！” “好，拉钩，下回你继续当我的小帮手，让你多做一点。” * 一路畅通到庄园的门口，宁父看着眼前颇为陌生的房子，眼中尽是不满。 宁齐伊气性可真大。 自打那天他生日闹了不愉快后，就再也没回家过。 宁父倒也不在意，毕竟她不回家，家里反倒其乐融融。 昨天宁欣欣说了蒋辉的事情，宁父的心情极糟，犹豫了会才主动给宁齐伊发了信息。 信息就一句:【明天早上八点，到家里来，有事和你谈。】 他怎么能向女儿低头？可事情总要处理。 他想得很好，八点谈完，九点他正好去公司，可不曾想，他愣是在家里等了一小时没等到人。 简直大逆不道！宁父勃然大怒，可接连打了十来个电话，那头都是无人接听，最后他便带着怒火，决定直接上门堵这个不孝女。 只是他此前没来过，对陆家的房子不大熟悉，愣是绕了两圈，才找到地方，可到门口了，保安竟然没放行？ “您是？”保安很客气地弯腰敲窗询问。 宁父感觉很丢脸，可也只能放下车窗:“你们家太太呢？” 他想了想，还是把我是她爸爸这几个字吞了进去。 保安犹豫了下，确认宁父所乘坐的车价值不菲，又见他似有三分眼熟，这才道:“太太去公司了。” 公司？宁父懵了，她不应该在购物、美容吗？飞到国外采购都更合理。 “哪家公司？”他问出口便觉得自己傻，肯定是宁齐伊自己的公司，这要去的陆氏，他在生意场上不可能没听见风声。 升上车窗，跟了宁父三十年的司机拘谨地问:“宁总，小姐的公司叫什么呢？” 宁父卡壳了，眼神发直了片刻，这才黑着脸拿起电话，拨通了蒋辉的电话。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他还能问不到一个地址？ * 伊人大厦出入口处，神采奕奕的保安站得笔挺，目光如电地审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他们聊天也只从牙缝间挤话。 “等等你进去里面休息一下。”刚换班过来的保安很贴心，像他们这样要保持站有站相，还得时时戒备可不轻松。 “好。”应声的保安继续维持着挺拔姿势。 近日来，伊人大厦的人气愈发旺了，除了宁总外，每天都有不少明星会来上课。 像是citydream的四个成员，更是每天到练习室打卡，早入晚出的，很勤奋。 而这不免也引来了粉丝和记者的关注，每天这楼下，都会有不少人聚集。 宁齐伊对保安的要求倒没那么高，只要礼貌文明，能保证安全，可现在的年轻保安们自己会上网，这就看到了镜头下自己的弯腰驼背，便自发地注意了起来。 他们能这么自觉，也和宁齐伊的钞能力有关，宁齐伊注意到工作量激增，这就及时地补人加钱，待遇好，他们当然很认真工作。 “有人。”牙齿里挤出来的话语一下让人为之警戒。 旁边的保安连忙看过去，确实发现了可疑之处。 过来的两人是从电梯上来的，伊人娱乐的电梯做了整改，内部员工可以刷卡直接到对应的楼层，否则只能乖乖地到大厅登记。 来的两个男人一高一低，高的那位大概也就一米七五，看上去倒不大老，眼镜口罩帽子很齐全，矮的那位应该才一米七二左右，年纪看上去挺大。 最要人起疑心的，是两人的行为举止，他们走路时似是时不时地往粉丝和记者那看，很是防备。 “我要找宁总。”蒋辉带着宁父走到出入口处，有了后盾的他说话也铿锵有力。 “您事先预约了吗？是和秘书、叶总还是宁总约的？”保安比他还硬气，说问就问。 蒋辉皱眉:“你知道他是谁吗？” 保安摇头:“不知道。” 他心里犯嘀咕，这中年男人倒是包得不严实，带了个不伦不类的鸭舌帽，可他怎么看也不认识这人。 “他是宁总的父亲。”蒋辉立刻应话。 他没来过公司，宁齐伊和他约解约，都是约在了律师事务所那。 保安迅速地交换了眼神，客气道:“宁先生您好，这样，要不您给我们宁总打个电话？她和我说一声，我就让您上去。” 旁边的保安也很配合，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我们工作是这么要求的，实在不好意思，没收到通知，我们也不敢乱放人上去啊！” 他们似乎很委屈，可宁父更委屈，他伸手指着两人，要不是心脏状态好，真想吃一颗速效救心丸。 第32章 态度 伊人大厦一楼的空间很大，事先预留了几间店面，但此前均处于闲置状态。 第一次发现有记者和粉丝会到这蹲守后，宁齐伊便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 首先，她在公司的官方账号上发布了公告，建议粉丝尽量不要临时性地到公司楼下蹲守，以免给公众秩序造成压力。 她没推卸责任，把组织秩序的工作放到了自己身上，临时拜托外包团队在公司的公众号上做了预约入园区的程序，按日放号，还增加了安保人数。 其次，宁齐伊合理地把空间利用了起来，将大厅原有的休息空间做了新的梳理，放了好几台自动贩售机，现在能容纳不少人分别休息。 至于原先空着的几间店面，现在也正在热火朝天的装修，再过几天便能开门营业。 几板斧下来，公司楼下的拥堵情况不复存在。 粉丝有秩序，对艺人也没那么狂热，公司里有不少平时和粉丝甚少接触的艺人也乐于下来和粉丝招招手互动。其乐融融的模样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这和乐场景，意外地还吸引来了不少原先不太爱待在公司的艺人。 橙子是林乐池的忠实粉丝，运气好，手速快，这就预约到了两天楼下蹲守的机会。 运气是守恒的，她来的前一天，林乐池便离开去拍综艺了。 橙子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抱着好奇心到了伊人大厦，她没想到这一来，还真收获颇丰。 她坐在靠背椅上，边喝着从自动贩售机买的芬达，边看着手机里的合照，笑得眼弯弯，短短两天，她就拍了十二张和明星的合照呢！ 也是这次来，橙子才知道伊人娱乐有这么多明星。 其中有好几位老艺人，都是在橙子童年回忆的电视剧里刷过脸的，他们演的大多是配角，但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敢说她拿回家，爸妈肯定挺开心！这起码是爸妈们听过的明星呢，爸妈之前还老抱怨家里的妹妹，追的都是爸妈不认识的人。 还有压箱底的两张，是橙子这回捡的宝。 伊人娱乐在宁齐伊早年的策划下，搜罗了不少院校科班出身的年轻艺人，还没闯荡出来，可个个人美条顺，朝气蓬勃。x 橙子隐约懂了网上买股粉的感受，这要是能有一个艺人，在她见证下成名，她以后也能说一句某某明星当年还糊的时候她就看好云云。 橙子挺遗憾，两天的时间着实有些短，听说宁总正在装修的几家店面都是自己经营的，有奶茶店、便利店和餐厅，她还听说，到时候艺人们也会下来吃东西，甚至担当一日店员呢！ “橙子，你看，那是在干嘛？”被喊了名字，橙子才跟着抬头。 这会休息区的大家都坐不大住，三三两两站着，正在眺望着出入口处的情况。 橙子跟着抬头，眯眼看人，半晌反应过来，忙学着旁边的人拿起手机，靠放大的镜头看人:“好像有点眼熟！” 她来之前做过功课的，把伊人娱乐的艺人都看了一圈，可让她能记住的…… “靠，这不是蒋辉吗？他来干嘛？”旁边的妹子爆了粗口。 一被提醒，众人恍然大悟。 只是，蒋辉来做什么？还被堵在门口？ 被众人死盯着的蒋辉头皮发麻，大厅多少有回声，他耳朵再不灵敏也能听见旁边的喊声。 怎么这么尴尬？ 蒋辉忙不迭地凑到宁父旁边:“宁总，保安毕竟也是打工的，他可能确实为难，要不就辛苦您给宁总打个电话？” 他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起了宁父。 宁父一早给他打电话，一副为他做主的模样，可怎么连门也进不去？ 宁父沉着脸，他要联系得上人早就打了，还用蒋辉安排。 沉默了一会，他才看向蒋辉:“你打，我和这不孝女吵了两场，上回把她电话删了。” 对，是他删的。 蒋辉愣了愣，倒没起疑，只是惆怅道:“宁总早就不接我电话，不回复我信息了……要不我打给我以前的经纪人？” 何止是宁总，方莉和他的几个好朋友都把他给拉黑了。 蒋辉对这种踩高捧低的行为满是怨愤，迟早有一天…… “打吧。”宁父盘着手一副高冷姿态，他自己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难堪。 宁齐伊以为用这种方式能让他服软吗？ 他只会更生气。 蒋辉乖乖地打了电话:“……对，我和老宁总在楼下，您和宁总说一声，我们有事要和她商谈。” 打电话时，蒋辉的脑海猛地跳过一个想法。 他怎么这么傻，其实他可以把宁总的电话号码给老宁总的啊！ 电话挂断，两人又在楼下等了有五分钟，感觉就快挖地缝下去了，才听到保安的手机铃声响起。 得救了！总算能上去，也不知道身后那些人编排了什么！ 没人陪着上楼，面对这样的糟心待遇宁父没吭声，只是双手背在身后，跟着蒋辉。 蒋辉倒是还抱着幻想:“宁总肯定在楼上等您。” 宁父想了想，艰难道:“等什么？在办公室就行，她要是出来我反倒失望，哪有这样有人来就放下工作的，像什么样子？” 蒋辉难得没应声，只以为是老宁总的自谦，可一等到楼上，他的表情便僵住了。 电梯开门，门外没人，到了前台处他们便被拦下，这回的前台倒没让他们打电话，只是客气道:“麻烦您二位先在会议室等待一会，宁总在开会，稍等五分钟应该就结束。” 蒋辉:？ 这世界是不是变得太快？ 连个办公室也进不去吗？难道是因为他，宁总才迁怒的老宁总？ 在会议室的五分钟格外漫长，好在宁齐伊很准时，五分钟一到，便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蒋辉忍不住打量了下宁齐伊。 长直发披肩，颅顶蓬松自然，平光的细框镜削弱了眉眼的艳丽，显得格外干练。 “稀客。什么事特地上公司来？”宁齐伊径直坐下。 她很好奇这两位凑在一起能变出什么花样。 宁父大怒，她竟然没向他这个当爹的先打招呼！ 这还记上仇了？ 小家子气，小时候便常和无辜的欣欣较劲，和他们夫妻俩闹脾气，长大了还以为有所长进，怎料是变本加厉！ 现在还因为闹脾气冷起了这个当爹的，视父母亲缘于不顾，狼心狗肺的东西！ 宁父拍桌道:“这是什么态度？” 第33章 孔融让梨 宁齐伊抬眼看他:“不是来谈事的？是想来这发火我就先走了。” 她上辈子脸皮还嫩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父母发火。 他们只要一凶，她的心就跟着一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甭管事情多没道理都认了。 要不怎么办？总不能做个不孝女，生恩养恩都不报了吧？ 等一退再退，自己都有几分想不开的时候，她才恍然，父母子女是缘分，也是双向的情感交换，有的东西能给，有的东西不能给，也给不起。 后来，她也就懂了，长大就在一瞬间。 会议室里一有动静，门便开了，前台并一个保安神情肃然:“宁总……” “先不用，你们在外面等着。”宁齐伊笑，“我爸还是很讲面子的，不会在大庭广众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动脚。” 她这话一出，保安和前台神情便愈发严峻。 大庭广众不会，那在家里呢？ 还真会，宁父的手抬了又放。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孩子从小就生反骨，他只恨自己管教得不够，倒是让她长歪了。 “您特地到公司来是有什么事，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您也知道，管公司忙，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闲聊。”宁齐伊亮起手机屏幕，指了下时间，“如果是妈或者您有哪里不舒服，您直说，我会安排人过去照看。” 宁父极快地瞥了眼蒋辉。 他在这些老员工面前很有威严，他总不能在蒋辉面前问女儿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吧？ “我来这是为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宁父愠怒道，“蒋辉做错什么了？你要和他解约？” 他手有些痒，这就从兜里摸出了烟。 宁父的烟瘾很大，一天半包一包只是常事，只有在宁欣欣面前他才会忍住。 “您往上看，会议室里有烟雾报警器，您要抽的话恐怕我们今天只能一起被水淋了。”宁齐伊和善道，“您问蒋辉有什么错？”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出轨劈腿，作风不好罢了。” 宁父压着心里那点痒把烟收起:“这算什么大问题？需要闹到解约？蒋辉是这么优秀又有能力的艺人，你这怎么管的公司？知不知道轻拿轻放？成功男人，谁没点问题？” 宁齐伊像是被逗笑:“您说这话的意思是您也有？要不我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妈，看她知不知道？” 宁父的脸瞬间变了:“孩子管什么大人事？没见过出嫁的女儿对父母的事情指手画脚的！现在再跟你谈论公事。”他一发火，声音如雷，震耳欲聋。 宁齐伊挑眉，这是心虚了？ 原身的记忆里，只纠缠着父母的疼爱，倒是没关注过父亲的私生活，毕竟宁父和宁母在印象里，可是有名的恩爱夫妻。 “这不就是在说公事。”宁齐伊正色，“您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可蒋辉已经踩到我的原则上了。” 谁不会严肃似的，她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向前倾，神情冷峭:“第一，蒋辉瞒着公司、经纪人，和方莉谈上了恋爱，据我所知，方莉前可还有其他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怎么，我开个公司成了蒋辉的后宫，任他挑选？” 宁齐伊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也不鼓励。 这不是闹吗？等等满公司画人物图可以画张蜘蛛网出来，谁见面都尴尬，大家怎么合作？ 宁父辩解:“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巴掌拍不响，方莉也……” 宁齐伊摇头:“方莉几岁？蒋辉几岁？您硬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您且听第二吧。” “第二是什么？”蒋辉忍不住问。 宁齐伊之前轻易地解约，要他辗转反侧也想不通，他虽然尴尬，可也想知道宁齐伊是怎么想的。 “第二就是出轨，从我管理公司的角度来看，风险太大，你找的对象是公司的艺人，你出轨，她的工作状态受影响，你被曝光，你的工作状态也被影响。再者，不洁性生活很容易产生各方各面的问题，对公司的声誉有影响。” “第三，是你毫无自制力，你明知公司在你身上下了血本，面对你爆红的大好机会，你仍旧管不住自己。怎么，我还要继续砸钱，把你捧红，到时候把整个公司都带坑里？” “第四……” “怎么还有第四？”三点数下来，蒋辉已经冷汗涔涔，他自己这么一听，也觉得公司开除自己情有可原。 宁齐伊笑:“第四倒很简单，我开公司是为了我开心，我讨厌出轨的男人，看到你我心烦，怎么，我开个公司还不能顺我心意？” 蒋辉脸色扭曲了一瞬:“宁总，我知道我的问题，我会改……” 他资质有限，现在更是面对舆论危机，即便另签公司，也很难得到超越现在的待遇。 宁父:“蒋辉是你从我那又哭又闹讨回来的艺人，你现在对他这个态度让我太失望了。” 怎么开始打感情牌了？宁齐伊百无聊赖地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你和我说你会好好培养他们，结果呢？这些年，谁闯荡出了个名堂？”宁父越说越气。 当年宁氏娱乐在业内颇有名气，一分为二后反倒只听吴氏娱乐声名鹊起。 宁齐伊乐了，宁父还真会颠倒黑白。 原身可太捧着宁氏出来的老艺人了。 他们的合约签得极其宽松，分成多，有保底薪资，平日里凡是有资源都为他们积极接洽，倒是养出了一堆蛀虫。 正好，这节流，是时候节了。 宁齐伊立刻挑眉，做出挑衅状:“您以为您给我的是什么成名艺人是吗？那都是宁欣欣不要的！” 又来了！起承转欣欣，什么事绕到最后都是欣欣的错。 “你攀扯欣欣做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特地把公司的顶梁柱都挑给了宁欣欣，留给自己女儿的剩什么？” “欣欣哪像你这么不懂事？”宁父替宁欣欣心痛，摊上这么个混蛋妹妹，“欣欣当时是都愿意要的，是你非闹才分给你的。” 宁齐伊还真有点不大爽利。 没见过偏心偏到自己人都傻了的。宁父在生意场那么多年，难道看不出到底宁齐伊吃不吃亏？可偏偏偏心久了，自己都能脑补出理直气壮来。 宁齐伊挑衅道:“您说的真有道理，那这样，现在公司里所有的这些老艺人，包括您看中的蒋辉，我都打包送给欣欣了，就是不知道您的孝顺侄女要不要。” 宁父皱眉:“你这叫什么话？你闹了个烂摊子，偏要欣欣收拾？” 宁齐伊乐了:“烂摊子？要不我帮你去业内问问？这些艺人，还在我公司的，和以前相比收入只有更高的……” 宁齐伊春秋笔法，没提这两年艺人薪资疯狂翻倍的事情。 “不说别的，就说蒋辉，当年在您那的时候，只不过能演几个配角，现在呢？主演都能争取了，您的便宜我占不起，但就怕您的欣欣不听你的。”宁齐伊狐疑道，“还是说你发自心里，当时就是让我吃亏？这是开玩笑的说公平！” 宁父:“我什么时候对你们不公平了？欣欣和你能一样吗？她从小就听话，从来不计较得失……” 宁齐伊拿起手机，她就刚刚的功夫已经让叶红蔓通知下去了，这就是先斩后奏:“我已经让红蔓通知好了，您当年分给我的艺人，愿意解约去吴氏的基本都在路上了，解约函签好，您就可以把他们带走了。” 宁父愣住，就这么快？ 叶红蔓出现在门口，手上是一叠的解约协议，这都是事先打好了:“宁总，老宁总，已经有人来了，我直接带他来会议室？” “嗯，直接进来吧，正好跟着蒋辉他们一起去见新老板。”宁齐伊痛快起身，阴阳怪气道，“还是说您为难？你不会其实看似说你的艺人资质好，实际觉得他们很差劲吧，怕过去拖累了你的宝贝欣欣？” 宁父经不起激:“你说的这是什么！当年欣欣本来就要的，愣是被你耽误了几年！” “那行，说好了，您在这稍等，他们签好解约协议您就直接带他们离开，我这当妹妹的，也算是顺您心意，让一次姐姐。都是自家人嘛！” 第34章 讨公道 钱到位，做什么都容易。 宁齐伊到伊人娱乐上班的第一天便下了指令，要大扫除，整理公司。 不得不说，当了老板以后才明白，办公室的整洁与否对老板来说还真挺重要，起码看着也赏心悦目。 宁齐伊没让员工自发劳动，而是使用了钞能力，增派保洁，现在连她办公室的书架顶上都没有一丝灰尘。打蜡过的地板光滑发亮，高空蜘蛛人清洁过的写字楼外窗玻璃一尘不染。 宁齐伊这就又找到了一个好处，看，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瞧见宁父的车从园区大门离开。 拜拜了您。 丢掉了大包袱的她一身轻松，手微托下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比下雨天带伞更要人开心的是，讨厌的人没带伞。 嘿，也不知道堂姐收到这份大礼是什么感受，善良如堂姐，可不会把艺人拒之门外。 叶红蔓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她看向宁齐伊，满是心疼。 宁总一定很难过吧？ 她从宁齐伊才毕业时便跟在她的身边，这些年下来，对宁齐伊的心结那是再了解不过。 宁齐伊最在意的，就是父母偏心堂姐，对她不好，可偏偏人的感情最难操控，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扭转不了父母的想法。 这不，明明宁总什么也没做，可今天老宁总一来，态度那么差，又是拍桌又是指责人的，最后还带走了公司那么多艺人。 那些说走就走的艺人也是，这些年宁氏哪亏待过他们？ 还好总有些有良心的，没被说动，选择了留下。 蒋辉也是，这次他做错事，公司解约那是合法合理，居然还敢来挖人！多伤宁总的心。 叶红蔓憋着没呸出声，这么多人里她最烦的就是老宁总。 他以前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前训子，动辄就在外人面前把宁总骂得狗血淋头，尊严扫地，可对宁欣欣呢，只有夸的，哪怕偶尔做错事，也是温声宽慰，回家循循善诱。 他理直气壮，可叶红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宁齐伊因为丢脸在车上眼泪直流。 骂了还没完，在老宁总的交际圈里，谁都知道他有个差劲的女儿，出息的侄女，两人的受宠度也天差地别。 这直接影响了资源的继承，宁氏除了艺人外，还有诸多的影视、综艺资源，可谁都更乐意和靠谱的吴氏合作，否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不是平分，宁齐伊也能靠宁氏的“遗产”把伊人娱乐经营得井井有条。 “宁总，喝点甜的吧，喝了心情会变好的！”叶红蔓立刻递上奶茶，怜惜地看向宁齐伊，她特地从一托盘饮品里选了最甜的一杯。 宁齐伊一瞅便知道叶红蔓是脑补太多，但没必要解释。 宁齐伊拿的是杯时兴的豆乳奶茶，多糖的搭配，这要她控制不住地眯了眼，齁甜这是！ 楼下既然要开奶茶店，宁齐伊也要开出特色。 她直接拿钱开路，让猎头推荐了几位有知名奶茶品牌工作经历的产品研发和供应链管理，还买了一些已倒闭品牌的配方。 奶茶行业向来很卷，加盟直营联合打击，品牌起起落落，长盛不衰地反而少，纵使是倒闭的品牌，只要是听过名字的，都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再说了，奶茶行业也有好些万金油产品，比方说最简单的柠檬水，每家的配方略有区别，但大差不差。 有了良好的基础后，宁齐伊直接把原材料质量拉满，调整配方的同时，请来了大量的人员评测。 而这大量的人员嘛…… “好几个小姑娘都反应这个甜度正好，可以搭配咸辣的食物吃。”叶红蔓对着手机念问卷汇总结果。 没错，这就是测评人员的来源，除了几乎每天都有更换的粉丝人员外，媒体记者，公司的员工艺人也当仁不让。 “公司的艺人们呢？选出最爱的饮品了吗？” 叶红蔓:“公司的艺人都有管理身材的烦恼，奶茶基本都浅尝辄止，相对更偏爱咖啡，双倍浓缩的冰美式很受欢迎，您要试试吗？” 宁齐伊抬手，敬谢不敏。 公司的咖啡都采购的是上品咖啡，流程管理也很到位，但再怎么质量优良，宁齐伊也品不出好，她反正只喝出来又苦又酸。x “你再多安排评测，大部分粉丝都挺乐意尝试偶像喝过的东西，不加糖的咖啡是健康，能管理身材，但我怕……” 怕粉丝表演原地脱粉。 说到身材管理，宁齐伊立刻问:“减脂餐窗口人员安排好了吗？记得和采购说一下，那款黑麦面包别买了……算了少买点，我记得公司有几个艺人挺喜欢？” 公司里的艺人个个有减脂或增肌需求，外卖店的卫生条件堪忧，财大气粗的宁齐伊便安排了这个窗口，暂时没有对外售卖的打算。 宁齐伊也跟着吃了两次，有幸尝试到了减脂神餐，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没必要出发。 叶红蔓一听这几个关键字，立刻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情:“好，我会安排。” 宁齐伊又跳回了奶茶:“对了，包装没设计完对吧？你喊……小楚和小顾试试，我记得小楚是学美术的，小顾是对美术有兴趣，画得不好也没事，可以做限定包装。” 叶红蔓点头:“好。” 宁总的记忆力太好了，她是记得公司的这几位艺人，但可记不得他们的学历背景。 这得是看了多少遍啊！ 宁总这么好……她一定要多和公司的艺人们说说，为了宁总而奋斗。 宁齐伊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想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最近公司的气氛怪起来了。 不少以前和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艺人，现在在卖力工作之余，那是一天三顿的和宁齐伊问好，态度可亲，还主动地送来各种特产礼物。 这让宁齐伊这个资本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越来越像个大家庭了？她感觉再这么发展下去现在要是公司出问题了，他们都能振臂一挥，捐款救公司。 “对了叶总，方莉她拿了三箱海鲜来给您，他爸妈来做员工体检时送来的，放在外头的冰柜里了，您下班记得带回去。”叶红蔓临出门这才想起，赶快交代。 宁齐伊:…… 看，又来了！ 她只能晚上做了海鲜大餐发条微博，以示公司的温馨环境了。 宁齐伊:“你去收集一下意见，大家喜欢什么礼物，年会的时候，总要大家一人一份礼。” 叶红蔓愣了愣:“我们今年办年会啊？” 宁齐伊:“当然。大家吃喝一顿，发点钱，如果有愿意上台表演的，让他们自己准备节目，到时候可以给买个热搜。” 关键是多发钱，多发礼物。 她是高级资本家，靠员工赚利润，但不从员工腰包拿钱！这是资本家的尊严！ * 宁父捏着一叠解约协议，神情恍惚。 他来这不是为了给蒋辉讨个公道的吗？ 蒋辉看向宁父，容光焕发，殷勤道:“您说我是哪来的福分遇到您这样的好老板，您这不但是给我讨了个公道，还为我安排了更好的去处。” 来这一趟赚了！ “老宁总，我们现在就去吴总那签约？”他搓搓手，格外激动。 吴氏娱乐的规模可比伊人娱乐大多了，他现在的困境在吴氏那压根不是事！ 宁父:…… 他好像真帮人讨了公道，可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第35章 吃亏 吴俊书的婚房是婚前买的，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小区，是吴氏自己开发的房子，楼王顶楼的两套复式被打成了一套。 装修是由宁父负责的，他用人情请来了当年合作，现在已享誉国内外的设计大师帮忙设计，装修他和妻子全程跟进，买的一应家具均是国外进口的名牌家具。 为了这房子，宁齐伊还闹过一回。 可这能一样吗？宁父着实是不明白女儿的脑子每天在想什么。 陆邢宇是陆氏的唯一继承人，陆家不缺房子，装修更是早早就安排好了。 可宁齐伊呢？偏要胡闹，非要宁父宁母再去装修一套，但问题是这房子婚后又不去住，不是浪费吗？ 当时闹得厉害，欣欣体贴，说想给堂妹陪嫁，愿意把他们住的这套房子拿出来给宁齐伊做嫁妆。 这孩子心善单纯，不会想，这事要是办了，俊书心里怎么想？不得觉得这媳妇处处向着娘家。彡彡訁凊 他没顺了宁齐伊的心意，宁齐伊那闹得叫一个天翻地覆，最后婚礼还闹脾气，越过他们和陆浩诚定了小型的婚礼，没怎么请宁父的好友，欣欣去劝了几次都没说动，要宁父很是在朋友面前丢了一次脸。 宁父盯着这熟悉的小区门口，走神得很远。 “老宁总，我们直接进去？”蒋辉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去吴氏呢，却不想先到了小区这，“这里是？” “这是我侄女的家。” 蒋辉恍然大悟，他是认得宁欣欣的，宁父以前办公桌上常有宁欣欣的照片，宁欣欣和吴俊书结婚他还收到了喜糖呢，宁父的朋友圈也有不少和侄女、侄女婿小聚的合照。 不过…… “您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问问？”今天被堵在宁总公司楼下，实在让他心有余悸，这就有经验了。 “进去吧。”宁父对着司机淡淡道，没应蒋辉。 司机长驱直入，小区保安敬了个礼，门闸识别车牌号便自动开启。 他和妻子都很疼吴天宝，侄女产后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是吴家的常客，他们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买了车位。 “等等到门口你稍等，我进去和欣欣说一声再进去。”省得欣欣在家穿得放松，不适合待客。 蒋辉若有所思地点头。 是错觉吧？他怎么觉得……老宁总一来这整个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 自信、从容……好像回家一样。 * 宁欣欣扎着松散的单麻花辫，身上穿的是棉麻制的米黄色家居服，神情舒缓，招待着来人，语调亲昵:“您今天没去公司呀？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家里都没准备太多菜，晚上留下来吃？” 她才从厨房出来，刚刚她正在和蛋糕原材料作战。 明天要给吴天宝带25份蛋糕，她一早就带着佣人去采购了原材料和包装用品，这就准备到了现在。 安排被猛地打乱要她有点儿心烦，可脸上丝毫不露。 “临时有点事过来，天宝呢？”看了眼左右，宁父恍然道，“还没到放学点，我这脑袋，还好来得巧，要不再一会你估计就去接孩子了。” 宁欣欣撒娇道:“哪能呢，今天家里的阿姨去接，我这还在给天宝做蛋糕呢。” 宁父忙道:“不用阿姨，天宝不习惯，我让你小婶去，你小婶可爱去接天宝了，要是你们能过去吃顿饭，她都能开心好几天。”他立刻就给妻子发了信息。 “不过还是得送来，省得俊书下班过去我们那远！等等我让她把天宝接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点菜，我朋友送的有机蔬菜，说是味道很不错！还有条野生石斑鱼，你李叔叔海钓回来的，刚送上岸，新鲜！” “好。”宁欣欣笑吟吟地应了，好奇地瞥向蒋辉，“叔，这是蒋辉哥吧？以前见过几次，今天怎么带他来了？” 进门时便得到热烈欢迎的蒋辉丝毫没觉得那会是冷遇，他大为感慨。 宁欣欣可比宁齐伊会做人得多，八面玲珑。 而宁父和宁欣欣其乐融融的样子，比亲生的还亲！ 宁父愧疚道:“欣欣，我这是要来麻烦你了！” 宁欣欣心里一咯噔，春风满面地问:“您和我说什么麻烦？” “你知道的，齐伊这孩子从小就拧！我是拿她没办法了，这回闹脾气是真闹了个大的，还对别人撒气！”他把紧握在手中成卷的解约协议书往桌上一砸，散落成一片，“瞧，你看她闹出什么事？” 桌上的解约函数量挺多，但并不夸张。 宁父事先也没预想到，他的那些老部下还真有些人被宁齐伊笼络去了。 他气极了，但也庆幸，可不敢给欣欣他们夫妻俩这么多负担。 “这是……”宁欣欣迅速地把上面的字眼收入眼中，心情莫测，“解约？是蒋辉哥吗？” “不是，这些是其他人的。”宁父无奈道，“我早上找她，非扯以前的事，说我分得不公平，她闹了脾气，说要把以前我公司的艺人退回还你，愿意解约的，当场就签了解约书，都在这了。” 他是不舍得麻烦宁欣欣的。 可问题是经过几年，宁氏已经基本转型，现在手上一点娱乐的业务资源也没，想运营艺人也运营不起来。 “我……我是……” 宁欣欣和煦地笑了:“叔，我懂！您是想让俊书把他们签下来对吧？我在这替俊书答应了，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答应得太过利索，宁父的心抽痛得厉害。 哎，欣欣怎么就这么单纯？ 这些艺人可带不来太多利益，这不是让俊书硬吃亏吗？ 他伸手拍了拍宁欣欣:“你放心，叔不会叫你吃亏。” 他心里盘算着手上的资产，但出手并不容易，得慢慢寻摸买主，宁父补充道:“不过就是得先辛苦你们一段时间了。” 蒋辉安静如鸡，小眼神偷偷地打转。 他怎么觉得……这会老宁总非但态度不同，有些说辞、想法，也和上午不大一样了？ 但反正他是得利者，他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您疼我，但齐伊也……” 宁父脸色愠怒:“别说她！听到就烦，有你这种小棉袄是我的福气，有她这种破布衫是我上辈子缺德！” 宁欣欣颇为无奈地看他:“您看您，怎么总这么说齐伊。” 宁父温和道:“有你这么个体贴侄女，我和你小婶都开心！” “叔，我和俊书说了，您去找他就是，别耽误时间，要其他人担心就不好。”宁欣欣轻笑着送父亲出门。 蒋辉这就深切地感觉到了宁欣欣的体贴。 别说老宁总了，就是他，也觉得宁欣欣更好，难怪。 “好，叔不耽搁你，你先忙。” 宁欣欣送人送到门口，宁父拦着才没送到电梯。 人声消失，宁欣欣关上门，脸色便迅速地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春风化雨，轻声地哼起了歌。 没事的，没事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的好叔叔不会让她吃亏。 手机里的新回复也到了，是吴俊书。 【欣欣，不许你乱想，我一点也不勉强，你叔叔以前送来的艺人已经为吴氏创造了很多利润，两相抵扣，我仍有盈利，再说了，像是蒋辉他们，只是稍稍遇到点小问题，低调一段时间，我喂他几个资源，很快能更胜一筹，你也知道，宁齐伊这人不会经商，傻瓜，我怎么会吃亏？】 【答应我，开开心心的，你总是这样太为别人着想，自己压力多大。】 宁欣欣故意等了会，才回了话:【好，谢谢老公，我继续给天宝做蛋糕啦，晚上也给你留一块。】 第36章 团建 收到通知后，曾是“两朝元老”的艺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公司。 他们陆续落座于会议室内，面面相觑着，思绪万千。 这是把他们喊来做什么？应该是因为下午他们拒绝了老宁总邀请吧？ 可这…… 他们一言不发，手指在屏幕上小心移动，互相打探着消息。 疑问没持续太久，半掩着的会议室大门便被敲响。 宁齐伊笑盈盈地探了进来:“都来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红蔓带人进来。 奶茶、咖啡、沙拉、水果……琳琅满目，一下便摆了一桌。 这是下午茶？ “边吃边开会吧。”宁齐伊坐下，叶红蔓坐在她的身边便开始操作。 身为健康的卷王，宁齐伊一向喜欢多线程操作，厌恶一切浪费效率的行为。 要不是才开始管理公司，人都还不够熟悉，宁齐伊连开会都不想。 这不，难得开会，那就顺便团建，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接连不断响起的手机提醒响彻了办公室，艺人们匆匆拿起手机，手忙脚乱地要关闭，好像上课时视频意外外放的学生。 宁齐伊:“别紧张，是我让红蔓拉了个会议通知群，你们看一下，今天的会议议程都在里面了。放心，这群开完会就解散。” 没错，群也是身为老板的宁齐伊厌恶的企业文化之一。 “大家先吃，今天这些食物都是公司未来的产品，之后可以直接从食堂或楼下的店面点到，晚点会有人和你们收集意见。” 这就是今天会议的第一项任务。 宁齐伊:“首先，先感谢一下大家愿意留在伊人娱乐，太多的承诺只是画饼，但我也在这向大家保证，我会尽量调整公司的经营策略，为大家创造更多的收入。怡然姐，要不您先说？” 忽然被cue的钟怡然猛地抬头，年逾四十的她脸上没有太多医美的痕迹，自然的纹路透露出她的年纪。 钟怡然愣了会，诚实地回答:“其实我就是不爱挪动……” 她这大实话一出，左右两边的好友忍不住戳了戳她。 这分明是表忠心的大好时机。 钟怡然认真道:“以前，你也没亏待过我们，至于资源变少。” 她苦笑:“老了能怎么办呢？” 哪有那么多的妈要人演？更别说，她还不够妈了。 这去哪说理呢？演妈也是要资质的。 “你已经做得不错了，这几天我来公司上课，感觉这些孩子的氛围很不错。再说了，也有课时费拿不是？” 宁齐伊默然，钟怡然说的，正是两辈子的娱乐圈都面临的问题。 旁边的艺人搭茬，也顺着钟怡然定的调子说了下去:“我清高，脸皮实在不够厚，当年也有过几个经典角色，之前有朋友来劝我去直播带货，我不是还和宁总你聊过。我们的观点都一样的。” 她不反感带货，毕竟现在代言大多和直播捆绑，饶是一线明星不也得上直播间。 可这种带货，和现在圈里流行的那种不同。她看过几回，每回都迅速地划走了。 明知道赚钱，但拉不下脸去做。 “吴氏娱乐现在家大业大，业务也多，旗下运营的网红也多。我实在想不到签过去人家会怎么替我开拓事业，可如果是现在这些，我实在做不到。” 宁齐伊太了解这种拧巴心态了。 羡慕吗？羡慕的。可轮到自己，就是做不到。 这话着实引来了不少共鸣，旁边登时就有人插嘴了:“可别说了，何止是直播卖货呢！还有直播……”他想了想没说出口。 宁齐伊立刻就猜到了。 他说得是一种利用普通人对娱乐圈的向往之心骗钱的手段。 直播的人通常是有点名气但不太大的明星，又或是有着厉害简历，参加过一些耳熟能详项目的从业人员。 他们会通过直播或短视频包装自己，暗示自己虽糊但在圈内有一定人脉，声称可以带人进娱乐圈，带人上节目……最后糊得人交了所谓的学费或是中介费，只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此之外，赚钱的门路还有太多，那都一样是得把脸皮抛到脑后。 坐在尾端的中年男人摊手:“所以想来想去，在这也挺好，您要是乐意，我每个月来上几节课，受一下年轻人熏陶，还能瞧见几个粉丝。万一运气好了，去演两部剧，就足够养老了。” 宁齐伊听明白了，心中感慨万千。 现在这世道，豁出去的盆满钵满，老实人则必须安贫乐道，哪来的道理呢？ 她偏不同意！ 宁齐伊这几天便一直在琢磨这事呢。 “我了解了，我这边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兴趣出演网综？公司自制的。” 宁齐伊迅速的进入了第二项议程:“我话说在前面，我们公司自制的网综，前期呢，肯定是没有什么植入广告的，顶多是和平台谈一谈分成，收入肯定少得可怜，只能像是你们来上课一样，由公司来支付酬劳，如果播出效果好，我再给大家分红包红包。” 她说得实在，在座的各位也听得清楚。 说实话，自制综艺分红十有八九是指望不上的，所谓片酬肯定没法和现在惊人的综艺片酬比。 钟怡然立刻道；“宁总，您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你看看，在座的除了偶尔剧播的时候，哪有什么机会上综艺？这也要有才能对比，我反正不在意。” 他们还能不知道吗？大多综艺都是亏本的，制作成本老高了！ “怡然说得对，宁总，你也得考虑成本，这段是叫叫我们来公司上课，那都是您垫的！总不能什么都要您出吧？”说话的男人来上课的次数多，很直观地感受到了伊人娱乐的变化，他比谁都不希望公司关门大吉。 “是啊，宁总，您别冲动，公司是要盈利的。” 众人苦口婆心，非得宁齐伊收回成命。 “宁总，这样，要不我出演，您就给我报销个住宿伙食费，其他的钱也不要了，我现在基本进入养老生活了，平时也没什么开支。” “对的宁总，是不是得请嘉宾？我当年在电影学院念书时的舍友，现在有两个特别红，我拉他们来参加节目，以我们的交情，争取一下让他们义务出演。” “要不我出点钱？就当投资了！” 得，这就超进化了。自掏腰包了。 宁齐伊扶额:“大家要不先听我说一说这策划？” 第37章 当我老了 刚刚争论如菜市场的会议室瞬间安静。 在座的艺人们不由得讪笑。 对哦，宁总还没说要做什么节目呢！ 宁齐伊:“我的想法还很粗略，是这两天大概想到的，等等说了，也希望大家能给点意见。” 钟怡然犹豫道:“宁总，您要不要再喊些人来？” 她无奈地看了一圈人均年龄四十的艺人——这还是其中有一位刚满三十四拉低了平均年龄:“现在网上这些综艺不都是给小年轻看的，我们给的意见哪能行。” 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上回您让我们给citydream拍摄视频，就有粉丝嫌弃审美太……” 钟怡然压低了声音等于没压低，会议这么小，一下便能入耳。 立刻就有人抗议了，应声的是农鸿达:“怎么了？我选的背景不是很喜庆吗？我可认真换背景！不少人夸我视频做得好呢！我热度排名前几，还拿了宁总给的奖金呢！” 农鸿达越说越得意，双手一盘，下巴微扬，这是高手的自信。 他为citydream拍摄的视频，主题叫做《为祖国歌唱》，录音棚的背景被他抠成了红光与金光齐闪的大舞台，音乐也被他更换成了一首经典红歌，他还熟练地运用了放大技巧，有特写，有镜头切换，最后还有烟花特效。 几位成员都没有做妆造，素颜出镜，穿着简约，他不忘精挑细选了带妆容的滤镜——是他喜欢的粗眉毛。 这短视频的效果着实挺“惊人”，粉丝们出于对前辈的敬重没敢畅所欲言，倒是造就了难得一见的和谐评论区，玫瑰和爱心表情共舞。 而真正让这视频热度得到突破性增长的是真·中老年人的涌入。 不知为何，这视频被意外地推送给了不少真正的中老年人，乐于发表评论鼓舞他人的他们贴心地留下了回复。彡彡訁凊 “为正能量偶像点赞/玫瑰/玫瑰” “这才是真正的好小伙！/大拇指” “谢谢老哥分享好作品/鼓掌” 粉丝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有人整活，这就学着上述口气跟风互动，评论区不断地被添砖加瓦的建设，一直到真路人发现了这一盛况，转出来好一阵哈哈哈哈。 这还没完，不少粉丝家里的长辈们还真看到了这个视频，贴心地分享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 得，这就立刻火了，现在citydream还得了个中老年人偶像的称号，名气得到了一定的增长，农鸿达的短视频账号也跟着增加了不少粉丝，互动量很高。 这两天，为自家偶像做中老年人风格短视频的话题正火热，产出极多，农鸿达有理由得意，毕竟他现在可是时尚的弄潮儿。 农鸿达真挚道:“年轻人喜欢我的视频，同龄人也喜欢。” 但农鸿达的发言没打动太多人，大多人还是和钟怡然一般踌躇，不少人看向叶红蔓，向她求助，希望她劝劝宁齐伊。 宁齐伊把这些都收在眼底，她淡定地开口:“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四十了，你们的生活是不是就没有娱乐需求？不玩游戏、不看视频……就每天陶冶情操？” 君不见多少短视频掐准了中老年人的喜好，只不过现在大数据推送，年轻人们未必看得到。 谁说年纪大了就得修身养性，无欲无求？ “那也不是，但是……” “大家年轻的时候，没有跟着家里的长辈看过电视剧吗？没有陪他们看过综艺节目？” “这倒有，当年看不少呢！相亲节目都看过好几档，还很喜欢看什么答题节目，其实哪看得懂题目，就是听个热闹。” 宁齐伊点头:“这就是我的切入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一些主攻给中老年人看的节目？再说了，我又要问了，你们以前陪着家里长辈看他们喜欢的节目电视剧，你们都觉得很无聊吗？” “倒也没有，有些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即便是专供中老年人的节目，年轻人也未必会讨厌，只是我们的侧重点稍有不同。” 宁齐伊见众人将信将疑，这就轻咳一声，缓缓站起，目视前方:“其实吧，这也是我的一个妄想？” 既然没说服，她就开始画饼。 资本家进化，大梦想家。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人能永远年轻，我现在年龄增长，偶尔也会想老了以后的事情。” 立刻有人小声反驳:“你还年轻！” “是，但没有人永远年轻对吧？我有时候其实挺感慨，为什么总要有人被时代淘汰。”宁齐伊郑重道，“我想要为这些可能在很多人眼里被时代淘汰的人做点什么。” “年纪大了，子女也成熟了，多少人身边寂寞，可想和子女们聊聊天，他们却只说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打开电视，没什么是自己想看的，想用用手机，字还有点小。” 宁齐伊的这话一下引起了不少人共鸣。 年纪大了容易想七想八，他们虽然大多还不用为子女犯愁，但上有父母，他们听宁齐伊说的这些话就立刻想到了爸妈。 “第一档节目，我现在暂且叫它《当我老了》，主题就是老了会面对的各种各样的生活，要优雅的老去，而不是歇斯底里崩溃的老去。”宁齐伊没把策划书发群里，一是考虑到大家阅读的难度，二是考虑到外泄的问题，防人之心不可无。 “参加的艺人不用太多，我打算选几组，和家里长辈居住的、独自居住的、和兄弟姐妹居住的……选几位情况不同的艺人进行家庭拍摄。再做个观察室，全选年轻艺人。” 宁齐伊没打算安排剧本，老了以后遇到的问题太多了，她还寻思要删减呢！ 轻信谣言、看病困难、身体不适、学习能力迟缓……甚至还包括各种生活习惯的碰撞，而年轻艺人们则负责在观察室里发表观点，并偶尔入户帮忙尝试解决问题。 其实这节目要是请真正的老人肯定更精彩。 现实里的生活那才是一地鸡毛。什么子女赡养，老人再婚……花样百出。 但他们这是温情向！慢综艺。 “当然，节目不尽然是家庭观察，我们还要带着大家走出家门，进行一些常见的活动，比如说钓鱼，打麻将，茶话会……甚至是拍视频，也让观众们意识到，他们老了也有丰富多彩的活动。” “听起来还行！”被画的饼击中，农鸿达认真点头，他积极道，“我们看了，可以反思一下自己，也跟着节目学一学。要是年轻人看了，没准也会更理解当父母的一点！我和我小侄女就老有矛盾！” 钟怡然提问:“那第二档呢？” 第一档听着确实得要他们的意见，但第二档总该请年轻人来参谋了吧？ 宁齐伊:“第二档呢，我暂时打算叫它《我还没老》。” 一片沉默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惊叹出声、 哈？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38章 我还没老 “没错，就是《我还没老》。世界上找不到同样的两片叶子，有的人，想要优雅地老去，面对困难解决困难，可也有不少人，想要永远年轻。” 钟怡然立刻点头，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虽然四十好几了，可她自己觉得她和年轻人压根没什么区别呢！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词汇她样样都懂。 宁齐伊:“这档节目比前一档可能还要简单，我打算直接带着几个艺人去享受生活，每几期节目发起一个挑战，学个技能或者是进行一场非凡的体验。同时呢，公司的年轻艺人也不落下，他们负责来打擂，参加节目同台竞争。” 宁齐伊掰着手指头数:“比如说摇滚，谁说上了年纪不能摇滚？要知道，你们这年纪的才是当年国内的摇滚主力军，到时候一边组个队，上台表演，我还给你们请观众！比如说如果不介意，甚至可以一起玩游戏，带着老花镜花游戏也很酷！” 钟怡然眼睛亮闪闪地，立刻举手:“比比做运动怎么样？打个羽毛球之类的，我最近来上课，看到不少现在的年轻艺人压根不管理身材，我感觉我能一打二。”x “当然可以。谁说年纪决定一切？”宁齐伊笑着弯了眼，“这就是我想要的，不服老，不认输，就是要肆意地活着。” 她当时设置这两档节目想的就是，人是自由的，可以优雅、被尊敬地老去，也可以继续肆意生活。 钟怡然忙问:“但……但你这样两档节目不就分割开了吗？受众会不会变少。” 宁齐伊笑:“大家选综艺本就有偏好，可也有不少人是只要好看都看，这点不用担心。你们帮我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立刻有人举手:“能不能反挑战年轻艺人！也有不少是我有自信他们比不上我的，比如说我的刀工，我现在还能切文思豆腐呢！” 宁齐伊看他:“这么自信？等等翻车了怎么办？” 他咧开了嘴:“输了也行啊，不就证明长江后浪推前浪！谁说一定要赢，关键是不服输，永远在挑战的精神，这颗心还活着，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宁总？” 宁齐伊为他鼓掌:“对。” 她喜欢公司里这些老艺人的云淡风轻，也喜欢他们哪怕没有资源后也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专业能力。 上回报名授课老师的时候她就了解到，里面好几位台词高手，那是十年如一日的练声，他们看完电视剧，有时候还会心痒自己也演上一段。 综艺只是个开始，如果可以，她想给他们很多机会。 艺人们迅速的交换了眼神:“我们没什么意见，就是……” “就是什么？” “真的不用我们支持一下吗？”他们听得出宁齐伊的用心。 两档节目，正好能大致把他们分成两类，谁都不落空，就连公司里没什么资源的年轻艺人宁齐伊都考虑到了。 “不用，真不用。”宁齐伊无言以对。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她穷吧？ 父母确实挺黑，没怎么给她钱，但她作为前顶流，那是真富一代。 原身是老实人，没有太多的理财，买了很多的固定理财。 那句话说得好，不理财，财就不会离开你，饶是原身这么大手大脚，也剩下不少钱呢。 现在的综艺拍摄，支出最多的地方便是片酬，大家都乐意折价参与了，整体成本便控制下来了。 “不过还真有个地方想拜托大家帮忙。” 农鸿达立即问道:“什么？不用说帮忙，我们也想为这节目出一份力。” “我想请个好的综艺团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推荐的？”这就是宁齐伊的盲点了。 宁齐伊掰手指道:“我希望这个团队配合度高一点，愿意听取意见，基本的设备能自带的优先，如果没有的话，也希望他们能有租借的渠道。” “还有其他要求吗？” 宁齐伊摇头:“没了，但最好是有过作品，我先看一看。” 众人这就齐刷刷地低头看向手机，可劲翻找着。 在娱乐圈奋斗几十年，什么都不行，人脉还是行的。 农鸿达举手，语气兴奋:“宁总，我这有个团队，他们之前是绿水台的！拍过几个不错的综艺！您放心，他们和电视台没有太大的矛盾，解约挺愉快的，主要是绿叶台现在的综艺都是买的国外的版权，他们不愿意拍外国拍过的节目。” 宁齐伊眼睛一亮，这就有个好，不跟风！ 这很重要，要不好好一个节目才播出，就有一堆新闻多烦人。 旁边立刻有消息灵通的人补充:“但我记得他们当时和绿叶台另外两个拍摄团队闹得不太愉快。” 农鸿达点头:“是，这个导演还挺怎么说，正直但是没情商吧，当时直接说另外两个团队对着别人的节目复刻，这样长此以往，只会毁了台里的综艺基础，拍桌子吵了。但是据我了解，只是观点的冲突。” 宁齐伊听明白了。 和他们合作不会影响公司其他艺人上绿叶台的节目。 但他们拍摄的这档节目播出时，可能会有微小的影响，比如说宣传上故意拉踩等。 但这不要紧，反正他们就是个网综，又不上星。 钟怡然谨慎地问:“但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呢？” 农鸿达:“穷呗，还能是为什么？现在愿意原创的不多，他们想不跟风，那不得拿出点成绩？如果请他们还能压点价格，降低成本，而且他们肯定尽心尽力。” 他精挑细选才选了这家呢！认识的另一个团队挺不错，但收费太高了，可不敢乱花宁总的钱。 他话音刚落，质疑声立刻消失。 “宁总，就选他们吧！” 农鸿达强调:“我侄子和总导演侄子是同学，宁总我先和他谈一下你再和他谈。” 宁总人这么好，别到时候一口答应了别人的要求。 他年纪大，砍价有经验。 宁齐伊:“……行，你先谈，到时候约出来谈谈。” 所以说，公司艺人们眼中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39章 出去玩 天气渐冷，秋衣换冬衣。 “我，我换好了！”陆浩诚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人没进来，“角”先到了。 衣服暖和，跑得又快，睡衣帽子下包裹着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他的睡衣是和新妈妈同款的哦！他们是两只小鲨鱼，一起在家里游来游去。 可爱坏了！ 宁齐伊被暴击，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举起的手机已经开始咔嚓留影。 陆浩诚换的是宁齐伊在网上淘换的小鲨鱼睡衣，浅蓝色的绒面料，软乎乎地，连帽的外套配上一条长裤，外套的后半截还拖着条小尾巴。 陆邢宇在金钱上一贯大方，陆浩诚的睡衣原先都是直接从陆家名下的商城调来的，品牌可靠，材质亲肤，价格也贵气逼人，但造型实在有些朴素。 大数据的力量着实有些惊人，宁齐伊没特地找，猜你喜欢里便推送了可多童款睡衣。 看着买家秀的效果图，她疯狂心动，这就下手狠狠买了几套。 陆浩诚已经很习惯于被拍，乖乖地摆起了pose，可摆到一半，他小嘴一瘪，神情欲哭。 “你，你要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他伸手便指着地上的行李箱，脸皱巴巴的。 摆在地上的行李箱里已经放了好几件衣服，这一定是要出差！他又要一个人在家里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感受到的难过涌上心头，心脏一抽一抽，眼泪快落下，他也直接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宁齐伊瞥了眼行李箱，哭笑不得:“你不和我一起去？” 陆浩诚哭声才刚出来便被卡住了:“嘎！” 像个小鸭子。 “过来，给你擦擦眼泪。”宁齐伊招招手，“明天你们不是休息吗？周末的课程我帮你发消息给老师请假了，我带你出去玩。” 陆浩诚迅速地往宁齐伊的方向前进，平衡感很好的他已经能熟练操纵鲨鱼尾巴，一扭一扭地来了:“我也去？” “嗯，明早出发，我们坐飞机去，两个小时就到了，我约人谈话，差不多是半天的样子，剩下的一天多我们出去玩。”宁齐伊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这趟行程目的地是绿叶台所在的l市，这两天农鸿达帮着和合作的综艺团队聊好了，宁齐伊去基本也就是做最后的面谈。 “……好哦！”陆浩诚乖巧点头，把自己往宁齐伊怀里塞，穿上了新睡衣的他好大一坨，“要贴贴。” “不贴贴。”宁齐伊按捺着软成一片的心把孩子推开，“我要收行李，你也去收好不好？还是我等下去帮你收？” 陆浩诚:“我自己去！” 这是个全新的任务！他能自己收诶。 “对了，你要不要去和你的小伙伴说一声？” “对哦！”见好玩的忘了好友的陆浩诚这才想起方子轩，心虚地点头跑了出去。 宁齐伊好笑地目送陆浩诚跑开，也不知道这孩子会和好朋友说什么？肯定是童言童语，可爱得叫人心软。 说起好朋友，宁齐伊便看向手机。 她刚刚拍了张行李箱的照片，随手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要去l市玩两天。 此乃暗示。 这是宁齐伊上辈子便驾轻就熟的手段。 还在打工时，她加班必发朋友圈展示辛勤劳作痕迹，这叫做自列功劳簿。 当了老板后，所有不乐意让下属打扰的时间段，她都会煞有介事地发一些类似外出或在忙碌的朋友圈。 没办法，此世的员工们着实太卷，卷到宁齐伊害怕，这就开始做后勤保障…… 宁齐伊以为的牵线搭桥，是推个微信。 农鸿达飞到l市去面谈，要不是权限不够，他都打算直接签合同带人回来。 朋友圈一发，先来的是宁齐伊预料外的人——原身的好朋友，同样身处娱乐圈的女明星韦盼兰。 这好朋友可能得打引号，两人曾经确实莫逆，但却在某一个阶段忽地冷了下来，上次聊天，还是在宁齐伊结婚前，对方就发了个结婚快乐。 韦盼兰在娱乐圈内也算是一二线的小花，她长得英气十足，之前的作品反响也都不错，只是不知怎地，最近销声匿迹起来。 韦盼兰:【你要来l市？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宁齐伊挺意外。 原身的记忆…… 好吧，原身关于韦盼兰的记忆，好像就停留在婚前的联系，后来原身的生活兵荒马乱，韦盼兰也没再和她联系过。 可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便又酸又涩，不舍、困惑，诸多的情绪交杂在了一起。 宁齐伊太懂这个情绪。 有很多朋友，明明感情在，没有大吵大闹过，可就是走散了，时过境迁想起，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韦盼兰便是如此。 宁齐伊:【好，带着我儿子，你记得给他准备礼物。明天或后天，我会住在陆氏名下的酒店，你看要约出来还是？】 宁齐伊边发消息边起身翻看，原身有购物瘾，家里有不少买来后压根没拆封的东西。 比起对陆邢宇印象的一片模糊，原身对于韦盼兰的喜好非常了解，亲手挑了一款香水，宁齐伊把它仔细地放在了包里。 韦盼兰:【会准备的，那就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到时候给你发地点。】 宁齐伊应了声好，想了想没去检查陆浩诚的行李。 孩子嘛，也就这会能自由自在了，哪怕是多带了玩具或零食也不打紧，反正拿得动。 陆浩诚的行李已经收好，管家帮他找的小行李箱。 干完最重要的事情，他便用他的手表给方子轩打了电话，方子轩接通得很快。 “怎么了……我在吃东西呢！”方子轩慢慢地说话，话筒间传来咀嚼的声音。 陆浩诚:“我要出去玩了哦！和我妈妈一起！后天才回来呢！所以就不去上课了，和你说一声哦。” 方子轩是捧场王:“好好哦！我也好想出去玩，可我爸妈说我得上课。” 两个小不点对着手表各自叨叨了好一会，一直到方子轩因为吃饭太慢被他的妈妈逮捕，这电话才被依依不舍地挂断。 陆浩诚盯着手表好一会，眼睛猛地一亮，点开了和爸爸的聊天框发去信息。 * 【我要和妈妈两个人出去玩哦！去玩两天！】 【很好玩的哦！】 陆邢宇看着收到的信息，神情莫测，他怎么隐约觉得，这好像是在炫耀？ 第40章 我有钱 他们要出去玩？他怎么不知道？ 陆邢宇看向宁齐伊发来的消息。 嗯，原来他是知道的。 宁齐伊早早发来了消息，说她要去l市办公，正好带着陆浩诚去玩，周末课程的假期已经请了。 她言辞振振，说这是劳逸结合，又说事先问过老师，陆浩诚的表现很不错，这也算是有奖有罚。 陆邢宇眉宇微皱，劳逸结合这四个字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再者努力，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别人，何来奖罚？ 太过宠溺了。 他又看了眼宁齐伊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是告知，而不是申请。 陆邢宇想了又想，还是没拒绝，他和宁齐伊成婚，本就希望宁齐伊能和陆浩诚相处得好，这也算有得有失的一种。 陆邢宇目光落在身后的秘书身上:“我去l市的消息知道的人多吗？” 他才回国三天就已经飞了两个城市，明天下午三点半的机票到l市。 宁齐伊带着陆浩诚去l市，难不成是想一家聚一聚？ 该反感的，但好像这样的情绪并不浓烈。 秘书一怔:“分公司的人应该是清楚的，还有约了您见面的李总、何总……” 这些人应该都不在宁齐伊的交际圈里。 陆邢宇略一思忖:“明晚和何总见面的时间提前一些，和李总见面的时间推后一些，晚饭的空档留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谈事情的效率反正也不高。 “好的。”秘书点头，猜不透老板的心思，好在他只要执行就好。 * “宁总，你试试，他们当地特产的李干，特别好吃，就是不知道合您口味吗？”农鸿达乐呵呵地分享着塑料袋装的李干，他朋友满天下，这是好友农庄生产的，农家土法晾晒。 宁齐伊递了个给陆浩诚:“你也吃。” 李干很小，但对于陆浩诚来说还挺大，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啃。 农鸿达:“我朋友以前也是电影厂的，不过转行得早，没赚大钱，现在过的农村生活我们可羡慕了，对了，您拍综艺要是需要场地和我说，我们给他宣传，要他别收钱。” 宁齐伊开玩笑道:“老农，你这可是把你的朋友都给压榨干净了。” 宁齐伊原先定的是大家在拍摄公司会合，可农鸿达热情得不行，这还跑来接机。 农鸿达理直气壮:“朋友就是互相利用才能长久，别看好像我在占便宜，有时候你什么便宜都不占，反而要人敬而远之呢！你以后慢慢就会懂。” 他说完便不大好意思:“老了，就爱乱说教，瞧我这嘴。” 他和人一亲近，话就没完没了，总恨不得替人掏心掏肺，安排好一切。 “上回我朋友孩子就说呢，我们这叫……爹味！说现在的孩子就讨厌这种。”农鸿达一拍脑袋，很苦恼，“但这怎么改？我确实也是当爹的年纪了。” 宁齐伊被逗乐，不忘顺手拿张纸要陆浩诚吐核:“等等到那……” 农鸿达正色:“其实价格我都砍得差不多了，还能往下砍呢！您到那就知道，只是我也实在和您说，是我认识的人，我知道人家本事在哪，值不值得这个数，再砍，就……” “就作践人了，我懂。”农鸿达给过一个大概的报价，宁齐伊一看便知道低了。 “我想，我们价格不往下砍了，但能不能找他们要个添头？比如说您不是在找citydream网综的拍摄人员吗？您说那是什么……室内综艺，不费功夫，甚至打算手机拍，我想正好，干脆也让他们来，那活要的人不多，让他们打折。” 农鸿达讪笑着，手忍不住在安全带上搓着。 宁齐伊瞅他，这是帮人拉活呢！ 不过……这工作室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目的地的瞬间，别说宁齐伊了，就连陆浩诚也感觉到了奇怪。 他很懂礼貌，小心翼翼地示意宁齐伊弯腰。 “这里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他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好小……好挤。” 比他们幼儿园还挤。 他真没夸张，这工作室直接选的一套公寓做办公室，现在入目可及的这一层，全是电脑。 为了节约空间，他们直接选了最简单的木板桌，桌下是铁架支撑，上面的电脑则一排过去，位置于位置中间就随意地用铁书立隔开，说肩膀碰着肩膀绝不夸张。 比黑网吧还要善于利用空间。 看得出人挺多，可唯一的优点应该也就人多了。 陆浩诚以为自己小声了，可在鸦雀无声的环境里，这声音还是很显眼。 负责工作室的关兴朝局促地站起了军姿，脸上这就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 宁齐伊:“我们要不要先进去？” “哦，好！”关兴朝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人进去。 屋子里甚至没有用来招待人的茶几，他拉了几张电脑椅过来，而原先座位上的人，则跑到楼梯上坐着去了。 关兴朝看了眼农鸿达，犹豫了不到一秒，坦诚道:“宁总，我老实和您说，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挺大的麻烦。” 农鸿达想拦没拦住，关兴朝迅速地把眼前的情况说完了。 和宁齐伊猜的大差不差。 关兴朝这人是典型的具有人格魅力、具有能力，但没有管理能力的领导。他一挥手辞职，这一屋子的人全都跟着跑了，可真等到外面开始创业，得，全完蛋。 他们想自己做节目，可前期投入去哪都变不出来，想过另投他家，可要不就是不愿意接收这么多人的，要不就是和绿叶台一样，希望他们跟风模仿的。 这不，逼了几个月，他们全都漫天地接散单，现在还兼做起了帮人拍短剧的活，眼瞅着关兴朝的存款快烧完，自然惶惶不知去处。 农鸿达既是帮公司，也是救朋友。 压价是怕公司不愿意找关兴朝，搭一档节目是怕这短期的活结束关兴朝没下顿。 关兴朝苦笑:“我听鸿达简单说了几个您的想法，您想要自己原创网综，我们可太乐意拍了，我也能和您保证，我们绝对能拍好，我们这一屋子的人，说白了就都是靠梦想吃饭的人，否则哪会从电视台跳出来。” “可我还是要说，您再考虑考虑，亏钱的概率太大了！” 宁齐伊沉默一会，笑着抬头:“可我有钱。” 坐在她旁边的陆浩诚瞅瞅她，瞅瞅关兴朝:“我，我也有钱的！” 爸爸每年都会往他的卡里打钱，他还不太懂什么叫卡。 他可以帮新妈妈的。 “哪用得着你。”宁齐伊好笑地点了点很容易被骗钱的小家伙，看向关兴朝，“愿意试试吗？” 她伸出手，朝向关兴朝。 关兴朝一抹脸，神情尽是坚毅:“您都敢试了，我怎么不敢？”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不行，早年他们几个朋友一道绞尽脑汁做综艺的时候，成绩也不差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不愿意尝试了，只肯选择容错率最小的道路。 农鸿达:“我也愿意的！” 三只手交叠在一起，陆浩诚惦着脚把自己的小手垫在了下面。 第41章 别打电话了 陆浩诚的小手一出现，大家便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这孩子。宁齐伊揉揉他的头发，看了一圈这附近的工作环境。 进来了她能清楚地看见，楼上并不高的阁楼空间是用来放器材的，这工作环境可见一番。 “那接下来这三档节目就交给你们了，能忙得过来吗？” 关兴朝傻傻地张口:“啊？” “还有一档是我们公司citydrea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又冷又恶心。 “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干不出一个不顺心就拍桌子和领导说自己要走人的事情。所以跟着我，一定很长久！”男人不忘自吹自捧一番，“老关，我也是给你面子，知道你这个人重兄弟情，你看，你们团队小张、小李、小王他们几个，要回来的话，我给写推荐，带他们办入职。” 关兴朝占了个高位，又得罪了好些人，他走，是众人喜闻乐见的。 可他手下的人才不少，绿叶台综艺部门不少人都虎视眈眈，只等着他们碰壁以后回去。 小张艰难地从后排挤到前排:“不用您操心！我们公司开门红，运道冲天！我们会拍我们想拍的综艺，不回去啦！” 小李挤不进来:“吴老大，不对，吴嘉木，麻烦你帮忙传达一下，我小李不回去了，别给我打电话了！” “是咯！再打我们就要把你们号码登记在广告、推销里了！”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关兴朝看着喜上眉梢的大家，挂断了电话。 “你们啊……”他挺无奈，他收拢的这些人个个讲义气，人品好、能力高，可就是太傻。 这要是未来还想回去，哪回得去？ “老大，别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我要去住好房子咯！我看网上说，伊人公寓条件特别好呢！” 被挂断电话的吴嘉木面黑如墨，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直到发疼才松开。 第42章 朋友见面 宁齐伊瞅着身旁睡熟的孩子，没忍住拍了好几张照。 l市动物园这两年来狠抓住了营销的风口，开了好几项网红项目，现在已经跃升为网红打卡地。 在赚取了足够的流量后，他们及时地提升了服务质量，投身文创，现在凡是去动物园玩的，都会到他们的周边商城里去买些周边。 宁齐伊好笑地看着刚拍下的照片。 陆浩诚靠在自己的儿童座椅上酣睡不醒，呼吸时小肚子都跟着一动一动，照片里正捕捉着他鼓起小肚子的样子，让人特别想伸手搓搓。 下午玩得太全情投入，结果一上车没说两句话，手里还抓着玩偶呢就睡着了。 宁齐伊点开备忘录，默默地做下记录。 她差点忘了圈钱利器——周边。 明星周边，一般分为官方周边和民间周边，是粉丝们追星消费的很大一块组成部分。 宁齐伊事先考察过国外对于明星周边的开发，这在偶像经纪公司那，是时常进行的行为，国内的经纪公司在这上面下功夫的并不多。 到时候文创园也可以开一家周边店，不过不着急，总要精挑细选才行，她可不想找粗制滥造的东西糊弄人。 之后也可以让公司的明星到动物园团建旅游，拍个公益广告也不错，她记得这几年动物园相关的新闻很多，可以和官方部门合作，出一些公益广告。 宁齐伊仔细想想，还是在这条后面标记了星号，这得谨慎，动物相关的争议太多，好像网上也有不少言论希望废除动物园的。 “宁总，到了。”司机客气道。 宁齐伊找的这司机是叶红蔓在当地请的，专门承接艺人的工作，保密性安全性都很值得放心。 宁齐伊抬头，这就瞧见了今天的目的地，是韦盼兰定的无国界料理。 她事先用地图app确认了距离，提前出发了，但她没预料到l市的晚高峰能这么拥堵，踩线到，差点迟到。 宁齐伊帮陆浩诚解了安全带，他便迷迷糊糊地起来了:“我……我说……” 他还想书接上回，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睡前在说什么了。 “你说企鹅呢。”宁齐伊顺手给陆浩诚搓搓手和脸，省得睡蒙了下车猛地冷着。 他捏着手里的企鹅玩偶兴奋的晃悠:“对，企鹅，企鹅只需要在冷的地方就能生活对吗？那为什么不能让企鹅也在北极住呢？” 宁齐伊想了想，没想出来，好在还有万能的网络，能让为人父母的在孩子面前保留自己的高大形象。 “因为企鹅喜欢吃的食物只有南极有哦，而且在北极，有很多很多的小动物和企鹅抢吃的呢。在动物园里企鹅可以生活得很好是因为饲养员们会喂企鹅吃东西。” 陆浩诚似懂非懂地点头，崇拜地看着宁齐伊。 爸爸肯定不懂这些。 哎，爸爸只会工作，哪像妈妈不只会工作，还懂汪汪队、做蛋糕、企鹅……他要多学一点，以后教给爸爸。 “走吧，带你去见妈妈的朋友，等等我们聊天……” “我吃饭！”陆浩诚很懂事地举手，就像陪妈妈去上班一样，不能打搅别人。 “真乖。”宁齐伊摸摸陆浩诚的头。 得到了奖励的陆浩诚学着小企鹅走路，心情大好。 宁齐伊牵着孩子的手进去，韦盼兰事先给她发了包厢的名字。 两人虽然不算正当红，但认识他们的人有不少，在大厅吃饭就怕引起骚动。 “你来了。”韦盼兰坐在正对着包厢门的位置，“菜我点好了，都点的他们家的招牌菜。” 宁齐伊出神地看着韦盼兰，半天没迈动步子。 室内有暖气，韦盼兰却仍穿着一件厚外套，脖子上还系着一套不厚不薄的围巾。 明明穿得挺多，该是笨拙厚重的，但仍看得出她的纤细。 露出来的脸颊肉已全无，瘦到笑的时候都有些僵硬。 娱乐圈里的女明星都爱控制体重，但韦盼兰瘦的程度，是连在镜头里都会偏瘦的情况。 宁齐伊回忆着原身和韦盼兰见面的情况，两人挺长一段时间没见面，印象里……好像确实她一次比一次瘦了。 宁齐伊连忙带着陆浩诚坐下就问:“怎么会瘦成这样？生病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就不说呢？” 韦盼兰扯扯嘴角:“没，没什么事，管理体重，我挺好的。” 她很努力地扯出笑容，可这笑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看，我给浩诚准备的礼物。” 她给陆浩诚准备的，是一款上市没多久正火热的乐高，现在已经炒出高价，不太容易买到。 家里有一模一样的一款，陆浩诚玩过两回，可他没说，笑着抱住了玩具:“谢谢姨姨！” 宁齐伊摸了摸陆浩诚的头，真懂事。 韦盼兰感慨道:“我当时还担心呢，没想到……听说你现在正在好好经营伊人娱乐？挺好的，我认识几个人，晚点推给你，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宁齐伊决定要结婚时，韦盼兰和她吵了一架。 韦盼兰当时觉得，宁齐伊这是拿自己的婚姻赌气，怕她结婚后会过得不幸福。 宁齐伊眼神一凝，这话不对劲。 她沉着脸:“盼兰，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韦盼兰嘴硬:“没，哪有什么事？我有钱有闲哪能不开心呢？” “你撒谎骗得过我吗？你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我这辈子过得去吗？”宁齐伊心中咯噔一声。 这可不像是朋友渐行渐远，而像是朋友出事了。 韦盼兰伸出手捂脸，露出的手背已经是瘦骨嶙峋的姿态，她深吸一口气:“我……” “盼兰，我会难过的。”宁齐伊正色道。 不知是此刻包厢太暖，还是久违的好友在眼前，韦盼兰的手捂着脸，眼泪便从指缝出来了。 “我其实一点事也没有，就是我自己想不开。” 第43章 无人邀请 韦盼兰含着泪，说了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她和宁齐伊成为好友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两人在家庭上都稍有欠缺。 韦盼兰的父亲、爷爷奶奶都是坚定地重男轻女派。 出生后，韦盼兰被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丢出去了三回。 但她命硬，都挺住了，愣是撑到了母亲找回她的时候，哪怕是高烧肺炎，哪怕是家里不肯让母亲带她去医院，她也这么杂草一样地撑住了。 可她的存在，对于她家的其他长辈而言，便是眼中刺。 她的母亲为了求子，又怀了好几次，流了好几次，最后被判不育。 她的父亲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带半点犹豫地选择了出轨，在韦盼兰六岁那年，丢下了离婚申请。 离婚后，韦盼兰跟着母亲过日子，母亲爱她吗？爱的，可也同样爱着父母。 面对着母亲时不时的“要是你是个儿子”的抱怨，韦盼兰一直的愿景便是自己活得比谁都要强，要让她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她也确实做到了。 可就在去年底，她的世界被击垮了。 “你知道吗，那男人后生的也不是儿子，是个女儿，可他对她的女儿很好。”她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原来她没有那么重男轻女。” “他爱面子，哪怕我红了也没来找我过，之前我还和你说，这爹也就这点好，可偏偏今年来找我了。”韦盼兰的手微抖，看见陆浩诚，没拿烟出来，她也是最近染上的烟瘾。 “他说，她的女儿进了一家公司当练习生，要进圈，他要我这个当姐姐的扶持她，帮她。说以后她红了，我们姐妹俩在娱乐圈可以互相扶持。”韦盼兰说到这，眼泪成串地落下，“多稀奇，我还缺这么个好妹妹？” 陆浩诚左右看着，默默地把面巾纸推到了韦盼兰手边。 “我哪会答应？我当不知道，可事情有时候就逼着你，前几个月，你应该有看到广告，有个新的选秀节目要上了，他希望我出钱出力，还说到时候会让她在节目上说是我的妹妹。” 对于韦盼兰来说，原生家庭的故事是一条伤疤，她入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拿这在外面讲过，生怕被人扒出来。 宁齐伊沉默了一会:“应该不止这些吧？” 她大概猜到原身和韦盼兰是怎么走散的。 原身选择和陆浩诚结婚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争取公平，她看似光鲜亮丽，心里也是一片狼藉。 当时韦盼兰应该是不舍得，也不想和原身抱怨，否则两个人能怎么办？在电话里抱头痛哭？ 结果最后阴差阳错，渐行渐远。 韦盼兰笑不出:“你太了解我了，没错，最让我崩溃的是我妈，我妈让我帮帮他们，她说我现在混得好了，是该提携家人，要是外人知道我混得这么好，我的亲生父亲，我的妹妹混不好会指责我。” 她拿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没酒也醉了三分:“我其实懂她，她就是觉得我现在帮我爸，我爸会后悔，后悔当年和她离婚，后悔当年不要我这个女儿。无论我爸当时做得多过分，她心里，还是念着我爸，可是……可太不公平了你知道吗？就三个字，凭什么！” 她选择了自暴自弃，直接放弃了这段时间的所有工作。 她想，她穷了，沾不上光了，也别来找她。 她宁可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她恨的人沾她的光。 可她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母亲却还熟视无睹，韦盼兰还记得母亲问她的那句，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她真的小气吗？ 宁齐伊伸手握住了韦盼兰的手。 她懂，记忆中的原身和韦盼兰无数次的抱团取暖，互相舔着伤口。 不公平这三个字，确实能击垮太多人。 时过境迁，韦盼兰的母亲可能已经把一切当做过眼云烟，可在韦盼兰这，什么也没过去，不是谁都能那么容易放下、原谅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帮你解决好不好？我们不让她蹭，也不叫她再来烦你。” 其实这事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只是韦盼兰一想到家庭的事情就陷进去了，她甚至都没有想解决办法的余力，从一个崩溃爬起，就陷入另一个崩溃。 “你相信我，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宁齐伊坚定地看向她，“我现在可厉害了，我来帮你。” 韦盼兰泪眼朦胧的看人:“你，你这是什么语气，现在天天带孩子，看谁都像是孩子了是不是？” 有时候最困难的时候，需要的不是解决方案，是一句“我在”。 陆浩诚乖乖地递了好多纸巾，猛地抬头:“我是大人的！” 韦盼兰被逗笑:“你是大人啦，不过姨姨我还小，还没长大。” 说着说着，她又难受起来，她之前多厉害啊，赚了那么多钱，让她妈有富裕的生活，让每个人都羡慕她，那会的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可面对现实才知道，她不堪一击。 “你们都是大人，但我爱哄行了吧？”宁齐伊认真道，“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解决，其实事情不难解决的，只是让你来面对太难。” 韦盼兰抬头，看向宁齐伊。 不知怎地，她觉得好友今天，好像身上笼罩着一层光圈。 她忍不住:“你真漂亮。”说漂亮好像不够贴切。 陆浩诚认可的点头，瞧见韦盼兰没哭了他悄悄松了口气:“本来就可好看了，最好看的！” 他们幼儿园其他小朋友都妈妈都没有新妈妈好看！ 韦盼兰犹豫地问:“你要怎么处理？” 宁齐伊笑着点了点她的头，这是小孩不适合听的东西，她直接在手机上打了文字，发送给韦盼兰。 【我来联系他，我会直接给他打电话，第一个电话一般他不会下意识录音。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他，我是你的好朋友，这件事我非常不满，我在圈里有权有势，我要封杀了他的女儿。】 韦盼兰愣愣抬头:“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而且……” 宁齐伊又发:【当然不是真封杀，真封杀了反而纠缠不清了，我会和他说，让他不要再找你，从此以后不再提起你的事情，否则我不但封杀他，我还要去曝光他曾经婚内出轨找小三的事情，他的女儿想来也不希望自己是非婚生子的事情满天飞吧？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对方是大肚子上门你妈才离婚的。】 事实上离婚的实际时间还要晚些，因为韦盼兰的妈妈当时不肯离婚，闹了又闹，还是韦父威胁要把韦盼兰的抚养权抢走她才从了的，当时韦父甚至威胁韦盼兰的母亲，说孩子要是归他管，他不能保证以后孩子还在不在韦家。 【只要他还希望她的女儿在圈里混，他就不会做什么。】 “原来这么简单。”韦盼兰傻乎乎地盯着手机，“原来……” 阴霾好像在瞬间散去了。 “别因为他折腾你自己了，你想休息就休息一段，晚上和我回酒店住？跟我回去玩几天。” “可是……你老公呢？”韦盼兰忙问，“你别因为我影响你自己。”她心动了。 陆浩诚抢答:“我知道！我爸最近不在家！” 他最近好像也没有特别想爸爸了。 “爸爸没有那么快回家哦。”想了想陆浩诚点点头，“而且我家好大好大的，你可以来玩，我欢迎你来！” 韦盼兰还挺郑重，握了握陆浩诚的手:“谢谢你哦。” 宁齐伊哭笑不得:“你们啊，现在快吃吧。”她雨露均沾，立刻各夹了一筷子的菜。 * “吃饭吧。”陆邢宇伸手揉了揉鼻梁，有些困惑。 已经快到他和人约谈的时间，可他一直在等的邀请却始终没来。 他们不是来找他吃饭的吗？ 第44章 能见面吗？ 夜色渐深，才回酒店不久，陆浩诚便在玩具的包围下进入了梦乡。 会客厅内，摇晃着水晶酒杯里的鲜榨橙汁，宁齐伊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手机。 韦盼兰顾不得吐槽好友选的风格，她怯怯地问:“现在是不是有点晚，都快十一点多了……” 宁齐伊一愣:“你还担心他睡不着？” “倒也不是。”韦盼兰沉默片刻。 很奇怪，她明明六岁以后便被母亲带着离家，但是父亲这个形象在她的心中却始终很高大。 她厌恶、畏惧又渴望。 宁齐伊叹了口气:“你要是希望未来和你爸他们其乐融融，那这个电话我就不打了。” 韦盼兰的指甲在毛衣上磨蹭，不自觉地勾出了长丝:“我不想和好……我一点也不想和好。” 周边亲戚念叨的话语她明明不爱听的，可却好像刻在了骨子里。 毕生的努力，拧巴，全都为了证明自己——前提是在父亲面前。 韦盼兰无数次在梦中幻想，父亲殷切地打电话求她回家，和她忏悔道歉，而她呢？则高高在上的拒绝，告诉父亲，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捂着胸口，这颗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便空落落的了。 “打吧。” 宁齐伊盯了韦盼兰很久，确信她不再犹豫才拨通了电话。 网上有句话说得好，爱永远会流向不缺爱的人，有时候也挺讽刺的，缺爱的人反倒陷入了索爱危机，甚至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感情，甘于付出人生的全部。 扬声器那的“嘟”声未持续太久，电话便接通了。这省了宁齐伊不少功夫，她原先还想着要先发短信。 “喂，您是？” 宁齐伊:“我是宁齐伊，伊人娱乐的老板，也是韦盼兰的朋友。” “诶！您好您好！”电话那头传来被子翻动的声音，像是在兴奋地起床，“您是盼兰介绍来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我女儿已经签了经纪公司了，是长约。” 韦盼兰差点拉断了毛衣的线头。 “我女儿”，他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一个女儿。 宁齐伊的声音挺软，但说出来的话并不好听:“长话短说，您家的那位宝贝女儿，应该是非婚生子吧？”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的声音忽地急促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和你乱说什么了？我……” 她？韦盼兰反复地在心里品味着这个字，是的，在父亲那，她好像从来没过什么亲近的称呼。 宁齐伊:“您不会说这是谎话吧？韦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娱乐圈扒皮的能力，您要是井水不犯河水呢，那我们还好说，盼兰就当是遇到了个让人膈应的小姑娘，不同台就是。可要是非得仗着盼兰的名字在外面乱说嘛……” “你这是在威胁？”话筒那头的呼吸声很重。 “这怎么叫威胁？您要拿她是盼兰的妹妹说事，难道粉丝不会去研究？怎么就一家人从不聚在一起，为什么晒的不是同一个妈。”她轻笑道，“再说了，您欺负盼兰，使唤她做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威胁了？” 中年男人有着半辈子的社会生活经验，听话这话，声音迅速地温和了下去:“我找盼兰怎么算威胁呢？只是叫她帮帮妹妹，都是一家人，您也懂，我这年纪大了，就盼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故意一停，见宁齐伊没应赶忙又道:“盼兰是误会我了，这样，我和她再说说，你说这兄弟姐妹一道进娱乐圈，也算是互相助益嘛！她就是家里宠着，人生也顺遂，太孩子气了！” “您看过你宝贝女儿的合同吗？” “啊？看过……”男人吞了下口水，露出窘迫来，他一目十行看过，但具体的也不太记得了。 “圈里签练习生的公司，十家八家合同有陷阱，您猜猜您家的有没有？”宁齐伊能替他回答，她早在刚刚让叶红蔓去了解了下情况。 圈里不少签练习生的公司，那都是靠违约金赚钱的，签约了你，不给安排工作，或是难得工作还要各种开销，最后逼得艺人蹉跎青春，只能掏钱；哪怕是少有几个出人头地的，合同的分成也大多不太好看，又藏着很多春秋笔法。 “您就不怕我把她合同买来我们公司？”骗人的，她才不会给自己挖坑呢。 “不至于，这哪至于……你和盼兰只是朋友，没必要干涉她的家里事对不对？您……” “你就看我能不能做到就是。”宁齐伊迅速挂断了电话，直接把号码拉黑，她不忘把韦盼兰的手机拿来做了同样的操作，只保留了微信的联系方式，选了免打扰的模式。 “我对我家里也是这么干的，免打扰，是要是有生老病死，我会出现出钱，但除此之外，我不在。”x 韦盼兰看着宁齐伊，泪腺发酸。 她都不知道，宁齐伊是什么时候也和她的爸妈闹翻的。 韦盼兰没忍住，扑到了好友的怀里。 电话里的父亲很陌生，陌生到覆盖掉了韦盼兰心中那个曾经伟岸的形象——妈妈说过很多次，爸爸很厉害，没了爸爸，他们就要过苦日子了，事实也是，离婚以后，他们过得很艰难。 “原来……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可因为是父亲，她就像他的所有物一样，必须听他安排，必须绕着他转，哪怕反抗，也只能消极反抗。 “当然，你在娱乐圈里，也是千军万马才杀出的一条血路，没钱没背景走到今天，容易吗？而他在他自己所在的行业里别说顶端了，县城前一百都排不上号。” 宁齐伊拍了拍，其实但凡韦父对韦盼兰好一点，她都会几倍奉还的，甚至哪怕是在有所求前铺垫一段时间也许结果都不同。 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狂妄吧，理所当然地对待着子女，却又觉得他们不会反抗、不该反抗。 “我签去你公司好不好。”韦盼兰不好意思地爬起来，抹了把眼泪，“你帮帮我，替我挡挡我妈、还有他，我怕极了！我和他们一说话我就怕。” 宁齐伊愣了下，掐了好友一把:“你是不是傻？你现在的发展挺顺利，个人工作室不是也开得不错吗？” 虽说韦盼兰销声匿迹了几个月，但之前积压的作品陆陆续续会放出的，她现在回归，很快便能衔接。 “帮帮我，我发现了，我不爱做老大，我做不了别人的主。”她讨好卖乖地看向好友，只有在闺蜜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点软弱。 “你……想好了？” “嗯。” 宁齐伊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拍了拍:“行吧，正好公司最近走了不少人，你来了我肯定要狠狠压榨的，还要帮我管行政、教艺人演戏，怕不怕？” “不怕！”韦盼兰笑着应，眼泪都没干。她心里却是一沉。 还说她呢，宁齐伊同样报喜不报忧，一来就帮自己解决了问题，可她的问题呢？ 和没有感情的结婚对象结婚，对方刚结婚就不在家，倒是继子挺可爱听话的。 曾经宁齐伊在意的父母现在听起来也已经闹翻，公司那居然也出问题了。 不行，她要想想能怎么帮忙。 * 陆邢宇和李总的谈话便延迟到了九点半，要谈的事情挺多，谈完已经近十二点。 “陆总，怎么了？” 陆邢宇默不吭声地拿起生活手机。 他承认，他失算了。 陆邢宇直接按时间先后，先点开了宁齐伊的对话框。 她照例发了一堆游玩的照片，在动物园里拍摄的照片尤其多，有不少场景估计是陆浩诚非拉着她入镜，哪怕裁了照片，也有一点痕迹。 和往日毫无区别，或许说因为出来玩更高兴了。 纵使没有他。 发完照片后又隔了一段，宁齐伊难得地发来了长段的信息。 【做人父母，是个很难的功课，我也没读懂，但我想，无论何时，孩子还是需要爸爸的陪伴的，纵然工作繁忙，是不是也应该多聊几句，打打电话呢？而不是像汇报工作一样。】 陆邢宇沉默了许久。 这很难。 这同样是他有生以来难得的解不开的谜题。 犹豫了很久，陆邢宇迟疑地回复了明白了三个字。宁齐伊的意思，应当是希望明天父子见面时要他好好表现。 陆邢宇打开了和陆浩诚的聊天框。 今天的照片陆浩诚发的不多，只是拍了三四张动物的照片，构图随意，没有技巧……有点敷衍。 【今天和新妈妈去玩了，真开心啊！新妈妈好厉害，什么都懂哦！哎，我们都要努力了。】 陆邢宇:？ 他看不大懂。 他斟酌了许久，删删减减还是只发了个收到。 “你明早去买个玩具……就买个玩具车。”他记得照片里出现过，“蛋糕也买几块。” 思索了一会，他补充:“再买束花。” 秘书猛地抬头，习惯性服从让他点头应好。 第45章 我还在 周末的游乐园人山人海，欢笑、尖叫连绵不绝地混杂在一起。 韦盼兰兴奋中带着紧张，忍不住鬼鬼祟祟打量着左右的人。 宁齐伊哭笑不得:“别这么紧张，没人会注意我们。” 要到这种热闹的地方，宁齐伊当然是做了变装处理。 她没穿原身的名牌，而是换上了淘宝上买的爆款女装，长发扎起，带了个口罩，这就和路边的小姑娘差不太多。 甚至她们还要更时髦一些。 陆浩诚倒是不用伪装，但为了防止被拍到，她也给孩子戴了有图案的口罩。 “现在的女孩子都可会打扮了，身材也好。”宁齐伊示意韦盼兰往周边看，触目可及的范围内还有不少网红正在拍摄。 “再说了，我们都玩了半天多了，你现在着急是不是有点晚？” 韦盼兰:“早上进来的时候我们走的vip通道，没那么多人嘛！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 宁齐伊:“答应带浩诚出来玩的嘛！所以一进来就好好玩了，现在打算去考察。” 陆浩诚跟着点头，兴奋劲没过还跟着蹦跳了一下:“去工作咯！” 新妈妈可需要他了。 他陪新妈妈工作，新妈妈陪他玩。 “这游乐园里还有什么项目可以考察？”韦盼兰好奇地被带着跑，到达目的地时仍没反应过来。 宁齐伊事先定了位置，虽说位置紧促，椅子也只是简单的塑料椅，但起码省去了拥堵，至于前排的standing区，她是一点想法都没。 就让年轻人去挥洒青春的汗水吧。 “这是？” “舞台表演，这两年走红的游乐园工作人员挺多的。等下要表演的组合在网上好评还挺多的。” 韦盼兰没听懂，她的生活其实挺现充的，对电子产品，网络都不太了解。 “在娱乐圈，想红实在太难了，能在网友那有姓名的，那都是万里挑一。哪怕是网友们都嫌的，也一定有他们的长处，当然也有纯靠运气的，但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我想来现场看一看，他们的魅力在哪。” 说话间，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周围有不少观众应该是他们的粉丝，事先准备好的应援物已经拿起，开始欢呼，观众们也捧场地开始鼓掌。 劲歌热舞，热情满满。 “你看出什么了吗？”韦盼兰虚心求教。 宁齐伊点头:“明白了，我忽然想到早年的酒吧驻唱、岛上的歌厅……舞台，确实有无可比拟的魅力。” 哪怕是抒情歌，在舞台上呈现的效果也不同。 创造此刻气氛的不只是表演组合的人，还有台下的观众，他们共同的狂热和投入，让原先存在瑕疵的舞台都显得热闹。 气氛是会加成的，在这样的氛围里，连台上的人都蒙上了名为魅力的滤镜。 就像陆浩诚，他哪里懂台上的人在表演什么？他甚至连歌词都听不懂，但跟着大家挥舞着手，摇头晃脑着，也开心得很。 “你说我们自己搞个小舞台怎么样？”宁齐伊迅速地盘算起了成本。 她有空置的房子，舞台可以搭个小的，暂时没有到要伴舞的规模。 除了公司里的组合和练习生上台唱歌跳舞外……其他人也可以上去献唱，脱口秀或者话剧也不是不行。 宁齐伊想着猛地笑出，她反应过来了，她想办的不就是个livehouse嘛！行，那就办，她想想得准备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倒闭的酒吧之类的，她可以捡漏点器材。 看着宁齐伊没一会便写得密密麻麻的备忘录，韦盼兰不由得笑了。 宁齐伊之前一直在为别人活，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但现在，她好像找到了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业。 能在好朋友的理想里出一份力，真的太好了。 她失去的人生目标好像又找到了。 * 冰箱里的蛋糕从早上冰到了晚，桌上摆着的红玫瑰上仍有露珠，玩具车在旁安稳地放着。 秘书瞅着陆邢宇的背影欲言又止。 老板叫他置办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要知道，他们老板除了工作狂外，在个人作风上实在无可指摘，不近女色男色，和所有工作伙伴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约人通常是由他决定地方，从不迈足一些不恰当的区域。 他一度以为老板犯错了——还是找了个带着孩子的妈妈。 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太像。 “老板，我要给您订餐吗？” 陆邢宇沉默了一会:“给david打电话。” david是他们目前下榻的这间酒店的负责人。 “陆总。” 陆邢宇:“宁……我太太和浩诚这两天怎么样？” “宁总她是昨天早上入住的，入住后就带着小少爷去玩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了她的朋友，韦盼兰，您认识吧？”david对答如流，他之前就疑惑呢，太太带小少爷来怎么不和陆总一起住。 但他也没多挂心，毕竟陆邢宇工作狂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工作不想人打扰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 没什么印象。 “他们早上又出去玩了，四点半回的酒店，事先定了餐上楼，五点半的时候已经退房离开了。” “没什么问题吧？” david笑道:“没什么问题，宁总和小少爷玩得挺开心的。” 陆邢宇随意又问了两句最近酒店经营的问题便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的线索迅速链接，秘书恍然大悟。 太好了，老板没出轨……但老板想见宁总和小少爷怎么不直说啊？ 他想了想为陆邢宇想到了理由，老板是太工作狂了，应该是太太生老板的气了。 “陆总，那这些礼物？” “你处理。” 秘书抱着东西要出去，想了想，没忍住逾越道:“老板，我多一句嘴，人是要哄的，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女朋友从来不主动约我的，总要有人主动。” 陆邢宇没吭声，秘书便知趣地离开。 他沉默地拿起手机，想了很久，反复措辞。 【你们回去了？我还在l市。】 第46章 接机 啊这…… 宁齐伊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不大好意思。 她怎么觉得这消息中似有一丝哀怨？ 但肯定是她想多了，陆邢宇的人设可是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人。 “浩诚，对不起。” 陆浩诚不明所以地抬头，但听到新妈妈的话立刻摇头:“为什么要对不起？” 新妈妈特别、特别好！才不会做错事呢。 宁齐伊遗憾道:“刚刚收到你爸的消息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在l市，早知道就带你去找他了。” 她对名义上的丈夫还是很有好感的。 谁让她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呢？ 修正一下，是不回家，还给钱大方，只需要每日汇报工作的boss。 坐在前排的韦盼兰当即转身，神情愧疚:“是我耽误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听了些好友的婚后状况。， 这一打听她才知道，婚后宁齐伊的丈夫形同虚设，满世界出差不着家，好友每天守着继子，生活空虚。 她听了心情沉重，偏偏宁齐伊还很嘴硬，只说她过得很好。 “你耽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他在l市，知道就去了，和你哪有什么关系。” 陆浩诚小脑袋瓜转了起来。 去动物园、陪妈妈见朋友、去游乐园，小脑袋愧疚地低了下来。 他怎么感觉，哪一部分都舍不得分给爸爸。 他小声道:“下次、下次再见也行的吧？” 说完，陆浩诚便自信起来:“爸爸总会忙完的，下次再见他嘛！不要紧的。” 宁齐伊凑过去亲了陆浩诚一口:“谢谢宝贝体贴。” 她早就想下魔手了。 小朋友的脸真软，真好亲，嘿嘿。 陆浩诚的小手一伸，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眼睛扑闪，脸颊红得很快。 好害羞、好开心。 她还叫他宝贝诶！ 不用见爸爸=一个亲亲＋一句宝贝。 他赚大啦！ 这孩子，怎么笑得像是捡了钱？不对，捡钱也不会这么傻乐。 尚不太懂儿童心理的宁齐伊拿起手机，郑重地给陆邢宇回了信息。 * l市的工作已处理完，陆邢宇登上飞机预备出国。 国际形势愈发复杂，各国政策不断调整，不少企业主动被动地卷入其中。 陆氏底蕴深厚，影响尚在，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但他担负的也不只是陆氏。 他看着手机，期待了很久的信息到了。 宁齐伊:【我不知道，不好意思，下次一定！】 他看着手机，略一沉吟:【好，下次一定。】 * 近乡情怯，离乡也同样心乱如麻。 关兴朝神情从容地带着浩浩荡荡的团队登上飞机，可一等上机戴上眼罩，他的眉头便在遮掩中绞了起来。 这世上年龄说太流行了，什么年纪该干什么年纪的事情。 而像他这样的中年男人，就该成熟、可靠、事业有成。 但他……做不到啊！ 想辞职，一呼百应，都没拉人呢，一堆人便喊着大哥我支持你出来了。 混得不好，他们拍着他的肩膀，说让他坚持。 宁齐伊上门，他决定刚做，大家犹豫都不带犹豫就开始收行李。 怎么就都相信他呢？ 他当时太冲动，都没仔细考虑就答应了，可万一宁总是在画饼呢？ 关兴朝像是咸鱼一样睁眼望天——望眼罩布，对着一片黑开始祈祷。 无论关兴朝多么忧心忡忡，他也影响不了飞机到达的时间。 “老大，我们等等怎么去？打车吗？我看看我们要分几辆车去！” 他们这次来没有把设备全带来，等他们安顿好以后，朋友会帮忙寄过来。 轻装出发，众人像无忧无虑的小鸟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他们此前出差拍过不少综艺，但那都是往物价低的地方去的——节约拍摄成本，这座城市还没来过。 关兴朝:“好像是说会来接……” “我靠！是前面那些人吗？”激动的男生爆了粗口，他伸手往前指，兴奋又有些羞怯。 关兴朝他们顺着喊声看去，神情僵硬。 他们正对着的接机口，闪得让人眼睛疼，那儿齐刷刷的站着一排俊男美女。 天气分明很冷，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舍弃了羽绒服，齐刷刷的风衣很显身材，每人手上都带了束花。 他们还带了个x形展架，背景是可爱的q版哈士奇，颇具设计感的可爱字体写着“热烈欢迎关兴朝老师及其团队”。 “是吧。”关兴朝沉默了，莫名的责任感让他安分前行。 关兴朝从未这么受欢迎过，还没走到呢，那群人便认出了他，他们眉飞色舞地喊着他:“关老师”，笑吟吟地朝他挥手。 尹雨安是人群中最出挑的，她将手里的小雏菊递给了关兴朝:“关老师，我是伊人娱乐的练习生尹雨安，宁总派我们来接您。” 她和大多数娱乐圈内的练习生一样，找了个要求不严的高中挂名不去上课，在公司边练习，边做梦，也边迷茫。 但最近，这样纠结的氛围已经全然不见。 原先一般但也不差的后勤条件获得了史诗级提升，只要到公司，早中晚餐甚至夜宵都有保证。 原先和业内一样，几近于无的底薪同样增加了，不过有一点不好，这居然和他们的学习成绩挂钩，虽说宁总承诺，根据他们所获得的学位会给予一定的奖励，但读书什么的，真的很恐怖啊！ 尹雨安完全不能理解，可也只能跟着据说重金请来的金牌讲师苦苦学习。 她没忍住打电话回家和爸妈抱怨，之前挺不支持她的爸妈居然乐开了花。 能慰藉尹雨安的也就是陡然丰富起来的课程了。 宁总特地从国外请来了舞蹈老师、声乐老师，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丰富的娱乐圈课程和选修课程。 尹雨安便学了一门腹语和一点昆剧，这是公司里两位老艺人的绝活。 不知不觉，她便成了公司练习生里最出挑的那个。 大前天，宁总到公司时便把他们抓去开了个会。 会上宁总一如往常的温柔，看着他们说道:“……马上要来的关老师他们团队是公司非常想招揽到的团队，我希望借从你们开始，向他们传递公司的全新企业文化，和平竞争，携手互助，共同前进。” “说公司是家，我不太认同，毕竟这是公司嘛！我不介意你们背后骂骂领导，包括我，但我希望，这里起码是个让你们舒心自在的地方。” 尹雨安隐约能理解。 以前这么多练习生堆在一起，大家都糊，和公司的艺人们距离很远，私下冲突也少不了。 可现在呢？一有冲突，负责的老师和心里咨询师便会立刻入场，替他们调解矛盾或是重新分组。 当然，在这期间，伊人娱乐也找出了几个性格确实有严重问题的练习生，由宁总亲自过问，恳切地聊完后，有的留下，有的则和公司和平解约了。 所以现在练习生们别提多团结了，哪怕是吵，那也是工作上的分歧，而不是仇恨。 老艺人们经常来为他们上课，citydream的前辈们时常下楼为他们指导动作，大家都在公司的群里，互相开着玩笑，偶尔真的觉得，好像红与不红，不再是从前那么深厚的隔阂。 起码在公司是这样的。 她觉得这是有点像家的……她也好希望自己有一天成为像citydream这样的大前辈，笑吟吟地进门，指导后辈，帮助其他人，到时候她也能拿出一样什么技能教给大家吗？ 宁总和他们分享了关老师做过的综艺，告诉了他们关老师这次来的目的，并把接待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难得的任务要他们很兴奋，而且这还是他们头一次接触公司外的娱乐圈人，虽然没准之后他们也是公司的人了。 尹雨安作为小组长，第一次笨拙地写了个方案，宁总帮忙改了好多个错字，重新输了方案，顺道调整了格式。 关兴朝有点懵，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背被狂戳，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尹雨安:“我们有带车来！这是今天早上的行程！” 他们练习生至少一男一女为一组，才能接待，可以加好友，但要求尽量拉大群，这是宁齐伊改的。 宁齐伊还特地叫了公司的两个行政陪同，真就做到了招待的人比被招待的人还多。 他们都看出了宁齐伊的用意，心里挺开心。 关兴朝看向印好的行程单，还挺郑重，和刚刚展架上的海报一样，有可爱的小狗背景。 “不先去公司吗？”他愣了愣。 这行程单上的安排，是先坐着车绕市区一圈，了解主要商业体；而后到公司放行李，参观公司……晚上还有什么烟花表演看。 连用餐的地方都写好了，这几餐吃的都是当地的特色餐厅。 至于进公司和宁总聊，那都是明天下午的事了。 被猛戳了一下，关兴朝呆呆回头，背后的大拇指连成了一片。 “关老大，这待遇太好了！”大家都挺兴奋。 他们以前拍节目，说实话和黑奴差不多，饶是有绿叶台做背景，他们当年录节目的时候，艺人说不想录就不录，他们在寒风里抖着等了三四个小时的情况都有。 其实这是正常的公关接待待遇，关兴朝在心里念叨，他在绿叶台时被几个总制作人压着，没怎么被这么欢迎过，但有所耳闻。 他念叨着忽地笑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找到甲方，他们的态度是，给了钱，你们就听我的，什么艺术什么自我想法，不要存在，我不想听。 被尊重……关兴朝曾以为四十的他已经没脸没皮了，原来并非如此。 “我们走吧关老师！”尹雨安指挥者大家分开，帮忙拉行李。 年轻人做新鲜事都挺兴致勃勃，他们甚至还寻思混熟了能听点娱乐圈八卦呢！ 他们好奇极了，对了，他们也挺想知道综艺拍摄是怎么样的，之前宁总还说，如果关老师他们愿意，到时候就拜托关老师他们给开一门怎么在综艺节目里制造镜头、防止恶剪、营造节目效果的课程。 这个课程也特别让人期待。 再者……其实他们出来这一趟，不只是带关兴朝团队游玩，自己也在玩呢！他们这些练习生来自五湖四海，大部分还真没特地去过景点。 “出发！” 第47章 白给 大巴车平稳地开到了伊人文创园的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口的钢结构logo。 看着拔地而起的“伊人文创园”五个字，关兴朝已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看这配色，高大上的天然与纯白混搭。看这字体，端庄中又有一丝活力…… “最近宁总在公司内部发起了新logo征集哦！选上了的话宁总给发大红包，宁总说现在这个是当时广告公司给做的，不酷。”尹雨安的话痨这两天充分得到了发挥，“我觉得换成赛博朋克风格的就很不错，每天晚上灯管发光，多酷啊！” “我反对！我觉得中国风比较酷吧！传统美！” 两人叨叨地就开始争论。 关兴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两天他已经意外太多次了。 被带着游玩的感觉意外的好。 小年轻们活力满满，很灵活，一看出大家对景点兴致乏乏，就立刻更换目的地，哪怕偶尔他们选的不太合心意，冲着热情满满的态度也能忍受，更别说他们选的东西都很不错了。 畅聊了两天，对着崇拜的眼神，彼此之间的关系好似也拉近了，明明昨天还觉得这座城市陌生得像是能吞噬人的怪物，现在就因为这点细微的联结，觉得这座城市亲切起来。 安排的员工宿舍他们去放了行李还睡了一夜，不得不说，那住宿条件确实很好，远胜于以前他们为明星们定的星级酒店。 玩的舒心，好像那股背井离乡的惆怅也不翼而飞了。 “这么多人啊？”说话的人指的是文创园门口正在排队刷卡的人，他们排队的速度不慢，有说有笑的。 他们昨天放完行李就出去玩了，早上睡醒后直接到车库会合离开，倒是没注意到这里的风景。 尹雨安笑:“是今天预约到园里的人，大部分是我们公司citydream组合的粉丝。”她眼里不经意地便露出羡慕。 粉丝们中午没事干，通常会出去玩耍一番。 “宁总说了，等过段时间粉丝再来体验会更好，我们园区里的奶茶店、咖啡厅都快开了，最近还在修舞台呢，到时候粉丝们可以来看表演，我们也能上台呢！” 关兴朝已经很习惯“宁总说”了，这是伊人娱乐众人的口头禅。 对生活的的期待和向往会传染，他只是这么听着，也觉得未来无限好。 “等等我们直接去见宁总？” 尹雨安笑:“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宁总没那么快来，我带你们去看办公室。宁总每天准时上下班打卡的！我们现在算加班。” 同是练习生的男生吐槽:“雨安，你一说加班关老师他们都露出吐槽脸了。关老师，我们这两天是带薪玩，所有开支宁总出，加班费月底都给我们的。” “我们现在是薪水小偷，宁总说的，她作为资本家要好好剥削我们，我们作为劳动者也要懂得偷懒，懂得带薪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这词有点不雅。 可大家不在意，会心一笑，打工人谁还没干过上班摸鱼的事情。 关兴朝跟着笑，一等被带到了伊人大厦的空置楼层，他又呆住了。 眼前的办公室已经被打扫干净，前台的位置已经挂上了“关兴朝工作室”的牌子，连前台的位置都放上了电脑。 “牌子是按照关老师您工作室本来的牌子定的，宁总按人数多配了几台电脑，但她不太了解制作综艺需要什么，配得都挺大概，有空了几间办公室，只放了桌椅和柜子，您到时候再安排。”公司的行政适时地开始介绍，尹雨安他们也跟着好奇的打量。 “老大，你看这电脑！”兴冲冲冲到电脑前的人已经完成了开机，向关兴朝展示着配置。 显示器、显卡……全是顶配，他们在绿叶台的电脑可都是老家伙了，继承来的，后来到外面自己干活，则各自从家里搬了电脑来，现在都打包好，只等寄来。 可现在看来…… “早知道就把素材都拷硬盘了……”遇到新的工作工具，他们激动得像孩子，这就想上手。 “真好。”关兴朝往里头走，空置的办公室确实很多，关兴朝在心里已经安排好了每间的用处。 可怎么安排，这空间还是太大了。 “我们好像用不上这么大的空间。”就算再招几个人也不需要。 行政一愣:“你们不用安排休息室吗？也不用养点宠物，设置个娱乐区域？” 她咳了咳，忽地卖起了安利:“你们喜欢哈士奇吗？” 关兴朝是狗派，他正想要应什么，就看见行政后头的练习生们正在疯狂向他摇头。 “……不吧。” 没把地雷丢出去，行政老实道:“哎，这狗是送不出去了，我们顶楼有个吉祥物，红蔓姐在文创园周边捡的哈士奇，叫哈佛，捡到的时候我们还想着谁会丢品种狗呢……结果捡回来，差点把我们办公室给拆了。”彡彡訁凊 她吐槽:“宁总现在都不敢带儿子来，生怕她儿子看上哈士奇要带回去。” “那你还推荐给我们。”关兴朝一边吐槽一边想起了接机时的海报和行程单。 难怪是哈士奇背景呢。 不过一条狗为什么要叫哈佛啊？ 行政看他一眼:“你们那么多大男人还管不住一条狗啊？我们楼上都是姑娘，你知道我们遛狗多痛苦吗？那是被狗遛，也就宁总能控制住了。” 尹雨安忍不住也吐槽:“现在这不是我们练习生的活了吗？用来练习体力。” 他们的魔鬼老师看上了哈佛，把他带到了练习室，每天表现最差的要去遛狗，尹雨安只遛过两次，但比她练习整天都还要累。 “你还抱怨！我才惨吧？上次我累坏了，蹲地上被哈佛拖着在吕哥他们的粉丝面前爬，要不是宁总去自动贩售机买饮料，我差点没活着回来。” 行政笑得肚子疼:“你们也练肌肉，宁总也练肌肉，怎么就比不上宁总呢？不都说男人比女人力量大，每次宁总一抓一顺毛，哈佛可乖了。” “我……我觉得不是力量的问题，是哈佛太精明了，它知道这个公司谁不能欺负，而我，是公司底层的小白菜。”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互相笑骂着，一点火药味都没。 跟着关兴朝来的人已经打入其中，说插嘴就插嘴:“哈佛不应该是文质彬彬的风格吗？怎么这么粗犷？” “没听过缺啥补啥？而且没准是哈尔滨佛学院呢！”同室操戈起来了，一道跟着关兴朝来的人立刻攻击。 行政乐坏了:“不，宁总取的，哈佛就是哈佛的意思，因为我们宁总搞学历崇拜，她的愿望是我们公司不再有文盲，现在公司里有几个老艺人还打算去考成人高考呢。” “不是吧？真的假的？” 尹雨安沉痛道:“真的，现在我们这些练习生是底层人物，因为我们有好多高中都没毕业，文化分也低，宁总每周会随机让行政在公司里逮捕我们，抓到就考试，考不出就被罚……” 旁边的男练习生声声“泣血”:“谁懂，宁总居然说我们还没有哈佛学历高，哈佛明明是假哈佛……我们是真高中生，不比哈佛聪明多了。” 尹雨安立刻表演一番背叛:“你别逗我笑，宁总在开玩笑，你还真的和狗比啊！” 他们笑成一片。 关兴朝盯着看，这段时间因为生活的压力沉寂了许久的灵感像是被激活一般在脑海里不断飞舞。 他还以为自己江郎才尽了。 他又行了。 * 宁齐伊进入公司，哈佛便乐颠颠地来迎接它了。 它是条聪明的小狗，早就知道要讨好谁了。 宁齐伊蹲下搓着哈佛的脑袋，心里有几分“出轨”的不好意思。 公司里养狗的消息她一直瞒着陆浩诚呢。 没办法，谁叫陆浩诚是狂热的《汪汪队大冒险》粉丝，要是让他知道公司里有和珠珠一个品种的狗狗，他肯定闹着要来。 关兴朝:“宁总。” 宁齐伊起身，疑惑地看去:“没让你在会议室坐着等吗？” 关兴朝:“就我一个人，呆会议室有点无聊。” 他不好意思承认，他在外面是因为他对大家口中的哈佛太好奇了。 他甚至还找行政讨了狗条讨好，但仍大失败，连搓头都没搓上。 “这两天雨安他们招待得怎么样？办公室呢？去看过了吗？需要再准备什么吗？” 之所以让尹雨安他们去招待还有个原因，宁齐伊发现这些孩子心绷得太紧了。 她问过公司里的心理咨询师，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容易想多，天天闷着练习也容易有矛盾。 所以她这就引入了“萌宠”、“外勤”等策略。 “都不用了，宁总，我有话想和你说。” 宁齐伊站定，正色道:“您说。” 怎么这么严肃？是发生什么了吗？ 莫非是不满意？那挺可惜，她还想着培养一下感情和他们签约呢！ 关兴朝神采奕奕:“我们讨论过了，我们想和您签约。” 宁齐伊:…… 啊，这是传说中的白给吗？ “你考虑清楚了？” “嗯。”关兴朝很坚定，“我这两天有了几个综艺灵感，晚点写成策划给您看。我觉得会有不少人喜欢的！” 他在展示着自己的优秀。 宁齐伊笑:“那就欢迎你的加入。” * 绿叶台。 吴嘉木瞪着人:“加上好友没有？” “我这没加成……我装成合作方，可是好友验证发过去，他回复我说他们公司暂时不接单。” “我这也是。” 有人举手:“我让我女朋友去加了，他们以前是校友。我女朋友说通过了，我让她截图一下朋友圈。” 吴嘉木迅速地凑了过去。 前两张截图都是昨天发的朋友圈，九宫格的照片，全是吃喝玩乐，配文“新城市，新工作，芜湖，起飞”，这个屏幕也能看出欢欣雀跃。 而紧接着的那张，才是吴嘉木所关心的，是今天下午才刚发的，是张自拍。 看似是自拍，可实际上重心全在后头的电脑和装修精致的办公室。 “去了哪个公司？”吴嘉木等不及，直接抢过手机发送信息。 等了一回，属下的女朋友发来截图。 看见伊人娱乐四个字的瞬间，吴嘉木松了口气，区区伊人娱乐，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哪比得上绿叶台这种好平台。 年轻，太年轻了，以后他们就知道平台有多重要。 可看着截图里紧接着的消息，他脸又沉了下去。 “嘿，师妹，以后你要想来我给你内推。公司氛围一级棒，老板大方，关键是尊重原创，尊重员工，不像是业内一些傻x领导就知道做学人精还天天pua下属！到时候我们综艺做出来了你可以去看，效果绝对很牛。” 他还不忘配图。 宿舍、工位、办公室、餐厅……他还引用了餐厅那张照片备注，说原先公司的餐厅只有减脂增肌窗口，为了他们特地请了个川菜大师傅来，开了个专门的档口，可以看到餐点的质量确实很好。 “真好……” 吴嘉木迅速回头，可没找到这话是谁说的。 “好在哪？他们在这种小平台混，以后早晚后悔！到时候再想跳槽，就跳不出去了！” 伊人娱乐，他记住了，他倒要看看，能出什么好作品！ 第48章 此消彼长 网站上线前的内部调试正在井井有条的进行。 伊人娱乐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塑料板凳排到了门口处，这会要是有人想上个卫生间，那可得过五关斩六将。 架起来的摄像头正在实时转播，线上会议的出席人数同样达到了上线。 整个伊人娱乐上上下下，除了出国或正在工作的，全都关注着这里。 宁齐伊故作凶相:“怎么都这么闲？不用上课、不用练习？怎么还有老师带头逃课的。看来是我这个当老板的没有好好压迫你们。” 她不喜欢埋头做事，在引入了她颇为习惯的oa系统后，她每天都会在线上公告公司最近的大方向和重要举措。 只是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宁齐伊便干脆召开线上线下会议，要大家能同时参加。 韦盼兰理直气壮:“我明天才去剧组，今天闲着呢！” 带头逃课的钟怡然举手:“等等忙完我们就去补课！这不得让我们这些中老年人赶个时髦？” 站在门外的关兴朝探出头来:“宁总，我们有没有份？” 他正在拍摄眼下的场景，久没拍摄综艺节目有点手生，他和团队正在一边取经一边实践，最近举着摄像头在公司四处拍。 明明才来几天，关兴朝总觉得自己像来了很久。 如鱼得水，和领导说话自在随意，不用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怕说错一句话得罪了人。 “有。给你们加了专门的模块，你们要现在试吗？本来我是想等节目上线再试的。” 关兴朝:“要！” “行。”宁齐伊把账号发给了关兴朝。 正对着电脑敲击键盘的外包团队抬头瞥了宁齐伊一眼，没反抗。 他本来想说，可以，但是得加钱。 可仔细一想，宁总给的实在太多了，哪有什么做不到的？ “好了，大家可以试试了！”他按宁齐伊刚刚的指示做好最终的调整，这就开了后台。 宁齐伊事先要行政做了特别仔细的操作手册，每一步都带着截图的傻瓜版，即便是不怎么懂手机、电脑的老艺人也能凭借一指禅接入。 会议室里霎时间闹腾了起来，大家互相看着彼此手机上的界面，叽叽喳喳。 混乱之中，叶红蔓猛地起身，赶忙把手机给了宁齐伊，她压低了嗓音:“宁总，你看吴氏！”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了。 宁齐伊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了然一笑。 一切完全在预料之中。 打半个小时前开始，吴氏娱乐的官博便前所未有的活跃了起来。 它三分钟一条的发起了签约信息，恭贺着新艺人加入吴氏娱乐。 新加入的艺人们很准时，几乎是微博才发布的下一秒便立刻转发，说着“共勉”之类的套话。 因为前面官宣的艺人咖位并不大，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发到了重磅嘉宾，当“蒋辉”和“白树朗”先后出现时，原先还没太多人关注的签约盛况立刻便爆了。 前来围观的网友愕然发现，今天吴氏娱乐官宣的签约艺人全都来自于伊人娱乐，伊人娱乐这是一下倒了半壁江山（夸张说法）。 在讨论度达到顶点的时候，热搜便也跟着热火朝天了起来。 #吴氏娱乐官宣白树朗加入# #吴氏娱乐官宣蒋辉加入# #吴氏娱乐官宣# …… #伊人娱乐# 点进伊人娱乐的话题，是营销号装作路人的发言。 @圈里圈外就是要爆料:#伊人娱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艺人到吴氏娱乐了？不管怎么样，还是祝艺人们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八卦没完没了88:/耳朵有没有谁消息灵通的，说说#伊人娱乐#怎么了？ 而在微博下，则是打了巧妙配合的水军发问。 “不会只有我觉得伊人娱乐对艺人一般吧，跑了真是谢天谢地。” “[截图.jpg]刚刚爆料号发了，蒋辉签了新电视剧男一号诶，还签了个电影的配角，如果是在伊人娱乐肯定出不了头哦。” “白树朗就是被伊人娱乐耽误了，白树朗的大粉说，吴氏娱乐给了他一个新综艺的主mc呢，还有个古偶美强惨男二的资源。” “春江水暖鸭先知，我看伊人娱乐肯定出大问题咯！没准是违法乱纪哦。” “救命，我担还在伊人娱乐，求求随便哪个公司签走我担吧！” 和伊人娱乐仍有经纪约的艺人粉丝被这么一带节奏立刻着急起来。 他们像是屁股着火般四处奔走，怼着给不出深入消息的营销号，恨不得这就人均圈内人脉好知道伊人娱乐是不是真的翻车。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这会粉丝们和叶红蔓的心情共鸣在了一起。 宁齐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叶红蔓皱眉看她，这是被气笑了？ “好事，大好事。”宁齐伊满足地弯了眼。 她现在钱多得很——上回没和陆邢宇见着面，陆邢宇还莫名地转了一笔钱来。 可她在花钱上，还是秉持着不浪费的态度。 “省钱了。”宁齐伊指点着屏幕。 粉丝们是被带跑了，其实他们回过神会发现，吴氏娱乐签走的绝大多数艺人，他们平时压根就不关注。 而唯二两位声势比较大的，早早就已经解约了。 “我还想着今天要买个热搜呢，正好用上。”宁齐伊轻轻嗓，“大家加快速度，好了的话就在群里打个卡，吴氏娱乐送了我们一个热搜，赚钱了，中午请大家吃大餐，我发信息让餐厅的师傅去采购。” 这两天伊人娱乐的食堂已经五脏俱全了，不再是从前只有减肥餐的模样。 宁齐伊请来的大厨那都是用钱砸回来的，水平也都经过宁齐伊的亲自考察，堪比特级厨师。 原来对于来上课兴致乏乏的部分老艺人为了这点好吃的各种抢课，还和宁齐伊申请了打包带回家的权限。 宁齐伊一说，大家便陆续发现了网上的风波，同仇敌忾的同时，他们看着彼此，发现意外地不太焦虑。 不知怎地，宁总只要在这，就隐约能给人一种她在一切都能解决的感觉。 韦盼兰赶忙拍拍宁齐伊，故意叉腰:“我的热搜可不能省，先把我给官宣了。”她故意捂脸嘤嘤假哭，“这都还没给我名分呢！” 宁齐伊笑:“早准备好了，到时候一起发！” 叶红蔓那点揪心感松弛了下来，她忍不住瞥了眼宁齐伊。 和齐伊在一起久了，她对吴氏，对宁欣欣，便有种莫名的警惕，每次和他们相关的事件她就如临大敌。 可现在……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叶红蔓正色，“宁总，说起请客吃饭，我得替大家反抗了，我们强烈要求把食堂隔开！关老师害人不浅。” 关兴朝无辜脸:“我怎么了？” 叶红蔓指着他，笑骂道:“你还敢说，为你们请来的大师傅可把公司的艺人馋坏了！这两天多少公司里的艺人偷偷跟着你们去吃？等等体重不达标又要哭着减肥。” 关兴朝心虚，他低头不敢吭声。 何止呢！他还偷偷帮练习生“代购”过。 练习生的老师发现好几个练习生体重超标，就特地到窗口和大师傅强调了，可以让点，但是艺人们点的水煮，只能是“水”煮。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练习生们迅速地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关兴朝工作室的员工。 关兴朝摸摸肚子，收腹，这不是食物太好吃了吗？也不知道宁总怎么找的厨师，手艺比点评上排名前几的餐馆都更不错。他吃得满口流油，总不能置可怜巴巴的练习生们于不顾吧？ 宁齐伊瞥了眼下意识收腹的练习生们。 艺人赚钱多，那也是要付出的，身材控制便是其中一环。 宁齐伊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都不肯做，那凭什么红，凭什么拿高报酬？ 但前提是健康。别最后闹出了个暴食症、厌食症。 “12楼改成健身房，市里倒闭的健身房应该挺多。”她摸了摸下巴，“红蔓，你去帮忙问问，有没有营养专家愿意给我们做顾问的，还有在减肥上有特长的营养学家，要是愿意长期来我们这边做食谱指导的话最好。” 宁齐伊在饮食上确实下不了狠手。 上辈子鼻饲营养液过的她知道不能吃好吃的有多痛苦。 “至于员工餐厅，直接把卡给锁定了，每周或半月一次欺骗餐，提前在oa上打申请，老师审批。” 听到宁齐伊的话，练习生们忙不迭地点头。 这安排很好！他们以后会控制的，但也别让他们每天吃草。 宁齐伊:“今天就算为了我，大家破例一次，捧捧我的场，我多让厨师做一些白灼或清蒸的海鲜。” 要不是会议室挤，宁齐伊肯定要在众人的簇拥中被抛高。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发吧！” 第49章 怎么是狗？ “伊人娱乐肯定没问题！真的，这公司特别特别好！你相信我！” “我发誓！我才去过伊人娱乐没多久，你问问群里，我记得还有好几个人去过，公司氛围真的很好，艺人们状态也好，还很亲切！” 橙子飞速地敲击着屏幕，恨不能开场直播舌战群儒。 她在伊人娱乐公司的楼下蹲过两天，虽然没见到偶像林乐池，可还是对这公司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早上的事情一出，她便忍不住东奔西走地帮忙解释，甚至还被不少人打上了水军的记号。 她真不是水军！橙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不断刷新着的聊天框。 她所在的是林乐池的粉丝群，因为林乐池才加入伊人娱乐不久，大家对这个公司，尚处于感恩给的资源，但没什么特别感情的时间段，这一翻车，怀疑的言论便满天飞，不少人都觉得林乐池性格单纯，这是被宁齐伊这个好朋友糊弄了。 公司怎么不澄清呢？ 橙子说服不了别人，放下手机把外卖吃完，委顿地去丢了垃圾，纠结了一会，这才又点开了粉丝群。 她最后、最后一次帮忙说话，不信拉倒！ 可橙子没想到，一点进去，群里的画风好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app、网页，一眼扫过去，关键词是可爱、顺滑、满意…… 橙子疑惑地发送信息:“你们怎么不讨论伊人娱乐了？” “橙子，你错过太多啦！快去看伊人娱乐的微博，韦盼兰也去伊人娱乐了呢！公司现在氛围真的不一样，他们连官宣都好有趣哦！” “对哦，老大也去回复了，我都没注意到当年老大和韦盼兰合作过也！呜呜呜，我现在正在看老大发的文章，现在网络环境不好，好久没这么和老大谈心了！” “乐池的大粉也发了微博，你去看看就知道，我们是被带节奏了，想了想，要让乐池和蒋辉在一个公司我还不乐意呢！这是什么人啊！” “对啊，我之前还担心伊人娱乐签约的艺人太多，乐池不能被好好照顾呢！现在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正好顺我心意！” “分享链接-作为炒股人来说说吴氏娱乐这个公司。快去看这个帖子，有知道内情的网友分析了，说这是吴氏娱乐在炒作股价啦！帖子里还有好多吴氏集团的神奇故事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删掉哦。” “现在女明星很稀缺好伐！韦盼兰虽然还不是大花，但她扛过好多剧的！比蒋辉＋白树朗都不输了！伊人娱乐明明是升级了。” “你们扯远了，橙子你快去看伊人娱乐推送的app，没内存下载可以用网页版，也特别丝滑！快点加入乐池的窝！不许在外面养别的狗！” 橙子没看懂，不过这意思是……反转了？她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什么别的狗？她只养过小仓鼠。 橙子颇为迷茫地点开了伊人娱乐的官博。 @伊人娱乐:答应大家的伊人娱乐官网来咯！扫码下载app或直接使用手机、电脑登陆网页！ 她按捺住好奇心先往下看，这就瞧见了韦盼兰的官宣。 @伊人娱乐:她来了，她来了！我们的女神@韦盼兰来了！她就是我们共同的偶像！（此条微博发自本人内心，绝无半点逼迫！发誓！） 配图是韦盼兰正双手控制着宣传小姑娘的手，一只手按在键盘上，一只手被抓着对天发誓。 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威胁呢，橙子笑出了声。 韦盼兰的转发同样风趣。 @韦盼兰:经历了三顾茅庐、三催四请，我终于勉为其难地加入了伊人娱乐，没办法，谁让我爱@宁齐伊，@宁齐伊爱我呢？ 她配的图，是她和宁齐伊的合照。 拍照的地点应该是在家中，两人穿的都是软绵绵的家居服，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头。 韦盼兰从后头把脑袋压在宁齐伊的肩上，微微侧头和宁齐伊抵着头的样子，一看就很是依赖。 两人都是素颜，可那其中温馨和煦的氛围，却让人忍不住沉沦。 好漂亮！遭遇美颜暴击的橙子忍不住存下了图，设为桌面。 明明她爱的是帅哥，可怎么就这么抵抗不了美人的魅力呢？ 林乐池的转发同样及时，好久不见，当年欠我的肉夹馍可以还我了吗？ 他放上的图，是多年前一部电影的花絮截图，林乐池贴心地写了标注。 “记者配文，寒冬凛冽，温暖不变，我善良地分享了食物。真相是，低温天气，冷得发抖，饿得打滚，偷偷跑出去买了肉夹馍回来的我不幸遭遇了一场无情的抢劫——我说的是客气话这人却一点也不客气的笑纳了！” 一道回复的艺人还有很多，他们各自活跃，隔着屏幕也能看出和韦盼兰的交情。 橙子看得津津有味，终于拉到了底，她都舍不得关掉。彡彡訁凊 真好。 对了！还有网站呢！刚刚下载的app已经安装好，橙子好奇地看了眼图标—— 话说娱乐公司的官方app头像为什么是哈士奇啊？ 有什么含义吗？橙子头脑风暴，牵强地猜测，难道是带给大家快乐？让大家一起哈哈哈？那士奇呢？誓要创造奇迹！ 她悟了！ * 又被蹭了。 吴俊书冷着脸看向手机。 早该官宣的，之所以拖这么久，一是因为不少老艺人宁齐伊给的合同太过优渥，洽谈了几轮。 二是因为，他正在和兄长竞争项目，需要股价来提高董事会对他的信心。 至于打击一下小姨子，那都是顺带的了，不值一提。 可没想到，小姨子反应得如此之快，再度利用上了他的热搜，现在#伊人娱乐#的词条已经稳压住了吴俊书买的其他词条，热度一骑绝尘，讨论度极高。 “他们的热度怎么回事？” 宣传总监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他们那个app刚上线，讨论度很高。” app？ 吴俊书这才想起刚刚宣传总监汇报的宁齐伊做了个官网、官方app的事。 说起这事，还和他有点关系，是白树朗事件的余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吴俊书不愿为其增加下载量，选择了直接打开网页。 怎么是狗？ 第50章 APP 网页上，画风潦草的哈士奇正在四处狂奔，似有风环绕，顺长柔软的毛发肆意飞扬，跑得快了，时不时地还绊倒滚地，存在感十足。 真丑，吴俊书冷笑，碍眼。 切换版本的按钮很显眼，可以更换为简洁版，吴俊书没理，按部就班地注册了账号，好在注册账号的手续并不繁琐，没浪费太多时间。 总算进入正题，吴俊书便摆出了评判的态度，网页现在并没有分割版块，选择艺人后进入便能看到对应的内容。 只是这选择艺人的界面确实有几分搞怪，可以简单的搜索，也可以通过选择来缩减范围。 首先选择分区—— 老板汪的图标里只有一条小狗，是一只穿着西装，在电脑桌面前正襟危坐的牧羊犬，这个分类里只有宁齐伊一个人。 社畜汪的图标是一群毛色各异的小狗，吐着灵魂，一副累坏了的模样，这部分吴俊书一点也不好奇，并没有点进去的兴趣。 紧接着，便是占篇幅最多的艺人汪，其中还分出了练习生汪，可以从图标上明显看出，幼犬和成犬的不同。 做得挺细，但完全没有必要吧？ 略一思索，吴俊书在艺人中找到了韦盼兰。 韦盼兰是今天诸多消息中唯一能让他稍微警惕的，圈里能用来搭戏，捧小生的女艺人不多了，韦盼兰便是其中一个，之前吴俊书联系过韦盼兰几次，都没有回音。 真没眼光。 韦盼兰有着独一无二的图标，是只躺着漂亮大波浪的贵宾犬，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项链很夺目，背景还放了一整叠的书。 点进去后，目前开放的功能区只有三个。 小狗简介、小狗日历和小狗日记。 简介大概是本人亲自写的，比百科上的详实又亲切许多，用的是q版的字体，还有部分涂改的痕迹，旁边还有用其他颜色笔添加的碎碎念，看上去确实很生动活泼。 其中被韦盼兰再三涂改的，是她的个人爱好，写的是美甲，旁边还密密麻麻地写了堆什么备注“超喜欢东洲水晶肥方、小桃心；猫眼绿、肉桂……” 吴俊书没控制眼中的嫌弃。 他最讨厌做美甲的人，像他们家欣欣，艺术家的手，干净又漂亮。 小狗日历是个人行程，这不特别，大多工作室都有发艺人行程的习惯。 和简介一样，此处和工作室发布的行程不同的是，在休息区域，会笼统地写上去向，哪怕是不愿意公布的行程，也会写上类似放飞ing的字样，不再是一片空白。 点评也是必不可少，仿手写的电脑字体以突出的颜色留下了记号。 就比如韦盼兰的休息区里，她密密麻麻地填上了“和宁齐伊玩”，还画了不少丑陋的简笔小花、爱心。 又在画蛇添足！粉丝们只需要知道艺人什么时候有工作要他们配合就行。 而最后一块小狗日记，则是艺人自己的碎碎念和图片，韦盼兰分享的便是一篇“美食鉴赏日记”，是她和宁齐伊外出觅食的点评，很详细，图片拍得也不错。 吴俊书一目十行，懒得多看。 有句话说得好，多说多错，他早就勒令公司上下的艺人不能随意发布个人状态，宁愿全是广告，也不要有什么个人观感。 日记之后，倒是可以评论，估计是因为服务器有限，限制了每个人留言的次数和字数。 留言功能是最恐怖的，她就不怕艺人看到恶评压力很大？ 怎么看这所谓的app和网页都只是哗众取宠，噱头大于实际作用。 吴俊书:“怕了？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不过哗众取宠罢了，最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肯定会被闲置下来，你放心。” 宣传总监受教地点头:“好！我明白的。” “不必再汇报相关的事情，一时的热度不代表长久的热度。”吴俊书想，他最近最错的就是太把宁齐伊当回事了。 报复可以，但何必多挂心？折腾了一番，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不汇报了吗？”宣传总监一愣。 他手里还有几个伊人娱乐的新消息要和吴总说呢。 吴俊书点头，他最近的重点在大哥那。 宁齐伊不成大器，不过是折腾一下，又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对了，蒋辉那现在怎么样？林导的新作推一推他，至于白树朗……有资源也多推一推。”吴俊书补充道，“这次从伊人娱乐挖掘来的艺人，你和艺人总监对接，深挖一下，在伊人娱乐那样的公司，根本是浪费时间，我们吴氏和他们不一样。” 这也就够了。 到时候宁齐伊看到同个艺人不同公司的表现也就会明白，什么叫自取其辱，什么叫自知之明。 宣传总监困难地吞了口唾沫，领导在前，焉能说不行。 他心里苦！ 白树朗和蒋辉好说，两个艺人都挺有资质，但问题是他们一来，竞争的是公司手里的优质资源，分割的是公司在宣传上的投入，他们不敢找老板，肯定会找上他们。 至于伊人娱乐的其他艺人，他和艺人总监吃饭时聊过了，这些可都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想赚钱又吃不了苦，只能剑走偏锋。 “吴总，您觉得给那些老艺人探索一条新路径如何？”宣传总监眼神闪烁，“我们公司的直播部……还有分公司的广告部。” 吴俊书笑:“孺子可教，有时候一条赛道不行，就多开辟几条赛道嘛！” 他们做公司不是做慈善的。 这可不是什么公司都做得起来的。 这是吴俊书进入吴氏娱乐的核心策略之一，网红和明星两条赛道齐头并进，网红够红，就送来拍个戏；明星瓶颈，就送去直播，无缝转换，口袋丰厚。 至于伊人娱乐那傻子一样的公司，吴俊书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之前的看重挺好笑。 对方哪怕是创新，最近搞什么短视频宣传，本质那都还是绕着艺人转的老派作风，这迟早要被淘汰。 还搞什么网页、app？有这个钱，去买点流量都更划算。 宣传总监松了口气，轻松地往门外走。 看来今年年底又能多分不少钱咯！ 第51章 综艺预告 橙子陷进去了。 点开app到现在，她简直乐不思蜀。 伊人娱乐提供了关注功能，作为博爱派，她已经忍不住关注了一圈艺人。 橙子之前最经常抱怨的事情，就是自己入坑入晚了，早年的林乐池，在微博上特别活泼，拍完戏每次都写一些搞笑小作文。 林乐池很沉迷分享拍戏时的趣事，还会在评论区和粉丝互动。 可这几年呢，他慢慢地也就和其他艺人一样，和粉丝距离很远，只发广告，成为了工作室口中的“boss”，一个遥不可及的形象。 橙子能理解，但很失落，说是作品归作品，艺人归艺人，可就连她亲爹亲妈，追明星的时候也会去了解明星的各种情报啊！ 而现在，这种久违的亲近感回来了。 林乐池的日记里，写的是他最近去拍《小山慢生活》的经验，明明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吐槽役本色仍在，说自己事先准备了五六套妆造，结果到那却让他下田。说他被村子里的田鼠追着生死逃亡…… 橙子收到了签名的老艺人钟怡然分享的是她最近的上课经验，橙子也是这回才知道钟怡然还给公司的艺人上课，可这一看，钟怡然的日记是完全的学术派，点评着几个学生的朽木不可雕，还分享了几句她读书时的趣事。 顺着钟怡然的日记，橙子便找到了她口中的优秀学生尹雨安，尹雨安的日记让橙子很有共鸣，字字句句都是学渣的血泪，在艺人课程上表现颇为优秀的她，却在数学上折戟沉沙，还偷偷把补课的题目拍照附在了日记后面，拜托大家教她。 橙子很想帮忙，但看了眼是她最为棘手的导数，她也就敬畏地离开了。 救不了，靠自己吧！ 又顺着尹雨安的日记看了眼她崇拜的学霸同学……橙子就这么葫芦娃救爷爷的兜了一圈，感觉几乎看完了所有的艺人，也是看得多了，橙子才比对出伊人娱乐的用心，每位艺人的头像都是不同的，上面显示的元素那都是自己选择的。 橙子截了张图，图上这位老艺人演出过她妈妈至今念念不忘的角色，对方头像的马尔济斯犬手握王炸，嘴上叼着棒棒糖很是得意。 橙子记下决定下次分享给妈妈，毕竟这位老艺人写日记居然写的是欢乐斗地主心得，她想她妈妈一定很有共鸣。 还漏了什么呢？ 橙子略一思索，这就找到了遗漏的社畜区域。 嘿！这里竟然也挺热闹。 社畜汪们大多是冲浪达人，他们的简介比艺人的简洁，日历是同步的工作进程，日记则是摆烂的一句话工作汇报。 他们的slogan是“请尽情的鞭笞我吧！”，留言的发送图标被改成了挥小皮鞭，提完建议后会显示“老板开骂了，开骂了，这就干，这就干！”。 橙子一看，已经能瞧见密密麻麻的回复，在艺人那还舍不得开炮的大家，在工作人员面前自然是畅所欲言。 说到这个，橙子忽地警觉。 这要是有人骂人、诅咒怎么办？哪怕是工作人员，也不该直面恶意吧？ 她纠结了下，决定点开宁齐伊的评论区进行测试，这刚要留言，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一要输入，规则便会自动跳出，用的语句很简练。 “每个对象每日回复限5条，每条不大于200字。不支持非中文输入，仅可使用常用标点。若被举报核查，则将警告或封号处理。” 这就避免了拼音骂人或是用符号取巧间隔！ 但骂了再举报伤害已经造成了该怎么办？橙子犹豫地在输入框输入了一些骂人的字眼，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敏感字全部变色。 输入框下及时跳出提示“已引入多个网文平台、社交平台的敏感字词监测系统，存在敏感词的必须修改后发出，存在标亮敏感字的会先经由人工审核后发出”。 伊人娱乐的敏感字库确实详尽，连谐音都想到了，严防死守。 橙子没忍住，破功笑出，她说呢，为什么粉丝群里没闹腾，伊人娱乐竟然把什么都想在前面了。 她切回林乐池的窝，斟酌着开始回复。 她脸上不由地笑容满满。 很奇怪，明明是谁都能注册后点进围观的网站，可却给了她一种秘密空间的感觉。 真好，如果这里能长长久久的存在就好！ * “反馈怎么样？” 叶红蔓兴奋道:“特别好，我们又推了一个话题，按照后台的数据，现在应该是有不少路人进来了！”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和宁齐伊这会正在办公室里讨论工作。 至于会议室那，人山人海的状况没有半点改变，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都在互相分享着粉丝的评论呢！ 倒是宁总难得的小失算了一回。 宁齐伊担心有些艺人的粉丝群体小，还事先让工程师准备了一些机器人账号，行政们帮着准备了文案。 粉丝们意外的雨露均沾，对于艺人们的日记也颇为认真地给了回复。 “别开心太早，有不少应该只是来打探情况，满足好奇心的。后台轨迹怎么样？” 叶红蔓:“和您想的一样，大部分粉丝进入后都不止看了一个艺人，关注的也不止一个，不过我们还不上线计数功能吗？关注数和评论数都不显示吗？” 她提议过好几回排行榜功能，都被宁齐伊拒绝了。 宁齐伊点头:“别折腾粉丝了，你要这么做了，又有不少人想做数据了。本来是开心的事情，又成为负担了。” 叶红蔓瞥了眼宁齐伊，心中感慨。 别人还说她老式，宁齐伊创新，可她怎么看，宁齐伊才最老式，太理想主义者了。 现在是流量的时代，风气如此。 可宁齐伊偏偏不肯随大流。 之前宁齐伊发微博，她还帮着买了不少水军，怕看起来太冷清，宁齐伊发现后直接喊了停。 现在公司里只有需要上剧、上综艺的艺人会做数据维护，其他艺人宁齐伊挨个沟通过了，大家也都理解。 叶红蔓能怎么办？只能从了，谁让她有个这么天真的老板。 “日记这方面，宣传部门要注意，同样也不要成为艺人的负担，过两天新功能要跟上。艺人如果有时候没东西可写，可以由身边的工作人员写工作人员角度的艺人日记，比如说助理的一天之类的。但至少要保证每半个月有更新可看。让人事多招人协助。”彡彡訁凊 “过两天路人不关注了，评论已阅功能也要上线，就按我之前说的，艺人可以在他们的后台选择盖爪印，盖上了粉丝就知道看到了，但这个也全凭自由。” 宁齐伊的想法很多，但不着急一下实现。 她之所以做这网站，有一部分是观察国内外娱乐圈情况观察出来的。 她也是自己深入到娱乐圈才发现，这世界竟然存在正儿八经的“公司粉”。 他们对该公司有一定的认同度，甚至有莫名的集体荣誉感，其中更有甚者，不知不觉心就偏了，哪怕公司和艺人闹了矛盾，他们也不会全然站在艺人那边。 当有了公司粉以后，公司艺人便有了自带的热度，哪怕是新人，受到的关注也会增加。 久而久之，这样的公司便具有一定的不可取代性，公司的名气会得到爆发性增长。 而要做到这一点的前提，就是要塑造属于公司的，独一无二的形象。 其实这点在娱乐圈之外也有诸多案例，例如对奢侈品的认同便是一种。 宁齐伊此时，便正在一点点地编织属于公司的脉络，也将这企业文化带给公司。 “好。” 宁齐伊又问:“citydream的粉丝怎么样？对于综艺预告有什么反馈？” 今天随着网页上线的，还有citydream的团综文字预告，就放在了小狗日历这个版块。 《和citydream在一起》这档直播综艺，将于今晚七点准时于抖音开始直播。 从官网上能看到后期团队阵容和嘉宾。 宁齐伊事先已和直播平台、视频平台谈好了宣传资源的置换。 宁齐伊本着薅羊毛的态度，邀请了几位嘉宾。 叶红蔓笑出了声:“他们的粉丝当然很期待，他们对关老师的团队也很认可，就是现在全都在讨论谁是张简而，谁是黄友伟。他们肯定猜不到。” “那确实，不得搞点噱头让他们期待一下。” 叶红蔓又犹豫道:“不过宁总，那几套衣服……” “就这么穿。”宁齐伊眨眨眼，给叶红蔓发了她前段时间写的方案。 综艺本身，她和关兴朝的意见是一致的，不要剧本，只定大方向。 但综艺的其他部分嘛，当然要精心安排。 营销，她是专业的。 第52章 宝宝们 热搜的效果确实很不错，直播间才刚开启，便已经有不少观众涌入。 宁齐伊事先做了完全的准备，对接直播平台反复测试，确保直播能准时开始，让粉丝等待是最不可取的行为，虽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会帮忙找一万零一个理由，可伤心总是难免的。 等待和开场的时间不长，但宁齐伊没落下，她特地找来了方莉，要她来当这“代班主持兼主播”。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宁齐伊最近看的直播很多。 除却头部的主播、网红、明星带货外，很多店家选择自己聘请的主播风格大同小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糖衣炮弹。 就比如宁齐伊昨天看的一家diy用品店的直播。 主播只露手，对店铺出售的产品只做简单的讲解。 而真正吸引观众的，便是优惠的价格、主播的温声细语和所谓展现出的“划算”。 饶是宁齐伊，都一时看入了迷，不差钱的她差点下单，但很快醒悟——她买这些东西回家压根没用。 这就是直播的魅力。 方莉的手停不下来，紧张的四处张望。 当瞧见宁齐伊时，那点紧张便烟消云散了。 宁总给了她太多机会了，她要好好表现。 她今天的造型是宁齐伊搭配的，及肩的长发盘起，粗针的麻花奶白色毛衣配上同色系的毛衣裙，整个人的氛围便变得格外温婉。 “宝宝们。”说出这话的瞬间她有点不自在，不过想起宁齐伊发来的学习素材，她立刻从容起来，“惊喜吗？今天我来代班主持，捧一捧你们时易的场，毕竟节目上我可没好好保护他。” “时易他们？还在后台准备呢，辛苦宝宝们再等一等。” “可以关注啊宝宝，我们公司的活动都会在直播间转播，后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综艺哦！都是我们宁总想的。” “宝宝们这么喜欢我们公司的app啊，谢谢支持，我会和老板反馈的。我的日记？最近写的是观影指南，可以评论给我安利你们喜欢的剧，不过我看好慢的，我都要拉片的。” 弹幕的问题很多，方莉回答得也很从容。她的记忆本就很好她的记性本就很好，不用题词卡也能记住内容，偶尔不安时，只要越过镜头往后看宁齐伊，这颗心便能寻到安定。 直播间陷入温柔的海洋，被官方“卖”了的路人们误入后不少乖乖留下，好奇着马上要展现的节目。 韦盼兰小声:“我还以为你会自己上。”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刷脸不过是为了公司压榨自己的剩余价值。”宁齐伊不忘给陆浩诚递去积木。 今天晚上要在公司加班，她事先问过陆浩诚的意见，便让管家把他送过来了。 陆浩诚现在已经在公司里收获了诸多“粉丝”，才来没一会，就收到了一堆投喂，宁齐伊没让吃，他就乖乖地装到了书包里。 “再说了，方莉表现得不是挺好的吗？” 方莉之前在节目上走的路线是“冷静理性不恋爱脑”的侦探，和胆小感性的安时易构成了对照组。 节目效果很好，但宁齐伊对于呈现出的方莉人设是打了个问号的。 不少网友常抱怨，为什么娱乐圈到处是甜妹？动不动就是傻子？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本质就是，人设也分讨喜不讨喜。什么心机恶女、精明男，很容易和负面的词汇“恶毒”、“市侩”连上，没有舆论危机还好，一旦出点问题，网友很容易一边倒站边。 要不是宁齐伊看出方莉不大喜欢拿蒋辉营销，最安全的套路其实是扮演受害者。 因此，宁齐伊早早就做好准备，要为方莉转型。可以聪明，不能精明；可以冷漠，但冷漠中也要有柔软。 而现在，方莉便在呈现她柔软的一面。 再者，这也是宁齐伊对方莉天赋的挖掘，如果方莉愿意，宁齐伊打算安排她去考本主持人证。 “你也不怕她没经验出错。” 宁齐伊但笑不语。 她当然做了完全的准备。 无论是对citydream现有粉丝的运营，还是事先的排练……就连这直播，她其实也设置了延时，一旦出问题，及时处理。 哪能因为怕犯错什么都不做？那有什么意思。 * 褚梦之是citydream的老粉，也是最为忠实的战斗粉，指哪打哪的那种。 像她这样的战斗粉在粉圈里并不少见，只要大粉一声令下，便全军出击，爆破攻击。 citydream此前虽糊，可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圈里的男团都糊。 可再糊，那也是有人头的，他们之间打起架来有来有往，时不时地还会有些组合内部大乱斗作为调剂。 气冲冲的状态是常有的，大战八百回合吵赢了，酣畅淋漓的同时带有疲惫；吵输了，那就要内部攻击，找个人背锅，是另一种筋疲力竭。 但最近这一切都变了。 白树朗出走，愿意留下的粉丝被按头压着打了几波后，风气不知何时开始，发生了猛烈的转变。 后援会不再装死，井井有条的更新，梳理着过往组合的资源分享给粉丝，重新建设起大家的凝聚力。 大粉们猛然风轻云淡，分享的故事从卖惨变成追星趣事，还时不时地转发一些小粉丝们去伊人娱乐蹲点的repo。 偶尔有怨气发给公司后好像也没有那么焦虑，毕竟公司已经许诺好，他们会好好对待艺人。 最惆怅的资源、宣传现在依次跟上，虽说目前是瘸腿发展，大多资源都落在了安时易的身上，可听大粉说着什么“公司策略”、“官方消息”，又总觉得这不是不能理解。 好像不知不觉间，连她的生活都跟着平稳了下来，每天上线看看组合的新动态，舔舔屏，品一品包浆的老综艺，吸取到了力量后，便精神满满地下线投入工作。 今晚也是如此，下班回家的她提前打开了直播间，本想着看一会方莉表现如何就切出来，可却迟迟没选择切换应用。 大粉事先给他们打了预防针，说组合现在重新出发，能来的嘉宾都是公司请来捧场的，要留下个好印象，褚梦之早就决定，哪怕方莉真的表现很差，她也只会去app上要求换人。 可此一时彼一时。 褚梦之配合地发着弹幕，怂恿着方莉给他们剧透，在互动中得到了乐趣。 这怎么能怪她道心不稳！竖屏的方莉好像正在和她视频，还叫她宝宝诶！ 七点一到，原先怼着脸的镜头拉开，第一期节目预告写过，叫厨王争霸，也不知道…… 褚梦之正舍不得呢，就被周围的环境吸引走了注意力。 “哇！” 第53章 丑衣服 同样的惊叹声出现在了不少人的口中。 临上台前，网瘾少年龙小齐还对着静音的手机看弹幕，他把手机展示给成员们看，发出无声的笑。 场地布置的时候，他们也来帮忙了。 宁齐伊财大气粗，直接安排了一层楼作为节目拍摄场地。 设计方案是老二次元，漫画迷吕晓秦出的，他据理力争，拿着漫画和自己鬼画符的设计图唾沫飞扬地给建议。 宁齐伊很给他面子，还进行了升级，参照着《中华小当家》特级厨师的场地，用纸板做了浮夸的升级装饰。 左右两个擂台，各自盘龙，一黑一白，一正一邪。 看起来大手笔，实际上不花钱，毕竟除了台子的搭建要真材实料外，其他的东西大多是纸板、泡沫……制作的。 而现在，就是他们登台的时候。 他们要惊艳全场。 褚梦之没被惊艳，对着屏幕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谁能告诉她，她的偶像们穿的是什么？ 组合的好队长韩成益自出道以来，便以绝赞的身材，巧克力般的漂亮肤色，酷哥的气质给粉丝们深刻印象。 而今天，他是一团……没错，一团桃红色，他上衣是两件套，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高领上衣，纯黑的，脖颈处是变色的黄黑设计，正好的裁切能凸显出他的身材。 可他外搭的，是一件桃红色的……薄纱上衣，几近透明的皇帝新衣，再配上明显是同款的桃红色短外套，而裤子、鞋子不用问，还是桃红色的。 难看吗？意外的不难看，明明是极其显黑的配置，但穿在韩成益身上，甚至还有些时髦。 但问题是这种丑衣服谁能夸得下嘴？ 同样的薄纱外搭还穿在了吕晓秦的身上，他的黑色薄纱廓形上衣是有说法的，上面刺绣着亮片和珠子，搭配着黑色的内搭，不像韩成益这么显身材，但为了显出特别来，他配了个毛线帽，橄榄叶包裹着logo，还有巨大的英文，很浮夸。 冷白皮的安时易同样不走寻常路，他挺“朴实”和队友们不在一个季节的他穿了件随处可见的亮橙色羽绒服，工装裤上有撞色的设计，同样是倒了颜料桶的配备。 龙小齐在合理中又显出不合理来，他直接穿了一套夏装，绿色的格纹衬衫加短裤，里面穿着长袖长裤的黑色打底，脚上踩了搭扣运动凉鞋。 褚梦之大脑一片空白，开启自动说服模式。 他们穿的是标准的组合风，都是选的黑色内搭……时尚就是不走寻常路，而且效果也不错。 气死了，说服不了自己！是挺帅，但帅是因为人帅！明明可以好好穿衣服的，干嘛要这么糟蹋脸？ 没想到节目开始前还有采访环节，几人侃侃而谈自己的搭配理念，什么撞色、小心机，褚梦之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舍不得关掉节目，从被窝里爬起开启电脑，寻找同盟。 还好，刚刚方莉说过了，节目开始，他们会先和粉丝聊几句，说说规则，说一下节目的起源，毕竟也很久没和粉丝见面过了。 褚梦之一看，果然，粉丝群全炸了，而且就这一会的功夫，热搜都上去了。 #丑衣服男团# #帅哥能不能别乱穿衣服# 可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还没控评呢，评论区除了卖药的，便是一片笑声，像是真人发的。 粉丝群的大家面面相觑。 要不是citydream的成员们撑住了衣服，准保要被路人嘲讽丑、土、不会被搭配。 可现下大家只觉得这好玩，还有人自发地在评论区晒出他们认识的仗着自己好看就乱穿衣服的帅哥。 群里分享进来的链接，甚至还有其他艺人粉丝来蹭的。 真实的热搜，还反向引流到了直播间，就这一会功夫，褚梦之已经看到好几条在狂笑丑衣服的弹幕了。 褚梦之的一条“怎么办”一发，引来了无数的+1. 大家等待着的大粉总算上线:“在广场铺安利吧，强调一下节目在直播中。节目正好要开始了，要是能引流到人，没准能吸不少粉。” 粉丝们先是赞同，还没忍住在群里继续吐槽。 “但这衣服也太丑了……猫猫流泪，公司的造型师怎么了？还好现在有app，我去找宣传部门反映情况。” “能不能别穿透视装啊……虽然是穿了内搭，但好怪，我永远不能和透视装和解。我给艺人总监发了我去其他家偷来的造型师推荐。” “别说了，我只希望我担能穿非滞销的颜色，我宁愿他穿的是普通的黑白灰……荧光色滚出颜色界！” “我已经去app抗议了，让李红陶找好点的造型师，给大家穿点名牌穿点好的！不求高奢，轻奢总行吧？” “是啊，潮牌也不错啊，之前不是经常穿潮牌吗他们？也挺酷的，李红陶改改吧！” 正当众人广场铺得差不多，打算好好看节目，citydream同款博忽地出现了。 “（欲言又止）（阴暗爬行）（默默流泪）谁懂我的冲击感，公司的造型师，对咱们家的孩子太……太好了……” 评论区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问号。 好在哪？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些衣服丑，天王老子来了，也说服不了他们接受桃红色的透视装啊！ 同款博幽幽发道:“今天的丑衣服，全是大家平时念的大牌的……他们全身上下衣服加配饰，人均置装费基本要10w以上。队长和吕晓秦的透视装一身都是华伦天奴的，小安的亮瞎眼羽绒服一身是巴宝莉的，小齐的绿格子是普拉达的……补充一句，小齐那双刚刚大家狂骂的土凉鞋，也是普拉达的。” 刚刚还激情讨论中的粉丝群先是齐齐哑住，而后变成问号的海洋。 同款博默默地发出模特图:“咱们家孩子穿的不比模特差，别吐槽桃红色透视装了，它也要七八千……虽然只是成衣线，但估计都是公司的造型师自费买的，毕竟我们家肯定还不够格借秀款。” 再度沉默了一会后，回复的消息陡然一变。 “我刚刚就觉得这些衣服还不错，这就是时尚了，我们对时尚感知度不够，他们刚刚还介绍了自己的时尚理念呢！” “确实，和以前的衣服不一样，以前的衣服看起来挺不错，但很普，和网上随便能买的爆款差不多，今天的衣服多特别啊！” “还有，今天是难得的，每个人都搭配了各种配饰，我刚就想夸了，丝巾缠手腕，铆钉项圈都很酷。” 褚梦之没回复，默默地用电脑点开公司官网，谢天谢地她的五条消息没用完，就在几分钟前，她刚对着经纪人一顿输出，希望他能给成员们换上几套清爽造型。 “哈哈，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有没有被我吓到。”好尬，但她还是坚强地继续打字，“欲扬先抑嘛！其实是想夸你，现在对他们的衣服越来越上心了！我们再接再厉，一起争取个时尚资源。” 好在这社死没持续太久，节目正式开拍，褚梦之便心安理得地看向手机屏幕。 “咦，为什么大家都不想和晓秦一个队伍？” 第54章 梅菜扣肉 韦盼兰好奇地拍了拍宁齐伊:“晓秦什么时候那么讨人嫌了？” 她到伊人娱乐的这段时间，除了行政人员外，和citydream的成员相处最多。毕竟宁齐伊每天都会去看看他们排练，她对几个成员的印象都很不错。 而眼前的这幕立刻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猜？” 宁齐伊摸摸陆浩诚的耳朵。 小孩就是用来玩的！ 陆浩诚早就把积木忘在了脑后，现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地。 他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这会的热闹可太好看了。 方莉早在刚刚宣布了规则—— 本次“厨王争霸赛”将分队进行。 韩成益带领的是黑队，吕晓秦带领的是白队。 剩余的两个成员，则作为助手以供选择。 至于之前让粉丝们颇为好奇的神秘嘉宾张简而和黄友伟也终于揭开了神秘面纱。 这两位在公司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天出场都众星捧月，就连关兴朝这节目制作人，都对他们视若上宾。 没错……他们就是伊人娱乐员工食堂的大厨。 他们两人穿的是全套的厨师服，这两套厨师同样是《中华小当家》同款，吕晓秦力荐。 他们两人在节目中担当技术指导，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按照常规的套路，关兴朝本打算用简单的猜拳来决定选人的顺序。 为了节目效果，宁齐伊便把这调整成了双向选择。 这不，效果立刻出来了。 面对吕晓秦的邀请，大家是十动然拒，面对韩成益的犹豫，抱大腿的是一个接一个。 现在场面一片混乱，就连两位厨师也加入其中，大家上赶着要和韩成益组队，吕晓秦已经在地上蜷缩成一只阴暗的蘑菇。 安时易最为激动，和龙小齐就快打成一团，一顿乱拳出去，嘴里还不忘哀嚎:“小齐哥，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只有这么一点了吗？” 龙小齐冷酷脸:“我想你活，但我也要活！” 两位厨师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是凉凉地互相放着狠话。 “黄哥，你的厨艺这么高超，眼前的这机会正能体现你的本事啊！”张简而抑扬顿挫地劝说。 黄友伟挥挥手:“哪里哪里，在老张你面前，我甘拜下风，要是我上了，那肯定丢丑，还是只能靠您！” 韩成益早就没有平时的酷哥样，团团转地四处劝说，还不忘照顾一下就差阴暗爬行的吕晓秦:“晓秦，你快起来，大家和你开玩笑呢！这是为了节目效果！” 韦盼兰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咽了口口水看向宁齐伊:“我们晚上是来做什么的？” 宁齐伊凉凉地看他:“来当评委的，之前不是问过你，确不确定吗？”彡彡訁凊 韦盼兰想起来了，那天宁齐伊直接在公司群里圈了林乐池，问他能不能请假过来。 她一看就酸了，当即发言，表示必须得让她来，不来不行！ 韦盼兰:…… 宁齐伊安慰:“没事，不止我们俩呢，还有红陶和方莉，关老师也得来。” 李红陶默默举手:“韦老师，您别担心，晓秦煮的东西是有点怪，但真的能吃，他自己也吃的。” 韦盼兰没吭声，她只觉得听起来更恐怖了好吗？ 好在参加的人不止她一个，人生有太多快乐是靠比较出来的。 场地里的混乱分队终于结束，众人一番pk后决出胜负。 龙小齐和张简而美滋滋地跟着韩成益走了。 吕晓秦的队伍现在是墙角蘑菇*3。 虽说正在为自己之后的命运担忧，但韦盼兰还是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对了，今天煮什么菜？” 她可没那么详细的流程单。 宁齐伊笑:“这就是关键了。” “啊？”怎么就关键了？ 是要做很有挑战性的菜吗？韦盼兰不解。 “直播综艺和普通综艺的不同点就在于交互性。”宁齐伊往前一指。 否则这直播和超前点映有什么区别？ 还比不上呢！毕竟观众们还得忍耐无剪辑版颇多效果一般的镜头。 围观着混战的方莉适时出现:“宝宝们，今天的比赛统一要求各做两道菜，一道由主厨自己决定，另一道则由大家决定！” 她一挥手，弹幕上还出现了文字版的规则:“大家在弹幕上发送自己有兴趣的菜色，后台人员会随机截图你们发送的菜名，做成小纸条让嘉宾抽取，被选中的宝宝工作人员会给你们送上一份小礼物，不过大家要注意了，耗时过长或过于简单的菜会被筛选掉哦！” “3,2,1，开始！” 这怎么来得及商量嘛？ 褚梦之手忙脚乱地发送着弹幕，头脑一片空白的她下意识地发的都是这两天在上班时点过的菜。 反应过来自己发了什么，褚梦之大脑便一片空白。 梅菜扣肉，他们会做吗？ 还想着给自家偶像降低难度呢，可她怎么反向加强了。 弹幕截止得很快，褚梦之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工作人员紧密统计的时候，分队的成员们正在激烈讨论。 方莉刚刚强调过规则，为了避免浪费观众的时间，将采用抢菜的方式，主厨和助手轮班进入抢菜区，吹哨即换人，抢菜时间合计2分钟。 韩成益的领导能力向来很受认可，虽然这会归他管的只有安时易一个，他还是认真地安排了任务。 “我们先大概分一下拿的东西，我来拿调味品，你来拿主材料。自由做的菜，我打算做一道主食，最简单的扬州炒饭，需要的材料不多，但你一定要先把米给拿了！” 安时易作为“可靠”的后盾认真点头，像个复读机般重复着队长的话:“好！米！” 像个傻子，褚梦之被逗乐。 以前在组合里，其他成员是被太阳的光芒掩盖住的星辰，他们在大部分粉丝心里，都只有模糊的印象。 就比如韩成益，大家给他的标签是可靠、酷哥、好队长、身材好……可今天一看，才发现他性格并不冷，反倒挺好欺负。 有点颠覆，但还不赖，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看综艺呢！ 吕晓秦那头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他思路神奇:“关老师心很黑，肯定要疯狂吹哨，我觉得我们干脆包圆了！直接过去就开始扫货，能扫一车是一车，让队长什么也拿不到。” 龙小齐:“万一宁总准备的菜很多呢？” 他可太了解宁总的财大气粗了。 “对了！我们可以重点冲击肉！队长煮什么都是要用肉的，我们把肉都给拿了看他怎么办？” 龙小齐点头，这就被说服了。 褚梦之盯着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容不得她再想，节目开始了。 自由选择的菜色无需公开。 需要公开的，则是观众决定的那道菜。 宁齐伊款款上台，褚梦之没忍住再度赞叹了一下她的美貌。 这大概就是身材比例好的优势，明明镜头没拉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也觉得是窈窕佳人。 宁齐伊很干脆，随手选了一张:“恭喜城市梦的梦里有梦之！谢谢她为citydream出的考题，梅菜扣肉。” 褚梦之没反应过来，手机先卡了。 和她一道追星的朋友们一下认出了她的id，就这一会，不知多少条消息发了过来。 褚梦之瞳孔震颤，双手交叉。 她中奖了？头脑蒙蒙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取笑自己，估计就是送点周边专辑，她一个成年人，怎么就激动成了这样。 不过，怎么就中了呢？她激动的同时愧疚满满，梅菜扣肉可不好做。 他们真的做得到吗？ 第55章 黑光 “好戏要开始了。”宁齐伊笑着往前指。 韦盼兰还在为难度咋舌。 她还以为宁齐伊会暗箱操作呢，她心里预计的是做个西红柿炒蛋什么的。 “现在已经够精彩了吧？”韦盼兰小声叨叨了一句，下一秒便瞳孔微张，目瞪口呆。 擂台后头的大门被徐徐拉开——原先那里是玻璃的推拉门，上头贴了和墙同色系的包材，浑然一体，在镜头里看不出那里还有门。 而门之后，便是巨大的食材库。 因为是临时改造的，没有办法设置为冷藏库，大多冻品下面放的是特地买来的巨型冰块，整个食材库便也成了个人工冷库。 “大手笔。”韦盼兰震撼。 “还好，剩下的食材明天就放员工食堂里。”宁齐伊笑。 她为了这档综艺去看了国内外不少的厨师、烹饪综艺，而其中抢食材，便是让宁齐伊觉得颇为耀眼的一环。 当然，作为黑心的第三方，宁齐伊是好好地和关兴朝商量了一番的。 在食材的摆放上做了调整，偏不顺着强迫症凌乱的放，要他们非得对角线消耗体力才行。 事先没被预告过的成员们震撼中带着一丝迷茫。 他们被卡了距离，看不清食材库的全貌，策略也没法好好制定。 可偏偏宁齐伊和关兴朝就没打算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一声口哨，只能出发。 吕晓秦很坚定，推着超市购物车往前跑就来了个扫货，胳膊一扫，便是半排菜下来，甭管用不用得上，他都要。 “这是玩成了超市大赢家。”宁齐伊点评，“要是他去，我就在门口摆满薯片，让他什么也拿不到。” 韩成益则按部就班，一路经过食材绝不回头，坚定地奔向了调味料，开始反复转圈，一样挑一瓶。 “这是慢工出细活，但太慢了。”宁齐伊乐，“你看，肉已经空了两柜子了。” 韦盼兰:…… 她恨不能立刻化身尖叫脸。 她的好闺蜜是不是忘了，她们俩要当评委的。 不会做饭的把肉都给拿了，会做饭的不会只有调料吧？ 哨声再响，又要换人。 听话的安时易实力打脸韦盼兰。 他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他们队不会只有调料，他们还有米，是很多、很多的米。 安时易推着一车满满当当的米狂奔出来，神情恍惚。 宁总财大气粗，米都准备了好多，安时易不笨，他又不是没过饭，他先排除了小米、黄米、糯米等一看就不太对的食材。 可问题是，那一堆白米怎么有这么多的品种？油粘米、粳米、圆粒米、珍珠米、长粒米……请问哪个是扬州炒饭用的米？ 宁总很坏，她把米的外包装都拆了，旁边放着一次性的可降解环保塑料袋，安时易蹲下，挨个把白米装袋，时间就差不多了。 龙小齐同样听话，继续着扫货原则，临出来时还不忘颇为惊喜地和吕晓秦分享心得:“我把梅花肉都拿光了！看他们怎么做梅菜扣肉。” 安时易狐疑地回头，他怎么记得刚刚他拿米的地方上面也有个梅花肉？ 在旁边被要求只有在烹饪环节才能出场的大厨们神情绝望，手舞足蹈，拦不住的痛心疾首让他们拳头都硬了。 宁齐伊乐坏了，笑得肚子很痛。 “怎么了？” 宁齐伊擦擦眼泪:“陷阱生效了，我没标注肉的品种，他们拿的应该是牛梅花肉。” 韦盼兰扶额，她只能说6. 抢食材都能闹成这样，等会煮饭不得花样百出。 现场有好些工作人员忍不住跟着笑了，也不知道直播看起来效果怎么样？ 褚梦之现在正在收拾残局，刚刚没忍住笑得破功的她喷了一桌子，键盘都湿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移不开紧盯屏幕的眼神。 是不是她滤镜太厚了？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节目这么可乐呢？ 褚梦之着急寻求认同，点开群聊，便发现自己还算比较收敛的那个，群里现在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不行，我快笑晕了，感觉看到了刚学做饭的我，黄大厨:你要顺着纤维切，吕晓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是纤维。结果逼得人家黄大厨都只能说你把肉竖过来，结果他的竖居然是真·竖起来了。” “滚刀块也好玩，我以前从没觉得切滚刀块这么难的，把我给乐晕了。” “安时易是间谍吧？怎么一直拉队长的后腿？叫他切火腿，他切的那都是火腿块。” “没想到队长怎么会煮饭，刀工也绝了，在大家的干扰下还能好好进行，就是食材太少了，最后时间没来得及，只抢到了一小块五花肉。” “队长家老粉科普过，队长是厨师家庭出身，家里有长辈是御厨级别的大佬，你看人家张师傅多轻松，只要随便说两句就行。”x “要糟要糟！大家快看吕晓秦在干嘛？谁教他的东北大乱炖啊？” “禁止抹黑东北大乱炖，我们的大乱炖是很好吃的菜，没人这样羊肉、鸡肉、鸭肉、猪肉、牛肉全丢一起炖的好吗？” “太恐怖了，他还放了什么啊？怎么他那锅菜发蓝啊？我想骂他浪费食物的，但他怎么自己品尝了起来……还调味，那表情还挺满意？难不成这道菜味道很好？”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拉了我妈来鉴定，以我多年炸厨房小组的经验来看，这百分百难吃！” “完蛋，要试吃了……我开始害怕了，谋害老板判几年啊？宁总不会真要吃吧？” “组合的事业不会在今天完蛋吧？谁来拦一拦！干脆我去吃吧……我愿意奉献一下。” 褚梦之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可无论她再担心，试吃环节也到了。 几位评委依次上台，他们脸上的言情都很微妙。 褚梦之完全不觉得他们是在给脸色，换谁谁行？ 成员们还挺有仪式感，拿了西餐的盘子放菜，罩起来保温。 他们殷勤介绍，依次开盘。 韩成益厨艺确实一流，可再一流，这菜色也没有发光，只是看起来美味。 但吕晓秦队伍的菜……是会发黑光的。 隔着屏幕，褚梦之感觉都看到一股莫名的黑光在游荡。 第56章 妈妈！ 呆坐在评委席上，韦盼兰的眼神已经直了。 坐在最佳观赏位的她，能清楚地将台上众人的操作收入眼底，也直观地被吕晓秦的奇妙“厨法”给冲击了。 吕晓秦做菜，讲究的是个随心，有什么食材都往里面凭感觉丢，什么食材配比，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要是能吃的，放在一起炖一炖总不会出错。 放了肉再搭点海鲜，丢个素菜才想起来没放葱姜蒜。 想切姜丝，刀不听使唤，这就失败了成为姜块，葱蒜分不清，那就所有的绿长条菜都洗一洗往里头丢——好在还懂得去头。 对胜利尚有一丝幻想的吕晓秦可不会就这么停下脚步，他学着韩成益，用铁制的大汤勺舀一勺汤试试味道。 嚯，被烫到了，舌头往外一吐，就差没满场地乱跳。 第二次，他总算悟了，懂得先吹一吹，品品味道后，调味大师便开始他的精彩操作了。 水多了加盐，盐多了加水，不知道哪不对劲就撒点鸡精，感觉不太妙没事，再来点酒。 黄友伟看得人都傻了，最后赶忙提建议，要他们放了辣椒，重口味能掩饰许多可怕的味道。 只是经过了几番整理，这菜的色调已经由淡黄转蓝再转黑，高调地散发着“我不好吃”的意思。 韦盼兰想举筷，手放在筷子那却落不下来。 她求助地看向宁齐伊。 宁齐伊难得的沉默了。 安时易是说过，吕晓秦做的是黑暗料理。 但她没想到，这个黑暗料理不只是指的是词义，就连外观也很黑暗。 看上去确实不妙。 “先试试梅菜扣肉吧。” 两道梅菜扣肉被送到了中间，左右两组形成鲜明对比。 韩成益做的，是标准的酒店出餐菜品，肉切成了漂亮的薄长片，露出了极好看的切面，微微的油光挂在肉上，搭配着旁边的梅干菜，咸香的气味要人想配上一碗大米饭。 吕晓秦做的梅菜扣肉，宁齐伊只能说是黄友伟尽力版。 肉都不是薄不薄的问题了，切的是小块版。 因为忘记了调料这事，吕晓秦只放了生抽，完全没上色的肉呈现着让人没有食欲的颜色。 说是扣肉，但这步骤在吕晓秦这变了，他明明是按着黄友伟的步骤操作，这一倒扣后，肉和梅干菜便混杂着来了一场天女散花，零落地落在盘上。 最后画龙点睛洒在上面的葱花倒确实用的是葱，可谁让他们用大葱切葱花的？ 众人沉默着动了筷子，脸上的神情随着尝试菜色的不同变幻。 先是惊喜，而后是沉默。 宁齐伊发觉自己被pua了。 这梅菜扣肉只不过是“熟了”、“有咸味”她竟然觉得不赖。 关键是大家竟和她是一个态度。 打分的牌子依次被举起，韩成益得到了9.25的高分，而吕晓秦则得到了7.25的分数。 宁齐伊忍不住瞪向了李红陶。 这难道就是慈父多败儿？ 9分，他怎么敢给的啊，平均分都被拉高了。 李红陶不好意思地拿起话筒:“晓秦以前没有什么做菜的基础，0基础能做到这个程度很值得鼓励，我是想给他8分的，但我想1分的鼓励分挺合理的。” 合理个大头鬼。 同样的吐槽出现在了众人的心中。 宁齐伊一抬头，便瞧见刚刚还略有不自在的吕晓秦陡然自信的神情。 他怎么就又行了？ 吕晓秦嘿嘿地笑着:“谢谢大家的认可。” 没人认可吧？宁齐伊忍不住吐槽，她左右看看，方莉和韦盼兰脸上都是不忍拆穿的便秘神情。 “试试我的自制菜品吧！我很有自信的，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吕晓秦拍着胸膛保证，“黄师傅水平特别高，他指导我调味以后更上一层楼了。” 已经在旁边发呆的黄友伟立刻往前两步，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顾不得什么秩序，得到关兴朝点头后连忙拿过话筒:“不是的，都是小吕自己发挥的！这道菜完完全全是他的作品。” 他的名声…… 以后万一伊人娱乐不要他了，还能找得到工作吗？ 吕晓秦一懵，抓抓头，露出点呆相来:“黄师傅太谦虚了，都不表功的，那行吧，就算我自己做的。”他朝向宁齐伊，笑容满面，“大家试试，也给我提点意见，我无则改之，有则加勉！我给这道菜起名叫金玉满堂。” 宁齐伊:…… 哪来的自信？他就问吕晓秦，哪来的自信？ 凭什么就金玉了？立刻给这个成语道歉。 可无论如何，该吃也得吃，大家不约而同地先试了韩成益的扬州炒饭。 ……这是天堂吗？太美味了。 动画片里绝不夸张，品味时都能感觉到脑袋里的小人在跳舞。 尤其是想到接下来可能真的要上天堂时。 拖拖拉拉的吃了小半碗炒饭，伸筷子向金玉满堂时都忍不住发抖，降速前进。 李红陶做出表率，第一个品味，他细细地咀嚼:“这是一场味觉的盛宴，食物与食物之间碰撞……yue……不同的色彩、搭配……yue” 他如有黑蒜在喉般做出让人根本不能信服的点评。 韦盼兰视死如归地吃了，她精挑细选了一块最小的肉，脸如调色盘般变幻:“为什么会又咸又甜又酸又辣又苦？这道菜，好哲学。” 古人说的五味俱全就是如此吗？ 方莉的温柔被全然摧毁，她看向吕晓秦，音调凝重:“要害人，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宁齐伊大致推测出了这道菜的风味。 苦，是因为不怎么搅拌，放的食材又太多粘锅底烧焦了发苦的。甜大概是因为他们莫名放了甜姜的原因。其他味道，只是正常的调味乱放导致的。 她正要伸筷。 正被工作人员围着的陆浩诚哭出了声:“妈妈，不要吃！不要吃这个。” 第57章 我信你 陆浩诚离收音设备距离近，声音能被完美地收入。 陆浩诚吓坏了，这东西看起来好难吃，妈妈为什么要吃难吃的东西。 “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他试图翻越阻拦，可三头身的孩子哪能和大人抵抗。 宁齐伊没想到自己还闹出了个节目效果。 因为在节目上，宁齐伊没喊陆浩诚的名字:“宝宝，等我一下好不好？妈妈在工作，你看，这是吃的，不恐怖的。” 关兴朝很负责，知道宁齐伊没打算让儿子往童星路线奔，确保所有镜头收不到陆浩诚的脸后比了个手势。 陆浩诚抽噎地在工作人员的安抚下看向了屏幕上的食物。 好怪，再看一眼。 这明明就不能吃吧？ “你骗……” “我会骗你吗？这只是看起来吓人。”宁齐伊淡定地拿了一块肉吞下，“好吃的，味道特别好。” 她竖起的大拇指微微颤抖。 韦盼兰急了，她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看，赶忙开了矿泉水瓶往宁齐伊手上递。 方莉低血糖，随身带着糖，赶快塞了个到宁齐伊的手上。 “真的，真的好吃。”宁齐伊不露声色地塞糖喝水，“晓秦，以后继续加油。”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这种活动还是换人来吧。 颁奖环节开始得很快，毋庸置疑，获奖的必是韩成益。 宁齐伊负责授奖，为他戴上特级厨师的徽章。 失败者的装扮是吕晓秦设计的，印着黑暗料理界logo的黄袍加身。 这会看来，这奖励实在太贴切不过。厨神篇便也能在此画上句号。 褚梦之看着宁齐伊下台，手掌已经鼓红，伸出手搓搓脸，笑僵的脸这才和缓下来。 她之前担心的所有问题压根都不存在。 搞笑、节奏紧促、效果频发……绝了！ 正要关掉直播软件，她困惑地“咦”了一声。 节目怎么还没结束。 镜头里，已经只剩下几位成员，这大概算是节目后的垃圾时间。 只见吕晓秦完全坐不住，他捧着装满了“金玉满堂”的大锅，一脸怀疑人生。 吕晓秦拿起汤勺，一大勺地往嘴里送:“好吃啊，这明明是好吃的吧？” 寻求不到答案的他，开始随机地在场上挑选受害者:“你们替我试试，这味道真的不好吗？难道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 韩成益是最贴心的，欣然接收投喂后，欲言又止，半晌才迟疑道:“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 安时易和龙小齐完全没有给吕晓秦面子的想法，他们撒腿就跑，在镜头中跑出了一道残影。 看出来吕晓秦和工作人员的关系都很好了，看，他开始点名了。 “关老师，你来给我试试，这味道真的很好吃的，可能是他们夹到烧焦了的吧？我给您夹一块刚好的！”高举着筷子的他开始抓捕受害者。 哀鸿片野的惨状闻着伤心见着落泪观众们哈哈大笑。 工作人员最后开始了水鬼战术，跑得比队友快试图转移炸弹的比比皆是，被喂了毒便立刻加入吕晓秦的阵容开始害好友。 节目便停在关兴朝被所有工作人员抓住齐齐塞汤的场面。 事先准备的短片开始播放——是事前采访。 两位队长的家人、队友依次出现。 韩成益的父母很谦虚，只说自家孩子有点小天赋，还需努力。最后出场的爷爷让韩成益娱乐圈混不下去回家开酒楼去。 吕晓秦的家人则是另一个画风。他的妹妹谨慎开口:“我知道你们会马赛克，但能变个声吗？不要在短片备注我是他妹妹。” 节目组确实完成了妹妹的心愿，可前面这一段却被全部放出。 “据我了解，吕晓秦全家除了他妹妹煮饭都很难吃，他妹妹在学校胖十几斤，回家全瘦回来，他们还嫌弃他妹妹挑食。这是虐待！猪食都比他妹妹吃得好，听说他妹妹在家吃久了，回学校吃辣椒炒月饼都觉得好吃。希望他们全家尽早远离厨房吧。” 采访之后，则是众人提供的素材图片，左右两列，分别是两人曾经做过的菜，韩成益的酒楼菜在对比下相形见绌，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所有菜都是“糊糊”。 褚梦之:6 她今晚的全新认知实在太多了。为什么直播没有回放，她好想再看一遍。 没事，她可以和一起追星的朋友讨论！ 褚梦之兴致勃勃地打开粉丝群，可却发现大家竟然都没在讨论。 “报！又有营销号来蹭热度了！真不控评吗？” “别着急，大粉说了，公司和他们联系了，说尽量不要辛苦大家，如果大家愿意，就发两条微博和路人讨论一下就行，要是真有恶意攻击的，帮忙压一下。” “说他们是谐星算恶意攻击吗？纠结……如果是以前肯定算的。” “不算不算！只有人身攻击那种才算，伊人娱乐说了，不要让路人觉得我们霸道，现在是提升路人缘的重要时机。” 褚梦之艰难地往上翻，可消息实在太多了，就连白树朗解约的那天都没那么多。 实在找不到线索的她茫然地切到主页，下一秒，她猛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与citydream同行》好像、也许、大概……爆了？而且是大爆的那种。 热搜话题一个接一个，是前所未有的霸榜趋势！ #这是好吃的，试试看# #大郎，喝药# #与citydream同行太搞笑了# #吕晓秦是黑暗料理界的王# #韩成益是大厨后代# …… 这甚至把他们之前辛辛苦苦维护的关于时尚的热搜都盖了下去。 首页关注的，平时对他们爱答不理的营销号猛地开始狂发他们的直播切片。 他们发的很细，还用文字说明了笑点，评论区已经有自然流量的涌入。 褚梦之傻乎乎地看着，眼角不自觉地有些湿润。 以前他们组合上综艺是什么状况？他们是求着节目组或公司买条热搜，找点营销号炒一炒。 可无论怎么生气，怎么闹都没有下文，只能看着粉圈死气沉沉，曾经的熟面孔悄悄不更新或者直接光明正大改了头像简介改追其他明星。 想说“他们很好”却不知道和谁说。 今天，她发现“他们比想象的更好、更有趣”，而这些，好像也终于要让人看见了。 褚梦之没忍住，在一片忙碌的粉丝群里发了言:“他们要红了对不对？” “对！他们要红了！他们一定会红！” 曾经互相打着气的安慰现在触手可及。 她想笑，又怕笑得太放肆戳破美梦泡泡。 对了，她要去app反馈！让经纪人催一催，争取在一个礼拜内把剪辑版剪出来！这样还能跟上后续热度。 宁齐伊很有危机意识，早早下台躲开了大混战的场面。 她抱着陆浩诚便哄:“看，我是不是没什么事？” 陆浩诚软乎乎的手贴在宁齐伊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嗯！没事！” 宁齐伊被逗笑，伸手轻戳了下他的鼻子:“小大人，还用你担心啊？” “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他眼巴巴地问。 “没有，还帮我把工作做得更好了呢！”她刚下台时看了眼宣传群，陆浩诚的乱入让综艺节目的效果得到了升华。 她这个老板被迫说好吃的样子现在已经成了梗。 “真的？” “嗯，刚刚谁喊我妈妈了？我都没听清。”宁齐伊故意揉揉耳朵，凑向陆浩诚。 陆浩诚和她越来越亲，可这句妈妈始终没喊过。 宁齐伊知道这事，但没催过，没想到今天这倒成了个契机。 陆浩诚在宁齐伊的目光中迅速红成了西红柿。 “没事，我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回家去咯！” 陆浩诚悄悄地贴在宁齐伊的耳边，小声道:“妈妈。” 喊完后他便羞窘地埋在了宁齐伊的脖颈处，小手轻轻地压住宁齐伊，不让她看他。 “在呢。”宁齐伊笑着逗他，也跟着笑。 怎么会有这么害羞的小孩？ 再欺负一下脸还能更红的吧？ 走到拐角处，宁齐伊愣了愣。 刚刚还红着脸的陆浩诚稍微降温，好奇地看了出来:“他，妈妈，他是不是在哭？” 喊妈妈一点也不难嘛！ 他自信了，好起来了。 “妈妈，要不要帮帮他？” 宁齐伊点点头:“你没事吧？” 蹲在墙角处哭得像孩子的人正是李红陶，宁齐伊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李红陶抬起头，哭得已经狼狈。 他抹着脸站直，像宁齐伊深深鞠躬:“宁总，谢谢你！谢谢你没放弃这个组合。” “我，我太开心了，我一直在粉丝群里，总觉得很对不起这些粉丝。你说人这一辈子哪有这么多运气，能遇到这么多为你们付出的人呢？” 他满是哭腔:“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们难，陪我们一路走来的粉丝更难。” “那就回报给他们更多吧。”宁齐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粉丝渴望得到的精神满足，你可以给他们，你要督促这些成员不忘初心，督促他们不要红了眼高于顶。关注粉丝的心情，不要总想着让粉丝冲锋陷阵，这不正是我们现在在做的吗？” “你要让他们不辛苦的追星，要他们获得好的体验，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李红陶郑重地点头，宁齐伊已经为他起好了头。 宁齐伊早就安排了之后的一系列工作。 “我一定能做到！” 宁齐伊已然往前走，挥挥手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我信你。” 第58章 需要代言吗？ 才从陆邢宇口袋拿出被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振动声连绵不绝。 秘书惊愕地抬头看向手机。 陆总的工作很密集，平时找他的人也很多，为了避免打扰工作，他总会把手机静音，振动同样是关闭状态。 可今天，他怎么忽然开了振动，难道是按错？ 秘书迅速地集中注意力，继续汇报:“研发目前进展很顺利，硬件的采购标书……” 可他没停，陆邢宇叫停了。 秘书:？ 陆邢宇拿起手机，直到此刻，陆浩诚都还在密密麻麻地当个小唠叨给爸爸发信息。 才从宁齐伊那学会语音转文字的他运用着还算标准的普通话骚扰起了陆邢宇。 “今天妈妈又带我去工作啦！” “妈妈带我去看拍节目了，拍节目好辛苦，妈妈还吃了好恐怖好恐怖的东西……” “妈妈说等下要给我讲绘本哦，她要给我讲《巴巴爸爸的火星旅行》！爸爸认识巴巴拉拉吗？” “妈妈说她下下周要出差呢，妈妈真忙，好辛苦哦……好舍不得她，不知道妈妈要不要带我出去。” “妈妈说她要去表演节目，爸爸为什么不表演节目呢？是不喜欢吗？” “等妈妈回来，我们幼儿园就要出去玩了，妈妈已经答应我，那天要陪我去咯！” …… 陆浩诚还配了张和宁齐伊紧贴着躺在床上的照片，图片上的他满是依恋地看着只被拍到身体的人。 陆邢宇皱眉，浩诚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妈妈长，妈妈短的。 陆邢宇知道陆浩诚和宁齐伊的关系变好了，可他并不知道，两人竟粘腻成了这样。 他看着这些信息，心情有一丝复杂。 “收到，另外，我对表演节目没兴趣。” 陆邢宇点开和宁齐伊的对话框，缓缓输入:“听浩诚说，你要去表演节目？” 信息还没发出去，倒先收到了宁齐伊的例行汇报。 宁齐伊在信息里和他道歉，说今天公司拍摄节目时无意录进了陆浩诚的声音，但她保证，绝对没有拍到陆浩诚的脸。 她说，她想带陆浩诚去参加苹果台的台庆晚会，要他别和陆浩诚说，要给孩子一个惊喜。 她……其他的都没说了，发了几张照片信息就结束了。 “今天她带浩诚上了节目？” 在旁边整理会议记录的二号秘书递来平板:“陆总，宁总公司自己做的一档自制直播综艺，这里是相关的片段，目前网上的讨论风向挺温和的，没有过多地讨论太太的私生活。” 平板上播放的，正是宁齐伊要试菜，陆浩诚哭喊的片段。 片段不长，很快播放完，陆邢宇轻点，这就又播放了第二遍。 陆浩诚的声音陆邢宇既陌生又熟悉。 陆浩诚见他时，总是怯怯地，喊个爸爸，说几句叠字就罢，平日里发来信息，他也大多时候转文字。 镜头里的宁齐伊在听见陆浩诚喊声后，眼神的状态陡然变化。 专业冷静的眼神中渐渐化冻，柔柔地看向镜头，喊着“宝宝”。 陆邢宇哑然地看着镜头，没点下暂停，只是默默地在心中又抱怨了一回，太宠了。 她的安抚很快起效，陆浩诚将信将疑地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破涕而笑，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陆邢宇找到了宁齐伊开始试吃的片段，看了一遍后，神情严肃。 秘书屏息，心中大疑。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 可他真的再三确认过了啊！ * 绘本翻到最后一页，陆浩诚终于是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眼睛睡得满足。 宁齐伊替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陆家的所有床垫都是海丝腾的，柔软舒适，宁齐伊被被子封印着，念到一半都差点睡着。 把绘本归置好，宁齐伊有些感慨。 她小时候是书店最不喜欢的那类孩子，在儿童阅读区一窝便是一天，专看被人拆封过的书，所以她的看书体验，经常是看了“下”没看过“上”，知道谜语，不知道谜底。 而现在小朋友们的绘本那可太好玩了，就连玩具也很丰富多彩。 宁齐伊倒没有什么自己淋过雨要撕了别人伞的想法，她看着陆浩诚玩，心里某个空洞好像不自觉地也填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宁齐伊才松了口气拿起手机。 《与citydream同行》第一期的效果比想象的好，这会工作群正在热火朝天的加班。 综艺制作部门群里，关兴朝正在吐槽，他发了剪辑室的照片。 李红陶裹着被子席地坐着，正在蹲守成片的剪辑。关兴朝开玩笑地冲着他比拳头，一副反对监工的模样。 但这只是开玩笑。 剪辑的速度宁齐伊事先已经和关兴朝商量好了，直播的当时便已经有人在剪辑。 为了避免高工作量带来的压力，宁齐伊事先让关兴朝给团队分了组，今天拍摄的时候，有一组的员工便正在家里休息。 宁齐伊和关兴朝都很贪，他们打算通吃，横屏竖屏他们都要，甚至还打算按照长视频和短视频不同的思路做剪辑。 这种和全新模式的碰撞要关兴朝的工作激情满满，这就偷偷跑去加班了。 而这宁齐伊是坚决反对的，上辈子的她是吃过透支自己的苦的，她是愿意员工们卷，但不愿意大家钱到手了，命没了。 果然，关兴朝也意识到不对，正在疯狂撤回。 宁齐伊呵呵一笑，立刻出手:“@全体成员请大家及时捕获以@关兴朝为首的违规熬夜加班团队，十一点前必须全体清退，否则会采取断电断网措施。” 没错，能制服他们的可不是老板的威信。宁齐伊还贴心地截图发给关兴朝的太太邹凡梦告状。 邹凡梦是宁齐伊没想到的ssr卡，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计算机专业学生，大厂打工，年薪百万。可以说关兴朝人到中年，还能这么梦想主义者都是他的妻子惯的。 关兴朝吃了个饼就跟着跑，邹凡梦倒是和宁齐伊打了一通电话了解情况。 关兴朝刚签完合同，被宁齐伊纳入旗下，邹凡梦便包袱款款地来了，递上了简历。 她来伊人娱乐，肯定是大材小用。但她一是考虑到年龄增长，力有不逮，二是此前和丈夫多有矛盾，人到中年，反倒想好好维护家庭感情。 宁齐伊很惊喜，立刻答应下来，现在和外包公司的对接，网站的维护都落在了邹凡梦的身上。 关兴朝立刻投降:“@宁齐伊这就回去，老板你不能这么背叛我们的上下属情谊的！怎么能告我状的！” 群里立刻笑成了一团，一个接一个地说着要关兴朝收买，否则他们也要告状，气氛和谐得不行。 确定了剪辑情况，宁齐伊便在同样热火朝天开工中的宣传群里回了两句。 今晚的热度太高，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在前期的粉丝运营做得好，大家经过前面的几次铺垫，处理起来也还算井井有条。 看了一圈，宁齐伊才注意到颇为意外的消息，被她下意识忽略的陆邢宇今天发来的可不是收到。 “看到片段了，综艺制作有压力吗？可以多请一些嘉宾，需要赞助或代言植入吗？” 第59章 去吧 哈？ 他竟然会看综艺？不过想想也正常，应该是因为她说了，浩诚在里面有声音出场。 不过多请嘉宾是什么意思？今晚的嘉宾阵容其实也没那么寒酸吧？她和韦盼兰两人绰绰有余了，毕竟这节目才刚起步。 应该是因为陆邢宇对娱乐圈没概念吧…… 至于赞助，宁齐伊疑惑地回:“陆氏应该没有适合做赞助/代言的公司吧？” 陆氏集团在陆邢宇入主后业务板块拓展得极快，曾经着重于医药健康产业的陆氏逐步将触角扩展到科技、军工等，和国家的合作很深入，宁齐伊印象里陆氏最近刚官宣的合作，应该是新能源的开发，但这些……和明星都不相关吧？ 宁齐伊讶异地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出现，她没想到陆邢宇反应得这么快。 但他打字出乎意料地慢，宁齐伊甚至疑心他是用的一指禅。 陆邢宇:“有，陆氏正在洽谈收购的充电品牌和音箱品牌都很合适，应该一到两周内会落地。” 那确实挺合适。 宁齐伊很贴心:“我给你介绍其他的节目？平台或卫视的节目，投入要高一些，但效果应该也会更好。” 陆邢宇:“不必，这是新尝试。” 他报了预算的同时，还提了代言人的事情。 宁齐伊沉默了。 今天节目播出完，有很多网红品牌立刻闻到味道上门，打算捡漏，他们开的合同倒不小，是成长型的，根据节目的成绩及销量指标会给予不同的费用和宣传渠道的追加。 宁齐伊一个都没答应。 之所以那么傻是因为她在恶补娱乐圈形势时发现，此世和上一世，娱乐圈都有让粉丝冲销量的习惯，复数购买、粉丝溢价都是常态。 宁齐伊不太赞同。 她更希望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艺人代言的是好品牌，粉丝买的是好价格、好产品，哪怕在代言费上稍有让步也可以。 宁齐伊:“但我对合作品牌是有要求的，一是我希望不溢价，有折扣最好。二是要求品质有保证，先让艺人试用。” 她不觉得自己傻，害了人良心有愧，再说《广告法》的要求在那呢，多少人因为乱代言反倒影响未来的利益。 陆邢宇:“当然，后续我会让秘书对接，还有。” 还有什么？ “你要去晚会表演节目？” 宁齐伊没听懂:“嗯，是啊，citydream的节目，我上去替他们冲热度的，我带浩诚去会注意不让他被镜头拍到。” 陆邢宇这回回消息挺慢，好一会才回复:“……好好表演。” 宁齐伊回了句谢谢便没再管，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陆邢宇话变多了吧？ * 保姆车内，心脏的跳动声大到能让人听到，韩成益紧张到生生灌了两瓶500ml的矿泉水进去。 安时易干巴巴地看向陆浩诚:“……你刚刚说，你下周要去动物园是吗？” 陆浩诚同情的看了眼安时易。 这个哥哥有点笨，刚刚明明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龙小齐手机里的画面已经灰了数次，他抬头:“诚诚刚刚都说了，他们下周去的明明是海洋馆。” 吕晓秦:“我怎么记得是去植物园？” 宁齐伊和陆浩诚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本来打算自己前往苹果台的，蹭了个车差点没被这几个人逗得肚子疼。 “他们下周去的是市里的一个体验农庄，诚诚刚刚说的是农庄里养了很多小动物还有鱼，种植的花草树木也很多。” 陆浩诚要不是被儿童座椅束缚着已经和妈妈贴在一起了。 妈妈好辛苦哦，她管的这些大哥哥好多都是笨蛋。 他小腿晃荡，好奇地看向窗外，激动了起来:“妈妈！人好多哦！” 比平时妈妈公司楼下的人还多呢！ citydream的四个成员齐刷刷地看向窗外，眼神中期待、紧张、迷茫不断变幻。 “是我们的粉丝！”安时易激动得一弹，“看！我们的灯牌！好多人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人已经贴在了窗户上。 好在车窗是单向的设计，否则这脱线样子一暴露，恐怕是要脱不少粉的。 宁齐伊对此早有预料。她比闭关排练的成员们更清楚地知道公司宣传和综艺的效果。 直播结束后没两天，剪辑版便上线了，热搜的效果正反馈到了节目上，宁齐伊为第一期的综艺争取到了平台首页的banner条和推送。 上线以后，效果爆炸，成员微博的粉丝数和超话的热度是前所未有的。 这种粉丝急速增长的时间段，最害怕的便是粉团的混乱。 新老粉丝之间的矛盾，职业粉丝的介入常常是问题，但宁齐伊深度介入的粉丝运营将这些问题遏制在了萌芽的阶段。 严令禁止集资，直通公司的投诉渠道和应援的严格管理要职业粉丝知难而退。 老粉的不动如山、温柔如水缓慢地承接着新粉的加入。 与此同时，李红陶带领的公司团队及时、高效地回应了粉丝的需求。 在周末直播的第二期《与citydream同行》主题是“谁能拯救猪队友”，这期的主题是围绕着龙小齐来的。 宁齐伊特地请来了几位职业战队的选手和专业主播，让他们带着组合成员们打比赛。 综艺中，龙小齐的一万种奇妙坑队友法还没等节目结束就上了热搜，职业选手和主播们的疲惫脸被依次截图，他们最后愤而对猪队友龙小齐的片段也被人称作大快人心。 在这期节目中，出场的队友们个个“光鲜亮丽”，他们这回穿的不再刁钻，是大众可以欣赏的着装，帅到惊叹。 但同时，宁齐伊为他们搭配上了神奇的饰品。 就比如回形针串一串就能做项链、手链卖上千的tiffany。 像电话绳发圈的戒指。 …… 他们的时尚再度上了热搜。 粉丝们所有的烦恼都被一一破解。 资源不平等——原来节目主题是轮流的！公司没打算忽略任何一个人。 热度会不会不够——公司现在和以前不同，找热点的能力绝了。 丑衣服很贵但是不想穿了，可是不穿会不会少了话题——没事，说换就换，但公司还找了新热点。 很好奇偶像的生活，又怕成了人人喊打的私生——不打紧，公司的小狗日记按时更新，现在偶像还会在他们的评论打卡了也！ 他们第一次发现，他们的贪心全都能得到回答，追星原来这么快乐，只要蓬勃地去爱就行。 “准备下车吧。”宁齐伊笑着拍了拍能够到的几个成员的肩膀，“你们李哥会载我去车库，要辛苦你们先把主要火力引开。” 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每个成员满是亮光的眼。 起码在这一刻，爱和被爱都是互相奔赴的。 “去迎接属于你们的欢呼和热情吧。”充好电以后，回馈更多的爱吧。 第60章 周大师 陆浩诚像个摄像头般锁定了目标开始各种移动，要不是安全带束缚了他，他这会已经趴到了后车厢的窗户那。 眼睛因为好奇长得很大，过于专注，嘴巴不自觉地就张开了。 宁齐伊:“口水流下来了哦。” 那天晚上的一声“妈妈”把两人中间的隔阂彻底打破，陆浩诚也像是被解放天性了一般，一点点地展示出了从前看不见又或是掩盖在熊之下的天性。 她之前哪知道，陆浩诚会这么爱看热闹。 凡是有人聚在一起，他就想凑过去看看，分明什么都听不懂呢，但只是围观吃瓜都觉得快乐。 陆浩诚赶忙捂住嘴，用力地抹了抹，谴责地看向宁齐伊:“才没有呢！我不会流口水哦！” “是吗？那昨晚读绘本的时候是谁流口水了？” 陆浩诚迅速说道:“反正不是我！” 宁齐伊还没张口，就见陆浩诚猛虎扑食地试图挣脱安全带的束缚，想来“封口”，她仗着大人的优势手就这么从容一挡，看他原地扑腾差点没憋住笑。 陆浩诚在宁齐伊面前认输得很快，咸鱼瘫在椅子上的他转移话题顺带提出要求:“妈妈，我把书带来了！晚上还要念哦！” 宁齐伊无语。 陆浩诚最近心情好，白天玩得疯，晚上睡得沉。 绘本翻开还没念几页呢，他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问他听到哪了，他迷茫地眨着眼要人复述，可念了就是“好像有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得，只得从头再来。 宁齐伊都怀疑单这本绘本她就能念一个月。 宁齐伊瞥他:“知道了。” “到了。”李红陶乐淘淘地开了车门，他特地绕了一大圈，这才到了工作人员专用的出入口，他从后车厢举起拖拉衣架就下车，防尘布选的最大号的版本，能完美地把衣服盖住。 李红陶汇报着工作:“造型师和化妆师都到了，林影帝还在酒店，半个小时后会到。” 伊人娱乐今天出的节目不只这一组，另一组则由叶红蔓带队。 宁齐伊看了眼手机，确定那边的工作顺利，这才放下心了。 “红蔓东西都定好了，你和她对接，让粉丝们去拿。” 娱乐圈的粉丝们向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自家偶像上个节目、拍个戏，那还要负责“应援”，奶茶、水果、点心、花束是标配，甚至面向重要嘉宾，那还得准备上一份不掉价的礼物。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惯例，甚至还攀比了起来，若是晒出去不够有档次、不够有美感，那还得被其他人的粉丝嘲讽一圈。 晚会这么准备的就不大多——毕竟参加晚会的艺人和工作人员数目实在惊人，但citydrea 而相应的，娱乐圈还有这么个逆应援的说法，指的是偶像反过来给粉丝送礼，这并不强制，全凭个人想法。 宁齐伊觉得这做法挺不错，她当即拍板决定，从晚会开始，由公司承担，给粉丝们送上礼物。 只是这没必要内部攀比，以心意为重，这次一律准备的是贴了艺人小狗版头像的奶茶和限定小卡。 其中的重点，便是对于粉丝来说颇有收集价值的“限定”小卡。 宁齐伊特地找的印刷厂签了长期合作的条约，用的都是好材料，还设置了对光才能显示的防伪验证在里面，如果要私下印刷成本很高。 正面是光栅设计，不同角度能看到不同的卡片，会在自拍照片和他拍照片间切换，其中自拍照片的左下角还有个人签名。 背面做了热感的处理，乍一看是手写的个人心得和卡片编号，但靠近热源就会看到一行“某年某月某日某活动纪念卡”的字样。 而这次发的便是“苹果台台庆晚会纪念卡”，由于每张卡都有细微的不同，成本算起来并不低。 当时做出来叶红蔓有几分担心，总害怕吃力不讨好，怕粉丝觉得就送张卡糊弄。 宁齐伊被这么一说有点犹豫，但想起她调研时看到粉丝对小卡的收集，还是拍板定了下来。 李红陶赶忙点头，他已经安排好了。 工作人员的通道畅通无阻，宁齐伊到化妆间时citydream的成员们还没到，又等了一会，他们便满脸兴奋地冲了进来，走路的步子都带着几分雀跃。 安时易嘚瑟极了，他像是猴子般坐不住，才坐在沙发又蹦跶起来，转了个圈道:“宁总，今天来看我们的粉丝可多了！而且超级有秩序，还主动给我们让路呢！” 吕晓秦含蓄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安时易的说法:“他们捂着嘴估计是怕尖叫声影响别人，我们就组织他们围成圈和他们说了两句话，给签了几个名，他们都不让我们多签，叫我们赶紧上楼准备。” 龙小齐僵硬地举手发言:“他们还问您和乐池哥去哪了，说是要不是公司不同意，想给你们带份礼物，谢谢你们照顾我们。” 三人一边说一边傻笑，眼睛都有点直。 人总是渴望认可的。 陆浩诚从宁齐伊身后探出头来，小心地打量着傻了的哥哥们。 他记得爸爸的那些秘书叔叔们都特别聪明的。 陆浩诚在脑海里翻出回忆，他隐约记得，爸爸的秘书都是很会读书的叔叔！ 可归妈妈管的大哥哥们怎么看起来都笨笨的，他们好像也不大会看书。 小人儿很惆怅。 他心底猛地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换一下就好！ 韩成益作为队长的态度摆出来了，棒读式地开始汇报:“这次来的粉丝数量虽多，但都非常讲究秩序，公司决定不收礼物后，虽然他们还不大认可，但也服从了，我们之后可以再着重强调一下，我打算在今天的日记里提上一句……” 宁齐伊破功地笑开了，这是另一种“傻”法，开心疯了吧。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众人笑成一团，化妆室的门被敲响，略微流了点汗的李红陶推开了门:“宁总，今天周大师也来了！” 第61章 燃起来了 跟在李红陶身后的，是大约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朴素，只简单地上了口红，可不疾不徐走来的身影仍旧能显出她的古朴从容。 “周大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宁齐伊立刻起身伸手:“我还以为今天只有小徐过来。” 在准备这次的节目时，宁齐伊便做了很多的构想。 一档歌舞类节目，无非就是歌、舞、舞美、服饰妆容。 前面这三个，宁齐伊都砸了大价钱，请了行内人来指点，citydream的成员们也很配合，做足了准备。 而最后一个，宁齐伊思前想后，决定走一走其他的路子。 原身从前只穿大牌，平日里微信添加的都是奢牌sales，好在朋友圈总有能人，她发了几条朋友圈撒网，这就辗转找到了周大师。 周大师是学的徽帮裁缝，师从大师的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传承手艺奔走，陆陆续续地收了不到三个徒弟。 宁齐伊找上她时，她没有马上应下，在她的概念里，她更倾向于一些真正意义的传统节目，和偶像组合合作，她想都没想过。 但宁齐伊很认真，还带了舞台的效果和歌曲的demo让人上门拜访，通了几次电话阐述想法，周大师略一犹豫，便派出了以小徐为首的徒弟。 既然应下，他们也很用心，赶在节目播出前用精挑细选的面料为他们做了演出的服装。 宁齐伊在这期间，一直和周大师保持沟通，甚至还为了服装略微调整了舞台效果和动作，周大师被打动，这就千里迢迢地过来压阵。 周大师轻笑:“我心放不下，毕竟以前没有以这种形式合作过，来现场感受一下，以后也好做调整。” 她身后的小徐偷偷地给宁齐伊比了个鬼脸，可一等师傅转身，这就乖巧起来。 小徐:“宁总，我带他们去换衣服。” citydream的几个成员已经乖乖地去换衣服，小徐跟进去帮忙调整，她量身做出的衣服，在不限制活动的同时，能够完美地将人的身材展示出来。 宁齐伊没着急进去换，陪着周大师聊天:“没想到还劳动您出马，早知道我安排人去接您。” 周大师笑:“哪要这么兴师动众，小徐设计的时候我插了一手，也不知道我突如其来的想法有没有影响你们的创作。” 宁齐伊原先和小徐商量的设计方案挺保守，是不会出错的类型，周大师过手审核时当机立断地改了，还拿出了她压箱底的非遗面料。 宁齐伊直面真正的工匠精神大为感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非常配合。 “那怎么会？我和乐池换了衣服后拍照给冯导看过，冯导找我要您的联系方式，估摸着是要找您定制几套戏服。” “那我可得谢谢你了。”周大师很客气，事实上像她这样的大师哪会缺单做，“今天来叨扰也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肯冒险。” 舞台服装能得到多少关注？几分钟的表演，无非就一句好看和一句不好看。 可偏偏宁齐伊却很用心。 小徐去过几次伊人娱乐后，回来和她唠叨了不少，周大师对所有愿意精诚做事的人都抱有尊重。 尤其是她观察后发现，宁齐伊所说的她想推动非遗发展不是句空话。 要知道，她是拿出了不少非遗布料，可她手上的布料那是有数的，没有一匹便宜，宁齐伊照单全收，还自己派人去买了好些。 宁齐伊对她用的面料技法都如数家珍，宣传材料找她修订了不止一次，每个晦涩的词汇或渊源都要备注说明，绝非发个通稿随意应付的态度。 同时，宁齐伊还通过她要了不少非遗继承人的联系方式。 宁齐伊:“这不得谢谢您愿意和我一起冒险，我还怕耽误了您的作品呢！” 依次从更衣室出来的citydream成员们状态和刚刚已经截然不同。 穿上舞台服装的他们，仪态立刻就出来了，哪怕是最跳脱的安时易，这会也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陆浩诚惊奇地看着他们，之前想把大哥哥们送给爸爸的想法这就立刻变了。 大哥哥们原来还有两副面孔，现在看起来可聪明了。 宁齐伊看到他们便想到前段时间的叫苦，舞台有调整后，袁师傅帮着介绍了一位京剧的老武生，狠狠鞭策了他们好几天。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宁齐伊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但起码citydream的成员们没有辜负这来之不易的舞台。 林乐池到得正好，宁齐伊便喊他一起 他们俩作为今日舞台的噱头，服装是最花哨的，换起来也最麻烦，好不容易换出来，便要去坐妆发。 颇为宽阔的化妆间坐了这么些人便显得拥挤，化妆师们装备满满，而他们只能祭出自己的脸。 林乐池:“最开始，我还以为我上台糊弄一下就行，还想着自己难得能做一次花瓶。” 陆浩诚拿了个小板凳坐着，趴在她的膝盖上，宁齐伊一边顺毛一边闭眼等着化妆。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那就大不一样了，我这当前辈的怎么能输给后辈？”林乐池没睁眼，走马灯般略过的是这几日在拍摄综艺的休息时间时都不忘反复锻炼的自己。 他以前在太多晚会中登台过，虽说他是演员，但圈里不都这样？演而优则唱，修音师加钱。 那时候哪有什么压力？无非是拿着话筒上台，跟着彩排站桩唱歌，全程保持笑意，偶尔挥手，剩下的便交给舞美和伴舞。 他从不假唱，但他心里清楚，他的表演和假唱也没什么区别，毕竟麦克风音量开得这么低，传递到观众耳朵里的，那基本是事先录制的版本了。 可这次完全不同。 看着宁齐伊忙前忙后，citydream的成员每天在练习室里泡着，他这颗在娱乐圈那么多年已经能打上“老油条”标记的心，忍不住也跟着跳起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燃起来了。 他可不想输给还没大红的后浪。 第62章 舞台前 苹果台对于今年台庆非常重视，事先透露出来的节目单已经是星光熠熠，要人为嘉宾的级别惊叹。 晚会还没播出，热搜和营销号已经开始预热。 什么彩排现场视频流出、粉丝应援……应有尽有，论坛上吃瓜贴都开了不少。 褚梦之纤细的手指跃动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越发地快。 要知道，苹果台就位于她家的隔壁省份。如果搭乘动车的话只需要两个半小时！ 身为唯粉群老粉的她，凭借欧气抢到了门票。 褚梦之早在半个月前就美美预定好了行程，还和几位只在网上聊过的粉丝约定了面基事宜，可这一切全被她的黑心老板毁了。 老板一声令下，项目赶工，周末取消。褚梦之一怒之下……没拒绝，默默地答应了下来，没办法谁让她是项目主管，得为下属负责，再说她也不好意思以要追星为理由请假啊？ 她只能默默地退了机票住宿、转了门票，好在接手她门票的是她在网上结识已久的好友，她已经和褚梦之说好，等等进场前要开视频和她分享现场的实时情况。 视频接通，褚梦之兴奋地睁开眼，顾不得摇晃的镜头看得人发晕，她迫切地靠前，试图从糟糕的像素中分辨出和citydrea 最近他没有参与公司的任何活动，哪怕是被拉近群聊，也总是沉默着，游离在外，他的经纪人倒是挺配合，帮忙更新着日记。 夏星洲这么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他接了一部好莱坞的戏，扮演的是配角，拍摄时间很长，这半年他都不在国内，又有时差，肯定没法很配合，他的粉丝也挺安静，知道夏星洲正在关键时刻，没有闹事。 “还没呢，要过年后才回，你知道的，国外的戏要拍很久。” 被这么一提醒，宁齐伊便想起夏星洲这人了，原身记忆里关于夏星洲的篇幅不多。 但是吧……没错，这人也是原身的鱼之一，毕竟远在国外的鱼，养起来原身那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啊这…… 夏星洲不回国，真的只是因为在海外拍摄吗？如果没记错，这回国外马上要圣诞假期了，他们的拍摄也会暂停。 王总很热情:“明白，我的新电影马上要开拍，怎么样？让夏星洲加入如何？” 宁齐伊看了眼王总。 她到原身身上时，原身这一辈子的记忆都落到了她的脑中，除了重要的节点外，其他的都很模糊，只有遇到相关人时才能隐约想起细节。而随着她和原身的融合，不少记忆也愈发的模糊了，尤其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末只细节。 宁齐伊对此倒不太在意，毕竟她从来也不是靠作弊活着的人。 她努力地翻了翻，只想起夏星洲是接了这部戏的，除此之外的细节便不太记得。 “宁总，你放心，我这片是大制作！大导演、顶流，新晋小生小花……我还打算买个大ip！”王总笑嘻嘻地，“就差星洲的加入了，有他在，我打算把这片子卖出国去，扬我国威！” 王总一副很有爱国志气的模样拍着胸膛:“我们国内的电影一点也不比国外的差。” 宁齐伊捧场地鼓掌:“这话说得太对了！不过……” “不过什么？”王总连忙问。 “不过你也知道，星洲是我们公司最当红的艺人，我们这当老板的，有时候也是替艺人打工，不敢随便决定。”宁齐伊也演起来，“这样，您先定了剧本，给个大纲，我亲自和他谈！可不敢让他错过这种好机会。” 王总也理解地点头，但还是嘟囔着抱怨:“你这驭人之术还是差了点，怎么能让艺人骑在你头上，不过现在市场也确实是这样！行，我过几天要编剧把剧本给你。” 宁齐伊送走了王总，便走到了通道的入口。 公司有不少节目，她和叶红蔓约好，要在这送艺人们上台，接他们下台。 挨个拍拍大家的肩膀后，终于到了压轴节目的顺序。 “宁总……” “别客气，好好表现就是。”她看了眼林乐池。 得，大家都是一样的斗志满满，而接下来，热情便只需要在舞台宣泄。 第63章 舞台 褚梦之没忍住，又切了回手机后台应用，调到图库里瞅了眼节目单，悬着的心这才落定。 她没忍住吐槽起自己。 平日里灵光的脑袋在这种时候却失灵了，明明早都对节目顺序烂熟于心，也知道citydrea citydream有练过武术吗？褚梦之看得目不暇接。 bgm的节奏随之加快，他们边打边唱，偶尔能听见加重的喘气声，但明显游刃有余！ 林乐池这位师傅朗声一笑，压轴出场，徒弟们似反抗，似被虐打，不服输地再起，又再被打落。 旁边的妹妹看得投入，忍不住跟着站起，侧脸是一如往日的无忧无虑。 打到最激烈时，bgm也到了尾声，吕晓秦一招没敌，翩然一跃，向旁边藏了多时的“远山”飞奔而去，跑得极美。剩下的三人迅速的交换眼神，神情中有戏谑，默契四散狂奔。 “想逃。”林乐池的台词中有后来不曾见的少年意气风发，他从容背手，一跃消失。 被落下的宁齐伊脸上似有无奈，翩然追了两句后挥了下手帕，收起放在旁边的点心盒子，悠然离开，灯光临要灭时，她蓦然回首—— 之前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侧脸，半遮半掩的她终于露出了正脸。 电视剧中，兄妹初成年时，妹妹在船头晾衣服时的回首好似跨越时间重叠在了此刻。 当时在电视剧史留下印记的回眸镜头再现，是更胜一筹的惊艳，她茫然四顾，回头没看到什么，被自己逗乐低头浅笑着回头。 好漂亮……看她翩然地隐于黑暗，褚梦之愣愣地出神。 可节目容不得她走神太久，灯光再度亮起，人影不再，出现在眼前的是影影绰绰的仙山。 是箫声！随着箫声出现的，是仿若在云端正饮酒的男人，他似被雾遮着，若隐若现。 古琴声、鼓声……乐器声声叠进，自远而近，bgm终于响起。 她再不敢走神了，瞪着眼看，就见citydream的成员们再登场了。 他们身穿道袍，衣袂飘飘，似有风来，云没过脚，而后重峦叠嶂，踏上高台—— 他们落在了截然不同的宽阔亭中，酒葫芦拿起，边饮酒边高歌。 褚梦之不由地想起将进酒。 这是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潇洒，是一览众山小的从容。 明明只是一眨眼，刚刚好似在远方的林乐池怎么变了个地方，他落在了山巅，眺望远方，松弛慵懒，高人风范，尽在其中。 好听、好看……还有什么？事先准备好的要记录闪光点好控评的备忘录一片空白，她只知道愣愣地看着节目，直到光起，光暗，“仙人”们再次隐没。 多久没这样投入地看过节目了？这些年，电视剧是倍速看的，晚会是伴着手机看的，就连开会也要走神。 褚梦之回过神时，最后登场的节目已然进度过半。 她事先看节目单时还挺期待，因为最后一个节目选的歌手，是国内的一位老牌大神，手握金曲无数，虽人气不在，但歌曲长红，总有接不完的工作，而这次选的大团圆片尾曲，也是她在ktv常点的歌。 可现在嘛…… 看着在舞台中央站桩演唱的歌手，看他背后看似花团锦簇的、规模庞大的伴舞团。 好像有点无聊？千篇一律，没有设计，这甚至不用排练吧？定好了歌就能上台。 这还算是“认真敷衍”的了，起码歌手水平在线，今晚难得从头到尾看晚会的褚梦之，已经抓到了好几位假唱选手，口型都对不上的那种。 褚梦之低头—— 没能去现场、管不住弹幕、临要开始节目结果视频卡了……所有的委屈不开心和委屈都没让她真的落泪。 可这会，她忽然热泪盈眶了。 她没看热搜、没去控评、更没管别人说什么，只是含着泪打开粉丝群，控制不住地分享自己的心情。 “真好，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的感受，其实有时候追星挺辛苦的，我很喜欢他们，可他们却未必能给出好的作品，我自己也知道我挺自欺欺人的，帮着找了太多借口了，说什么糊的时候没选择，说公司不支持，说他们还年轻……” “唯一能让我坚持的，就是我知道，起码他们有在用心练习，这点我是有信心的，可有时候我又挫败极了，我想，怎么练习了还是比不上别人，是不是天赋不够？是不是他们的星运就这样了？” “我想今天，才是真正的双向奔赴了，我终于发现我最期待的是什么了，是一个值得我开心，值得我喜欢的好作品。这十分钟的舞会时间，我可以抬头挺胸地说，我们家没敷衍，我们比谁都值得！我们不只有努力，我们还有天赋！如果我们不红，是你们没眼光！” 她语无伦次地打完，才发现和她一样大段大段打着回复，抒发着激扬情感的人太多。 激动过后便是紧张。 她忽地发现了自己的怯弱，她竟不敢从粉丝群退出去，看一看大众们的风向——毕竟之前有太多前车之鉴，他们在这兴奋得不知所以，结果最后是粉圈内部自嗨。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得，就连群主也在怂，大家竟龟缩在这互相感动着不敢去看反馈。 褚梦之忍着害怕，哆嗦着切出。 看着主页的盛况，嘴咧了上去。 他们四个……不，是他们和粉丝的梦想，好像正在一步步地靠近终点！ 第64章 深夜来电 节目才刚播出，伊人娱乐便火力全开。 宁齐伊事先便安排好了营销的方向，主要分为三步。 第一步，是打怀旧牌。早在这两周，已经有不少视频博主开始出《大城运》经典镜头混剪，邀约的解说博主们也开始陆续地解说这部经典老剧。 第二步，走的是抓热点。逮着最丝滑舞台设计切换、武术、服装几个点反复营销，合作的博主事先收到了详细的分析，这会便已经出了舞台分析、服装分析的视频。出彩点容易传播，能吸引来观众。 第三步，干的是洗脑的事情。这几年短视频网站用户很多，流量也大，宁齐伊事先和宣传部的人琢磨了许久，这就定了几个挑战，一是她发起的回眸挑战，用的是citydream版《大城运》主题曲。二是舞蹈挑战，用的是citydream的新歌《云间山》。三是换装挑战，从现代装切换到传统服饰。这会伊人娱乐旗下明星们的账号都已经陆续发布了相关视频。 宁齐伊这努力了，苹果台也不甘示弱。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早在彩排时，高层便通过晚会领导得知了伊人娱乐准备的节目之出彩，在现场看过效果后，他们便拍板决定营销加码。 事先摩拳擦掌中的《复生天路》制作方同样盯得很紧，迅速地跟上，发了定妆照还顺便炫耀了一番他们对妆造的重视。 三方齐出力，节目质量又确实高，热度自然爆棚。 “……好的，我们刚到酒店。您这话说的！应该说谢谢您支持信任，给我们公司这个机会。合作愉快！您可别再客气了，下回还找我们。”宁齐伊带着笑挂断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苹果台的高层，看到了节目和营销的效果，立刻就笑脸迎人了。 宁齐伊才走进宴会厅便能感受到热浪袭来。 宴会厅里暖气开得足，这会人声鼎沸，菜才刚上，自然暖和。 这次伊人娱乐来的人多，宁齐伊便事先定好了宴会厅，否则十二点后到处找餐厅确实有些狼狈。 “宁总，粉丝都送回去了。”叶红蔓刚排好座位，就立刻凑到了宁齐伊的身边。 晚会结束的时间很迟，地铁和交通都停了，高峰期想打车，那动辄就要等上至少二三十分钟，还很难和车辆汇合。 宁齐伊看了后援会统计来的数据，来的大多是小姑娘，还有好些初高中生，安全可不能马虎。 她这就直接让叶红蔓包了几辆大巴，把粉丝送到市中心。 其实包这大巴是吃力不讨好——毕竟那会体育馆门口人挤人，单单集合和开到人少的地方，那就要不少时间，甚至都不比走路的人省时间。 对此宁齐伊只能说求个安心，她倒不觉得有多麻烦。 要知道，以前她参加的很多会议，那都是包接送的，甚至连食宿都会协助安排。 这才到哪呢！ 叶红蔓:“我怕小姑娘太累，搬了几箱饮料上车，让后援会的几个小姑娘上车后帮忙发了，还配了贴纸。临时想起来这事，没和您报告。” 宁齐伊惊喜:“这就对了，一瓶饮料能值什么钱？”贴纸也不大值钱，是q版的，开模成批印刷的，没用什么高级技术。 她腹诽，小时候她坐跨夜的那种长途大巴去城里找父母的时候，床铺上准备点八宝粥、矿泉水可是标配。 叶红蔓早就知道宁齐伊不会生气，也跟着笑。 她们公司艺人的粉丝来得多，她今天准备时自然也兴师动众，不少其他艺人家的工作人员也看到了。 他们是什么反应呢？ 是觉得她傻，觉得她做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还有业内的前辈颇为好心地来劝告她，说对粉丝太好，以后他们就贪心，再要少给，那肯定遭骂，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叶红蔓知道，这些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毕竟大家在娱乐圈里能沉浮这么多年，谁没点本事。 可同时，她有忍不住不断地想起那天她和宁齐伊的对话。 那会是在办公室，宁齐伊喝着奶茶放松又感慨，示意她看楼下正在等待的粉丝。 “红蔓，你知道吗？我越想越觉得我们娱乐圈的人心都黑。” 叶红蔓不明所以。 “你知道吗？资本家进了娱乐圈都要掉眼泪的！说自己不该被挂路灯，你自己想想，打工仔朝九晚五打工，要拿工资的，可粉丝呢？” 宁齐伊掰着手指头就数:“哪怕是最路人的粉丝，她也会贡献流量，哪怕不开会员，也总会点击播放，送上点搜索指数吧？” 叶红蔓点头，这点确实，要不为什么现在资方越来越迷恋流量？自带的流量谁不想要？ “稍微投入点的粉丝，那基本都会自掏腰包，杂志、数字专辑、代言……包括像今晚这种台庆晚会，一张门票算下来也要不少钱对吧？” 叶红蔓认可这个说法，事实上现实还要更夸张一些。 粉丝们对于冲销量大多很有信念，希望通过自己来促进偶像的事业发展，或者至少不要拉后腿。通常来说，越是核心的粉丝，复数购买的情况就越是严重。 “除了这些官方渠道，私下他们要不要花钱？据我了解，现在站姐很多，会出所谓的photobook（照片书），各种周边。还有我们刚禁止的应援集资，甚至公益活动，粉丝也会以偶像的名义捐款，当然，这是好事。” “真金白银之外，时间精力也是钱，数据粉们消耗的精力同样多，控评、点赞、转发……各个平台的热度控制，要是有什么作品上线，还要维护评分，经营社群……” 说实话，宁齐伊觉得她就拿钱找人来专门干这事，要是出的不多，那都难找到合适的人。 宁齐伊摊手:“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们做点也没什么，起码良心不会痛吧？要我做，我就想做迪士尼，钱我赚该赚的，但你来，我就让你开开心心地玩，就算真付钱，也让你觉得这体验有价值。” “同时，我也希望你们在工作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在做黑心的事情。你们带的艺人，不一定给人多正面的引导，但起码没把人给害了对吧？赚钱，也要站着把钱赚了。” 她说到最后，似是怕气氛太凝重，还打趣:“我可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心最黑了，我还打算卖周边呢！” 叶红蔓面上全盘接受，可心里却将信将疑。 她只是……只是有点疑惑，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吗？ 可今天，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头一次注意到，粉丝中有许多年轻稚嫩的脸庞。 可无论是年轻的、还是都市丽人模样的社会精英，收到那些不值一提的小礼物时，都是满满的惊喜。 她对着她们疲惫中带着兴奋的眼睛，对着他们的“感谢”还有对艺人数不尽的关心，心好像一下就软了下来。 “……餐已经上了一半的，按您说的，今天只让上了度数低的果酒。”叶红蔓回过神，继续汇报。 以前安排大家聚餐，叶红蔓也就是问问附近的热门餐厅，定好位置后便喊人过去。 可这回就不大一样了。 宁齐伊前段时间让大家补交上来的信息表上，有详细的饮食喜好、忌口信息，行政把这些和体检后的结果都统计在了一起。 座位的安排以大家的个人意愿为主，主要的着力点在餐点上，今天采取的是分餐制，刚刚座位定好后，她就去和服务员们落实好了餐点的调整。 比如说痛风患者，几道大菜便不在他们的餐点范围内，比方说有过敏问题的，则一定确保菜色中没有过敏的部分。 伊人娱乐要求琐碎，宁齐伊便给服务员额外地加了小费，目前看来，服务员们都挺在状态。 她刚刚还顺道协助安排了座位。 说实话，叶红蔓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多，她也从没发现，原来公司里有很多“社恐人”，一旦进来时发现大家都坐好了，只留下一两个空位，她就会在旁边踌躇着不敢询问也不敢入座。她一强行安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宁齐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一到，林乐池便松了口气。 他用气声说话:“你快来，我都怕他掉下去。” 宁齐伊好笑地看过去，让林乐池紧张兮兮的是此刻正维持着小天使状态在沉睡中的陆浩诚。 节目的时间太晚，宁齐伊要陆浩诚先休息，可他非得看她表演节目。 这不，节目才结束，陆浩诚就睡着了。 可他睡觉时还挺“精神”，宁齐伊打算先把他送回酒店，他就迷糊地睁眼醒来，小手捏着宁齐伊的手指可怜巴巴。宁齐伊便把他打包来了聚餐现场。 林乐池抹了抹不存在的汗，他可没什么带孩子经验！刚刚陆浩诚隔一会醒一次，眼巴巴地看一圈，非得得到一句你妈马上回来的承诺才能闭眼再睡一会，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第一次见这种乖熊的风格的…… 陆浩诚现在被宁齐伊的羽绒服包裹着，睡得太过暖和，小脸红扑扑的，头发凌乱，乖巧的脸蛋让人的手指蠢蠢欲动。 她把陆浩诚一抱，陆浩诚便顺势拱了拱，鼻子嗅了嗅，这就安稳地靠在宁齐伊的肩膀上，小手一抓，沉沉睡去。 “睡熟了。” 这孩子安全感很不足，到这种陌生的地方，他再困也下意识得睡不实在。 但这会情况就不一样了。 林乐池心痒痒，没忍住，故意手晃来晃去，眼见陆浩诚都要睡出鼻涕泡了，这才收回了手。 不应该啊，刚刚他就差没屏住呼吸了，这孩子还是一直醒。 “没办法，浩诚和齐伊亲。”姗姗来迟的韦盼兰坐在宁齐伊旁，笑嘻嘻地嘚瑟。 她没参加晚会，是来录综艺的，特地调了闹钟来聚聚:“还没恭喜你们，今晚演出效果太棒了，网上热度也很高。” “不用。”林乐池和韦盼兰寒暄起要她来客串的事情，《复生天路》要开机，冯导很焦虑，恨不能把以前合作过的艺人都一网打尽，每个人都来个惊喜彩蛋。 宁齐伊看见周大师冲她招手，好奇地看去。 “网上冯导的宣传……” 宁齐伊了然:“没事，您还着急替我邀功啊？宣传效果好就行。”她故作财迷状，“冯导要是能把林乐池捧火，我就赚大发了！” 周大师说的是《复生天路》在网上宣传自己幕后工作的事情，其中着重强调了请大师、用好布料、视觉总监多次协调修改等等，周大师生怕宁齐伊吃亏，辛辛苦苦干的事情，让人吹出了个花。 “您要是乐意，多给我设计几套衣服呗，还有我家这崽子，做一些母子装如何？我穿去他们幼儿园门口炫耀。”宁齐伊眉飞色舞，“您有没有认识擅长做虎头鞋、虎头帽的师傅？说起来他一衣柜什么小西装，还没有汉服呢！” “你说他们这种小不点穿个大褂是不是也挺好玩？对了，您知不知道我想买正统的民族服饰去哪买？我越说还越期待了。” 周大师:“我给你找，正好我那有块老布料，特别适合做孩子衣服，喜庆，春节也能穿。” 宁齐伊笑眯眯地看她，周大师被看得心软，这还拿起手机:“舞狮的衣服做一套怎么样？我还认识个教舞狮的师傅，学一学过年表演特别可爱的。” 宁齐伊哪有不答应的，软声应着，被她拍着睡得很沉的陆浩诚并不知道，他很快就要拥有很多要他开心的惊喜了。 韦盼兰没专心陪林乐池聊天，笑嘻嘻地便看着好友。 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幸福转移的。 她很倒霉，但看到好友过得好，好像嘴里也不那么苦了。 林乐池忍不住吐槽:“聊天都不专心，说起来今天王总来找齐伊了。” 要不是性别在那，他都要觉得韦盼兰和宁齐伊情投意合了。 “怎么说？”韦盼兰皱眉。 宁齐伊听到了关键字，懒洋洋地凑过来:“别瞎担心，哪有什么事，是王总要找夏星洲合作。我就是个传声筒。” 刚刚还对着手机傻乐中的吕晓秦微不可查地抬了下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最近没怎么关注圈里，不知道王总的近况。”韦盼兰叹息道。 同样落后于圈内八卦风向的林乐池无奈道:“我也一样。” 林乐池点评:“不过这位王总，向来没什么剧本审美，他是砸钱派，舍得给钱，只是作品水平吧上下限都很高。” 宁齐伊笑眯眯道:“别担心，先问问夏星洲再说，我让王总把本子送来了。” 说话间，宁齐伊的手机响铃，她拿起一看，意外地扬眉。 陆邢宇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第65章 国外 宁齐伊没出去接电话，众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安静会传染，其他桌的人感知到了这气氛，跟着也合上了嘴。 宁齐伊没空阻止，只觉得好笑，这场景让她忽地想起上学的时候。 念书时一下课班上就如同菜市场般闹腾，可要是有几个同学倏地静下来，这安静便会迅速地扩散到全班。最后陡然静谧，大家相顾无言，发现根本没什么危险信号后捧腹大笑。 想到开心的事情，她说话的语调也很轻快:“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昨天到的温哥华，刚起没多久。” 宁齐伊的耳朵一动，有些发痒。 也许是声能和电能转化时有了什么加成，电话那头的声音清冽中带着磁性，听上去很温柔。 陆邢宇:“祝贺你，今晚的节目效果很好。我看了，表演得很精彩。” 宁齐伊奇怪，陆邢宇的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他不是走禁欲冷漠路线的吗？不应该是她叨叨叨，他高冷回个收到吗？ 说到这，宁齐伊也没忍住:“收到。” 她自己玩梗，自己被逗笑:“偶尔也换一句回浩诚，别那么冷淡。” 陆邢宇似是愣了下，隔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宁齐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的油盐不进。 她已经想好晚点要怎么回复陆邢宇了。 宁齐伊:“怎么了，我们正在吃饭呢？浩诚在我旁边睡着了，等等吃完回酒店。” 她不了解陆邢宇打电话来的意思，但社交辞令应该都听得懂吧，吃饭没空打电话。 陆邢宇:“……我是说，我想给citydrea 等了会没人回信息，吕晓秦便也没再看手机。 * 大洋彼岸，陆邢宇无声地盯着没有动静的手机。 秘书缄默着站在旁边，冷静的外表掩盖着他心中的波澜。 陆总怪起来了。 早上雷打不动按时起床的他，照例一边健身一边听新闻。 可吃早饭时，情况便不太对了，他时不时地就看一眼手机，频率不算特别高，可相比从前高效率专注的吃饭模式，很是显眼。 他去开电脑正要汇报工作时，房间的安静氛围被瞬间破坏了。 他慌张地摸向手机，以为是自己意外误触了什么，没找到烦人的他看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是陆总在看视频，那bgm秘书还挺熟，是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他愕然地看去，正对上了出场的宁总。 这还没完，看完视频，陆总便问有没有什么关于宁总的新闻，他都被问懵了，宁总的新闻公司的公关部一直有关注，但是吧……这还没到固定的汇报时间啊？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检索，看分公司交来的报告，好在没发生什么大事，他也顺利地在陆总打电话打到一半时用平板送去简报。 是分公司报大晚上临时在后台上传的，说是宁总他们的节目影响，原先预估足够的库存被清空，只能连夜上预售链接，就这赶忙做了汇报。 他一边整理，心里也挺意外。 陆总的控制欲强，不喜欢太多的不可控因素。陆总决定收购这两家公司，只不过是为了补足商业版图。 当时和宁总谈代言时，他也在旁边，只是做着记录，那会也没想到，只是一个代言，好像还真把品牌做出了点样子。 陆总猛地拿起手机，秘书也不敢再走神，埋头对着平板一阵乱敲，敲的全是乱码。 陆邢宇翻看着手机。 陆浩诚睡着了，所以没发什么来。 宁齐伊应该是回去休息了，这一会已经发来了很多这一天陆浩诚的照片。 其中最多的是陆浩诚睡着的照片，他被堆在羽绒服里、团在被子里……睡得软乎乎的。 “今天合作的周大师说要帮浩诚设计几套衣服，我挑了几款，感觉都很可爱，如果你有希望浩诚穿的，也可以和我说。” 这紧接着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儿童汉服，陆邢宇蹙眉看了，没挑出毛病，也没有太多想法。 正想回收到，他的手一顿:“你选就好。” 宁齐伊今天回复得特别快:“1” 陆邢宇:…… 1是什么意思？ * “又休息了，他们拍戏也太爽了。” 来美国半年已经又胖了三圈的张飞鹏忍不住抱怨。 他陪着夏星洲来拍戏，那是抱着来学习、来朝圣的态度来的。 可到了之后只能说，和想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夏星洲冷静地看了他一眼:“不早知道了吗？只能入乡随俗。现在人家是领头羊，只能学习。” 张飞鹏点头:“我就是和你抱怨两句，还好他们听不懂中文，来国外就是这点好！joyce今天没来找你了？” “没来。” “我看你也别理他了，他就是在国外混不好才想回国内，没准是一时冲动，你要真帮他牵线了，到时候过不好，他还得怪你。” 夏星洲没应声，沉默着看向已经被翻了不知多少遍的剧本。 他到国外时，是踌躇满志的，想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可到了之后，很多事情，又不太一样了。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他们俩同时低头。 这一低头，便是许久。 久到再抬头时，张飞鹏得揉着脖颈:“这个剧本大纲你觉得怎么样？” 夏星洲:“还行吧，就是正常的爆米花剧本，我们见得不少。” 他们刚刚收到的，是宁齐伊发来的，王总送来的剧本大纲。 剧本的结构简单，是个变相的古代版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 主角是侠盗，偷窃的过程意外撞破一场杀人案件，被朝廷名捕追缉的他卷入其中，被视为疑犯，两人在你追我逃的过程中不打不相识，共同破获案件追捕真凶。 故事最后还留了个尾巴，真凶后还有指使者，案件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这就是为续作留的钩子，要是成绩好，第二部妥妥安排上。 他们邀请夏星洲扮演的，就是男一号侠盗。 “但是这阵容，啧啧啧，我只能说，牛！”张飞鹏忍不住感慨，“还有这片酬……” 说来尴尬，其实夏星洲已经挺久没进账了。 他们来拍片时，片方给的片酬其实并不低，但他们在美国期间开支实在太多了，就单说请的翻译，就花去了不少钱。 夏星洲:“你觉得该接？” 张飞鹏点头又摇头:“我从经纪人的角度，不想你空窗太久，但是，王总的片子，没那么简单。” 王总的片子向来是强强联合，他舍得给钱，也愿意听别人的。 但问题是每个人的意见，他都想听，最后呢，哪怕是天胡开局，也能天崩收场——可以说是个慈善赌王。 最关键的是，因为其中的利益纠葛大，卷进去了，很难全身而退。 只是……张飞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夏星洲。 之前，星洲不知怎么地，忽然特别想离开公司。 可他哪付得起违约金？ 他这念头好像还挺顽固，那会还要张飞鹏通过私交去问了一圈工作。 但其中最开得出高价的，是几家传销模式的微商，放在夏星洲桌上的材料，他看了几天，边角都卷起，最后还是让他给丢了。 夏星洲低头盯着手机，良久没吭声。 他很纠结。 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遭遇到了潜规则。 可宁齐伊发来的信号若有若无，像是关心，又像是暧昧。 他不忍这些，想要离开，但却为钱所困。 该接的，赚钱嘛，不磕碜，公司向来只要他们自己愿意接的工作，都不拦着。 可…… 吕晓秦发来的几条信息在脑海里回荡。 还有最近戛然而止，只偶尔问候他在美国可好，有没有下一步工作安排的宁齐伊。 夏星洲认真道:“我问问宁总的意见。” 第66章 照片 “你知道当老板有什么好处吗？” 叶红蔓抬头，扶了扶低头滑落的眼镜，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宁齐伊。 宁齐伊对以往公司散漫的管理方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有的申请、汇报、审批，能走线上的就走线上，并要求在指定日期内答复。 同时，她也对原有的流程做了简单的调整，去掉了没有必要的中间环节和终审环节。 这样的改变，叶红蔓起初并不适应。 伊人娱乐规模在圈里不小，但因为业务简单，管理向来松散。 所有的工作，基本由经纪人来决定，经纪人们拍板定好后，会找时间发微信或者打电话汇报，之后再报账。 叶红蔓以前每天一睡醒，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就没停过，她会在一长段一长段的语音里挑出重点，挨个回复。 至于她处理不好的，她也同样这么一长段一长段地发给宁齐伊。 这一改，大家不是变麻烦了吗？又要多学个线上流程！而且这样多没人情味呀！长此以往，他们都跑出去自立门户了怎么办？ 她对宁齐伊向来畅所欲言，这就把心里的纠结传达了出来。 宁齐伊没思考，直接回了她。 “现在的麻烦，是在减少后续的麻烦。你是人，不是机器，没有和你汇报工作反应情况的艺人，平时我们俩有关注吗？” 叶红蔓哑然，当然没有，公司的艺人太多，又基本不再公司常驻，就算是真找她了，她也更多地关注红的那几个。 这点不只在工作上，生活上也是如此。 就比方说在宁齐伊建立工会前，她从来没想过还要注意这个。 此前别说员工生日了，就算是员工亲属的丧葬，她也只是朋友圈刷到才发个红包，关心两句…… “他们找你每件事你都办了？没办，是算他们自己的，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叶红蔓尴尬低头，她承认，她也忘过事情。有时候刚回了句好的，一个电话进来，就去办别的事情了，等办完，消息被压在下面了，哪还能想起？ 甚至还存在过一种情况……就是他们所嘱托的事情，她觉得办不了，那就含糊着不回，装死过去。 “公司大了，肯定会冷冰冰一点的，但我不是给你安排了几个助理？他们会协助你的。” 宁齐伊给叶红蔓找的助理，那都是高材生。她把公司的艺人分成几组，助理们每半个月会盘点一次艺人的情况，形成报告，交由叶红蔓和宁齐伊跟进。 叶红蔓以为需要一段很长的磨合期，没想到这才多久，她竟然已经适应了。 其实想想，她现在干的和从前的事情没有不同。 该找她的人还是会找她——提了报告，她审批了以后不用再跟进，助理和对应部门会跟。 该维护关系的，她还是能去——她能从后台整理的数据看到公司员工们的动向，以前临要去关心的时候，还要翻一翻记录才能想起最近这个人在干嘛，现在起码是有的放矢。 甚至，她还更有时间了。 此刻，她便有悠闲的时光，能用平板翻着公司官方app的后台，看着粉丝们提交的意见。 宁齐伊点头:“当老板，是辛苦在前，享受在后，我觉得当老板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自由。” 要发动周边所有的人卷，而不是自己卷生卷死。 流程标准化以后，最轻松的就是老板。 她看向窗外:“你看，这会我要接孩子，就能出来晃晃，记得帮我们俩拍照。” 哎，当老板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又幸福。 宁齐伊拍拍叶红蔓的肩膀，这就施施然下车。 她今天身上披了件带毛边的红色长斗篷，长度过膝没到脚踝，露出了金色的压褶裙摆边，走路间，那双定着毛球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叶红蔓忙拿着手机跟上，哭笑不得。 这话说的，她平时对员工不也是这样？ 对于大家的请假向来手很宽，员工们上班时想溜号一两个小时，只要不影响工作的，她也从不拒绝。 这哪是老板的特权？ 她下车的瞬间，就有些后悔。 该叫公司的摄影师来的，她没带云台，手机拍出来的质感也不知道好不好！ 宁齐伊站定在心童心的门口，淡淡地接收者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 这会就感谢原身的娱乐圈经历。 脸皮够厚，不会社死，她就是幼儿园门口最靓的妈。 大人们时常觉得，小朋友们必须艰苦朴素，一无所知，没有审美，热爱世界。 但这想法显然是错的，审美从小建立，而小朋友们那颗小小的自尊心，也早就生根发芽。 大人们常有逆反心理，孩子们越是“攀比”外貌，越不想纵容他们，觉得以貌取人实在不可取。 可他们却忘了，个位数年龄的小朋友们，世界还很小，还谈不上什么“心灵美”，他们能关注的东西着实不多。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也很容易摧毁。 宁齐伊再了解不过，没当过大人，难道没当过小孩吗？她还记得她人生中最初遭受的恶意，是在幼儿园。 “她好臭啊！不想和她玩。”爷爷奶奶家地处背坡，不见太阳，老人体力不支，又应付孩子，衣服没晒干也囫囵给穿。 “你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啊？”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爸妈来接人。 “你鼻子上粘着鼻涕，好恶心哦！”感冒得头晕，奶奶和爷爷只会在她流了很多鼻涕时拉她来随意地用毛巾把鼻子一蒙擦好。 …… 明明是儿提时的记忆了，可好像伤疤一样刻在她的骨子里，她后来一度很沉迷香水，洗衣服的留香珠都得选最香的。 她比别人多走了二十多年弯路，在碰撞、在一声声别人觉得没什么的玩笑里长大，沐浴在金钱里，重新地把颤巍巍的自尊心搭起。 而现在，她想让另一个小朋友，拥有可以“得意”的童年。 她想让他拥有他没拥有过的骄傲、幸福。 宁齐伊笑得温柔，周遭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没看，只是定定地盯着门。 孩子们的嗓门大多很尖，嘈杂声由远及近。 看到拐角处那一抹红，她脸上便立刻绽放出更大的笑容。 挥着手:“诚诚——” 带着老虎帽的陆浩诚一出班级门，便踮起了脚尖。 好在他前面的方子轩是他可靠的、也“稳重”的好朋友，能容得他这么支撑着。 陆浩诚绷起时，老虎帽的耳朵也跟着一动一动，被他憋在后面摇摆着的白色小毛球，像是逗猫的毛线球般，勾引着孩子们的眼睛从左到右，不自觉的，这辆火车就左歪右扭。 “诚诚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好？”从后头传来喊声，是琪琪，她今天盯了陆浩诚一天了，也就只能在去楼上花园做户外运动的时候摸一摸老虎的头。 她好想和诚诚玩哦，诚诚每天都穿得好可爱，而且怎么摸他也不生气也！ 心童心对小朋友的秩序感要求很高，吃饭、上课的座位都是固定好了的，唯一灵活一点的，也只有户外活动。 陆浩诚还没应呢，他的左右护法就立刻反抗。 “我要告诉老师！说你不遵守规则！诚诚去楼上也要跟我还有子轩玩的！”木木立刻反抗，维护着自己的“所有物”。 她拉同盟:“子轩你说对不对？” 方子轩回头，不疾不徐地说:“对哦，老师会生气的！” 陆浩诚迷茫地眨眨眼，自从他开始带蛋糕，开始像妈妈说的主动和人讲话，班上的大家和他就越来越好了。 可是朋友变多了，问题好像也变多了。 怪不得爸爸没有朋友呢…… 还是妈妈厉害，妈妈有好多朋友的。 “明天，妈妈说让我带一些帽子来分给大家！不一样的！到时候再一起玩！不要吵架。”陆浩诚艰难地维持了下秩序，得到了老师夸奖的摸头。 陆浩诚没心思管大家了，快到门口了，妈妈说好了，今天要来接他呢。 斜着身体，陆浩诚先把头探了出去，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妈妈，妈妈喊他了！ “妈妈——”他挥舞着双手，可才举起来，手就被压了下来。 “小火车怎么走丢了？要连起来才能快快到门口找妈妈哦。” 陆浩诚乖乖地放好，可脚站不住了，一蹦一蹦地:“看到我妈妈没有，她今天和我穿的是同款哦！我们都是红色的斗篷哦！” 他身上的斗篷是短款，只盖过屁股一点。 “是哦，诚诚你妈妈好漂亮哦！而且还经常来接您，我妈妈老说我爸爸脑子太笨，总忘记接我的时间，不知道今天要等多久哦，这个笨蛋老爸。” “我妈妈也漂亮的，但我妈妈不爱穿漂亮衣服，她说当妈妈的不用穿这么好看……” 陆浩诚立刻反驳:“妈妈什么都可以穿的！爸爸才不用穿漂亮。” 他爸爸就是啊！每天都是西装，衣柜里的衣服看起来都差不多哦！他和妈妈去公司，哥哥们穿的衣服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呢！ “对哦！诚诚说得对，我妈也这么说我爸！她说什么来着……她说给他不识货，买好的还嫌贵，穿破烂去！” “我妈也这么说！说要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说我爸现在是中年发福，穿什么都难看哦，我妈叫我以后不许像爸爸这么胖。” 小朋友们一讨论起来，就忘乎所以，叽叽喳喳地，声音还不小，门口等着的好几位妈妈不好意思的捂脸，当爹的脸都黑了。 可脸黑的同时，他们还不大好意思反驳。 他们穿的也不丑吧？大家都这么穿的。谁家里没有一叠老人背心啊？ 陆总应该也是的！ 宁齐伊笑得不行，陆邢宇的衣品其实并不差，毕竟身材在那撑着，可谁叫他风格保守，基本都是深色调的衣服，西装衬衫的搭配套路反复重复，也难怪孩子嫌弃。 脑补了一下红色斗篷版陆邢宇，她肚子都疼了。 “妈妈！我来了哦！是不是等我好久啦！”陆浩诚一下扑到宁齐伊的怀里，抬起头，露出讨人疼的脸。 “没有很久，才到呢。” 陆浩诚没信，小手一伸，把宁齐伊的手捧在了手心里，心疼道:“妈妈骗我，你的手好冷哦。”他努力呼着气，还帮忙搓搓，只是这搓手颇不得章法，陆浩诚舍不得用力，充其量只能说是摸。 宁齐伊看得心软软。 手脚凉是原身的老毛病了，当年节食减肥落下的问题，后来她开始健身也没尽好，夏天还好，但冬天总是很冷。 “谢谢你。”她抽出手来捏一捏陆浩诚的脸，“你红蔓阿姨还在等我们呢！看。” 宁齐伊指过去，陆浩诚看到手机赶忙摆好笑脸。 妈妈帮他洗了可多照片了，放在相册里，说以后长大了可以看。 叶红蔓拍好照，嘴上笑着，心中仍是失落。 她当年跟着宁齐伊，出门在外，抬头挺胸，最大的得意就是，她的艺人漂亮！还漂亮得突出。 宁齐伊退圈这两年，圈内也算日新月异，就比如现在流行的，每去一场活动，工作室就出图，宁齐伊就没遇到。 宁齐伊现在气质越发舒展，如果请专业摄影师来…… “你在想什么？” 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时转向她，叶红蔓:“拍照……” 她脑袋从没动得这么快过:“你上次给我发的国外周边店我看过了，他们都出台历的。我们要不要也出？” 宁齐伊略一沉吟:“还没到时候吧？公司现在没有艺人撑得起来销量。” 她知道叶红蔓说的是明星的写真台历，国外不少公司，会在过年前请专业的摄影师拍摄图片，印刷成日历的形式出售，严格来说，这更像是写真的变种。 “不过我们可以出公司台历，少量出售，主要用来做公关的礼物。”宁齐伊一拍手，笑眯眯道，“这样雨露均沾，公司来承担成本，大家也能带点无用的公司周边回家。” 得亏叶红蔓提醒，她差点忘了。 上辈子她几份工作，都给家里留下了“纪念品”，什么印着公司logo的布袋、杯子、本子……应有尽有。 谈不上好看，但反正公司免费发的，她用得还挺开心。 “那您拍吗？” “我？”宁齐伊指了下自己，想了想，“你让助理发个统计，看行政这边大家愿不愿意一起，正好，公司还没拍大合照呢！不过要是有人不爱拍，也别强求。” “好！”叶红蔓兴奋地点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到时候她求一求，让宁齐伊多拍两张！上次她朋友给她推荐的那个英国摄影师不知道有没有空。 “妈妈，我！我！”陆浩诚高高举手，“是照相机拍的吗？我也想和妈妈一起拍。” “好哦，让摄影师给我们单独拍。”宁齐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起来家里也可以拍个全家福呢，让管家提前通知一下佣人们，趁年底没过年大家一起拍个大合照，再给辛苦工作的大家发个红包。 她忘了什么来着…… “齐伊，王总回消息了，说后天有空，要让星洲回来吗？”叶红蔓确定了下，宁齐伊把和王总的联系都已交给了她，“他们那边现在拍摄是暂停了，而且只剩下一些收尾场面了，应该很快拍完。” “嗯，你先问他赶回来会不会太勉强，不会就大家一起去和王总碰一碰吧，很多事情还是要当面谈。” 第67章 归国 决定踏上回国路时，夏星洲是忐忑的，回国是迟早的事情，他害怕的是回国后可能将要面对的一切。 张飞鹏担心地看着夏星洲，他和夏星洲合作这么多年，也知道他有想法时是怎么表现的。 可再多的，他也就看不透了，问了几回为什么这么纠结，夏星洲都没坦诚。 上飞机后，夏星洲好不容易睡了一段，才醒，就又露出那副思绪万千的模样。 “晓秦要来接你？”他试着吸引夏星洲的注意力。 夏星洲点头:“他特地调整工作来的，说是……说是和宁总他们报备了，今天会送我们去。” 张飞鹏感慨。 圈里的友谊不怕共患难，也不怕共富贵，就怕一个爆红，一个爆糊，落差之下，心态扭曲，难免破裂。 吕晓秦和夏星洲在高中时便因同参加学校音乐社结识，两人更是一起创办了闻名所在市高中生的乐队，后来夏星洲因为被星探挖掘爆火，吕晓秦便是冲着他签的伊人娱乐。 这之后，两人的友谊没有过任何变化。 “不过……他能认出我们俩吗？”张飞鹏哭笑不得地指了指他和夏星洲。 美国明星们和狗仔对抗的手段特别简单粗暴，什么用包挡、用外套遮、拿个箱子套住自己……花样百出。 原先在国内历练了一番的夏星洲去国外转了一圈后，水平直线下降，这次回来前，带着张飞鹏去买了折扣特别低的超大码衣服。 那是专门提供给三四百斤的大汉穿的，两人穿着这衣服，等同于穿着件被子出门。 头上夏星洲也没罢休，选了流浪汉式棕色中长卷发的假发，还特地选的假的络腮胡，又画上了雀斑。 张飞鹏只能说，确实看不出是夏星洲了，但只要头发再一绺一绺的，那就是流浪汉本人了。 可自家的艺人只能宠着，天知道张飞鹏对着工作人员眼光时有多羞耻。 “我拍照给他看了。”夏星洲难得兴致勃勃，“他也变装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他的好奇心很快得到了满足，出关处的吕晓秦——张飞鹏捂着脸，他猜想这应当也只能是吕晓秦了。 对方不知道去哪寻摸了一顶泡面头假发，是全黑的，往头上一戴，这就有几分金毛狮王色彩。 身上穿的倒挺平常，各自衬衫塞到牛仔裤里，腰带上有颇为巨大的logo，钥匙串挂在了腰带扣上。 他手上还拿着纸板，上书:老舅，二舅，我来接你们了。 夏星洲两人才出接机口，大家便自动为他们俩匹配上了。 都是卷发，都很……微妙！一定是一家人。 被送在一起的舅甥三其乐融融地往地下车库去，一上车，笑声便瞬间把车厢给填满。 “你赢了。”夏星洲迅速地卸除了伪装，熟练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化妆包开始整理自己，晚上是有大活动的。 “那肯定，我现在可厉害了！”吕晓秦稍稍拆卸了伪装，素面朝天也不管，他很得意，“我们的村梦现在可多了，我技术要不进步，早就被认出来了！” 他眉飞色舞地开始和好友分享:“我们上回的舞台，效果特别爆炸，新歌上线就上了新歌榜，现在正在热歌榜上爬！宁总要我们做了好几个新版本，说来奇怪，现在把歌曲搞成0.8x降调版本，也有不少粉丝喜欢呢！我们还做了dj版，现在也挺流行。你现在要去逛街，说不准路边就在放我们的歌。” 他们最开始是有点纠结的，可宁总没忽视他们的纠结，线上拉着他们开了个小会。 宁总说，得先俗，才能谈雅，否则只是曲高和寡。大俗即大雅。 宁总说，你获得认同了，再做无人理解的曲子，他们说你是艺术家。你没获得认同，做的无人问津的曲子，他们说你是自命清高。 被击中的他们立刻执行，而这几天，执行的效果正在悄然发酵。 偶尔半夜翻评论区时，看到有人说“我知道这个组合，有几首歌蛮好听”就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我们的团综现在很热的，还有了新的贴片广告，是一家泡面公司哦！宁总帮我们谈的，上一任代言人老红了，星洲，你回国要是吃饭不方便，我给你几箱，你看你想要什么口味，别和我客气。” 张飞鹏瞳孔地震地看向开车的吕晓秦。 他知道吕晓秦在朋友面前时常有脱线发言，但也…… “请不要给我香菇炖鸡的，谢谢。” 吕晓秦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继续嘚瑟:“我们组合现在特别红，宁总信任我们，还派我们去给新开的节目拉流量，刚好你回国这几天就要播出，叫《当你老了》，宁总的创意，我和你说，公司的节目质量贼拉好！你不看会后悔！要是爱上了，记得先重新把我们的团综看一遍。” 托腮看着窗外的夏星洲忽地迷茫:“你迷路了？我怎么感觉你在绕圈。” 吕晓秦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是吗，我看看路边啊！诶，怎么我们的新广告挂上了。” 被指的方向，是本市知名的商圈，百货外墙的led巨幕上，这会正播放着citydrea 吕晓秦捂心暴击，没忍住，谴责的小眼神飘向好友。 他没有生星洲气的意思，但明明可以周一到周五来的吧，周六让人加班是挺坏的哦！ 夏星洲还在感慨宁齐伊确实和儿子的关系不错，这就遭遇了良心暴击。 两三岁的小朋友想和妈妈一起吃晚饭有什么错呢？ “要不……” “不可以哦。”宁齐伊单手就把陆浩诚的小脸托了起来，“晚上是谁要上课？” 陆浩诚的小脚在空气中轻轻一踢:“不是我哦。老师说我很聪明，不用每周上课哦。” 宁齐伊:“宝宝是不是在撒谎？” 孩子不会骗人，此乃天大的误解！ 一是孩子小，认知不足，发言本就不全面。 二是……孩子尚处于羞耻观未完全建立的阶段，撒谎即便被戳穿，也有很多人不当一回事。 “乖宝宝会告诉其他人，这周妈妈陪宝宝吃了几顿饭。” 陆浩诚蔫了下来，对手指:“周一到周五，每天的早饭晚饭。” “那是哪个宝宝，早上起床和妈妈说好，想要妈妈陪一天，要把课程调到晚上？” 孩子们大多无师自通谈判技巧，先糊弄到一个是一个，甚至什么条件都敢允诺，真要实现条件的时候，就原地开脑。 他们才不觉得这有什么。 答应条件的时候，是真心的哦。 可是不想完成条件的时候，也很真心的！ 陆浩诚抿着嘴不想承认。耷拉着脑袋摇头。 宁齐伊:“那是别的宝宝吗？原来我有那么多宝宝啊？”她故作往外看的姿势，陆浩诚猛地就像八爪鱼一样巴住了她。 “是，是这个宝宝哦。” “真乖，妈妈要去工作，你也在家工作好不好？晚上等妈妈回家，给你讲故事。”宁齐伊顺了顺陆浩诚的头发，并不吝啬地送上了一个脸颊吻，而后便坚定地把陆浩诚放在地上，哪怕陆浩诚紧紧抱着她，她也只是蹲着，没有环抱的姿势。 陆浩诚乖乖地收回了手:“那妈妈不要太晚回来哦。” “妈妈最晚九点半就回来，如果妈妈晚回来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宁齐伊给出许诺。 大人守诺言，孩子也会觉得诺言可靠，陆浩诚信任地看向宁齐伊，乖乖地走到了在旁边等待的管家爷爷身旁。 宁齐伊挥挥手，不拖泥带水地带人进去，吕晓秦原先想走，被宁齐伊捎带着拉了进去。 陆浩诚一直等到妈妈的背影消失，才转身跟着管家爷爷出现。 他看了眼手表。 时间好慢哦，他想给妈妈打电话了。 哎……为什么爸爸不能替妈妈工作呢？ 可能是爸爸太笨了吧…… 他的脑子猛地灵光一闪。 他要努力学习，以后他替妈妈工作，妈妈就能在家陪他了！ * “今晚聚会的人挺多，红蔓在里面招待了，这次剧本的主创人员都在，可能会参加的演员也都来了。晓秦在正好，也认识些人，我记得你酒量很差，就坐我旁边就是，不想喝酒就别喝。” 宁齐伊是特地让吕晓秦进来的，认识人的同时，也能避嫌。 吕晓秦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对宁齐伊的话尽是信任。 “宁总，星洲其实也不太能喝酒，他家遗传的胃不好，每次喝酒都吐的。”吕晓秦连忙打报告。 好友逞强惯了，进圈开始喝了不知多少，上回差点胃出血。 “那就都往里面坐，我和红蔓挡着，飞鹏堵着另一边就没事，有人敬酒，你就尽管拿饮料杯起来喝就是。” 夏星洲一愣，看向宁齐伊，心情有点复杂。 他想习惯性地想歪，可怎么看，宁总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她好像只是习惯性地照顾公司里的员工。 说实话，能明星出道的他，从小就是在外貌光环下长大的。 夏星洲生平第一次怀疑，难道他也成了网上常说的那种……普信？女生回两条信息，就怀疑别人给自己发信号。 临要进门，宁齐伊猛地回头。 发着呆的夏星洲差点撞上，好在吕晓秦像是护法般地挡住了他。 “不好意思！” “没事，在进去之前确定一次吧。” 夏星洲疑惑抬头。 “这个电影，你想要还是不想要？” 夏星洲习惯性地想要掩藏自己的想法，对着那双清澈但又有力量的眼，他不自觉道:“想要的。” 他和张飞鹏分析过了，他去好莱坞一场，金身只不过是镀了层皮。 无论是想要自立门户，还是要在公司保持一哥地位，他都需要一部大制作，可现在，他身价喊出去，会递到他这的本子本就不多。 “行。” 宁齐伊答应得太快了，夏星洲慌了:“可如果……” “如果像之前那样只有大投资，其他一塌糊涂，你不想接。” 夏星洲难堪地点头。 人这一辈子就是在既要又要里沉浮着。 “行啊。”宁齐伊笑了，“进去吧。” 跟在后头的夏星洲头脑很懵，可还是乖乖地跟了进去。 第68章 我来 这家无名的私厨菜馆走的是中式的装修风格。 从刚进门，那古朴的感觉便迎面而来，到了包厢处，更是别有洞天。 桌椅都是木制，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包厢内还造了个景，是小桥流水。 事先点的香料自香炉吹起青烟，房间内有股似有似无的香气。 夏星洲被镇住了，他能感觉到张飞鹏、吕晓秦在他身侧不约而同的紧张。 摆出的三张桌已经接近坐满，王总坐在主桌主位，他周边的人夏星洲匆匆一扫，已经认出了不下七个。 另一位知名的投资商、国内一家知名的发行公司老总、大导和他的妻子……还有他对家柏心远和他的老板。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佬们齐聚于此，谈笑之间，眉眼官司不胜其数，夏星洲下意识地屏息。 虽贵为伊人娱乐一哥，但夏星洲此前尚处于向资本接近的阶段，说是去好莱坞，像是见过世面，可实际上总也还隔着一层纱。 而今天，他好像确切地看见了新世界—— 吕晓秦无知的脸庞上闪烁着困惑的光:“宁总，这桌椅贵吗？”他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左右人入耳。 夏星洲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掐人。 说这些不是让人笑话吗？ 宁齐伊:“黄花梨木的，想买一套？现在不算贵了，不过他们这些家具都有来头，能上拍卖，价格确实挺惊人。” 宁总居然还答了！夏星洲瞪眼。 “没！我就是好奇来着，没想到能坐这么贵的椅子。”他敬畏地看看桌椅，瞥瞥自己的衣服。 早知道穿贵点的裤子。 宁齐伊轻笑:“别想那么多，椅子再贵，书画再好，那也是来吃饭的，倒是等下谈事情久了，我怕你会嫌弃坐着不舒服。” 她很喜欢中式家具，但前提是要保证生活的舒适度。 懒人沙发能这么流行是有原因的，谁不想就地一摊呢？ 宁齐伊含笑看他:“你知道今晚一桌单菜不算酒能吃多少吗？你知道了，估计就不觉得贵了。” 张飞鹏一下暴露了他偷听谈话的事实，凑过来便问:“宁总，多少钱啊？” “十万。” “一桌啊？”吕晓秦现在可不糊了，最近工作渐多的他也去过不少酒店，酒店给的客房服务菜单价格都挺贵，当时他还和组合成员吐槽过。 人均一万在酒店婚宴里都已经是挺高的规格。 “我说的是人均的价格，点的最便宜的菜，估计十万能解决。”宁齐伊懒洋洋地带人坐在叶红蔓旁，这就转换模式，开始向王总寒暄。 后头的三个愣头青忍不住疯狂倒吸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贡献。 想到价格，再看看桌椅。 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还好薅的是小肥羊，之前还想着哪一天来这餐厅吃一顿的夏星洲迅速地划掉了这个想法。 想要见识去哪不是见识。 王总即便被众人簇拥着，也不忘和宁齐伊握手，他能在圈里混得如鱼得水是有他的本事在的。 哪怕是对着毛头小子般的吕晓秦，他也态度和煦，还笑眯眯地问:“有没有兴趣来电影客串一把。” 宁齐伊打太极的糊弄过去，菜才上桌，“正菜”就来了。 刚刚谈遍国际形势、历史典故的众人像是忽然按开了开关般，直入正题。 一个接一个开始了“我有一计”环节。 “……王总，这剧本，我有一点想法。”柏心远的老板率先出击，“您这个ip打造出来，完全可以做我们中国的超级英雄嘛！” 夏星洲一口汤差点没忍住噎住，正呛着呢，就见宁齐伊贴心地把面巾纸移到了他的面前。 人家是先有ip再有电影的啊！ 也不是说不能纯靠电影制作大ip，但你这剧本不够格吧？ 说话的人唾沫横飞，很是激动:“别说是234了！我们可以搞个名捕侠盗宇宙嘛！当年四大名捕系列，翻拍了多少次！之后我们也可以运作衍生电视剧。” “不过我看啊，咱们这剧本问题就有一点。”他卖关子。 夏星洲挺讶异，他误解人家了。 他和柏心远当时大乱斗的时候，他就深感对方公司的卑鄙、无耻、没有眼见……总之，夏星洲之前能接受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公司存在，有一部分原因，那得感恩柏心远的公司，让他见识到坏公司的作用。 他不该用既定印象看人的。 “您说。” “我觉得问题就在于，人物形象立不起来。”他侃侃而谈，“整部电影，一直在追凶的过程，可对于两个主要人物，我们并没有深挖，尤其是我们家心远的角色！而且剧里有一些部分吧，我觉得不能彰显人物的魅力。” “鄙人在电影上还是小有经验，我看可以这样改！心远扮演的名捕，那肯定要有个悲惨的童年，我打算让他父母早早离世，他从小被叔叔和婶婶抚养长大，结果高……在成长的过程，因为没有父母和为人老实，饱受欺凌，有一天他遇到坏人，被打了一掌意外落入了神秘的洞穴……他和灵猴一番搏斗，从他肚中得到了武学秘籍，学会了武功的他离开洞穴后开始惩恶扬善，却因为膨胀的心意外地害死了叔叔……” 听着滔滔不绝，夏星洲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听着像那么一回事，可怎么哪里怪怪的。 宁齐伊笑出了声，竖起大拇指:“您这想法太妙了。” 柏心远老板很警戒，他想，宁齐伊这是听出他在偷偷给柏心远加戏了。 宁齐伊真诚道:“真心的，您去美国当大片编剧都行的。” “哪里，哪里……” “就是真可惜，叔叔婶婶蜘蛛侠写过了，灵猴送功嘛……” 夏星洲猛地抬头，他想起为什么耳熟了，他嘴角抽抽，这不是大杂烩吗？ 后者说的是金大家的知名桥段。 柏心远老板被拆穿也没有丝毫羞愧:“是吗？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我们可以改一改的！王老板，我们公司有自己的签约编剧，之前写的电视剧成绩非常好，我让他把我们心远的线写出来让你瞅瞅？” “哪位编剧？”宁齐伊又问。 柏心远老板:…… 他不情不愿地说了编剧的名字。 宁齐伊拍掌:“是他啊，官司处理完了吗？我听说他刚上的新作品又有抄袭风波，您可别被他哄了！你说这么大投资的电影，要是到时候因为他受影响可不行。” 王总立刻发言:“建议不错，但这编剧就算了！” 柏心远老板脸唰地就黑了，不错，那倒是答应要改啊？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公司老总，这才适时地开口。 他们家公司出的是本片的女一号，说是女一号，但其实戏份很少。 “王总，我也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你说这一部电影上线，都是男角色也没意思，你看咱们以前成功的老片，哪一部不是男女主演戏份并驾齐驱。”他列了好几个例子，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我们家小清的戏份，是不是能稍微加一点，女性观众看了也会开心。” 他说完还小心地看向宁齐伊，担心她有什么反应。 可意外地，宁齐伊竟然没呛他。 柏心远老板反倒是立刻开口:“这片子出彩的点在哪，就在这是男人戏！男人戏懂不懂？要不……你就出场的时候，让小清在旁边跳舞嘛！要导演给几个特写镜头，拍漂亮一点！”他心里一嗤，花瓶。 “我是想让小清和心远搭一条感情线，您觉得如何呢？” 柏心远老板立刻冷笑:“不如何。”怎么，还想要1+1是吧？炒cp，万一后续电影成绩好，还可以顺带蹭上第二部。 想得倒挺美。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家可以牺牲嘛！为爱牺牲，在怀里吐血。”他笑眯眯道，“您刚刚说的设计我觉得就很不错，干脆我们小清就做心远青梅竹马的伙伴，在没人相信两位男主演的时候，她是唯一相信的，为他们送饭送水，最后真凶暴露的时候，帮忙挡住致命一击，死在男主的怀里。” 他见柏心远老板松动，小心补充:“我是想，这个青梅竹马的时间转场，能不能就用我们家小清串场，比如说到时候可以来一场小清山溪沐浴戏嘛！出水芙蓉，心远蓦然心动……之后两位男主演被追捕的时候，不也可以让小清美女救英雄，把他们藏在床铺或浴桶里嘛！” 两位老板对上表情，发出意味深长地笑声。 双赢嘛！ 柏心远老板点头:“王总，我看这想法可以有，大家去看电影，总是要一点刺激的嘛！” 有了这些戏码，他们家心远的成长线就能定下了，如果能压番夏星洲一番出演，再接电视剧时，就能压下几位当红小花，做当之无愧的一番小生。 夏星洲听得很烦躁。 什么三俗戏码？他记得“小清”，这是出道了有两三年的一位小花，夏星洲的好友和他演过戏，小姑娘演技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宣传总往她的好身材走。 乌烟瘴气！ “什么刺激？既然要贯彻刺激，怎么不贯彻到底？”宁齐伊笑，“我还以为回到拍三级片的年代了！怎么，不怕被人告到教育局啊？我还以为你这片定位的是合家欢呢！” “您这话说的，什么叫三俗！”柏心远老板一副不想计较的态度，“电影市场，哪能这么清高，谁家电影不是……” “我看啊，其实这部片确实应该调整。我也看了不少国外大片，超级英雄片里女英雄也不少嘛！女一号要改，那干脆就也加入主角团队，做什么后勤啊？反差萌听过没有，干脆让女一号战斗力爆棚，心远的角色是杀不了鸡的文质书生好了。当然，为了心远的自保能力，我们可以给他添加个暗器嘛！靠暗器伤人。” 柏心远老板见刚刚的盟友眼神动摇，心里立刻叫糟。 真不讲信义！他们不是达成合作了吗？看宁齐伊开的价码更高，他居然背叛了！ “瞎扯胡闹！”他孤军奋战，“哪有名捕是没用的书生的。” “我这可也是参考了大片的。” “什么大片。” 宁齐伊笑着道:“死神小学生呀！大ip，动画都能拍一千多集，您要不要去查查电影的票房？这个参考怎么样？您刚说的美国大片里，女英雄还少啦？” 王总被逗笑，拍着腿看向宁齐伊，眼神意味深长:“宁总，那您怎么想？” “出去说？” 王总点头，和宁齐伊两人抛下一桌子的饭菜淡定出门，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柏心远难得地找上了夏星洲:“你们老板之前说什么了？” 夏星洲抬头看他:“我不告诉你。” 他在心里数1，2……还没到3，柏心远就跳脚了。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我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 夏星洲懒得理，还顺道压了压吕晓秦的手。 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年特别想跑去好莱坞的原因之一。 谁懂？ 他当年是高中里的高材生，稳上重本的分数……进圈之后，他最大的感悟是，很多光鲜亮丽的明星，本人实在是太傻了。 和他们计较都感觉自己智商有问题。 至于圈子里的红扑，那和个人能力，甚至机缘都没有关系。 比的是谁更不要脸，更心狠手辣。 就像柏心远，他最红的角色，那是从他的好兄弟那抢来的。 圈内传说，当年他到他好兄弟家玩，看到桌上有剧本，看了以后想要告诉老板，没多久，他的好兄弟便被爆了丑闻，赔了巨额违约金被剧组解约，再然后，他就当上了该剧的男一号，一炮而红。 可偏偏这样的人，马上要比他红了。 他当年转身就走，在国外碰壁时，就鼓励自己要努力，别回国被这傻x骑在头上。 没想到一别经年，这人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倒是他自己……夏星洲颇为感慨地看向门外。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当年确实自视甚高。 其实这圈里也没那么差。 起码宁总，从不踩在淤泥里。 王总和宁齐伊再度出现在了门口。 王总笑着宣布:“大家好吃好喝，等等吃完散场，这部电影我打算买个ip来就专拍名捕，原先的剧本就给小宁了。大家要是有合适的男主演，大家可以推荐给我！” “夏星洲不演了？”柏心远咋咋呼呼地问。 柏心远老板忙凑过去，这会他哪顾得上宁齐伊，重点猛地变了:“王总，要不让我们心远来演男一号吧！” 他眼珠子一转，这结果比他想的要好，刚刚他就觉得，不蹭个大ip拿行？ 夏星洲看向宁齐伊，目瞪口呆。 她说上，还真上。 怎么就直接把剧本接过来了？ 第69章 懂事的小朋友 刚宣布的重磅消息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总被众星捧月着，笑得和弥勒佛似的。 这也不怪大家过度激动，忽然空出来的男主演角色实在像块馋人的肥肉，尤其是王总还丢出了新钩子，他要去花钱买ip！这可比原先的原创剧本有吸引力多了。谁能不感兴趣呢？ 哦对，还真有。 柏心远无语地看了眼伊人娱乐公司派出的五大金刚，他们五个齐刷刷地坐在那吃饭，好像桌上那点菜有多重要似的。 可真蠢啊。 柏心远不屑地看了眼夏星洲，他来之前还如临大敌，觉得当年的阴影又回来了。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还带老板带小弟？呵，结果角色飞了吧？哦，倒是拿回去一个剧本，可空有剧本有什么用？要的就是这豪华阵容。 他看了半天，夏星洲抬都没有抬头，吃得很美味的样子，害他都有点馋，柏心远捂了下肚子，颇有毅力的他跟着经纪人，继续朝着王总卖力。 “是不是挺一般？”早就收了筷子的宁齐伊左右看看。 吕晓秦:“还不错。” 夏星洲立刻吐槽:“还不错？是以谁的基准，你吃泔水的时候也觉得不错。” 他可不是骂人，吕晓秦从高中开始，就擅长各种乱炖，能把一切煮成糊糊，这在综艺里也是有体现的。 就这还品味美食？ 吐槽完了，他倏地一愣，他怎么被带偏了？ 刚刚那会他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可宁总就这么淡定地带头一坐，招呼他们来试试豪华宴席，吕晓秦兴致勃勃，他也就跟着落座了。 这是吃饭的问题吗？ “那你吃啊！哪里难吃了？”吕晓秦振振有词，“你知道它有多贵吗？大家又不是傻子，难吃的话能卖这么多钱吗？” 吕晓秦虔诚地看向面前的菜，这家私厨菜馆很讲究雅韵，每个盛放食物的餐具都是老板精挑细选的。 它充分吸收了法国菜的精髓，盘子要大，菜要少，摆盘要够浮夸。 刚刚每个人的座位上一个大篮子上来，烟雾缭绕的，等烟雾散去，眼前是孤舟行水，老翁垂钓，而他们吃的一方炸鱼呢，则装在老翁身边的小鱼篓里。 味道怎么样？吕晓秦没想起来，只记得放进嘴里，一咽就没了，这一定是大家都说的入口即化！ 而且不也挺香的吗？还脆！ 宁齐伊托腮看向张飞鹏和叶红蔓。 他们俩则又是另一种态度，确实没吃出什么惊艳味道，但贵，所以再试试，如果非说谁有问题，一定是他们自己的舌头有问题。 “我也觉得挺难吃。”她一锤定音地下了结论，她这结论一说，刚刚还神态各不相同的几人就表现出了一致的状态，默默地停了筷子。 这家私厨的大厨是御厨出身，水平一流，毋庸置疑。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必须卖出个天价来。 有钱人又不是冤大头，他们要叫价，那必须得有个名头。除了环境的加成、服务的提升外，能做功夫的，便是食材。 猪肉，那得是精挑细选的品种，喝的山泉水，吃的有机食物，住的鸟语花香，甚至还有音乐熏陶出来的文化猪。 菜，那得是在小棚子里精心培养，引清水定时浇灌，控制每日光照，呵护长大的，刚成熟的嫩芽。 鱼，得是现在稀少的野生品种，不违法但能叫出天价的拍卖款。 …… 但即便这么精挑细选，基础价格在那，翻不上天，上不去的话就得继续找花头，食材的堆砌便成了捷径，西式的做法和国际通用的鹅肝、鱼子酱等便成了万能的搭配。 这么混搭着到最后，原先十分的美味也只剩了三分。 好吃吗？好吃的，可想一想价格呢？还香吗？ “就像王总拉的这台子。食材都是好食材，大厨也厉害，可不讲融合，硬烹饪到最后，只会毁了一锅菜。我不看好。” 宁齐伊事先看过王总投拍的片子。 其中有不少电影的影评里都充斥着观众的不解，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言论表达着困惑，疑惑着为什么“明明可以更好的”而不做，不理解为什么有钱不赚。 宁齐伊当年也不理解，可深入了解以后，就发觉喂“屎”都有迹可循。 就拿今天的剧本说。 为什么是男人戏？因为目前市面上能担票房的男明星相对多——不可否认的是，男明星的粉丝购买力大多情况较强。 为什么剧情会支离破碎——因为出演的演员们，没有谁不想给自己加戏！他们唯一的区别只是有的人谈成了，有的人没谈成。 为什么不找更贴合角色的演员——回到问题一，空有演技，没有票房号召力，在投资商看来，那就不保险。 为了分摊压力，为了争取利益，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是真遇到绝世好本子了，大家也不傻，这不得再好本子里多塞两个角色，好多捧红几个艺人，至于加人会让剧本有瑕疵？这不重要，轻微的瑕疵观众会自行忽略，影响不了票房，而捧红一个艺人，能带来的后续收益是无穷无尽的。 “我和王总聊了聊，这剧本他打算单独交给我们，他和我联投，应该还会拉一两个不塞人的投资商。” 说来好笑，宁齐伊说服王总还挺快，这大概就是煤老板也曾有梦。 宁齐伊自己不也是？仗着第二人生，赚钱的同时，还想着把没体会过的事情体会一遍。 当年她长篇大论写影评的时候，被粉丝围殴说你行你上，虽说隔了时空，但她现在还是想回一句，那她可真上了。 “但我也没什么经验，就空有一些想法。”和天真。 “就像最近拍综艺似的。”宁齐伊扬眉，“公司投拍的《当我老了》明天晚上上线，有兴趣可以看看，和这电影一样，一拍脑袋定的，参与的都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大家拍得挺开心。” 还帮忙出谋划策，现在关兴朝每天拿着个小本子就在公司收集意见，被宁齐伊怒斥了一回白嫖后，他便带着一口袋的无糖可乐在公司分发，被大家戏称为恶魔饮品伤人——虽说要减肥，可无糖可乐就是可怕的东西！ 宁齐伊:“就看你要不要试试了，如果你想拍这片子，片酬估计是要减的，可以折算成分成，不过我想，拍是肯定能拍得开心了，到时候找一圈老戏骨来，大家同堂飙戏。” “你要是想和王总一起，也不怕，你现在和我说，王总那，我去说服。” 夏星洲侧首，对上的是宁齐伊从容的表情。 倒是另一边的吕晓秦，神情担心，实在不是演技派的他没能用眼睛传达心情，已经比划起了口型，不断地说着宁总可靠。 他的好兄弟都被宁齐伊笼络走了，夏星洲心底一酸，可抬头看向宁齐伊时，却是笑意直达眼底:“跟您混，不会亏待我吧？” 这话倒突然有点江湖气了。 宁齐伊觉得好笑，也玩梗地应了回去:“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要做个好人咯，有钱了，要追逐梦想了。” 嗯，从资本家进化成画饼家了。 说不上哪个更祸害人呢。 夏星洲也笑:“那就跟着您混了！带我也追一追梦。” 吕晓秦没懂，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只有满心感动，要不是在别人的饭桌，他现在就要开始鼓掌了。 好兄弟和好老板，就该好好合作。 他早说了，夏星洲回国那就不会七想八想了，就是在国外太闲了！ 宁齐伊看了眼时间，菜还没上齐，但她对后续的菜色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她爱美食，爱的是人间烟火气……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彻头彻尾的铁壁胃。 中餐她也喜欢，西餐也不差，但她不喜欢绝大多数的融合菜，好怪的。 “你们还吃吗？” 除了吕晓秦外，大家都摇头。 吕晓秦举手:“马上。”他说到做到，问过了以后主动代劳，把几人面前厨房专门盛做一小份的菜点、汤点全都倒在他面前的小碗里，用汤勺往嘴里一倒，突出一个牛嚼牡丹，瞬间两三道菜就没了。 柏心远刚刚才和王总聊完，还等着敬酒呢，就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他惊愕地退了两步，感觉看到了史前巨鳄。 怎么会有人这么土？ 夏星洲瞪了过去，直到柏心远不爽地收回眼神，他才看向了吕晓秦。 吕晓秦什么时候进化的？虽然高中的时候，大家都说刷锅水的汤，和搭配奇妙的菜吕晓秦都能吃，但现在这个功底，他这个好朋友都不想忍了，夏星洲悄悄地捂住了自己的胃。 宁齐伊:“你，没事吧？” 分量不多，可混起来很怪吧？谁能告诉她大黄鱼、狮头鹅、鱼胶、鱼翅……混在一起是什么味道？ “还好。”吕晓秦品了品，感觉还行，“淡了点。” 他心里挺美，自己这一小碗能有十万吧？回去得和队员们炫耀，自己今天替宁总赚钱了！要不来吃一顿，都没吃什么不亏大了？ 宁齐伊立刻起身朝向王总:“王总，我们没什么事先回去了，之后联系，我儿子还在家里等呢。” 可不敢留了，等下吕晓秦要是冰热混在一起吃，甜咸大乱斗，那真进医院了就恐怖了。 人群中王总努力露出了半个脑壳，个头不够高是这样的:“好，之后联系！” 宁齐伊便坦然地带着自家公司的人从这名利场撤退了:“不送你们了，我要回去了，答应儿子要回去讲故事的。” 不让孩子撒谎的前提，是大人也别撒谎。 目送着宁齐伊离开，夏星洲若有所思，肩膀忽地被人搭上，吕晓秦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宁总很可靠的！她人可好了。真的，你相信她，我们的综艺是不是就很不错？偶尔有公司的艺人来，那都是我们邀请来的，宁总说，我们的节目，要有我们自己的印记。” 他掰着指头数，“宁总还说，我们的粉丝其实最喜欢做音乐的我们，所以最近我们在琢磨新专辑呢！宁总说，希望我们可以适当地学习，只是我笨，小齐去学作曲，进度可快了。” “宁总……” “宁总说。”夏星洲抢答，“怎么总是宁总说？” “我……我其实就是想说宁总挺好的。”吕晓秦真挚地看向好友，不是他偏帮，是他亲眼所见，宁总对家庭也很有责任感，每天都按时回家，出差时只要是在周末，那都带着陆浩诚的，“现在公司越来越好了，而且宁总说……” 这几个字一出，吕晓秦想被按了暂停键般忽地停住，他和夏星洲对视着，两人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叶红蔓和张飞鹏倒是挺紧张，好在停车场这会没什么人。 “知道啦，宁总说，叫我跟她混嘛！最近会好好跟她混的，我也很期待，这是部怎么样的作品。” 人的想法变得挺快，他最早还想着赚笔大的咬牙离开呢，要不是吕晓秦之前劝说了那么多次，这回回国，哪怕是心里再抵触，他也会接下王总的邀约的，毕竟钱多。 但现在嘛，就让他再赌一回，他每次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好像都会选最冒险的那一边，可偏偏每次都赌赢了。 “走吧，晚上去你们宿舍借助一晚可以吗？” “好啊，飞鹏哥也来吧，你们刚刚都没怎么吃，等等我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stop！禁止毒害兄弟，有录音为证，我要人没了警察会为我做主哦！” 打闹成一团的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上车，没个形象，肆无忌惮又轻松，身上没有任何阴霾。 * 音乐课上完，和老师一鞠躬，陆浩诚便从钢琴凳上往下蹦，准备跑到客厅去。 客厅背后的落地窗能看见庭院门口的路，有车回家，那里能第一瞬间注意到，现在那已经是他专属的等妈位了。 才刚跑出门，他就被人抓住。 陆浩诚连挣扎都没，任人把他抱起。 耳畔边是压低了嗓音的沙哑女声:“我是坏人，要把你抓走咯。” 陆浩诚咯咯地笑，扭着往后转抱住“犯人”:“妈妈把我抓走吧！” 他脸凑过去就开始贴贴，磨蹭着宁齐伊的脸，得亏两人的脸都嫩，否则皮都能因为频繁的摩擦蹭掉:“妈妈回来了呀！我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因为宝宝今天很乖的工作，妈妈就拼命工作提前回来了。开心吗？” 陆浩诚嘿嘿地点头，举手:“妈妈，我们去选故事书吧。”他今天要换一个故事听，然后……和妈妈一起睡！ “要等一等哦。” “为什么呀？”陆浩诚不理解。 “刚刚爸爸给我发信息，说想和我们视频。”宁齐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爸爸想孩子了吧？ “这样啊……”陆浩诚低头，两手转在一起。 宁齐伊心软的抚摸着孩子的手，这是心里委屈了吧？爸爸这么久都没回来，只肯视频。 陆浩诚头低低，心痛痛，好对不起爸爸哦……他想先听故事的，可是妈妈要他打电话，他是听话的小朋友。 哎，爸爸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好晚了，自己听个故事去睡觉嘛，白天再打电话也可以。 第70章 跨洋电话 陆浩诚像没听见似的，蹬蹬蹬地跑去换上了睡衣，回来时手上拿着故事书委屈巴巴，缠着她蹭个没完。 为了展现出诚意，宁齐伊便伸手把陆浩诚抱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她伸手整理着他并没穿好的睡衣:“打完视频，我们就开始讲故事，好不好？” 陆浩诚抱着宁齐伊，头埋着，睫毛微微抖着，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宁齐伊略微有些苦恼，默默地把多阅读一些儿童心理学书籍放入了待办事项中。 怪不得医院常说儿科是“哑”科，小朋友真的有点难懂哦。 “你啊。”她轻柔地点了下陆浩诚的额头。 陆浩诚立刻凑上来，像小牛似的把额头往宁齐伊手上送。 上抬着的眼睛发射着“再点点”的光芒。 宁齐伊哭笑不得，配合着又点了两下，看着陆浩诚一脸满足，她心也跟着软了。 小孩是这样的，任性嘛。 估计是因为说好了要讲故事，期待很久了，哪怕是爸爸来了，诱惑力也不够充足，这很合理。 “那我打了哦。”宁齐伊拉来固定在床侧的床上桌，桌板的位置正好能放上平板。 视频电话接通的瞬间，画面便适时地出现，稳定的网络能瞬间拉近跨洋的距离。 宁齐伊扬眉，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陆邢宇那应该正是早上，晨起健身的他是难得一见的运动服造型。 平日里总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呈现着稍微随意的状态，适当的运动使得汗水稍稍沾湿的额头的发。 他上身穿的是件黑色的运动短袖紧身衣，不是特别夸张的贴身设计，但能充分展现出宽肩窄腰，肌肉适当的大好身材。 下半身嘛……镜头里没看见。 荷尔蒙似乎冲淡了他扑克脸带来的冷淡，和西装版本的他相比，是一种不同的性感。 只能说陆邢宇真不愧是宁齐伊精挑细选，试图压过姐夫的黄金人选。 “晚上好。”陆邢宇呼吸平稳，找了张长凳坐下，凝视着手机镜头中的两人。 视频功能只用在视频会议的他，没想过随意状态的他，碰见的是更随意的宁齐伊和陆浩诚。 两人正躺在床上，枕头这会成了靠背。 宁齐伊脱了外套，身上留的是圆领的真丝衬衫，贴在她身旁的挂件陆浩诚，穿的是一套……应该叫奶牛睡衣？ 陆浩诚看着镜头里的爸爸，可没看一会，又去瞥宁齐伊了，躺没躺相的他不断地拉近着和宁齐伊之间的距离。 这场景很陌生，却有种奇妙的，像是出现了个巨大的泡泡，将这区域笼罩在其中，隔绝开了周围的一切，梦幻又……温暖。 陆邢宇瞥了眼透过窗照进来的阳光，冬日里的太阳意外地暖。 陆邢宇:“最近暂时没法回去是因为公司的核心业务在转型，目前在新能源上的投入回馈不错……合作的不少企业严重受政策影响，公司手里不少的收购案推进得很慢，当地的政府关系都需要人到场维护……” 他讲得很细，没有半点隐瞒。 陆邢宇看着板正的人生里，其实意外地没有守成这两个字，从父母那接手过半个烂摊子的他，一直在不断地寻求转型突破的空间。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年和他们家一样，吃了时代红利蓬勃发展，与陆氏并驾齐驱或稍微逊色的不少企业，已经极快地在发展中折戟沉沙，被淘汰到不知何处。 但想要跟上时代的发展，乘上另一股东风，运气和实力均不可少，陆邢宇也只能鸡蛋多放几个篮子，多加尝试。 宁齐伊盯着屏幕那头的男人，啼笑皆非。 说陆邢宇不好吧，他还真是和工作卷生卷死，也不糊弄孩子，哪怕是孩子压根不可能懂的东西，他也愿意全盘告知。 可说他好吧？陆邢宇说的这些陆浩诚压根听不懂，这又不是什么股东大会报告。 果然，陆浩诚的那双大眼里满是迷茫，颇有读书时掉了根笔再抬头听不懂老师天书的感觉。 宁齐伊打断:“明白了。” 她听完了倒勉强能理解陆邢宇不归家的原因。陆氏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那都和时代发展共呼吸，要不断地校正方向，而这就需要舵手始终抓稳方向盘。同时，因为各方复杂的情况，有不少关系需要他本人出面才能做进一步的维护。 对企业员工们的饭碗是负责了，但对自己的家人就不大负责了。 “最近都还好吗？” “挺好的，浩诚很乖，每天早睡早起，该上的课程都顺利的完成。”宁齐伊对“老板”还是很耐心的。 老板就是这样，明明已经书面汇报过的东西，还总要你在当面报告一次。 “……那你呢？” 宁齐伊很意外:“我？也挺好，公司运营平稳，这两天您参投的综艺节目就要上了。” 说起这，她有点无奈，陆邢宇应该又名送财童子。 陆邢宇声称citydream的代言给子公司带来了很高的效益，这也确实，虽说国家管控了，但娱乐圈的薪资待遇还是很惊人，这代言合作确实是用不那么多的钱铸就了极好的效果，两个子品牌是跑路进小康，趁热打铁地做推广，好像还打算趁春节前推出新产品。 陆邢宇见宁齐伊不愿占他便宜，他一声不吭，直接让陆氏旗下的新能源车品牌跑来和她签了投资合同，陆邢宇想的是，只投资，当放个贴片广告或者口播代言。但这也太离谱了，等于怒砸一万块买个真的“苹果”，酥脆味道甜的那种。 宁齐伊没答应，硬是给他记上了份子，能不能赚回来她不敢保证，但万一赚了，多少给分点钱。可一有这名头，陆邢宇就加大了投入。 得，钱实在太多，别说节目升级了，宁齐伊顺道还把关兴朝团队的设备都给升级了一番。 要不就现在电影动辄上亿的投入，宁齐伊兜里没有点流动资金，她也不敢答应啊。 “我知道的，那下一步呢？” 宁齐伊:“……” 又来了是不是？ 陆邢宇没吭声，只是这样沉默的和她对视。 宁齐伊知道瞒不住，娱乐圈是这样，有点风声就满天下飞，今天不说，过两天陆邢宇也能在网上看见:“打算拍部电影，得先申请相关的资质……” “嗯。” 宁齐伊瞥他，这嗯是什么意思她懂。 乖乖坐在旁边的陆浩诚小脑袋转来转去，小嘴一扁。 妈妈和爸爸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啊？ 没有人告诉过他！ 而且…… 陆浩诚都不用酝酿，眼泪啪嗒就出来了:“怎么又在工作啊。” 他听得出的！ 妈妈今天就是因为工作没有陪他回家的。 爸爸不帮忙妈妈工作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妈妈工作。 他本来就好讨厌……好讨厌爸爸工作了！ 宁齐伊赶忙把陆浩诚往怀里一搂，轻柔地拍着背:“没有，爸爸和妈妈在聊天呢，哪有工作呀？” “就有！”他抽抽噎噎地不信，“妈妈工作就是拍节目、拍电影的！你和红蔓姨姨也是这样的。” 还有爸爸，爸爸以前也总是这样，挂着个耳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他故意路过好多好多次，都没人理他。 手机最讨厌了！妈妈不要看手机。 “那宝宝你放学回来和妈妈说上学的故事，算不算在上学？” 陆浩诚虽然委屈，还是乖乖地应着妈妈的问话:“不，不算。” “是啊，妈妈也只是在和你爸爸说平时工作的事情，哪是办公呢？”她良心稍稍有点痛，确实是糊弄孩子了。可她能和陆邢宇聊什么啊？ 但有错要改，下次休息时间的电话，宁可做哑巴，宁可事后发信息，也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谈工作。 本来陆浩诚能分到的时间就少了。 电话那头的陆邢宇眼中同样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只是这点变化被他极快地收敛在了眼底。 想安慰，却没能张嘴，见陆浩诚被哄好，他松了口气，才憋出一句:“等等我就去吃饭了。” 不太习惯的话题要他忍不住用指关节轻触了鼻梁:“……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不错。” 陆浩诚憋不住好奇心，看向爸爸:“有什么呀？” 爸爸在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他从来都不知道！ 陆邢宇哑了，他不太喜欢浪费时间，通常是叫的客房服务，吃的永远是最简单，最快的几样。 “嗯……牛奶、水果沙拉和蔬菜沙拉，炒蛋、吐司……” 陆浩诚看向爸爸的眼神中有一丝的同情:“我和妈妈今天早上吃的是小笼包，还有红红的包着脆脆的……”他求助地看向宁齐伊。 “金沙红米肠。” 陆浩诚絮絮叨叨地，可爱地看向刚刚惹自己生气的爸爸:“爸爸你下次回来，我和妈妈请你吃早餐哦。厨师叔叔煮饭特别好吃的！” 小朋友的愤怒来得快，也走得快。 早知道不生气了哦，爸爸好可怜的，一直在工作，也没有好吃的吃…… 他要好好保护妈妈，带着妈妈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宁齐伊好笑地摸了摸陆浩诚的头。 她就不纠正陆浩诚了。 不过……她没想到，陆邢宇的生活话题第一反应，居然也是吃了什么。 这大概是中国人的血脉天赋？ 吃的话题说完，氛围立刻又静了下来。 陆浩诚摆摆手:“爸爸还有好多工作吧。”他是懂事的小朋友，不影响妈妈工作，也不影响爸爸工作。 “……嗯。” “那爸爸加油哦！”陆浩诚摆摆手，开始告别。 宁齐伊含笑看过去，不知怎地，她好像觉得陆邢宇不大想挂电话？ 陆邢宇:“……晚安，好梦。”他伸出手，挂断了电话。 短暂的电话结束，宁齐伊正想抱抱懂事的宝贝，安慰一下他陆邢宇是忙才没法回家，可一低头，她面对的就是亮晶晶的眼神。 “妈妈，我们开始讲故事吧！”陆浩诚兴奋地把故事书摊开。 宁齐伊点头，看着陆浩诚，好像也没有很伤心哦……可能是对爸爸的思念通过电话缓解了？ “陆总？”在健身房角落呆了一会的秘书没忍住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他按时过来，却不想正巧遇到了陆总的家庭时间。 他们秘书之间偶尔也会私下吐槽，说陆总太过工作狂，应该没什么家庭观念。 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样。 电话是不长，可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陆总柔和的眉眼。 平日里的他总紧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而此刻看起来，却意外地松弛，甚至有点柔软。 这大概就是冷酷的人心中总会为家人留下一个柔软的地方？ “在。”陆邢宇点头间又迅速地回复了从前的状态。 可惜。 “春节的行程，推掉一些。”陆邢宇忽地开口。 “啊？”秘书挺讶异。 陆氏的业务涉及全球各地，陆总向来很讲究协调分配时间的道理，圣诞假期就回国，春节就出国……就哪怕是法定节假日，也有人愿意为钱加班。 秘书们倒没什么怨言，他们工资本来就高，节假日陆总给开的还是六倍，更别说他们还是轮值，可以自行安排人留下离开。 “好！”陆总这是打了通电话想家了？ 在他们集团上下的心中，陆总堪比ai，是不会辛苦不会疲惫的“仿生人”，是不融化的冰块。 所以说，陆总也会像他们一样。 夜深人静时因为压力疲惫，打电话给家人强装无事发生，可听着温暖的声音，一等电话挂断，就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吗？ 他想了片刻，神情跟着扭曲，赶忙把这雷人又恐怖的画面驱逐出去。 不过陆总最近，好像越来越多地关心起了夫人和小少爷。 这是好事。 * “《当我老了》明晚八点正式开始网播，在水仙，目前预约人数一般……” 吴嘉木听着汇报，神情冷漠。 《与citydream同行》上线时他就关注过。 对此他的评价是，不上大雅之台，哗众取宠的小丑表演。 这所谓的直播综艺，全程棚拍，所谓的场景设计不过是婚庆公司也能做的场景搭建，没有剧本纯靠嘉宾自我发挥，不能体现任何的拍摄技巧和调度功底。 虽说这节目意外地挺多人关注，但按吴嘉木的分析，这不过是一场粉丝买单的闹剧，虽说确实吸引来了不少路人，但哪个综艺没有路人看？只不过是营销做得好。 而现在这个综艺，才勉强算得上是关兴朝团队的作品，正儿八经的正统综艺。 只是这选材…… 吴嘉木甚至都懒得看预告，什么讲述“人迈入中年、老年遇到的种种困境”，呵，哪个年轻人感兴趣？ 是，中老年人握着遥控器，可他们看的可不是综艺，是电视剧！ 再看嘉宾，笑了，糊咖开会。 就这？ “把《我们的恋爱史书》提档吧，明晚播出。” “啊？” 《我们的恋爱史书》是绿叶台制作的一档恋综，阵容豪华很受期待。原先定的是下周播出。 其实按说是该这周播出的，但以目前的制作进度，本周开播之后制作和拍摄会有点赶，于是台里便决定中间这间隔的一周播出上一档综艺的导演剪辑版。 吴嘉木很有道理:“想了想，断一周还是太影响观众的衔接，后续播出收视压力会很大，剪辑版我看过效果，整体节奏不太好。” “明白。” 见下属信服的出去，吴嘉木靠在了椅子上悠然自得。 关兴朝他们能依靠的也就是点营销了，可他会让他们知道，不是你想营销就能营销的。 营销霸凌听过没？热搜位置就这么多，可不一定能多容下一个节目。 现在知道绿叶台节目空降的他们一定很紧张吧？ 第71章 紧张中 “还真有点紧张。”关兴朝一口一个蜜瓜，脸猛地皱成一团。 端来蜜瓜的张小厨慌张起来:“怎么了？” 他忙虎口夺食地从关兴朝处抢来盘子，自己试一试这蜜瓜的味道。 边吃，还边寻思:“不应当啊！我们员工食堂的蔬菜瓜果供应那都是加价跟着几家大公司走的，每天早上我爹他们一来就验货。我吃着挺甜，是不是你那块坏了我没发现？” 伊人娱乐公司的构成特殊，除去严格控糖减肥的个别艺人外，大多艺人都挺乐意吃点水果补充水分，关兴朝团队这段时间来也跟着沾了光，每天是吃得幸福又吃得健康。 邹凡梦刚和宁齐伊从楼上下来，她一看关兴朝就看出这人在作妖，伸手往他腰上的软肉就是不客气的一个旋转。 “疼疼疼！”关兴朝吃痛的跳脚，他立刻开哄，死皮赖脸的不要面子，“老婆，怪我，我以后不逗张小厨玩了。” 周遭的关兴朝团队成员立刻笑成一团，打趣道:“老大，上回谁和我们说不要粑耳朵的？” 宁齐伊也笑:“还是我们邹老师火眼金睛，一眼拆穿，容不得关猴子作乱。” “宁总，你……”邹凡梦羞了个大红脸，公司上下的氛围都很松弛，她心中从容，有时候随意了点。 “没事，我爱被掐。”关兴朝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给老婆塞了个甜瓜，“可甜，试试，你和宁总忙完啦？” 他看向太太，眼神中满是温柔。 他做了半辈子的梦想主义者，到最后想投降，不只是为了团队成员，还为了自己的婚姻，越是知道妻子的付出和爱，越是面对着那些因为事业产生的矛盾的不值。 好在他选择了伊人娱乐。 最近夫妻俩蜜里调油，好似回到了初恋时刻，尤其是邹凡梦，她也不像在大厂时那么紧绷，压力满满，每天来上班时都是笑着的。 “你问我就说啊？”邹凡梦没好气，哪有这么问老板去做什么的？多大的人了。 宁齐伊愉悦道:“后台app都来这更新下测试版，新功能上线了，试试看。” 很奇怪，人类中的大多数，好像都有个救世主情怀，明明是普通人，可能帮上人的瞬间，好像就有了种莫名的成就感。 就像此刻。 她亲眼见到那天的沮丧中年男人现在意气风发，也见到眉宇之间总打了个结的邹凡梦变得温柔平和。 感觉还不错。 公司的网速很快，大家接二连三地就更新好了。 “还怪可爱的！”当即有人举手表示支持。 喏，这新功能便也是“救世主心态”的又一体现了，宁齐伊同样开着手机，盯着上头狂奔的潦草小狗。 宁齐伊前段时间看自己微博，发现有好些粉丝，会把她的私信当成文件管理助手般分享链接，也会像打卡般分享生活，还有的会把它当做树洞，倾吐着不愿为人所知的心情。 宁齐伊稍微研究了一会便发现这些“小心情”的纠结，发给明星，这就带着不愿为人知晓的含义。可同时呢，又好像隐隐地期盼，某个瞬间，自己的心事能被自己在意的人听到。 宁齐伊和邹凡梦确认了这需求不难后，便拜托她开发了这个名为“小狗挖洞”的功能。 凡是注册了账号的用户，都可以在“藏宝广场”上“挖洞藏宝”，埋下自己匿名的心事。说的花哨，其实也就是个限定字数的评论区，通过小狗狗挖洞的形式呈现。 而其他用户呢，则可以在广场寻宝，随机挖出别人的心事，凭借自己的想法决定是否给予回复。当然，管挖得管埋，被复原的小洞穴则会等待另一位用户的挖掘，如此反复。说得挺复杂，其实是伪随机，为了避免有人运气差得不到回复，系统会做一个大概的分配调整，确保概率的相对公平。 后台设置的是默认不提醒，用户发了心事可以选择查看回复，也可以选择当它不存在。所有能挖掘到这洞穴的用户，都能对下面的评论送上小花。 当花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后台会解锁动画，是哈佛颁奖牌的gif，之后则会有个怪模怪样的爱心奖章，名字叫“哈佛觉得你很善良”。 整个功能充斥着随意逗趣的味道，就像宁齐伊做这功能的初心。 她没指望这功能带来用户，增加用户粘性，只是想满足或许存在的这么三两个小粉丝的需求。 “嘿，我挖到了！”说话的人兴奋地一跳，而后一愣。 宁齐伊:“念吧。”目前广场也就她和邹凡梦测试式地挖了几个小洞穴。 见宁齐伊点头，这人也乖乖念了:“……家里的小朋友很喜欢狗，但公司的吉祥物不能外流怎么办？” “宁总，我给你建议哈！”应声地人嗓门贼大，“可以狠狠压榨哈佛，跟你上班，下班去你家加班。” 这话说的，狗也有狗权。 关兴朝猛地跳脚:“这是谁发的？什么叫我们boss矫情又绿茶，一天三遍地在我们旁边走来走去，不是炫耀昨天和老婆出去玩，就是炫耀他制作的节目很符合他的心意……作为下属很想揍他一顿可以吗？” 这是刚刚有人现学现挖的。 “关老大你这等同于裸奔，禁止使用挖洞功能宣传，希望《当我老了》获得大家的喜欢，啧，又不是许愿池。” 宁齐伊解释:“当许愿池也行，都说是藏宝广场了嘛，哪怕是有值得炫耀的事情不敢大声告诉别人想匿名炫耀也行，但不许骂人哈！” “是哪个坏东西写的我偷吃零食？我没有啊！我郑重声明，爱吃人的偷怎么能叫偷？” “就你孔乙己是吧？就我写的，能咋地。”两人呼喊着打作一团，各自甩出了温柔三拳，打着玩呢。 宁齐伊看得挺得意，她以前哪怕是干销售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那种动辄狼性，又是团建，又是什么每天早起排排站训话的模式。 这样挺好，她做的一切，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的情绪。 宁齐伊瞥了眼手机，她敢开这个功能，还有个原因，是她观察了粉圈有一段时间。 粉丝很矛盾，彼此之间既能动辄因为一些小事开始互殴内战，又能互相鼓励互相理解。 宁齐伊瞧见超话里偶有粉丝分享着自己的小苦恼，下面总能得到不少充满人情味的鼓励。她还是很愿意相信，大家会给同样追星的彼此一点鼓励，尤其是匿名情况下，矛盾仇怨全都丢在脑后。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此宁齐伊上了双保险，一是和评论一样繁琐的敏感字检测及审核功能。 二是…… “你们正儿八经的发几条，和节目相关的也没事，后台会审，到时候就全当彩蛋了。” 除了工作人员外，她还会让艺人们自己发。 找彩蛋的同时，想乱说话也要考虑到，会不会被自己喜欢的人瞧见，这就又上了一道防护网。 “你刚刚在紧张什么？”邹凡梦始终注意着关兴朝的情绪。 宁齐伊看过去:“是担心成绩？” “没，前两天不是被您叫过去说了一通，不担心成绩，我们这是慢综艺嘛！” 他们这节目的样片没往其他地方送，直接送去了水仙网，方莉和安时易现在已经带火了《真相·侦探》，续了好多期，和水仙网的合作很愉快。 水仙网看完样片便拍板定下了合作，给的条件也挺丰厚，有了这底气，起码不会大亏。 邹凡梦:“担心对手？”她总是替丈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关兴朝脸露不屑:“啧，怎么可能？你问问大家，绿叶台上那档节目大家什么感觉。” 刚和人战斗完的小李凑过来:“是感慨，想到自己如果还留在那要做那样的节目，我就觉得死里逃生，太恐怖了，那档节目我看了预告，压根就是中译中了，嘉宾们都像是拿了剧本照本宣科的，连入场顺序、人物性格都一模一样。” 他真觉得匪夷所思，这样有意思吗？ 借了个壳，还能厚着脸皮装傻，可你这照搬，真当大家是傻子啊。 “你傻啊，这就是经不起风险，哪怕多变动一点，他们都怕翻车。” 关兴朝:“这节目虽然是宁总您的idea，但从头到尾，您都坚持着没怎么插手，说实话，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们团队，完全靠自己去制作的第一档节目。” 以前做的节目，或多或少都有领导插手，哪怕不更改节目形式，嘉宾的选择也总有利益交换的存在。 “就像你说的，或许它没那么好看，但是我们尽力了。”关兴朝感慨道，“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观众会不会喜欢呢？” 哪怕没那么多观众也没事——不可能大家都做大众综艺。 当时他综艺梦的启蒙，其实是一档现在大部分年轻观众并没有看过的《古堡探险》，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档综艺的具体细节了，只记得搬着板凳时看向电视的惊叹。 要做有意思的综艺，这就是他的初心。 “会喜欢的。”宁齐伊看他，“最起码你拥有第一个观众了，我就挺喜欢。” “我是第二个。”邹凡梦举手。 关兴朝看向她，又低了头:“宁总就算了，你哪能算，你对我滤镜太厚了！” 不是谁都有勇气愿意去尝试新的东西了。 能拥有这样的机会，真好。 观众们会喜欢吧？ * 夏星洲看向屏幕:“很好看！” 他住进了citydream的宿舍，很快就和曾经关系不错的吕晓秦队友们打成了一片。 今天夏星洲便也混在组合成员的队伍里，到了他还没来过的伊人大厦，进到了专门布置好的影音室，难得地同大家一起观赏刚更新了第一集的《当我老了》。 影音室是宁齐伊特地布置出来的，共有三间，一大两小，他们用的是大的这间，和影厅没什么区别，塞进去四五十人都挺宽松。 夏星洲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懵懂感，跟着吕晓秦一道到员工食堂拿了爆米花和无糖酸奶。 说实话他不太理解不放糖少油的爆米花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但还是从众拿了，结果上楼后才知道，原来也有影院同款的版本，只是吕晓秦他们控制身材，才拿的魔鬼版。 和好些熟面孔点头打了个招呼，夏星洲便跟着几位社牛们坐到了影音室的中间，不自在地磨蹭两下后，节目便正式开始了。 出现在屏幕正中间的是《当我老了》的logo，是参演这节目的章琬琰亲手写的，她从小练的书法，字有力而见筋骨。 而镜头，便从章琬琰的家中开始。 天色仍是暗的，有夜视功能的摄像头兢兢业业地完成着拍摄。 五点不到，章琬琰便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节目配的音乐不紧不慢，镜头里的她动作也徐徐开始。 热水袋被从被窝里拿出来，倾倒在脸盆里水带着余温，正好用来刷牙洗脸。 床头被按了开关的热水器开始辛勤劳作，待到温度正好，主人便走了出来。 而后便是叫人惊恐的画面。 只见章琬琰轻轻一来，抽屉里的药物便跟着展漏无疑。 她开始取早上要的药。 一二三四五……怎么还有药没拿？ 而这会，镜头便终于切到了大家熟悉的一对一采访画面，背景是家里的沙发。 已经五十有二的章琬琰脸上有不太明显的衰老痕迹，她坐得有几分局促，找镜头还找了一会。 没被剪掉的画外音里，工作人员向她介绍着设备的功能，她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终于开始采访，首先是惯例的自我介绍。 她伸手把掉落的散发整理到耳后:“大家好，我是章琬琰，一个正在变老的中年人。” 她说着自己也笑了:“其实我不太愿意承认，我自己已经奔六了。” 采访适时地和拿药的画面切换，工作人员询问:“你每天都要吃这么多药吗？” “更年期后，我就有了神经衰落的毛病，必须得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可即便是吃药，我的休息仍旧是断断续续的，很少在五点后醒来。” “家族遗传的高血压和糖尿病同样在我身上得到了体现，降压药物是每日必吃的，胰岛素同样得定期使用。” “我的骨头不太好，腰疼、关节疼是很常见的，关节时不时地会肿大，医生给开了硫酸氨基葡萄糖，疼痛的时候我会贴膏药贴，但也只能缓解。” “偏头疼没查出原因，旁边这一排是估计没什么用的药膏，头疼时我就抹一点推一推全当缓解。” “现在拿的这些，是估计没什么用的保健品，每次去药店或是找朋友，总会被推荐不少，我基本都买了，总觉得多少有点用，估计没吃会更差吧？” 她零零散散地点着抽屉里的药，单单一早上，她就得吃进去不下八颗药，其中还有不少药片极大。 工作人员适时地询问:“你最大的困扰是每天要吃的药物太多吗？” 章琬琰沉默了一会，慨叹般地说道:“不，我最大的困扰是，我的心还没老，但我的身体先老了。” 第72章 《当我老了》 镜头适时地切到了观察室。 “我妈也这样。”惯来寡言的龙小齐神情复杂地开口，“我妈是初中老师，从我小开始，就风风火火，每天都泡在学校，这两年，老听到她在抱怨。” 观察室内的嘉宾都是伊人娱乐旗下的艺人，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也是控制成本的方法之一。 方莉坐稳了主持的位置，兢兢业业地担当着捧哏的角色:“抱怨什么？” “说她自己以前明明是优秀教师，现在上节课下来就腿疼，嗓子是好了又坏坏了又好，脑子也笨了不少……” 方莉很配合:“我们家倒是我爸爱抱怨，他是警察，年纪一大，就爱忆往昔，上次我怼他说怎么老念叨着从前的事情，他呛我，说他不忆往昔能怎么办？现在也就蹲办公室了，出去执勤人家还得照顾着他这个老同志，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伤了。” 龙小齐神情有些许的恍惚，舔了舔唇接着道:“我听电话时没当回事，哄她说人总是会老的，她都快退休的人了，何必和小年轻比……” 对话间，舒缓的音乐声又起，黑屏中“老了？老了。老了……”这一行字慢慢地打在了屏幕中。 章琬琰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一早睡醒的她，拿着家里放着的扇子，下楼跟人练太极剑。 这就立刻有了些“岁月感”，意外的是，同样一起练习的，还有不少年轻人。 “我的师傅在省里比赛过，获了金奖。”章琬琰说话时挺自豪，她是全副武装，头发绑了，衣服换了，鞋子也是特地换的方便运动的款式。 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也是这一听才知道原来太极还有诸多流派。 “师傅是公益授课，每天早晚各一次免费教授，但没交钱，只能正好学到什么是什么，交了钱就能从头学到尾，给你开小灶。”她笑着道，“太极好在上了年纪反而学得快，因为心静。” 她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们小区里也有跳广场舞的，但是年轻姑娘组织的，跳的动作有点难，我跟不上，之前练了两次，脚还崴着了。” 开始练习的她，动作从容。 画外音仍在继续:“我学得算慢了，年轻人记性好，一下就记住了，我得多打几遍。” 她动作间，镜头从容切换，第二位嘉宾登场。 是公司里的老艺人刘茂彦，他长得粗犷，是早年不少古装剧里的黄金配角。 山上的土匪、憨厚的副将……说不出他是谁，但总觉得眼熟。 他的片段是由采访开始的。 “我没觉得我老！我是陪着我爸来上节目的。非要说……我就是现在年轻人常说的中年危机那一批吧。”他憨厚地笑着，“上有老，下有小！还得努力呢！” “刘老师，您介绍一下您家的情况。” 刘茂彦恍然道:“我这记性！我的儿子现在不在家，去念大学了，家里现在剩下三口人，我和我太太还有我爸。我爸今年七十二，挺时髦一老头……” “您说您是带着爸爸上节目的？” 刘茂彦点头:“嗯！公司开会和我们说需要对照组，虽然吧我觉得我们家的这几位都没怎么老，但我就想着支持一下公司嘛！” 看到这一段时，影音室里不少艺人都笑出了声。彡彡訁凊 关兴朝当时可说了，他们这是无剧本纯天然综艺，还真挺无剧本。 不过心里也有几分担心，这要万一没贴合节目主题怎么办？ 担心下一秒就烟消云散，出现的场景要人啼笑皆非。 屏幕上的刘茂彦一家早就起床。 他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事挺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的姿势。 只见他扶着眼镜框，手机拿得老远，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姿态，和旁边明显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姿势如出一辙。 镜头贴近，能清楚地看见两人屏幕上的字都调成了大号，尤其是刘爷爷的老人手机，那字大得一条短信能翻页几次。 刘茂彦的手机忽地收到了信息，节目组在屏幕上打了字幕，说他们努力调低了音量，可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音量之大。 但偏偏正处于中心的刘茂彦和刘爷爷不动如山，好像这音量正好似的。 看了眼短信，刘茂彦立刻喊了老婆:“阿芳，你看看群。” 他这一声喊，又让节目组来了个音量调整，还在屏幕上画了个捂耳朵小人。 刘爷爷没作声，房间里传出大声地回应:“你说什么？” “我说看群！” 不一会，屋子里换衣服的刘太太就出来了:“儿子说要买的是什么？” “平衡车，儿子有驾照吗？” “他哪有驾照？叫他去考，他又说读书忙。平衡车是哪个车？什么牌子的？他还在读大学每天住宿舍的，买什么车嘛，不要搞特殊！” “是不是因为别人有就想有？”刘茂彦给妻子让了个位，两人轮着在群里发起了消息。 刘爷爷这才插话:“给他买咯！我有钱。” “爸，不用你的钱。”刘茂彦扯着嗓子喊，刘爷爷没听清，又喊了两次，刘爷爷才点点头拍他:“记得给买。” 没一会，手机的扩音喇叭就传来了刘茂彦儿子的声音。 “我没叫你们买！真是服了，我自己兼职存够钱了，我是和你们说我买了个平衡车。” “什么我没驾照就买车，这个和滑板车一样的！你们自己网上搜搜嘛，他不是车。” “知道知道，注意交通安全，我就学校里用！不会上路的！” “还有，你们俩不要再乱买东西了，老被骗，说也说不听！刚去拿快递我都没话讲了，哪有人买个杂牌的冲锋衣花个一两千的啊！很丑，真的别买了！” 手机那头的儿子很不客气，刘茂彦脸上有点尴尬。 刘太太立刻应:“哪有嘛！这个是好牌子，我去店里头买的，质量很好的，哪会让你穿不好的衣服……” 这番争吵没持续太久，戛然而止，兵荒马乱过后，排排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各自坐起了低头族。 屏幕上出现了虚拟的手机屏幕。 名为“我爱我家”的群聊里，大家正在各发着信息。 刘爷爷发的是经典心灵鸡汤，他不知哪精挑细选出的一篇《谦虚，是人活着的重要品德（经典！）》，分享到群里还不忘配文“很多人不懂什么叫谦虚！和谦虚的人在一起，才能守护人生。” 刘太太发的是一篇祈福文《神奇又美妙！来吧，伸手你就能碰见奇迹》，点进去，是博主精心收集的若干张花的图片，只要轻轻一点图片，花就会绽放，还配上了bgm，说是寻求心灵的宁静。她惊叹连连，夸赞着这设计的神奇。 刘茂彦发的是他的一位现在在电影学院做教授的同学接受采访的新闻，搭配的文字很长，是一连串的大拇指，“我的老同学自读书时就是我们之间的佼佼者，风采依在！优秀更甚！向他学习。” 文章的分享没停过，直到回过神的刘家儿子像暴怒的喷火龙般出现。 “爷爷，你分享的人活着必备的品德有一万条了，每一篇都是经典啊！您去看点你喜欢的小曲放松一下不行吗？” “妈，我求你了，你别再关注这些公众号了，这个点击开花就是个后台的图片设置，你要喜欢我也给你弄……真的不神奇，你别到处发了。” “爸，你不是都分享到朋友圈了吗？怎么还往家族群里发啊我的天……我这一打开手机，所有有你和妈的群聊都是你们分享的文章我晕。” 刘太太顾不得尴尬，忙发了语音:“怎么晕了？怎么回事？没吃早饭啊？” 她着急着就要打语音，刘家儿子及时地回了:“没，这是网络用语，我好着呢！” 刘太太仍着急:“你别逞强！不舒服要告诉妈？” 刘茂彦刚听了儿子的话去巡逻了儿子的朋友圈，这就用了妻子的手机发语音:“儿子，你没给我点赞，我以为你没看见。不过你朋友圈怎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学不完不学了，咱们不能这样……还有，怎么凌晨三四点都不睡觉？这样身体哪能好……” 刘太太靠过来:“你怎么在朋友圈骂你同学，这个说得很不好听哦！怎么叫人家贱人，人家爸妈看到会难过的嘛！” 两人操作间不太熟练，画面不小心被切出，再点进来时，朋友圈就不见了。 “怎么看不见了？” 在疑问中，采访环节又到了，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刘茂彦不像早上般乐观。 “天天吵，总生气，他说的东西，我们都不懂，搜了也听不懂，上次他说足球，这个我知道嘛！要和他说，他和我讲我说的那些球星都退役了……而且他也不看意甲。” “……买东西？买东西我也不知道他生气什么，我们买的都很划算，而且又方便。他老说我们买的是杂牌，可你看哦。”刘茂彦向工作人员出示了他和妻子的购物记录，“你看人家简介，都说这个很好的嘛！还有我们朋友圈里，都有人说这个好的，可能是小年轻的牌子和我们不一样。” “他也不喜欢我们发这些朋友圈，说很尬，不过这个还好，他不怎么管……其实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老了，我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去哪了解。”刘茂彦困惑地看向镜头，“可以前我和我爸，就没有这些问题啊。” 第一篇章是导入，节奏不疾不徐，可到了第二篇章，这就犹如疾风暴雨。 尤其是画面中的诸多场景，要人很难不共情。 观察室里的嘉宾像是炸了锅一样发言。 刘茂彦的儿子被呈现在屏幕上的状态是横冲直撞的，很不礼貌——可偏偏在座的年轻人一回想，这就会想到自己在家里，对父母也是这么不耐烦，甚至更夸张。 镜头里的长辈们让人“生气”的同时，又让人难过，直面长辈的脆弱，对于不少人来说还是一种颇为罕见的体验。 总是如山般耸立着的，好强的父母，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吧？ 跟上潮流有这么难吗？这个横亘于心中的问题，此刻好像展现在了眼前，确实有这么难。 紧张的情绪后，是用来调节的第三篇章。 张淑惠是出名的黄金配角，婆婆妈专业户，近几年做个白发造型，已经连奶奶也演上了，不过这一年，她基本没怎么外出演戏，一是市面上同类演员饱和，二是她自己也暂时推掉了大多数工作。 介绍后紧接着的场景，要大家颇为意外，她正抱着个嗷嗷哭的孩子，辛勤地哄着。 原先装修颇为精美的家中是一地狼藉，张淑惠的眉宇间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疲惫。 接着的采访，是张淑惠的自述。 也是这一介绍众人才知晓，原来当年她算是娱乐圈里早婚的那一批。 只是她运气不好，盲婚哑嫁遇到的人没那么合适，两人在女儿一岁后便离婚了。 张淑惠独自抚养着女儿长大，没再结婚，现在女儿也步入了人生的新征程。 孩子之所以让她带，是因为女儿找的丈夫同样是单亲家庭，对方的父亲在老家，请保姆按说是个好选择的，可偏偏同小区的一位宝妈曝光了家里保姆给孩子喂安眠药的事情，小区里人心惶惶，张淑惠一家也没敢请育儿保姆。 节目组剪辑的节奏很好，不算长的带孩子镜头里以时间线的形式充分展现出了张淑惠的疲惫。 入夜，女儿和女婿一下班，便立刻回了家，两人脸上同样有忙碌了一天的疲惫，陪着吃完饭后便接走了孩子，要张淑惠好好休息。 人一走，她就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十点过醒来的她，对着的是空荡荡的家，和安静的手机。 “您参加节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张淑惠看向镜头:“我……有点困惑。” “老了以后，我是谁？” 工作人员没听懂，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我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活什么了。” 观察室嘉宾同样困惑，面面相觑，没太理解。 方莉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镜头适时地戛然而止，由citydream演唱的节目曲适时响起，第一期节目到此为止。 “我也觉得好看！”吕晓秦赶忙抓住欲跑的龙小齐，“你别走，快给我们剧透一下，张老师是为什么这么说啊！” 龙小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他又不傻，他才不和剧透大王说呢！和吕晓秦说等于和全世界说，就这人以前看漫画的臭习惯，没准等下就要忍不住发弹幕炫耀了。 夏星洲:“我猜到了。” “那你说！”吕晓秦没放开龙小齐，这叫双保险。 “张老师，应该是很迷茫吧……”夏星洲神情怅惘，“她没出去演戏，每天在家带孩子，是女儿的妈妈，是孙女的外婆。可是她自己呢？她自己是什么？孙女总会长大，女儿也有自己的生活，生活是需要方向的，要不存在怎么会有意义？” 吕晓秦困惑地松开手，抓抓头:“活着也需要这么麻烦吗？每天吃喝玩乐一天不就过去了？” 夏星洲看了眼好友:“生存和生活不一样的，只是活着当然可以，但是人需要意义才能活得更开心。” 龙小齐趁乱逃跑，吕晓秦立刻去追，夏星洲坐在这，呆呆看着屏幕。 节目是好节目，尤其是最后的篇章，让他忍不住地开始思考。 意义重要吗？很重要，他感觉某个带着犹豫迷茫地选择，越发坚定了。 * 吴嘉木没忍住，发出反派般的桀桀笑容。 《当我老了》拍得怎么样？是挺不错，节奏控制得还行，镜头取得也不错，质感也有，看得出是下了血本的。 但是……有什么用啊！ 整档节目，都充斥着“烦恼”两个字，谁想看？反正他不想，小年轻们也不会想！ 大家想看的是刺激、愉快！而且这节目一点都不时髦，家长里短的。 再看看节目的讨论点，啧，这是娱乐版块不是社会版块，难道讨论观察室嘉宾的穿着？ 再看他们出品的《我们的恋爱史书》！俊男美女的嘉宾，群星璀璨！从初见的画面，到配对的修罗场……哪一个不值得讨论了？再看恋综的基本盘，嘿！ 来报喜的员工满面春风，“收视是同时间段第一，节目线上才更新，播放量就上去了，相关词条的热度都很高！” 吴嘉木满意地点点头。 区区关兴朝，不足为惧！ 第73章 好阴险啊 关兴朝直拍大腿，神情兴奋。 叫痛的工作人员没好气地把他的手移开:“老大，不是你的腿不知道疼啊？嫂子，管管他！” 被妻子瞪了眼的关兴朝老实地收回了手:“你们看，水仙网的评论区，讨论度多高啊！这要是给我个账号，我要挨条感谢他们！” 同样看着评论区的宁齐伊知道关兴朝在激动什么。 《当我老了》这档节目最大的目的是给伊人娱乐的老艺人们找点活干。 其次呢，则是宁齐伊和关兴朝的一拍即合，想拍点与众不同的，有意思的东西。 满足了这两点之后，要是还能取得一点成绩，那就是锦上添花。 目前看来，起码在讨论度上，充分满足了关兴朝的欲望。 “我点赞都频繁了。观众们看得很细！还发现了我们埋的伏笔，章老师家里的扶手被人截图圈出来了！还有刘茂彦老师家的包装盒也被截图了，观众真的火眼金睛，连价格牌子都扒出来了。” “还有这些观众，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关兴朝挺感慨，他屏幕上显示的这几条评论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看得出很用心，在说着自己和孩子的矛盾，在担忧自己渐渐变差的身体，在感慨他们也一样退休以后无所适从…… “宁总，您神机妙算。”关兴朝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上了年纪的人表达欲竟然不比年轻人少！” 这是谦虚说法，那简直是滔滔不绝。 宁齐伊这次特地没做大规模的宣传，只讨了水仙网的常规宣传页，让公司里的老艺人们提前发了微博和视频。 第一批来观看的观众，基本上都是初步转化为伊人娱乐公司粉的死忠、老艺人们的粉丝和本身就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人。 其中宁齐伊最看重的，便是中老年人群体，她想要的是最真实的反馈，来调整后续的节目制作，毕竟公司里的老艺人只是部分样本，不能代表绝大多数的中老年群体。 做这种类型的节目，最怕的就是不接地气——当然，宁齐伊敢做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时代不同，和现在的高薪情况不同，当年的不少老艺人，还真就当进娱乐圈是打工的另一种形态，生活很朴实，不会造出什么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这档节目本质是慢综艺，宁齐伊打算不疾不徐地推进，等口碑发酵再做宣传，不做爆款，就做小众精品。 “你没看刘老师家里个个是文豪。” 当代年轻人，聊天框里十句可能至少有五句带着“哈”，嗯哦额更是万用糊弄回复。 上了年纪的人，还不大懂网络糊弄学，大多数人手写的也要多回两个字，还配个表情。 不说远的，就看上次citydrea 关兴朝嘿嘿一笑:“比预告还烂，预告应该是全部精华了。” 宁齐伊一愣:“怎么会？” “没有创造力以后是这样的，应该是时长的原因。”关兴朝耸肩，“我早和他们说过了，水土不服是大问题，看起来和别人集数差不多，可我们是要发上下集的，时长至少是一点五倍，怎么凑？硬凑。成绩应该不会很差，但是这样的降分翻拍，根本就是电子垃圾。” 他话说得很重，眼神中却有些失落，恨铁不成钢的惆怅填满了心。 可又有点不服，不就是仗着绿叶台这个大平台吗？哪怕是这样有抄袭风波的作品也能捧上台，还能靠营销和好阵容撑起热度，卖出广告。 不过就像宁总说的，长距离跑步看的不是出发的速度谁快，看的是谁能厚积薄发，不掉队的同时，积蓄力量冲刺。 邹凡梦拍拍他:“看评论吧，刚刷出来一批有意思的评论，也挺长的，还念叨着什么中老年人经济，感觉挺会举一反三。” 关兴朝这就把刚刚的感慨抛在脑后，凑过去看。 宁齐伊没打扰他们的夫妻温馨，在宣传群里再度强调:“大家一定要记得，注意引导宣传方向，不仅是咱们公司的艺人，出镜的家人们也要保护好，尽量避免网络攻击，如果出现问题，一定要及时反馈，提醒经纪人跟进，让艺人们先别上社交软件。” 宣传群里正好有人回复。 “宁总怪起来了……有一批莫名其妙的流量进来了，我查一查。” 宁齐伊疑惑，好在没一会答案便来了。 宣传:“……您都不敢信，这两批大流量分别是从讨论股票的网站和股票大v那来的。” 她贴心地分享了链接。 宁齐伊点进一看，哭笑不得。 原来是陆邢宇的锅。 陆氏集团这几年来业绩节节攀升，哪怕是股票市场一片绿的时候，它也很少出现崩盘的局面，稳如泰山，被戏称为稳健理财，在股票市场很受关注。 有股民询问近期公司投资，陆氏没瞒着，这就提到了公司和伊人娱乐的合作。股民们没意见，一是首次合作的代言取得了卓越成效，二是……拜托，股票又没绿，每年都盈利，他们闹什么？ 可他们好奇心起来了，为什么陆氏会把新能源车的广告放在《当我老了》里呢？ 这一关注，股票大v也跟着来了，凡是赚钱的事情，大家都拿出了一万分的钻研功底，比粉丝还粉丝，第一时间写了长篇报告。 他们断定，这是陆氏要进军中老年人经济的信号！陆氏旗下是有医疗产业布局的，新能源车也很有可能要出老年人智慧版！ 分析的同时，他们喝水不忘打水人，对节目质量很是认可的他们，特别真挚地留下了评论。 宁齐伊:…… 不是，这分析和结果全错了吧？ 她哭笑不得地截图发给了陆邢宇，这可别影响陆氏的布局。 陆邢宇回复得很快，他最近颇有进步，已经不怎么回收到了。 “不影响的，如果节目效果好，我会顺势推出相关业务，项目列表里有相关的项目，只是之前没怎么投入研发。不用回应，他们经常做出不准确猜测。” 宁齐伊点点头，回到宣传群里才发现，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 宣传群里截图一张接着一张甩—— “宁总，好多艺人在免费帮我们宣传。”没等宁齐伊问，他们就给了答案，“是夏星洲，他发了条朋友圈。” 截图里的是夏星洲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公司制作的综艺节目《当我老了》今晚上线，水仙网独播，特别好看且有意义的一档节目。大家方便的帮我吆喝两声，希望这档好节目可以被更多人看到。顺便也让公司多多发财，才能有更多的钱投入我的新电影。” 在发朋友圈的同时，夏星洲不忘小狗日记和微博两手抓。 他态度端正认真，在微博，是写的自己看完综艺的评价，在小狗日记，写的是今天和citydream的观影日记。 夏星洲这一发动，伊人娱乐那些本就想宣传，被说不着急的艺人们当即就跟着一哥冲了，他们看的时候也不服气呢！就觉得这么好的节目，应该让大家都看看。 夏星洲在圈里人缘很好，他红的同时，公司对他的管理也不算严格，以前夏星洲的微博堪比营销号，在他那能看到娱乐圈近期发布的所有作品。 得到过他帮忙的艺人，见他难得发朋友圈请人帮忙哪会拒绝，这就立刻答应，帮忙发了微博。 一时之间，满城皆是《当我老了》，发的人够多，这热度一下冲了上去，连带着词条一起冲上热搜。 论坛里这就热闹起来了。 《我们的恋爱史书》看的人多，但大部人讨论的人都在对应节目的小组里，这叫圈地自嗨，除非节目里有值得出圈的场面，否则在公共组里它的讨论绝不会多。 《当我老了》的情况则不同，起初是无人问津，现在热度猛地拔高，专组还只有小猫三两只，帖子都没两个，好奇的人则直接涌到了公共组，开贴就问“热搜上的那个《当我老了》怎么样？” 最开始，下面的评论并不多，大多都是“没看过”、“没听说”、“替你dd”、“马”。 帖子正要沉底，就又被人翻出来了，最新留下的回复是“好看”。 和这条回复一道出现的，是渐渐多起来的讨论帖，角度各不相同。 “震撼我全家，章琬琰老师居然52了吗？她是我爸的女神，家里还有她的旧挂历呢！” “《当我老了》刘茂彦老师一家太有既视感了……谁懂？我和我爹妈就是这样三句话就开吵。” “看节目时我妈在旁边，把我妈给看哭了，我妈说她觉得自己怎么都讨好不了我，醉了怎么安慰啊，她哭了我哪还能生气啊。” “节目组接下来的集数给我狠狠教中老年人防骗！我爸妈参加什么团购，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觉得很划算我服了。” “张淑惠老师的话什么意思！好好奇，睡不着了我。” “刘茂彦一家我太感同身受了，我外婆耳背，我妈去照顾她一个月，回来本来说话轻声细语的，现在一开口震耳欲聋。” “黑心老板大晚上叫我写股票分析，看了半天《当我老了》，想着来论坛放松一下，怎么还是这个节目？” “夏星洲宣传得也太卖力了吧？我说吃瓜号不靠谱，非说夏星洲想跑路，这都造势了两三个月吧！” 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有不少网友被勾起情绪，这就抱怨起了父母的不理解，说起了平时和父母沟通时的鸡同鸭讲。争论起了父母该不该帮忙照顾孙辈，探究着单身到老到底是好还是坏，还有不少恐老的发言。 这些话题每一个都挺值得争论，讨论着讨论着难免互相入侵领土，这就轰轰烈烈地打了起来，想要有理有据，就得有充分的论点，这就又迫使不少网友不得不先看节目再来吵架。 就这一回的功夫，《当我老了》已经冲上了水仙网热度榜单的第一，播放量不断跃升。 眼见这热度越来越高，伊人娱乐上下是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开始花钱呢！ 吴嘉木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怎么就变成了开会现场？美美叫了酒上桌，都还没喝两杯呢，台里就来电话了。 吴嘉木困惑地看向宣传:“我们宣传的预算比他们低？” 观众就这么多，同期全是竞争对手，把对方的声量淹没，占据着第一的位置，就能占领观众的视线。 宣传头低低，恨不能埋到餐盘:“不，这次台里给的预算很充足……” 他头脑风暴着，不敢轻易接锅:“主要是他们的宣传很精明，取巧了！再加上夏星洲动用了很多他的人情，热度提升以后，他们应该在论坛投放了不少水军，现在应该还在持续投放，开支并不比我们低。” 吴嘉木:“比人脉资源，我们台会输给他们吗？” 他盯着《当我老了》是因为和关兴朝团队有宿仇，但他心里可不觉得他们能弯道超车，没想到他们玩阴的，投这么多，能回本吗？ 让公司艺人找朋友帮忙是吧？想和台里合作的艺人更多。 “现在立刻联系，约好发布时间，要快，艺人的微博一发布，我们要立刻跟上，先挪用一部分后面节目的预算，论坛那边，我们也得投放水军，不能轻易把这样重要的战场拱手让人。” 既然提档了，他就要第一，也只要第一。 宣传立刻应是，松了口气，不用背锅了，也怪不得别人能做老大，当机立断，敢做决定。 砸钱砸人脉，轻而易举。 说动就动，大家伙也不庆功了，各自离开，绿叶台的宣传绝非没有经验的愣头青，该出手时就出手。 刚刚还在大吵中的论坛网友们一脸懵逼。心路历程进展惊人。 好家伙，怎么今晚宣传的综艺这么多？每档节目都是人脉王是吧？ 讨论度还挺高？要不去看看。 好像还不错，回去讨论看看，等等！怎么有人说抄袭？让我瞧瞧！ 丢死人了，这也敢来宣传？可恶至极，立刻爬！ 不是，这么多网友都傻了是吧？平时的精明劲呢？这种复刻作品也捧，还说好看就行？可问题比原版还差啊？ 看我火眼金睛，原来全是水军！开战—— 这一打，就从早打到了晚，轰轰烈烈，你来我往，夹缝生存的《当我老了》默默地刷着存在感。 好看，但不作妖的它默默地在战场捡漏着观众。 这夜，伊人娱乐的员工们美美入睡——宁总说，宣传的事情不着急，明天再说，身体重要。 绿叶台宣传部的员工杀了个七进七出——怎么就控不住呢？ 天一亮，到了上班的时间。 养精蓄锐的，等来了高位热搜#当我老了#，一点进去，是大段长评，推荐不断，其乐融融地讨论着节目。 拼搏一夜的，也等来了高位热搜#我们的恋爱史书#，一点进去，是网友在狂骂阴兵过境，水漫金山。 吴嘉木赤红着眼，这就反应过来了。 他给关兴朝送菜了！ 他们绿叶台节目的热度本来就高，按部就班早晚压过《当我老了》，他下了重本宣传，反而搅乱了一池水，网友最爱拉踩，关兴朝团队又耍阴招，什么叫“还不如去看《当我老了》，原创的慢综艺！”，这是踩着他们的热度赚观众。 怪不得关兴朝会去伊人娱乐，听说自从宁齐伊介入管理后，伊人娱乐的营销便愈发厉害，现在也算是两个小人强强联合。 黑着脸的吴嘉木正在奋笔疾书着接下来的营销方案，同样犹如幽魂般的宣传敲响了他的门。 “不好了。”他是来报忧的。 第74章 吉祥物的作用 哈佛很懂享受，每天监督完练习生们的晨跑后，便会乐呵呵地搭乘着公司的电梯上楼。 哈佛很懂这个卖脸的年代要靠什么致胜，它头一歪，飘逸的白色毛发微垂，那可爱的傻狗姿态能一下征服路过的艺人们和行政人员。 得到了满意的食物或玩具投喂后，很遵守等价交换原则的哈佛会颇为客气地献上一个温暖的拥抱，容许大家对它的毛发造次。 吃饱喝足的它，这就会愉快地晃悠到宁齐伊的办公室，熟练地开了办公室门，把自己的脑袋往宁齐伊的怀里一搁，愉悦地享受起主人的抚摸和陪伴。 公司里有不少艺人和行政人员私下抱怨，说哈佛实在是太现实的一条大狗狗，可说是说，下回他们还是一样地投入大狗狗的可爱陷阱。 没办法，去哪也找不到哈佛这样体贴的大狗。 平时跑得是快，可要是被它发现你有需要帮助的或是不高兴的地方，它才不跑呢！绕着人团团转，做几个才学会的蹦跳表演，尾巴摇着蹭着，要是瞧心情恢复不过来，还会焦躁地转圈把自己转晕，一看就是着急了。 哎，这个哈佛！ 而现在，这个哈佛忍不住轻吠了一声。 它体态优雅地跃离夏星洲，睿智的眼中是受了伤害的不可置信，退后两步的动作很敏捷，身体舒展的姿势很像练习生们练习完了做的舒展运动。 “抱歉！”夏星洲连忙道歉。 他没来公司前，就从吕晓秦那听到了不少关于哈佛的传说，这让对小动物本就喜爱的他产生了一丝向往。 和吕晓秦一道到宁齐伊办公室的他，正好就遇到了满载而归的哈佛。 对于新来的人员，哈佛老大进行了颇为仔细地观察。 夏星洲只是尝试地伸出手，却不想得到了一击哈士奇扑，抱得满满的他这就毫无形象地往老板办公室一坐，开始摸狗。 原先想坐在他身边的吕晓秦被哈佛盯了一会举手投降，默默地移动到了对面的椅子。 吕晓秦自知有愧，他们组合四个人都幼稚，上回想着测试一下哈佛的体力极限，这就四个人拿了哈佛最喜欢的玩具开始接力跑，最后哈佛确实累趴下了，舌头一伸喘着粗气，可他们四个也把哈佛和公司上下给得罪了。 至少有两天，他们在食堂打的菜都经过了“手抖”环节，好吃的菜都没了。 他们只能开始赎罪大业，目前进度一般，哈佛每次瞧见他们，就迅速地转身撤离，他们四个现在在公司的花名是狗不理。 夏星洲迷茫地一坐下，才发现这间办公室的变化。 他作为一哥，来过这间办公室两回，印象里这间办公室走的是精致可爱风，用的家具和装饰挺有少女心，但都有几分不实用又贵的感觉。 而现在，装修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所有的尖角都贴上了绝对会降低颜值的防撞条，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高处的易碎、沉重物品被取走，柜子上的其他东西明显做了调整，往里头塞了塞，降低了美感，但明显更安全了。 茶桌和办公桌上，都放着两三样明显是孩子玩具的物品，应该是有人落在这的。 想到自己在好莱坞每天转圈圈时，宁总可能在做什么，夏星洲就被自己逗笑。 也许这就是被脑补改变的一生？ 脑补是病，得治，下回一定要有话直说。 想着事情的他手上动作机械重复，神游天外，只听见汇报的一两个关键词，他没大听清楚，但就飘到耳朵里的几个关键词，也足够叫他惊叹，一愣住，手里的动作便不自觉地停了，这就不小心用力了，让哈佛不舒服了。 双手举高的夏星洲使用了真挚眼神。 大狗有大量的哈佛选择了原谅，懒洋洋地把自己塞回了夏星洲手中。 “宁总。”夏星洲咽了口口水，“这是真的啊？” 在娱乐圈里，迷信的人可太多了。 偶尔遇到什么大佬倒台、明星严重塌房的，圈里不少人都会私下讨论，觉得他们是走了背运，或是遇到了不好的风水。 夏星洲一个新时代年轻人倒没有那么多古板的想法，他只觉得……宁总是不是有点欧？这大概就是网友常说的锦鲤？ 据他昨晚听到现在的消息，公司都还没出手呢，收获就这么大，现在更是锦上添花了。 宁齐伊看着他怀里的哈佛，若有所思，可脸上笑容不减:“我也是才听到的，开手机看看就是。” 办公室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看手机，按着宣传总监说的关键词一搜，人就更呆了。 “……文艺作品创作中的模仿与抄袭乱象，以我国综艺节目为例。”这是发布在官媒的文章，平台很大，作者厉害，转发者众，蓝海滔滔，意味深长。 吕晓秦迅速地撤退，开始看评论，他晕字！ 夏星洲细细地看了，嘴巴不由得张大。 这篇文章，抨击的正是国内屡见不鲜的买国外综艺版权、模仿外国综艺以及跟风的乱状。 文章里提及了当年综艺市场或许粗糙，但野蛮生长又百花齐放的状态，哪怕是当时未禁止引进国外综艺，国内综艺仍旧不失竞争力。 但近几年，这样的竞争力越发淡薄，什么火做什么，流量满天，以经济效益为唯一驱动制作，劣币驱逐良币。 文章滔滔不绝，明显是酝酿了挺久，在文章末尾，作者意外地提到了发文前正在网上引发一场新争议的《当我老了》和《我们的恋爱史书》。 “在文章发表前见到这样的争议，笔者不由感慨，这样的情形近年来在国内岂是首次发生？同样是登山，前者一路攀爬，装备不对、体力不支；后者直接搭乘缆车，居高临下，而已结果论英雄的现在，往往后来居上。请各位思考，这样的情形，是否正确？一旦总有捷径，还会有谁愿意四处碰壁，尝试新东西？” 同样看着这文章的吴嘉木神情非常沉重。 他能身处这个位置，对于政策的敏感性还是有的。 他当机立断地给台里打了电话，一接电话，迎来的便是电话那头的沉默。 吴嘉木的心沉沉坠下，声音苦涩:“……现在，有什么风声吗？” “《我们的恋爱史书》撞枪口了，得先撤档整改，已经播完的过往不究，没上的都得重审，无论有没有版权，都不能出现过度复刻……审核的优先级里，纯原创的综艺在前。” 吴嘉木一捂脸，他们今年投拍的那么多综艺，这要怎么办？ 他心里甚至隐隐地后悔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和关兴朝互别苗头，有意思吗？ 吴嘉木愧疚道歉:“这回怪我，对不住。” 电话那头的人听得一愣，问了来龙去脉，人反倒笑了:“你啊，想太多了吧？这文章酝酿哪是一朝一夕？我们只是运气差罢了，不过关兴朝这人，确实有点聪明，当年他就说要做属于我们自己的综艺，这样，你去和他谈谈，让他回来，我们台里全力支持嘛！” 吴嘉木:……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可以被打败，但不能去认输。 “万一他不回来呢？” 电话那头笑了:“这么不识趣啊？不回来，我们台里也不缺这么个人嘛，就是个在水仙台网放的小网综，又不上星的，水仙网平台也小，不用担心。到时候台里压一压就是。” 还是格局小了，一个关兴朝，和他们绿叶台比，小蚂蚁都不算。 他补充:“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现有综艺改了，让艺人配合回来补拍，多添加一些新情节，改一下顺序和流程，看起来就不像了。” 吴嘉木苦着脸点头，他们部门今年的效益恐怕要糟了！ 挂断电话，他深呼吸，拨通，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找了个新号码再度拨出—— 哦，他忘了，上次关兴朝他们就说了，要拉黑他。 吴嘉木喘着粗气，把桌上的文件往地上狠狠一砸，气死他了。 办公室里，大家已基本看完了文章。 吕晓秦神情惊叹:“好多人啊！” 他说的是评论区。 粉圈偶尔会犯对号入座的毛病，有时候是自己往里头跳，有时候是不怀好意的对家很不客气地送你进去。 这文章出了没多久，粉丝们的灵光就开始频闪了。 有精明的粉丝摸出了自家压箱底的扑街综艺，发言感慨:“这档综艺质量极佳，参与嘉宾都拼尽全力，但只因为原创精神的摸石头过河，没能取得好成绩。可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把成绩差当做某几位嘉宾身上的黑料，嘉宾何其无辜？制作组有多难过？” 这评论一出，立刻有人眼睛一转，袖子一挽起来就上:“确实，就比如某几位明星参演的综艺，没买版权不说，可以说是等比复刻，明星们作为高薪群体，怎么能没有一点社会责任感？倘若始终如此，娱乐圈焉能进步？” 原先路过的明星粉丝一看人都傻了。 他们好好地待着怎么这就范围攻击到了他们的偶像，他们哪能这样袖手旁观，挽起袖子就开始回击。 “明星也只是接受公司安排……”仇恨转移法没什么用，对方站着道德制高点呢。 行，那就使出祸水东引大计:“说得对！某某明星更是如此，参演的几个综艺都有这样的问题，他本人此前还在采访中提及到自己尊重原创……” 之前尚没被波及到的粉丝这被打得一懵，可也得上，战场这就立刻火热了起来，评论区一刷新，那评论是翻倍地增长，扯起了“对家陷害我们”、“他们家这是放暗箭，要偷偷拉我们下水”的头花。 几乎没上过综艺节目的明星粉丝这会是最得意的，好几位粉丝没忍住下场，开始自吹自擂:“我们家难道会没机会上综艺？之所以没去，就是因为国内综艺的现状，他/她向来很看重节目的质量……” 运气好避开了带雷综艺的艺人粉丝也不甘示弱:“我们还是很愿意参与到综艺节目中的，不过对节目要精挑细选，可不能抱着随意的态度，否则那么多粉丝年纪还小，被带坏了怎么办？” 还在混战中的粉丝们哪能忍？拉踩是吧，你们是什么好东西！就没有别的黑料？ 战场从评论区不断往外扩散，打得天崩地裂，到后头，那可不是一个综艺的事情了，互相一翻黑料，没完没了。 吕晓秦迅速地切换了小号，点进了自家组合的超话。 万幸，粉丝们很稳，没掺和到打架里。 宁齐伊对公司的运营没做什么隐瞒，她也挺鼓励大家更有主动积极性一些，多了解，多建议。 宁齐伊也是到了娱乐圈才知道，艺人们是怎么“变傻”的。 同样赚不少的网红，那基本都得实时观察市场的变化，后台的数据那都是实时的，不调整就落队，头脑风暴不能停。 可圈里的不少艺人，那早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了，生活有助理，工作有公司，有的艺人放权狠的，什么都不挑，经纪人送来是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早年还和粉丝交流呢，现在微博全都是宣传设定好的文案，越红越是如此，养久了那真是半点人气都没。 脑子不用是会变迟钝的！ 宁齐伊注意到吕晓秦的动作:“没事，公司一直在试着调整粉丝的状态，现在洗了几波粉，你们组合里战斗粉的比例已经不算高了。” 战斗粉也得以战养战的，常年做鹌鹑，不对外打只对内其乐融融，战斗粉久了不是脱粉，就是也佛了。 这也得注意其中的尺度，不往外打，可也不能老受气。 伊人娱乐现在是圈内发律师函，告人最迅速的公司，圈内的职业粉丝看到了他们家都得掂量一下代价承受得起吗？ 没办法，伊人娱乐他们家是真告的那种，还舍得钱，效率很高。 宁齐伊敢这么做，也和对自家粉丝的管束息息相关，粉圈打架少了，粉丝牵涉入风波的概率也就低了，否则两边粉丝互告，那就人心惶惶，追星都成了高危工作了。 夏星洲也跟着抬头。 宁齐伊笑:“这事和你没关系，你的粉丝也没加入。” 粉丝和明星的关系疏远又紧密。 夏星洲之前的情绪，早早就落在了敏锐的粉丝中，明明没收到什么通知，可还是有不少粉丝私下在猜测，夏星洲在伊人娱乐过得不开心，可能想走，粉丝们这就偷偷地开始打起了预防针，宣传起了人不能老不挪窝。 这次一破冰，粉丝们挺迷糊，但很能适应的他们迅速地接受了现实，迅速地讨论起了夏星洲提到的公司投资的新戏，这会哪有功夫管外面的炮火连天。 讨论到一半，担心越来越多。 公司自制的戏，质量能保证吗？他们一边焦虑还得一边稳定军心，忙得很，哪怕有人撩拨他们下场，也不动如山。 宁齐伊低头对着手机打字。 就在刚刚，她拜托人把她、关兴朝和这篇稿子的作者拉到了群里。 宁齐伊打字速度很快:“制作这档综艺，其实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觉得现在有一部分人的声音被忽视了，之前关老师和我聊天时提到，他在网上看到有网友抱怨，电视台现在播出的电视剧确实是精挑细选的，但她的奶奶，越来越看不懂了，反倒是一些网络评价很差的雷剧、土剧很适合奶奶的口味，希望电视台能多多播出。” 关兴朝配合道:“是的，当时我有疑问，为什么不使用电视盒子点播，问题一问出来我就反应过来了，很多老人是独居的，操作这些对他们来说太难，哪怕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他们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受不算高科技的产品限制。” 宁齐伊接上:“我们公司正好老中青三代艺人都在，这就想到了这个主题，我们希望我们制作的这几档综艺既能引起中老年人的共鸣，也能让他们接触新的知识，同时呢，也能吸引到一定的年轻人，让他们或多或少地理解家长的长辈……事实上这个形式做纪录片也会不错，但我们想，综艺节目的影响力、受众，都是纪录片不能相比的。” 他们一顿输出，文章的作者似乎若有所思，良久才发出点评。 宁齐伊满意地一笑，她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认可，今天拉您进群，其实是厚着脸皮做的，我们想邀请您来看看我们后续节目和姐妹节目的样片，说来自大，但我们衷心地希望，能得到一个上星的机会。” 文章的作者是国内的一位知名评论员，官方背景出身的她，此前在国内的几家大电视台和广电都任职过。 要做好销售，要厚脸皮，要经得起被拒绝，还要能抓住每一个机会。 宁齐伊满意地关闭手机，一抬头便正对上夏星洲失落的眼神。 “我们聊聊？你看上去不大好。” 夏星洲抬头，这才发现吕晓秦已经出门去了，穿过半开的门能瞧见，他正在外头和刚好上楼的几位艺人聊天。 “我挺好的。” “是吗？我想，哈佛可不这么想。” 夏星洲低头，哈佛乖巧地在他的手下，他沉默了片刻:“我是有点烦恼。” 第75章 探班路上 山路九转十八弯，即便是有安全带束缚着，也得靠着顶部扶手来抗拒离心力。 过了不知道多少道弯，随着高度的攀升，这山路的质量直线下降，原先还算平坦的路面开始进入了碎石满地，常有泥泞的状态，路和林地的界限愈发地不清晰，野草丛生，颠簸的程度也随之直线上升。 与之相对应的，是开始疯狂上下摇摆跃动的车，跳出了神采。 夏星洲迷茫地眨着眼，泪光已经在眼角酝酿。 上回这么晕车还是在……没有上次！ 他以前压根不晕车的，是这段路，简直不讲章法。 他心里也知道，这车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且不说这条路其实已经通过不少车，就说这车的造价，还有宁总对司机的重视及车速的要求，那也基本很难出问题。 可知道归知道，恐慌还是会恐慌的。 他抬头看向前方——他精力最不济，被安排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只可惜张飞鹏去帮他洽谈代言了，没跟来，否则他们俩就能一起在后座瑟瑟发抖了。 叶红蔓、宁齐伊和陆浩诚三人均坐在他的前方。 和他截然不同，三人现在眉飞色舞，状态很好。 陆浩诚是最开心地，知道不能打扰夏叔叔休息，他克制着没大尖叫，可时不时溢出的小小叫声还是能见他的雀跃展露无疑。 当右侧是一览众山小的恐怖高度时——他叽叽喳喳地对妈妈喊着好高哦，还要让妈妈给拍张合照，回去要和其他小朋友炫耀。 当离心力厉害，给人一种惊人的甩飞感时——他激动地喊着要飞出去咯！咯咯笑着，一点都不见怕。 而这会就更不用说了，笑声压根就没停过！ 宁齐伊和叶红蔓也挺开心，山间的风吹过她们的头发，被遮挡住的侧脸里也能瞧见若隐若现的笑。 她们俩可配合陆浩诚了。 跟着一起双手举高，摇来晃去，谁能看得出一个是公司老板，一个是公司副总呢？ 坐个车怎么也能这么开心的？ 宁齐伊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机，单手操作的她格外从容，轻轻一点，手机里的音乐适时响起。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陆浩诚开心坏了，双手鼓掌:“妈妈，是摇摇车的音乐！” 他人生第一次坐摇摇车就是妈妈带他去的！ 好早以前他就想去了，可每次管家爷爷都说要早点回家，那回妈妈让他在上面做了三次呢！ 妈妈还给他拍了很多的照片和视频，说以后攒一攒，长大了一起给他。 嘿嘿！ 陆浩诚眼弯弯，今天拍到了好多和妈妈的照片呢！ 一半自己收藏，一半分享给爸爸看。 爸爸也挺可怜哦，很想妈妈也没有妈妈看，只能找他要照片。 他是个大方的孩子，才不会不分享呢！不过也不能都给哦，妈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宝物，这是他珍贵的收藏。 “是哦！开心吗！” 宁齐伊本来不想带陆浩诚出来的，毕竟这回去的不是城市，还要上山路。 她事先说得很清楚，可这孩子只知道一脸心疼地看向妈妈，贴过来说再苦再难都要陪着妈妈，宁齐伊被会心一击，没能拒绝。 上山前，他们好好地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宁齐伊让叶红蔓做了充分的准备。 意外的是这孩子适应能力超强，宁齐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坐车多，也时常上马术课的原因吧，反倒觉得这难得一见的体验挺刺激。 既然陆浩诚喜欢，她也就乐得陪他孩子气一回。 “开心！” 三人笑成一团，车内的氛围其乐融融，一堵无形的墙壁建立起来了。 夏星洲:…… 他悟了，好家伙，他们把这当游乐场了。 哦对，还真挺像。 过山车、摇头飞椅、丛林探险……最后来个摇摇车收尾，合理，很合理。 “你没事吧？”宁齐伊回头。 夏星洲猛地坐直身体:“我没事。” 他好着呢。 为了表示自己的身强力壮，他还强强摆了摆手，眼见宁齐伊转回去，他就立刻伸手搭在了安全带上。 经过这回他也算是知道了，他怕死。 摸着砰砰狂跳的心脏，他脸上不知为何就带上了笑。 开心其实没那么难的。 宁齐伊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夏星洲，挺感慨。 她没想到夏星洲的烦恼居然是……心里想不开？此处的想不开指的不是轻生意向，是字面意义的想不开。 早年走红成为公司一哥的夏星洲那是真的有开挂人生。 他非但演技好，接戏的运气更好，哪怕是他演的是配角，也能凭借人物的丰满给观众留下印象，甚至还出现过全剧就红了个男三号的状况。 同样是出国，林乐池是苦熬文艺片顺带留学，而他呢？是被好莱坞大制作选中，演的虽不是主角，那可是出彩配角。 可偏偏夏星洲没有文艺命，染上了文艺病。 他害怕一切的差评，他焦虑，看到别人期待他作品的欣喜持续没一会就会转变为巨大的恐慌，他怕自己让人失望。 宁齐伊和他聊完后找了张飞鹏才知道这几年来夏星洲的完美主义症状愈发严重。 他在第二天拍摄前，能抓着张飞鹏排练个至少五六遍，人物小传写了又推翻，推翻又重写，已经有几分不疯魔不成活的味道了。 好莱坞的本子，是张飞鹏精挑细选的，一是这部片子是大ip背景，票房有保证，基本盘在，夏星洲也许不会那么焦虑票房，可张飞鹏没想到，夏星洲开始焦虑起了自己会不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二是这地方远离国内，可以稍微寻求一点宁静，这点是张飞鹏失策了，他完全没意识到拉开的只是现实的距离，网络畅通无阻，夏星洲看着粉丝们期待他在好莱坞取得成绩……更焦虑了。 宁齐伊听了挺感慨。 她想明白了，上辈子模糊的记忆里，夏星洲接了王总的本子，估计就是为了跳槽。 这本子的质量显然不符合夏星洲的标准，成绩估计也不好，以夏星洲现在的完美主义焦虑来猜测，他最后大概率会选择退圈吧？ 确定完病因后，宁齐伊立刻让张飞鹏带着夏星洲去找了公司签约合作的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 医生没开药，他认为夏星洲目前的情况，还没发展到需要药物干预的程度，心理咨询师陪夏星洲聊了后，给了宁齐伊几条建议。 其中的一条，就是让夏星洲意识到人外有人——走太顺了，容易有点救世主幻想，觉得自己得是超人，扛起一切。 宁齐伊这就想到了公司里现在的演技天花板林乐池，这不就是完美人选吗？ 正好她有事要找冯导。 说去就去。 “到了？”夏星洲嘴巴微张，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明明前面的山路是那么的随意粗犷，可眼前的景，已经初见仙宫模样。 夏星洲在国内时拍的戏分几种，现代戏写字楼、大商场、别墅区；古装戏影视城。在国外，绿幕戏拍得很多，其他的便是街道实景。 眼前这么庞大的造景，还是他头回经历。 “就是这。”叶红蔓和林乐池的经纪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解释道，“他们选这里，就是因为便宜，影城的景拍了太多次了，冯导不乐意用，几个景区谈了，价格都很高，而且游客多，清场也难。” 夏星洲不知道要说什么，喃喃道:“那估计没代拍了。” 叶红蔓笑疯了:“想什么呢？小看我们国内的代拍了吧？”她伸手往并不稀疏的林木处一指。 “最早对面山上也有，不过这里雾大，效果不好，他们就隐蔽到了周边，冯导怕他们出事，和他们君子协定了拍摄范围，否则听说有的剧组，那可真是打游击，迷彩服、吉利服什么的都上了，树上都能蹲几个。” 夏星洲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太豁得出去了。 两人说话间，宁齐伊的视频电话已经接通，她高举着手机，搂着陆浩诚看向镜头。 好听的男声自手机响起:“到了？” 宁齐伊点头:“刚到，定位发你了，这里信号不大好。” 陆邢宇最近对陆浩诚的关心变多了，这是好事，宁齐伊挺欣慰，她知道陆浩诚多喜欢陆邢宇。 至于陆邢宇忽然增多的视频通话的想法，宁齐伊倒不介意，陆邢宇自己也是工作狂，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每次打电话耽搁的时间不长。 只是陆邢宇每次打电话，都给宁齐伊一种刚学会说话的感觉，除了汇报工作以外，什么亲昵、关心少之又少，进步缓慢，好像词库里得一点点加载似的。 陆邢宇前两天便提出了出行时增加视频对话次数的申请。 宁齐伊通过了，拜托，把人儿子带到深山老林还不报平安那也太恐怖了吧？ 陆浩诚兴奋地摆手:“爸爸！我们在好高、好高的山上哦！你去过这么高的山吗？”他双手叉腰，小肚子一挺，很得意。 感觉爸爸没什么反应，陆浩诚右手可劲往头顶比，踮起脚尖，因为用力脸崩出了怪样子:“那么高、那么高哦。” 陆邢宇:…… 他要怎么回答？ 上回陆浩诚炫耀自己又长高时，还询问起了他的身高。 陆邢宇很客观，找来了小时候的成长记录，报了自己的身高的同时，还找来了儿童、青少年身高、体重标准差单位数值表做了对照。 陆邢宇得出结论，他当年的身高比中位数身高要高三个标准差，属于偏高。陆浩诚正处于中位数的位置，是正常发育。 陆浩诚立刻就受伤了，还说自己是个小矮子，长不高，哭着就扑到了宁齐伊的怀里。 那天的电话很快就挂断，宁齐伊事后还给他分享了好几篇关于如何和孩子沟通、建立小朋友自信心的文章，陆邢宇认真拜读了，但总担心不小心失言。 文章里说，不能对孩子撒谎，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同时，也要注意孩子的自尊心，适当地哄孩子。 陆邢宇谨慎道:“不知道，可能没有。”因为是猜测性语句，所以不算撒谎。 陆浩诚看着爸爸，大眼睛扑闪着:“爸爸这么大了，还没有去过比较高的山嘛？好可怜哦……” 他扯扯妈妈的衣袖:“妈妈，下回我们出门玩也带爸爸吧。” 爸爸怎么这样，他每天都在可怜爸爸。 宁齐伊憋笑得差点破功，孩子心，海底针，这两人每次碰在一起，就好玩得很。 “好哦。” 陆浩诚见陆邢宇沉默，很不满地看了过去:“爸爸怎么不说谢谢？” 好没礼貌的爸爸，怪不得没人带他去高高的山上。 陆邢宇:“……谢谢。” 陆浩诚做出重要讲话:“爸爸，你是个大人了，要懂事，要讲礼貌，不然别人是不会带你玩的哦！” 他双手放在胸前，虔诚抱拳:“妈妈带我出来玩很辛苦的，要抱着感恩的心，不给妈妈增加烦恼，爸爸你也是哦！要跟我学习才能一起出来玩，知道了吗？” 宁齐伊掐着自己的指尖才憋住了笑，陆浩诚这姿态是在幼儿园学的，他们吃饭前要这么感恩厨师、感恩老师。 陆邢宇欲言又止，还是听话地点头:“好。” 陆浩诚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爸爸拜拜哦，妈妈还要工作，你也要好好工作哦！” 今天这个电话打得很成功，爸爸成长了！变成大人爸爸了！他很满意。 陆邢宇仍处于反应不过来的状况，他看向宁齐伊。 宁齐伊挥手:“我带浩诚去工作了。” 陆邢宇也举手挥了挥，样子有点傻:“拜拜。” 陆浩诚挂断电话的动作很利索，小朋友学电子设备的速度很快，他现在已经会自行拨通爸爸的电话了。 “你啊，这么快说拜拜，万一爸爸找你有事情呢？”宁齐伊轻点了下陆浩诚的额头。 “可是爸爸和妈妈都要工作嘛！”工作很重要的！妈妈教他的。 宁齐伊牵着陆浩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正处于被围观的状态。 不知何时出现的林乐池笑嘻嘻地往这看，调侃道:“怎么探班还买一送一秀恩爱到单身狗面前的？” 他穿着白色戏服，比舞台上的更仙气飘飘一些，下摆估计是怕弄脏，现在被扎在腰上，倒显得挺粗狂。 宁齐伊瞥他，恩爱的点在哪？她全程不就说了到了和拜拜？ 林乐池一把揽过了夏星洲，宁齐伊来之前已经和他嘱咐了夏星洲的情况。 他可准备了不少下马威呢。 好久没在年轻人面前装过了…… 还挺兴奋。 宁齐伊看出来他的恶趣味了。 林乐池在圈里做影帝久了，演也得演出高风亮节的姿态，平时在后辈面前，他可是和蔼可亲，诲人不倦的大前辈，可宁齐伊知道，才出道的林乐池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当年被人抢过两回戏，他是挑灯夜读，熬夜折磨，愣是抢回来了，这是个真做过戏霸的人物。 “冯导呢？最近进度还可以吗？” 说到这，林乐池也乐不起来了，耸耸肩道:“卡住了，我现在跟着二组导演在拍。” 第76章 手段百出 和拍摄场景的楼阁台榭相对的，是一下就被拉回现代画风的活动板房和巨大雨蓬，透过打开的门帘，能瞧见里面为数不少的工作人员和设备。 林乐池:“冯导选的这个拍摄场地不错，四周都是山，温度不热不冷，要不睡那屋子里估计能冻死两个，不过有个大缺点，就是隔音差，有点动静互相都能听到。” 夏星洲忍不住问:“你也住这？” 国内影视剧、综艺的制作成本中，工作人员及艺人的食宿也是重要的一环。 夏星洲不算讲究的，但当年他亲眼见证过同剧的男主演和剧组发生矛盾，为的就是要住同市内星级最高的酒店，还得是里头价格最高的套房。盒饭他也不愿意吃，要求酒店的厨房单做，每天拿菜单点菜。 那会在娱乐圈还叫不上名字的夏星洲很不能理解。 一是市里最高星级的酒店在市中心，每天到拍摄场地得多花至少半个小时，高峰期时更是惊人。 二是当时那剧组的投资挺大，定的餐标也高，盒饭营养搭配合理，海鲜、肉、蔬菜一应俱全，味道也好，感觉并不比单点的菜差太多。 后来他慢慢懂了，要的就是“那一点”差别，要的就是全方位体现自己的优越，要的就是我有你没有。 再说享受惯了，谁乐意改变？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夏星洲红得太快，上一年还在演三集退场的白月光呢，下一年就能演被男主粉丝骂加戏的反派男二了，待遇的提升让他受宠若惊，从没提过什么要求，但以他目前经历的剧组，实在少有艺人愿意在这方面吃苦。 林乐池得意洋洋地插手:“那当然不。” 宁齐伊才不给他卖关子的机会，这就正义拆穿:“你瞧那，他的豪华大别野。” 网友们喜欢管别墅叫别野，但她这会是特意挑词阴阳怪气夏星洲。 别野？说错了吧？夏星洲好奇地看过去，这就瞧见了位于边上的几座“独立”板房，中间隔了挺大的一段距离。 正中的一座，门口处搭了延长的棚子，下方放了圆桌长椅，圆桌上铺了浅绿色的格子桌布，上头压着个兔子摆件，风吹来时桌布的下摆会轻轻摇曳。这旁边还摆了好几盆夏星洲不认识的小花，颜色各不相同，搭配得很好。 好像不太别墅。 林乐池瞪眼:“怎么？不豪华吗？人家是联排，我是独栋！还有私人订制小院，豪华庄园。” 陆浩诚鼓掌:“好好看！” 林乐池立刻乐了，伸手就要摸陆浩诚的头:“有眼光！” 陆浩诚往妈妈怀里一扑:“妈妈！我喜欢小兔子的摆件，我们也在家里摆一个好不好！” 宁齐伊瞟向林乐池，似笑非笑。 她还没拆穿林乐池呢，林乐池为了这点仪式感，跑去漫山遍野挖野花，结果被野虫子蛰了眼，脸都肿了一块。 要不是正好《复生天路》开局有几场男主被殴打的戏，肯定要耽搁拍戏，他的经纪人念叨了好几次，还拜托了叶红蔓从公司的角度训斥了他一波。 林乐池把夏星洲拉了过来，嘴上不知何时叼了根茅草根，手不客气地拍着他:“没吃过苦？” 没事，还有捧场的老实孩子。看着就好欺负。 他手一背，高人气质就出来了:“齐伊要我看过你的简历，之前拍的一直是偶像剧吧？” 夏星洲乖乖点头:“大部分是，还拍过一部李导的电影……” 李导在国内电影圈的地位是一等一的，他更重商业的同时也没忘记艺术性，手握高票房的同时，口碑一般也不会太差。 他比其他导演更豁得出去的点，在于他敢用流量，善用流量，在剧本上从不犯文青病，题材的选择上更是时髦，只选大家爱看的，其他大导拍过的什么乡土、社会现实……他一概不拍。他从不替投资商省成本，大场面一个接一个，深受港圈风格的他也被称为爆炸鬼才，凡是他的电影，一定得炸点什么。 夏星洲靠偶像剧成了顶流后，就被李导给选中了，这部电影不出意外地大爆了，他也凭借这资历跳到了好莱坞。 “哦，李导，那难怪。”林乐池转身看他，“演个疯子看看？男，38岁，住在市精神病院8栋508，送他进精神病院的是他的爱人……” “啊？”夏星洲人都傻了。 宁齐伊一瞥就知道他要开始吹了:“我先进去？” 林乐池挥手:“去去去！” 别碍着他吹牛。 宁齐伊拉着陆浩诚离开，这就听见后面的老实孩子夏星洲开始结巴地询问细节，应该是要开演了。 林乐池说的角色，是他拍摄的一部文艺片里他扮演的男一号，这部片讲的是被来自社会各处的压力逼疯的男主。 整部电影林乐池几乎都是在一个封闭如牢笼的病房里拍摄的，用的是摄像头的视角。精神分裂的他一人分饰多角，演绎着他曾经受到的种种伤害。 同时，导演还请来了不少老戏骨来拍摄了真实的男主被欺压的戏，男主的噩梦和真实是重叠的，但又必须得更夸张，更丑恶，因为在自己的主观世界里，受到的伤害是成倍放大且更扭曲的。 林乐池在这部戏里的表演，可谓精妙绝伦，当时为了能拍好这部戏，他跑去精神病院里住了三个月，还观察了不少未受药物管理，被关在家中的精神分裂病人。 就宁齐伊对林乐池的了解，他想红，那为的是自己不赚钱的文艺片梦想，估计《复生天路》和《小山慢生活》的工作结束，他就又要奖励自己一部文艺片了。 宁齐伊挺支持，谁都想赚钱，那电影市场就都是爆米花片了，好看，但也需要一点趣味不是？ 而现在，林乐池便要拿他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演技降维打击了。 按林乐池的说法是:“这才哪到哪？就演那成色还为成绩、口碑操心？小伙子自我认知不够明确啊！演技也是有门槛的，得让他知道他还没入门。谁说努力演就能保证票房和口碑，太看大自己，也太小看观众和制作团队了！” 等摧毁了盲目的自信后，便是自信的重建，宁齐伊都安排得妥妥的了！ 宁齐伊牵着陆浩诚进了雨蓬。 陆浩诚嘴立刻就张大。 这里的工作环境和妈妈公司的很不一样。 正中间是并排在一起的几张长条桌，上头密密麻麻地摆了各种设备。 塑料椅上坐的人不多，大部分人是站着的。 以冯导为手的工作人员头发都挺乱，黑眼圈很重，已经瘦了两圈，手指时不时还搓着。 这是烟瘾犯了。 宁齐伊事先打听清楚了，这回进山林拍戏，当地的政府支持的同时三令五申，要求一定要注意火的使用，一旦引发山火，剧组要承担巨额的赔偿。 为了防止可怕后果的发生，安全员定期巡视安排上了，剧组人员的烟也一律在山下就被收缴，只要被抓到，立刻开除。 这对于宁齐伊来说倒是好事，否则她可不敢就这么带着陆浩诚进雨蓬。 这堆老烟枪们准定能造出一雨蓬的烟！二手烟害人。 冯导看向宁齐伊，先是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向了手机，马上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你瞧我这脑袋！怎么就忘了你今天来！该我的！晚上请你吃饭，我自罚三杯。”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喝什么？” 冯导抓抓头，和宁齐伊对视了片刻，尴尬一笑:“……盒饭和凉茶你喜欢吗？” 《复生天路》剧组规模着实庞大，每天拍摄都不能停，食材每日往山上运，由请来的大厨烹饪，饮料没有，凉茶管够。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这运输太折腾了， 冯导是有下山请宁齐伊吃饭的想法，但最近剧组的事情有点多，离不开他。可要在山上吃……也没什么选择。 “行啊，你们这的凉茶苦吗？苦的我可不喝。” “不苦！”冯导难得地心情有几分舒缓，聊天时总算能稍微抽离这几天来连绵不断的烦恼。 “你好啊！”冯导和陆浩诚挥挥手打招呼，他没忍住在心里点评起了孩子的长相。 骨相好，五官也大，很小仙童，上镜效果肯定不差。 只可惜…… 他幽幽地看向宁齐伊，她自己都不再出来演戏了，更别说家里的孩子了。要是之前的状态，还能劝两句，说她总没什么事情做可以复出打发时间，可人家现在事业红红火火，大小也是个宁总了。 他只能为自己看大的姑娘有出息鼓掌，祝她事业越来越顺利。 陆浩诚礼貌地问了好，虽然不太害怕陌生人，但没有妈妈的指令，他就要和妈妈贴在一起。 宁齐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示意陆浩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景拍照，一是为了向老板交差，二也是为了留下纪念:“冯导，我给浩诚拍几张照哈，不外传，要是会泄露剧组信息的部分你提醒我，我立刻删了。” 宁齐伊上辈子最遗憾的是，她小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说法并不夸张。 留守儿童的她是和老人一起长大的，早年的相机、胶卷对他们是奢侈品，村里的流行滞后于外界，带摄像功能的手机开始普及的时候，他们用的甚至还是黑白屏的款式。 后来到了父母身边，弟弟已经长到了不爱拍照的年纪，父母也没了时时刻刻纪念的想法。 那家里的全家福，也是三缺一的，这缺一只是户口本上的缺一，在他们心里，大概那就是真正的全家福。 遗憾吗？遗憾的，虽然童年并不愉快，但偶尔也会想一想，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她希望为陆浩诚记下珍贵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当然，黑历史也是高清的。 宁齐伊坏心眼地笑笑，比如说坐摇摇车舍不得下来、吃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多可爱啊，长大的陆浩诚也一定会喜欢的。 冯导和蔼地点了，他看着宁齐伊和看自家女儿似的。 宁齐伊的第一部戏是他拍的，当时还是个小姑娘呢！漂亮，又倔，被说一句哪里拍不好，那眼睛明显就有情绪，回去可劲琢磨，就是不肯示弱。 是因为成家了吗？总算柔软了起来。他之前就担心，过刚易折，太倔容易遍体鳞伤，挺好。 “妈妈，和我一起拍嘛！”陆浩诚撒娇起来声音很甜。 宁齐伊想了想，满足了他。 这孩子好像不太喜欢拍单人照。 “我来拍吧。”冯导接过手机帮忙拍照，大导的自信这就出来了。 还有谁能比他更懂构图！这随便一拍，故事感就出来了。 宁齐伊脸都笑僵了。冯导指挥起来没个刹车，还要求他们配合着摆各种姿势，要不是宁齐伊坚定拒绝，估计都能让他们去做个妆造。 怎么没人和她说过，导演们连拍照都有瘾？ 她还以为世界上大部分人下班了就不太愿意工作呢，就比如公司的几位大厨，听说他们回家宁可叫外卖也不想煮饭。 总算拍完，见冯导状态放松，宁齐伊才问:“我听乐池说，拍摄出了点问题。” 听到这话，刚刚还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自己拍的照片有多好，能做时尚杂志封面的冯导立刻就耷拉了下去:“乐池和你说干嘛，让你也跟着担心。” “到底怎么了？” 不应该啊，冯导这部戏筹备了很久的，准备应该是很充分的。 冯导长叹气:“能怎么？被人当参考了呗。” 当参考？ 冯导解释:“叶礼朝你记得吗？” 宁齐伊想了一会:“记得，吴氏旗下的艺人，当时我介绍乐池给你的时候，吴总好像是想为你和他牵线，他怎么了？” 难道是选角纠纷？不应该啊，宣传没汇报。 “蒋辉你肯定记得了，他们俩现在是复仇者联盟！”冯导苦笑道。 冯导细细地讲述了近来的风波。 起初是贴着《复生天路》开始的炒作，营销号莫名开始透露起了《复生天路》之前淘汰的演员，冯导没上心，这种事情常有，被淘汰了蹭点热度，尚在情有可原的范围内。 而后呢……是莫名其妙一股歪风吹来，说是什么原作贴吧开了个投票，投的是最适合男主的演员，叶礼朝一骑绝尘，蒋辉紧跟其后，林乐池落在了第三。 “造假的！我事后查了，大半夜阴兵过境，作者书完结了好多年，小说网站有评论区，贴吧的人本来就不算多。”冯导无言以对，他也算赶上趟了，体会到了娱乐圈的花样百出，“凌晨一点多发了个投票，跑来四五千个账号投票，都还没天亮，营销号就开始发。” “是要踩乐池？”宣传有大责任，怎么能遗漏这个！ “哪是呢，如果是，早和你说了。”冯导无奈，“他们稍微一炒，第二天就官宣了，由叶礼朝、蒋辉领衔出演男频巨作《承天诏》！” 宁齐伊立刻就明白了。 还真是复仇者联盟。 自官宣开始，所有的宣传，都是贴着《复生天路》来的。 比阵容、比妆造、比编剧、比原作……都比完一圈了，还能开一个“你更期待哪一部”、“你更期待哪个角色”来接着吵，节奏就没停过。 就凭借着这蹭热度的功底，现在《承天诏》已经跃居为和《复生天路》一个级别的作品了。 “这要只是比还好。”冯导拍桌子，“问题是他不能刨了我的坟来比吧？” 冯导气得哆嗦:“我今天出个门派造型，他明天也出，评价不好，就来挖我的妆造团队，来个升级版。后天就来我这偷个女演员，和人家说去那能多演一集。大后天就说人家是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剧组千疮百孔出问题了才有人跑路……” “这谁受得了？”他喘着气。 宁齐伊安抚地帮忙倒了水:“这事我帮……” 她这会便挺庆幸自己没小看娱乐圈里任何一个对手，否则她早就试试天凉王破一个响指毁灭吴氏了。 就她目前在圈里遇到的这些事，那也是见招拆招。 “这事我也处理了。”冯导脸上表情沮丧，“补签合同，提高违约金我还是会的，就是多花点钱嘛，至于已经造成的窟窿，我之后慢慢补。” 宁齐伊:“还有？” 冯导点头:“当然。” 第77章 特效 随着冯导的手一点，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这就开始播放—— 云海环绕，雾气似有似无，镜头拉近的时候，那仙宫便似有似无地出现了。 还挺好，宁齐伊默默在心里点评，冯导的审美极好，尤其在取景上。 她当年在冯导手下拍的那部《大城运》的构图运镜，至今要人津津乐道。 正喝着水的她，猛地呛到，剧烈地就开始咳嗽。 陆浩诚被安排了专门的座位，原先正在看屏幕的他猛地抬头:“妈妈！” 他想拍一拍妈妈的背可是拍不到。 急得团团转的他那小肉手在妈妈身边施展起了魔法。 小手在宁齐伊周边晃悠，却又不敢碰她，生怕碰一下妈妈就咳嗽得太厉害了。 “没、没事。”宁齐伊总算咳顺了气，“别担心，是呛着水了，没关系的。” 可别把人吓到。 陆浩诚紧盯着宁齐伊，确定她好像真不咳嗽了，才松了口气。 咳嗽得厉害要怎么办？要吃药、要喝水，可这里没药。 “妈妈，喝……”陆浩诚的脸都皱起来了，怎么办？咳嗽要喝水，可是妈妈是喝水才咳嗽的，这个问题好难！ 和陆浩诚相处久了，也多少能摸清他的逻辑，他的逻辑是直线条的，估计是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喝慢点就行，刚刚是喝水太快了，又不专心才这样的。”宁齐伊这就顺势开始输出大道理。 育儿书里也说，要善于从小事里发现道理，带着小朋友认识世界。 宁齐伊总算明白为什么“妈妈”总和唠叨挂钩了，想要带着一个懵懂的小生命认识、摸索这个世界，哪是那么容易的？ “好哦！”陆浩诚听话地点点头，学会了。彡彡訁凊 冯导笑了:“寓教于乐，你这是长大咯！变了。” 见面后这是第几次感慨了？可还是触动。 绝大多数人的长大是需要契机的，有的人活到了三四十岁，其实还是个孩子样。 “您这寓教于乐可用得不对，哪乐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您倒是和我说说这画面，离谱得有点过头了。” 刚刚她之所以呛着，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 美轮美奂的仙宫后，是男主的闪亮登场。 清朗的男声先于画面:“飞灵剑来——”紧接着的是破空声。 只见云层中，剑飞速而来。 但凡是眼睛不瞎的，家里屏幕新的不脏的，稍微认真看，都能看出这剑和周围云层的格格不入。 它滚滚而来，破风踏浪，大概是十年前就存在的激射光般的特效出现了。 风缠绕在剑上，紫芒大盛，偶尔还会出现光效不贴合的状况。 而当剑拉近景的时候就更离谱的，周遭云明显是特效制作的，背景的亮度猛地拉暗，进入了打斗场面。 打斗场面充分展现了剧组的勤俭节约，剑到了林乐池的手上，他开始和对面的男二号对决。 只见两人受持飞剑，贴身打斗，手上的法术和剑上的法术不停。 劈里啪啦的光效一个接着一个，冲击波都搬了出来，打得像是挺天崩地裂，可分明只是满满的光污染。 反正就宁齐伊看，这特效顶多值五毛……白瞎了林乐池的演技。 冯导抓头:“我现在能找得到的特效公司，就是这个水平！” 他什么都能克服，唯独克服不了这个。 仙侠剧怕的事情很多，特效差绝对是其中一条。 冯导拍戏前做了很久的准备，他对国内仙侠剧的劣质特效那是深恶痛绝的！ 什么云层全是假的、人物抠图明显、背景是贴片式的、近景人物背后毫无细节，只有一片雾蒙蒙……冯导时常感慨，这些剧拍出来有人捧场，那得感谢观众们的宽容。 他事先试了不少特效团队，临要拍摄才艰难地定下了两个公司，这两个公司技术基本达到了国内目前的基准。 他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公司，那是因为他们各有千秋。 一个是业内龙头，龙城特效，技术在，但业务多，近年来主要投入于主旋律战争片的战争特效。 一个是刚开办不久的小公司，未来梦想，急于抢生意的他们，谦虚肯学，随便一说就乐意返工。 冯导想得很美，他打算以老带新，两个公司的团队联合制作，各取所需。 可现在，最为关键的“老”被《承天诏》给挖走了。 冯导很想逞强地说一句他很好，他没事。 可真实的他，只想在深夜的马路上追车狂奔，尔康手地呼喊:“还会再见吗？龙城特效，再见的时候你要更辉煌……龙城特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未来梦想自己做出来的，就是这水平了。”冯导指着画面，人手不足、技术差劲、审美也一般，返工有用吗？ “我想过去找国外的特效团队，第一笔钱已经花出去了，人也给了我效果。”冯导向宁齐伊展示了另一段视频。 这就是另一个极端了。 光效特别贴合，大开大合的风格，把仙侠风的长剑做出了科幻风的光剑感。 “你看，一点仙侠特色也不懂，他们特效做得确实是好，但他们不懂我们的风格，我们的含蓄。”冯导感觉自己的胡子都要被逼出来了。 国内的特效团队是省钱，可和整部剧的投资相比，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可问题是花钱了就能取得想要的效果吗？ “要不是前期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我都打算魔改原著，来个现代修仙了，到时候也不用贴云，就在高楼大厦间飞剑，法术交换之间，我要把标志性建筑物全给炸了！” 宁齐伊眼睛猛地一亮，看向冯导:“这建议不错，冯导，等这部戏拍完我们一起干吧！都给炸一圈！” 冯导糊弄地摆手:“行行行！但也得有以后。” 这部电视剧投资惊人，这要是扑了还有以后？他又不是小年轻了，哪有那么多犯错的机会。 “您说的，我可记着了。”宁齐伊笑嘻嘻地应。 冯导疑惑极了，他印象里的宁齐伊，情商没有这么低啊！不应该啊。 打开的雨蓬迎来了新的客人，林乐池和夏星洲一道进来。 夏星洲现在就和小迷弟似的，眼睛放着光，前几天萦绕在眼底的阴郁好似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宁齐伊瞥了他们一眼，继续朝向冯导:“您现在就是需要一个技术水平高超，又能理解国内审美的特效团队对吧？” 冯导点头。 听了个大概的夏星洲疑惑地抬头:“咦。” 宁齐伊:“正好，我这认识这样的人。” 冯导不敢置信地跳起，多日来的憋闷让他急匆匆地往宁齐伊的方向就扑，想握着她的肩膀确认一句。 可这人还没过去呢，就被拦住了去路。 坐在宁齐伊旁的陆浩诚双手已经张开，努力瞪圆眼睛，一点也不凶:“冯爷爷你要干嘛！” 冯导西子捧心，伤到了，怎么就爷爷了，他还年轻的，他双手高举投降状，往后退一步。 想想还得谢谢这孩子，他个大男人说是只抓个胳膊，万一撞到了就不好:“我的错，我太激动了。” 宁齐伊轻描淡写地撇了冯导一眼，她可没小瞧冯导，但就冯导这单薄的身板，真要扑过来，可说不准是谁倒下。 “谢谢宝宝。”宁齐伊不吝啬地和自己的小宝贝贴贴。 孩子可爱的点就是这。 越小的孩子，越无畏于这个世界，不瞻前顾后，只凭着一腔的爱，就能螳臂当车，动不动就是“我在呢”，比智能精灵还要体贴。 可等长大后，那就开始被社会裹挟着思考，明明拥有的对抗这个世界的能力越来越强，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越发遥远了。 偶尔宁齐伊心里也会飘过一句，慢慢长大吧。 陆浩诚开心地挺直了身板，他保护妈妈了，有了这责任感的他像是只小鸭子般打量着周围的人。 “只要你遇到麻烦，就大声呼救。”他拍拍胸膛，“我在呢！” 宁齐伊被逗乐，这就是沉浸式扮演了，她很配合地说着动画片里的台词:“好哦！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浩诚！谢谢你的出动。” 玩了下儿子，宁齐伊便看向冯导:“这团队星洲也认识，是他在国外认识的，叫joyce。” 冯导不大标准地念着这英文名，神情迷茫:“喜欢中国文化的外国人？还是华裔？” 宁齐伊没让他猜，直接拨通了joyce的电话，三言两语和对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开了扬声的电话里，满是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响起:“冯导！我是中国人，出国在外起个洋名来着，我从小就看武侠片长大的！胃都是中国胃，只吃中餐的！你喊我陈小容也行，这是我给自己起的艺名。”她隔空展示着李小龙模仿秀。 好听的女声迅速地开始怪叫，隔着话筒能听见那头的响动。 冯导被逗笑，可听着陈小容怪叫后的自我介绍，他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 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合适啊！ 夏星洲恍然后已经开始和林乐池小声地介绍陈小容的情况。 陈小容是个忠实的电影迷，当年是被亲戚糊弄到国外去的，黑心亲戚说带她出国赚大钱，其实是让她去带孩子做保姆的。 陈小容入乡随俗得很快，自个摸索起了进入电影行业的办法，她打开了知名特效工作室的大门，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同样是演员工会注册会员的她，时不时地就会到各个剧组演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配角。 之所以去演戏，那不是为了热爱，是为了忽悠冤大头投资她，好让他出来开办自己的特效公司，只可惜国外没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个说法，她一直没忽悠到人。 不过她运气不错，意外地和夏星洲交换了联系方式，陈小容之前每天对夏星洲是殷勤备至，打卡上下班似的关怀，就指望她这位大明星帮他在国内牵个线，让她能带着团队回国开公司。 张飞鹏对于这种围绕着夏星洲想从他身上牟利的人很反感，更别说他最开始还以为陈小容想追求夏星洲。 夏星洲自己倒不太介意，回国后就把陈小容牵线给了宁齐伊，宁齐伊在和陈小容聊了后，现在已经成为了陈小容公司的最大股东。新电影的特效，宁齐伊便打算找陈小容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头滔滔不绝，冯导和陈小容两人是说到执手相看泪眼，好像要一起为国内电影崛起而奋斗。 宁齐伊打断不了，看向林乐池:“办妥了？” 林乐池得意:“我办事，谁不放心？”他拍拍夏星洲，“现在怎么样？” 夏星洲不好意思地低头:“是我之前想多了。” 他还没办法彻底转变思维，可这回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山外有山。 乐池哥真的太厉害了……他以前也入戏过，剧杀青了还哭到不能停止，导演也夸、粉丝也夸。 可现在看来，共情不等于入戏，能感同身受什么时候和演得好画等号了？ 乐池哥刚刚随手挑了个他演过的角色，背着手直接开演。 夏星洲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浑身都在演。 走路的步频、身形的调整……就连脸上的肌肉哪块更用力，都能体现不同的情绪。 夏星洲是在“演”，而林乐池是真成了那个人，而且就乐池哥说，圈里比他还厉害的演员还有好多。 宁齐伊挺为他开心。 夏星洲会陷入这种怪圈起码证明他从小对自己就是高标准，只要高标准，就还有进步空间。 “宁总，我能跟着乐池哥一段时间吗？我想跟他学一学。” 林乐池:“我是不介意，到时候让冯导拉他客串，只要不嫌弃是小角色就行。” 宁齐伊:“可以，不过得看后续的工作安排，飞鹏那在洽谈新代言了，应该还要下山拍几次，再过几天，公司要拍照，你们一起过来。” 她挺可惜:“我还打算带星洲去盼兰那看看呢。” “看什么？”林乐池好奇。 “让他看看另一个极端。”宁齐伊仔细解释。 韦盼兰经过上回的刺激，反倒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迷上了狗血剧。 她以前的演法是收着的，现在则配合着剧情开始了豪放派演技，该咆哮时就咆哮，哭也绝不隐忍。 他们那剧组的演法大多如此，为的是能最直接的传递情绪，讲究的是接地气，是不端着。 夏星洲这种半偶像派，去那会得到另一种冲击，就是大家看着都在“瞎扯胡闹”，可偏偏剧成绩很不错。 夏星洲很好奇，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他小时候看动画和特摄剧偏多，长大了就看的外国剧，宁齐伊说的这种他还真没见过。 几人说话间，冯导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尾声，他拿起面巾纸便轻擦着眼角:“……我们国家的影视事业，有你这样的高材生，新鲜血液，一定会有希望的……” 夏星洲喃喃道:“冯导真的好有情怀。”他惭愧，怎么就他囿于一亩三分地呢？ 宁齐伊和林乐池对视一眼，两人憋不住笑，示意夏星洲且听。 冯导挂断电话，那哭模样立刻没了，气恼道:“你哪找的这么个小姑娘！和她说了这么久了，白瞎了！居然不给打折。” 宁齐伊的手机里也收到了信息，是陈小容发来的。 “宁总，那位冯导好像有点小气！我来唱黑脸，叫个高价，就和他说好莱坞都这么贵！你来给他唱白脸，打个折。” 第78章 不乖的人没有晚安 “坏了！”陈小容一拍大腿。 正在对着电脑搜索资料的眼镜女孩抬头:“怎么了，容姐？” 陈小容猛地起身，走来走去，房间的面积不大，还塞满了东西，没几步就能走到头。 平日里颇受她喜爱的“艺术品”们，这会便成了烦人的东西。 陈小容走到尽头，正对上了半成品大卫的脑袋，那英俊的半张脸现在可得不到她的关注。 这一屋子的画、雕塑，是用来彰显特效公司艺术风格的门面，可实际上却也只是陈小容找人从艺术学院拉回来的学生作品，基本都是废弃的半成品。 一般人识别不大出，看得出的，陈小容也不怕，就说自己是触景生情，现编一个鸡汤故事，说一些创业从碰壁开始，失败是成功之母，反正目前为止，听到的人都很是感动。 这还没完。 且看陈小容身上这套颇有艺术风格的麻袋，看着就不好穿，不日常，但可以被归纳为时尚的一种。 这是陈小容靠个人天赋换来的，而这天赋，就是高且瘦，有一米八身高且天生纤细的她，在不少服装学院里留下了自己的名片，打出了名号，台风稳，台布不算差，还懂得欣赏大家的作品，不要钱，只要几套衣服，谁会不给。 再看这一桌紧密排着的电脑。 事实上只有使用了才知道，其中有一半，是“空心”的，只有个主机的外壳和坏了的显示屏，压根开不了机。 另外一半，倒是能开机，但只有个别的几台性能可靠，其他的都是翻新组装的低成本机器，能跑就行。 为了掩饰这个，陈小容兼职去给美术生做了模特，找人来帮忙做了机箱涂鸦，以工换工。 总之，这间工作室，里里外外，都和陈小容这人一样，充满着浮夸的气质。 陈小容沮丧:“话赶话，说太快了！” 这就叫人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 老祖宗的教训得听。 陈小容到国外没多久，就开始从小城姑娘急速进化，心中有大梦想，可手上得先拿面包。 木门后挂着的袋子里，装着能有十几张门牌。 可以是摄影工作室、可以是形象设计室……甚至可以是负责抓奸的侦探工作室，老板自己还天天在外干活养梦想呢，更何况员工。 但就这么赚着赚着，陈小容发现坏菜了，她好像有点赚非法钱的本事，特效工作室没拉到工作，可其他业务倒是找到了好些投资商，有几位看着就贼眉鼠眼的投资人，和她谈起了一起包装上市割韭菜的事情。 陈小容艰难拒绝，就靠电影梦来洗涤心灵。本来还以为自己迟早要背叛梦想，为了金钱走进罪恶人生，上法制节目的她，不曾想天降一个傻子老板。 她在网上搜过宁齐伊的！ 这人是富二代，以前还是顶流明星，公司现在搞的都是不务正业的业务，拍的综艺不奔着钱去，对待艺人也特别好，最新的一个新闻，是她们公司楼下的livehouse开门，艺人可以在那和粉丝聊天。 懂了，这是个心大好骗的。 于是，陈小容对宁齐伊的策略，是展现自己艰苦追逐梦想的那一面——事实上也真的挺艰苦，她别的地方都小气，培养人挺大方，靠厚脸皮和不少公司合作，蹭了好多大项目，还送了好些工作室的人去学习。 可现在，一不小心就露出自己精于算计的一面了。 她的人设明明该是说为了中国影视行业的未来只要不亏钱就行的，起码在宁总那得是这样。 和这种心中只有梦想，没有钱的人合作就是这点不好，怕他们清高的心受伤了缝不起来。 陈小容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解释:“宁总，其实基于我的本心，我肯定是愿意多出力，不叫高价的，但是我之前和几家特效公司的领导谈过这类问题，他们告诉我，最开始的定价是最关键的，一旦叫了低价，后面再想提价，那就难了！再者，我带着团队回国，虽说宁总您愿意一力承担我们的开支，但我作为老板，也得为宁总您着想，不能让您为了影视行业的发展吃亏，否则一昧要您投入，那哪能行？”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打字，可劲地阐述着自己的逐梦心理。 还没打完，宁齐伊发来了回复:“我很支持你的做法，冯导只是习惯性装穷，他惯于压缩成本，实际上这部电视剧是大制作，只要你能交出符合预期的成品，他就愿意买单。” 这是…… 宁齐伊:“国内的影视业目前仍呈现野蛮生长的趋势，事实上后期制作一向重要，特效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只要要价合理，任何一个环节都没必要牺牲，否则这个行业永远不能发展。” 陈小容感觉到了灵魂升华。 是啊，她可不是想盈利，她是在为影视行业正规发展做贡献！ 这不是在要高价，这是在抗争对幕后人员的剥削，反对对幕后工作的不重视。 宁总说得对。 “不过说服人总是要技巧的。” 这我会啊！陈小容正打算发挥，可惜在国外太久，她打字速度也慢了不少，至少比宁齐伊慢。 “首先，你得先展现一下你的资历，我记得你之前和我提过，你和不少大的特效公司合作过，参与过很多大项目吧。” 陈小容虽然知道宁齐伊看不见，可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列出来，总要他知道，你的团队即便在大制作中也不拖后腿。除了外部信息外，你是不是也得展示一下内部能力？内部人员的履历，以及你们的专业性？是不是能给出一个更具有实施性的方案？” 宁齐伊滔滔不绝，陈小容神情恍惚。 她还没和宁齐伊见过面呢，可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宁齐伊更懂她的人了！她想和宁齐伊干，干一辈子的那种。 陈小容热血上头，眼睛亮晶晶的。 眼镜女孩在后头悄悄地扶了扶眼镜，今天的陈小容有点陌生啊，但又有点熟悉。 她困惑地眨眨眼……想到了，陈小容脸上的表情，不就是之前她第一次和陈小容交谈后挂在脸上的吗？ 宁齐伊满足地收起手机。 她可太喜欢发挥所长的感觉了。 她从前在过卷王人生的时候，每天都在吸取各行各业的知识，为自己未来的跳槽、转行做着准备。 宁齐伊当时就很看好美业赛道，毕竟整个社会当时渲染的，就是颜值即正义，美业显然是个大金矿。 那会她发现，美业和其他销售行业，有极为类似的话术。 扯大旗，先说自己的品牌规模庞大，又或是和某几个国际针剂品牌、仪器品牌合作，有认证。 卖资历，说深耕行业几年，是第一批、前几批引进或开展某个项目的，目前已经成功进行了案例若干个，并展示成功案例。 秀肌肉，这就开始展览店里的优质资源，也就是医生，金灿灿的履历要人目瞪口呆。 方案要做，起码听起来得像那么回事，挑毛病或是突出有点夸奖，要你觉得改一改能够实现质的飞越。 步骤随机打乱，但基本是套组合拳了，宁齐伊当时总结完，又研究了一圈，还是放弃了这个大金矿。 没办法，她就是又想赚钱，又清高，这行业风险大，又可能必须得往从没那么有钱的人兜里挖钱出来的方向发展，宁齐伊不乐意干。 但兜兜转转，当年辛苦研究的，不还是派上用场了吗？ 冯导不知道宁齐伊在和陈小容发信息，安心等着，一等宁齐伊收起手机，就抓着她抱怨:“你得帮我说说，我们这剧万一做好了，他们的品牌不也打出去了？我以后给她介绍别的生意！” 他不情不愿地叨叨:“现在的小年轻都是这样，目光不够长远，可一就可二嘛！这回合作了，要是顺利，那肯定会有下回的。” 宁齐伊听他讲去，慢条斯理道:“国外回来的是这样，我和她打算合作，听您这意思，我都想算了。” 冯导脸色一变，声音立刻小了下来:“那不是这个意思！你该合作还是要合作嘛！你是老板，她听你话的。” 宁齐伊摇头:“是也不是，投资了，但说好不干涉，我哪管得了太多。再说了，你还不让我赚钱啊？而且您也知道，她国外回来的，能力确实不错，否则我也不会把她介绍给您。” 冯导没吭声。 宁齐伊点了下手机:“我把她微信推给您？” 冯导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是大导风范。 他偷偷瞥着手上的手机，见屏幕亮，这就立刻点进去通过，心急火燎地等着消息。 陈小容把准备好的材料一发，这就立刻拨打了电话。 “冯导，宁总刚说我了！刚才都没来得及和您介绍我们目前要回国的团队成员。”陈小容语气轻快，“您看我给您发的第一个pdf，是我们参与过的项目，我们在项目中主要负责的部分也给您标注出来了。” 冯导忙摸出眼镜——可恶，宁齐伊的那档《当我老了》做得可真好。 手机字号调大了，可点开的文件字还这么小，虽然能双指放大，但看的时候会移来移去，烦！真不体贴。 难道他只能买老人机了？ 冯导看得出神，对方参与的项目他都有所耳闻，效果很好！而且看上去真实性很高，文件里还附上了可以公开的部分草图，具体地说明了公司负责的部分。 “您再往后看，我们的团队成员简历我也放上去了。” 冯导:6 对方的团队成员除了陈小容以外都是名校出身，履历亮眼。 陈小容虽然没有名校背书，可她放上了不少和大导的合照，她竟然还参加过不少名导开办的培训班！连奥斯卡她都去过吗？ “关于您担心的国内外特效风格，我们这边有做了几张简单的草图给您参考看看。”陈小容刚刚拉了两个工作室团队草涂了张神兽坐骑图。 陈小容幽幽叹息:“其实正常的流程，应该是我们先就剧本做一个初步的方案，我们坐下来一起把需要做特效的部分做一个设计，毕竟这个涉及到成本，也对最终的效果有影响……定下来以后，我们还要在你们分镜的基础上做效果图，这么后期才介入，我们也是第一次。刚刚也是宁总一介绍，我就太激动了，这样，等我回国我们再谈吧？您这边可以把剧本给我们，我们做个简单的方案给您。” 宁齐伊默默在心中点评，最后这个退一步退太多了，就怕真找别人了。 但好在……冯导这不是没别人可以找吗？这就是卖方市场。 冯导也明白这个道理，盯着那草图他迅速道:“这样，我们先把剧本给你，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国？” 陈小容一愣:“过一阵吧？急吗？宁总那边没那么快开机。” 冯导迅速地转头看向宁齐伊，疑惑了一会这就察觉到了不妙。 甭管宁齐伊要开什么机，她开机后，陈小容不就没空了吗？ 他语速很快:“你方案做给我，我去找制作人，价格都可以谈！定下来以后，能不能提前回国。” 宁齐伊适时地开口:“小容，冯导挺急的，你们能回来的就先回来吧。” 陈小容立刻应下:“行，您剧本给我，我们这立刻开工，合作意向定了我就回国！” 冯导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才挂断了电话，脸上是烦恼消失的放松:“你可得帮我监工。” 他心里有几分窃喜，宁齐伊可靠，草图他也看了，起码从简历和行事来看，陈小容比之前那特效公司靠谱。 这是丢了芝麻捡到了西瓜，赚了啊！ 不能开心得太早，深谙立flag道理的冯导先道了声谢。 甭管宁齐伊赚不赚，起码帮他解决了问题，再说了，反正是投资商的钱，他能省则省，不能拉倒。 他关心道:“她说的拍戏是怎么回事？” 宁齐伊三言两句解释清楚了，笑看他:“投桃报李，您可得帮我介绍个团队。” 冯导虚点了她两下:“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忽然来探班呢！原来应在这了，行，给你介绍，等我去寻摸一圈。” 他没了烦心事，这就拉着宁齐伊交代起了投资影视行业要注意的事项。 影视行业有亏有赚，他不打算劝，这要是会亏被劝了没投，是会感谢他，但要是本能赚大钱被拦住了呢？这行业本就算不准。 和冯导其乐融融地说完，宁齐伊便拉着他要出去吃份盒饭。 既然来了，宁齐伊也打算更新一回小狗日记。 老板来探班了，可得表现一下，否则粉丝肯定想，老板天天不干活，白拿偶像的钱。 宁齐伊看了同行们的遭遇，潜心反思，虽说总会被骂，但也得努力挽救一下，功夫在平时，这就是在和粉丝汇报了。 当老板的没闲着呢！ 宁齐伊牵着陆浩诚的手往外，这就撞见了另一场销售现场。 林乐池不知从哪寻摸了个保温壶，猛一瞅以为在养生，可里面装的凉茶是带气泡的。 “……不用看百度百科，你就记住口诀112334，出道第一年就拿了影帝，第二年拿三金，第三年是三金加影帝四个奖大满贯……” “我除了拍戏外，还在话剧、舞台剧上稍微有些研究，平时也看看书，书上有些方法论的做法，拍戏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好前辈，从他们身上汲取了不少知识，比如曾经有一位前辈，教了我如何在打光下展现不同的情绪……你拿笔了？我说你记一下，这几本书可以看看！” 老师讲课认真，学生就地蹲着，用膝盖当桌板开始写笔记。 宁齐伊默默地拿起手机，在背后把两人的背影咔嚓留在了手机里。 她一定得在今天的小狗日记里提一笔这令人感慨的师生情。 顺便甩锅。 要是夏星洲被教坏了，粉丝们需得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 回到山下，便会有种猛然进入现代社会的感觉。虽然回来时这车上少了一个人。 进了酒店，这样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也是一放松下来才注意到，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 成功帮陆浩诚洗完白白的宁齐伊拿着衣服站在了浴室门口:“浩诚，你自己和爸爸打电话，我先去洗个澡好吗？你在那等我一会哦，很快的。” 多问，而不是多告知决定。虽然大部分情况这两者也没区别，但给小朋友的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陆浩诚点头同意:“妈妈你去吧！我自己给爸爸打电话。”他是大人了，可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x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拖延症了一会，主要是这个床好软哦！他想打几个滚嘛！不过妈妈说过不可以再床上蹦蹦跳跳，他可努力了，都没有滚太久呢！ 拨打的电话很快接通，陆浩诚趴在床上，刚刚被洗白白的脚丫晃来晃去。 “……妈妈呢？” 陆浩诚:“妈妈去洗澡了哦！” 看见爸爸桌上展开的文件，陆浩诚脸上忍不住就有点敬畏。 爸爸怎么又在工作啊？妈妈说过的，不工作的老板才是好老板。爸爸是坏老板吧？ “嗯，那你不要乱跑。” 陆浩诚不开心地皱眉:“爸爸，你说得不对哦。” 陆邢宇:“……” 怎么就不对了。 陆浩诚指导道:“你要说，你得乖乖地在房间里，等妈妈洗澡出来哦！” 这不是一样吗？陆邢宇疑惑地问:“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一样啊！”陆浩诚坚定道，“因为我可以在房间里乱跑啊！只要不跑出去就可以哦！” 陆邢宇觉得很不对劲，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浩诚得意洋洋地抬头，正要继续给爸爸讲道理，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宁齐伊不喜欢在浴室待太久，主要是怕死心理作祟，冬天天气冷，在浴室里洗澡太久并不安全。 “你啊，别糊弄你爸爸。”宁齐伊深谙教育孩子的难度。 孩子笨，家长担心。 孩子聪明了，家长还得担心。 “你可以在房间乱跑吗？” 陆浩诚羞愧低头。 “首先，是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要跑来跑去，会吵到别人？第二，这里有这么多电器，是不是不能乱碰？第三，大人看不见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不能跑太快，万一磕碰到了，就没人帮你处理？” 陆邢宇在电话那头，脸上忍不住带上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陆浩诚看着屏幕，手猛地抬起。 “妈妈！妈妈！”他连着叫了两声，眼角这就有点湿了，“爸爸他笑我！” 陆邢宇一愣。 被诬陷在他的人生里几乎不存在。 “我……” 宁齐伊出现在镜头里，系着干发帽的她状态随意:“你也是，他说你就信了？你是大人！” 陆邢宇下意识地低头:“我……我错了？” “乖。”宁齐伊习惯性地应，擦头发的手一停，脸上这就有些尴尬。 陆浩诚不依了，刚蹭到妈妈身上的他迅速地干嚎了起来:“妈妈，他不乖！” 太坏了！这会他不想看到爸爸。 陆浩诚坚定地关掉了视频，但妈妈强调过要礼貌，所以:“拜拜！” 不给爸爸晚安，哼！ 第79章 升级 端着餐盘，宁齐伊坐进了靠窗的位置。 白色系的皮质沙发表面光洁，一尘不染，坐进去时，能感觉到整个人被包裹在其中。 宁齐伊不由得发出舒服的喟叹，再看看四周众人脸上满意的神情，她就愈发地感觉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奉行一步到位这一重要原则的原身早在成立公司时，便把配套都安排全了，员工餐厅便是其中的一项，事先预留好了专门的位置，专业烹饪的设备已经进场，消防、工商的审核均已完成。 可她准备归准备，这些东西只是放着生灰，没派上用场，毕竟早些时候每天到公司的只有那么几个。 在宁齐伊的安排下，公司的食堂解开封印，投入使用，从起初的只有减肥餐窗口，现在已经实现了跨越式的升级，应有尽有。 宁齐伊给钱大方，大厨们工作量不大，平日里便有很多时间来琢磨着自我升级，在饭菜上卷出了风采，把不少鲜为人知的地方特色菜都搬上了菜单，现在每天到食堂点菜，都有种开盲盒的快乐。 公司艺人们更新的日记里，总也离不开员工餐厅，这就充分引起了粉丝们的好奇心，现在几位大厨已经陆续登陆了公司的app，据邹凡梦统计，大厨们的小狗日记访问量已经跃居了全公司的前列，互动数还异常的高—— 互动倒不是为了讨教厨艺，而是…… 偶像瘦了，希望大厨能够发挥养猪精神多多投喂。 偶像胖了，希望大厨能心慈手软，最好是就别给偶像吃了，偶尔饿两顿也会健康的活着。 宁齐伊和粉丝的关注点不大一样，她来员工餐厅吃了几回饭，这就察觉到了不对。 饭是好吃的，可这餐厅的装修设计，怎么能让人这么不舒服？ 带着这困惑想了好半天，宁齐伊便在记忆中翻到了真相！ 原身“只选贵的”的精神同样落在了装修设计上。 餐厅的设计和伊人娱乐公司办公室的设计早先一道外包给了国内的一家知名设计工作室，当时原身给的要求就两个字，档次，预算完全没设限。 这要求并不难，设计公司也用心设计了，他们直接参考了同公司为其他几家娱乐公司大楼出的设计图，来了个全方位的升级，把材料软装全都拉满，档次有没有，见仁见智，但贵气反正是有的。 因为大多娱乐公司当时还未在内部设有食堂，设计公司便找到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的员工餐厅作为参照物。 模特经纪公司的员工餐厅，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要让员工们对餐厅敬而远之，二是要压抑大家的食欲，他们选择了黑红两个颜色，灯光昏暗，天花板设得很矮，桌椅的高度差会让绝大多数人感觉到不适，略微倾斜的椅子角度能要人做得反胃。 延续了这一概念的伊人娱乐员工餐厅有过之而无不及，宁齐伊当然会觉得不适。 公司已经引入了专门的营养师配餐，每位经纪人也都承担了监督、协助管理身材的责任，无需用上这些手段。 要知道，公司里现在被粉丝吐槽胖的那几位艺人，那都是举铁举出来的，衣服一脱就知道。 宁齐伊没耽搁，联系了几家设计公司，签好合约后便投入改造，现在整间餐厅已经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原先的深色调已经尽数更换，昏暗的灯光也换成了温暖和煦，但又不失亮度的款式，座椅上做了着重的调整，选的是符合人体力学，能给予充分舒适度的沙发，现在这里不只是吃饭的空间，还是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宁齐伊瞥了眼落地窗外，落地窗的玻璃是单向的，只要从上往下看，便能把园区内外的热闹收于眼底。 她的规划逐步落地，正在一点点地改变这个园区。 原先尽数关着门，显得冷清的门面店已经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招牌设计各显出不同特色的咖啡厅、奶茶店、便利店。 才刚开门不久的小舞台敞开了门，门外已经排了不少的人。 宁齐伊轻笑，热闹起来了，真好。 “妈妈，请你喝饮料。” 宁齐伊一回头，便瞧见陆浩诚不知何时往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的可乐。 楼上餐厅能点的饮品很多，但宁齐伊和陆浩诚出来，优先会点冷的或是温的。 三四岁的孩子像猫，明明已经三令五申很危险了，他们就这么小眼睛盯着，非得伸手去碰触一下，验证一下这“危险”是否真的存在，等受伤了就满地打滚，眼泪汪汪的等人安慰。 该！ 可还不是得心疼。 宁齐伊在家里见识过几次了。 上桌的海鲜羹正热，她给陆浩诚打了一汤勺，说好了吹凉了喝。 可她转身打汤到一半，就听见背后一声嚎，管家无奈告状，说她一回头，陆浩诚就把舌头伸出去舔了。 明明都烫得哭打嗝了，他竟然还知道记仇，好几天没理管家，叫宁齐伊一顿说教。 “不怕烫了？”宁齐伊瞥了眼塑料制的冷饮壶。 “怕的。”陆浩诚迅速地伸出手摸了下茶壶，讨好地笑，“一点也不烫哦！” 宁齐伊:…… 她感觉自己头上都要冒出动漫样式的“井”字愤怒青筋了。 她温柔地把陆浩诚的手一提，压在茶壶把手上:“是不是说过，要抓边边或者茶壶把手？” 陆浩诚迅速点头:“懂了哦！” 你最好是真的懂！可别认错第一名，改正就装傻。 带孩子可真不容易。 “妈妈，喝嘛！”陆浩诚像只虫一样蹭来蹭去。 宁齐伊一下控制住这只小青虫:“坐没坐相。” 她配合地喝着不知喝了多少次的红茶。 她其实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红茶或可乐里插一片柠檬，放两块冰块就实现了身价的跃升。 对着小孩眼巴巴的眼，宁齐伊点头:“好喝。”她鼓励地竖起大拇指。 陆浩诚傻笑了一会，赶忙举手:“妈妈！妈妈！” 宁齐伊耐心问:“怎么了？” “快点，我要和你合照！妈妈你拿着杯子哦！拍完了要马上发给我哦！” 宁齐伊立刻就悟了，她看着陆浩诚期待的脸，心中省略号成了密集的弹幕。 是不是小朋友的基因里天生就刻了争宠这两个字？ 可即便如此……陆浩诚也不应当和陆邢宇争宠吧。 宁齐伊一边困恼，一边配合着陆浩诚举起手机自拍，脸上做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没办法，任谁被这么每天要求着合照，那也真笑不出了啊。 想到了之前每到一个地方就喊陆浩诚拍照的自己，宁齐伊难得的有种天道好轮回的羞愧。 说起这场家庭战争，那还得从出差时的视频通话说起。 她失言地夸了陆邢宇一句“乖”，自己尴尬倒还好，陆浩诚竟然莫名地“醋”了。 电话一挂断，陆浩诚便拱进了她的怀里，委屈巴巴地当起了“大孝子”，和宁齐伊分享起了爸爸的不乖之处。 “妈妈！爸爸特别笨特别笨的，他每天工作都做不完，要一直一直加班，所以才回不了家！不像妈妈，不加班，也不像我，我每天放学都按时回家的。” 宁齐伊那时还能笑，摸了摸陆浩诚的头，仁慈地没有告诉这孩子未来会有作业这种东西的存在，这对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还有点小残酷。 “爸爸还什么都不会哦！不会做好看的小蛋糕、不会做饼干、不会做蛋糕、不会做奶茶……” 宁齐伊沉默了，不能这么拆分的吧？而且陆浩诚所谓的妈妈亲手做的奶茶，其实也就是买的盒装奶加茶叶冲泡，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想来陆邢宇也是会的。 陆浩诚见宁齐伊好像没被说服，更委屈了:“他、他不会笑！也不会哭！就会这样……”陆浩诚扯着自己的眼角，把圆圆的眼睛拉平，怪模怪样的，“爸爸，他、他还丑！我可爱的！” 怎么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宁齐伊没让陆浩诚继续说，搂着他讲起了道理，一是说自己失言，陆浩诚才是最乖的宝贝，二是也稍微为陆邢宇说两句话。 她讲的道理，陆浩诚听进去了，他不说爸爸的坏话了，可他开始了全方位的争宠大记。 他的积极态度，让宁齐伊想起了她上辈子的事。 那会学校每年的学雷锋日前后都会展开做好事的活动，每做一件好事，就能在本子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当年还很淳朴的小学生们没学会撒谎这个技能，每天一放学，马路边就蹲了一排鹰眼，路过一个老太太，恨不能冲上去七八个人，扶着来了又去，公交车上让座都得抢，捡钱竞争到夹缝里的一毛硬币都会被翻出。 陆浩诚这会就是如此，每天非得从宁齐伊嘴里捞出来一个乖字，隔两天还得争取到一句“最乖”。 陆浩诚收到了照片，立刻对着手表开始操作，发完照片的他不忘附上语音。 “今天给妈妈倒了好喝的饮料，妈妈说好甜哦！夸我乖了哦。” 陆浩诚发完语音，双手撑在沙发坐垫上，快乐的摇来晃去。 宁齐伊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浩诚这一发，估计晚上又…… “妈妈怎么了，是爸爸惹你不开心了吗？”陆浩诚很警觉，紧盯着宁齐伊的手机。 他知道的，爸爸躲在手机里，躲在手表里，反正不在外面。 爸爸惹妈妈生气是很常见的！幼儿园里的同学们就经常说爸妈们吵架的事情。 妈妈不会做错事，所以错的是爸爸。 宁齐伊无奈地用指侧的肉敲了下陆浩诚的头:“不许诬陷爸爸，他又不在，也没发信息来，怎么惹我不开心？” 她知道，陆浩诚这倒不是故意说陆邢宇，小朋友的心里，烦恼的种类没那么多。 虽然想想确实和陆邢宇有点关系。 陆浩诚想了想，认真道:“不陪着妈妈就是不对哦！我就要天天陪着妈妈，妈妈也天天陪着我！” 宁齐伊本来想说的话都忘了，拿脸蹭了蹭陆浩诚:“你啊。” 长成了大人后，大家的真心都带着试探，你进我退，小心翼翼。 小朋友肆无忌惮发射的直球，却总能击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陆浩诚躲进妈妈的怀里，脸上是安心的笑。 嘿。他知道，妈妈现在肯定偷偷在心里说。 他是最乖最乖的小孩。 他知道！ “宁总，快开始了，你要下去吗？今天应该是尹雨安她们表演。” 叶红蔓凑过来，顺路喊着在这休息的艺人们。 小舞台每日是开放的状态，公司的app里内设了预约的小程序，艺人们愿意登场的就直接预约，粉丝们能通过app看到第二天的演出。 演出是不收门票的，登场的艺人没负担，粉丝们也不大挑剔。 昨天钟怡然便拉着公司的几个老艺人上台演了段话剧，是他们以前读书时演过的，时隔多年，演出了不同的风采。 前天吕晓秦也去了，他拉着队友上台演出，引来喝彩无数，可表演才结束，他就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自制灯影牛肉”，试图投喂粉丝们。 所幸组合其他的成员尚有良知，和经纪人一起强行镇压了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 吕晓秦一边嘶吼着“我做的菜真的能吃，试试看吧——”，一边满身“大汉”地被拖下台去的视频在网上小红了一把，热度又起，还接了档明星厨艺节目。 公司里的大家知道吕晓秦对烹饪的热爱，这就喊着大厨们为吕晓秦进行突击培训。 可是吧……也就是这一培训，大家才知道，奇思妙想对于烹饪的毁灭作用。 按着食谱做，吕晓秦也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可他有着谁都管不住的神奇想象力，只要看着他的人稍一走神，他就能放进去谁都想象不到的神奇材料。 总之到最后，大厨们都撩担子了，只说救不了等死吧，千叮万嘱，不让吕晓秦供出他曾经找他们学过厨艺的事情。 今天登场的，主要是公司的练习生们，他们准备得很充分，按照一场演唱会的分量做的安排。 “当然去。”宁齐伊一起身，食堂里的人尽数都起了。 练习生们年纪很小，在大家看来是后辈，后辈要登场，当然得去捧场。 livehouse设计的时候，便做了两层的设计。 二层只能从逃生通道和电梯进入，处于粉丝们能看见，但不会碰到的位置。 他们才到位置，演出便开始了。 宁齐伊坐在了二层正中间的位置，她的视线和尹雨安的正好交汇。 尹雨安看见她的瞬间，那双略有些紧张的眼，在舞台灯光闪烁中完成了眼神的变幻，此刻是自信、是振奋—— 音乐响起，导入是极具有节奏的鼓点。 台上的练习生这就跟着融入了音乐之中。 用头、用手、用脚、用身体……用所有的一切，打着节拍。 第80章 舞台引发的…… 小舞台虽挂了个“小”字，可实际上内有乾坤。 充分发挥了钞能力的宁齐伊，选的设计团队和装修团队，那都是有充足舞台搭建经验的人选。 隔音好、安全和消防过关……最关键的是，舞美、音响效果堪称一绝。 就像此刻—— 音乐声好像在耳畔盘旋，将人包裹于其中，大声的同时又丝毫不觉得嘈杂，闭眼细听，似乎都能分清前奏里用的乐器。 暗下的舞台中，蓝紫色的射光绚丽又不耀眼，背后巨大的巨幕里放出的是事先设计的线条动画，光线画的小人在幕布上舞蹈，潦草中又带着一丝洒脱。 宁齐伊几乎要沉浸进去了。 可谁让她注意到了旁边陆浩诚的小动作呢？ 陆浩诚早就征服了公司上下，本应该同样投入在音乐中的叶红蔓不知何时找了个位置，拿起手机正对着他们拍照。 陆浩诚坐得乖巧且端正，伸手比v，紧紧地靠着她。 ……她这是真成打卡景点了？还是陆浩诚专用版。 叶红蔓当年做经纪人时经常帮忙拍照，在宁齐伊的瞬间，这就“咔嚓”地连拍数张，将她疑惑迷茫的眼神留在了镜头中。 宁齐伊无奈地装样子瞪了眼叶红蔓。 这也太顺着陆浩诚了，还有，陆浩诚什么时候加上叶红蔓好友的？ 她轻压着陆浩诚的脑袋往正前方一转，往舞台一指，示意他专心看演出。 专心是一种技能，需要培养，走神、打扰别人看演出的熊孩子行为，要严令禁止。 陆浩诚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后，百依百顺，立刻和宁齐伊一道盯紧了舞台。 他盯—— 尹雨安目光灿灿，紧握着手持麦克风，即刻开唱。 藏在尹雨安可爱外表下的，是嘹亮，如彗星划过夜空般明亮的歌声。 她不高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巨肺，从第一句开始，就好像一团火焰在燃烧。 她要唱得更高！更高—— 宁齐伊看着台上就地开蹦的小姑娘，含笑摇了摇头。 唱高了。 尹雨安是兴奋起来了，可看旁边的钱楚云…… 面如菜色莫过于此。 舞台的精心设计在这种时候意外地发挥了妙用。 宁齐伊虽身处二层，但能还算清楚地瞧见他们脸上的神情。 马上要接棒的钱楚云，一边配合着蹦跶，一边忍不住狂使眼色。 现在还来得及！可以把起高的调子带回来。 尹雨安恍如小弹簧般在舞台上来回蹦，心跳越来越快地她对上了钱楚云的鼓励眼神。 她看懂了！钱楚云和她一样兴奋，就像他们今天在上台前互相鼓励时说的。 要把第一次正式做“主人公”登台当做最后一次登台般努力，拼尽全力。 她还能唱得更高！ 钱楚云:……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音乐可不会因为他们心中的复杂想法暂停，钱楚云坚定地看向前方。 豁出去了，破音跑调就破音跑调吧，反正昨天晚上她已经做了一晚上的社死预演梦了。 她拿着话筒，闭眼开唱，感受着胸腔喉咙……地板传来的震动，闭上眼，她恍如置身于无人之处。 太紧张了，她压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紧张地张开眼睛，试图依靠观众的反应判断自己的发挥。 而她看到的，只有挥舞着的“星海”，和偶尔能被荧光棒照出的兴奋的脸。 她没搞砸！ 真好。 宁齐伊唇角上扬，动作不大地鼓起了掌。 上辈子的她除了公司的年会和品牌发布会外，没在现场看过什么舞台。 来到这后倒是看过苹果台的台庆晚会，但身处后台，角度不同。 当时她便已经多少感受到了舞台的魅力，可却不似此刻这么震撼。 今天的舞台事实上并不完美，台上的练习生们纵然尽可能地做了他们理解的“万全”准备，可等到实际登台时，经验不足还是让他们发生了太多措手不及的错误。 体力分配不均，开头只知道兴奋地猛跳，到最后只能开始站桩唱歌或舞台散步。 激情上脑，和毫无默契的观众们做起了现场互动，人浪都七零八散，所有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唱得太用力，声嘶力竭，甚至哑了喉咙。 脱离了提词器的方向，一时头脑空白，歌词说忘就忘。 …… 出错的地方太多，但是，那又怎样？ 唱破了就唱破了，下次还要扯着嗓子往上唱！歌词忘就忘了，现场编一句，实在不行，那就“啦啦啦”地开始吟唱。 哪怕力气殆尽了，也要挥舞着酸软的双臂，即便是累到弯腰，也笑笑挺起身来，继续表演。 正因为舞台的“小”，能清楚地看见表演者的汗如雨下，能看见他们全情投入的姿态，能听清唱歌换气时的喘气声。 而受表演者感染的观众们，也能将自己的全情投入，毫无障碍地传递到台上。 在这瞬间，表演者和观众是一体的，他们共同构建了这个也许有缺憾，但又因缺憾而完美的舞台。 和宁齐伊想的一样，当事先设计好的舞台画上句号时，不等表演者们下台，观众们便不约而同地喊起了安可。 尹雨安为首的练习生团队们没换衣服，灯光一亮，脸上的妆容早就在汗水的冲刷中花了，舞台处的灯光一亮，每个人脸上都斑驳得厉害，刚刚一等灯光彻底暗下就开哭的几个毫无防备地将哭包脸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尹雨安已经不见刚刚的小疯子模样，露出有几分羞怯的笑容:“最后的表演，我们准备了两首歌。谢谢今天到场的观众，谢谢你们愿意来看这一场表演者没人认识的舞台。谢谢我们的公司，伊人娱乐，伊人娱乐真的很好！谢谢公司里的大家来听我们的表演……谢谢您，宁总！” 他们虽然知道，观众们大概率不会喊安可让他们返场。 可就像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会安排好中彩票后的生活一样，他们同样做足了准备——说实话，就连未来十有八九不存在的个人演唱会，他们都没忍住各自安排了曲目。 第一首歌，是他们最近经常在练习室唱的citydream新歌——自家公司，平时对他们好的大前辈，他们当然得帮忙宣传。 伴奏选的是最简单的吉他，他们平时在练习室就是这么开始的。 原先节奏很快的音乐被改成了慢版，歌声潺潺，温柔地声音像耳畔边的轻语，撩拨着耳朵，略微改动的歌词，让整首歌的氛围也跟着缱绻了起来。 舒缓的音乐才停止，就见一个手势下灯光转换，莫名熟悉的旋律闯入。 观众们眼中的迷茫淡去，他们听出来了，这是经典的电视剧曲目，大家都听过的。 原来是金曲串烧！ 更熟悉的音乐让大家跟唱起来，怪里怪气的改编并不讨人厌，可在笑声中，表演总会走到尾声，小舞台事先预设的，艺人录制的提示音已然在和谐的音乐声中响起，正提醒着观众有序退场。 宁齐伊同样带着陆浩诚起身，这会还不晚，说好了在员工餐厅见面的，总要给大家一个卸妆的时间。 可才起来，身后的音乐又变了，观众们发出的“咦”声叠在一起，将疑问的情绪传达出来。 音乐声不大，宁齐伊能听见台下有大嗓门的观众讶异地感慨:“伊人娱乐公司怎么都这么喜欢小狗？” 旁边有人应她:“才知道啊，人家公司官方app的logo就是小狗呢！” 他们的讨论楼上的陆浩诚没听见，因为现在，他的全身心都在台上的练习生们那了。 被宁齐伊牵着手的陆浩诚，这就原地蹦起。 他舍不得挣脱妈妈的手，右手僵硬地舞动:“汪汪队，汪汪队，我们马上都到！” 他比音乐慢了半拍，可却唱得格外不假思索，跟着音乐，歌词倒背如流。 宁齐伊迅速地摸出手机开始录制，这会便遗憾灯光不够明亮。 陆浩诚大声叫道:“毛毛！小砾！阿奇！灰灰——” 这段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追上了拍子，连“耶”也要跟着唱出。 宁齐伊笑得前俯后仰，舞台上的练习生们没太往陆浩诚这看，毕竟他们都知道宁总没有对外公开陆浩诚的想法。 “开心吗？”她稍稍大声喊道。 只有妈妈能在他这战胜汪汪队，陆浩诚在唱歌的空隙抽出时间，像是系着绳子的小狗，绕着宁齐伊转了转去。:“开心喔！” 带着陆浩诚才到员工餐厅没多久，练习生们就到了。 卸了妆的他们现在都是素颜状态，眼圈发红，明显是在下面哭过。 “宁总——” 他们一上楼，就先奔向了宁齐伊。 小舞台造价不菲，仅供内部使用的同时还不收门票，盈利遥遥无期，这样赔钱的项目没人会做，可宁总偏偏就做了。 她甚至愿意给他们这些无人问津的练习生一个机会。 “禁止煽情！”宁齐伊笑着挨个拍拍，“表演得很好，也谢谢你们送给浩诚的歌。” 陆浩诚抬头仰望着大哥哥、大姐姐们。 他们和刚刚在舞台上的样子好不一样哦。 他乖乖地鞠躬:“谢谢……叔叔姨姨。” 本来正笑着的练习生们立刻捂住胸口，莫名受创。 怎么就叔叔姨姨了？他们还年轻吧？ 宁齐伊偷笑。 说起来她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冲击。 上辈子母胎单身的她和大学舍友出去吃饭，对方抱着三岁小朋友到场时她受到了第一波冲击，那是大家人生进度不一致的震撼感。而当小朋友对她叫姨的时候，她受到了第二波冲击。 “就不让他叫你们哥哥姐姐了，要不和我差辈了，我就占你们大便宜了。” 一听这话，大家便明白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其实想想也是，他们里有好几个家里也有小侄子、小侄女呢！ 寒暄完，公司里的大家挨个上去敬白水。 宁齐伊自己不爱喝酒，也很霸权地不让公司有酒桌文化。想喝什么都可以。 钱楚云:“好喜欢舞台……如果可以拥有更多、更多的舞台就好了。” “是啊，好希望可以有其他……” 尹雨安注意到这的动静，立刻伸手向前，一边一个捂住了两人的嘴:“别乱说话。” 她脸上神情不太自在。 国内出名的歌手从没少过，可新人要出头确实挺难，哪怕有一首传唱度极高的歌，绝大多数人还是只闻其歌，不知其人。 可偏偏想要有舞台，就得先有人气，他们今天能有这么多观众，一是背靠伊人娱乐，二是门票免费，小舞台刚开放，不少人愿意来看一场热闹。 但以后…… 宁齐伊带着小尾巴凑过来:“哪有乱说话？你不喜欢舞台？” 尹雨安:“喜欢是喜欢，但公司自有安排。” 她应得心虚。 伊人娱乐是挺传统的一间娱乐公司，手里的渠道数量有限。 尹雨安作为练习生中最出挑的一个，她清楚他们练习生部经纪人对他们未来的规划。 他们将会陆续倚靠综艺、影视作品积累人气，等人气够高时，再推出单曲。 当年的citydream就走的这个路线。 说实话，公司能这么安排，已经算是很为他们考虑，这样的路线保守但不出错。 再说了，就是圈里现在这些成名的歌手，不也大多去演戏，或是参加一堆非音乐类综艺吗？ 可说是这么说，还是…… “不甘心对吧？”宁齐伊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们喜欢、擅长的是音乐，却要在其他地方努力，才能换取发挥音乐的空间？” 尹雨安乖乖低头。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的。”宁齐伊看他们，“选秀节目。” 国内现在的这批中坚歌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选秀节目里出来的。 当年的选秀节目风格各异，有靠人气投票的、有只凭声音选的、有更看中综合效果的。 尹雨安赶忙摆手，神情慌张:“宁总，真的别！”她生怕被人以为自己是口是心非，语调很急。 宁总指的选秀节目，应当是马上要开的偶像女团综艺，已经播过一季。 尹雨安深知上这样一档综艺要花多少钱。 妆造要花钱、歌曲版权要花钱、公司的营销要花钱……甚至在前期，公司的粉运都得先行，投入了那么多，赌的是未必能抓到手上的一个名额。 当然，只要舍得下心投入，收获总是有的，否则也没那么多公司当傻子。 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剥削式的后续。 问题是，宁总又不肯剥削他们，否则他们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宁总的好。 宁齐伊挑眉:“其他公司做得的我做不得？我是不会营销，还是没钱？” 尹雨安和练习生们齐齐低头，才不吭声。 是宁总您不够黑……选秀节目有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里面太多手段。 宁齐伊拍他们:“到时候红了，让你们拖航母，你们还会拒绝我？” 大家没吭声，行动在平时，他们早就看出来宁总是怎么样的人了。 宁齐伊没好气道:“为了自己的梦想，怎么争取都不为过，我主动给你们机会，还不知道抓住？也不是谁都能去的，这次赶上的选秀节目是女练习生的机会，男练习生们只能等着。” 她见几人不应，她叹了口气:“说吧，怎么才肯去？” 钱楚云小声道:“如果非要送我去，要不您在送我去之前，重新给我签一份严格一点的合同吧。期限长一点。” 她不怕宁总变，怕自己变了。 旁边的练习生们齐刷刷地点头。 宁齐伊扶额，阻碍大家进步的，竟然是道德水准太高。 吐槽的同时，她脸上就带了笑:“知道了，都听你们的，我还得给你们下军令状，去，就必须得取得个好名次。” 娱乐圈说人均文盲有点过分，但说人均法盲绝不夸张。 别说练习生们了，就是毕业了几年的高材生们平时点各种同意的时候都未必会管用户协议写了什么。 她是答应了，但也没同意合同会怎么改。 练习生们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兴奋得不行，举起手就要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努力。 “光努力可不行，还得有准备，智囊团在哪？” 刚刚在旁边围观的关兴朝这就举手:“我来教你们怎么防止被恶剪，以前绿叶台的选秀节目我跟过，恶剪很厉害。” 钟怡然:“我带几个老艺人给你们一人练一门绝活？我看他们舞台上秀个武术、舞蹈或是戏腔很出彩的。” 刚赶回来的吕晓秦默默举手:“我教你们煮饭？我特别擅长利用食材。” 宁齐伊没想到吕晓秦怎么屡败屡战，笑骂道:“你还是就祸害你的队友吧！” 进门的韩成益几人如遭雷劈:“宁总……” 这还是他们的好宁总吗？ 大家的快乐建立在citydream的痛苦上，员工餐厅里大家笑成了一片。 第81章 懂事 每天早上，幼儿园的门口都能上演一出牛郎织女被迫分离的感人戏码。 小朋友们有的是分离焦虑严重、有的是小小年纪初见厌学情绪、有的是没睡够闹起床气……还有纯纯戏精上身，喜欢表演。 可无论如何，只要这眼泪往下一掉，不少家长就要开始举白旗了，抱着哄来哄去，哪怕是老师都凑到跟前了，也不能轻易交出孩子。 在一片哭声中，陆浩诚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得意地看向宁齐伊，笑嘻嘻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并不小声地说道:“妈妈，我是不是最乖的。” “是，你最乖了，去哪能找到每天都这么乖乖上学的好小朋友呀。”宁齐伊伸手搓了下陆浩诚小熊帽子上的耳朵。 冬天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很好的季节，害怕小朋友生病的家长们为他们层层武装，一团两团的姿态别提有多可爱了。 而他们家浩诚，是里头最“可爱”的一团。 周大师为陆浩诚准备的衣服已经穿过不重样的一轮，现在陆浩诚穿的，是周大师做面料参谋，另行找她徒弟定做的一批。 今天陆浩诚穿的这件，选的是圈圈绒面的棕色面料，做成了小熊模样，蹲起来时可爱值加倍。 陆浩诚嘿嘿一笑，大声道:“原来在妈妈心里我最乖啊！” 宁齐伊捧腹，这孩子没准上辈子是只小孔雀，无师自通了攀比技能。 这就得为他天生可人疼的脸感到庆幸，得亏是长得好，平时又只知道绕着宁齐伊转，求的是宁齐伊的认可，目前没有受害者，在哪都还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那乖宝宝要去上学咯。” 陆浩诚乖乖挥手:“妈妈一定要快快来接我哦！” 乖小孩是这样的，才不会耽搁妈妈上班的时间。 妈妈说过，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是人类美好的品德。 宁齐伊伸手和他拉钩，目送着陆浩诚进去，正要起身的她动作一顿，脸上这就染上了震惊。 背着拥有同款小熊耳朵书包的陆浩诚在路过方子轩时拍了拍他。 正在和家里爷爷说再见的方子轩一听见召唤，就迅速响应，和小伙伴肩并肩。 他们俩蹦蹦哒哒地路过了嚎啕大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号一抹眼泪，从爸爸的怀里往下一蹦，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诚诚，轩轩，等我一下！” 和妈妈对着互抹眼泪的小男孩听到叫喊，眼泪都不知道擦，直奔了过去:“老师说了的，你不能抢我位置！” 哭声戛然而止，要不是当爸当妈的没反应过来，还维持着姿势，恍惚间估计会以为刚刚的煽情戏码压根没发生过。 宁齐伊看着陆浩诚孩子王般带着孩子伴们进去，赶忙口罩一提，转身就走。 他们家孩子可不拐人。 临要出接送口时，宁齐伊一回头，看那已经站成了一窝的孩子，忽地想起了原身记忆里关于陆浩诚的形容。 孤僻、顽劣。 宁齐伊想起孩提时的她。 老师评价:“……你是个上进的孩子，但就是不太合群，总是封闭着自己。” 在大多数同龄人都扎堆，连上厕所都要组团的年代，她总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后来……她有了朋友，又很快没了朋友。 她一度特别迷茫，她不明白，真心为什么换不到朋友，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得不到回报。 再之后，她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地成为了社牛，在什么场合都能侃侃而谈，和谁都能做朋友、做闺蜜。 可热闹之下的她，那颗心，却好像更孤独了。 宁齐伊戴上墨镜，透过墨镜，她能看见今天的光有多灿烂。 阳光落在枝头，碎影片片，飞驰过的汽车周边，镶上了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扇紧锁的门打开了。 车开得不快不慢，隔着车窗能清楚地看到外头的景象。 之前略显得有几分荒芜的文创园周边已经热闹了不少。周边租金都跟着小涨了一波，不远处甚至还新开了一家民宿。 原先租不太出去，常年空置的文创园现在迎来了不少有意向入驻的公司，不愁租，宁齐伊仔细地挑选了一圈，选的都是颇有艺术氛围的公司，就比如才入驻的潮玩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在楼下的公共区域建了几个巨型的潮玩人偶，这也成了粉丝们新的入园打卡点之一。 兜兜转转一算，她之前随意的各种投资，单靠最近上涨的文创园房价、目前的租金和陆总时不时打来的巨款就能轻易覆盖，她甚至还赚了不少。 回过神的她，正对上了外头的喧嚣，宁齐伊错愕地抬起墨镜:“这是什么？” 车前后座的挡板没放下，司机应道:“都是些小商贩，看中了商机来的。” 他平日闲工夫挺多，常拿着保温杯四处晃悠，耳聪目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宁总，他们卖的都是小东西，什么信纸信封，鲜花之类的，还有一些diy材料……价格和市区差不多。” 虽然网上已经有不少伊人娱乐打卡攻略，可总有一些粉丝心很大。 他们来之前，自认什么都不用准备，可一等来了，听说别人都有手写信什么的，立刻就开始慌了。 大家都有，自己怎么能不准备？可临时要去哪准备？ 还是得买。 需求一产生，自然会有人来。 宁齐伊让司机停车，汽车单面膜是好东西，宁齐伊平日里又低调，她的车大家都不大记得住车牌，看过来的小粉丝们顶多是为车的品牌咋舌一番，感慨这座城市经济日益发达，开豪车的人越来越多。 窗户只开了条缝，外面的讨论声便能若隐若现地传入。 “……大家是不是卷得太过分了啊？”女孩的声音满是抱怨，整个人懊恼地耷拉下来，“谁能把手寄过来给我？” 和她一道来的女孩同样脸皱成一团:“是啊，就不能大家一起简单写信吗？明明公司说了心意最重要……你在干嘛！” 她瞪向刚刚还在和自己抱怨的小伙伴，这人怎么就开始扫货了？ “这些东西都很便宜，我寻思制作水平不够，就靠量来堆嘛……”她心虚地对手指，嘴里还嘟囔着，“后悔死了，平时每次刷视频看到别人秀手工的时候，我就只知道点个赞，收藏一下寻思以后学，可我就没去学过……” 听着阵阵哀嚎，宁齐伊哭笑不得。彡彡訁凊 她倒是知道这些小姑娘在卷什么。 伊人娱乐关于禁止送礼的会议已经开了几轮，公司app的公告栏上也挂着通知，上次有个老艺人收了瓶百来块的酒，还在小狗日记栏目写了篇情真意切地检讨。 粉丝们经过这么几波操作，也清楚地知道礼物不能再送，能送的，也就只剩下手写信了。 正所谓万物都可卷。 最早，大家卷的是字数，写得长，证明心意绵延不绝。 再然后，卷的是文笔，有人试图使用文言文或者诗歌，还有人写起了歌词藏头诗。 一说起这两点，宁齐伊就想一通狂笑。 粉丝的文化水平太高，就显出艺人的底蕴不足了……粉丝们哐哐一通输出，生僻字都不含糊地直接满上，直接后果就是伊人娱乐的艺人们那段时间，每天都在使用搜索软件，不是拆分偏旁，搜索些类似“弓山文怎么读”、“不落窠臼什么意思”…… 有机灵的粉丝想到了这点，恍然大悟的粉丝们当即开始调整方向。 有人开始玩起了小时候爱玩的，用字拼图；有人在信纸上肆意发挥自己的美术天赋。 没有美术天赋的人立刻求助于外力，贴纸、胶带、印章……什么都上。 再然后，就是往上做加法，放干花、鲜花、麻线缠角、贴火漆印…… 现在粉丝们送来的信已经尽是艺术品了，宁齐伊上回还和叶红蔓说呢，收信也得有回音，让艺人们随机抽选回信——放点小礼物，就用印好的明信片，上面印出回复，艺人签字落款就行。 为什么不让艺人手写？是心疼艺人吗？ 宁齐伊答:当然不是，这是为了粉丝着想，维护一下艺人的形象。公司里大多数艺人，除了设计好的艺术签名外，写字比狗爬好不了多少，字丑还好，万一写个错别字，那就丢脸了。 车挺稳了，宁齐伊便下车上楼。 按照资本家的心理，其实她可以来个一条龙服务，把门口的业务也接手了。 但想想，百花齐放也挺好，再说了，粉丝喜欢什么都是一阵一阵的，没准再过一段时间，流行的就是打印机了，粉丝卷累了，只想直接打字输出。 她赶忙掏起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上。 “咨询有关部门，确定是否能在门口搭建小屋或连亭，做成片的摊贩区。” 她不反对大家都来喝汤，但得按照她的规矩喝汤。 一是整洁，二是卖给粉丝的东西质量要有保障，三是不能溢价。 如果不听？那这钱宁齐伊自己赚了，连口渣都不分。 打完字切回主页面，宁齐伊才发觉自己有好几条信息没看。 有红点强迫症的她手机向来整洁，宁齐伊点进一看，不由得捂住额头。 她收回之前的话，受害者还是有的。 发来信息的是陆邢宇，他昨天晚上九点三十二落地的飞机，从国外回国，连轴转了几个国家，估计是倒时差才醒没多久。 陆邢宇发了好几张他和陆浩诚聊天记录的截图。 记录图文并茂，陆浩诚发来的长串语音，都被陆邢宇贴心地转换成了文字。 普通话标准的作用就在这了。 陆浩诚从陆邢宇上飞机前，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发着信息，每回还得插好几张图片，宁齐伊不用放大，就能看见图片上自己的脸。 第一条，是他在炫耀自己给妈妈倒了饮料，这条宁齐伊现场听到了，语气挺欠揍的。 紧接着，是晚上回家陆浩诚发的—— “妈妈晚上带我去看表演了哦！爸爸看过表演吗？妈妈陪你去过吗？” 宁齐伊能模拟出陆浩诚的口气，这孩子怎么总觉得自己的爸爸除了工作外什么都没做过。 不过……陆邢宇估计还真没看过表演。 “妈妈公司的叔叔姨姨们都好喜欢我哦！还给我唱了好听的歌！爸爸，他们喜欢你吗？”这语音后还跟了一段翻译不太出来的文字，好在这里头还有“出发”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是陆浩诚是沉浸在昨晚的音乐氛围里。 “我们回家了？妈妈说，早睡早起长高高！爸爸你总是晚睡，会不会越来越矮啊？” 哪来的孩子话？ 这还没完，陆浩诚记仇道:“虽然爸爸你和我一样大的时候比我高，但我每天喝牛奶，每天按时睡觉，以后肯定会比你高哦！” 早上睡醒，陆浩诚又来了，应该是吃完饭去拿书包的时候发的:“嘿嘿。今天我穿的是妈妈喜欢的小熊衣服哦，爸爸没有小熊衣服吧？妈妈要带我去上学了哦！然后等我放学，我就又回到妈妈身边啦！” 而这聊天记录后，陆邢宇发来的是…… 一个微信自带的表情？ 名为快哭了的表情有着下垂的眼睛和下垂的嘴角。 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巴巴。 也是，陆浩诚都没想到过爸爸。 宁齐伊思索了下，郑重打字:“你别想太多，小孩子是这样的，天天在谁身边，就会天天念叨谁。” 陆邢宇:“孩子不能太宠，太宠就不懂事了。” 这话让宁齐伊立刻皱紧眉头，这要不是对着屏幕，她能打出劈里啪啦的气势。 “该夸的我会夸，该骂的我会骂，我们可以一起调整教育的方向，但我要强调一点，懂事，不应该是孩子身上的标签。” 她以前小时候最懂事了。 宁齐伊认真打道:“小朋友哭泣时，不少大人总会呵斥一句不许哭。可问题是，大人们难过的时候一样会哭，生气的时候会发火，不开心的时候想倾诉，怎么到小朋友身上，就能以懂事为要求，让他们活得标准，不能有个人情绪呢？” “我觉得他很好，他也很懂事，当然，关于不够关心爸爸这点，我会好好批评的。” 向来回复很快的陆邢宇这回停了好一会，宁齐伊都走到叶红蔓跟前了，他的信息才发到。 “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你和浩诚关系好，我真的很开心。” 这段时间和陆邢宇的相处让宁齐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大方丈夫有了个粗略的印象。 他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身先士卒，但走的是阳谋的道路，宁齐伊甚至偶尔会觉得这人有点……简单。 和有的人一句话里藏无数弯弯绕不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无需去解读。 就像此刻。 他觉得不能太宠陆浩诚是真心的，道歉也是真心的。 “怎么了？”叶红蔓担心地看了过来。 “没事。”宁齐伊看向叶红蔓，“你喊关兴朝来，我刚又捕捉到了一个新的综艺节目的灵感！” 第82章 新灵感 “宁总，您有什么新灵感了！”一瞧见宁齐伊进门，关兴朝便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激光笔一丢，神情里是满满的期待。 这就是久旱逢甘霖！ 《当我老了》制作早就完成，《我还没老》的后期也大差不差，他们综艺团队目前剩下的工作，也就一个《与citydrea “……我还可以炒个话题，说这是最让明星受苦的综艺。”关兴朝托腮思考，“上一期种地，下一期去北极，再下一期可能去修驴蹄……开盲盒的体验，有意思。” 就是累，团队累，明星也累。 可……累得好有意思啊！ 就这么一会，他的脑袋中已经飘过不知道多少想法了！ “我写策划！”关兴朝神采奕奕，拔腿就要跑。 宁齐伊连忙拉住他:“雨安和楚云……” “她们俩还有很多课要上呢！大家要传递的技巧可多了。”关兴朝扬长而去，才不回头。 宁齐伊摇摇头，这一公司的工作狂。太卷了，实在太卷了。 她得让行政做好标记，别因为他们故意不打卡就少给算加班费。 “我先去了，你们继续。”宁齐伊施施然离开，一击脱离。 “那我们继续上课吧。”关上门时，宁齐伊低头。 不看良心就不痛了。 不就是公开课嘛！她相信尹雨安和钱楚云一定可以的！ 只是……《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第83章 你犯规啦！ 酒店内，中年男女站在床铺一旁，手足无措。 埋在柔软被子中的女孩眼泪直流，委屈得不行。 “她就是讨厌我对不对？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茹珍，你别哭好不好？爸爸听得难过。”韦父脸色沉郁，着急得走来走去。 “大人的事情，迁怒到孩子身上算什么呢？我平时盼兰一句不好没说过，但这次她真的太过分了，自己的妹妹不肯帮，还威胁你要拿茹珍撒气，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 韦父皱眉:“这孩子就是被她妈教歪了，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瞎闹腾！茹珍，爸一定说她！一定！” 韦茹珍愤愤地起身，用力地捶着被子:“说她有什么用啊？公司都说了，伊人娱乐突然找节目组要了两个名额！他们找节目组打听过了，那两个人之前给公司的艺人做过伴舞，她们俩在参赛练习生里，已经算是有一点名气的人了！” 虽然不多，但总是有。 “你都不知道！她们还自带公司后援团，节目组说，林乐池、夏星洲、citydream都答应了要给他们录vcr拉票加油！这不是作弊嘛！” 虽然她的公司也说了会给他们安排，但阵容明显星光程度不同呀。 韦茹珍笃定这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干的。 否则之前那么长时间一直没吭声过的伊人娱乐怎么会临要结束选拔忽然报名，让原先平稳的形势横生枝节！当谁不知道她现在在伊人娱乐，还是宁齐伊的好朋友。 韦父忙坐到床边，拉着韦茹珍坐下，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不生气了哈，我们茹珍是家里的宝贝，没必要和她生气，哭了就不漂亮了！你姐她从小就没养在家里，这是被养歪了！没事，爸答应你一定能过教训她！你们公司有说什么吗？” 韦茹珍嘴角一压，这就又躺下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开口:“得加钱。” 韦父猛地站起来:“怎么又要钱。” 为了韦茹珍进娱乐圈的事情，家里已经卖了一套房子了，虽说家里不穷，可也经不起怎么造吧？ 韦茹珍气得不行:“那我能怎么办啊？公司里的其他练习生都是富二代，他们上节目都是穿的奢侈品，我已经很节约了！原先我们和公司签约的时候，爸你说的能找个大明星来支持我，现在没了，公司不得出钱再找？而且本来是参赛的是两个凑数的，现在呢？竞争变激烈了，其他的开销怎么可能不变多？我都怕让公司知道一切是我们家引起的。” “你和爸爸怎么说话的？这件事能怪你爸爸吗？你爸爸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替你打电话了？盼兰不讲血缘亲情，眼光不长久，不懂得培养妹妹以后守望相助，这能怪你爸爸吗？” 韦茹珍被妈妈一说，乖乖低头:“我错了。” 韦父心疼道:“说孩子干嘛，就是出点钱嘛！反正老了都是留给女儿的，也就是早给晚给的区别！要多少？” 听到数字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韦盼兰，这钱本不该花的。 *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怎么就只和妈妈贴贴？”韦盼兰双手叉腰，故意装作不开心。 陆浩诚赶忙凑过去，送上甜甜笑容:“也和姨姨亲的嘛！” 韦盼兰的笑容刚挂起来，伸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陆浩诚很诚实，说贴就贴了，但也只“贴”了一下，就弹射回妈妈身边了。 “贴贴了哦！”他乖巧道，“和姨姨亲，但和妈妈最亲最亲嘛！” “你看看他！”韦盼兰立刻告状。 陆浩诚委屈:“姨姨犯规！” 马术课的老师最近在教他们规则，才学会这个词的他最近频繁使用。 “没有犯规哦，你妈妈和我也亲。”韦盼兰幼稚的挑衅，伸手就挽住了好友。 陆浩诚不甘示弱地牵住了宁齐伊的手。 他才没有姨姨这么小气，他会分享。 毕竟妈妈心里他最最重要啦！ “你啊你。”宁齐伊看着心理年龄直线下降的韦盼兰反倒挺为她开心。 她以前多成熟，现在收敛的情绪全放出来了！这是好事。 现在换了睡衣，卸了妆的她，看上去很温柔。 宁齐伊可不敢再让两人继续对话，否则现在心智水平差不多的两人准保能来一场争宠大战:“节目马上要开始的，要做什么先去做了，等等可得专心看。” 她颇为公平的一人喂了一块水果。 韦盼兰最近拍的那部电视剧，拍到一半男主角忽然爆红了，拍摄期间，频频请假外出，韦盼兰的戏份便被集中在一起拍摄了，比预先结束得要早。 宁齐伊带着放学的陆浩诚一块去接机，而后便带着韦盼兰回家吃饭。 今天正好是《当我老了》最后一集上线的时间，宁齐伊期待已久。 《当我老了》是网播，宁齐伊和网站商量时定的就是一周两播，再加上首末周的加播，不算长的节目很快就播到了结尾。 之所以以这样的策略播出，其实也和水仙网的网站性质有关，水仙网在一众视频网站中地位不高，慢慢播放也吃不到太多站内流量。 陆浩诚又开始拍照了。 宁齐伊习以为常地配合，她随口和韦盼兰说着今天的事情:“……那档综艺节目我莫名就觉得名字挺熟。” 韦盼兰故意欺负陆浩诚遮挡镜头的动作一停:“选秀节目，叫什么？” “《女孩们的青春young》。” 韦盼兰轻描淡写道:“那你确实听过，就是韦茹珍要参加的节目。” 她没让宁齐伊开口:“不要紧，我不在意，他误会也没关系。倒不如说，我很开心。” 宁齐伊怔怔地看她。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觉得是我故意从中作祟吧？那可太好了。”她冲着宁齐伊眨眨眼，“你知道我有多遗憾自己那天的懦弱吗？我越想越觉得我比我拍的那些苦情剧女主角还要像鸵鸟，藏起来这事情就不存在了？” 还让好朋友为自己冲锋陷阵。 那会的她脆弱得只想有人倚靠，甚至没想想好友帮忙去放狠话为难不为难。 说到这……韦盼兰立刻打开微信。 她为韦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又把宁齐伊、工作群依次置顶，把他的对话框压在了下面。 她的好父亲还真没让她“失望”过，呵呵。 对话框内，是韦父发来的长段文字，下午发来的。 他就像精神分裂一样。 先发了一段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其中不乏粗话。 然后又猛地醒悟般开始道歉，说自己不该语气这么重，温情脉脉，告诉她妹妹有多喜欢她这个姐姐。 再然后又陷入发疯状态，跳脚式地指责她无情无义，控诉她和母亲对他人生的影响。 韦盼兰看笑了，她没给宁齐伊看，眸色很深。 她以前只要一接到父亲的电话，就会好几天缓不过劲，可现在看到竟然一点感觉都没了。 不对，还是有感觉的，是嫌恶、是不爽。 她贴着好朋友，握住她的手:“我也给公司的练习生们录个vcr吧，不用避讳，我从来就不是需要躲藏的那一个，我现在还挺期待她用我营销的。” 乖乖吃着水果的陆浩诚猛地注意到握着手的姨姨和妈妈，他扁了扁嘴，刚要说话，又合上了嘴。 姨姨看起来好像有一点难过哦。 他乖乖地看向手表，挑选着照片。 只能借一会会哦，要还的！ 他总算选好了照片，依次发给了爸爸后，赶忙起身往厕所去。 每次妈妈给他讲故事或者带他看表演、看动画前，都会先让他去上厕所，他好聪明的，才不用妈妈多提醒。 就让姨姨再和妈妈呆一小会。 他肚子很大的！ 跑到厕所门口，陆浩诚减速，他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刚刚不敢打扰妈妈和姨姨，只发了照片没有和爸爸说话呢！ “爸爸，对不起哦，忘了和你说了！晚上我们要一起看节目哦！” 妈妈今天才放学就说他了，叫他要对爸爸好一点。 他特别努力，特别努力地反思了！ 爸爸是有很多缺点，但是爸爸很努力的，每天在外面辛苦工作，要感恩爸爸！ 而且爸爸工作这么辛苦都做不完了，还每天给他发信息，要鼓励爸爸，爸爸才会进步。 “爸爸工作辛苦了，要加油哦！要像我一样，每天喝牛奶，早睡早起，跟着老师去运动才会身体棒棒的。” 妈妈给了他一个小任务，必须每天关心一下爸爸！这太简单了，他能做到。 陆浩诚疑惑地歪头，爸爸今天回得和平时不一样也！ 他点开语音，本来渐渐有几分陌生，但近来又迅速熟悉起来的声音响起:“没有老师，有运动，没喝牛奶，但营养够，没有早睡但有早起，睡眠时间符合要求，放心。” 陆浩诚:…… 他脑袋转得慢慢的，可想了一会有点想懂了。 好委屈！爸爸的意思不就是不听他的话吗？ 就像妈妈和他说今天只能看一集，他看完以后美滋滋地和妈妈说这集昨天看过，不能算今天这集一样！ “要听话哦，妈妈说要做乖孩子！”他郑重地发完，才一眨眼，爸爸又发信息来了。 “你要听妈妈的话。” 陆浩诚:？ 是谁不听话了？！ “拍照你妈妈想拍会拍，不要叫她拍。” 他不服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妈妈！ 没有人！ 说起拍照，陆浩诚灵机一动:“爸爸犯规！” 他找到爸爸的错误了。 “爸爸不对哦！爸爸每天看我和妈妈的照片，为什么不拍照给我们呢？是爸爸做错了哦！” 妈妈反正很喜欢和他拍照的。妈妈还给他洗了特别多照片呢！爸爸说了不算数哦！ 陆浩诚蹦蹦哒哒地回房间去，他要找妈妈去了。 “别跑。”宁齐伊一把抓住扑过来的陆浩诚，“不怕把我撞疼呀？” 看到陆浩诚脸上害怕的表情宁齐伊笑了，比起说他自己撞疼，陆浩诚更担心她。 “坐好，陪妈妈和姨姨看节目，你怎么那么机灵？来得刚刚好，节目开始了。” 第84章 《当我老了》一 陆宅中的影音房是对照着影院vip厅标准升级建造的，座位宽绰，银幕和音响的效果都到了极致。x 宽敞的沙发式座椅能坐下足足两个半大人。 陆浩诚趴在上头，一等灯关上，就迅速地流窜到了宁齐伊的座位上，抬头冲着妈妈献上可爱的笑容。 宁齐伊点了下他。 陆浩诚被戳得摇头晃脑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抱紧旁边的爆米花桶——爆米花是宁齐伊莫名的仪式感之一，她在公司和家里都安排上了爆米花机，根据宁齐伊评测，家里爆米花机的风味比影院里的还要好，外表香脆，软度适中，香甜可口。 当然，与之相应的便是惊人的热量，宁齐伊愿意为美食牺牲点时间去运动。 宁齐伊要开口，陆浩诚便迅速地往妈妈的嘴里投喂爆米花，用美食封口。 可惜陆浩诚的投喂技巧尚有待改良，要不是宁齐伊闪避得快，他能让宁齐伊“吃小孩”。 宁齐伊吃进去，又要开口。陆浩诚手忙脚乱地就又喂了一颗。 她还想说，陆浩诚便缓慢切换成了可乐模式。 两手高举，巴巴地把吸管送到了宁齐伊嘴里。 还挺贴心，宁齐伊被逗得不行，才一摸那小脑袋，陆浩诚便明白了。 他美美的往宁齐伊那一靠，他就知道，妈妈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才不舍得生气哦。 银幕上，手写的《当我老了》四个字在屏幕上出现，是繁体的，比划不太流畅，字体看上去有几分“普通”。 随之切入的，是前两期节目中一登场便引来不少关注的施康宁。 她算是国内挺老资格的电影演员之一，在父母、爷爷奶奶辈那凭借经典角色给人留下了不少印象。 眼见未来前程似锦，她却还是家庭为重，逐渐隐退，成了贤妻良母，眼见几十年过去，奔五十的她却又忽然想到了复出。 那会伊人娱乐刚成立，施康宁也就凭借几位老友牵线找到了宁父，宁父把她推荐到了宁齐伊这。 伊人娱乐在施康宁身上还算费了点功夫，替她找到了不少小角色。 比方说前段时间热播的那部都市婆媳剧里，施康宁演的便是挺惹人嫌恶的邻居大妈，那会的讨论度还挺高，但人到中年，身材宽胖，五官也变形，参与讨论的人并没有认出她是曾经的那个女神级人物，上一期播出时，节目播出了她曾经的电影片段，惊讶的人有不少，还小小的讨论了一波，但持续得并不长。 上一期的施康宁，从登场就很出人意料—— 施康宁住的房子，是一套房龄至少有三十年的老破小，两室的空间，装修同样很有时代感，是曾经席卷全国，颇为流行的黄木风。 白墙，黄木做的框架、做的全包柜子，门拐角处必是四分之一圆的开放式柜子。。 屋内挤挤囔囔，东西塞得满满，厨房处的边角塞着收集好的塑料袋，阳台上还攒着不少纸箱和瓶子。 而她带来的第一个变老危机，名为就业。 年轻人困扰的就业难题，在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身上同样存在。 施康宁的丈夫在上个世纪算是成功人士，早早下海创业的他开了个小工厂，可惜却在新时代的冲击中七零八散，非但关门收场，还欠了一屁股债。 再想创业的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老一套创业思维已经脱离时代，而五十出头的他，没有工作经验，没有技能，在就业场上很不受欢迎。 他试着在儿女的指导下上了招聘软件，线下的工厂也去过不少，但可惜却始终无人问津。最后他便选择了开滴滴赚钱，因为长期久坐，腰椎和颈椎的毛病始终绕着他，每天早上出门前，得让妻子先帮着贴膏药。 送走丈夫的施康宁要先看剧本，中间间或插着她接受采访的内容。 她在丈夫破产前，在丈夫的工厂里担任着部分管理工作，平时招招人，管理工人，做一些后勤工作。 四十八岁失业的她，首先瞄准的便是这类的工作，可她在面试时便开始不断碰壁，不是认为她老，就是嫌她操作电脑效率太低，又或者认为她当时的管理就太过粗糙，不够合格。 兜兜转转，她又回了娱乐圈。 圈内与日俱增的高薪趋势对他们这种镶边配角的影响不大，但总算一份可观收入，拿到这笔收入的施康宁没闲着，休息在家的时候，会看一些网友分享的管理课程——求职时的碰壁让她至今难以忘怀。 宁齐伊托腮，脸上带了笑。 《当我老了》这个节目从诞生开始，便围绕着争议，这也是无心插柳了。 从第一期节目开始，便有不少观众迷茫地发出疑问:“我身边的中老年人好像并不是这样”，可同时也有不少观众挨个回复，乐词不疲地告诉他们“我身边的长辈就是如此”。 第一期的“身体开始变老”、“和子女的代沟”；第三期的“不愿意接收新事物，不肯用自动化产品取代自己的劳作”；第四期的“一刀切，怀旧，不能接受年轻人的口味”、“不遵医嘱吃药”…… 每一期都有新的论点，每一期也会遇到赞同者和反对者。 就像施康宁引发的中老年人就业问题，反对方们同样提出了他们的意见—— “社会就是这么残酷，老了就该回家，要不年轻人哪来的岗位工作？” “是施康宁和他老公太挑剔了，我去医院还能遇到年纪大的人担水果来卖呢！只要愿意做，怎么会没有工作？去做保姆、去做保安不行吗？” “活到老要学到老，我单位的老同志用电脑比年轻人还溜，反倒是现在有的学生，天天用平板，毕业了连个excel的公式都不会拉。” “这就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留够资金抵抗风险？儿女呢？儿女去哪了？” “施康宁的老公也是不行，我遇见的成功人士，人家再苦也会东山再起，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他就认输了？” 赞同者立刻反驳。 “什么社会达尔文主义，还玩物竞天择是吧？” “还有，说什么保安保姆，我乐了，没生活常识吧？知不知道现在保安保姆也很卷，人家也是年轻人优先了？我家的育儿嫂还不到四十岁，考了一堆证件呢！我朋友去的月子中心里，也都是年轻的工作人员。” “为什么就不能正视机体的老化，绝大多数人老了学习能力就会变差的，说得好像年轻人就个个会读书一样。” “还创业呢？大人，时代变了，我们老板自己都说，现在让她再创业她肯定破产，二十年前第一批开网店的几乎都赚翻了，你且看现在，开门没多久倒闭关门的有多少？” 《当我老了》虽然热度不算高，但大家的讨论热情极高，评论区动辄搭建高楼，大多人都保持着有理有据的状态，畅所欲言。 伊人娱乐公司上下都陷进去了，他们已经是水仙网中官方账号和评论区互动最多的节目组了，只要是稍有内容的评论几乎都会回复。 而今天的这一期，放的是之前在公司开会了三轮，才决定放进去的内容。 第85章 《当我老了》完 悠长的笛子声响起。 这同样是citydrea 施康宁没吭声，硬是接了几下打，安时易笨拙地冲上来要帮忙，施康宁没让，自己又把施老太绑在了床上。 “现在语言功能退化了，否则你还能听她骂人呢。她以前还好的时候一句粗话没讲过，全攒着病后用了，可惜也没骂上几年。” 施老太在安全绳中挣扎着，施康宁全然忽视，淡定地拿起了准备好的饭菜开始喂。 才喂了两口，施老太便不客气了，脸上露出个扭曲的，难看的神情，对着施康宁用力一吐，这就把刚喂进嘴里的食物全都吐到了她的脸上。 这还不止，她还吐起了口水，见施康宁不闪不避，表情反倒不太开心。 安时易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手忙脚乱地拿起面巾纸要递给施康宁。 “不用，等等还会脏的。”她淡定又坚定地进行着投喂，正如她说的，施老太喜怒无常地时吃时吐，把食物当玩具。 等到喂完，这衣服便尽脏了，施康宁让安时易出去，在屋内帮施老太换了衣服，隔着半掩的门，安时易能听到屋内的混乱，他隔着门，正对的是旁边歪头看他的老人，对方的口水往下淌，沾湿了衣服，他瘦得已经是皮包骨的姿态，看人时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一听到进屋子的指令，安时易逃跑般地进了屋，可屋内的气氛同样诡异。 施康宁坐在床边削着苹果，温柔地讲着最近家中发生的种种:“公司帮我又接了部新戏，平日还请我去上课，讲的是如何用微表情演技，每节课有课时费，家里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开始存钱了……” 床上的施老太表情扭曲，时不时从喉咙中发出难听的嘶吼声，甩动手的时候，床上的架子会有被摇晃的响动声音。 担任着背景板工作的安时易在结束的瞬间不由自主地长长松了口气—— 而后跟着施康宁一道再度穿过那很明亮，却又显得格外漆黑的走廊，两边开着的门像是一个接一个的黑洞，能将人的生命力吞噬。 “她……” 施康宁轻快道:“她很爱我，只是现在她不记得了。” “青春不再来，要珍惜好时光。”电梯到了，开门的瞬间施康宁回头像安时易招手，右眼一滴泪落下，“还没人教过我，怎么去迎接变老这件事，也没人教过我，怎么去迎接家人的老去。” 安时易傻乎乎地跟着走了电梯，站在施康宁后面的他，忍不住开始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最后的后采画面是由施康宁和安时易的采访交替剪辑的。 安时易的眼睛始终维持着红肿的状态:“我知道人总会老的，但一直觉得很遥远，可今天，我突然意识到，这并不遥远。” 施康宁道:“人生就是从弱变强，再从强变弱。我认知的老，其实是固定又灵活的词汇，一方面，指的是随着生命流逝年龄增长，逐步接近老年，身体衰弱，另一方面，指的是我们的身心，从有活力的姿态，慢慢老去。” “我也会变老的，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我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公司里，有一位艺人老师给我们讲了几乎所有神话里都有的关于长生不老的故事……恐惧变老，好像是人的一种本能。” “接受自己的变老、接受身边人的变老，这是一门长长的功课，我还交不出我的答案。” 节目全程的画面拼接着出现，观察室内方莉开口:“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攀登，我们艰难地向上爬行，随着高度的变化，每一步都越来越难。可因为大家的进度、能力不同，我们好像大多时候都处于无法互相理解的状态。” “到最后，好像留下的是一个问号。当我老了，当你老了，我们会是什么样的我们呢？” 灯光亮起，宁齐伊看着银幕脸上带上了笑。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评论区会有什么样的答案了。 她往左看，这就看见了韦盼兰泪流满面的状态。 韦盼兰应该是从到养老院的那一幕便开始大哭，这哭不是单单的对节目感同身受，或许也带着不少自我情绪的宣泄。 她沉默地递了纸，看向旁边的陆浩诚。 陆浩诚可爱的脸上，此刻是沉重的神情。 “你怎么了？” 陆浩诚深沉道:“妈妈，爸爸是不是比你大？” “嗯，大了……”宁齐伊回忆了下，“三岁？” “三岁！”陆浩诚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沉重了。 “三岁怎么了？”准确点来说是三岁半。 “没什么。”陆浩诚摇摇头，没说话。 宁齐伊没探究，哄着两人回房间，这才有空打卡和陆邢宇发点陆浩诚的今日靓照。 可才打开手机，她人就傻了。 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陆邢宇会发一张自拍来吗？ 宁齐伊审视地看向这张技巧拙劣的自拍。 角度用的是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好在陆邢宇够瘦，否则这都能拍出双下巴来。可即便是这个角度，也丝毫不削减他的英俊。 只能说颜值取胜了。 * 陆邢宇盯着手机，眉头紧皱。 宁齐伊刚刚发来了消息。 “10分-1分。” 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陆浩诚在干嘛？ 陆邢宇困惑地点开了语音。 “爸爸，你能不能小一点啊？我不想要你这么老。” 第86章 灰王子的祈祷 陆邢宇对着手机郑重道:“第一，以目前的科学理论及科技发展速度，暂时不存在时光倒流的情况，人的年龄只会往前增长，不会变小。所以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可以。” “第二，根据现有的官方的划分标准，我尚处于青年组的范围，离老年的年龄还很遥远，即便是按照社会标准来看，也应该不属于这么老的范畴。” 他短暂的在桌上的文件和手机中犹豫了一秒，先给宁齐伊回了句“看不懂”，才打开文件。 才看了没几个字，手机便响了，是陆浩诚回复了。 他发来的语音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两秒。 “听不懂哦！” 陆邢宇:…… 陆浩诚又发了:“爸爸为什么做不到呢？妈妈明明说爸爸什么都会，是很厉害的人……” “对不起爸爸，是我的要求太难了吗？妈妈说不可以为难别人。” “爸爸你能不能多努力一点，妈妈说要努力，才会变得更好、更厉害哦！妈妈就很努力呢！” 停了一小会，陆浩诚又发来了小心翼翼的语音:“爸爸是不是在逗我玩？爸爸可以变年轻的对不对？对不对。”说到最后，他甚至有几分委屈。 这孩子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陆邢宇盯着对话框，眉头微蹙，迟迟没有回复。 陆浩诚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小心了，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好。 陆邢宇想起宁齐伊给他分享的育儿文章。 里面有一篇提到，孩子尚未如大人般建立起自我修复的体系，比想象中更脆弱的他们很容易受伤害，而这些伤害将会像刻印般留下痕迹，多年之后，仍有影响。 他比对着文章中的情形和眼下的状况。 斟酌地回复:“好，努力。” 他总是有在努力的。 陆浩诚秒回，语音里的语调格外轻松:“好哦，我相信爸爸！要快快变年轻哦！” 陆邢宇脸上僵了一瞬，手指艰难地切到了和宁齐伊的聊天页面。 宁齐伊同样回复得很快，和陆浩诚的喋喋不休不同，她很言简意赅:“你猜？” 陆邢宇沉默良久。 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有答题，可宁齐伊和陆浩诚，却好像是他尚未破解的全新领域。 陆邢宇犹豫着回了两条消息，可一等发出，他深邃的眼眸中便闪过一丝慌乱。 手足无措地长按后，想要的选项出现。 要撤回的，可不知道怎么地他选择了删除。 看着自己屏幕中已然消失不见的消息，他哑口无言。 不应该的。 他放下手机，困惑地看着双手。 从很早开始，他就知道他不被允许犯错，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是怎么了？ * 舒缓的音乐适时而停，宁齐伊结束拉伸，不紧不慢的起身。 人类最可怕的对手是自身的惰性。 凡事只要加上“之后”这个词，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无限期延后。 今晚请韦盼兰吃饭，看综艺时又吃了爆米花，那就得及时增加运动，控制身材。 她拿起手机的瞬间，下意识地低了下头。 这是尴尬症犯了。 陆邢宇莫名其妙地给她发了张自拍在先。 她没太纠结，就随手发了个打分过去。 对方长相十分——恰好在宁齐伊的审美点，但自拍太差，肯定要扣分。 发的时候她没想太多，陆邢宇一问，她就立刻不太好意思了。 有些玩笑话真解释起来，气氛就不对劲了。彡彡訁凊 这难道就是网上常说的天然克腹黑？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宁齐伊摩挲着下巴，看向手机，才看到信息的瞬间就笑出了声。 她让他自己猜——这是使出了糊弄学大法。 可陆邢宇为什么要回他会努力？他知道什么了就努力，可别努力错方向了。 说起来，陆邢宇在某些方面着实有些可爱。 近来他们的联系多了，宁齐伊平时看育儿科普的时候，时不时就会随手给他转发。 宁齐伊回顾原身的记忆，陆浩诚的扭曲性格可不算原身一人造就的，陆邢宇常年不在家，对这个儿子总态度冰冷，但矛盾的是，他在外又从未有什么花边新闻，陆浩诚成年不久，他就立刻培养着他入主公司…… 很怪，但单从钱和爱的不可分割性，还有陆邢宇对陆浩诚的关注度来看，宁齐伊姑且判断他是重视陆浩诚的，只是没有方法，既是如此，那就给他方法。 陆邢宇对她分享过去的文章总会及时回复收到，还会对文中提及的专家资历做出一定点评，还算是个配合的学生。 只是也不知道他学到多少了。 还有……后面这条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什么叫“你觉得我老吗？”，这语气会不会太小心翼翼了？而且这还用她来认证啊，满世界的财经杂志不都说他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难道今天有人指着陆大总裁的鼻子说他老了？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人这么不客气又大胆的？ 如果真有，那肯定是古早言情小说里的灰姑娘，出身贫寒，生性高洁，面对陆总的财力丝毫不受诱惑，反倒是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这个老男人。 然后陆总就该邪魅狂狷地一笑，挑起灰姑娘的下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宁齐伊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得前俯后仰，手上的大容量运动水瓶差点落在地上。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宁齐伊轻抚掉眼角的泪花，笑停了才开口问:“不是去睡觉了吗？” 陆浩诚今天穿的是一身小奶牛的睡衣，他刚刚进了健身房，没打扰宁齐伊看手机，乖巧地在一旁，仔细地帮宁齐伊把挂在跑步机上的运动毛巾拿下来叠。 这条运动毛巾虽然很轻薄，但大号的尺码对于陆浩诚来说实属难题。 陆浩诚便把毛巾铺在了瑜伽垫上，像勤快的小蜜蜂般跑来跑去，人工对折，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的他喘着气，巴巴地抬头看向宁齐伊，明明累坏了，却只知道傻笑。 “辛苦我们宝贝了。”宁齐伊立刻鼓励。 用过的运动毛巾没必要折，放在瑜伽垫上折也会弄脏。 但不要紧，这可是家务小能手往前的一大步。 陆浩诚嘿嘿地笑，继续抬头看着宁齐伊，他就是专属妈妈的向日葵。 头抬得太高，宁齐伊怕他摔倒，还得稍稍帮他托着后脑勺:“要什么奖励呢？” “晚上我想和妈妈睡！可以吗。”他羞羞脸地低头，小奶牛一蹲在地上摩挲着手指，“想妈妈了。” “我想想哦……”宁齐伊手指点着额头，浮夸地做思考状，看小奶头紧张地握紧拳头，小嘴一抿，这才公开答案，“好哦，那就一起睡吧。” “好耶！”万岁！小奶牛蹦跶。 陆浩诚仰头看着妈妈，他今天晚上看节目的时候好难过哦。 虽然家里有管家爷爷，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爸爸和妈妈也会变老。 可怎么爸爸比妈妈还老呢？ 爸爸已经答应他了，会努力把这个问题解决！等爸爸变小，和妈妈一样老了，再解决爸爸和妈妈会老的问题！ 很懂得拆分问题的陆浩诚满意地点点头，还顺道抱住了宁齐伊提在手上的水瓶:“妈妈，我帮你拿！” 宁齐伊无奈:“水瓶我还是拿得动的，宝贝。你又不是灰姑娘，不是灰王子。” 陆浩诚特别自觉，只要在她身边，就找各种找活干，就连两人偶尔一起在外吃饭，陆浩诚也会抢着要帮她拿面巾纸。 陆浩诚立刻摇头:“我不是灰王子哦！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宁齐伊对着陆浩诚的眼神，心就像水上摇晃的小船，晃得她不知身在何方:“好哦，不过水瓶很重，拿不动要和我说，就提前谢谢宝贝了。” 她才运动完没多久，水也没喝太多，这瓶子可重了。 正如宁齐伊预料的，她一松手，小奶牛抱着瓶子摇摇晃晃，这就差点没摔倒。 “站住了哦！”他不肯要宁齐伊帮，晃了两下这就稳住，双手紧紧，开始龟速前进。 宁齐伊跟在后头没忍住疯狂拍照，蚂蚁搬家也就是这样了吧？小奶牛运奶瓶，怎么能这么可爱？ * “宁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宁齐伊一进办公室，就迎来了焦虑版的关兴朝。 他就差没扑到宁齐伊面前来个土下座，脸上神情很是不安。 哈佛疑惑地路过，在关兴朝旁甩了下蓬松柔顺的狗毛，见对方没有理会的意思，这就委屈巴巴地去投奔行政部的小姐姐了。 哈佛这是记仇了，宁齐伊疑惑地看向关兴朝。 她没听说公司有什么大事啊？ 关兴朝抓着头发，被宁齐伊拦着了。 宁齐伊是真心疼——心疼头发，再薅以后要成光头了，她可不希望公司得到免费灯泡:“你倒是先说怎么了？” “吴嘉木他有毛病的！”关兴朝气恼极了，“我都绿叶台走这么久了，他就盯着我不放。” “宁总，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做得太明显了！上次他们那档恋爱节目，我事后问了人，就是故意和我们同台对打的，宣传上还拉踩了！我们福大命大把事情解决了，现在才播完，他们又来了！” 关兴朝是理想主义者，以前他做节目，最爱看的就是观众们对节目的反馈。 他认为，这是一种灵魂、思维上的交流，每当事先安排好的桥段被观众发现，他都有种被认同的惊喜。 昨天节目一完结，他就立刻守在了评论区，一夜没怎么睡，可眼看要天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评论来了。 “您看这些评论，都是艺人的粉丝，全在骂我！”关兴朝快急哭了，“骂我不要紧，可弹幕、评论区都不能看了，本来咱们节目的讨论氛围全没了。” “你先别急，我看看。”宁齐伊拿起手机，大概一看，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吴嘉木干的，但这回出招人的水平，可以撑得上高了。 对方估计是看过《当我老了》，知道节目的质量过硬，没从节目上下手。 对方选中的，是节目的幕后制作团队。他们的行动很隐秘，事实上从几天前便悄悄开始了—— 第一步，是先后请了几位艺人在各自的采访中发声。 这所谓的发声对艺人们并不负担，只需要在采访中“感恩贵人”，说自己非常重视某个机会，但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差点和它失之交臂，好在有人帮忙，这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样的话术在艺人的采访中是经常出现的，既能丰富细节，也能一定程度的“虐粉”，让粉丝心疼，指向性只要足够模糊就行，粉丝们猜是他们的事情，本人反正没说什么，顶天了就是出事了出来澄清一下，说自己指的是多年前才出道的一件事，让人误会了。 再然后，是联动论坛分析、猜测。 网友们爱解谜，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而证据，便是在探究中一点点丰富的。 有人找到了好几张截图——是上述所说的艺人此前发布的动态，语调失落，像是心情很不好。 找到了时间点，就能往后推测对应的事件。 再接着，就是所谓的匿名爆料。 有论坛上的瓜主及时出现，开贴爆料，先在主楼挂一个可靠的爆料，再在回帖中“随机”地回复了几位网友，其中便有一条提到了这个事件。 “你说的这件事我还真听说过，我想业内知道的人也挺多，说的就是某个地方卫视离职的制作人嘛！他自诩才华，在台内很强势，说一不二，经常提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要求，为所欲为，他走了之后，台里都放鞭炮咯。你说的这两位，不过是受害者中的两位，至于为什么换他们？谁知道，人家开心、乐意呗。” 瓜主很快删帖，可截图却广泛传播，挥舞着截图的网友们这就抓住了更进一步的证据。 数学是学过并集和交集的。 把几位提到的艺人列在一起，在参照着边角漏出的卫视爆料……破案了！ 原来是你！关兴朝。 这还没完，这还得往深处挖。 受害者就这么多？ 好家伙，一查才知道，原来传过要上节目却又没去的艺人有这么多。 档期不合？网友们可不信，这就是被黑幕换掉的！ 第87章 蹭热度与蹭热度 事态进展飞快，大家的愤怒情绪也随之高涨。 就因为“小人”作祟，哪怕自身再怎么奋斗，也不得不和珍贵的机会错过。 偏偏人生就是张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答卷，每一次的选择，都在不断地引导着人生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 别说娱乐圈了，现实里有多少人时隔多年，还在为当年的一个选择捶胸顿足，感慨着要是怎么怎么就好，感同身受，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被关兴朝换成的艺人粉丝替偶像心有戚戚，高呼好险，对这阴险小人芥蒂满满。 被关兴朝成功换掉的艺人得分两种。 后来如日中天的，粉丝基本能保持豁达心态，大粉这就立刻组织一波忆苦思甜，感慨当年自家哥哥/姐姐因为人气不够是如何地遭遇种种委屈，又着重宣扬一番偶像的坚韧，遇到困难不被打倒，最后还得呼吁一波，粉丝们得更加努力，才能不让偶像落入当年的境地。这一番讲话，那肯定是需要一个靶子的，关兴朝身上的箭就越来越多。 后来每况愈下的，粉丝们心态已经炸了个彻底，虽然哪怕是上了节目，也未必就能扭转现在的局面，可谁又能拿出证据说明，上了节目自家偶像就不能乘着东风越来越红呢？总之，都是关兴朝的错。 其中少有的几个没有粉丝的艺人，那还有正义使者网友们帮忙出头呢！ 关兴朝这个活靶子高高立起，网友们这就开始全网搜索他的踪迹。 《与citydrea …… 一条接一条都是标准的三段式。 先夸人，再分析，再遗憾没合作，态度别提多真诚了。 粉丝倒是想骂，可还没真枪实战开始呢，人就道歉了，而且这一道歉，还让人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关兴朝非但道歉，还特别真诚地回复起了网友在评论区的询问，还挑了好几位当红艺人的粉丝，贴心回复他们家艺人的优点。 这是什么？这是来自圈内的夸赞啊！关兴朝评某某艺人心地善良——来，上热搜。 吴嘉木看得眼熟，没一会就想明白了。 这不就是在抄袭他的操作吗？他拖别的艺人下水，关兴朝也拖。 而且因为下的池子不同，这回被拖下水的艺人竟然还给关兴朝买热搜。 关兴朝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以前在装傻不成？ 吴嘉木心情极差，不想吭声的他猛地看见了眼前下属变幻的神情。 “又怎么了？” 不会又有坏消息吧？ 第88章 人设 墨菲定律诚不欺人，正如吴嘉木所想，坏消息又来了。 有网友在关兴朝的微博下留言:“可以不要扯别的吗？纯观众，就是不喜欢《当我老了》！这综艺真的挺没劲，你最好反思一下自己，商业性才是最重要的，可别说我瞎说，成绩也说明了一切。” 关兴朝把这条评论截了个图，贴心地马赛克掉了id，仔细回复。 他的回复仍旧是三段式的。 “反思了，在反思了。当时做这节目我确实雄心勃勃，致力于中老年观众群体的同时也希望这节目能成为他们和年轻的家人之间的桥梁，想得是挺美，效果确实也不如预期，这全是我的问题，作为总制作人的我，没有把控好节奏。” “至于商业性是否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问题我持保留态度，我始终认为，想要娱乐产品百花齐放，就要去包容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不是一昧跟风，一窝蜂地往热题材去。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当我老了》还是完成了我的一小部分构想。” “也谢谢您对成绩的关心，我希望能邀请您观看本周六晚九点，于国家电视台综艺频道播出的《我还没老》，这档节目同样是由伊人娱乐出品，是《当我老了》的姐妹篇节目，相对应该更符合大众的口味一些，很希望再得到您的反馈！” 吴嘉木:…… 国家电视台综艺频道？他没看错吧？ 他抬眸看向噤声装哑巴的下属:“之前没风声？” “没听说过……您知道的，我们平时真不怎么关注国家电视台综艺方面的信息。” 国家电视台这几年来也在不断地探索新模式，无论是和制作公司联合制作，还是干脆外包的情况都有，但一般情况下都挺低调。 国家电视台好就好在有基本盘，观众稳固，起步高，但同时呢，碍于受众，他们所选择的综艺题材有一定的限制，又要正能量、又不能过度娱乐化、最好还得能恰合现有受众的口味。 近两年来，国家电视台在综艺、电视剧这些方面屡屡做出尝试，试图征服年轻观众，但大多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把收视砸出了个坑。 完了……这么一想，关兴朝的新综艺风格还真和国家电视台的需求完美贴合了。 他之前引导攻讦的什么“保守”、“老套”、“阵容不够星光璀璨”、“两头顾两头顾不上”全都长在了国家电视台的心巴上。 他忍不住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这不会真让关兴朝搞成了？他是绿叶台弃之敝履的小卒，凭什么实现人生新高峰，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不该是这样的啊！ 吴嘉木看向评论区，仍旧寄希望于舆论。 可偏生现在能看到的前排的评论，全都是一边倒的支持，还有好几位网友对关兴朝的谦逊态度痛心疾首，已经卷起袖子开始大写小论文，对截图网友不认可《当我老了》的观点予以反击。 他慌忙拿起手机发送信息，对了，他还有救兵。 吴嘉木觉得时间突然过得很慢，他心里甚至忍不住开始读秒，总算等来了回复。 “按兵不动。” 吴嘉木吐血:“怎么按兵不动？？！我们得处理啊！” “伊人娱乐应该是请了外援，公关不错，四两拨千斤了，之前问过你，你自己也说，关兴朝没有明面上的把柄，你现在要闹，你也要给我个理由不是吗？就是无中生有，那也不是全然胡编。”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支持他的那位领导发来的信息。 对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说他刚刚和台长碰面，台长对吴嘉木颇有微词，认为他容不得人，未必能胜任综艺部门负责人的位置。 吴嘉木:…… 他明明是放箭的那个，怎么好像放成了回旋镖，戳了自己一身伤口？ 怎么会到这一步？ 他想，他只输在拜错了山门，找错了靠山。伊人娱乐到底哪里请来的高人。 * 高人喝着纯牛奶幽幽叹息。 陆浩诚自打在陆邢宇那遭到了身高打击后，便特别认真地喝起了牛奶。 虽说喝牛奶对长高不具备有什么决定影响，但只要对身体有益，喝得适量，宁齐伊也挺鼓励。 可偏偏这孩子还偷偷和陆邢宇较真上了，每天自己喝的同时，也非要投喂她一瓶。 他信念坚定，目标建立，打算和妈妈一起弯道超车，比爸爸长得更高。 宁齐伊还挺乐于配合这些可爱的异想天开，她备忘录里的“陆浩诚成长趣事”已经更新超过一百条了。 她还在犹豫，要把这作为孩子未来成年的礼物，还是等他结婚那天送给未来儿媳。 这还真是个艰难的决定。 关兴朝这才把眼神从手机上移开，他兴奋地看向宁齐伊:“宁总，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按您说的这么一发，评论区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这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尤其在关兴朝公布了《我还没老》要在国家电视台上映后，评论区原先还有的零星批评这就都不见了，替他说话的网友多起来了。 这是魔法吗？ 宁齐伊笑笑，哪有什么复杂的？ “我让你先发的几条关于其他明星的，是敲山震虎，让那几位还打算蹭热度的明星知道，我们会反击，拿点甜头就好。而这些夸赞，也正是不少粉丝需要的，在大多人看来，娱乐圈是和大家的生活隔着一层的，粉丝说好不算好，可圈内这些和他们共事的人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宁齐伊上辈子对这类事情概括为“屎镶金边”，她创业的时候，给一些半成品品牌提供过咨询服务，他们就很偏爱用一些业内中高端品牌做标签，说自己是平替，希望消费者买单。还有不少护肤品品牌，他们给自己打的标签便是医院常用，美院必备。本质上都是在通过同行业的认可来实现自身身价的提升。 “我知道你的为人处世，我们公司也不是这风格的，否则还能更进一步。”宁齐伊淡淡道，“如果想一下炒火账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挑一线艺人来点评，还能走钢丝，专挑风险艺人来。他们的粉丝大多备受舆论压力，一有人认可，哪怕你是假的，那也能把你说成真的。又或者更得罪人一点，专挑腥风血雨的艺人骂，找认同，他们的对家会替你出手，粉丝也会用辱骂来为你制造热度。” 这走的是蹭到就是赚到路线，但肯定得被骂几轮，名声还不好。 单纯的关兴朝大为震撼，看向放在桌上的牛奶纸盒再看看宁齐伊，感觉宁总身后半是黑光半是白光。 “后面这一条，就是特地让你卖惨的，你态度谦逊，反倒显得骂你的人无理取闹，毕竟咱们国人骨子里都讲究一个适可而止，见你都被骂到头上了，不少人都会替你叫屈。当然，这也是双刃剑，你一退，就有人觉得你认怂，也有人觉得你不争气，但……” “但什么？”关兴朝赶忙追问。 “但我不是给你立了人设吗？” “我有什么人设？”关兴朝疑惑，他不就是个普通的做综艺的中年男人。 “那得先谢谢吴嘉木了，他特地帮你造了这么久势，人人都说你随便换角，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网友们都接受了你是个很有能力，说换人就能换人的优秀节目制作人。” 这可不简单，其他的幕后人员，要是不被炒作几次，网友哪知道你是谁啊？ “而你宣布的《我还没老》登陆国家电视台更是说明了这一点。”宁齐伊耸耸肩，“只要有正主的粉丝，在没发生什么矛盾前，都不太想明着得罪你。你现在也能大小算个圈内伏地魔了。他们之后想骂你，自家都会先劝删，当然，你要是会搜缩写、代称，早晚能找到你被骂的痕迹。” “除此之外，是我给你立的人设。不太擅长网络的，专注于节目制作的中年导演，关键是……老实人。” 关兴朝愣住了:“我也算老实人吗？我其实还挺喜欢玩游戏的，晚上回家，会和我太太一起玩，我们俩还是公会会长呢。” 宁齐伊转发了几条博文给关兴朝。 是她找人投放的。其中有真和关兴朝接触过的圈内工作人员，也有伊人娱乐自家养的营销号。 他们发布的博文大同小异，都是说之前合作或听人说过关兴朝，说他性格挺朴实，性子也直，很好相处，很爱提携后辈，不像是热搜上说的那样。还帮着说了几个美谈，说他曾经帮他颇为认可的艺人介绍工作，也不会因为艺人的人气流失冷眼看人。 宁齐伊没买水军，博文发布后热度不温不火，但实际上已经通过截图的形式在不少明星大粉的粉见中传播。 大粉们一致得出结论——没事别招惹，别得罪，留下好印象没准能舔饼。 路过的网友们零零散散地接收到这信号，靠口耳相传的平凡模式传播信息，但总之，关老师老实，他不骂人，不代表着别人该骂他。 宁齐伊但笑不语，老实人这三个字是万能的好标签。 她以前曾围观过一个经典的案例，有个品牌一贯走的是低价、朴素路线，靠不作妖、努力奉献好产品、夹缝生存红过一波，后来因为食品质量问题翻车了，品牌的粉丝便自发维护，不少人甚至觉得该品牌就是不会营销才得罪人。 “这个账号你之后好好经营，我会让宣传人员和你对接，你可以分享一些节目制作的心得，也可以偶尔地夸赞一些合作的艺人。你可别小看这个账号，国内外这两天都不乏有制作人试图捧红自己的，有了人气后，你的节目就会有天然的基本盘，而这些所谓你个人的粉丝，也基本会认同你的作品，为你营销。” 关兴朝:“宁总，其实你也可以多多经营你的账号。” 他深深地觉得宁总要是愿意，绝对能把自己的事业经营得如火如荼。 宁齐伊轻笑:“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公司。毕竟我还承担着这么多人的饭碗，我得在另一个赛道好好努力，我希望我们公司的艺人能越来越红，我们制作的节目、影视产品，也能受到大众喜欢，通过这些获得的快乐，比我个人的成就更让我开心。” 关兴朝感动极了，宁总这是把大家、把社会责任感放在了她的前面。 他的格局还不够大。 宁齐伊慢条斯理地收着桌面的东西。 上辈子当老板，她走的是身先士卒的道路，员工加班她也加，虽然大家都赚到钱了，可事实是员工和她都累。 这辈子她只想做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关兴朝还是太年轻，经营这种社交账号，是有好处，可那是会压榨日常生活时间的，这还是让他们卷去吧。 宁齐伊早都想好了，辛苦只在此时。 她要把公司基本情况梳理好，立起伊人娱乐这个招牌，养成一批公司的粉丝，并捧红一批艺人，并开发几条公司自行提供资源的渠道…… 这些事情做完，公司就能形成基本的循环，新出的艺人能从前辈那继承粉丝，前辈们可以带着后辈去刷脸，提高大众认知，资源紧张的时候，公司自给自足……如此以往，她就能彻底放下工作，开始进入她最喜欢的收获环节。 宁齐伊求的可不是业内第一，她追求的是长久之道，闷声发大财。 关兴朝满怀信心地往外走，宁总交付给他的重任，他一定要做好。 关兴朝立刻头脑风暴起来，他要学会宁总的思维，要开拓眼界，要灵活！ 有好些网友在问综艺制作幕后的故事，他可以谈一谈这个嘛！他可以采用部分更新的模式，给他们公司的官方app引流！ 他还可以分享平时在公司和大家相处的趣事，给公司的艺人打广告！ 对了！他还可以问问以前的朋友们，有没有认识的可靠的人可以推荐来伊人娱乐，他要多多给公司宣传，大家看起来对伊人娱乐可还不够熟悉，都不知道这是家多好的公司。 关兴朝志得意满地往外，路过哈佛的他习惯性地伸手一招。 哈佛歪头，瞥了他一眼，碎步离开，突出一个高傲。 哈佛怎么了？难道是那几个“狗不理”的又来了？关兴朝左右看看，疑心对方跑远，也没想多，准备下楼找老婆作弊。彡彡訁凊 他想好了，让太太做一个关键词捕捉爬虫，这样他就能不错过任何一条信息了。 * 送走关兴朝，宁齐伊便匆匆地赶向了下一站。 “一起进去吧。”宁齐伊伸手招呼着尹雨安和钱楚云。 第89章 超级变变变 眼前这扇封闭着的大门背后，是伊人娱乐的总仓库，上个月刚划拨出来的，尹雨安和钱楚云没来过，但听行政部的小姐姐说过，这里放着整个公司的耗材和库存，她们平日里随手抽的面巾纸，这仓库里堆得比山还要高。 这面巾纸中还有着一桩趣谈。 在宁总没介入管理之前，公司里常驻人口不多，这些东西基本都由大家自己准备，得把报销单据攒好，再走流程报销。 公司不小气，但流程挺长，像是这类相对不昂贵的东西，就连只有底薪的练习生们都自掏腰包买过。 宁齐伊上任后，头一把火就烧到了这。现在一应用品都由公司统一采购，还升级成了印有公司logo的版本，目前定制的这批，选的是该企业明星产品的经典味道，宁总已经发起投票了，下一批采购，将根据大家建议，酌情考虑是否调整香味。 行政部的人员每个月十五号会挨个送货上门——对于在外工作，实在不需要从公司总仓领取物资的，则按老办法走报销。 宁齐伊发东西的手脚很阔绰——但也不鼓励浪费，一部分作为报销指标，另一部分就纯做员工福利。 总之，大家总算远离了按标准上个大号得一节面巾纸折三折的日子。 由于供给过多，印有公司logo的各色生活产品还侵入了大家生活的方方面面，尹雨安和钱楚云非但在宿舍用，还往家里都带了。 说来这事也好笑，经济情况挺宽裕，平时居家恩格尔系数也挺高，按说很有眼见的父母，见到了这些免费发放的生活用品，竟意外地对公司好感度直线上升，大赞这是一家靠得住的好公司。时不时地还会催他们有多的拿回去别浪费，说比外面买的还好用。 这样的情况还不止在他们俩身上出现，据小灵通尹雨安打听，公司现一哥夏星洲的妈——亲妈，还会托吕晓秦帮忙把这些发的员工福利带回家。 对此，尹雨安和钱楚云私下讨论了好半天都想不明白。 面巾纸、洗发水这些不是很便宜吗？而且宁总都是定制的大品牌的产品，只是换了个包装，怎么就更好用了。 总之，现在这仓库在大家心里有神圣的地位，这不是普通的仓库，这是家庭安宁守护神！ 但把她们俩喊到仓库来做什么呢？ 难道是……临行前的物资准备？进去以后宁总会不会给她们一人一个大推车，塞得满满地去？可这样公司发的行李箱就不够放了，得再申领或是找其他练习生借一个。 心里正在苦苦琢磨着收纳技巧的两人一路跟着宁齐伊—— 穿过和她们预想的一模一样的“物资”大山。 两位仓库管理员拉着一排小推车开始装货，提前按人头分好，尹雨安眼睛尖，一眼看见了印着自己logo的小推车。 她的logo是之前和公司设计部的小姐姐申请改的，小土狗的头顶顶着黄金粑粑，很显眼。 之所以用这个头像，是因为当时在rap课程中成绩倒数的她轮值到给哈佛铲屎，她大晚上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灵光一动，感觉自己想到了绝妙的好主意，当机立断地发起申请，申请秒过，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头像就换上了。 早上练习完，她如遭雷劈，猛地清醒，可宁总说了，没有特殊理由，建议至少一个季度改一次，重复的头像会让粉丝加深印象。 尹雨安:呵。 反正现在她到公司楼下买水，小粉丝们认不得她的，就会互相介绍，然后她总能听到有人惊呼出声:“原来是她！头顶粑粑的那个。” 宁齐伊带着她们越走越深，尹雨安和钱楚云对视一眼有点意外。 这是要去哪？ 反正宁总也不会把她们俩卖了，跟着宁总就对。 柳暗花明又一村，越过层层叠叠地货架，目的地到了，又是一扇门。 宁齐伊:“这刚改造好没多久，之后从另一侧的楼梯过来就快了，省得走这么远。” 文创园最近人气愈发高涨，无人问津的情况也得到了彻底的扭转，想要入驻的租户太多，宁齐伊挑花了眼的同时，不得不改变以前对写字楼大手大脚的使用方法。 之前她动辄就是占一层做办公室，用一层做食堂，现在得省着用了，也就剩下五六层的空间能挥霍了。 尹雨安和钱楚云木讷地点头，跟着宁齐伊进去，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漂亮吧？”宁齐伊笑眯眯地问。 眼前是宁齐伊亲自操刀，才刚刚改造好的造型室。 周遭的墙体全被改造成了衣柜，衣柜的正中是简单地棍式支撑，一件接一件的衣服塞得满满，正下方的位置是放鞋的区域，各色不同的款式摆放于此。顶上的空间放的是折叠收纳好的布箱，看形状里面应当也装的是衣服。 中间原先辽阔的空间被可移动的衣柜占据分割，各色衣服装得满满。 射灯的光芒清晰又不刺眼，照在衣服上，让每一件都带着熠熠光辉。 这简直像个梦！梦里的衣柜就是这样，好像一个货仓。 钱楚云扯了扯尹雨安，往旁边一指:“前辈们穿过的礼服！” “还真是！” 看来她们俩是来试衣服的！宁总真好，还陪她们俩来。 宁齐伊笑笑，看着自己打下的天地。 艺人们的造型来源基本分为三种，赞助，出借和自购。 自购不用解释，出借和赞助一般靠的是艺人的时尚度和人气或者是造型师的人脉，前者要原样归还，基本不允许改动，后者则相对自由。 宁齐伊认为着装很重要，这就在置装上下了重本，还把家里一些原身基本没穿过的衣服都给拖到了公司来了个共享衣橱，此前这些衣服大多堆在会议室里，眼看快放不下，宁齐伊便拓展了一间专门用来放置的房间，钱楚云和尹雨安算是头一批顾客。 “这些基本都入库完了，每件衣服都有记录，每个人借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件衣服之前有谁穿过。”宁齐伊向两人介绍，“所以我也挺喜欢管这叫造型博物馆。” 衣服也同样能储存一段记忆。 “邹老师帮忙琢磨了个简单的小程序，等你们选秀回来就能看到，每件衣服会入库到小程序里，大家可以线上申请使用。” 邹凡梦还在帮宁齐伊沟通，打算和换装游戏公司或购物软件合作，用一下他们的模型，到时候可以直接在小程序上做简单的搭配，造型师们既能避免给艺人们搭配出过于不合适的造型，艺人们也能省掉一部分的试装时间。 可惜，尹雨安和钱楚云这回可省不了功夫。 “开始试衣服吧。”宁齐伊美美地坐在了最佳观赏位，对着平板开始指挥，“先试日常衣服。” 升降的试衣间按钮一按便升起，公司自聘的造型师迅速地推来了两大列的衣服。 “全部？”尹雨安咽了口唾沫。 “当然。”宁齐伊调整了下姿势，可惜她不喜欢带食物进来，否则一边吃一边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尹雨安和钱楚云认命地进了更衣室，互相给彼此鼓鼓劲，可这会还神采奕奕的她们，哪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宁齐伊托着下巴，仔细地审视着每一次出场的两人。 她当年毕业后，社会给她上的第一门课就叫做穿衣服。 这门课在很多人看来太过简单，那是因为他们的见识、或是他们的天赋、家庭让他们很早地就接收了美学教育和社交教育。 他们没仔细学过，但总能判断自己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合适，也知道在不同的时间换不同的衣服。 宁齐伊没学会这一点。 她大学四年穿的衣服，从来没有风格之说，网店流行什么、打折什么她就穿什么，日常搭配全靠脸称，顶多大概看风格、颜色组装一下，材质等细微的细节从来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很讲卫生，衣服常洗常换，可她全然不知衣服除了穿破外，还会变形到领子失了形状。 毕业后的第一套正装，她买的是当年挺流行的韩版职业套装，关键词写着面试用的低价链接，价格很吉利，八十八，是她精挑细选的打折款，买来没洗两次，里面的衬衫便皱得不成样子了。 总之，碰壁了一圈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疏失。 小时候课本上教的是不要以貌取人，教的是穿着打扮不能决定什么。 可长大后悔发现，道理是对的，但你没办法逆流前行，在大家都以外貌、着装做第一道看人门槛时，你想改变规则，得先能入得了门。x 宁齐伊咬着牙开始琢磨，不会穿就先在网上学，拉着瞧不上她的同事一块去逛街，研究着别人的品味，经历了一番努力，她才艰难出师。 有意思的是，等她真功成名就了，哪怕是穿着朴素的裙子出现，人家也只会夸她一句无需雕饰。 而尹雨安和钱楚云，便正在需要雕饰的时候。 “这三套睡衣都不行，丝质的材质太老气了，玩偶服这套心机太明显，一看就是要抢镜，波点的这套又太朴素，再找。” “练习服我看雨安的都不行，太压个子了，而且做动作不明显。楚云的这条裤子选得好，她的腿部线条很漂亮，是女生都会欣赏的类型，还不暴露……” “楚云的这条复古裙子谁挑的？老问题，不显年轻，换个明黄色，显肤色，长度得调整，这长度最尴尬，显得小腿很不好看……”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除了提供公演服装和几套统一制服外，其他的服装都由练习生们自行准备，宁齐伊在听到这消息时便上了心。 现实中生活的人是复杂多面的。性格辣妹也会素面朝天，也会卖萌撒娇。 可在娱乐圈，就和宁齐伊从前做销售一样，要突出重点，反复刻画，等到受众筛选，有了初步印象后，再考虑是否要增加其他的印象。 冷艳，那就要够冷，偶尔可以展示出可爱的一面，但绝不是让观众觉得台上的艺人在反复横跳，看完节目后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 而这些形象，便能倚靠造型来传达。 尹雨安和钱楚云头一次知道换衣服有这么累。 看着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消失，虽然宁总大多给出了再找的意见，可他们还是有种消除成功的快乐感。 总算结束了！ “宁总，谢谢……” “怎么就开始谢了？”宁齐伊抬头，“初舞台造型推上来吧。” 真正的重点来了。 宁齐伊此前看了一圈国内外舞台的对比，除了对运镜、实力等的吐槽外，她对舞台造型也颇有不满。 国内不少造型师应该是在舞台造型上缺乏经验。 要不就是舞台和造型各干各的，风马牛不相干。 要不就是过于保守，不敢突破，只打保险牌。 要不就是重复自我，一套成功的造型半永久做n次。 反正目前她看下来，少有舞台和造型融为一体，甚至造型反向给舞台加分的。 于是宁齐伊当机立断，拿着尹雨安和钱楚云录制的练习室视频，分别找到了国内外的造型师，而现在架子上的，便是他们设计的衣服。 跟在宁齐伊身边的造型师已经拿出了笔记。 他们来伊人娱乐最初大多是冲着稳定、高薪来的，甚至只是想过度一段。 可来了之后，他们完全被折服了。 宁齐伊对造型很重视，很舍得投入，同时呢，还接洽着世界各地的时尚资源、造型师，让他们能和真正的一线接触，不断学习。 就像现在做的舞台造型，他们以前也做过。 抒情歌或小甜歌——一律是女礼服裙男西装。 嘻哈音乐——头发造型学一学外网流行，牛仔裤搭各式宽阔上衣，间或配个腰系外套或方巾。 唱跳舞台——也一样，各式的裙子配安全裤；或是短裤搭短上衣，男西装继续上。 可这回认真一琢磨，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在开倒车了。 宁总分享给他们看的早年的演唱会造型，可比现在要超前不少！造型师们改衣服是基本功，丝巾便上衣，长袖变背心，混搭重织，甚至是从零开始设计制作，只为了最突出的舞台效果。 这几套衣服一来，他们已经苦心研究过了——对着答案推过程比不懂硬解题要简单。 而现在，他们期待的是宁总的点评。 “为什么用这么短的裙子？上衣还用的是抹胸，舞台动作这么多，怎么好好表演？不得一边表演一边调整？设计理念是什么？女偶像就得露？用这套得改，得大改。” “元素太多了，太超前了，时尚的角度可以理解，但观众肯定嫌丑。” “这套又太中庸了……没有任何的舞台设计。” 随着宁齐伊的点评，造型师们也加入了讨论，大家争论之间，升级版的方案又出了几稿。 总算完成今日更衣任务的尹雨安和钱楚云乖乖地站在旁边，心中满是感激。 练习生们互相之间消息没这么闭塞。 她们知道，有不少公司对练习生非常严苛，甚至要他们自掏腰包承担歌曲版权费用和置装费用。 但宁总什么都没找她们要，尽心尽力地为她们的舞台做准备。 等到宁齐伊终于讨论完，尹雨安立刻起立表忠心:“宁总，您在公司等我们！我们一定会带回来好成绩的！” 一定要给公司赚大钱。 钱楚云握拳:“下次见面虽然要隔很久，但我们一定会让宁总看到全新的我们！” 两人立完军令状便像打了鸡血般往练习室冲，她们还能再练一百年。 宁齐伊但笑不语。 谁和她们俩说，下次见面要很久了？ 第90章 灰姑娘 送走了尹雨安和钱楚云，这间刚开门的造型室迎来了新客人。 人未到声先到。 “妈妈——”陆浩诚的小短腿开始努力奔腾，气势有了，速度得打个问号。 他跑步的姿态让人的心不由得高高悬起，这种左扭八歪，好像下一秒就能绊倒自个儿的姿态属实能让人冷汗满头，不自觉地就双手前伸，随时做好完成最佳扑救的准备。 “别紧张。”宁齐伊看大家如临大敌的模样哭笑不得。 她疼陆浩诚，可那种疼着重在于精神上的悉心关照，身体上，她还是始终奉行着磕磕绊绊才能成长得更好的原则。 说归说，宁齐伊已经在陆浩诚跑进来的第一瞬间，确定了直线路程上没有什么障碍物，冬天的衣服厚，真摔了能做缓冲，左右也没有太过尖锐的角，安全程度符合宁齐伊的要求。 略微耐心地等了会，小乌龟总算“跑”到终点，宁齐伊蹲下，结实地迎接了一把肉弹冲击。x 陆浩诚哪舍得撞妈妈，及时收力的他乖乖刹车，往妈妈的衣服上蹭了蹭。 宁齐伊忍不住掐了他的小脸一把。 这孩子都养成习惯性动作了，得亏她穿衣服舒适为主，这要是衣服上有什么装饰，准保把他的小脸弄伤了。 陆浩诚被捏了一边的脸也不介意，乖乖地又送上了另一边。 宁齐伊不乐意捏，他还要扁扁嘴，为没被雨露均沾的另一边脸感到委屈。 和妈妈亲近完，陆浩诚才有功夫看向周遭的环境:“哇！” 宁齐伊开始施展读心术，应该是要说这里很亮晶晶吧？她早就发现了，陆浩诚特别喜欢观察环境，他尤其喜欢明亮的环境。 “这里怎么有这么、这么多衣服！” 宁齐伊猜错了也不沮丧，正要开口，陆浩诚却忽地凑到了她的耳朵旁边:“妈妈！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衣服，要装满……比这里还大的房间！” “怎么忽然说这个？” 陆浩诚语气低低:“这里的衣服比妈妈更衣室的衣服多……” 妈妈最近很少像以前那样大包小包地回家了，偶尔买衣服，也总是带着他，只买他的衣服。 他都没注意到妈妈没有衣服穿了，他真坏。 想到这，陆浩诚不禁委屈起来了。 “这里是公司的造型室，你之前见过的那么多叔叔、姨姨衣服可都放在这。”此处严禁emo，宁齐伊正色道，“妈妈的衣服很多哦！已经太多了。” 宁齐伊是真没苛刻自己。 原身买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她每次去品牌的发布会，那都是奔着进货去的，除了个别丑得出奇的款式，甭管合适与否，她都尽数拿下。可买归买，穿就只能靠衣服和人之间的缘分，想起来了就穿，想不起来了，只能压箱底。 宁齐伊对此没什么想法，消费本身就是一种促进经济发展的方法，有钱人就该多花钱。她现在不过是更多地把花费用在公司建设上而已。 “是吗？”陆浩诚疑惑抬头。 可妈妈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有好多好多衣服啊！ “是哦，而且妈妈想要衣服就会去买，就像给你买衣服一样。上次妈妈不是还让周奶奶做了很多和你同款的衣服吗？” 陆浩诚想起来了，这才点了点头。 宁齐伊笑眯眯地往前一指:“你看，这是什么？” 今天把陆浩诚喊来，那可是有任务的。 被刚推出来的衣架上挂着大小各不相同的衣服，旁边另外推出来的推车上则是颇为壮观的各色包包。 还有…… “汪！”踏着小碎步的哈佛优雅登场。 陆浩诚手还牵着妈妈，魂已经飘走了。 * 酒店的的宴会厅和下午时已截然不同。 富有童趣的设计填充满了整个房间，薄荷蓝和白色是主人家选的主色调，气球被安置成拱门，拍照处做了仿森林的设计，像童话故事里常出现的场景。 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时不时地还穿插着受了委屈的嚎啕大哭。大人们耐着性子安抚，时不时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了，便飘出一两声按捺不住的轻吼，可一等意识到场合不对，这声音便又被迅速收回去了。 宁欣欣低头，在吴天宝三个字后签了字。 她极快地扫了一眼来宾签到表，陆浩诚这名字后面的位置还空着。 “天宝妈妈，你来了！”站在入门处的女士身穿着一身蓝色缎面礼服，头上应该是戴了棕色假发，做了卷发的造型，见到宁欣欣很热情，“您今天真漂亮！” 她极快地扫了眼宁欣欣，看似热情洋溢，眼底却又压不住的不快。 李璘是本场生日会两位寿星，糖糖和瑶瑶的妈妈，当年送孩子进幼儿园的时候，因为两个孩子平时粘得太紧，她就在园长的推荐下把两个孩子送进了不同的班级。她不爱搞差别待遇，就干脆把同年龄段的小朋友都给请上了。 很重视这场生日会的她早早定好了裙子。 说是cos服，她是特地找人从国外买来的定制版，用的都是顶好的材料。 可哪想到撞衫了，宁欣欣穿的也是灰姑娘的蓝裙子。 关键是她身形清瘦挺拔，气质卓绝，那裙子的版型应该是做过略微的调整，显得她整个人清丽出人，楚楚可怜，两个人放在一起，她显然一下就被比下去了。 可她还不能生气。 宁欣欣:“您今天的装扮很漂亮，我们也是赶巧，选了同样的角色。我小时候其实更爱睡美人，但后来遇到了……一些事，就喜欢上灰姑娘这个角色了，一想到cos就让我先生定了这套衣服来。” 李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要吐槽宁欣欣的客套话呢就立刻想起来了。 她听过宁家的八卦！ 宁欣欣的父母走后，她便被送去和叔叔婶婶生活，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真会和灰姑娘感同身受。 虽说宁家没传出什么虐待侄女的传闻，但寄人篱下总归是不舒服的吧？ 李璘立刻脚趾抓地，她怎么这么小气，还和人计较这个，人家又不知道她穿这裙子。 “理解、理解，您先带着天宝进去吃吧。”她扫了眼吴天宝。 吴天宝穿的是和宁欣欣成套的王子服。 衣服是好看的，但不大适合吴天宝的身材，穿在那五短身体里，有点过分圆润了。 “好，您辛苦了。”宁欣欣笑着致意，这就牵着吴天宝进入宴会厅。 一进厅中，她便能感受到不少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李璘挺礼貌，生日会的通知发出来有一阵了，但大多家长也只用心准备了孩子的服装，进来的女士家长大多身穿礼服裙，男士家长则穿的多是西装。 没办法，既要cos，还得要有档次、有品格，没那么多选择。 小朋友们也大多如此，公主服、王子装。小女孩中最热门的是艾尔莎和安娜，小男孩中倒是有好几个穿警服、消防员服的，那就是另一种cos了。 小朋友们的手被紧握在家长手中，带着各自应酬，不敢挣脱离开，李璘事先布置好的会场角落的游乐设施目前还无人问津，就连摆在长桌上的蛋糕，目前碰触的人也不多。 “妈妈，我不喜欢这个衣服。”吴天宝不舒服的扯着领子。 因为知道今天有不少人要穿裙子，会场的暖气开得很足。 吴天宝的大全套这就显得有点热了，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头发，硬邦邦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扁嘴。 “你不想和妈妈穿一套了？”宁欣欣低头看向儿子，“王子是不是要保护公主？爸爸今天不在，等等要是小姨他们……” 吴天宝:“我会保护妈妈的嘛！妈妈，我想去找人玩。” 宁欣欣没同意:“今天来之前是不是答应妈妈了？要先陪妈妈一起去和妈妈的朋友打招呼？” 吴天宝试图抵抗，可妈妈握住他手的力气很大，他抵抗不了，只得不开心的应:“要快点哦！” 妈妈的朋友好多的，每次都要喊他出去，他不喜欢。 第一站就让吴天宝很讨厌，他想不明白，妈妈怎么就非要带他来找方子轩呢？ 妈妈平时在家里老和他说什么……敌人就是朋友的，他听不懂，反正妈妈的意思就是他要和方子轩交朋友，他才不！ “你去和子轩玩。”宁欣欣轻推了儿子一把，笑着道，“子轩妈妈，你都不知道，我们家天宝成天地在家里提到子轩。你们子轩性格这么热情开朗，要是天宝能接受到一点影响就好了。” 吴天宝耳朵一动，不开心地耷拉着嘴角，看向对面的方子轩，忽地笑了:“你好丑哦！” 方子轩穿的是唐老鸭的衣服，毛绒款的，原先就不纤细的他又宽了一圈。 方子轩歪头:“你也不好看啊。” “我是王子！你是什么？” 方子轩认真道:“我是唐老鸭，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穿的很丑！我们都是王子，只有你当鸭子！”他掐着腰趾高气昂。 这会他一点也不生气了，还是妈妈选的王子衣服好看！ 方子轩没理他，只低头戳着电话手表。 让吴天宝格外讨厌的声音从手表中传出:“哈哈哈哈哈哈我来啦！你快到门口等我嘛！” 那笑声很张扬，好像藏着什么小秘密似的，最后几个字都是捂着嘴说的。 方子轩立刻打断了妈妈的谈话:“妈妈，我要去门口等诚诚哦。” 方妈妈没拦他，吴天宝反倒第一个生气:“他叫你去你就去，你不是很没有面子？” 方子轩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绕过他，见吴天宝不肯让，才慢悠悠道:“你没有朋友吗？”他瞥过去的眼神中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同情。 听到关键字的宁欣欣聊不太下去，用余光不住往门口瞥着的她没一会便听到了从门口处传来的巨大喧哗声。 是好几个小朋友此起彼伏的尖叫——有更多的小朋友松开大人的手跑过去了。间或能听到“诚诚”的喊声。 任谁看，都是“大明星”来了。 她低头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吴天宝。 这会眼神中就带上了两分挑剔。 现在想想，天宝是有点胖了，不能再按照他爷爷奶奶的想法放纵他吃东西，兴趣爱好也得要进一步学习了。 吴天宝打了两声喷嚏，他不自觉地跟着方子轩往前跑了两步，终于看见了被人群围着的陆浩诚。 陆浩诚身穿的是一件分体式的服装，是为了便于穿脱分开的。 马甲和短裤是深蓝色的，中间有拉链，脖颈处带着项圈，项圈上有黄色的星星，内搭的衣服是深棕色的，手脚处都是狗爪爪模样的手套。头上配上了同款蓝色军帽，背后还有小书包。 他的手上牵着一条几乎要比他大的哈士奇。他的身上同样是背心、书包加帽子的设计，只是款式和颜色有了不同，嘴上戴了止咬器。 大人们没认出来，孩子们已经尽数认出来了。 他们尖叫着:“阿奇！珠珠！” “包在特工阿奇身上！” “无论冰或雪！有我就能解决！” 喊得激动，忍不住蹦蹦哒哒，还有小姑娘的公主鞋都给蹦跳了，可谁都不管。 他的嘴忍不住微微张开。 方子轩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好朋友的面前，凭借着自己的吨位左右一挤，迅速地占据了最佳位置，胸一挺，脸上就露出了点得意。 这可是他的朋友。 “你今天真酷！”方子轩后悔道，“早知道我就穿毛毛的衣服了……”他好难过。 “我家里有！妈妈准备了好多！上学的时候我拿给你！” 方子轩快乐地点头，大嗓门地问:“你妈妈呢？” 陆浩诚骄傲地挺胸，往后一指。 激动的小朋友们顺着他的手指往后看，原本就颇为夸张的尖叫声更离谱了。 才出现的宁齐伊穿的挺“朴素”，运动服上衣，蓝色长裤。 长发被挽起，戴了顶假发的她做了个类似赛亚人的造型。 明明这造型换谁都该有几分滑稽的，可偏偏穿的人是宁齐伊。 充分锻炼后的好身材显得格外利落，翻起的头发露出的是好看的五官，洒脱的动作让她看上去帅了起来。 小朋友们左右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他们既想看陆浩诚，也想看宁齐伊。 “诚诚妈妈，喊一个呗！” 宁齐伊再度感谢起演员的信念感。 她举起手食指上伸，在小朋友们期待的目光中念叨:“没有困难的工作——” “只有勇敢的狗狗！”他们开心疯了。 宁欣欣落在后头，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精心定制调整的裙子表情冷漠。 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灰姑娘了？ 第91章 宴会 宴会厅中的灯光依旧璀璨夺目，颇具有专业素质的服务员们准点入内，他们动作训练有素，功成身退。 甜点桌旁已经摆上了自助餐桌。 一半是摆盘精致讲究的冷盘，选的菜色以西式为主。 另一半则是照顾了中国胃的中餐，均是色香味俱全的热菜，桌下有隐藏着的保温设施，能够维持适宜的温度。 退场的服务员从宴会厅两侧的送餐通道依次恭谨退出，到达宾客们关注不到的地方，才稍稍松弛下来，没忍住闲聊起来。 “唉，现在小朋友的生日会，怎么比大人结婚还折腾人？今天的主人下午三四点就来准备了，明知道宾客们大多不怎么吃东西，还得面面俱全的准备，又要满足小朋友，又要照顾大人。” “是咯，但准备得再齐全，也没什么人在意，我估计等宴会结束，那些菜都动不了几口。” 在备菜的人忍不住加入了讨论:“主人家辛苦，我看客人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你没看今天来的那些家长，说是陪孩子来玩一玩，可每个人不也得全副武装？说是cos，我下午瞥了眼，衣服看着都很上档次，我估计随便拍张照片拿出去人还以为是明星参加晚宴呢。” “你还真别说，今晚会场真有大人物呢！”他故意停了下，等大家都看过来了，才得意地开口卖弄自己的独家消息，“宁欣欣听过没？艺术家！弹乐器的，上过什么外国的金色大厅，还出国碟。” 众人沉默了一会，才有人拍脑袋应:“想起来了！我读书那会学校让买的英文报纸上还有她的新闻呢！不过也挺久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说呢！刚刚捧着她了，穿了条蓝色的礼服裙，还配了同款的手套，挺好看呢！” “是她啊？气质确实不错……” 众人配合着应了两句就陷入沉默，提起话头的人有几分失落，但马上振奋起来抛出新的话题:“宁齐伊听过吧？今晚她也来了！” “宁齐伊？我当然听过！我以前常看她演的戏呢！现在好像是去做老板了，我姐追的就是他们家公司的艺人。最搞笑的是，明明是追星，我姐天天念叨着宁齐伊，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在追星还是追老板了。” “我也追！我追的夏星洲，你们外人不懂，宁齐伊真是没地方找的好老板了，我们家老夏以前走的神秘路线，这挺好，演员嘛，是该这样，可有时候实在是太像在追空气了！现在他每几天都能更新一篇学习日记，总算能知道他的动向了。” 大家叽叽喳喳了一会，才有人疑惑地问:“可我怎么没瞧见宁齐伊？她迟到了？” “我也是，我刚去摆桌子，在那待了一会都没见人呢！” “我瞧见了！”眼尖的男人整整领子，这会就有点得意，“她今晚cos的汪汪队的莱德队长！被小朋友们包围的那个就是她！” 他见众人呆呆地左顾右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从挂在一边的收纳袋那拿出手机:“就是这个莱德队长，我家小侄子可喜欢看这个动画了，我注意到就多看了一眼。” 大家立刻就他的手机围成了一圈，忍不住在头顶冒出个巨大的问号。 “哈？” 这疑问没能持续太久，刚出去和人对单的经理进来一个黑脸大家便立刻被施加了沉默术，各自忙碌起来，不敢在背后继续说客人闲话。 * 受邀的宾客都挺准时，偶有耽误也大多是因为孩子拖拉。 眼见客人尽数到场，李璘便准备好入内招待。 李璘迅速地找到了自家的女儿，刚刚宁齐伊带着陆浩诚和哈佛一到，糖糖和瑶瑶便立刻拒绝了继续当拍照背景板的要求，像吃了迷魂药似的跟着人跑了，李璘拦不住，又想着是女儿生日，便随她去了。 她乐呵呵地挤到宁齐伊身旁:“没想到你今天穿成这样。” 李瑶对这位女儿同班同学的家长印象很深刻，当然，起初的印象并不太好，只记得对方是个大明星，好像对待继子态度一般。 后来，她慢慢地发现自己错了，这人对继子比想象的要好，还不是网上常说的那种捧杀，而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她心中多少偷偷吐槽过对方的“傻”，可看着陆浩诚身上愈发明显的改变，和他对宁齐伊的依赖，这份吐槽，就又迅速消散了。 “我还怕我这样穿太出格呢，本来我也想美美地穿件公主裙，可浩诚喜欢，我就配合了，也谢谢你还同意我带条狗过来。” “我事先征询过大家的意见，大家都不介意，再说，你也很小心，止咬器不也戴着了？”李璘感觉自己是虎口夺食，时不时地还有小朋友委屈巴巴地看过来，他们正在排着队和陆浩诚、哈佛合照，他们心中的完美构图，莱德队长是必不可少的角色，但现在却被人拉走了。 李璘一点也不生气，她反倒挺轻松，当时办生日会时，她想的是让两个孩子开心一下。 李璘的童年时期正是洋快餐引进国内的时间段，她的父母当年为她在餐厅内办了场生日宴，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在同学们的艳羡眼光中获得满足，现在当妈了，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一切。 想得很美，可生日会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今晚临要开场前，丈夫还在和她抱怨，说闹到最后，她辛苦了，孩子们也不见得多开心。 好在宁齐伊来了。 看着瑶瑶和糖糖蹦跶的样子，她心里那点缺憾被补足了，起码她的宝贝女儿们收获了一场有莱德队长、阿奇和珠珠参加的生日宴会。 “你比我厉害，也比我勇敢。”李璘真挚道，她这会有点明白为什么亲妈看见她教育孩子时总不开心了。 鸡娃也许没错，可她鸡娃为的更多的是自己的面子，糖糖之前眼巴巴地和她说想cos雪宝，她怎么都不同意，觉得今天生日会女儿就该闪亮登场，其实现在想想，到底这生日会是为的谁呢？ 宁齐伊看穿了李璘的怅惘，轻拍了她一下:“别想那么多，我这是给诚诚增加黑历史呢，我是尊重了他的想法，可等长大我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的时候，他可不一定会开心。” 宁齐伊想到自己的照片库存就很满意。 孩子总是有很多异想天开的想法，陆浩诚是个挺有审美的孩子，可偶尔也会“抽疯”，上周一早睡醒，非想穿夏天的短裤出门，翻出了去年的衣服，来了个背带短裤加羽绒服，最后在寒风的吹拂下节节败退，乖乖回来换衣服了，可这照片反正是落宁齐伊手上了。 “我们家也是。”李璘稍微轻松了点，捂着嘴笑，“前两天把我们家阿姨吓坏了，翻出来家里的大号垃圾袋，绑在身上开了窗演仙女呢，还好是新的垃圾袋。” 说话间，李璘的肚子便叫了一声，她尴尬地捂住了肚子，脸上有点红，强装镇定道:“我，我今天忙得早，中午就去做造型了，到现在没吃呢。” 宁齐伊招呼她:“走吧，去吃点。” 李璘呆呆张口:“啊？” 以往她也参加过不少类似的场合，但大家都很注意形象，也就是喝点饮料，最多吃一两块蛋糕。 不是不饿，是怕脱妆、怕影响造型。带着孩子的呢，又大多不想在外上演一场追着孩子喂饭的难堪戏码，即便是孩子听话自主的，吃东西也难免吃得到处都是。 家长们既希望给孩子挣面子，也希望孩子别丢脸，两相作用下，这就有了不约而同的挨饿习惯，反正宴会开始得早，结束得也早，七八点再去吃饭不耽误什么。 “准备了那么多呢，别浪费。”宁齐伊一进来就看上了拿破仑酥，看上去味道一定很好。 她爽朗地看去，冲着陆浩诚一招手:“诚诚，吃东西吗？妈妈饿了。” 陆浩诚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宁齐伊身上。 他好想过来陪妈妈吃东西，可是他答应大家要拍照了。 “妈妈你快去吃，我，我拍完照就来哦！” 妈妈说了，说话算话才是男子汉，他得先陪大家拍照。 宁齐伊淡定地拉着李璘穿过人群，在不少人自以为隐蔽的目光中淡然地拿起盘子，开始打菜:“你陪我吃点？要不就我一个人吃，显得我多嘴馋。” “……好。”李璘乖乖应了，呆呆地看着宁齐伊。 “怎么这么看我？”宁齐伊打好菜，不紧不慢地就靠着桌开始吃，李璘挺周到，她选的菜色都是好入口的款式。 李璘摇摇头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不自觉地和宁齐伊打了同样的菜。 这家酒店换了厨师？今天的菜比试菜的时候好吃多了。 方妈妈笑着给方子轩拍了好几张照片。 小鸭子和小狗的组合意外地合拍，站在一起的样子让人心很柔软。 她拍到一半，才注意到宁欣欣竟还跟着自己。 方妈妈疑惑地侧头。 吴天宝跟宁欣欣站在一起，他没靠近孩子堆，和大家都保持着距离，还不大会控制表情的他一看就很不开心。 宁欣欣看向另一侧，原先握着孩子的手早就松开，却仍保持着握手的姿势。 “你……” 宁欣欣思绪被打断，脸上露出了两分无奈:“我这妹妹还是太宠孩子了，宠孩子哪能过度呢？人家的生日宴，哪有穿成这样来的……” 方妈妈怔住，没太明白宁欣欣的脑回路。 大家都说关门打孩子，没必要在她面前说这些吧？她们又不熟。 再说了，宠孩子怎么了？也就是换个衣服的事情，要不是她自己要脸觉得太社死，她原先也是想配合儿子换个米妮衣服的。 宁欣欣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嘴快，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走神就嘴快，齐伊人很好，就是从小受宠，大家都顺着她，有时候就不太去考虑别人的心情，今天糖糖和瑶瑶是主人公，按说要低调点的，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你看，还非得拉着人去吃东西。” 方妈妈听得似懂非懂，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想了想:“我也饿了，我也去吃点。” 儿子好朋友的妈妈，平时也挺照顾子轩的，要是真做了不太合适的事情，那大家都干，就法不责众了。 宁欣欣:…… 她没呆太久，款款地就像宁齐伊的方向去，走到了她跟前，亲昵道:“齐伊。” 宁齐伊慢条斯理地咽下嘴中的食物，一抬头还挺感慨，这要是原身，估计是穿着同款裙子来吧？那今天撞衫的就有三个人了。 原身很喜欢灰姑娘的故事。 在大伯没过世前，她们的小家也有着一段温馨的回忆，宁欣欣也顶多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可后来，她的家便不再是她的家了，虽然她没遭受过什么实质性的虐待。 童话故事里，最后会有王子带她脱离苦海，她有一段时间，总觉得有一天她能倚靠婚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宁欣欣也喜欢灰姑娘，原身只觉得宁欣欣这又是在和她抢——从小就是这样，她喜欢什么，宁欣欣就喜欢什么。 宁齐伊多少能猜到宁欣欣的想法，在宁欣欣看来，宁父、宁母和她，才是鸠占鹊巢的侵略者吧？ “怎么不知道应人呢？”宁欣欣故意皱眉，要伸手拍她，被躲过了也不难堪，只温柔地说教，“不要太顺着孩子，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璘:“对不起。” 李璘出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礼服裙和运动服，对比很强烈，气质同样迥然不同。 按她平时的审美和偏好，应该更喜欢公主裙的，可现在怎么看，她都觉得穿得自在一点更舒服，就像她此刻，吃着东西还得注意收气，生怕外人能瞧见自己的小腹。 再有就是宁欣欣…… 是什么地方变了吗？明明今天签到时，她还觉得对方很有气质的。 “孩子开心，我也开心。道歉问好，我自己会做，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这么体贴，越俎代庖。”宁齐伊淡淡地应，倒是想看看这位姐姐有多少表演。 这段时间来对方没吭声，她几乎以为他们不存在了。 宁欣欣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叔叔和婶婶都念叨着你呢！他们很想你。” “陆邢宇最近还没回家？”宁欣欣忧心忡忡，“你别总这么好强，不开心要说，家里人会为你做主。” 她见宁齐伊不应，心里反倒是有几分快慰，最起码…… 宁齐伊这才看她，不紧不慢地应:“可能我得再说一遍，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样。” 她没和宁欣欣纠缠，淡定地捧着餐盘离开。 宁欣欣眼神中有一丝恍惚。 这其实是败退对不对？她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可她怎么觉得……宁齐伊是不在乎了？不再因为她的言语有任何的情绪。 抓不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被留下的李璘眉头微皱，她目光在宁齐伊和宁欣欣之间打转，若有所思。 第92章 记录 生日会的流程是李璘再三确认过的，除了最开始的自由社交时间外，剩下的环节都安排得很紧凑，这一是为了不耽误太多家长的时间，二也是考虑到小朋友们大多睡得早，不想耽误了孩子们的睡眠。 李璘在设计今日的流程前，每每预想今日，豆大的眼泪总会落在屏幕上。 她特地安排的，请专人剪辑过的女儿们的出生记录视频、成长档案，每一帧画面都有特殊的含义；邀请发言的长辈们在女儿的生命中，也同样有着非凡意义……尤其是她和丈夫写给女儿的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两人的拳拳爱女之心。 但这些自我感动，只停留到了今天活动签到前—— 来签到的家长们神情温和有礼，大多满口社交辞令。 被他们牵在手上的孩子，或是好奇地看向四周的装饰，或是才哭闹过闷闷不乐，又或是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场合。 李璘猛地就唤醒了尘封的记忆，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类似场合时的感受——哪怕是在她最能感同身受的婚宴，她也只会关注个新人登台，鼓鼓掌，其他大多时候，都在百无聊赖。 这也不单是她。 一下跑到了另一个极端的她尴尬癌立刻犯了，想到嘉宾们或许会有的反应，她的心中只有一连串的省略号。 可事到临头，还得上台，登台的她想的是要以最快速度推动流程。 但这只是“想”，当准备好的视频一放，看着画面里两个女儿刚出生时像红色小怪物般地嗷嗷大哭，她又想哭了，时常被人夸有大将之风的她，一上台却猛地话在嘴边卡住了，正当她心慌时，台下的掌声渐起。 被孩子们簇拥着的宁齐伊头一个开始鼓掌，她完全没在意周围人的眼神，还不是礼貌性地拍两下的那种。 她开了个头，陆浩诚立刻跟上，孩子们哪会落下，跟着笑嘻嘻地鼓起了掌，就连哈佛，也猛地立起，小狗鼓掌。 大家笑成一片，宁齐伊立刻配合地压了压，好似是鼓掌声太大，影响了李璘的流程推进。 紧接着的每一个环节，李璘都能看见宁齐伊像孩子王似的带着孩子们配合，莱德队长的威力确实很大，孩子们开心了，不少拘谨地家长们也卸下了平时的社交面具，李璘和丈夫最后致辞的时候，都瞧见好几位家长眼中有了泪光。 宁欣欣隐没在灯光的边缘，半个人藏在了黑暗里。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了场地的中间。 叔叔生日宴，宁齐伊闹了个天翻地覆，这挺正常，很多年前，宁齐伊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歇斯底里发疯才是常态。 闹脾气拉黑父母，这很正常，读书时这样的戏码不也上演过吗？宁齐伊不忿叔叔和婶婶只为她这个侄女开宴会庆祝她考上国外的音乐名校，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一个月没和叔叔、婶婶说话，最后还不是举手投降。 在娱乐圈可劲折腾，这还是很正常，她一直觉得她多折腾，事业腾飞，就能获得叔叔和婶婶的认可。 可现在的这一切愈发不对了。 面对她，宁齐伊非但没发疯，还能冷静对待。 而且宁齐伊不是最在意外人眼光了吗？她就连索求的认可，都得是家人认证的那种。 就像那年，她在娱乐圈混了个功成名就，可一等叔叔和婶婶说了两句丢人现眼，她就灰溜溜地退圈跑回家了。 宁欣欣用手指甲抵住指腹的肉，克制住想咬指甲的冲动，这是好事，宁齐伊在把叔叔和婶婶越推越远。 可是……这很不好，宁齐伊怎么能从她们俩的赛场逃离，退出这场比赛？ 吴天宝委屈巴巴地蹲在旁边，时不时地就要仰头看一眼妈妈。 妈妈怎么还不来哄他？今天晚上小朋友们都围着讨厌鬼，他不开心。 灯光骤亮，吴天宝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住，颇为欣喜地跟着起身，正想着今晚妈妈会怎么哄自己，却愕然地发现妈妈正扯着自己往前。 吴天宝:？ 他要闹了！ 李璘下台后便乖乖地开始排队，准备和宁齐伊道一声谢。 可她速度实在比不上孩子们，刚刚就看上了莱德队长没能合上照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凑上去，还非得拉上父母们一起。 这一回头，让她很难忽略的一幕便闯入了眼中。 之前总是保持着温馨和谐亲子关系的宁欣欣这会拉着儿子，丝毫没有低头看一眼，或是安抚一下儿子情绪的想法。 “我找齐伊呢。” 李璘在心里小小的“啊”了一声，刚刚她亲眼见证了宁齐伊和宁欣欣的对话，宁齐伊不像还想和宁欣欣聊啊。 “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宁欣欣把头发挽到耳朵后，“她从小就这样，脾气上来了，说话就不大好听，其实心里没想这么多。” 李璘克制住皱眉的冲动，回应道:“既然她现在不想聊，让她静静也是一种选择吧？没必要非得在外人面前说和吧？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会，人也挺多，难道非得在这样的场合说不成？” 她总算明白自己的那股不对劲来源于何处了。 是啊，怎么就非得在生日会上纠缠不休，好像逼着人家似的！ 宁欣欣被问得一愣，难得地支吾了片刻，才为难道:“她这回脾气闹得很大，把我叔叔和婶婶……总之联系很少，我，我也是觉得少有时机能这么聊一聊。” 李璘想通以后思考速度很快，拍拍宁欣欣的肩膀:“你得灵活变通，电话被拉黑了可以换电话打，人家小年轻谈恋爱，微信拉黑了都晓得用支付宝之类的软件联系呢！再说了，你们是亲人，现实的住所总知道吧？她的公司地址又没藏着，实在不行，幼儿园门口也碰不见吗？” 宁欣欣恍然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李璘盯着她震撼了，她以前只觉得小女儿同班同学的家长优雅有气质，可现在才发现对方竟然有厚脸皮的潜质，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走？ 她憋不住事:“你，你家天宝也要合照？” 吴天宝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反抗:“我不！我才不和讨厌鬼合照！”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宁欣欣不等李璘反应，先瞪了眼儿子，“我先生也挺久没见齐伊了，他要来接我，我想着正好让他们俩见见，但你说得对，可能她现在迁怒，也不乐意见我先生了。” 宁欣欣牵着吴天宝迅速的离开，李璘顺着他们母子俩离开的方向看去，吴俊书正好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一家三口在门口聊了一会，还往宁齐伊方向指了指，像是那么回事。 宁欣欣蹲在儿子面前，她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脸蛋:“天宝别生气，妈妈是刚刚因为你小姨心情不太好。” “哗众取宠。”吴俊书沉着脸评价，安抚地拍拍妻子和儿子，“争芳斗艳的手段罢了，何必因为她影响你们的心情。” 宁欣欣牵着丈夫的手往电梯的方向去，叹气道:“齐伊的事业现在越来越顺利了，我今天还看到好几个服务生想找她签名……” “当老板的没个当老板的样子，要想红，途径太多了，只是别人不屑于去做罢了。真等别人都去做了，她就显不出了。”吴俊书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宁欣欣:“我在意的是这个吗？我是替叔叔和婶婶担心，齐伊这回脾气闹得实在厉害，现在翅膀硬了，也不需要叔叔和婶婶助力了，万一不低头，叔叔和婶婶肯定伤心，她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呢？” “她？”吴俊书嗤之以鼻，“运气一损一益，你叔叔和婶婶摊上这么个女儿是倒霉，但也遇到了你，你以后多陪陪他们就好。” “那还用你说。”她靠向丈夫，“还好有你在，遇到什么事情，我也不烦恼了。” * 宁齐伊才陪小朋友们拍完照，服务生们便不好意思的来了。 他们中有好几个挺有公司粉的潜质，在宁齐伊面前对公司艺人如数家珍，宁齐伊配合着拍照签字，对于他们提出的种种合理不合理的意见，都记在了备忘录里。 “走吧？”宁齐伊冲着陆浩诚伸手。 这孩子有了哈佛这个新朋友，那已经玩疯了。 就一个和哈佛握手，他就能不厌其烦地玩百八十遍。 好笑的是，玩到了最后，反倒成了哈佛先伸爪，陆浩诚再搭“爪”，陆浩诚完全没觉得不对，很配合着表演，傻乐个没完。 “走咯！”陆浩诚立刻牵住妈妈，手里还不忘拉着哈佛，这可是妈妈今晚给他的任务。 宁齐伊控制不住地想笑，她牵着陆浩诚，可陆浩诚却牵不太住哈佛，哈佛走得比陆浩诚快，倒像是它在前头牵着绳。 到底是谁在遛谁？ “饿不饿？” 陆浩诚立刻快步走了两步，郑重地问哈佛:“你饿不饿？”他还伸手揉揉哈佛的肉肚子，好像他真的掌握了一门判断宠物饥饿情况的手艺，哈佛配合停下翻起肚皮，还舒服地叫唤了一声以示回应，这要是让公司的练习生们瞧见哈佛大爷的姿态，那估计要留下泪水。 “妈妈，哈佛说他不饿！” “哈佛不饿，那诚诚饿不饿？” 陆浩诚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神情凝重，像医学名家在把脉:“妈妈，诚诚不饿，那妈妈呢？” “妈妈不饿，刚刚吃了可多东西啦。”正好到车前，宁齐伊便依次把陆浩诚和哈佛抱上了车。 一上车，陆浩诚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宁齐伊:“今晚能不能带哈佛回家？” 宁齐伊忍不住逗他:“你问问哈佛同不同意？” 陆浩诚很实事求是，再度施法，扭着身体往后座看，郑重提问，严肃回答:“哈佛说想和我回家。”他猛点头，以示真诚，哈佛也配合着他，大大的黑眼珠往宁齐伊那眼巴巴地看，她只得举双手投降。 得到了妈妈的许诺，陆浩诚几乎乐疯了，迫不及待地就催着宁齐伊发照片，开始和爸爸分享今日体验。 他边选照片，边看向妈妈:“妈妈，糖糖的视频有好多哦！” “你也有很多，妈妈不也给你拍了好多？这叫纪念生活，你看糖糖现在看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可好玩了？等你长大，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可只要看看照片，就能想起这时候的开心，多好呀。” 陆浩诚点头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 宁齐伊看了眼，没明白这孩子悟了什么，她低头先回韦盼兰的信息。 韦盼兰听说了宁齐伊关于《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这个综艺的安排，她挺着急，觉得宁齐伊这是为了给她出头安排太多，生怕宁齐伊吃亏。 宁齐伊回完信息，便准备向陆邢宇这位大boss汇报本日陆浩诚的行程，可才要汇报，她就发现了个大问题。 陆浩诚很听她的话，现在对爸爸很关注，这一关注，平时两人互相发的信息越来越多。 可这却意味着新问题的出现，宁齐伊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开始做社畜的经历。 她当时的直属上司特别擅长分配任务然后开摆，他自己什么都不做，等汇报的时候，就挤压起了他们这些下属的汇报空间。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但也算大同小异，陆浩诚刚刚把她拍的照片选了一圈，现在剩下的只有些拍的不太好看的照片和宁齐伊的单人照片。 所以，她要发什么？总不能原样地发一份糊弄人吧？ “浩诚……” 陆浩诚正在给爸爸发语音:“爸爸看到我发的照片没有！今天我、妈妈还有哈佛一起参加了糖糖的生日会哦！我们三个的造型酷不酷呀？爸爸猜一猜，我们扮演的是什么？” 宁齐伊捂住额头，好的，照片减n。 他还在唠叨:“今晚我们特别受欢迎哦！大家都来和我们拍照，妈妈答应我了，今晚可以带哈佛回家，嘿嘿。” “爸爸今天在干什么呢？爸爸，你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缺点，上次我都教育过你了，你都没改正哦。” 宁齐伊好奇地竖起耳朵，她怎么不知道陆浩诚教育陆邢宇了？ 这孩子可别反向把陆邢宇教坏。 “我是不是和你说，你不公平，你都没和我们分享照片？可你才发了一张，难道我不说，你就不改吗？这样不可以哦。”他摇摇头，老气横秋道。 宁齐伊一愣，破案了，上回的自拍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 “今天我和妈妈去糖糖的生日会，糖糖的妈妈给我们看了糖糖的好多视频、照片哦，妈妈说，这个叫生活记录，以后看都会觉得开心的哦！爸爸，可是你都没有生活记录，你去哪都没有照片，以后你大了，就会忘光光哦……” 他滔滔不绝地说完，宁齐伊没来得住拦。 而随着陆浩诚的消息发出，陆邢宇的回复也来了。 “你妈妈酷，你有点……”语音里的陆邢宇沉默了一会，艰难道，“可爱？”隔着语音都能听出他的疑问。 宁齐伊知道这是在陆邢宇审美之外了，至于夸她酷，应该是一种礼貌。 “它叫哈佛？哪来的？你们扮演的是……是狗和……运动员。” 陆浩诚立刻气成了河豚。 爸爸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他愤怒地发语音:“是汪汪队的人物！爸爸好笨！” 他的愤怒还没传达给陆邢宇，他还在按条回复着陆浩诚:“妈妈同意就可以带回家。” “我现在在一位合作伙伴举办的宴会，也是他的个人收藏鉴赏会，他收藏的是古董……什么缺点？” 下一条信息停了很一会，陆浩诚还在生气，特地等着，等来了陆邢宇的道歉:“对不起。” 陆浩诚分不清爸爸是为什么道歉，立刻消气了。 没等多久，宁齐伊的手机和陆浩诚的手表双双响起，两人同时低头—— 这回不是自拍了。 他身穿一身简约的礼服，单手插兜，站在门前，背景是古色古香的宴会厅。 宁齐伊甚至能看到背景其他人惊讶的眼神。 她捂脸，可陆浩诚竟然还积极地发去语音:“爸爸！你表现得好好哦！” 他学着妈妈夸夸:“要再发哦！我们互相分享生活！我让妈妈也帮你存照片，等你长大了给你看。” 宁齐伊:…… 她比陆浩诚多收到一条信息。 对方刚发的、 “你今晚过得怎么样？” 宁齐伊听懂了，这家都是讲公平交换的，她沉默地把自己的照片放了上去。 不是汇报工作吗？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全家都是boss，全家都是下属是吧？ ……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事先在网上的热度便极高，每次路透爆料，均能引发极大的讨论。 而今天，一经爆料便引燃讨论的，是节目组官方爆料的全新赛制。 第93章 赛制 “坏消息，这赛制是缝合怪！好消息，这赛制全缝上了。” “这赛制好生眼熟，许是在哪里曾见过！”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一到这就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绽出，争辩道，窃赛制不能算偷！窃赛制，选秀节目的的事，能算偷吗？” 宁齐伊看着网友们的发言，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有才，太有才了。 “盼兰，你看，网友们是不是很好玩？”宁齐伊把手机硬塞给一脸着急的韦盼兰。 韦盼兰发信息说服不了她，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这就直接搭红眼航班杀了回来。 近几年来偶像选秀成风，选秀赛制大同小异，都走的是粉丝打投，成团出道的路线。 各大网络平台各显神通，推出自家平台的偶像选秀节目，一年选男团，一年选女团，不亦乐乎，还真别说，这样的节目通常能取得还算不错的成绩，每回捧场的粉丝不胜其数。 但同时，这也隐藏着重重危机。 选秀节目靠观众、靠粉丝。节目的风格过于相近、节目过于流程化，直接后果就是已经有了固化的受众池。粉丝们拢共就这么多，节目组争相下网，可却拦不住鱼儿们从网缝逃生，迅速地跳入另一张渔网。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最后成团的团体们出道即巅峰的结果，团体中的大多数成员，很快泯然众人。 除此之外，练习生们的来源也很让人头疼，起初两年，节目组还能认真筛选，精益求精，现在却只能东拼西凑，甚至才刚练习没两个月的练习生也得赶鸭子上架。练习生们的质量参差不齐使得节目质量下降，出圈的可能性愈发的低，许多节目组便也只能另辟蹊径，不卷实力卷节目效果，又或是可劲地营销炒作，营销就得找爆点，不少练习生在节目中饱受其害。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便是这么个踩在“前辈”肩膀上开设的节目，ip很大，第一季推出的团体很红，练习生们趋之若鹜，局面花团锦簇，可现实情况是，去年的出道组就像流星般急速陨落，才短短一年的功夫，就连c位都接不到资源。 可无论如何，这已经是近阶段平台最大，流量最大的选秀节目了，这是大家的第一选择。 《复生天路》的播出平台定在了海洋视频，和《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正好同平台。 宁齐伊找冯导牵了线，给节目组导演推荐尹雨安和钱楚云的时候，提了好几个建议。 节目组的导演正焦头烂额，觉得再难突破，和宁齐伊谈得投机，这就决定破釜沉舟，按宁齐伊的修改意见，给了上级们一份新策划，海洋视频也不愧是国内现在视频网站的两大头之一，领导们也挺果决，直接拍板同意，决定拿这档节目尝试一番。 韦盼兰眉头紧锁，想先说话，可闺蜜坚持，她也只能乖乖接过手机。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最初的节目流程挺传统，百来个练习生同台竞技，导师评价指导，经过几轮公演，投票依次淘汰选手，最终在总决赛之夜，选出真正的成团人选，青春的汗水与泪水并存，既孤军奋战，又团结奋进。 挺好的节目模式，可大家要想都这么干就不太行了。 节目组率先官宣，爆料这次比赛的新模式。 一是除了原来的创始人/制作人设定外，取代导师，引入各大知名公司老板作为导师。 之所以这么做，那是考虑到粉丝们的好奇心理。毕竟只要是追偶像团体的粉丝，都曾经亲身上阵或亲眼见证过团内的粉丝大战，粉丝们为的就是团内资源分配不均，恨不能当场打一个你死我活。而粉丝们最经常困惑的一件事就是——凭什么捧或不捧某个人，以此延伸出的骂老板风俗，经久不衰。 现在老板们自个儿来说评价，总算能瞧一瞧老板的真实反应。 当然，节目的专业性也很重要，节目组做了智囊团的设定，公司老板们统一带“挂”上班，而这些挂便是各公司的艺人，有了挂，节目组的评委席便能星光熠熠，同时还会惊喜不停。 二是公演时，参赛选手们要选的不只是队友、歌曲，还有带着自己组建的团队们去找公司面试。这面试是双向选择，公司要八仙过海地展示自己的水平，吸引参赛选手；而参赛选手呢？她们在参赛顺序上要斗智斗勇，还得能赢得导师们的芳心。要是出现自家公司的练习生不愿到自家公司参加节目的，这就是节目效果了。 三是投票改革，此处的改革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每次公演一个账号仅可投票一次，不存在付费增加票数的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败者复活赛、拉票赛等的细微调整。 总之，是让人在熟悉中看出了创新，在创新中看到了熟悉。 评论中偶有争议，但好评居多，毕竟近年来几档选秀节目毫无推陈出新的想法，不少观众看腻了。 韦盼兰看到一片好评，愁眉却仍不展，她美目一瞪，凶巴巴道:“是评价不错，但你干嘛非掺和这件事？” 她很后怕。 宁齐伊为了能上节目当嘉宾，给节目组出谋划策了不少。现在是评价不错，可节目还没播呢！万一最后成绩不好呢？这不害得宁齐伊得罪了节目组？ 宁齐伊为什么送个练习生不够，还非得上这档节目？还不是为了她？她很开心朋友替她着想，可不舍得朋友为她牺牲付出。 她是又感动又气，可劝了这么久，宁齐伊压根不听。 宁齐伊眨眨眼，搓搓好友的脸:“我遇到事了你不帮我出气？我和我爸妈闹翻了，如果有一天他们跑公司打我怎么办？”她装柔弱地瑟瑟发抖一番。 韦盼兰一听这话就急眼:“他们敢？还打你？你做错什么？他们敢过来，我就和他们打一场！不对，先不还手，到时候我挡在你前面，你先跑，让他们打我，一打我就装晕，然后你就去报警，我要告他们寻衅滋事，告他们故意伤害！” “你都肯为了我挨打了，还不让我维护你一下啊？” “这不一样……”韦盼兰的声音弱了下来。 “有什么不一样？再说，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只是提了两个建议，一个是作为老板，很想参与到节目里，建议性地提了几个参与的方法。另一个是和他们说粉丝们不容易，不能既要又要，建议他们别鼓励粉丝们凑钱投票。现在出来的这版本，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宁齐伊哭笑不得。 对方现在展现的版本比之前给宁齐伊看的还要破格一些，宁齐伊最早想的是他们只作为一个评审团在旁边，录制点评审意见。 韦盼兰点点头:“那还好……” 那最后应该不会让宁齐伊背锅了！太好了。 她想说什么，却又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她自己的手机，韦盼兰一瞥，立刻僵住。 “怎么？” 韦盼兰迟疑着把手机传给了宁齐伊，来了个手机交换:“刚刚推送的新闻，吴氏娱乐老板吴俊书加入录制。” 宁齐伊瞥了眼，笑了:“还挺努力，这营销应该是他自己买的。” 节目组官宣前给她发了意向协议，告知了她节目策划有变动，是才定下来的。 吴俊书就算速度再快合同的签订也需要流程，看来他挺着急。 “要不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我前几天刚和我堂姐一道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这两天就要准备和我堂姐夫一道上节目了，挺有缘。”宁齐伊轻笑，这要不去，不是让人白准备了？ “可是到时候你爸和你妈……”韦盼兰忧心忡忡。 宁齐伊要是没赢，她自己憋屈，可要是赢了，宁家父母肯定又来找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是挺好的吗？”宁齐伊喝了口水，“看他们总也赢不了挺有意思的。” 她不疯了，谁会成为那个“疯子”呢？ “那，那我陪你去。”韦盼兰目光坚定，她看到赛制时，逃避地没说过这个话题，她的勇气仅限于录vcr，可看着宁齐伊现在的样子，她有无穷的力量。 “好，你陪我我就不怕了。”宁齐伊直直地看她，笑眼弯弯。 好友的眼眸深邃，韦盼兰痴痴看着，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禁止随地释放美颜杀技能！ “嗯……哈佛呢？今天上来没看见哈佛。”她别扭地提起别的事情。 “哈佛被诚诚征用几天了。”宁齐伊无奈。 哈佛和陆浩诚之间的“恩爱”能写一部小说了，就叫《我被霸总捡回家:霸总把我宠上天》。 陆浩诚在哈佛身上总算初现一点小说男配气质，那就是宠爱无度。 他那晚一回家，拿起他存了压岁钱和零花钱的银行卡就往宁齐伊的手上放，要宁齐伊给哈佛买最好的狗粮、最好的衣服……钱不算什么，爱的狗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是宁齐伊及时阻拦，陆浩诚都能把哈佛带上床去，最后在宁齐伊的强硬要求下，他才委屈巴巴地同意哈佛睡在床下，还非得给哈佛盖上小被子才上床。 第二天早上宁齐伊没送陆浩诚上学，他临要出门，猛地扑到了宁齐伊的怀里。 “妈妈，你今天要带哈佛去上班吗？” 他一等到宁齐伊肯定的回复便来了招泪眼攻击:“妈妈，不要让哈佛去上班好不好？哈佛和爸爸一样辛苦，都没有休息日的……” 宁齐伊:…… 她错了，儿子问周末哈佛要干什么的时候，她不该说哈佛要在公司陪练习生们练习。 还有，为什么要拿陆邢宇做参照物啊？ 哈佛其实上班和放假一样好不好，哪有陆邢宇那么辛苦？ 嗯……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 陆浩诚聪明的记住了之前在伊人娱乐听到的对话，高高举手向妈妈申请:“妈妈，给哈佛调休好不好嘛？它之前都没有休息过，让它在家里玩两天……” 他不知哪学来的双手合十搓搓，念叨着拜托拜托。 哈佛傻乎乎地过来，没看懂陆浩诚动作的它傻乎乎地办立着开始恭喜发财。 陆浩诚眼泪啪嗒掉了:“妈妈，你看，哈佛也好想放假！” 宁齐伊:…… 这就是楚楚可怜白莲花的威力吗？ 行，这还能怎么办？批假，这就批，公司的全勤员工哈佛正式进入假期。 不过再过两天，这位勤劳员工的假期也就用完了，得乖乖来上班。 韦盼兰听完，也笑得肚子疼:“你是彻底被诚诚征服了，对了，我朋友出国给我带了两盒巧克力，我让她寄你家去了，到时候你让诚诚吃。” 她和宁齐伊谈笑着，就见到桌上的手机又亮了。 她下意识地拿起，她和宁齐伊的手机都是最新款，区别只在手机壳，屏幕朝上分不出是谁的手机，一看到锁屏的宁齐伊和陆浩诚合照，就意识到自己拿错手机，可屏幕上的飞快跳动地字样一下占据了她的视线。 【我们家】陆邢宇:今天早上的会从九点开到现在，是公司l市分部的工作汇报会…… 【我们家】陆邢宇:[图片] 【我们家】陆邢宇:中午我会在l市维也纳酒店的中餐厅和仿以智能的李总、吴总；公司的庄秘书、l市分部的部门负责人一起吃饭，了解l市分部的发展情况，并探究…… 【我们家】陆邢宇:[图片] 陆邢宇速度很快，他还在发，不过发送的消息已经折叠在了一起，看不见内容。 【我们家】是群聊的名字，而陆邢宇是谁，韦盼兰实在太知道了。 她木木地把手机递给宁齐伊，忍不住咳了一声。 宁齐伊疑惑地看向手机，下意识手足无措地暗灭屏幕。 要命！ 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详细汇报陆浩诚行程啊？连锁反应锁到她了。 陆浩诚一要求，陆邢宇不是一般地配合，可陆浩诚这孩子还挺讲究，经常对爸爸的记录予以评价。 现在陆邢宇已经全方位升级成文字+图片，实时汇报个人情况，不带一点敷衍。 前几天他是分别给陆浩诚和宁齐伊发，昨天他就拉了个群，并邀请陆浩诚起了个名字。 拥有起名权的陆浩诚在总部和我们家这两个名字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后者。 当群聊成立后，宁齐伊也开始被陆浩诚要求着一起在群里分享每日生活。 “没事，这挺好的。”韦盼兰立刻道，她挺欣慰。 宁齐伊嘴唇微张，她要怎么说？说她和陆邢宇是被迫的？他们俩现在是在陆浩诚的领导下，每日向领导汇报工作？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宁齐伊无力地辩驳，看着好友偷笑出门。 宁齐伊解除锁屏，逃避式地先点开了《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制作人的微信。 “我这边下午流程能走好，今天就官宣吧。” 她很期待和这位堂姐夫同台。 第94章 变化 突发的会议打乱了原定的安排，晚餐与会议同步进行，飞速地思想碰撞和交流使得吃饭的时间被进一步的压缩。 在键盘上敲击下最后一个符号，秘书忍不住做了个快速又简单的手指操，刚刚敲键盘的速度太快，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抽筋了。 看着满屏幕的字，秘书很头大，今天会议交流的内容实在太多，即便是速记，也略过了不少，想到等等回放录音的工作量，他就想叹气。 但这口气没叹出来，他出神地看着会议记录，心有余悸，还好，还好事情顺利解决了，真是万幸。 近年来世界经济局势的变化，对世界各国的大小企业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少跨国企业也泥足深陷，甚至因为规模庞大，反倒不如一些小企业容易咸鱼翻身。 陆氏此前便“看上”了这么一家巨型的跨国集团，集团已经债台高筑，基本被判死刑，可它的鲸落，却足以让周围的猎食者们饱腹，可猎食，也是个危机四伏的事情。 陆氏是纯国内资本支撑的企业，想要介入其中，要的还是核心业务之一，哪有那么容易？ 陆邢宇高价请了游说团队，自己奔赴海外数次，还为此收购了不少该家集团的一些非盈利、微盈利业务和投资，就为了小心翼翼地谋夺最后的关键，其中就包括了此前陆氏收购的该集团在充电品牌、音箱品牌中的股份。 收购案中每一步都很谨慎，不惜以最慢的速度进行，这是有些过分保守，但再怎么保守也不为过。 要知道精心设计、安排了这么多，前期资金也投入了，要是真出问题了，陆氏集团的现有资金流便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他人扼住脖颈，仰人鼻息，甚至影响集团接下来至少五年的发展规划。 可偏偏，问题还真出现了。 国内另一家大集团盯上了该跨国集团的另一块业务，对方在收购的进程中打草惊蛇，直接惊动了该国政府，雷霆措施一出，该国资本闻风而动，接下来的收购可想而知，推动不下去了。 原先，他们也应该自认倒霉，被卡住最后一步的。 但幸运的是，前段时间陆总鬼使神差地推动了一把收购的速度，对方没太大反应，陆总便当机立断地开始提速，就在前两天，收购已经达成，深知兵贵神速的陆总立刻推动交接。 他们躲过了这一劫。 当然，台风尾多少扫到了他们，接下来的收尾工作肯定难度倍增，但就目前的情况来核算，他们已经大赚特赚了。 秘书忽地有点想笑，谁能想到这一切不是鬼神保佑呢？而是陆总忽然想和宁总的公司合作，推了一推。 陆总还真没说谎，当时预热、官宣的代言，后续的合作，跨国集团的相关人员一查便知，还当面夸了陆总两句爱妻子呢。 这大概就是无巧不成书了！ 秘书干劲十足地敲击起了键盘，他打算趁陆总还在忙工作一会，今年的奖金又要翻倍了，他有力量了。 混杂在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中的，是陆邢宇温和的声音:“……今晚的会才刚开完，晚餐我吃了……” 陆邢宇卡壳了，看向了秘书。 秘书猛地一激灵，忙打开酒店经理饭前发给自己的菜单。 陆邢宇顺势拍了一张:“吃了很多……嗯，汤好喝。” 骗人的！秘书忍不住在腹诽。 陆总很重视吃饭的礼仪，哪怕是下属汇报，他也会尽量保持专注的状态，吃饭也只在间隙吃，刚刚连吃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说好喝啊？ 不过，这起码说明了陆总不想让家人担心吧？ 秘书不由自主地走神，以前的机器陆总，现在越来越活灵活现了，可惜这样的时间在一天中只占很短的一小会，其他时间，他依旧是那个工作狂魔。 陆邢宇又发了几条语音，说的都是秘书听不懂的话。 什么“……听妈妈的，哈佛不是宝宝狗，不用上学，要上班。”、“你不用陪哈佛上班，你上学妈妈也不陪。”……反正他只听得懂最后的几句辛苦了、好好休息之类的，想来应该是在和宁总说话吧？虽然温情得他有点不习惯。 发语音的陆总是带笑的，不是标准礼仪笑，也不是让人浑身发寒的冷笑。 对上陆邢宇的眼神，秘书连忙站起:“陆、陆总。” 摸鱼被抓现场？ “拍吧。” 陆邢宇坐在座位上，犹豫着举起了手，比了个耶。 秘书:…… 他举起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 不怪他，整个秘书部，不对！整个集团的人看到比耶的陆总都会觉得很怪的吧？ 一边吐槽，他一边开始找角度拍照，这套动作他已经养成了惯性，最近他时不时地就要帮陆总拍照。 他不得不说，陆总这进化得有点超前，汇报得这么细致，看的人都会烦吧？ 可他又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流泪，谁懂，他们当秘书现在还得卷拍照技术。 宁总和小少爷估计是嫌了几次陆总的照片不好看，陆总也没直说，只是问秘书处有没有比较擅长拍人像照的人员，这话一入耳朵，同样是工作狂的秘书们就卷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把视频网站上关于拍摄技巧的高播放量视频刷了几遍了。 “拍好了，今天用餐前房间的照片我也发给您了。”秘书高质量地完成了任务，坐回了座位。 可以开始倒数计时了。 发完信息的陆总会迅速地回到工作狂的状态，以陆总的习惯，被突发事项拖延的工作，他会做完再休息。 敲了一会键盘，秘书疑惑地抬头，他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吩咐。 秘书在最离谱的梦里也没想到过现在的场景—— 陆邢宇应该是在看照片，手里的手指有放大缩小的动作。 看着照片的他带着一丝浅笑，眼神中有难得一见的温柔。 啊？这得是看什么照片？ “现在几点了？” 秘书精准报时:“22:45。” “挺晚了，休息吧。”陆邢宇收起搭在椅后的披风，拿起文件和手机便起身，“你还不休息？” 秘书努力地把张开的嘴合上:“……好！这就走。” 不对劲，这不对劲。 * “你不是想陪着哈佛玩吗？”宁齐伊替陆浩诚整理着系安全带时弄到的衣服，“都和你拉钩了，说好了过几天就回来的，这么不相信我呀？” 海洋视频的综艺制作团队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尤甚。 深知节目拍摄会受到多少影响的他们一早选定偏僻的省份搭建了专门的拍摄中心，为了保密做足准备。 不过以宁齐伊的经验，这些都是无用功，最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节目组只有感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份。 选的拍摄场地偏僻，头一个受累的就是练习生和嘉宾，位处沿海区域的宁齐伊到内陆的飞机不但少，单程时间还长。 长途的飞行会让人疲惫，衣着上也要舒适才行，才上飞机她就给陆浩诚换上了更舒服的衣服。 但她其实压根不想让陆浩诚来……坐那么远的飞机，大人都辛苦，更何况孩子，还别说这回节目的录制时间很长，他大多时间要自己待着。 陆浩诚像个黏糊糊的年糕:“哈佛没有妈妈重要，我想要和妈妈在一起。” 眨巴着眼看妈妈，要不是安全带绑着，他就要习惯性地往妈妈身上蹭了。 不过手是自由的，小肉手往妈妈的手上一搭，不能握手就认真搓搓。 他离开哈佛会舍不得，要摸很多次哈佛的脑袋，让哈佛自己坚强。 可离开妈妈，他就好想掉眼泪哦，会难过得又想像以前一样在地上打滚。 可他打滚妈妈也看不到的…… 妈妈可想看了！前天妈妈还问他能不能在地上滚一圈，可他要滚了，妈妈又不想看了。陆浩诚暗暗记下，下次滚的时候，要憋到妈妈在的时候滚，妈妈想看呢！ “你可别把没有的泥都给搓出来了。”宁齐伊逗他。 陆浩诚不懂:“搓手手。” 他傻乎乎地笑，“怎么搓？” 宁齐伊不和小笨蛋计较，她拿起事先带的绘本:“等等飞机起飞以后，不能打扰别人，妈妈给你带了绘本，你要乖乖地看哦！” 她帮着先展开绘本:“不要东张西望了，眼睛放在绘本上。” 陆浩诚不是头一次做飞机了，可孩子就是孩子，每到一个环境都能发现不少新东西，刚刚他就在念叨着空姐的衣服和之前不同、座椅的款式不同……只是小朋友一专注，就容易盯着别人一动不动，宁齐伊是怕别人不自在。 陆浩诚点点头，立刻把头一埋，整张脸就贴在绘本上。 “你在干嘛？”宁齐伊愣住，连忙“书口捞人”，这孩子平时看电子产品、看书都能保持一个健康距离的呀？ 陆浩诚侧头看妈妈，捂嘴憋不住笑，小心思都跑出来了:“是妈妈让我把眼睛放在绘本上的嘛！” 宁齐伊呆了会，反应过来:“故意逗我是吧？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坏呢？”她装凶地隔着衣服捏他的痒痒肉。 陆浩诚咯咯地笑，又想起宁齐伊说不能吵别人，单手捂着嘴，身体扭来扭去:“没有没有，是妈妈叫我的嘛。”看见宁齐伊笑得开心，他也就跟着开心了。 陪妈妈玩完，陆浩诚想起了爸爸，他喊着宁齐伊帮忙拍照，发到了群里，趁还没起飞，不会吵到别人，给爸爸分享一下他的生活:“今天又要和妈妈一起去工作了！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妈妈说是c市拍节目哦！等等坐飞机要保持安静，就不和爸爸你分享了哦，晚点再说。爸爸你也是哦，分享的时候不要影响到身边的人。” 宁齐伊看着群里不断跳动的消息，眼神有一丝犹疑。 距离是很玄的东西，能拉远人，又能拉近人。 她想，如果是当面见陆邢宇，她一定表现得客气又礼貌。 但正因为隔着屏幕，中间有千山万水，好像这么消息一条又一条发着，对方不自觉地就成了一个好像在身边时时刻刻待着的朋友。 明明没见面，可却能清楚地了解到对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他们中还夹着个陆浩诚。 他们分享的很多话题，一下越过了亲密距离。 就像是昨天，她带着陆浩诚睡觉，这孩子估计是有传说中的“小学生春游综合症”，想着明天要出那么远的门，他反倒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故事讲了两个还在打滚。 宁齐伊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这就顺势给酣睡的陆浩诚拍了个照，发给陆邢宇时吐槽了两句，顺道跟了句晚安就去睡了。 早上一睡醒，她便看到群里多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一如既往的丑自拍，陆邢宇现在他拍的技术提高了，可自拍的技术还是很一般，只能说全靠脸撑，对方穿的是睡衣，半靠在枕头上，睡衣是衬衫领的，扣子虽然系到了最高，但还是露出比平日更多的皮肤。 嗯，总之挺好看的。 第二条，是简短的一句话，“我也休息了，晚安”。 宁齐伊看着消息沉默了许久。 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陆浩诚的共同抚养人。 说句晚安，其实也很正常对吧？ “看完绘本困了和我说。”宁齐伊把东西备好，掏出了事先印好的剧本。 宁齐伊前段时间和编剧联系上了，拜托对方又精修了一版。 改剧本是件折磨人的事情，但编剧却很开心。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旧剧本上，资深的编剧们写剧本时，其实往往不只是为了故事服务。 设计角色时，他们不止要考虑剧本本身的故事性，还得为投资商、为票房考虑，越是大投资的电影大多越是如此。 设计情节时，他们要考虑到电影全程的节奏，亮点，而这两者，不止在于故事，还在于时不时安插进去的桥段，比如总会出现的，或许突兀的笑话，那就是为了拉回观众注意力准备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放上一两个黄色笑话，让一部分观众不舒服，可也会讨好另外的部分观众。 而现在，编剧忽然相对自由了！ 编剧交剧本的时间比预先说的要晚，主要是写嗨了，听说他又自己精修了几版。 宁齐伊还挺期待这剧本的呈现效果。 * 特地打听清楚，选了比宁齐伊晚半天航班出发的吴俊书才到拍摄基地，脸色便不大好看。 这环境，是不是太差了一些？ 第95章 视频 “吴总，您说的我都明白，也都理解，我会把您反馈的意见做个登记，等等回去立刻上报领导，一定会尽可能调整。”艺人统筹组的小陈手上那本印着节目logo的橙色封面笔记本展开着，露出的内页上黑色的字迹已密密麻麻，小陈的笔不是速干的，虽然小心地想要避开，但手侧还是染上了不少黑点。 吴俊书沉着脸继续环顾着这间所谓的“总统套房”。 c市地处偏僻，经济在省内也属下游，整座城市最拿得出手的酒店便是吴俊书下榻的这家. 虽说明面上有四星级，但实际根本不是如此。 这家酒店建设了至少有十五年，装修是从老板钦定的标准金光熠熠风，颇为浮夸的欧式设计从外观延伸到了室内，天花板处处有浮雕，楼梯上有不知从何处考据来的各色西方神话天使，墙上还挂着几幅国外名家的巨幅油画，搭配着入酒店的两尊石狮子和前台桌上的金钱树摆件，有种奇异的混搭感。 此等糟心的风格，在吴俊书看来只有“low”这个词能形容，学都学不成个样子，单是看着这环境他都觉得辣眼，但这勉强能忍，他能秉持着眼不见心为静的态度装会瞎子。 可等到被小陈带进房间，他的耐心就到了极限。 就这也能叫总统套房？别太荒谬。 空间之狭窄，压抑到了极致，他生平住过最小的房间，也至少是这间的两倍有余。 再看这所谓顶层套房的窗外美景。 呵，他一眼看去，便能知道此处的空气指数一塌糊涂，就看这窗户就清楚。 更别说窗外尽是陈旧楼房，丝毫不知建筑美学的老房子们参差不齐，其中甚至有好几间是“半途而废”款，许是屋主建到了一半资金短缺，外墙都没处理，能直接看到砖瓦。 吴俊书一指:“这家酒店的窗户不清理的？” 小陈悄悄地深呼吸:“这座城市的尘土比较多，酒店有定期清洁的，您入住前一天我们才稍微处理过。” 她怕自己破功，在心里狂骂着坑人的导演。 导演难道邀请嘉宾的时候，没有说清楚这次的拍摄场地吗？这已经是当地的顶格条件了啊！是是是，是比不上吴总平时奢侈宽绰的生活起居，但她总不能空手搓个房子出来吧？ 吴俊书认真道:“不能这样敷衍，之后每天派人过来再做清理。” 小陈:“前期考察、接洽的时候，我们和酒店了解过，他们这边高层不适合开窗，风很大，屋内容易脏，一般是一周……” “每天。” 小陈克制住自己的力气，否则笔尖能在本子上戳出洞:“好。” “酒店的这些用品……” “您放心，屋里所有的用品都是我们节目组请专人来消毒处理过的！能更换的我们都直接换了。”小陈庆幸，他们节目组是有充分经验的，早猜到会在意这个了，这回总不会挑刺了吧？ “我的生活秘书晚点会到，等一下她会把清单发给你们，我只用我个人习惯的品牌。”他挑剔地看着桌上刚拆封的热水壶，“这个你们用吧。” “之前的消毒应该有做登记吧？别只是随便喷了点消毒液就算消毒。”吴俊书瞥了眼床品，略带嫌恶地伸手一压，“这床垫也换了吧，空气净化器、加湿器之类的备齐了吗？” 他看小陈还在奋笔疾书，冷冷道:“不必记了，还是让我的生活秘书来处理吧，你们不懂，处理不好，另外，酒店的餐食我的秘书也会处置，如果确实达不到我的标准，我的厨师会来。” 浪费他的口舌，他们能听懂吗？恐怕连他常用的洗浴用品都不知道采购途径吧？ 他的秘书在接洽时和节目组稍稍了解了情况，此次的嘉宾们大多是公司老板，对于衣食住行除了过敏忌口外没有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宁齐伊都不搞特殊，他何必做？ 可真到这，他才发现《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实在靠不太住，连基本需求都无法满足，也不知道他们的水准是如何立足于圈内的。 这些事，原先该是生活秘书去接洽的，可偏偏宁齐伊非得和他定同一个航班，他临时改签，机场出不了额外的机票，他便让生活秘书转机过来，这就耽误了时间，让他得在这应付听不太懂话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小陈停下了笔:“好的，辛苦您了，导演安排了今日的参观流程，您要去吗？” 吴俊书冷脸看过去，小陈立刻噤声。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小陈乖巧地出门，把门一关，刚刚脸上的和善表情已然不在，当即就做出了呕吐的动作。 她好后悔啊！ 在从导演那拿到受邀嘉宾信息时，她头一个就挑中了吴俊书。 没办法，在一众嘉宾中，吴俊书实在是有几分“突出”。 平日里算是低调的他，在几次公开活动中的惊鸿一瞥，便引发了无数讨论，冷峻的脸庞，刀刻的侧面让人念念不忘。 网上能检索到的所有和他相关的信息都很正面。他一路就读名校，学历傲人，求学期间便有颇多成就，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接过父亲的担子，成了吴氏娱乐的总裁，目前吴氏娱乐的经营势头极好，可见其商业能力。 除此之外，对方还有着让大家颇有好感的“爱妻人设”，他曾在采访中提到过一些关于妻子的片段，平日里采访一向官方的他，一提到妻子便极尽美好词汇去形容，很是认真地描述了他和妻子之间的一段情。而两人恋爱结婚多年，彼此之间忠贞于彼此，还有了个可爱的小朋友的事情也让不少人津津乐道。 小陈当时一看吴俊书的信息，就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吗？有才、有财还有貌！ 她心驰神往，带着几分追星心态想见一见吴俊书。另一方面，她也是私心作祟，想着吴俊书这样的人物，一定极好相处，结果最后来了场当头棒喝。 * “好漂亮哦！”陆浩诚眼巴巴地趴在车窗处，这回是真把眼睛放在车窗上了。 “妈妈你快看，这里的树和家里的不一样也！”他眨巴着眼，努力形容，“没有那么多的叶子，树枝细细长长的……” 宁齐伊默默地看旁边。 哎，她必须得再度强调一件事。 大人的知识是有限的，不会因为变成父母就一下文化水平倍增，化身小天才。 没错，她答不出陆浩诚的问题。 陆浩诚很喜欢观察路边的树、鸟、花……哪怕是一丁点不同的东西，他都能惊叹出声，而后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开问。 “妈妈，你看天上的云，好高哦！这里的天好像和家里的颜色也不一样哦！”他惊喜地往上指。 这已经是下飞机到现在的第……至少五十个感叹了吧？就连c市的出租车和家那边出租车的外装颜色不同，他也要感慨。 陆浩诚没听到回应，立刻贴了过来:“妈妈，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宁齐伊:…… 她自诩卷王，平日里又管公司又运动，还得享受生活。 可在孩子面前，她就能立刻感受到年龄对彼此状态带来的影响。 陆浩诚的精力是薛定谔的精力。 一旦让他产生兴趣，他就能真·全神贯注，甚至疯跑个三四个小时都不带喊累。 可一等事件结束，他的精力便会即刻清零，只要让他安静两分钟，他就打着盹沉沉睡去，睡醒后，再度满血复活。 “没有不和你说话，我刚刚走神了，我在想……” “爸爸！” 宁齐伊被这突然的插话尬住，下意识地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想多了。 陆浩诚这么兴奋地喊，是因为陆邢宇打来了视频。 在飞机上得到了充分休息的陆浩诚一下飞机就有点人来疯了，对于这个新鲜的城市兴致勃勃。 宁齐伊看剧本看入迷，几个小时的飞行都没睡，人有些累，担任了一会答题机便逃避式地让陆浩诚去考考他爸爸，陆浩诚描述不清楚，就想打电话给爸爸看。 估计是信息发去时，陆邢宇正好在休息，他回复得很快，让陆浩诚等一等，他开完会再安排时间和他聊天。 宁齐伊一边感慨着陆邢宇的语气之官方，一边也挺讶异，陆邢宇的工作这是不满了？ “妈妈，用你的手机可以吗？”陆浩诚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提出申请，他的手表不能像妈妈的手机一边看爸爸，一边拍东西给爸爸看，而且好小哦。 宁齐伊瞥了眼，知道陆邢宇是从群聊里发起的通话，点点头她便接通了视频。 动作太顺畅，当陆邢宇的脸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她不知为何，心中跳过一丝慌乱。 她想，应该是因为不习惯吧？就像以前手机放口袋时，误拨了别人电话一样的慌乱。 但……陆邢宇这是在工作吧？旁边的环境明显是办公桌。 宁齐伊:“你在忙？在忙的话晚点再和浩诚聊，这孩子很体贴。” 陆浩诚听懂了，虽然不在镜头里还是高高举手:“对哦，我很乖的。” 爸爸和大家不一样的，他没有休息的。 陆邢宇向镜头展示了下桌上的文件和平板:“有一些合同、材料要做最终确认，工作量不大，时间很宽裕，可以边聊边整理，不过我大概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空闲。” 陆浩诚耳朵一动，双手捂心。 哎，他果然没想错，爸爸每个小时都要工作。 “你们现在到酒店了？” “没，诚诚喜欢这里，节目组安排了车带我们绕城逛一圈再回酒店，还在外面。”宁齐伊边解释边递过手机，“拿去，和你爸爸说去吧。” 陆浩诚在妈妈的指导下调换了摄像头，开始叨叨提问。 宁齐伊松了口气，看着没太细看的剧本，听着在车中回荡的陆浩诚的童言童语。 宁齐伊看了不少教育大家的文章，日常便时常引导着陆浩诚去观察这个世界，去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不只是基于教育理论，更是宁齐伊对原作的“陆浩诚”的担忧，她希望这个孩子喜欢这个世界，不把爱情当全部，有着开阔的心胸。 目前看来，她的引导卓有成效，只是陆浩诚相应的话痨了许多，他别说是对着宁齐伊了，就是对着哈佛都能讲上一天的话，偶尔宁齐伊都想要捂着耳朵说一句小唠叨别唠叨啦！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小朋友语言功能发展，认知世界的表现。只是这让宁齐伊生出了另一重担忧。 话痨可以当霸总吗？ 陆邢宇把文件和手机举到齐高，一目十行地看着，在陆浩诚讲到关键点的时候，便会停下阅读的动作。 他没落下陆浩诚的问题。 “你早上看到的应该是喜鹊……这是五角枫，树叶是五角形的……海棠，过了花季当然看不见花。” “出租车的颜色是怎么定的？我不大了解，但应该是有专门的通知公告。” …… 他没有给太多额外的解释，可基本上陆浩诚的问题他都答上了。 宁齐伊莫名惊叹，心中燃起微妙的斗志。 她决定回去就去搜罗些将花鸟鱼虫树木的书籍来苦读学习。 这不能输。 “妈妈，我手好酸哦！”陆浩诚说得有点累，把手机卡着这就喝了点水，向妈妈求助翻转镜头，让爸爸看看自己。 宁齐伊略微纠结了下，便身体稍微靠过去，举着手机，把陆浩诚半环在怀里，和他一道出镜。 “爸爸看我今天的衣服！和妈妈是一套的哦，我们俩穿的都是白色系哦！”陆浩诚得意洋洋，“妈妈的头发是不是扎起来了？” 陆邢宇配合地点头。 “妈妈绑头发的发圈是蓝色的哦，和我的领结用的是同一块布。”陆浩诚咯咯地笑着，很满意。 宁齐伊无奈，自打陆浩诚知道了母子装这个概念，平日里挑衣服时，就总想选和妈妈成套的衣服。 按他的说法，是一出门就能让人看出来他们俩是母子。 宁齐伊便想了个哄孩子的招，请周大师的徒弟选了些布料做配饰，饰品。 衣服只要大致色系相同，再配上同花色的饰品，那就看着像成对了。 “挺好。” 陆浩诚继续炫耀，宁齐伊都不忍看。 她走神了一会，就见陆浩诚不知何时戳到了手机屏幕，把他和宁齐伊的画面放到了最大。 现在这傻孩子正托腮摆着各种pose臭美呢，还试图把她也装到镜头。 “你啊。”宁齐伊看出这孩子倦了，朝陆邢宇示意，“差不多到十五分钟了，你先去忙吧，诚诚想玩别的了。” 她等到电话那头的陆邢宇一招手，便及时地挂断电话，掐了把陆浩诚的脸:“爸爸特地和你打电话，你只顾着看自己？” 陆浩诚认真道:“没有哦！爸爸不是很喜欢看我和妈妈的照片吗？我是想摆得好看一点给妈妈看。” 宁齐伊:…… 没有“和妈妈”好吗？ * “陆总，怎么了？”秘书一进门便迎来了陆邢宇的视线。 “视频时，直接截图动作会很明显吗？” 第96章 难题是 载着宁齐伊和陆浩诚的车开得很稳，兜了一圈这就到达了酒店。 其他的嘉宾，节目组都一一询问了他们是否需要到当地景点参观游玩，唯独漏掉了宁齐伊。 这倒不是故意差别待遇，是因为宁齐伊的这张脸至今仍能叫不少人认出来，她又带着个小朋友，怕她在景点被人围着，安全没保障。 宁齐伊无奈地看向坐在副驾的小施:“辛苦你再等等，这孩子还没忙完。” 陆浩诚把陆邢宇的电话一挂，看了没一会景，就想起了他重要的家人。 陆浩诚照例使出了他的撒娇手段，声音软软，眼睛向上看，靠可爱的脸来说服人。 宁齐伊被说服了，帮着拨通了公司的电话，请行政帮忙，让陆浩诚和哈佛视频。 这行为有点冒傻气，宁齐伊反应过来便不大好意思的捂脸，可看着陆浩诚那开心的表情，她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宁齐伊最早不肯让哈佛和陆浩诚认识，担心的是哈佛太拆家，陆邢宇的这套庄园装修时下了大功夫，就是桌上的一个插花用的花瓶都价值不菲，宁齐伊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哈佛的稳定性，也就找了个机会“介绍”了哈佛和陆浩诚认识。 一人一狗还真就一见如故了。 小朋友其实是极需要陪伴的，这陪伴涉及的范围很广，程度很高，没被满足后，出现粘人或恋物的状态都很正常——这是专家说的。 宁齐伊观察下来，陆浩诚是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他很喜欢和她、哈佛做肢体接触，哪怕是一个摸摸，都能迅速地安抚他，是个小粘人精。而现在，陆浩诚依恋的范围，这就多了条狗。 依恋一条狗说起来有点怪，可在宁齐伊看来，这可太正常了。 上辈子她认识的一位好友，家中床头有条缝缝补补了十来年的“破布”，是她小时候枕头的枕巾，陪她长大上学，没那块布还睡不着呢！陆浩诚的癖好，已经算是常人能理解的那种了。 “哈佛，你要乖乖的哦！要多多吃饭，我和妈妈不在，别饿瘦了。”陆浩诚感情充沛地对着屏幕开始唠叨，恨不能贴近屏幕看一看才分开没多久的哈佛。 哈佛很配合，中气十足地叫声这会就软了下来，叫出了楚楚可怜的味道，盘在地上的姿态很娇弱。 宁齐伊忍不住觑了哈佛一眼。 这戏精，刚刚没注意到视频里有陆浩诚的时候，它明明正在公司里骗吃骗喝，别提多精神了，背上的小书包都被人塞满了。 有时候它都怀疑哈佛能听得懂人话，太精了。 “哈佛，我不在，你好辛苦的。”陆浩诚心疼道，“你现在和爸爸一样，都没有休息，什么时间都要工作……” 宁齐伊能理解陆浩诚的脑回路。 哈佛在公司，就是在上班，晚上不回家，等于没休息，是看着和陆邢宇一样。 只能说幸好陆邢宇没看到眼前的一幕。 “哈佛，我过四天就回去。”陆浩诚掰着手指，“哈佛、哈佛！” 宁齐伊看着这生离死别的缠绵画面有点憋不住笑，同时拳头还有点痒。怎么和哈佛视频就不切画面，专心看哈佛了？刚刚和陆邢宇视频时可不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明天再和哈佛聊天，哈佛还上班呢！”宁齐伊施展了打断魔法。 哈佛现在可是光明正大地带薪摸鱼，还是在老板面前摸的。 “你要专心工作哦！我们有空再打电话。哈佛拜拜。”陆浩诚郑重地挥手拜拜，上班是很严肃的事情，要认真。 哈佛还是只会那招恭喜恭喜，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两人才在冷漠王母娘娘的手指一戳下断了连接。 瞥了眼，宁齐伊察觉出了不对，陆邢宇刚刚好像……好像不是在挥手说再见啊。 别是伸了个手拿文件，电话就被她挂了，下次得让他先挂，下次一定！ 宁齐伊回过神，手就被陆浩诚拉住了，陆浩诚兴致勃勃地往外指着喷泉:“妈妈，我们去拍照好不好？这个喷泉好怪哦！你看，是蝙蝠诶。” 他指的喷泉确实挺特别，是个造型喷泉，五只金光不太闪了的蝙蝠落于山上，而山的尖角处正在兢兢业业地喷洒着水雾。 看得出设计的人应该尽可能地美化了蝙蝠的形象，但多少有几分吓人，宁齐伊有些好奇，但稍一认真看便破案了，这酒店叫金福酒店，怪不得做了这样的设计。 陆浩诚刚刚的愁肠百结已经不见，要不是宁齐伊再三强调过乘车安全，他都想自己解开安全带蹦下去。 小没良心的，宁齐伊吐槽，手机震动，是行政刚发来的消息。 她仗着哈佛不认字光明正大地在它面前告状，说哈佛一挂电话，又开始如鱼得水的用摸摸头换零食了。 原来是两个小没良心的。 “要怎么拍？” 陆浩诚想了下:“要像爸爸那样拍！” 宁齐伊疑惑，拜托小施帮忙拍照，跟着陆浩诚下车，在他的指导下摆着动作。 手插兜，脚略微分立，不要做表情，看向镜头。 陆浩诚也一样，复制黏贴地在旁边摆好。 宁齐伊很难描述，她是用了多么顽强的意志力才憋住笑的，等看到成片，更是笑开了怀。 这很陆邢宇。 恶趣味来了，宁齐伊便拉着陆浩诚在酒店四处打卡，其中有一张挺妙，是在酒店西餐厅门口拍的，虽然装修风格大不相同，但和陆邢宇发来的有一张选的是几乎一样的角度。 “谢谢你了。”宁齐伊和陆浩诚拍得心满意足，和小施道谢后便上楼选照片去了。 小施在宁齐伊的拒绝下没送她到房门口，而是按了5楼的电梯，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504，刚刷了卡，就听见门后挺分明的走路声音。 她对这声音很熟，是小陈，门一开，小陈已经出现在了门后。 一见到小施，她的脸就耷拉下去，凑过去一览:“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多无语。”她迫不及待要抱怨了，都等不及。 身为艺人统筹，大家入行至今，已经深知娱乐圈中绝大多数艺人之难搞。 现金大多数的节目组、剧组，食宿标准都已经是个惊人的水平，就这价位的食宿，很难找到糟糕的东西，可即便如此，艺人们还是能花样百出，提出各种为难人的要求。 一边骂一边道歉，已经成了艺人统筹们工作的常态。 当然，他们的工作也没那么弱势，为了上节目哄骗艺人的情况屡有发生，小艺人们在他们这也未必能得好。 小施先把门关好，把小陈拉到了房间里面。 大多酒店的隔音效果都只是一般，站在门口说话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说吧，吴总怎么了？我记得你去之前还挺期待的呀。” 小陈撇撇嘴，整理着思路开始抱怨，抱怨也是讲技巧的，最怕隔靴搔痒，词不达意，有时候抓耳挠腮说不清心里的憋屈，恨不能可以直接大脑传输:“一言难尽，这位吴总的要求其实不算过分，但是态度……” 小陈先大概概括了下发生的事情:“追求卫生、要求生活品质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多艺人也有这样的需求，他还叫了自己的生活助理来，没麻烦我们，按说挺好，但是！” 小施捧场:“但是什么？” 吐槽也是需要好搭档的，没人接梗有时候抱怨到一半就觉得没意思了。 “但是，他看东西的时候，就好像在看垃圾一样，这就很讨人嫌了，可能是我没有有钱过，但我真不理解。我们买的热水壶你也知道的，牌子不小，六百多一个，不算很差吧？可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是什么破烂，也给我用……反正对所有的东西，他的态度不是，我有更偏爱的品牌，而是，你们选的东西该丢垃圾桶。” “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难搞的人，吴总不凶，也不骂人，他最后给我的感觉，是不只这些东西，连我都该呆垃圾桶，他找生活助理，不是不想麻烦别人，而是觉得我的智商、我的理解能力没法为他处理任何问题。” 小陈滔滔不绝地讲，小施挺能理解。 这样的感觉她也有过，上回跟拍节目的时候，她攒钱买了个大牌的打折款，赶着活动购入，两三千就入手。 当时她配合的明星，看到了小施的包就笑。 说了一通包和格调息息相关的道理，说第一款包，应当选经典的款式，而不是这种打折的大路货。道理也许没错，但当时那种奚落的态度让小施挺难过，她回来后哭了一场，就把那包放柜子了，没再拿出来过。 “哎。”小陈忍不住长长叹气，“我之前还想着人家像小说里的霸总呢。” 小施忽地笑出了声:“其实还真挺霸总不是吗？个人条件不说，对待别的女人不假辞色，有洁癖，对外人态度恶劣，生活品质很高……” 小陈吐舌:“还真是，小说里描述对外人态度恶劣是挺酷的，但是现实接触……我只能说我不是女主角。”现实的社畜忍了，要是女主角可能会上去给他一拳头吧？然后带他体验平民的生活？这还是一款古早味的霸总。 两人脑补着笑疯了，这会再想起宁欣欣，脑补的就是不同的故事了，只是那点心驰神往已经荡然无存。 小说里的龟毛霸总挺好，可现实里作为要和他合作的社畜只想背后扎小人。 “你怎么这么晚？宁齐伊的飞机不是挺早的吗？”小陈自个抱怨完立刻就关心起小施，“没折腾你吧？” 他们艺统组事先选人时大家便一致认为，宁齐伊应当会是个麻烦人物。 她身上是没有什么恐怖的传言，可谁让她曾是女明星呢？ 宁齐伊曾经是女顶流，现在又是圈内的大老板，双重身份buff加成，怎么看都是个大炸弹，事实也像是如此，宁齐伊竟还提出了要带孩子来，虽然她没额外地提什么，还说了食宿自理，但这总是个不太好的信号。 小施分配当天去开会了，否则宁齐伊也不会落她头上。 “好得很，真的，她特别客气，状态特别放松。再说了，看美女和萌宝，有什么好累啊？”小施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她下了飞机，就喊我一起去吃饭，怕诚诚饿了，我们一道去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不是饭点，店里没人，挺安静的。” “吃完饭我们就去逛景点了，宁总也很配合，只是让车停下拍两张照，说起来，宁总和诚诚都好爱拍照。” 小陈露出她懂的表情:“那挺辛苦吧？一个场景估计要拍至少十几、二十张照片吧？” 她经历过不少，男女明星拍照都很花时间，毕竟得囤积照片以供日常宣传使用。 “没，她拍照好像也没修，都拍得很简单，好像……”小施想了想，没什么太隐私的部分，“好像是发给她丈夫的。” 说起这小施有点来劲:“你都想不到，宁总和她丈夫还挺恩爱，在车上他们还视频呢，说实话，我有点嗑到了。” 她捂着嘴咯咯笑，她是一款全自动嗑糖机器人，别人嗑得到嗑不到的她都能嗑，牙口很硬。但是这回她保证，都是软糖。 “诚诚超级可爱的，问的问题也都很有意思，宁总估计是答累了，这就跟她丈夫求助，对方接电话以后超认真的，一点都不敷衍……就很怪，明明也没多说什么，就是感觉一家三口的氛围特别有。”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这就开始搜网上的新闻。 陆邢宇和宁齐伊结婚的事情，还是占了一段时间头条的。 当时整体的评论风向并不好。虽说宁齐伊自己有钱，但在大众眼里，女明星嫁富豪总有点微妙的味道，更别说还有个陆浩诚了。 “找到了，陆邢宇的照片。”小陈哇了一声，放大了陆邢宇的照片，和小施手机上宁齐伊的招聘一拼，“明明很相配嘛！大家真没眼光。” 好可惜，怎么网上找不到两人的合照？同样是公司老板，吴总和他妻子的合照倒是很多，婚纱照、日常照，一抓一大把。 小施:“你忘了啊？吴总的妻子和宁总是姐妹的，当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媒体，拿他们做了一番比较的……” 宁齐伊当时虽然已经退圈，可混娱乐圈的总有对家，她结婚的新闻一出，当年被她稳稳压制住的小花粉丝们立刻就“鼎力相助”了，反向的那种。 陆总和吴总两人算是平局——个人能力都很突出，各有强项，也各有缺憾。 宁齐伊和宁欣欣放在一起，那就是碾压局，艺术家和明星转行做老板，那当然是艺术家更没有铜臭味了。 一对是相识已久，情投意合，男才女貌。 另一对嘛，是政治联姻，冲着钱看。 小陈和小施对视着，想法一致。 现在回过头看，有点搞不懂了，这有什么好比的？四个人里也就宁齐伊有流量，还值当上新闻？那会的记者是都没素材了吗？真怪。 小陈躺在床上:“希望吴总只有生活比较难搞，我还是相信他的工作态度的……吧？” 小施跟着躺下，拍拍她:“别太担心了。” * 小陈没白担心。 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悄悄叹气，是她乌鸦嘴了吗？ 没人告诉她过吴总有番位癌啊！ 五个嘉宾，吴总既要c位，还要求宁齐伊不能在他左右……要怎么排啊。 第97章 低分 番位这个词汇出现至今，便多少缠绕着腥风血雨。可以说每年，圈内因为争番而起的大小型战争数不胜数。 在普罗大众看来，这样的争议实在匪夷所思。 作品的番位先后，难道靠的不是角色本身在一部作品中的呈现效果吗？谁是主角、谁是配角，难道说两句就能改变？再说了，合作共赢，就是让一步又何妨呢？ 最让他们费解的是，同是男主演，戏份差不多，互有竞争还好说，可男女主演之间怎么也争？一人算一边不就好？ 他们这就是错看了番位之下的暗流涌动。 一是国内娱乐圈对于影视作品的实绩计算，有约定俗成的说法，网剧算一番；上星电视剧二番内皆算实绩；票房算三番。当然，这说法也不太绝对，时不时地便有所调整，但总之，番位越靠前，能吃到的隐形福利便越多。 二是番位有所谓的“传递性”，那是要溯及既往的。这就要开始做题了，a和b同为娱乐圈小花，前者人气大于后者，现有小生c，先后分别和两人搭戏，压番了a小花的他，便能凭借这成绩去压一压b。 诸如此类的类比大法不计其数，这导致了番位之战越演越盛。 圈内的工作人员们为此满头是包，同样给出了花样百出的处理方案。 什么领衔主演、特别出演、主演；什么名字排序按字母顺序；什么名字排序和海报人物大小相反……总之，大家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小陈能理解圈内所有的番位斗争，可她实在不理解，怎么嘉宾是娱乐圈老板的情况下，也要争番位啊？还是莫名开战的那种。 有要求之前也不提，今天一早忽然让她发现场图片过去，一看到座位即刻发难，立刻要求调整。 她们排座位是按照官宣顺序来的，宁齐伊在正中，吴俊书在她左侧，右侧则是第三位官宣的老板，以此类推，五个老板依次排开。 宁齐伊之所以在c位那是有原因的。 她早早就支持了节目，导演感激。 再者宁齐伊本人曾经是巨星，身上颇有故事性，很能引发观众关注，就说她现在所管理的伊人娱乐，在这次受邀的五家公司，也是风头最劲的一家。 要不是吴氏娱乐规模大，属于吴俊书的位置，本应该是另一位作妖老板李林义的。 对方正好和宁齐伊是对照组，他出名的点，在于蹭热度，在于找骂，他公司艺人的粉丝，每天睡醒必做的事情，一定有骂李林义。可偏偏李林义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能力，粉丝们只得开动脑筋，用各种暗语开骂。 另外两位受邀的老总，公司也许不大，但也各有千秋，争议性十足。 说实话，单从节目效果来看，吴俊书是最不受关注的，能给他排个中间的位置，那还是看在吴氏娱乐规模大的份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导演神色沉郁，可还是耐心剖析，“圈外路人常说自己不理解番外，可生活中，处处是番位！政府公文，领导排序有讲究。什么经济论坛，这些企业家顺序同样有学问。大家都说是象牙塔的学校，老师之间就完全不看职称经历？就连什么祠堂族谱，排序都有说法呢！” 小陈点头:“也是。” 她憋着气。 一早到现在，吴俊书提出了不少要求，和现在的这番位要求一样，可能合理，但让人来气。 第一桩，是他认为节目录制时间长，要求用自带的椅子，这导演否了，节目里统一很重要，但导演也答应了，会尽快改装所有人的椅子。 第二桩，是他不想化妆，他认为化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导演组虽然担忧镜头效果，但还是同意了，反正本来也没打算上浓妆。 第三桩，是要求现场提供他从家中带来的尊贵矿泉水，价格不菲，进口的一款。对于节目组赞助商提供的饮料他坚决拒绝，甚至不接受同框要求，节目组提出可以换成该公司旗下的矿泉水，他仍不同意，因为尊贵的霸总，只能喝露水。这点导演应了，到时候用不带有logo的瓶子装，没事的。 …… 然后到现在，已经是……小陈数了下，第十桩了，合理，合理个球啊！为什么非要来录制这个节目啊？就是多大牌的明星也没这么寸步不让的啊，再说了，这节目明明是吴俊书自己想来的，还谈得很急呢！ 导演安抚道:“我知道你辛苦，你别急，处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是很有经验吗？” 节目前期准备，大家都很高压，再加上吴俊书…… 导演沉默了会，小陈只觉得吴俊书的态度让她不太舒服，但导演隐约抓住了一种感觉。 也许是错觉？可他总觉得，吴俊书虽然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但好像、真的……挺瞧不起娱乐圈的。他甚至没特别认真地去隐藏自己的不屑一顾。 虽然对这样的可能性，导演也不大痛快，可同时，他又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爆点。 不，是一定！ 导演眼神发亮，心中的金点子一个接一个地蹦:“就依他又如何？” 小陈急促地“啊”了一声，有点困惑。 导演但笑不语。 * 陆浩诚雄赳赳，气昂昂，头抬高，迈正步。 宁齐伊一伸手，这就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 陆浩诚正着急往里进呢，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被妈妈一拉，小短腿一顿扑腾没能抗衡成功，委屈巴巴地转头:“麻麻~” 这是真叫出了一波三折的味道。 “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说了，这儿你不熟系，要跟着小施姨姨？要不等等妈妈工作的时候，没空看你会多担心呀。” 陆浩诚立刻站好，不好意思地拿鞋子蹭蹭地板:“妈妈……今天……” “你说什么？” “妈妈今天漂亮嘛！想赶快进去让别人看看。” 宁齐伊平时工作，上妆都是简妆，穿着打扮虽然也细致，但也没太讲究。 上次去舞台时，穿的是传统服饰，那就是另一种感觉。 今天她的造型是公司的几位造型师精心设计的，再加上她近段时间来神清气爽，状态依旧，自然容光焕发。 宁齐伊忍不住轻轻地用指腹肉点了陆浩诚的脑袋一下:“妈妈是你的玩具呀？怎么这么爱炫耀。” “妈妈也可以炫耀我的嘛！”他拍着自己的胸膛，“我……我审批你的申请。” 宁齐伊被这大人话逗笑，这是跟她学的，还是跟陆邢宇学的？ “老师是不是和你说过，炫耀可不是乖小朋友喜欢做的事情哦。”宁齐伊整理着陆浩诚刚刚被自己拉出来的衣服。 教孩子可太难了。 有时候看到孩子的可爱行径，她都很难判断出，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该被纠正的行为。 就说这炫耀，陆浩诚绝不是个张扬的孩子，也挺乐意分享。 可一涉及到和她相关的，就有点停不住了，估计是曾经缺失得太多了？宁齐伊便偶尔想起来，就稍稍说两句，走的是潜移默化路线。 宁齐伊挺感慨，她以前小时候，可以说是除了学校教育外从没得到过任何的家庭教育，什么都磕磕碰碰地摸索，从模仿到学会，她现在回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算健康地长大的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的成长中还是有不少磕磕碰碰的地方，所谓的成熟，那都是被社会、周围人“毒打”后得到的经验教训。而教育，就是尽可能地帮忙孩子避开被“毒打”的环节，要知道，成长是能叫人痛彻心扉的。 宁齐伊:“妈妈听到你说我漂亮可开心了，但是你总是炫耀的话，别人不一定会开心呀，要是别人没有，看到你炫耀是不是会有点难过。” 陆浩诚点头，他理解了，可忍不住又叹气。 “怎么了？” 陆浩诚眨巴着眼看妈妈，小朋友的眼里是满满的烦恼，左右看看，“可是……可是，妈妈就是很漂亮呀！别的东西能藏起来，可妈妈的漂亮藏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话给了宁齐伊重重一击。 甜言蜜语的作用确实有点太大了，尤其是说话的人，还这么真心地看着你。 宁齐伊给了陆浩诚一个拥抱:“怎么说话这么甜，妈妈都凶不起来了。” “妈妈才不凶呢！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哦。” 宁齐伊迅速地被打败，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不少家庭教育的书籍里，都提及要家庭成员担任不同的角色。既要有人唱黑脸，也要有人唱白脸。 她决定把麻烦事丢给陆邢宇。 宁齐伊摸出手机，迅速告状:“浩诚最近偶尔会想炫耀我、炫耀哈佛，像今天，陪我拍节目，他觉得我做了造型好看，就急着想让人看到，我想，这种时候你能帮忙引导下他会比较好哦。” 想了想陆邢宇平时和孩子沟通的方法，宁齐伊迅速地补了句:“教孩子不能用批评，要循循善诱讲道理，辛苦了。” 她发完信息便有了两份心虚。 她上辈子的不少已婚好友都向她吐槽过婚后的育儿问题。 当时她们中不少人最集火的，便是当父亲的总在“充好人”。 孩子做错了不管，当妻子的大发雷霆后，他们才假惺惺地出现，安抚着孩子。 而这时常导致，孩子怵妈妈，觉得爸爸理解他们。 虽然这些说法中，应该多少有夸张的成分，但宁齐伊想，自己得引以为戒。可不能做家庭中的绿茶白莲花。 宁齐伊安抚着陆浩诚，讲着注意事项，向才到的叶红蔓招了招手，叶红蔓去处理电影剧组筹建的事情，耽误了一天，把陆浩诚交给她和小陈，宁齐伊也才能放心拍节目。 把孩子交出去，宁齐伊便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能在事业上成功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该专注的时候就要全神贯注，否则最后只会两头落空。 节目第一期录制的，是参赛选手们的入场表演，节目组要求嘉宾们先别请外援，现在已经有两位老板入场，分别是李林义和苏菲亚，两人正在闲聊，只看此刻和谐的画面很难想象，两人其实在网上正式地撕过两回。 还没到场除了吴俊书外，还有位包海阁，对方在圈内是靠包装自己出名的，连自家艺人的热度也蹭。 宁齐伊心中挺佩服《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导演，除了吴俊书外，对方选的这几位公司老板都挺有话题度。 说实话，宁齐伊还挺震撼吴俊书敢于参加这节目的，这阵容连宁齐伊都有点胆战心惊。 宁齐伊先后和两人打了招呼，下一秒便注意到了座位。 她讶异地挑了挑眉。 如果没看错，这座位……是v字的吧？ 现在座位排序分别是宁齐伊、李林义、吴俊书、包海阁、苏菲亚。 吴俊书在c位，可这c得有点里面啊……确实是视觉中心，可是吧…… “大家都到了！”包海阁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我刚在门口碰到了吴总。” 宁齐伊一回头，便正对上了吴俊书的目光，她迅速地上下扫一眼对方的装扮，心中讶然。 吴俊书穿的是日常常穿的西装，看得出做工好，细节也讲究。 但是，宁齐伊的视线忍不住挑剔地从对方的身上掠过。 吴俊书日常应该锻炼得很少吧？走的应该是那种观赏型锻炼，最多有个腹肌。 穿衣服凭的是天生的骨架，细长的身型让宁齐伊想到某一个和狗有关的网络流行词汇。 乍一看，是挺端正，可这不是有对比吗？ 有的人傻乎乎比耶拍一张，没怎么摆pose，那身材也看上去和眼前的吴俊书大不相同。 再看脸，吴俊书走的是素颜路线，对方的脸倒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在吃妆的镜头下，应该会显得不那么适宜。彡彡訁凊 六分不能更多了，再加上人品，零分都给多。 宁齐伊在看吴俊书时，吴俊书同样也在看宁齐伊。 他眼神中的嘲讽藏不太住。 和他预料的一样，宁齐伊果然虚荣、爱出风头。 浓妆艳抹，大张旗鼓，虽然穿的也是套西装，但是是有设计的款式，内里搭的真丝系带衬衫选的是特制的面料，饰品用的也很齐全。 指甲倒是剪短了，可即便隔着距离，吴俊书也能瞧见她一如既往讨人厌的美甲。 不假吗？只懂堆砌，肤浅至极。真正有内涵的人，从不必靠这些外物装扮自己，就像他的妻子一样。一个是皎皎明月，一个是地上的艳俗牡丹。 看了眼座位，吴俊书挺满意，还好早上妻子提醒了他座位的事情，否则他坐在宁齐伊之下，像什么话？这些节目组的导演，连基本礼仪都不懂，他和宁齐伊的地位，能一样吗？ 第98章 聊天 “宁总，好巧，我和你坐隔壁。”李林义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和宁齐伊搭话。 化妆师的能力不足以使朽木逢春，四十出头但骨相不大耐老的他，一做大动作脸上的褶子便挺明显，看得出打阴影时化妆师下了狠手，可这会脱离镜头看，便像是对方养了把络腮胡。 和他颇有佛性长相不同的，是他平日里在网上的作风。 李林义国企出身，当年主做的电影投资，后来下海便凭着当年的人脉开了娱乐公司，眼光还算不错，收拢了一批好艺人，创业时手握的资源转化率也高，底蕴渐足了，可下海创业多年，他身上却仍有浓浓的国企作风。 他在网上，蹭的主要是自家艺人的热度，很注重自家艺人“形式”上对他这位老板的夸赞，但凡有个艺人成绩不错，他就上赶着要去吹嘘一番自己的慧眼识珠，丝毫不知谦虚为何物。可同时呢，他眼睛里又装不了沙子，对粉丝的包容度很低，三不五时地就和粉丝下场对线，有时候还直接在微博上把对应的明星圈出来，要他们出来“说话”，反正是一款很讨嫌的老板。 宁齐伊微一颔首，客气道:“挺巧！” 她当然知道李林义这么上赶着是为了什么。他早早就看上了宁齐伊为夏星洲组的饼，之前从公司的层面和宁齐伊接触过两回，都被宁齐伊以前期准备尚未完成为理由给延缓了。 苏菲亚笑着凑了过来，和李林义差不多年纪的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医美痕迹，金钱的力量在她的身上充分发挥了作用，虽然有三分僵，但整张脸的状态是饱满的:“李总惯爱说些哄人话，我也想和宁总坐一道呢！” 她挤到了宁齐伊和李林义中间，正巧把两人隔开。 “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多聊聊。”宁齐伊笑着和对方握手，心里警戒值拉满了。 苏菲亚这名字不是本名。她当年一穷二白地跑到港城，凭借一股韧劲和好眼光在港圈做起了经纪人的工作，这是那会起的英文名，积攒了一定人脉后，她一见港圈甚微，就极快地跳到国内，开始为想北上捞钱的港星们牵线搭桥，并在这基础上捧起了自家艺人，逐步转型。 深受港圈影响的她作风杀伐果断，最擅长营销操作，宁可黑也要红，她旗下的艺人总是被腥风血雨包裹着。她同样学到的，还有对艺人的辖制，任何一个想从她公司离开的艺人，都得脱一层皮。 总之，是个厉害人。 苏菲亚才不像李林义拖泥带水，拿着手机就要和宁齐伊换联系方式:“您是打算逐步转型了？有机会，也考虑一下我家艺人！热度管够。”她见缝插针，成功人士的必备特征之一就是厚脸皮，圈内是人人知道她家艺人必炒cp，可又怎么样？带来的热度还不是人人想要。 包海阁也过来，指着笑:“这其乐融融的不错，我之前就转发说了，我们这节目，主打的就是百花齐放嘛！”他拿起手机晃了下，“我关注你们了，可要记得回关我。” 这很包海阁。 比起李林义，包海阁才叫真的蹭热度，他迷恋于网上的热度，一直在努力地包装自己，凡是有新闻，他就上去硬蹭，时常导致自家艺人被连坐，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我们拍张合照吧？”包海阁热情邀约。 宁齐伊应了:“拍吧。” 资本市场上没几个好人，这不只是在娱乐圈，在哪都是，从做朋友的角度，她一点也不想和这几位多打交道，但从公司发展的角度，撇去这些人各自身上的毛病，他们都是圈内的成功人士。 苏菲亚:“和你拍我压力大极了，花那么多钱也比不过真年轻！包总，你可得给我修图，否则我是不拍的。” 李林义凉凉地阴阳怪气一句:“只是年轻的问题？” 苏菲亚也不恼，乐呵道:“这还用特地说啊？我要是像宁总生得这么花容月貌，早就自己出道当明星了，还捧别人做什么。” 说话的几人除了宁齐伊外齐刷刷地看向了吴俊书:“吴总，一道拍一张吧？” 吴俊书盘着手，傲然而立，像一颗绿竹，色调很浅的眼中是一如既往地漠然。 要读那眼神，大概是“我之下，你等皆蝼蚁”吧？仙侠剧里倒是常出现。 宁齐伊跟着沉默地众人迅速一瞥，忍不住在心里“噫”了一声，她明白，这就是小说男主的目下无尘嘛！ 按小说的设定，确实能理解，人中龙凤，事业有成，未来要继承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家业。 可摆到现实一看嘛……真欠揍。 不是毛头小子的众人默契极了，包海阁笑呵呵地:“来，来拍！我的修图技术还是可以的。” 大家配合着凑在一起拍照，这里头也就李林义稍微不太会摆姿势，出片的效果还挺不错。 吴俊书冷眼看着，很是鄙夷。 他是真没想到，另几位嘉宾的眼光竟如此之差，也不知道他们的大脑是不是摆件，捧着宁齐伊像什么话？ 很习惯位于众星捧月位置的吴俊书对这样的情形很费解，难道他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讨好的。 还有宁齐伊，和他打招呼也是一声吴总就了结，不知礼！在他面前都如此，在妻子面前，一定更不给面子。 宁齐伊今天能在他面前争得这样的面子，一定很得意吧？她一贯如此，头脑空空，算计写在脸上，但凡能胜过一分的事情，就能让她吹出十分，好像真是什么厉害人一样，就像今天，被几个没眼光的人捧着有什么可得意？ 看来她是不懂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档次的人，就和什么档次的人混。 妻子还难过，认为没和这位堂妹搞好关系对不起叔叔和婶婶，可在他看来，关系不好才是对的，什么蝇营狗苟之辈，不必理会。 宁齐伊隐约察觉背后凉凉，她没太在意，拍完照头一件事是确认陆浩诚的位置。 今天特地给陆浩诚挑的鹅黄色衣服派上了用场，软嫩的颜色一眼能被捕捉。 他正乖乖地坐在工作人员中间，一左一右分别是小陈和叶红蔓。 陆浩诚一直盯着宁齐伊看，一见宁齐伊看过来，就傻乐着开始挥手，下意识地想喊妈妈，很快反应过来不能打扰别人，紧张地伸手捂嘴，可这手就不够用了，只能摇晃着身体。 好在左右有人卡着，否则这要是晃得厉害，失去重心，是会掉下去的。 宁齐伊立刻虚点了两下。 该是看不见表情的，但陆浩诚一下明白了，他立刻端正坐好，两只小手搭在大腿上。 距离有点远，但宁齐伊知道，这孩子这会肯定顶着讨好的笑，要是站在他面前，给他三分颜色，他就立刻能抱上来，蹭来蹭去，撒娇地说:“妈妈我错了嘛！对不起哦，不要生我的气。”最后晃得她心软，得勉力阻挡着可爱光环，说他两句。 改正率不好说，但是认错态度总是好的。 “真可爱！”虽入了座，可注意到宁齐伊动作的大家还是伸长了脖颈为她捧场。 宁齐伊笑笑:“别夸，我可会当真的。”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客气的，血脉天赋里就有着捧场、给面子的技能。夸孩子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 虽然她对陆浩诚的可爱程度有自信，但这得是自带望远镜才能看到陆浩诚的模样吧？ “又不是硬夸！他这是特地陪你来工作呀？真乖。我家那混小子昨天一听我说要出门，别提多开心了，生怕我早回家一步，管着他读书。” “我瞅他半天了，都没讨手机，怎么做到的？我小女儿特别爱玩电子设备，现在看我在旁边，就问我要手机抖抖，两三岁的小萝卜头，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懂呢，可投入了，我都怕眼睛坏了。” 宁齐伊配合着应:“那平时大人总是要做榜样的，氛围的作用很重要。” 大家和乐地笑，这就讨论起了子女经，倒不是多重视这个话题，只是总得找点共同话题入手嘛！ 卡在中间的始终冷着脸的吴俊书很是突兀。 他身体略向前靠，额头抵在交握的手上，对左右的热闹充耳不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是安然。 可实际上的他，心中的那一点平和早就被打破，冷淡外表下装着的是几乎要满溢的不满。 宁齐伊这是在装什么慈母？好像真的把她的那继子捧在手心一样，也就在外人面前充充面子了，自家人谁不知道，她和陆邢宇比政治联姻还不如。 人家政治联姻好赖还得夫妻一道出席一些场合，陆邢宇婚后应该是一直不在的吧？ 再说这陆浩诚。 熊孩子一个，也值当夸？场合都不会看，不尊老也不爱幼！宁父生日的时候，不还闹了一场，把天宝和妻子气得够呛，吴俊书还记仇呢。 他听他们夸得起劲，心中冷笑。 这些人是没机会见到他的妻子和儿子，否则准保夸不出宁齐伊。 那才是真正一等一的好孩子和好妻子，羡慕不来的。 宁齐伊特地把继子带来，无非就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给他这个姐夫看，孔雀开屏式地炫耀自己和儿子感情有进步，又能讨得别人几句好听话，可实际上，越缺什么，才越要炫耀什么，私底下可没准是什么样。 宁齐伊这就是仗着没对比吧？要是有一天…… 第99章 宣传片 陆浩诚好奇地抬头，看着导演对着对讲机在指挥。 身为伊人娱乐“编外”员工的他，看过好几次综艺拍摄的现场，还跟着妈妈去看过剧组、看过晚会后台。 每次他都觉得这些大块头机器好神奇哦！ 现在在拍妈妈吗？ 导演没注意到旁边小不点的好奇，身为中年脱发一族的他，喝着杯子里的枸杞决明子茶，很是感慨。 拍摄综艺节目这么多年，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次节目改制，可不是一拍脑袋决定的，宁齐伊给了他们一丝灵感，而节目组上下，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这灵感填充、丰富。 这回的嘉宾特殊，事先沟通时，以宁齐伊为首的几位便表示了对剧本的厌恶——这点导演组还是能理解的，嘉宾们都是行业内娱乐公司的老板，不擅长表演，而且要脸。 导演组之所以能轻易点头，也是因为自信。 综艺节目中，剪辑很重要，选秀节目中尤其如此。 大多数看节目的网友们是不会深挖的，他们并不知道节目的可操作性空间，顶多知道个恶剪，也就是通常理解的移花接木，或是断章取义。 这种手法已经屡见不鲜了，导师们给a的评价可以剪在b的后面，为原先评价一般的选手造出声势。对于节目中本不会存在的争议点，那就做扩大化剪辑，吵了一架？那就把事前的起因做个处理，事后的道歉和好一剪没，这一组装，就成了有人无理取闹，闹得众人避其声势…… 类似的操作很多，可即便不用这个，导演组还有阳谋，那就是镜头分量的取舍。 一期节目统共一两个小时，加上近年来日益流行的番外、会员版等操作，顶天了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分量。 而这其中，便牵涉到不少学问。 最简单的，就是镜头分量，可哪怕是给了同样的镜头分量，那也还有讲究。给a的是中心位置、出彩片段，给b的是镶边捧场，平平无奇片段，最终呈现的效果能一样吗？ 除此之外，还有用镜头讲故事这一招，完整的故事线在选秀节目中是极重要，有的人，从出场到出道，那是能让人代入的故事。有的人左一榔头右一榔头，节目放完都还让人不知道人设，哪怕是镜头更多，也毫无作用。 而导师在节目中的效果呈现，也同样掌握在了节目组的手中。 关于这一切，虽然没有明着剧本，但他们节目组已经写了若干个方案，甚至连营销点都找到了好几个。 就说导师这。 按照他们的设想。头一对开吵的应该是李林义和苏菲亚，两人宿怨在前，应该是从出场就有火药味的，而这也是第一个营销点，节目组已经想好，可以在短视频平台做一波营销，把两人之间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而接下来的节目中，两人便能做一对“宿敌”，他们甚至都想好了，引导着选手们互相放狠话，一定很有效果。 再然后，包海阁和宁齐伊间也很有看点。 宁齐伊曾是顶流，直到现在也是话题女王，她在自己名气鼎盛时及时落幕退圈，余音袅袅。近来虽说伊人娱乐正当红，她也为了公司出场了几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用自己的知名度支持公司，营销点总是放在公司的艺人身上，自己走的是低调路线。 而包海阁呢？那就完全是个对照组了，想红写在他的脸上，用练习生来炒红自己，那才是他的正常处理方式。 这两人未必要吵，可无形中就会形成对比！ 吴俊书虽然是临时说了要加入的，但导演们也同样为他做了安排。吴氏娱乐在圈内的地位不一般，在几家公司中，算是最有底蕴的，他的超然地位，就可以用来做全方位的拉踩！他们事先做过调查，有不少练习生都对吴氏娱乐颇有好感，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除此之外的设计还有很多，比如当事人可能都已经忘记了的恩怨，包海阁和李林义其实也有过一次小矛盾，苏菲亚旗下的一位男艺人被称为炒cp的王，吴氏娱乐的一位小花就被他死缠烂打硬炒过cp,没闹到明面，但私下粉丝很不愉快…… 可现在一看…… 吴俊书是不是问题有点大啊？让他超然，没让他鄙视啊。 瞧不起工作人员，他们勉强接受，毕竟大老板；瞧不起明星，勉强理解，可能身处娱乐圈看得多了，平时也不是没有工作人员如此；可怎么同行的老板也瞧不起啊？那副我孤立全世界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为了积累素材，这会摄像机还在开着录花絮呢，这些都是事先和本人沟通过的，导演喝了一大口茶，说实话，他其实不太理解，吴俊书为什么能在镜头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不讨喜的一面。 他想了好一会，才给了自己答案。 可能这就是成功人士吧，他不怕被骂，也不屑隐藏自己。 这点其实在其他几位公司老板身上也多少有所表现，身为资本方的他们，在拍摄前沟通时，便多少表现出了不同于明星的肆无忌惮。 现在市面上大多数明星的毒舌、直言不讳，那都是人设包裹着，看似无所顾忌，可实际很遵守规则，讲话很讲分寸。 导演心脏砰砰地狂跳，他要的就是没有分寸，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感觉他挖掘到了“宝藏男孩”，当年拍摄第一期选秀节目的感觉又来了，他觉得，这回又要爆了。 说不准，在谢谢宁齐伊前，还真得加上一句谢谢吴俊书！ * 节目正式拍摄的信号发出，现场的灯光便坐了调整。 宁齐伊淡定坐好，颇有兴致地看着开场。 虽然拍摄过不少节目，但选秀节目还是头一遭，她很期待。 主持人是视频网站自家培养的，上台落落大方，介绍流程。 而随着她介绍，练习生们要坐的阶梯座位顶端，巨幕般的屏幕已经开始播出，事先录制好的节目介绍片段。 宁齐伊仰头，这屏幕实在有些高，好在不用看太久，否则颈椎病都要犯了。 节目的介绍和规则的介绍后，便是节目组邀请五家娱乐公司自行拍摄的宣传片。 这也是为什么几家娱乐公司老板欣然受邀的原因之一，拿钱上节目，还能给自家公司打广告，这不赚大了吗？虽然知道节目组肯定要消费自己，但消费着，没准反倒让他们占了便宜。 宣传片可以选择自行拍摄或节目组代拍，几家娱乐公司都挺有骨气，选的是自己拍摄。 待机室里椅子一排接一排的摆着，全副武装的练习生们同样是抬头状态，不过他们无需把头抬得这么高。 刚刚她们中的不少还在紧张地开嗓，做着临阵磨枪般的准备，可一等宣传片播出，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这次节目的改制，对她们同样冲击很大，她们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个好选择。 节目组事先公开了五家公司，但练习生们其实还分不太清这几家公司的不同特质。 尹雨安和钱楚云小口喝着水，她们俩小声地说着话，没顾忌旁人的眼光。 这次受邀参加的五家公司都或多或少地派了练习生，在其他没受邀公司的练习生们看来，这就有点“关系户”的味道了，生怕和她们同台比赛不公平，所以打量的眼神就没停过。 “宣传片不知道会拍什么？”钱楚云好奇极了，“是不是我们来了以后才拍的？可也没听到其他人说呀？” “我们公司天天有人举着摄像机收集素材，就是拍了，她们也不知道是谁吧？”尹雨安客观地说，关兴朝便是其中的源头之一。 “也是，来了！第一个不是我们公司！” 大家不吭声了，专心地看。 头一个放出的，是李林义公司的宣传片。 emmm…… 该怎么说呢？这很国企，这很企业宣传片风格。 正儿八经的镜头，从公司的前台开始往内拍摄，特地选出的明星仔细介绍，从公司的场地、规模、设施开始，娓娓道来。 但是吧……好无聊哦，她们面面相觑，开始数着星光。 好在宣传片时长有限，很快便是苏菲亚了，大家的惊叹声几乎要控制不住。 苏菲亚比李林义彻底一些，她的宣传片风格是老港式的，像个港片开头，无数的熟面孔出现，而后便是让练习生们也跟着沸腾的新鲜面孔。任谁看都能看出，这是家很有个人风格的公司。 “我好喜欢哦！有我妈妈喜欢的电影演员！” “还有当红小生呢！” 包海阁走的是浮夸风，他没选择明星，而是自己上阵介绍，对着镜头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很是自信，与其说是公司宣传片，不如说是个人宣传片，好在最后的镜头，他也把艺人们安排了上来，接受采访的公司艺人认真夸赞着自家老板。 “也还不错呀，艺人们应该还蛮喜欢老板的？” 再接着，便是吴氏娱乐的宣传片，这宣传片一出，大家就都安静了。 吴氏娱乐走的风格，是拿实绩。 他们没讲究太多拍摄技巧，只是一窝蜂地罗列了公司至今为止的所有成就。彡彡訁凊 就是秀，硬秀，秀得大家哑口无言。 “到我们了！”尹雨安期待地拉拉钱楚云的手。 第100章 宣传片和红灯 四个公司的宣传片走马灯般闪过，已经有不少练习生不自觉地开始走神，好些练习生已经起身开始拉伸，要不是怕打扰别人，这都打算继续开嗓了。 主要是四个宣传片一股脑地放，大家的注意力没法集中太久；再加上通过前面的四家公司介绍，已经有不少练习生心有所属，想法坚定，她们不再关注伊人娱乐的宣传片，这就又操心起了马上要开始的比赛，心情紧张，难以平静，想着赶快抱佛脚。 “咦！”不约而同的疑惑声叠在一起，倒是把不少专注看宣传片的人给吓了一跳，才走神的练习生们好奇地抬头，这音乐好熟悉，是在哪听过呢？ 人想东西时就像是隔靴搔痒，又像是一千度高度近视患者忘带眼镜。 像那么回事了！诶，怎么又不太对，只能寻寻觅觅，纯靠缘分。 好在宣传片有时长限制，在一个文化园的俯瞰镜头后，便进入了正题。 “每天清晨，张师傅总是头一个赶到公司，他要守在岗位，等待着大车为他带来的，来自自然的馈赠……” 旁白一出，练习生们立刻兴奋起来了:“我知道了！是美食纪录片的bgm！” 宣传片仍在继续播放，节奏很快，张师傅这头在烹饪美食，另一头，公寓里伊人娱乐的员工和练习生们已经陆续起床。 忙碌着起早的他们，互相打着招呼，其乐融融地下楼，等到餐厅又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 练习生们哀怨地吃着减脂增肌的健康餐，喝着苦哈哈的蔬菜汁，关兴朝他们则拿着美食洋洋得意地四处炫耀，恨不能直接在人脸上贴脸开炫，欠扁嘴脸可见一番。 嘻嘻哈哈地散开后，这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被狗追的被狗追，研究摄像机的研究摄像机，可一等上课时间，大家便又汇合在一起，听起了主题不明，未必对未来星途有作用的课程，时不时地便来了个主次颠倒，听课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为老师，气氛很融洽。 就是公司的练习生，在这会也有用呢！和尹雨安同期的一位男练习生，他从小就爱收集稀奇古怪的乐器，最近开了门扬琴课程，公司里不少员工家属们都跑来听，连夏星洲和吕晓秦的妈妈都来了。 常开着的教室门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累了就三三两两地出去摸鱼，或是去看看粉丝，或是去楼下吃点东西，明明没人管束，可他们状态一恢复，这就各自回去干活，不带耽搁的。 到了晚上，大家也不着急下班，嘻嘻哈哈地一道去员工食堂吃晚饭，不乐意吃的，就叫个餐来，吃完闲着的，就去公司的影音室看片、看综艺，或是继续着白天的练习。 更多人选的是到公司楼下的小舞台玩上一场，哪怕没什么才艺，蹦蹦跳跳地唱首歌也不错，偶尔难得小舞台上没人的时候，负责安排的人员也会随机逮几个艺人到小舞台开小型见面会，一个在台上，一群在台下，不兴做什么，就是尬聊，有时候聊嗨了还开个直播，谈天说地，没特地做宣传，只有关注的粉丝会来看，不会影响神秘感。彡彡訁凊 最后夜幕降临，活动结束，大家却还是迟迟不愿离开，而这会，公司高价聘请的保安便派上用场了，他们先用的公司的大喇叭:“最后警告一次，下班了，不离开公司要去赶人了！今天真的会断电的！”，已经充分了解公司德性的员工和艺人们很有经验，充耳不闻，继续干活，同样身经百战的保安们也没信赖喊话，他们开始分散着扫楼，务必不漏掉一位试图在这偷偷卷的卷王，把他们遣送出公司。 宣传片最后，宁齐伊还是没出场，来的是现在人气颇高的citydream成员，他们乐呵呵地冲着镜头开始说话。 韩成益作为队长，代表发言:“我们公司最大的特色，就是自由。宁总说了，娱乐圈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包容度，尽可能地去找到自己的所长，展示出来，虽然受众有大小，但只要你够努力，总会遇到认可你努力的人。” 安时易举手发言:“宁总明明说了，福利最重要！我们公司的突出特色是福利好！楼下的店铺，刷公司的员工卡是五折哦！要不是我要控制饮食，我每天都会带吃的回去。而且我们有底薪哦，假期符合国家规定，在剧组加班也是给加钱的，逢年过节工会还会发福利……” “你说的这几个福利不算重要吧？”龙小齐打断。 “那什么福利重要？” 龙小齐沉默了会:“公司的网速很快，电子设备都是最新的，影音资源也很全，会员都开齐了，我们还能提出申请要求公司提供新的福利，像新建的书房就是我建议的，里面漫画很多，我练习累了会去。”这是个追求精神享受的。 吕晓秦:“公司氛围很好，有晋升空间，和粉丝的关系维护得也很好，唯一的缺点是……” “啊？”安时易匪夷所思，“我们公司还有缺点？” 吕晓秦:“我觉得不善良的人太多了！”他振振有词，“都是同伴，应该互相鼓励，他们却不认可我在厨艺上的付出，其实我……” 吕晓秦被大家伙默契地拖出屏幕，黑屏里是他不服气的碎碎念反抗，而这会，屏幕上才迅速地以字幕的形式跳过了公司的艺人名单和目前主营业务、成就。 最后在一句“伊人娱乐，欢迎宁来”的俏皮话中收了个尾。 虽然字幕跳动得很快，但重点突出明显，足够让人惊叹。乍一看好像突出的明星没那么多，可仔细看，每一个艺人都有名有姓，挺显眼。 等看完回味，才发现这宣传片看似没有重点，可实际什么都讲了，在其他公司宣传片中要单独拿出来提一提，接受一番采访的艺人们在伊人娱乐的宣传片中就成了彩蛋一样的存在，或许是教室里的一个走神学生、或许是食堂里的一个排队打餐的“路人”；或许是被保安抓着曝光偷偷加班可恶行径的调皮蛋…… 练习生们对看着，忍不住笑了:“真逗。” “好怪，想再看一眼，这公司怎么又卷又咸鱼的？” “还又认真又随意呢！这大概就是狠狠干，狠狠玩？” 自己没在上面，尹雨安有点失落，可看着练习生们讨论的样子又忍不住窃喜起来。 小样，可把你们迷倒了吧？嘿！他们公司就是这么好，还有个别地方没处找的好老板呢！ 钱楚云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斗志更昂扬了。 她们公司可不是来搞笑的，实力也一样一流。 舞台中的嘉宾们同样看了这几部宣传片。 吴俊书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他盘着手，略微后靠，神色冰冷。 有实力的人秀肌肉就行，没实力的人，当然得花样百出地遮掩自己的缺点。 又会有谁被这样拙劣的手段哄骗呢？ 选公司，不看实力，看着花里胡哨东西的，难成大器。 宁齐伊完全没注意吴俊书的想法，谁让他虽c但后，宁齐伊压根看不到。 她只是默默地在心里佩服起了导演，当时导演让他们交宣传片的时候，是没提任何要求的，可大家各自交的宣传片风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单从这点就能看出，导演在选嘉宾上用的功夫，而这些不同，往往会带来碰撞。 宁齐伊默默学习，她之前在给自家艺人选资源，或是自家拍综艺的时候，更多想的是，给艺人们一个合适的角色，当时没怎么去想，一个综艺需要不同的，有色温差别的角色。就像相声需要有珠有辅，要有逗哏，也要有捧哏，否则哪怕大家都很优秀，摆在一起，可能就是个无聊的节目。 学到了，宁齐伊满意地点头，这是她以前在做销售时不太接触的知识。 公司的宣传片播完，便轮到了练习生们的场合。 练习生们出场的顺序并不重要，最后播出全看剪辑，尹雨安和钱楚云出场的顺序很靠后。 可对于练习生们来说，顺序便显得很重要，有的人喜欢早死早超生，有的人呢，则恨不得越晚出场越好，好像多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是赚来的似的。 宁齐伊抱着考察的心态开始她人生第一次的选秀节目评委经验。 说起来，宁齐伊上辈子看选秀节目基本都是在小时候看的片段，断断续续的。 可她还记得当时被舞台惊艳的感觉，看着最初没有星味的选手们随着比赛的进程，随着大众的追捧，越来越自信，绽放光芒，她虽然没给投票，但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后来她忙于工作，看节目的机会也少了，但印象里大多选秀出身的明星，都挺有粉丝追捧，不用多想，舞台应该会很不错。 宁齐伊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证明星的诞生了，她想，练习生里就算有滥竽充数的，应该也是少数吧？不知道今天的舞台，能让她惊艳几回呢？ 宁齐伊的期待极其迅速地落空了—— 从第一位登台的练习生开始，大家便轮番地献上了令人惊厌的表演，要人吃惊且厌恶。 唱偶像歌曲的，跳舞像广播体操，还得是比较不会跳操的同学。麦克风的收音中能听到她极为粗重的喘气声，音乐开得很大，事先做了预录制的她，时不时地就吞掉几个字，不知道是真唱不动了，还是懒得唱。 唱抒情歌曲的，抢拍破音是常态，麦克风换个手，深呼吸，又抢拍了。 想着出奇制胜的，给出的不是正儿八经的表演，直接选了短视频音乐串烧，什么手势舞一个接一个，这倒是挺熟，可效果不对劲吧？ 宁齐伊麻了，真麻了。 这个环节，节目组在每个嘉宾的桌上放了三个按钮，红绿黄，是采用的红绿灯的形式，按下去，他们座位前会亮起对应的颜色。 绿灯代表的是——很优秀，我的公司欢迎你的加入。 黄灯代表的是——值得商榷。 红灯代表的自然是不予通过。 宁齐伊感觉自己的手放在红灯上就没停过，她是想鼓励一下，但也要有鼓励的空间吧？ 就像大学考试，期末考要是能考个四五十，导师还能大发慈悲给开个高的平时分，拉满了保送及格，可要考个十几二十的，救不了，等死吧。 唯一要她庆幸的，是其他几位嘉宾的眼光和她还挺一致，包括吴俊书在内，大家都默契地选了红灯。 只是越默契，宁齐伊就越莫名其妙。 既然不是她个人口味猎奇，那就是这表演确实太差，特地上台，给出这样的表演，意义在哪？她们不想赢吗？ 宁齐伊为首的嘉宾们大多挺客气，面对着这样的表演，还能保持着好风度客气点评，毕竟对着的都是小姑娘，大家不想说重话。 吴俊书是唯一的不同，他惜字如金，一般只说一句“没什么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面对着他们一致的差评，表演完的练习生们却大多还能嬉皮笑脸，甚至还有接着话茬说笑话的，看似情商很高，打太极化解尴尬气氛，可实际上……宁齐伊反正觉得更尴尬了。 揉揉有些酸的脖颈，宁齐伊难得地有几分迷茫。 这真的有节目效果吗？如果她是观众，愿意看到这样的表演吗？其中是有两个小姑娘，还算有节目效果，要人无语得想笑，可另外几个，感觉给人是很纯粹的差，表演效果和他们声称的练习时长根本不匹配，反正宁齐伊笑不出。难道说现在观众的审美变了？ “……来自吴氏娱乐。” 宁齐伊抬头，这会登场的姑娘，是吴氏娱乐选送来的。 宁齐伊沉吟，她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态度，事先调研过，吴氏娱乐，应该没有什么练习生吧？ 身穿古装，带着水袖的姑娘款款登台，走路便又婷婷袅袅的千金姿态，很是优雅，抬头看人的眉眼不算极惊艳的那种，但很耐看。 她选的是一首知名的炫技歌曲，前段时间正红，宁齐伊挺期待。 她不该期待的。 宁齐伊木着脸观看。 这一舞，水袖飘动，本以为被握着藏住的长度并不存在，这就是个短水袖，明明该有柔软舒展的身段，这会却像是个才出土的僵尸，甚至能听到嘎吱的响声，所谓的舞动，是袖子前后、上下、双手一起、双手错开挥舞，压根就没扑腾起来。 一等开唱，魔音绕耳。戏腔是用的大白嗓唱的，时不时地就破音，转音更是不知道转到何处去，跑调得让人意想不到。 苏菲亚第一个点评:“能在这个舞台上选择这样高难度的曲子和表演，勇气可嘉。” 宁齐伊想，这应当是先扬后抑吧？ “你的个人条件非常突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穷的潜力……” 宁齐伊:？ 当我打出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第101章 评价 扬完了，抑在哪呢？ 宁齐伊木木地盯着桌上的按钮，就听见大家是一个接一个地夸，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惊艳绝伦的天才似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 刚刚大家不都还挺实事求是吗？难不成导演单单给他们剧本了？ 倒数第二个点评的吴俊书语气仍旧淡淡，但细听便能听出他熟稔了许多的语气:“……你的进步很大，今天的表演很好，展现出了公司的风采，集传统文化和现代流行于一身，我很期待你的下一个表演。” 宁齐伊僵着脸双手一用力，把桌上赞助商提供的饮料旋开，吨吨吨地灌，上火。 可这一灌，宁齐伊刚刚还颇为平静的眼神迅速地波动了一下，好在演技带来的控制力让她克制住了下意识的肌肉走向改变。 齁甜，怎么会有布丁奶油冰淇淋榴莲口味的气泡水啊？是认真的吗？这广告真的会有效果吗？如果她是普通观众、消费者，买了以后一定会怒上网发帖吐槽的。 喝了饮料，没消火，火气反倒更旺了。 顺序轮到宁齐伊，她笑吟吟地一抬头，这是个极其客气的标准笑容。 她的唇形很好看，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整齐、洁白，大小适宜，弯弯眉眼中也就透露出可亲来。 宁齐伊能成为顶流，很大一部分便是靠那张扛得住镜头的脸，尤其是和其他几位评委坐在一起，她的脸便显得尤为突出。 脸是真的只有巴掌大小，比旁边的评委生生小了两圈，脸型正好，正拍侧拍都不崎岖，五官和谐有序地分布着，明艳动人。 刚刚还在和助手抱怨今天的评审到现在也没有火药味，练习生们也不够突出的导演眼睛一亮，这就立刻指挥镜头拉近大拍特写。俊男美女，谁不爱看？ 拍到一半，宁齐伊便开口了。 导演的眼神愈发亮了！他期待的节目效果，竟先应在了宁齐伊身上。 “是进步挺大。”宁齐伊不疾不徐地开口，“水平差到一定程度，想不进步也难。” 她这话一出，刚刚发完言的评委们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苏菲亚等人的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他们之所以画风一变，突然为吴氏娱乐的练习生说好话，不是事先有什么交易，而是在不约而同地卖吴俊书面子，打着互给默契分的主意。 虽然导演会剪辑，但总有保留的，他们支持了吴俊书，吴俊书也肯定要反过来支持他们的。 可宁齐伊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明明记得宁齐伊公司也派人来了呀，想起了宁齐伊和吴俊书之间亲戚关系的众人陷入沉思，心中的天平在避嫌和决裂中不断摇摆。 吴俊书不用想。 他太知道宁齐伊在做什么了。 这是在感情用事，把两人之间的矛盾上升到节目里对嘉宾的评价之中。 看来，他说宁齐伊肤浅都是高抬了她，一如既往的“透明”，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宁齐伊:“我猜想其他的嘉宾是想鼓励你，但我不支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节目你认真准备了吗？你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的表演吗？” 选手举起话筒，下意识地看了眼吴俊书，吴俊书没回应，她认真道:“我……我准备了的。” 只是没准备那么久而已。 她以后是要当演员的，为这些这辈子再也用不上的技能花时间做什么？更别说她特地看过好几期选秀节目，最后出道选手中能长盛不衰地，反倒是没实力的那几个，也没见他们出道后努力啊？ 当然，她还是很珍惜这个节目的，上一季出道的男选手，不会唱不会跳也不会演，可现在都靠人气当古偶男二了！她才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骂就骂吧，骂还多给她镜头呢！ “请你正视我的问题，准备了多久？如果要以多少天概括，那也烦请你说一下每天你的练习时长。” 选手:“……具体的不太记得，但我真的很努力的。” 宁齐伊严肃道:“如果你练习的时长远超其他人，还给了这样的表演，那我想，你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你在这个舞台走下去，我给红灯很合理。如果你练习时间寥寥无几，那么你是否认真对待这个舞台了呢？” “我在这也想质疑一下个别评委的评论，投机取巧不应当是正确的事情吧？我们鼓励弘扬国内传统文化，可不是让人凭借着传统文化来鱼龙混杂的。”宁齐伊想，这根本就是道德绑架嘛！和早年选秀节目每个上台的选手都要哭诉一番人生悲惨经历一模一样。 这就差把吴俊书的名字点出来了。 吴俊书没恼怒，握住钢笔的手略微一紧。 仗着在舞台挑衅他？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心眼太小了。 “我想，这个舞台，要选的应该是能体现舞台魅力的人，如果单纯只是想找演员，我会去电影院校找，甚至我可以开个电影选角海选项目来找。这里，你可以唱、可以跳……但你要展现出你的魅力。” 宁齐伊收尾道:“态度很重要，不要永远只有粉丝在重视舞台，我受邀来的时候，期待的绝不是这样的表演，我想你们的粉丝，未来会看到这一幕的观众，想看的也不是这一段。” 她往后一靠，气氛冰凝，宁齐伊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周围设备运作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也许讨骂，但她还就偏要说。 以前在干销售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让好产品锦上添花。 而她最厌恶的，就是昧着良心，为一些分明一塌糊涂的产品包装概念。 这也是她当时从第一份工作跳槽离开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年羽翼未丰，她都不肯干的事情，这辈子不差钱，她何必干？ 宁齐伊其实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多的是红靠玄学的艺人，或许没实力，或许是有天赋而不愿努力，但凭借三分运气七分玄学，就能爆红，哪怕再多人质疑也屹立不倒。 她理解这一切，可又多少为拼尽全力的人心有不甘，宁齐伊也没打算靠自己一下扭曲所有人的想法，但她想，她在这，起码能为真正努力的人留一点机会，至于能不能杀出重围，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观众那里。 正对着宁齐伊的选手眼睛一眨——没酝酿出来，再猛地眨了两下，深呼吸，泪花出来了:“对，对不起。”她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心里有点纠结。 她要走什么人设呢？ 最早想的笨蛋美人好像不行了，搞笑女也不太合适……逆袭路线？那也不合适，她可不想为难自己。 “我，是我太差劲了。”她失落地掉眼泪，“我，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她局促又不安。 想到了，她要演小可怜！废柴逆袭要当高手，小可怜逆袭只要当女王就行了，到时候一点点地自信起来。 宁齐伊一扬眉:“也不会，只是有点差。” 大概也就是在目前的选手中垫底的程度。 “开心点，也有好事，你现在只要努力，每一步都是在进步，所以加油吧。”宁齐伊肚子里的好听话太多了，可她就不说。 她本来就是恶毒后妈啊？ 就是不知道这位选手能不能当灰姑娘了。 选手还打算继续，掐着时间的导演迅速指挥着主持人推进流程。 他期待地看向评委席。 果不其然，宁齐伊这颗石头一砸，涟漪层层泛开，刚刚还想着好形象，想着为自家公司练习生们装一装的评委们全都卸下了包袱，开始放飞。 而这一放飞，大家截然不同的观点便凸显出来了。 苏菲亚的审美是港式的。 她反倒不喜欢大家认知中的美女，长得越有特色越讨她的喜。 比起实力突出，她更喜欢特点鲜明的，哪怕表演个相声也能让她欢喜。 包海阁的审美很浮夸，他只看身材和脸，比起清纯小白花，他更爱浓妆艳抹、欧式大双，越流行、越大众他越喜欢。 李林义享受自己捧红艺人的快乐，他偏爱找“丑小鸭”，当然，丑小鸭虽丑，人也是天鹅。他会有选择地找可造之材，反而是一些表演完成度高，但可塑性不强的他没看在眼里。 宁齐伊的审美很难总结。 她不看天赋，只看舞台魅力，只要选手用心准备舞台了，她便会不吝啬地给出夸赞。 同样地，她的批评也没收着，凡是被她的鹰眼捕捉到，犀利点评立刻就拍马送到。 “音色很好，音准不足，是因为没有运动吗？感觉你唱歌就像什么小动物在呜咽地叫，含糊不清，看着字幕都未必能听清你唱的歌词。” “你们俩是组合还是貌合神离的怨偶？既然一起上台，就要互相配合，和谐比单个人的突出重要很多，你是把她衬托得四肢僵硬了，可我不会看你，我只注意到她又出错了，你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你是在跳舞还是做早操？你的水平现在去学校领操都当不上，得靠其他同学把你挡住才不会被老师点名批评。” “不是，你们不会以为每增加一个动作都能加分吧？如果你们不能劈腿，就别硬劈，伤了自己，逗笑了观众。你这个……马步吧，我只能说是扣分动作。” 在她酣畅淋漓地输出中，韦茹珍也上场了。 和宁齐伊此前猜的差不多，韦茹珍的表演挺一般。 韦父虽然有培养宝贝女儿的想法，但资源有限，韦茹珍此前基本都是在当地的学校、机构学习，水平普通，后来到公司，公司走的是速成路线，替他们扬长避短，乍一看像那么回事，可一细看便错漏百出。 宁齐伊便也公正地给了评价，很显然，她的公正在韦茹珍看来是偏心，韦茹珍还不太会藏事，眼睛里的火都快烧出来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宁齐伊没给好评，吴俊书倒是给了不少夸奖。 吴俊书像是个刚学会反义词的小学生，在老师出的题目后面挨个填空。 宁齐伊说天，他就说地。 摆明了和宁齐伊过不去。 宁齐伊头也不回，懒得理他。 幼稚，心眼小，不懂实事求是，她早就发现了，吴俊书没准比宁欣欣还要“单纯”呢，看来脑子不多用，真的会变笨，她得引以为戒。 这么一想，陆邢宇出去工作是对的，人不思考，就会生锈。 宁齐伊不理会的态度越明显，吴俊书心里的那把火就烧得越旺。 他出生在罗马，这辈子人生顺遂到连个槛都遇不到。 从前学习、生活、商业上的对手，只要他厌恶的，一定会在他的折腾下迅速付出代价，选择离开，又或是跪在他脚边乞求他高抬贵手。 宁齐伊，本应该也是其中一员的，要不是妻子善良，替她求情，当时没处理，现在倒还真养大了她的心。 之前白树朗、蒋辉事件的几次过招，宁齐伊是小胜一分，但她不会真觉得这是她能力使然吧？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可她竟然愈发气焰嚣张，甚至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对着干了起来，好像他们俩能平起平坐似的。 她像什么呢？吴俊书稍一想，想到了很恰当的比喻。 宁齐伊，就像是沼泽般，让人泥足深陷，恶心又无法离开。 听着宁齐伊的评价，吴俊书不由得在心里笑了。 他知道，宁齐伊给出了这么多评语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展现自己的认真。x 当年退圈，她是为了结婚走的权宜之计！宁齐伊估计一直琢磨着复出吧？吴俊书早就观察出来了，宁齐伊对于她在娱乐圈的事业很重视，因为这是她唯一能赢过妻子的地方，所谓虚无缥缈的人气。 她也就是仗着欣欣低调，知书达理，不喜欢浮华的氛围。 娱乐圈……呵。 想得多了，吴俊书便不自觉地将这些想法落在了自己的评论上，恶意不自觉地就往外飘，那股让他平日里显得更有贵气的骄傲藏不住了。 “庸俗至极的表演。”吴俊书俯身靠向麦克风。 尹雨安和钱楚云的表演他本就不喜欢，这两人还是伊人娱乐的。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公司出什么样的练习生。 第102章 争吵 “你们的服装。”吴俊书迅速地上下扫了眼两人的着装。 尹雨安和钱楚云的造型是目前为止的练习生中最用心的一组，看得出是精心搭配过的，两人相得益彰。 尹雨安的黑色长发左右分开，扎了两个高马尾，身上的衣服是黑t加外层的网纱，长度没到肚脐，配的是条黑色的工装裤，右腿膝盖往上剪掉了手掌宽的一戒，造型师用皮带做了衔接，还找来了两条背带缝在裤子上，只有一条松垮地系上。 钱楚云则是直接披散着大波浪，上衣在右边肩膀处做了个镂空处理，又用蝴蝶结覆盖，衣服上松下紧，腰部的处理是选的不反光黑色布料做的绷带式系腰，搭的不规则裙子前短后长，袜子同样是一短一长，把不规则落从头用到了脚。 他评价:“俗，没有任何的艺术感，用材廉价，设计糟糕。” “再看舞台，也能看出你们的音乐品味之糟糕，你们听过……”吴俊书列了几位知名的艺术家名字，摇摇头，“算了，不该提的，你们如果是在优秀音乐的熏陶下成长，必然不会选择这种曲目，做这样的表演。” 吴俊书忽地笑了:“话重了，可事实就是如此。我车上、家里的碟片上放的都是大家名作，我的孩子也从小耳濡目染，学习进度飞快，他很少看动画，更多的是在阅读，和我们一起到美术馆欣赏大家名作……说这么多只想说，我们选秀，不应当只是舞台魅力，还应该对这个社会有好的影响，而你们……不过也不怪你们。” “不都这样吗？”吴俊书aoe了一下，眼神极快地瞥过宁齐伊，“娱乐圈的氛围就是功利、浮躁，人人如此。” 夹在中间的李林义:…… 他做错了什么，生活让他吃这样的苦？ 李林义想了想，决定端水:“吴总说得有道理，你们要领会吴总的精神，汲取好的文化养分，做好作品……”李林义回到了他的舒适区，不用打草稿就能说出个千八百字。 接着顺序的包海阁沉默一会才开口:“吴总的意思是，你们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既然有好好表现的能力，就更要去斟酌自己能表演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进步。” 他硬圆:“吴总这是对你们寄予厚望，希望你们做圈里的清流。” 吴俊书皱眉，听不得这种瞎话。他说得还不够明显？非得要说世风日下才行？ 苏菲亚急冲冲地开口，她冷笑:“评价听得我耳朵都疼了，小姑娘表演得真不错，跳得好，唱得也好，衣服更好！不懂，一方面又说要引导文文化发展，一边自己家听的音乐家我看也都是外国的吧？少去艺术馆，多去博物馆吧。” 她边说话边瞅宁齐伊。 这就是偷偷站边了，平时不努力，关键的时候凭什么蹭资源？ 再说，吴俊书说话也真让她烦。 苏菲亚自认自己是俗人一个，她最早混娱乐圈的时候，天王演唱会都还穿透视装呢！娱乐成魔的年代她可是亲历者。 宁齐伊没想到苏菲亚会站在自己这。 她同样带着笑，眉眼间锐气这便出来了:“裹脚布从女人的脚上摘下来了，有的人还得缠在脑袋上。我就问你，露什么了？” 宁齐伊对无限的穿衣自由持保留态度，可问题是，尹雨安和钱楚云的造型都谈不上穿衣自由争议吧？这是要面向全年龄观众播出的节目。 半截腰、一个肩膀、一个手掌宽的大腿面积、单边的小腿和另一边的膝盖……这也值当提？ “我高尚的说，是黑夜给了有的人黑色的眼睛。我低俗的说，那就是淫者见淫。”宁齐伊冷笑，“传播文化？好大的帽子，一次舞台选曲就能断定不爱国、不传播国内传统文化了？您这是当完这期评委就要退出节目了？看不到后面的演出了？” “再说您的优雅情操，不好意思，我俗人一个，欣赏不来。我只知道，当年流行过养猪的时候给猪听钢琴曲，也没听说猪肉变好吃呀？”宁齐伊笑，“更别说您怎么知道别人没听过了？这可是基础课，谁没学过音乐史似的。” 她不看吴俊书，隔空着和他对话:“当然，我尊重您点评的权利，瞎子都能摸象呢，谁说吴总不能评价我公司练习生了？我头一个不答应！” “不过吴总，您倒是真挺配合我，我刚说您用传统文化道德绑架呢，您还真来。总之，您公司的练习生举大旗，表演得再差劲也得夸，我公司的练习生表演得再好，也一般。我理解。”宁齐伊看他，“您的品味，我支持，毕竟可不是谁都有音乐家老婆。”她还竖起大拇指一夸。 吴俊书的手已然是握拳的状态，他看向宁齐伊，只觉匪夷所思。 她怎么敢的？ 这么粗俗，这么没有素质，甚至还提起了欣欣。 他就知道，宁齐伊一直很在意欣欣。 吴俊书看着宁齐伊的背影，眼神中几乎要劈里啪啦地飘出闪电。 导演兴奋得要跳起来，手机的备忘录上记录了不少他想要保留的精华镜头。 他梦寐以求的吵架来了，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要的就是这个，到时候节目一放，讨论一定沸反盈天。 * 练习生的第一轮登台表演录制了足足一天才结束。 嘉宾们即刻起身，甚少参加录制的大家都累得够呛。 宁齐伊走得飞快，这是不想看到吴俊书。 谢天谢地她坐在吴俊书的前面，原先勉强能看得过去的对方的脸现在愈发面目可憎。 宁齐伊悟了，性格烂、人品烂，长相好有什么用。 “诚诚。”宁齐伊喊儿子，她中间休息时喊陆浩诚回去喊了几次，陆浩诚不肯回去，便在这四仰八叉地睡了两轮。 陆浩诚一下扑了过来，高举手表。 “妈妈，爸爸有话要和你说呢！” 第103章 去忙吧 宁齐伊困惑地看了过去:“他打电话来了？”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和陆浩诚在同一个方向的总导演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该那么快结束拍摄的，宁齐伊看人的这个镜头着实漂亮，要是能拍下来准保是个好素材！更别说这会还提及了陆邢宇了。 宁齐伊的私生活关注度可不低。 “没呢。”陆浩诚乖乖摇头。 宁齐伊更迷茫了:“那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在找我？”陆浩诚智商挺高，是认识几个常见的字，可还没有深入学习的他，可不比文盲好多少。 宁齐伊倒没有着急给儿子定罪，耐心地等待陆浩诚给的答案:“他找我什么事情？” 陆浩诚看着妈妈，低头就一通捣鼓着自己的手表，而后在表盘上一戳，高高地就把手表举起来了:“妈妈你听。” 陆浩诚很实在，音量被开到最大。 是音量太大吗？震得宁齐伊的心脏跟着一跳。 表盘中传出的是陆邢宇的声音，音量调得高了，有几分失真，可其中的温和与气势却仍能不受阻挡地传递出来。 “你说得不对，浩诚不是炫耀，他只是说了实话。你给我分享的文章里写了，在小朋友的成长阶段，不必鼓励他们学习太多的社交辞令，会影响他们对社会的认知和判断，你的造型是好看的，你也是好看的，浩诚并没有说错。” 语音应该是设置了自动播放，陆浩诚没按，略一停顿，下一条也放了出来:“你们是明天回家吗？路上注意安全。” 陆邢宇在日常社交上，虽然不是殷勤备至的类型，但也能让人挑不出错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的消息便时常增加上了“没用”的部分。 宁齐伊:…… 一把火从锁骨处点燃，自下往上的灼烧，她迅速的感觉到了来自两颊的温度。 要命，怎么会这么热？一定是因为摄影棚用的大灯太多。 陆邢宇在说什么啊？懂不懂告状的基本原则，告状的意思分明是换人来唱黑脸！他不遵守游戏的基本规则，该被罚犯规的！ 陆浩诚人如其名，是个诚实的孩子，他着急地跑到妈妈的身边:“妈妈，怎么脸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呀。” 他踮着脚，伸长着手，可也够不着妈妈的脸。 如果他是一颗豆子就好了，只要埋在土里浇水，就会一直长！如果他能是杰克的魔豆就更好了！他能长得比全世界最高的人还高呢！ “我没事。”宁齐伊反应过来，弯下身体主动把脸递到陆浩诚的手边，贴贴他的小手。 天气冷，各种各样的传染疾病也多，前几天，陆浩诚隔壁班上一个小朋友发烧犯了高温惊厥，及时处理，没什么事情，可陆浩诚还是吓得够呛，现在晚上说故事的时候，都得拿手贴一贴宁齐伊的脸才放心。 陆浩诚隔壁班的小朋友们烧倒了一半停课，这两天连他们班都停了。也是考虑到这，宁齐伊才没犹豫，顺了陆浩诚心意带他出来，全当散心。 陆“医生”皱眉感受了一下手下的温度，郑重道:“是有点热哦！” “是因为这里暖和，你摸摸，我的手也热乎乎的。” 陆浩诚认真分析，得出结论后才放松点头:“妈妈要穿暖和哦！才不会生病。” 他小老头般地叹着气，他让妈妈多穿两件，妈妈就是不肯，怎么大人这么难管呢？ 宁齐伊知道陆浩诚在想什么，挺无语。 她可没要风度不要温度，问题是陆浩诚让她穿的也太多了吧？谁会穿三件羽绒服加一件风衣再身上的呀？而且又长又短，又瘦又胖的，瞎搭配。 “姨姨好。”小老头一下变成小baby，陆浩诚客气问好，宁齐伊僵硬转身。 苏菲亚调侃地看她，眼中是你知我知的暗示:“挺不错的嘛！” 看来传闻不可信！ 哪不错了？说出来……好吧，说出来宁齐伊也辩驳不了什么，可不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 只能认了。 “还，还好。” “结婚前几年是这样，黏糊糊的，老夫老妻时就不这样了。”苏菲亚大笑，“我和我老公现在每天回家对上彼此的眼神，心里就开骂了，坐在同一条沙发都得是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你知道三八线吧？” 宁齐伊:“知道，我赶上了尾巴。” 原身和她都挺正好，赶上了最后一两年用长课桌的年代，后来学校升级成了单人课桌，大家有了各自的区域，这几年便也挺少听见这说法。 苏菲亚拍胸口:“还好，就怕你说你没听过，年纪大了总这样，自顾自讲得兴致勃勃，结果看人家眼神都绕蚊香圈了才意识到代沟的存在。我们夫妻现在和小学同桌一个样，还是最坏的那种，越线了恨不得拿铅笔戳一下对方的胳膊肘。” 她自觉这比喻很妙，捂嘴笑，眼睛还没弯下，就看见了陆浩诚和宁齐伊惊讶的眼神。 “怎么还真信了？开玩笑的。”苏菲亚呵呵笑着，心中有愧。 她和同桌那会还使用了胳膊肘攻击呢，互相撞着，最厉害的一回失败的人从板凳上翻了下去。 看来真是时代在进步，得反思一下自己的粗鲁。 “你可得珍惜现在的好时光。”苏菲亚转开话题，暗示的眼神一个接一个，这才淡定地挥手离开，露出了后头的三人。 李林义和包海阁关系突飞猛进，称兄道弟地互相搭着彼此的肩膀，可那不经意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两人克制不住的八卦欲望，只是强强忍着，没有问出。 落在最后的吴俊书略一抬眼，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太刻意了。” 宁齐伊正打字到一半呢，就听见了这难听的噪音。 “不过倒是上道了。”吴俊书讥笑道，“知道曲线救国了？得罪了家里人，就去讨好丈夫，也是，总得沾一边，挺机灵。可惜，见识不够，不懂什么才更重要。” 宁齐伊温柔地说:“老僵尸又出土了呀？没人和你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她的手在鼻子面前晃了晃:“哪来的酸臭味，倒人胃口，就是蟑螂被人踩一脚都知道跑呢，怎么有的人明知道讨人嫌还非得在别人面前晃？我看这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 宁齐伊没说完，吴俊书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拳头仍握得紧紧，虽说是走，可步伐之快，脚底板都快搓出火花了。 陆浩诚担心地看向妈妈，小小的手握住了妈妈的衣服角。 他认得吴俊书的，这也是个讨厌的人。 反正他们一家的人，总让妈妈不开心。 “没事，看到讨厌的东西了。”宁齐伊牵着陆浩诚往外走，“吃什么？” 叶红蔓去找车了，停车场内同品牌的车有几辆，宁齐伊不太熟车牌，叶红蔓便要去指挥着车开来。 “我要吃豆子！” “什么豆？”宁齐伊奇怪道，“你认识你要吃的豆子吗？”她对陆浩诚的饮食偏好还算了解，但不记得有这一项了。 “我认识很多豆子的，红豆、绿豆……”陆浩诚念得很顺，他在幼儿园学习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夹过豆子来锻炼的！每次老师都会介绍今天的新朋友。而且妈妈还给他讲过一本帮妈妈买绿豆的绘本。 看着妈妈疑惑的目光，陆浩诚搓搓肚子，坚定道:“我都想吃！我要吃全世界的豆子！”要是运气好，他一定能吃到魔豆呢！露出憧憬神情的他这就又开始傻乐了。 宁齐伊不明所以，只记下了陆浩诚的愿望，她就是陆浩诚的圣诞老人。 不过现在重点是，先把信息回完。 低头的宁齐伊打字打出了凶悍的气势。 她刚自己一看，便知道来龙去脉了。 她告状是随手在群里告状的——每天都得汇报工作，三人的小群早就置顶，反倒是和陆邢宇的对话框沉到了下面。 陆浩诚是看不懂的，他委屈巴巴地用语音发了句看不懂，也不纠结，这就欢喜地分享起了他自己拍的宁齐伊的照片。 水平只能说一般，效果也很模糊，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身形，脸都是糊的，后来想明白能拍摄像机的他，估计是问过了导演，只拍了两张，手有点抖，画面挺糊，估计一千度近视就能看清。 照片后，是他奶声奶气地语音:“爸爸呀——我妈麻好不好看嘛！嘻嘻，妈妈特别特别好看喔！”转文字后的段落宁齐伊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陆浩诚的语调。 再然后，便是陆邢宇的两条回复。 宁齐伊无语道:“你看到了什么了你就站在他那边，小孩子说的不算数的，别人未必会这么想。” 小朋友大多带有夸大的能力。 她回复完，带着陆浩诚还没上车呢，陆邢宇就回复了。 “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他没说谎，没夸大，只是说实话。” 宁齐伊站定停下，有点无从对打，老实人说老实话怎么有时候杀伤力也这么大？ 夸她的人明明有这么多。 “……不是说得对就行，财不露白你明白吗？小朋友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是很容易受伤害的。” 宁齐伊低头，神情有几分晦涩。 她在成长的过程中，既是被嫉妒的那个，也是阴暗爬行的那个。 弟弟无意的一句爸妈给了他多少生活费，就能让宁齐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后来多少钱都能赚到的她能吐槽一句当年自己心太重，可在彼时的她，心中那不自觉灼烧起的恨意绝非作假。 同时……当年长得好的她，在校外找了份模特的工作，工资不菲，头一次发薪的那天，开开心心地请舍友吃了学校旁边19元/人的自助小火锅，舍友的男朋友听了一耳朵，便在男生宿舍传起了她在外面做非法工作的传闻。 她希望陆浩诚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被人伤害。 陆邢宇:“不用这么小心，他不是玻璃做的。他会自己长大的，不用管也会长大的。” 宁齐伊皱眉，嘴角略微向下。 她很不喜欢陆邢宇的这句话，就像陆邢宇这个人一样。 一方面，他很“尽心”，指的是把陆浩诚的行程安排得妥当，每日过问。 另一方面，依着原身的记忆，他也很“狠心”，关心浮于表面的汇报，完全没有考虑过陆浩诚的心情。 到底他在想什么？ “你很忙，去工作吧。”她牵着陆浩诚上车，暗灭了手机屏。 陆邢宇盯着手机，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有人说你很忙，让你去工作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安静待着的秘书抬头，心中沉思。 他、他单身汉一个啊。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绞尽脑汁，郑重道:“应该是知道您工作忙，怕打扰您。” 陆邢宇“哦”了一声，又看着手机:“但其实还好。” 秘书:？ 这话他不敢接，哪有还好？陆总一个人可以卷死他们n个秘书好吗？ 但作为秘书，他很体贴:“我想，体贴是这样的，就像和父母说辛苦了，我们家以前吃饭的时候，我妈也经常说，别管你爸，我们先吃。但是等我爸回家，我妈又总会去给他热点什么吃，这就是一种别扭的关心吧！” 陆邢宇若有所思的点头，认真回复:“好，谢谢你的关心，你和浩诚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 手上的手机一震，宁齐伊立刻便猜到是谁，她不想看，但强迫症促使她非得把提醒按掉才行。 看了眼收到的信息，宁齐伊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生气，又觉得好笑，明明陆邢宇应该是算得上号的聪明人，但偶尔却总给她一种“笨拙”感，也可能是她感觉错了，毕竟笨拙的人也会关心小孩，想到这，她又不大愉快了。 “你继续说。”宁齐伊看向叶红蔓，单手托着陆浩诚的脑袋，这孩子上车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们请来的导演对选角有要求，想推荐一位男二号。” 第104章 合作愉快 “宁总，可算等到您了。”热情洋溢的中年男人早早地在门口等待，手上才点了半截的烟被他随意地按压在电梯口垃圾桶顶上的石米处。 宁齐伊稍稍屏息，下意识地把跟在旁边的陆浩诚往后稍一稍。 好在这间写字楼通风挺快，没一会就闻不到味道。 “小朋友真可爱，一看就是个机灵孩子。” 陆浩诚礼貌地笑了笑，没接茬。 他被妈妈带出门好几回了，现在已经摸索出了一套应对方法。 微笑、点头、摇摇头说不懂，该说谢谢的时候说谢谢，问题就能基本解决。 “吴导一听说您要亲自来，别提有多期待了，一早就在里面等着呢！”他带着宁齐伊一行人往屋里走，还不忘介绍着他们公司的辉煌成就，“我们租的这间办公室，主要是用来待客和开会的，圈内造访过的人也不少。” 他像是闲聊似的，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吴导的丰功伟绩，间或插着三两个和吴导息息相关的趣事，时间卡得正好，话音落下时这就到了吴导的办公室门口。 宁齐伊配合着点头，心里默默地做着大概的评估，这也是她以前的工作习惯了，她会在心中为每一位合作方、领导做一个属于自己的评估报告，并以此来判断合作的方式。 这一步看似并不重要，可在宁齐伊的工作中却发挥了重要作用。久而久之，她总能抽丝剥茧地发现合作方的疏漏，简历造假、业绩造假在她的眼底一览无遗。同时，她也很快地征服了不少合作伙伴，甚至竞争对手，而这些人，便也在她的维护中，从普通的工作关系，进展为她的资源人脉。 而这会她已然看出，这位吴导应该是个精明人，不说远的，就说他安排的这位对接人员，很明显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在谈及吴导作品时，也特地把同类型作品的顺序往前调了，而说的那两个小故事，也都和宁齐伊应该关注的事情息息相关。 开启的办公门后是小两间的办公室，没有前台，一进门便是会议室，往里走一左一右各有一间小的办公室。 会议室走的是简洁风格，粉刷的白墙上挂着一幅牡丹花开的国画。 宁齐伊上辈子的境界还没到研究艺术品的境地，毕竟从小没有能给予熏陶的环境。 原身同样不精于此，但她当年为了能在父母面前争取到一句夸奖，很是死记硬背了一批国内外知名艺术家的名字及评价。 图上的名字并不在范围内。 “吴导，宁总和叶副总到了！”卖了这么久的关子，紧闭着的办公室终于开启。 对着门的便是吴导的办公桌，是条长案式的红木桌子，配套的椅子也都是古色古香的款式，方方正正，靠背处雕花。 吴导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天道酬勤”，这回的落款倒是听过名字了，是一位在国内艺术界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对方的字评价一向不错，但该位书法家不擅拒绝，作品流传甚广，价格向来和名气很不匹配。 吴导这会正在泡茶，他正在用头泡茶浇灌着三脚金蟾:“来得正好，这会茶的味道正适宜，这茶是我一位老友自家茶园出品的，才送来，宁总您来一块品鉴品鉴。” 陆浩诚敬畏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茶他喝过！ 妈妈公司里的叔叔泡过的，还更好看哩！但是好难喝好难喝的。 宁齐伊拍拍小馋猫:“你到外面，和你姨姨玩一会。” 她好笑地看着那张皱巴巴脸。 公司里的课程千奇百怪，上次陆浩诚去，正好赶上有位老艺人教茶艺课，对方当年受邀演过一部古装剧里的茶商，精益求精地去学了茶艺，正好到公司，便把他自学的茶经教给了公司的艺人们。彡彡訁凊 陆浩诚当然没听课，路过的他好奇地往里头张望，热情的艺人们只知道小孩眼馋，这就立刻给了一杯，还特地杯子之间来回倒，放凉了才给。 陆浩诚小脸严肃，学着双手捧杯，一脸郑重地品名。 然后……1，2，3，直接脸皱巴成小老头，像小狗似的舌头往外吐，被人塞了个花生做的茶点才算逃出生天。 陆浩诚当即逃之夭夭，跑到宁齐伊那就指手画脚地向妈妈传达自己的惨痛经验。 困惑不解的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买来的红茶、绿茶都这么好喝，可泡的茶却好难喝。 叶红蔓配合地牵着陆浩诚往外，她虽然在宁齐伊的带动下工作热情愈发高昂，可关于对外商谈的这部分，还是欠缺了些。 宁齐伊淡定坐下，配合着喝茶，茶水只微微润唇:“吴导，久闻大名，红蔓说您这边关于接戏的事情有一些具体细节想洽谈，我正好在外拍节目，这就顺路过来。” 关于喝茶，讲究很多，说法也不相同，就单这临走前的最后一杯茶要喝多少，就能看到不少争论。 宁齐伊初入社会时挺傻，不喜欢喝茶，但总觉得举起茶杯就得礼貌的一饮而尽，每回空肚子拜访合作方，得装着一肚子晃悠的茶水出来。 后来她才发现，她自以为是礼貌的行为反倒给合作方带来了负担，她喝得快，对方总不能让她空杯，一场会谈下来，净泡茶倒茶水去了，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当然，这些讲究，等到自己的事业足够顺畅了，便也不用再多在意，彼时便成了别人绕着自己转。 吴导没想到宁齐伊直入正题，他也不尴尬，眼神往旁边一使，助手便配合着开口。 “宁总，吴导看了您公司的剧本是非常满意的，他也很乐意和您合作！但您也知道，吴导对于合作演员的素质，那肯定是有很高要求的。” 宁齐伊:“我们也一样，这部戏对于伊人娱乐也是头一遭，我们同样很重视，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了。” 就刚刚的那会功夫，宁齐伊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位吴导的面上光。 对方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在从各方的手段展现出自己的“高姿态”，可同时呢，又因为不够专业，不经意地在泄露自己的急切。 得到这结论后，宁齐伊反倒淡定下来了。 上辈子为了争取业务的时候，类似的手段她用得多，看得更多。 虚假的商战，是小说、电视剧里形容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 真实的商战，往往用的是最直接的手段，宁齐伊还记得有一回，她所在公司的竞争对手还干过高价请博主发避雷图文的事情，结果被博主一把捅到他们这。 在商业场合，演技也很重要，眼前的这两位显然是演技不过关的，两人格外明显地交换了下眼神。 吴导:“我推荐的这位演员，虽然和我只合作过一次，但效果很不错，演技是绝对合格的，这个您可以放心。” 他说到关键了。 叶红蔓提起这事的时候是又气恼又无奈。 这部戏，宁齐伊打一开始便定了基调，那就是奔着叫好又叫座去的！ 为此，宁齐伊连剧本都投资了不少。 找导演时，叶红蔓也算是费劲心力。 不少观众一直对电影市场很困惑，他们愤愤地觉得资本们在努力为观众喂屎，不愿给观众好作品看！甚至因此对电影界的未来发展感到悲观，毕竟他们心里是有公式的，好剧本+好导演+好演员=好电影，却不知单从好导演开始，就是地狱难度。 现在圈内的导演挺金字塔化。 金字塔尖端的这几位，基本都手握卖座ip，或者拥有一批支持者，电影上映，单单冲着他们去的观众就有一波，等同于票房保障的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半个资本，基本都开了公司，在电影里占本。 这对于宁齐伊来说不是事，她愿意投钱，可问题是，这些导演因为成绩斐然，他们手里的作品是排着队的，压根没有插队的空间，少数几个愿意开放合作的，那也基本只接主旋律片，为的就是保障他们的票房基本盘，保障他们在投资商那的信心。甭管宁齐伊组了多大的局，对他们也没有诱惑力，他们不愿冒这个风险。 金字塔下端的，那就鱼龙混杂了。 拍商业片的那些，基本神一部鬼一部，关键是上限不高，下限极低，拍得差的时候，高额的营销砸了出去，票房都难以过亿，评分动辄就是五分往下走，连累得演员都被骂一顿。神的时候，和顶端的导演也沾不上边，别人三四十亿的时候，他怎么拖战线也就五六亿，商业又不够商业，还因为票房没力度，质量没保证争不上讲。 拍艺术片的那些呢，更抓瞎。他们大多“思维”有点问题，投资少的时候，他们拍得肆无忌惮——反正奔着冲奖去，又不一定能上映，肯定想怎么来怎么来，这就导致个结果，艺术过于超前，观众常常不能理解。投资多的时候呢，他们更疯狂了，抱着这辈子也就拿这么一次高投资的想法，披着商业片的皮拍艺术片，不把投资人的钱当钱，最后也一样两头不讨好。 剩下的，便是此前没什么人用过的新人导演或是电视剧导演，同样得赌，而且这样的导演相比有经验的导演还有个大问题，他们或许还真拍得不错，可不懂管理剧组、不懂控制成本，哪怕作品不错，也时常闹得回不了本或是一整个的烂摊子。 吴导在其中还算是鸡头了，他是电影界的老前辈，拍了二十来年电影的他，有过几部卖座大片——最近的一部在十年前，票房和现在不能比，但在当年已经算是年度票房前列。 后来他扑了一部电影后，便半退了电影圈，他是有遮羞布的，当时他的儿子得了白血病，他去陪儿子治病去了，所以中间有很长的空档，一直到四年前开始回归，回归后他担任副导演的三部作品成绩都不错，其中有一部票房还过了十亿，算是一款性价比很高的导演。 “我知道您说的那位，但现在在大众那口碑不大好吧？”宁齐伊淡定喝茶。 “也，也不是口碑不好。”吴导摩挲着茶杯，拘谨道，“他的演技还不错的，和小夏比也不差太多，而且成绩也好，参演的片票房都不错。有他在，也算是锦上添花。” 宁齐伊看他:“您这话就没意思了，小夏这两年也进步了不少，只是作品没出来罢了，现在他还跟着乐池在打磨演技呢。” 夏星洲现在在《复生天路》那混得如鱼得水，经常客串群演，冯导挺中意他，还帮他安排了个和以往不同的角色。 别的方面不说，锤炼演技上夏星洲挺实在，现在每天他的小狗日记上都是他的演技心得。 林乐池这位老师当得是如鱼得水，很有成就感，每天布置作业批阅作业，按他的说法，是之前那点郁气都舒展开了，他一放松，演技同样得到进步，还怂恿宁齐伊再多给他送俩学生。 “至于您说的票房，这……这换谁会差呢？”宁齐伊对于推荐角色这事并不介意，她的强迫症不在这上头犯，只要演员演得好，哪家公司的不行？关键是作品。 但吴导推荐的这位，着实是她不喜欢的类型。 吴导推荐的是圈内的一位知名小生，名叫居阳夏，他最出名的战绩，是在前年，春节档、五一档、暑期档、国庆档四个重要档期，他基本都有两部片子上线，他在其中扮演的，还不是镶边配角，都有着完整的人物线和人物高光。 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他的公司背景强大，居阳夏总能被塞进各种大片之中。 人家说五百热搜猪都红了，居阳夏也差不多，换做圈里任何一个小生，情况也一样，宁齐伊不愿靠偏见判断人，特地挑了他的两部戏看。 嗯，宁齐伊只能说，合格而已。 是，加了这么个人，对电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宁齐伊就偏不，这样的资源咖，到哪演不上戏？她自己投资的电影，还做不了主了？ “可是……” 宁齐伊喝茶，留了个底:“可您希望他来，那就得看您了。” 宁齐伊摊手:“我不乐意为了导演给他安排角色，看您乐不乐意为了他另外找个剧本拍。不急，您先慢慢考虑。”她利落起身，表情挺客气，但也仅限于客气。 宁齐伊特地没为考虑的时间设限，还加了“慢慢”两个字。 这种时候就是心理博弈，谁都不能露怯， 她往外走，没出门吴导便喊停了她:“行，那小屈那我就回绝了他！” 宁齐伊没得了便宜又卖乖。 这会要多说一句，您别勉强，要是遇到个心思敏感的，还觉得她在阴阳怪气，有骨气的没准一恼就不干了。 “合作愉快。”宁齐伊坐下，“那我们来细细谈一谈这剧本。” 第105章 谈论 剧本的讨论如火如荼。 宁齐伊没打算让导演随便改剧本，她认定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但也得听取代言的意见。 宁齐伊虽然深深被这剧本折服，但也看出来有些地方编剧文青病犯了，该改还是得改。 宁齐伊已经做好准备了，来一场铜雀春深锁二乔，人家锁的是美女，她要锁的是编剧。 这可不是她对囚禁有什么特殊爱好，而是这世上大多文字工作者都有拖稿，不愿改稿的坏毛病，这要是随便放他们自由，他们就真能飞得更高，反倒是拿着“小皮鞭”严格管理，能用死线把人的潜力压迫出来。 宁齐伊开着录音录制着吴导的意见，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闪，吴导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物，刚刚很明显忽然卡壳给人发了信息。 发信息的时候，他虽然极力伪装，可还是露出了三分愁容，发完了消息倒是神情放松，手机往桌上倒扣，不再理了。 什么能让人在谈关键工作时回消息？ 选项无非就这么几个。 宁齐伊想，这对面必是这位差点被塞进她剧组的资源咖。 * 黑白灰三色的家具和布置共同构造了此处的空间，客厅处的异形沙发上，头发像艺术家般绑在后头的男人正不客气地啃咬着手上的指甲，紧盯着正在接电话的西装男人背影。 “怎么说？”电话一挂断，居阳夏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经纪人摇了摇头:“吴导那边回复得挺明确，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放心，送到我手上的剧本挺多，我再挑一挑总有好角色，再说了，公司那边也备着不少剧本要给你呢！咱们不差这剧本，吴导也允诺了，说之后他有机会一定会第一个想到你。” 他心中担忧，居阳夏被宠坏了，这事怕是过不去。这就是矛盾之处了，作为经纪人，当然希望自家艺人顺风顺水，逢凶化吉，从这角度来说，很难再找到比居阳夏更好的艺人了，可身处其中，他当然知道，太过顺，没摔过跤，又天天被周围人吹捧，能娇惯出什么性格。 居阳夏的神情立刻便不大好看:“吴导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帮忙说话呢？之前他能挂在副导演的第一位，我们帮忙出了多少力？我们要求得高了？”他嗤笑出声，“这次都办不好，还画了下一次的饼，报恩是这么个态度？别逗我笑。” 经纪人紧张地左右看，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居阳夏的家中才松了口气，这是日常的警戒心上线了，总怕隔墙有耳，毕竟现在居阳夏正在上坡路，路线稳定，资源优越的他多的是群狼环伺要拉他下来，他抱怨道:“你怎么总这么心直口快，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天天演配角，这么多部戏都没砸出水花，卖了人情都得不到一点好。” 居阳夏一下倒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把腿翘在沙发椅背:“你就知道和稀泥，我就想要这个角色。” 在居阳夏看来，他是真委屈大发了。 这些年来演戏尽心尽力，成绩也不错，人家是一步一个台阶，而他呢？却拿着辉煌的成绩原地踏步。 不缺资源的居阳夏很精明，这就开始寻觅起了突破口，他要找的是公司之外的资源。 当然，这也不是随便找的，电影本身要是大投资，他才不演什么文艺片，拉低他的实绩，要是倒霉不能上映，就等于白演，别说获奖可以闻名，呵，网盘见算什么闻名，那些墙外香的花有几朵墙内知道。 再者，角色一定要足够出彩，要和以往不同，有突破，哪怕票房稍逊，他也能靠营销翻身。 他找了一圈，符合他标准的也没几部电影，而伊人娱乐正在筹拍中这部的最合他心意，且他也有人脉能够得着！ 在吴导身上，居阳夏是很有信心的，要知道，在剧组里，不只是演员有番位排序，工作人员也有讲究。吴导当时作为副导演，跟的是居阳夏的这组，虽然因为水平在，效率高，拍的镜头多，但排序可排不上前两位，居阳夏看出吴导的潜力，这就光明正大地做了安排，吴导基于此在后续的工作中也多少增加了话语权，可以说居阳夏对他有知遇之恩。人情难还，吴导不是没良心的人，肯定会帮。x 再说了，他是什么差劲的演员吗？也不看看他平时搭的是什么样的演员？他愿意去，可没亏着伊人娱乐！ 可这事，竟然没按照他预想的进展！ 吴导满口答应，说一定鼎力推荐，可没多久便反馈，伊人娱乐说要当面再谈谈。 他当时就有种莫名不详的预感，还真成真了！ 经纪人安抚道:“吴导是诚恳的人，他肯定推荐了，可投资商有投资商的考量，这部电影毕竟是伊人娱乐、陆氏娱乐和王总三家联投的，伊人娱乐有最大的话语权，也不是小朋友了，吴导总不能为了你拍桌子说没他没我吧？” 他叹了口气，心中难免腹诽。 居阳夏的坦荡中是带着双标的，他不会想着自己平时是怎么靠投资商获得角色，只会想着他争取不到角色。 他的“朴素”逻辑里是付出必有回报，觉得是吴导大贵人的他，这会就认定吴导得士为知己者死，但现代社会，有几个傻瓜会为了别人死啊？报恩不是这么报的，吴导也要吃饭吧。 讲的确实有道理，但居阳夏不听，他冷笑着:“这角色我演不了，那别人也别想演，当然，要是最后还求到我头上，态度够诚恳，我也会考虑去的。” “你要做什么？”经纪人头皮发麻。 本子还在王总那时，他就走马观花地看过剧本，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居阳夏这么激动吧？ “帮伊人娱乐一把，他们眼光不是挺好嘛？那就让大家都知道，别随便揽金刚活！” “我不同意！” “晚了。”居阳夏得意洋洋，他在圈内那么久，还能没人脉吗？“就让我做主一回。” 经纪人:… 这祖宗。 “我觉得你到时候没准会后悔的！”他有种预感。 居阳夏笑了:“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能让我后悔！” * 才回到办公室，叶红蔓便跟了过来，往宁齐伊的平板发了一堆的文件。 宁齐伊看了眼文件，幽幽叹气，生活不易，工作太卷。 公司发展越来越好，虽然宁齐伊分了权，可需要她做决断的业务还有很多，更别说公司的员工们还有一门自发开卷的手艺，时不时地就给她一份大礼，她这个老板得被迫跟着增加工作量。 就比如前两天，邹凡梦琢磨出了个不占太多内存的“陪伴小狗”，让艺人头像从2d变为3d，原先的投喂等变成了交互功能，是个小型的内置放置养宠游戏，现在已经嵌入了app内，为此，公司的艺人们还被迫头脑风暴了一波专属交互语音，又是想又是录制，花了不少功夫。 再比如公司几位艺人自发运营的个人频道日益红火，非但引来了广告公司的青睐，还有合作方的艺人想当嘉宾，这就又得去管理。 老板不该这么当的，这日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得招人！ 宁齐伊把这事记在心里，决定尽快实施。 但眼下重要的是面前的事情，她抬眼看叶红蔓道:“怎么了？” 叶红蔓认真道:“我刚给您发的是摄影师们发来的作品，我们已经初筛了一轮，现在剩下的这些，都是我们难以抉择的人选。” 这确实是大事。 宁齐伊低头开始看，已经充分被训练的叶红蔓主动地开始介绍。 “第一组摄影师是来自意大利的，前面这两位，特别擅长中世纪油画风格的拍摄，此前有过一组教堂摄影非常不错，但对场景要求比较高，不太喜欢棚景，喜欢实景。后面的这位，主要擅长拍男艺人，在拍运动服、正装上很有名气，以前做过他们足球国家队的跟拍摄影师。” “俄罗斯的这位摄影师我们也很喜欢，同样拍的是艺术品风格，构图特别漂亮，只是说图片相对要看整体，个人反而不突出，他有几张照片获得了我们的一致好评！” “韩国的这几位…”叶红蔓稍微沉默一会，“其实我们觉得他们拍摄得一般，很喜欢拉大头，或者是棚拍站桩背景，不出彩，但如果说拍偶像的话，他们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我们是考虑到公司里有很多艺人可能不够有感知力，他们应该在引导拍摄上有一定的基础。” “…这位是履历很惊人，经常给时尚杂志供稿，拍过很多封面女郎，但是上下限都很高，有时候太超前了，咱们国内有一位女艺人，最受好评和最受恶评的封面都是他拍的。” 宁齐伊看得津津有味，照片有时候也能传递出不同的艺术审美，尤其是摆在一起看的时候，尤其明显。 以前她倒也合作过不少摄影师，但基本都是以产品摄影师为主，拍广告他们找的是外包团队，虽然上辈子她工作的公司都挺舍得砸钱，但经常充当冤大头的角色，最后成品时常和价格不搭噶。 “这些，就都要了吧。”宁齐伊笑着点了两下，“都请得来吧？你做个预算，到时候拍多了的，就用来日常宣传或是做小卡，这几次发给粉丝们的小卡反响都不错。挺好。” “猜到你会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做预算。”叶红蔓哭笑不得，虽然早习惯宁齐伊在公司投资上的豪气通天，可每每遇到还是挺讶然。 “但你得做筛查，签合同时列好条款。”宁齐伊敲桌子补充，“要求他们不得抄袭，过度借鉴，也不能随意重复自己已经公开的作品，否则要立刻公开道歉并赔偿，为此我们可以适当地提高报酬。” “即便签了，也别太信任他们，得多审，尤其是用以宣传，营销的版本，千万不能出问题。” 虽然公司里有审查环节，可大部分公司的员工毕竟是圈外人，看的照片不够多，敏锐度也不高。 宁齐伊上辈子是在这方面狠狠吃亏过的，她当时合作的广告公司巧妙地借鉴了一部国外小语种电视剧的片头，只做了简单的翻转换色处理，广告上线了一阵，流量都投放了，事情才在大半夜闹开，宁齐伊连夜被电话喊醒，赶忙联系处理，可辟谣跑断腿，哪怕广告公司发了正式的公文道歉，他们才推出不久的产品后也跟上了抄袭的词条，甚至直接影响了公司的名声，事后官司是得了赔偿，可这也只能赔明面上的损失，背地里吃亏的部分只能自己忍了。 “啊？”叶红蔓一愣。 她这疑问是真情实感的，她相信只要肯花钱，总能拿到好的作品。这回她找的，可都是颇有名气，也有成名作品的大摄影师！ 虽然圈内偶尔会闹出抄袭事件，但其中大多是自发地投机取巧，少数几位被合作方坑了的，占比很小，是小概率事件。 虽然不太理解，她还是乖乖点头。 人笨，那就得知道听话，不要自作主张就不会犯错，让聪明人来做决定，这是宁齐伊教会她的。 宁齐伊不生气，随手给叶红蔓看着各色例子。 她早就发现了，大家都说娱乐圈勾心斗角很复杂，但有时候，他们也蠢得过头，谁能理解不少娱乐公司，文案宣传上头是没有审核的，运营账号的人说发就发，不出问题是运气好！ 叶红蔓惊讶得咋舌，她没想到现实里还有建筑院用借鉴来的设计骗政府部门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那可不是？”宁齐伊摊手，“所以我们只能，凡有抄袭传闻的，尽量不用，如果不想误杀，那就得自己核查，但总之，一定得小心为上。” 又学了一课的叶红蔓听话地点头，继续汇报着工作，宁齐伊总能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眼见工作要告一段落，“不速之客”便来了。 宁齐伊和叶红蔓的手机同时响了，两人对视一眼，低头便看。 第106章 澄清 宁齐伊按灭手机屏幕，饶有兴致道:“挺有意思的。” 叶红蔓无奈看她:“哪有意思了？”曾经面对谣言手足无措的她，也算多少历练出来了，“我现在就去处理，还没闹上热搜，把广场控住，和合作的营销号商量铺一下话题……你说，这居阳夏怎么是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既后悔又庆幸！” 叶红蔓这回心里是又酸又涩的。 自诩在圈内颇有人脉的她，掌握着不少圈内人都未必知道的小道消息，捕风捉影的传闻更是听过许多。可关于居阳夏，她听过的也就只有对于对方高深莫测背景的猜测和三两句对他自信性格的吐槽，要是知道这人这么锱铢必较，她一定会让宁齐伊小心为上。 她默默地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她太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能处在现在的位置，全靠“资历”和“关系”，是宁齐伊照顾。 出于这样的考量，她是越来越认真，自学了不少课程，可天赋有限，笨鸟后飞，哪怕再小心却也还会时常出错，她现在就恨不能拥有魔法小说里的时间转换器，穿越回去打醒选了吴导的自己。 怎么就选了这么个麻烦精。 “不着急处理。”宁齐伊笑，“自责什么？吴导确实很合适，性价比也高，再说了，选了别的导演，你就能保证没有相关的麻烦吗？” 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宁齐伊便有个臭毛病，在某一方面自卑的她，单靠一方面的成绩，还不能补足内心的空洞，非得做到样样俱全，她听不得她人的半句不满，能为了一点瑕疵一夜睡不着。 而这问题，也同样延续到了她工作的时候，直到有一天，总是在精神内耗的她才幡然醒悟，意识到人无完人，工作也没有尽善尽美的。 就比如当下的这位吴导，宁齐伊和他聊完后对他本人的评分已经直线上升，他的这些长处对宁齐伊来说，已经足够覆盖他带来的麻烦。 “明明很急！”叶红蔓心中感动，宁齐伊总这样体贴，让她丝毫不敢停下，只想要做得更好，“而且如果……” “没有如果，怎么老想当年？我要是你，我就想，如果找了其他导演，没准遇到更多的麻烦。可以复盘，不要纠结，遇到问题了不去解决问题，在那抓心挠肝地后悔除了让自己不痛快，影响自己解决问题的精力有什么用？” 宁齐伊一直认为，可持续性内卷的关键，就和小学奥数常做的泳池进出水口问题是一个逻辑，要让进量大于出量。 叶红蔓怏怏地应了，她偷偷在心里反驳。 明明可以同步进行的，她可以一边试着去解决问题，一边后悔焦虑的……她总是这样干的。 “不许犟。”宁齐伊笑瞪她，“只是你自己以为不冲突罢了，心里后悔，又怎么能心无杂念做事？事后还会瞻前顾后，影响工作状态。” 叶红蔓点头，忍不住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犟的？我知道了，会努力改的，现在先把问题处理了吧。” 宁齐伊捂嘴笑，她也是进入社会后，才慢慢地发现，看人表情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也难怪读书那会老师常说“一看你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还真不是唬人。 事实上这还真不是一门难学的技巧，不需要具体读懂在想什么，只要看得懂喜怒哀乐，分辨得出不满顺从就行，大部分人即便会演，也演不出下意识的肌肉走向。 就像叶红蔓，她不服气的时候，脸颊的肌肉就会有一个小小的抽动，眼神会下意识往斜下处瞥，回避开宁齐伊的眼神。 “是要处理，但不是你这么处理。”宁齐伊忍不住笑了。 她笑的是，娱乐圈里大家出的招，算起来，还真能用“万变不离其宗”这句话来形容。 这次网上的万丈波澜，看似和之前遇到的事情不太一样，可实际上深究底层逻辑，那就是上回关兴朝事件的复刻。 居阳夏这回同样选择了从论坛开始烧火，走的也还是瓜主爆料路线，甚至都还用的“草船借箭”那招，甚至还都借到了同样的箭。 这回爆料的博主选的更随意些，不需要提供自证，也不需要去找在论坛里有口碑的瓜主，只需要对应的账号，这就信口开河的不负责任爆料。 而爆料的内容便是“伊人娱乐的那部新戏男二号拒绝了某某某”。 某某某三字，可以替换成当前的任何一个当红炸子鸡。 头一个爆料人爆料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毕竟没有实证。 但相对专业的电影组成员，还是秉持着专业精神去探究了一番这个饼背后的故事。 投资方有王总，财大气粗煤老板，虽然审美不能保证，但是大制作；伊人娱乐和陆氏，这两个可以看做一家，纯纯电影圈新人，但目前经营状况不错，不必担心是花大投资拍洗钱电影。 别小看此处的细究，娱乐圈，从古至今，向来是洗钱的重灾区，而所谓的洗钱片，便是虚构高额成本，洗做正常收入，这样的片子一般来说都很粗制滥造，或投资与实际成片不成正比，还能打着大投入、极致特效的标签去诈骗观众，这是电影爱好者们最为厌恶的事情之一。 再者，投资方是否“太嫩”也是个考察标准。娱乐圈的火热，同样带来了鱼龙混杂。骗子实在太多！这几年来，打着“投资影视圈”名头非法集资最后爆雷的事情比比皆是，真有个项目的还算有点良心，有的甚至直接造假合同，用八竿子打不着的现有影视项目骗钱。普通老百姓和不少刚入这行不得其法的公司，都深受其害。 再看编剧，嗯，这位编剧确实是业内大牛，走的是慢工出细活路线，目前写过的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作品都挺出彩，可以加分。 唯一公开的男一号，夏星洲。这位男主演也还算靠谱，长得挺电影脸，演技虽然挺格式化，但算有特色，还能扛得起一定的票房。 这么一看，好像这饼听着还挺靠谱，颇有吸引力啊！ 全是谎话，是难以唬人的，怕的就是半真半假，分析完成后，原先只有一分可信的谣言就成了五分——居阳夏最开始选的对象，是圈内才走红不久的流量，急于转型的他，是甘做二番的！ 居阳夏请来的人很懂得掐时机，这就开始了疯狂爆料，在不同地方用不同账号发帖，提到了共计有十位男星想要出演，被剧组拒绝。 这事挺离谱。 如果只是送剧本阶段，除非电影方爆料，否则大众是难以知晓的，毕竟瓜主总不能去睡在人家床底偷听。 可要是深入接触阶段……emmm，只能说，少有剧组够格同时接触这么多明星，这在哪都是得罪人的事情，毕竟现在红的那几位，谁愿意当人替补？这不是侮辱人吗？ 这招厉害就厉害在，居阳夏没打算让人信。 他要的是“争吵”。 这十位被选中的男明星是居阳夏下了大工夫选的。 有正红火，粉丝们心比天高，能忍夏星洲做男一号，但颇有微词的；有和夏星洲情况类似，难分伯仲，粉丝们一听就炸，觉得至少得是平一番的；还有两位各方实力远大于夏星洲，粉丝听到他们做二番，都要狠狠发疯，恨不能手撕工作室的…… 这十位明星的粉丝大多不信——就算信了，也不能认，到处说自家偶像落选算怎么回事？不是自家孩子不心疼是吧！其中有好几位明星的粉丝还去联系了工作室，得到了非常明确的答复。 他们得澄清！澄清是挺官方，可非官方账号的粉丝们就忍不住拉踩了，被点了火的他们，言辞格外犀利。 “大家稍安勿躁，官方已经辟谣，非官宣不约。请各位粉丝们把我的话刻到心里，我们要跟上偶像的步伐，要改变自己的眼光，现在我们这些粉丝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是他们要求着我们的偶像上戏，而不是我们求他们，摆正位置吧。” “明星之间，尚有差别哈。我知道大家焦躁，但且看看哥哥的每年作品，哥哥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规划清晰，你们觉得他会选择这样的角色、这样的作品吗？” “浪费我的心情，就想问一句，配吗？/狗头” “我们家xx不在意番位，粉丝也一样，二番电影我们也拍过两部，但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我们家一番的/微笑/微笑。”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硬蹭，什么垃圾电影，我绝对不看。/呕吐” …… 一通发言轰炸，夏星洲的粉丝也恼了。 他们对于夏星洲回国的第一部作品格外重视，平时高度关注各方新闻，本来每天看看偶像分享的片场日常、学习演技日记正美滋滋的，就被人打到了脸上。 不但踩了他们颇为期待的电影，还把夏星洲也踩了。 其中有几位，他们勉强能忍——人家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记在小本本上，等以后对方塌房或是糊了再踩。 可那几位远不如夏星洲的，粉丝怎么敢趁乱跳出来啊！我们都还没嫌弃你们家演技稀巴烂不配上大银幕了。 于是，这场战斗迅速地从“谣言之战”转化为了“尊严之战”，而在此时此刻，最初的那些爆料，已经被抛在脑后了。 大战一触即发，宁齐伊和叶红蔓便是从夏星洲的粉运那得到的消息，还算及时，现在只是小规模碰撞，还没大战。 宁齐伊托腮看着叶红蔓:“你知道什么是洗白利器吗？” “什么？” “就是搞笑、有趣。”宁齐伊乐，“乱拳打死老师傅听过吗？” 叶红蔓摇摇头，不太理解。 宁齐伊看着她只是高深莫测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大部分网友比你想的要记仇，可也比你想的要双标。这回就听我的吧。” * 居阳夏洋洋得意地看着手机。 已经到了拍摄的时间，他走不开，硬是以肚子疼为理由赖在了化妆间观战。 “精彩、太精彩了！”他兴奋极了，恨不能直接下场劝架。 “你啊你。”经纪人无奈，“快去拍摄吧，别耽误了今天的收工，等等导演都有想法了。” “不要紧，我又不是常请假的人，平时很敬业的，偶尔一次缺席，导演会觉得我是真有事情。”他振振有词，“你快看，连楚连盛的粉丝都快被撩拨下场了！” 楚连盛是其中人气最高的一位，他的粉丝最早还挺不动如山。 可偏偏连锁反应实在可怕，那些被牵连上电影的其他男演员粉丝，在踩夏星洲的时候，同样狠踩这部电影，楚连盛的粉丝想保持高姿态也不行，不得不下场撇开关系。如果他们也被拉下来了，这还真能搞出一场世界大战。 居阳夏单手插兜，好像这些他之前没想到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似的，能引起这么好的效果，他成就感十足:“下回我自己的营销让我来试试。” 没准效果比请宣传公司还好呢！ “好……那你看够了吧？快出去拍摄。”经纪人疯狂叹气，他是说不动居阳夏了。 他不太怕得罪伊人娱乐，毕竟居阳夏是资源咖，可居阳夏这回为了整治伊人娱乐，拉了太多艺人下水，这要只是吵个架就结束还好说，真的引起什么纷争，谁会善罢甘休？ “好，就走，就走。”他恋恋不舍地要关掉手机，就瞧见特别关注@伊人娱乐更新了。 “再等等！”居阳夏的眼神黏在了手机屏幕之上，迈不动步子了，“我看看他们怎么回应，应该是辟谣吧？” 他猜对了，可也猜错了。 伊人娱乐转发了@电影《编剧管我叫名捕和大道投资方还没起好名》的微博。 @电影《编剧管我叫名捕和大道投资方还没起好名》:没看错，这就是官博，如图是我们的全部进度，男一号在外打工，编剧被关小黑屋该剧本，投资方正在玩耍，郑重声明，我们没空选角！ 它配上了几张图。 其一是夏星洲在《复生天路》剧组客串群演的动图，他竟穿着商人衣服，贴着胡子在店里和男主林乐池谈价格卖灵石。 其二是打开的酒店房间门口，编剧在里面，外面是长板凳，一左一右各坐着玩手机的工作人员，还不忘配文“此乃合法催稿，绝非非法拘禁，请勿学习”。 其三是王总的聚餐图和宁齐伊陪儿子玩耍的马赛克照片。 最后还附了一张哈佛歪头的照片，旁边的文字写了“歪，是谁在偷偷替我们努力？”。 第107章 天理 这条微博才一发布，夏星洲便直接在微博上开了直播。 点进直播间的粉丝和路人，看到的是颇为“野生”的画面。 夏星洲用的是手机直播，没有打光，没有云台，纯靠手持，虽然他努力保持平衡，可不经意间还是会有一丝晃动。 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素来有美貌毁灭器一说，但夏星洲这会的容颜，也谈不上什么毁灭不毁灭的。 夏星洲穿的是件灰扑扑的罩衫，尺码偏大，这会高举着手机，便稍微泄了底，能瞧见卷起的宽阔的袖子里穿着的黑色紧身衣，胳膊的线条若隐若现，搭配着上头的青筋和那双手，能叫不少手控叹服。 头上的道士帽戴得倒挺正经，不伦不类地配了个单片狭窄墨镜，鼻子旁边还贴了颗挺逼真的大黑痦子，空闲的另一只手上紧握着用于做广告的幡子，上书“铁口神算”。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个算命师傅。 夏星洲故作仙人姿态，可话一出口就破功:“观众老爷们，算一卦不？三天无理由退货。” 旁边传来男人凉凉的声音，镜头略一移动，露出了林乐池的脸。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底长袍，内里搭了点浅灰色绸子，飘逸的同时有种莫名的混杂感:“庄瞎子，又骗人，你何时替人看过三日内的运？” 他头上的发髻既讲究又不紧绷，略微挑落的几丝发格外显得洒脱，脚一动，刚刚被放在地上的长剑便不知怎地跳到他的手中。 这就当是剑仙。 夏星洲拿着幡子就做拱手状，幡子一卷，铁口不在只剩神算:“兄台，别拆台了，瞎子我赚个零花不容易。” 弹幕中网友们先是莫名，而后便啊啊啊地尖叫了起来，夏星洲和林乐池都是大家庭眼熟的演员。 前者这一会儿呈现出的表演颇为惊艳，不像从前，虽帅但演什么演员都有藏不住的夏星洲影子。 后者帅气依旧，隔屏便让人想舔屏，关键是特别“仙”。 夏星洲眼镜一摘，在镜头面前神情一动，这就再看不出刚刚庄瞎子的影子，他的眉眼便瞬间灵动起来，他伸手要搓掉脸上的大黑痦子，可却悻悻然地缩回了手:“我们剧组化妆师的水平是一流的，以假乱真，不用她们的独门秘方，我还卸不掉了，得，只能让你们看丑脸。” “知道这会是丑脸，就把镜头移过来些。”林乐池故意挤兑他，说出来的话不大好听，但配上脸上的神情，却不讨人厌。 夏星洲立刻移了镜头:“知道了，师父！” 他知道大多网友不怎么看他更新在公司app上的日记，这就殷勤地开始解释:“宁总送我来《复生天路》演技进修呢，就跟着林哥学，现在林哥是我师父了。” 夏星洲竖起大拇指就夸:“我也上过不少演技课，但林哥一教，我好像就立刻打通了任督二脉！难怪我们老板要挖林哥来公司呢！我也沾了光，这回来剧组，我还混了不少角色呢！等电视剧播出，大家可以找一找，看你们能找到几个。” 心中松解了的他，这可不复从其那的拧巴，滔滔不绝道:“……我说的这些，都能在我们公司官方的app看到，就叫伊人娱乐！记得领养我，我和老板申请可久了，想把我的形象换成老虎，多霸气，像我！可宁总怎么都不肯……哎，这大概就是权力的滋味了，要是我哪天管公司，我就要给自己改名霸天虎或者黑心虎，小狗日记也要叫小虎日记。” 林乐池无言，单手背在身后拍他:“孽徒，少说两句，等等宁总又要来念我，说我把你带坏了，你还怎么做高冷男神？”他无情吐槽，“我也要去和宁总说说，也别换老虎了，得把你换做鸟，叽叽喳喳的！我看倒是改做猫不错。” 他家里就养着两只猫呢！ “公司给你广告费了？就打广告，今年的最佳员工，早知道就给你一票。”他随意道。 夏星洲委屈脸:“您没给我投票啊？说实话，我可真伤心了，怎么还大义灭亲的，自家徒弟都不给票，得亏我还去拉了citydrea 林乐池维持着双手环抱的动作，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微一抬头:“宁总，辛苦您包容他了，他最近满脑子就是学演技，快成个戏疯子了，事情都不记得。”不管他的事，他是无辜的。 宁齐伊无奈抚额:“那我来说，今天开这直播，也是想蹭一蹭乐池、星洲的人气，给我们马上要上线的电影打个广告。” 夏星洲拍脑袋，想起台词了，配合道:“这就打广告了？老板，您名字想好没？”他伸手一指，只露出半截脸的他做画外音吐槽，“我们的宁总，是矛盾体的结合，既高效又拖延。” 宁齐伊:“没呢，没呢，你是男主演，你心里没点数呀？真有名字了，能不告诉你？你可要知道这个家现在全靠你。” 她一摊手，无赖地看向观众:“我们伊人娱乐，今年干了不少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情，全都仰赖各位的支持，现在又得来麻烦大家了。” “我和王总神交已久，一拍即合，正好遇到了个好本子，这就为星洲攒了个局，毕竟他可是我们公司的一哥。” 夏星洲连忙打断:“别！师傅在前，我只能是一弟。” 林乐池插嘴:“乱了辈分，有句话什么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 夏星洲下意识地接:“终身为父……你想当我爸爸！” 他这就和林乐池“动手”了，两人像是小学生，旁边道具摊子上各捡了一只筷子，这就开始大乱斗起来，镜头都跟着晃。 “停——小学生是吧！先听我说。”宁齐伊隔着屏幕还得调停，一脸心累，她摇摇手，这才恢复精神，认真道，“这部电影，主题不算新，是名捕和怪盗，目前还在改，你们知道的，编剧正被关小黑屋呢，放心哈，不黑，我们24小时供电！” “网上流传的传言我都看过了，真是有理说不清。”宁齐伊摆烂状，“就我们目前这百废俱兴的进度，谁肯来啊？也太给我们脸上贴金咯，我今天一看是又惊又喜，一方面觉得牵连了不少人，另一方面又在心里琢磨，难不成我这是组了个年度票房前几的局？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言归正传:“趁此良机，也想像大家求助一下，我们这草台班子该怎么搭！观众朋友们凡是有建议的，尽管到我们官博的评论区去畅所欲言，让我们白嫖一番！” 宁齐伊又笑:“说白嫖是玩笑话，但估计除了电影周边，我们能给的也就是片尾的感谢名单和微薄的奖金。大家尽管给建议，推荐演员，只要采纳的，大家就一道上大屏幕去，也算是大家一道参加了个投资几千万甚至可能上亿的大项目对不？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她捂着嘴笑:“要是不介意，我还可以给大家盖实习证明，到时候也欢迎大家来剧组实习，给工资包吃包喝哈！” 夏星洲偷偷摇头:“老板变了，明明很大方的平时，片尾名单和实习证明盖章谁关心呀？” 林乐池也跟着悄悄点头:“是的，不过这是你的局，兄弟，加油。”这会辈分又乱了。 “最后，我再这里再郑重澄清下，我们着实还没开始试镜，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帮我们蹭了一波热度，在这也正式地给被无辜牵连的演员们道个歉！要是这部戏一炮而红了，下回有好机会我们再合作！” 她正儿八经一拱手，这就挥挥手挂视频:“你们继续聊吧，记着别耽误观众时间。” 她这话让观众们有一丝狐疑，不应该是别耽误工作时间吗？ 他们很快就明白宁齐伊在说什么了，两人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这会很闲，便不剧透地带着观众们晃悠了起来。 观众们也算见识了一番夏星洲和林乐池话痨版本的模样，挺大的人了，四处玩耍，斗鸡摸狗的样子就像是人嫌狗厌的半大小子。 可嫌弃的同时，还觉得挺可亲，听他们俩聊天，好像总能发现有意思的事情！都舍不得离开了。 观众们正在认真聆听也许没什么用的“废话”，而直播间外的舆论，也在悄无声息地缓慢发酵。 短视频平台上，宁齐伊让营销号做的直播切片视频正在迅速发酵。 宁齐伊选的话题有很多。 “当老板、演员里最会说相声的”、“直播套娃”、“剧组在线捧碗”、“有兴趣参与一个投资上千万的大项目吗？”、“妈妈，我的实习证明有救了”、“夏星洲和林乐池的话有多少”、“真正的草台班子”、“你想当我爸爸”、“夏星洲拉票比不过小学生”…… 这些切片视频，都正合潮流，节奏快，带配乐，或者是用了剪辑软件自带的解说，能够最快且直接地把消息传递给观众，最关键的是，选的基本都是“有趣”的片段，看了能叫人会心一笑，或是有强烈的评论欲望。 现在名字超级长的官博下面，评论数量比不少流量评论区数量还多，还都是真人上阵，正在殷切地提着自己的建议。 与此同时，宁齐伊安排的夏星洲粉运也及时出手，引开了粉丝们的注意力。 这就得说到前期粉运的铺垫了。 粉丝们心中是有轻重缓急的——一方面是大部分人不能多线程做事，另一方面也是社交软件的限制，就比如微博，对转发、点赞都有一定的设置，功能使用太多，就会提示频繁，所以同时面对几件事情时，粉丝就要学会取舍。 此前粉运给粉丝传达的信息，一直都是安利大于吵架，和公司其他艺人的粉运一样，平日里他们也努力地把粉圈往佛系方向引导，缺点是战斗力不足、凝聚力欠佳，但优点是，粉丝追星没有负担，不指望着粉丝帮忙吵架的艺人们也能放心。 一看公司要给夏星洲铺热搜，传播他的演技有进步，夏星洲的粉丝便也顾不得吵架了，赶忙去做起了宣传，其中难免有憋不住气的，可看看夏星洲的直播，这点愤怒也稍微安抚了下来。 居阳夏准备的一切被瞬间化解于无形。 他愣愣地看着手机，不明所以。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 一条微博，一场直播，他花的钱，安排的人，就都给解决了？这世界没天理啦？ 第108章 情况逆转 “怎么会这样呢？”叶红蔓捧着手机喃喃自语，好奇的眼神落在了宁齐伊的身上。 “不知道了吧？”宁齐伊笑。 宁齐伊上辈子才开始当社畜时，对于公司里个别凭借着踩高捧低这一技能身处高位的领导颇为不满。 这样的人，通常存在着若干特质，能力不足是基础，偏偏还要乱指挥，是十足的猪队友，像宁齐伊这类勤勤恳恳干活的员工对此很难看得惯，时常私下吐槽老板眼瞎不会看人。x 可等到自己成了老板，宁齐伊才发现，原来曾经她看不上的“蠢人”也有他们独特的能力，那就是较强的“向上管理”能力，对下属是定时炸弹的他们，在上司的面前却总能把握好进退的度，或是及时地成为上司手里的一把指哪打哪的武器……总之，当成了上司后就会发现，有这样的人在左右，还真有舒心之处。 这会就是了。 叶红蔓在不少地方有所欠缺，但肯学，老实又可靠，不耻下问，宁齐伊的些许好为人师和控制欲也能在此得到满足。 “不知道。”叶红蔓老实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知道，这回你肯定就让我处理了。” “之前我不是说了么？搞笑是洗白利器。”宁齐伊虚点了她一下，“舆论怎么引导？这就是重点之一了。” 宁齐伊喝了口水，开始她的小课堂:“网友和我们一样，是再现实不过的存在，一方面呢，他们正义感爆棚，很容易共情，记仇得很，能为了一个既有印象，持之以恒地去攻击或是夸赞一个人，甚至因为一个人设，就能去武断地判断别人的品性。” 这也是为什么艺人们越来越重视人设的原因之一。 宁齐伊亲眼见证过不少舆论事件。 就比如不久前圈内发生的那场霸凌争议，爆料的博主没有直接点名，用的是字母，直指小花在剧组霸凌其他女演员，占用化妆间，抢镜抢戏，甚至因为女配的路透出彩大发雷霆，要求剧组连夜更改女配的造型和戏份，已经拍好的剧情都得推翻重来。 偏生可巧，爆料博主选用的字母h及透露出的情况，和圈内的两位小花都能对上，两家齐齐发了声明，可偏生却得到了不同的反响。 她们俩其中一位走的是甜妹风格，此前有过不少骄纵任性的传闻；另一位走的是人淡如菊的高冷风格，不算特别高调。网友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边倒站了边，甜妹小花狠狠吃亏，但圈里都知道，这锅是清冷小花身上的，为此甜妹小花还丢了不少代言。 叶红蔓也点头:“我知道的，圈里之前有一位被实锤出轨的男演员，这都至少过了三四年了，评论区还有不少人在骂呢！” “可同时，网友又是最双标，忘性最大，且最自我为中心的，其实也不只是网友，我们也是如此。” “现在最流行的是什么？就是跟风玩梗，就是乐子人，只要你能给网友提供乐子，提供梗，他们便很乐意成为你的后盾，忽略你曾经的黑历史，当然，这前提得是你没犯下什么不可逆转的大错。” 网友们上网是来寻开心的，基于此，有什么样的想法也很容易判断。 这点不只是在娱乐圈，在宁齐伊此前呆的其他行业不也一样适用吗？就比如最近品牌官方卖货直播愈发流行的各种套路。 无论是请帅哥美女、或是主播背后找人跳舞……一切就是为了让观众觉得有趣！要知道，这世上可有太多人愿意为所谓的有趣买单了。 叶红蔓若有所思，这话有道理。 她被宁齐伊一点，一下就想起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她记得有位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综艺咖，身上是有过黑料的——他曾经凭借自己的人脉，挤掉了一位艺人的角色，还奉献出了几乎能毁掉那部剧的糟糕演技，最可恶的是，他还试图凭借那部剧去评奖，要不是网友抵制声滔滔，现在估计都凭借水到的奖开吹了。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对方的评论区都很不好看，偶尔有资源时，也时常被挂论坛鞭尸，这就是路人缘极差了。 后来是怎么反转的？得从他接了部小成本喜剧说起，他在剧里演的是个颇为市侩的菜市场小贩，嬉笑怒骂，很能把握住细节。 这部剧一出便爆了，他的角色也深入人心，和评论区网友们打得火热的他，还凭借这部剧得了个“买菜梗”，网友们跟风玩着，现在再去看他的评论区，那就是一片歌舞升平，都找不到一句骂的。 “为什么让夏星洲穿着戏服在《复生天路》剧组直播？还用的手机，难道是我们公司提供不了场地？又或是冯导会不卖我面子？” 叶红蔓醒悟道:“我知道了！你特地交代，让他用手机直播，当场给你打电话，为的就是深化观众的草台班子印象，让他们觉得，这一切是毫无准备的，基于此，网友们的信赖度会有所提高，之后说草台班子求助的时候，大家也就更有代入感了！” 她被这一点，脑子就清明了，兴奋道:“你让夏星洲和林乐池一起出现，能顺道给《复生天路》打一波广告！之前夏星洲一直写日记分享的学艺，也让观众们有了实感，这是增加了他们的期待感！再者，就像你说的，这也是转型的开始，给夏星洲和林乐池两个人身上加梗，维持他们两人身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热度……” 还有最关键的，把整件事“搞笑话”，让网友们觉得，这是满头包的破烂剧组，裹着小被子在瑟瑟发抖，莫名其妙被路过的人打了一头包，只能不专业的澄清，还得可怜巴巴地拿碗祈祷。 卖惨的同时，又不讨人嫌，显得格外可乐。 她想到了好多，难怪呢，宁齐伊甚至还亲自写了个大概的大纲给夏星洲他们，要他们按照自己说话的口气予以填充！直播时，所有看似疏漏的地方，其实全是精心安排的细节:“这些你事先都想好了？” 叶红蔓颇为敬畏地看着宁齐伊，恐怖如斯。 宁齐伊看她，点了点头。 网友们绝非傻子，大多数人，当然能多少看出其中表演的成分。 可那又如何？快乐就完事了。 这会夏星洲的抖音评论区，已经全是带着狗头表情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常年红火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爸爸”梗也跟着玩了起来。 宁齐伊事先安排的营销号这会已经重新入场，他们选了“男大学生宿舍生活”、“男人的友谊”、“女生的友谊”等角度发着文章，甚至小带起了一波风潮，可以预见的是，坏事马上要变好事了。 “遇到事情，大家都想要解决，但绝不能只想着解决，得要换个角度看问题。” 叶红蔓受教地点头，她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越来越看出来自己的问题了。 “对了，宁总，这回的事情……” “是居阳夏干的嘛！他也没打算藏，谁看不出呢？”宁齐伊淡定喝茶，“放心，我处理了，我们开公司，还要懂礼尚往来，不能尽收别人的礼对不对？” “你处理了？”叶红蔓磕绊地应，这也太快了吧？早就知道宁齐伊高效，可这速度，简直不是人类能比的了。 宁齐伊看她:“这叫风险预案，你和我说吴导想塞居阳夏的时候，我就去调查了。”没有反制的手段，怎么能安心发展呢？ 她这还是修身养性了，被人惹上门才回击，要是上辈子搞商战那会，竞争对手间，主动下黑手才是常态。 叶红蔓好奇极了，忙小鸡啄米地应着，迅速拿着宁齐伊批好的文件撤退。她等不及了。 * “就和你说别总惹人，伊人娱乐近来能发展得这么红火，能没有点手段吗？” 居阳夏仍不服气:“以前也没听说宁齐伊是个多厉害的人呀！” 圈内传闻中的她，也就是家世不错，运气又好，圈里人迷信，才捧着她罢了。 “就算宁齐伊真的不厉害吧，那伊人娱乐就她一个光杆司令？”经纪人心脏跳得挺快，猛地站起:“我带你去道歉去！怎么就想着惹人，不怕别人做什么吗？人家开公司的，不是个体户，再说了，就是个体户你也未必惹得起呀？” 他不敢全说硬话，还软的安抚了两句:“你就当为了未来考虑，你现在就想演伊人娱乐的剧本，那以后呢？以后就不合作了？你得给自己留余地。” 居阳夏:“我不！我就不！她还得谢谢我呢！你倒是去看看，现在网上不都在说她好话吗？一群傻子网友，可劲给她捧场，被点免费福利迷了眼了！她没吃亏我还得道歉，有这个理吗？” 经纪人瞠目结舌，被居阳夏这祖宗的理论给打倒了，结果是好的，所以中间的折腾就不做数了？ 他来不及劝就被打断了，小助理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别吵了！先上网，网上全炸锅了。” “怎么了？”居阳夏立刻问，他才不想和经纪人讨论这个人，得转移注意力。 小助理:“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在网上爆了居哥的料，说居哥……” “说我怎么？” “说您轧戏，拍戏期间经常请假外出参加各种活动……” 居阳夏摆手:“大家不都这么干的吗？这有什么？” “网友不这么想，有人不知道哪儿要到了剧组的通告单，做了统计，发现您拍摄的时间总计不到一个月，还隔三差五的请假，电影和电影之间连轴转，没休息。他们现在说您演技不好，就是因为心不在演戏！还说难怪好几部戏您的表演像复制黏贴，人设没有改变，这就是不专业导致的。” 居阳夏惊讶:“我就是个配角，这届网友要求这么高？”他很不满，大家都说他是资源咖，可他基本演的也就是男三男四，丢锅没有这么丢的吧。 小助理低头，沉默了一会，才在居阳夏的逼问下小声地说道:“他们说……说你确实是配角，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网友们很能扒，这会便在网上找到了好几位和居阳夏有关的人物。 有他演戏的若干个替身——居阳夏自认挺冤枉，光替谁都有，手替……好吧，这个怪他，可他不是手难看嘛！动作替身，这就不用说了吧？这么多动作戏呢，难不成真要他上？文戏替身，这，这不能怪他，那会他去参加晚会呢，是公司让他去的…… 有曾经参与过居阳夏所在剧组的工作人员。 这几年自媒体兴起，有好些工作人员都会抱着未来红火的梦想在网上更新些工作日志之类，他们大多胸无大志，不觉得未来自己有多红，没什么道德底线，平时都恨不得能爆料明星来给自己拉流量，更何况有人问。 在网友们的热情中，他们也给予了相应的回馈，为网上的爆料补充了不少细节。 “居阳夏他很厉害的，他的要求比男一号还多呢！我听剧组的人说，他公司厉害，男一号虽然红，但后续资源肯定跟不上，大家都捧着他，没办法，圈内是这样，看人下菜碟。” “……和他合作很累的，他自己的想法太多了，经常偷偷改造型，还压着不让说，上次网友骂剧组给居阳夏的造型很不生活，可实际上这就是他自己改的。” “他对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很不好，天气不好就闹着不想出来演，非得先拍别人的戏份……有一点不舒服，就主动让导演换脸。” 三分真中加了七分假，大家说得夸张，讨论也愈演愈烈，居阳夏这会已经是人人喊打。 “我要澄清！我去找人。”居阳夏迅速地找回了自信，他强压着经纪人替他买了通稿，想用抹黑别人来告诉网友们，他已经算出淤泥而不染的了，要不是不想再得罪人，他都想找几个真实例子了。 经纪人摆烂地听了他的，这会结果一出便开始冷笑:“引火烧身了吧？”他就说不该这么办。 居阳夏不敢做的事情，有的是人敢借他的名头。 这会时光像倒流回了早上，人家是用靶子借箭，他们是把自己当肉靶子，现在圈内的演员们为了丢锅，人人就往居阳夏身上踩，试图脱身。 完了，全完了，居阳夏双目无神地坐下，他不傻，他看得出，这会的局势竟然无从逆转了。 第109章 局势 就如野火燎原，局势总是能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崩溃的居阳夏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所以为的糟糕局势竟然只是一个开始。 他精心买的通稿，并没能把他身上的巨锅丢出，反倒让网友们整理出了所谓的“合集”、“盘点”，而他总是这些片段里篇幅最大，顺序打头的那个。 居阳夏原本想达成的效果是“大家都做了，他还算好的”，可实际效果是“大家都这么干了，但居阳夏尤其过分”，倒不是说居阳夏真的做得有多离谱，主要是大家可劲地在采取水鬼战术，不断抹黑他试图通过末位淘汰制来牺牲他一个，成全千万家。 他当然不能忍！这就要反抗，可有句话说得好，“举剑四顾心茫然”，他一看，四面八方竟全是敌人，大家虎视眈眈，就等着他反抗把他按死。 病急乱投医的居阳夏再度想起了伊人娱乐，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伊人娱乐引起的！秉持着这样想法的他，当机立断地开始找突破口攻击，可这一找才发现，在这方面伊人娱乐竟没有漏洞，他捕风捉影地请人发了几条，钱花出去了连水花声都没听到，粉丝们自发澄清事情便已盖过，甚至都没动用到公司出场。 听到风声的伊人娱乐，还心机颇重地拉了个隐形联盟，买了些圈内的中小型爆料公众号，宣传着伊人娱乐艺人的敬业精神，还挺猥琐地不买热搜，走的闷声发大财的路线。 而现在，兜兜转转几天过去，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居阳夏和经纪人一道在酒店房间里，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高高垒起，不停歇的抽烟使得房间内此刻还烟雾缭绕。 “我现在……”居阳夏艰难道，“我现在要道歉，还来得及吗？” 经纪人还没回话，手机先响了，两个人的身体同时一抖，几天下来，他们都对手机铃声很敏感，总觉得这是又要来什么坏消息。 经纪人一看，脸迅速地黑了下来:“你的角色没了，最近先在家休息吧。道歉，当然得道。” 居阳夏一下便明白经纪人说的是什么角色，脸色变得惨白:“公司没帮我争取吗？事情都到了这份上，道歉还有什么用呢？” “怎么争取？你懂不懂什么叫任务剧，你身上的舆论压不下来，谁敢给你那么高的戏份？好好修身养性，磨炼一下自己吧，等风头过去了，公司会安排的。”经纪人淡淡地看了眼居阳夏，安慰归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保证是否能奏效。 居阳夏现在唯一的筹码，是公司在他身上已经砸下的资源，以资本的角度看，他还没收回成本，但公司真的会在意这个吗？等居阳夏修身养性回来，没准第二个居阳夏都培养出来了。 “你要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你不能再得罪任何人了。”经纪人这回便杀伐果断起来，说来好笑，向来唯我独尊，什么都想自己做决定，不乐意受他辖制的居阳夏，真遇到了问题反倒开始求助人了。 居阳夏张开嘴，又闭上，下撇的嘴角能显出他的不服气，可这不服气在他的脸上没待太久，他低头小声应着:“好。”声音似有似无。 千金难买早知道。 * “吴导给我发了信息。”叶红蔓向宁齐伊汇报，“是居阳夏托他发的，要和我们道歉。” 吴导是有宁齐伊联系方式的，但他没直接拿这种消息打扰宁齐伊，而是选择先告诉了叶红蔓。 “没事，他欠人人情，帮人转告挺正常。”宁齐伊淡定地应。 叶红蔓敬畏地问:“你事先就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 她跟着宁齐伊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见识绝不算短。 但叶红蔓也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一直在膨胀和小心之间横跳。 顺风顺水，就吹气般得意；可要是看到娱乐圈里谁出事了，就像被针扎了般泄了气，当然，这种泄气状态也维持不久，小心翼翼地伸出小jio，感觉没有威胁后，便又抬头挺胸过日子。 “当然。”宁齐伊这几天一直把叶红蔓带在身边上课，做的填鸭式教学。 “可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叶红蔓皱眉，居阳夏这事是闹出圈的，甚至官媒都下场点评了现在娱乐圈内艺人的不敬业乱象，宁齐伊分明只丢了个线头。 宁齐伊点了下她:“傻，你要懂得分析局势，我就问你，居阳夏的地位稳固吗？” “当然稳固了。”叶红蔓下意识地应，“他们公司自己做发行，和不少院线关系很好，他凭借公司的运营资源没断过，虽然人气一直不行，但等刷脸够了，扛两部电影，这就基本混出头了。” “对也不对。他们公司有这个能力，可问题是别人就不眼馋？别人就愿意让位？同类型的小鲜肉看他出头心里乐意吗？”宁齐伊淡定道，“我确实只丢了线头，可多的是人想把事情闹大。” 绝大多数单纯的人，总会觉得市场足够大，哪怕大家均分，也能各得好处——这也确实是现实，就比如前世宁齐伊在做一款卫生巾的销售总监时，线上和线下品牌的市场，完全足够容纳多个品牌。 用更简单理解的方式就是，大家可以人均赚一亿，手牵手乐呵呵，一起前进。 可谁愿意干这种事？多赚的，那是实打实到腰包的，更别说抢占市场后，对方被迫退出，他们所能得到的后续利益是无穷无尽的。彡彡訁凊 “对哦……”叶红蔓点头，有点想明白了。 就像市面上的甜妹小花，戏约不断，可真正能爆火的大片就那么几部，还是一样得抢。 “你还要想，为什么我挑他不敬业这点来说？”宁齐伊又问。 事实上居阳夏和市面上大部分男演员没什么区别，也许没违法犯罪，但小毛病一抓便是一把，什么恋爱劈腿之类的花边传闻，很好找。 叶红蔓想到了:“因为你知道，我们公司没有不敬业的情况，不会被卷进去！” “对了。”宁齐伊点头，挺开心，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 原身经营公司的时候，她对公司的kpi没有太深的执念，否则公司也不会有这么多混子艺人，轧戏之类的情况极少发生。 换宁齐伊管理后，宁齐伊很重视这方面，还为此给经纪人们上了两回课，这样的情况更是不会出现。 这点是极重要的，上辈子宁齐伊开咨询公司时，便遇到了这么个案例。 有家知名连锁品牌在315这样的“好时机”里，决心向竞争对手们下手，这就主动投稿，安排自家的员工潜伏到各大连锁品牌吃饭，并拿消费过的单据各种投诉，引发官方注意。 结果呢？嘿，他和同行们想到一起了，同行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东窗事发，这就把他也拖下了水，结果官方一查，直接上晚会公开，生意一落千丈。 当时宁齐伊听说这个案例，百思不得其解，她实在不明白，这都打算拿这一招去害人了，还不想着先自查自纠吗？他振振有词，说这是行业惯例，线下店铺的食品卫生很难管理，否则他也不会抓着这漏洞去搞同行。宁齐伊最后没有黑心帮忙策划，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事，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干这种傻事。 “你不是还问为什么不买热搜吗？” “对！”叶红蔓求教地看向宁齐伊，这事她是真好奇。 宁齐伊买了不少营销号和爆料号。 她买的营销号，是微博上一抓一大把的整合爆料号，样式特别粗糙，基本是简单地把网上能找到的文字料罗列在一起，可信度不高不低的那种。 而她买的爆料号，主要根据地在微信，基本上都有一批稳定的读者，平时隔三差五地便会发一篇所谓的爆料合集，其中十数条料里，至少有一半是打信息差的，欺负读者不关注；还有浑水摸鱼的几条，无伤大雅的爆料；最为关键，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爆料，基本都打了马赛克，不肯说太详细。 宁齐伊要他们都各自发了“伊人娱乐某个具体艺人敬业”的爆料。 比如说夏星洲，就说写的一句有位编剧私下一直很喜欢夏星洲，因为他是合作艺人里为数不多对剧本不做更改要求的主演，正在写新戏的他，多次和好友提到想再邀请夏星洲出演。 韦盼兰，写的是化妆师对她的评价。说她不怕扮丑，但也不将就，从不把化妆时间和待机时间算入拍摄时间——这点不少小生和小花都会算计，为了点拍摄时长和剧组各种讨论。 林乐池呢，则换做场务爆料，说他曾经于某年关照过一位小群演，当时小群演如果不是遇到他，就要如何如何。 …… 这些爆料看着像那么回事，还挺有细节，能给看过的网友一丝若有若无的印象。 可明明这么认真营销了，宁齐伊却不肯买热搜，叶红蔓当时心急火燎，尤其是看到不少公司都悄悄为自家艺人买了敬业热搜时，情绪就更强烈了。可出于她对宁齐伊的信赖，她只是提建议，没多说。 “又犯傻。”宁齐伊笑了，“你觉得买热搜的那几位辛苦吗？” 叶红蔓仔细捉摸了一下才回答:“挺辛苦吧？生病发烧还拍戏、好多个小时不睡觉……这些不都挺敬业吗？我看网友反馈也挺好的，还拉出来和居阳夏之流做了对比呢。我们公司的艺人在这方面也不输呢！他们都能买，我觉得我们也能。”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觉得一点也不辛苦。”宁齐伊摊手，“你对敬业的标准太低了，你想想，我们从小学的东西，什么才叫敬业？那得是抛头颅，洒热血，好歹也是为戏暴瘦四五十斤那种吧？发个烧也能叫敬业？别说网友了，我都不服。” 叶红蔓恍然。对哦，她忽然想起，她以前学过的敬业，好像都是什么保密研究，离家十来年不曾回家；又或是在最艰苦的环境工作十数年，打攻击战，最后落下了一身毛病。 什么时候她对敬业的标准降低了这么多。 “发烧工作这些，放在普通网友身上，是该夸，这是芸芸众生在平凡生活中的努力，可你要知道一点，明星是高薪人士，网友们没办法把这当做一份普通的工作对待，你说的这些，是基本要求。不说远的，你就说咱们行政的小姑娘，平时痛经不舒服，发烧只要没烧迷糊的，谁不来上班？” 宁齐伊对公司的考勤管理不算严格，还给公司的小姑娘们安排了专门的生理假。 但因为伊人娱乐给的工资标准挺高，员工们都不大乐意请假，恨不能全拿全勤，只要不影响身体，宁齐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看到的热搜一片歌舞升平，那是粉丝控评厉害，实际上要是我是路人，我肯定受不了。”宁齐伊笑，她想起当年刚做销售的时候，她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每天晚上赶着地铁末班车回家，为了省钱租房很远的她，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就得起。 那会的她，最烦的就是上司在开会的时候说自己如何如何努力。 所以她成了“上司”后，她从不说自己拼搏，只说辛苦大家。 “还好没买！”叶红蔓拍拍胸口，吓了一跳，真是万幸，还好没听她的。 只是……叶红蔓疑惑了，其他公司的宣传，怎么能和她一样傻？ “一叶障目就是如此。”宁齐伊回答了叶红蔓的疑问，“为什么我希望你们经常去看看粉丝的发言，经常去混混生活论坛，这个世界上不在一线城市努力工作的，才是大多数人，我们要接地气，要了解大家的心理，否则连营销都难做。” 叶红蔓了然，决定把刷论坛放在每天的下班时间进行。 “宁总，节目组应该马上到，你安排的布置都准备好了。”心中的疑惑解清，叶红蔓便继续汇报。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要来了。 宁齐伊点头，她看向在地毯处玩玩具的陆浩诚。 这孩子很难得的玩玩具不太专注，一直在看……手表。 他在和陆邢宇聊天吗？ 第110章 育儿经 办公室的地毯是上周刚换的，选的是柔软好清洁的款式，上面的图案是五颜六色的多边形彩色色块拼接，整体的风格是跳脱活泼的。 地毯边缘放着个亮橙色表面，荧光绿内里的帐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平日里的户外帐篷别无二致，里面放着睡袋，外头还有小桌子和折叠布凳，也都同样用的活泼色彩。 地摊上现在零落着散放着玩具，而另一头靠墙的位置，立着两个防水布材质的玩具收纳袋，里面的玩具被收得很齐整。 虽然宁齐伊的办公室面积挺大，但能开辟出这么一片区域，也是宁齐伊绞尽脑汁整理后的结果。 原先靠墙的柜子被改成两侧开放的款式，用作隔断，原有的沙发和茶几也被挪开，为这块和办公室略有些格格不入的“儿童乐园”腾出了充分的空间。 至于此处的布置，全都是交由陆浩诚定的。 小朋友成长的阶段，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开始有了模糊的想法。 宁齐伊才不考虑整个办公室的和谐度，也不去替陆浩诚烦恼这么搭配怪不怪，只要他乐意，那她也就痛快买单。 当老板的自由便落在这了，污染的反正是其他人的眼球。 这点是宁齐伊从大学时的舍友那学的。 她读书时的舍友，是普罗大众概念里的乖宝宝，父母对她疼爱有加。 当时初入学校，宁齐伊大包小包的拿着，自己爬高爬低收拾，而这位舍友则被家人哄着吃冰棍，在寝室里找了块板凳坐着，而她的父母，则把收拾、和舍友交际等一切工作全都包办。 她这个小白菜别提有多羡慕了，可熟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大家在看不见的地方各有烦恼。 谁能想，她念大学的舍友每天都要和父母视频至少一个小时，事无巨细地回报着每天遇到的人、事、物，在网络购物兴起的年代，明明有着不低的生活费，可凡买什么东西，都得父母同意，父母甚至都不舍得她费心力挑选，直接买了就寄到学校。 这直接导致，舍友的着装风格很是保守乖巧，衬衫都是花领的，裙子都是带蕾丝边的……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有几分“土味”。开始有审美的年纪，很难完全不爱漂亮，舍友琢磨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往购物车里放了几身“叛逆”的衣服。还不懂自己适合什么风格的她，瞎琢磨地往里丢，森女风、欧美风……反正一样一套。 信息一发出，没一会电话就来了，找人壮胆的舍友开了外放。 “……你选的衣服我和你妈看了，都挺好看，我就说咱们家的宝贝审美不错。”舍友单手握拳，想欢呼出声，这是乐坏了。 “但是呢，这些衣服都不太适合你，你是个乖孩子，得穿的乖巧可爱一些，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样的风格讨喜……”舍友的眼神一点点地黯淡下去，那点光没了。 寝室夜谈会的时候，舍友像开玩笑地说起，从小到大，爸妈眼里她是一等一的乖孩子，可是呢，她提出的建议，从来没被听过，别说考大学时选专业了，日常生活吃什么水果她都没有什么提建议的空间。 宁齐伊当时好感慨，当人父母难，当人儿女也难。 她这种全然没父母管的，自己摸索着前行，心里的痛苦密密麻麻。 可要是父母什么都管的，又好像失去了自由的权力，每一次成长都会被打回。 所以要做个什么样的父母呢？当时想了很多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好不好。 “他昨天选了个滑梯，晚点应该就到了。”宁齐伊看了眼手机里的派送时间。 小朋友们喜欢的东西好像都差不多？ 宁齐伊隐约记得，她小时候也很迷恋秘密基地的设计，没有帐篷可选的她是去干了场虎口夺食的活，趁收破烂的人没来，把家里要卖的纸箱里挑了几片大的，找了个角落给自己搭建了个避难所，每天最喜欢的便是在这狭窄逼仄，没有半点舒适性的地方玩耍，甚至能一人分饰多角的玩过家家。 至于滑梯，宁齐伊选的是可以放在家中的轻型版本，安装肯定要喊陆浩诚一起，得让他出力。 “真好。”叶红蔓顺着夸。 这不是客套话。 她觉得陆浩诚这小日子过得太有意思了。 这两天他们行政部的员工，已经轮流被陆浩诚邀请到他的“基地”参观过了。 用来隔断的柜子旁边，陆浩诚找造型室借了半截布，拉了个和小餐馆式的半截门帘，说实话完全起不到遮挡作用。 但这在小家伙看来，就是门了，入门的时候，一定得先在门口敲一敲门——也就是旁边的木柜子，问问里面有没有人，等一会确定没有回复后，这才往里面去。 叶红蔓在初了解到这仪式感的时候差点笑破肚皮。 这不是陆浩诚的基地吗？里头还能有谁？而且他这个“主人”回自己家，不应当能直接进门吗？ 但她还是遵循了这小小的仪式感。 地摊上的每一个空间，陆浩诚都划分了“功能”，他身板挺直，一本正经，好像那一片空气中，确实有墙似的，他介绍得煞有介事，卧室里还有衣柜、有灯，这里空的地方是活动室如何如何…… 宁齐伊也挺配合他的家家酒，还帮忙画了“平面图”，虽然只是简单地用线条分割开了空间，上书对应区域的名称，但也能叫人看出其中的重视，现在宁齐伊画的这张图，已经被陆浩诚放进他的收藏间了——在她等没有想象力的大人眼里，那只是空地上头放了个小纸箱。 “我看有了这么个秘密基地之后，他最近玩得都更开心了。”叶红蔓点评倒一半，便瞧见特权“动物”来了。 早就学会开门的哈佛淡定地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它还颇懂礼貌的关上了门。 今天的哈佛脖子上系了条印着海盗logo的蓝底白花纹围巾，头上还不知道被谁戴了顶海盗帽，只是不敢戴牢，帽子有点东倒西歪的。 叶红蔓酸了:“你说诚诚是不是有点偏心？都给哈佛留房间了，怎么没给我留呢？” 陆浩诚的秘密基地里，有专门留给哈佛的房间，就在他的帐篷隔壁，放了个软枕头做的狗窝，旁边还有两三个玩具。 哈佛淡定地到了陆浩诚的基地门口，它坐得端正，不着急地叫了两声，而后便立着等。 陆浩诚听到信号也不看手表了，在地摊上东绕西绕——这是走的走廊，到门口后开门，惊喜道:“哈佛，你回家了！怎么不敲门呢？” 他举起哈佛的爪子，在柜子上拍了三下:“知道了吧？以后不要叫门，要敲门才行。” 哈佛像是听懂似的点头，一人一狗便开心地跑基地里去玩了。 宁齐伊看她，孩子气地应:“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里面有房间的。” 用办公室的使用权换了个超级迷你的小房间，但她觉得不亏。 宁齐伊的房间原是和陆浩诚一起的，但在她的申请下，陆浩诚为她准备了专门的房间，就在帐篷的隔壁。 上次和宁齐伊一起去玩具店的时候，陆浩诚特地挑了一套公主玩具，这是套迷你的半开放小别墅，面积很大，配备齐全，什么盥洗室、更衣室、厨房应有尽有，功能齐全，当时宁齐伊被这高级版过家家给震撼了一会，她小时候拿个泡面空盒去路边摘点野菜，再用寻摸来的五毛火柴偷偷点火烧汤，这就是过家家了。 长大后的她回想起那段往事，时常感慨她尚有一丝智慧，没有轻易品尝她自己研发的野草汤；更感慨她福大命大，这么没有安全观念，随意用火，也没有引发什么恶劣后果。 说起来关于这点，宁齐伊也有挺多感慨。 在父母关照下长大的孩子们，对于这些不安全的事情，通常是还没做，就被拦住。就比如要触碰桌上的热水壶前，就会被着急的父母们一把抓住，训斥着不能随意触摸。 而宁齐伊的粗糙生长方式，是先去尝试，等到未来某一天才忽然意识到，当时原来她竟和死神擦肩而过。还好，还是这么长大了。 叶红蔓看她，可气又好笑:“知道你们家浩诚疼你。” 她陪宁齐伊这么多年，是见证着她从个小姑娘开始“装大人”，明明一点都不懂事，但还要装出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 而现在呢？处事越来越成熟，远超于她的宁齐伊，却又不再遮遮掩掩，肆意地透露出了些自己的孩子气，前两天她午休的时候路过，还听见敞开的门里传出宁齐伊和陆浩诚玩过家家的声音。 该说幼稚吗？可又只想说真好。 “去吧去吧。”宁齐伊赶人，“记住我说的，上节目，我们不打没准备的仗，要强调公司的形象。” 叶红蔓立刻点头，信心满满，宁齐伊这回只给了大方向，具体的细节由她来定，她已经做足了准备。 听到叶红蔓出门的声音，陆浩诚也没管，专心地握着哈佛的爪子，在琢磨哈佛的手和他的有什么区别。 手表好半天没响声了，哼，不找他就不找他哦，他还有好多好朋友呢！ “对吧，哈佛？”陆浩诚搓搓哈佛的脸，“我和你说哦，我打算改造一下花园，等滑梯到了，我们在种点小花。” 妈妈陪着他一道在网上看了卖花的店铺，陆浩诚精挑细选了两盆，都是很漂亮的花。 花买回来了，就要他自己照顾，就像他得自己收拾基地一样。 陆浩诚爱死这片自己布置的基地了。 虽然这儿不像是家里的玩具室这么大、有这么多玩具，也不像家里的房间，有着又大有舒服的床……可这些东西，都是他选的！他好喜欢哦。 也就只有爸爸没有眼光。 吐槽着的他，已经把半个自己塞给了哈佛。 哈佛不嫌弃的躺在狗窝上，给陆浩诚让了点空间。 “我什么时候养了两条小狗？”宁齐伊直接进来了，还拿了一根办公桌抽屉的钥匙给陆浩诚。 她办公室的抽屉都是空的，钥匙的锁形同虚设，正好能给孩子玩:“钥匙打出来了，给你一副。” 陆浩诚盯着要是一会，郑重地放在了口袋里。 这是他拥有的第一根钥匙！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开过门呢，只在教室里玩过开锁的玩具。 “但是你进哈佛的房间没有敲门哦！” 宁齐伊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不起，我给忘了。” “没关系，家里的大门妈妈都可以随便开。”陆浩诚替哈佛原谅了妈妈。 “那可不行，在家里我去你房间哪次不敲门啦？”宁齐伊可不想做不给小朋友隐私的妈妈，“下次补上。” 陆浩诚的反射弧有点长，这才想起来说妈妈:“我不是小狗哦。” 宁齐伊也配合:“好哦。”不是就不是呢。 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藏不住心事的小不点:“刚刚在给爸爸发消息？” 不应该啊。 难道她来的这本小说，是什么《天才黑客三岁半》？三岁小神童上哈佛，黑进爸爸公司电脑给妈妈出气？ 宁齐伊想到自己的脑补就可乐，不过这确实是乱说的，上回她带陆浩诚去找邹凡梦，这孩子目前看来对于编程之类的，尚没有展现出强烈的兴趣。 她穿的这本，明明是“文盲宝贝发语音”。 陆浩诚一僵，这就迅速地捂住手表，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喔。” 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半天没动静的手表这就有提示了，小手没全挡住，露出了单个的“爸”字，很显眼。 陆浩诚装傻道:“好怪哦，爸爸怎么忽然给我发信息呢？” “是好怪哦，要不要看一看呢？” 陆浩诚没想到妈妈会这么回答，眼睛眨巴着，蚊香眼都要出现了。 要怎么办呢？ 他忽地站起，试图举起哈佛。 失败了，哈佛好沉。 “妈妈，哈佛要上卫生间哦，我带哈佛去。” 不明所以的哈佛被拉着爪子往前，没拉动，好在哈佛和陆浩诚很亲，还是从舒服的狗窝爬起来，跟在了小不点的后面。 宁齐伊没拦，看着陆浩诚带着哈佛离开，那身体的僵硬程度像个小机器人。 她很好奇，可也得保留好奇，让小朋友有点隐私。 可到底在说什么呢？ * 跟着节目组到达目的地的女孩们，还没进门，就齐齐张大了嘴。 第111章 变动 明明只离开了一小段时间，但却总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尹雨安失笑，也确实如“隔世”。 伊人文化园从里到外，最近还真能用上“日新月异”这个词！她才离开多久，这就又有变化了，好在现在公司里的员工、艺人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平日里聊天没停过，倒也没错过这些新鲜事。 上《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无论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满足一下自己对其他公司的好奇心，都更应该选择其他公司。 可她和钱楚云都很想念公司，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把面试的第一站定在了这里。 用网络上时髦的说法，应当是她们俩和公司锁死了，钥匙还被她们自个儿吞了，可谁让她们俩愿意呢？ “楚云，雨安，还不快介绍下你们公司？”说话的女生神情里满是好奇。 尹雨安和钱楚云交换了下眼神，尹雨安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落落大方地应:“我来。” 已经当过一次导游的她自觉经验丰富，只可惜节目组没有配备专门的麦克风和小旗子，否则她这个伊人娱乐旅游公司小导游就又能开张了。 尹雨安清了清嗓子，拿捏了一下腔调:“大家请往前看，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位于伊人娱乐入门右手边的厂名牌，这是才更换的，logo的伊人二字，是公司目前的所有员工共同书写，并根据技术处理，选择的重叠度相对较高的版本，而位于最前方的数字1，代表着伊人娱乐的决心，要培养独一无二的好艺人，而伊人娱乐的艺人们也要整做娱乐圈的第一人。” 她这话一落，不少练习生们都被镇住了，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是能说的吗？ 虽然大家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圈里大多艺人和公司都走的低调路线，最多是暗示着粉丝吹，哪有几个会自个儿往身上贴金，说自己的目标就是培养顶流、培养娱乐圈第一人的。 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和国内传统文化息息相关，把谦虚刻在骨子里的大家，哪怕是别人要封自己做第一，都得先自行掂量一下分量，但凡是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得谦让再谦让，很难理直气壮地应下。 在座的练习生们不也是如此吗？ 想到这，就不由得觉得佩服了……至少敢说是不是？ 宁齐伊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企业口号能给练习生们带来这么多思考。 她是典型的销售思维。 在销售这行当，哪怕只是刚开业的小店，那也得自信满满地喊出目标，好像真能做到似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往往胡萝卜一调，拼命地卷，绞尽脑汁地掏空灵感，最后还真能误打误撞地摸到目标。 后来半转行后，宁齐伊也对此研究了一番，其实想想其中的道理也很浅显易懂，就和现下网上正流行的吸引力法则一类的玄学、心理学说法一致，那就是“相信是有力量”的。 所以宁齐伊便也喊出了这么个口号——做到大赚，做不到也不亏，起码大家一起努力了。 “门口左右两侧的亭子里都是摊贩，白天主要售卖的是一些小礼物、日常用品，到了六点后，这里就是附近闻名的夜市一条街。”尹雨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最左边那一摊的烤猪蹄和烤苕皮和其他地方卖的不一样！味道超绝，如果你们不减肥，一定得试试。” 她进入节目训练后，能看到手机的时间不多，少数几次摸到手机，都会瞧见公司里的大家在炫耀食物。 宁齐伊起初规划这处的摊贩，为的是环境的整洁，以及防止自家粉丝遇到黑心商贩被宰客。 可她这一规划，再加上伊人文化园原先门口的道路就宽敞，便又有商家捕捉到了商机！ 伊人娱乐的员工和艺人是有上下班打卡制的——可他们常常义务加班，或是不加班也赖在公司，粉丝们便也来去随便，未必准点离开。 新开的小舞台是免费的，只要预约，别说粉丝了，就是路过的市民，闲着无聊约得上也会来看一看。他们是最为主要的消费群体，还是能重复使用的，一般来说，看演出前随便吃点，看完演出后想和朋友继续讨论的他们，还得再吃夜宵。 再加上现在伊人文化园租房率日渐升高，加入的公司们员工数目不小。 这生意可做的！ 此处的夜市热闹，慢慢打出口碑后，还反向吸引到了不少美食饕客。 练习生们听得一愣一愣。 感觉自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可这大观园才刚拉开帷幕呢！ “顺着大门进去，是文化园的中庭，绿化不错，每天我们会在这晨跑，每周末园区还会组织一些活动，是园区公司们的工会联合举办的，上次有个鞋子设计大赛还挺好玩的，我没能赶上。”尹雨安滔滔不绝，公司可讲的东西太多了！x “我们公司的员工餐厅中西餐都提供，我特别喜欢白切鸡！不怎么胖人还好吃得不得了！紫菜煲吃过吗？很有特色，得试试！” “我们公司的练习室也一定得去一次，虽然大家公司肯定都有，可我们公司的，面积大，采光好，地板材料我不懂，但是踩上去感觉特别舒服！” “我们公司的乐器室也可以去看看，什么小众的乐器，非洲来的都有好些呢！你去里面转一圈，比看什么乐器大全能看到的都要多。” 尹雨安说个没停，时不时地就要加上“我们公司”几个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嘚瑟样子看得其他公司的练习生们有点惊奇。 这是被公司灌了多少迷魂汤进去？ 还是公司在上节目之前给了什么夸夸指标？ 尹雨安嘴巴都干了，她开心地问:“我挺口渴的，有人想喝奶茶或者咖啡吗？我们公司开的，送货上楼，我给你们推荐几款？” “可别，这得花不少吧！”有练习生忙拦着，觉得看尹雨安像看傻大姐。 选择先到伊人娱乐这面试的练习生有25个名额，再加上跟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统共就快要五十人。 奶茶店和咖啡店没几家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就算便宜，一杯也要十几，少说五六百快的支出对尹雨安可不少！ 很多年前，国内流行的是草根出巨星，绝大多数当时通过选秀节目出道的明星，都有着可以卖惨的身家背景，要不便是货真价实的草根，打着一份发展空间几近于无的工，和大家身边总能看到的平凡生活的人们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几年来，情况可大不相同。现在可不是一副好嗓子、一张漂亮脸就可以打天下的年代，想要红，就得有突出之处，而这些，都得是花真金白银培养的，直接结果就是，练习生们也开始“卷背景”，家境一般的反倒是少数，宁齐伊当时看了分析报告后都忍不住吐槽，这大概就是“少爷、小姐”台上开会吧。 在《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拍摄过程中，便有不少练习生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差异。 虽然在节目拍摄期间，手机收缴，没有太多的花钱空间，但说实话，贫富差距还是很容易在日常生活观察出来的。别的不说，就说大家随身携带的护肤品、化妆品。有人用的是一小瓶三五千的高级面霜；有人的全套护肤品加起来不到两百，还有节目没做要求的各种小首饰。其中甚至有练习生，那条绑头发的名牌头绳，就是其他练习生从头到脚所有的开支。 而尹雨安和钱楚云，便是其中相对“大龄”且“贫穷”的两个，她们俩唯一值得多看两眼的，就是带来的衣服，但两人也说了，这是公司提供的。 尹雨安笑:“没事的，我有很多钱！”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不信。 尹雨安不恼，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我们每个月都有发工资，公司给我们办了医社保，还有补充的商业保险。包吃包住，员工餐厅除了我们单独点菜要请人吃饭外不另外收费。日常生活用品库房会发，公司楼下的小超市、奶茶店这些，我们每个月有一定的半价额度……最近我去参加节目，额度都没用呢！” “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刚愣，是因为伊人娱乐的家大业大，和设施的齐全，现在发呆，是因为这里有太多她们想不到的事情。 真的假的？ 迷茫的她们被尹雨安带着先到行政部门办起了临时卡，这是给试用期员工使用的。 办卡期间，练习生们惊讶的小表情没停过。 宁齐伊是很追逐现代科技的人，早早给公司换了全套的智能家电，一张卡走遍天下，内部系统互通，大大降低员工们的负担。 虽然只是临时卡，但在公司的期间，大家也能领取对应的物资，享受吃饭、购物的折扣，并能通过后台的app了解公司可以申请的空房间以及老师们的教学时间。 宁齐伊给的，其实是大多数大型公司会提供的服务。据宁齐伊了解，不少大型公司，在福利方面都会花样百出，展现出另一种层面的卷，这也是维护员工需求，提升员工幸福度、满意度的方法。 但这些，在没见识的练习生们眼中，已经足够哇塞，甚至已然是一肚子的酸水直晃荡。 他们公司别说这些额外福利了，连工资都时常克扣，迟到不止要扣全勤，还要交迟到罚款，甚至还有额外的写检讨一类的精神惩罚。 练习生们心底情绪复杂，下意识地不想相信，可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一切，无不在说明着真实性。 伊人娱乐甚至专门做了个小程序，程序上可以便捷地使用公司的所有福利功能，她们亲眼瞧见了尹雨安和钱楚云的后台有多少东西没领。 听着她们俩颇为乖巧的一句“用不完”，练习生们甚至工作人员们可算是直观地了解了凡尔赛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看参观的各个设施……尹雨安非但没夸大，还算是谦虚了。 最后聚集在员工餐厅，品味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看着身旁悠闲自得的公司练习生和艺人们。 练习生工作人员:…… 只能说懂的都懂。 吃饭最适合聊天，明明知道在镜头前，每一个镜头都分外重要，但已经有人不自觉地趁着摘下麦克风的时机，窃窃私语地开始打听起了尹雨安、钱楚云和伊人娱乐合作的相关细节。 这回问的，可就不只是刚刚展示出来的福利了。 她们说是练习生，可大多是被大网捞鱼式签约的，签约之后，大多都没能享受太多来自公司的教导，可公司就能靠着信息差，靠着娱乐圈的准入门槛，在合同上层层设限，让她们背上了一堆“隐性债务”。很多练习生出道了很多年都未能把这些债务偿还完毕。 可在伊人娱乐，这些情况竟然都不存在。 明明只是来参观的，已经有不少练习生心神荡漾，犹豫纠结，恨不能念一句“良禽择木而栖”。 让她们颇为紧张的“面试”这会便有了另一种藏在心底，难以言说的含义。 带着农鸿达和方莉左右护法等待着练习生们前来面试的宁齐伊若有所思。 这些练习生们表演是不是有点太过卖力？感觉比初舞台都不差了。 要不是事先和节目组沟通确认过，这是“第一志愿”来的练习生，她都要以为是临要落选，背水一战的最后一批了。 这是怎么回事？伊人娱乐应该不是大多人的首选，节目也还没播出，总不是这会就风评逆转了？ 虽然困惑，宁齐伊还是淡定地开始了面试，明天节目第一期就要播出了，她很好奇最后的效果会是怎么样的。 * 高清的电视屏幕和最高的分辨率能够充分地展现出被镜头留下的细节。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选的滤镜并不夸张，只稍微修饰了肤色和明显的皱纹， 这节目是剪了个什么出来？ 荒唐，太荒唐了！ 吴俊书脸色铁青，握着遥控器的手愈发用力。 第112章 学会分享 技能的学习往往需要时间。 吴天宝并未在出生的几年内掌握情绪感知这项技能。 坐在左侧的父母一安静下来，他眼珠子一转，原先还算乖巧的坐姿立刻改变，脚缩上沙发，猛地站起，把沙发当做蹦床用力跳了两下，迅速地挥臂向前，擦着茶几的边而过，“咚”的一声巨响后便落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好玩！ 早就想在沙发上蹦来蹦去了，还想去玩蹦床游戏的，可妈妈说这不是他该玩的游戏，不让他玩。 落在地上的吴天宝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神情兴奋地往前狂奔，一下扑到了电视面前，小胖手直直地往上一指，勉力跳着，这就把手指尖蹭到了屏幕上爸爸下巴的位置。 “爸爸！又是爸爸！好多爸爸！” 他兴奋地跺脚:“爸爸的镜头比小姨多好多哦！” 他赢啦！ 想起幼儿园的同学们和陆浩诚拍胸脯保证，一定要看他妈妈的节目，吴天宝就隐隐有种胜利的快乐。 这么多、这么多，全都是爸爸，根本看不见小姨呢！ 宁欣欣皱着眉，主动出击，一把抓住吴天宝的手腕:“老师们白教你了？妈妈平时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能这么蹦蹦跳跳吗？爸爸和妈妈坐在旁边，你可以这么不礼貌吗？” 她弯着腰，脸和吴天宝贴得很近，眼神幽深:“妈妈不喜欢重复，乖孩子是知错就改的，是优雅的，是讲礼貌的，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对不对？” 吴天宝立刻低头:“对不起，妈妈。” 妈妈和他说过很多次了，他以前是年纪小，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现在要长大了，得向爸爸和妈妈学习，成为和他们一样优秀的人。 妈妈还说了，他得要比陆浩诚更聪明更优秀才可以，小外公和小外婆就会一直、一直这么喜欢他，爸爸和妈妈也是。 只是……好累哦，做个乖孩子真的好累，大家都这么辛苦的吗？ 可是他明明看见，陆浩诚过得可开心、可开心了，他每天就知道吃吃睡睡玩玩。 本来应该教育陆浩诚的小姨非但没管，还跟着他一起玩！上回放学，他坐车回家，顺着窗户往外看，居然看到小姨一点形象不顾地，和陆浩诚蹲在路边的绿化带，好像是在抓虫子。x 那会他身边坐的是小外公。 吴天宝想告诉陆浩诚，小外公只疼自己，才不接他！这是多得意的事情，可那会看着凑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他的心就像被浸泡在醋里似的，格外酸涩。 他才不羡慕呢……他如果想玩，妈妈也会同意的不是吗？可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对，妈妈是为他好，不想让他成为没人管教的，被人讨厌的坏孩子。是这样的。 吴俊书回过神，严肃道:“得听你妈妈的话，你还小，你不知道你妈妈表现有多优秀，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的朋友、亲戚，甚至是陌生人，都非常认可你妈妈的成绩，这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他安抚地看向妻子:“是家里的长辈把他宠坏了，要把他的性子拧过来并不容易，实在是辛苦你了。你也别负担，天宝基础好，本性良善，已经超过了许多缺乏教养的孩子。不说远的，就说平日里我外出工作，他从来也没闹过，这多可贵？” 吴俊书一时都数不完吴天宝的优点。 不像有的孩子爱出风头、不谄媚、有格调、有男子汉气概、不只和女人厮混…… 有对比才更知道可贵。 宁欣欣瞥他一眼，没马上应，脸露担忧:“你说这节目组怎么这样乱剪！得让公司发个律师函警告，不过……” 她吞吞吐吐地补充:“会不会是因为我和齐伊闹得不愉快，她迁怒你了？毕竟节目组那边……” 吴俊书才刚好一些的脸色当即就又黑了。 他和妻子想一块去了！ 吴俊书自诩自己算是合理点评，又有另外四位评委衬托，他要说表现第一，没人敢说第二，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压根没有考虑过审片的事情，却不想倒霉催，被节目组深深背刺。 目前播出的小半个小时节目里，前面的规则介绍、练习生候场、评委候场片段就占了大半，节目组随意地打乱了练习生们的上台顺序，目前播出的两组练习生表演中，吴俊书作为评委的镜头数量可以说一句一骑绝尘，哪怕是再外行的人也能瞧出，节目组把节目效果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吴俊书不傻，才看了一会便察觉出了不对。 镜头的剪辑是有魔力的。 选手表演时，节目组便会适时地切换练习生和评委的镜头。 吴俊书想不太起来节目组选用的镜头是否对应，他只知道画面中的他表情很不好看，任谁看都是心情不好。甚至偶尔能捕捉到眼神中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奚落。 好不容易到了评委发言，节目组的操作却还没有停下。 他们先是用镜头的不断切换，练习生们紧张神情的捕捉和后采“似剧透未剧透”发言的插入来讲观众的期待度和好奇度充分拉高，而后在即将发言前，直接去掉了bgm，万籁俱静下，原先应当是寻常的评分变得格外可怖。 吴俊书自认还算客观的发言从他的薄唇中不客气地吐出，随着他的发言，刚刚静止的镜头又开始切换。 被评分的练习生们控制不住的紧张小动作，后台候场练习生们同情的眼光，后采时沮丧的发言……吴俊书自己看着都觉得挺讨人嫌。 这分明是有人在整他！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 吴俊书正想要附和呢，一直在播放状态中的节目这就播到了宁齐伊的镜头。 他没言语，静静地看，当天在现场的他，是听过宁齐伊发言的，无功无过罢了。 出乎吴俊书的意料，节目组并没有帮宁齐伊做任何的美化，反倒是用了和他大同小异的剪辑手法，同样地走极端，同样地各种拼接剪辑……也是一个魔鬼导师。 吴俊书:…… 难道说宁齐伊这是自黑以洗脱嫌疑？ 他也知道这样的猜测有几分可笑，可习惯于阴谋论的他很难接受。 宁齐伊怎么可能不耍手段，她怎么能不耍手段？ 但总之……不怪宁齐伊，也得怪这节目组！就知道宁齐伊没什么眼光，他当时何必跟着她捡破烂？ 吴俊书一点也不着急去处理网上的评论。 毕竟是经营娱乐公司的，他哪不懂黑红也是红的道理？前期的声量越大，最后反转的时候才越能震动人心。 再说了，这事澄清起来也简单得很，让官方去辟谣即可，他自身正，就没什么可怕的。该怕的是心虚的人。 宁欣欣同样沉默，看了眼吴天宝:“今天布置给你的功课完成了吗？该去练琴了。” 忽然被cue的吴天宝不大开心，可还是乖乖地收好了东西。 他才不想呆在客厅里呢！ * “妈妈！我觉得在客厅看电视也蛮好哦！”陆浩诚坐不住，不肯坐在沙发上的他像是流动液体般滑到了地毯上，准确地找到了哈佛身边的位置，开始为哈佛梳毛。 哈佛温顺的躺好，为免费服务发出了舒服的叫声。 宁齐伊:“好在哪？” 今晚看节目的只有她和陆浩诚两个，宁齐伊也就懒得去影音室，直接选了家里的小客厅。 “我们可以靠得很近哦！”陆浩诚认真思考后回答。 影音室的椅子是类似电影院的单人单座，因为能放平做床，所以比影院座位略大一圈，可终究是单人版的。 但沙发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滚来滚去，然后滚到妈妈的怀里。 宁齐伊嗔笑道:“可我们现在哪有很近？” 陆浩诚心虚地在哈佛和妈妈间左右看着。 好难抉择哦。 他爱妈妈，他离不开妈妈。可是哈佛爱他，哈佛也离不开他。 哈佛像是知道在说自己一样乖巧抬头，那双黑眼珠愣是能叫人看出楚楚可怜的味道。 陆浩诚不知道自己思考的是世纪难题——要选爱他的，还是他爱的，略一沉思后，他决定带着爱他的汪汪投奔他爱的妈妈。 “好了哦！”得到了哈佛帮助的陆浩诚圆满完成任务，虽然小脸因为过度用力涨红，额头也留了不少汗，但他很有成就感，“现在就都很近了哦！” 陆浩诚没忘了前面妈妈的问题，接着发言:“而且这里很舒服哦！”他不会说，用行动示范了刚刚的活动。 往沙发上快乐一躺，左手半桶爆米花，半桶薯片，桌上还有可乐，看着电视，还能摸摸哈佛，好开心哦。 陆浩诚从小便在家庭的严格管理中养成了健康的生活习惯，饮食清淡健康，营养均衡。 宁齐伊虽然时常给陆浩诚打开尝试不同味道的窗口，但控制得挺严格，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无师自通地点亮了追剧专用的肥宅快乐套餐。 “而且亮堂堂的，不用关灯。”陆浩诚不怕黑，但天然地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去卫生间还很快哦！”家里的影音厅面积挺大，和电影院大差不差，为了通风考量，卫生间被放在了相对方便通气的地方。 他掰着指头认真地数:“总之，有好多好多好处的！” 宁齐伊忍不住跟着他笑。 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她和不少人一样，在长大的过程中，逐渐提高了自我幸福的门槛。 小时候吃包辣条就开心，长大后就是吃顿人均千元的私房菜也未必开怀。 她很喜欢听陆浩诚说话，听着他的夸夸，这就会觉得世界格外美好。 “妈妈，休息时间结束了哦！”陆浩诚赶忙拉拉宁齐伊的手。 宁齐伊身处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噤声后才把目光落回屏幕。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播出平台宁齐伊之前没怎么用过，今天临要使用才知道手机、平板的会员不和电视完全通用，发现得太临时，宁齐伊便也懒得临时充值，选择了看一看广告。 习惯了视频网站无缝衔接甚至跳过片头、倍速播放，再这么看广告，一方面是不耐烦，另一方面却又有种有种回到孩提时，蹲着电视倒数着广告计时的感觉。 不得不说，现在的广告论时髦度远超当年，可论起有意思程度，那就完全比不上了，他们那会电视上讲故事的讲故事、说致富经的说致富经……总之什么样都有，不少广告词宁齐伊还会背呢。 节目只剩下个尾巴，但宁齐伊也同样看得津津有味。 节目组的导演会剪，愣是把平铺直叙的评审和表演剪出了悬疑剧的味道， 虽然吧……目前竖起的靶子中有一个是她，但在吴俊书的衬托下，她都显得高尚无尘了。 她挺好奇，吴俊书看到节目会是什么反应。 她更好奇，吴俊书会不会发现他的发言其实在路人看来，还真的有几分离谱。 “妈妈，快！快帮我拍照！”陆浩诚已经拍了不少张一家三口看电视图，这会便踮着脚尖跑到电视机前。 “快点嘛妈妈，要不等下就拍不到了。” 他急着要和电视机里的妈妈合影，手指下意识地往电视机屏幕戳，可见节目没有暂停，他就更急了。 “好好好，拍完了快回来，离电视太近以后要带厚厚的瓶盖哦，会很辛苦的。”宁齐伊拿起手机，也不敷衍，帮忙找好了角度做好了构图拍了照片。 照片拍好，宁齐伊还顺道帮忙p了下图，主要是处理掉旁边零散着的一些袋子，要画面稍微整洁一些。 她随口便问:“最近你好喜欢拍照片，可怎么没见你分享给你爸爸？要懂得分享。” 她是有常常看到陆浩诚在玩电话手表，但……没见她的文盲宝贝发过语音，更没见他听过，应该是没给他爸爸发消息吧？ 虽然上次单方面对陆邢宇产生了些意见，但她始终希望父子俩能维持良好的亲子关系。 “我发……好哦！”陆浩诚连着抬头看了宁齐伊三次，宁齐伊没注意，只是把照片发给了他。 第113章 工作可真难啊 开关被按动的瞬间，房间内的灯光随之暗去，只余床上小夜灯在坚定地释放着不扰人的温柔光芒。 床上的小隆起不大规律地起伏着，被子盖得不高不低，挡住了陆浩诚小半张脸。 露在被子外头的眼皮闭得紧紧，眼睫毛颤动得像振翅的蝴蝶。 宁齐伊单手拿着绘本，看得想笑。 今天看完节目，是照例的亲子时间，绘本还才刚讲完，按平日习惯还能再聊会天的陆浩诚揉着眼睛说好困，便“睡着了”。 只可惜这演技略有不足，别说原身演技不错了，就是宁齐伊也很难忽略。 恶趣味这就来了。 宁齐伊不紧不慢地往床那走去，她特地调整了下走路的习惯，好要自己的步子听起来更有分量一些。 随着她的挪动，被窝里的那一小团当即就像是被点穴般地僵住了。 她故意安静地站在床头，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陆浩诚本就用力着的眼皮下眼珠子在不自觉地动着。x 宁齐伊咳了咳:“真奇怪呀，诚诚今晚睡得这么安稳，也不打滚，也不把手伸出被子，我还想着要帮他盖盖被子呢。”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片宁静的被子团就接收到了指令。 他立刻不受束缚地开始在被子里表演起了广播体操，左边踢踢右边踢踢，还颇为夸张地打了个滚，把原先竖着睡的自己调整成了横的。 宁齐伊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还是差点破功笑出声。 她悄悄伸手掐住自己的软肉，这要是笑出声，小朋友的自尊心会狠狠受伤的。 宁齐伊温柔地伸出手把陆浩诚放回了正确的位置，被子也同样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 宁齐伊的触碰要小不点有些紧张，身体都跟着僵硬了起来，还忘了呼吸，宁齐伊哭笑不得道:“糟糕，浩诚怎么不呼吸了？” 正如她所想，这话一落，陆浩诚便也就解脱般地开始喘气了。 “那我就放心啦。”宁齐伊决定不欺负小朋友了。 她笑着顺了顺陆浩诚头上的软毛，用额头贴了贴陆浩诚的额头——这是她发现的，陆浩诚很着迷的一个动作。 “晚安。”宁齐伊没打算和小朋友斗智斗勇。 有小秘密多好啊！她小时候也曾经藏了许多秘密在心底呢！虽然最后因为“只告诉你一个人”变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陆浩诚下意识地又屏住了呼吸。 他还没有充分的与父母斗智斗勇的经验，听见关门的声音后便腾地坐了起来。 他晕乎乎地伸手捂住额头，傻笑了一会。 好开心哦，妈妈果然最最最喜欢他了！要是刚刚醒着，他要亲一亲妈妈的。 下一秒，他的手又移动了胸口。 好危险哦！很紧张还很……激动哦！他好厉害的，妈妈居然都没有发现他在装睡。 陆浩诚为自己骗了妈妈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 不过不怪他哦，是爸爸让他做的，所以爸爸才是坏孩子呢！自我安慰结束，陆浩诚便又钻回了热乎乎的被子里，他要给爸爸发照片呢！ “爸爸爸爸！我是诚诚，你有没有看到妈妈的节目！妈妈是不是很漂亮哦！”他鬼鬼祟祟地发了语音。 之所以那么小心，是因为他和爸爸做了男人的约定！ 爸爸说他惹妈妈生气了——这点不好，陆浩诚已经狠狠批评爸爸了。 然后爸爸说，等他回家会好好和妈妈道歉，在这期间，他就是爸爸的小士兵！负责向爸爸传递各种各样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可是……好激动好好玩哦！他要玩。 陆浩诚熟练地把音量调低，这是他最近研究出的技能。 叉会腰，很得意，他已经能熟练地找到安静的地方，悄悄地爸爸发来的消息并做回复。 他往上翻，倒先看到了照片。 陆浩诚惊讶了。 他发消息发早了，爸爸居然和他想的一样，都和节目里的妈妈合了照。 陆浩诚小嘴一撅，这就能挂油瓶了。 爸爸一定是偷看了他发的照片才想到的这招！干嘛学别人哦！陆浩诚这会才不管他其实压根还没给爸爸发过照片的事实。 没能独一份的他认真地看了爸爸的照片，盯了好一会，他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爸爸的屏幕好小哦！才这么一点点，上面的妈妈也只有一点点哦！他的屏幕可大了。 而且爸爸的照片也拍的不好看，爸爸才不像他这么可爱呢！ 心满意足的他这才慢悠悠地给爸爸发起了今日照片，其中有好几张是他拍的妈妈的单人照片，这些照片是陆浩诚精挑细选过的，最好看的两张他自己留了。 陆浩诚按着顺序播放起了爸爸的语音。 前面几条，是爸爸在说他养哈佛的事情。 爸爸说他要带哈佛回家，就要对哈佛负责，不能把事情都丢给妈妈。 这个他知道的！妈妈也有和他说过，他现在还要负责带哈佛去洗香香美容呢！ 爸爸还说了陪妈妈去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工作，他也得多多学习。 唉，陆浩诚小小地叹了口气，他早就说了的嘛！爸爸是比妈妈要笨一些哦，这些妈妈早说过啦！他陪妈妈去上班的时候，妈妈都会监督他的，玩一会要学一会的嘛！ 消息一条一条的听完，陆浩诚有点没耐心地晃了晃，不怪他哦，是爸爸的生活好无聊哦。 他都会背了，早上起来做运动，看新闻，接下来就是吃饭、工作、吃饭、工作…… 还是他和妈妈的生活比较好玩，陆浩诚还不懂此刻心情的名称，乐此不疲地和爸爸分享了今日生活后，想到了什么的他炫耀地发言:“过阵子我要和妈妈去拍照了哦！我们要拍全家福。” 他得意洋洋:“我、妈妈、还有哈佛！妈妈说，拍好了要给我印出来做一本好漂亮的相册，比绘本还好看，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在家里看啦！” 好消息要和爸爸说！说完以后，陆浩诚又开心地补充:“今天晚上妈妈又贴贴我啦！妈妈有没有贴过爸爸呢？” 话才说出口，陆浩诚便不大好意思了，他想起来啦！妈妈说过的，他得谦虚，不能再别人面前炫耀人家没有的东西，是他不对哦。 “爸爸，对不起，是我乱说话了，妈妈也会和爸爸贴贴的。”他不情不愿地说，才不呢！反正爸爸不回家，妈妈就只和他贴，嘿嘿。 聪明的小孩默默地在心里耍起了小心机。 陆浩诚没等爸爸回复信息，这就缩回了被子，捂住头上刚刚被贴贴的位置，开心地说了句晚安。 * 为什么宁齐伊会生气呢？ 陆邢宇看着手机那公事公办的信息，神情迷惘。 他不太擅长感知他人的情绪。 他甚至判断不出宁齐伊是在什么时间节点生气的，他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他们聊天的次数便变低了，聊天时用的语气也挺公事公办。 以往的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陆邢宇想了会，哑然地意识到，并不存在以往。 他的社交，往往是位居上风的社交，即便偶有矛盾，直接不往来即可，根本不必因此纠结。 手机上的对话框是和宁齐伊的，对话框里现在已经是满当当的文字，是今天他看完节目的……感想？ 陆邢宇看着长段的信息有些哑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节目，为什么要拍照，为什么要写感想。 总是定式状态的生活，好像某一刻开始，忽然充满了疑问。 秘书维持着噤声的状态安静地对着平板整理着今日工作，时不时地偷瞥一眼老板的背影。 陆总在他心里，是当之无愧的，决胜卷王之巅的人物。 别说休息了，发呆走神这样无用的事情，在他的生活中几乎不存在，高效、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的作风自他向下传递，员工们受他影响，一个赛一个努力，人是疲惫的，但是钱也赚了不少。 只是，近来陆总越变越多了。 他上次疑惑地和好兄弟吐槽了两句。 一是说老板近来好像有挺多烦恼，要不是他过手公司各项情况，知道公司的经营欣欣向荣的话，他都要担心公司出问题了。二是说老板越来越关注他家里的情况，甚至偶尔还会问他们秘书几句个人生活的问题，这在从前是绝不会有的。 听他吐槽还带例子的兄弟哭笑不得，不假思索地就接了话。 “兄弟！我以前就说了，你们公司全员工作狂才离谱好不好？大家都是有个人生活的，就是不谈恋爱，平时也得社交，再不也得发展点兴趣爱好，或者家里咸鱼瘫一下吧？”好兄弟估计是憋了挺久的抱怨，“你自己想象嘛！你们老板哪有不正常，再正常不过啦！” 一毕业就进入结婚殿堂的好兄弟以过来人的身份权威发言:“依我看，肯定是太久不着家和老婆吵架了！你们老板要不是个人条件好，我看得天天爆发世界大战才对呢！” 很怪，但好像又有点道理啊！ 秘书感觉自己是被好兄弟洗脑了，自打听了他的歪门邪说，这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站起来要收文件，视角正好能看到陆总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什么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模糊的色块，可这一幕却让他忍不住僵住了。 秘书忍不住想起上回兄弟群里分享的一个抖音高赞视频，是在说舔狗的。 视频里的小哥完全无心工作，干一会就得瞥一眼手机，有火眼金睛的网友发现了亮点，截图放大后，能看到小哥在微信里发了一长段一长段的信息。 按网友的推断，这大概率就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以流行的说法，那就是越长篇大论的越是输家，证明他或她完全放不下。 秘书:…… 他晃晃脑袋，想把脑袋里的水晃出去，他的老板绝不是恋爱脑。 他甚至还在心里给最近的场景配了bgm:“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陆邢宇:“你说。” 背后想人闲话忽然被喊到，秘书吓得差点没把文件落地上:“您、您说。” “不用紧张。”陆邢宇扫了眼秘书，咳了一声，“我只是想问，你没回家，你家里人会拍全家福吗？” 这个他有发言权，秘书点头:“会啊，总不能我不在家就不拍吧？我们家族聚会的合照还出相册呢，正好我硕博期间没怎么回家，这几年工作也忙，回回照片都没我。”他对此接受良好，他只喜欢给人拍照，自己可不爱拍。 说完的瞬间，秘书便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下，老板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好像巧妙的取悦了老板，老板的状态都放松了许多。 “明白。”陆邢宇又看了眼秘书，“你应该很想回家和家里人拍照吧？” 秘书:…… 也没有吧，他小学毕业就不喜欢拍照了，每次出现在镜头前都不自在，非得做鬼脸让自己看起来很丑才行。 他现在手机里的相册基本上不是工作照片就是拍的美食、生活碎片，自拍只有感觉自己今天状态不好的时候才拍一张看看。 可是这会要怎么回答？ 想了一会，秘书迟疑地点头:“嗯吧。” 陆邢宇:“我明白。” 老板，您明白什么了倒是说说呀！秘书欲言又止，把话硬是憋了回去。 以前他觉得工作难，是因为老板太优秀，他觉得跟不上老板的步伐。 今天他觉得工作难，是因为老板很怪，他跟不上老板的思维。 工作可真难啊！ * 工作可真难啊…… 吴氏娱乐宣传部门的全体员工不由得发出众口同声的感慨。 看着眼下网络上舆论的一边倒，他们只觉得满头是包。 当时招聘他们来的时候，只说了要对艺人的舆论、宣传负责。 那会可没人和他们说，连老板的舆论都要管。 最可怕的是，老板本人，好像一点自知之明没有，列出的方案全都拒绝，把不配合刻在骨子里，还一副听我的就能万事大吉的态度。 平时和老板没什么接触的他们，这是头一回意识到老板的顽固程度。 所以说，现在要怎么做？ 想控制舆论，就得不听吴总的，还得能说服吴总配合，可这时不可能的，非按着牛吃草，恐怕只有被开除的结局。 可如果真要听吴总的，那舆论别说控制了，甚至有可能是爆炸式传播，最后结局不还是被开除吗？ 什么叫横竖是死，他们算是体会到了！ 第114章 失心疯 《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对节目寄予厚望，还没播出，就轰轰烈烈地营销起来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有信心，一方面是前期试水营销的热度，拍摄期间安排了几次低位热搜，讨论度都很不错，有不少路人表示了兴趣。另一方面，粉丝的热情也是个重要的指标。选秀节目播出了几轮后，已有不少粉丝都跟着养成了习惯，上一档节目买一个股，等到节目播完，一半及时撤退，另一半则热情不断，继续再追一段时间。而他们的买股时间也日益提前，甚至在节目还在拍摄期间，除了脸对情报一无所知之时，拍图的站子便如雨后春笋，网友们也热情入坑。《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这一季练习生们选得仔细，质量不错，站子数量再创新高，每个站子微博的互动也很不错，这就起码有了个基本盘。 而说起营销，论坛的水军是必不可少的。虽说几大娱乐论坛经过三番两次的整治，现在已是日薄西山，日活屡见新低，但用户基本是网络舆论核心人士的他们总能在网络世界掀起波澜，再者作为营销号的重要取材地，热帖的连锁反应总能迅速地扩散到其他的社交软件。 至于论坛的水军，根据预算的不同，还真能分出三六九等来。最便宜的水军，是自爆式的，急需用钱的用户对所在小组/分区的规则不明所以，只知道收费帮忙发帖，复制黏贴发出，用词质朴到路过的傻子都能看出是网络水军，除了略微提高声量外毫无作用，反倒让不少网友心生反感。 稍微贵一些的，是论坛的中级玩家，有基本的审核能力，明踩暗夸是常用的手段，又或是会发个长篇大论的“干货”贴，或分析剧情/节目请节，或吐槽片段，图文并茂，能让人猜到是水军却又不能真把他们开除组员身份。 价格最高的，是论坛的高级玩家，也是玩梗达人，他们日常的帖子一开，总能引来不少网友积极回复，有造梗寻找讨论点的能力。 而《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找的便是最高级的水军。开出了高价的他们甚至打动了不少不怎么出山的论坛用户，一番激烈讨论后，帖子便这么开了起来。 头一个发出来的，是关于“各大公司练习生/艺人的刻板印象”的讨论，帖子走的中性路线，不褒不贬，一一列举了几个公司培养出来的练习生的区别，专搞养成系的，出来的个个是小鲜肉；混子娱乐公司，是捡的各大公司不要的练习生，风格是大杂烩；主抓元气少年少女风格的，练习生们发言会下意识地提高音量等等，并基于此做了个图片表格，是之前一度小范围流行过的填空表格，第一列是简单的公司名称，第二列和第三列分别是初印象和现印象。其中自然夹带私货地塞进了此次参加《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练习生们的公司。 不得不说，“大家都能简单地表达自己观点”式病毒传播效果是十年如一日的好，就像八九十代生人孩提时流行的空间问答接龙、各大软件流行的p图挑战等一样，这表格一出，填表的用户数不胜数，开贴的人太多，论坛管理员甚至直接开了集中楼，禁掉了相关贴。 紧接着，是看似无语吐槽的帖子，说的是现在买股之风盛行的情况。发帖的用户截图了不少站子微博，裁剪掉了用户名，马赛克掉了图片上的脸，只留下三两句文字说明，说的是最近马上要播出的选秀节目还没播出，已经不知道开了多少站子，楼主很震惊，怀疑这类的站子是否能回本，还惊疑与站子互动的粉丝们是否是活人，如果是活人，喜欢的是什么，是空气吗？还真别说，这种帖子还挺讨人关注，网友们乐此不疲的讨论，热度水涨船高。 和这帖子打配合的，是“投稿”的帖子——这是一种未加入对应论坛的外围人员想在该论坛发帖的方式，帖子叫“隔壁有感，说一说我混站姐圈的那些年”，帖子的标题很土，颇有种十年前上古论坛的风格，但点进贴内，便会发现干货满满，这位投稿人是追一位内娱小生入圈，在混圈期间，逐步接触到代拍、站子等信息，逐步地从为爱追星转化为为钱追星，隔壁帖子吐槽的买股职业站子，她也是其中一员。她的文笔犀利洒脱，三言两语便讲述了自己追拍期间的种种趣事，什么为了躲避剧组工作人员挖坑蹲在地下拍照、为了抢到好位置差点和其他站姐大打出手等。除此之外，她还肆无忌惮地分享了不少站姐的致富经，什么买图包、pb付邮送等……同时，她还不忘间或地插两条不指名道姓的爆料。这帖子发了没一会，便大火特火，投稿人也不走高冷风格，热情地予以回复，随意地提着自己近期拍《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的心得体会。 这几个帖子一出，节目的热度已然超过了不少待播节目，只差一些一锤定音的梗。要是从前的综艺节目，这就得等着节目播出来一场厚积薄发，可偏偏《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不是如此。 最后登场的帖子主题是“天下苦明星粉丝控评已久”，贴主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从前追选秀节目遇到的“粉圈霸凌”，近两年的选秀节目导师基本都选的流量，粉丝众多，路人连抱怨一句，都得被拳打脚踢一通，最后得抱头鼠窜高呼服了才能退场，最欺人太甚的是，导师们明明在节目里可有可无，粉丝们却还要以此吹嘘……楼主列举了好几位综艺节目的导师，问网友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可替代。又叨叨着马上要到选秀季，她又得被强行镇压了。 有人回复:“要不和我一起入股《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吧，节目组的导师是几家公司的老板，笑死，我之前去搜这几个老板的名字，没人帮忙洗广场的，也就宁齐伊的广场好看点，其他人全都是骂声一片，别人的防骗，是各种代号，他们就是一个简单的拼音缩写拉倒，而且骂得很凶，还不怕粉丝回骂挂人，顶多是讲道理，劝你别害公司的艺人得罪自家的老板。”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是的，里面有几位老板被骂了都自己上阵的，和粉丝骂不过就恼羞成怒叫自家艺人出来主持公道，好几次了。” 以此开始，回复越来越多。 “哈哈哈哈我记得！关键自家艺人出来他又装起来了，好像被骂得喵喵叫的人不是他，说什么他是老板为艺人付出很多不需要外人知道，什么受了委屈用一颗坚强的心熬，别太搞笑。” “说起来数字现在风评确实变了不少，他们家艺人像被她洗脑了一样天天吹她，粉丝们对她也好，反倒是从公司跑路的那几个艺人粉丝各种念念不忘，三不五时就要骂她两句，但同时还要表现出自家偶像现在在新东家这过得很好，一点都不后悔离开，可要是你仔细蹲着就会发现他们大半夜的会发一些秒删微博，抱怨数字为什么等自家艺人走了才开始专心搞事业，很委屈如何如何。” “看到我前担老板了，笑死，她是那种不给自家艺人律师函但帮自己发律师函的类型，不过有一说一别直接造谣或者是粗暴辱骂其他的她就不计较。” 到此便半歪楼讨论起了各家公司老板的不同。 与此同时，节目组便继续基于这几个主题辐射到各大社交软件，务必做到未播先闻名，让网友们知晓有这么一档节目的存在，等到节目播出，看到熟悉的名字，他们点击的概率便会大大提升。 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的《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可谓是一炮而红，播出的当天，便有不少直播楼平地而起，热搜上真人和机器人共舞，营造出红火局面的它还真吸引到了不少路人入坑。播放数一骑绝尘的它，在各大综艺节目的相关榜单上均位居前列，和其他选秀节目相比，第一期的数据独占鳌头，票池惊人。 节目组事先为第一期准备了诸多的讨论点，为此做了不少剪辑调整。 正如他们事先的设想，在练习生们还登场不多的第一集，便已经有导师来了场出圈表演。 五位导师他们分别以端水大师、毒舌锐评、彩虹屁专家、放飞和平鸽及贵族形象走红。 而其中，贵族吴俊书的讨论度是最高的。 很难想象，一期节目中，竟然能汇集他的“低俗”、“着装不雅”、“选曲低级”、“没有艺术素养”等精彩评论，再配合上他在节目中那唯我独尊的表情，网友们一下就炸了。 类似的言论网友们听得还少了？ 不说远的，就说不少父母辈的中老年人，他们便很看不上劲歌热舞的作风，对于现在小年轻追的星颇有微词，在吴俊书嘴里出现过的评价，不少追星族们也在父母那听到过。 有这样的buff加成，粉丝们一点就炸，自家爹妈不能尊重他们的喜好就算了，毕竟年纪大了，可怎么娱乐公司老板也不尊重啊？起码别表露在面上吧？有种花钱花力还不被尊重的感觉。 更别说被攻击的练习生们其实表现得并不算差，个个拼尽全力地在舞台上展现着自己，反倒是得到吴俊书夸赞的几个练习生可谓是一无是处。这不是双标吗？ 网友们当即就给了吴俊书爹味男、贵族、去脑男的称号。 前两者顾名思义，最后的去脑男和流行的虾男是一个含义，意思是去脑可食，别发言还能有点好印象，一开口就恨不得死生不复相见。 节目组提供给vip专享的加更片段中，还有额外放送的准备前后工作，镜头里的吴俊书遗世独立，不和任何人来往，仿佛对空气过敏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满意，就得开骂。 吴俊书作为公司老板没有粉丝维护，甚至公司艺人粉丝因为不满都悄悄披上马甲踩他一脚，局势便一边倒了起来，公司的官博热度难得飙升，可下面尽是骂声，管理官博的工作人员忙开了评论精选，试图靠删评拉黑操控局面，可惜这螳臂当车，挡不住泱泱网友，反倒是激起了网友们的斗志。 叶红蔓:“我看了，网上骂您的不多，都夸您敢说话，评论犀利。” 宁齐伊看她:“现在是有人吸引了火力，可别掉以轻心，我们得跟这节目组学学，当然，可不敢全学。他们是把追求热度贯彻到了极致，半点不为嘉宾考虑。” 叶红蔓心有余悸道:“是的，我也琢磨了好一阵，选秀节目对粉丝的依赖度更强，所以就和养蛊似的，恨不得腥风血雨越多越好，以前我们的艺人没有上这类节目的，我们经验不足。” 宁齐伊笑，这才哪到哪呢！ 就是古早选秀年代，全靠手机投票时，各种撕逼就少了？当时那是能撕到纸媒，仗着信息差直接造谣的都有，甚至谣言流传至今都成了大家公认的事实。 “楚连盛应该快到了吧？”宁齐伊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就叫吴导，星洲他们上楼吧。记得让保安注意，别让外人拍到。” 叶红蔓看了眼手机:“在路上了。其他的都按照您说的安排好了。” 楚连盛这位当红炸子鸡想来试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剧组上下振奋中惴惴不安，好在宁齐伊尤其淡定，以主心骨的姿态稳住了大家。 两人说话间，手机里的宣传群响了，是吃瓜的宣传部人员转发了吴氏娱乐的声明。 “吴氏娱乐的宣传人员疯啦？？？吃错药了吗？” “迷茫了，他们家的宣传部门网络评价不是一向不错吗？是有一大批人离职了吗？” 第115章 臣退了 宁齐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新鲜出炉的声明。 叶红蔓阅读的速度比宁齐伊略慢，抬头看向宁齐伊时，脸上已有三分恍惚:“这、那……” 叶红蔓不可思议地问:“他们公司的公关、宣传都发烧了？这种声明也能过内部审核？” 宁齐伊看她:“长进了，看得出写不好了？” “要是这都看不出问题，我看我得自请下台，省得耽误公司。”叶红蔓哭笑不得应。 宁齐伊给了她信任，她也没就此产生惰性，这段时间来不断自我提升学习，虽说远比不上圈内的公关大师们，可总是有基本的判断力。 她就像交作业一样做起了分析:“这次的争议本来就起于那位吴总在做评委时的双重标准，网友受不了他点评时高高在上的态度，可这声明的遣词造句，还是一样的高高在上！”她指着其中的一段。 吴氏娱乐的声明没选择最官方的律师函，也没选择平易近人的温情路线。 而是直接写了张“告网友书”，开头就是一句被滥用了的“若批评无自由，则赞美无意义”，说教式地批评了现在娱乐圈的诸多风气，老学究般地指点起了江山，俨然一副娱乐圈纪检委的姿态，好似网友们不认同他们的观点就是没有远见，在阻碍他肃清娱乐圈不良风气。 中间还颇为正气凌然地写道:“近年来，圈内审美大同小异，毫无特色，以肤浅为主流，谈何进步，谈何百花齐放？而这一切的根源是，唯利是图者众，汲汲营营，不知为后人考虑，毫无社会责任感，只懂一昧顺流追捧，我等逆行者反倒成为异类，但身处社会之中，总要有人负重前行，我们吴氏娱乐便愿做这负重者！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 言语间还不忘踩一踩其他评委。 乍一看挺有道理，还叫人挺感慨，好一个吴氏娱乐，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也要为社会做贡献。 可仔细想想，怎么就不对呢？ 叶红蔓吐槽道:“大部分网友看了只觉得可笑，娱乐本质是一种对观众的取悦，生活够辛苦了，还不让放松一下算什么回事？就当他说得对，可这改变是靠嘴吗？靠的是行动好吗？他追捧的练习生水平这么差，完全是滥竽充数，反倒是在助长娱乐圈的不良风气好吗？再说了，就算真的靠嘴，需要的也是有理有据的分析，而不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攻击吧？” 她看了眼宁齐伊，心底忍不住就冒出了两分骄傲。 和吴俊书相比，宁齐伊才叫真正的从行动做起。 自打宁齐伊开始认真工作，她头一件做的，就是对公司艺人的优胜劣汰。 看人品、看实力、更看上进心。人品不好，只想在圈里混吃等死的，现在已经不在伊人娱乐，全去了吴氏娱乐。 紧接着，宁齐伊便重视起了公司艺人的自我学习和提升，伊人娱乐好几位辍学艺人，都被宁齐伊送去进行基本的学历提升了，更别说日常的上课。 和粉丝的联结，宁齐伊同样重视，圈内把粉丝当韭菜、当耗材的作风在伊人娱乐戛然而止，通过了公司的app和各项措施，现在叶红蔓可以挺骄傲地说，他们公司艺人和粉丝的关系是圈内最良性的，给了粉丝好的追星体验的同时，也对他们进行了正面引导。 除此之外，公司也在推出好作品上下了大工夫，不跟风，追求原创，重制作而不是重艺人…… 吴俊书口号喊得响亮，可行动上呢？ 宁齐伊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这是进步了:“大部分网友和你想的一样，确实炸了。” 声明下面的评论来势汹汹。 “随时随地发现大小爹，现实里满是爹味男，追个星怎么还能遇到爹味公司？” “您有事吗？指着人家小姑娘鼻子说人家低俗，现在被骂了就开始扯大旗是吧，全方位立体防御？我也来，我虽然骂你，但我是为了娱乐圈公司良性发展做贡献，要鞭策您提升公司的业务能力，哪怕是骂老板本人，也一样哦。” “别把我逗笑，为娱乐圈做贡献？您要不要先看下自家艺人啊，真的懒得截图污染我自己的手机了，不会有当老板的对自家艺人不清楚的吧？” 在诸多指责中，也穿插了几位看头像名字应该颇有年纪的中年人，他们倒是挺支持吴俊书的声明，在评论里言语犀利地攻击着圈内的乱象，指责明星穿着清凉袒胸露腹，以家长的姿态感慨娱乐圈对孩子们造成的不良导向，言辞随意，攻击性极强。 这几条评论，毋庸置疑遭到了网友们的围攻。 叶红蔓撇嘴:“总有一些网友与众不同。”她对吴俊书没什么好印象，说话便也带上了个人情绪，“他们怎么就看不清吴俊书的真面目呢？” 宁齐伊失笑:“这就不客观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人，哪能想法都复制黏贴？他这已经算被围殴了。但凡公关靠点谱，也不至于这样。”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是他们，是他。你还看不出？这当然是吴俊书拍板的。”宁齐伊看了眼叶红蔓，“得让你忙一忙了。” “忙什么？”叶红蔓疑惑地凑了过来，听到一半，原先半眯着的眼睛便睁得很大，脸上忍不住咧出个挺大的笑容，“好！我肯定干！” “怎么比我还激动。”宁齐伊伸手点点，“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红蔓还挺骄傲:“我乐意做皇帝旁边的小太监！我早就想劝你了，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她之前一直想劝，可不知怎么开口。 宁齐伊就亏在了这张攻击性强的脸上。 实际上她本人压根没有什么攻击性，就是歇斯底里的时候，也是砸东西自己尖叫，没干过什么伤人的事情，顶天了也就是冷暴力阴阳怪气……尤其是面对她的家人，更是如此。 “楚连盛来了。”叶红蔓收到消息神情纠结，两边的事情都很重要。 宁齐伊看出来了:“我和吴导、星洲一起去面试，用不了这么多人，你去忙吧。” 得到指令，叶红蔓便立刻松了口气，喜气洋洋地便往门外去，她要替宁齐伊投入作战了。 * “网友的评论是怎么回事？”吴俊书坐不住地站起，神色阴郁。 声明发布后，热搜也买了，平日里颇受他重用的宣传人员们却好像来了场大变活人似的，丝毫不见平日的机灵，失去了处理事情的能力，让他在网上被各种攻击。 宣传总监:“我们正在处理。” 宣传总监心中同样愤愤。 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卖身的。宣传总监自认和吴氏娱乐是互相成就。她借吴氏娱乐的平台和资源，做出了不少惊艳操作，积累经验的同时有了名声，可同时，她也为吴氏娱乐解决了多如牛毛的公关危机，并成功通过宣传为艺人塑造了良好形象。 像是她这种高层次的人才，对于职业规划是极重视的。 每一次的公关案例，对于她的履历来说都很重要。 圈内有不少开设公关公司的大佬，便是凭借着前期一个又一个经典案例提升着自身的身价，最后在合适的时机，跳槽创业，开始传奇人生。 可现在，吴俊书的骚操作，已经直接影响到了她的个人利益。 就刚刚那会，声明才发没多久，她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不少信息，同行们拐弯抹角地来问，什么“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有没有变动”……她不傻，听得懂，这是在对声明水准发出质疑，她难得鸵鸟式的没回复，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价在直线下跌。 谁知道她的苦呢？这声明还是她润色后的结果。 原先按照吴俊书的意思，那是直接发个律师函把所有发表负面评论的网友和营销号都告了，他写的那草稿，很有个人风格，只能说是把网友当自家儿子骂。 “正在处理？我要的不是这四个字，你要怎么处理？” 宣传总监深呼吸…… 以往她对吴总的印象其实并不差。 有钱，给他们的自由度又高，人脉又广。 可这次对方一介入她的工作，她心里只有一连串的该被消音的骂声。 “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几家官方媒体和时事大v，他们正在撰写文案，需要一点时间，等他们写完我们会开始引导舆论方向。” 大部分网友都挺“单纯”，很缺乏分辨力。 纸媒虽已式微，但余波犹存，大多数网友总会觉得带着个“报”的账号，发布的信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至少审核也比网络自媒体严格。 对于有认证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的，级别又高的账号，他们也有着类似的信赖。 宣传总监便打算以此为切入口，请记者发布一些用词相对官方的文章，对这次的舆论风波做一次时评，批评一下现在的不良风气。 官方之外，时事大v们的铺垫也挺重要，他们平日里便经常键政，起码在自己的账号里发布的信息都挺像那么回事。 双管齐下，这事便会不那么娱乐化，以宣传总监的经验，网友们的讨论热情会随着娱乐化含量的降低而降低，最后在辅以适当的控评，冷处理一番，事情基本也就过了。 “太慢了，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吴俊书看着手机，神情绷紧。 生平顺风顺水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天之骄子如他别说被骂了，就是被说两句不好，那对方也得藏着掖着地说，哪像是这些不知好赖的网友，毫无礼貌可言，就差没指着他鼻子说了。 看到网友的评论，还有那些把节目截图p得奇形怪状的表情包，吴俊书心中的怒火就压不住。 这些评论要是给其他人瞧见，他多丢人？如果他哥也看见了…… 宣传总监:…… 突然遇到“网暴”，心态失衡都能理解。 理解个屁啊！宣传总监在心中狂骂，这是开的娱乐公司，不是普通的实业公司，公司上下都别说艺人了，工作人员都少有不被骂的，事情出现了当然要处理，但她总不能飞过去把网友的嘴巴一个个堵上吧？和她发火算什么回事。 她温柔笑:“我这边会加急处理……”要她说，老板把社交软件一卸载就好，他们老板还算是同行里被骂得少的了！不说远的，就说上次白树朗解约，人宁齐伊不也被指着鼻子骂吗？ 吴俊书开始反思，他平时给出的高薪到底花在哪了，是他给员工的自由过了火？平时他没关注的时候，他们有在好好的工作吗？效率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求了，他们都做不到。 “五分钟，五分钟之内，我不希望再看到评论区有攻击我的评论。” 宣传总监:“明白，我们可以采用精选评论或点赞的方式，前者的话，显示的是我们挑选的评论，后者的话评论都会在，只是我们点赞的评论会在比较前面的位置。不过控评的方式，是可能会引发一定反弹的，我想……” “评论区不能关掉？”吴俊书冷脸道，“没必要虚假和平，网友们就是被惯坏了，我们发声明是告知，而不是和他们讨论，他们指手画脚无非又如何，发表的都是无意义的评论，没必要看，也没必要让他们说。他们有空天天泡在网上各种评论，不如珍惜自己的现实生活，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了，还想点评远比他们成功、优秀的人？” 宣传总监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点头:“我这就办。”还是别让老板自我发挥了。 她嘴角抽抽，别等下老板要了账号去评论，上去第一句就是你是什么东西也能点评我。 她开始头脑风暴，在模糊的记忆里捕捉关于吴总的片段。 吴总以前就这样吗？ “还有搜索，我不希望搜我的名字看到脏东西。” “好，我这边会立刻联系官方，做锁广场处理，您放心。” 吴俊书上下打量她:“做事要有主动积极性，而不是等我来安排，我没有空天天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什么都要等我来想，公司还办不办？我看你答应的样子，我要求的事情也不难办，你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脑袋要活。” 宣传总监保持微笑:“是我想得不够周道。您说得对。” 吴俊书还要说话，宣传总监立刻施法打断:“吴总，我先去把关闭评论区和锁广场的事情处理一下，应该很快能完成。” 她不等吴俊书回答，就往后退。 转身的时候，她脸上莫名露出了笑。 她想起网络上流行的一个土味文案，每次刷到她都要立刻关掉的那种，可这会，连bgm带配音却不断在她的脑海回旋。 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傻叉老板，拜拜吧您！ 第116章 江湖传闻 此番试镜选在了公司的一间练习室内，原先空旷的房间被放入了一张款式简单的长桌，后头列着几把椅子，前头摆着显示屏和，试镜现场，显示屏会同步展现拍摄效果。 为了保密，靠走廊那一侧的玻璃已经用隔光的帘子封上，木门上装饰的玻璃同样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练习室的隔音效果本就是按照最高标准设计的，把门关上时，便有种换了个新世界的感觉。 “宁总，坐这！”夏星洲向宁齐伊招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回公司和回家似的他一进公司就如鱼得水，要不是试镜保密，他已经要大王巡山式地挨个打一圈招呼去了。 现在瞧见宁总，便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激动感。 宁齐伊淡定地走过去，一边走也不忘将吴导和夏星洲的表情收入眼底。 夏星洲的情况，宁齐伊是实时关注的。 当时才从国外回来的他，眉宇之间是散不去的沉郁，就是笑起来时，眼底都有藏不住的焦虑。 这也正常，那会他看似花团锦簇，可实际上是烈火烹油。 对自身实力不自信的他，时时刻刻把成绩往自己身上扛，把他人的信任转化为身上的大石。 而现在，经过林乐池的一番“毒打”，再加上在剧组时冯导的关照，夏星洲可算是走了出来，心里压力被彻底解放的他，这会便也显得有几分“哈人”，宁齐伊此前倒没想到，对方板着脸时的酷哥外表下，竟是个有趣的灵魂。 不过想想也对，他的好友可是吕晓秦这样的黑暗料理界大师，没当明星前，校园生活应当也是鸡飞狗跳的。 再看吴导，接到了这么大工作的他，神情里的讨好底色少了，看上去很有底气。 不过估计是居阳夏事件影响，看见她时眼神稍有闪躲，有点不好意思。 “还给我留了位置呀。”宁齐伊坐在了c位，也不谦让，她不喜欢给红包式的你来我往，一番推让还是在原点，“没喊别人？” “那是。”夏星洲很活跃，“吴导怎么也不肯坐中间哩！劝不动他，再说您坐中间，我们俩心里也有底气，挺好。副导演本来要来的，不过正好有几个配角演员要试镜，吴导就让他和试镜导演留在那了！” 宁齐伊瞥了眼夏星洲，在心里默默地记上了一笔。 说话的艺术很重要，这要不是满屋子自家人，夏星洲就能靠这张嘴得罪人。 就是这老师得想想找谁，找个主持人？还是找专门上情商课的。 夏星洲不知道为什么抖了抖，半点不觉得冷的他疑惑地挠头，笑嘻嘻地又道:“听说晓秦他们最近上课得很累呀？”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等等试镜完了，我可得去看看，给他加油鼓劲。” 宁齐伊在公司艺人各方面素质提升上很下功夫，最近正好请来了两位难得一请的同行大师，两位一个擅长教声乐，年轻的时候桃李满天下；另一个所在的舞团近来正红火，舞技高超，编舞水平也是一流水准。 宁齐伊便直接来了个半封闭教学，把公司需要上舞台的艺人往这培训班一塞，还设计了结业考核，原先她还怕艺人有情绪，打算动员一番，不过后来发现大家都挺积极，她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积极归积极，上起课来也挺魔鬼，《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节目组来拍摄的时候，就拍了不少素材，宁齐伊挺好奇最后在节目上会如何呈现。 不过这会嘛…… 宁齐伊凉凉地看了眼一看就是上赶着要去说风凉话的夏星洲，她这当老板的，走的是公正路线，看来是她不够努力，让自家公司的艺人太闲了。 想到接下来听取公司里的哀嚎声一片，宁齐伊脸上也带出了笑，不得不说，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感觉真不赖。 夏星洲浑然不知道危险靠近，探着身体嘻嘻哈哈地和吴导搭话:“吴导，等等试镜结束了您先回还是等等我？” 他掰着指头数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试镜结束，我得去看看公司里的大家，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的艺人都亲如一家，我去拍戏又不是去治水，要是三过家门而不入，肯定会伤了不少人的心。” 想多了，宁齐伊点评。 “我还得去领一波物资，我妈听说我要回来，特地吩咐我的。”说到这夏星洲就耷拉下了眉眼，甭管混得多好，回到妈妈身边，还是曾经那个少年，以前是开车带着妈妈去抢折扣，现在是帮妈妈来公司收货。 很懂雨露均沾的他没冷落吴导:“我们公司的福利给的特别足，里里外外生活那是都给包办了，现在我家东西都不用采购，日常生活用品公司包全了，用作福利的购物卡我妈都刷不完。还有专门的行政人员协助我们照顾家人，上回我爷爷不太舒服，我没空赶回来，就是公司让专门的人员带着我妈送我爷爷去看病的，我妈还念叨呢，说得亏有公司，不然她哪能把我爷爷搬下楼。”x 吴导听到这刚刚还算能维持淡然状态的神情为之一动:“公司还发购物卡？” 夏星洲忍不住凡尔赛:“也就是提供了一些还算正常的福利待遇！过节的时候都会发卡，生日的时候也发，每次也不多，就是三五百块的卡加点东西，应该哪儿都有吧。” 吴导:…… 酸了，真酸了，他的眼神深处涌动着些莫名的东西。 “你刚刚说的要领的是什么东西？” 夏星洲坐直，下巴微抬:“也就是些面巾纸、袋子之类的日常消耗品。” 吴导恍然，他想起来了，上回夏星洲到他的工作室和他碰头的时候，随手掏出来的一包手帕纸都是印着公司logo的，当时他想的是，夏星洲不愧是流量，从头到脚都是招商位，连包面巾纸都不敢随便买，这竟然是公司发的？ “照顾家人那些你细细说说。” 吴导聊得投入，这就完全忽视了宁齐伊，身体半压在桌上，脖子探得很长，安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宁齐伊这会反倒成了牛郎织女间的阻碍。 夏星洲同样忘了宁齐伊:“我们拍戏不是总在外地吗？公司就把助理的功能整合了一下，除了日常对我们房屋的维护外，家人也都加了公司行政的联系方式，每年行政会带着去体检，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行政也会协助照顾，看病已经算基础的了。” 吴导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红……” 夏星洲乐了:“练习生的待遇也差不多呢！这些是基础福利，我们和练习生差的是工资和奖金。” “真好……”吴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神情艳羡。 他在国内导演中，资历算是挺传统的一批，科班出身，毕业后便进了体制，后来赶上娱乐圈腾飞，便请辞了岗位，投身圈内沉浮。 人嘛，这一生都是在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捡了西瓜心里也念着芝麻。 年纪渐大，事业又不算太顺，和以前老伙计碰面时，便克制不住的欣羡起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可怎么他羡慕得不行的日子夏星洲也能过上呢？ 吴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宁齐伊身处两人中间，左右为男，也算是将两人的眼神都收在眼底。 她是看出来了，夏星洲应该是传销出身的，看似炫耀，实际是在卖安利。 吴导作为导演，演技确实不精，眼底的羡慕都挡不住了。 宁齐伊对伊人娱乐提供的福利待遇心里有数。 待遇确实是好，可谁让娱乐行业是暴利行业，宁齐伊投资挺谨慎，眼光还好，目前没见亏损只见收入，说日入斗金有几分夸张，但确实赚了不少，宁齐伊又是个不贪财的老板，这就把钱分了几份，该分给员工的分，该提供福利的提供，还能留下一大笔钱生钱，顺道做做慈善。 不过这些，在思维挺传统的吴导看来，准保很吸引人。 别说吴导了，公司这些艺人的长辈不都被折服了？也算是歪打正着，宁齐伊想，现在就是夏星洲想跳槽，他妈妈都不肯同意呢！ 练习室的门被打开，探进来的行政声音清脆:“试镜的演员到了。”虽然事先已经清了场，但为了配合楚连盛的保密工作，事先宁齐伊已经安排好，让他在进试镜室前，都是伏地魔式的不能提起名字的男人。 随着她的话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两团黑飘进来了。 楚连盛也很有保密意识，他和经纪人从头到脚都换了黑色系的衣服，连个眼睛都不露在外面，要不是行政介绍，谁都认不出他是楚连盛。 “宁总、吴导、星洲，我先换个衣服。”楚连盛隔着衣服含糊地打了个招呼，也不尴尬，就地就开始“剥离”自己的武装。 帽子一拔——假发也跟着落了。 不合时宜的蛤蟆眼镜、n95口罩一脱，这才露出了脸。 外套下竟还穿了两件厚的oversize风格卫衣，肩膀的位置放了垫肩，从背影看，身形是即刻缩水，立刻纤细了下来。 穿着的裤子里同样塞了不贴身的羽绒裤，裤管能直接肥上几圈，特地选的过大的外裤，裤管松垮堆叠的样子就有了邋遢感。 …… 宁齐伊默默地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当红明星，懂得遮掩自己。 她听叶红蔓说了，楚连盛甚至是直飞的隔壁省份，然后换乘保姆车自驾来的，住宿都没让叶红蔓安排，自己找的朋友家住，就是私生也没法靠查身份证、护照查出他的踪迹。 再看看自家公司的憨憨们，大家都太朴实了。 她心里在惊叹，楚连盛也是如此。 在圈内久了，消息未必灵通，楚连盛性格不算孤僻，但平日里能聊天的朋友数量不多，之前对伊人娱乐的变动只是有所耳闻。 这回来了一看，起码从他入门到现在，能说一句有模有样。 要来试镜，楚连盛也事先了解了这个项目，顺道找信得过的朋友问了几句宁齐伊和伊人娱乐的状况。 朋友给来的消息挺混乱——这也是常态，他们虽然是明星，可传播八卦那也和普通人差不多，靠的是口口相传。 朋友先说的都是伊人娱乐的好话，说是伊人娱乐的艺人们对公司的评价都很高，又说这段时间来伊人娱乐在网上的风评也不错，给艺人提供的资源也是肉眼可见的提升，自家公司做的节目观赏效果也极佳。 楚连盛才放下心没多久，临要出发，新的一波消息就来了。 特地为他去私下打听的朋友问到了今年从伊人娱乐离开的艺人那，他们对伊人娱乐的评价就截然不同了，只说这公司冷血无情，宁齐伊没有远见，把朋友当做要找公司的艺人，他们大力推荐了吴氏娱乐，把伊人娱乐狠狠地拉踩了一番。 这点楚连盛没太信，离开的艺人有两种可能，可能是不用受公司控制，总算能畅所欲言，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可也可能是分开时闹得不愉快，心怀怨恨，胡说八道。 楚连盛将信将疑，却没想还有一波消息，他坐在车上时，朋友又来了。 朋友说，伊人娱乐现在四处挖角，不惜动用各种手段，不止挖艺人，连什么互联网公司的高管都挖。像楚连盛这种和公司合作不紧密的，去了得守住本心，否则可能会被一铲子挖走。 朋友还说，这个项目未必靠谱，夏星洲之前是想跳槽的，据说在公司过得很不愉快，和宁齐伊拍桌子大吵过几架，现在能有这么个资源，估计是宁齐伊在安抚他留下，像是这样的资源，变动也许很多。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关于伊人娱乐艺人抢资源、滥用营销的说法……楚连盛听得心拔凉拔凉，要不是他有契约精神，都打算和经纪人一起打道回府了。 可现在看来…… 不说别的，就说这员工关系。 这夏星洲横竖怎么看，也不像是和老板关系不好的样子啊？ 甚至……好像有点太好了？看老板的小眼神，别提多崇拜了。 第117章 说好的 楚连盛事先已经收到了用于选角的剧方提供的ppt，上面有简单的剧情和人物介绍，及关系分析。 但出于保密起见，试镜的具体剧本还是得到现场才能领取。 试镜的片段不长，虽然角色不处于舒适区内，但就楚连盛的基本功而言，他对演绎效果还是很有信心。 在心中做着预演，放松着因长途跋涉紧绷的肌肉，他的眼神不自觉地便飘到了长桌去。 楚连盛意外地很擅长一心二用，这是孩提时便养成的习惯，楚连盛时常觉得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其中一个常常呈抽离状态，像是上帝视角般观察着围绕着他的一切。 这也是他投身演员行业的重要原因，他喜欢观察，喜欢表演，喜欢看着自己表演带来的连锁反应。 成名已久的他，这会难得观察到除了经纪人外所有人视线都不在他身上的局面。 就好像……他又成了那个初出茅庐，没有名气的普通演员。 挺好。 楚连盛的眼神稍微一顿。 这是在表演吗？ 自他进来开始，夏星洲的嘴叭叭个没停——以往没人说过，他有这么严重的话痨毛病。甚至楚连盛还听说过他高冷的说法呢。 宁齐伊半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手中随意地转动着一根黑色的钢笔，半眯着眼听得不大认真，只时不时地张开嘴应上两句。 吴导是最全情投入的，甚至把桌上的文件翻了一面，在空白页面记录着什么。 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楚连盛难免心中想法万千。 这莫非是下马威？ 他沉思着觉得这想法很有道理。 很多年前他试镜时也遇见过类似的场景，为了压价，导演、投资方一道展现了拙劣的演出，努力展现出不在意，还对他从演技到人物形象进行了全方位的攻击，好似看他试镜都污染了眼球。 当时还挺年轻的他没能立刻分辨出对方的演技，心中稍觉不对，可颓废更多的他低头就要离开。对方没让他走，咳了咳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年轻人水平不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项目很乐意给年轻人一些尝试的机会，如果楚连盛肯努力，他们愿意勉为其难为他争取。 到这一步，楚连盛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他猛地从颓然的境地挣脱，这就在记忆中找到了一连串的演技出错证据，挥手要离开的他，还被气急败坏地攻击了一番。 难道这是场景重现？对方表现高冷，就是为了体现不在意！这应该是怕他抢番位或者是片酬过高吧？甚至是在为了挖角做准备，怕他一跳槽来狮子大开口？ 很合理，不过，怎么大家的演技都这么好？宁齐伊的表演他是看过的，属于优秀水平，但不算天赋绝伦，夏星洲的演技稍差，吴导作为导演，那就更不如了，可他怎么就看不出破绽呢？ 宁齐伊:“夏师傅，别念了，你这是来做广告的？” 她停下了转笔的动作。 打从上辈子童年时，宁齐伊便有不少颇为向往的技能。 吹口哨、弹舌、转笔、转书……这些长大后看起来幼稚且也许稍显不礼貌不文明的行为，在童年的视角中是极酷的。 宁齐伊偷学过，没学会，原身也一样不会，手指再灵活，也就只能把笔转个半圈，不飞出去就是赢。 忽地抓到灵感的她这就又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 “在网络尚不流行年代，全国统一的孩子游戏。”宁齐伊也是长大才知道，到处都在跳房子、跳皮筋。 “童年弄潮儿，家长必学的一万招。” “童年简单的、低成本的快乐。” 几个关键句下面，她还大致列出了她想起的玩法:“纸叠的手指指虎、飞镖、手枪；编花篮；橡皮筋；轿子；毛巾小耗子；翻花绳……” 这单做节目肯定无聊，但可以作为节目中的一个素材，比如出一期童年怀旧向节目，里头便可以以这些为主题，还能以共同的回忆作为营销。 边写，宁齐伊便想到了陆浩诚。 她也想和陆浩诚分享一下这些她小时候着迷的便宜玩具呢！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夏星洲沉默地眨着眼，等到宁齐伊写完才开口:“这不是吴导在问嘛！不啰嗦啦。” 宁总的备忘录在公司艺人的群里是有威力的，大家都传说，宁总这本子是点金本，她随手写上去的金点子，或者是艺人身上的营销点，她后续都会执行。就比如现在被送去拍戏的韩成益，听说宁总还和宣传部、艺人管理部一道为他写了一整本厚厚的营销及发展安排。 吴导还不太懂公司的各种规则，但沉沦过的他很懂看眼色:“我有点好奇，就多问了两句。” 他甚至都问得忘乎所以了。 没办法，夏星洲还真挺会讲故事，尤其是说起他知道的那些公司艺人趣事，和趣事之间透露的公司和谐氛围，要吴导实在很向往。 可宁总怎么就听不懂暗示呢？ 吴导心中淌泪，成年人的社交不都是靠暗示过日子的吗？ 他都说了不下八次“能加入伊人娱乐真是件谁都求不到的好事”了。 可夏星洲只知道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宁总则总是在闭目养神。 还是……他不够格加入？吴导沉思着，也不气馁，年纪大了，什么都薄，但脸皮厚了，等电影拍完，展现出些许能力，他一定要再问问宁齐伊。 “我准备好了。”楚连盛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的动静。 他愈发地确定传闻不可信，心中已然决定要去和那位传八卦的朋友澄清一番。 “那就开始吧？”宁齐伊左右看看，确认大家都准备完毕，便用手机把练习室内的灯光关了。 给楚连盛准备的试镜片段是大家一起挑的，总共选了三段。 两段是过渡的文戏，一段是电影中还算高光的场景。 原先宁齐伊是为试镜准备了戏服的，已经定制好了。 可一等看到戏服和妆造效果图，宁齐伊的脸便黑了。 宁齐伊向来很舍得在幕后的部分花钱，这部戏的造型，她请来的是一位来自港城的半退休的大师，对方很擅长在有限成本内设计出足够亮眼的服化道，是成本控制大师。 但这不重要，宁齐伊真正看中的，是他颇为突出的个人风格——艳丽风。他不算特别考究，未必多讲究形制，但设计出来的造型很像那么回事，皇后、大臣妻子、未出嫁的小姐……风格各不相同，很擅长用明亮的色彩。 宁齐伊不大喜欢现在流行的“丧葬风”，白黑是主流，甚至首饰都不用多少，有时候小姐和丫鬟站在一起，都分不出谁主谁次，衣服上的花纹更是能少就少，就算是相对华丽的，也只是在素色衣服上用肩饰、羽毛、链子等添色彩，切换电视剧时，总给人一种看的是同一出的感觉。 可她还是想得不够多，辛苦请大师出山的她，没预想到隐退几年的大师也向世俗低起了头，追赶起了潮流，甚至还走起了“以倭代华”的路线，哪怕选了明亮的布料，也一股大河剧的感觉。 这宁齐伊哪能接受？她立刻和大师再三沟通，重新确认了需求，表明了自己不需要追赶潮流的态度，还特地请来了网络上颇有权威的古代服饰科普博主做顾问，把已经出炉的戏服全都推倒重做。 所以现在，楚连盛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轻装上阵，这也就对他的演技有了更高的要求。 楚连盛不怯场，他参加的试镜中，没做妆造直接上，甚至还捏着剧本念台词的都有不少。 他很善于为自己模拟场景，或许说，轻装上阵对他反倒是优势。 宁齐伊仔细地看过去。 楚连盛手虚握着的位置明显是刀，看那握刀的方法，应该是他事先考究过，抓的位置正好，起手后的武打效果应该会很华夏风。 走路时同样是有讲究的，一一是上身要稳，仪态要好；二是下盘走路时要会“踢”，还得讲节奏、提气，才能让袍子适当呈现飘动效果，同时还不显得局促明显。 难怪能这么红，运气和实力是并存的，还肯下苦工。 宁齐伊的眼神中赞叹才出，又迅速褪去，她轻点了下手指，心中已有了三分决定。 宁齐伊没关注吴导和夏星洲的神色，只是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三段表演，她看了眼吴导:“让星洲上去对一场戏吧？怎么样？就对酒楼初见那场。” 吴导内敛点头:“好。” 夏星洲应得很快，拿起剧本便走到楚连盛的身边，极快地和他沟通了下细节，两人便迅速地开演，虽然坐的是普通的办公椅，但两人都坐出了长条凳的感觉，空悬在半空中的手也像是抚摸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酒杯。 两人演的挺快，给的剧本不细，难免要自我发挥一番。 楚连盛神情不显，内心中震撼连连。 他所知道的夏星洲绝对没有这么高的演技，他抛出的所有戏，对方都接住了，甚至稳稳地还了回来，角色质感也和从前有着巨大的不同。 网上的通搞中有提到，夏星洲被宁齐伊安排着和林乐池进修演技。 楚连盛当时还以为是炒作，毕竟圈内少有人愿意为其他人承担责任，公司也恨不得能尽可能地压榨流量们的潜力，生怕多耽搁一段时间对方就糊了，榨不出利益。大多数走红的流量，在公司的安排下，那都是工作连轴转，各种活动、剧组、综艺紧密衔接，没有喘息空间，连灵气都被磨尽。 可事实剩余雄辩，夏星洲这是遇到了个好公司。 “楚哥，您演得真好。”夏星洲一结束便伸手和楚连盛握手，像是个小迷弟般乐呵呵地问好。 楚连盛挺讶异，他在圈内的粉丝不少，但大多一见他便很难控制兴奋情绪，像夏星洲这样能在所有工作都完成后再展露自己心情的极少，他又找到了夏星洲的一项优点。 冲动的决定这就找到了越来越多的支撑，他开始喜欢上这个项目了。 吴导也起身鼓掌:“连盛，你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出色，尤其是你对细节的揣摩，实在让人惊叹，看得出你私下一定是用心揣摩过了，且平时的基本功就很过硬，现在年轻一代的演员很难找到这样的演员了！” 大家都起来了，宁齐伊也跟着起来:“确实是如此，久闻不如一见！当年我还在圈里的时候，就听说楚老师您的演技很不错了！” 楚连盛客气地拱手:“哪里哪里。” 可心中有几分疑惑，然后呢？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不应该还有下文吗？ 比如说“要是能和您合作就再好不过了”，又或是“你愿意加入这个项目是我们的荣幸”。 “楚哥，您要不要留下吃个饭？我们的员工食堂味道特别好！不少圈内的朋友来了都要特地上来尝尝的！” 楚连盛这会又觉得夏星洲情商欠缺了，这难道不该是正事谈完的台词吗？不过他还是礼貌地接话:“我后续还有工作安排，而且这次试镜我们双方都很保密，去餐厅吃饭知道的人就太多了，不大好。” “那要不我开车带您去兜兜风？我们市里有不少景点都很不错。” 楚连盛:“我之后还有行程安排，时间挺紧。” “那可太遗憾了。” 楚连盛:…… 对方的演技无懈可击，可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吴导:“连盛，那也不耽误你工作，我之后再和你联系，你也知道，还有其他的演员在试镜，得都试完了，我们这边才好做一个最终的答复。” 楚连盛目光移动，宁齐伊给了他一个礼貌微笑，他客气地还以微笑:“那我就先去赶行程了。” 和脱去伪装比，穿回伪装的速度极快，楚连盛和来时一般如风地离开了。 留在屋内的几人不约而同的保持着宁静，等了好一会，这宁静才被打破。 “星洲，你怎么看？” 夏星洲沉思一会:“大人，我觉得楚哥的演技非常之好，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 宁齐伊打断:“不要拐弯抹角。” 夏星洲头低低，咽了口唾沫:“您怎么看？” 宁齐伊摇了摇头:“他演得确实好，但固有印象太强烈了，很难突破桎梏，和电影的色调不一致。” 正剧演习惯了，搞笑不起来。 搞笑也是需要天赋的，得豁得出去才行。 吴导:“性价比太低了。” 精打细算的吴导眼神中闪过精光，他认可楚连盛可能带来的粉丝效应，可综合片酬、成片效果来看，他不认为这会是个百分百有益的结果。 “冒险，像宁总您说的，他在观众眼中的固有印象太强烈，突破是一种冒险，相比较之下，有很多低片酬的喜剧演员更合适。” 夏星洲惊讶地看着两人，没想到大家的观点是一致的:“我其实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觉得……差点感觉。” 这是很玄妙的说法，可确实在配戏时，他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少了几分契合的感觉。 * 保姆车上的窗户贴了遮光的帘子，放松下来的楚连盛已经睡了一觉。 睁开眼的他就发现手机上的消息数不胜数。 【喂，试镜怎么就失踪啦？】 【冷静点，三思而后行，别忘了你去之前我和你说的，这次是伊人娱乐第一次投资电影，预算应该不太高，但你别轻易答应降薪加入啊！片线对你之后的片酬是很重要的。】 【还有，面对挖角也要谨慎，好歹货比三家，不是说伊人娱乐不好，你也要确认说哪家公司给的条件更佳才对！】 【……总之！不要随便答应，别看人家诚恳就热血上脑！端一点，人家也才会重视你，否则没准还以为你私下有什么风险问题呢！】 楚连盛恍然，他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 说好的下文没有。 说好的挖角怎么也没有？ 第118章 一定是世界的错 桌上摆着的花是早上刚送来的，上头被均匀地喷洒了小水珠，在台灯的照耀下光芒熠熠。 颇有造型感的流线型椅子上长了个人，楚连盛躺在椅上，托腮看花。 如若不是上部戏为了扮演好军人他敬业地锻炼了一阵，肌肉的线条尚在，绝对能用上“破碎感”这个词。 可即便是如此“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场景，滤镜深厚的经纪人一进门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疼，他忍不住偏心地指责起了那天的试镜团队，楚连盛的表现还不够好吗？怎么敢婉拒的他们！他们以为他们拒绝的是谁？拜托那可是楚连盛啊！ 他走路本就轻，在酒店的长毛地毯上踏过没有声息，当靠近楚连盛的时候，还不知他靠近的楚连盛这就有了动作。 只见他伸出那只被粉丝们多加夸赞的手，轻轻地握住了那盆花。 经纪人在心里赞一句花与美男，想着之后要为楚连盛安排一组“与花”主题的摄影，可思绪还没转完，却见楚连盛那手稍一用力，就把那朵楚楚可怜的花给断脖式拧了下来，花瓶那精心设计的插花景这就立刻少了一块。 楚连盛开始吟唱:“主动争取、放弃、主动争取、放弃……”花瓣被他一片片摘落，念到最后，还真落在了“放弃”上。 经纪人屏息，心中又开始狂叹气了，虽然不知道伊人娱乐那剧本有什么魔力，但他清楚楚连盛有多在意这个机会，这两三天还为此各种辗转反侧，也许这就是命…… 楚连盛淡定地把手上剩下的花托一丢:“主动争取。” 经纪人:……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经纪人:“阿盛，其实我们手上还有很多好本子的。” 楚连盛被这么来了场“背后有人”也没被吓到，淡定转身:“你来了。” 经纪人听出楚连盛是在转移话题，他没有习惯性地纵着他，而是递出了刚打印完，上头热度尚存，有油墨味道的本子:“你看看，这是加急送来的本子，吴氏娱乐重金投资，年度项目，阵容难得，错过太可惜了。你暂时不想见人，我没让他们来，否则剧组是打算到酒店这边来和你当场洽谈的，你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他们愿意为你开出突破记录的片酬！” 他语气振奋，这也是一种说话的技巧，楚连盛情绪乏乏，经纪人希望通过他的语气带动他转移关注。 楚连盛还是给经纪人很给经纪人面子的，漫不经心地翻起了本子，半晌，“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经纪人疑惑:“这剧本好笑吗？” 楚连盛:“剧本好不好笑我不知道，好笑的是整个项目。” 他把剧本随手放在桌上:“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既视感。” 经纪人哑然，但还是回应:“看出来了，可这是保险，别人这么大的投资，哪能随便选题材？” “是，可这是题材的事情吗？”楚连盛神情讥讽。 去年红的那部，是搞笑片，描述的是最能打动人的母女亲情。和母亲互不理解的女儿瞒着母亲来了场太空旅行，没有经过充分检验的旅行舱在太空中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被迫落在外星球的女儿面对着物资不足和身中外太空病毒两大危机，母亲作为志愿者接受训练，奔赴外太空，展开了一场母爱奇迹。全片要素极多，温情、搞笑、大特效应有尽有。 而吴氏娱乐送来的这部还选的外太空背景，这回换作了儿子不理解工作为重的父亲，照例工作的父亲遇到危险，而彼时已经成年有妻有子的儿子则做出了和父亲一致的选择，决定展开太空救援。 单看本子算是水准之上，可只要想到去年的同题材电影就如鲠在怀，甚至连选角、角色性格设计都是相对应的，不用问，当然是没有版权的合理借鉴。 “你再看这些情节设计。”楚连盛随手翻了一页。 和母女版不同，父子版的多了不少很微妙的情节。 比如儿子和父亲在救援过程中聊起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母亲，父亲一本正经地说到母亲的优秀，而插入的回忆中，很明显，父亲是看上了母亲的好身材和样貌。而反过来询问儿子的父亲，得到的是如出一辙的回答，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而后会心大笑。 又比如救援对接人员中有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剧本里写道，儿子和父亲在看到显示屏的她出现时不约而同地哇了声。 再比如父子俩问答中提到的“你和儿媳妇怎么说的？”和“你和妈怎么说的”这两个问题，父子俩再度给出了同样的“随便糊弄，她什么都不懂，多说了还担心”的回答。 片子里的类似呼应很多，楚连盛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因此深觉感动，但在父母和睦的温馨家庭中长大的他，看了挺不舒服的。 楚连盛:“抄都不会抄，去年的版本最后主题升华，母女都反思起自己在家庭、个人生活里的角色，今年的呢？最后儿子理解了父亲，然后变成了父亲的模样。长大后我变成了你，然后让自己的孩子也进入这个厌恶父亲的循环？” 经纪人小声道:“……你的咖位，你的身价，如果有我们这么不喜欢的情节，我们可以让改。” 见楚连盛没应话，他郑重问:“伊人娱乐那剧本就这么不一样？” 楚连盛郑重点头:“那当然，那剧本写得很……很脱俗你明白吗？这几年的喜剧片有两种不同的路线，一种是走黑色幽默路线，恨不得在笑话里藏一万句讽刺隐喻，让人看完后细思极恐。一种是升华感人路线，不管前面多感动，后面都一定得放个催泪炸弹，不让观众哭一场就觉得不行。” “但这个剧本，他就是在认认真真的搞笑，可能也有值得深思的地方，但不会影响观众的心情。除此之外，我也很喜欢他的选题，和我同岁的人，都是看武侠剧、古装电视剧、电影长大的，近几年，古装剧除了古偶，翻拍老剧以外几乎就没有了，古装电影更是式微。可能这样说有点理想化，但是我现在不缺钱不缺名，我不想永远演的都是重复的角色。” 说到自己开心的事情，楚连盛的眼睛便格外地善良:“现在的剧本十个八个是吴氏娱乐这样的，说是精心打造，其实是流水线产品，多看点国内外电影就一定能找到影子。我想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除此之外……” 经纪人疑惑地重复:“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我发现伊人娱乐的风格也让我觉得难得地契合。”楚连盛拿起手机，便向经纪人展示，“你看，这是宁齐伊的朋友圈，我之前加过她，但从来没看过。” 经纪人没加过宁齐伊，好奇地看了眼，这就惊住了。 完全看不出，宁齐伊是这么爱记录生活的人，她的朋友圈非要用词形容，那就是“生机勃勃”。 原创的朋友圈那基本都是图文并茂的，乐呵呵地在分享今日发生的趣事，她写得不算长，但是绘声绘色，每一件小事、甚至一顿饭都很有意思，其中出现得最多的是她的继子，虽然在图片中只有背影，可单靠文字便能让人觉得他可爱。 最近的一篇是今天才发的。 照片里的陆浩诚小小的一团缩在床上，露出的脸被用卡通贴纸严严实实地挡上，但许是拍摄的人很有感情，总觉得很可爱。 “今天小橙子生病了，低烧，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被我喂了药，没叫苦的他眯着眼睛向我招了招手。 他小声地说，妈妈，我今天好有本领，你要不要和我睡。 我以为他是生病了想要人陪，应了句好。 小橙子不情愿，强强扭了下，和我申请再来一条。 配合的我这回问出了他的答案。 小橙子可爱地让我按了他的背一下，硬是在床上谈了一下，自带音效xiu地抱住了我的手。 小橙子说，他今天是毛毛背在背上的热水袋，可以帮我取暖，厉不厉害。 然后……应该大家都能猜到，没一会退烧的他在被子里委屈地哭了，所以朋友圈的各位，哪个牌子的热水袋安全性能最强？” 楚连盛和宁齐伊的共同好友并不算太多，可就他能看到的部分，评论区里尽是热情呼应。 除此之外，宁齐伊也时常在朋友圈分享伊人娱乐的新闻和趣事，甭管是不是为了宣传，起码看上去让人心驰神往，用词既不官方，也不讨人嫌，风趣幽默的人设和宁齐伊展现出来的外表很不相同。 经纪人有点明白楚连盛的感受。 当了明星，一举一动都有人关心，隐私权早就不翼而飞，楚连盛的朋友圈就被人截图出去好几回，久而久之，他也就和大多同行一样在朋友圈当起了社交哑巴。其他社交软件，像是他这样的大流量，手滑一次便很危险，前车之鉴数不胜数，楚连盛便干脆没用，只带着这张高冷面具。 楚连盛拿过手机，又点开了夏星洲的朋友圈。 夏星洲的朋友圈画风和宁齐伊的便又不大一样了，他发朋友圈和上下班打卡式的，把朋友圈当成了日记来写，写得挺简单，但又很丰富。 昨晚六点:“公司是我家！下午上了会昆剧课，字幕真是伟大的发明，学得不错，奖励自己吃员工餐厅招牌菜酱鸭一份/憨笑。” 昨晚十一点:“90分的一天，圆满完成今日任务，宁总牵线认识的徐老师让我对舞台剧重新燃起了热情，我的台词果然还是不够。” 今早八点半:“精神满满打卡上班，昨天和宁总聊过后，决定今天组团上舞台剧鉴赏课。我还有很多的路要走/酷，后天出国看舞台剧行程有人拼团一起吗？宁总请了翻译，目前有三个人啦。” …… “很努力是不是？”楚连盛感慨，“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我朋友圈加过的其他伊人娱乐公司艺人朋友圈发得没有夏星洲多，但偶尔提到的日程也都是类似的情况。” 经纪人沉默，好一会才艰难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连盛:“剧本我还想争取，伊人娱乐……我也有点想去。” * “都发出去了吧？”宁齐伊边用包装纸包着礼物边问。 陆浩诚前两天生病，到今天才算完全康复，可因为没能成为热水袋，不能像毛毛一样温暖掉到水里的灰灰，小朋友陷入了“原来自己好没本领”的惆怅，宁齐伊便决定展开礼物攻势，惊喜在什么时候都能抚慰心底的不开心。 这回选的都是小礼物，宁齐伊便直接在文化园门口的小摊那捎了些包装纸进来，认出是她的公司艺人粉丝们笑嘻嘻地给她推荐了不少搭配，主动分享了她们老远从家里带来的各种款式不同的包装材料，还帮忙砍起了价。 宁齐伊也没和大家客气，喊人从公司里带了批才制作出来的周边毛巾，选的是舒服的材质，只在边角绣了q版的艺人小狗形象和签名，属于日常使用也不会尴尬的款式，当场来了场物物交换，大家都满载而归。 “安排好了。”叶红蔓讶然地看着宁齐伊的动作，她还真不知道宁齐伊居然会包装。 只见她手指动作不停，搭配着旁边的花边剪、普通剪刀和封口胶，这就把小礼物们包装成了不同类型的糖果，最后挨个安置到花束之中。 宁齐伊做好最后的收尾，扎上缎带，她读书时在精品店打过工，后来做销售时经常调整公关礼物，技能没丢。 “不过……我其实有点担心。”叶红蔓坦诚，“您说会不会反方向帮他洗白了？我研究之前的案例，确实有人这么操作。” 宁齐伊轻笑:“这你就放心吧，他需要红吗？他不需要，所以这只是困扰。再说，你以为那些人是真洗白了？” 叶红蔓疑惑。 宁齐伊正要回答，叶红蔓放在桌上的手机便特别明显的震动了好几下。 叶红蔓没打算管，但目光下意识落在手机屏幕上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怎么？” 叶红蔓拿起手机，解开锁屏确认，看了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这个世界出错了。 第119章 咱们公司 今天的伊人文化园楼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粉丝们热闹地聚着，忽地有人站起，大家便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她们以为是哪位公司的艺人下楼，却不想看到了宁齐伊。 “宁总，你怎么下来啦！”有社牛的粉丝在左右怂恿下大声问道。 粉丝们私下流传着一份“伊人娱乐图鉴”，已经退圈，上下班大多直接从停车场走的她凭借着稀缺度直接晋升到ssr级别，相应的是练习生们，每天要在文化园里晨跑的他们因为太容易收集，已经从r掉到n级，被视之为新手必开的图鉴，至于同样百分百出场率的哈佛则因为在大家精心打理下分外出挑的颜值和卖萌本领跃居r卡。 “我不能下来呀？”宁齐伊也笑着回她们，冲后排拿着相机招手的几个小姑娘点点头，这就是让拍了。 粉丝们之间有约定俗成的伊人文化园打卡守则，其中便有一点是不能随意拍摄除艺人、练习生之外的工作人员、粉丝、路人，在背景出现是一定要打马赛克模糊的，作为主体出现，得征求本人同意。要是有人没遵守这规则，哪怕把再好看的图片分享出来也会吃一顿骂，久而久之，便也没人这么干了。 “能能能！多看您养眼呢！”小姑娘们笑嘻嘻地调戏人，可真等宁齐伊抬眼看过去，便又不好意思得眼神乱飞，就突出一个有贼心没贼胆。 “那就多看看。”宁齐伊淡定地站着，任人拍自己。 再害羞的人干过销售也得硬撑着外向起来，更别说原身本就很习惯这种镜头下的生活了。 叶红蔓在旁边跟着也不紧张。 以前她当经纪人那会，大家哪有什么隐私权、肖像权的概念，那会她就跟着宁齐伊照片满天飞呢。 “快到了。”叶红蔓看了眼手机。 宁齐伊颔首，左右看看新设计挺满意。 粉丝们常驻的休息区在前段时间迎来了整改，由原先的一处被分成了两侧。 一侧被设计成了公交车站台的模样，旁边立着现在挺流行的网红打卡路牌，定期更换，公交车的背景墙选的是公司艺人的代言或是作品广告。 另一侧则做成了迪厅的模样，地砖连带着上头的彩球是直接从一家七十年代的老迪厅里原封不动地运来的，请人做了翻新处理，卡座位置留得略多，但因为位置岔开得好，看上去不拥挤。 前者纯粹是为了满足粉丝们的拍照打卡需求。 后者是宁齐伊突发奇想设置的，她带着傻儿子在二楼餐厅看风景时，能清楚地将下头粉丝的动向收在眼底。粉丝们不爱久坐，各自扎堆聊天，哪怕有椅子都能随地腿一盘坐下，有时候闲着就拿随身的音响放两首歌，音乐响起，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的粉丝们也不害羞，起身就一通扭动，在当时的场景下，哪怕舞蹈记得七零八落也无所谓，嘻嘻哈哈地相视一笑，这不是出洋相，这是在互相逗趣呢！ 这两处新场景的出现引发了粉丝的热情，原来就觉得来一趟不拍点照等于没来的她们有了这颇具设计感的背景更是如虎添翼，拍出了不少靓照，笔记也出了好些爆款。 这还引发出了一段故事，有位凭借漂亮出名的网红挺热衷追星，她也不搞特殊，自己预约来的，正好碰见新场景实装，灵感来了挡不住，短视频照片素材都拍足了才离开，甚至恋恋不舍地又发动身边所有朋友一起约了一回，带着准备好的衣服进来又是一通拍。 她的照片和视频一发，伊人文化园便立刻火了。要知道，现在几个app上流行的拍照场地，大多有着照骗的问题，不是滤镜前后判若两人，就是压根靠极为特殊的取景角度才能拍出，可即便如此，网友们还是趋之若鹜，更别说这所见即所得，出片率超高的地方了。 而这直接结果，就是原先本就拥挤状态的预约渠道更是爆满，甚至还导致后台的预约程序崩溃了几回。 约不上的路人们委屈巴巴，有人铤而走险想爬墙入内，被宁齐伊聘请的保安们严防死守挡住了；有人试图走公对公预约商业拍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粉丝们约不上当然难受，宁齐伊的评论区一时之间有水淹金山之势力，全都是粉丝发的掉眼泪的表情包，也不知道他们哪找的那么多不重样的图。 粉丝们这次这么温柔，一是宁齐伊功夫在平时，现在确实是有口皆碑的好老板。二嘛……则是有人撞到了窗口上。 当时开放参观预约的决定才刚公开，就有好几家正缺少新闻的营销号如鬣狗般闻风而动。 他们冷嘲热讽起了伊人娱乐的普信，认定这样的行为是哗众取宠，最多一两个月，好奇被满足，准保无人问津，只能灰溜溜地取消相关功能，笑话伊人娱乐画虎类猫，是在学别人搞饥饿营销，却错估了自己的水平。 这是套引战流程，奚落式的话题网友爱看，这要是能运气好逮到三两个维护的粉丝，急需流量的营销号们便会厚着脸皮大号下场，甚至自己开若干个小号在评论区干架，怎么热闹怎么来。 没办法，营销号也是有kpi的，固然是可以买水军，可大部分人不傻，没有真实流量，连薅羊毛的广告都不上门，谈何变现？ 只是很可惜，彼时伊人娱乐公司没有什么腥风血雨的体质，公司艺人们的粉丝尚处于天天骂垃圾公司的状态，丝毫没有维护的意思，要骂也不能当人面让人看笑话不是？他们只会在路过时深呼吸憋气，而后到自家微博开了好友圈痛快开骂，怒斥这公司一天天骚操作艺人没见得好粉丝还得去擦屁股，顺道就地开始祈福恨不能明天和这公司好聚好散再也不见。 这事原本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不知道谁闲着无聊翻出了这几条。 现在已然对公司颇有归属感的艺人粉丝们这就卷起袖子上了。 玄幻小说里就这么写呢，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爷爷我回来了！说我们会无人问津，好，现在你去给我预约个位置出来！黄牛都不敢保证能约到呢！也不知道伊人娱乐哪请的技术大牛，那水平真是杀鸡焉用牛刀，黄牛屡战屡败已经摆烂说了暂时不接伊人娱乐的生意。 总之，当伊人娱乐公司艺人的粉丝爽，当公司的粉丝也爽！这就是大爽文了，她们也来做一回主角。 卷袖子上阵的粉丝们挺得意，可还是道行嫩了点，不知人营销号就等着她们去骂呢，共享计划一开，每一个点击量可都是真金白银。 营销号不认怂，还骂骂咧咧地说且等等，说什么粉丝是有数的，一时多一时少，也说不准现在伊人娱乐的艺人能不能长红。 听到这话粉丝哪能忍，觉得这是营销号在乌鸦嘴诅咒，这就开吵了。 伊人娱乐请的粉运及时上报了这事，宁齐伊故意没管。 粉丝也是需要发泄精力的，就像许多公司里无用但是总有的团建一样，营销号赚钱，粉丝消磨时光，事情还闹不大，就小规模的在评论区吵吵，这买卖不亏。 这里没管，宁齐伊反倒是在别处琢磨了点生意，在公司旁搭了个丐版拍摄基地，什么郁金香、火车站、霓虹灯等应有尽有，一样来一套，因为用地成本低，又不用花钱额外营销——只要在门口放个展架，说同款打卡地位于何地就行，生意挺不错，小赚了一笔，同时还为公司艺人的日常拍摄提供了场地，而艺人们一出片，又反过来促进了商业摄影场地出租的发展，目前算是进入了良性循环。 宁齐伊站定在那，粉丝们看着憋了没一会气，这就忍不住悄声开始讨论了，大家不约而同，一时之间嗡嗡声混杂在一起，动静虽大，但也要人听不太清楚。 “数字老板可真漂亮呀……”有粉丝看得眼馋，虽然同是女性，可看美女真开心，“最近我老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宁总呢，古装美女剪辑必有她，滤镜用得可厚，可见到真人我才明白什么叫比滤镜还好看！” “何止呢，仪态也很好，我姐什么都好，就是走路打摆，每回走红毯都不好看，宁总请了模特公司的老师来上课，这才纠正了一点，这回红毯直播就好多了，下回我得留言建议，没准宁总教更好。” “……宁总这是在等人？可怎么在这等，以前来拜访的人不都直接走电梯吗？” 粉丝是真困惑。伊人文化园热闹起来后，偶尔粉丝也会撞见些意外人物出现于此——伊人娱乐的艺人经常在员工餐厅招待朋友，图鉴上管这叫sp、活动限定。 “不知道啊……可能不是艺人吧？没准是什么领导参观？” “还真有可能诶！要真是领导来也不错，以后咱们公司就是政府认可的优质文娱企业啦！”这就有粉丝开始畅想做梦。 “别聊了，先上线帮忙吵架，你都不知道那营销号可气人，说培养一个艺人不容易，中间的空档肯定会门可罗雀，还说别看伊人娱乐现在挺热闹，靠的都是宁总的关系，没有成绩圈里人跳槽都不来！”气成了个河豚的粉丝直接现场拉外援。 可恨，怎么她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呢？ 她拉着的人半天没理她，正要抬头，就听到连成一片的，让她吓得差点一跳而起的“卧槽”。 “怎么了怎么了？”不少低头族齐齐抬头，国人看热闹第一金句这便出来了。 应话的粉丝说话都干巴了起来:“我没、没看错吧，这是……” “楚连盛怎么来了！”这声音一出，不可置信的人们总算笃定，总不能大家一起眼瞎吧。 可楚连盛怎么会来？ 楚连盛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临快到大楼才脱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他的脸，也得亏是宁齐伊吸引了注意力，否则就他的身材还真挡不太住。 “怎么还辛苦您来接了？”楚连盛大声道。 宁齐伊笑:“这不是来迎接我们公司未来的得力干将吗？” 在他们俩人说话时下意识沉默的粉丝们好些捂住了嘴，呆若木鸡。 她们没听错吧？ 位置稍后的粉丝这会急得要跳脚，不断扯着前人的衣服:“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也让我听听！” 楚连盛故意站在中间:“我还怕您不乐意签我呢！活动一结束这就不敢耽搁直接来了，我这是不给您反悔的余地。” 宁齐伊只笑。 楚连盛这事其实是在宁齐伊预料之外的。 他让经纪人联系的叶红蔓，提了两件事，一是想和吴导、夏星洲再聊聊，他还是很想争取这个机会，并为此又发了两三版的试镜片段过来。 第二件事，是他想签进伊人娱乐，关键是他还没什么要求。只说伊人娱乐如果愿意在他身上投入心力，他就交权任凭安排。如果公司人手紧张，那就让经纪人继续主持事务，公司只等分钱。 天上掉馅饼宁齐伊没敢马上吃，和楚连盛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里楚连盛挺诚恳，说了自己选择伊人娱乐的理由。 一是他多方了解过，伊人娱乐对艺人的绑定并不牢，给艺人的自由度很高。二是他近几年来流量很高，可却被架在了火上，想要转型，得要人推一把。三是因为走到了顶端，横竖都是下坡路，他也多少生出了倦怠，他欣赏伊人娱乐的活力，希望能受其感染振奋前行。 宁齐伊当然也做了背景调查，确保对方没什么法制、道德风险后便点头答应了，楚连盛主动提出，想要演这么一场——这也是他签约的理由之一，当流量太累了，架子得维持住，从头到脚每个地方都值钱，身上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值当做一次新闻。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我上头合同印泥可都准备好了，等下你一进去我就要把门关着逼你签字了。” 楚连盛笑着，眼神左右看看，一串省略号飘过。 伊人娱乐公司艺人的粉丝自我管理能力是不是太超过了啊？ 怎么不拍啊！这么大一个新闻呢！ 宁齐伊笑了笑，给叶红蔓一个眼神:“我们就在这门口拍一张？也算是历史性的时刻了，到时候官宣就发这个。” 叶红蔓走过去要拍照，刚刚还挺乖巧怕影响公司工作的粉丝们有点按捺不住了。 “宁总，楚老师也成为咱们公司的一份子啦？” 楚连盛意外。 宁齐伊和粉丝这么亲近的吗？ “咱们”，他喜欢这个词。 做流量多年，他几乎要忘光了最早和粉丝们是怎么相处的了，现在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互相绑架，粉丝筋疲力尽，他又何尝不是。 这一定会是好的开始，他相信。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粉丝们。 楚连盛看了眼宁齐伊，笑着应:“是啊。”他拱手往周围抱拳，“以后各位多关照啦！”x 他这么客气，粉丝们意外极了，这便声音不太齐地应了:“好好好！你也多照顾我家偶像啊！” 楚连盛没听清粉丝们喊的偶像是谁，心里好笑，挺感慨，当年他的粉丝也是这样呢！他上个节目，就各种替他担心，生怕他被人欺负了。 现在……也一样，不过那种“怕他被欺负”已经从拜托，变成了随时准备替他上阵吵架，“请你多关照”也变成了“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照照镜子敢动我哥哥一根毫毛”。 “拍吧，记得把我俩拍好看点，要是丑图可不许传出去，替我宣传一下哈！下午官宣了有空就帮我扩散一下。”宁齐伊挤眉弄眼地和粉丝示意，“我可转发抽奖送手机的！” 粉丝们其乐融融地应了，宁齐伊还带着楚连盛巡回展览，照顾了一番各种角度的粉丝，好要大家都能拍上两张，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带着楚连盛上楼。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粉丝们这才渐渐晃过神来。 有的粉丝绕过弯来，这就有点担心公司扩张太快，偶像的资源跟不上。 但她们很快便不那么担心了，目前为止，伊人娱乐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哈！赢了！我要去和营销号炫耀，还说咱们公司没人来！” 粉丝的喊话一下提醒了大家，对，他们得去打脸去！ * 吴俊书感觉脸上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很不舒服。 “楚连盛直接拒了我们的剧本？” 这么好的剧本他疯了？也没听说他最近有什么项目在谈呀！ 低头的艺人总监尴尬地第三次告知:“是……经纪人挺乐意的，但楚连盛不乐意。” 第120章 什么人都要 吴俊书的办公室位于公司的顶层，超过了一百平方的面积特地请了大师来设计，日常由秘书们负责维护，合理的动线设计和整洁有序的布置给了他充分的空间，让他能在烦躁时靠走动来发泄情绪。 艺人总监此刻便不由得开始感恩办公室的设计和秘书们的辛勤工作，默默地为自己曾经和妻子的抱怨感到忏悔，办公室大有什么错，这是好事！ 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地上多一片纸屑都让人烦心，他可不想看着老板在自己面前摔文件丢东西，否则无论是圆润滚出还是就地蹲下帮忙收东西都很烦人。 吴俊书并不知艺人总监的腹诽，只是心情不郁的来回踱步。 吴氏娱乐和圈内的那些个体户、小公司不同，发家早，经营久，早早便上了市，资金流雄厚，资源人脉均是上等，接手家中这部分的生意，意味着轻松稳定，不用从零开始。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珠玉在前，想要基于此做出些让众人惊叹的成就便显得有几分困难。 尤其是这两年，吴氏娱乐的运营充其量只能算是四平八稳，吴俊书心中着急，便攒了这么个电影局。 一是为了做出点成绩和大哥抗衡，二也是为了能做好财报，让股价稳中向好发展。 因此，在这电影上吴俊书是一点风险不肯冒的，从剧本类型开始，一切都和市场看齐，所有人员的选择都再三斟酌，既看能力也看过往成绩，就差没去迷信地测算生辰八字是否相合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现在的要事便是主角的选择。 无论是从角色人设、过往成绩还是别的什么来看，楚连盛都是吴俊书的最佳选择。 吴俊书冷静下来:“楚连盛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肯来？他是不是想坐地起价？” 他越想越觉得没道理。 电影市场是很残酷的，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的战场，别管你从前是什么影帝还是百亿票房拥有者，只要担主的电影扑上两部，再想在黄金档期上电影就难度翻倍，如果在非黄金档期再扑，不好意思，哪怕地位仍在，主角的位置都未必会考虑你。 所以现在圈里这几位有票房号召力的男明星可谓是谨小慎微，选择电影不仅仅得考虑这是不是个好故事，还得看商业方向的潜力，看宣发成本。 选择已经这么困难了，偏偏观众还认熟脸。长时间没在银幕上刷脸就会渐渐地被市场淘汰。楚连盛只要没疯，他根本没有选择。 艺人总监心中长叹:“应该，应该是确实觉得不合适，他们完全没有提哪里不好，我要请他的经纪人出来吃饭碰头，也被拒绝了。” 吴俊书冷凝着脸:“备选方案呢？” 艺人总监沉默不已，谁懂，电影项目的选角分明不是他的活。 哎，可谁让现在是小吴总上位呢，总归是加薪了，为了钱，怎么都得干！ “我已经在联系了，不过就目前了解的情况，二号人选有项目谈得很深入了，三号人选最近因为离婚的事情有一些不好的舆情，圈内有传闻他有涉及到一些灰色行为，为了保险起见，个人是建议排除……”他一一报告，“除此之外我还考虑在公司里选一位新人，蒋辉主演的电视剧拍摄很顺利，如果播出效果好，公司之前安排进去的新人应该能有不错的流量，这次的新人演技不错，骨相也适合上大银幕……” 吴俊书只是听，不想应，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很多，可问题是他不想退而求其次，选楚连盛是保底局，换个人选，那就是赌博了，除非运气逆天，遇到天降紫微星，否则票房收入少说要少近一个亿，这还是少算了。 “约一下楚连盛，我亲自去，你们办事的水准我不放心，好好的事情交给你们都办砸了，还得我自己来，楚连盛和他学生时期的班主任关系不错对吧？我来安排。” 艺人总监:……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钱难赚，屎难吃，理解。 他抑扬顿挫道:“太好了，我刚还在烦恼呢！少了楚连盛，我们的电影失色不少，我焦虑得不行，总想着怎么力挽狂澜却没有办法，还好有吴总您在，我得多跟您学习学习，否则单靠我，肯定不能成事。” 吴俊书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倒是难得地说了两句实话。 “等着做什么，还不去安排？”他拿起手机，懒得理会办事不牢靠的员工，可手机才拿起没一会，人便愣住了。 转身要离开的艺人总监被身后巨大的动静吓到，他进退两难，只能尴尬回头。 吴俊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他转头的功夫便发怒了，现在满办公桌的东西都被扫落在了地上，他也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是什么。 艺人总监很心疼……钱，吴俊书用的东西都是大牌，就单落在地上的那支钢笔，就够他们家用很长的一段时间。 艺人总监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便感知到了兜里手机的震动，这份工作好就好在能光明正大看手机，他淡定地掏出手机，眼镜后的小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楚连盛居然跑伊人娱乐去了？！ 私下讨论过不少老板八卦的他这会已然明白老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这是被关系不好的小姨子撬了墙角。 “怪不得，我说呢，楚连盛怎么会拒绝。”吴俊书愤怒到了极点，下槽牙咬得紧紧，都能听到响声。 他怒极反笑，看起了热搜。 #楚连盛加入伊人娱乐#爆 这条热搜是自网友的爆料而起，起初大多人并不相信，总觉得这有几分异想天开的味道，就像林黛玉和伏地魔的cp向剪辑一样，充满了硬拉郎的感觉，甚至还有人圈起了楚连盛工作室和伊人娱乐的官方账号让他们辟谣。 可没一会信心满满的网友就被当场打脸，证据就接二连三来了，高清的图片和视频让人根本没有否认的余地。还有现场围观的粉丝们信誓旦旦地作证。 他们一边作证，一边卷起袖子和营销号继续真人快打，高举楚连盛大旗得意洋洋，不怕打脸的模样可太自信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道真签了？ 真签了！伊人娱乐和楚连盛的联合声明当即发出，官宣两方达成了良好合作，公司的艺人们迅速地集结在该条微博下团建，花式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而其中，夏星州回的“剧组见”三个字又引发了新的一轮激烈讨论。 夏星州的下一个组比较关注八卦的网友们可都听过，就前一阵子还在腥风血雨呢，那会楚连盛的粉丝还觉得怎么他都不会去，没想到不只是进组，人都成了伊人娱乐的。 甭管网友们觉得合不合理，事情已成定局。 楚连盛的粉丝们倒是有几分想闹，可还没闹，就被伊人娱乐安排得明明白白。 又是楚连盛周边征集，又是头像元素投票，又是伊人娱乐官方app里楚连盛的上线，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暂时没空吵架。 “你工作怎么做的？之前你就没听说过楚连盛要找公司的事情？” 艺人总监悄声在心里回答，还真没听过，可这会哪能呛声。 “你知道你的失误让公司损失多少钱吗？伊人娱乐这样的公司，都有本事去打听到这样的情报，及时出手，签下楚连盛，而你呢？连风声都听不到，我看是公司的情况太好了，倒是把你们都养废了。” 吴俊书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来掩饰心里的熊熊怒火。 这会事情的关键便全都连了起来。 都是宁齐伊这个灾星，没准就是公司有谁走露了消息，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关键的合作，才不惜成本地撬了楚连盛走，也不知道到底开了多高的筹码。 可无论宁齐伊怎么私下吃亏，起码面上她赚了，还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从来没有把宁齐伊看在眼里过，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他瞧不上的人，这段时间来屡屡让他受气吃亏，现在甚至让她无心插柳地给公司造成了巨额损失。 最可恨的是，宁齐伊的公司正在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他以前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以后呢？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吴俊书不耐地让人进来，这会他忍不住就挑剔起了公司员工的没有眼色。 也难怪他最近频频吃亏，他有的是怎样的一群猪下属。 进屋的秘书不自在地抬头，尴尬发言:“吴总，打扰了，您让我监测的网络舆论，出现了一点问题……” 又是坏消息。 吴俊书:“这些网友没完没了了？还在骂？”宣传总监办事不力，动作很慢，吴俊书看网上的批评声很心烦，便让秘书去盯着。 秘书:“嗯……不知道算不算骂。” 她恭谨地低头递上平板:“他们给您做了很多鬼畜视频……” 鬼畜？这个词汇对吴俊书来说很陌生，他疑惑地点击了播放，他注意到播放列表中的视频有很多，屏幕上拉不到底。 在吴俊书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品味而言的音乐自平板中传出，让人厌烦的重复节奏和低俗曲调响起，他的冷脸也随之出现在屏幕上。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开始平铺秩序地念:“我是贵、贵、贵、贵族，你们都是什么玩意……” 这是什么？ 吴俊书几乎要丢掉平板，可下属尚在，他还是硬着头皮看起了这些怪东西。 秘书收藏的这十六个视频都是类似的形式，莫名的配音、音乐……其中有的视频，还胡乱拼凑式地把他和一些电视剧角色放在了一起。 但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对他本人的一种强烈丑化。 “看的人多吗？”吴俊书随口问，差点把自己逗笑，这种粗制滥造毫无水准的东西哪会有人看。 秘书咽了口唾沫:“还挺多……网友挺喜欢这种，视频网站上播放量最高的一个，应该有那么两三百万播放，不过现在看这个的人不多，其他视频大多也就是二三十万播放。” 吴俊书猛地抬头，脸色扭曲:“两三百万播放？” 秘书结巴道:“不太清楚他们后台是怎么计算播放量的，应该存在重复播放，看过的人应该也就是……几万？” “胡闹！”吴俊书猛拍桌。 吴俊书愤怒道:“你让宣。”他停住，“你让宣传部门的其他人过来。” 宣传总监昨天晚上连着宣传部门的几个骨干一起递了辞职申请，吴俊书一看就知道这是威胁，要管理好一家公司，老板的心得够狠，员工一闹情绪就去哄最后只会被员工绑架。 要滚就快点滚，好像公司缺个人干活似的。 吴俊书便不客气地给了答复，“体贴”地祝福，让他不用等一个月，自行去求职。 本以为对方会服软，没想到还挺硬骨头，愣是没妥协，吴俊书就更不怂了，当即让人事联系了猎头，砸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宣传部门的人很快就来了，艺人总监小心撤退，吴俊书看着一办公室愣头青心情烦躁，懒得多费口舌，只问要怎么解决。 宣传部门的小年轻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小心回答:“以前我们处理过类似的情况，有up主在网站上发布公司艺人节目、影视作品的剪辑，并做了一些不太好的后期处理和点评，当时我们是直接联系网站方做的删除处理。” “知道怎么做那就去做。”吴俊书不耐烦地摆手示意所有人出去，他要静下来想一想，下一步怎么走。 * 下一步……下一步个屁！ 吴俊书的脸僵硬得像是才打完针。 他看着视频网站排行榜上的视频笑不出来。 告了、投诉了，对方也删了。 可卷土重来的up主们一身反顾，他们深谙法外狂徒的精神，开始作死。 这回他们才不用吴俊书的真人形象，“高价”为他制作了专门的潦草版动画形象，原先截取的声音也全部删除，宁可找人录音，总之，就是做了一批看起来和吴俊书没有任何关系，但谁都知道是说的吴俊书本人的视频。 废物，全是废物。 他甚至难得地想到了被他弃之敝履的前宣传总监。 要不临时聘请他处理一下事情？ 想到这的吴俊书点开了和宣传总监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会，他没直接发消息，而是先看了眼对方的朋友圈，他记得这位宣传总监很爱发朋友圈，他通常点个赞表示已阅。 点开朋友圈，吴俊书便看到一张格外醒目的图片。 是伊人娱乐的logo，配文:“换东家了，全新开始，望各位朋友继续鼎力相助，保持联系。” 吴俊书:…… 什么人都要，只会害了你！ 第121章 挖人 宁齐伊喝一口热乎乎的茶水，无语地看向正在表演中的吴导:“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楚连盛的约签得很顺利，还配合着做了不少宣传工作，宁齐伊投桃报李，也按照事先的约定，帮着在公司组织起了小型的剧本围读会。 导演、编剧、目前已定下的演员悉数出席，还特邀了公司的艺人们轮番旁听，一道为楚连盛解决“不够合适”的问题。 还真别说，真挺香。 之前试镜时对楚连盛的种种挑剔，大多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吴导更看重的性价比在楚连盛决定以一定片酬置换投资份额后便烟消云散。 夏星洲纠结的“共鸣感”问题在同进同出两天后缓解了不少。 宁齐伊担忧的角色适配问题在楚连盛的配合和公司几位老戏骨们不厌其烦的帮助后逐步改善。 事情好起来了，可吴导却怪起来了。 新来的宣传总监王慧颖才刚过来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就多愁善感了起来。 难道是两人之前有宿仇？可宣传总监能怎么得罪人？总不能是吴导哪次点评意外aoe了哪位吴氏娱乐的艺人，宣传总监靠营销洗白送吴导被骂吧？ 但不应该啊，选择吴导合作前，宁齐伊是事先做过背景调查的，吴导没太多导演的傲气，也不多话，反倒是有种挺浓重的艺术家的拧巴，属于憋死也不说的类型。 宁齐伊没想通，她也不打算猜，有话就问。 被众人目光锁定的吴导那张老脸上这会是哀怨重重，眼神很有深意，一时看楚连盛，一时看宁齐伊，一时还得看看王慧颖。 导出了不少好作品的他不知从何处偷学来了一身演技，那双眼睛挺会说话，欲语还休的味道当即就出来了。 吴导头低低，露出一点都不值得夸赞的侧脸:“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是……” 明明是他先来的，合作也是，到公司来也是……可怎么谁都签约了，还没排到他呢？ 这会他就自怨自怜地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不正确行为，包括没有考虑情况地引荐居阳夏。哎，这么想想，宁总不想签他也正常，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普通导演罢了。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不敢主动开口了，在这场合说出来，不就是在绑架宁总答应吗？ “吴导，您怎么了？”夏星洲和吴导的来往最多，关心地凑过去拍拍吴导的肩膀。 他和吴导相处久了，便越发品出吴导的好来。 吴导性格挺拧巴，不爱麻烦人，也不爱欠人，夏星洲对他好，他便也尽可能地回报，就这段时间，还抽时间带着夏星洲参加了一场他的同学会，认识了不少导演。 只是即便相处再多，要读懂吴导仍旧是件难度颇高的事情。 见吴导不回答，他便求助地看向了宁齐伊。 宁总出手，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收到了求助，宁齐伊笑了，就这短短的一会功夫，宁齐伊便把这几天和吴导相处的画面过了一遍，吴导不算难猜。 “吴导，有个事情早先我就想和你谈了，只是这事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我也就没提。”宁齐伊淡定开口。 其实前几天，吴导时不时地问问公司福利，还拉着夏星洲一道从伊人大厦一楼散步到顶楼时，宁齐伊便多少感觉到了，吴导是想来伊人娱乐的。 她没主动提一是因为吴导没说，二也是考虑到这对于导演的事业规划来说未必是好事。 “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很希望您能加入公司的。”宁齐伊看到吴导脸上那肉眼可见的雀跃，不敢大喘气，连忙往下接，“可是……” “可是什么？”吴导急切追问。 宁齐伊:“可您吃亏了。咱们往回看，娱乐圈里和娱乐公司签约、捆绑的导演，只有吃亏的份。” 宁齐伊揉碎了地和吴导分析。 现在圈里几位有票房号召力或手握ip的导演走的是什么路线？那得是自己去当“资本”。 开个自己的电影公司，边导边投，还要签约一些资质不错的艺人，为他们在电影中安排角色，这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同时呢，也提升了自己在圈内的话语权，不至于被轻易绑架。 这也是导演们吃过亏总结出来的。 早年的导演很朴实，从原先的编制单位跳槽出来后大多找了大型娱乐公司签约挂靠。 约一签，头一件麻烦事就是选角，肥水不能轻易流外人田，公司艺人这么多，哪能置之不理。 紧接着的问题便是作品的选择。公司是需要盈利的，难免会对创作“指手画脚”，导演们在框架之下带着镣铐跳舞，作品很难不失水准。 而最重的一击是精明的资本家们搞出的“对赌协议”，收益越大，风险越大，过于贪心或脑子不够用的导演们签约时挺利索，履行合约时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市场风云莫测，他们中哪怕是成绩最好的导演，也难以保证自己的成绩。 那几年不少导演都在这上头吃了大亏，粗制滥造的作品是一部拍了又一部，钱没赚到，口碑还坏了，最后不得不咬牙各种“卖身式”打工，拍出了不少甚至能被网友质疑一句洗钱的“大作”。 宁齐伊:“我看出来了，您不是爱营销的导演，本人也没有出道的打算，所以加入伊人娱乐，我能为你做的有限，顶多也就是为你未来的电影投资点钱……现在趁这个机会，我向您发出邀请，不过也建议您再考虑一下。” 吴导脸上这便喜气洋洋起来，笑得眯了眼:“给开底薪不？” 宁齐伊哭笑不得:“开，怎么不开？公司的练习生都有底薪，您肯定有。” “福利待遇不少了我吧？” “加入了哪有差别待遇，总不能算您劳务派遣和外包吧？”宁齐伊没忍住玩了个梗。 她以前在的公司是有外包团队的，当年外包团队对于公司的差别待遇很是怨念。 吴导没听懂，想着装架子又怕人抽梯子，这就矜持地一点头:“签吧！” 他右手手指忍不住搓了下:“什么时候签呀？” 宁齐伊笑:“等等围读会完就签，我让法务去准备合同。” 吴导哦了一声这就稳如泰山地坐下，又开始指点起了今日的剧本围读，这会的吴导整个人的状态便又不大相同了。 原先对楚连盛挺严格的他态度更进一步，说话都更畅所欲言了许多，他这是要把楚连盛打碎了重新组装。 宁齐伊看着心中了然。 吴导这是有了“依仗”，他之前虽说和公司有合同在前，可他自个儿总觉得这是一种略低一层的合作—社会蹉跎了一圈后，吴导以前的骄傲少了，按照好理解的说法，就是成了个具有灵活变通能力，能及时应答，积极更改的乙方。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已经得到了签约许诺的他这就感觉到自己有了“组织”，说话都有底气了三分。 早知道签个约对吴导有这么大的作用宁齐伊早就签了，这事闹的！ 刚刚安静没吭声的王慧颖默默地将平板放在了宁齐伊的面前:“宁总，这是目前关于吴俊书舆论的情况报告。” 她来到伊人娱乐的第一件工作，便是分析《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几位嘉宾的网络舆情，而这功课的重头戏不用问，自然是在吴俊书的身上。 宁齐伊看了眼便差点没笑出声。 和她事先预想的一样。 吴俊书还真激出了鬼畜区up主们的一身反骨，现在鬼畜区的这场热血战役已然进入了新阶段成功破圈，引发了无数网友下场讨论，甚至创造了不少出圈热梗。 这事的起因，是宁齐伊安排的鬼畜区up主投稿，宁齐伊做的挺低调，转了几手找到了几家营销公司，分别以“为《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营销”和“拉踩《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为下一个偶像节目铺垫”两个主题找了不少自媒体和up主，而目前播出的集数中，吴俊书是当之无愧的“明星人物”，怎么都绕不开他。 这还没完，宁齐伊同步安排了自家培养的两个up主，还用了新注册的账号发布视频，抛砖引玉，自发地提供素材和新角度。 等多方视频上线，她还不忘换了批账号引流合作，总之就是重金为吴俊书创造了走红的机会。 这也不能都归功于她，还得夸一句吴俊书“资质”不错，他的素材在鬼畜视频中算是特别好用的那批，视频一火，吴俊书就采用了最粗暴的删除及威胁，因为网站的删除速度偏慢，没有经验的吴氏娱乐宣传部门还犯了最大的错，那就是在老板的催促下直接上门发私信威胁，语气不好的他们扯着法律大旗各种威胁，说得好像up主们下一秒得地狱监狱两狱联合入监一样。 这话说得有错吗？还真没错，从法律上，吴俊书确实有权保护自己的肖像权、隐私权。 可偏偏这是个“娱乐节目”，娱乐氛围浓重，面对目的更多在于搞怪、娱乐的视频们，吴氏娱乐的声色厉茬显得有三分超过，尤其是消息遗传，大家一碰头，发现吴俊书只许网友说他好话，坏话一句不肯听，甚至还插手到了评论区管理，删除了不少网友评论。 被点炸的up主们予以还击，开始试图绕弯避开吴俊书的形象。 一时没法简单解决的吴俊书选择了他很擅长的曲线施压，直接找到了关键——商业合作，家大业大的吴氏娱乐合作公司颇多，在圈里圈外人脉经营得都很不错，不少习惯于在网上植入、做广告的品牌也大多会寻求明星代言合作的机会，吴俊书不缺钱，这就让人联系品牌方，拜托协助联系，命令up主们删除视频。 这操作过于霸道了，可偏偏对吴俊书来说还挺正常。 他是小说男主，是天之骄子，天凉王破，得罪他就被封杀退圈……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可这些操作却偏偏制服不了眼前的敌人。 长时间在网上创作输出的自媒体、up主们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现实派，冲着钱去，愿意为热度俯首。另一种是梦想派，靠空气过活，创作不愿受到太多束缚。 前者中脑子灵活的一下看出来了法不责众和这事的有利可图。 后者心中激愤，觉得这是娱乐圈黑势力，哪怕舍了账号不要，他们也要与之对抗到底，至死不渝。 于是，这场热血战役便这么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甭管是真心是演，站在正义这一方的他们已经发起冲锋。 看着网上已然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吴俊书，宁齐伊一下就想到了“傲慢至死方休”。彡彡訁凊 上辈子宁齐伊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她所在品牌的对家遇到了其实颇有私心的测评打假人。 对方拿着测评报告信誓旦旦，声称对家的产品中含有若干对人体有害的添加剂。 是实话，可打假人没说的是，抛开剂量谈毒性是耍流氓，所有的添加剂含量都符合国家的标准。 面对此公关危机，当时是行业第一的对家品牌傲慢地回应了网友，一方面迅速起诉打假人，一方面开始给网友“科普”起了添加剂的合理性，发着这些年该品牌获得的各方认可。 做得是没错，合理合法，可在这一番操作中，该品牌兵败如山倒，让出了把持多年的第一宝座。 当时宁齐伊总结了一句话，有时候对就是错，错就是对。 她默默地在心里又念了一遍，她得以吴俊书为鉴，可不敢犯重复的错误。 宁齐伊看了眼王慧颖，心中迷茫，吴俊书和现在吴氏娱乐那虾兵蟹将式的宣传部怎么敢的啊？怎么就能让宣传总监离开自己乱操作呢？ 王慧颖:“宁总，您看吴导签约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在网上宣传一下？” 她没良心，看着前东家倒霉还真挺爽。 离开了她地球照样转，可吴氏娱乐就不一定了。 虽然才入职几天，但王慧颖已然给伊人娱乐打了高分，结构不腐朽，公司年轻化，朝气蓬勃，不用筹谋人才自来…… “你如果觉得必要就直接宣传，我相信你的能力。”宁齐伊给以微笑，又交出去一项工作，好耶。 王慧颖眼神中极快地飘过感动。 她来之前了解过，伊人娱乐的绝大多数宣传工作都是由宁齐伊指挥的，她那会一方面是佩服，另一方面是担心，生怕宁齐伊把着权力，她事事得请示。 可没想到宁齐伊交权交得利索，说退就退，问就给建议，不问就干别的，甚至连个方案都没让她出，以前在吴氏娱乐，吴总最爱干的事就是让他们交各种报告方案，还得重重审核，有时候想跟个风蹭个热梗，等审核完都换新潮流了。 最完美的老板也就是这样了。 “好。”王慧颖点头，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紧接着的宣传方案。 王慧颖带着材料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剧本围读，门才关上，她便拿起了手机。 之前来往不算多的前同事发来了一堆消息，王慧颖好奇地点了进去，看到了一连串的关于老板的吐槽。 【艺人总监:你走以后老板真的疯了……我们高价请了圈里很有名的那位营销大师，他给了老板上中下三策，老板全都不听……】 【艺人总监:老板是真恨你现在的老板，你去伊人娱乐可把他得罪大了。现在说到你都牙牙痒。】 【艺人总监:对了你小心点，老板和你现在的老板杠上了，非得让我们去挖楚连盛新作品的导演==估计是想让你们开天窗吧。】 …… 王慧颖盯着消息，捂住嘴肩膀不断耸动，得憋住，否则她一定能笑得天崩地裂。 第122章 秘密 去年才刚装修好的别墅主体是由大片的玻璃幕墙包裹着的，内里装饰以纯白为主，再搭配上墙上自流水的瀑布墙装饰，在山林之间，这就是一景。 “喜欢吗？”吴俊书低头问妻子，脸上是自得的微笑。 这问题其实压根都不用问出口他心里就会有答案。 宁欣欣当然会喜欢了。 吴俊书至今还记得认识宁欣欣时的那一抹惊艳，在同龄人尚叽叽喳喳，庸俗至极的时候，她便像天山上的一株雪莲，清幽高冷，遗世独立，他爱她的与众不同、爱她的优雅、爱她的有主见…… 这样的宁欣欣，是为了他在呆在闹市忍耐繁华带来的喧嚣，而她本心，一定更爱这种与世隔绝的孤单和自然美景。 “我当然喜欢。”宁欣欣给了丈夫温柔缱绻的一眼，“这个惊喜我很喜欢。”她侧身往丈夫的脸上轻吻了一口。 吴俊书脸上这就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这几日的萦绕在心中的阴霾勉强散去了一些:“喜欢我们就住下。” 宁欣欣的手不由得僵住，她抬眼极快地看了丈夫一眼，轻轻拍他:“傻话，你上班怎么办？天宝也还要上学，哪能让一家人为了我委屈？再说，我平时总是要去看看叔叔和婶婶的吧？” 吴俊书志得意满地笑:“我还能没考虑到这问题，你看——” 宁欣欣跟着仰头，脸上笑容僵硬，这才注意到别墅的顶端做了个停机坪的设计。 “到时候我们可以每天坐直升飞机通勤，开到公司楼顶，再让司机送你和天宝去老宅那。” 宁欣欣:…… 出发点很好，但最好是别出发。 吴俊书:“你就是太体贴，和你妹……” 他及时刹车，没继续往下说。 妻子不理俗务，哪会关注娱乐圈的消息，网上这些纷纷扰扰没必要让妻子知道。 更别说这次的争端中，他还身处下风了。 宁欣欣像没听到，左右看着:“天宝跑哪儿去了？”她稍稍大声地喊了两声。 听到喊声的吴天宝自屋内奔来，手上抓了一把被他辣手摘下的花，是从屋内的植物景观上薅下来的。 宁欣欣见吴天宝这一身的灰尘泥点蹲下的动作都滞了下，可还是强强蹲下，笑着向儿子招手:“你啊你，去哪把自己搞得一身脏，让妈妈擦擦。” 她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小心擦拭:“我们以后就住这怎么样？每天坐直升飞机回市区，你看，这里多漂亮呀，有树、有花，妈妈还能经常弹钢琴给你听，正好改改你天天和阿姨、你小外公、小外婆闹着要出去玩的习惯，哪有这么小的小朋友就天天到外面晃悠的？” 一连串的话让吴天宝一愣，他呆呆地抬头，小脑袋瓜默默开转，他很快反应过来了:“我不！！我要住在家里，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他才不干呢！在这里住着他还怎么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他还怎么做受欢迎的小朋友？ 本来什么都能赢过陆浩诚的他最近对守护朋友很有执念，陆浩诚已经超过了他、超过了好多幼儿园的小朋友，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 很有危机意识的吴天宝已经和小外公商量好了。等他生日，要请那么多、那么多的客人，还要准备特别多、特别好吃的菜品，让他做幼儿园里的第一名！永远不被人比下去。 被猛地挣脱，宁欣欣的脸上这就有了三分无奈:“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能这么大？这里哪不好了？这可是爸爸精心为我们布置的新家，你刚不还说很喜欢吗？” “不管！”吴天宝气得跺脚，“想来玩的时候来玩就好！我要住家里。” 宁欣欣拉不住孩子，状似无奈地抬头看丈夫:“俊书，天宝不喜欢，我们还是住家里吧！”她拉拉丈夫的袖子，“就听我一回。” 吴俊书的心是又愤怒又心软，看着混儿子和好老婆一会才点头:“行，就按你的来。” 他拧不过妻子，妻子这么通情达理，也不知道儿子是在哪学来的坏毛病，不懂体谅大人，要不是妻子心软性格又好，他早就要上手打孩子了。 正要说什么，吴俊书的手机便响了，他低头看手机，脸上的神情差点没控制住，他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稍稍避开了妻子，可不能让妻子为此烦心，否则以妻子的性格，知道他最近事情不顺，肯定要担心得睡不着觉。 他安排的猎头讪讪地给他分享了新闻，是才发布没多久的关于吴导加入伊人娱乐的通稿。 通稿的用词很正面，在文中大肆夸赞两方的合作是一种强强联合，又提及了那部由夏星洲、楚连盛担当主角的电影，慨叹是好作品好时机促成己方合作，还顺势为伊人娱乐带来了一员猛将。作者还顺势展望起了未来，说新晋了这么员猛将，伊人娱乐得到了各种层面的补强，这是补足了公司原有的缺陷，“小跑”着进入了大公司们的角斗场，从争着吃饼的公司一步步走到具有造饼能力的公司，作者期待鲶鱼效应的发生，他认为伊人娱乐的入局，会搅浑原有平静的局势，促使守着巨大市场摆烂不求上进的娱乐公司们就地开卷，为观众们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这篇通稿几乎踩中了吴俊书的所有雷点，更让他感到不快的是猎头的话。 “吴总，我们公司是很重视这次合作的，但实在不赶巧，我们才从关系人那找到联系方式，伊人娱乐就放出新闻了，看得出两方对合作都很满意，伊人娱乐这边铺的通搞都是夸的，吴导也用账号热情地回应。当然，基于对合作的尊重，我们还是积极地去了解了一下吴导的意向，但是对方确实没有太多的调动想法，拒绝得很坚定……这样，您看您对其他导演有没有想法？我们一定帮忙促成！/抱拳” 吴俊书:…… 他要的就是吴导，其他的导演再好，也不是他要的那个！否则哪能给宁齐伊迎头一击。 猎头还顺便提及了宣传总监的事，一口气发来了三份简历，吴俊书仔细看了眼都不满意。 前两份简历行业倒是匹配，可之前在的都是不如吴氏娱乐的小公司，吴俊书印象里两边公司还有发生过矛盾，当时王慧颖一番操作，对方公司丝毫没有还手余地。 后一份简历工作经历倒是挺不错，都在的大品牌，但以前全在的服装品牌，手里掌握的资源不多，公关案例效果看似不错，但是依托于品牌本身做的，看不太出深浅。 吴俊书不满意，这压根比不上他之前用的宣传总监，他总不能人往地处走吧？ 吴俊书想到自己找个新的宣传总监这么麻烦，而宁齐伊在家坐着就能有人上门，心情又更糟糕了。 他控制不住地搜起了关键词，了解起了宁齐伊的动向，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得多观察敌人，方能知道料敌在先。 伊人娱乐的粉丝这会正在狂欢—— 各家艺人在他们公司自己搞的那app上更新了行程，其中有重要的一项是“日历拍摄”，公司的人员做了回复，在回复中提到，这是在为年底马上要印刷的日历做准备，他还随口地提到了几位要参与拍摄的大师。x 日历这事粉丝们挺讶异，没听说过，大粉们便及时上阵开始科普。 从“历史渊源”来说，国内早年几家大型娱乐公司都有出月历的习惯，主要用于媒体公关礼物上，部分用于出售。 既然是月历，次序便也有讲究，谁先谁后，谁在c位都有说法，甚至能以此看出公司的资源倾斜，谁是天选皇族，谁是被抛弃的贫民，一眼便知。 从现在的惯例来看，出日历的公司也还有不少，主要用于出售，由于周边的属性，便不再囊括全家福，以艺人为主体进行大批量的拍摄，最终制成类写真的日历出售。 这一科普粉丝就懂了，默默地数起了钱包——伊人娱乐的周边定价向来很狠厉，反正是要买日历的，买哪家的都行，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小时候爸妈买的日历上也有漂亮姑娘呢！大家都一样。 比起这个，粉丝们更关注的是那些看着有几分陌生的摄影师名字，无论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只要拍得好，他们总能舔舔好看照片嘛！ 十项全能的大粉们再次出动，热心肠地展开了新一轮的科普。 他们的科普细致可靠，图文并茂，罗列着摄影师们的骄人战绩，同时配上他们的知名作品，让原本一片茫然的粉丝们可以一下知道这位大师的级别。 虽然大部分粉丝不懂艺术，但大家总懂得真金白银，大粉们的科普里可都写了，这些摄影师的作品都是按张算的钱！价格的单位都是美金。再看看他们的合作方，那都是知名杂志和奢侈品牌，总之，能请到这样的摄影师拍摄，绝对是出息了！ 很容易满足的粉丝们这就喜气洋洋了起来，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吴俊书屏着气搜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了两秒，迅速关掉。 这对比太惨烈了。 吴俊书猛地忍不住往迷信的方向去了。 难不成宁齐伊是走了圈内常见路线，跑去养小鬼请狐仙了？又或是用了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损手段？否则怎么才能解释当前的局面，她就算再神机妙算也不能事事快他一步吧？还这么顺利，这不合理。 可想到宁齐伊有多得意，他的心情便更不满了。 宁欣欣极快地收回了落在吴俊书手机上的视线，装作投入地看向儿子。 她当然知道丈夫在烦心什么了。 宁齐伊，她的好妹妹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绕在他们家周边，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她拿起手机，想了想发了几条信息。 * 昨日刚刚通知封闭的摄影基地只是一天的功夫便做了巨大的调整。 原先的空地被尽数用上，各个棚子已被搭起，掀起的棚布能窥见其中各不相同的布置。 基地内人员的数量并不比往日少，但今日工作人员便占据了半壁江山，有一定专业素养的他们各自站在不同的分区，互不打扰。 宁齐伊牵着陆浩诚不紧不慢地行走。这些摄影大师们对于选景都有要求，哪怕是搭好的景都得按要求做调整，宁齐伊挺舍得钱，就直接搭了新景，原先很受欢迎的旧景反倒是空了下来。 宁齐伊便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拉着陆浩诚四处取景拍照，预备填充相册，陆浩诚上相，宁齐伊拍得挺上瘾，好在这孩子很配合又不乱跑，偶尔不耐烦才刚冒出来，宁齐伊笑嘻嘻地送出去一句夸，他就像被顺了毛的猫咪一样，再度回到了乖巧状态，好哄得很。 “妈妈，你在想什么？”陆浩诚歪头看妈妈，他超级了解妈妈的，妈妈在走神。 宁齐伊失笑，这孩子还挺敏锐。 她给陆浩诚拍照的时候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愿望之一。 那会的她很羡慕同学们带来的相册或相片——是专门去旅游景点或是照相馆拍的，有背景、服装、化妆…… 当然，长大后的她很快就发觉，千篇一律的额头点红点和五颜六色式眼影并不好看，背景图大多僵硬不流动，使用简单的背景布搭建的，穿着的衣服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套，什么格格装、回族服饰、军大衣……虽然拍摄的店铺各不相同，但就像批发进货似的，几乎可以连连看。 可此刻记忆猛地回空，萦绕在脑海中的不是其他，反倒是那一刻的羡慕和向往，还是那一刻停在脑海的那一句“等我长大有钱了也去拍”。 现在长大了也有钱了，却也没再想过这事。 她伸手摸摸陆浩诚圆乎乎的脑袋:“哪有想什么？在想你有什么小秘密。” 陆浩诚还没有足够多的能力来分辨大人们转移话题的伎俩，他做贼心虚式地捂住嘴，眼珠子四处看，任谁看都是干了坏事。 “做了什么不能让妈妈知道的坏事？” 陆浩诚赶忙摆手:“没有！”他才不是会让妈妈担心的坏孩子呢。 “那是什么？”宁齐伊恶趣味地打量着孩子，开始拖长了声音，看着表情猜:“是子轩和你约了什么吗？不是呀……那是你爸爸？” 陆浩诚立刻摇头:“才没有哦！我才没有和爸爸有什么秘密。” 第123章 救星来了 嘴巴比脑子跑得快。 陆浩诚紧张兮兮地低下头，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脸热乎乎的。 妈妈在看着他呢！ 陆浩诚的两只小肉手上下一阵挪动，不知道放在哪儿才算合适。 今天的裤子和外套怎么没有口袋！下意识在口袋位置戳了两下的陆浩诚有点委屈，小胖手无处藏身，手指头灵活地乱动了两下，灵光一闪，这才找到了双手交握这一安定但略有些拘谨的姿势。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会气，抬头看向妈妈——没敢对视，悄悄把视线移到了妈妈的项链上，这就一点都不紧张了诶！ 他自信强调:“真的，真的一点秘密都没有哦！” 宁齐伊:“嗯，妈妈相信你哦，只要是诚诚说的妈妈都相信呢。” 宁齐伊蹲下来，轻柔地帮忙陆浩诚整理着衣服。 前面已经拍了一套衣服，是宁齐伊拍板定的清宫格格风，虽土但经典。 彼时的摄影师们会让来拍摄的顾客们端坐在龙椅上来个标准的正面拍摄，顶多是加上三两个电视上常看到的请安动作，又或是拿点假花托盘做道具。 可现在的摄影师们流行的故事感，宁齐伊和陆浩诚很配合摄影师，刚刚愣是演出了部“被托孤的大格格送小皇帝登基”的戏码。 宁齐伊随手就摄影师的相机上拍了两张样片，打算晚点分享给陆浩诚那远方的老父亲看。 这会陆浩诚身上穿的是一套精致的小西装，燕尾服的款式，还带了顶好看的礼帽。 陆浩诚和平日相比可以说是没怎么动弹，但没有系夹子的衬衫还是在举手投足之间自由乱跑，稍微走形褶皱，看着不那么好看，得重新整理一番，把下摆掖进裤子才行。 霸总风格的酷帅西装领子里藏了条颇破坏氛围的柔软汗巾，吸汗功能好，正好能帮陆浩诚擦擦汗，这年纪的孩子最会流汗。 被揽在怀里整理衣服，陆浩诚这就懂得了什么叫愧疚。 他看着地板，悄悄在心里埋怨起了爸爸，爸爸是好坏好坏的一个人！干嘛让他骗妈妈。 宁齐伊把下巴放在陆浩诚的肩膀上，欺负这孩子不懂转头看她脸偷偷地笑。 陆浩诚什么都写脸上了，她哪会读不懂，只是将计就计罢了，她还挺好奇这对父子间有什么秘密。 至于什么“你说的妈妈都相信”，这就是母子之间相处的一些心理小博弈了，生活总有谎言，比起“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是一种能放松对方防备并通过愧疚绑架减少谎言的方法，当然，这也得看人，要是正好遇到个谎话满嘴的小比诺曹，那就得考虑换个方法了。 “汪——”哈佛的叫声自远处出来。 宁齐伊和陆浩诚齐齐转头，脸上同时绽放的放松笑容让母子俩看起来意外地有两分相似。 哈佛有自己的生活日程，每天准时准点地等待着遛狗环节，这是风雨无阻的，别管是什么刮风下雨下雪的恶劣天气，勇敢狗狗也绝不认输。 今天拍摄因为要做妆造，大家出发得都挺早，唯有哈佛国王坚守岗位，非得巡视一圈领土后才愿意外出进行“拍摄工作”，宁齐伊尊重了哈佛的意见，让它迟到了一会，哈佛来了后便被送去做造型了。 化妆师们对这次的拍摄很重视，都想着法的要大展身手，就连哈佛都出了若干个妆造方案，宁齐伊基本否了，只让给哈佛稍微梳梳毛，换身衣服，那些上色之类的确实挺好玩，但宁齐伊总担心对哈佛有什么影响。 这会的哈佛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显得更“精致”一些，穿着一身和陆浩诚同款的西装外套，头上戴了个等比缩小的礼帽。 陆浩诚和哈佛明明才分开没一会，这就来了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他飞扑过去抱着哈佛又是抱抱又是贴贴的:“哈佛，我太想你啦！” 是真想，哈佛来了他就不用单独和妈妈在一起了　　，骗妈妈好难受的！ 陆浩诚笑得真心:“哈佛，坐好，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听得懂指令的哈佛乖乖坐好，身板挺直，精神抖擞。 陆浩诚绕着他转了一圈，挠了挠头，忽地紧张地扑上去抱住 了哈佛，手足无措地看向妈妈:“妈妈！”彡彡訁凊 “诶！在呢。”宁齐伊莫名地应，陆浩诚的求助都写在脸上了，可这会能有什么事情呢？ 陆浩诚一脸沉重，看着哈佛，不知要高声说话还是轻声细语，刚刚才褪色的脸又涨红，哑巴了好一会。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看儿子这反应宁齐伊也不复淡定，跟着紧张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陆浩诚一动不动，等妈妈过来这才开口，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妈妈！哈佛怎么没穿裤子啊！” 宁齐伊:…… 她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能笑，笑会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宁齐伊深呼吸，可没想到这还能被背刺。 牵着哈佛去换衣服的行政小姐姐没憋住笑，现在就像个烧开的水壶在噗嗤噗嗤的漏气。 陆浩诚几乎要气急败坏，可从小学来的礼貌紧紧束缚着他:“姐姐，可以请你不要笑哈佛吗？”哈佛没有穿裤子已经很委屈了。 被陆浩诚顺头薅住的哈佛现在头部的毛发绷紧，呆脸上是满满的无辜。 行政小姐姐下意识高举双手表示无辜:“我没笑哈佛。” 陆浩诚:“那姐姐你在笑什么？你不要骗我！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不可以撒谎。”说这话的时候，他稍微有点心虚，他……他是善意的谎言。 瞅见行政小姐姐的求助眼神，宁齐伊该出手时就出手，还顺带救出了被“绑架”的哈佛:“你自己想想，哈佛平时穿衣服吗？” 平日里挺机灵的陆浩诚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反倒是陷入了更深的悲伤:“哈佛、哈佛每天都没穿衣服……” 陆浩诚还记得，在幼儿园午睡时，有小朋友换衣服时不穿衣服跑被老师骂，说他不能这样“光着屁股到处乱跑”，管家爷爷和妈妈也经常对他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隐私，不能随便让人看自己的身体，就连前几天妈妈带他看的绘本上也说，换衣服要在适合换衣服的地方，不能在大家都能看到的衣服脱光光。 “是哈佛没钱买衣服吗？”陆浩诚想到这就更难过了，明明哈佛每天都在工作，怎么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呢？是因为哈佛只是只小狗狗吗？ 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爸爸，爸爸应该有钱买衣服吧。 “停止你的想象。”宁齐伊没忍住，不客气地给了陆浩诚一个脑瓜崩儿，“你看天上的小鸟，路边的小猫……谁穿衣服了？他们有自己的皮毛。” 宁齐伊知道陆浩诚是懂这个道理的，毕竟平日里天天看小动物，动物园也去过好几回，估计是猛一看哈佛穿衣服没反应过来。 “对哦！” “还对哦，就是这样的。”宁齐伊伸手不客气地掐了陆浩诚的脸一把，“哈佛每天吃的狗粮就可贵可贵了，妈妈还能舍不得给他买衣服呀？” 陆浩诚嘿嘿地笑了两声，冒着傻气道:“对哦！不过哈佛的狗粮很贵吗？”瞧见妈妈点头的他困惑道，“妈妈你经常说便宜没好货，可是贵也没好货呢！哈佛的狗粮不好吃哦！哈佛很乖的，都不挑食，妈妈可以给哈佛买好吃的吗？” “陆！浩！诚！”宁齐伊深呼吸，被陆浩诚算是气出了个目眩神移，“你什么时候偷吃的哈佛的食物？” 她承认，她偶尔喂哈佛的时候也好奇过狗粮的味道，但这不是做人的尊严控制住了她吗？可总在她眼皮底下的陆浩诚是怎么越过保护吃上的？ 陆浩诚理直气壮道:“妈妈和老师都教我要分享，我做得很好呢！可哈佛笨笨的，都学不会分享，我教了它好多次它才学会的。” 宁齐伊:…… 好的，她听懂了，这是强行和狗抢食。真能耐了，还学会包装了　　。好在市面上贩售的狗粮还算基本安全，没暴饮暴食的话吃不坏人。 宁齐伊敲他脑壳:“为什么要给哈佛专门的食物？那是小狗和我们不一样，要吃不同的食物，知道吗？你觉得难吃，但哈佛觉得好吃就行。所以你不能吃哈佛的食物，也不要随便给哈佛吃东西，知道吗？” 陆浩诚恹恹应:“妈妈，我知道错了。”他错啦！他好笨的哦。 “知道错就行。”宁齐伊其实说哄孩子，也逃不过那几招用过或是看过的，拉起在旁无辜围观的哈佛的爪子，牵过陆浩诚的手，又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握握手，以后还是好朋友。” 好像场合不太对？但管他的。 宁齐伊哄得既敷衍又认真的，陆浩诚却也照搬全收，刚刚还满是不开心的脸上这就又带上了笑。 行政小姐姐看得是叹为观止，她可太喜欢看宁总和诚诚相处了。 才刚进入平静状态没一会，自远而近的脚步声便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宁齐伊回头，正对上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的脸，对方额头有汗，刹车式地停住，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一会。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宁齐伊迅速地判断了事情的等级，应该不是大事，要紧的事情怎么都会打电话，而且以现在棚里艺人的流量，没准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新闻都先出来了。 “不是大事，就是棚里的摄影师们和艺人的沟通不太顺畅，红蔓姐分身乏术……” 宁齐伊了然，这是在找翻译呢。 不过挺奇怪，这拍照不应该是艺人的必备技能吗？怎么还得要请她出马？ “妈妈去工作，一起吗？”宁齐伊邀请地向陆浩诚伸出手。 陆浩诚点点头，跑到妈妈身边，回头同样朝哈佛伸出手:“哈佛，我要和妈妈一起去工作了，你去吗？” 宁齐伊:…… 有点难懂小朋友们的仪式感，哈佛是能听懂指令，宁齐伊甚至也觉得他能听懂简单的话，可应该也没有厉害到能听懂话并跑来牵手吧？陆浩诚就不怕问了没人回答呀？ 可她还是太低估陆浩诚了。 陆浩诚松开手，跑到了哈佛旁边。 “你说好呀？那行，我们一起去，去了要安静一点哦，不能影响妈妈的工作哦，知道没有？”他伸出手把哈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你说这样不好走啊？那我牵着绳子你跟上哦！” 宁齐伊默默转头，肩膀耸动。 原来听话的是“另一只小狗”。 牵着陆浩诚和哈佛便出发。 宁齐伊采用的是就近原则，也不管棚里拍摄的艺人是谁。 当走进头一个摄影棚的时候，宁齐伊刚刚的疑问便得到了一些解答。 头一个棚里搭的是山林的景。 参与拍摄的几位演员对宁齐伊来说都算是熟面孔，是拍摄《当我老了》和《我还没老》的几位演员。 为他们拍摄的摄影记者是美籍华裔，归国多年的他一口方言味道的普通话挺标准，已经看不太出留洋痕迹，按说和这样的摄影师交流是不存在障碍的。 可偏偏这几位老演员，还真没什么拍摄经验。 时代不同，他们那会还不流行上什么时装杂志，有上的都是国家打头标题的报刊杂志，拍的封面插图风格都很简单，正对或侧对镜头，不是坐就是站，不用东扭八扭，也不用和场景互动。 虽说这几年他们也还有演戏，可拍的定妆照也基本是这种类型，哪怕是赶时髦拍的短视频宣传，那也有工作人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而且视频本身顶多也就是加个转场变身，没那么复杂。 于是恶果便映在了此刻。 摄影师原先颇具有艺术感的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他打着圈深呼吸:“我的意思就是让你们要和场景产生互动，在假山中取景，身体的线条不要崩得太直……” 他滔滔不绝，可也只是鸡同鸭讲，迷茫的演员们互相看着。 “宁总来了！”农鸿达眼睛发亮，救星来了。 第124章 讨厌的人 农鸿达就像个吹口哨的教官，一声“宁总”大家便训练有素地看了过来。 还真别说，这么一排眼神过来怪吓人的。 宁齐伊哭笑不得:“这就来。” 着急归着急，还得把孩子安顿好。 宁齐伊蹲下，一手哈佛一手陆浩诚:“诚诚，妈妈这会开始可就不能一直牵着你和哈佛了，得时不时地去工作，你也知道，哈佛松手就没了，妈妈把哈佛交给你了，你带着他跟紧妈妈，帮妈妈管好哈佛好不好？” 陆浩诚抬头挺胸，紧紧握住哈佛的绳子:“妈妈，交给我吧！我肯定看好哈佛不让哈佛乱跑！” 他自信地看了眼哈佛，虽然哈佛只是一般般懂事，但有他在，才不用妈妈担心呢！ 宁齐伊没吭声，只是顺毛摸了把哈佛的狗头，和哈佛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 哈佛可比陆浩诚靠谱多了，陆浩诚在伊人文化园玩的时候挺随心所欲，走路来怪模怪样的，好几次爬楼梯都差点摔了，好在哈佛机警，力量又大，这才及时护住了陆浩诚。 她实际上是想让哈佛帮忙看好陆浩诚，不过这话在孩子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比起“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任务的形式会激发孩子的主动性和责任感，就像陆浩诚此刻的状态，多积极，准保不会乱跑乱动。 得亏哈佛和她很有默契，宁齐伊含笑瞥了眼哈佛。 哈佛站定挺胸，神采奕奕，和陆浩诚的表情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还主动地叼起了自己的绳子，往陆浩诚的方向靠了一步。 交给哈佛的任务尽管放心。 宁齐伊又看了眼工作人员，示意她在旁边护好，这才起身去解决一旁的官司。 才走过去，宁齐伊的耳朵便要炸了，众人齐刷刷地开口，声音叠在一起，哪能分辨出说的是什么。 “停，一个一个说！”她直接点兵点将的抽人讲。 这方法挺奏效，依次听了几位艺人的发言和摄影师的发言，再结合上之前观察的景象，她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其实就是个经典的，在甲乙方沟通时会产生的问题。 在网上，网友们时常能看到乙方暴走吐槽甲方，抱怨甲方口中的五彩斑斓的黑，抱怨他们提出的若干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方案。 可根据宁齐伊实践分析下来，大部分情况都可以转化为一句最简单粗暴的话。 “您说吧，想让我们参考/抄什么？” 话糙理不糙，十个甲方有八个，在提要求的时候心中有模糊的参考，又或是对接人的领导曾经说过他们想要的是“某某的效果”，可不能明说时，负责对接的人员只能抓着脑袋大概描述，乙方则对着牛头不对马嘴的描述强行研究，最后便成了那个经典笑话，甲乙双方同时施工，对接的时候发现两方对不上了。彡彡訁凊 此刻的这位摄影师倒不是想抄袭，只是他的设想怎么都传达不到艺人那。 关键他还遇到了一堆不怎么有创造力的老艺人，老艺人们上了年纪多少肢体僵硬，无论是受心还是受现实条件限制，在摆动作上很难突破，扭来扭去一身汗还达不到效果，这会也挺崩溃。 宁齐伊笑吟吟地到摄影师面前:“老师您好，我看这样，我给您找几个模特吧？” 摄影师困惑，什么模特？ 宁齐伊挥挥手，这就招来了几个工作人员，还从旁边备用的道具那找了几个平替版:“您需要他们怎么摆，直接让工作人员摆好了要他们复刻成吗？” 摄影师不满意:“宁总，摄影也是艺术的一种！我们拍照是在寻求彼此的共鸣……” 宁齐伊标准微笑便又出现，她事先是看过几位摄影师的简历的，对于他们的基本情况也记在了心里。 再说了，原身从前可是个时尚杂志封面专业户，对于摄影也很有经验。 “我明白您辛苦了！但您也知道，我们这回拍摄呢，本身目的是服务粉丝，只要整体每个艺人呈现在照片上的效果都是好的，那我们就很满意了。” 宁齐　　伊:“大家心里也理解的，我们的艺人情况就在这，不少都上了年纪，什么肢体控制力都比不上了，平时时尚类商业接得也少，拍的照片类型单一，对于艺术的理解也不够到位，这可不是您的问题。” 起承转合最后是大招，宁齐伊郑重道:“不管怎么样，辛苦您了，等照片拍完，一定请各位摄影师吃一顿，之后有工作常合作，给您封个大红包。” 刚刚还有点不满的摄影师被这一顿夸加甩锅捧得挺飘飘然，再听这最后最关键的“加钱”两个字什么防线都投降了。 “好！互相理解。” 问题解决，拍摄便其乐融融地开始往下推进，工作人员们虽然羞耻，但反正戴了口罩，姿势一摆，艺人们便跟着复制模仿，姿势稍不到位的，摄影师也不拘谨，凑过去帮忙调整，这就再没半点阻碍。 搞定，下一摊。 宁齐伊带着自己不算浩浩荡荡但内容丰富的阵仗出发——一工作人员一小孩一狗，转战下一处摄影棚。 新的摄影棚是搭的希腊建筑景，白色的柱子全都是泡沫制品，白色的墙面和地面则是做了简单的贴面处理，内部是简单的木块，可因为面对镜头的几面做得精细，哪怕是在相机的考验下也能保持住较好的状态。 棚里的艺人是宁齐伊的老熟人韦盼兰，她旁边还跟着方莉和公司的两位女艺人，身上穿的都是希腊女神式长袍，长卷发或是编辫的造型，上面各自插了小花或是做了花环。得亏是棚内的保暖做得好，否则就看她们身上轻飘飘的袍子都叫人跟着觉得冷。 其中韦盼兰的装扮最为特别，应当是参考了女战神的设计，同样是长袍，但是版型稍作调整后便显得丝毫不会束缚艺人，鼓风机的风吹来时，能露出纤细但不失力量感的腿部。她原先白皙的肌肤稍稍涂黑了一层，脸上没有上浓妆，反倒是做了晒伤妆加雀斑的处理，眼睛处用了棕色的眼线勾勒，眉型稍作调整，有一种粗犷感和野生感。 而棚内除了已经布置好的装置外，还有着其他摄影棚没有的动物模特，是从本地的动物园里借来的，前期的手续就筹备了很久，还配了专门的人员在旁边协调待命，可以看到笼子里的动物们正在懒洋洋地休息。 宁齐伊托腮看着这组造型。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经历过打工时批预算和创业时精打细算的人，虽说后来事业有成暴富，来到这原身存款也不少，但宁齐伊也没有过分乱花钱的毛病，她不排斥花钱，但喜欢花一次钱出几份力。 这回要拍日历时，她特地找了这么一圈摄影师，还事先和众人商定了不同的主题，心里琢磨的就是为公司的艺人们探究一些新的可能性。 要知道，艺人们的戏路是很受限的，尤其是有成功角色的艺人，网友们时常慨叹艺人只在舒适圈打转，可有时候不只是艺人难以突破重围，就连周遭的资本也不希望他们改变，又或是不愿为他们冒风险。 照片便是一个挺简单的媒介。 宁齐伊都想好了，等照片拍好，要是有反差大且效果好的，那就买几个低位热搜去宣传，到时候让公司的经纪人们拿着路人的讨论度去争取一些角色回来。 方莉和韦盼兰的造型是宁齐伊定的，前者走的是破碎感的路线，宁齐伊早就发现，方莉虽然言辞犀利，可长相天然在演苦情角色上很占便宜，说白点就是五官下藏着股容易被人欺负的气质。后者走的是战神路线，有别于电视剧里的泼辣，此处的战神更多的是在坚毅上面，可能像野草，风吹就倒，可偏偏每一次，又能坚强地存活下来，甚至迸发出巨大的力量。x 造型和环境是满分，就卡在了沟通上面，宁齐伊没打扰，听了几分钟就听明白了。 还是沟通的锅。 这回的摄影师是湾省来的，这位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艺术家”，艺术大学毕业，作品多地区展览，叛逆　　开始商业摄影的他凭借一组油画大片一战成名，目前的作品不算多，这回能请到他来，是公司里负责商业洽谈的人员有恒心，愣是从拍摄计划定开始和他每天邮件沟通，持之以恒，怎么被拒绝也不罢休，这才把这位天赋卓绝但尚未受过太多市场考验的艺术家给请来了。 宁齐伊半捂住嘴没笑出声，她能感觉到两方共同的痛苦。 摄影师:“再锋利一点！” 方盼兰:…… 她沉默着竖起武器，把刀刃的一面朝向镜头。 摄影师:“我想要一点风——”鼓风机开了，摄影师摇头，“不是这种风，是动作，你的动作，要像有风在周围包裹！” 方莉艰难保持微笑，身体扭动成蛆，手小心地挥动裙摆，试图手动造风。 最后不用问，两边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绝望。 宁齐伊在这种拐弯抹角语言上没有太多天赋，之所以能破译，那是因为原身还真都遭遇过。 原身当年还不算大红大紫，头几回拍封面便因为效果好连连跳级，并成功地接下了某奢侈品大牌广告，对方请来的摄影师是从法国来的，还配了个国内留法的学生做翻译。 当时那位摄影师说的话比现在还要高深莫测一些——甚至某种角度，可以与网络的一些非主流文学媲美。 “听到了吗？教堂的钟声——对，透过彩窗的光照在你的脸上，钟声回荡，圣歌响起。” “婚礼现场草地的芬芳！泥土的味道翻卷而出，你是草叶上的虫子！” “割草机在花园里开过，草面被不客气地席卷，嗡嗡的声音……” 嗯，原身当时凭借的就是一口气，她什么都没听懂，就硬乱做，本以为会被指责，却没想到乱做还歪打正着了，后来照片出来，满堂喝彩，原身挺有挖掘精神，带着照片飞国外对照着描述一一找了场景，还真别说……身处场景之中，就会愕然发现，这还真隐约对得上。 后来的她，经验越来越丰富，慢慢也就懂得怎么抽丝剥茧想明白话里的意思了。 至于宁齐伊自己，只能说是被社会毒打出来的，甲乙方都做过，久了总是能懂。彡彡訁凊 她笑着和摄影师招手:“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宁齐伊！你有几组照片我非常喜欢！” 宁齐伊:“谢谢你的欣赏，方便我帮你翻译吗？”礼貌地获得了同意后宁齐伊便不客气地介入了。 所谓锋利，就是要神情和肢体更刚毅。战歌，就是要身体呈现一种绷紧状态，好像拉满了随时发射的弓，下一秒就能探出。 草地味道是清新，雨水的感觉是仿佛初醒。 宁齐伊边描述边自己上阵比划，没一会这组也渐入佳境了，这还是经验上吃亏了，只能说伊人娱乐大部分艺人照片还是拍得少了，平时就算合作，也是合作的国内的商业摄影师，对方很知道国内这些艺人的拍照水平，也会配合着调整下指令的方式。 下一个棚的问题在翻译，摄影师描述的本来就含糊不清，再加上翻译一知半解地直译，得，更抓瞎了。 宁齐伊学过这门语言，一听就发现了问题，暂停了翻译让行政人员去本市大学里找教授推荐老师，只等翻译到位再来，这种翻译坑人的事情也挺常见，别说是拍照了，就是大型活动有时候都能遇到不靠谱的翻译乱翻译发言，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胆子一点都不怯场。 再下一个棚，问题在于摄影师太爱夸人。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批评，全都是什么“太棒了”、“完美”……可偏偏夸没完的同时又不断地叫人调整姿势再拍，没给任何的建议，拍得艺人是头晕眼花，不知道到底拍得如何。 这也不怕，只要宁齐伊这个第三方给几句肯定就行。 …… 见妈妈把问题挨个解决，陆浩诚兴奋地张大了嘴，妈妈好厉害哦！他摸着哈佛，很是得意。 不过……后面怎么这么吵？陆浩诚疑惑地回头，眉头皱紧，是他不喜欢的人。 第125章 说吧。 突兀的犬吠声说响就响，声音急促地连在一起，听上去可不是个友好的信号。 正在指导动作的宁齐伊迅速回头。 狗叫是天性，可哈佛从来也不是一只爱叫的狗，反倒是安静得有点过头，反倒是平日里被公司里的大家摸得舒服时不由发出的呼呼或咕咕声音要多些。 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公司里的大家都将之视为一种“懂事”的表现，并因此对哈佛多了好几层的喜爱。 这样的叫声不对劲。 是怎么了？ 和宁齐伊一道回头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但大家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迷茫，只有宁齐伊脸上的是了然和淡定。 宁齐伊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陆浩诚的身边。 这孩子单看背影就知道不对劲，绷得紧紧的，这是紧张了。 并不认识来人的哈佛应当是感知到了小主人的紧张，这就跟着进入了警戒状态，站起来还有两分“高大”的身躯已挪动到了陆浩诚的前方，盘旋走着，有几分隐约的攻击性。 宁齐伊的两手同时动作，一手自上而下的顺了陆浩诚的背，另一只手轻柔地把哈佛一压，揉了揉它身上好摸的毛发。 她这一出手，两人便在她的手下迅速柔软放松了下来，收拢到了她的身边。 “妈妈。”陆浩诚略微担忧地转头看向妈妈。 妈妈看到外公和外婆总是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让妈妈心情不好。 来的人正是宁父和宁母。 他们夫妻俩正站在棚门口，表情不太愉快地和叶红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就往宁齐伊这投来眼神。 “怕什么？你外公和外婆还能吃了我呀？你和哈佛玩去。”宁齐伊故意做了个怪表情逗孩子笑，一敲他脑袋，便起身往前走两步，半遮掩住哈佛和陆浩诚。x 宁齐伊伸手一摆，接收的信号的叶红蔓这才停下不太明显的阻拦的动作，小跑着抢先到了宁齐伊的身边，附耳过来小声汇报。 “工作人员刚通知我门口有人在堵，我劝了两句没劝走，有记者在旁边，我怕影响不好，这才让他们先进来……”叶红蔓愧疚极了。 她和宁齐伊相处的时间很长，多少了解她和家人不睦的情况，尤其是这段时间来宁齐伊没再提过宁父和宁母，这情况便更可想而知了。 她是想四两拨千斤地处理的，可偏偏这回的宁父和宁母也不太对，不像从前那么“高高在上”，反倒有一副他们曾经很嫌弃的市井气，尤其是欲闹未闹时更是如此。 她怕事情闹大不好，只得让他们进来，可等进来了，又有新的烦恼，怕他们冲到宁齐伊面前，让宁齐伊不开心，真是横竖受罪。 宁齐伊了然，拿起手机瞥了眼，这才发现上头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估计是她刚刚在棚间走得快，工作人员没能找到她。 “没事，别担心。”宁齐伊笑，“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呀？就是你现在帮我躲了，那以后呢？再说，我也没有打算躲呀？” 虽然被安抚，叶红蔓的眼神中反而有了更多的担心，她怕宁齐伊是逞强。 宁父和宁母总算走到宁齐伊的跟前，两个人的表情都挺不好，任谁被这么拦了一遭都不会开心。 宁母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最糟。 让她糟心的不只是女儿，还有丈夫。 她实在不懂，一贯进退有度，在生意场、在亲戚中有口皆碑，很有风度的丈夫是怎么了，今天一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门口都差点没控制住要和保安大小声。 可这会不是和丈夫计较的时候，这些得留到关起门来说，没必要在外面吵。 “不欢迎我们来？”宁母绷着脸时，便显出几分和宁齐伊的神态相似来，“这也拦那也拦的，是什么态度？” 她不满意地四处看，盯着宁齐伊身后的陆浩诚:“你心野了，天天跑外头工作，倒是忘了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了，看看儿子教成了什么样子，见到长辈来都不知道　　打个招呼！” 宁齐伊听到半截便迅速地捂住了陆浩诚的耳朵，还好动作快，没叫孩子听到后半句话:“妈，这话你可收回去，是浩诚不打招呼吗？是您两位来得这么气势汹汹，表情吓人，孩子又不常见你们，吓到了不是正常吗？” 不管是和人吵架还是沟通，最忌讳地就是陷入对方的节奏。 万用口诀就是“你说得对，但这事——是你的错”，只要脏水泼得够快，总有动作慢的要陷入自证危机。 “你……” 宁齐伊没马上让她说话，继续责怪:“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是爸的生日，那天他带个玩具过去，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说孩子，孩子回家都吓病了，看到你们怕成那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邢宇说，你倒是又来怪孩子，我都怕又把他吓坏了。” 宁母瞪大眼，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怎么还翻旧账？ 翻旧账的一方是无敌的，他们是想起了事就往外说，可被翻旧账的那一方未必能把事情记得很牢，时常等吵完了才从脑海里翻出记忆，意识到事情根本不是说的那样。 宁母年纪有些，记忆本就不是很好，她想了一会也没把生日会时发生的事情想请楚:“那是，那是浩诚不对！” “妈，你不会还和孩子计较吧？浩诚才多大？您和他记仇了？人家都说当爷爷奶奶了疼孙子，你和孩子较真什么？”宁齐伊状似无奈地看人，“说吧，什么风把您两位吹来了，也没事先说上一声，还跑来我工作的地方。” 她立刻埋怨地转头看向父亲:“爸也是，都能找到摄影基地了，那肯定也知道今天是公司上下来拍摄，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妈，外头记者这么多，我还得去打点，等等被人家闲着无聊当新闻写可烦人，我最不喜欢把家里事情搬娱乐新闻上，爸你以前不也挺注意这些吗？” 宁父愣了下:“我……我不是！就是听说你今天在这拍照了。” 忽地被扯入对话中，角度还截然不同，刚刚那会在脑海里酝酿着的准备抛出的长段指责瞬间被腾空，正在思考中的大脑都似乎停了一刻。 “听谁说？”宁齐伊好奇地睁大眼。“你消息可灵通，我才定了三天的拍摄呢！”网上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但宁父又不是喜欢冲浪的人设。 宁父僵了一会，强硬道:“这事你不用管谁说，我和你妈来找你是有事情的。”彡彡訁凊 对的，他得切入正题。 宁齐伊心中笑，宁父的这反应已经基本说明了情况。 一定是宁欣欣和他说的。 她甚至都猜得到宁父要说什么，可她偏不让他这么顺畅地按准备了。 这也是吵架的另一大忌讳，就是明知道别人打算吵什么，还给对方搭梯子让对方能好好起头开吵，就得乱拳打死老师傅。 如果是原身，这会即便是心中有了怀疑，也会抱着一丝期盼，殷勤地问一句什么事，得，这就又回到了宁父和宁母熟悉的节奏。 宁齐伊故意冷笑，她今天没说重话，但从头到尾没软和过:“行吧，我就知道。要是没事，您两位哪能来找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读书时是这样，工作时是这样，结婚就更这样了！说是关心我，可平时也不知道问句冷暖的，非得有事才主动地和我说两句话。” 这也是原身最不平的。 宁家家大业大，宁父和宁母在经济上没苛刻过原身，可问题是无论是钱还是爱，那都是不带拐弯地流向宁欣欣，只有拐弯时漏下的点水花才能浇到宁齐伊的身上。 有时候就连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式的吃饭了没，也只会问宁欣欣，没人想宁齐伊会不会吃。 更别说什么日常主动的关心了。 宁父被呛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接茬:“你这叫什么话？是怪我们了？” 宁母那眉头皱上后不带松的:“齐伊，你这话妈也一样不爱听，什么叫有事找你，你怎么不说你……” 宁　　齐伊才不让宁母反问她呢——虽然她也很有例子可举，原身当女儿那是二十四孝女儿，屡屡被打脸，屡屡又上赶着送脸，脾气最大的时候也就是停个两三天不发信息，否则每天打卡式地关怀那都是不会少的。 “那您说说看，您除了有事情时，什么时候来找我了？”宁齐伊摊手，“您得说给我听我才知道，您说了我不就知道是我自己错了。” 宁母:…… 她想了一会，沉默地捅了捅丈夫的腰。 宁父被撞了一下也没能想起来，但说起这事，他就很快想起了让他气恼的事情:“那你怎么不说你把我电话——” 宁母看了眼丈夫，心中疑惑，这又是哪一出？ 宁父压低了声音:“你上回让我、让我多丢脸你不知道？” 宁齐伊立刻道:“您这话我就又委屈了，您难道只有一个号码呀？这年头想联系上人难吗？一点也不难！您要是真想找我，还能找不着？您就是没用心，再不然，您有想过去找邢宇吗？难不成邢宇会不理你？我让你不开心的时候都知道找妈来帮忙说两句话，您让我受伤了就不管不顾了？反正全都是我的错，行了，都是我的错！” 宁父被说迷糊了，怎么，反倒这成了他的错？ 宁父:“这世上哪有父亲哄女儿的道理？” 宁齐伊失落道:“行，我明白的，只是以前看堂姐她和你们闹脾气了，你们会去哄她，我自己也就想多了，也是，都是痴心妄想。” 宁父感觉血都涌到了头顶:“怎么又扯欣欣了，欣欣多懂事，一年到头能和我们闹一次脾气吗，可你……” “可不管我闹多少次脾气，你们一次都没哄过，每次不都是我厚着脸皮顶着笑脸回来，还得受一番脸色吗？习惯了，你们是这样的。”宁齐伊这才慢悠悠地进入宁父和宁母想要的正题，“反正你们心里是怎么看我和堂姐的，我早就明白了，这回特地找来我工作的地方，不也是为了堂姐吗？说吧，是怎么了？” 宁父和宁母:…… 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他们还怎么开口？ 沉默在三人中间僵持。 叶红蔓在旁边看得稀奇，她是经历过好几次宁齐伊和宁父、宁母发火现场的。 彼时的宁齐伊可以说是各种歇斯底里失控发火，可无论再多的怒火打在宁父和宁母的身上都是白瞎，他们巍然不动，任她崩溃，淡淡回话。 今天的宁齐伊话里话外像是在“卖惨”，可怎么就一点也不显得弱势呢？ 反倒是宁父和宁母，被顶得说不出话了。 宁齐伊露出浑然天成的期待眼神:“不是为了堂姐找我呀？那您是……您一定是想起来我马上生日了吧？” 她笑得开心:“是要特地来给我过生日吗？还是给我买了什么礼物？也是，怪我这脑子，最近都给忙忘了，你们每年这会都要飞国外去过节，算着时间今年也快出发了，我太开心了，你们以前总是忘了我还在家里！” 宁父和宁母:…… 他们两人迅速交换着眼神，眼底的堂皇是显而易见的。 什么生日，那都还有一个月呢！哪会那么早准备。 “生日的事情，之后说。”宁父从牙缝里挤出来。 宁齐伊眼神的光一点点的消失，她轻笑道:“也是，还挺久嘛！那是……是因为要出国？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也不是。” 宁齐伊忽地面露惊恐:“难道是您和妈谁的身体出问题了？都怪我！今年没跟着你们去体检，可家庭医生没和我说你们的身体哪里有问题啊！” 慢慢有了年纪的人最听不得关于身体的话，这简直和诅咒没差别，宁父黑脸:“我们俩健康得很！” 不能叫宁齐伊这么猜下去了。 宁父深呼吸，看了眼妻子，咬牙道:“其实这回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你姐夫和你姐——” 宁齐伊打断:“哦，所以还是堂姐的事情是吗？说吧，又怎么了。” 第126章 你会众叛亲离 宁齐伊为了拍照同样换了好几身衣服，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款墨绿色暗花的缎面旗袍，半袖的款式，量身定做，能将她保持良好的身材勾勒得清晰，恰到好处，平日里大多时候散着或扎着的长发这会挽起做了造型，脸上也是久违地上了适合上镜的浓妆。 她站在那，神态漫不经心，看着自己才做好没多久的指甲，这就是一幅景了。 单这么看着，就让人莫名有种望而生畏不敢靠近的感觉。 她慢条斯理地玩完指甲，又开始低头数起了胳膊上布料印的花，一朵、两朵…… 宁齐伊不开口，宁父和宁母憋不住了。 宁齐伊刚刚的一句“又怎么了？”让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把所有的话语又憋回了肚子。 当人父母的很了解女儿，知道这孩子沉不住气，这就沉默着等宁齐伊追问，可偏偏宁齐伊转了性，不急不恼，好像指甲、衣服有多好玩似的。 “你说怎么了！”宁母往前凑了一步，可身体却又停住。 他们在这说话，可不远处摄影棚的工作没停下。 摄影师积极指导着艺人们摆好动作，拿着机器可谓是上蹿下跳，时不时地还要喊工作人员调整布景、调整艺人的衣服和妆容。 夸赞声是外文版的，旁边守着的高薪请来的翻译工作很积极，扯着嗓门来个慢一拍翻译。 闹腾、太闹腾了，想当没看见都不行！ 宁母:“就不能让他们先出去？就差这么点功夫？” 她不大满意，看着宁齐伊眼神失望。 白活了这孩子，懂不懂得管理方法？哪有老板在这谈事情员工不知进退的？这就是没有规矩，员工不懂事。 “是啊，就差这点功夫呢。公司的艺人行程都挺多，要凑在一起不容易，摄影基地平时是对外开放的，全封闭的日子也就能凑这两天，原先预定三天都怕拍不完呢，哪敢耽搁？” 宁母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你怎么总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还怪我们夸欣欣，欣欣各方各面都比你强多了去了！我们平时往欣欣家一坐，人家里的保姆怎么做的？要懂得看眼色，该陪在旁边的时候就站在旁边，该让我们独处的，就到她的小卧室去，算准了时间来倒茶，就是倒茶，还要分敲不敲门，多久倒一次……家教就是在这种地方看出来的！” 宁齐伊乐了，捂着嘴笑。 宁母先是疑惑，可随着宁齐伊哪怕挡住嘴也会露出来的那双笑眼，她有点不愉快了:“这是在做什么？我还说不得你了？” 宁齐伊:“妈，我只是在反思，反思我的家教怎么这么不充足。” 宁母听懂了，气得不行，手指往女儿脸上就指:“你还敢说家教，同样是教孩子，怎么你和欣欣就不同，不是家教不行，是……” “是我不行。”宁齐伊照单全收，“我想，恐怕问题是出在基因上，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民间俗语诚不欺我。” 这就是无敌的“我就烂”大法。 宁父见宁母急了连忙伸手半揽住她，小声道:“旁边人那么多呢！” 宁母反应过来，四处一张望，再多的情绪也得往回忍下去，这棚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丢不起这个脸。 宁父和蔼道:“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宁母在气恼中不忘狐疑地看了眼丈夫。 女儿转性了，丈夫也转性了？宁齐伊今天不只是不尊重他们俩，甚至都指着鼻子说他们基因不好了，这丈夫也不生气？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 宁齐伊直直地看向宁父:“就在这说吧，我们哪有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的。” 很多人在这种类似的场合中，总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未战先怯的一面——往往都还不知道会不会吵架呢，他们头一句话就是喊人到旁边说。 可这示弱的信号一出，软肋就在别人手中了，越在意面子，最后要不就是面子被人放地上踩，要不就是被人绑架着付出高额代价。 她眨眨眼:“　　我和我爸妈说话，公司的员工就是听听也无所谓。” 宁父对上了宁齐伊的眼睛——眼神交汇的时候，这孩子毫不动摇，即便是一直看着彼此的眼睛，她也绝不会下意识逃避地看向别的方向，那眼底是无所谓的淡然。 宁父这会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既然来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我来这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和欣欣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俩外，血缘最亲近的存在。她的丈夫我想就基本等同于你的哥哥，你说，和自家人，争什么争，闹什么闹？” 宁齐伊诧异道:“爸，你说什么呢？我对姐夫可尊重了，你不用担心，我和姐夫就像自家人一样，他要从我这拿什么东西都不用打招呼的，直接拿！姐夫想要白树朗，我就给他了，您说公司的老艺人是一笔隐形的财富，我不也分给姐夫了。就连我自己牵线的节目，姐夫想上不也让他上了！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宁父想了会，竟分辨不出这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直抒胸臆。 他又道:“……我说不过你，但你姐夫因为你，心情很烦。” “您又在胡说了，因为我？因为我怎么了？我到现在都没和姐夫的公司合作过！我还能隔山打牛啊？非说就是一起上了个节目，可节目上姐夫可懂避嫌的道理了，知道我们两个评委之间如果来往过密就容易让人怀疑作弊，都不带和我说话的，到现在都没几个网友知道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呢。” 宁父被说得脑袋一团浆糊，强强抓准脉搏道:“我就说最近的一条，吴导……” “吴导怎么了？” “吴导是你姐夫想签约的导演……” 一直在旁边装鹌鹑的叶红蔓这就冒头:“老宁总，我插句话，这事您真误会了，吴导事业不顺，蹉跎了几年，这回重新走到大众视野，那是因为和伊人娱乐的合作，说白了，人看他就和看我们公司人一样！吴总对我们宁总还是很关怀的，又怎么会来挖吴导？再说了，吴导是早就想签我们公司了，自个儿都明里暗里提了几回。” 叶红蔓不忘拿起手机，对宁父和宁母展示了一番证据。 宁母见丈夫哑火，赶忙帮腔:“那你姐夫公司的宣传人员呢？你把宣传人员挖走，你姐夫公司的宣传工作谁来做？你姐夫不得不亲自上阵，这段时间陪你堂姐的时间都少了。” 宁齐伊无奈:“你这又是哪听来的？就是网上编瓜博主都没您编得离谱。我怎么挖姐夫公司的人？您觉得我挖得动吗？” 给了宁母几秒思考的时间，她便往下说:“这些人都是被姐夫请离的，两方和平解约，市面上有过同行业经验的工作人员就这么多，都没签竞业协议，您不会说姐夫用过的我不许用吧？没这说法的哈！” “那……那网上骂你姐夫的这么多。” “我去帮姐夫澄清？你怎么不问问姐夫愿意吗？他乐意我帮忙吗？”宁齐伊摇摇头，“你们不会还要说什么《复生天路》的事情吧？爸、妈，你们偏心，总不至于说姐夫想要的我都不许要吧？公平竞争输了我也得让？” “你公平竞争能争过你姐夫？”宁母脱口而出，可话音渐弱。 和女儿拉扯了一通后她其实也想明白了，虽然侄女婿受了不少委屈，可好像还真的和女儿没什么关系。 不应该啊……吴俊书可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宁齐伊的能力哪比得上她？ 只能说宁齐伊走大运了。 “好，就是争过了，那一家人，让让又如何？我们家又不缺钱，就非得你赚这钱了？”宁母收拢回纷乱的思绪，正色道，“唯利是图这四个字怎么写你总懂，你这是被利益蒙了心。” “这话怎么不对姐夫说？我被动接招，他主动出手，这才当得起利益熏心四个字吧？”宁齐伊讥笑道，“怎么，古代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现在也得高呼一声起义才　　行？天注定他事业蒸蒸日上，我就得拱手让人？您怎么不说让我直接把公司卖给他？” “你这叫什么话？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不和你堂姐学习？她是多优秀，多有天赋的一个艺术家！如果她坚持自己的事业，她一定能成为世界一流的音乐家！可是她结婚后她选的是什么？是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天宝现在年纪大了，她也马上准备要生二胎了，这才叫真正的优秀。而你呢？就知道闹！” 宁母越说思路越顺畅:“你现在把事业做得花团锦簇的，可实际上呢？怎么巩固、怎么稳中求进你懂吗？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你问问你爸，他看过多少创业公司一时辉煌一时落魄？我看你就是凭借点小聪明、小运气得了好处就洋洋得意，再过个半年一年你看呢！这不叫让你姐夫，是我们在叫你姐夫帮你守住！” 宁母说得流利，可没等她接着往下说，就听见对面的宁齐伊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就像是开启了大家的笑穴，笑声迅速的连成一片。 宁母的脸迅速涨红:“你不管？” “您知道我在看什么吗？”宁齐伊不等宁母应话，自己回答，“我在看我的裹脚布是不是长回来了。妈，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多久了呀？怎么就又非得回归家庭才伟大了？至于事业，您也别担心，等我倒闭了再说，但就我目前看来，好像您的宝贝侄女婿也没那么厉害，否则怎么会四处告状，让您两位来帮忙出头呢？这可不是强者所为。” “本来还想听听你们今天会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发言的，可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真没劲，您下次都不用说这么多，你不嫌说话累，我还嫌听得累呢。” 宁齐伊抬眼，那双眼眸挺冷，她的手指往旁边一指:“您两位请往旁边看一眼，知道这些是什么吧？” 宁父安抚着气坏了的妻子，不耐烦地应:“谁不知道？不就是摄影机和照相机……”他卡住。 “嗯，您太聪明了。”宁齐伊鼓鼓掌，“所以说您何必追来这说我呢？倒不如上我家去，起码我总不会在家里装监控吧。” “你都拍了？”宁父震怒，“你凭什么随便拍我们？我们是有隐私权的！” 宁齐伊看他:“好的，那您去告我吧，门口张贴了告示您可能没瞧见吧？本摄影基地全范围覆盖监控，旁边还有一张，今日摄影，非请误入，全程录像……我个人收藏，拍拍我爸拍拍我妈总行吧？” 她特地请人来拍的纪录片，打算做花絮放在公司app上做粉丝福利的，刚刚叶红蔓给了她一个眼神，宁齐伊便示意她别停了摄像机。 宁齐伊见宁父和宁母被噎住，笑着又道:“爸，妈，你们也不想在网上看到这段视频吧？” 宁父嘴硬:“看到就看到，又怎么样？” “我可说不准，您要是好奇，就等我放上去看看网友怎么说嘛！以我个人的见解，网友们肯定会好奇，是哪来的好父母，会叫女儿处处让步……你知道的，我以前就红，现在当老板的人气依旧，网上关于我的讨论可不少。”x “我受得了，艺术家和大老板就未必了。所以咱们就这么继续井水不犯河水，不也挺好吗？您放心，您要是住院了我肯定去，还给带水果。” 宁父怒极:“你威胁我？” 宁齐伊点头:“大概？您猜是不是？也可能是和您开玩笑呢！” 见着那张笑脸，宁父气到后脖一阵一阵地抽痛，几乎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宁母急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开口:“你，你到底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教出的你这么个孩子！你迟早有一天众叛亲离，你现在为了这些利益伤害你的家人，那你除了钱又能得到什么？甚至为了这些利益，你忘乎所以，不知道照顾家庭，连你的丈夫都不回家，对你厌烦至极！” 男人的声音像是安排好般地响起。 “您是说我吗？” 第127章 跟踪狂 摄影棚的入口正好在斜角处，门是敞开的，虽然宁齐伊朝着门的方向，但进出的人并不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倒是叫她听到声音时才意识到又来了人。 宁齐伊起初是没反应过来的。 她曾经私下赞叹过几回好听的声音率先勾起了记忆的复苏，侧头时头微仰起，便正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 在网上的新闻、百科上……在视频里、照片里看到的是一样的，不存在“图片和视频仅供参考”的欺骗。 叫她惊叹的，是平日里视频、照片中看不太明确的东西。 陆邢宇拍照和视频选的角度都挺中规中矩，哪怕是照片学会了构图，也通常多是重复的正面照片，现在从旁边的角度一看，才知道他的五官有多立体。 他穿的是套简单的黑色西装，从剪裁处和动作时露出的内衬面料可以看出用料的不俗和合身，展现出的身材很是正好，不会过度的瘦削，也不会有太多的锻炼痕迹。 还有……陆邢宇也太高了吧？ 宁齐伊本就不矮，今天还穿了和旗袍很搭配的高跟鞋，可陆邢宇愣是比她高了一头。 这至少得有一米九了吧？只是站在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就来了。 宁齐伊的仪态本来就很出挑，她挺直背肌肉稍微用力，拉出好看的肩颈线条——“欲与天公试比高”，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虽然也不知道这股在身高上的胜负欲是哪生出来的。 陆邢宇不由得看了眼宁齐伊。 那双向来深沉的眼中有一丝捕捉不到的茫然飞速掠过，上下打量是为什么？这会的动作又是什么？ 从未被题目难倒过的他，这一刻好像能明白其他人因为难解的题费解的纠结。 陆邢宇:“来晚了，飞机晚点了一会就耽搁了。” 他原定到达的时间要早很多，只是他没有操纵天气的能力，航线调整，航班延误，要不是他本就预留了足够多的出错空间，恐怕得下午才能到这。 宁齐伊:…… 这很难答，耽搁什么了？ 她想了想，了然一笑，这一定是陆邢宇在配合着演戏:“没事，没耽搁什么。来得正好呢。”是挺刚好。 宁齐伊低头——还好陆邢宇平时不在家，否则就在这对父子之间低头抬头的，她肯定要得颈椎病的。 “诚诚，怎么不去跟……”宁齐伊停了下，平时脱口而出的词汇在当事人的面前便平添了两分不自在，“你爸爸打招呼？” 陆浩诚像是被点穴了似的，宁齐伊的一句话，便要他整个人活过来了。 陆浩诚的头高高抬起，只能说幸亏现在的平衡感不错，否则准保能摔倒。 他看着陆邢宇，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张得太久，嘴角的口水便这么不听主人使唤地往外面的世界进了一步。 陆浩诚豪迈又优雅地抽出口袋里的小手帕，就嘴一擦，化妆师帮他涂的，红彤彤的口红便被蹭开了——小孩年嫩，化妆师特地没选太持妆的化妆品，口红也是找的尽可能天然的材质，但在不沾杯不掉妆上，可就不是它擅长的领域。 观察的这一会已经足够他找回了熟悉感，最近频繁聊天的熟稔压过了曾经的半份陌生。 已经很习惯于肢体接触的他扑了过去，手里还没忘牵着哈佛，直接往爸爸的腿就撞去。 宁齐伊捂嘴偷笑。 小说里的霸总，十个里有十个都是洁癖，陆邢宇虽然是配角但也不能免俗。 宁齐伊能清楚地看见他下意识想后退的动作，没办法，刚擦了口水的血盆大嘴看起来可不友好。 还好他的意志战胜了下意识的反应，陆浩诚敦实地往他嘴上那一扑，甚至直接就地攀爬起来—— 说起这个，宁齐伊因为陆浩诚，对人类进化学产生了诸多非科学的感叹，其中便有一点，就是人类真的挺像猴子。 陆浩诚明明从来没学过爬树，可每回讨抱的时候总能展现出似乎在基因里藏着的攀爬天赋，有时宁齐伊因为他闹脾气故意不抱他，他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直接开爬，要不是人小力量小，基本上次次都能得手。 陆邢宇一怔，无奈地看了眼宁齐伊，他笨拙的手往下一捞，卡着陆浩诚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姿势不太叫人舒服，但他手大，受力面积一摊，也就没那么不适。 陆浩诚有着较强的适应能力，被抱住后自己腾挪着调整到了舒适的位置，还客不随主便的调整了爸爸的手:“好高哦！”他看到了平时都看不到的“风景”。 不晓得是哪里戳了这孩子的笑穴，陆浩诚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慢半拍的回话:“没事哦，没有很晚！我原谅爸爸迟到啦！” 哈佛并没有“跟上”，当然也跟不太上。 陌生人的出现叫他稍微有些紧张，但注意到了两位主人的反应，它便懒洋洋地趴在了陆邢宇的脚边，鼻子处略微动作，似在记录陆邢宇的味道。 这样的画面很好，宁齐伊放下手，眼底便带上笑。 一把握住了陆浩诚那四处拨弄，想　　引起妈妈注意的手:“开心了吧？” 她听出来了，陆邢宇回来和陆浩诚脱不了干系。 但孩子想见爸爸有什么错呢？ 现在这场景多好？她也跟着开心。 这里是其乐融融，宁父和宁母是浑身不自在。 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在外很看重“面子”。 刚刚能在摄影棚里肆无忌惮地说话，那是因为周围都是女儿的“下属”。 早年创业的宁父管理企业走的是极其粗暴的大家长风格，对于绝大多数下属，那是说骂就骂，把人骂哭骂辞职都是常态，后来的重感情那都是上了年纪修身养性的表现。 可骨子里，他始终隐约有种在下属面前无需顾忌什么的感觉。 宁母受他的影响，态度也差不多。 可问题是陆邢宇不一样啊。 陆邢宇的身家地位并不比他们夫妻俩差——在社会的角度，他们是平等，甚至略低于对方的。 虽然陆邢宇成了宁家的女婿，可终究还是陌生的，平日里相交甚少，想要在他面前充长辈派头好像也不太对。 他们夫妻俩刚刚那一番操作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当爹妈的教育女儿有错吗？没错，反倒是女儿不听教育才是问题。 可这要是给女婿看到了，情况就不太对了。 总有种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了现场的感觉。 女婿进来到现在，既没主动和他们俩打招呼，也没就刚刚的话题往下！这把他们当空气的态度，已经是把不尊重写在了脸上。 夫妻俩脑海里思绪纷乱的时候，陆邢宇才抬眼看了过来。 宁父咽了口唾沫，更糟心了。 早知道刚刚就得让宁齐伊找个能坐的地方说话。 他不算矮，有个一米七五的身高，可在女婿面前这就矮了一截。 “岳父、岳母，好久不见。”陆邢宇淡淡道。 他突然地客气要宁父一愣，正想着要好好补个招呼，陆邢宇便继续了。 “你们可能误会了，齐伊出来工作我很支持。我想，她嫁给我不是卖身，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 陆邢宇疑惑道:“岳父，您管理企业时是以这样的态度行事吗？我不知道宁氏的情况，陆氏集团中男女比例并不悬殊，女性高层也有很多，如果真要叫女性员工们全都回家照顾家庭，恐怕陆氏也差不多得关门了，我以为都是如此？” 宁父被噎住。 他很敏感，总觉得陆邢宇这是在“以势压人”，他这话里话外得意的不就是陆氏集团的规模比宁氏集团大吗？所以他说话就更权威。 宁父上火，也就硬呛了一声:“我们什么家庭，其他人什么家庭？他们养不活太太，只能让太太出来工作，我的侄女结婚后就选择了在家，好好的照顾丈夫和家庭，而不是就拼自己的狗屁事业！”爆了粗话的他有三分后悔，想着不要在女婿面前露怯，可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 哎，都怪宁齐伊，今天一直在让他积累情绪。 “我们什么家庭？正常的家庭，我要工作，我的太太也要工作。”他似是疑惑地看了过去，“岳父，您是觉得我养不起我太太？” “不是！”宁父马上接话，他不能认下这个黑锅，好像他真的多看不起女婿家一样，这要说出去是会被人耻笑的！ 宁母见不得丈夫被人这么顶，瞪了眼女儿，女儿不乖，连带着女婿都被带歪，当时陆邢宇来求娶女儿时虽然也是这么一副冷冷模样，但好歹还算是客气，该走的礼数都走了，现在才结婚多久，整个人就都变了，她这女儿唯一厉害的本事估计是枕边风了。 宁母:“人的价值需要衡量，她出来工作可以创造多少财富？可她在家里，却能照顾好家庭……还能照顾好孩子……” 陆邢宇恍然:“您是说……齐伊的这位堂姐养出了个天才孩子？” 他谦虚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平时也很少和齐伊谈论其他人的事情，他有什么成就吗？” 宁母:…… 他们天宝才几岁的孩子，这能有什么成就？陆邢宇这分明是故意让人下不了台。 宁齐伊早就光明正大地开始笑了，都不带捂嘴的，她没想到她以为寡言的陆邢宇在宁父和宁母面前还挺牙尖嘴利。 不过想想也是，陆邢宇平时要开会，要和人各种商业谈判，总不能做哑巴，肯定要说话的。 宁齐伊拍了陆邢宇一下:“你啊，这也是太苛刻了，小朋友哪有什么成就？” 陆邢宇看了眼被拍的手:“是我苛刻了，也是，这会孩子还看不出，你堂姐是家庭教育专家吗？没送幼儿园在家教学？我以前出国留学时同学中有几位对家庭式教学很感兴趣，他们现在就带着孩子在森林生活……” 宁齐伊故意瞪他:“都和你说过，吴天宝和诚诚在一个幼儿园了。” 陆邢宇哦了一声，宁齐伊差点没破功笑出。 陆邢宇诚恳道:“那……你堂姐家中没有请人做卫生工作和管理工作吗？没听说吴总这么苛刻。” 宁母被呛得听　　不下去:“够了！俊书有本事，让欣欣在家里享受生活又怎么了？再说，她对家人的陪伴是细水长流的，能在孩子的身边……”她自己说得卡壳，毕竟她一抬眼，就对上了陆浩诚水汪汪的眼睛。 “这些指责请您两位收回，如果要论照顾家庭，指责我倒还更合理，我在外工作时，家里的事情全都丢给了齐伊，论不负责任不照顾家庭，怎么也骂不到齐伊身上，反倒是她替我承担了责任。” 陆邢宇正色道:“以后这种跑到齐伊面前指责她的事情，就不要再有了，她没错……” “万一她真犯错了呢？”宁母气冲冲，“你不知道，她——” “她不会犯错。”陆邢宇斩钉截铁地为讨论画上了句号，“即便犯错了，也是我的责任，你们年事渐高，为人子女的不该叫父母多操心，我们会自己处理。” 陆邢宇拿起手机:“司机载你们来的吗？需要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吗？” 宁齐伊笑，这是一点不给面子了。 甚至他竟还问“需要”安排车吗，这在社交中，基本等于变相设门槛了。 宁齐伊也道:“我就不送了，这里还有工作，下次我得说说堂姐和堂姐夫了，怎么能老劳烦你们帮忙做事？我们当小辈的得照顾好长辈嘛！” 宁父和宁母:…… 他们夫妻俩哪里老了？这都没六十呢！按照通行的说法还是中年人呢。 “你堂姐没说什么！” 宁齐伊拍拍胸膛:“没说你们就这么生气了，这要说了还了得？她没说您也就别越俎代庖了，没准堂姐知道了还嫌你多事呢！这事跟我没关系都怪我，她事后知道了说不准还得来找我道歉，您两位这是图什么？以后可别这样了，都不是小孩子里，做事之前得考虑以后的嘛！” 又是倒打一耙，宁父和宁母交换眼神，一时之间有几分不知所措。 父母手中握有的武器其实没有想象的多，一是经济，二是感情，三是社会道德；而这三点目前看来，在宁齐伊身上好像都派不上用场。 当发现自己手中的缰绳彻底失去束缚作用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便翻涌而上。 好一会宁父才闷声道:“不用，我们自己回去。”他要转身，身体强强卡住，勉为其难地补了一句，“邢宇难得回来，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和来时的气势汹汹不同，走时夫妻俩虽仍如履平地，可却有什么东西已然不同。 关键人物离开，宁齐伊这才有时间和陆邢宇“寒暄”。 用这词是不太恰当，可谁让他们夫妻俩是熟悉又陌生呢。 “谢了。”宁齐伊也没太客气，他们俩这段时间来聊天的频率挺高，又是一本户口本上的——未来说不准还要躺同一块墓地呢。 陆邢宇没来她也有信心能把父母的问题解决，不过他来了，倒省了不少口舌。 只可惜这样的“道具”不好使用，陆邢宇可不是召之即来的。 她又问:“回来了？这回要回来多久？” 陆邢宇怔了下，认真道:“这个月应该没什么安排。” 宁齐伊挺意外，不过算算这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两个礼拜，又迅速理解了，不愧是大忙人。 她对陆邢宇的回归还挺欢迎，陆浩诚肯定想爸爸了。 再说，在原身为数不多的和陆邢宇有关的记忆片段里，这人基本上能撑得上一句“十佳室友”。 他们俩是分房睡的——陆邢宇的房间很简约，衣帽间的位置是书房，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婚后他就出去满天飞工作，原身便带着她的一堆行头搬进了婚前改造的三间打通了的卧室，她的衣帽间就是原先的客房改的。 陆邢宇回来得少，就是回来时也挺忙碌，全身心奉献给工作的他几乎没有日常生活。x 宁齐伊甚至疑心过……嗯，反正只是疑心。 但总之，上哪都找不到这种即便回家也不会给人造成困扰的好室友了！ 虚假的好室友，其乐融融、互帮互助、主动关怀。 真正的好室友，像隐形人一样存在，不打扰、不做声。 “诚诚，你别赖你爸爸身上了，都多久了？不怕他累呀？” 陆浩诚点点头，迅速地放开爸爸，顺着妈妈的手成功着地。 他小小地松了口气。 爸爸硬邦邦的，一直被抱着也不是很舒服哦，只是爸爸不松手，他怕说要下来伤了爸爸的心嘛！ 还好妈妈救他啦！妈妈万岁。 “我们还有拍摄，你有什么事情先去忙吧？我们下午应该还要拍，晚上……你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在家里吃一顿吧？到时候再聊。”宁齐伊体贴道，以陆浩诚的工作狂程度，肯定行程很多，特地来看儿子是一种进步，挺好。 她干净利落安排好，就要牵着陆浩诚去拍摄。 今天拍摄的艺人很多，时间节点虽然没有卡得特别紧，但总是得互相配合，宁齐伊不爱让人等，这也就风风火火地要走。 往前走了两步，她迷茫地回头:“你……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128章 难懂的心 想要有好的拍摄效果，灯光的布置向来是重要的一环，棚内阴影和灯光的界限分明。 宁齐伊一抬脚便注意到陆邢宇跟着她动了，陆邢宇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半叠在一起，明明是一前一后的走，却又像是黏在一起。 陆浩诚才没空关注爸爸的影子。 他不敢跑得太快，拉着哈佛开始各种扭动，看着影子的怪模样就咯咯地笑，一副傻乐模样。 影子这东西对小朋友似乎具有天然的吸引力，每回到光下，陆浩诚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和自己的影子互动，之前陆浩诚最爱玩的就是踩影子游戏。 想起这宁齐伊就想笑。 谁能想现在“恩爱”着的一人一狗就在不久之前因为“踩影子”引发了一场大战。 陆浩诚是个挺有占有欲的霸道小朋友——宁齐伊想，这应该是霸道总裁的前置天赋，单看这互动就能写一本《娇柔可爱小影子，霸道总裁偏执宠》的小说，他追着自己的影子，斗智斗勇地想踩它一脚，可偏偏又护得紧，看到路上行人来就各种躲避，生怕别人踩上自己的宝贝影子，深刻贯彻了小说里“只许我欺负”的霸总式爱情，众多人中能踩他影子而被豁免的也就只有宁齐伊一个。 可偏偏遇到了哈佛。 在陆家混得越发如鱼得水的哈佛领土已不断增长，从狂奔到家门口接两个主人进化到了庭院门口。 它跑得飞快，顶着无辜脸来回碾压着陆浩诚的影子。 陆浩诚气得直跳，一边喊哈佛一边左右横跳。 听人话天赋时灵时不灵的哈佛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小主人在和自己玩，兴致颇高地跟着来了个左右横跳，论速度、耐力怎么都比不过哈佛的陆浩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影子被来了场全方位踩踏，那哪能忍？被妈妈宠上天的他哇的一声就开哭了，闹着单方面要和哈佛绝交，非得哈佛道歉才行。 陆浩诚指着哈佛叨叨地和妈妈告状，小脸上泪痕交错，可怜极了。 哈佛那张平日里总讨人喜欢的可爱傻脸这时候就像是自带了嘲讽效果，它微微歪头，安然自若地继续走秀，自在地又踩了圈陆浩诚的影子。 宁齐伊憋着笑主持公道，强强把苦主和受害者分开，带着委屈巴巴的陆浩诚进了屋，特地在网上挑了和影子有关的绘本和故事书，连夜开讲，就从光照和影子的关系说起，安抚着小朋友受伤的情绪。 第二天天一亮，她又在晨跑前做了安排，让哈佛给陆浩诚叼去了个“真·狗啃版”玩具，压根不知道自己引发了霸总之怒的哈佛淡定进屋，玩具一放摇摇身体晃去尘土，这就趴在了陆浩诚的床边。 睡醒的陆浩诚正如宁齐伊的预料，一睡醒大脑短路，没能马上想起昨天的官司，下意识下床抱了哈佛一会，记忆复苏后，他便眼睛一转，捡了地上的玩具，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既然你主动道歉，那我就原谅你了！” 这一番操作后，一人一狗又你侬我侬起来，家庭危机终于解除，又是和平的一天。 看陆浩诚和影子玩，那是童心童趣。 可看陆邢宇的影子步步跟随，那就有几分恐怖故事的味道了，要不是知道是陆邢宇，这都能把人给吓着。 宁齐伊抬眼看陆邢宇，等他回答。 陆邢宇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演技派呢！竟一点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邢宇:“你们要去做什么？” 声音好听，但这会宁齐伊无暇欣赏。 她震撼地看他，这会从脑海中强势飘过的是那张特别经典的宇宙猫猫头表情包——一只白猫位处图片中央，背后是宇宙的爆炸，它瞳孔微张，思维升华，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宁齐伊感觉自己就是那只猫。 她难道老年痴呆了？上一秒不是才和陆邢宇说过他们要去拍摄？ 还是她以为她说了，其实她没说？她的记忆扭曲且自我补足了？ 陷入怀疑的宁齐伊愣愣开口:“我……我们　　要去拍摄。” 陆邢宇“噢”地应了一声。 宁齐伊看他，然后呢？ 两人看着彼此，眼神交换，就像是在玩什么木头人游戏似的，谁都没有先开口。 宁齐伊便这么看着陆邢宇低下了头—— 这目标很明确，是在看陆浩诚的。 可陆浩诚已经玩疯了，在半蹲着模仿哈佛的影子中，看都不看爸爸一眼。 陆邢宇克制了一会，才咳了一声。 陆浩诚不理，开始撒欢奔跑，他和哈佛跑起来的影子好像妈妈上回给他买的故事书上的书角动画哦！只要把书握着这么一拨，小人和小狗就会开始奔跑。 他又咳了两声，咳得很重。 陆浩诚抬头:“爸爸，你生病了呀？没事吧？” 陆邢宇似有触动，伸手想摸摸儿子。 陆浩诚错开他的手，动了起来，拉着宁齐伊的裤腿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爸爸，你是不是没有上过防止生病的课程啊！你是病人！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别人哦。” 他珍惜地从口袋里掏出有一次性包装的口罩——他的口罩都是妈妈带他挑的，这款《汪汪队立大功》联名的由于最受他的喜爱，已经基本用完，只剩下几个了。 他恋恋不舍地给出口罩，还真别说，他的动作挺敏捷，把口罩往爸爸的皮鞋上一放，往后一跳，立刻就撤退了。 “妈妈，我们要小心点，今天我们都没带口罩，会被传染的！”陆浩诚郑重道，觉得距离不够，又拉着宁齐伊往后退了好几步。 宁齐伊看得差点笑出了声，尤其是在看到陆邢宇眼中那股都藏不住的错愕时，她几乎要笑喷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点亲情但不多。 宁齐伊解释:“幼儿园很怕传染病，一年大小流感很多，一传染就是半个教室生病，所以他们的老师在这方面很重视，要求有不舒服的症状要上报，强调了不舒服时要自己戴口罩，不要影响其他小朋友。” 陆浩诚帮腔式点头:“对哦！爸爸要做有责任心的小朋友！” 陆邢宇沉默着弯腰拿起了皮鞋上的迷你口罩。 宁齐伊这才发现陆邢宇的手很大，对折起来的儿童款n95口罩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迷你。 再看那上面可爱的图案，更叫人想笑了。 “我没生病。” 陆浩诚痛心摇头，语言表达能力不过关比划了两下，想不起老师的用词，只能勉强道:“不能嘴硬！” 陆邢宇:“……真没生病。” 他放弃了和陆浩诚沟通，看向宁齐伊:“我是想问……你们今天拍摄的主题。” 宁齐伊低头看了眼自己和陆浩诚的衣服，这会她想收回自己的发言了。 陆邢宇是真病了，不过是一种傻病。 “民国风。”这还不明显呀？ 陆邢宇:“……我听说你们要拍全家福？” “嗯。”宁齐伊笑着道，“是啊，所以把哈佛都给带来了。” 宁齐伊难得的话比脑子跑得快，话音刚落，她反应过来了！x 她傻了！全家福有哈佛哪能没有陆邢宇。陆邢宇总不在家，她也就自然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宁齐伊知错就改:“你看我这脑袋，没反应过来，说是全家福，其实也就是想着带诚诚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叫合照也行！” 解释完了就得弥补，宁齐伊邀请:“说起来也挺巧，你正好回来，要不一起拍吧？” 她承认她的邀请心不诚。 这回拍的照片和日常随意用手机捕捉的照片不同，是特地做了妆造的，都没给陆邢宇准备衣服呢，临时化妆也得等好一会！麻烦不说，关键是好怪，总感觉陆邢宇和变装拍照格格不入。 好在陆邢宇很忙，这邀请十有八九会落空。 陆邢宇:“好。” 宁齐伊:？ 她没听错吧？ 宁齐伊半接受了现实，但是仍有怀疑:“行，那就一起拍，这算是难得的纪念，不过得花挺长时间，至少得在这耗半天一天的，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陆邢宇:“不会，今天没有安排行程　　。” 宁齐伊沉默，果然好怪，陆邢宇这么说话，不了解的他的人估计还以为他是特地腾出时间来拍照呢！还好他知道陆邢宇是什么样的人！ 慢半拍的陆浩诚反应过来了，心虚地抬头又低下，伸手轻轻拍了下哈佛。 是哈佛的错哦，哈佛一直叫他陪玩，他才会忘记要办的事情！ 陆浩诚心安理得地点头，蹦哒地开始鼓掌:“太好啦！我和妈妈、哈佛都没怎么和爸爸拍过照呢！好开心哦！” 宁齐伊疑惑，是她太敏感吗？她怎么觉得陆浩诚今天的开心有那么一点儿不真诚？ 应该是她想多了。 宁齐伊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就带着陆邢宇和陆浩诚往旁边的摄影棚去。 她走在前头，默默地在心里盘算。陆邢宇穿的西装正好能用，男人化妆相对没那么多细节，应该不用花太多时间。宁齐伊没回头看，打算稍微给父子俩留一些二人世界的时间。 跟在后头的陆浩诚在爸爸身边跳着，以往他是不敢在爸爸旁边这么闹腾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免死金牌，妈妈说过的！他是小朋友要多锻炼才会长得很高很高，比爸爸还高，这叫做厚积薄发。 已经不会长高的哈佛跟着一蹦一蹦，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行走方式，是颇具有创新性的跳跃小狗。 一人一狗自信展现着自己的弹跳力，陆邢宇沉默地看着，开始思考自己是离开了几个月还是几年，这都不只是改变了，感觉甚至换了个物种。 像青蛙。 陆浩诚并不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见妈妈走得快，他迅速地凑到爸爸的旁边，伸手勉强拉拉他的衣袖。 唉，爸爸真的好不体贴。 妈妈和他走路的时候都会牵着他的手的。 还好他本来就没有特别想牵爸爸，爸爸的手太高了，牵手会好累的。 陆邢宇看着小不点，心中仍有种莫名地敬畏。 每次看陆浩诚他都有种惊奇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小。 不过，陆浩诚现在是在干嘛呢？为什么一直挥手。 陆浩诚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小米牙，手瞎晃动，眨着眼向爸爸暗示。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他不是配合了爸爸吗？合作愉快一定要击掌的！妈妈就经常和他击掌！ 陆邢宇沉思了一会，在陆浩诚期待的眼神中举起了手，摸摸招手。彡彡訁凊 是因为来的时候没和他打招呼吗？ 陆浩诚迅速充气，满脸不开心地用力前后晃手，爸爸是笨蛋么？ 陆邢宇恍然，他伸出手，看陆浩诚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他也稍微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孩子的心真难懂。 他的大手一把包住了儿子的小手，面对面握手，姿势有点怪，但陆邢宇还是勉强按儿子刚刚的节奏晃了下，是想握握手吧？ 陆浩诚不可置信地看向交握的手，眼瞳中的震惊藏不住，他愤怒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力踩地，蹬蹬蹬地往前狂奔，还不忘带上哈佛。 爸爸根本不懂他！哄不好了！ 宁齐伊哪会听不到背后的动静。 她回头一看，习惯性地伸出左手，陆浩诚同样默契地伸手，两只手便成功交握。 “怎么啦？不多和爸爸说说话啊？” 陆浩诚似有似无地看了眼爸爸，可劲往妈妈身边贴:“妈妈我想和你一起走嘛！可以吗？” “当然可以。”宁齐伊回头抱歉地看了眼陆邢宇。 孩子太粘人了。 宁齐伊希望的是陆浩诚既有她的疼爱，也有爸爸的关怀。 她可不想陆邢宇误会她私下挑拨父子离心。 她隐约看出陆邢宇看向陆浩诚的眼神有困惑。 也是，按原身记忆，陆邢宇应当很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看来她分享的育儿经还不够多，还得帮忙理论和实践结合才行。 * 悻悻然离开的宁父和宁母很是难堪，坐在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电话响起，宁母看了眼屏幕显示，眼神中满是愧疚。 她向丈夫示意了下手机，这才接起电话，语调温柔:“喂，欣欣，” 第129章 两边 靠落地窗处的地面上铺了足够大的波西米亚风流苏地毯，上面支着张颇具有设计感的透明茶桌，旁边只配了两张设计简单的同系列椅子，上头搭着和地毯色系相近的椅垫。 宁欣欣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搅弄着杯中的红茶，往日里颇受她喜爱的茶叶今日已经失宠，放凉了也没能入口。 她神情冷淡，说出的话语却是和脸上神情不尽然相同的温情脉脉。 “婶婶，你们应该还在忙吧？早上我打去家里没找到您，想着您应该是出去和朋友玩了，怕耽误你们的事情，拖拖拉拉到了现在才给你打电话……我哪有什么事，就是我高中时的好朋友，你认识的，李斐文，他家里那弟弟好像和人去折腾了挺多什么种植、养殖方面的投资，这就给我送了一车的东西，什么车厘子、帝王蟹、葡萄酒……我试了点，品质不错，想给你和叔叔送一些。” 屋子里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便挺明显。 “你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惦记着我们，别人都说，我和你叔养你养得很值，就是自家的女儿都没你这么贴心，事事想着我们。” 宁欣欣又道:“明明是我的福气，是叔叔和婶婶对我好，我也就投桃报李。” 电话清晰地将一旁宁父的“嗤”声收了进来。 宁母苦笑:“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 宁欣欣手上的动作停下，想了会才道:“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昨天打完电话，我也反思了自己，不应该拿家庭的琐事叫你们烦心，我希望你总是能开开心心的。其实我自己想想，我和齐伊姐妹之间，哪有这么多的矛盾，无非是仗着彼此是亲人，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计较，俊书那我会说他，哪能总和齐伊计较！当姐夫的，就是得大气，也就是被挖几个人，商业上你来我往，再正常不过了。” 宁父接过手机:“欣欣，你太为别人着想了，你是不知道齐伊她是什么个态度！” “你还在和她想什么姐妹情深，想着商业上的合理竞争，可她呢？” 宁父重重道:“我对她太失望了，我有多重视商业信誉、有多注重人脉维护她完全看不见。单就挖人这点，她再理直气壮也和我们交代不过去。市面上这么多求职者，还非得就选从你姐夫公司离开的？就是真只此一个，她只要懂得做人也不该选！我看她是报复心太重！那导演我都估计是为了让你姐夫不舒心硬挖的！她翅膀硬了，我们当爹妈的是管不住她了，对我们都甩脸色，半点孝心都没。” 宁欣欣忙道:“叔，你消消气，这事怎么会闹成这样？我相信其中一定有误会，齐伊不会……” “呵，你就等着看吧，我好好的一个榜样在这她不学，非要自己去撞南墙，好啊，那就自己去撞吧！为了挤兑姐夫，硬是挖个导演到自己公司，俊书是电影制作发行事业做得如火如荼，可她呢？什么都想插一脚，还不等上一步站稳就走下一步，迟早要摔大跟头，到时候可别来家里闹腾。” 宁欣欣:“叔，你得帮帮齐伊，她就是闹点脾气，哪至于呢？我昨天和婶婶还有你说这事，只是看俊书这么烦恼有些担心，你也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情我向来不插手，我是怕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俩闹得太过不愉快……” “你是好心，她就未必，点不透又有什么用？任她去吧！俊书那你多陪陪，自己人戳刀子才更痛，那可是生意上和感情上的双重伤害。”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有些自责，总感觉是因为我你们才闹不愉快的，哎，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齐伊性格拧，当时结婚就带着闹脾气的成分。她现在又见天地在忙事业，万一……我是说万一，最后她和妹夫走不下去，回到家里，我和俊书能多少照应一些，可要是俊书和她闹了不愉快，我也很难做，不过我总是想太多。” 她等着电话那头回答，放松地倒着茶水，可意外地是宁父和宁母并没有马上接话。 宁欣欣:？ 沉默了一会，宁母才开口:“这点她倒是出息了。” 在宁欣欣的　　惊疑中，宁母继续说道:“也算是她能耐了，自己天天不着家在外头工作，还能把陆邢宇给收服了，我们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陆邢宇，话里话外还挺护着，我看也就是有了丈夫撑腰，齐伊才这么有底气，否则她哪敢和家人叫板？三岁看老，她从小就是这样，一有人护着就抖起来，教了那么多次一点用没有，我和你说实话，我看那陆邢宇就不像是靠谱的样子，长得就挺冷心冷情，不像是心肠柔软的，估计是喜怒无常的性格，平日里连句软和话也不会说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给自个儿灌的迷魂汤……” 电话那头的宁母叨叨个没完，宁欣欣脸上表情僵住，走着神把茶水倒出了茶杯，她反应过来，不疾不徐地收回手，嫌恶地挪开了腿:“婶婶，你别这么说，齐伊能和妹夫把关系处好这可是大好事！我们该为她开心的。” 宁母皱眉:“再说吧，这谁能知道呢？我看她现在是顾此失彼，你都不知道，今天到那，浩诚瞧见我都不带打招呼的，我这当长辈的替她教儿子，她呢，还宠溺着，说什么是我们吓着孩子，你说哪有把外公外婆当洪水猛兽的？像什么话！她以后就知道后悔了，当妈了就是要有当妈的样子！” 宁欣欣又哄了两句，这才结束了电话，淡漠的神情中时不时地便有阴郁闪过。 手中的手机握了又紧，微信列表被她打开，她的手指上下滑动，名单上的名字不断变幻，时不时地停住。 注意到了佣人的靠近，才起身的她继续看着手机，下巴一抬，往茶桌的方向示意。 佣人连忙点头，迅速地靠过去开始收拾。 正想着事，原先家中的安静便不受控制地被打破。 之前关闭状态的门被开了条缝，荒唐走板又不成调的琴声从缝隙中逃脱。 从琴房内走出的年轻女子挺局促，不好意思地同宁欣欣点头:“我去上个卫生间。”琴房内乐器很多，设计之时并没有安排卫生间在其中。 待到上完厕所出来，女子才殷勤地凑到了宁欣欣的面前:“天宝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今天我为他演奏曲目的时候，他已经不像上节课那样会偶尔走神，听得特别专注，能跟着节奏晃动身体，具备有较好的音乐审美能力。” 宁欣欣温和地笑:“辛苦了，还得你多关照。”眼神时不时地落在钢琴凳上的那个“噪音制造者”身上。 “我也是班门弄斧了，凭师姐您的成绩和天赋，要是您亲自来教，天宝有很大概率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位优秀的艺术家。” 生活嘛，不磕碜，该夸得夸，女子心安理得，虽然吴天宝这会是乱按琴，但这么小的小朋友能怎么办？不都得循序渐进嘛！ “我都多少年没上台了？肯定生疏了许多，要教天宝，还是你合适。不过你也知道，他爸爸家里的事业总要人接手，哪能真出个艺术家。”她对着琴房招手，“天宝来休息会，累坏了吧？” 女子欲言又止，可想想收入，还是选择了沉默。 吴天宝摸琴的时间，其实也就是她上厕所的时间，前后加起来往顶格算也不超过四分钟，在她看来，其实可以让孩子多在琴房呆一会的。 虽说是乱敲乱打，但不少小朋友的音乐之路便是从模仿、乱来起步，并基于此引发的兴趣。 就她的观察，吴天宝之前可不是个特别喜欢音乐的孩子，好在熏陶着总能改改性格，但……学姐总是更权威的吧。 吴天宝往妈妈这扑，中间想起来便随意地往老师那一晃手:“老师下次见。” 不等女子回话，宁欣欣已牵着儿子要离开:“学妹，辛苦，下周还是这个时间见。” 宁欣欣走着神，现在满脑子都是宁齐伊。 她自认是挺会看人的人，无论是从圈内风评还是从之前的接触来看，陆邢宇都是个不近女色的冷漠男人，甚至要人怀疑他没有感情。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宁齐伊这一会会在干什么呢？ * 宁齐伊牵着陆浩诚的手，维持着招手的姿势，目送着黑色的商务车驶离摄影基地。 眼见车转过弯，已经瞧不见，刚刚站直的　　身体便略微放松，宁齐伊正憋着气呢，就惊觉自己好像破功了。 “呼——” 宁齐伊反应过来，侧头一看，这世上竟还有呼气替。 “爸爸总算——”宁齐伊一把抱起陆浩诚，迅速地闪入摄影基地，确保到了摄影基地外拍不到的位置才放下陆浩诚。 “妈妈是不是给你说过，今天会有好多人拍你，得要保持形象哦。” 虽然这些记者代拍她都打点好了，不让他们拍陆浩诚，可保不准有谁抽风，等等还来个看图说话，编个什么小朋友和爸爸感情不好的故事，陆邢宇看了多伤心啊。 陆浩诚跟着紧张起来，左右看看，几乎只剩下气声:“妈妈妈妈，那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吗？” 宁齐伊故意跟着小声:“可以了哦。” 陆浩诚还没忘补上自己刚刚的呼气:“呼——爸爸总算走了！”x “你啊，哪能这么说？会伤了爸爸的心。”宁齐伊理直气壮地说教，虽然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小朋友还是要爱爸爸哦，陆邢宇肯陪陆浩诚是好事。 陆浩诚连忙摆手，认真辩解:“妈妈，我不是不爱爸爸！是爸爸真的待得有一点点久哦！”他把两手伸直，以示这段时间有多长，“妈妈，爸爸有魔法哦！” “啊？”骑着扫帚飞那种？ 陆浩诚郑重道:“妈妈你没有发现吗？爸爸在的时候，周围好安静好安静哦！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叔叔和阿姨也不笑了，就连哈佛！它走路也变得慢吞吞呢！都不蹦蹦哒哒了。”平时总会来投喂好吃的给他吃的大家也没来了。 宁齐伊了然，玄学的说，这应该是霸总光环，科学的说，是陆邢宇久居上位，不怒自威，总让人觉得他在得要干正经事，不能嘻嘻哈哈。 这也是为什么连宁齐伊都觉得陆邢宇待得太久的原因。 虚假的卷王，是她这种让员工自发开卷，苦中带乐的类型。 真实的卷王，是把自己变身机器，昼夜不停运作，绝不叫苦的陆邢宇。 他待在这，连摄影师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工作时的闲话都不带一句，大家就这么沉默着配合工作，令行禁止，明明宁齐伊没交代过，可大家竟连插科打诨地都没，没到门口还在嘻嘻哈哈的人，快到门口便会即刻闭嘴，降低存在感安静飘过。 更夸张的是刚刚结束不久的午饭时间。 虽然说国内有句古话“食不言寝不语”，但能做到吃饭时一言不发的宁齐伊还真没见过太多——毕竟国人大多喜欢在餐桌上应酬，即便是日常的家庭生活里，虽不鼓励话痨，但多少会搭一两句话。 而和陆浩诚吃饭，就更难做到了，总得回答着小朋友关于食物的奇思妙想，时不时地还得提醒一句吃块一些。 可偏偏陆邢宇在时，奇迹发生了，陆浩诚每次要开口，陆邢宇的眼神就先到了，陆浩诚便下意识地把话吞了回去。 这事还不只发生在他们一家人身上，旁边一道吃饭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安静如鸡，这就使得吃饭的吞咽声格外明显，为了能降低分贝，宁齐伊发现员工们咀嚼的速度都肉眼可见地便慢了，还有个工作人员为了能喝汤不发出声音直接噎到，闷声着不敢咳出，最后来了个天女散花式喷散，而整件事最搞笑的地方在于周围人的反应，大家竟然也能忍着不笑，一言不发地移动着椅子远离案发现场。 宁齐伊真想问一句，至于吗？但反正她是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听说陆邢宇还想陪着，甚至想一起吃个晚饭，宁齐伊简直是为工作人员们捏了把冷汗，为了保证大家的饮食快乐，她便半暗示半明示地说动陆邢宇先去工作，把“痛苦”留给了自己，毕竟晚上回家可还要见面。 陆浩诚快乐地眨眼:“妈妈！我们去拍照吧！” 宁齐伊点头，拍这种艺术照的乐趣就在于奇形怪状的衣服，这种活动陆邢宇参加实在太怪了，刚刚便只拍了比较“正常”的几套。 现在便是他们母子俩的拍照时间了。 撇开陆邢宇的宁齐伊可没有一点愧疚，他这得自我反思才行。 * 坐在车上的陆邢宇轻声咳了下，看向秘书:“你没回家？” 第130章 落叶 坐在副驾正在激情整理文件的秘书困惑地回头，看向最近像是被人施了换魂术的老板:“我吗？” 下意识反问的他自觉失言，一个合格的下属不能随便对老板的话语产生疑问，只有执行。 只是……老板这问题，简直是一张难度爆表的考卷。 近些日子来，陆总对他的家庭生活一向很关心。 据秘书个人分析，这很大可能是提拔前的考察。 国内大概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曾经从老师那学过一个答题技巧，那就是“分析出题人意图式答题”，又名对症下药。 秘书这会挺纠结，一时之间判断不了老板究竟是考察的什么方面。 是想让他在总部发展吗？往核心机密的位置？那就是从家庭角度来考察他的稳定性！对家庭有责任感的人，稳定性通常会更强，还能顺便侧面观察一下忠诚度、踏实与否等指标。 可万一是想让他外派呢？那考察的肯定是家庭的束缚，如果表现得太被家庭束缚，恐怕又错失良机。 秘书斟酌道:“没回，我爸妈还差几年退休呢，白天他们两也得去上班，回到家家里也没人，我就干脆留在车上整理材料了。陆总您是不知道，远香近臭这词在家庭关系中那叫一个写实，我很久没回家，爸妈想我想得不行，可我要天天花家……就说今天吧，我晚上下班回去不出一小时，我爸妈估计就得开始念了，嫌我不知道干活、不会收拾东西……所以现在这种回家的频率反倒更合适。” 这回答应该很完美。 陆邢宇沉吟:“未必吧，我看许久未见再见多久都不会烦闷。”他看着窗外，眼神柔和许多，“彼此想念，怎么会觉得烦呢？” 秘书:…… 是老板，不能反驳。 他真想展示一下他的血泪证据，读书时，他年年一去上学就想回家，可一等放假回家，得，没几天他就想上学。 陆总一定是从来没感受过在家人眼里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感觉，他当时就像刺猬一样，爸妈挑的刺能来个万箭穿心，从衣服丢在椅子上、早上起不来、晚上太晚睡、在家手机拿不停这些大罪状入手，甚至连挑个食都要被说上一通。 陆邢宇又道:“今晚工作早点结束，你也早点回家去吃，你爸妈应该很想你。” 秘书给了老板一个标准微笑，父母等他吃饭这个待遇早就被删除掉了，而且就今天安排的工作，就算老板真是超人，应该也结束不掉吧？ “你也和家里人多拍拍照，这样的纪念挺好。” 秘书仍微笑，心中的小人双手比叉坚决拒绝。 他只要出现在家里的合照，这张照片必要在家族群、爸妈朋友圈及相亲群中流传，他没有这种被展览的想法。 不过……老板是不是关心得太细节？ 陆邢宇眼神静静地落在了秘书的身上，秘书浑身一僵，坐得板正，开始疯狂思考今天的着装有什么问题。 陆邢宇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像是这样拍几张照片做纪念就不错，可以洗出来挂在家里。” 秘书敬畏地看向陆总递来的手机，他还没摸过老板的手机呢！他低头一看，便正对上了手机上的陆总。 照片的布景是民国风的庭院，后头有假山流水绿植，摆着的一张红木椅上坐着一对璧人。 在网上跟进过宁齐伊新闻的秘书一眼认出了她，读书时他也是看过宁齐伊电视剧的。 对方和网上的照片一模一样，没怎么变，斜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向前倾，手里的一把团扇往前拍。 秘书最熟悉的陆总站在了宁齐伊的身旁，单手扶椅，不知哪来的帽子压在另一只手上，身体同样微向前倾，和宁齐伊看的是同一个方向。 他们朝着的位置陆浩诚正在逗哈佛，试图把自己的礼貌戴在哈佛头上，但因为帽子的型号偏大，哈佛去毛头小，帽子一下压了哈佛的半个狗头。 照片及生动，好像是抓拍出来的，拍照的人就像是路过瞥了一眼，误入了这家庭的玩闹。 秘书震惊。 陆总今天去看宁齐伊和陆浩诚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陆总还去拍　　了照……也对，陆总最近拍的照可太多了，不像是从前，连财经杂志要多拍两张他都要想一想。 但是这种……艺术写真，也和陆总距离太遥远了吧？ 他结巴道:“是，是挺好。” 不过他爹妈拍不来这种，他妈妈去旅游景区到现在还要带着条丝巾，来一个网上流行的丝巾自由飞舞姿势呢——更有甚至，她和姐妹们出去时，那是必会拍姐妹同心式的五角星合体照。 再说了，他们家的墙也容不得这种艺术品……出入平安和花开富贵十字绣图已经占了半壁江山，不容他人入侵领土。 陆邢宇拿回了手机:“拍了不少，挑了张给你看，以后也算是有点凭证，能记得这一刻，就和日常做会议记录、材料存档一样。”他自己也看了两眼手机。 秘书悄悄吐槽，那可不太一样。 陆邢宇:“晚上我太太和诚诚让我回去吃，不好让他们久等，这毕竟和出差不太一样。” “嗯。”他懵懂抬头，老板不用和他解释这么多吧。 过了会，似乎有所反应的秘书才回道:“这是宁总和浩诚想念您了，一家人久违地在一起吃团圆饭是很好的事情！” 秘书忽地觉得有些荒谬，所以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吧？ 不过……陆总好像忽然有了点人味。 * 叶红蔓和宁齐伊站在了遮阳伞的下面。 哈佛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正在和陆浩诚玩。 陆浩诚拿着一锦囊的狗粮——这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他非得装在买糖果送的大号锦囊里，他一颗颗地拿出来往空中一抛。 哈佛身体不动，脑袋移动，准确无误地接住，吃到嘴里，偶尔掉到旁边他也不看，只等着陆浩诚自己捡。 宁齐伊看得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在逗谁呢！ 她转向叶红蔓:“今晚《女孩子们的青春young》新一期应该要播出了吧？” 宁齐伊推了下墨镜，她刚刚和陆浩诚拍了组沙滩片，身上穿的是挺有夏威夷风格的吊带连衣裙，配了造型时尚的墨镜和草帽。 “嗯，虽然那位吴总的风评变差了不少，但节目的热度确实起来了，合作的数据公司整理了近期的数据，尹雨安和钱楚云的成绩很稳定，网上的风评很好。” 宁齐伊点头，相关部门对于综艺节目的集数长短有限制。 平台也算是手段尽出，搞出了什么会员加长、积累一定数据更新花絮、放番外篇等招数，现在零零散散的片段加起来已经是正片的几倍，练习生们的性格、才能也已经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尹雨安和钱楚云的实力拔尖，长得也不错，又走的是不落俗套的风格，目前已经吸引了很大的一批粉丝。 “得继续观察，及时调整风向，我们不能把赌注放在节目组的身上，得做两手准备，如果节目的发展不出意外，且节目组是真的做到了公平竞争，那么我们就积极地配合做正面营销，事先准备的扒皮按我们的节奏陆续地放；如果节目组最后来暗箱操作，也不要紧，我们要安抚好小姑娘们，并主动出击，通过营销热度吵起，打时差出道，舞台和音乐可以先准备。” 网友们本领高强，每次一有艺人翻红或是走红，他们便总能把艺人扒个底朝天，甚至犄角旮旯的信息都能翻出来。 没有经验的艺人和公司事先没做任何的预案，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扒皮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所谓“糊作非为”，当艺人不受关注，甚至是素人的时候，做事是毫无顾忌的，而当面对放大镜的审核，大部分人很难过关——有的是本身确实道德品质有严重瑕疵，有的呢则是倒霉被各种放大歪曲。 邹凡梦是公司的依仗之一，宁齐伊在征求了公司艺人的同意后，拜托对方用爬虫技术等在各大网站，包括一些境外的非法收集个人信息网站进行了相关检索，做了简单的查漏补缺。 真有大问题的，宁齐伊没打算替对方隐瞒，和平解约，送她离开。 没有大问题的，就适当删除并做好公关的预案。 她早就发现网络上的动向不太对了，但　　她也懒得管是粉丝们自发做的，还是哪位公司的安排，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齐伊:“吴总的舆论你让宣传部门多关注，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要落井下石的，鬼畜的热度下降了，就找新的角度，除非他能做到不再出镜，否则我看他是免不了争议的。” “好。”叶红蔓不忘反驳，“你别说你不是好人，他先出手的，我们是还击，痛打落水狗才是对的，谁和他以牙还牙？那是傻子，好端端地人家来打你一巴掌，你打回去就完了？你可是无辜受害者！” 她对宁齐伊护短到了极点，才不管道理在哪边，更别说宁齐伊没错。 宁齐伊拍她:“我比你想的心眼还小，我让你整理的吴氏娱乐要开机的作品你整理来了吗？” “嗯，整理了，财报上有的我都整理出来了，还有一些是网上和朋友那打听来的消息，也有七八成准。” 宁齐伊认真看着，手指慢慢移动:“他们这是在捧吴氏的几位小花？” 这些项目里，几位小花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甚至好几部大ip是请的其他公司的小生来带自家的小花。 叶红蔓点头:“是，现在圈里的现状是良莠不齐，前几代的小花们成绩斐然，现在随着年龄增长，除了少数几位保养得好，舆论不错，人气也高的外，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退出主战场，而现在可以说谁先占到先机，谁就能有更多的机会稳固地位，毕竟我们都知道，严格来说，小花们的寿命是要比小生们更长的……而且在奶人上，小花带小生的模式通常也更成功。” 宁齐伊了然，事实上叶红蔓所说的退出主战场的小花就有她一个。 圈内要说粉丝氪金能力，男明星的粉丝战斗力大多情况是要更强的——可问题是男明星的市场竞争激烈，粉丝们也很习惯更新换代，不长情。 而小花的粉丝们相对粘性较大，这就使得她们的生命力显得更强一些。 新生代们她偶有关注，就像是叶红蔓所言，还真不太能接班，不是说演技多差，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谈不上票房、收视率号召力的。 叶红蔓又道:“我听人说，彭书竹约马上满了，她的粉丝团里已经传遍，和吴氏娱乐的约到期她就不续约了。” 宁齐伊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了彭书竹，这姑娘的年纪尴尬，比她略小，有过一两部成绩还算不错的小甜剧，但好像总差一口劲，还挺上进，但是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上过什么大剧。 “说是好聚好散，但我关注了下，应该是因为吴氏娱乐不愿意把资源倾斜给她了，吴氏娱乐觉得……觉得她资质不行，比不上现在公司里的几位年轻小花，无论是论年纪还是论长相。” 宁齐伊拿起手机搜了下，彭书竹长得并不网红，脸微妙地介于了普通和甜的中间，长得有三分倔，不纯粹是个甜妹……更像是古早电视剧里流行的那一款贫穷但是志不穷的小白花。 “挺可惜的，我记得这小姑娘挺喜欢你，以前在隔壁剧组还来讨过你的签名。” 宁齐伊乐了:“你把她喊来，我和她聊聊。” 听到这话，叶红蔓警觉地看过去，得，她明白了，宁齐伊这是又要挖人了。x 她想劝，可想到早上宁父和宁母堵门口的行为还有说的那些话……该！就是非得挖吴氏的人，能怎么地？ 宁齐伊奇怪地看了眼叶红蔓，她怎么不劝了？是真精明了？不过不劝正好，省得解释。 宁齐伊喊陆浩诚:“回家不？” 哈佛和陆浩诚同时看了过来。 一人一狗齐刷刷地跑了过来，不出预料，两条腿的没跑过四条腿的。 陆浩诚立刻告状:“妈妈！哈佛都不让让我！它多两条腿，作弊！”他很委屈的，他试过也四条腿跑步，可还是没有哈佛厉害！ 告完状陆浩诚便笑:“妈妈！我们今天晚上去吃炸鸡吗？” 宁齐伊摇头:“不去，说好了要回去和你爸爸吃的，你爸不吃垃圾食品。” 她这一句话像巨雷砸在陆浩诚脸上，旁边都像是有落叶特效了。 第131章 爸爸去上班 天气寒冷，天色也黑得愈发地早，才刚过六点，天便昏暗下去，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自顶楼的落地窗往外看，便能瞧见下班时的车水马龙和人群。 陆邢宇无暇欣赏窗外的风景，专心审阅着桌上的文件。 秘书闷不吭声地陪着，心中放松，这才是他最熟悉的节奏嘛！ 被安放在桌面的手机突兀地振动了一下，发出了难以忽视的声音。 秘书下意识紧张地摸索着手机，确定自己的手机在兜里而不是桌上时，才浅浅地松了口气。 刚入职时他时常犯忘记静音的错。 最离谱的是有回想着偷偷语音转文字却一不小心点成了播放，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心脏骤停，按压音量键的力度几乎要按碎手机。 好在陆总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还挺包容，可受他个人严谨的态度影响，大家在他面前都很注意。 他放松地抬头，便正对上了陆邢宇的脸。 对方正在低头看手机，唇角略微上扬，是个极浅的笑容。 秘书这就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打起了标点符号，疑问号、感叹号和省略号，它们各种化身红色加粗版，在脑海里肆意飘荡。 在他的错愕中，陆邢宇忽地开口了。 “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收个尾就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工作也辛苦了，这么久没回来，也得留些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这倒是在预想之中，秘书配合:“那就谢谢陆总了！今天早点下班，也回家陪陪家人，我爸妈肯定开心。” 陆邢宇眼神没离开手机，淡淡道:“你难得回家，你爸妈应该也准备了大餐等你吧？” 秘书有点不自在。 最怕的就是老板突如其来的关心。 这般生活化的问话总感觉不该发生在他和陆总身上。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哪能呢！我爸妈不怎么会煮饭，我回去他们还嫌我烦呢！” 他小时候每次出门，爸妈回家时那叫一个“殷勤备至”，生怕多吹一口风叫他委屈了，平日里不给吃的零食都对他敞开了大门，抱着他心肝宝贝地喊，明明胖了三圈也能说一句又瘦了。 可那是从前，等他去读大学后，情况就慢慢不一样了——尤其是他的求学生涯比常人要久，工作后还不着家。 对于爸妈来说，他不在家反而是更正常的事情，习惯了二人世界的他们这就逐渐有了转变，每回他回家，他们夫妻俩是艰难地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他，甚至他多待个两天，两人便坐不住了，轮流造访，百般暗示，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想了，但不是那么想，来了，但是该走得走。 说起来还真是一把辛酸泪呢。 陆邢宇:“这样吗？应该是和你开玩笑的，难得回家，他们肯定会为你准备你喜欢的菜。” 秘书狐疑地看了眼陆邢宇，心中吐槽，这到底是谁的家，难不成他还能不知道家人的情况吗？ 他怎么感觉陆总今日的发言有点胡言乱语味道了？他们陆总平时不这样的呀，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他情商可不是一般的高。 陆邢宇不大熟练地说道:“齐伊和浩……诚诚。” 他听宁齐伊总这么叫。 “他们给我发信息让我回家，还问我爱吃什么，你是知道的，我在饮食上向来不太讲究，没有太多的偏好，这还真难倒我了。” 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没存在过明显的喜恶，在更多的时候，他都配合着同席人的口味。 秘书:…… 好了，他明了了，这是在炫耀嘛！他又不会酸。 再说了，这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等他以后讨老婆了，老婆也会这样的！ 说是这么说，但冲着高薪水，他也得为老板出谋划策:“陆总，我帮您推荐一些菜？就点些平日宴客的时候经常上的菜色？”陆总家的厨师履历他看过，是高薪挖来的人才，这些菜色难不倒他。 秘书兢兢业业地开始在办公室表演报菜名。 要知道，这商务点菜可也是有技巧的，他可是被称为点菜小能手的人物！ 秘书淡定地开口，像开屏的孔雀向老板展示着个人的能力。 平时很受老板信任和认可的他　　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战绩竟会在此折戟沉沙。 平日里一言不发的老板今日居然直接变身成了压力怪。 “太甜了，齐伊说过，小孩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而且会养成不良的饮食偏好，再者齐伊抗糖，对甜食摄入控制得很严格。” “齐伊不吃芹菜……她对羊肉也不是很喜欢。” 宁齐伊偶尔分享陆浩诚相关事情时，会拍到自己的餐点，陆邢宇问过，知道一些她的个人偏好。x “不要太多用蛋的菜，诚诚今天早餐和午餐都有吃蛋。” “这材料属于易过敏的食材，我不清楚诚诚能吃吗，就不点了。” “油腻过头了，浩诚平日饮食很注意，突然吃太油对肠胃不好。” 听着陆邢宇滔滔不绝的反驳，秘书的心中满是无言。 一是震惊于老板对于家人情况的如数家珍。 二是……这也太难定了吧！还他从不挑剔的老板。 可同时，他又不由得为老板开心。 作为每天配合老板工作的秘书，他很难不被陆邢宇的个人魅力折服。 陆总虽说挺“剥削”，可同时永远钱给够，机会给够，还总能做好公司发展的舵手，为员工们的失误兜底而不是甩锅，更不会随意地践踏员工的个人尊严…… 相处久了，虽然不知道陆总怎么想，反正他单方面的希望老板是成功的，更是幸福的，虽然现在被花式炫耀，但能看到老板和家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他也挺为老板开心。 陆总的家人知道陆总为他们考虑这么多一定会很开心吧？ * 不能笑，得憋住。 宁齐伊努力维持着皱眉的状态，好通过眉宇处的表情来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漂亮的脸上表情有两分扭曲，似笑非笑，好在她控制声音的基础功尚在，语调关切，低头抹眼泪的陆浩诚并没有发现宁齐伊的表情变幻。 宁齐伊不是故意想笑儿子的，实在是这事太好玩了。 得知没有炸鸡这一噩耗的陆浩诚委屈巴巴地当着小尾巴跟着妈妈回家，只能抱着哈佛委屈巴巴，念叨着自己的可怜。 可这抱怨仪式没能坚持太久，陆浩诚及时地想起了哈佛并未被削减饮食，难得学会了“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个道理的他无情地撇开了哈佛，不知小朋友心事的哈佛也不恼，美美地凑到了宁齐伊旁边享受抚摸。 陆浩诚咸鱼坐了会，忽地灵机一动，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妈妈:“爸爸好久没回来了！妈妈，晚上我们吃大餐吗？” 他这是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学的，有“客人”或是“家人回家”就一定得吃顿丰盛的美食！ 陆浩诚笑容狡黠，已经忘却了炸鸡的痛苦:“很大很大的大餐哦！我听子轩说，他伯伯回来，家里煮了……好多菜呢！”他忘记了，但是记得听起来就很好吃！ 宁齐伊听了便点头，心中挺感动，这孩子很关心爸爸。 她便编辑了条信息，问陆邢宇想吃什么。 可陆邢宇应该是在忙，等了一会没有回复，宁齐伊不确定陆邢宇有没有选择恐惧症，便打算拟个参考菜单给陆邢宇参考，毕竟怎么想陆邢宇应该也不会记得家里的厨师擅长什么菜。 她这里一写，陆浩诚便凑过来了，殷勤地帮妈妈开始捏腿捏肩膀，提出建议——准确点来说是夹带私货，把自己爱吃的菜全都放了进去，而后便在沙发上端正坐好，看着动画片等待回复。 子供向的动画片大多结构类似，每集基本上都有重复的片段，可偏偏小孩子们还看不腻，哪怕重复再多遍也不想跳过，在大人看起来有三分好笑的剧情，却总能勾起他们的期待，眼睛跟着剧情瞪大放松，小拳头握起放下，剧情到了高潮的时候，就是平日里爱吃的东西送到嘴边，他都不记得要往嘴巴里塞，可爱得不行。 宁齐伊坐在陆浩诚旁边托腮看他，只觉得岁月静好。 可这份岁月静好没太久便被陆邢宇发来的信息打破。 陆浩诚艰难地按了暂停，这也是小朋友的天赋之一了，压根不识字，可却能凭借记忆摸索学会家庭电器的使用。 他凑到宁齐　　伊身边，眼巴巴地等待妈妈念，文盲是这样的，哪怕在一个群里也看不懂。 可她一念，陆浩诚的嘴巴要挂油瓶了。 陆邢宇统共点了五菜一汤，都是“营养”的菜色，清淡朴实，追求食物的本味而非调味料的作用，绝不使用任何海克斯科技。 而这些，别说没有陆浩诚偷偷作弊加进去的菜了，连一道他喜欢的都没有！甚至还有他平时一直在偷偷挑食的菜！ 陆浩诚的天崩了，地裂了，再也不会好了，动画也不…动画等下再看！ 看小泪包哭得差不多了，宁齐伊才伸手轻轻帮忙擦着:“你不是特别想爸爸回来吗？” 陆浩诚委屈:“我是想爸爸回来，我欢迎爸爸了……我很欢迎爸爸的。” 他抽噎道:“可是爸爸回来了，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了，没有炸鸡、没有小蛋糕……连玉米都没有啦！” 他一句话转三个调，哭得声音抖，可怜巴巴的，眼泪又出来了。 这是真委屈了。 宁齐伊只能帮忙递纸，也不知道这么小的脸上是在哪藏的泪腺，能哭出这样多的眼泪。 “是爸爸不对，等他回来我批评他，怎么能不点诚诚喜欢的菜。”和孩子沟通，得先表明立场——其实和任何沟通都是如此。 就像吵架时常说的一句话，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对不对错另外说，站边很重要。 “爸爸好久没有回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让爸爸吃他喜欢的菜？” 陆浩诚:“可我也出去一天了，好久好久才回来的。” 宁齐伊被逗笑，这是哪无师自通的无理取闹:“能一样吗？你天天在家里吃，爸爸好久才回来吃几天饭呢！而且我看你爸爸点菜就点得不错，多营养啊！” 此乃骗人。 宁齐伊能这么淡定分析是因为她是成年人了，有充分的打牙祭自由。 家里的菜色也基本上是她喜欢的口味，这大概就是大人好像不会挑食的原因了，因为家里根本不会煮他们不喜欢的菜嘛！ 陆浩诚选择逃避，撇开脑袋:“我可以和爸爸分开吃饭吗？”他爱爸爸，可以在其他地方陪爸爸。 “想得美。”宁齐伊敲他，“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你想吃炸鸡妈妈是不是也陪你吃了？现在就得陪爸爸吃他喜欢的。” 她伸手要抱:“最乖的宝宝在哪？” 陆浩诚沉默了一会，抹了把眼泪:“在这里。”还是妈妈最好了！最好！ * 车开到别墅门口，陆邢宇心中的感觉和曾经迥异。 他下车略站了一会，才走了过去，别墅的隔音效果做了加强处理，但靠厅的门窗开着，能隐约听见里面的热闹。 开门进去，沙发那陆浩诚和宁齐伊黏在一起，他们身上穿的是同色系的睡衣，布料柔软，坐着的姿势挺端正，看起来却不拘谨。 听到门这的动静，两人齐齐地抬头看了过来，脸上都是笑。 “爸爸你回来啦！”不记仇的陆浩诚热情欢迎。 “回来啦？诚诚去陪爸爸换鞋去。” 陆浩诚乖乖下沙发，不舍地和电视说拜拜，不忘吩咐妈妈:“妈妈，你帮我记一下看到哪里哦！”上回他乱按电视重新开始了妈妈陪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进度呢！ “好好好去吧！” 陆浩诚走得很好，稳当当地到爸爸身边:“爸爸换鞋！” 他们幼儿园到园区是要换鞋的，他学着老师的语气:“请你自己把拖鞋拿出来哦！坐在板凳上把鞋子换好，我带你去找妈妈。” 陆邢宇:？ 这语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他疑惑地看宁齐伊，她半倚在沙发上，捂着嘴笑，对上眼的瞬间，他心里的疑问不知去往了何处，他沉默地低头，换好鞋跟过去。 “爸爸，今天我会陪你吃饭哦！吃你喜欢的菜。”陆浩诚表功。 陆邢宇沉默了一会，反应过来:“谢谢。” 陆浩诚趁妈妈没看见，踢着腿走路，好像不在意地问:“爸爸你明天还回来吃饭吗？后天呢？” “回来的。”陆邢宇认真道，“这回回来会待久一点，我会每天尽量回来。” 他郑重承诺，却不想一低头，陆浩诚竟含了两泡眼泪。 第132章 哭笑 绝大多数的小朋友在年幼时，都很难掌握“忍耐”这个词汇，他们的情绪过渡期很短，时常在眨眼的功夫，便能来场多云转阴。 陆浩诚比同年龄的小朋友更擅长忍耐，尤其是在爸爸面前。 这绝非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实践掌握的技能。 他每回在爸爸面前哭，爸爸从不会骂他凶他，但他永远是那样冷冷地看他，一直站在那，等他自己收住眼泪，把眼泪擦干了才离开。 后来，他就慢慢地不在爸爸面前大哭大闹了。 可爸爸好久没回家，现在父子俩交流得越来越多，平时妈妈又宠，陆浩诚心里那点任性便又不自觉地冒出来了，这点勇气还来自于妈妈的支撑，妈妈在旁边，要是爸爸又冷冷地，他就去找妈妈去！彡彡訁凊 陆浩诚用袖子边缘抹着眼泪，小眼睛眨巴着，偷偷观察着爸爸。 爸爸好像……真的没生气诶！ 确信了有人支持后，陆浩诚便哭出了节奏，哭出了风采。 陆邢宇低头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只，心中思绪复杂。 从小到大，陆邢宇所接受的教育，便是叫他得学会“自我排解情绪”。 父亲和母亲告诉他最多的，便是“人生而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人的生存、生活和死亡总是得独自面对并进行，寄希望于他人只会落空，想依靠他人的妄想、不该存在的软弱这些都只是弱者的借口和标签。 他记不太住从前的感受，只知道在后来的人生里，他在不断地践行着这些教育。 陆邢宇同样是这么教导陆浩诚的，只是许是他没经验，陆浩诚接受教导的速度比他想的要慢得多，明明是该独立坚强了，却还是很孩子气，不成熟。 但这一切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忽地就发生了转变。 曾经让他觉得某种层面气质相合——虽然比他脆弱、柔软许多的宁齐伊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了改变，而这些改变不止影响了陆浩诚，也影响了他。 就像此刻。 陆邢宇想了一会，默默地弯腰，试探地伸手覆在了陆浩诚的头上。 他记得宁齐伊发来的视频里，母子俩常常有类似的互动动作。 陆邢宇知道，陆浩诚这应该是太感动了，所以才突然掉的眼泪。 他现在已经了然，孩子哭了不能简单的冷处理，而要安抚，宁齐伊是这么做的。 无论在多大的生意面前总能镇定自若的陆总今天是难得的局促不安，签最重要的商业合同时手都未曾这么谨慎过，虚落在陆浩诚的头发上小心碰触，甚至都没按压下去。 “……不哭了。”他生涩地说道，“我会多回来，争取中午也回来吃，如果可以，以后尽量不那么长时间出差了。” 陆浩诚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爸爸，眼泪卡在眼睛里没落下来。 爸爸这是换了种方法惩罚他吗？！ 陆邢宇松了口气，自觉哄到位的他这会便淡定下来，轻笑地收回手:“以后我们一家人会经常自己吃饭的。” 他的放松从容很快被打碎，陆浩诚小脑袋瓜反应过来，开始了震天响地哭声，嘴巴张得好大，委屈的情绪在嚎声中发泄。 陆邢宇:？ 他不敢再自己想了，忙看向宁齐伊，投以求助的眼神。 见宁齐伊没动，他纠结着又要伸出手。 陆浩诚明明闭着眼，可好像眼皮上长眼睛似的，察觉到陆邢宇的手要碰到自己，身体便一扭，利索地错开了手掌。 才不给爸爸摸。 陆邢宇的手顿在半空，已经蹲下的他仰头找着宁齐伊。 宁齐伊盘着手，看向蹲在那的一大坨和一小坨。 还真别说……陆总抬眼看人的眼神，真有三两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邢宇，你过来。”宁齐伊伸手招了招，总觉得自己像在招小狗。 好吧，没错觉，不远处的哈佛在她招手的瞬间立刻起身，确定不是在召唤自己，才不甚愉快地趴了下来。 至于好伙伴陆浩诚的哭声哈佛才不搭理，它可也在实践经验中学到了名为躲避暴风雨的技能，女主人教育小主人的时候可不能插手。 陆　　·大狗·邢宇很乖地走了过来，站定在了宁齐伊的面前。 这是在这段时间沟通中养成的模式，在关于陆浩诚的事情上，宁齐伊向来是搞一言堂的。 “别哄他。”宁齐伊维持着盘手的姿势，不疾不徐地和陆邢宇沟通，“认真看，他在干嚎呢。” 她可太了解陆浩诚了，就这一会，陆浩诚已经偷看了他们很多眼了。 陆邢宇一怔，看了眼，才发现这会的陆浩诚脸上确实没什么泪水了:“可这样嚎可以吗？我记得他闹脾气的时候你常哄。” 他从前做的反倒是对的？ 宁齐伊左右看看，拉着陆邢宇冷酷无情地坐下，没给“bg 宁齐伊看陆浩诚，哭这会也哭够了，这孩子一直观察他们，哭声都不太连续。 “诚诚，过来妈妈这里。”宁齐伊再度招手，陆浩诚擦着眼泪过来，“爸爸一回家，好好地回答你的问题，答应你要经常回来，你是不是应该开心？” 陆浩诚委屈地低头，就不吭声。 宁齐伊:“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陆浩诚:…… 宁齐伊把他牵到身前，和他面对面的手牵手，要这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睛:“是因为你想要吃好吃的对不对？你觉得爸爸点的菜没有你喜欢的，你想到每天都不能吃自己喜欢的菜就不开心了对吗？” 陆浩诚被这么一说，刚刚干涸的眼泪又要掉了。 “可是你怎么不说呢？妈妈和爸爸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话语温柔，可陆浩诚的思维这就不受控制地跑偏了，他紧张兮兮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面没有虫子！爸爸和妈妈也不是虫子！” 好恐怖，他明明有每天洗手的，怎么还有虫子跑到肚子里面。 一紧张倒是忘记要哭了，眼泪收放自如地被吸了回去。 宁齐伊被逗笑，这就是大人和小孩的思维差异了，陆浩诚会在意的点宁齐伊根本没有想到。 “没有虫子，是妈妈说错了，妈妈的意思是，你不说爸爸和妈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好多遍，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要说出来？” 陆浩诚不情不愿地点头，可还得反驳:　　“可妈妈就知道哦……” 明明只有爸爸不懂！妈妈总说爸爸很聪明，根本不是这样的！ 宁齐伊哭笑不得地搓着陆浩诚的脸，这会可没给面子，非得把这小猪搓得红红才行:“妈妈也不知道，是因为你刚刚一点菜就哭了才知道，那你说，妈妈在想什么？你天天和妈妈在一起，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陆浩诚这还不服气地瞪大眼观察，可看了妈妈好一会实在没想出来妈妈在想啥，这才恹恹地认输:“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就自己哭的。”彡彡訁凊 宁齐伊语调上扬，从兜里摸出了个薄荷糖，这是昨天陆浩诚寄放在她兜里的，不过这孩子回家就给忘了，她半挡着把包装一拆，往陆浩诚的嘴里塞了过去，这就叫做取之于浩诚，用之于浩诚，很完美。 甜甜的糖果被塞到嘴里，陆浩诚没空反驳，眼睛弯弯，品着那一点点甜，好喜欢糖果哦。 “我得奖励一下我们宝贝，今天又学会了一个新的道理，吃了妈妈的糖，以后不许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啦，要说出来才行哦。”宁齐伊还贴着孩子的脸给了个亲亲，还好今天拍完照卸妆了，否则肯定要在陆浩诚的脸侧留下个烈焰红唇印记。 最后的糖块收买是一锤定音，陆浩诚算是好哄的孩子，刚刚的不快乐已经抛之脑后，而且他还赚到了妈妈的一个亲亲诶！ 陆邢宇神情复杂，他，不会也要亲吧？ 好在宁齐伊一点邀请他的意思都没。 “那现在应该要和爸爸说什么呢？”宁齐伊歪头看陆浩诚。 陆浩诚珍惜地把糖果吃完，妈妈对他每天的糖果摄入是有控制的，每一口都要仔细地吃才行。 他抬头看向爸爸:“爸爸，欢迎你回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之后点菜可不可以点一些我喜欢吃的菜？” 陆邢宇点头。 宁齐伊眼神斜斜地看他:“哪有只点头的，你说好嘛。”她音调挺软，但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这话里柔中带刀。 没办法，宁齐伊在工作上最烦的就是不配合的同事，凡是要做成一件事，那都需要大家互相配合，今天这一场哭挺值得的，算是教会了孩子一个新的道理，现在就是要让他融会贯通，陆邢宇既然出现，那也得加入她的家庭教育。 陆邢宇背后一凉，忙应:“好。” 陆浩诚呆头鹅式地看了眼爸爸。 心中默默地为家庭地位做了排名。 爸爸很怕妈妈哦，他也怕妈妈。 那他和爸爸谁的地位会比较高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呢。 “那你想吃什么？”陆邢宇还算上道，不用宁齐伊提醒便自己问了出声。 陆浩诚乖乖举手发言:“我想要吃宫保鸡丁！鸡柳炸的和黑椒的我都喜欢……我喜欢丸子汤，要放五颜六色的丸子……”他也开始念菜谱了，还不忘偷偷地放入自己的愿望，“还想要吃肯爷爷家的薯条和辣翅，金拱门的……这些我都经常吃哦！” 宁齐伊被逗乐，这孩子还真是见缝插针:“炸鸡是偶尔的奖励，不是日常的点菜，要删除。”家里炸的菜和外面的菜不太一样。家中用的预制品和冻品相对较少，即便有用也都是挑的快餐品牌不太会选用的性价比低的产品。 “这孩子大了越来越聪明了，可不好管，你不要被他骗了，乖的时候像天使，坏起来的时候可比魔鬼还坏。”一时叫人心软，一时叫人心梗，好在乖巧的时候还是更多的，尤其是…… 陆浩诚哭完了习惯性地要向妈妈撒娇，宁齐伊也任他，他便迅速地爬到了妈妈的身上，依恋地贴着:“哪有，我最好管了，我最听妈妈话了。” 宁齐伊环抱着软软的陆浩诚，头贴着他的头。 就是这样，会气人，更会哄人，软软地贴过来，气也就消了。 陆邢宇侧首看着，脸上带了笑:“嗯，知道了，辛苦了。” 他静静看着宁齐伊顺着陆浩诚的背，放在旁边的手机有动静，可他却无心去看。 * “他们要挖彭书竹？”吴俊书拿着手机，笑得前俯后仰。 第133章 空气 “没和她多计较，她倒还真以为伊人娱乐有什么了不得了？”吴俊书冷笑，“他们凭什么挖我们公司的人？就靠幻想吗？” 伊人娱乐对于自己挖人的名为并没太遮掩——当然也不需要遮掩，彭书竹的合约马上要到期这事早就传开了，没办法，谁让她的个人意愿就是要离开，甚至还和粉丝都透露了风声，圈里人不傻，这就知道了她的个人意愿。 伊人娱乐这一行动，吴氏娱乐一下就收到了风声，甭管彭书竹现在是怎么想的，总归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吴氏娱乐的，就是小心翼翼都很难躲过吴氏娱乐耳目，更别说他们光明正大的了。 “伊人娱乐开了什么条件？”吴俊书好奇地问，“不会又是拿他们公司那三瓜两枣在秀肌肉吧？” 他嗤笑道:“也是，我那小姨子也就这么三板斧了，不是拿公司的流量艺人卖人情，就是自己投资砸钱搞电影、电视剧，纯靠钱，只有投入不见回本，现在也就是公司的重点项目还没上市，否则被市场考验一番，她估计只有哭的份！我看肯定是要用出林乐池、夏星洲这样的牌了吧？” 牌面是不错，可和他们公司比，那只能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就是底蕴的差别。 “没听说开什么条件，好像是约了见面谈。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疯了，这根本是以卵击石。”艺人总监很配合，可心里难免吐槽。 伊人娱乐目前的态势很好，自主投资的项目其实除了综艺也就是夏星洲和楚连盛要主演的电影。 前者他们公司的综艺是受过市场考验的，目前看来，是有点文青病，但质感不错，属于受众略微有所限定的口碑爆款。 虽说不像是一些走搞笑风格、全明星阵容的节目成绩那么火爆，但因为惊人的长尾效应，在广告招商上很占优势，已经在视频网站拉新榜单上占了一席之位，这是很惊人的成绩。 据他了解，业内已经有不少视频网站对伊人娱乐出品的综艺跃跃欲试，只是伊人娱乐很坐得住，对自家的作品很有信心，在等待出品，待价而沽。 至于后者嘛……他只能说，拜托，那可是夏星洲和楚连盛，票房的基本盘就在那摆着呢！ 吴俊书淡定道:“就让他们挖，彭书竹这人，在公司里本就可有可无，爱去就去，最好是把公司里我们看不上的艺人都挖去，还省了我们的事情，原本我还担心彭书竹死皮赖脸非要让公司帮忙成立个人工作室呢，倒让我们捡了便宜。”伊人娱乐也就能捡捡垃圾了，别最后吃鸡不成蚀把米。 彭书竹在外面的公司看来算是个颇有潜力的小花，可在吴氏娱乐看来，只是鸡肋，公司的资源怎么都排不到她，前有屹立不倒的前辈大花，后有已经粉墨登场的，年轻无敌的真·小花，她要不是还背靠大公司，估计也只能演一点小配角。 餐桌处的动静引起了吴俊书的关注，他看了过去。 餐桌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花，枝叶舒展，花香似有似无。 宁欣欣表情间有藏不住的无可奈何，手里的儿童饭勺上装了满满的一口饭，饭勺追着儿子跑。 吴天宝手上抓着玩具，玩得全神贯注，才不肯看妈妈，好像后脑勺长了眼似的，总能巧妙地避开妈妈递来的勺子。 他好饱哦，下午练完琴后又吃了点心，现在才不饿呢！ 宁欣欣也不气恼，耐心地劝着儿子，只是一副对儿子束手无策的样子。 吴俊书接电话的位置正在客厅，家中餐客厅间没做隔断，反倒是在餐厅处做了个三阶楼梯的台子，把它拱高了起来，四面做了活水游鱼的设计，景观很好。 这一设计这会反倒要吴俊书能更清楚地瞧见餐桌处妻子和儿子两人的行动。 他表情一沉，不由得就想起了今天回家时妻子的两段话语。 妻子满心欢喜地说:“太好了，今天爸妈去找齐伊的时候遇到了陆邢宇，他特地回来看齐伊的，夫妻　　俩看上去感情很好，我总算松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这妹妹当时结婚有八成是在和我闹脾气，她婚后过得不好，我是又担心又愧疚，本来还以为她和陆邢宇日子就要这么糊弄地过下去了，现在一切都总算好起来了！我也能放心了” 她半晌神情又失落起来:“只是……可能是因为我吧，齐伊终究还是对叔叔和婶婶很记仇，难得邢宇能回来，没留饭不说，对他们态度也很不好，赶着叫他们走……都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结才能解开，我们姐妹倆才能不像仇人一样相处。”彡彡訁凊 吴俊书爱怜地看向妻子，没犹豫，长腿一迈，三两步便上台，拎起吴天宝的领子便往自己这转。 “你干嘛呀？”宁欣欣着急地看向丈夫，手足无措。 “吃不吃？”吴俊书没吼，只是冷冷道，“自己没手没脚？也就是你妈疼你，一顿饭下来，你自己玩得开心了，你妈的饭一口没动，被宠坏了是吧？” “不吃就下桌，自己说，吃不吃？” 吴俊书板起脸，吴天宝立刻就怕了，眼泪绷不住地往下掉，嘴巴这就追逐起了勺子，来了口眼泪拌饭，小眼神看着爸爸，希望他赶快离开。 宁欣欣:“你不是在打电话吗？你先忙你的，天宝就是闹点小脾气。” 吴俊书还想教训，可看向那满是恳求的眼神，只得举白旗投降，拿着手机离开。 这孩子让人失望的地方实在有些多。 不说别的，就说练琴，吴俊书深知妻子有多爱音乐，但为了家庭，她甘于放弃，吴天宝明明该继承母亲的衣钵，可偏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态度不端正，学得只是一般，妻子嘴巴不说，但吴俊书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失落的。 真是…… “没事，处理了点家事。”吴俊书不紧不慢地走到庭院，到这餐厅那便听不见动静了，“……我想了想，彭书竹的事情不能这么处理，否则业内人人都以为我们的墙角好挖。” 艺人总监被这态度的转变给卡住:“啊？” 吴俊书:“公司现在对外接洽的资源里有哪几部还没官宣的？” 艺人总监迅速地在备忘录里选择了对应的内容复制并发送:“吴总，看我发到您微信的表格，前面标注了星号的几部，是基本定下，只在等流程了，他们剧组有自己的宣发节奏；中间那些标注了三角符号的，是先定女主再定其他角色，还在谈男主和其他角色。最后圆圈符号的是我们正在争取，且相对比较接近的……没标记的是持续争取，但基本没什么可能性的。” 公司的艺人多，同步进行的项目也多，好在他向来认真记录，否则被这么一问肯定手忙脚乱。 虽然回答上了，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选几部口碑好的把本子递去彭书竹那，嗯，就直接挑几部谈好的和剧组商量换人演吧，公司可以在其他演员上适当让步。” 艺人总监:…… 得，预感成真了，这几部剧定的女主都是公司现在正在捧的女明星，说换哪那么容易，不处理好艺人们是会暴动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坐稳了背锅位，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肯定要老板拍板决定，可不敢怪老板的大家只会找上他啊…… “明白了，彭书竹平日最怨叹的就是公司给她的资源不符合她的想法！既然如此，我们就给她，她就无话可说了，就算走，也不会在我们身上泼脏水。再者，伊人娱乐只能跟着加码，否则挖不去人！我们还要帮他们宣传，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挖人失败，下下他们的威风。” 有时候发展就是这么科学又玄学，上升的势头有时候被猛地一刹车，那就到此为止了，之后怎么也升不上去了。 艺人总监感觉自己明白了吴总的算计。 打压竞争公司确实是作为行业龙头该做的事情。 “嗯，基本明白我意思了。”吴俊书很满意艺人总监的解读，果然走的不算什么，留下的才是　　真正的强兵猛将，“这对于其他娱乐公司也是一种威慑，我不想要，等解约了他们可以签，可我没暗示、没发声的，他们别碰。” 这才是大公司的气度。 艺人总监松了口气，他多年来总结的职场生存技巧中，位数前列的便有这么一条——“永远不要反驳老板的话”，后面跟着的是“如果要反驳，得先接受再反驳”。 傻叉老板们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抛出一个压根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直肠子的员工很诚实，通常会直接拒绝，开口就是办不到，最后直接结果就是老板发火，两人都不愉快。 脑子弯弯肠子很多的员工就狡黠许多，得先一口答应下来，接下来才说现实的困境，还得注意此处的态度，得要是诚恳的、求教式的，让老板知难而退，或者要他提高预算、增派人手。 “老板，您说要选哪几部？我看满冉冉、黎华尔的电视剧就可以先挪一挪，她们手头正好有别的作品在谈，不过其他人就有点难办了，最近开的戏不多，原先坐得住的几位也坐不住，到手的作品飞走了，我怕她们心生情绪，这就得老板您出马安抚一下了，您也知道，公司的艺人流量到了一定程度，我说话就派不太上用场了。” 艺人总监继续加码:“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歪风邪气，网络上到处是爆料号，制作方不打击还很配合，搞什么预热，溜人，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但总是让粉丝知道了，这要是有变动我怕粉丝先闹，这两年因为撕饼大战的实在是太多了，闹大了怕是不好。” 吴俊书沉吟，艺人总监悄悄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的招数肯定能行！ 吴俊书:“没事，就这么处理，公司的艺人们知道我们公司平时对艺人是什么态度，一时的得失哪有这么要紧？我看你想得太多了，你为他们考虑越多，他们反倒是要翻天了。” 他语重心长:“这种时候，往往才是真正考验你们的时候，平日里的粉丝运营，艺人管理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如果这么容易就闹起来，那平时白干活了？没这个道理。你通知对应人员来找我汇报情况，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白花钱了。” 艺人总监语塞，呆呆地看着老板，一会才点头:“您说得对，是我习惯地把事情想糟，总觉得有备无患。” 真正的勇士，就是面对死亡，仍无所畏惧。 行，都死吧！哈哈！ 自从得了精神病他越来越好了。 “你没有想多，你想周全是值得夸赞的，只是有时候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在处理。” “我这就安排。”他恭敬道，“您放心。” 电话挂断，吴俊书难免疑惑，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电话那头的艺人总监忽然就亢奋起来了？ 但总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这回他倒要看看，这人得多傻才会过去，就凭伊人娱乐公司能给的那些个不算什么的资源吗？还是凭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空气？ 呵。 * “您能给我什么呢？” 包厢内，身材瘦高的女人拘谨地坐着，脖子上围着能挡住半张脸的围巾，头上带的帽子是宽帽檐的款式，只有抬头时能稍微展示出那双大小正好的眼睛。 虽然着重画了眼妆，但仍能隐约看出眼中的憔悴，黑眼圈处做了遮挡，但也能看出很隐约的痕迹。 就是很熟悉她的粉丝恐怕乍一看也认不出这是彭书竹。 宁齐伊没直入主题，反倒是先关心:“这两天没休息好吧？人还好吗？” 彭书竹苦笑了一下，手摩挲着杯子，她这几天的遭遇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是和伊人娱乐有关的。 可偏偏还都是“好事”。 她的情绪反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还行吧。”她勉强笑笑，看向宁齐伊，努力打起精神，“你也看到了，吴氏娱乐的诚意，那您这边能给我什么呢？” 宁齐伊也笑，摊开手:“什么都没有。” 她带着空气来的。 第134章 空气饼 彭书竹恍惚了一瞬，半晌笑出了声:“那您打算怎么吸引我加入？” 她有两分恼怒地嗔道:“宁总，你不知道，您抛了个引子，连锁反应劈里啪啦地全砸在我身上了，我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了，别人还在羡慕我呢！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难。” 她这是借着情绪在说真心话。 向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彭书竹在这两天算是好好地享受了一番“顶流”待遇，可问题是空有热度的她，得到的一切犹如空中楼阁，凭空被这么一顿哐哐狂骂，还不适应高曝光的她现在是比谁都手足无措。 事情还要从她和伊人娱乐的接触说起。 伊人娱乐的邀约发得坦荡，艺人总监毫不遮掩地通过业内同行取得了她的联系方式，丝毫不懂婉转这两个字怎么书写的对方开门见山。 “您好，我是伊人娱乐艺人部门的负责人，最近了解到您似乎有意向在合约结束后结束与吴氏娱乐的合作，这边想和您探索一下合作的可能性，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可以线下约出来见个面，宁总说从前和你在颁奖典礼上见过两回，这回她会过去和您当面谈！” 要不是能看见是谁推荐的名片，这都有几分诈骗的味道了，单刀直入，毫不转弯。 吐槽归吐槽，彭书竹欣然应允，业内的大家看似天南海北地工作，平日里很难凑到一起，可私下消息交换的别提多快了，关于伊人娱乐的消息彭书竹听过不少，早就生出了好奇之心。 都怪她从小到大太爱吃瓜！就连路过看人吵架，都想要停车降半截窗户偷听一会，这不是难得能和最近的八卦中心宁齐伊见面吗？她哪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可这决定一做，就像下热油前锅里还有水似的，直接就来了场天女散花式炸锅，虽说是没炸到别人，可自己那叫一个遍体鳞伤。彡彡訁凊 误会……好吧，也不算误会她的吴氏娱乐一知道她要跑的消息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 公司丝毫没有之前自打脸的自觉——要知道此前为了资源，彭书竹也算是厚着脸皮在公司登门拜访了不少人，大礼没送，小人情没停，就连去国外蹭个时装周都要主动问人是否需要代购。 因为大包小包地回国，她之前还被网友发到网上吐槽过，说她是“当红不改质朴本色，出国犹如去进货”，有创意的网友还把她带着的包包p成了加大版的蛇皮袋。 这事一出，她原先谈得渐入佳境，只差临门一脚的大牌代言直接摆手同她说了再见，幸好宣传总监直接为她想好了公关套路。 她在安排好的采访中侃侃而谈，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手脚指头并用都数不完的亲戚，又大谈自己进圈后的趣事，这采访一出，宣传总监立刻帮忙安排了好几个话题，大致意思是“多大的明星回村就变成了那闺女”。 宣传总监还趁机放出了不少她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在村中的照片，一套组合拳哐哐一顿打，她赢得了前所未有的热度，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丢了个时尚资源，但却赚了两部剧，只是连扑了两回，后来无以为继，也就这么黯淡下去了。 当时给了她很多帮助的宣传总监现在正在伊人娱乐，对方挺有职业操守，虽然跳槽，但并没有主动和前东家的艺人做太多联系，哪怕彭书竹主动关心也只是客气回复，这反倒让彭书竹留下了深刻印象。 总之……她怎么讨好，甚至都说到要离开也没有一丝动容的吴氏娱乐说发疯就发疯，开始疯狂往她这丢资源，还不是滥竽充数的那种，每一个都是别人抢跑了头都难得的那种。 是好事对吧？按常理来说，她再不识趣也应该心怀感恩，断了往外跑的念头，从此把自家公司奉为圭臬，高呼士为知己者死。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资源不是凭空来的，全都是从公司其他艺人那虎口夺食来　　的！这事一出，不管是艺人本人还是粉丝们全炸了。 网络上是漫天飞的辱骂，现实里都有人阴阳怪气到了她面前。有说她是关系户的，有认定她找了金主的，有惊叹她以退为进威胁公司的……一个又一个标签贴在了她的身上。 同公司的艺人们平日里还算其乐融融，可在真金白银的利益面前谁又能坐得住呢？ 一开始还只是就事论事的骂，很快这就演变成了无中生有，脏水颇深，以前只能跟着剧混上热搜的彭书竹这两天是天天的热搜常驻，可问题是每一个词条那都不甚友好，她从头到脚，从前到未来的人生都被翻出来审判，就连她痛经时走不动路黑脸过机场也能在热搜上待个半天。 彭书竹在蛛丝马迹中找到了是谁下的手，这场不公平的作战压根是不能还手的群殴，找了中间人去说话，没人接茬，只说“她做初一，我做十五”，彭书竹听得目眩神移，她能说这些饼是从天而降，公司非得喂到她嘴里的吗？谁信啊！人家还以为她在凡尔赛呢！ 最可气的是，闹到最后，原先喜欢彭书竹的路人们还会锐评一句:“原来我还觉得彭书竹不错，演技好，长得也有辨识力，还不爱炒作，原来是我单纯了，人家只是还没出手。” 彭书竹现在面对的真实困境就是如此，为了这些压根不适合自己的饼，她已经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名声毁地差不多，好人缘变成了无人理，吃饼把自己吃emo了可还行。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会来到这，公司这一套组合拳或许别人会欣喜若狂，但她不会，她甚至偷偷地设想过，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她要答应伊人娱乐的要求——这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 可被她寄予厚望的宁齐伊给的反应全然不在预料之内！ 莫非……这是猜到她上赶着想走，所以都不愿意给出什么甜头了？ 宁齐伊喝了口桌上的饮料，用造型特别的玻璃杯装着的饮料是调制过的，渐变的蓝色自下到上由浅至深，观赏度绝佳，只可惜味道非常一般。 见宁齐伊微微蹙眉，彭书竹忐忑的心更不安了，她藏在桌下的右手不自觉地扯着衣服，好在她勉强还能控制脸上的云淡风轻。 宁齐伊淡定道:“书竹，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在吴氏娱乐，不说最近，就说从前，起码算得上是细水长流，资源没有太多的断档，在圈内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你是为什么想离开呢？是想要趁现在人气稳定，寻求一份高签约金的合同？还是不再想受到公司管理的束缚，想要寻求一些自己能做主的自由度……” 宁齐伊罗列着可能性，彭书竹静静听着，好一会没有吭声，刚刚还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拿了起来，在玻璃杯上反复拨弄，指尖上已经黏上水珠。 “在决定向你发出邀约前，我稍微研究了下你从前的作品……” 彭书竹不由得打断:“你研究过我的作品？” 她略微有两分羞耻，有种陈年作品被公开处刑的不自在的羞耻感，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一是她出道时间久，人又堪比劳模，演出的作品实在是多得有点过头，二是她人气不上不下，能接到的作品大多是从其他人那捡漏来的，没有热门ip不说，口碑也挺反向炸裂，她自己都未必能有勇气去看。 “是的。”宁齐伊准备得很充分，对自己很自信的她连个小抄、提示都没做，“网上能找到的你最早的作品是你在学校时和同学拍的短剧……” 彭书竹的脸一下红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短剧在民国背景，你演的是天真富家小姐如何实现自我升华，投身抗日……前几部戏，你应该是有一定选择权的，你说选择的角色人设具有挺强的一致性，在知名作家作品改编的乡土剧里，你是单纯质朴的农家少女，未出嫁前的心地善良，被抛　　弃后的倔强；在你出演女二号的偶像剧里，你扮演的女二家境贫寒，但仍不畏强权，黑化后仍初心不改，看似追逐爱情，可实际上追求的是个人的成长……” “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在不断通过角色的选择和自身的演绎在打造自己身上的标签，一直到你出道的第三年。”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彭书竹脸上的表情便维持不太住了。 宁齐伊慢条斯理道:“我不是你本人，所以只有两个简单的猜想，一个呢，是经历了圈内的沉沦，你在选角色上渐渐失去了一定的自主权；另一个呢，则是时代变了。” “我想应该是两者都有吧，你在你想竞争的赛道没法压过别人，毕竟别人是珠玉在前，也已经建立了自己的观众缘，而想要去其他赛道，偏偏又错过了流行。” 宁齐伊心中也跟着叹了口气，是挺可惜:“电视剧作品也是得赶流行的，现在流行的百分百甜妹和略带点心机的明艳款式都和你相去甚远。” 彭书竹坐不太住，有种被人扒皮的狼狈感:“所以呢？”她防备地转换成了双手抱胸的姿势。现状就是如此，这也不是她一人面对的难题。 现在被不少网友喊作“沧海遗珠”的一位女明星只比彭书竹早出道两年，网友们剪辑她的视频，感慨她不慕名利，恨不能她重出江湖，但彭书竹知道，对方离开娱乐圈，就是因为无戏可演。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女演员更新换代得这么慢，为什么市场上，女演员的机会比男演员少？” 宁齐伊摊手:“要说原因其实很简单，无非是简单的供需问题。除了宫斗这种较为特殊的剧本类型，所有的作品基本都是男演员居多，如果把范围圈定在出彩的角色里，这个比例就更夸张了，这其中还得剥离掉当花瓶的女性角色……近两年来，不少电影和电视剧中，甚至会出现女性角色个位数的情况。” 不说别的，就说这几年流行的献礼剧和献礼片，有着基础盘的他们大多能斩获下一个很不错的成绩，可要细数剧中的角色性别比例，那是极吓人的——当然这也合理，部分题材的剧确实有史实限制。 可在这些类型的影视剧和电影占据半壁江山的同时，其他的电视剧却也没给女演员更多的机会，甭管什么剧，起承转结婚，那就得有个对象，甚至还得有个追求者或是不靠谱的前男友。 同样的爱情剧里，女配一般比较恶毒，不拉好感，可痴情男配却总能得到一片赞誉。 “但这些都是既成的事实，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解决？” 彭书竹:…… 她要能改变她还能混成这样呀？ 宁齐伊眨眼看她:“那就是抓住主动权，不要等别人的饼，而是自己造饼，你听过小妞电影吗？” 彭书竹当然听过，她虽不是三大出身，但也是学影视表演专业的，当时了解过国内外的电影市场:“但这种类型的电影，现在在国外也……” “你呀，没试过就打退堂鼓了？不说电视剧，你知道国内的电影市场有多宽容吗？你知道多少在国外成绩都很一般的电影在国内斩获了多少票房吗？恋爱、悬疑、剧情片……只要质量好，观众会买单的，再说，你也要看看现在的网络大电影市场，他们的分账票房早就能到两三千万量级了。” “所以……” “所以今天我给你吃的就是个空气饼。”宁齐伊伸出手，“你愿意一起来试试吗？你应该也听过和我相关的传闻，在画饼上，我还是有一点能力的。” 彭书竹看着那只好看的手，她心脏跳得很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这像是一个包裹着糖衣的超苦药丸。 她要怎么做？ * 他该怎么办。 陆邢宇面对着桌上的文件控制不住的出神。 不远处的办公室角落里，陆浩诚缩成小小的一团，面壁绝不回头。 第135章 家庭地位 陆邢宇的办公室选择的是商务极简的风格，和他个人行事的作风是如出一辙的干净利落，明明没有做特殊的设计，但也许是在这坐镇的大佬咖位过大，一进办公室，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就来了，再惫懒的人莫名地生出些许该努力了的感觉。 陆邢宇向来是以身作则的，即便在通勤路上也要兢兢业业工作的他，在办公室内更是如此，哪怕是遇到诸如结婚之类的大事，他也会照例来把日报看完，像今日的走神在他的工作中是很难得的。 这是工作正常结束，也是时候管管墙角的小蘑菇。 陆邢宇抬眼看了过去，小蘑菇一如刚刚的浑身怨念，盯着墙绝不 出神时，工作的速度是稍缓而非停滞，平日里的积累和惯性操作让他总能最快速度捕捉到关键字大致批阅，手里的文件到了最后一份，他不由得一怔，松了口气。 回头——起码在陆邢宇间或看过去的时间里，陆浩诚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唯一有变化的是陆浩诚的姿势，原先是抱腿蹲着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坐下，那一团显得愈发小了。 “诚……”陆邢宇犹豫着开口。 他的声音将办公室内的安宁打破。 陆浩诚像是被戳了按钮般积极地给了回馈，他当即就动起来，不带起来的，一蹭一蹭地就往前挪了两步，这是在用实际行动表明——“我才不理你”。 陆邢宇沉默了片刻，试图再努力:“诚——” 陆邢宇的话被吞进了肚子里，只因为陆浩诚又动了，他坚定不移地用屁股走路，愣是又往前挪了一截。 陆邢宇没敢喊，恐怕再喊一声，陆浩诚就能表演一出撞墙。 所以该怎么办呢？他的眼神落在了手机上。 陆浩诚虽看着墙，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听不见背后的动静，原先还处于愤怒状态的他忍不住开始委屈。 爸爸果然一点都不懂他！如果是妈妈肯定不这样，会过来贴贴他、抱抱他、亲亲他的！ 可是……妈妈现在不在，只有讨厌的爸爸！ 想起妈妈，陆浩诚的心便又开心又难过，他想到妈妈，心里的快乐就像泡泡一样要冒出来，可想到妈妈不在，那些泡泡便全都堆在了眼睛里。 陆浩诚扁着嘴，想起从前。 妈妈抱着他摇来晃去，贴着他的脸，说他是比妈妈的包包还要珍贵的宝宝，走到哪，妈妈就会把他带到哪里。 妈妈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无论是出门出差还是上班，只要陆浩诚乐意跟，她便总会带着他出去——当然，该上课上学的时候，他也会表现很好的。 每次出门，妈妈都会告诉他今天要做什么，如果是工作就不能打扰妈妈，要做妈妈的小粉丝，支持妈妈。可说是这么说，每次妈妈都会给他准备可多东西，妈妈的办公室都有他的专属基地呢！ 可这次……这次不一样。 他照例听到了妈妈说要出差——妈妈才不像爸爸，只说自己去工作，哪怕他听不懂，妈妈也会认真解释。 陆浩诚乐呵地准备了行李，他选了可以变身拉杆箱上头还可以坐人的书包，这样妈妈就不会总要抱着他太辛苦。他往包里装了妈妈喜欢的背带裤和双面拉链羽绒外套，还带了妈妈也喜欢吃的梅子糖…… 开心地准备着行李的他没发觉，这回妈妈没说“我们一起去”，行李收完跑去和妈妈得意的他，迎来的是当头一击。 妈妈和平时一样温柔，把他搂过来，贴着他的脸:“诚诚，妈妈这回出差没打算去很久，两天就回来，来回挺赶，会很辛苦的，妈妈舍不得你总和我一起辛苦，这两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也陪一陪爸爸好不好？要不然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都不在家，以后他伤心了就不回家了怎么办？好吗？诚诚？你要做妈妈的小帮手，替妈妈照顾爸爸呀！要不妈妈也不放心爸爸自己在家呢。” 他听懂了，他委屈了……他答应了。 妈妈向他求助了，他怎么能拒绝？ 可答应完，真等送妈妈离开的时候，陆浩诚就很想哭了。 可他还没哭，就又被妈妈抱住了，妈妈摸着他的背，眼睛亮晶晶的:“我们诚诚这回表现得真棒，有你在，妈妈也就不用操心家里和爸爸了，真好，而且我们家诚诚这回和妈妈分开都没哭呢，别人哪能像我一样有　　个这么坚强的宝贝。” 陆浩诚的眼泪憋了回去，他看着妈妈，语气坚定:“妈妈，你放心。” 他和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去送妈妈的爸爸一起挥手，等到妈妈的背影消失，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以前他哭的时候总不理会的爸爸，这次回来变了个样的爸爸走到他面前弯腰盯着他—— 陆浩诚不懂爸爸在干什么，但哭得专注的他才没空理爸爸。 陆邢宇郑重问:“你为什么哭呢？” 陆浩诚更不想理了，这还不明显吗？分开就是会哭的。 他是妈妈最坚强的宝贝，但不是爸爸的，他才不要在爸爸面前坚强。 陆邢宇生涩地拍了拍:“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哭，但有情绪就哭吧……”他拿了包面巾纸给他，就打算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处理工作，他这是在复刻妻子教导的操作，给孩子一个发泄情绪的空间。 “好爸爸”满意撤退，回过神的“眼泪宝宝”陆浩诚愣愣抬头看着那坚定的背影。 他、他要气坏了！ 本来爸爸就够过分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哈佛都不要人留着照顾他却要。 自己不努力长大，现在还这样，留他一个人在这掉眼泪！怎么会有这种坏爸爸啊！ 气从心来，反倒就不哭了，气成河豚的他试图用力踩地，可想起妈妈说过不能影响其他人，他也就和平常一样慢吞吞地走到面前，当小哑巴不和爸爸说话，指着外面示意离开。 扮演起小哑巴的陆浩诚自诩给出了重重一击。 但陆邢宇却没接招，他安然地带着陆浩诚回家，陪他吃饭，今天一早又带他到了单位……他自顾自地说话，没得到回应也无所谓，于是陆浩诚便超进化成了现在的委屈蘑菇形态。 陆·蘑菇·浩诚看着面前一片白的墙，再看看余光能扫到的神色木制家具和旁边明显的棱角，心里的不满就像一片绵延不绝的海洋。 爸爸办公室的墙居然连墙纸都没有！柜子也没有防撞条，沙发黑漆漆的，一看就不好坐！开始以貌取人的陆浩诚可劲挑刺。 在妈妈办公室里，他甚至干过伸手描墙纸的事情，妈妈办公室的墙纸是有纹路的，他无聊的时候时常过去拿手指头顺着墙纸描绘——哪怕是妈妈的那扇窗户也好好玩哦，他可以哈气以后在上面画画，妈妈闲下来的时候还会点评他画得好不好呢。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哪里都讨厌。彡彡訁凊 陆浩诚其实是个很矛盾的孩子。 他的性格建立和他的个人成长息息相关，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家中也总有请来的管家照顾左右，可心灵上，他总是孤独的……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宁齐伊”改变后，才有了巨大的变化，只是曾经的一切已经在他的性格里打下了小小的烙印。 他很难接受分离、孤独——宁齐伊一要离开，他就开始觉得孤立无援。 可他又比其他的小朋友更能忍受孤独——接受现实后，他的情绪能更快稳定，也能在无聊中努力找到有趣，甚至靠发呆度过漫长的一天。 原先按说应该已进入恢复期自得其乐的他，在爸爸的“温柔关怀”下，只得在愤怒和委屈里反复横跳。 陆浩诚好久没发作的小牛脾气又要冒出来了……他又有点想丢东西了！可是妈妈说这样是不正确的，他应该要用语言，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陆浩诚委屈地想，可妈妈没有教过他，怎么和笨呼呼的爸爸沟通。 爸爸一点儿也不懂他。 眼睛酸涩难忍的陆浩诚忽地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是他听错了吗？ “诚诚，你蹲在墙角做什么呀？” 陆浩诚呆呆回头，便瞧见正对着自己的爸爸的手机——爸爸的手机也可无聊了，才不像妈妈的手机有好看的衣服，只穿了个丑丑的黑色壳子，不过这会对着他的是屏幕，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但那一定是妈妈。 小蘑菇立刻长脚，说跑就跑:“妈妈！妈妈！妈妈！” “慢点，不能跑。”宁齐伊无奈，“我得叫你爸爸把你捉起来罚你再走两次。” 听到提了自己的陆邢宇下意识地转了手机:“要怎么罚？” 镜头猛地旋转，宁齐伊笑瞪了陆邢宇一眼:“你直接切换摄像头就是，要把我转晕了。等等让他从刚刚的位置好好走过来，走两遍，不能跑不能　　跳，得和他讲道理，你办公室是陌生的环境，桌椅都没有防撞条，撞到了可怎么办？” “我以为你要和我说事情……”陆邢宇下意识地应，正打算慢动作转手机，就见那刚刚和他像磁铁两极怎么都不相贴的陆浩诚迅速地在他身体上借力爬了上来，蹭到了他的怀里。彡彡訁凊 他很乖巧:“妈妈，等等我就去重新走，我错啦，我知道妈妈是怕我受伤呢！” “好哦，真乖。”宁齐伊冲手机旁边一招手，“这是竹子姐姐，妈妈在和她谈事情呢，谈完明天去处理点事情给你买个礼物就回家，飞机晚上就到哦。” 陆浩诚乖乖地打招呼，陆邢宇也点头示意。 彭书竹很识趣地退开，没参与讨论，表情淡定地她默默地掏起手机，这才有空和闺蜜分享起了今日洽谈进度。 对于圈里人来说都带着神秘色彩的宁齐伊的家庭，今天居然就这么展现在她的面前！要知道，宁齐伊对家庭的保护可是到了外人也知道的程度，听说她平时总会花心思打点各路记者，就为了让他们在报道新闻时尽量隐藏掉家人的容貌。 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吗？她就不怕她人品不好吗？ 宁齐伊不知道彭书竹的脑补，这会注意力全在陆浩诚的身上。 事情谈得差不多，桌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全是陆邢宇发来的信息。 对方在信息中挺无奈，说是搞不定陆浩诚，陆浩诚很不开心，宁齐伊稍稍问了一番后很无语。 她教的如何应对小朋友哭陆邢宇还真“学会”了，可他学会的方式是套公式，不带半点灵活成分。 陆浩诚为什么哭还用问吗？还有，不该灵活的地方怎么就灵活了？让孩子独处，请问在机场人来人往地一个人站着哭是独处吗？得亏这孩子不是社恐，否则都能吓坏。 再有带到办公室，让他自己玩也没错，可起码从家里带两个玩具或带个绘本吧，最不好的手段就是播个动画给他看，真把他放在办公室让他自己玩是谁教的啊？他能玩什么呀？宁齐伊太了解陆浩诚了，陆浩诚怕陆邢宇，在伊人娱乐，他可以跑前台和行政小姐姐要纸玩折纸，可在陆邢宇那，他估计连蹦蹦跳跳也不敢呢。 “好了，还没告诉妈妈为什么蹲着呢？是不是爸爸欺负你啦？妈妈要说他的。” 已经在线上被宁齐伊教育了一顿的陆邢宇分外乖巧:“是我不对。” 陆浩诚深深地看了眼爸爸。 爸爸浓眉大眼的，怎么也是个告状精。 “没有哦！我没有生气呢，只是在研究爸爸地板上的纹路是不是每块都一样。”他才不是妈妈一不在就和爸爸闹脾气的小孩呢！想起自己在妈妈面前答应过要照顾爸爸的陆浩诚挥挥手，“妈妈放心，有我在爸爸一切都好。” 宁齐伊知道陆浩诚这会是不会承认了——天高皇帝远这句俗语可太有道理了。 “好，妈妈相信你，那爸爸之前做错事，你要不要原谅爸爸？” 陆浩诚拍拍胸膛:“我不会和爸爸计较的。” 宁齐伊哭笑不得，这装大人的样子:“那你们握握手我才放心，你要乖，妈妈很快就回家，到时候给你买好吃的，这里的特产我试了，可好吃了。” 陆浩诚配合地把手塞到爸爸的手里，头都不带往旁边扭的，只知道看着妈妈。 “邢宇，你等会拿几张废纸和笔给浩诚玩，中午回家的时候去家里的玩具房让他自己挑玩具和绘本，他会自己玩的，如果你忙先把他放在家里也行，和我说一声，子轩妈妈带他去国外做脸部护理应该回来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陆邢宇手中的小手就被抽了出去。 “诚诚，我陪你玩一会吧？”陆邢宇看了眼时间，他定好的会议还有一段时间。 陆浩诚叹了口气，谁让这是自己爸爸呢？妈妈刚刚特地说这么多，就是怕他不照顾爸爸吧。 陆浩诚抬头:“好哦，那爸爸你会不会折弹跳小青蛙？” 陆邢宇摇头。 “……那小老鼠会吧？” “没事，那爸爸应该会折知了吧？” 陆浩诚连问了几句终于得出结论:“爸爸，你先好好工作，我自己玩就好。”还是熟悉的爸爸，好笨好笨。 陆邢宇看着儿子，陷入沉思。 帮忙拿了纸的秘书神情复杂，他总觉得今天好生见识了陆总的家庭地位。 第136章 学习 不是节假日，虽正是下午的时间点，但机场的人流量并不多。 秘书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邢宇和陆浩诚后面进了机场，神情中有三分的迷茫。 他可太熟悉机场了——这地方他一个月能来八百回，说一句把机场当家都不为过。可越是熟悉的场景，才越凸显了此刻心中的那股陌生感受。 秘书是校招进陆氏的，虽然学历带来了高起点，但在求职前，他和其他的求职者迷茫是大同小异的。 在选择陆氏之前，他自然也做了不少功课，厚着脸皮找前几届的学生学姐甚至学弟学妹都问了个遍，当时倒吸的若干口凉气估摸对世界变暖做出了不少贡献。没办法，谁让他没见识，薪资之高值得一口凉气，工作强度之大也值得一口凉气。 反正在说进陆氏之前，他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决心前半生先做金钱的奴隶好好打工，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干，等赚够了钱再美美离职，开始愉快的fire生活，甚至连环球旅行第一站要去哪他都想好了，别人是老板给员工画饼希望员工好好干，他就不一样了，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靠自己给画的空气饼努力着。 和他事先预想的一样，在入职之后，他便深深地为公司自上而下的卷王精神所感染，虽说时常觉得累，但只要看看老板这么有钱还在兢兢业业工作，那斗志就又回来了！老板都不知足，不嫌累，他怎么能嫌累？ 可是吧，就在最近，情况好像一点点地开始了微小的转变。 秘书深深地看着眼前并肩站着的一大一小。 陆浩诚今天穿的是一身探险家套装，从头到脚搭配好了，内里穿着件软糯的浅卡其色毛衣，外面搭着件深卡其色的羽绒马甲和同色系的工装裤，再配上双马丁靴和贝雷帽，可爱得很。 和他身上的风格一致，他正踮起脚尖认真地往里张望，即便是在做动作的时候，他也始终保持着还不错的仪态，这一看就是平日里用心纠正过的。 头一回见到老板儿子的时候，秘书陷入了深深地震撼感。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卷王——那就是从工作到生活，全方位碾压。秘书智商只算中等偏上，能够一路超车靠的就是努力，卷到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可老板竟连孩子都有了…… 再看老板的儿子——之前没太接触过，只是帮忙联络了家教，但这回一相处，他才知道可爱的孩子中亦有差距。 不能太乖，也不能太虎，闹脾气的时候闹，可该收的时候也收……而且这孩子竟还继承了老板的卷基因，平日里努力上进，才小小的年纪就认了挺多字，对于老板安排的可谓非人哉的课程照单全收，还不厌学，简直是奇迹宝宝了，原先对于婚育没太多向往的秘书都跟着眼馋，恨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造出这么个可爱的孩子。 陆浩诚旁边的陆邢宇则不像陆浩诚这般“跳脱”，他看着手机，头只微低，同样是毫不放松的，无懈可击的仪态。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看手机的时候不做低头族啊！秘书虽然常看到类似的场景，但每一次都是一如既往的费解。 但总之，这父子俩还真挺像！ 他总结完，忍不住被自己的结论逗笑，亲父子，能不像吗？这风格就是同一家出来的，只是不见老板活泼过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回他和老板来机场竟然不是为了公事！虽说老板确实提前以他的高效率完成了工作，可以前的他，只会继续加压，而不是在上班时间不紧凑地出来……甚至连手机上也不是公事。 这个世界一定是坏掉了。 秘书仍在震撼，宁齐伊便从陆浩诚张望的那门里出来了。 说不清是谁先发现的谁。 陆邢宇招手的瞬间，陆浩诚便蹦跳起来，要不是被围栏拦着，他都能冲进去。 宁齐伊挥挥手，便推着推车小跑起来，她随意放下的长发和松松系着的围巾随着她的小跑同时晃动，哪怕是鼓风机在旁边待命也制造不出这么自然的飘扬感。 在一众商务范或是淡定状态中的游客中，宁齐伊显得有两分突兀，但她并不在意，才不回头　　，笑吟吟地就跑了过来，自然地把行李推车往陆邢宇那一送，一把将陆浩诚抱了起来。 看着乖乖接行李的陆总，秘书沉重点头。 他再度确认了事实，他们陆总，确实是家里地位最低的。 不过……陆总好像甘之如饴。 人激动的时候总是会干点傻事，宁齐伊抱起陆浩诚便玩了两下抛接，虽说她潜意识注意安全抛起的高度不高，但落在手上那沉甸甸的分量还是让她有点手软。 宁齐伊及时收手，自然地把陆浩诚放下:“刚刚推行李手好酸哦！”她不等陆浩诚撒娇，先伸直手往孩子那递。 “妈妈我给你呼呼！按一按就不酸了。”陆浩诚一本正经地开始给妈妈按手，积极发言，“妈妈，等下我给你拿行李哦！” 他很自信，假如不是行李就在旁边的话宁齐伊真信了，她虽然轻装出行，带的是家里最小的行李箱，可后来添置礼物，那就又有额外地一大袋，陆浩诚真要拿，那只能拖地了。 可还是配合着点头:“谢谢你哦宝贝，但刚刚我已经先拜托爸爸了，让爸爸拿好不？” 宁齐伊看了眼陆邢宇，陆邢宇配合地点头:“我拿就好，你拿不动的。” 陆浩诚看了眼爸爸，没吭声，默默地在心里的记仇本给爸爸记了一笔。 爸爸好大一个人了，不知羞，还抢功劳！抢功劳就算了，还在妈妈面前抹黑他！ 陆浩诚心中才不服气，他平时有跟着妈妈锻炼，妈妈鉴定过的，他的手臂上是有肌肉的呢！爸爸都不一样有。 “妈妈，妈妈！我今天特别按时来接你哦！没有让你变成最晚被接走的小朋友！”陆浩诚开始邀功。 虽然早走晚走都是回家，但幼儿园的大家总会悄悄比较，谁第一个被接走谁最后一个被接走，每回最后一个都会悄悄哭鼻子。 “谢谢你，宝贝，要不妈妈就要在这等好久呢。”她很给面子地给了个摸头，“你怎么想到可以来接妈妈的呀？我本来想去爸爸公司那接你的。” 陆浩诚听到这问话，看了眼爸爸，看了眼地板，老实承认:“是爸爸说的哦，爸爸说可以来接妈妈我们就来了。” 他是妈妈最爱的诚实小宝贝，不能对妈妈撒谎。 陆邢宇低头看了眼陆浩诚，想了一瞬，举起手难得地说悄悄话，靠近宁齐伊:“他一阵一阵的，你安慰完就好一会，晚上吃饭和睡觉的时候，估计是想到你了，就又掉眼泪了，今早哈佛又正好去做美容，他哭个不停，我哄不住，就和他说今天不闹我就让他早点和你见面，带他来接机……”彡彡訁凊 不太有说悄悄话经验的陆邢宇没采用无敌的气声，只是压低了声音的他没能躲过耳朵很尖的陆浩诚。 陆浩诚张牙舞爪，愤怒道:“听得到哦！” 他就说爸爸是告状精！每次都要说他坏话！ 陆浩诚立刻举报:“妈妈，爸爸没有按时吃饭！我很乖，我自己去吃饭了！要不都要饿肚子啦！而且爸爸睡觉好晚的，我起来嘘嘘他还没睡觉哦！还有，爸爸也挑食，他早上没有吃曲奇饼干！”最过分的是，他要帮爸爸消灭，爸爸还不给他！ 陆邢宇一怔，解释:“没挑食，我只是不习惯早上吃饼干。” “哦——”陆浩诚拉长了声音，学着爸爸的语气说话，“我也没有挑食哦，只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吃芹菜、青椒、胡萝卜……” 大人好狡猾！可以不想吃就不吃，还说得很有道理，那他也很有道理哦！ “我只是不习惯，并没有不吃。” 陆浩诚可爱地抬头:“我也没有不吃呀！我吃芹菜炒肉和青椒炒肉的肉，也吃胡萝卜饼！还吃胡萝卜面包呢！只是有时候吃饭的时候不爱吃哦！不是挑食。对不对爸爸？” 他今天第一次找到爸爸的优点，爸爸好有本领，好会讲道理，原来他是不挑食的好宝宝！ 宁齐伊:…… 她微笑着往陆浩诚和陆邢宇的脑袋上各敲了一拳头，轻轻地没用力，但足够让他们从这种歪理中回神。 “都不许浪费食物，家里煮了什么就得吃什么，你们俩都是。这哪只是挑食的问题？”宁齐伊挑眉。 她并不是严苛的人，对于挑食　　的行为还算包容，只要总的营养符合要求就行，并不追求样样都吃。 可问题是小朋友需要养成好的进食习惯，陆浩诚的臭毛病是他不爱吃的东西多，但偏偏还非得闹着让别人当配菜，就比如胡萝卜吧，这孩子不爱吃，但非得吃胡萝卜炖牛腩，这去哪儿说理？宁齐伊给他定的标准，那就是想吃胡萝卜牛腩的话，吃三块肉至少得吃一块萝卜，才不惯着这坏毛病，目前矫正得不错，可不敢被陆邢宇带歪。 她故意凶陆邢宇:“你不许随便答应他，他吃饭的事情我做主。” 她看出来了，这两天的功夫，陆邢宇已经让陆浩诚看出了破绽，孩子是很敏锐的，这就发现陆邢宇是突破口了，这是在搬救兵呢。 宁齐伊都被逗笑了，她来之前，陆浩诚眼巴巴地做望父石，满心爸爸各种讨好和害怕。可现在呢？爸爸只是他实现愿望的工具罢了。 陆邢宇看着她，放松地笑:“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他冲着陆浩诚耸肩，“你妈妈说了，我说的话不算数，你不用和我说了，不管用。” 家庭地位被进一步压低，可陆邢宇还挺怡然自得，推着行李走在旁边，脸上的那股放松没卸下过。 宁齐伊看向陆浩诚，陆浩诚这就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他可乖了，不说了，哎，不吃坏食物作战又失败了，都怪他找了不可靠的战友。 “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晚上回去再拆吧，等等你还要回去工作吗？会不会很忙？” 陆邢宇摇头:“没什么事情，秘书也在，有事在家里办公也一样，你出差一趟挺辛苦，我送你回去，我带着浩诚，你去休息一会，省得你还得带他？” 秘书:…… 你谁啊？把老板还我。 什么叫在家里办公也一样？去年那次流感最严重的时候，陆总也发烧了，当时顶着39c的高烧陆总一边吃药一边工作，甚至还不肯躺床上办公，说环境不对，状态不对，不能更好地工作。 又什么叫出差一趟辛苦，陆总虽然对他们这些下属还算体贴，可对自己不是，他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给过自己。 还有带陆浩诚……他不得不说一点，陆总带孩子真不咋地，就别互相折磨了吧？ 陆浩诚气得像牛:“妈妈辛苦我会陪妈妈睡觉，给妈妈按摩，我才不会打扰妈妈！我还会给妈妈讲故事，哄她睡觉呢！我才不用爸爸带！爸爸你不会……” “我会。”陆邢宇想了想，认真道，“你说的这些并不难，我应该做得比你好一些。” 他很客观。 非常主观的陆浩诚深受冲击，爸爸怎么连他的“工作”也要抢，爸爸是自己没有工作吗？他委屈地扑到妈妈的腿上:“妈妈——”要妈妈做主才行。彡彡訁凊 宁齐伊这会还挺感谢陆浩诚的小脾气，她其实也下意识想歪了，还好被打断了:“哪用得着你，我就剥削一下小童工就行，你好好去工作，得给浩诚做好榜样不是？否则他也跟着闹不上学就不好，我等等也要到公司去准备点材料。” 陆邢宇点头:“这次工作顺利吗？” 才想到问呀？宁齐伊笑着答:“挺顺利，提前结束了，我还去拜访了一位挺久没见的朋友呢。你要是关注，应该很快就能在网上看到动静，这回签约，估计又得闹点事。” 既然有人给搭好了戏台，那她不得好好表演？ “那就好。” 宁齐伊和陆浩诚到了伊人娱乐便双双下车，和哈佛会师成功两人一狗其乐融融。 陆邢宇挥手告别，没多说，待到车行驶离开，陷入沉思。 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如果现在再让拍全家福，他们俩是要选哈佛还是他？ 秘书透过后视镜悄悄地观察着陆邢宇，陆总这应该是把家庭的事情处理完了开始想公司大事了！ 他得像陆总学习，收放自如，逼着自己专心投入工作的秘书临要下车一抬头有些疑惑。 是今天车里的暖气开太高了吗？陆总的耳朵怎么有点红？ * 网络上的风波说来就来。 特地吩咐了秘书关注网上形势的陆邢宇没想到这回都不用秘书来说，他就先收到了推送。 第137章 变化了 【彭书竹将与吴氏娱乐解约】 亮起的屏幕上，这一行字分外醒目。 陆邢宇下载了几个娱乐相关的app，看的时间也不长，只精准定位伊人娱乐及宁齐伊相关的信息，才看了没几回，app便“读心成功”，总会给他推送一些相关的娱乐新闻，很少失手。 只能说，哪怕是陆氏集团boss的他，也无法逃脱无处不在的大数据牢笼，这大概就是现代背景下最细思极恐的恐怖故事了。 深有感触的陆浩诚还额外地投了几个目前前景尚不明朗的科研项目——也难怪国家之间要搞军备竞赛，可以没有防御能力，但总得有个势均力敌的武器，否则哪能安心？ 这回的推送中没提到彭书竹，但陆邢宇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宁齐伊和陆浩诚的交流在很多层面上很平等。只要陆浩诚愿意听，她便很愿意说。 这回出差前，她也简单地和陆浩诚分享了自己的行程，明白地说了自己是要去和公司想要争取的新艺人签合同，还把彭书竹的照片也翻出来给陆浩诚看了，节目片段剪辑都看了两分钟。 她挺雨露均沾，陆邢宇坐在旁边用手机处理工作，也被招呼着看了一眼。 现在已经充分掌握娱乐圈基础常识的陆邢宇思考了片刻，彭书竹的人气有这么高吗？连解约也得先预告一下？ 他抱着疑问点进推送，认真地看评论区的天书，看了好一会，他大致明白了。 此一时归彼一时，彭书竹没红，但这会人气正高。 陆邢宇切到和宁齐伊的对话框，细长的手指落在上头久久没有移动。 这几天是伊人娱乐公司组织的团建。 公司定的目的地是陆邢宇名下的国外的一家酒庄。酒庄旁有陆氏投资的酒店和同样在陆邢宇名下的农场。 公司一块去那进行三天两夜的简单游玩，来回包机接送，相关提供的各色服务陆邢宇了然于心，毕竟这是宁齐伊亲自找他谈的，还挺正式，带了合同过来，价格也是市场价格——甚至因为定的服务要求较多，艺人们需要保密包场，额外的服务费往上一加，这都能算得上巨额利润了。 陆邢宇不肯实收，可宁齐伊怎么都没让，只说这是花的工会资金，可不能让公司占他们家的便宜。 在生意场上，陆邢宇是很游刃有余的，虽然不算话多，可谈判时总能进退适宜，达到想要的目的。 可那会，他不知怎地，下意识地就应了下来。 宁齐伊又让他开个后门——他答应得急，宁齐伊才补了后面的话，要他开放平日里不对外公开开放的酒庄和农场。 陆邢宇的心情莫名有些失落。 他沉默了会才说，写在他名下的财产，宁齐伊也有支配的权利，让他知情就行，这是为了避免两人日常的安排重叠，而非审核。 沉默地反倒换成了宁齐伊，好在陆浩诚闯了进来，熟练地在他们俩中间来了把摩西分海，刚刚的安静就迅速地被叽叽喳喳填满了。 再然后……再然后他的妻子就和儿子、家里的狗一起出门了。 他困惑地问过了宁齐伊，宁齐伊也没躲闪，淡定回答:“你……不是得工作吗？这是工作日呀！” 陆邢宇哑口无言，他也确实安排了诸多工作，送着妻子、儿子和狗上飞机的时候，他的心情好像有点复杂。 手指没再停顿下去，他删删改改。 删掉了那句“要不要我做什么”，改做了“恭喜”。 只是不知道这会他们有没有空看手机。 同样没空看手机的秘书心情才是真正的复杂。 他看着发呆状的老板神情冷漠。 秘书感觉自己也能读懂老板了，这会的老板一定又是在想家里的事情。 毕竟就这段时间来，老板已经陆续干过在休息间隙看儿童教育心理学书籍、折纸视频……学习娱乐圈知识等不同但离奇的事情了。 伸手摸着马上要冒出来的胡茬，秘书笑不出来。 谁懂啊家人们！他的老板一心两用和周伯通学的啊！左手画圆右手　　画方，出神还能审文件啊！ 谁又懂啊家人们！老板娘带着儿子、狗和公司艺人们跑出去潇洒，老板工作就效率更高了啊！现在能摸鱼走神，是因为他把这周的工作都卷完了啊！之前要按时下班回家吃饭，现在每天吃个工作餐干到十二点回家休息，他黑眼圈都出来了老板还风采依旧，这有天理吗？ 以前工作效率已经是10分拉满，现在直接把境界拉到了百分制，难不成他以前小看老板了？老板还有狂化版的？ 他从前努力着跟上老板的角度，现在是努力地跟上老板的尾气。 啊……他和世界和解了，现在的他只想对老板娘唱一句，你快回来，把普通版的老板还给我就好。 秘书悄悄地在心里说，下回也把他带走吧？他特别会扛行李呢！ 老板娘此时此刻，应该也想念老板了吧？ 就算老板娘不想念，浩诚也该想念了……吧？ * “妈妈！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家啊！”陆浩诚的脸红扑扑的，很兴奋。 国内外的气候条件不同，他们来团建的城市虽然气温只比家那高一点，但体感很不同，再加上酒庄维护得很好，室内的温度更是令人舒适。 搭着小毯子坐在摇椅上的宁齐伊赖洋洋地支起眼皮，她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怎么能不回家？想玩下次再来就是。” 原身和她都是时常旅游的类型，世界各地走了个遍，没有太多新鲜感。 不过宁齐伊有个奇怪的毛病，就是她越是在外旅行的时候，反而休息得越好，这就时常导致她花钱出门旅行，至少一半的时间花在了床上。 这也正好，这回伊人娱乐的艺人们来得格外的全，还都带了家属。 这也是因为团建的时间不长，只有三天两夜，所以公司的艺人都能安排出时间，哪怕是剧组拍戏的，因为平日里够配合，和导演商量一下前后的戏份凑凑空出两三天不是问题。大家都往外跑了，工作也就停滞了下来。 叶红蔓为首的好几个员工放不下手里的工作，宁齐伊就发挥了一下老总的力量，强制她们暂时丢下工作，地球没了谁都能转，再说了，是出来团建放松不是与世隔绝，休息时瞅眼手机，不会错过信息。 大家放不下手机，可老板在旁鹰眼巡视，还是只得乖乖收起，绷紧的弦一松，这就玩嗨了。 陆浩诚和哈佛作为公司的两大团宠被带着到处跑，宁齐伊那叫一个悠哉。 “我还想要玩嘛——在外面好好玩哦，这里的床也和家里不一样诶！” 宁齐伊逗他:“还有呢？” “屋子也不一样，厨房也不一样！还有这个摇摇椅，家里只有长长的沙发，这里的狗狗也是我没见过的！”他眼睛很亮。 宁齐伊已经清醒，倚在扶手上看他，笑容满面。 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还是一样地喜欢小朋友那总是能发现美的眼睛。 长大了以后，受到的社会束缚挺多，有时候就连一惊一乍一下，都怕别人说“没见识”；想要维护心里的正义，自己的坚持，就会被人说是“太较真”、“不给面子”甚至“丢脸”。 就说这次团建，不少艺人和公司员工都带了好几位家属，包括家里比较年长的长辈——这是宁齐伊在发通知时特地强调的，鼓励大家带上长辈，只要基础疾病不太严重，有体检报告就行。 因为是公司打包出行，省去了不少等待时间，手续很简化，宁齐伊又买足了保险，全程请了医生随行，急救设备配齐，很难再有这么安全且舒适的与家人旅行机会。大家接收到了宁齐伊的信号，也配合着带了家人朋友，大家是热热闹闹地出发。 虽说公司的员工和艺人们基本收入都挺高，可其中不少长辈们还处在“这辈子没出国玩过”的阶段，见到什么就忍不住拿手指，惊讶地和身旁的人分享。 不少年轻人很不好意思，第一反应就是手忙脚乱地阻挡，压低了声音要他们小点声，说这是很普通东 x　　西。 宁齐伊能理解，但不支持，好在更没见识的陆浩诚出现了。 他遇到没见过的东西，一定得用上语气词，而后蹬蹬蹬地跑回妈妈身边，手舞足蹈地详细描述，第一时间和妈妈分享他发现的新大陆。 有了陆浩诚，再看看周围肤色、瞳孔不同的外国人，觉得别人也听不懂的年轻人们这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还陪着家人们一起大惊小怪，打心底说，他们中有许多其实也没出国玩过哩！好多东西真神奇呀！ 彻底放松下来的公司团建旅行团越发“土气”，但也越发欢声笑语，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状态，宁齐伊只能……狠狠地亲亲陆浩诚的小脸蛋，以示奖励。 对于亲亲照单全收，才不研究为什么的陆浩诚美滋滋地回亲，要不是宁齐伊拦得快，他都要和哈佛交换亲亲去了。 “是很多不一样，可天天看着就变成一样的东西了，家里爸爸不是还等着吗？” 陆浩诚爬上了摇椅，这是仗着自己现在人小体重轻的优势才这么干，他倚靠在宁齐伊的怀里，乖巧趴好，黏糊糊地道:“妈妈，我还想和你两个人多多在一起嘛……就我们两个人，还有哈佛！” 这两天他好开心哦！ 出来旅行，他是和妈妈睡的。 他们睡觉的房间天花板是玻璃，可以看到好多的星星。 这两天晚上妈妈给他讲了和星星有关的故事，还给他唱歌呢！趴在地上的哈佛也可爱听了，就是有点不好，它居然打呼，要不是妈妈说过要对狗狗负责，陆浩诚就要请哈佛去别的地方睡觉了。 还有吃饭！妈妈每天都给他点不一样的东西，要是遇到不爱吃的，妈妈就会带着他去吃炸鸡！他从来没有在短短的时间里吃过这么多的炸鸡，好幸福哦，幸福得要晕倒了。 至于爸爸…… 陆浩诚想起了手机里的照片。 妈妈分享他们旅游行程的时候，爸爸也会发照片。 可是爸爸的照片和爸爸一样无聊……每天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位置拍的，只有桌上的文件和爸爸衣服不同，一直是在工作哦。 他不想回家，妈妈说了，好的小朋友要懂得公平，懂得分享，他不能只陪妈妈，也要陪陪爸爸，时间要平均分配。 陆浩诚忍不住叹气，妈妈怎么就不听他的。 他早上睡起来到晚上睡前的时间给妈妈，睡觉的时间给爸爸这不是很公平吗？ 妈妈非说他睡觉不算陪。 可是他睡觉的时候就是陪了啊！爸爸做他的工作，他睡觉嘛！ 而且爸爸很坏，有时候妈妈陪他的时候，爸爸非要在旁边工作！ “不许叹气，哪那么多气呀？” 陆浩诚听到妈妈的话也很乖，用力一吸，拍拍小肚子以示自己把气给吸回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宁齐伊笑着看了眼手机:“你看，你爸爸发消息来了，他肯定也想你了。” 陆浩诚狐疑地看妈妈:“才没有哦！” 宁齐伊打开手机，还真没有，陆邢宇发了条新闻。 宁齐伊支起身体来，冲着对讲机喊了句:“谁瞧见书竹和红蔓了，我在一楼露台这，喊她来。” “你爸在关心我工作呢。”宁齐伊挺惊讶，没想到陆邢宇工作这么忙还有空帮他关注。 更讶异的是他的发言，居然不是雷打不动的给予帮助。 “期待一下我的表演吧。”宁齐伊又发了条，“我知道，你肯定想浩诚了，我们晚点就出发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陆邢宇回得很快:“好，我来接机。” 宁齐伊把手机摆在陆浩诚面前挨个字念给他听:“你看，你爸爸特别想你，说要来接你回去呢！” 陆浩诚迟疑地点头。 对……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对。 不应该是爸爸先说想他吗？为什么是妈妈先问啊？ 既然爸爸想他，他也只能回去了。 哎……真是脆弱的爸爸，就不能在家耐心等待一下吗？ 彭书竹从楼上下来，她状态放松，手上还拿着果汁:“怎么啦？” “国内的新闻出来了，时间多正好？” 第138章 关机 宁齐伊的视力很好，手机上用的是默认的字号，彭书竹没挂着眼镜，眯着眼凑近才瞧见手机上的内容。 “……将解约。”她挪开脸，调侃道，“宁总，让您捡便宜了吧，您看，我现在多红呀，热搜想上就上，解约有预告，到时候您不也得给我买个签约预告？要不多没面子呀。” 彭书竹说得轻松自在，这会谁能知道她前几天她有多么地惶惶不可终日呢？ 她有想红的心，却豁不出去，俗成假清高的一人，在不公平中找公平，不求对得起所有人，但求对得起自己。 结果临解约了，又是抢人资源，又是陷入舆论风波的，她哪能忍呀？ 更别说她多方打听，从对艺人们来说算是隐形筛子的吴氏娱乐内部高层那听说，这回吴总忽然这么千方百计的挽留她不是因为她的个人潜力，而是在拿她做筏子和伊人娱乐较劲后，她便更确信这公司没法呆了。 和宁齐伊谈完没犹豫太久，甚至没隔夜，彭书竹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是觉得她画的饼实在好吃——还完美贴合了彭书竹的所有喜爱。 二嘛，则是逃避症上瘾，希望通过迅速地解约找到新东家逃脱漩涡——这其中还有小小的报复心理作祟，当老板的一时兴起，就能不顾她个人意愿让她备受煎熬，那她偏就要往老板最讨厌的方向去。 签字画押结束后，彭书竹立刻就有点后悔，主要是怕自己太冲动，这不小心就把事业赌出去了。 她表现得很明显，不曾想宁齐伊非但没哄她，还直接让工会的人找她对接，对方好友加了招呼不打，头一件事就是发了个“伊人娱乐年度团建方案.pdf”。 彭书竹看得一愣一愣，她以前所在的吴氏娱乐也算是大公司，可顶多了也就是搞几场晚会聚餐，她早有耳闻伊人娱乐福利丰富，可怎么还带全家游的？她一边傻眼，一边动作还不慢，给父母把全身体检都做了，便提溜着他们一道出游，风风火火地又是收拾行李又是忙前跑后，虽然有公司的人员协助配合，那也是难得地无暇关注网上的信息。 出国之后，迎接着她的是其乐融融的公司氛围还有远高于预料的旅游质量。x 宁总财大气粗，自家酒庄窖藏的红酒任选，其中还有从其他酒庄那采购来的高品质红酒，一场品酒会就能讨得所有爱酒人士的欢心，搭配上酒庄里日常准备的配酒佳肴，一场晚宴下来让人忍不住感慨一句上流。 不爱酒的人则陶醉于此处的农场——这儿的农场走的是现代风格，设备齐全，是全新体验，原先看到田地就兴致勃勃想要让他们忆往昔的父母最后都陷进去了，坐在高高的机器上很是放飞，豪车都未必能带来这么高级的快乐。 还有什么公司艺人们投票选品牌，对应品牌的柜姐柜哥们则将店铺产品搬入酒店，开独属于伊人娱乐的采购会，价格也很宜人。 当地特色的旅游项目任君选择，事先安排好的全中文导游随时待命。 别说彭书竹了，就连她的父母也玩嗨了，非常满意。 彭父直夸:“对员工的家属都好的公司肯定是好公司！我看你们公司没准会像我们工厂似的，开自己的幼儿园，还给你们分房子呢！” 这是彭父能给出的最高赞誉了，早年是工厂子弟的他即便工厂已经解体，那归属感尤在，平日里最常念叨的就是当年工厂的衣食住行保障。 彭母也跟着点头:“你放心，我都给你打听过了，我晓得的，孩子们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说的话得打三折听，但我听他们说的，简直好得不行哩！不像骗人！” 包打听彭母发挥了自己在八卦上的能力收集了不少信息，一一分析，没找到伊人娱乐的大漏洞。 彭书竹哭笑不得，她没想到父母倒是先被征服了，虽说她心里也已经举了白旗——谁让她爱惨了伊人娱乐艺人们的松弛　　呢！亲自交流过后，她确信这就是她想来的地方，艺人们都提到的选择权这三个字，尤其拨动了她的心。 心安定下来后，那点浮躁便也不翼而飞了，要不是宁齐伊提醒她，她都快忘了国内的纷纷扰扰。 宁齐伊笑:“我可买不起，公司的营销，走的是要落在刀刃上的路线，不搞狂轰滥炸那一套。。” 还挂在妈妈身上做挂件的陆浩诚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猛地举手:“妈妈！我有钱！我可有钱了！” 他给妈妈买。 “别举手了，妈妈被晃倒怎么办？”宁齐伊这只池鱼遭了殃，陆浩诚一用力，这摇椅忽地晃起来，她差点倒了。 彭书竹惊叹于宁齐伊的情绪稳定。 这是件小事，但是很突发，可即便面对最亲近的儿子，宁齐伊居然也没发火，甚至没尖叫变脸一下，要知道彭书竹母亲这种性格温和的人，也曾干过她一掉东西就一个眼刀过来的事呢！ 在这里，起码不会发生老板心情不好在办公室大吼教育人的事情！ 陆浩诚赶忙巴住妈妈:“对不起妈妈，我太调皮了，如果妈妈掉下去，我肯定抓住妈妈，做妈妈的垫子，妈妈肯定不疼。” “那你就被我压扁了。” 陆浩诚笑嘻嘻地凑到妈妈旁边，歪头瞅她:“那妈妈拿管子把我吹起来。”动画片里是这样演的，吹用力了他还能上天呢！ 刚刚挺淡然地宁齐伊猛地眯眼看了过去，也不凶，轻轻地哼了一声。 陆浩诚立刻收到提醒:“知道了妈妈，动画片是夸张的，小朋友被压扁了吹不起来很危险，我是在和妈妈开玩笑嘛！” 宁齐伊当然知道，但别的都行，可不能不把安全当一回事，她没马上理，任小虫子在她身上歪缠一会才又搂了上去。 彭书竹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她最喜欢看宁总的亲子戏码了，她没想真的碰陆浩诚，单纯喜欢云养娃。 按妈妈的话说，就是一个对孩子好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过现在狗仔越来越好当了。”彭书竹感慨，“我刚看到新闻标题，还以为是我们在机场被拍到呢，心里想的是记者们实在神通广大，我们这回走的专属通道，也没有行程，他们是怎么察觉的，哪里想得到他们靠的居然是ip。” 根据有关规定，现在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信息时，都会带上ip地址。伊人娱乐公司的ip在差不都的时间齐刷刷地换到了国外，彭书竹也莫名地跟着跑了，他们是先有答案再去倒推的过程。 狗仔们很聪明，直接发了个造假的“偶遇贴”，直接说在去往法国的机场上遇到了某某等几位明星，毫无防备的真路人们被炸出来了，好几张真偶遇图被发出来。 基本确定后，他们便通过圈内的人脉去诈了消息，开口就是“听说彭书竹去伊人了，以后找谁对接”，这还真给他们诈出来了，得，最后到新闻上，就是“彭书竹圈内好友证实，她已与伊人娱乐达成合作意向，不日将签订协议。” 宁齐伊点头:“是了，这ip大法确实厉害，还好国外只精确到国家，国内只精确到省。以后谈恋爱的明星得注意了，幽会也得避开冷门省份和国家。” “吴氏娱乐发声明了。”彭书竹手机响起，她之前设置的特别关注这会更好派上用场，“……感恩相遇，然后……” 宁齐伊玩着陆浩诚的手，懒洋洋地停下:“不会这么明显，在文章末尾阴阳怪气了吧？要闹得这么没风度呀？” 公司也怕low的。 “您猜对了。”彭书竹神情复杂，怎么说呢，辞职以后发现前东家很离谱这事，实在让人很难形容，“他在文末提到，近日来，不少同行对吴氏娱乐虎视眈眈，公司愿意接纳一切的良性竞争，也很乐于在不断被挑战中实现自我提升……魑魅魍魉终会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嚯，这说得挺重了。 不过…… “　　吴俊书脑子不清醒了？”宁齐伊感慨得真情实感。 这发言看起来很爽，犀利得很，硬碰硬，丝毫不退让。 可问题是这事扯到台面上真的好吗？ 她都不用步步放诱饵，吴俊书就自己跳上来了。 叶红蔓才到:“他清醒过呀？”x 很惭愧地说，叶红蔓其实挺能理解吴俊书的脑回路的，还真别说，吴俊书做的决定她真会做。 可正因为理解，她才知道吴俊书多“憨”。 不憨的话，会在节目里把自己的形象搞成这样？会在关键时刻把自家的宣传总监气走？ 这人从头到尾都很一致，那就是傲慢，看不起一切“闲杂人等”。 就像他随意动用艺人们势在必得的资源时的自信，这得是倒退回封建时代，自己做皇帝了，给你的你就得想要，收回的还不让怨叹，凭什么呀？可他怎么都不懂。 “那就辛苦你了。”宁齐伊看向彭书竹。 彭书竹配合着点头，她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背刺老板的那个人。 可是……吴总啊吴总，彭书竹在心里念到:“我当时辛苦请托人去和您说我实在承担不起，不需要这些资源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肯让一步呢？您能给我这么多资源，但在我被骂得天翻地覆，祖宗十八代都被翻出来指责的时候，您怎么就没想过替我公关一番呢？” 给了，但又不像是真要给。 彭书竹打开草稿箱，前几天就准备好的文章静静地在那躺着，她也不犹豫，直接发送。 她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这篇文章她审过，没有一句虚言，就让网友来审判吧。 * “陆总，今天的机场人好像有点多。”秘书左右看着，随意闲聊。 不得不说，最近他和陆总亲近了一些。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两人亲近主要是因为他能解答陆总不少颇为抽象的问题。 总觉得自己像成了个奸臣似的！他明明是忠臣人设好吧，高喊主公先走我断后的类型。 “周末是这样。”陆邢宇微微颔首，他走路挺快，身上的长风衣衣摆只有微微地晃动，版型很好，格外显出他的高挑。 对哦，今天是周末，秘书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把日子过傻了，也是，他们向来没什么休息日的概念——大概只有在发薪水的时候看着自己倍增的加班薪资能想起来，那两天应当是拿了多倍工资。 不过……今天的小年轻尤其的多，难道是最近流行的大学生特种兵周末一日游？ 发现在陆总日益升级的问题面前难以招架的秘书也进行了自我提升，学习到了不少新鲜人词汇。 秘书微微皱眉，这些小年轻拿手机拍陆总的挺多，但也正常，以他男人的眼光看，陆总都是长得很出挑的类型，拍两张倒也不太要紧。 两人一路往前，拐着弯走到了路口，这回连陆邢宇都察觉到了不对:“不对劲。” 人多，但总不该都在这里盘旋，都没有事情做吗？ 秘书忽地想起了什么，和陆总交换了下眼神，陆邢宇微微点头，拿起手机，立刻发送信息:“要在里面等一会，改走vip通道吗？机场的情况不太对。” 原先伊人娱乐是定的走vip通道，但今天不大巧，vip通道被另一批政治来宾征用，宁齐伊他们便改用了普通出口。 他发去的信息久久没有回音，陆邢宇皱着眉，手腕抬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目光几乎要锁死在示意时间的指针上。 陆邢宇不假思索地拉过秘书，小声吩咐。 秘书拿起手机，小跑着离开，陆邢宇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怎么还没回？ * “等回家我就把这手机换了。”宁齐伊盯着手机，眼神哀怨。 作为当代新人类，对手机的依赖是超乎想象的。 她怎么都想不到，她新买的手机电池居然坏了，充电十小时，开机两分钟，离不开充电线的小废物，甚至在飞机上还表演了个直接关机。 好在应该没急事找她。 第141章 狂热 宁齐伊上辈子做的工作对着装有不少要求，平日里动辄恨天高，还得是一脚下去能踩出一个坑的吓人细跟，为了美观，那都不带防水台的。 原身更是如此，一柜子的鞋都是高奢品牌的“一次性用品”，每双都像艺术品般有着专门的展示空间。 这段时间以来，宁齐伊除了相对正式的场合，基本撇去了这个选择。 她每天带着陆浩诚，再踩双恨天高，给自己平增难度，自我折磨，何必呢？再者逐渐褪去女明星光环的她，也不大用得上这单品来争奇斗艳。 这回去旅游，宁齐伊便特地换上了尘封已久的“战靴”们——主要是不想浪费的心理在作祟，家里的衣帽间里，单单鞋子就放了两面柜子，这还是展示出来的，其中有八成没落过地，不穿一穿，宁齐伊总觉得是在糟蹋东西。 宁齐伊原先就很高挑，这会踩着高跟，愣是和眼前的男主播形成了鲜明对比，按说应该是平视的镜头转为了仰视，男主播只求热度不讲礼貌，镜头可劲地往宁齐伊的面前凑，要不是陆邢宇不动声色地挡了下，这就差点怼到脸上。 距离近得过头，角度又太过死亡，主播还没开滤镜，可偏偏在这些负面加成的作用下，宁齐伊依旧美得艳光四射。 宁齐伊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中却满是冷淡，眼睛以向下的角度看人，再加上高度加成，吓得男主播倒退一步。x 丢人！在明星直播中小有名气——全是负面传闻的张太厉在心里狂骂了两句。 眼前的形势可不是他想要的，就这会功夫，他面前屏幕的弹幕已经跳过了好几条对宁齐伊的夸奖。 “惊了，宁齐伊比有的女明星在镜头下还好看！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演戏啊，我看妖魔鬼怪们表演看累了都。” “救命，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么多人管宁齐伊叫合影杀手了……这种五官立体，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大美女在镜头下真的赢麻了。” 他是来吃流量的，谁玩其乐融融那套？夸什么夸？就该骂起来！ 最可气的是，怎么这其中还插了几条说他的？ “主播好没礼貌，镜头要塞人家嘴里啊，就你冲得快。” “笑死，主播还说自己一米八，怎么看着比宁齐伊矮多了？” “退什么退啊？怂了？又要犯贱又要怂，没见过这种反复横跳的。” 张太厉曾经还未红的时候，很喜欢拿自己玩梗吸引流量。 可现在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吗？他一开播固定观众总会在，平日里接收到的追捧不断，这就听不得任何批评。 张太厉笑道:“您没听说呀？就是您家的故事呗。” 宁齐伊看他:“要是不说，那我就先走了，也别在这堵着占了大家的道，影响公共的秩序，约采访随时，拿着单位的材料联系我们公司的公关部门。” 配合着她说话，公司的宣传总监便开始发名片，眼见宁齐伊要走，张太厉不敢调笑了，赶忙开口。 “网上有博主爆料，您家的财富来源不正，想问问您有没有怀疑过这点。” 宁齐伊难得地一惊。 好家伙，这是剑指她爹妈呀？ 张太厉见她没马上回话，心里犯嘀咕，这不该马上变脸吗？ 想了想，他也继续说:“网上那位博主翻出了当年的新闻，您父亲的兄长、嫂子、侄女三人乘坐司机开的车出行，结果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家产不用问，自然是落到了您父亲的身上，自那之后，您父亲从一个继承不到家产的次子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司的总裁，过上了潇洒的好日子，这其中难道没有阴谋？” 他想了想又加大马力:“偷来的人生，是不是很刺激？” 张太厉眼神中有两分激动，他这也算是为了流量走钢丝了。 他脑海里忍不住播放起他看了至少有二十遍的视频，在看到视频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热点！ 网上有位多平台同号的博主，专门扒世界各地的富豪　　家庭，起初他主要分析的是国外的富豪——他掐准了网友们的窥私欲，凭借着干货和看起来挺可信的分析一炮而红。 钱是万恶之源，还真别说，绝大多数富豪家庭，还真挺有故事。 什么知名豪门家族正妻、小妾齐全，婚生子私生子拉出来能有一个军团，为了上位勾心斗角。 又什么发家后抛弃糟糠妻子，与后娶的妻子一起磋磨前妻女儿。 再比如什么富豪独子在压力下产生了严重的精神疾病，退出公司经营后私生子突然上位。 …… 故事一个赛一个精彩，但网友们没想到，这回对方竟然铤而走险扒到了国内的豪门！ 而这家豪门还真挺有戏剧性，现任总裁的女儿是国内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前任总裁的女儿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两人都嫁入了势均力敌的豪门，而这其中，竟然还牵连着一场“凶杀案”。 博主在他文章和视频的开头如此表达:“在收集资料的过程，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可越是危险，越是迷人。当我抽丝拔茧地分析着这个故事时，恐怖的猜想占据了我的心，今天的故事和以往的不同，不再是尘埃落定的事实，而是充满了我个人主观想法的猜测，希望大家能一起探讨出一个结局……最后，请祝我平安，希望还能有下一次再见。” 这段话一出，哪怕是漫不经心看这视频的网友都振作了起来。 这听起来很不祥啊？！怎么感觉博主是在变相求救？这其中难道真有大新闻？ 而后播出的视频更是震碎网友的三观。 宁家的发家史其实并不算长，顶天了就算到宁齐伊太爷爷的那辈，而在宁爷爷那辈，正式完成了初步的原始积累，带到宁父和他的兄长年代，便开始腾飞—— 而在发家史中，重要的是几篇采访中关于宁父和他兄长的片段。 在宁爷爷的采访中提到——他也和不少创业成功人士一样，明明是踩着巨人的肩膀，也要大吹一番自己的从零开始，只能说此零非彼零。他提到他的长子因为受他熏陶早早辍学一起经商，经过一段时间的叛逆，摸爬滚打逐渐成熟。又说小儿子是意外地保守性格，他选择了读书，甚至成为了那个年代不断多的出国留学深造的人员。 在宁大伯的采访中提到——他和弟弟有着非常多的观念冲突。当然，在采访中，这一段是用来凸显兄弟情谊的，篇章的名字叫做新旧的碰撞与交融。说的是带着国外的现代企业管理思维回国的宁父在进入公司时，跌跌撞撞，产生了许多的冲突。 之后还跟着一些零散的人员采访。 包括宁大伯的秘书，对方虽然只是秘书，但在当地算是非常出挑的人才，年纪大时接受过不少采访，提到了年轻时的事情，说到自己向宁父、宁大伯学到了很多，又提及说亲兄弟一起创业的诸多难处，不经意地说起当年兄弟俩甚至打到了父亲面前的事情。 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出现，博主把截图放大，解说的声音抑扬顿挫。 紧接着他选择了黑屏转场，屏幕上打上的四个字叫做“一场意外”。 而到了这个篇章，他便用上了颇有阴沉色调的音乐，开始讲事实，丢证据。 这一篇章并不长，简而言之，就是一场本不应该出现的车祸。 开车的司机是长期受宁家雇佣的中年司机，年纪正好，驾车前一天没饮酒，休息正常，不存在疲劳驾驶，开在了一条山路上，这是要去宁大伯母的娘家，虽说是在山上，但那条路修得还算好，平日里司机也时常驾车送宁大伯母往返。 坐在副驾的是宁大伯，而后座则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按说作为老板的他也该坐在后座，但彼时的宁大伯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再加上那天车后座放了些刚采购的东西，也就没有强行挤在一起。 当年的监控不像现在的那么发达，这场车祸的起因至今还不甚明了。 只知道当时有一辆猛地变道的　　土方车，虽然操作不守法，但在当年的野蛮年代，这也还算是常见的违规操作。 宁大伯一家乘坐的小车，不知是否是为了躲避土方车，在道路上猛地变向，但因为正在拐弯的路上，车直接受力的作用，自山上翻滚而下，土方车同样受到碰撞，在差不多的位置也落了下去。 彼时正巧有一份文件需要宁大伯签字，宁父打电话找不到人，联系宁大伯母娘家也联系不到，驱车找人的他，在山谷下找到了掉下山的宁欣欣，而她也是这场大型车祸的唯一幸存者。 这件事之所以能被了解得那么详细，是因为当年的居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当地的小报和居民们私下猜测，都认为这是一场夺产大戏，只是警方始终没有逮捕宁父，反倒是以意外结案，后来讨论地便少了，这回为了调查这桩陈年往事，博主甚至去找了当地宁家附近的几位老人询问，三顾茅庐，这才问出了不少报纸上都不存在的情节。 而这一篇章之后，跟着的便是“意外之后”。 博主没有添加个人色彩，只是平铺直叙地讲述了紧接的故事。 宁父上位，大刀阔斧地改革，宁氏腾飞的同时，不少当年和宁爷爷一起创业的老员工没能搭上这辆火车，虽说他给了不少福利，但终究杯水车薪，因此心怀怨叹，博主采访时，有不少人都感慨如果当年是宁大伯在，情况一定不会如此，他们还指责宁父并没有管好公司。 而随着宁父事业发展的，是茁壮成长的宁齐伊和宁欣欣。 这部分的信息博主没有详细描述，只是提到了宁父“平等对待”了两个人，都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教育条件，两人更是双双嫁入豪门，也算是没有受到这场风波的影响。 而在本篇章的最后，音乐又猛地变得吊诡。博主选用的是悬疑片中常用的音乐。 “在宁氏腾飞的时候，并没有人想到，仅仅在若干年后，这个庞然大物会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开始自上而下的崩塌，而这场崩塌，正是宁父主导。” 博主出具的是券商给的分析和当年的不少财经报告，用上了无数个感叹号和私人网友的感慨来说明这件事的不合常理——宁父上了年纪后，本应该守着家产的他，却又违反常理地收缩了公司的规模，在宁齐伊和宁欣欣出嫁前后，陆陆续续对宁氏的版图做了调整，其中娱乐版块更是直接分割给了女儿和侄女婿，仅剩的版块，也处于了稳定维持而发王前进的状态。 守成挺正常，可要看宁父的一生，又很不正常。 博主把故事的结尾留给了大家，自己只说了他的猜测，那就是一个字“巧”。 “老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正好在公司面临变革的前夕，正好宁大伯一家人一起出发，一场事故四死一伤，也正好有人找宁大伯，更正好的是，宁父是事故现场的第一发现人。” “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在无数刑侦剧中反复出现，犯人是最喜欢回到犯罪现场去欣赏自己犯罪的。” “这是意外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兄长过世后，宁父开始了他不被人阻拦的变革之路；我只知道他明明心有壮志，却急流勇退……我只能说，我很庆幸，宁欣欣遇到了起码看上去还算公平的叔叔，这个故事支离破碎的结尾勉强有个圆润的句号。” 博主的视频戛然而止，可讨论声却没有停止。 国人除了爱八卦外还爱什么？那就是爱阴谋论，爱以讹传讹。 评论区里，无数的“知情人士”出现了，博主没有讨论的宁齐伊和宁欣欣的故事也被一点点补足，隔着屏幕，他们敲击键盘，眼神闪亮，神情兴奋，前仆后继地投入进这场充满“正义感”的事业。 于是，这视频爆了。 张太厉其实看得出，这视频中博主的春秋笔法，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懂谁？ 可他要的是热度。 “宁总，您说话呀？”他的眼神中满是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