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 何不去高处!!! 写书,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每次上架前想和兄弟们唠几句的时候,可是每一次都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临渊行》结束后,原本说荨麻疹治愈之后,就会发新书。宅猪承认,小觑了荨麻疹,休息了十个月换了一茬茬医生居然也没好。 再不发新书,兄弟们就把我忘记了(其实是炒股被套牢,没钱了,再不写新书就得喝西北风了)。 于是开始写新书。 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听说过了,总共改过十四次稿子,废掉的稿子很久之前就已经超过百万字了。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想呈现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我,一朵不一样的烟火。 择日飞升发布之前,宅猪一直惶恐不安,不知道这种全新的写法是否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同。 毕竟,在第二章就爆燃就高潮,这么爽这么上头的情节,我也是头一次写。 我不敢用两三千字的短章节来糊弄大家,新书期几乎每章都是四千字,还有四千五五千字的章节。尽管你们都说猪又短了,但我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长一些,再长一些。 上月六号上传,本月十三号上架,二十九万余字。 择日飞升的成绩,比我预期的要好,书友的热情,比我预期的要高。 本月初,仅仅一天,你们为择日飞升打赏了近四十万,多出一百位盟主,择日飞升至今还挂在月票榜的第二位! 我们没有上架,却屡屡爬到畅销榜的前端。 我们没有求过推荐,但也一直挂在推荐榜的前十。 我迷茫惶恐不自信的时候,你们激励了我,认同了我。 我不想躺平,不想躺在从前成绩的功劳簿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我不想甘愿平凡,我想与众不同! 我没老,我依旧在变,依旧在创新! 我想与许应一样,提着拳头敢于对不公说不,敢于对平凡说不,敢于打破权威,敢于突破自己! 兄弟们,牧神记之后,我们再无登顶。 现在,择日飞升,距离山顶一步之遥。 兄弟们 何不去高处,看看风景? 恳请各位,订阅择日飞升,为择日飞升投上月票! 我们没能在月初上架,错过了月初,没能在双倍月票的时候上架,错过了双倍,我们在月中这个最吃力的时候上架。 但我们依旧可以向前冲! 宝刀未老可饮血 壮怀激烈荡千军 兄弟们苏丹小说网 投出月票 让我们冲!上!山!巅! 冲!!! 我们打破了月票全站纪录!!! 兄弟们,我们打破了月票全站纪录!!! 是全站!!! 包括凶恶的女频!!! 感谢昨天宅菜和薇拉0205两位大佬的黄金巨赏,助力《择日飞升》打破全站纪录!目前《择日飞升》的月票已经突破了六十万! 中午更新手抖上传到了牧神,已经和编辑求助,会返还大家的点币,可能需要走几天流程,实在是不好意思。 感谢濯妖,感谢水表抄表员,感谢靓鸿、黄阶小小、神朝_咖啡、流书止墨、怼怼兔、金陵干饭人、唐苏木、久伴灬卟离等大佬的白银打赏。 感谢我四蒸滴拽、繁华落尽后的菁浮、一束光c、叁生缘拜仁、呆呆有点呆、改个名字好难、神朝_惜诺、肖树懒、六宇、春雨江上犁; 今天绝对不摸鱼、湖上小波、焰圆、兔子菟子、呉澔狠、暗夜尋情、linden_huang、始于遮天、憜落de兲柿、油表抄表员。 东隅已逝丶gd、神朝_苏晓、孟极诸犍、羊咩啊、站在独木上的孤狼、江湖人称方源、泼茶求书香、爱爱魔仙月、温酒的鱼、新媒传导; 姑苏旧事、小温存、嗜血炎狼、叶棠糖、小小号、龙祖者、蜜蜜吖、爱读书的鳄鱼、love龍鳳小辣椒、六一快乐啊; 飞天つ熊猫、萝莉的忏悔、花椒有点麻、sen望见、皇甫秋雨、就叫绒球吧、笑脸和哭脸、zhuzzz、逍遥剑仙123、qujchg;苏丹小说网 茗花有猪的盟主打赏。(感谢媳妇,媳妇太棒了,爱你!!) (宅猪也没想到我们可以在单倍的时候打破19年至今的阅文全站纪录,这里特别感谢宅菜巨佬,那天的三亿盟比宅猪上架的时候还要激动,这个时刻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择日飞升》正式发书前,宅猪写废了百万字,苦熬了四个多月,这是第十五稿,一气呵成,除了修改一些词句,其他的没有修改过,这个故事最终也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至于百万字的废稿,我还留着,原以为会用到,但几乎没用! 从发书前担心扑街的不安,到五一时一度登顶月票榜,有许多牧神、人道甚至更早的书友在本章说互动、在投票、在打赏。 我更新完(码字没有头绪了)就会翻翻书评区、看看(抄一抄)本章说,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上架。 上架那天宅菜巨佬打赏给新书一个亿盟,猪一直都不敢相信!!! 但是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大佬太凶残了,太暴力了!!! 17年,牧神记的时候,我们就打破了起点的月票纪录,而现在,月票全站纪录这个荣誉,也在这一刻属于《择日飞升》! 神朝的兄弟们,书友们,道友们,你们现在投给择日飞升的每一张月票,都将推高这个记录,把它推上一个更高的高度! 为择日飞升助威!!投出你们的月票吧!!! 第一章 《捕蛇者说》新编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写到这里,柳宗元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边,低声道:“民生艰难,苛政之猛,猛于异蛇!自天宝十四年至今,国事糜烂,连异蛇也横行乡里!” 天宝十四年,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终于昏庸了,东平郡王起兵反叛,煌煌盛世终于一旦。后来虽然平叛,但战乱多年,群雄割据,终不复当年的繁盛景象。 至此,神州大地起妖氛,多邪祟,朝堂中也是奸佞当道,宦官弄权,有志之士如柳宗元者,往往被贬到穷乡僻壤,无法一展胸中的壮志和抱负。 柳宗元刚想到这里,突然窗外黑风呼啸,一条长着黑白相间环状条纹的毒蛇,从水沟里冲到街道上,所过之处,草木飞速枯萎! 这正是他笔下的异蛇,奇毒无比! 只是这条蛇大得不像话,长三丈有余,尾巴一扫,房倒屋塌,张口一喷,毒雾弥漫。 街道上百姓嚎啕奔走,不敢停留。 街角一头白嫩嫩的肥猪正在啃白菜,来不及躲避,吸了一口毒雾,便自四蹄一蹬,死于非命!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后方冲来,一拳轰出,拳风激荡,宛如一股大风呼的一声将毒雾吹散。 那大蛇惊恐莫名,飞速向前逃命,被那少年追上,只好转过头来拼命,却被那少年飞起一脚踢在下巴上。 大蛇天旋地转的飞起,少年快步上前,飞身而起,双手十指如飞,接二连三点在那大蛇的背部骨节处。 只听咔吧咔吧的声响传来,如同鞭炮炸响,少年十指所过之处,大蛇筋骨纷纷错位。 短短瞬息间,少年便从大蛇头后点到尾巴处,将大蛇一身骨头全部卸开,让它动弹不得! 街道上人们见状,纷纷喝彩,叫道:“小应!好身手!” 那少年名叫许应,四肢修长,十指也很是细长秀气,只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皮肤稍有些黑。 他是永州零陵县有名的捕蛇者,年仅十四岁,便练得一身好本事。 许应拽着蛇尾巴,便要向外走,柳宗元出门唤住他,询问道:“许应,你抓蛇何为?” 那少年许应停下脚步,见是永州司马柳宗元,便连忙见礼,道:“柳司马,此蛇蜡干之后,可以作为药饵,能医治大风、挛踠(luan/wan)、瘘疠(lou/li),去死肌,杀三虫。刺史说,谁能捕捉这种蛇,便免了他的赋税。” 柳宗元笑道:“那很好啊。” 许应脸色黯然,道:“我祖父是捕蛇者,死在捕蛇这件事上,我父也是捕蛇者,也死在捕蛇这件事上。我跟随我父修习捕蛇之法,已经有六年了,只怕不知何时也会死在捕蛇这件事上。” 柳宗元动了恻隐之心,道:“我与刺史是好友,可以让刺史免去你这份徭役,恢复你的税赋。” 那条大蛇闻言,口吐人言,叫道:“柳大人说得好!许应,我苦修多年不易,你放我一马,你交你的税赋,我在山中修炼我的妖法!” 柳宗元吓了一跳,失声道:“这还是只蛇妖!” 大蛇叫道:“我外祖父是蛇妖,死在捕蛇者手中,我父母也是蛇妖,死在捕蛇者手中。而今我一百二十岁了,以为能逃过一劫,修成蛟龙吃掉这些王八蛋,没想到今天也要死在捕蛇者……” 许应抬手,在它下巴上轻轻一拉,把它下巴颏卸下,大蛇便说不下去。 许应眼圈一红,道:“柳大人,我捕蛇还可以活下去,若是恢复税赋,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饿死。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冒着性命危险去抓蛇妖呢?” 他拖着这条蛇妖,黯然离去。 柳宗元忍不住落泪,感慨道:“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异蛇虽毒,但更毒的,是横征暴敛啊!” 他回到房中,挥毫如风,写下传世名篇《捕蛇者说》。 许应把这条蛇妖拖回家,丢进大缸里。天色已晚,他来不及把蛇送到衙门交差,只好等到天亮了再去。 许应烧火做饭,囫囵吃了一顿,便自沉沉睡去。 大蛇在大缸中拼命蠕动,试图接上错开的骨头,折腾到半夜,只听凶悍的官吏如同土匪闯到村里,打砸烧抢,呼喝连连,让村民上缴赋税。 许应被惊醒,起床掌灯,向缸中张望,发现蛇妖还在,舒了口气,这才躺下继续睡觉。 那蛇妖继续努力接骨,不知多久,终于接好下颚骨,只听许应起床的声音传来。 蛇妖颓然。 许应穿戴整齐,又来到缸边看了一眼蛇妖。蛇妖一动不动,心道:“等我接上后脑勺的骨头,冷不丁仰头,给他来一口狠的,送他去见他祖父和爹娘!” 许应面朝朝阳,徐徐吐纳,默默运转太一导引功。 呼吸之间,只见他面上的阳光像是随着他的吸气而渐渐明亮起来,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有一颗颗细小的光粒,伴随着呼吸而隐没到他的体内。 许应腹中隐约传来雷声,轰隆隆,自丹田中升腾而起,渐渐来到咽喉、鼻腔,然后雷声又慢慢沉下,徐徐回到丹田。 不过片刻,许应身上便自热气腾腾,一股股白色雾气袅袅升起。 他的本事,并非祖父或老爹所教。 其实他不是老爹亲生骨肉,而是祖父捡回来的。苏丹小说网 父亲和祖父姓蒋,许应姓许,七年前许家坪大火,祖父从火场救出许应,带着许应来到这里。 许应对于那场大火的记忆所剩不多,但朦朦胧胧还记得一种呼吸法门,就是太一导引功。 许应平日里闲来无事,按照太一导引功修炼,时至今日,已经修炼了整整七年。 许应也不知道修炼这东西有什么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上练一练,也无须花费多少时间。 修炼期间,他发现太一导引功最大的作用,就是气血运行到下面时,尿尿比以前直了很多,不担心尿到鞋子。 “这玩意儿没啥用,只能尿得远。”许应曾经对此嗤之以鼻。 直到许应长大了一些,跟着祖父和老爹去捕蛇,打死了一条大蛇之后,他才知道太一导引功的作用,远不止尿得远这么简单。 许应把太一导引功传授给祖父和父亲,怎奈他们学习时间太晚,进境缓慢,还是相继倒在捕蛇的过程中。 而今,家里只剩下许应一人。 许应在三年前便已经将太一导引功修炼到极致,一身气血行如奔雷。 他感觉到后面明明还有路,气血还有运行变化,可惜不知道后面的功法。 他的身后,蛇妖从缸里悄悄探头,见状不由骇然。 许应吞噬太阳之精,锤炼气血,比自己还要快,炼化太阳之精的速度,哪里是吸收太阳精华?分明像只怪物,张开大口侵吞朝日玄机! “他修炼的是我妖族功法!”蛇妖瞪大眼睛,心中不解,“他不是人吗?为何可以修炼我妖族功法?” 日上竿头,许应缓缓停止吐纳,蛇妖连忙缩头。 日上竿头后,阳光中的火性也变得无比灼热,这时倘若修炼导引术,便会觉得气血越来越热,随时可能自燃而死! 多炼反而对身体有害,倘若一不留神多练了,体内积蓄越来越多的火性,还需要在满月之夜采月亮之华,来化解火性,才能保证修为的纯净。 许应来到缸边,探手捏住蛇妖七寸,将它从缸里提了出来,面色和善道:“我并非好杀之人。我问,你答,否则弄死你。明白吗?” 蛇妖连连点头。 许应放它下来,问道:“你是怎么成为妖怪的?” 蛇妖善解人意,道:“我祖父原本是普通的毒蛇,有一日误入秦岩洞,秦岩洞突然塌了半边,露出一卷经书和一葫芦丹药。祖父吃了丹药,突然就开了窍,脑筋聪明了许多,能够说话,识字读书。于是便按照那卷经书修炼,就成了妖怪。后来祖父把经书传给我父母,我父母又传给我,可算传承有序,家学渊源。” 许应轻轻点头,道:“把你家经书拿来,让我看看。” 蛇妖迟疑。 许应捡起井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一捏,石头被挤出四五滴水珠。 少年松手,石头碎成齑粉,淡淡道:“你比这石头如何?” 蛇妖当机立断,张开嘴巴,从口中吐出一卷经书。 许应翻开经书,这经书记载的是一门名叫大日导引功的导引术,以及一门名叫象力牛魔拳的武道拳法。 “你一条蛇,没手没脚,怎么修炼象力牛魔拳?” 许应失声笑道,“这是牛妖或者象妖才能修炼的武道法门吧?” 蛇妖嘴角动了动,心道:“有的炼就算不错了,我哪有资格挑三拣四?你不也是修炼我妖族的导引功?” 许应翻阅,大日导引功与他的太一导引功类似,不过他揣度片刻,便发现大日导引功在汲取太阳精气上的速度比太一导引功要逊色许多。 大日导引功记载了他们当前所处的境界,采气期。 采气是采太阳精气,也即是阳光凝练而成的光粒,壮大体魄,提升气血。 许应皱眉,经书中的大日导引功与他的太一导引功一样,都是在采气期大成之后断去,没有了后续功法! “你是否感觉到采气大成之后,后面还有路?”许应询问道。 蛇妖小心翼翼道:“修炼到顶之后,我只觉气血充盈,澎湃激荡,有冲关之势,但是不知关卡在何处。” 许应皱眉,起身来到明堂,取来一个书篓。 他将书篓中的经卷倒出,铺了一地。 蛇妖骇然,只见那些经卷竟是各种各样的导引功,足足有数十种! 许应这些年不仅捕捉蛇妖,还有其他妖物,方圆数十里的妖怪几乎都被他捉过! 这些妖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机缘,或者偶入上古洞府,或者石壁听经,或者水中发现洞天,因此修炼成妖。 然而它们得到的功法,统统只能修炼到采气期,没有后续功法! 许应现在修炼的太一导引功也是如此,虽然可以继续提升气血修为,但能明显感觉到前方还有路,只是路偏偏断了,混沌苍茫,不知落脚何处。 “为何所有功法,都是在采气期便断去了?”许应皱眉,喃喃自语。 蛇妖义愤填膺,愤然道:“我觉得有人在针对我妖族,把我妖族的功法统统毁掉,只留下采气期功法!这多半是人族佬的阴谋!” 许应摇头道:“既然有本事毁掉后面的功法,为何不干脆点全都毁了?可见另有隐情。” 他翻阅象力牛魔拳,突然神情微动。 这门拳法是武道法门,修炼者并不一定是牛妖或者象妖,无论什么种族都可以修炼。当然,蛇妖想要修炼,须得先变化成人,有了四肢才好修炼。 象力牛魔拳在调动气血上有独到之处,让气血运行速度成倍增长,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提升到巨象一般,因此称作神象之力! 而牛魔二字,则是催动这门拳法时,由于气血的运行速度太快,很难理智,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之中,因此称作牛魔! 除此之外,这门武道拳法会让人的身体在瞬息间膨胀起来,比平常时期高出数寸乃至尺许! 手脚也比平常更大! 许应来了兴趣,从前他降服蛇妖等妖物,都是靠蛮力,拳脚他并不精通。得到象力牛魔拳,他的实力必将直线提升! 这时,外面传来村民的声音,呼唤道:“阿应,出来拜神了!” 许应把经书揣到怀里,在蛇妖后颈轻轻一捏,道:“我拜神归来,你若是还没走,我便把你蜡干了交差。还有,不要害人。” 蛇妖只觉自己颈骨被接上,不禁又惊又喜。 许应走出院子,来到蒋家田的祠堂,只见村民们面露菜色,衣衫褴褛破败,祠堂却修建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蒋家田家家户户各有男女,有钱的财主,捧着煮熟的鸡鸭,拿着粗大的香烛,没钱的菜民也要献上水果白米饭,擎着三炷香,逐一向祠堂走去。 着实没钱的,便如许应这般两手空空。 许应跟着村民走入祠堂中,只见香烟袅袅,云雾蒸腾,香炉后面便是一尊高达丈六的木雕神像,体表大红色,身披绿袍,青面獠牙。 香薰火燎间,烟气顺着那木雕神像的鼻孔钻了进去。 那木雕神像的胸膛突然鼓了起来,长长吸气,将村民们的香火之气悉数吸入腹中。 只见木雕神像渐渐化作血肉,猛地从神龛上站起来,抓起村民供奉的鸡鸭、水果便吃,吃得快活时,又抓起香火蜡烛塞入口中大嚼。 今天是初一,拜神的日子,蒋家田附近,徐家井、杨梓塘、双济桥、沙沟湾等村寨的祠堂也是香火如云。 一尊尊或木雕或泥塑或铜胎或铁壁的神像,各自在香火中醒来,化作血肉之躯,享用人们供奉的香火和美食。 而在零陵附近各个大山大川的山神庙、龙王寺等地,也是云气飘渺,还有城中的城隍庙,也有城隍爷醒来,享用祭祀。 何止零陵,整个永州,整个湘南,乃至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一派盛世景象。 然而,自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昏庸,天下大乱,败坏了盛世之后,诸侯割据,皇权不复,神州大地的诸神气象,也不复当年那般盛大,渐渐有了衰败之相。 “许应!蒋舒!蒋路!你们几个穷光蛋两手空空,连个香烛都没有供奉给我!” 蒋家田祠堂中,神灵暴怒,拍案喝道,“我一个月只吃你们两顿饭,你们孝敬的食物,甚至让我吃不饱!你们蒋家田,还想不想风调雨顺,丰衣足食?触怒神灵,便不怕我降祸给你们?” ————宅猪新书择日飞升,正式发布!每天中午(12点左右)更新一章,晚上(20点左右)更新一章!第二章在晚上20点准时发布! 还有,起点改规则了,新书期就可以投月票,大家不投一下试试看吗?求月票~ 第二章 怒犯天条 许应早就破罐子破摔,给绿袍神灵磕个头就算祭拜了,至于香烛水果,想都别想。 他自己都没得吃,更何况上供神灵? 被那绿袍神灵点名的其他两个村民,却是面色惨淡。 村民蒋路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老得像是八十多岁一般,满脸褶皱,身子岣嵝,颤颤巍巍道:“神灵老爷,小老儿饭都吃不上,昨天晚上只啃了点树皮,官差老爷又来勒索杂税,哪里还有东西孝敬……” 绿袍神灵瞥他一眼,冷笑道:“你孝敬官差,不孝敬我?当我还比不上官差吗?” 蒋路不敢说话。 绿袍神灵眼珠子一转,道:“你不是还有女儿吗?把你女儿献给我,我做你女婿,保你一辈子丰衣足食!” 蒋路两腿一软,跪地道:“回神灵老爷,昨天晚上官差老爷来勒索杂税,小老儿交不上税,官差老爷就把小女带走了,说可以免了小老儿的杂税……” 绿袍神灵冷哼,酒坛子大的拳头砸过来,怒道:“你不是有两个女儿吗?还想藏一个?” 蒋路被一拳砸出数丈,撞在对面的墙上,断开的肋骨刺穿胸口,断骨茬子露在外面,嘴里汩汩的流着血。 祠堂中众多村民一个个瑟瑟发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许应死死捏紧拳头,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那是神灵,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等闲人面对神灵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就算是许应自幼修炼太一导引功,面对绿袍神灵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而且,干爹和祖父自幼就教导他民不与官斗,不与神斗,捕蛇者冒着生命危险捉毒蛇,目的是为了活下去。与官斗与神斗,就是自寻死路! 蒋路想爬起来,却爬不起来。 绿袍神灵喝骂道:“你另一个女儿呢?交出来,今天我就要和她洞房!不要不识抬举!” 突然,蒋家田的蒋员外笑道:“神灵老爷有所不知,小的知道老爷看上了蒋路家的姑娘,因此花钱买过来,打算今天就送给神灵老爷。来人,把新娘子请过来!” 绿袍神灵心花怒放,笑道:“还是蒋员外懂事。” 他转眼看向其他村民,冷笑道:“你们连供品都没有,还想得到我的庇佑?今日,没供品的,你们家的农田一年只给三指的降水。连香烛都没有的,一毫水都没有,活该渴死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有你!” 绿袍神灵指向蒋路,喝道:“原本打算让你做我老丈人,给你点好处!现在你女儿是蒋员外供给我的供品,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两手空空,没有供品给我,今年你家里的田地,一毫降水都没有!” 蒋路呆呆的坐在墙下,形容枯槁,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田里不降水,庄稼就没收成。 “我还怎么活?”他万念俱灰。 绿袍神灵哈哈大笑,揽着新娘,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洞房,不必等到晚上!” 蒋员外连忙赔笑道:“现在就是良辰吉日!” 许应默默转身,跟着人们向祠堂外走去。神灵娶亲这种事情他没有见过,但是听过。 其他村镇也都供奉着神灵,有些村民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女儿献给神灵做媳妇儿。他听说潇水的水伯,甚至娶了一百多个女子,都是附近的村镇献给这尊神灵的。 蒋路颤巍巍起身,许应见状走过去,打算搀扶他。 蒋路与他的关系不坏,许应小时候被祖父从火场里救出,来到蒋家田,蒋路还给过他一个窝窝头,祖父让许应叫他阿伯。 许应对此记忆很深。 “阿伯,我送你回家……”许应道。 突然,蒋路冲向墙头。 “嘭!” 鲜血溅了许应一脸。 许应视线模糊,几滴血溅到他的眼睛里。他模模糊糊的看到这个老汉把自己的头狠狠撞在墙上,血迹一下子把白色的墙污染,像是冬季雪地里的一树梅花。 许应耳边嗡嗡作响,大脑瞬间空白。 “阿伯……” 他伸出手,却看到蒋路破碎的脑袋贴在墙上,尸体缓缓的滑下,在白墙上画出梅树的茁壮树干。 这老人的尸体,像是梅树的树身,跪在墙前。 祠堂里一片哗然,人们四散奔逃,尖叫连连。 绿袍神灵搂着哭得差点断气的新娘,笑道:“员外,把尸体打扫干净,墙面粉刷一下,不要扫了我的雅兴。” 蒋员外连忙称是,快步来到许应面前,推了许应一把,呵斥道:“阿应,快点把尸体搬出去,神灵老爷要洞房了!” 许应脑子里嗡嗡作响,身躯颤抖,死死的捏紧拳头。 蒋员外喝道:“你要忤逆神灵老爷是不是……” “嘭!” 许应一拳挥出,砸在蒋员外脸上,蒋员外的脸陷入脑袋里,后脑勺突然炸开,尸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杀人了!阿应杀人了!”蒋员外家的家丁们仓皇逃窜。 许应身子还在颤抖,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拳打爆蒋员外的脑袋,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遏制不住愤怒! “我杀人了,杀人了……我不想杀人……” 他抖着手,脸上的血迹未干,颤抖着抬起头来,他想杀掉的不是蒋员外。 他的目光落在绿袍神灵的身上,他想杀掉的其实是这尊神灵。 “可是不知道为何,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手,就是想打死你!” 许应像野兽一样喘着粗气,对倒地的蒋员外尸体怒斥道,“你太吵了!别再说话了!别催我……我让你别催我了!我这就打死祂!” 蒋员外的脑袋已经炸开,头颅瘪了,自然无法说话。 可是,许应头脑里还是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嗡嗡作响,催促着他,去打死面前这尊神灵。 绿袍神灵瞳孔缩小,盯着许应。 从许应的眼神中,他突然看不到熟悉的畏惧,这让他胸中不禁燃起熊熊怒火。 畏惧的眼神,是他最熟悉的眼神,是凡人对神灵应有的恐惧! 从前,他能够从许应的眼神中看到这种敬畏,那是虫豸对于大人物的敬畏。 然而现在,敬畏不见了! 取而代之,竟是渎神! 是杀气! 他从这个少年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赤裸裸的杀意!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有些畏惧这种眼神! 绿袍神灵勃然大怒,丢开新娘,提起坛子大小的拳头迎面狠狠砸来,怒道:“混账!你那是什么眼神?” 许应竖起两条小臂挡在身前,顿觉自己仿佛被几千斤重的公牛撞在身上一般,向后飞去,轰隆一声将祠堂墙壁撞塌,飞出祠堂! 绿袍神灵迈开腿脚,跨过倒塌的墙壁,冷笑道:“凡夫俗子,只有接受神灵安排的命运,不可反抗!许应,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亵渎神灵的邪念!我要洗清你的罪恶!” 许应落地,双足扎在地上,向后滑出丈余,终于稳住身形。 “你好像……”许应抖了抖双手,抬起头来,目光怪异,“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 “什么?” 绿袍神灵勃然大怒,抬腿一脚扫来,粗大的腿脚像是挥舞过来的柱子,风声澎湃呼啸! “小小凡人,妄议神威!你当下拔舌地狱!” 他面色威严,这一脚,仿佛能将许应直接扫入地狱,永世沉沦! 许应奋力催动全身气血,挥起一拳迎着那神灵扫来的腿脚轰去!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适才所看的经书,象力牛魔拳中的那些搬运气血的线路图纷至沓来,让他不假思索便按照经书内容运转气血! 他的气血在体内以无比狂暴的速度运转,气血震荡五脏六腑,摩擦肌肉筋膜,一声嘹亮的象鸣从他胸腔中传来,震耳欲聋! 许应力灌右臂,鼓荡的气血让他右臂立刻变得粗大,右手猛地大了一圈,拳风激荡,发出一阵啸声! 象力牛魔拳第一式,犄角力开山! 许应力量暴涨,一拳轰出,与绿袍神灵扫来的右腿碰撞在一起,嘭地一声,将绿袍神灵粗壮右腿一拳打穿! 与此同时,他的体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那是他的气血冲关造成的异响! 他七年修行,苦练太一导引功,从未修炼过武道功法,不知自己修炼到了哪一步。如今第一次接触到武道功法,便将他七年来的积累,悉数激发! 太一导引功磨炼的是气血,是许应的修为,武道功法则是将修为绽放出来的途径! 七年磨一剑,霜刃未尝试。 这一刻,终于到了他一试霜刃的时刻! 许应家,蛇妖总算接上了所有所开的骨节,正在向村外逃窜,突然听到一声声奇异的爆响,不由呆了呆,急忙循声看来。 “象力牛魔拳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被他瞬间冲开了!这臭小子,是人还是妖怪?怎么修炼得如此之快?” 他刚刚想到这里,突然许应气血运转,胸腔中迸发出昂扬的象鸣,厚重悠扬,震得蒋家田六十七户人家,所有房屋的窗棂,呼啦啦抖动! 脸盆、水缸乃至水沟、池塘里的水,也被震出一道道波纹! 蛇妖脑中轰然。 一瞬间气血冲关,冲破象力牛魔拳第四重,已经是骇人听闻,许应竟然又再破一关,修成第五重! 他急忙向许应看去,只见许应的气血狂暴运转,甚至从皮肤表面的毛孔中渗出! 外溢的气血,在他身后形成象首神人的异象! 这异象是由气血组成,很是虚幻,仿佛透明的幻影,个头比许应要高出一尺七八,随着许应的拳脚而动! 这正是修成第五重才有的异象! 象力牛魔拳共有七重,第一重血贯全身,气行百骸,第二重双倍气血,第三重劲发丈外,第四重神象之力,第五重象神牛魔异象,第六重气血煞体,第七重象王神体! 妖族中的强者,但凡修炼到武道第七重,便可以称为妖王,被封为山神、河伯! 修炼到第五重,已经可以称为大妖! 许应现在便可以称得上大妖! “可是,这小子明明是个人……”蛇妖茫然。 许应脑袋里没有多想,施展出象力牛魔拳第二式,白象甩鼻! 他侧身旋转,右腿破空,如象鼻甩出,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他的身后,象首人身的神人同时转身摆腿,象腿与他的腿重叠,啪的一声脆响,砸在绿袍神灵腰间,将那神灵砸得一个踉跄,腰肢弯折,身体几乎伏在地上。 绿袍神灵又惊又怒,连退数步,避开许应的攻击,猛地将旁边一堵墙拆下,高高举起,像盖苍蝇一样,要把许应狠狠盖在墙下! 墙面轰然破碎,许应一拳轰碎墙壁,砖石乱飞,砸在那神灵脸上。 绿袍神灵一手遮面,另一拳砸来。 他的拳头与许应轰来的拳头碰撞,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然生生折断! 绿袍神灵心中惊恐,与许应的目光相触,他的心灵再度被那种恐惧所支配。 那是凡人对神灵的恐惧! 他竟然像一个凡人生出了畏惧之心,而许应仿佛才是那主宰他生死的神灵! 他左支右挡,终于无法再躲过去。 他看到许应越来越大的拳头向他面目轰来,连忙高声叫道:“我乃城隍册封的神灵,在阴庭和皇庭都有名册,你杀我便是触犯天条……” “条”字尚未出口,许应拳头从他脸上轰进去,从后脑穿出来,将他脑袋打穿一个大洞! 绿袍神灵呆了呆,尸体晃了晃,扑倒在地,精气涣散,化作一堆木头。 “啊啊啊啊——”不远处,蛇妖吓得张着大嘴,尖叫起来。 ————感谢宅菜,恒沣大佬的白银打赏!感谢漫步云端QAQ,靓鸿,神朝_窗叔,久伴灬孝辉,神朝_嬴安,穿空石_,林妹妹吖,星辰千般且随变,神朝_夜猫kull,神朝_只争今夕,神朝大冰箱,我在今夜爱上神明,仙魔妖道祖师,流点泪、才会长大,欣悦齐天,镜花水月和马虎,神朝_时代,叁生缘小刀,神朝_晴儿,水表抄写员,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四蒸的拽,焰灵姬,快乐的吉吉,不离蓝山,Q紫夜星空,墨蘅106,清梦、了无痕,层楼终究误了少年,飞天鱼本尊,神朝_Array,玉小清,拾尽人间梦,神朝_咖啡,我住黑山上,马翼涛,iampetty,濯妖,叁生缘纵猎者,宝媽在修真界富甲一方,各位的打赏,大家破费了!!!拜谢!!! 第三章 弑神者,许应 许应呆呆的站在蒋家田村的街道上,四周是恐慌中的村民四散奔逃。 不远处的街角还有一条黑白相间花纹的蛇妖,用尾巴尖指着他,一边看着奔逃的村民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舌头吐出老长。 村民们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有的连滚带爬跑到外面赶去报官,有的带着老婆孩子躲在房屋里头,插紧门闩瑟瑟发抖。 胆子大的,则躲在窗户后或者门后,偷偷往外瞄。 许应独自站在街道上,脚下便是绿袍神灵的尸体。 过了片刻,少年才回过神来,望向四周。 原本熟悉的村民,甚至会跟他开玩笑,亲昵的称呼他为小应阿应,还有开玩笑叫他许小软的,现在却畏惧他如畏惧神灵。 “我是在为你们出头啊,你们不应该怕我……” 许应心中默默道。 咱们被官老爷欺压倒也罢了,这木雕泥塑的神,吃咱们的喝咱们的,享受们的供奉,却还欺压我们。 他们当咱们是牲口,可是咱们真的不是牲口啊! 咱们是人! 会反抗,会报仇! “可是,你们为什么怕我?”许应不解。 过了片刻,许应从绿袍神灵尸体上跨过去,来到祠堂的供桌后坐下,一言不发,抓起供桌上的烧鸡烤鸭就吃。 他吃得很细,很认真,这是捕蛇者的习惯。 捕蛇,一定要有耐心,胆子一定够大,但最关键的是,不能饿着肚子。 饿肚子,就意味着体能不足,体能不足,就会出现失误,有可能死在毒蛇嘴下。 许应惹出大祸,不能空着肚子就走,必须吃饱喝足。 他吃下一只烧鸡,又吃了半只烤鸭,把剩下半只鸭子塞到怀里,然后吃了几个水果,又拿起几个水果塞进兜里。 许应站起身来,醮着蒋员外的血在墙壁上写下一行字。 “弑神者,许应也!” 许应把手上的血在蒋员外尸体上擦干净,起身离开祠堂,回到家中。 他家徒四壁,没有多少财产,甚至缸里都没有多少米,只有一些炒熟的米粉做干粮。 捕蛇者要进入深山老林捉蛇,自然不需要米面,只需要干粮。 许应带上三天的干粮,看了看自己搜集的那些经卷,犹豫一下,没有带上。他径自离家,向村外走去。 他走到村口,眼圈突然一酸,转过身来,向蒋家田村跪下。 “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拂,小应给父老乡亲们……添麻烦了!”他深深叩头。 许应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阿应——”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唤声。 许应回头,只见一个女孩穿着新娘的衣裳,坐在祠堂门口,怀里抱着蒋路的尸体。 “阿应,谢谢你!” 她大声喊道,“你要好好活下去!” “保重!”许应挥了挥手,离开蒋家田村。 我本是孤儿。他心中默默道。干爹把我当成亲儿子养大,村里人待我也很好。 我会为他们弑神报恩。 我也会为他们的安危离开。 这一去…… 便不再回来! “喂——” 突然一个声音唤住他,许应循声看去,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蛇就在道路边的柳树上,探出脑袋,正是自己捕捉的那条蛇妖。 许应看了看他,没有停步,径自向前赶去。 “许应,等等我!” 那蛇妖连忙从树上下来,尾巴游动,快速跟上他,笑道,“你打杀了神灵,你惨了!告诉你,零陵附近的所有神灵,都归城隍爷调遣,城隍爷知道你打杀神灵,断然不能容你!天下之大,没你容身之地!” 许应充耳不闻,继续赶路。 那蛇妖曾经与他拼斗脚力,许应在山中追他三天三夜,才把这条大蛇追得疲惫,将他擒拿,此刻许应想甩开蛇妖却也不易。 蛇妖跟着他的脚步,笑道:“你杀了蒋员外,官府也不会放过你!官府你知道的,里面藏着世上最厉害的人,这些人称作傩(读nuo)!这些掌握着傩术的存在,嘿嘿,别说你我,就连神灵也是怕得很……” 许应听到“傩”字,不由皱眉。 《周礼夏官》有云,打开秘藏,沟通天地,役使鬼神,驱瘟疫魑魅的人为傩(周礼中写为难),后世称作傩师。 历代朝廷重用傩师,选拔出类拔萃者进入各州郡县为官。 对于世俗中人来说,官吏中的傩师是比神魔还要可怕的存在。 宁惹神魔,莫惹官傩。 惹了神魔,最多把你杀了,但惹了傩师,就算你变成鬼也得再死一遭! “官府必然会派来傩师,你得罪了神灵,又得罪傩师,你死定了!”蛇妖喋喋不休。 许应大怒:“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把你腊成蛇干?” 蛇妖笑道:“把我腊成蛇干,你拿去交税啊?你现在命案背在身上,去衙门就是自投罗网。” 许应快步疾行,始终无法将他甩开,只好耐着性子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蛇妖眉开眼笑,——当然,他没有眉毛,笑道:“我想让你传授我象力牛魔拳。” 许应脚步不停,闻言失声道:“我的象力牛魔拳才刚刚修炼,你却是传承有序的家传绝学,为何还要我传给你?” 蛇妖沉默,过了片刻,道:“我炼了一百二十年了,目前修炼到第三层,始终没有炼到第四重。我爹,我祖父,都没有把象力牛魔拳炼到第四重。” 许应没有好气道:“你们没手没脚,炼不成也是理所当然。别跟着我!” 蛇妖笑道:“天大地大,有你许应的落脚之地吗?我那秦岩洞,到底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许应眼睛一亮,笑道:“蛇兄,蛇哥,秦岩洞怎么走?” 初一,零陵城隍庙正逢集市,多有善男信女供奉城隍爷,很是热闹。 零陵城隍名叫薛灵府,也自从雕像状态复苏,化作血肉之躯,享用香火和祭牲。 忽然,一阵青色烟气从地底钻出,化作一个高两尺的土地神,一溜烟小跑,跳到城隍薛灵府身上,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城隍薛灵府勃然大怒:“杀我阴庭命官,触犯天条,此风不可长,许应罪该万死!传我命令,零陵八百大山,五百水系,村镇一千二百,大小神灵,搜寻许应,就地诛杀,以儆效尤!” “且慢!” 突然庙外一个声音传来,城隍薛灵府循声望去,却是零陵县令周阳率领一众官吏,风风火火闯入庙中。 一个官吏走上前来,道:“许应是活人,他犯了事,杀了蒋员外,自然用阳间律法治罪。此案,归我零陵县衙管理!薛城隍,你可以收回成命了!” 城隍薛灵府冷笑,道:“许应杀我阴庭的神灵,触犯我阴庭律法,自然当用阴庭律法治罪!周县令,你们请回吧。” 县令周阳哈哈大笑,拂袖转身向外走去,走至庙门处,停步侧头道:“自东平郡王叛乱以来,阴庭步步蚕食阳间,管得越来越宽!但是在零陵这一亩三分地,始终是我周家地盘,阴庭休想染指!来人!” 他麾下一众官吏纷纷躬身。 周阳面色阴冷:“给我将许应擒拿归案,但遇反抗,或外人阻挠,无论对方是神是人,格杀勿论!” “是!”一众官吏纷纷离去。 城隍薛灵府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他肩头的土地神会意,立刻跳了下来,化作一缕青烟钻入地下,追踪周阳而去。 过了不久,县令周阳率领一众官差来到蒋家田村。村民们见到官差,比见到神灵老爷还要恐惧,纷纷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周阳率领一众官差从跪地的村民中间走过,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地上的绿袍神灵雕像,伸手在雕像脑门上的大洞比划了一下。 “一种异化的妖法,可以让身体变大很多,是武道法门。”他低声笑道,“这个许应一介草民,修炼的居然是妖法,有点意思。” 周阳挥了挥手,让官差去办事,自己则坐在一个村民背上,和颜悦色道:“玉伯,今年收成如何?” 蒋玉伯是蒋家田的里正(类似村长镇长之类的官职),小心翼翼道:“今天收成还好,多打了三斗谷子。” 周阳点了点头,满面和善笑容:“庄稼长得怎样?” “庄稼都很好。”蒋玉伯赔笑道。 周阳面色一沉,喝道:“收成还好,庄稼也不错,怎么你们村的捐税就这么难收?是不是不想让本官过好日子?” 蒋玉伯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周阳哼了一声,道:“本官收捐收税,是给自己收的吗?不是!是给朝廷收的!本官能吃乡亲们一粒谷子吗?不能!本官的俸禄是朝廷发的!本官吃的喝的,都是俸禄买的,从不拿你们这些小老百姓一点东西!” 蒋玉伯唯唯诺诺,连连磕头:“大人清正廉明!” 这时,一位官差上前,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经卷,道:“大人,许应潜逃,不在家中。属下找到了这些东西。” 这些经卷,正是许应收集的那些导引功,许应走时匆忙,便没有带走。 周阳随手拿起一份经卷,翻了翻,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看到许应在经卷上留下的批注,不由脸色顿变。 他猛然起身,抢过来其他经卷,飞速翻阅。 只见这些经卷上也各有许应的批注,竟然都是点评各门妖族功法的优劣和自己的感悟,字如珠玑,极为精当简练,见解极深! 一众村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个许应,我本以为他是弑神之徒,没想到他竟是修炼了妖法,而且收藏这么多妖法经卷!” 周阳勃然大怒,冷笑道,“此獠包藏祸乱天下之心,不除必成大患!传我命令,但凡遇到许应,不要活捉,格杀勿论!” 一众官差领命,飞速离开蒋家田,追踪许应的下落。 村民们面面相觑,县令周阳口中的这个人,还是他们熟悉的许小软吗? 周阳带着剩下的经书返回县衙。 县衙后院,一个老者坐在凉亭下喝茶,周阳将许应批注的经书放在老者身边,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那老者拿起一卷经书,翻看一页,笑道:“这些经书只是妖族采气期功法,并无后续法门,阳儿拿来做什么?” 县令周阳连忙道:“父亲看后面的批注。” 那老者周一航诧异,翻开后面,果然看到许应的批注,脸色不由得渐渐凝重。他飞速将一卷经书翻看一遍,随即又拿起另一卷,飞速扫一遍,又拿起下一卷! 短短片刻,周一航便将所有经卷扫了一遍,面色凝重道:“批注经卷的,对妖法的理解已经到了极深的程度,我周家钻研此道的族老只怕也不如他!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经卷?批注经卷的人是谁?” 周阳道:“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是个捕蛇者。” 周一航惊讶的抬起头来:“十四岁少年?” 周阳连忙道:“此人是蒋家田的捕蛇者,名叫许应,不知何故竟然炼成了妖族功法,杀了蒋家田供养的神灵。目前在逃。我前去搜查,寻到他批注的这些经卷。” 周一航起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周家的族老为了研究妖法,不惜深入禁地禁区,挖掘上古洞府,伤亡惨重!可是那些族老的见解,未必便有这个十四岁捕蛇者精深!阳儿,你一定要寻到此人,活着带回来!” 周阳小心翼翼道:“城隍也在追杀此人,我担心他落在城隍手中,因此下了格杀令。” “城隍薛灵府?” 周一航也是脸色微变,沉吟道,“若是他落在城隍手中,那么还是杀了好,可惜这身才华……既然惊动了城隍,那么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前去。若是能将许应生擒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我要亲自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落在城隍手中!” 周阳躬身称是。 周一航飘然而去。 周阳直起腰身,露出不解之色,低声道:“妖族功法真的这么重要?为何我周家的老祖宗和族老们,都对妖族功法这么上心?” 上古时期历史久远,已经不可考据,没有留下多少文字记载。当今世上人族主要修炼秘藏,人体有六大秘藏,打开其一,便可以成为傩师,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周家,就是这样一个傩师世家,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世家之一,因此周阳对老祖宗钻研妖法的行为大惑不解。 “我周家族老对妖法如此上心倒也罢了,城隍是阴神,为何也如此上心?”他心中暗道。 他在族中听过某些传闻,周家的老祖宗利用妖法进行某些神秘的研究,有人说是飞升的奥妙! 只是周阳属于周家外围人员,所知不多。 蒋家田村。 村民们收拾残局,打扫街道,许应家中,地下突然冒出一股袅袅烟气。 烟气中,一个五短身材戴着高帽拿着鹿头杖的小人儿从地下钻出,正是附近的土地庙里的土地神,手里还抓着一卷经书。 刚才官差来搜查,这土地神抓到一卷经书后唯恐被人发现,便连忙躲在地底,等到官差走后才敢现身。 那土地神身高不过两尺,哗啦展开经书,捻着胡须摇头晃脑看去,叫道:“狗屁不通!许应批注的狗屁不通!我拿去给城隍看一看!” 他带着经卷,纵身一跃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零陵城隍庙中,城隍薛灵府展开那卷许应批注的经卷,脸色微变,细细研读,猛然将经卷合上。 “这是许应批注的?好高深的见解!” 城隍薛灵府吩咐土地神,道:“你即刻传令零陵周边所有神灵,擒拿许应,不得杀他,我要活的!” 土地神连忙道:“零陵附近的神灵大半已经出动,搜寻许应下落,不在神龛上,想通知他们颇为不易!而且,周县令手底下的傩师已经出动,也在搜寻许应下落!” 城隍薛灵府皱眉,从神龛上起身,向外走去,淡淡道:“罢了,我亲自去一趟。许应事关重大,若是周家也想得到他,那么我须得保证,他就算死了,尸体也绝不能落在周家手中!” ————兄弟们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宅猪认真码字,新书的成绩拜托大家了。 第四章 人体六秘 许应跟着蛇妖向着吴望山而去,蛇妖所居住的秦岩洞,就在吴望山脚下,只是路途较远。 经过黄泥桥村时,远远只见一个身高丈余长着四条臂膀的女子站在村口,那女子四条手臂各自抓着一口宝剑,正在四下里张望。 那是黄泥桥村供养的神灵。 “你们守住各个路口,一定不要懈怠!” 那女子吩咐一众村民,道,“那个叫许应的,一定会从此地路过,不能放走了他!” 许应和蛇妖连忙停下脚步,只见各个路口都有人守着,甚至连路旁的稻田里也有人盯着! “城隍爷对我下了必杀令!” 许应心里突突乱跳,眼前有些眩晕。 零陵的神灵实在太多了。零陵有八百座山头,五百条河道、湖泊,再加上各个村镇,供奉的大小神灵多达两千余尊! 这么多神灵,许应可谓是插翅难逃,几乎不可能逃到吴望山! 他无论往哪走,都将是一条死路! “看我的!”蛇妖嘿嘿一笑,突然离弦之箭般冲出,直奔拦路的村民而去。 村民们看到这条长达三丈有余的大蛇仰着头向自己冲来,连忙丢掉手中的武器撒腿狂奔,哭喊连天。 “有蛇妖!”“蛇妖吃人啦!”“一口一个!”“娘娘救我!”“娘娘被吃了!” 许应听这叫声,仿佛是蛇妖的声音。 他趁乱飞速冲过黄泥桥村,没有惊动任何人,过了不久,蛇妖赶来,身上多了两道剑伤。 “没有大碍。黄泥桥村的神灵是个娘们儿,砍了我两剑,念在祂是女流,不与祂计较。”蛇妖很是大度的说道。 许应正色道:“多谢蛇兄搭救。还未请教蛇兄怎么称呼?” 蛇妖正儿八经,道:“家祖修炼的是象力牛魔拳,因此取了牛姓。我出生时,父亲说,我们这种毒蛇古代称作蚖,我排行第七,于是给我取了名字,叫做蚖七(蚖,读yuan)。” 许应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牛兄,象力牛魔拳中的牛字,意思并非把自己修炼成牛魔,而是修炼这门拳法时,精神如牛魔一般,无有畏惧。这门拳法,与牛没有半点干系。” 蛇妖蚖七神色呆滞,眨巴眨巴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家祖对象力牛魔拳的理解错了?我的名没错,我家的姓是错的?” 许应试探道:“要不,你改个姓?” 蛇妖蚖七哈哈大笑:“家祖姓牛,家父姓牛,我岂能数典忘祖?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蚖七!” 至于牛姓,则被他抛之脑后。 路途中,他们又遇到来自乡野神灵的围追堵截,蛇妖蚖七冲在前方,吸引神灵的注意,许应趁机走脱。 这些神灵身高丈余,模样也是千奇百怪,有的长着四条手臂,有的生出两幅面孔,还有的额头长着眼睛,也有手心里长着眼睛的,拿手四下张望。 祂们往往是死者的魂魄,依附在神像上,接受活人的祭祀供奉,久而久之有了神通,能够借神像之躯行动自如。 许应尽量避开村镇,沿着人迹罕至的山林前行,不过山林中也有山神庙、土地庙,里面也往往供奉着山神和土地,山中的河流往往也有水神定居在其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惊动祂们。 这些山野间的神灵,往往是妖族封神。 祂们是修炼有成的大妖,采气期修炼到绝顶,武道修炼到第七重,能够变化成人,接受城隍诏安,便会被封做山神、水神,听从城隍调遣。 这类神灵比村镇的神灵更加强大,同时野性难驯,更加危险! 根据蛇妖蚖七的说法,许应现在只相当于修炼有成的大妖,比起妖王级别的妖神,还有很大差距。 一人一蛇尽量避开村镇和山神庙,前进缓慢,到了中午,才走了二十里山地。 蛇妖蚖七嗅了嗅,道:“那边水气重,必有水源!” 许应怀里的水果已经吃完,也是口渴难耐,跟着他走过去,没多久溪流声传来,蛇妖蚖七正要过去,突然停下。只见小溪前方是一片水潭,潭边停着一辆车马,有主仆二人正在打水。 不远处就是驿道。 “没事,是柳司马柳大人!”许应心中微动,走了出去。 柳宗元车马中带着厚重的箱子,看样子像是要远行。许应上前,躬身道:“柳司马是要离开零陵吗?” 柳宗元见到他和蛇妖,吃了一惊,笑道:“原来是许应小兄弟。我接到皇帝的诏书,让我进京。” 许应替他开心,由衷道:“柳司马这次回京师,一定得到皇帝的重用。我书读的少,不知道怎么说,大人应该对永州的民生都看在眼里,大人飞黄腾达后,不要忘记永州百姓,得到皇帝重用后,记得让百姓有口饭吃。” 柳宗元正色道:“小兄弟放心,我此去京师,必然割除旧弊,消减苛捐杂税,推行革新,重现盛世,不负父老乡亲所托!” 许应感动莫名,躬身下拜:“山野之人,恭候柳司马佳音。” 柳宗元还礼:“不敢。” 仆人打好水,驾着车马,道:“大人,我们抓紧赶路!” 柳宗元登车,许应挥手惜别,目送车马远去。 “柳司马心系天下,今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许应向蚖七笑道。 可惜他不能未卜先知。 柳宗元此次进京,并未得到重用,反而屡遭排挤,后来被贬到柳州,又过几年便在绝望中死去,年仅四十八岁。 蛇妖蚖七不解,询问道:“许应,你既然认识这个大官,何不请他帮忙说情,给自己洗脱罪名?” 许应微微一笑:“牛兄,你适才说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也有一句话。” 他豪气万丈,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假他人之手?神灵老爷是我杀的,一切后果,我一肩承担!” “说得好!” 突然瀑布的另一端传来一声赞叹,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许应心中一惊,循声看去。只见瀑布对面站着一位青衣小吏,二十许岁年纪,满脸书卷气,模样也很是秀气,显然比他这个乡下少年出身好了许多。 许应心脏剧烈跳动两下。 官吏! 他最怕遇到的人物。 他见多了这些官吏闯到村庄里,逼租逼捐,直接拉走村民的牛羊,任由人们哭喊连天也如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更何况官吏中还有傩师,掌握着神秘莫测的法术! “但愿他不是傩师……”许应心脏突突乱跳。 “说得真好!”青衣小吏抚掌赞叹,道,“许应,既然你说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么你大逆不道残害神灵,触犯天条,又杀害蒋员外,还是束手伏法吧。” “伏你姥姥!” 许应哈哈笑道,“我连神灵都打得死,你不怕我连你也打死吗?” 那青衣小吏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拇指,轻轻摘下水潭边一根藤条上的嫩叶,只见那嫩叶在他手中抽枝发芽,飞速生长,很快郁郁葱葱,爬上潭边柳树。 许应心头一跳,这是一个掌握了傩术的官吏! 傩师! 他们拥有神秘莫测的法门,打开了人体的秘藏,掌握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驱神役鬼,降妖除魔,拥有着这世上最强的战力! “咔嚓!” 那株柳树倒塌! 青衣小吏以傩法化生的藤蔓,像是大蟒蛇,把这株水桶粗细的柳树绞断成数断! 许应眼角跳了跳。 “我叫丁泉,零陵的司法佐。许应,你修炼的是妖法吧?” 那青衣小吏漫不经心的抬起脚,轻轻落在水面上,水潭的水面微微颤抖,潭下竟有莲花莲叶飞速生长! 其中一片莲叶,正托着青衣小吏丁泉的脚! 丁泉抬起另一只脚向前走去,又有一片莲叶从水下生出,将他脚步托起。 “许应,修炼妖法,让你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打死了神灵,让你信心膨胀。然而,你打死的不过是村神而已。村神有个绰号,叫做草头神。” 丁泉脚踩水面,步步生莲,从对岸一步步走来,神态悠然,“我人族有真正的修炼之道,何须去修炼妖法?妖法修炼到顶天水准,也就是采气期。人体六秘,打开任意秘藏,哪怕是第一重秘藏,也足以超越村神,超越妖王!” 他边走边说,脚下不断有莲叶生长,莲花盛开,而身后却是莲花莲叶飞速凋零枯萎,变成黑灰! 许应握紧拳头,笑道:“敢问人体六秘,是哪六秘?阁下开启了哪个秘藏,又炼到第几重?” 他突然怔住,察觉到身边空空如也。显然,蛇妖蚖七早就溜得无影无踪。 许应有些失落,随即又放下心来。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他并不想把蚖七牵扯到其中。 丁泉来到他的对面,相距不过两丈,只是他站在水上,而许应站在岸边。 “人体六秘,绛宫,黄庭,玉京,涌泉,玉池,泥丸,这六秘,只能打开其一。想要寻到这些秘藏可不容易。” 丁泉丝毫不急,耐心讲解,道,“每个人的秘藏具体位置不同,需要有修为高深的大傩帮你寻龙定位,寻到秘藏所在,再帮你开启。凡夫俗子,哪里有这等机会?只有出身名门望族,家族里有大傩的,才可以开启秘藏,成为傩师,掌握傩术。” 他感慨道:“因此成为傩师极为困难,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 许应笑道:“我只听说过周县令家是名门望族,却没有听说过姓丁的名门望族。看来成为傩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给名门望族当狗。” 丁泉面色一沉:“你找死!” 许应这句话捅到了他的痛处! 许应脚下,突然泥土翻飞,一根根粗大的青藤从地底破土而出,将许应双腿缠绕,死死捆住! 青藤疯长,仿佛毒龙大蟒,很快缠遍他全身,将他缠成麻花! 丁泉面色阴沉,猛地抬手,青藤带着许应呼啸而起,竖在空中,高达十多丈,远超树林! 他手掌猛地落下,那青藤猛然将许应抡起,狠狠砸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许应被砸在水潭边的乱石上,碎石纷飞! 丁泉五指叉开,四周一根根锋利的青藤拔地而起,从四面八方向乱石中的许应刺去,嗤嗤作响,宛如青色的利剑,刺入许应坠落之地! 无数碎石崩起,咄咄乱射! 丁泉右手重重一握,无数青藤缠绕着许应,形成一个九尺方圆的青团,突然青团相互缠绕、绷紧、挤压! 就算里面是块石头,都会被挤出水来,都会被挤得粉碎!苏丹小说网 “不要怪我。” 丁泉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动了动,“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揭了我的短,就得死!” 随着他的手掌松开,青团中的一根根青藤纷纷破碎,化作齑粉。 他的傩术威力实在太强,迸发出的力量,超越了这些青藤所能承受的极限,傩术威力爆发之后,青藤自然被震得粉碎! 这就是来自于人体秘藏的威力! ————感谢白衣折扇最逍遥、流水惜墨、流书止墨、这个苏云曾是我见过的四位盟主打赏~ 新书活动大家可以在活动中心参与,可以获得新书徽章和抽奖机会!!另外本章说活动也已经开始啦,欢迎各位书友参加。 择日飞升书友二群为755138966,想要聊天催更的书友记得加群哦~ 第五章 巫傩之术 青团如青色烟雾,飘散而去。 许应从空中坠落,咚的一声,双脚落地,站得四平八稳。 丁泉怔了怔,全身骨骼被搅碎的人,不可能是双脚落地,更不可能站得这么稳! 许应偏偏站得这么稳! 但这是傩术啊! 傩师打开人体秘藏,参悟天地自然,提升内在修为,施展出的傩术! 刚才他一根青藤,便可将大树绞断! 许应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一击而不死? 就算是铁打的神灵,也会被他这一击打成筛子、揉成泥巴! “看来,你就算做了周家的狗,周县令也并未将真正的傩法傩术传授给你啊。” 许应长长吸气,骨骼噼里啪啦作响,抬起头来,抹去嘴角的血,笑道,“若是周家传授你真正的傩法,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然而你空自打开秘藏,占据先机,却没能杀掉我。” 丁泉瞳孔微微缩小,他投靠周家,周家帮他打开秘藏,助他成为傩师,但他毕竟不是周家人,周家传授给他的功法只是低端的功法,传授给他的傩术,也是低端的傩术! 他尽管自认为资质出类拔萃,却无法修炼到高深境界,提升自己的实力! 许应近乎狂暴般催动气血,体内传来阵阵雷音,雷音连成一线,化作象鸣! 他身后气血凝结成煞,化作象首人身的神人虚影。苏丹小说网 许应死死盯着站在水潭中的丁泉,突然脚下重重一顿,泥土翻飞,一步跨出,如同离弦之箭,下一刻便冲至丁泉身前! “呼——” 他一拳击出,身后的象首神人也自一拳击出,象力爆发,水面炸开,狂风激荡席卷着水浪迎着丁泉冲去! 只听哗啦一声,无数藤蔓从水中升腾而起,交错交织,顷刻间形成一面青藤大盾,挡在丁泉面前! 许应拳风过处,藤盾破碎。 而在此时,丁泉也是一拳轰来,一根根青藤缠绕他的拳头,变得越来越大,同时有数不清的青藤缠绕他的手臂,宛如一根根绷紧后爆发的肌肉! “嘭!” 傩术与武道碰撞,掀起的水浪冲上空中,像是被狂风拽着,飘摇不定! 青藤拳头啪啪破碎,丁泉身形向后飘去,他脚步移动,脚下与他身体藤甲相连的青藤被拉得连根拔起,断了无数根须! 随即,青藤又扎根下来,化解许应这一拳的力量。 丁泉挥出左拳,无数青藤唰唰激射而来,与他左手相缠,形成巨大的拳头。 其他青藤依附在他身体表面,根系缠绕他的身躯,绷紧、蓄力,如条条弓弦,提供给他无以伦比的力量! 他修炼的虽然不是武道,但傩术实在太精妙,让他的力量不逊许应这等练就象力之人! “嘭!” 两人拳头再度交锋,丁泉再退一步,同时又有无数青藤拔地而起,充当他的肌肉与大筋! 许应只是凡人之躯,身上的肌肉和大筋数量与正常人一样,而丁泉这样的傩师,可以让他比正常人多出几十倍的肌肉和大筋,弥补力量上的不足,比肩神明!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青藤从四面八方向许应席卷而来! 许应脚踩其中一条青藤,拳脚齐飞,将青藤震碎,气血爆发,又是一拳轰去! 丁泉连接他十多拳,退出十多步,退到水潭外,退入林中。 许应紧追不舍,将象力牛魔拳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气血催动,从体内映照光芒,如一轮大日自丹田中不断升起,化作磅礴力量,伴随着拳脚攻向敌人! 他的威势越来越强,但四周的树木却仿佛活过来一般,从四面八方,甚至脚下向他攻去! 许应深信,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打死绿袍神灵那样的存在,但面对丁泉这样的傩师,他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打到对方的身上! 丁泉的傩术,总是能够险之又险的将他的力量卸去! 丁泉也是暗暗心惊,他每接下一拳,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体重万斤的巨象撞击在身上,手臂和双腿都疼得颤抖起来! 许应尽管是十四岁少年,但体内却炼有一股非人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在不断增强! 不过,借助这些藤蔓,即便是许应拥有巨象妖力,他也可以接下! “而且这里是山林,我的战场,在山林中,树木花草,都是我的武器!” 丁泉目光闪动,正面对抗许应的攻击,心道,“我可以从容的耗死你!” 他又接下一拳,无数青藤炸开,随即又有数不清的青藤蜿蜒而来,与他右拳相连。 但就在此时,一根来到他身边的“青藤”灵活得不像话,竟然没有落在拳头上,而是落在他的脖子上。 丁泉心中一怔,便见那“青藤”张开大口,露出上颚雪亮的毒牙,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许应,我终于得手了!” “青藤”飞速的从他身上滑下,欢快的叫道,正是蛇妖蚖七。 “蛇妖?” 丁泉大惊,随手一挥,无数青藤将那条大蛇卷起。随即,他头脑猛地昏沉,眼前漆黑。 “这么厉害的毒?” 丁泉浑浑噩噩,急忙站稳身形,全力调动秘藏的力量,竭尽所能与蛇毒对抗,保住自己的性命! 蛇妖蚖七差点被青藤绞死,丁泉失力,他这才逃脱,回头冲着丁泉叫道:“我的毒天下第五,你没救了!” 丁泉充耳不闻,脖子上的血肉飞速腐烂,竟然像是要烂穿整条脖子,脑袋摇摇欲坠。但下一刻,他体内一股神秘力量爆发,坏肉腐烂脱落,新肉飞速生长! 他竟然像是解开了蛇妖蚖七天下第五的剧毒! 但蛇妖蚖七被称作异蛇,毒性岂是那么容易化解? 丁泉脖子再度腐烂,溃烂速度极快! 丁泉额头光芒绽放,脸上青气腾腾,脖子血肉长出,血肉腐烂,仿佛毒性和生机在他的脖颈处进行一场拉锯战! 许应轰穿重重青藤,如蛮象冲来,一拳打在丁泉胸口! 丁泉闷哼,大口吐血,许应手掌扣住他胸口肋骨,十指如飞游走他全身各处,将他全身关节系数卸开! 这正是捕蛇者的绝技! 丁泉落地,动弹不得,无数青藤疯涨,将他淹没! 许应一拳又一拳连续砸出,打穿青藤,却见青藤连同地下,地底已经被无数藤条打穿一个通道,将丁泉送走! 许应顺着地底的震动飞身而起,连续砸拳,向地面狠狠砸下,将山林大地砸出一个个大坑! 蛇妖蚖七心惊胆战的跟在他的身后,只见许应疯魔一般,连续砸出百拳,地面被砸出百个大坑! “丁泉司法佐!” 远处传来官吏的叫声,“是你在施展傩术吗?你寻到许应那贼人了?” 许应脸色微变,又砸出几拳,只见大坑中汩汩流出血液。 “小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蛇妖蚖七小声催促。 许应顾不得检查丁泉死活,立刻与他悄然潜入山林,向远处而去。 蛇妖蚖七叫道:“到我背上来,我爬行不会留下足迹!” 许应跳到他背上,蛇妖蚖七飞速翻山越岭,避开那些追来的官吏。 “那个傩师,应该死了吧?”蛇妖蚖七急速穿行于山林之间,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许应想起丁泉那可怕的恢复能力,心中也是一阵惊悸,道:“中了你天下第五的蛇毒,再加上被我连锤那么多拳,他肯定死了!”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多少底气。 丁泉的脖子烂掉都可以快速恢复,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 他早就听说过傩师极为可怕,这还是头一次正面与傩师冲突,没想到竟然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蚖七,谢谢你。”许应突然道。 蛇妖蚖七怔了一下,笑道:“你以为我逃走了?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妖怪。你为村民报仇,不惜弑神而置自己于险地。咱们做妖怪的,就讲究一个义字!你做到了仁义,我自然不能抛下你独自逃走。” 许应心中感动,提醒他道:“我是人,不是妖怪。” “别那么肯定,万一你不是呢?” 蛇妖蚖七笑道,“我没听说过人能这么快掌握妖法的。” 许应突然间有些心虚,难道自己真的不是人? “不,我肯定是人!我是许家坪人,我父母都是许家坪人!”他心中默默道。 另一边,几个年轻官吏飞速来到水潭边,一路循迹而去,终于找到丁泉。 丁泉没死。 无数断裂的青藤护着他,从地底翻出来。 那几个官吏看到丁泉的惨状,心中各是一惊,丁泉四肢都被打碎了,肋骨也断了不知多少,他的五脏六腑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而且他脖子处是一堆乌黑烂肉,腥臭不堪,显然中了剧毒! 即便如此,他依旧未死! 他打开了泥丸秘藏,这个人体秘藏蕴藏着无量生机,维系着他的身躯,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 当然,丁泉只打开泥丸秘藏的第一重,第一重秘藏的生机耗尽,就是他的死期。 丁泉距离死亡已经很近,气若游丝,泥丸秘藏第一重的生机也即将耗尽! 那几个官吏急忙施救,割除腐肉,移接断骨。其中一个黑红衣裳的官吏伸出手指,点在丁泉眉心,将自身泥丸秘藏中蕴藏的生机渡过去,帮助丁泉压制毒性。 其他两位官吏也各自移渡生机,助他断骨愈合。 至于五脏六腑,属于人体内部,治疗极为精细,需要丁泉伤势稳定后自己治疗。其他人帮忙,很容易出现差错。 丁泉的气息渐渐平稳,只是全身关节错位,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那黑红衣裳官吏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丁泉关节被人卸掉,急忙帮他接上关节,询问道:“丁老弟,谁把你伤成这样?” 丁泉松了口气,立刻将自己遭遇许应,被蛇妖偷袭一事说了一番,羞愧道:“那许应修炼妖法,又有蛇妖背后偷袭,以至于如此狼狈……” 几个官吏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笑意,他们先前还担心丁泉夺得头功,现在丁泉伤势这么重,功劳就别想了。 “丁老弟安心养伤,擒拿许应一事还是交给我们罢!”三人大笑,纷纷离去。 丁泉闻言,心中有些不快,却又无可奈何。他跏趺而坐(读jiafu,盘膝坐姿的一种),打算疗伤,突然摸了摸怀中,不由脸色顿变。 “糟了!”他额头冷汗滚滚。 他怀中放着一卷《泥丸隐景炼气法》,是他投靠周家,周家传授给他的炼气法门! 周家严令禁止,炼气法门可以学,可以炼,但是严禁抄录,严禁外传,如有违者,灭满门,诛三魂,散七魄! 任何外人,但凡看一眼,也要挖去双眼,抹去神智,变成白痴! 丁泉藏有私心,因此偷偷将自己记下的《泥丸隐景炼气法》记录下来,而现在,这卷法门不翼而飞! “难道是与许应对战的过程中丢了?” 他额头冷汗滚滚,挣扎起身,原路返回,四下寻找,但始终没有找到。 “难道是……” 他想起许应将自己全身关节卸开的情形,心中一片冰凉,“那时候,他从我怀里偷了去?” 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周家的炼气法门如果外传,那么他将面对的是周家最严厉最疯狂的惩罚! “必须除掉许应,夺回炼气法!” 第六章 练功傻三代 夜晚,许应和蛇妖蚖七躲在石山废弃的破庙中,许应生起篝火,蛇妖蚖七靠近火焰,烤着身子。 蛇妖怕冷,冷的话气血流转不通,就会僵化冬眠,因此夜晚他喜欢靠近火堆。 许应把带来的半只鸭子给他,自己啃些干粮将就对付一下。 其实吴望山秦岩洞并不算远,以他们的脚力最多一天时间也就可以走到,但是路途中神魔乱舞,还有傩师追击,耽搁了行程。 许应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四处游览,只见破庙不大,前面一个大雄宝殿,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灵,不但没有雕像,甚至连神龛都没有。 后院有一座凉亭,亭中挂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已经锈迹斑斑。 大铜钟下是一口六角深井,往下望,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井壁上还挂着一条条小腿粗的黑铁链子,链子另一端深入井中。 许应扯了扯黑铁链子,极为沉重,井中传来哗啦啦的回响。 “这里供奉的神灵多半跑掉了。”许应心道。 他回到篝火边,缓缓调匀气息,调动气血,缓慢地施展象力牛魔拳,道:“蚖七,我教你象力牛魔拳的行功之妙,你先看着,对照经文。” 蛇妖蚖七立刻仰起头,一边许应如何演练象力牛魔拳,一边趁着火光对照经书。 许应的气血运转到何处,光芒便来到何处,仿佛体内有一轮大日,映照五脏六腑,身体发肤,让他皮肤下像是有光在流动! 蛇妖蚖七疑惑:“不对,炼错了吧?” 许应催动气血化作大日的情形,经书中没有记载! 老牛家祖孙三代都是蛇妖,修炼的也都是大日导引功和象力牛魔拳,但是他们修炼的象力牛魔拳与许应修炼的象力牛魔拳显然是两回事! 许应演练象力牛魔拳,体内一轮气血大日也自越来越强,让他头顶白雾腾腾! 雾气中隐约有一股腥味,那是气血形成的大日淬炼肉身,炼出的身体杂质! 太一导引功中有雷音淬体,早就将许应体内杂质炼出,然而大日淬体,竟然能淬炼到雷音达不到的位置,足见大日导引功也有独到之处! 只是,蛇妖蚖七把经书翻烂了,也没有找到大日淬体! “别找了,大日淬体是我在与丁泉对战时,领悟出的法门。” 许应道,“这门淬体法,应该是大日导引功和象力牛魔拳中缺失的法门,领悟出来不难。” 蛇妖蚖七颇为不忿:“战斗时可以参悟出拳法缺失的法门,你莫非在骗我?为何我祖孙三代都没有领悟出来?莫非我老牛家祖孙三代都傻?” 许应没有说话。 他是个善良的少年。 他继续调动气血,体内气血运行到全盛之时,肌肤如若寸寸裂开,他的拳法进度,超过了肉身承受极限! 修炼武道,肉身是否能承受武道威力的冲击,极为重要。承受不住强行修炼,会带给肉身极大的压力,越炼身体越吃不消,反而会收到严重的内伤,留下隐患! 许应正要停下,突然大日淬炼身体时,五脏处居然映照出五色光芒! 不知不觉间,他的五脏强度大大提升,气血更加旺盛! 他全身毛孔像是打开了无数个气阀,气血嗤嗤溢出! 与此同时,他的肉身中心跳如鼓,咚咚作响,震得人心口发闷,源源不断制造出新的气血,让他始终处于气血全盛状态! 许应心中微动,继续催动气血。 外溢的气血在他身后凝结成煞,气煞、血煞,相互融合,形成象首人身的象神形态! 蛇妖蚖七看着许应身后的煞气,脑中有些混乱。 许应今天早上得到象力牛魔拳,然后象力牛魔拳的第五重,象神异象,是在今天打杀绿袍神灵时炼成的。 现在,他在教自己这门武道拳法之时,居然将象力牛魔拳的第六重炼成了! “看来,我老牛家的脑瓜的确不怎么灵光。” 蛇妖蚖七闷哼一声,心道,“我祖父,我爹,还有我,都不那么聪明。不过,有聪明的。阿应这么聪明,我学他,不就不用动脑子了么?反正动脑子也没什么用。” 许应停止修炼,有些不太好意思。 自己是来教拳的,稀里糊涂的就突破了一下,忘记把要诀告诉蚖七。 象力牛魔拳的第五重,象神异象,只是气血形成的虚影,模糊不清,带给许应的提升还不是很大。 第六重气血煞体,有形体,没有实体,但是却蕴藏着强大的威力,可以提供给许应双倍的力量,与象神异象不可同日而语! 太一导引功本来就是顶级的炼气法门,许应心思又纯,修炼起来别无他念,进境自然神速。 七年修行,许应的气血修为早已如神如魔! 正所谓厚积薄发,他有了七年的积累,再加上悟性非凡,修炼象力牛魔拳时才能日进千里。 但潜力耗尽,再想精进就十分困难了。 “牛兄,修炼象力牛魔拳的关键,在于气血和淬体,气血足够雄浑,肉身足够强劲,才能修炼到下一重。我参悟出大日淬体,正适合你。” 许应向蛇妖蚖七细细讲解大日淬体,这门淬体法门的确更适合蛇妖。 蛇妖身体就是一根直来直去的**,大日淬体运行一个周天很是简单,不需要运行到四肢等枝枝叉叉的地方。 比如许应自己修炼时,除了要淬炼五脏六腑,还要淬炼四肢和脑袋,很是麻烦。更麻烦的是,还要淬炼第五肢,浪费时间和气血。 虽然不知道淬炼第五肢有什么用,但若是炼的不强,被人一脚踢中还是很疼的。 蚖七便无须这样,别人炼一遍,他可以炼三遍。 蛇妖蚖七在篝火旁边催动象力牛魔拳,运转大日淬体,两种法门相得益彰,并行不悖。 他是蛇妖,修炼拳法颇为不易,需要扭曲身体,做出拳法类的攻击姿态。 作为蛇妖,修炼一门并不适合自己的武道,并且坚持到现在,这份毅力令许应也钦佩不已。 许应坐在篝火边,趁着火光取出自己从丁泉身上顺来的布包。 他用捕蛇的手法,将丁泉分筋错骨,顺带着把丁泉怀里的布包掏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查看布包里的东西。 布包不大,展开了,里面是几两碎银子和一本手抄。 许应把碎银子收起来,心中欢喜:“可以吃好些顿饱饭了!”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财! 许应又打开手抄本,趁着火光看去,上面说的是一种炼气法门。他粗略看一遍,轻咦一声,手抄本上的炼气法门,与他所见过的炼气法门都不相同。 他见过五六十种功法,都是妖族的导引功,采太阳之精,炼精化气,壮大自身气血,正所谓炼太阳之有余,补自己之不足。 而丁泉手抄本上记录的功法则是调取人体内的力量,取自人体自身,不从外界取分毫! “莫非是秘藏的修炼法门?” 许应心脏剧烈跳动几下,细细研读,却双眼一抹黑。 这书中说人的大脑中有一处秘藏,称作泥丸,周遭混沌一片,蕴藏莫大的能量,掌握泥丸,采泥丸之力,炼成隐景,便可以炼就不死之身,拥有神鬼莫测之能! 但是,书中根本没有说如何寻到泥丸秘藏,而且也没有说如何打开泥丸秘藏,就算功法落在他手中,他也无法修炼! 书中只说了如何采泥丸、炼隐景! 从书中透露的信息来看,想要成为傩师,不仅需要寻龙定位,寻到人体秘藏所在,还需要在大傩的帮助下打开秘藏。 但即便打开秘藏,也不能成为傩师! 还需要特殊的功法,采秘藏之力,炼成隐景。 隐景,并非秘藏,而是采秘藏能量,后天炼成。 “小吏丁泉修炼的,想来就是泥丸秘藏,炼成隐景泥丸宫。他炼得似是而非,实力便已经如此恐怖,可见周家真正的隐景法门,肯定更为厉害!” 许应把丁泉抄录的经书收起,心道,“不过,我的象力牛魔拳突破到第六重,倒也不怕丁泉。再度与他交锋,没有蚖七相助,我也一定可以取胜!” 他有这个信心! 妖族功法,再加上武道技业,绝对不逊于傩师的傩术! 突然,阵阵浪涛拍岸声传来,越来越响,许应急忙循声看去,只见蛇妖蚖七修炼到关键时期,体内光芒大盛! “昂——” 蛇妖蚖七张口,口中却迸发出悠扬的象鸣,震耳欲聋! 这正是气血贯通周身,修成第四重神象之力征兆! 不仅如此,他的全身各处,气血四溢,渐渐在他身后形成象首人身的神人异象! 这是象力牛魔拳第五重的征兆! “我……我修成了象力牛魔拳的第五重!我修成了神象之力,象神异象!” 蛇妖蚖七又惊又喜,突然游到庙外,尾巴一卷,便将破庙外的一块两三千斤的大石举起,尾尖一弹,将那石头弹上天空! 蚖七哈哈大笑,长长的舌头波浪般抖动,很是灵活。 笑着笑着,他便大哭起来。 祖孙三代,两三百年,无一蛇修成象力牛魔拳第四重,而今许应指点他,一会的功夫,他就修炼到第五重! 他从未想过,修炼竟然如此容易,如此简单! “要不了多久,我便可以修成第六重,甚至化形为人!只要化行为人,修炼拳法还不是日进千里?”他激动万分。 当然,他一百二十年苦修,气血修为到了,修行象力牛魔拳又得其法,这才能进步神速。 突然,许应抬手一掌,熄灭篝火,低声道:“你刚才突破,体内气血流动发出象鸣,必然会惊动附近的神灵和追击我们的官差。我们速速离开!” 蛇妖蚖七心中凛然,急忙跟上他,悄声道:“走夜路的话,极为凶险,零陵的夜晚不安全!” 许应也不愿在夜晚赶路,月光下山林茂密,在深山中难辨方向,容易走丢不说,稍不留神还有可能跌入深渊,或者遭遇猛兽。 不过不走不行,倘若被追兵堵在破庙中,那就在劫难逃! 一人一蛇摸黑,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突然,远处涛声澎湃,越来越响,顷刻间便化作天崩地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许应脚下大地被震得不断抖动,急忙身形一纵,跳到一旁的参天大树上。 少年几个纵跃,跳到树梢,循着声音看去,不由瞠目结舌。 月光下,只见苍茫群山之间,一道雪亮的白线升腾起来,越来越高。那是一条比潇水和湘江还要宽还要猛的大河,凭空出现,河水滔滔,淹没沿途一切! “不可能,零陵四周没有这样一条河!”许应看直了眼。 蛇妖蚖七也爬上枝头,远远看了一眼,只见河中鬼火四下乱窜,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古籍上记载过相似的事情,不由失声道:“是奈河!” 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刺得耳朵疼:“是阴间的奈河改道!快上山!咱们快上山!”苏丹小说网 他飞速下树,许应也从树上跃下,一人一蛇向山顶破庙狂飙。 那条来自阴间的奈河汹涌澎湃,从群山之中而来,所过之处,花草枯萎,树木凋零,无论飞禽走兽,悉数丧失生机! 说来也怪,那河水高出地面百余丈,却仿佛有无形的河岸约束,河水并未四下漫灌,而是沿着那无形的河道奔流。 只是,许应他们所处的石山,正处在河道的中心! ————多谢沧海x狂人,神朝_七七,乘风2015,飞翔家八戒,8538fg,叁生缘伊蕾娜等盟主的打赏,不胜感激,临章涕零! 第七章 奈河改道事件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来到山下,奈河之水已经将山脚吞没,激荡的河水越来越高,向山上蔓延,侵蚀沿途的一切! 许应和蛇妖蚖七一前一后冲回破庙,突然只觉天气变得无比寒冷,蛇妖迷迷糊糊,被冻得险些陷入冬眠之中。 “蚖七,快催动气血,不要冻死了!”许应大声提醒。 他们调动气血,暖和身子,但那股寒气却像是钻入骨髓,即便气血也难驱除。 许应颤抖着催动大日淬体,身体稍稍感觉暖一些。 他双手在胸前重重合并,猛地交错,一道火光从掌心迸出,将熄灭的篝火点燃。 一人一蛇来到篝火边,便见那篝火颜色变得惨绿,绿色的火焰中时不时冒出一张张老人面孔,吊着白眼,做惨叫状,却没有声音,好不渗人! “难怪这庙破败,这里风水不好!”蛇妖蚖七吓得哆嗦。 山脚下,一个黄袍郎带着五个怪人快步如飞,向山上赶去。 “真阳气血,阴邪不侵!” 黄袍郎一边奔走,一边念念有词,突然体内迸发出浓烈的真阳之气,将奈河带来的阴气邪气逼退。 他的真阳气血极为雄浑霸道,四周如同一个大火炉,炙热难耐,却带有浓重的妖气。 在他的妖气侵扰之下,身旁那五个怪人纷纷身不由己现出原形,化作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妖物! 这黄袍郎正是这座石山的山神,名叫黄思平,平日里定居在山神庙中,被尊为石山神。他手下五个怪人是守护石山神庙的妖怪,无非是獐子野狐野狗山猫之类的妖物。 他们镇守石山,奉城隍命四处搜寻许应下落,夜半时打算回到山神庙,不料却听到蛇妖蚖七突破时迸发的象鸣声,于是寻来。 他们刚刚上山,奈河便汹涌扑来,直接断了他们后路,只好继续向山上亡命! 石山神黄思平率领众妖加快速度,但奈河水上涨太快,很快将一个狐妖吞没! 那狐妖落入水中,瞬息间,皮毛和血肉消融,只剩下一具枯骨被浪涛卷了去。 众妖头皮发麻,没命狂奔,月光下,却见不远处也有人身影晃动,石山神黄思平看去,不由一怔:“邓家铺、伍家岭、老埠头等村的草头神!他们也来了!” 村镇里的神灵是草头神,乃有德之人死后,魂魄封神,入住神像之中。而黄思平却是大妖修真,炼成武道第七重,被封为山神,可以说是肉身成神。 二者虽然都吸收黎民香火,享用祭祀,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几个草头神亡命狂奔,一个接着一个被卷入奈河水浪之中,神像破碎,魂魄被奈河卷走,无影无踪。 石山神黄思平身边的四个妖怪也没能逃脱,相继被奈河吞没。 黄思平即将冲到破庙,却见破庙的另一侧也有人冲来,是一个官吏装束的男子,一身黑红衣裳。 两人照面,各自一惊,摆出防备姿态。 “原来是典狱韦大人。”石山神黄思平脸上的黄毛微微抖动。 那黑红衣裳官吏便是救助丁泉之人,名叫韦褚,是零陵县的八位典狱官之一。白天,他率领其他两位典狱官追击许应,救了丁泉。但一路追击,始终没能寻到许应。 他也是听到蛇妖蚖七突破时发出的象鸣声,这才赶来,刚刚上山,不料奈河改道,河浪将他两位同僚吞噬! 连死两位傩师,让韦褚也心惊不已。 “原来是石山神。”韦褚眼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 城隍与县令周阳不对付,两人都想掌握零陵,明争暗斗很多年,因此零陵官吏与城隍名下的诸神也有些敌对。 尤其是这次许应弑神案,更是让双方剑拔弩张,都下了针对对方势力的格杀令! 韦褚不惧任何草头神,但石山神黄思平却是妖王封神,实力强大,可以说是他的劲敌! 石山神黄思平背后背着一口丈长的百炼精钢斩马刀,把刀抄在手中,一壮胆色,道:“奈河改道,我们都面临灭顶之灾。韦大人,我们若是相斗,两败俱伤,若是联手共渡,还有活路。你以为呢?” 韦褚皱眉,向黄思平身后看去,奈河竟然还在上涨,眼看便要吞没这里。现在石山唯一的高地,便是面前的破庙。 倘若他们开战,随时可能落入水中,死于非命。 韦褚点头,道:“大难当头,我们的确要互帮互助,从前恩怨不要再提。” 两人走进破庙,只见一个少年和一条大蛇围在篝火边烤火,那篝火绿油油的,不断有鬼魂从篝火中冒出来。 “案犯许应,认得本官吗?”韦褚老气横秋道,官威很重。 许应连忙捏住袖筒里的银子,警觉道:“韦老爷,我没钱给你。” 他见过官吏勒索钱财,贱民往往要满脸堆笑,双手捧着钱财奉上,官吏不去看钱,姿态拿捏得很高,手却悄悄把钱收了,还要说一句下次不可如此之类的话。 从前许应没钱,现在头一次得到几两碎银子,打算留着逃到外地,做彩礼娶媳妇的,不想给他。 “刁民!你袖筒中是什么?”韦褚冷笑道,“本官炼就火眼金睛,你身上有没有银子我一看便知!不过你的银子本官不能收。你犯的案子太大,本官不能替你免罪。县令老爷吩咐,要你性命。” 许应松了口气,有些欢喜,道:“老爷要命不要钱就好。要命的话,我打死老爷,要钱的话,我真不想给。” 韦褚哼了一声,瞥了黄思平一眼,道:“石山神是要命还是要钱?” “钱和命,我都要!”黄思平脸色漠然,道,“城隍爷吩咐,要他的命,我为城隍做事,自然不好要钱。杀掉他,我再从他尸体上搜刮钱财,不能白干活!” 韦褚眯了眯眼睛,悄悄把手伸入袖筒,笑道:“暴民许应,杀了蒋员外,这是阳间的官司。” 黄思平脸上黄毛抖动,手掌握紧百炼斩马刀:“蒋家神是阴庭封神,许应弑神便是触动阴间律法。” 韦褚皮笑肉不笑,从袖筒中抽出手掌,道:“奈河过境,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石山神,咱们各退一步,等到奈河过后再来争执,如何?” 黄思平默默点头。 韦褚在篝火边坐下,瞥了瞥许应,道:“你作为捕蛇者,也是有些本事的,奈何为贼?” 许应目光注视着篝火中被烧得惨叫的鬼魂,嘴角动了动:“神老爷和官老爷不给一条活路,草民只有杀掉神老爷和官老爷,自谋活路。” 黄思平坐在韦褚对面,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许大善人,你天生就有一种被杀头的潜质。” 韦褚笑道:“这是妖性。许应,你妖性难驯,今天不犯案,也早晚会犯案。你看石山神,他便被驯服得很好。” 黄思平淡淡道:“韦大人,你给周家做狗,我给阴庭做狗,咱们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大哥说二哥?” 韦褚面带微笑,不以为意。 许应起身看向庙外,只见大水滔滔,还在往上涨,已经来到破庙的门口。水势上涨速度渐渐变慢,但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把破庙淹没! 他四下看去,除了破庙,已经没有更高的地方可以躲避奈河。 “两位老爷可知奈河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应转过身来,询问道。 黄思平和韦褚坐在不断闹鬼的篝火前,烤着火,两人脸色都被映照得绿意盎然。 韦褚的笑容显得有几分阴森,道:“故老相传,阴间有一条河叫奈河,乃运载死人魂魄之河,这条长河在阴间运行自有其规律,轻易不会改道。能让奈河改道的,只有一件事。” 许应询问道:“什么事?” 韦褚眼睛被篝火照得发绿光,笑眯眯道:“阳间大规模死人。” 许应不解:“为何大规模死人,就会让奈河改道?” 韦褚不答。 黄思平道:“奈河是接引死人魂魄的长河,原本阳间各地都有奈河支流,每日死人的数量都是有数的,在奈河支流上按部就班接引即可。但倘若大规模死人,远远超过原来数目,奈河支流接引不过来,奈河主干便会因此改道!” 他顿了顿,道:“也就是说,奈河流去的方向,发生了大规模死人的事件。” 许应向奈河流去的方向看去,那里是西方。 “零陵的西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阴间的奈河,会跑到阳间来?” 许应继续询问道,“不是说阴阳有序吗?阴间是阴间,阳间是阳间,各有各的运行道理,为何奈河入侵阳间?” “问得好!”韦褚赞道,却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黄思平也沉默下来。 蚖七忍不住,道:“阴间入侵阳间,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奈河改道的事情也多有发生,早在八百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奈河改道,阴间入侵阳间。后来天宝十四年,也发生了一次奈河改道。” 韦褚和黄思平齐齐看向他,目光疑惑。 天宝十四年东平郡王叛乱,死了很多人,的确会引起奈河改道,但八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连黄思平这等老妖怪都不清楚。 蚖七一个小小的蛇妖,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家有很多书,我喜欢看书。”蚖七文质彬彬道,“我们祖孙三代都喜欢看书,三百年来藏书无数。我家学渊源,是书香世家……” 韦褚打断他,道:“读书顶个屁用?能做官吗?” 蚖七有些委屈,不再说话。 奈河水面上涨,终于涌入破庙,许应等人立刻起身,各自跳到庙宇的屋顶。 然而他们都知道,奈河水面再涨下去,势必会淹没破庙,奈河之水必会将他们血肉消融! 韦褚目光闪动,瞥了瞥许应、黄思平和蛇妖蚖七,心道:“奈河虽然会吞噬血肉,但好像无法消融骨骼。若是河水再上涨,那就唯有杀了他们,把他们的骨头当成垫脚石了!” 他突然注意到黄思平目光闪烁,偷偷打量他,心中凛然:“石山神必然也是如我这般所想!” 水势越涨越高,渐渐侵入破庙大雄宝殿,后院也有奈河之水涌来,水势即将来到亭中钟下的水井。 韦褚正要出手杀人,用尸体垫脚,突然破庙中光芒万丈,冲天而起,映照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璀璨神光冲至半空,猛地炸开! “咣——” 洪亮无比的钟声传来,炸开的光芒化作一个巨大的钟形光晕,倒扣在破庙四周,钟声震荡间,便将四周奈河水逼退! 破庙屋顶,许应等人骇然,四下看去,但见破庙四周的大钟有形物质,是一片厚厚的光壁! 光壁上浮现出各种奇特的纹理,不断闪现,消失,组成不同的图案。 而在这口光芒大钟外,奈河水势滔滔,越来越高,大水冲击之下,不断有面目狰狞的厉鬼撞击在钟壁上,被那大钟震得化作屡屡青烟! 许应等人只觉天气又温暖起来,不像刚才那样冰寒刺骨。 “是后院凉亭的那口钟!” 许应醒悟,向凉亭看去,只见凉亭下光芒璀璨,从锈迹斑斑的铜钟表面下射出。 众人从屋顶下来,来到凉亭边,韦褚疑惑道:“没想到区区破庙中,居然有此等宝物重宝,可是,为何这等宝物会被挂在这里,没有人取走?” 突然,他们脚下的石山剧烈抖动起来,地动山摇! 许应三人急忙各自伸手扶住凉亭的柱子,这才稳住身形,各自惊疑不定。 挂在凉亭中的大铜钟光芒更胜,璀璨耀眼,光芒照入井中,黑暗的井底被照亮,许应突然瞥见井底有一块块巨大的黑铁鳞片在滑动!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的身躯! 他凑到井边,细细看去。 突然,黑铁鳞片不再移动,鳞片向两旁退开。 漆黑的井中,一只瞳孔竖起的蓝色眼睛,填满了井底,幽幽的注视着他。 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充斥许应的脑海,让他的头脑中一瞬间多出万千个念头。 第八章 井中棺,庙外神 黄思平、韦褚和蛇妖蚖七见许应呆住,直勾勾的看着井底,也纷纷向井中看来。 一人一神一妖,目光与井中大眼接触,眼睛也变得呆滞,直勾勾看着井中的大眼睛。 那只大眼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们看一眼便再难挪开。 突然,振聋发聩的钟响传来,将许应等人震醒。 两人一神一妖定睛看去,只见自己手上身上都是血,正抓着井中粗大的锁链,奋力往外拉! 蛇妖蚖七没有手,则是用自己的尾巴卷着锁链往外拖! 井中锁链已经被他们拖出了几十丈,到后面被拖出的锁链竟然满是黑血,腥臭扑鼻,令人作呕。 一起被拖上来的,竟还有十几具人骨! 众人毛骨悚然。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神智,也不知自己的大脑被什么东西所控制,不知自己拖拽了多久,更不知锁链下锁着的是什么! 他们只觉锁链沉重无比,而且越来越沉,仿佛下面拴着什么东西。 井中,大眼睛消失不见,正在翻涌着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血水越来越高,已经来到井口! 许应等人急忙松开锁链,钟声再度响起,锁链哗啦哗啦往井中坠去,井中血水也自回落。 突然井中传来一声柔弱的叹息,极为好听,仿佛井中有个妙龄少女在哀叹自己的不幸,未能从井中脱困。 这声音越好听,许应等人便越是毛骨悚然。 许应站在井边向下看去,只见血水退去,锁链锁着是一口棺材,正沿着井壁笔直的往下坠。 片刻后,棺材坠到井底。 井底有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嘴巴,满口利齿,将那棺材吞入口中,咽下,锁链如同胡须,挂在那庞然大物的嘴边。 许应心里怦怦乱跳,只见那庞然大物吞掉棺材之后,来到深井的正下方,张开嘴巴。 许应急忙缩头,拽着蛇妖蚖七的尾巴便跑! 黄思平和韦褚不解,突然井口传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将黄思平、韦褚震得各自闷哼,眼耳口鼻都是鲜血! 井中,那庞然大物未能将棺材送出井底,极为愤怒,吼声惊天动地,即便是大铜钟也被冲击得如风中残柳,飘摇不定! 整个石山也在轰隆轰隆的剧烈抖动起来,竟似要被震得粉碎! 许应和蚖七尽管躲过了吼声的第一波冲击,但吼声与铜钟碰撞的余波传来,还是将他和蚖七掀飞,砸到数丈之外! 与此同时,破庙外的奈河也自变得狂暴起来,河面越升越高,奈河中仿佛有什么巨型魔怪,正在翻江倒海,攻打铜钟光芒形成的钟形光壁! 里应外合之下,凉亭中的大钟光芒黯淡,甚至连笼罩石山的钟形光壁也变得越来越薄,光芒越来越黯淡! 许应尽一切力量,鼓荡气血,对抗吼声,竭尽所能,拖着蛇妖蚖七向大雄宝殿走去! 他的肌肤表面,气血激荡,甚至从毛孔中渗出一颗颗小小的血珠,染红衣衫! 蛇妖蚖七已经被震得昏死过去。 许应咬紧牙关,眼中流血,鼻孔中也是一片腥气,热热的血液流出! 深井中吼声不绝,许应耳朵中也有鲜血流出,心跳如鼓,似乎随时可能爆开,一步一个血染的脚印,走向大雄宝殿。 许应艰难走上大雄宝殿,瘫软倒地。 大雄宝殿中,吼声小了许多,终于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咔嚓!” 天外有寒光闪过,像是一件锋利的兵器,只是这兵器大得惊人,将钟形光壁生生劈出一个缺口! 奈河之水顿时从缺口处倾泻下来。 许应挣扎起身,向外看去,只见奈河上,钟形光壁四周,隐约浮现出一个个高大巍峨的身影,似人非人,手持巨型兵器,攻打钟形光壁,制造出更多的缺口! 那是天神般伟岸的身影,与草头神、妖神完全不同,看一眼便脑中杂念纷生,有一种跪下膜拜的冲动! 一只惨白惨白的大手从奈河上抓来,从缺口探入破庙的上空,每一根指头长达数丈,从大雄宝殿上方掠过。 许应快步来到殿后,只见那惨白大手探入凉亭中,抓住铜钟,试图将那铜钟摘下。 “咣——” 钟声震荡,那只大手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一根指头向许应这边砸来,咄地一声,将大雄宝殿刺穿,钉在庙门上! 破旧的庙门有火光闪动,浮现出奇异的文字,扭曲如蚊虫,蕴藏不可思议的能量,将惨白手指点燃! 许应正自震惊于门上文字,突然又有一道长鞭从河面飞来,自他头顶飞过,唰地一下卷住大铜钟的钟鼻,用力向外拉去。 那悬着大钟的凉亭顿时被拉得四分五裂! 大铜钟被拉得飞离井口,井中的吼声更急。 许应仰头看向自己头顶飞速移动的长鞭,长鞭的鞭节是由一张张面色肃然的人脸组成,每一张面孔皆不相同,都是闭紧双眼。 这条奇异长鞭带着大钟,从大雄宝殿中震荡飞过,如龙游走。 奈河上又有一道道白绫飞来,唰唰钻入井中! 许应见此一幕,心中微动:“或许奈河改道,并非偶然。” 眼前这一幕,更像是有人故意让奈河改道,以达到压制荒庙大铜钟,解救井中棺的目的! “有人为了解救井中棺,不惜制造大规模死人事件!井中棺里埋葬的,到底是什么人?”许应心中暗道。 铜钟像是被触怒,突然当当作响,震碎长鞭,飞出破庙。 庙外涛声、钟声,响成一片。 许应抬头看去,只见钟形光壁上人影幢幢,突然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脑袋炸开,被大铜钟震得粉碎! 还有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身姿摇曳间,全身血肉突然悉数化去,接着钟形光壁上白骨的影子也化作齑粉! 许应看得心惊肉跳,那些身影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强大,如此深不可测,有如须弥之山、幽冥之渊! 然而在大铜钟的攻势下,死得却是如此干脆,比碾死一只只蝼蚁还要干脆! 滔滔奈河水,从四面八方倒灌下来,水势已经来到大雄宝殿,许应顾不得许多,拉着蛇妖蚖七纵身一跃,从大雄宝殿屋顶的破洞中跃出,落在屋顶上。 他向下看去,只见后院中,石山神黄思平单腿站在自己的百炼斩马刀上,斩马刀插入地下,奈河水已经来到他的脚底。 黄思平眼耳口鼻都是血,这尊妖神的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刚才他与韦褚见机较晚,被井中传来的吼声冲击,各自身负重伤。等到清醒过来,奈河水已经流到荒庙后院,让他们无法进入大雄宝殿躲避。 现在,奈河水还在上涨之中! 河水冲刷他的脚底板,黄思平左脚血肉全无,只剩下白骨! 奈河水向上蚕食他的左腿,要不了多久,他的左腿便会只剩下骨头! 而奈河将他完全吞没,恐怕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后院的一株枯死的老柳树上,典狱官韦褚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柳树腐朽,只剩下树身,他也只能如黄思平一般单腿站立,忍痛放弃一条腿来换得自己的性命。 然而柳树在奈河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倒,随时可能被冲击得连根拔起,到那时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更为恐怖的是,他的个头没有黄思平高,就算柳树没有被冲倒,他也将死在黄思平前头! 许应目光落在那口深井上,只见一道道白绫缠绕着锁链向外拉去,井中,一口黑棺冉冉升起,已经来到井口。 “这些人还是得手了!”许应心道。 大铜钟被调虎离山,黑棺已经来到井口! 就在这时,一缕阳光照来,洒在少年的脸上。 许应抬头看去,东方旭日升起,照亮了他的面庞,渐渐照亮他的全身。 倾泻而来的奈河水势越来越淡,汹涌澎湃的奈河也是越来越淡,钟声也是越来越远,这条阴间长河,就这样在太阳升起时突然隐匿无踪! 许应向更远的地方看去。远处的奈河也在渐渐变淡、隐去,只留下群山间被冲刷过的“河道”。 河道中,没有半点生机,到处是枯萎腐朽的树木,像是被烧焦一样。 不远处的河床上,还有被冲刷上岸的白骨,堆积在一起。 “大钟呢?那些高大的巨人呢?” 少年四下张望,非但奈河不见踪影,那口大铜钟也消失无踪,而刚才围绕荒庙与大铜钟厮杀有如天神般的身影,也悉数消失不见! 荒庙后院没有半点水渍,甚至连篝火也不再冒绿光,变成正常的火焰。 许应定了定神,看向后院,只见深井上的凉亭倒塌,深井也恢复平静,没有响动传来。 井口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背对着他,缓慢的梳着披散的头发。 那少女转头看来,眼眸与许应的目光相逢,嫣然一笑,让许应只觉岁月和阳光如此美好。 阳光照到荒庙后院,少女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口棺材立在井边。 棺材旁边,是几条黑铁锁链。 突然棺材飞起,挣脱锁链,破空而去! “这井中被镇压的存在,还是脱困了。” 许应回忆起那少女的容貌,心道,“不过她长得挺好看,干爹和祖父肯定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可惜是个女鬼。” 突然,只听咚的一声,典狱官韦褚从枯树上栽倒下来,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他整条右腿变成森森白骨,没有一丁点肉! 另一边,百炼斩马刀上的石山神黄思平跳了下来,身形踉跄,面色阴沉,他的左腿小腿处也是血肉全无,只剩下骨头! 他生性凶恶,对自己也是如此,强忍疼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黄思平仰头,看向大雄宝殿上的许应。 许应面朝东方,催动导引功,在阳光的映照下,空气中飞来的光粒越来越明显,随着他的呼吸形成小规模的光粒风暴,被他吸纳入体! 这个少年体内传来阵阵雷音,又有气血化作大日,双管齐下,淬炼身体,将昨晚受伤留下的血污炼出。 现在,奈河改道的危机解除,许应所要面对的危险便不再是奈河,而是来自于神老爷和官老爷的猎杀! 黄思平长长吸气,也在调整气息,催动自己修炼的导引功,采太阳精气。 他的伤势比许应要严重很多,除了内伤之外,还损失了一条左腿。但好在他是妖王,气血修为还在,只要镇压住伤势,便可以雷霆般出手,解决许应! 现在,一人一神都在默默调息,力图在对方之前镇住伤势,恢复大部分实力,争取第一个出手抢占先机! “许应,你本可以先走一步的。” 黄思平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淡淡道,“你很机灵,躲过了井中吼声,伤势较轻。我失去了一条腿,你逃走的话,我追不上你。你没有必要留下来。” 许应面朝东方,催动太一导引功,空中的光粒风暴越来越强烈。 少年迎着旭日阳光,体态中正如山岳临渊,有一种磅礴大气,道:“朋友昏迷,我岂能一走了之?” 黄思平目光闪动,握紧手中斩马刀:“朋友?你把蛇妖当朋友?你忘记了,你是捕蛇者!你与蛇妖是天敌!异蛇杀过你们捕蛇者,你也杀过异蛇!” “但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许应突然长啸一声,脚下重重一顿,轰隆一声坠入大雄宝殿。 后殿轰然炸开! 许应气血贯通全身,身后气血结煞,化作象神煞体,肩头一撞,将后殿一根铜柱推倒。 许应将铜柱拦腰抱起,挥舞万斤铜柱向石山神黄思平扫来! 这一战,他必须速战速决,解决掉黄思平,在其他神老爷和官老爷到来之前,带着昏死的蛇妖离开此地! ————新书求月票!!感谢误把抄书当做诗,太玄氲炁两位盟主的打赏!!! 第九章 妖性难驯,人性未泯 石山神黄思平目光冷然,祂的另一条腿没有血肉,只剩骨头,倘若受力太多,便会折断。因此这一战祂也必须速战速决! 祂的手中,刀光亮起,气血贯通百炼斩马刀,刀光匹练一般与许应挥来的铜柱碰撞! 许应挥来的铜柱气势惊人,掀起狂风,黄思平的刀气炽烈无比,斩在铜柱上,凌冽刀气将铜柱切开! 祂的真阳气血比烈火还要炽烈,刀光过处,竟然将铜柱断面烧得赤红! 然而铜柱中的力量也顺着刀身碾压过来,那是象神之力,虽然许应不是妖王,但力量上却要远超他! 黄思平握刀的双手颤抖,忍不住后退一步,免得左腿腿骨受力太多。 许应半截铜柱直捣而来,黄思平再退一步,迎着铜柱一刀劈下,真阳气血更加灼热,刀锋下,铜柱甚至开始熔化,化作铜汁不断滴落! 祂这一刀,甚至将铜柱从中央分为两半! 然而就在祂一刀劈开铜柱的同时,许应旋转铜柱,将百炼斩马刀和黄思平两条手臂转得扭曲起来! 黄思平怒吼,身躯一晃,现出真身,乃是一只狼首人身的黄狼,身高逾丈,威武非凡,银牙利爪,一身黄色毛发,毛如根根金针! 他吼声如狂风呜咽,真阳气血大增,抽出斩马刀,但许应欺身近前,手掌如象神甩鼻,啪的一声拍在刀面上。 百炼斩马刀被拍得弯曲变形,但黄思平的真阳气血也自顺着刀身侵入许应手掌,沿着手臂向他体内侵去! 黄思平乃是石山的妖王,气血修为雄浑无比,再加上真阳气血灼热非常,连铜都能轻易熔化,更何况许应血肉之躯? 然而,祂的气血入侵,立刻遭到许应的气血阻击。 刀和手一触即分的瞬间,黄思平便察觉到许应的气血尽管不如自己,但是却极为精纯,顷刻间便在手肘处抵挡住自己的真阳气血,并且横推出去,没有留下隐患!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修为,难怪能斩杀草头神!” 黄思平被震得双臂酸麻,手中百炼斩马刀脱手,心中不怒反赞,“不愧是我妖族异种!” 许应修炼的功法显然是妖族导引功,修炼的武道也是妖族的武道,虽然长得像个人,但在黄思平心中他却未必是个人。 祂没见过这么野的人。 祂手上毫不留情,利爪挥出,真阳气血再加上利爪,威势比百炼斩马刀丝毫不低! 与此同时,许应拳头击来,身后象首人身的煞体也跟着全力轰来,一拳之下,狂风大作! 两人同时中招,许应喋血,向后跌去,撞入大雄宝殿,身上燃起熊熊火焰,将大雄宝殿点燃! 黄思平被狂暴的力量打在胸口,背后衣衫炸开,庞大的身躯向后飞出,落地只听咔嚓一声,左腿腿骨全断! 黄思平连续后退几步,终于踉跄倒地,就地一滚,化作一头黄色巨狼,只有三条腿,转身狂飙而去,逃入山林。 “许应,你我同为妖族,念在你妖性未泯,我放你一条生路!”祂的声音远远传来。 先前,他腿骨还在时尚可与许应一战,现在少了一条腿,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因此只得逃遁。 大雄宝殿中,许应一跃而起,双手向地面一按,顿时大殿中的火焰被压得熄灭。 突然他喉头一热,吐出一口血来,鲜血落地便化作熊熊烈火,正是黄思平的真阳气血入侵他的心肺之中造成的伤害。 真阳气血灼热无比,可熔铜铁,若非许应的气血雄浑还可以抵御,只怕整个人都会被烧焦! 许应闷哼,鼓荡气血,全力压制真阳气血,然而胸前伤口炸开,能够看到肋骨。 若非他修成象神煞体挡住黄思平一部分力量,他的肋骨便会被黄思平那一爪斩断! 许应勉强镇住伤势,胸前伤口处,他留下一丝真阳气血,真阳气血将他伤口烧焦,他才将这一丝真阳气血驱逐出去。 许应呼吸吐纳,催动太一导引功。突然,院子里的韦褚腿脚动了动。 许应眼角跳动,抓起弯曲的斩马刀呼的一声掷出。 韦褚身形翻滚,躲开掷来的斩马刀,飞速起身,哈哈大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弑神者许应,你果然有弑神的实力。不过你与石山狼两败俱伤,还能对抗得了我么?” 他没有血肉的右腿,竟然在慢慢的生出血肉! 许应笑道:“韦老爷明明是傩师,又打开了泥丸秘藏,实力高明非凡,却趴在装死。按理来说,傩术克制妖法,韦老爷以一敌二也是不在话下。你却偏偏要等我们两败俱伤,这只能说明,韦老爷的伤势,泥丸秘藏治不了。” 韦褚面色一沉。 他趴在那里装死,的确是伤势太严重。 井中吼声爆发时,他距离最近,被冲击得最狠。更为关键的是,他虽是傩师,但肉身修为远不如许应、黄思平,甚至不如蛇妖蚖七! 泥丸秘藏虽然可以让他成为不死之身,但并非绝对的不死之身! 井中吼声造成的内伤,一时片刻无法痊愈! “当时的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但现在……”韦褚迈步向许应走去,冷笑道,“我可以轻易诛杀你!” 许应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道:“韦老爷好像忘记了我好兄弟蚖七,此刻他就藏在大雄宝殿的殿顶,只待韦老爷出手,他便给予大人致命一击。” 韦褚脸色顿变,想起司法佐丁泉的脖子。 许应面色肃然:“司法佐丁泉,韦老爷应该熟悉吧?我好兄弟蚖七的蛇毒,天下第二,咬了丁老爷一口。丁泉就算被你们抢救回来,也要不治身亡!泥丸秘藏也救不了他!” 突然,庙外传来丁泉的笑声:“上次那蛇妖不是说,他的蛇毒天下第五么?怎么到了你这刁民的口中,就变成第二了?” 许应脸色微变,只见丁泉踏入庙门,他的脖子乌黑一片,气色并不好看,显然蛇毒还未完全解开。 韦褚也不禁哈哈大笑,讥讽道:“刁民,你还有何话可以狡辩?” 丁泉来到韦褚身边,拱着双手长揖到地,道:“多谢韦兄帮我祛毒。若非韦兄搭救,丁某已经是黄泉之鬼。” 韦褚摆了摆手,笑道:“你我是同僚,救你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丁泉正色道:“对韦兄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救命之恩。丁某自幼饱读圣贤之术,知道礼义廉耻,韦兄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许应很快镇定下来,面色恢复如常,低声吟诵:“天魂生白虎,地魄产青龙。运宝泥丸在,搬精入上宫。有人明此法,万载貌如童。” 韦褚和丁泉听在耳中,脸色齐变。 丁泉身躯颤抖。 韦褚踏前一步,喝道:“你说什么?你从哪里得来的《泥丸隐景炼气法》?这明明是周家不传之……”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脚下无数根须蠕动,如同一条条细微的灵蛇钻入他双腿血肉之中! 他的右腿血肉还在生长,给了这些根须可趁之机,短短一瞬间,无数根须便扎入他的血管,侵入他的心脏! 韦褚呆了呆,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身边人。 丁泉看着他,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道:“韦兄,是他逼我的,你别怪我!他说出《泥丸隐景炼气法》的时候,我便不得不杀了你,我不想被周家诛九族啊!我家里有媳妇,还有三房小妾要养,我也是可怜人儿,你知道的……” 韦褚脸色涨红,口中有血涌出,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话:“我救过你的命……” 丁泉落泪,大哭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辜负你的救命之恩。所以你放心的去吧。你死了之后,就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韦褚皮囊和衣裳炸开,鲜血四处流淌。 他的血肉赫然变成无数根须,甚至连大脑,也是无数根须缠绕在一起形成的形状! “我不能让周家知道,我抄录了一份《泥丸隐景炼气法》!更不能让周家知道,我把手抄本丢了!” 丁泉面相渐渐凶狠,对着人形根触道,“你要怪,只能怪许应!怪许应这个刁民多嘴!是许应杀了你,不是我!韦兄,我这就送这刁民去见你,为你报仇!” 他的手掌放在韦陀肉身生长出的根须上,傩术爆发,那些根须在飞速向上生长,很快长出一株大柳树!苏丹小说网 柳树盘根,树根靠近树身部分生长出一张面孔,与韦陀有些神似,脸上还带着震惊之色。 柳树的树冠越来越大,渐渐笼罩破庙,柳枝万千条,一条一条垂落下来,随风摇曳。 丁泉站在柳树下,抬头看向许应,目光凶恶:“刁民许应,你杀了我的救命恩人,今日本官要为韦大人报仇!” 许应没有说话,突然大雄宝殿上传来吭哧吭哧的笑声,蚖七苏醒,从殿檐处探出头来,笑道:“你这人倒好,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要怪罪在其他人身上。你夸自己自幼读书,我看你读书读到狗头里去了!” 丁泉面色一沉,柳枝唰唰作响,向蚖七卷去,冷笑道:“妖孽,你懂什么?韦兄是我救命恩人,杀他的人是许应,帮凶是你这条异蛇!我为救命恩人报仇,诛杀你们两个败类,义薄云天!” 蚖七身形窜动,以三丈身躯为拳脚,躯体一弯一折,便施展出象力牛魔拳的拳法,气血激荡,将近身的柳枝逼退! 他身形游走,各种拳法施展开来,体内象鸣阵阵,冷笑道:“姓丁的,人家说我是毒蛇,是妖怪,我看你才是毒蛇,是妖怪!你身上连一丁点的人味都没有!” 丁泉大怒,痛下杀手,蚖七顿时连连受创,岌岌可危。 许应走出大雄宝殿,认认真真道:“丁泉,我刚才细细琢磨《泥丸隐景炼气法》中的傩法傩术,发现其中的傩术破绽颇多。” 他鼓荡残存气血,在身后勉强形成象神煞体异象,道:“你的傩术和不死之身,其实没有那么难破。只要寻对位置,杀你易如反掌。” 丁泉心头微震,冷笑道:“你唬我!《泥丸隐景炼气法》我学了八年,你就算偷到手也不过仅仅半天,能瞧出我的破绽?” 许应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身后的象神煞体也是一瘸一拐,笑道:“《泥丸隐景炼气法》有独到之处,但也只是一门粗浅的傩法。我钻研妖族功法五十余篇,《泥丸隐景》是最粗陋的。可见,周家并未传授你高深傩法。” 丁泉哈哈大笑:“妖族功法最高境界就是采气期,给傩法提鞋都不配,你居然还有脸说我的傩法粗鄙?” 他心念一动,无数柳枝翻飞,如毒蛇大蟒,四面八方绞来! 与此同时,另有无数柳枝穿梭来去,对付蚖七。 这正是《泥丸隐景炼气法》中记载的顶级傩术,傩柳拂剑术,以柳树柳枝为剑,万千柳枝施展剑术,迎战四面八方的敌人! 而在敌人数量较少时,又可以集中柳枝,绞杀敌人! 许应走来,身形与象神煞体相连,一瘸一拐,忽然闪动一下,又或侧身,总是能险之又险的避开傩柳拂剑术的攻击,与丁泉越来越近。 丁泉心中慌乱:“他真的看出了我傩术的破绽?不对不对,我修炼了八年,怎么不知道我的傩术有破绽?他在吓我!” 他立刻变招,脚下无数柳树根须拔地而起,依附缠绕他的身体,充当他的肌肉大筋,壮大他的力量! 就在此时,许应一拳轰来,丁泉急忙抬手迎上,心道:“还是这一招!我早就见过……” 然而许应轰来的拳头却突然舒展开来,五指跃动,飞速点在他布满根须的手臂上! 许应的指尖每点动一下,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麻木一分,仿佛肌肉和大筋与大脑断联,失去了感应! 许应与他贴身而过,十指翻飞,点遍他的周身。 丁泉身上的柳树根须像是死蛇一样瘫软下来,坠落在地,而正在攻击蚖七的那些柳枝也突然失控,恢复如常。 丁泉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肢体完全失去了感应,心中涌出一股莫大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丁泉,我说过杀你易如反掌的吧。” 许应回手一指,点在他的后脑处,道,“你看,我没有骗你。” 丁泉后脑没有半点伤口,前额却突然炸开,身躯摇晃一下,扑倒在地。 “《泥丸隐景炼气法》虽然没有说泥丸秘藏的准确位置,但从功法运行路径来看,泥丸秘藏是出自大脑。” 许应转过身来,对丁泉的尸体道,“我了解了你的傩法运行路径,又知道你的傩术招式,所以杀你非常简单。你不应该杀掉韦陀,他的功法我没有见过,一时间破不了。” 蚖七从大殿屋顶游下,连忙道:“你对尸体解释什么?天亮了,咱们快些走,否则便会被堵在石山上了!” 许应一瘸一拐的跟上他,道:“我怕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听村里人说,死得不明不白,就会变成厉鬼。” “你信这个?哄小孩子的!” 他们刚刚走出破庙,便见石山神黄思平站在庙门外不远处。 许应和蚖七心中凛然。 他们此刻都有伤在身,如果再被黄思平拖住,肯定在劫难逃! 黄思平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自顾自道:“你们下山之后不要往西北走,我昨日得到消息,那里有许多山神、草头神都在等你自投罗网。你们走西南,沿着庵子岭、涧山走,那里的神灵去了西北方。” 他化作一头三足妖狼,向山下踉跄走去,道:“到了涧山,你最好洗个澡,你一身血污,气味很重,妖神可以根据气味追踪到你。” 许应唤住他:“石山神,你为何放过我们?” 黄思平停步,回头瞥了许应一眼,想了想,道:“大概因为你妖性难驯,人性未泯吧。这些东西,我从前有过,投靠阴庭做了石山神便没有了。” 他一瘸一拐下山,道:“你若是人,便是人族之异类,若是妖,便是我妖族之奇葩。我很期待,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应笑了:“我肯定是人,不是妖!” 那妖狼钻入山林,幽幽道:“别那么肯定。你身上的野性比我要浓烈,万一哪天你现出原形,说不得把自己都吓一跳。” 第十章 碰瓷 “我肯定是人,绝不是妖怪!我家住在许家坪,我有父有母,我父母都是人,我父名叫许安,我娘名叫田蕊君,是田家坪人。” 许应小声嘀咕道,“我还记得去许家坪和田家坪的路。我肯定是人……” 蛇妖蚖七听着他的碎碎念,心中也有些纳闷:“如果他真的是人,那么他为何能炼成我妖族功法和拳法?可见他人的成分没有那么多,妖的成分更多一些。” 许应放下心事,一边走,一边催动太一导引功,汲取太阳之精。 随着他将象力牛魔拳修炼到第六重,呼吸间阳光形成的光粒风暴越来越明显,光粒伴随着他的呼吸,纷纷进入体内! 许应催动雷音淬体和大日淬体,炼去体内残存的真阳气血,修复身体损伤。 不过他没有打开泥丸秘藏,不能像丁泉、韦褚那样的傩师快速治疗伤势。 而且这次与黄思平对战,险些被开膛破肚,胸口留下见骨的伤口。就算伤势痊愈,也会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 许应叹了口气,心中默默道:“若是有寻龙定位和开启秘藏的法门,那该多好……” 开启泥丸秘藏,修成不死之身,的确令人羡慕! “而且我的脸一定可以白很多,说不定今后可以靠脸吃饭。” 少年的心中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憧憬,向蚖七道,“干爹说,城里有钱的妇人喜欢脸白的少年。前年吃不上饭时,他就想把我卖给城里的妇人,只是我皮肤不白没有卖掉。隔壁蒋守正家的孩子,便买了个好价钱,在城里活得很好。” 蚖七沉默片刻,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悲吗?” 许应笑容很是纯真:“这年头,能活着就很好了啊。他吃得比我饱,穿的比我暖。” 他仿佛很羡慕那个被卖掉的孩子。 山脚下的河道里有巨大的尸骨,单单指头便比许应还要高。 许应和蚖七走在巨型尸骨旁边,从尸骨的胸腔穿过河道,一人一蛇停下,抬头望着粗大的肋骨,均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这是昨晚奈河河面上,攻打破庙的存在吗?”许应喃喃道。 这尸骨不知是神是魔,又或是其他什么生物,被大铜钟击杀,尸骨落入奈河,化去了一身血肉。 经过尸骨身边,他们又听到奇特的声音,像是有万千人在窃窃私语。 蚖七道:“神灵享受祭祀,百年修成法力,三百年炼成丈六金身。这肯定一尊神灵,窃窃私语是神灵的香火之气在作祟。香火之气就是神灵的法力,这尊神灵虽然死了,但是香火之气并未完全散去。” 许应打量这具骸骨,心中只觉震撼,询问道:“如此巨大的神灵,该是多少年?” 蚖七摇了摇头:“三百年丈六金身,这尊神灵骸骨有三四十丈,恐怕需要上万年的祭拜,才能养成如此强横的金身神灵。但我读了这么多书,书中说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只有三千年。上万年祭祀的神,哪里来的?” 许应注视着骸骨上明灭不定的金色纹理,脑海里也是满满的疑问。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庵子岭的山林,在河道中又遇到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更加庞大,堵在河道中央,没有下半身,只有上半身。 尸体上的血肉并未被奈河完全化去,还有血肉附着在粗大的骨骼上。 远远看去,白骨上的血肉还在慢吞吞蠕动。 许应和蚖七正要走过去,这时天空中一群野鸟飞来,黑压压的,从河道上空飞过。突然白骨上的血肉唰地齐齐射出,宛如青蛙的舌头,将那群野鸟统统黏住,拉入河道中。 鸟群惊叫,羽毛翻飞,但很快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群鸟的白骨和羽毛落了一地。 而那具尸体上,血肉翻涌,比先前多了不少。 许应和蚖七毛骨悚然,连忙屏住呼吸,从河道旁绕过去。 突然,那巨大的尸体猛地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睛“看向”许应和蚖七的方向,祂的脑袋像是一座肉山,肉芽在上面蠕动爬行。 “快跑!”许应急忙喝道。 一人一蛇没命狂奔,而那半截尸体两条胳膊用力爬行,速度飞快,沿着河道狂奔,追击而去! 那尸体追了片刻,失去了许应和蚖七的踪迹,这才作罢。 许应和蚖七一路亡命,不知不觉来到涧山,见怪尸没有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你看涧山!”蚖七急忙道。 许应抬头看去,只见涧山的山头缺了一大块,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抱着山头啃了一口。 不过,山的这一侧有许多碎石,更像是什么东西把山头撞出一个缺口。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许应摇了摇头。 前方便是一道宽大的山涧,水流潺潺,约有三四丈宽,水至清,可以看到河底。现在是旱季,倘若到了雨季,山洪便会从上游席卷而下,山涧就会变得极为危险。 蚖七去山涧另一边捕猎,许应则脱得精光,跳入山涧,洗去身上的血污,又把衣裳洗了洗。 过了不久,他穿上湿漉漉的衣裳,催动气血,浑身热气腾腾,不过多时,便将衣服蒸干。 突然蚖七的惊叫声传来,许应连忙跑过去,只见山林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砸得折断的树木,山林中还有腾腾热气传来,越往前走越热。 许应又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前方的树木完全倒伏下来,树木折向同一个方向! 而在倒伏的树木中间,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漂浮在那里,离地两尺,钟壁上各种奇异纹理时而亮起,时而熄灭,明灭不定。 伴随着纹理的幻明幻灭,大铜钟也是起伏不定。 更为古怪的是,这口钟漂浮起来时,会缓缓的变大一圈,落下时,又慢慢的缩小很多! 它像是在呼吸。 但是在钟壁上,有一个很深的手掌印记,深达三寸有余,几乎将这口钟一掌打穿! 从手掌和指节来看,这是一个女子的手掌,很是秀气。 许应不由想起昨晚的那个棺中女鬼,心道:“从手掌印记来看,可能是漂亮女鬼打出的印记。” 这个手掌印记四周,各种奇异纹理交织,时而纹理迸发,时而崩溃破灭,似乎手掌印记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正在破坏大铜钟的内部构造。 更为奇特的是,许应竟然觉得大铜钟正在用一种奇异的呼吸吐纳法门,激发自身潜能,与手掌印记中的恐怖力量相对抗! 它在自我疗伤! 不远处,蛇妖蚖七咬着一只十来斤的黑野猪,那黑猪已经中毒死了,还有一只黑野猪被他压在身下,却还活着。 一蛇一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口大铜钟。 “这口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它被卷入阴间。涧山的那个缺口,难道是它撞出来的?” 许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远远地伸出手来,低声道,“它受伤了吗?” 蛇妖蚖七焦急万分,压低嗓音,叫道:“别乱来!会死人的!” 许应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往前蹭。 蛇妖蚖七叫道:“许应,快回来!你还没有给老蒋家留个种,你死了,老蒋家就绝后了!” 许应手掌渐渐靠近大铜钟。 突然,大铜钟顿住,不再上下起伏,也不再忽大忽小。 蛇妖蚖七惊叫一声,屏住呼吸。许应也只觉这口大钟仿佛长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 四周的空气温度一下提升了许多,倒伏的树木被烤得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不断炸裂。 许应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大铜钟又自上下起伏,忽大忽小,专心致志的对付钟壁上的掌印。显然,这口钟认为许应没有什么威胁力。 许应只觉四周的空气温度也变低很多,悄悄向前挪了一步,手掌继续向前伸出。 大铜钟又停了下来,许应僵住。 蛇妖蚖七和那黑野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大铜钟继续上下起伏,呼吸吐纳,许应手掌轻轻落在钟壁上,摸了摸,露出满足的笑容。 蛇妖蚖七小声叫道:“你冒着被大钟敲死的危险,就为了摸它一把?” 许应笑道:“昨天晚上我们靠它才在奈河改道中存活下来,它受伤了,我们当然要摸一摸安慰安慰它。我家的猫狗,都是这样抚摸,就会冷静下来。” 蛇妖蚖七竟然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歪理,然而就在许应转头的一瞬,突然当的一声大响,那口大铜钟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 许应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只见大铜钟的钟壁抖动不休,钟壁上的纹理也是一片紊乱,跳来跳去,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情形,像极了重伤垂死的人! “快点回来!” 蛇妖蚖七尖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叫道,“它要死了!待会爆开,炸得你满头满脸是血!” 许应见状,也不敢确定这口剧烈抖动的大钟会不会爆开,连忙向蛇妖蚖七走去。 他刚刚走出两步,只听身后传来大钟拖着地面的敲击声。许应回头看去,只见大铜钟还在他身后,向他移动了两步的距离,依旧在抽风般抖动,像是要断了气。 许应向前迈开一步,大铜钟也向前拖动一步的距离。 许应再向前走出一步,大铜钟抽搐着向前滑动一步。 许应快步向前走去,身后大铜钟当啷当啷滑行,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你被讹上了!” 蛇妖蚖七尖着嗓子,小声叫道,“你刚才摸了它,被它讹上了!它受了重伤,难以自保,你摸了它,它就赖上你。我就说不能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吧?” 旁边的小黑猪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许应撒腿就跑,身后大铜钟当当当当连碰带撞,一路冒烟,尘烟滚滚,始终跟在他屁股后面! 许应闪身从两株并排的大树间穿过,身后咔嚓两声巨响,两株大树整齐倒地! 许应跳过一块两三人高的山石,下一刻山石被碾成齑粉,大铜钟当当作响,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不离不弃。 许应又跑了回来,蛇妖蚖七和小黑猪看着他屁股后面,大钟还在拖着地当当撞来撞去。 少年停步,脸色木然,脸上有两行泪滑了下来。 “我杀了人,还弑了神,而今正在被城隍和官府通缉。屁股后面挂着这口大钟,生怕人看不到听不见,我可能活不过半天。”许应仰头望天,免得眼泪滑到嘴里。 突然,他身后的大铜钟无声无息的漂浮起来,缓缓旋转,越来越小,而后唰的一下,钻入他的后脑之中! 许应看到蛇妖蚖七和小黑猪惊恐地看向自己身后,猛地转头,却见大铜钟不见了踪影,不由又惊又喜,笑道:“总算丢掉了这个拖油瓶。” 蚖七的尾巴尖指着他的脑袋,结结巴巴,正要说话,突然脑海中传来一声钟响,蚖七悚然,尾巴软了下来。 “蚖七,你抓了两头野猪,我看这头野猪怪有灵性的,不如放了吧。”许应打量被蛇妖压在身下的小黑猪,提议道。 蚖七道:“这只黑猪是被我毒死的,我的毒无药可解,你若是吃它肯定一命呜呼。这只活的没毒,你确定要把活的放了?” 过了不久,两只小野猪被架在篝火上烤得油光铮亮,油脂滑落,滴在火堆上,顿时空气中泛着松木的烟香和肉香味儿。 许应和蚖七吃饱喝足,继续向着吴望山而去。 “小七,也不知为何,我晃头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钟声。” 许应晃了晃头,有些诧异,侧耳倾听片刻,道,“我好像幻听了。” 蚖七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许应又晃了晃头,又听到了钟声。 “别晃了,再晃当心把脑袋晃掉!”蛇妖蚖七暗暗揪心,总担心许应晃得太猛,大钟把他脑袋从里面敲破。 许应不仅经常听到钟声,还觉得自己气血不那么充足,没走多远便有些气喘,他只当自己伤势未愈。 蚖七看在眼里,却是骇得险些魂飞魄散,只见短短片刻,许应便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眼圈发黑,像是被女鬼采补了三百回合一般! 突然,许应脑海中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少年,你可知道何谓内观存想?” 许应一怔,急忙道:“谁?谁在说话?” 蛇妖蚖七怔住,四下打量,道:“有人说话?我怎么没听到?” 许应脑海中,那声音懒洋洋道:“你明明气血修为到了,采气期也修炼到绝顶,却不懂内观存想,修为无法再进一步。” 许应左右看去,却没有看到说话之人,试探道:“敢问前辈,何谓内观存想?如何内观?如何存想?” 那个声音悠悠道:“所谓内观存想,内观者,取足于内。采气期采太阳之精气,是取于外,采精气,足气血。内观,则是观于内,观自己体内,打开希夷之域,内见五脏六腑,非凡景象,如玄似幻。到了那一步,五气朝元,调和五气,化作元气,才是采气期大成。采气大成后,才能看到人体玄关,进军下一境界。” 许应不解,道:“前辈,你说的下一个境界,与傩师境界对不上。你说的莫非是妖族修炼方法?” 蚖七听到许应在嘀嘀咕咕,急忙看过来,却见许应对着空气说话,鬼鬼祟祟,心道:“阿应这是怎么了?” 那声音疑惑道:“傩师是什么?我说的是炼气士!你不是炼气士么?” 第十一章 希夷之域 许应有些失望,他以为那个神秘的声音说的是傩师的傩法,不免有些激动,没想到全然不是。 “炼气士又是什么?我修炼的不是妖法吗?” 他有些疑惑,道,“前辈能不能帮我打开泥丸秘藏,教我傩法?” 那声音很是暴躁,道:“你修炼的明明是炼气士的功法,与妖法没有干系!至于傩法,那是什么东西?废话少说,我教你如何内观。你眼眸似闭非闭,眼前仅存一线光,观自己鼻翼,心存一念。这一念,为你的意识。听我口令,眼为日月,发为星辰,眉为华盖,头为昆仑,布列宫阙,安置精神!我要你安置精神于眼眸之间,化精神为一念,将这一念,炼为神识!” 许应双眸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眼前只存一线光芒映入眼帘,目视鼻翼,但眼中所见的却不是鼻翼,而是一线光芒。 他的意识集中在这一线光芒上,心存一念,别无所想。 那声音震耳欲聋,继续在他脑海中响起,道:“炼意识为神识,你便可以看到眼前光芒为一扇门户,推门而入,便是体内的希夷之域!不过炼意识为神识,需要花费数日时间,等到你炼成神识再叫我……咦?” 许应眼眸半睁半闭间,隐隐有神光似乎含在眼眸之间! 这正是神识! 那个声音惊咦一声,险些从许应的后脑勺里跳出来。 发出声音的,便是藏在许应后脑勺里的那口大铜钟。昨晚这口大钟在奈河上大杀四方,斩杀六七位强敌,不料棺中少女脱困,将它重创。 它拼命逃脱,撞在涧山上,连翻带滚砸下山,跌到山涧旁边。它试图治疗伤势,但伤势太重,无法自己治愈。 正巧许应路过,打算摸摸它的“脑袋”,它察觉到许应是个炼气士,于是便动了碰瓷的打算。 大铜钟藏身在许应脑海里,窃取他的气血疗伤,但许应明明是炼气士,却不懂得修炼,着实把它气得够呛,因此才出言指点。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又所谓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再所谓要想马儿跑得快,得让马儿吃得好。许应修炼速度提升,它也可以窃取更多的气血,伤势也会更快痊愈。 不过指点归指点,它不信许应能在短短时间内便炼成内观。但让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应居然在它刚说完炼一念为神识后,便将自己的意识炼为神识! 这个速度着实把它吓一跳! 大铜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它那个时代的有道之士,在内观存想时,目中有神光吞吞吐吐,长短不定! 这神光,就是神识。 许应眼中虽然没有神光溢出,但目蕴神光,的确是修成神识的征兆! 只是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它却不知,许应修炼的功法叫做太一导引功,修行这门功法时需要收敛心猿意马,只保留一个念头。 这一念,便是太一。 虽然太一是他的念头,但念头却是空的,足以容纳他所有精神。 许应已经意识守太一守了七年,根基无比稳固,此刻得到大铜钟指点,精神化作一念,炼一念为神识,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简单无比。 大铜钟心道:“只是修成神识也不成,他想看到那座门户,还需要几日的修行。而且就算能看到那座门户,也需要几日时间磨砺神识,方能推门而入,进入希夷之域……” 它刚刚想到这里,却见许应眼中神光氤氲,在这短短一瞬,少年竟然看到那座门户,神识推门而入! “这小子是个大才!” 大铜钟心神大震,“距离天才,只差一横了!这等资质只怕能追得上主人……嗯,比主人还差那么一小点儿。” 许应内观眼前神光,隐隐约约只见神光中有一座白玉门户,除此之外,不见他物。 他“走”上前去,门户渐高,渐广,推门而入,突然一片奇幻般的世界出现在他眼前,正是大铜钟所说的希夷之域,也即是体内如玄似幻的世界! 他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明亮起来,各种绚丽缤纷的色彩映入眼帘! 这种色彩,无比清晰,清晰到自然界中根本没有与之对应的颜色! 但这并非他的眼睛视觉,而是他的神识视觉! 适才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的神识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让他拥有了内视自身的能力! 他只觉自己的神识像是有了飞行能力,正漂浮在浩瀚空中,跟随着一股股肉眼可见气流穿梭。 四周云雾缭绕。 那些气流,那些云雾,是他体内的气! 在高高的天空中,有巍峨山川倒悬,那是心脏肺腑! 他甚至可以看到五脏六腑上的伤痕,那是他这一路上受到的内伤! 许应看到,有的气蒸腾化雨,形成雷雨的瞬间,雷层中轰隆隆雷声炸响,雷霆迸发出明亮的闪电,照亮遍布云霭的天空和大地山川! “原来这就是雷音淬体!” 许应突然间便明白了雷音淬体的真相,心中生出一种莫大的欢喜。 突然,明亮的光芒映照而来,许应看去,只见有气汇聚,形成一轮炽烈如火的光芒,仿佛大日一轮,从自己的体内升腾而起,在庞大无比的五脏六腑间游走。 那轮大日映照肝脏,呈现出青色光,映照肺腑,呈现出白色光,映照心脏,呈现出赤色光,映照肾脏,呈现出黑色光,映照脾脏,呈现出黄色光! 这便是大日淬体! 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令他心旷神怡! 他的身体内部,像是有着无量空间! 这就是内观! 许应回头看去,只见“自己”正漂浮在一座白玉门前。 刚才他就是推开这扇门,开启了一座肉身中如玄似幻的世界! 这个肉身世界,便是大铜钟所说的希夷之域! 大铜钟道:“你的资质还算凑合。既然你打开了希夷之域,那么我教你如何才能五气朝元。神识为意,引五岳之气。” 许应跟随它的话,神识牵引,只见天空中如岳倒悬的五脏中,一道道神秘的气纷纷而来,向他这里汇聚。 心、肝、脾、肺、肾五脏之气,分为赤、青、黄、白、黑五种颜色,被他神识牵引,五气朝元,汇聚一体! 五色气流融合,顿时神光焕发,金光万道,元气形成! 这正是五气朝元! 许应只觉体内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浩浩荡荡,比从前的气血更为纯粹,更为雄浑! 这种奇妙的元气奔流,所过之处,甚至连他五脏六腑的内伤也在不知不觉间好了不少! 大铜钟也是震惊无比,他原本以为许应还要用一段时间才能做到五气朝元,将五脏所生的五气炼成元气,却没想到,许应居然信手拈来,直接引来五气,做到了五气朝元! “这个大才,勉强可以加上那一横了。”大铜钟心道,“当然,比我家主人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嗯,就一点点儿……” 许应内蕴五气,五气朝元,化作元气,只觉自身气血勃勃蕴生,筋骨齐鸣,五脏六腑如有龙吟虎啸,身心舒畅。 蚖七吓了一跳,只觉短短时间,许应的气息便变得绵绵悠长,气血雄浑。 “阿应这是怎么了?”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许应的气血飞速枯败下来,宛如又被女鬼采了三百回合。 “这就正常多了……不对,这绝对不正常,绝对是那口钟在捣鬼!” 蚖七的蛇脸阴晴不定,内心挣扎纠结,心道,“许应,吾弟也,我不能坐视他被钟魔采补!” 他鼓足勇气,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脑海中钟声一响,蚖七勇气顿失,心道:“反正采几下也死不了,随他吧。” 涧山脚下村落,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向村口看来,只见一尊身高丈四的巨人走入小村落。 那巨人赤裸上身,身上缠绕着青色飘带,脑后背着一个船舵状的圆轮,赤足,只穿着一条短裤,一身肌肉如刀削斧劈,岩石一般棱角分明。 祂的身上弥漫着青色的烟火之气,那是人们供奉给祂的香火。 这些香火之气如同灵蛇,在祂身上飞来飞去,极为灵动。 村民们听到阵阵轻微的窃窃私语声,心中凛然,老人悄悄把牲口撵到村后藏好,妇人连忙抱起孩子,还有出落得水灵灵的大姑娘小媳妇把手伸到锅底,抓两把锅灰抹在脸上。 那巨人神灵一边走,一边打量村子,突然停下脚步,抓起一个老汉,瓮声瓮气道:“五只鸡,两坛酒。鸡要清水煮,只放些盐巴八角,煮一刻就捞起来放在凉水里冰一冰。” 那老汉带着哭腔道:“上神,我家里只有两只老母鸡,还要下蛋凑起来,到黄田铺镇的集市去卖钱。酒更是没有尝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那巨人神灵将他扔在地上,冷笑道:“要我吃人么?快去村里搜!” 老汉连滚带爬,急忙去村里求爷爷告奶奶,讨来几只鸡。 村民们战战兢兢,准备好清水鸡,又凑了两坛寡酒,筛去浑浊的酒底子,供奉给那巨人神灵。 老汉倒酒,颤巍巍道:“上神哪里来的?” 巨人神灵大口吃鸡,大碗喝酒,道:“我在杨梓塘镇享受香火祭祀,已有二百三十四年,香火未断。杨梓塘镇的镇民唤我杨仙公。我奉城隍旨意,捉拿要犯许应。你可有女儿?让她来唱曲儿喝酒。” 老汉哭诉道:“娶不起媳妇,哪里有闺女?” 巨人神灵瞥了邻家一眼,见有女孩儿,便让前来唱曲听助兴,询问道:“多大了?” “十二岁。” “十二岁还小。等十四五岁时不要嫁人,我来宠幸,明媒正娶,不会辱没你。” 巨人神灵丢给少女一根鸡腿,少女面带菜色,慌忙抱着鸡腿啃,感激涕零,馋得旁边老汉喉结滚动。 这时,巨人神灵心有所感,看向村口,只见一个身子稍微瘦弱的少年走来。 那少年只有十四五岁,身材却很高大,骨骼很宽,大手大脚,他衣衫虽然破败,但器宇轩昂,眉宇间藏着一丝不驯的桀骜。 少年气色不好,眼圈发黑,眼眶深陷,气血不足。 他身后跟着一条大蛇,黑白相间,长达数丈,天生带着一股妖气。 “弑神者许应!” 巨人神灵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声如洪钟:“其他神灵都往西北赶,以为能在那里拦下你,但我聪明,知道你可能反其道而行。所以我便留在这里,果然等到你了!” 那少年正是许应,闻言并不惊慌。 蛇妖蚖七叫道:“你既然知道来人是弑神者,还不快滚?零陵司法佐丁泉,典狱官韦褚,都死在许大少的手中,石山上还有他们的尸体为证!石山神黄思平,被许大少砍断了一条腿,落荒而逃!你若是识相,马上滚蛋,你家许爷和牛爷给你一条活路!” 巨人神灵诧异,笑道:“许应,石山神是妖王,典狱官、司法佐是傩师,他们败亡在你的手中,看来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你怎么肯定,我的实力比他们弱?” 祂迈步走来,屈指一弹,一道香火之气激射而出,迅如闪电,在半空中化作一支利箭,将措不及防的蛇妖蚖七洞穿,钉在地上! 蚖七痛得眼泪横流,知道碰到了硬茬子,叫道:“你捉拿逃犯许应,关我牛蚖七什么事?为何伤我?” 那巨人没有理会他,轻轻一抹手掌,掌心中香火之气形成一口长达丈余的利剑,屈指弹剑,剑鸣清越,悠然道:“跪下,许应。不要反抗我,让我砍了你的头,拿去向城隍交差!” “跪下?” 许应握紧拳头,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伤口的拳头,嘴角倔强的撇了撇,“当我打死蒋家田的神灵老爷时,我就暗暗发过誓,从此不再跪木雕泥塑的神。” 少年气血沸腾,在身后形成高达丈余的象首人身的神人,向那巨人神灵昂扬大吼,吼声惊天动地。 许应抬起头来,眼睛放光,如暗夜星辰般闪耀:“我生来自由身,谁敢骑在我头上,谁敢叫我奴才,叫我跪下,我他娘就打死谁!” ————最近花粉过敏,宅猪的鼻子又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还一直打喷嚏,已经影响正常作息和生活了。择日飞升处于新书期间,数据至关重要,兄弟们,求月票蛤~ 第十二章 脱煞为元,象王神体 那巨人神灵杨仙公闻言,震怒无比,冷笑道:“生来自由?你生归人间帝王管,死归阴曹地府管,哪来的自由?此言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我还想给你留个全尸,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迈步冲来,庞大的身躯却灵活无比,手中香火之气凝练而成的利剑也极为灵动,俨然剑术大家的风范,向许应杀来! 许应暴喝,右手迎上刺来的利剑。 他身后的象首神人同时伸出手掌,厚重的煞气与刺来的利剑交锋,发出嗤嗤的刺耳声音,像是金铁与砂石摩擦发出的声响! 他的右手与利剑之间火光四溅,利剑刺入厚重的煞气,被煞气抵挡,难以深入,只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让许应稍稍松一口气。 巨人神灵也被剑中传递来的力量震得手臂抖动了几下,心中暗赞一声:“反贼好大的力气!” 不过许应手掌可以挡住利剑,但身体其他部位却挡不住。 巨人神灵舞动利剑,一柄长剑,刺,挑,云,斩,劈,点,崩,挂,撩,抹,各种招法变化莫测,灵动得不像话,让许应不得不连连躲避,避开剑锋! “当!” 许应抓住巨人神灵回剑的一个机会,手掌拍在剑背上,象力爆发,那口利剑顿时被他一掌拍得粉碎! 许应进步上前,一拳轰出,身后象神煞体发出昂扬怒吼,同时一拳轰出,拳印与许应的拳头重叠! 这一拳轰出,狂风大作,甚至在拳印后方形成一片真空地带,让四周草木砂石纷纷卷起,填补真空。 这一幕,宛如草木砂石跟随着许应这一拳,一起轰向巨人神灵一般,增添了几分威势! 那巨人神灵裂嘴嘿嘿一笑,竟然挥拳迎上。 他的拳头青气缭绕,从血肉之躯瞬息间化作磐石,与许应的拳峰重重撞在一处! “嘭!” 两人拳峰之间的空气炸开,声音震耳欲聋,狂风向两旁山林吹去,树木摇曳,哗啦作响。 许应后退一步,心中一沉。 那巨人神灵也立脚不稳,向后连续退出三步,这才将许应这一拳的力量卸去,赞道:“反贼本事不坏!” 许应握紧拳头,心道:“我最大的长处便是力量,但我的力量并未占据压倒性优势。而祂除了力量之外,还练就了香火之气作为法力,能够施展法术。局面对我不利!” 更关键的是,不知为何,许应体内的气血总是莫名其妙减少! 虽然许应得到“神秘声音”指点,练就神识,打开希夷之域,做到五气朝元,炼五气为元气,但气血却在不断流逝! 从涧山走到这里,许应发现自己莫名丢失了五成左右的气血! 倘若全盛时期,许应还有信心战胜巨人神灵,但现在,他心中着实没有底气。 巨人神灵赞叹一声,笑道:“不坏。你确实有硬拼石山神、典狱官的实力,单单你这身力量,已经比肩神灵,值得我动用全力。” 祂身上的香火之气突然凝聚,再度形成一口丈余长剑,被祂抓在手中。 随即,第二口剑形成,这口利剑却是短剑,只有七尺,被祂另一只手抓住。 然后第三口剑、第四口剑形成,它们更短,只有四尺,漂浮在空中,缓缓移动。 这两口剑,属于这尊神灵的法术。 “是飞剑术!” 蚖七虽然被钉在地上,却关心战况,叫道,“我家藏书上说,神灵可以孕炼香火之气,炼成飞剑,可以取人首级于数十里外,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许应盯着这两口剑,额头一滴滴冷汗冒了出来。这两口剑虽然短,但是给他的威胁更大! 蚖七叫道:“祂这两口剑,看起来飞行距离没有那么远,但剑飞在空中,没有手掌的掌控,剑招的变化便会多出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你若是当成寻常剑术,便会中招,死于非命!” 巨人神灵大怒,又是一挥手,香火之气化作三支箭羽,咄咄咄,插入蚖七身体。 蚖七咳血,叫道:“我还坚持得住。我看他尚未炼成金身,你替我打死祂!” 许应目光闪动,盯着这两口飞剑,心中默默道:“必须近身搏杀,直接打穿他的身躯,将他身体打碎,不能给他施展飞剑的机会!” 突然,他猛地跺脚,地面陡然沉降,出现一个大坑! 四周的碎石却被他这一脚震得纷纷飘起,多达上百块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和碎石,小的指头大,大的甚至有上百斤,都被他狂暴的气血震得浮空! 许应踏足的同时,一拳轰出,那一块块石头伴随着拳头打出的狂风呼啸而去,咻咻作响,跟着拳风砸向那巨人神灵! 象力牛魔拳第三重,劲发丈外。他已经修炼到第六重,一身气血何止劲发丈外? 这一拳带着乱石,形成方圆四尺的拳印,威势惊人,直达数丈外,威力不减! 许应步履跨出,脚步落地,第二次踏足,地面再度沉降,乱石浮空! 他又是一拳轰出,拳风带着乱石形成第二道拳印,轰向巨人神灵! “咚!” 他第三步落地,第三道拳印轰出! 那巨人神灵咧嘴一笑,双手舞剑,硬撼三道拳印,块块山石与剑光碰撞,啪啪炸裂! 祂身边两口飞剑飞舞,将那些来不及挡住的乱石击碎,顷刻间便连破三道拳印,尤有余力。 碎石化作齑粉漫天飞扬,遮挡住巨人神灵的视线,而在飞扬的粉尘之外,许应冲至,轰出第四拳! 这一拳,他势在必得! 就在他一拳穿破粉尘迷雾,他的耳边也听到了飞剑的破空声。 许应怒吼,拼尽全力打出这一拳,而两口飞剑也自迷雾中飞出,一剑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另一剑则从他身侧擦身而过! 许应抬起左手,挡在面前,身后的象首神人也自抬手,厚重的煞气形成的手掌率先迎上飞剑! 只听嗤的一声,象首神人的手掌被洞穿,紧接着许应左手掌心的气血被刺穿,手掌随即也被洞穿!苏丹小说网 飞剑中蕴藏的巨大力量压迫着他的手掌,刺入他的左前胸,从他胸口刺入,刺穿肩胛骨,从后背刺出! 同一时间,许应右手挥拳,轰击在巨人神灵的身上,气血化作汹涌的力量爆发! “轰!” 他与巨人神灵几乎同时飞起,向后落去! 许应被飞剑带着飞起,钉在村口六七丈远的一株大树上,飞剑化作烟气散去,他也滑落下来。 他试图抬起左手,左臂却酸软无力,提不起任何力量。 他的肩胛骨被洞穿,左手被废,左胸腔被刺穿,没有多少战力。 “祂应该死了吧?” 许应抬起头,向远处看去,只见前方尘烟弥漫,未曾散去,不知道那巨人神灵的死活。 就在这时,一口飞剑铃铃作响,缓缓从尘烟迷雾之中飞出。 许应瞳孔皱缩,只见尘烟之中缓缓显露出一个高大的阴影。 那高大阴影身上的飘带被打断了大半,脑后的圆轮破了三分之一。 祂的肋骨处破开一个拳印大的洞口,被许应那一拳直接轰穿了身躯! 但祂依旧未死! “如果我是血肉之躯,应该已经被你打死了。” 尘烟中的高大身影向外走来,呵呵笑道,“但谁叫我是神灵?许应,你的武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那高大身影抬起手掌,用力一挥,尘烟呼的一声被他一掌吹散,露出高大巍峨的身躯! 许应站在树下,按住左前胸的伤口,心中万念俱灰。 他体内气血所剩不多,就算想走也走不掉。 “拼死一搏罢!” 许应咬牙,鼓荡残存气血,准备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突然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年,你可知如何脱煞为元?” 许应急忙道:“前辈,何谓脱煞为元?” 巨人神灵正在向他走来,闻言急忙停下脚步,谨慎的观察四周,冷笑道:“你还有帮手?” 蛇妖蚖七也是呆住,心道:“有人说话?我怎么没听到?莫不是那口钟,把阿应的脑子玩出了问题?” 许应脑海中,那声音指点道:“你内蕴五气,五气朝元,化五气为元气,不懂脱煞为元,才会被这个草包欺负。煞,是你体内的煞气,污浊的气血。你修炼武道,先炼成煞体,需要脱煞为元,才能再进一步。” 许应一点即通,不禁又惊又喜,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 巨人神灵东张西望,没有发现来人,冷笑道:“你小子少虚张声势,以为我看不出,你根本没有帮手!” 许应鼓荡体内气血,忍着伤痛,一遍又一遍催动象力牛魔拳! “昂——” 他胸腔传出象鸣,震动山野,伴随着象鸣声,他五脏六腑气血翻涌,身体表面,污浊的气血如同废气,从无数打开的毛孔中嗤嗤排出! 他的破败衣衫很快被废气中的血污侵染,变得绯红,甚至衣摆有血珠滴落。 许应气血运转,体内运行的气,越来越纯净,杂乱气血越来越少。 他周身光芒灿灿,象神煞体渐渐没有了血煞之气的污浊模样,逐渐炼去煞气,脱煞为元,如同一尊真正的象神屹立在他的身后! 象力牛魔拳的最后一重,象神王体,被他炼成! 他的气焰滔天,有一种霸道绝伦的气势,任何大妖在他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 他已经将象力牛魔拳,炼到了妖王才能炼成的境地! 蛇妖蚖七不禁看直了眼,喃喃道:“许应他又突破了,他真的成为了大妖王……” 他突然想到,就算许应是妖,修炼象力牛魔拳也不过两天时间。短短两天时间,许应便将象力牛魔拳修炼到妖王层次。 修炼速度这么快,合理吗? “不过他突破的话,意味着我也离突破不远了。”蚖七心道。 反正聪明人怎么修炼,他就怎么修炼,不会有错。 就算错了,也是聪明人的错。 大蛇被钉在地上,心道:“有时候就这样躺平,也蛮好的。” 许应脑海中,大钟暗道一声惭愧,心道:“我窃取他气血太多,让他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差点便害死了他。但好在这小子够聪明,能短时间领悟脱煞为元。否则若是换做一个蠢一点的,比如旁边这条蛇妖,就死定了。” 那巨人神灵见到许应脱煞为元,也是心中一惊,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 祂有着强大的自信。 “我贵为杨梓塘镇的神灵,享受香火供奉二百三十四年,法力雄浑,还能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你突破,又有何妨!” 祂的飞剑先他一步,直刺许应面门! 许应左臂被废,只能用右手抵挡这一击! 电光火石间,许应抬起右手,迎着飞剑一拳轰来。 他的身后,象首神人的身躯愈发高大,跟着一拳轰出! 巨人神灵冷笑,这一剑,必将许应右臂刺穿,将他钉在身后的树上! 然而,许应这一拳轰出,身后竟形成一片莫大真空地带,甚至连村口的大树也被拉扯得险些连根拔起,树冠往前倾斜,树叶哗啦啦作响,纷纷扬扬,汇聚到这一拳形成的狂风之中! “啪!啪!啪!” 飞剑撞上许应的拳头,径自炸裂,被打回原形,化作一团香火之气飘散! 许应这一拳威势不减,迎上巨人神灵斩落的双剑,象神与少年的拳峰重叠。 剑与拳碰撞的一瞬间,狂风骤起,无数树叶在风中翻飞飘舞,向两旁散去! 蛇妖蚖七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慌乱:“谁赢了?谁输了?” 树叶纷纷扬扬飘落,显露出那巨人神灵与许应的身影。 只见那巨人神灵双手握着的长短双剑俱碎,身上缠绕着的护体香火之气被轰穿,胸膛破开一个大洞。 大洞两旁,碎石毕剥作响,一点点炸开。 “你的力量,远比我精纯……” 那巨人神灵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看着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少年,颤声道,“你竟敢弑神!你触犯天条,天下没有你容身之地……” 许应仰头看着他,缓缓收回拳头,抿了抿嘴唇:“神灵老爷不给草民一条活路,我为何还要敬你如神?” 他绕过巨人神灵,向蛇妖蚖七走去:“第一次弑神之后,在我眼中,神灵老爷便与供桌前的刍狗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下次弑神,我会更加熟练。” “阴庭不会放过你……” 巨人神灵崩塌,颓然倒下,碎了一地。 ————关于公众号的广告,嗯,是因为某猪最近股市亏得有点多(别炒股,血泪教训),接个广告赚点小钱钱。那个虽然看起来很暴露,但实际上还是正常的游戏。广告会删掉的。溜走了~~又溜回来了,公众号承接各种合规广告业务,有意可联系微信yansonghetang 第十三章 黄田铺封神 巨人神灵死掉,他凝练的香火之气也径自消散,插在蛇妖蚖七身上的几支箭羽也化作香火之气散开,无影无踪。 许应检查蛇妖蚖七的伤势,微微皱眉。 蚖七的伤很重,昨晚他便受了内伤,再加上刚才与巨人神灵一战所受的箭伤和剑伤,如果不加以救治,只怕命不久矣。 “我大抵是不行了。” 蚖七倒是看得很开,道,“我死后,你把我蜡干了,还能免一年的捐税。呀,我忘记了,你去衙门交税就是自投罗网!哈哈哈哈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 许应笑道:“你死不了。你忘了吗?我是捕蛇者,我能抓蛇,也能医治蛇。前面就是黄田铺镇,我去那里抓些药,敷了我的药,保管你活蹦乱跳。” 蚖七中气不足,精神委顿,道:“你去黄田铺镇,岂不是送货上门?黄田铺镇的神灵,只怕比刚才那尊巨人神灵毫不逊色。你现在的状态比我好不了多少,不是祂的对手。我是异蛇,你是捕蛇者,咱俩是仇家,你若是抛下我立刻就走,我不会怪你。” 许应摇头道:“黄田铺镇没有神灵。我前段时间来过这里,黄田铺的神灵据说高升了,被调走了,城隍还没有安排新的神灵过来。不过,你说得对,我应该抛下你就走。” 他丢下蛇妖,走到村里。 蚖七慌了,连忙道:“我还有救,不要丢下我!你好歹救一下试试!” 许应没有好气道:“我还能带着你进镇子抓药疗伤不成?我饿了,先吃些东西,你且不要走动。” 蚖七这才放心。 许应来到巨人神灵刚才吃饭的地方,只见村民们被吓得躲藏起来,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还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没啃完的鸡腿,呆呆地看着他。 许应看了看桌子上,还有半只鸡没有吃完,于是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道:“这是我替大个子神灵给的饭钱。” 他狼吞虎咽,很快把半只鸡吃得一干二净。 那少女见他实在饥饿,把自己没有啃完的鸡腿递给他。 许应很想接过来啃几口,但还是忍住,又摸出一块碎银子给她,道:“丫头,帮我照看我兄弟,给他端盆水喝,不要让他死掉了。还有,不要离太近,他有毒。” 少女点了点头,猫儿一样舔着鸡骨头上的肉丝。 许应大步出村,不过多时便来到黄田铺镇。 这座城镇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街道上人们扛着烤好的乳猪、鸡鸭,牵着小牛犊,抬着花轿,喇叭唢呐吹得滴滴哒哒,向前赶去。 许应混入人群,沿街观望,寻找药铺,心道:“这么热闹,难道是哪家员外娶妻?” 一支鼓队敲着大鼓走来,鼓队后面是高大的花车,黄牛开道,牛身上披红挂彩。而花车上是一个莲花状的神龛,龛上有一尊石雕的神像。 那神像长着六条手臂,手臂和手掌间有青铜飘带缠绕,绕到身后身前。神像有前后两张面孔,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神龛四周,摆着前后两个香炉,点着手臂粗的香烛,香气袅袅,熏着神像。 “黄田铺的神灵被调走了,这是请了新神吗?”许应心道。 黄田铺镇的人们还在街上摆了流水宴席,香味扑鼻,许应挤向前去,抓起一些肉食塞到嘴里,先填饱肚子。 说来也怪,自从涧山遇到那口大钟后,他便时刻感觉到饥饿,总是吃不饱,还气血两亏。 他又跟着花车向前走了半里路,终于看到黄田铺镇的药铺。 药铺掌柜和伙计也在门口看花车,店里除了许应再无旁人。 许应扫了一眼,唤来一个伙计,道:“给我抓些草药。” 那伙计往外瞅,漫不经心道:“要大夫开方吗?” 许应摇头道:“不用。我说药名你来抓药,要快!”说罢,排出自己最后几两碎银子。 他原本打算逃到外地,留着银钱娶媳妇的,但现在蚖七受伤,顾不得许多,先买药再说。 那伙计见钱眼开,连忙道:“客官要什么药材?” 许应报出一个个药名和斤两,那伙计听到他报的药名和斤两,不禁吓了一跳,心里嘀咕道:“这是医治大象吗?要得了这么多药材?” 许应要医治的除了自己,还有蚖七这个蛇妖,蚖七长达三丈有余,体重八百斤,虽然比不上大象,但也非同小可,需要的药材也多。 作为捕蛇世家,日常出入山林,与毒蛇虫蚁妖魔鬼怪打交道,自然要懂些医术。许应跟随祖父和养父多年,医术不弱,治伤不在话下。 只是许应需要的药材颇多,那伙计一时半会抓不来,许应索性出了药铺,跟上花车,心道:“且看如何封神。” 他见过乡村里的封神,很是简单,有道德的长者过世后,立个祠堂,用泥巴或者木头制作雕像,灵位放在雕像前,每日供奉就可以了,久而久之雕像就有了神异之处。 但城镇上的封神不同于乡野,城镇上的神灵都是有阴庭编制的,要阴庭册封。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时期,还有皇帝的册封,很是庄重庄严。 这种封神,许应没有见过,不免好奇。 人群簇拥着那花车来到镇上的一座庙宇,这里早就人山人海,挤不进去。许应停在庙外张望,只见各种祭品祭牲源源不断送到庙中,许多壮汉将神像请下来,移到庙宇中的神龛上。 香气袅袅中,一尊矮小的土地神从地下钻出,唰地一声展开一面青色画榜,摇头晃脑,念道:“奉天承运,阴庭诏曰:黄田铺镇阴神黄三多,生前乐善好施,广积善缘,积善行德,德感天地,义泣鬼神。今零陵城隍薛灵府奉旨,敕封黄三多为黄田铺之神,享人间香火,纳去世百福!钦此——” 那五短身材的土地神猛地一收青榜,尖着嗓子叫道:“礼乐起——,龙神行云,雨师布雨!请黄员外灵位!” 话音刚落,鼓乐顿起,喇叭唢呐吹得更响了! 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许应抬头看去,只见云雾之中,有巨大的生物在飞舞,像是庙宇里柱子上雕刻的神龙。 突然,天空又下起雨来,隐约可以看到有神灵站在云端,控制雨水,想来就是土地神所说的雨师神。 雨师和龙神都是阴庭中的官吏,来黄田铺镇封神就是走个过场,待到请来了黄三多黄员外的灵位,雨便停了,云也散去,雨师和龙神也消失不见。 庙中,封神大典还在继续。 许应向一旁人群打听,问道:“这位黄员外,莫非是有大德之人?死后直接被封为镇上的神灵,地位很高,生前一定做过不少善事吧?” 人们纷纷冷笑,有人当着许应的面,朝地上狠狠啐了两口浓痰,又用脚拧了拧。 许应大惑不解,详细询问,黄田铺镇的镇民却又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小哥有所不知,这黄三多黄员外是我零陵县鼎鼎有名的大善人,号称良田多多,财宝多多,美妾多多。大善人生前没有少做好事,大善人孝敬城隍,逢年过节便往城隍庙塞了不少钱。对镇上百姓,也可谓善行累累。大善人开设妓院,让女孩去妓院做活,好有钱赚。他兼并土地,让镇民卖尽良田,都为他干活,他好发工钱养活这些人。” 此言一出,顿时四周人们哗啦一声散开,离他们远远的,避之不及。 许应看去,说话的人是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身穿紫黑色绸缎衣裳,倒背着双手,下巴的胡须扎着一个小黑绳,很是精神。 “黄员外作恶多端,为何还能封神?”许应不解,询问道。 那精神老者笑眯眯道:“他买通了城隍,城隍薛灵府用他的钱,为他打通阴庭上下,给他死后买个神职,还不是轻而易举?” 许应失声道:“阴庭竟然如此腐败?” 那精神老者笑道:“阴庭不腐败,老百姓能被欺负成这样?活着受他欺辱,死后还要受他欺辱。” 这话说出口,四周人们惊恐莫名,纷纷再度后退,远离许应和那老者。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冷笑道:“黄员外贿赂城隍,固然没错,但官府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官府就没有得到黄员外的好处?” 许应循声看去,只见人群向两旁分开,一尊有两个常人那么高的巨人走来。那巨人脚踩黑色鎏金麒麟吞天靴,身穿红色龙蟒大袍,头戴黑红乌纱帽,面容清瘦矍铄,大袖飘飘,姿态不凡! 那神灵所过之处,人群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拨动,自动向两旁分开。 许应心头一跳,暗道一声糟糕:“城隍神像!” 那尊巨人正是零陵城隍爷,名叫薛灵府,在位城隍已经有五百年之久,从至道大圣明孝皇帝时期便已经在位,享受香火祭祀! 城隍薛灵府径自走到许应与精神老者身前,冷笑道:“黄员外生前,没有少往官府里塞银子。他逼良为娼,妓院女子受不住悬梁自尽时,官府收了他的银子判他无罪。他兼并土地,强买强卖,贱民被逼得投井跳河,也是官府为他擦的屁股。这些事情,你们当官的可为,难道我阴庭就不可为?” “这老者是当官的?” 许应心头大震,急忙后退一步,离那精神老者远一些,心道,“难道城隍说的是他?他是谁?刚才还正气凛然,像是个好人,原来也与城隍沆瀣一气,都不是好人!” 那精神老者哈哈大笑,面对城隍薛灵府丝毫不惧,背着双手悠然道:“城隍说的是。老朽的确没有少收黄员外孝敬的钱和珍宝。人生在世,当然要尽可能的享受。上头不干净,我们这些在底下当官的,又怎么能干净得了?” 城隍薛灵府见他承认,不觉有些诧异,笑道:“我以为你们这些活人会厚颜无耻,拒不认账,没想到周一航周老爷你居然认账。你们这些当官的,脸皮千锤百炼,比我想的还要更厚一些。” 那精神老者周一航浑不在意他的嘲讽,笑道:“我儿身为零陵城县令,他做的事,我为何不敢认?是皇帝能管得了我周家,还是阴庭能管得了我周家?” 许应再向后退了一步,心道:“这老头,是县令周阳的老爹!这下完蛋了……” 如果是丁泉、韦褚那等普通傩师,他还能应付,但是换做周家的傩师,他便应付不来了,更何况周一航还是县令周阳的老父,实力更是高深莫测! 城隍薛灵府听周一航提及周家,脸色顿变。而今皇权旁落,周家的确是一个皇权也管不到的庞然大物! “案犯许应,打杀蒋员外,触犯了王法,我要带走。”周一航神态笃定,微笑道。 许应身体突然猛地一沉,只觉四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箍住,动弹不得,却是被那老者周一航的气息锁定! 在他的气息压迫下,许应只觉自己气血涩滞,根本无法运转,更别说破开气息锁定了! 城隍薛灵府哈哈大笑,声如惊雷,悠悠道:“皇权旁落,世家弄权,藩镇割据,但我阴庭的神权可没有旁落!周家在阳间没有掣肘,行事未免霸道,但在阴庭面前,就算你周家老祖来了,也须得礼让三分!许应触犯天条,理当押到阴庭受审!” 许应身体又是猛地一沉,另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将他锁定,正是城隍薛灵府的气息! 薛灵府与周一航,一个是封神五百年的城隍,一个是周家深不可测的傩师,任何一人,都远胜许应! 他们仅凭一缕气息,便足以将许应牢牢锁住,让许应动弹不得! “两个老梆子,本事不怎么强,却很嚣张啊。”许应脑海中,那个神秘的声音突然传来。 许应又惊又喜,连忙道:“前辈,你能出手打死这两个老梆子吗?” “不能!” 大钟很干脆回绝他,道,“我现在重伤在身,自身难保,对付不了他们。” 城隍薛灵府和周一航自然听不到大钟的话,但却听到许应嘴里迸出“两个老梆子”的字眼,立刻齐齐转头,目光凶恶,落在他的身上。 许应闷哼一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两位老爷,我说的老梆子,不是你们……” 第十四章 挑衅官府 城隍薛灵府和周一航各自冷哼一声,气息收紧,把许应捆得更紧一些。 两人气势越来越强,针锋相对! 城隍薛灵府目光闪烁,笑道:“周老爷,明人不说暗话,周家想得到他,莫非为了他注解导引功这件事?” 周一航微微扬眉,脚下地面突然噼里啪啦龟裂,被他的气势压得青石板越来越碎,呵呵笑道:“看来城隍爷的消息也很灵通。没错,许应杀了蒋员外,杀了几尊神灵,我都不管。但是他能注解导引功,这件事老朽不得不管。城隍爷亲自出动,难道是许应让阴庭也有了兴趣?” 他们的气势让四周人群急忙四下退去,远离这座镇中庙宇。 即便是刚刚入住神像成为神灵的黄三多黄员外,也连忙跳下神龛,躲到庙后。 城隍薛灵府哈哈大笑,衣袍无风自动,飘来荡去,道:“你们周家四处挖掘上古洞府,探索上古的奥妙,阴庭看在眼里,岂能不知?实不相瞒,阴庭这些年也得到了许多上古隐秘,需要有人来破解!” 他神威弥漫,香火之气在身后凝结,形成一座高大的神龛,神威越来越强! 神秘声音在许应脑海中响起,道:“我若是未曾受伤,一缕气息便将他们处置了,但我现在受了伤。不过你不用担心,听他们的意思,你很重要。既然如此,便先让他们把你掳走,只消几天,我借你的气血恢复少许,哪怕只能施展一丝手段,也足以除掉他们!” 许应闻言,大受鼓舞,心里又有些疑惑:“借我的气血恢复?那么这位前辈难道是……” 周一航身上一股奇异的能量流动,对抗城隍越来越强的神威,目光闪动,微微一笑,道:“但我周家却不想与人分享上古隐秘。若是得不到许应……” 他叹了口气,道:“那么许应,最好变成死掉的许应。魂飞魄散,神魂俱灭,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城隍薛灵府露出笑容,道:“阴庭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我若是带不走许应,就必须杀掉他,不能留给阳间!” 许应脸色顿变,闷哼一声。 他脑海中,大钟也当的响了一声,显然这个转折,让这口大钟也有点懵圈。 “不过周老爷,有一点我占优势。” 城隍薛灵府呵呵笑道,“你就算杀了他,也还得再度出手,毁掉他的魂魄。而这就给了我机会,我带不走他的肉身,带走他的魂魄也是一样。” 周一航气势提升到巅峰,即便是城隍祭出神龛,也丝毫不能压住他的气势,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我若是出手,一击之下,许应必然形神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许应再度闷哼一声。 此时,街道上人迹全无,只剩下他们三人。 刚才的喇叭唢呐大鼓,声音全消,祭品和元宝蜡烛丢了一地。 风渐起,吹动飘零的纸钱,有小牛在风中孤单的哞了一嗓子。 许应站在料峭寒风中,显得几分悲凉,心道:“蚖七还在等着我抓药回去……” 突然,城隍薛灵府率先出手! 他身后香火之气形成的神龛光芒万道,伴随着他翻手为印,神龛中也迸发出万民念诵之音,让人神智错乱,难以稳住精神! 同时,城隍薛灵府身上由内而外泛出灿灿金光,那是神灵的金身! 神灵吸收香火,百年修成法力,三百年炼成金身,城隍薛灵府享受香火五百年,金身稳固,非同凡响! 他翻手为印,打出惊世雷音,听到这雷音,许应只觉魂魄震荡,下一刻便见自己飞了起来! 他向下看去,只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原地,这才知道自己魂魄竟然被城隍这一印震出了肉身! 不仅如此,借着魂魄状态,他还看到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那是城隍薛灵府掌印下一团团浮动的火焰! 城隍薛灵府掌印下那些火焰给他一种大毁灭、大恐怖之感,仿佛魂魄只要粘上一丝,便会饱受痛苦煎熬,甚至将魂魄点燃,魂飞魄散! 然而,城隍薛灵府这一印并非针对许应,而是攻向周一航,许应只是听到掌印迸发的雷音便被震得魂魄离体,可想而知直面祂攻击的周一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当!” 许应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钟响,便觉肉身仿佛化作了一个大漩涡,把自己的魂儿拉着往下坠,下一刻又落回肉身之中。 许应惊魂甫定,却见周一航面对这一印,依旧倒背双手,尽显从容。 下一刻,这老者腋下竟然又长出两条手臂,翻手迎上城隍薛灵府的印法,他竟要与修成金身的薛灵府,以硬碰硬! 修成金身的城隍爷,其实力超凡脱俗,香火法力雄浑,比许应先前遇到巨人神灵高出不知凡几,他的印法又是针对魂魄,岂能硬接? 然而周一航手掌伸出的一瞬,这个清瘦老者竟然骨骼疯长,浑身筋肉迸发,顷刻间从清瘦状态化作几与城隍爷差不多高大的巨人! 其人肉身,筋肉如虬龙盘结,恍若神灵! 许应眼睛险些瞪出眼眶,他原本打算趁着周一航与城隍爷交锋的时候,观摩其招法,与得自丁泉之手的《泥丸隐景炼气法》相对照,参悟周家绝学。 但周一航动起手来,与《泥丸隐景炼气法》完全对不上! 一丝一毫都对不上! 丁泉是周家栽培的傩师,跟随县令周阳,实力也算不俗,许应原本以为丁泉视若珍宝甚至不惜为之杀掉同僚的《泥丸隐景炼气法》,就算不是难得的功法,也不会太差。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把周家想得太善良了。 《泥丸隐景炼气法》,恐怕是周家用来给下人练的功法,真正的周家人,炼的是另一套甚至是另一种功法体系! 丁泉这些底层傩师,卖命都得不到真传! 仅仅周一航的肉身变化法门,便足以与城隍金身相媲美,甚至还要更强! 再加上四条手臂,周一航简直就是肉身成神的存在! “嘭!” 两人掌印相交,迸发出沉闷惊人的声响,许应身处两人交锋之地,被震得眼睛耳朵鼻子,都有鲜血流出。 而掌印相交的城隍爷与周一航各自闷哼一声,身躯大震,周一航自忖魂魄稳固,与肉身凝练为一体,但这一印几乎将他魂魄震裂! 而城隍爷薛灵府自恃金身强大,绝非周家的泥丸秘藏所炼的肉身所能媲美,但甫一交锋,他的金身便裂开一道缝隙! “我将他格杀之时,我的金身(魂魄),必然寸寸断去!”两人目光交错,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城隍爷薛灵府和周一航心有灵犀,目光错开的一瞬,便各自落在许应身上。 “既然我死战也无法得到许应,那么就只有干掉许应,让对方也无法得到这一条路可走了!”他们同时想道。 下一刻,城隍薛灵府与周一航同时出手,向许应击去! 城隍薛灵府的掌印之下,是覆灭一切神魂的降魔阴火! 周一航拳印如山,至阳至刚,那是周家老祖所传的无上傩法,东君平天印! 这一拳印,必要将许应肉身连同魂魄,一起轰碎成渣! 就在此时,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钟突然出现,倒扣住许应,城隍薛灵府的降魔阴火和周一航东君平天印齐齐轰在这口大钟上! “当——” 大钟被两人敲响,城隍薛灵府脸色剧变,金身啪啪啪出现一道道裂痕,巨大的力量向后倒飞而去,轰然撞断一株街头老柳树! 另一边周一航击中大钟的粗壮手臂突然皮肤炸裂,雄壮无比的肌肉扭曲,化作齑粉,随即臂骨啪啪炸裂。 周一航口中吐血,倒跌飞出,撞塌身后庙宇,栽入庙中。 大钟下,许应呆立,又惊又喜,惊的是那个碰瓷自己的大钟突然出现,喜的是大钟居然帮自己挡下这一劫! 突然铛啷一声大响,大钟坠地,在他屁股后面滚动几周。 许应脑海中传来那个神秘声音,道:“我把最后的力气也用完了,你自求多福吧,我睡了。” “大钟就是那个指点我的前辈!” 许应回头,只见大钟倒地,钟鼻朝向自己的屁股,钟口向外,像个大喇叭。 他转身,大钟也铛啷啷的跟着转动了半圈,始终在他屁股后面。 这可能是大钟的自保方式,现在它陷入昏死状态,却始终锁定许应的身形,不离不弃! “也就是说,我现在逃跑的话,这口大钟会一路铛啷啷敲锣打鼓的跟着我……”许应眨眨眼睛,有些绝望,这让他怎么逃亡? “咳咳咳……”突然,庙后传来咳嗽声。 许应转过身来,只见周一航所化的巨人血肉模糊,扶着墙缓缓的站起身来,一边咳血一边盯着自己。 这老者筋躯狰狞,被钟声震荡毁了大半,然而泥丸秘藏却藏有无尽的活力,让他肉身不死! 只是,那钟声也伤到了他与肉身紧密相连的魂魄,让他浑浑噩噩,一身实力折损了七八成。 但即便折损七八成,他也足以掌控许应生死! “你竟然有一件法宝护体,是我大意了。” 周一航身子摇晃,血肉一块一块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身上却有新的血肉生成,然后新生的血肉裂开,再度脱落。 他的伤势之重,超出许应想象! 但周家的泥丸秘藏修炼法门着实神奇无比,即便伤成这样,他依旧未死。 周一航盯着许应身后的大钟,惊讶道:“这件法宝能够挡住我和城隍全力一击,也算不坏,它此刻威能耗尽,已成废物,再也无法保护你。” 他的目光约过许应,看向城隍,只见城隍薛灵府那巨大的身躯脑袋砸入一户人家的墙头中,身子被压在柳树下,不知死活。 “嘿嘿,原来我的实力,还是比城隍强一些。” 周一航一摇一晃的向许应走来,身上还不断有血肉从骨骼上剥离坠落,他的目光奇异,伸手向许应抓来,笑道,“许应,你将是我周家崛起的珍宝……” 他话音未落,只见许应猛地转身,周一航听到铛啷啷的声音传来时,为时已晚。 许应屁股后面,那口倒下来还有一人高的大钟,在许应转身的那一刻呼啸扫来,伴随着铛啷啷的声响,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周一航被大钟碾压着,生生扫飞出去! 他人在半空,脑袋里还有些懵然:“发生了什么事?” “嘭!” 他砸穿庙宇另一侧的墙壁,连翻带滚,翻出数十丈外,砸在一堵石墙上才堪堪停下。 周一航挣扎起身,双腿却啪啪作响,那是胫骨断裂的声响! 周一航心中一惊,不敢再动,刚才被大钟砸中,伤到了他的胫骨,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他双腿骨骼立刻断开! 他猛地抬头,看到许应跃起的身影,心中大怒:“这小子竟然不逃走,反倒向老夫杀来,真是作死!” 许应人在半空,向他面门一脚扫来,正是象力牛魔拳中的招式。 在周一航看来,这一招粗鄙不堪,然而伴随着这一脚的却是一口偌大的铜钟,呼的一声抡了过来! “当!” 周一航被铜钟抡在身上,双腿尽断,砸回庙宇。 周一航浑浑噩噩,刚刚挣扎起身,便见许应已经来到身前,背对着他笔直跳起,落下。 大钟砸在周一航脑门上,老者半截身子入土,许应再度跳起、落下,当当当,连续十多次,把庙宇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许应向坑中看去,周一航依旧未死。许应皱眉,远处传来城隍薛灵府的咳嗽声,他顾不得这些,立刻冲出庙宇:“不能让城隍爷缓过气来,也得给他来两下!” 路面并不干净,大钟砸到地上的石子,把石子碾成齑粉,便像钟口喷烟。 许应走一路,身后的大钟便烟喷一路。 “亡命之徒,好生嚣张!” 周一航双腿尽断,双臂发力爬出大坑,盯着许应的背影,气得咬牙,“逃命还要屁股冒烟!你这是在挑衅我零陵官府!” 第十五章 许大善人 城隍爷薛灵府被压在柳树下,眼看许应拖着大钟奔近,这位城隍爷猛地坐起,哈哈笑道:“我阴庭洪福齐天,今日得到许应!” 适才祂与周一航齐齐出手,准备击杀许应,却误中大钟,被大钟反震,五百年苦修的金身几乎破灭,神龛中积累的香火之气也险些被震成齑粉! 幸好土地神刚才就在庙宇里封黄三多黄员外为神,没有离开,这个土地神见祂受伤,便急忙从祂身边钻出,在神龛中插上几炷香,为祂上香。 城隍爷得到祂上香,这才缓过气,收拢崩散的香火之气,稳住金身。 此刻许应向这边跑来,便是自投罗网,即便是城隍爷城府颇深,也不禁喜笑颜开。 祂还未来得及站起来,许应距离祂便只有两三丈,这少年一边跑一边转身! 城隍爷薛灵府刚刚站起,脸上的笑容还在绽放,便见一口大钟扫了过来! “老爷抵挡!”那土地神慌忙叫道。 城隍薛灵府临危不乱,立刻调动残存香火之气,化作一面大盾挡在身侧。 “嘭!” 大盾被大钟碾碎,铜钟继续扫来。城隍薛灵府缩头,耸肩,准备硬抗这一击,同时左手探出,抓向许应。 有了大盾做缓冲,祂被撞得头晕目眩,却无大碍。 周一航远远见了,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薛灵府有土地给他上香,恢复得比我快!只怕许应要落入他手中了!” 然而,许应像脱了线的陀螺,一边奔来一边疯狂旋转,城隍薛灵府刚刚挡下铜钟撞击,便见那大钟发疯一般转了一圈又再度撞来,速度飞快,令祂目不暇接! 目不暇接,指的是连眼睛都看不过来。 眼睛看不过来,更何况手脚? 城隍爷薛灵府接下铜钟第二次撞击,没能接下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被撞得连翻带滚,飞上空中! 在祂飞空的那一瞬间,又被大钟连撞数次,飞行速度更快,被生生砸向庙宇! 那土地神原本躲在城隍身后,薛灵府被砸飞,祂哪能好过?也被一钟轮飞,不知所踪。 周一航看到城隍爷飞来,急忙闪避,只听轰隆一声,城隍砸入庙墙中。 许应拖着钟狂奔而来,还未接近,人已经横身而起,手在地面轻轻一按,人平行于地飞速旋转! 大钟也被抡起,呼啸旋转,当的一声砸在庙墙上,将城隍薛灵府连人带墙一起砸入地下! “当当当当!” 一连串爆响传来,城隍薛灵府的金身,竟被生生砸碎半边! 周一航调动泥丸秘藏,竭力修复肉身,突然许应头下脚上,风车般转动,大钟呼啸而来,砸在他的身上! “老夫这次栽了。”周一航心中一片冰凉,被大钟狠狠抡在身上,半截身子飞起。 许应这边击飞周一航,立刻转身,轮动大钟砸向城隍,不给两人喘息机会。 周一航落地,口中喷血,瞥见许应向自己冲来,叫道:“薛城隍,联手才有生路!” 城隍薛灵府被砸得金身碎了一半,另外半边金身也是破破烂烂,香火之气也处在崩散之中,难以坚持,听到周一航的叫声,顿知这个老对头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头。 “若是我们不联手,真的要被这小辈敲死在黄田铺镇里!” 他想到这里,聚集残存法力,香火之气化作一只丈余大手,探入庙中。 新晋庙神黄三多躲在庙中观望战事,便见城隍大手抓来,被一把抓住。 黄三多慌忙叫道:“薛城隍,还记得吗?我还给你送过礼呢!” “知道,所以借你性命一用!” 城隍薛灵府用尽力气,将祂投掷出去,砸向许应! 许应正在抡钟砸向周一航,瞥见那两面六臂神像飞来,急忙转身,让大钟迎上黄三多。 大钟撞在神像上,那神像顿时四分五裂,黄三多不过是新晋神灵,刚刚享受一丝香火,便神躯破碎,神魂灰飞烟灭,一点不灭真灵飞向阴间去了。 不过,经他这么一缓,周一航便缓过气来,立刻调动残存法力,催动东君平天印,一掌印在大钟上。 “当!” 大钟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被东君平天印爆发的恐怖力量掀起,连翻带滚飞上天空。 许应没有被东君平天印击中,然而却只觉一股不可匹敌的力量袭来,将自己卷起,在空中身不由己连翻带滚不知多少周。 “糟糕!我能带着大钟做出各种动作,大钟也会带着我做出各种动作。”少年心道。 大钟坠地,在街道上弹起,落下,滚动几十丈远。 许应也跟着坠地,弹起,落下,滚出几十丈。 周一航与城隍薛灵府也是呆了呆,顿时醒悟过来:“对付他,就得用这个办法!” 许应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谨慎的盯着两人。 周一航与薛灵府勉强起身,却都没有上前,两人尽管是零陵最顶尖的强者,但此时都是油尽灯枯,虽然知道对付许应的办法,但自己冲上前去没有同伴的配合,多半也是被许应抡着钟打。 许应吃了一次亏,肩头伤口炸裂,也心知不妙,盯着两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退入药铺。 药铺伙计已经包好了药,装入一个大麻袋中,和药铺老板一起站在店外张望,见许应过来,连忙回到店中。 许应抢过麻袋,扛在肩头,小心往后退,免得转身的一刹那大钟把药铺撞塌了。 他退出药铺,这才转身,向镇外跑去。 铛啷啷,大钟一路冒烟,拖在他的身后,那声音仿佛有一排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欢天喜地敲锣打鼓。 周一航、薛灵府各自镇压伤势,没有去追,任由许应离去。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苏丹小说网 周一航奋尽全力,调动泥丸秘藏活性,修复肉身损伤,苦笑道,“这次不是湿鞋,而是差点被许应这小家伙拖下水淹死。” 薛城隍面色阴沉,半边金身毕剥作响,时不时炸出一个金灿灿的小碎片,落地便化作黄金。 那个土地公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跪在薛城隍脚下,向他上香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薛城隍飘散的香火之气又渐渐凝聚,地上破碎的黄金也在蹦蹦跳跳,如同长了腿脚,不断向他身上蹦去。 “许应欺我们不备,以护身法宝伤我们,只要有了防备,对付他那口大破钟不难。” 薛城隍淡淡道,“只是周老爷恐怕是无法亲自去捉拿许应了,因为周老爷很快就要赴黄泉了。” 他话音刚落,镇口处妖气弥漫,一尊妖神迈步走入黄田铺镇。 薛城隍道:“我有土地公,可以地下行走,前往各山各湖调遣人手,土地公也可以监视许应的动静。周老爷受伤,恐怕无力反抗我座下妖神吧?” 周一航叹了口气,低声笑道:“你能搬救兵,我便不能?薛城隍还不知我周家傩术,草木皆兵吧?通知一些晚辈前来接应,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黄田铺镇的另一端,零陵县司功、司仓、司户等各部官吏先后赶来。 又有各村各镇神灵和各路妖神也赶到黄田铺镇,见到受伤的城隍爷,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下拜上香,叩问平安。 另一边,零陵县司功佐、司仓佐、司户佐、司兵佐、司法佐、司士佐、典狱官等各部官吏也有数十人,虽然人数比神灵少,但都是周家豢养的傩师,本领远超等闲草头神。 双方列阵对峙,杀气腾腾。 至道大圣明孝皇帝过世之后,神权与皇权不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永州更甚。 别的地方还可以做到表面和睦,但在永州,尤其是零陵,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连皇权都难以下县,更别说神权了。 这里周家便是土皇帝,割据一方,与阴庭的神权相争,早就水火不容。 周一航恢复先前的儒雅老者模样,勉强走到阵前,笑道:“城隍爷,此事原本是个误会,对不对?” 城隍薛灵府得到村神、镇神的香火,也勉强镇住伤势,越众而出,正色道:“此事,本就是个误会。” 周一航笑道:“既然是个误会,逃犯许应又仓皇在逃,你我双方实在不宜多做争执。若是被那许应逃出零陵,岂不是令人耻笑?” 城隍薛灵府面露惭愧之色,道:“周老爷说的是。逃犯许应,危险无比,触犯天条,当尽快绳之以法,不宜拖延。我们两家的误会暂且搁置,等将来再说。” 周一航正色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各自下令,让各部官吏、村镇山水诸神,追踪围捕许应,他们则留在各自队伍后面养伤。 薛城隍命一个土地神上香,吩咐道:“许应之事,非同小可,去请来宁远文庙神龙前来助阵。” 周一航也暗自命人去请县令周阳,待周阳来到黄田铺镇,见到周一航一身伤病,不由吃了一惊。 “阳儿,许应在逃,让那些修为较低的官吏下来,他们不是案犯的对手,你带领一些好手亲自擒拿。我在后面为你坐镇,提防薛灵府。” 周一航吩咐道,“还有,把许应之事上禀刺史,请他调动周家高手围捕许应。” 县令周阳心中一惊,道:“这小子不过是乡野之民,至于要惊动刺史?” 永州刺史姓周名衡,是朝廷驻永州的刺史,掌有兵权,麾下高手如云。周阳虽然也是周家人,但无法进入周家权利中心。 能够进入这个世家权力中心的只有一小撮人,刺史周衡便是其中之一。 周阳颇为不解,把许应的事告诉刺史周衡,便是给周衡送功劳,何不自己独吞这个功劳? 周一航道:“案犯许应,已经把妖法修炼到妖王的层次了。即便是妖怪,修炼到这等层次的也不多。我周家,断然不能容忍他落在阴庭之手!” 周阳迟疑片刻,鼓足勇气询问道:“爹,老祖宗的修为通天彻地,已经将秘藏威能,完全开发出来,当今世上无论鬼神,都难有出其右者。他老人家为何还会对妖法如此感兴趣?” 周一航目光幽幽,道:“阳儿,你的资格还不足以接触到这些秘密。不过既然你好奇,那么我便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隐秘。” 他沉默片刻,道:“二十年前,我跟随族中长老,去岭南北流县都峤山。那里我族的傩师发现了一处上古洞天。族老翻遍皇家古籍,猜测这里是上古炼气士陀妪的修炼之地,很有可能是神州少有的保存还算完整的洞天。那次有三位族老坐镇,周家核心子弟二百人,傩师千位,浩浩荡荡,探索这座洞天。我们遇到了很多怪事。” 他的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过了片刻才稳住情绪,道:“无论是傩法傩术还是鬼神的法术,都无法解释的怪事!这些怪事,只能用仙术仙法来解释!我们这些傩师,包括三位族老,甚至完全看不懂!看不懂,你明白吗?” 他眼中的恐惧变成绝望。 周家这次深挖都峤山的洞天,死伤惨重,千位傩师全灭,周家核心子弟死伤过半,三大族老也折损了一位。 最终,在付出惨痛代价后,他们从都峤山的上古洞天中带出来一些东西,其中有上古炼气士陀妪留下的玉简。 简长一尺二寸,青翠如嫩竹,上面有金色文字,无人能识。 除了玉简之外,还有一卷手抄的古籍,应该是上古炼气士陀妪破译玉简留下的文字记录。 这卷古籍是一门功法,诘诎聱牙(牙,读ya),晦涩难懂。 “我们在那座洞天中还看到了一幅渡劫飞仙的壁画,因此有族老猜测,上古炼气士陀妪见过有人飞升成仙。她所破译的,正是仙人的功法!” 周一航讲到这里,定了定神,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卷古籍了。不过我还记得那几位族老见到那卷古籍,翻看时的情形。他们的脸色很古怪,古怪的像是吃了馊了三天的泔水一样!他们说……” 他顿了顿,道:“他们说,陀妪破译的仙法开篇,与妖法一样。” 县令周阳瞪大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零陵的山野间,妖怪众多,虽不是满地跑,但碰巧就能遇到一个两个。 这些妖怪有的为祸乡野,有的隐居深山老林,还有的熊心豹子胆占山为王,但大部分修成妖王的,都被阴庭笼络了去,封了山神河神之类的神职,为阴庭打理山川河湖。 周阳是看不起妖怪的,这些妖怪的功法千奇百怪,但都是采气期功法,修炼到采气期圆满之后便没了路,无法再进一步。 妖修不如傩师,傩师开启了秘藏之后,采秘藏之力而炼隐景,修为会越来越高,通天彻地,本领超凡入圣! 周家的老祖宗,更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人物,甚至连当今皇帝对他也要礼敬三分! 但是妖修,甚至还不如香火封神的神灵! 香火封神,只要神位还在,源源不断吸收香火之气,法力日渐精深,也可以修炼到极为强横的境地! 唯独妖修,只能到采气期,顶天了做个妖王,被封为妖神,辖地不过一山之地。 至于妖族功法,更是乏善可陈,很少有人会去学习研究。 但现在,周一航竟然说仙法的开篇与妖法一样,不能不让周阳震惊! “上古炼气士陀妪留下的典籍,虽然是破译后的仙法,但太过于晦涩,诘诎聱牙(读音ji,qu,ao,ya),还需要进一步破译。” 周一航闭目养神,道,“即便是破译这卷典籍,也熬死了我周家的几位天才,不少族中光芒耀眼的人物,也是为之愁白了头。太难懂了。” 他叹了口气,眼角有泪水流下。 周阳目光闪动,道:“因此破译妖族功法的许应,才显得极为难得。” “但我周家若是得不到,那就必须毁掉。不能便宜了别家!” 周一航面容变得有些阴冷,挥了挥手,道,“阳儿,你去吧。记得,一定通知刺史。” 县令周阳称是,躬身离去。 零陵晓山的一处山洞中,许应站在洞内,望向外面,只见天空阴云密布,雷雨交加。那雨下得爽快,瓢泼一般,又有狂风拉着雨线,扯得飘摇。 天色渐渐黑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挡住了追兵。 许应收回目光,洞中篝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正在熬药。 蛇妖蚖七蜷缩在篝火旁烤火,病恹恹的,等待药材熬好。 山洞的角落里,一头黑熊缩头缩脑,看着许应瑟瑟发抖。这里是他的山洞,而今却被许应和蚖七鸠占鹊巢。 “熊千里,不用怕,我们避雨之后就走。”许应面色和善的安抚熊妖。 那黑熊口吐人言,道:“许大善人,你莫非骗我?上次你抢了我的经书,说看过就还给我,到现在都没还!” ————今天我是不是很长? 第十六章 人体秘境,黑铁玄关 许应面色微红,道:“看完就还。这不是没看完吗?瞧把你急得,像是我能昧了你的书似的。” 这黑熊是晓山里的妖怪,与他算是老相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许应是零陵的捕蛇者,平日里漫山遍野的跑,四处寻找异蛇。野路子走得多了,难免遇到妖怪。 他虽是老实孩子,但自幼修习太一导引功,气血雄浑,等闲妖怪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许应便与零陵山中的很多妖怪“不打不相识”。 因为他修炼太一导引功多年,修为到了绝顶处,无路可去,所以就勒索这些妖怪,要来妖怪们的经书研究,试图找出后面的道路。 熊妖熊千里便是受害者之一。 “咱们真的不吃掉他?”蛇妖蚖七瞥了瞥黑熊,舔了舔嘴唇,小声道,“我有些饿了。” 熊千里怒目而视:“姓许的,你们果然要吃我!” 许应劝抚一番,道:“千里,你是知道我的,我人美心善,不吃妖怪。我若吃你,早几年就吃了。”说罢,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几声。 熊千里吓了一跳,缩在角落里更不敢出来。 许应在山洞中翻找一番,身后大钟也跟着他,四处撞得当当响。好在暴雨天,无法登山,否则这声响非得引来追兵。 他寻了半晌,山洞中只有些锅碗瓢盆和一些旧书,还有些红薯地瓜,没有其他食物。 许应瞥了角落里的熊千里一眼,那黑熊哆嗦一下,叫道:“别看我,我不吃人的!你上次说不许害人,我连鸡鸭猫狗都戒了,这里没有肉食!你看洞外的田地,这些红薯地瓜都是我地里种的!” 许应挠挠头,道:“平日里还是可以吃些野味的。罢了,我又不是无肉不欢,吃些红薯地瓜也死不了。” 他弄一些红薯地瓜,放在火里烤,过了片刻,香味传来。 黑熊也饿了,小心翼翼凑到跟前,讨了几个吃。 蛇妖蚖七见他没出息的样子,不禁来气,叫道:“这里是你的山洞,你种的红薯地瓜,不是他的,你至于这么小心?” 黑熊抹去眼泪,哽咽道:“你是没有被他打过……” 蚖七不禁落泪:“兄弟,原来你与我一样,也有这般遭遇。” 许应放下烤红薯,不悦道:“千里,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说话!” 黑熊唯唯诺诺,坐在蚖七身边,悄声道:“他还抓起一块石头,从石头里榨出汁来,说我若是不给他经书,便把我脑袋也榨出汁,还要给我喝!” 许应听在耳中,黑着脸没有说话,闷头吃着红薯,心道:“明明说愿意与我做朋友,还背后说人坏话!哼!” 蛇妖蚖七偷偷瞥了许应一眼,悄声道:“他威胁我交出经书时,也用石头榨汁,捏出水来,好不渗人!” 熊千里压低嗓音,道:“恶棍作派,还不如我们妖怪斯文!” 蛇妖蚖七连连点头,道:“兄弟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熊千里又惊又喜:“你也喜欢看书?” 两妖大有知音之感,有很多话要说,只可惜许应在身边碍事。 许应熬好药,分为外敷与内服,为蛇妖蚖七上药。蛇妖蚖七尾巴卷起大锅,咕嘟咕嘟把汤药服下。 许应又为自己上药,他的内伤不算严重,但皮肉之伤不轻,须得早些治疗。 上好药,许应看向外面,天虽然黑了,但还没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蚖七,大钟传授我内观之法,可以治疗五脏六腑的内伤,也能提升修为,化五脏之气为元气。我传授给你。” 许应坐在篝火前,将意识凝练神识,神识开门,打开希夷之域的方法说了一遍,道,“你若是打开了体内希夷之域,便可以看到自己五脏六腑,心肺如山倒悬。五脏有五气,散发五色神光,结合大日淬体便可以看到。你集合五气,便可以五气朝元,修成元气。做到这一步,功力一日千里,成为妖王不难。”苏丹小说网 蛇妖蚖七听得入神,那熊妖熊千里也在篝火旁听讲,有些懵懂。 许应讲罢,任由他们修炼,自己再度内观,神识进入体内希夷之域。 蛇妖蚖七是异蛇,原本实力与许应差不多,与许应斗了三天三夜,才被擒住,本身资质便很是不凡。许应讲了一遍,他便悟出良多,很快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下来。 那黑熊脑筋有些不太灵光,只好坐在篝火边慢慢参悟。 许应坐在篝火前,意守太一,眼眸半睁半闭间,眼帘下有神光吞吞吐吐,有如黄芽。 眼前,那座白玉门再现,他推门而入,再度进入体内希夷之域。 上次进入希夷之域时间太短,许应没有多做停留,这次天降暴雨,阻断了追兵,因此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探索这片体内世界。 尽管是第二次进入希夷之域,但初次进入时的震撼感依旧丝毫未减! 许应漂浮在空中,看向四周,希夷之域中那种不可能存在于世的缤纷色彩,让他深深着迷。 空中的元气成流,气流贯长空,如虹挂彩,高悬的心肺如山,倒垂下来,五气如瀑,飘扬落下,汇聚成元。 元气蒸腾,遇雷霆而化雨,又或汇聚成团,变成灼热大日,行于山川之间,照耀五脏六腑。 许应心旷神怡,神识伴随着元气的气流遨游天地,借元气治疗内伤。 只见云层中,一道道雷霆如此清晰,如此夺目,甚至可以看到雷霆的每一个细节,充满了力量和犀利! “大钟说我只顾着采气,却不知内观存想。而今内观我学会了,存想又是什么?”许应心道。 大钟为了保他性命,与城隍和周一航对抗,用尽了最后的威能,而今尚在沉睡,许应也无法与它联络。存想是什么,他自然无从知晓。 许应在希夷之域中遨游良久,突然,借着雷霆淬体时迸发出的亮光,他才注意到自己体内的还有着很多从前未曾注意到的黑暗区域! “那里是什么地方?” 伴随着雷电的亮光,他隐约看到黑暗中有巍峨的山脉,连绵起伏如巨龙,不知何处而来。待他借着雷霆亮光循着山脉看去,只见这山脉走势竟像是从上空而来,从天而降! 许应惊疑不定,突然又看到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从天际而来,像是要淹没群山! 那座山脉旁边,竟似有一道天河倒挂! 雷霆的亮光一闪即逝,巨型山脉和滔滔长河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许应定了定神,体内雷霆再度亮起,电闪雷鸣间,他隐约看到黑暗中的山脉与大河之间有一座顶天立地的门户,亘在天地间,隔断山脉与天河! 那座门户,在雷光中泛着黑铁般的光泽! 雷霆过后,那座黑铁光泽的门户也自隐匿在黑暗中。 “那座门户……” 许应心神大震,神识飞起,试图飞近去看,不料刚刚来到黑暗边缘,突然他“眼前”一阵恍惚,神识有崩散的征兆。 他迟疑一下,再向前去,神识恍恍惚惚,突然间崩溃瓦解。 许应从内观中醒来,正要起身,却猛地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一次昏迷,许应只觉睡梦中自己头疼欲裂,浑浑噩噩,各种噩梦频发,一个接着一个,噩梦诡异无比,恐怖骇人,如心魔入侵。 待到他渐渐清醒过来,却一个梦也记不起。 许应缓缓张开眼睛,只觉脑袋里面还是剧痛无比,像是一把斧头砍在头左侧,至今还挂在脑袋上没有拔下来。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浮现出蛇妖蚖七和熊千里的面孔,两只大妖关切的看着他,见他醒来,二妖才松了口气。 “你突然间昏倒,吓死我们哥俩了!”蛇妖蚖七叫道。 见许应疑惑,他连忙解释道:“在你昏迷期间,我与千里相谈甚欢,已经拜了把子。我是哥。” “我是弟!”熊千里兴奋道,“我们第一次发现我们竟然有这么多共同语言,不拜把子就只能成亲了!” 这一晚,熊妖和蛇妖聊起许应,便有着说不完的话。 许应晃了晃头,又用力拍了拍,还是偏头疼。两只大妖满脸关切,目光却有些期待,生怕他稍一用力,便把自己脑袋拍爆了。 过了片刻,许应才感觉好一些,出了一会神,声音沙哑道:“我刚才在希夷之域,好像看到了采气期通往后面境界的玄关。” 蛇妖蚖七微微一怔,熊妖熊千里也是身体猛地一震。 两妖对视一眼,蚖七声音颤抖道:“阿应,你说什么?” 许应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道:“我修炼太一导引功,早就感觉到自己修炼到绝顶,有气血冲关之势,却无关可冲,无路可去。但是刚才我内观自身,看到了那座玄关,是一座漆黑的门户,隐藏在黑暗中!我有一种感觉,只要冲破那座玄关,就是一片新天地!” 蛇妖蚖七激动莫名,颤声道:“你真的看到了那座玄关?玄关后面,真的还有路?” 熊千里也压制不住激动,瞪大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许应重重点头:“绝对有路!” 蚖七呆若木鸡,突然泪流满面,喃喃道:“真的有路,真的有路……哈哈哈!太好了,真的有路啊!阿应,你是我妖族的大英雄!” 他欣喜若狂,激动莫名,欢呼不已。 熊千里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蛇妖又蹦又跳,笑声不断。 妖族修真,只能修炼到采气期,最多修成妖王,便无法再进一步。基本上修炼到采气期顶端的大妖,都会感觉到气血冲关,却无关可冲,根本无法进入下一个境界! 倘若许应真的能找到下一个境界的门户,那么对于妖族来说,绝对是一件石破天惊的大喜事! “妖族崛起!”熊千里亢奋,紧紧握住拳头,高高挥起。 “推翻人类暴政!”蛇妖蚖七兴奋得发癫。 两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神州是人类的,但终将是我们妖族的!” 许应坐起身来,没有参与到两个妖怪的狂欢之中,喃喃道:“不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目前为止,你们都没有炼成内观,也没有进入希夷之域,反倒是我这个人类先炼成了。这是否意味着,妖族功法可能未必是妖族功法?” 他想起大钟曾说妖法是炼气士功法,道:“我觉得,妖法可能不是妖法,或许是人族功法,人族炼气士修炼的功法。但不知为何失传……” “为何一定是人族炼气士,为何不能是妖族炼气士?” 熊妖熊千里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兴奋道,“我和七哥讨论了一宿,得出重要结论,你一定是长得像人的妖怪!属于妖怪中的人形异种!” 蛇妖蚖七从另一边蹭过来,勾肩搭背,嘿嘿笑道:“阿应,你早晚有一天会现出原形!” ————苏州的疫情,已经持续四个月了。被关了这么久,宅猪总怀疑自己心理有点不太对劲,精神状态似乎有些异常,最近几天总有逃离苏州的冲动。然而跑不出去,又封城了,媳妇出去买菜,货架已经空了,除了老坛酸菜方便面尚且健在。 第十七章 阴间入侵 许应哼了一声,对这两个发癫的妖怪无可奈何。二妖居然还蛊惑他一起造人类的反,推翻人类统治,建立一个陆上妖国! “你做大王,我们哥俩都是服的!”他们叫嚣道。 洞中妖气弥漫,乌烟瘴气,许应只好起身来到洞外。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大雨停了,但空中还是飘荡着细雨,不知何时放晴。 许应怔怔出神。 人族傩师寻龙定位,寻找人体六秘,打开秘藏,然后采秘藏之力练就隐景。 炼气士却是采气炼气,冲击人体玄关。 显然,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没有半点相通之处! “如果采气炼气是人族功法,那么为何与傩师的傩法没有任何相同点?”他心中颇为不解。 洞中又传来两个妖怪的窃窃私语:“我们妖族在人类之前,一定有一个先导文明,建立辉煌的帝国,甚至分割了阴间阳间!后来,我们被人族佬用阴谋打败,文明失落。” “人族佬太卑鄙了!” “但许大妖王,会引领我们光复妖族荣光!” “许妖王万岁!” …… 许应翻了翻白眼,这俩妖怪想象力比自己还要丰富。 他动了动左肩,还是很疼,不过左肩的剑伤已经好了许多。 他被巨人神灵飞剑刺穿左手和左胸,左肩的肩胛骨也被刺穿,原本整条左臂都无法动弹,但自从五气朝元,炼五气为元气后,他的恢复能力似乎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若是换做从前,左肩的伤已经可以让他修养半年了。 “无论如何,还是周家的泥丸秘藏恢复力更为惊人!不对,是逆天!” 许应想起周一航那恐怖的肉身,便不由得一阵艳羡,打开了泥丸秘藏,简直是神话般的恢复力,不死不灭! 就算炼不成周一航的肉身,像丁泉那样,也是非同小可! 许应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他至今还不知如何寻龙定位,寻到自己的泥丸秘藏所在。而且就算找到泥丸秘藏,没有大傩帮助打开秘藏,也是无用。 更为关键的是…… “我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许应望向渐渐亮起的天边,低声自语,“我一定是人,一定是!我家住在许家坪,我有父有母,我父母都是人。我父名叫许少平,我娘名叫苗月梅,是苗田铺人。我还记得去许家坪和苗田铺的路……” 他的身后,蛇妖蚖七突然停止欢闹,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熊妖熊千里道:“七哥,怎么了?” 蛇妖蚖七低声道:“有点古怪。我明明听阿应说过,他父亲名叫许安,他娘名叫田蕊君,住在田家坪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他爹叫许少平,他娘叫苗月梅了?而且,住的地方也变了……” 熊千里笑道:“一定是他刚才昏倒,撞坏了脑子!他脑子不好,那么咱们哥俩,岂不是可以做一对弄权的奸臣?” 两妖对视一眼,又没心没肺的欢呼起来。 终于,雨停了,天色放晴,渐渐亮了起来,许应突然警觉,抬头看向远处。先前有雨,天色黑暗,看不太远,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奈河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条阴间的长河激流澎湃,从石山方向奔来,自晓山和吴望山之间穿过! 奈河的出现,表明现在还是夜晚。 可是,奈河改道之后,不回故道了吗? 许应疑惑,向远处看去。 只见奈河入侵,山林中处处飘荡着鬼火。而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坟场,也被影响,坟场中灯火通明,正有些坟墓中的骷髅爬出来,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很是喜庆。 还有些骷髅穿着绫罗绸缎,衣裳却没有系,敞着怀在坟头跳舞助兴。 突然,隆隆的声响传来,大地震动,许应他们洞也跟着摇晃起来。 蛇妖蚖七和熊千里连忙从洞中出来,许应喃喃自语道:“莫非奈河回归故道?” 一人两妖循声望去,脸色大变,只见奈河的堤岸原本无形无质,此刻竟然隐隐显露出堤岸的实体! 奈河的堤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正从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入侵阳间! 奈河岸边,大小山川凭空出现,挤压着零陵原来的山峰,让大地不断震动颤抖,发出隆隆的巨响! 这一幕实在骇人,一座又一座山峦从奈河两岸涌现,把原来的大山挤得不断向后退,即便是他们脚下的晓山也在抖动不已! 晓山原本与秦岩洞所在的吴望山很近,只有数里,而现在,只怕被推后三十多里地! 而这三十多里地,多出了几座阴间的山与河道堤岸! “阴间入侵,难道就没人管了吗?”蚖七悲愤欲绝,叫道,“人族这么多能人,这么多傩师,么不来管管?还有王法吗?” 他声音中带着无奈,叫道:“我的秦岩洞被推走了!我何时才能回家?” 吴望山秦岩洞,原本只有四五里的路程,现在却要多走三十多里,而且还要穿越奈河与那些阴间的山头! 许应心里也不禁犯怵,阳间的山里有妖怪和山神,谁知道阴间的山里有什么? 冒险硬闯的话,即便他修成妖王,只怕也凶多吉少! 这时,山下又有亮光传来,那是神灵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光芒能照射十多丈远近。 许应心中一沉,雨势刚停,天还未亮,这些神灵便开始搜山了! “蚖七,我们该走了!”许应呼唤道。 东方渐渐吐白,太阳即将升起,空气中还泛着水雾,阴间还在入侵阳间,碰撞的地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空间不稳。 不过,随着旭日升起,奈河渐渐变淡,一切仿佛都回归正常,唯独奈河两岸的山川还在,并没有退回阴间。 奈河还在慢慢消退,山中尚有些昏暗,一尊神灵双手五指叉开,用手照耀四周。 祂的手心中长着寻常人拳头大小的眼睛,目射神光,洞照四周。 空中还传来风声,那是永安镇的神灵,人身鸟翼,振翅飞行。祂目光如炬,照下来两道光柱。 突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闪过,来到那手眼通神灵身前。 那是一个少年,一只手托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钟,举重若轻。 手眼通神灵的脑袋上没有长眼睛,眼睛只在手心里,祂却也警觉,察觉到不妙,便立刻双手向这边照来。 但已经来不及! 那少年另一只手一拳轰出,拳峰压着沉闷的雷声,一拳轰出,正中祂的心口。 这一拳奇重无比,将手眼通神灵的身形震得倒飞而去的瞬间,力量贯通其身躯,将其身躯洞穿,力量所及之处,一切尽化齑粉! 而拳头中迸发出的雷声,竟然打入手眼通神灵的体内,那神灵顿时神魂涣散,还未落地,神魂精气便已瓦解! 一拳格杀手眼通神灵的正是许应,他的实力比昨日与巨人神灵一战时强横许多,只是左臂还是有些不适。 为了免得铜钟拖地,被人听见钟声,他不得不将铜钟托在左手上。 好在他修炼象力牛魔拳,力大无穷,托起这口钟不在话下。 许应脚步不停,纵身一跃,脚步在树身上重重一踢,在半空中折向,冲向空中的永安镇神灵。 永安镇神灵是镇里的神,又长有双翼,占据空中优势,若是不能第一时间将祂打下来,就算逃出重围,也难逃追杀! 不过许应动手格杀手眼通神灵之时,永安镇神灵已经察觉到动静,立刻向这边扫来,眼中神光落在许应身上! 许应人在半空,距离祂还有数丈远近,便已经力竭,无法威胁到祂,让祂松了口气,笑道:“小鬼,还带着个大喇叭……” 就在此时,空中一道细长身形闪过,却是一条大蛇从下方弹起,落在许应的脚下。 许应在那大蛇背上垫了一步,再度腾空,拳头轰来。 永安镇神灵接受了二百年的香火,这身本领尽管不如巨人神灵,但也非同小可,一边香火之气化作飞剑,一边振翅后退! 祂拥有翅膀,迅捷灵动,许应在空中却无处借力,只要祂躲开这一击,便可以将许应从容格杀! 然而许应这一拳轰出,身后顿时浮现出象王神体异象,神光四溢,与他一同一拳轰出。周遭空气瞬间被拉成真空,让永安镇神灵即便振翅也无力可借,无法飞走! “轰!” 天空中一声雷霆般的爆响,许应这一拳直接将香火之气所化的飞剑轰碎,永安镇神灵二百年香火之气所练就的法力,被一拳打穿,全无用处! 祂的头颅炸开,化作无数木屑四下咄咄飞去,无头身躯犹自在用力振动翅膀,拍了几下便从空中斜斜坠落。 许应踩着永安镇神灵的无头身躯,滑落下来,只听远处有神灵叫道:“许应在那里!” 许应跳入山林,在地上滚动几周,卸去空中坠落之势,身形弹起,直奔山下。 他的不远处,蛇妖蚖七飞速游动,作为他的策应。 一人一蛇路途中但凡遇到堵截的神灵,直接扑上前去,用最短的时间干掉对手! 哪怕是蚖七,也将象力牛魔拳修炼到第五重的巅峰,最擅长使用白象甩鼻这一招,以尾巴使出时,尾尖的速度甚至超越声音,往往可以一击制胜! 当然,倘若不能一击制胜,蚖七便会有危险,毕竟他是蛇妖,没有四肢,无法像许应那样施展象力牛魔拳的所有招式。 但好在有许应与他互为策应,他一击不中,许应的攻击便会接踵而至,助他铲除对手。 太阳升起,奈河完全消退,黑熊站在洞口遥遥望去,只见山林间诸神的身形此起彼伏,向同一个方向追杀而去。 而那个方向有一处地方太阳之精异常,阳光到了那里,便会变得异常浓烈,远远看去,空中的光粒形成一大一小两个旋涡! 那里,正是许应和蚖七在一边疾行,一边对敌,一边呼吸吐纳,炼去自身杂质,提升气血,让肉身恢复速度更快!苏丹小说网 熊千里喃喃道:“许妖王,七哥,愿你们一路平安!” 许应与蚖七一路奔行十多里,深入奈河左岸,进入阴间群山。 这十里,是一路打了十里,总算将追兵甩开! 许应和蚖七身上又多出几个伤口,他们却没有继续修炼导引功,因为来到这里,即便是阳光也变得阴冷起来,很难感觉到暖意。 这时候催动导引功,只觉吸纳来的是森寒之气,连血液似乎都要冻僵。这种杂乱的力量,非但不会提升修为,反而对身体有着极大的危害! 阴间群山阴森恐怖,山体乌黑,有的山崖上还有黑色粘稠的浆液流下,不知是什么液体。 许应右手托起大钟向前走去,只见那座山崖下堆叠着白骨,铺成一条道路,顺着白骨道路看去,路头有一户人家。 那人家以白骨砌墙,做成砖瓦,挂人皮为幡,以骷髅头为雕件装饰。 阴风吹动人皮幡,上面写着酒肆的字样。 第十八章 回首望乡台 许应和蚖七远远便闻到一股肉香味儿,让本就饥肠辘辘的他们更加难忍。 许多模样古怪的人正在酒肆里饮酒吃饭,许应用目光的余光瞥去,心中凛然。 余光中,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具白骨骷髅坐在那里吃吃喝喝,而桌上的饭菜则是人心人脑等物。 许应和蚖七在酒肆客人古怪的目光中向前走去,酒肆中的一具白骨骷髅问道:“他们这是去何处?” 一个老鬼道:“望乡台。” “不能再往前走了。走过了望乡台,看到故乡,就再也回不了阳间了。” 那老鬼喃喃道,“他们应该像我们一样留在这里,让我们吃掉他们的血肉,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孤魂野鬼,而不是去里面送死……” 前方雾气渐渐浓了,青色的雾气中青瓦白墙映入许应的眼帘,这是一条长街,街道很宽,两旁都是老旧的店铺。 许应看着这条街道,只觉有些熟悉,但是他确信自己没有来过这里。 这时朗朗的读书声传来,许应循声看去,声音从一间私塾里传出。许应站在私塾的窗户边,向里面看去,只见私塾中有二十多个孩童,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 私塾先生是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二十许岁,不到三十的样子。 许应看着他的脸庞,觉得有些熟悉,但不记得何时见过。 过了片刻,下课了,孩童们从私塾里呼啦涌出,欢闹异常。 私塾的女主人走了出来,身着白裙,是个恬静温柔的女子,宠溺的摸了摸几个孩童的小脑袋。 许应心中疑惑,这个女子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她。 那女子注意到许应,笑问道:“少年,你找谁?” 许应摇了摇头,道:“路过。请问,你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 那女子抬手为他指路,许应称谢,向那女子指的方向走去。 那女子目送他离去,呼唤一个淘气的孩童:“阿应,不要跑远,要吃中午饭了!” “知道了,娘!”那个淘气的孩童从许应身边跑了过去,撞了一下许应的腿。 许应呆住,木木的站在那里。 他猛地回头,私塾和那条街道尘烟般消散。 他看向前方的那个孩童,孩童停步,回过头来,与孩提时的他长得一模一样。 孩童脸上露出笑容,身形也如尘烟般消散。 只一瞬间,许应便泪流满面。 “阿应,你怎么了?”蛇妖蚖七发现他停下,不解道。 “我看到我爹娘了。” 许应杵在那里,过了良久,涩声道,“可是,我认不出他们了。我认不出来他们……” 他把大钟丢下,蹲在地上,掩着面低声抽泣:“我记不起来他们的模样,我记不起来他们的名字,我刚才看到他们,可是我认不出他们……” 蚖七靠在他的身边,拍了拍这个少年的肩头,低声道:“阿应,我们该继续走了。” 许应默默的站起身来,顺着那女子指的方向走去。 前方,道阻且长,是一条崎岖的路。 旁边还有一条平坦的大路,许应没有顺着大道走,而是走上这条难行的道路。 “停步!”一众神灵很快追击到酒肆附近,突然其中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沉声道,“前面就是望乡,我们绕过去!” 那灰衣男子看起来年虽不大,但身材却是极高,有一丈三四,额头生着龙角,手指也长着锋利的指甲,不似人类。 一尊神灵道:“石龙子前辈,进入望乡会如何?” 那灰衣男子乃是宁远文庙中的石龙,也是一尊神圣。 宁远文庙规模宏大,香火旺盛,供奉至圣先师。文庙的正殿前后有四根铜柱,铜柱上盘绕着四条石龙,由最坚硬的石头雕琢而成。 因为文庙香火鼎盛,连带着这四条石龙也渐渐有了神通! 四龙吸收香火,已有四百年,各有不凡成就,炼就金身。灰衣男子名叫石龙子,是四条石龙之一。 石龙子目光闪动,道:“望乡不在阴庭管辖范围,极为神秘,传闻进入其中便会看到自己的故乡。那里介于阴间阳间之间,稍有不慎,便再也回不来,变成孤魂野鬼!”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笑道:“我听闻有些将死之人会躲入望乡,让自己身处阴阳两界,不生不死,不老不灭。贸然闯入这些存在的领地,极为凶险。这些存在,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石龙子循声看去,只见县令周阳率领一众官吏快步走来。 两人对视,各自目光错开。 石龙子道:“许应进入望乡,休想活着出来。周县令可以回去交差了。” 周阳淡淡道:“他犯了王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目光再度对视,石龙子脑后烟雾缭绕,香火之气渐浓,身上也渐渐浮现金光,赫然是金身运转的征兆! 周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幽幽道:“阴庭的金身,与我周家的金刚不坏身相比,还差点一点。巧得很,我便炼成金刚不坏身!” 石龙子冷笑道:“金身与金刚不坏身,孰高孰低,未有定论。更何况,周县令年纪尚小,能将金刚不坏身修炼到第几重?” 周阳微笑道:“第二重!” 石龙子瞳孔缓缓缩小,感觉到压力。 倘若周阳把不死之身修炼到第一重,祂还可以轻易取胜,但修炼到第二重,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两人相争,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下场! 周阳也不愿与他撕破脸,提议道:“既然许应进入望乡台,生死不知,我们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石龙子,我们绕过望乡台,在前路上等他。” 石龙子点头,道:“许应落在谁手,那就看运气了!”说罢,率众离去。 周阳目送祂远去,目光闪烁,看向迷雾重重的望乡台,低声道:“望乡台,传闻一个可以让人处在生与死之间的地方。听说这里躲藏着许多极为可怕的强者,他们寿元将尽时,便藏身在望乡台中。但是进入其中,便再也走不出来……” 他身后,一位官吏低声道:“大人,望乡台的传说是真的吗?” 周阳脸色阴晴不定,选择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望乡台,道:“我原本也以为是假的,但后来我听到一个传闻。” 他顿了顿,道:“这个传闻在我族内流传,说的是我周家老祖宗曾经面临了一场必死之劫,当时老祖宗便想进入望乡台,让自己处在非生非死的状态,躲避死劫。后来他老人家才智通天,凭借着过人的天资,终于度过死劫,为自己续命,这才没有躲进望乡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望乡台的传说都是真的。” 一众官吏对视一眼,望向那雾霭弥漫的地方,一个官吏喃喃道:“案犯许应进入那里,真的走出来吗?” 周阳摇了摇头,道:“他是寿元未尽之人,说不定有机会走出来。但也说不定……” 他面色有些阴沉,道:“……会被那些寿元耗尽非人非鬼的存在,借尸还魂!” 一众官吏不禁打个冷战。 望乡台中,雾霭重重,越来越浓,许应脚下的道路也愈发曲折崎岖,下方便是万丈深渊,头顶怪石如刀戈森立,一不小心,便会甩得粉身碎骨! 走过山崖,又是独木桥,架在两座壁垒般的山峰之间,那是一根圆木,走在上面须得万分小心。圆木稍微滚动一下,便会摔下万丈深渊! 许应脱掉鞋子,调整自己的气息,光着脚走在圆木上,用心去感应脚掌力量的变化,一点一点向前走去。 后方,蛇妖蚖七则盘绕着大圆木,一点一点向前蠕动。 他们向下看去,只见云雾缭绕,深渊下是一道绿水河,河里咕嘟咕嘟冒着绿色的气泡,还有一具具腐烂的尸体飘在水面上。 每一个气泡鼓起来,便见气泡肿胀成人头的模样,被吹得越来越大,渐渐从河面上飘起来。 “少年郎从哪里来?”一个气泡上的面孔是妙龄少女,询问许应,姿态妩媚。 许应不答。 蚖七对着气泡吹了口气,气泡上妙龄少女的脸越来越扭曲,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 气泡啪的一声炸开,绿色的河水涂了蚖七满脸都是。 蚖七哆哆嗦嗦,跟着许应过了独木桥,来到对岸。 他们沿着山路向前,却见有人站在路边,长着三条腿,一动不动。 走到近前,才发现不是三条腿,而是被人钉在木桩上。 许应和蚖七看得头皮发麻,悄然从一旁走过去,那人却还未死,颤抖着叫道:“救我……” 蚖七于心不忍,道:“怎么救你?” “给我两年阳寿!”那人叫道。 蚖七向许应道:“给他两年阳寿,就可以救他,我们阳寿尚多,何不救他一命?”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道路两旁的树木纷纷转过身来,却是一个个三足怪人,身下各有木桩,看起来像是长着三条腿,纷纷叫道:“给我两年阳寿,救我性命!” 蚖七吓了一跳,这才看出他们并非被人钉在木桩上,而是他们的身体扎根在大地中,他们已经与树木生长在一起。 蚖七急忙跟上许应,再也不提救人一事。 两人提心吊胆,一路走过去,又见有人坐在路边仰头朝天,嘴里长出茁壮的花株。还有人宛如稻草人,站在地里,生出枝杈,形态如人,枝杈肋骨中央跳动的心脏肉眼可见。 如此等等。 这些人以奇怪的傩术为自己续命,往往将自己木化,变成植物,姿态怪异。 他们走了良久,终于看到一处房屋,房屋前有个正常人,是个身材魁梧的虬髯男子,打量许应和蚖七,目光中有些诧异。 许应大着胆子,上前问路,那虬髯男子惊讶道:“你们是从阳间来的?谁指点你们走到这里的?此地是望乡的唯一一条生路,没有高人指点,休想过来!” 许应踟蹰片刻,将自己来到望乡,看到父母一事说了,道:“若非双亲指点,我们必然走不到这里。” 那虬髯男子更加惊异,道:“望乡、望乡,在这里望见的当然是自己的家乡!少年,你看到的是你孩提时的事情。你父母早在七八年前,就看到未来的你,为你指点了一条生路!这是两位高人,了不起,很了不起!” 许应错愕非常,他记忆中的父母葬身在许家坪,而且就是两个普通人,高人从何谈起? 他回忆望乡台所见的父母面孔,突然记忆一阵恍惚,父亲和母亲的脸也渐渐变得模糊。他们站在自己的记忆中,脸却是两张白纸,没有面目。 那虬髯男子道:“我可以送你们离开望乡,只是我有仇家寻来,快要到了。我生前与他约斗,前不久他也来到望乡。今日正是我们约定的日子。你们先在我房中稍歇,待我杀了他,便送你们离开。” 许应和蚖七震惊莫名。 生前约斗,死后决战,这虬髯男子还真是别有一番豪情。 许应和蚖七进入房中,却见那虬髯男子取出一个半人多高的剑匣,立在身前,一手拄着剑匣,傲然而立。 过了片刻,风雨如晦,这阴间突然狂风暴雨吹拂,电闪雷鸣,天空黑暗下来。 隐约间,只见有巍峨神人立在乌云之中,叫道:“袁天罡,你在蟠龙山断我龙颈,坏我修行!今日定当斩你报仇雪恨!” ———推(献祭)一本书,重生85:暴利从修缝纫机开始,书质量水准还可以的! 第十九章 奈河桥,孟婆汤 “原来这男子叫做袁天罡。”许应心道。 但袁天罡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一个乡下少年,并不知朝廷之事,也不知袁天罡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过去。 蚖七书读得多,知道袁天罡的大名,惊疑不定:“竟然是这位传奇存在!” 那虬髯男子仰头笑道:“我奉文武大圣皇帝之命,断你龙脉,免得你成了气候,祸乱天下。此乃公仇,与私无关!不过你要战,那就战!袁某有何惧哉?” 他剑匣中有光芒跃出,顿时风雨尽去,澄空万里,湛蓝如洗,不似阴间,竟像是回到了阳间一般! 许应和蚖七震惊莫名,仰头看去,只见那虬髯男子持剑腾空,与空中的巨人相争,剑光矫腾,如电交织! 忽然,那巨人身形陡变,化作山石巨龙,长达数十里,动静惊天动地。然而未斗几何,虬髯男子祭剑而起,剑气如长虹,斩在祂脖颈薄弱之处,一剑断首! 那龙头轰隆一声坠落下来,砸在房屋前不远处,血流成河。 许应和蚖七目瞪口呆,却见虬髯男子落地,剑光也自回到剑匣中,剑匣合拢,剑光消失。 虬髯男子道:“此龙乃山脉所化,有子母二体,母体当年被我斩了。祂抢夺皇家气运,出生后便要祸乱神州,结果被我斩了,没能做皇帝。祂子体修炼有成,便找我报仇。你们可以沐浴龙血,自有好处。” 许应和蚖七来到龙首前,沐浴龙血,顿觉身上伤势飞速痊愈,比服用灵丹妙药还要迅速! 许应左肩负伤,现在也自痊愈,只觉一身气血澎湃,更胜从前! 他连忙把大钟也放在龙血中,浸润龙血,心道:“但愿大钟也可以吸收龙血中的元气,快些恢复。” 虬髯男子看在眼里,啧啧称奇,打量铜钟一番,笑道:“这宝贝的来历不小,但牵连也不小。小兄弟若是福源不厚的话,只怕会被它连累,还是早些丢掉为妙。” 许应心中微动,大钟是被人炼制出来,镇压石山古井的,那古井中有一口黑棺,奈河改道时棺中少女脱困。 难道虬髯男子所说的连累,指的就是此事? 虬髯男子也没有多做解释,道:“龙血中蕴藏龙元,能治愈你们的伤势,但吸收龙元太多,对人体不利。小兄弟伤势痊愈后,最好不要吸收龙元,免得留下隐患。至于异蛇,不妨多吸收一些龙元,反而有大用。” 许应于是不再沐浴龙血,只让大钟在血中泡着。 蚖七索性把自己泡在龙血中,只觉龙血中精纯无比的元气纷纷涌来,想来便是虬髯男子所说的龙元,不禁又惊又喜! “阿应,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化形为人了!” 蚖七惊喜道,“等到化形为人,我便可以正儿八经的修炼象力牛魔拳了!” 许应也颇为期待,询问道:“小七,你化形之后,是男是女?” “什么是男是女?应该是公是母!”蚖七叫道,“我当然是公的!” “好可惜。”许应惋惜道。 蚖七怒目而视:“姓许的,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做什么?” 许应讷讷道:“我当然也是把你当兄弟了,不然还能怎样?” “你话不由衷!你肯定有其他龌龊想法!” “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还含血喷人?你们老许家的风评,在我们蛇族中就没有好过!” …… 蚖七吸收龙血中的龙元,很快便达到身体承受极限,只觉身体隐隐有爆开趋势。那虬髯男子道:“修行之路切勿贪得无厌,吸收太多反而对你不利。” 蚖七恋恋不舍从龙血池中爬出来,又趴在龙血池边,大口喝了几口龙血。 虬髯男子见状,摇了摇头,道:“平白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化形为人的阻碍,真是愚钝。小兄弟,你们跟我来。这条路虽然是活路,但到了奈何桥,婆婆是否愿意放人,还是未知之数。到了桥头,就看你们的福气了。” 许应左手托起大钟,快步跟上他。 蚖七回头看了看龙首,心中惋惜,但还是跟了上来,心道:“若是能吃掉……” 虬髯男子一路上寻山访路,往往山穷水尽时,又有新的道路被他寻访出来。许应和蚖七跟着他,只见道路两旁一片森罗鬼蜮,恐怖阴森,不禁骇然。 若是他们自己上路,只怕未必能活着走出去! 终于,前方奈河在望,只见一道索桥贯通奈河,与对岸相连。 只是奈河已空,只剩下一条河道,被雾气锁住。 虬髯男子送他们来到这里,道:“走过前面索道,便是阳间。倘若桥头有婆婆卖茶,你们不要喝她的茶,只管过桥即可。喝了她的茶,便再也回不到阳间了!切记,切记!” 许应称谢,躬身道:“多谢前辈。前辈是否有未了心愿?晚辈若能活着出去,定当报答!” 虬髯男子踟蹰一下,道:“我为了续命,这才来到望乡,但到了这里,生不得死不得,受困于此。虽然可以经常看到家乡,但家人却不知我的安危。” 他取出剑匣,道:“这口剑匣,你背在身上,若是遇到我家人,剑匣自会飞起回到我家人手中。聊以寄托哀思。” 许应称是,将剑匣背在身后。 剑匣上下各有牛皮带子,可以在胸前扣在一起,背起来并不碍事。 许应辞别,带着蚖七向奈河上的索桥走去。 那虬髯男子目送他们上桥,低声道:“这少年福源不薄,但愿能够回到阳间。千万千万,不能喝婆婆的茶水!” 许应和蚖七登上索桥,一路向前走去,平安无事,没有碰到什么卖茶的婆婆。 一人一蛇渐渐放下戒心,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待快要来到索桥尽头时,只见桥边有许多人在排队,堵住了去路。 许应和蚖七排在最后,看着人群缓缓向前蠕动。 过了良久,只见这些人在排队走到一个茶摊前饮茶。那卖茶的是个老太婆,白发苍苍,岣嵝着身子,脸上皱纹千折百沟,手提茶壶,一碗一碗的斟茶。 但茶壶中的茶水却不见少。 许应和蚖七来到这里,脑中浑浑噩噩,已经将虬髯男子的嘱咐抛在脑后,只觉得口渴难耐,自己排队的目的,便是喝一碗婆婆的茶水解渴! 终于,队伍排到许应。 桥的另一端,虬髯男子看到许应端起茶碗,暗叹一声,低声道:“他的福源,终究还是浅薄了一些。他的父母虽强,还是不能庇护他活下来……” 正在许应端茶要一饮而尽时,那卖茶的婆婆上下打量许应,突然脸色微变,将茶碗夺下,冷笑道:“臭小子,老身的茶你已经喝过不知多少碗,喝过不知多少次了,还想再骗我茶喝?出去!”苏丹小说网 许应突然间清醒过来,额头冷汗津津,扯住要喝茶的蚖七的尾巴,将大蛇拖出索桥。 桥的另一端,虬髯男子也是目瞪口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他方才醒悟:“孟婆汤能消掉一切记忆,让人回归蒙昧混沌!婆婆适才说他喝了不知多少碗孟婆汤,是说他从前的记忆被洗过不知多少次,还是说他已经活了不知多少世?” 可惜,许应已经离开了望乡,不知所踪,他也无法追回许应,探究许应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 许应拖着蛇妖蚖七走出索桥,蚖七也终于清醒过来,心中一阵后怕。 他回头看去,只见索桥如雾般抖动,渐渐消散,不见踪迹。 这次望乡之行,如梦似幻,许应心中除了惆怅之外,还有些问题未解,心道:“为何我在望乡中所见的父母面庞,与我记忆中的父母面庞,并不一样?” 虽然附近还有奈河两岸的阴间山脉,但天色却渐渐晴朗起来,不再弥漫着迷雾。许应背着剑匣,只觉剑匣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气萦绕,时不时的在他眼前跃动,像是两把剑在空中交击、碰撞! 许应询问蚖七,蚖七却毫无所觉。 “我自幼读书,书上说文武大圣皇帝,到至道大圣皇帝时期,武道昌隆,官傩中流行以气养剑,这个袁天罡便是以气养剑的大傩,终成一代神话。” 蚖七猜测道,“这剑匣中还有他的剑气,你背在身上便会被他剑气影响,因此会看到剑影。” 许应来了兴致,询问道:“那么,是否能从他的剑气中,参悟出他修行的剑法呢?” 蚖七失声笑道:“阿应,你说什么梦话?等闲人给你一卷真经,你都炼不成,更何况从剑气中参悟出剑法的奥妙?” 他说的也是实情,多少人想要修行而不得其法,就算得其法也未必能炼成。就算是苦研多年,也有可能悟错了,走上错误的道路。 实例便是老牛家祖孙三代,修炼象力牛魔拳始终不得其法,未能修炼到第四重。 只有蚖七得到许应的指点,很快便修炼到第五重,而今也快要突破到第六重了。 由此可知,从剑气中参悟出剑法,难度可想而知! 许应兴致勃勃,继续自顾自钻研。少年捡起一根笔直的柳枝,一边走一边随手比划,把自己感应到的跳跃剑光,用柳枝施展出来。 渐渐地,许应气血贯通柳枝,不知不觉间,随着他招式施展,他的气血也按照一种奇特的方式运行,来到柳枝处便化作剑气,锋芒毕露! 他柳枝刺出,或回手云剑,或手腕挑剑,或劈,或削,或斩,或点,便听得剑气嗤嗤作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尖锐响亮! 剑法是许多最简单的招式组成,大致分为刺、挑、云、斩、劈、点、崩、挂、撩、抹、扫、架、截、花、绕、游等招式,许应原本从未学过剑法,但随着他感悟剑气,竟然无师自通,将这些基础剑招掌握! 他练得兴起,气血运转越来越酣畅淋漓,只见柳枝竟然长出锋利的剑芒,随着他的气血运转而忽长忽短! 这剑芒,是由剑气凝聚而成,散发出冷冷的光芒,比真正的宝剑还要锋利,无坚不摧! 蚖七吓了一跳,心道:“难道他真的能从剑匣中参悟出一套剑法?” 突然,许应手托大钟跳跃腾空,人在半空挥舞柳枝,嗤嗤剑气倾泻! 蚖七吓了一跳,急忙躲避,只见地面多出了几十个孔洞,即便是石头,也被剑气洞穿! “这家伙,托起大钟还能这么猛!”蚖七羡慕不已。 许应落地,心中欢喜,手中柳枝戳来戳去,恨不得找个东西捅一捅。 蚖七连忙离他远一些。 许应询问道:“小七,我观神灵运剑,飞剑离体,可达数十步,操控如意,如臂使指。祂们是怎么控制飞剑的?” 蚖七纠正他道:“神灵御剑杀人,千里之外可取人首级,可不是数十步。祂们的飞剑是由香火之气幻化而成,不是真正的飞剑,没有重量。而且,飞剑就是他们的法力,操控法力,不是理所当然吗?” 许应怔怔出神,突然欣喜若狂:“你说得对!小七,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蚖七瞠目结舌:“等一下,我哪句话说的对?我有点不太明白……” 第二十章 不老神仙 许应兴奋莫名,心中盘算道:“作为炼气士,控制自己的法力是理所当然。神灵的法力化作飞剑,所以祂们控制法力就是控制飞剑。我也可以控制我的元气,我的元气外泄,可以化作象王神体,自然也可以化作飞剑!” 他兴致勃勃,尝试着让自己的元气化作飞剑的形态,然而几番尝试都没有成功。 许应并不气馁,继续试炼。不过剑的形态不同于象王神体,象王神体是功法运行路径,有着天然的束缚。剑形则没有束缚,需要许应去控制自己的元气,让元气形成剑的形态,因此极为困难。 “或许,我可以先尝试一下控制柳枝。” 许应心中微动,立刻尝试着将元气灌入柳枝之中,以神识来驾驭柳枝中的元气,然后慢慢松开手掌。 柳枝摇摇晃晃,竟然漂浮在空中。 许应大喜,心念一动,柳枝竟然在空中歪歪扭扭的飞行起来。 蚖七看得呆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我到底是哪一句话点拨了他?我能点拨他,一定能点拨我自己!” 他突然就来了信心。 许某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得到蛇爷点拨的小辈,许某能办到,蛇爷自然也能办到! 许应控制柳枝,施展自己先前参悟的剑术,柳枝太轻巧,很难施展,心念稍微用力,便不成招法。 他笨拙的控制柳枝,一遍又一遍施展自己参悟的剑术,学习如何控制心念、神识和元气。 他独自琢磨,却进展神速,很快便琢磨出御剑术,控制柳枝,将各种基础剑招施展出来! 蚖七还是没有想明白是哪句话,见许应已经将剑术施展得有模有样,心中悲愤:“蛇爷要这脑子有何用?” 柳枝飞来,悬在许应肩头上方半尺处,随着许应身形而动,他走到哪里,柳枝便飞到哪里。 许应微微蹙眉,思索道:“我的御剑术如臂使指,但不知道能否像握剑在手那般,施展出剑气剑芒?” 蚖七见他苦苦思索,显然被这个难题挡住,笑道:“阿应,我听说聪明人往往可以触类旁通……” 许应眼睛一亮,猛地拍手道:“你说得太对了!多谢点拨,我终于想通了!” “我还没说完……算了,你开心就好。” 许应兴奋莫名,一边控制柳枝施展剑术,一边飞速道:“你说得没错,触类旁通!我用神识控制柳枝中的元气,神识便相当于我的手臂。我握着柳枝,元气通过我的手臂进入柳枝,可以施展剑气。也就是说,我可以顺着神识,让我自身的元气源源不断进入飞行的柳枝中,从而施展出剑气剑芒!” 柳枝围绕许应和蚖七飞速穿行,突然嗤的一声,一道无形的剑气从枝头射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蚖七急忙一收尾巴,剑气擦着他的尾巴飞过,一块山石突然裂开,冒出一股烟尘,被无形剑气切成两半! 许应控制柳枝飞来飞去,柳枝端头,剑气纵横,无坚不摧,剑气一闪,便将一株大树的树冠平平斩断! 那树冠呼的一声飞起,飞了十几步,这才落地! 蚖七心惊肉跳,那树冠何止万斤?竟然被许应这一剑蕴藏的力量送出十几步远近,可想而知这一剑中蕴藏的威能! 此等剑气,完全可以与神灵的香火飞剑媲美! 许应收回柳枝,喜不自胜,哈哈笑道:“小七,若是没有你的指点,我断然无法这么快掌握御剑术!” 蚖七鼓足勇气,道:“可见读书还是有用的。阿应,那个……既然是我指点你学会了御剑术,那么你能否把御剑术传授给我?” 许应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很简单的。” 蚖七努力学了半晌,心中狐疑:“很简单?你莫非骗我?” 他一遍又一遍练习,还是没能让柳枝飞起来。 许应只好把他丢到一边,继续揣摩御剑术,突然想道:“我利用神识和元气,可以柳枝飞起来。我的神识并未承受柳枝的重量。那么,我是否能踩着柳枝飞起来?” 他想到便做,立刻神识一动,柳枝飞起。 许应脚下一纵,落在柳枝上,柳枝啪嗒坠地。 许应再度试验,柳枝还是无法承受他的重量,再度坠地。如是再三,柳枝始终无法承载他飞起来。 “阿应,我们到了吴望山了!” 蚖七突然加快速度,兴奋道,“快来!这里就是我老家,我老牛家祖孙三代都生活在吴望山上!咱们吴望山,北边是水口庙舜帝庙,西边是仪林寺,南边是晓山,东边是鸟塘铺。我们山里到处都是野果子,每当秋叶黄时,山中有化形的妖怪会挑着熟透的野果子去山外的集市换米面吃。” 他冲到吴望山上,指向西边,笑道:“你看,那里就是仪林寺。寺里的主持是妖神白君子……咦,仪林寺呢?” 蚖七呆呆的杵在山上,突然惊慌道:“不对!不对!那么大的仪林寺哪里去了?还有水口庙!水口庙哪里去了?鸟塘铺何在?那么大的鸟塘铺……”苏丹小说网 他仰着头颅,迷茫的看着四周,喃喃道:“这里还是吴望山么……” 他熟悉吴望山四周的一切,然而此刻无妄山四周到处都是一座座挺拔的山峰,刀削斧劈一般,有大河从山地间穿过,远处有大湖如海般波澜壮阔。 他所熟悉的,只剩下这座吴望山。 突然地动山摇,吴望山轰隆隆向上生长,巨大的山体不断从地底钻出,越来越高! 蚖七所立之地出现一座断崖,陡峭无比,当着他的面,从山体中往外生长! 片刻后,那座山崖长出了千丈左右,不断有巨石从崖壁上脱落,砸下来,发出轰隆的巨响。 蚖七仰头上望,眼睑跳动不已,只见那崖壁上写着两个字。 无妄。 他所熟悉的吴望山也没了,只剩下无妄山。 “秦岩洞!对!我的秦岩洞一定还在!”蚖七顺着山坡急匆匆游下,向秦岩洞而去。 许应连忙跟上他,过了不久,蚖七终于寻到自己的老家秦岩洞,只见那山洞中有阵阵霞光喷涌而出,蕴藏磅礴生机,光彩绚丽。 许应走到洞前,阵阵霞光及体,顿时只觉胸口已经愈合的伤口,竟然再度瘙痒起来,不自觉的便挠一挠! 他越挠越痒,急忙扯开衣领看去,不由怔住。 他胸前有多道伤口,其中有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是石山神给他留下的,险些将他开膛破肚。 许应在望乡台沐浴龙血之后,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但还是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胸口的那几道伤疤更是像一条条小赤龙,趴在他的胸口,触摸起来疙瘩嶙峋,很不美观。 但是现在,这些疤痕竟然在飞速褪去! 疤痕退掉的地方,皮肤颜色与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一般无二! 他身上竟然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这座秦岩洞,蕴藏着勃勃生机,非同小可!”许应惊疑不定,这真的是牛家祖孙三代居住的地方? 蚖七身上的疤痕也自褪去,找不到半点曾经受伤的痕迹。他也是没有料到秦岩洞会有这种变化,顾不得许多,立刻冲入洞中。 许应担心他出事,急忙跟上。 秦岩洞深达十多里,深入山体之中,这次山体变化,吴望山变成无妄山,秦岩洞也宽大了许多倍,比从前更深! 许应跟着蚖七一路前行,只见洞壁上生着许多芝草,泛着异香。 有的洞壁像是新长出来的,洞壁上没有包浆,很是新鲜,然而却有巨大的灵珠挂在上面,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照亮道路。 “小七,你家好大。”许应东张西望,惊叹道。 蚖七在前引路,只见洞中蜿蜒曲折,到处都是峭壁、钟乳,怪石嶙峋。 秦岩洞内,洞中有洞,洞与洞相连。有些地方被水淹没,需要潜水过去。 许应带着大钟,跟着蚖七潜游,四周奇石光怪陆离,还有巨大的石壁,上面写着奇异的文字。只是光线太暗,看不分明,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许应惊讶莫名,如果没有蚖七带路的话,他根本想不到水下居然别有洞天! “秦岩洞如此复杂,那些追兵绝对寻不到这里!” 许应想到这里,突然失笑,吴望山变成无妄山,四周地理大改,连蚖七自己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官府和城隍? “他们多半连无妄山在哪里都不知道。”许应心道。 蚖七向着一面石壁游过去,却见那石壁出现一道道裂痕,有一段石壁坍塌下来。他们从坍塌处游过,浮出水面,眼前是一道白玉阶梯,铺上水面。 许应跟着蚖七走出水面,只见一道白玉桥贴在水面上,向前延伸。 到了这里,蚖七才松一口气,喃喃道:“我家还在,我家还在……” 他在前方带路,许应走在白玉桥上,不知走了多远,只见前方水面突然变得明亮宽敞,廊桥卧波,一座白玉雕琢而成的宫殿映入他的眼帘。 蚖七笑道:“这里便是我修炼之地。没有我带路,谁也休想寻到此地!” 许应打量四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这山中溶洞内,竟然有如此美轮美奂的一座宫阙? 而且,到了这里生机更加浓烈,让他的修为在呼吸之间便提升了不少,简直是仙山福地一般! 突然,许应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心里突突乱跳。 前方的白玉宫的中央,停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的不远处,一个少女背对着他们,仰头看着面前的高大玉璧。 “小七,你不是说没人带路,谁都别想进来吗?”许应压低嗓音,悄悄向后退去。 蛇妖蚖七也看到黑棺,向后退去,悄声叫苦道:“三百多年,我们老牛家住在这里,从未有其他人来过,谁知道女鬼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无妄山的变化已经让他抓狂,没想到自己老家还被女鬼抄了! 他们口中的女鬼,便是石山荒庙古井中的那个棺中少女。 白玉宫中停放的棺材,正是井中黑棺! 奈河改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许应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绝对不会认错,玉璧下的少女,就是从棺中跑出的“女鬼”! 许应还记得他们被井中的怪眼控制,身不由己拖动锁链,井中咕嘟咕嘟冒着血水的情形! 他还记得,这少女坐在井口梳头! “大钟也是被她打伤的!” 许应突然想到,大钟被棺中少女打伤,棺中少女被大钟镇压在井中不知多少年,他们的深仇大恨,可谓不共戴天! 但现在,大钟正被自己托在手中…… 他想到这里,立刻把手中的大钟往桥下一丢。 咚。 铜钟坠入水中。 白玉宫中,棺中少女被响声惊动,回首往来,容貌令许应眼前一亮,呼吸也有些急促。 棺中少女似乎认出了他,微微诧异,似乎在纳闷他为何能寻到这里。但她随即便对许应没了兴趣,转过头去,依旧看着玉璧。 许应继续后退,大钟像木材做的漂在水面上,许应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 许应头皮发麻,心中默念:“你沉底啊!钟爷,你倒是快沉底啊!” 大钟像是在赌气,稳稳的飘在水面上,就是不沉,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这时,白玉宫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在这片山中洞府里如空谷幽兰,平静神秘。 “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嶷山下,不老神仙。这处飞升地,终究是荒芜了。” 白玉宫中的少女低吟,“难道强大如你,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强大如你,洞府也只能沦为妖邪的居所?” 大钟听到这个声音,哆嗦一下,缓缓沉入水底。 ————感谢太叔正雅,伤怒两位盟主的打赏,不胜感激! 第二十一章 神秘源头 “钟爷怂得漂亮!毕竟是几千年的老钟,活得通透!” 许应暗赞大钟豁达,心道,“女鬼认识秦岩洞的主人?那么她这次来到秦岩洞,不是来杀我们,而是缅怀故人。” 他眨眨眼睛:“女鬼说这里是飞升地,是什么意思?苍梧之渊、不老神仙,又是什么?” 宫中,少女的声音传来,很是缥缈,如在云端:“你们是生是死?如果活着,你们去了何地?我寻遍神州,为何寻不到你们的踪迹?” 她走入黑棺,棺盖合拢,带着锁链呼啸飞出白玉宫,向秦岩洞外而去,只剩下一个幽怨的声音在洞府中回荡。 “你们是飞升,还是故去?为何三千年后醒来,世间只剩下了我一人……” 许应松了口气,若是棺中少女细心一点,便可以发现沉在水底的大钟,说不定一怒之下,便把许妖王和牛妖王一起灭了。 突然,许应想起大钟,急忙打捞这口大钟。 然而大钟像是来了脾气,咕嘟沉到水里,死活不愿意上来。 许应打捞几次,没能成功,不禁来气,怒道:“你有能耐便去和女鬼火并,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大钟也是怂,不敢找棺中少女拼命,从水中飞起,把钟内的水哗啦一声浇在许应头上。 这个举动仿佛用尽了它积攒的力气,又跌落下来,当啷当啷的跟在许应屁股后面。 许应不与它计较,催动气血蒸干身上的衣衫,跟着蚖七走向白玉宫。 宫前,许应停下脚步,仰头上望。 只见白玉宫的门额处刻有文字,不同于当今世上的任何文字,看起来像是蝌蚪在泥地里乱爬留下的痕迹,又像是雪后鸟爪在雪地上乱踩的爪痕。 蚖七道:“别看了。这门额上的字我祖孙三代都不认得,我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 许应面色古怪,道:“上面写的是,泥丸宫洞天五个字。” 蚖七疑惑道:“你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他惊讶莫名,老牛家祖孙三代饱读诗书,学问渊博,一直没弄明白门额上的字。许应就是一介草民,能认识这种文字? 许应目光怪异,道:“这种文字我从未见过,但说来也怪,我看到这些文字之后,自然而然就知道是什么,也知道怎么读,如何念。就像……” 他皱了皱眉,就像这种文字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一样! 但他拼命回忆,自己绝对没有学过也没有见过这种文字! 蚖七大惑不解,想起许应的种种怪异表现,询问道:“阿应,你是否失忆过?” 许应失声笑道:“我绝对没有失忆过!我怎么可能失忆?我自幼聪明,记忆无比清晰,甚至可以回忆起我十个月大的时候!” 他的心脏隐隐作痛,他可以记得许家坪大火的每一处细节,甚至自己的父母葬身火海的情形! 他想忘记这段记忆,但怎么也忘不掉。 蚖七眨眨眼睛,心道:“你连父母的名字都记错了,可见你的记忆并不靠谱。他之前是不是被人打坏了脑子?” 大钟在地上滚了一下,显然对许应的记忆也充满怀疑。 许应打量门额上的古怪文字,突然心中微动,取出《泥丸隐景炼气法》,又抬头看了看门额上的文字,疑惑道:“泥丸宫洞天,与泥丸隐景炼气法,二者都有泥丸,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泥丸秘藏,正是人体六秘之一,打开任意一秘,都可以成为傩师。而傩师世家周家掌握的秘藏,就是泥丸! 泥丸秘藏,对许应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快要成为他的执念了! 蚖七在前面,唤他入宫,许应收拾杂念,走入宫中,只见这座白玉宫中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一排排书籍排列整齐。 蚖七说自己是书香世家,家学渊源,果然没错! “我牛家祖孙三代居住于此,已有三百多年,收藏了无数古籍。”蚖七很是自豪,道,“零陵能够搜到的古籍都在这里,这些书我都看遍了。” 许应既是钦佩,又有些惭愧,相比这蛇妖,自己真是不学无术。 突然,蚖七脸色顿变,叫道:“阿应,我突然觉得体内有气血化作化生之力,大概是要化形为人了!”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眼瞳上挂着死皮,让他眼睛看起来发白,这正是蜕变的征兆。 蚖七急忙钻入白玉宫中的一处房间,叫道:“我闭关期间,你不要随意走动。吴望山变成了无妄山,我也不熟悉而今的无妄山地理!” 他必须要寻一个安全之地,蜕去原来的皮囊,才能化形。若是耽搁了,恐怕会憋死在老皮中! 许应来到玉璧下,仰头打量。 那棺中女子便是站在这个位置,对着玉璧缅怀故人。 玉璧上刻绘的是一座奇山,山势陡峭峻拔,高入云端,有凌绝天下群山之势! 许应作为捕蛇者,天天东奔西走,去抓捕异蛇,哪座山没有见过?但玉璧上刻绘的山,他却从未见过! 这座山挺拔险峻,高耸入云,零陵不存在这么高的山! 别说零陵,整个神州只怕也不存在如此瑰丽的奇山! 许应心中微动,轻声吟道:“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嶷山下,不老神仙。难道画中山,就是九嶷山?” “可是,九嶷山根本没有这么高!” 许应心中满是疑惑,九嶷山他去过几次,虽然秀丽如画,但山势并不高,不可能是画中山! 不过,吴望山能变成无妄山,那么九嶷山的真实模样,是否便是画中的这座奇山? “可惜蚖七在闭关,否则倒可以去九嶷山看看。” 许应也有些乏了,选了一个房间住下,他这些天一直亡命,着实困顿,但精神却很亢奋,一时间睡不着,索性从书架上取来一本书看。 那本书看了两三页,许应脑袋一歪,呼哈睡去。 这一觉睡得好长,许应睁开惺忪睡眼,从梦中醒来,只觉气血旺盛。秦岩洞中有一股奇异生机活性,让他的气血修为也随之不断提升,他只是在此地睡了一晚,便觉得修为有了不小的提升! “真是洞天福地!” 许应忽然闻到身上有异味,大概是从阴间穿过,沾染到阴间的腐朽味道。 蚖七还在闭关,依旧未醒。 他来到宫外,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跳入宫外的水池中。 “咦,我这里长了几根毛毛。”许应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纳闷,自言自语道,“古怪的毛毛,四处乱长,揪掉算了。” 他用力搓洗身上的污垢,又触摸到从前受伤的地方,然后看到岸上的一株芝草,突然怔住。 “不对,不对!” 许应呆若木鸡,过了半晌,喃喃道,“到底是秦岩洞的生机在治愈我,还是我自身的生机在治愈我?秦岩洞中的奇异能量,真的是生机吗?” 他见过草木在生机活性的影响下疯长的情形,而岸上的芝草却没有疯长。 也就是说,秦岩洞散发出的生机活性,并非真正的生机活性,治愈许应和蚖七身上疤痕的力量,并非来自秦岩洞,而是来自于他们自身! “秦岩洞的这股神秘力量,能够激发我们自身的生机和活性!” 许应目光闪动,人体内的生机与活性,来自何处? “泥丸秘藏。”他低声道。 泥丸秘藏蕴藏人体活性,而这座白玉宫又叫做泥丸宫,他先前只觉泥丸宫与泥丸似乎有什么联系,而现在他突然醒悟。 “秦岩洞中的神秘力量,可以激发泥丸秘藏!” 许应坐在水中,喃喃自语,“没错,是泥丸秘藏。我只需要追踪秦岩洞的神秘力量,进入体内之后的路径,便可以寻龙定位,找到人体中的泥丸秘藏!可是,我身上没有伤……” 他想到这里,猛地抬手一指,指力穿透自己的大腿! 大腿鲜血横流,许应忍住痛,立刻聚精会神,眼帘下,神光氤氲,神识再现! 他推门而入,进入体内希夷之域。 他体内世界一道道微弱的气流从外部世界渗入,这些微弱气流,便是泥池中渗入他身体的神秘力量! 这些微弱气流,为他体内某处神秘之地所吸引,向同一个方向流去。 “果然如此!” 许应神识追随着这些气流腾空,遨游而去! 他的神识风驰电掣,呼啸穿行,越来越高,到了大如倒悬山岳的心肺处,还是没有停止! 他跟随着气流在希夷之域中穿梭,遨游,到了从前未能到达之地,发现了人体更多的奥妙。 他向上看去,只见上方像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宝塔内部,层叠有序,而他的两旁则是巍巍心肺山岳。 他神识呼啸,飞越心肺大山,追踪气流穿过一重重巍峨宝塔,前方忽见一片亮光,待飞到跟前,却是一片有如湖海般广阔的瑶池! 瑶池上方,一道神桥飞挂! 许应看得目眩神摇,跟随着那些气流飞越神桥,仰头便见天空中挂着一轮大得无法想象的太阳,燃烧着熊熊火焰! 太阳旁边,是一轮大得不可思议的月亮,散发出冷冷光辉,与大日交相辉映! “我体内,竟有这么多未曾到过之地!” 许应神识从日月之间穿过,跟随着那些气流冲天而起,来到希夷之域中的一片茫茫不可测之地! 大脑中的一片混沌区域。 他的神识漂浮在脑海的混沌之气前,只见这片混沌之气的中心是一团混沌,如一枚超大超圆的鸡蛋,漂浮在混沌之气的中央。 泥池里的神秘能量,就是钻入这个混沌圆卵中,消失无踪,然后他的肉身活性便被激发,治愈身体损伤! “这个混沌圆卵中,便是人体六秘的泥丸秘藏!” 许应定了定神,泥丸秘藏就在眼前,他没有靠其他大傩的寻龙定位,就寻找到了这处秘藏! “但找到是一回事,如何打开是另一回事!”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他脑海中的这片混沌区域微微晃动,泛起涟漪。 他向涟漪传来之处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一口大钟不知从哪里闯了进来,晃晃悠悠的像是喝醉了酒,飞到混沌之气的上空,然后停在混沌圆卵的旁边。 大钟用力挤了挤,试图把混沌圆卵挤到一旁,见挤不动,便只好安顿下来。 大钟的钟壁上,还有一个深深的巴掌印记,正是跟在许应屁股后面的那口大钟! 大钟这时才注意到许应的神识就漂浮在不远处,这口大钟与许应神识对视,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钟无声无息飞起,飞出这片脑域。苏丹小说网 许应静候片刻,大钟又慢吞吞的飞了回来,发现许应的神识还在,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少年,你也在啊?”大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 许应神识暴跳:“什么叫我也在?这是我的脑子好不好?你怎么进来的?” “从你后脑勺玉枕穴处进来的。” 大钟老老实实道,“你气血修为提升,我的伤势也趁机好了一些,见你没有带着我,于是就先进来坐坐。” 许应自从进入秦岩洞后,伤势痊愈,体内各种暗疾也被治愈,气血雄浑更胜从前,大钟便趁机多吸收许应一些气血,提前恢复行动能力。 它打算进入许应的脑海里,窃取更多的气血养伤,不料碰到正主,不免有些尴尬。 许应没有追究,询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泥丸秘藏附近?” “这里是泥丸秘藏?”大钟很是惊讶,围绕混沌圆卵飞了几圈,啧啧称奇,“难怪我挤不动它。我是从你玉枕穴进入你的脑海,并不知这里便是泥丸秘藏。” 许应把自己追踪秦岩洞神秘能量,寻龙定位找到这里的事情说了一番,道:“神秘能量进入此地,我肉身活性便被激发,表明这里一定是泥丸秘藏。” 大钟那个时代,并无人体秘藏之说,闻言有些不解,道:“泥丸宫洞天,为何有神秘能量可以激发泥丸秘藏?真是古怪。” 许应道:“洞天福地,拥有神秘的灵气灵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钟冷笑道:“你当洞天福地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洞天福地都是有数的,每个洞天福地都大有来历。这里虽是一处上古洞府,但绝不可能有一座洞天!此地主人称这里为泥丸宫洞天,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许应思索道:“秦岩洞的这股神秘能量,既然不是灵力灵气,那就古怪了。这股力量,多半不是自然形成……” 他猛然眼睛一亮,笑道:“我可以顺着神秘能量的去向,找到泥丸秘藏,那么也可以顺着神秘能量的来向,找到源头!” 第二十二章 三百年前的捕蛇者 许应双眼放光,如果成功寻到源头的话,岂不是说自己有源源不断的神秘能量可用? 就算他无法打开泥丸秘藏,也可以不断吸收泥丸秘藏的活性,炼就隐景,成为傩师! 他立刻再度入定,内观自身,进入体内希夷之域。 这次,许应神识在希夷之域中不再跟随着神秘能量,而是顺着神秘能量逆行,神识来到体外! 他的意识逆流而上,进入水流之中。 水流中各种神秘能量形成一股股湍流,凶险异常,稍有不慎,神识被卷入湍流,便会迷失方向。 这时,钟声传来:“少年,我用钟声帮你稳住神识!” 许应耳边传来当的一声钟响,悠悠扬扬,让他的神识变得无比清净无比稳固,不受外来干扰。 许应抓住机会,从一个个湍流间穿过,顺着那丝神秘能量来源在洞中越飘越远。 他像是穿过一个个古老的空间,进入不可测不可知的世界,大钟的钟声也渐渐变得遥远起来,仿佛隔着无量空间。 许应不禁害怕,若是神识回不来,自己岂不是要变成一个白痴? “我的神识跟随神秘能量穿梭时空,走了这么远,还是没有寻到神秘能量的源头,看来这里真的是洞天福地,不是假的!钟爷一定猜错了!” 许应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钟声渐渐清晰起来。 他不由怔住。 钟声渐渐变得清晰,意味着他距离自己的肉身越来越近! 但这怎么可能? 自己的神识明明跟随着神秘能量穿越了一个个时空,一个个位面,像是走了亿万里,怎么距离自己反而越来越近? 许应神识追逐着这一缕神秘能量进入泥丸宫,来到宫后的石壁前。神秘能量的源头,就在石壁之中。 许应收回神识,从水中跃出,飞速穿上破烂衣裳。 他去看蚖七,只见蛇妖还在蜕变之中,只好自己来到宫后的石壁前。 那石壁遍布青苔,与其他地方的石壁并无不同。许应四下打量,那神秘能量就是渗入这块石壁,然后消失。 他轻轻敲了敲石壁,石壁无比厚实。 许应想了想,道:“钟爷,你出来一下。” 大钟从他脑海中飞出,道:“什么事?” 许应拎着钟鼻,抡圆了狠狠向石壁砸下,大钟惊叫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当!混账小子,当!你大爷的我和你拼了,当!钟可杀不可辱,当!当!当!当!” 大钟震颤,石壁却纹丝不动。 许应放下大钟,上前抚摸石壁,思索道:“果然有问题,大钟连城隍爷的金身都能打碎,普通石头不可能比城隍爷更硬。” 大钟连忙离许应远一些,心有余悸:“这小子有暴力倾向!” 这时,许应注意到石壁上有一处淡薄的印痕,那印痕像是左手掌印,模糊不清。 他心中微动,伸出左手,覆盖在那掌印上。 那石壁微微震颤,突然咔嚓作响,左右分开,出现一道狭窄的通道。许应抬脚走进去,却见石壁后退,一块块方正的石头向山体内部缩去,大钟连忙跟上。 许应向前走,石壁便不断往后缩,如此走了数十丈,来到山体内部的一座石室。 石室不大,长宽各有四丈,很是简陋,只有一个蒲团和一张玉榻。蒲团上还有一具枯骨,身披青衣,薄如蝉翼,可以隔着衣裳看到骨头,枯骨垂头坐在那里,只剩下骨骼的手掌似乎在托着什么东西,不过手里什么都没有。 枯骨四周有一排排书架,不过上面已经没有了书,墙角还有一团灰烬。 “秦岩洞中的神秘能量,便是来自枯骨的头颅中!” 许应心头微震,正要上前,突然看到枯骨旁边有缠丝手套和一根惊蛇棒,不由一怔:“好像是捕蛇者的家当!有一位捕蛇者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捕蛇者用缠丝手套抓蛇七寸,用惊蛇棒惊走草丛中的毒蛇。许应自己便是捕蛇者,这两种工具他自然不陌生。不过他修行有成之后,便很少用这两种工具了。 “这里是蚖七祖孙三代的家,三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居住在此,怎么会有捕蛇者进入秦岩洞并且找到这里?” 许应想到这里,突然记起昨晚自己看的那本书,那是蚖七祖父写的游记,因为实在枯燥,他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我记得书上说,蚖七祖父是被一个捕蛇者追杀,逃到秦岩洞,发现了洞中有洞,找到这座泥丸宫洞天。” 许应沉吟道,“难道说,他并未甩开那位捕蛇者?那位捕蛇者跟着他,也找到泥丸宫洞天。此人一定极为聪明,甚至察觉到秦岩洞的神秘能量,摸索到这里!那么这些书架上的书,一定是被他带走了。” 他打量墙角的那团灰烬,那位捕蛇者能够带走的书不多,带不走的,便一把火烧掉! 许应道一声可惜:“这石室主人,多半就是棺中少女寻找的泥丸宫主人,他死在石室中,留下了自己的传承。那位捕蛇者无意中来到这里,获得这位前辈传承,担心有其他人也能寻到这里,于是将前辈心血烧得一干二净!” 大钟围绕着那具尸骨飞行一周,仔细感应,道:“神秘能量的确是源自此人的颅骨,想来他在临死前,用自身遗留的能量,助人寻龙定位,找到泥丸秘藏。” 许应来到墙角灰烬前,用手拨了拨,突然眼睛一亮,从灰烬中抽出一本烧掉大半的书籍。 那个捕蛇者烧掉的书太多,这本书被压在最下面,火焰烧不到,还剩下几页,依稀可以辨认上面的文字。 许应仔细辨认,心头怦怦乱跳,失声道:“这里说的是打开泥丸秘藏的法门!” 大钟飞过来,道:“打开泥丸秘藏的法门?不对吧?被我镇压的那个妖女是炼气士,她与此间主人相识,此间主人当然也是炼气士!他们那个时代,傩术傩法尚未出现,怎么会有打开秘藏的法门?” 许应也是颇为纳闷,道:“难道这具枯骨,不是棺中少女要找的那人?等一下,那个捕蛇者是谁?” 他怔怔出神,突然道:“零陵周家,也是在三百多年前开始崛起,后来搬去京师。周家的不传之秘,便是泥丸秘藏。难道说那个跟着蚖七祖父来到秦岩洞的捕蛇者,便是周家的老祖宗?” 大钟也有些错愕,道:“三百年前,一人一蛇进入秦岩洞,三百年后,还是一人一蛇进入秦岩洞。两个蛇妖只发现外面的白玉宫,却没有发现石壁中的石室。两个捕蛇者都发现了石室。这也太巧了。” 许应环视四周,当年周家老祖进入此地时,石室中的书籍一定极多,汗牛充栋,都是此间主人修习的各种傩法傩术。 周家老祖将其中最关键的傩法傩术背走,拿不走的便放火烧掉,他带走的这些书籍,终于让周家飞黄腾达,从零陵的一个小小的捕蛇者,变成了一个庞大的世家! “蚖七祖父得到的那本象力牛魔拳,多半还是周家老祖可怜他,随手丢给他的一本低级妖法。”许应心道。 他小心翼翼展开古书残页,仔细阅读。残页上的文字不全,他只能脑补缺失的内容。 书中说人体六秘,泥丸为首,混沌圆卵便是泥丸秘藏,但蕴藏的力量实在宏伟,需要先凿混沌。 于混沌中凿开一洞天,钓取泥丸活性。待到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再开一洞天,深入泥丸,钓取更多泥丸活性。 如此再三,打开九层洞天,便可以将泥丸秘藏的力量统统钓取出来。 而凿开泥丸秘藏的办法也极为简单,便是尽最大力量,轰击混沌圆卵! “这种事情,的确需要大傩帮忙。” 许应将残页收起,思索道,“泥丸秘藏在大脑之中,稍有不慎便是直接打开一个脑洞,脑浆迸裂的下场。就算有大傩相帮,只怕也很凶险。” “我可以帮你。” 大钟突然道,“我非常强大,就算遭受妖女重创,短时间爆发一击也不是大傩所能媲美。但我不是白做,我帮你打开泥丸秘藏,你须得提供给我更多的气血,助我疗伤。” 许应瞥它一眼,颇为踟蹰。 大钟自然极为强大,它遭到重创后,还能硬撼周一航和薛城隍两大高手。它沉睡不醒,许应还能用它差点把周一航和恶薛城隍砸死。 许应担心的是,大钟太猛,它在自己的脑袋里全力一击,自己的脑袋恐怕便不是被打开一个脑洞,而是嘭地一声炸开。 “估计脖子以上什么都不会剩下。”许应心道。 大钟见他犹豫,狐疑道:“你莫非信不过我?姓许的,钟某在世,经历大大小小战斗不下千起,你敢信不过我?谁不知道小石山钟爷做事稳重,有口皆碑?” 许应讷讷道:“是啊是啊。不过棺中少女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钟暴跳如雷,叫道:“明明是有人暗算我,趁乱救出妖女!这些混球算计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甚至不惜大开杀戒,迫使奈河改道,冲击小石山!否则,我怎么会让妖女逃出去?” 许应犹豫,大钟连忙道:“咱们出洞,我让你看看我的准头!” 许应于是走出石室,来到泥丸宫,只见蚖七还是未醒。 他走出秦岩洞,来到无妄山上。凉风习习,大钟漂浮起来,道:“你看到山上的那株参天大树没?”苏丹小说网 许应遥望,只见无妄山的山崖顶端,有一株参天之木,高约三十丈,极为巍峨。 大钟道:“我将发威,用钟声将它摧毁。你看好了!” 许应翘首以待,突然只听钟声一响,当的一声,空间层层震荡,下一瞬间,十几个男女被轰出山林,在半空中手舞足蹈。 许应心中一惊:“零陵官吏!他们竟然寻到这里来了!” 过了片刻,那十多个官吏落地,摔得林子里鸟兽四散。 大钟顿了顿,道:“我察觉到有人来了,躲在林子里偷窥我们,于是转换方向,将他们惊出。阿应,我把我这两日积攒的力量耗完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罢,这口大钟一溜烟钻入许应后脑,消失无踪。 纷沓的脚步声从山林中传来,那十多个摔得鼻青脸肿的官吏从山林中走出。 许应站在原地不动,淡淡道:“我修为大进,已成妖王,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那十多个官吏各自跃跃欲试,却听一个声音传来,笑道:“许妖王乃人族异种,修成妖王之后,等闲官傩不是许妖王对手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这次,无须他们出手,本官亲自将你降服。” 许应循声看去,县令周阳一身绸缎黑袍,华贵不凡,迈步走出山林。 “布剑!”周阳轻声道。 许应这才注意到那些官吏身后各自背着一个剑篓子,里面放着十多把宝剑。这些官吏来到距离他三十步左右停下,将剑篓里的宝剑拔出,栽在地上,然后飞速退去。 周阳走上前来,从袖筒中取出一粒种子,栽在剑阵中央。 那种子飞速生根发芽,很快长成参天大树,树冠笼罩方圆数亩,枝条垂下,又细又长,每一根树枝皆柔软坚韧。 大树如妖,枝条舞动,将插在四周的一口口宝剑,铿锵拔出! “此树叫做凤华,传说中是吸了凤血的妖树,在我的控制下,它将挥舞百剑,施展我周家绝学,周天斩妖剑。” 周阳微微一笑,道,“许应,本官身为零陵父母官,爱民如子,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肯归降,本官不但帮你洗脱罪名,还要让你做官。” “做什么?和你们一样做狗官么?” 许应来到一旁的柳树下,折断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柳枝,微笑道,“狗官,让我见识一下,你祖宗从秦岩洞得到的绝学,比我自己参悟的如何!” ————感谢木沐目牧,三十八灯两位大佬的打赏,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没得说,上桌伺候! 第二十三章 特立独行,不同于世 “放肆!” 周阳面色一沉,凤华树随着他的气机爆发而爆发,只一瞬间,一根根枝条舞动着上百口宝剑,如百臂神魔,向许应刺来! 那些宝剑上下翻飞,或快或慢,灵动至极,让人眼花缭乱! 许应见识过巨人神灵的剑术,巨人神灵可以同时控制四把剑,双手各持一把,精神控制两把飞剑。 祂的剑术让许应屡屡吃亏,甚至肩胛骨被刺穿,险些丧命! 不过与周阳的周天斩妖剑相比,巨人神灵的剑术便不值一提。 周天斩妖剑施展出来,上百口宝剑穿梭来去,施展不同的剑法,便如同上百位能施展飞剑术的神灵同时施展不同的剑法,攻向许应! 若是没有学过剑术,在第一个照面只怕便会被斩断四肢头颅,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 许应手持柳枝,脚步移动,手中柳枝为剑,不退反进,迎着百口宝剑冲入周天斩妖剑阵! “叮!” 他的柳枝迎上第一口宝剑,柳枝与宝剑碰撞,将那口宝剑弹开的一瞬间,柳枝端头剑芒暴涨,将剑柄后的枝条斩断! 许应踏前一步,避开身后袭来的宝剑,手中柳枝回剑挑开另一口宝剑,剑气掠过枝条,又是一口宝剑落地。 二十多口宝剑从不同方向攻来,许应顿时险象环生,任由他剑术如何精妙,也不是三头六臂,同时应对这么多攻击。 突然,他手中柳枝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疾如飞矢,将一根根舞动的枝条斩断! “飞剑术!” 周阳心中一惊,短短一瞬间,攻向许应的宝剑便被斩落了三十余口,并且随着许应的身形移动,越来越多的宝剑跌落下来。 许应身形翻起,如鱼跃龙门,从一口口宝剑中穿过,柳枝围绕他飞舞,但凡有宝剑进入丈余之地,都会被柳枝切断剑柄后的枝条! 宝剑没有了枝条依托,便会失控,直接坠地。 只听叮叮当当之音不绝,他落地的瞬间,身后便落满了宝剑,都是剑柄处的枝条被斩断! 周阳冷笑,只见那些落地的宝剑,剑柄处的枝条扎根大地,飞速生长,一根根枝条越来越长,灵动无比,挥舞着宝剑从后方向许应杀去! “许应,你根本不知道我周家的周天斩妖剑是何等厉害!别说你这等妖王,就算是享受香火祭祀的妖神来了,也要饮恨!” 许应落地之后,距离周阳不过数丈,抬手一指点出,咻的一声,柳枝速度大增,直奔周阳袭来! 周阳暴喝:“金刚不坏身!” 他的身躯疯狂生长,很快高约丈二,遍体金光,手脚宽大,手掌弥漫一层纤薄的金气,迎上柳枝! 他的手掌与柳枝相触的一瞬间,柳枝剑芒大盛,嗤的一声,剑气将他掌心金气刺穿。 下一刻,柳枝抵住他的掌心,巨力爆发,周阳掌心与柳枝相触的地方,光芒如波纹动荡。苏丹小说网 同一时间,许应穿过层层宝剑的包围圈,手掌抓住柳枝的另一端,猛然一剑刺出! 周阳大喝,鼓荡法力,只听啪的一声,柳枝刺断他的掌心中指骨,从他手背整个透出,再度从许应手中脱手飞出,直指他的眉心! 周阳急忙后退,另一拳挥出,将柳枝击碎,突然许应抓住一口落地的宝剑,屈指一弹,长剑在空中呼啸飞行,剑气暴涨,向他斩来! 周阳这才注意到,许应身后竟然悬着十多口宝剑,围绕少年飞舞,将凤华树攻来的一口口宝剑悉数挡下! 这些宝剑并非法宝,可以为他所用,也可以为许应所用。 周阳用手硬抓,突然手掌一痛,五指齐飞! 周阳催动泥丸秘藏,断指再生,就在此时,许应一拳轰来,身后浮现象王神体,神力爆发。 周阳头颅中拳,庞大的身躯飞起,向后飞去! “狗官!你鱼肉零陵百姓时,可曾想过也有今日?” 许应向前奔行,如香象渡江,脚步落地,地面便自炸开,声势骇人,他身后一口口宝剑流光般射出,蕴藏龙象之力,向周阳刺去! 周阳又惊又怒,连忙高声喝道:“还不快来帮忙?” 一口口宝剑来到他的面前,他急忙伸手抵挡,刚刚挡住三口宝剑,许应身形转动,一脚扫在他的脸上。 “轰!轰!轰!” 周阳连翻带滚,砸入山林,随即一道道剑光射入山林,剑气爆发,纵横切割,将一株株大树斩断! 零陵县衙的官吏急忙冲来,叫道:“案犯休得猖狂!” 话音未落,突然青光一闪,一根柳枝将一人头颅刺穿! 那道青光如同灵蛇,在空中急速穿行,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剩下的十二位官吏急忙各自催动傩法,四周青藤飞舞,试图阻挡那道青光。 青光咻咻穿行,发出奇异的啸声,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青藤纷纷炸开。 突然,一个官吏头颅一偏,青光从他的左侧太阳穴穿过,从右侧太阳穴穿出。他的四周,青藤顿时失控,如狂蛇乱舞,直到他大脑死亡,无数舞动的青藤这才力竭,纷纷扑地。 一个青衣官吏听到左侧有动静,转头去看,突然后心一疼,柳枝从他后心穿过,前胸穿出。 那青衣官吏心脏被柳枝中激荡的剑气炸裂,吐血倒地。 那道青光宛如催命符,很快在山林中扫荡一遍,尖锐的啸声也渐渐放缓,速度渐渐放慢,不疾不徐来到许应身后。 许应身后,巨大的青藤穿过山林,疯狂生长,舞动,随后渐渐力竭,倒下。 青藤下,掩盖着十三官吏的尸体。 许应前方,周阳浑身是血,被一拳砸在对面的山崖上。 山崖上,不知谁人所书,写着“无妄”二字。 “咻咻咻咻!” 四口宝剑射出,钉入周阳四肢,将他钉在山崖上。 周阳努力挣扎,怒吼,试图挣脱。 “周县令,我曾经很羡慕你们这些官老爷。” 许应狂暴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看着被钉在山崖上的周阳,面色平静道,“你们鲜衣怒马,高高在上,是百姓父母官。你们所过之处,人人叩拜请安,敬畏你们如敬神明。你们们一声令下,一纸公文,便可让百姓进献家财,托妻献子!你们比神灵过得还要舒服!” 周阳停止挣扎,哈哈笑道:“许应,你想做官,何不早说?本官乃周氏子弟,安排你一个官职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目光闪动,凤华树无声无息卷起一口口散落的宝剑,枝条飞舞,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将这株妖树连根斩断。 周阳脸色一沉,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许应回忆起自己在蒋家田的生活,道:“神灵不过坐在供桌后,神龛上,接受人们叩拜和香火,一个月只吃初一十五两顿饭。祂们还要受民祈愿,调节风雨,满足人们愿望。而官老爷,拿着朝廷俸禄,锦衣玉食,走到哪里人们便跪到哪里,远胜神灵!小时候,你们鲜衣怒马路过,我站在路边,脸上满是泥泞,是你们马蹄践踏的泥水甩在我脸上。我多羡慕你们,我曾经憧憬我也能像你们一样。” 周阳暗暗催动傩术,笑道:“现在也不算太晚。我周家与你本就无冤无仇,只是你这个人有才华,所以打算武力胁迫你归顺。既然是一场误会,何必撕破脸皮?我周家可以给你安排官职。” 许应自顾自道:“我跟着干爹和祖父做捕蛇者的时候,晚上睡觉总是睡不踏实,总是惊夜,听到官老爷捉人,妇人惨呼,儿童夜啼,老妪跳墙逃命。白天时,我看到官老爷纵马入村,威风八面,劫掠如匪。那时,我就有个梦想,我也要想官老爷一样威风。” 周阳笑道:“你可以的。只要你效忠,我周家不会亏待你。” 许应继续道:“不过第二天,我看到妇人投井,汉子吊死在自家大门口,我那时就觉得,成为官老爷似乎也没那么好。” 周阳叹了口气,道:“我也时常感念民生不易,奸臣弄权,以至于上行下效。许应你既然有改革政弊的想法,更应该为官。你掌握大权之后,革旧鼎新,治理民生,岂不可以一展抱负?” 许应脸色黯然:“后来祖父捉蛇,被咬了,中毒死了,我爹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我爹不是亲爹,却把我照顾得很好,拼死拼活干了几年,积累了点银子,买了两亩地。他跟我说,阿应,不要捕蛇了,你捕蛇的话,早晚会死在蛇口。他说,你种地吧。他买下地的第二天,官老爷就来收青禾税。” 他嘴角动了动,沉默片刻,道:“他没钱交,地被收走了,卖给了蒋员外。” 周阳微微皱眉,道:“缴税乃是王法,与我零陵的官吏无关。” 许应道:“我干爹哭了很久,说买地的钱是祖父用命换的,应该给我留着,让我将来长大娶媳妇。他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祖父,他要把这笔钱赚回来。他就进山了,去抓异蛇。他好几天都没回来。后来我找到了他,他死了,中毒死的,连妖怪都不敢吃他。我把他背回来,和祖父安葬在一起。” 周阳道:“你有这样凄惨的过去,更应该投靠我周家,做个官吏。你做了官,便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像你一样。” “周老爷你错了,我向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卖惨求可怜,讨个官职干干。” 许应抬起头,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原因是村里人告诉我,人死得不明不白,会变成厉鬼。而我的好朋友蚖七告诉我,对着尸体解释显得多此一举。” 柳枝缓缓从他身后飞出。 “所以,我在杀你之前,向你解释清楚我为何杀你。” 许应转身,柳枝如一道青虹,贯穿周阳眉心。 无妄者,至诚也。 所谓无妄,至诚于心。 许应的作为,只是诚于心而敏于行,说要他死得瞑目,就要他死得瞑目。 周阳双目瞪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死不瞑目。 许应回头看了看他的神态,摇头道:“村里人多半是骗我的,我解释得这么清楚,他还是死不瞑目。以后还是杀过之后再解释,比较稳妥。” 这时,大钟从许应脑后飞出,道:“阿应,你知道你为何实力提升如此迅捷,能快速斩杀这么多傩师吗?” 许应不解。 “因为你是炼气士。” 大钟幽幽道,“你采气期已臻绝顶之境,见体内玄关,即将叩关而通天河。到那一步,掌握神通,才是真正的炼气士。” “这一步走出,你将不同于世人。” 第二十四章 吾道不孤 许应摇头道:“我并不想那么与众不同,我还是更喜欢与大家打成一片。” 大钟试探道:“你的打成一片,是字面上的打成一片,还是真的打成一片?” 他觉得这个少年的打成一片,好像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许应道:“泥丸秘藏必须要打开。我觉得,炼气士与傩师既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那么两个都修,岂不是并行不悖?既然如此,我两个都要。” 大钟呆住。 炼气士和傩师,不是应该分出高下优劣吗?岂有两个都要的道理? 而且,两个都要不会冲突吗? 许应走入秦岩洞,面色疑惑,思索道:“古怪,阴间入侵,附近地理大改,周县令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突然山林中索索作响,许许多多只有尺许来高的青衣小人儿漫山遍野的跑来。 这些青衣小人儿身子纤薄,一身青碧色衣裳,头戴尖帽,足穿草鞋,一个个精明干练,走到一处便东张西望,四下搜寻。 这正是周家的傩术,草木皆兵术。 青衣小人儿便是以草木化作的兵人,被傩术赋予生命,用来刺杀或者探路。 周家的大傩甚至可以用这种傩术来制造一支大军,杀上战场,以绝对的数量淹没敌人。 突然,一个青衣小人儿不经意抬头,看到钉在山崖上的周阳,不由惊叫一声。其他青衣小人儿立刻蜂拥而来,众人叽叽咕咕,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堆叠在一起,攀爬山崖。 它们相互协作,将一口口宝剑拔下,托着周阳的尸体涌入山林之中。 到了傍晚,青衣小人儿带着周阳的尸体翻山越岭,来到仪林寺。仪林寺与吴望山原本很近,但奈河入侵,阴间与阳间碰撞,凭空多出许多大山大川,不但吴望山变成了无妄山,仪林寺也被送到四十里外。 两地之间,多为阴间领地,道路艰难,危险颇多,难以涉足。 那些青衣小人儿托着周阳尸体进入仪林寺,周一航老眼含泪,哆嗦着伸出手将周阳的双眼合上。 “不要有风,惊扰了我儿的鬼魂。”他吩咐四周的官吏,命人将门窗紧闭。 待到夜晚,奈河入侵,周阳的鬼魂飘飘荡荡,立在自己的尸体前,鬼魂的脚与尸体的脚相连。 原本,鬼魂肉眼不可见,但奈河入侵之后,干扰现实,到了夜晚鬼魂也可以看到。 周阳鬼魂叫道:“许应杀我,父亲为我报仇!” 周一航老泪纵横,哽咽道:“我儿放心。老父此去,无论如何都将斩杀此獠,用他的人头祭奠我儿!” 周阳怨气稍稍减弱,道:“寒风吹我好疼。” 周一航抹去眼泪,道:“我已经命人去造神像,待神像造成,为你贴上金箔,造个金身。待你头七过后,为父让零陵城的贱民供奉你,要不了几年,你便可以成为神灵!你我父子,又可以相见!” 周阳大哭,拜下。 周一航关上房门,面色阴沉,望向无妄山,低声道:“无妄者,灾变也。所谓无妄,灾祸变乱。许应,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才,老夫也要取你性命,为我儿报仇!无妄这个名字,便意味着你灾变临头!” 无妄山脚下,许应见蚖七依旧在蜕变之中,于是溜出秦岩洞,去看奈河。 太阳落山时,奈河再度出现,浩荡奔流,一时间鬼气森森,无妄山中很多东西都跑了出来,漫山遍野飞来飞去。还有些东西从荒坟中爬出,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许应看到山脚下有一村镇,灯火通明,有大户人家设宴,款待宾客,心中诧异:“白天怎么没见这里有村镇?” 秦岩洞里没有食物,他一日三餐都是水里抓鱼,树上摘果,虽然能吃饱,但没有米面,总觉得肚子里空得慌。 他走上前去,镇民身上没有鬼气,很是热情,请他入席。镇里多俊男靓女,有老者做媒,要与他结亲,对象是个如花似玉的妹子,生得娇媚动人。 许应脸色通红,讷讷道:“我没有彩礼……” “何须彩礼?” 那长者捋着黑色胡须,笑道,“我若是要你彩礼,岂不是卖女儿?德行有亏。我胡家嫁女儿,向来是给男方彩礼的。你若是愿意,老夫愿在永州城的热闹街道,给你两间铺子一套宅院,外加纹银五百两。” 许应大是心动,去看胡家妹子,只觉女子愈发水灵动人,正要答应下来,忽只镇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一群狐媚,胆敢骗人类无知少年!真当无人能治你们吗?还不快滚!”苏丹小说网 此言一出,顿时镇民们脸色大变,一个个脸上生出黄毛,纷纷化作妖狐,满地乱窜,躲入房屋中。 许应暗道一声可惜,心道:“若是能得两间铺子和一套宅院,再娶个漂亮狐女,我做个无知少年又有何妨?” 他好歹混了顿饱饭,向那些躲藏的妖狐躬身谢道:“多谢诸君款待。在下许应,无妄山妖王,大家都是邻居,不必紧张。” 一个妖狐从房子里出来,像人一样站起,躬身道:“原来是许妖王,恕罪,恕罪。我们是山间野狐,见许妖王斩杀敌人英姿勃发,因此想要攀门亲事。” “不知者无罪。若是老丈还想嫁女儿,我可以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那老妖狐唯唯诺诺,不敢再提这事。 许应暗道一声可惜,走出镇子,循着那女子的声音而去,过了不久只见奈何边立着一口黑棺,长长的锁链垂到水岸边。 棺中少女坐在黑棺前,双手拢着膝盖,抬头望月。 许应仰头看去,一轮明月大如斗,挂在奈河的对岸。月光清幽,不似人间。 月光下,少女更美。 许应心里怦怦乱跳,悄悄呼唤两声钟爷,大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像是死掉了。然而这口大钟从前总是喋喋不休,催促许应修炼好让他窃取气血,把许应当成拉磨的驴子使唤。 “钟爷又豁达了。” 许应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躬身谢道:“多谢姑娘出言,否则我还看不出那是一群狐妖。” 棺中少女目光温润,落在他的脸上,声音也很是温柔,道:“你没有看出他们,是因为你还没有炼成天眼。目蕴神光,内观日月。意运如磨镜,三光聚眉心。就是天眼的诀窍。” 许应闻言,道:“目蕴神光,指的是神识,内观日月,指的是双眼,意运如磨境是神识如镜,三光是日月之光,还有一光是什么光?” 少女惊讶,道:“你的悟性很好啊。还有一光在你眉心凹处,名叫天光。你且聚精会神,神识处在日月之间,牢记一点,意运如磨境,便可开得天眼,看破妖魔变化。” 她一边说,许应一边做。 许应聚精会神,神识进入希夷之域,飘到日月之间,运转神识,不过片刻神识便被他打磨得如一面明镜。 突然,有光从天外照来,正是第三光的天光! 与此同时,他双眸张开,左眼右眼映照外物,也反映到希夷之域中,左右双眼映照的光芒落在神识镜面上,与天光接触,顿时发生异变! 许应迎着光看去,世界顿时不同! 只见,奈河的右岸出现一条阴间与阳间的交割线,就像是黑夜与白天相交的晨昏线一样。 阴间阳间这两个世界碰撞重叠的地方,还有一条巨大的裂痕,两个世界的空间和大地相互碰撞挤压,声势骇人! 许应和棺中少女此刻正在大裂缝的边缘! 裂缝在不断扩大! 那裂缝中传来巨大的声响,如牛如龙,像是怪物的吼声。许应向下看去,看到有庞大无比的滑腻躯干在裂缝中游动,若隐若现,仿佛有什么活着的巨物被困在地底,试图脱困! 只是每当他细看过去,看到的却只是鳞片状的巨大岩石。 他还能清晰的看到阴间的入侵,看到奈河中游荡的鬼魂! 许应心惊肉跳:“炼就天眼能看到鬼神,未必是一件好事。” 鬼魂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有些鬼魂的死状太吓人,容易惊到自己的魂灵。 因此修炼天眼的人,不能经常打开天眼,除了容易招鬼之外,还容易惊扰到自己,使自己魂灵难安。 更为关键的是,动用天眼对神识的损耗太大。许应目前还不知道如何修炼神识,让神识变得更强,无法时时刻刻开启天眼。 他趁着神识还能坚持,向棺中少女看去,不由心头大震。 少女道:“你都看到了?” 许应点了点头,只见少女的身后竟然坐着另一个少女神人,有如山岳,坐镇空中,给人以无比广大之感! 那神人与少女模样仿佛,眉眼都是一样,但有一身灿灿神光,光芒耀眼! 从她体内映透而出的光芒竟然能够看出一根一根的,纤细如毫,长度不过尺许! 她的身体没有落地,身下有云气,漂浮在空中,看似广大无边,但是却不占任何空间。 她的身后有神光形成的飘带,没有系在身体上,而是飘荡在空中。 棺中少女有一种娇憨妩媚的气质,而身后的神人则尽显威严神圣,凛然不可亵渎! 许应压下心头震惊,询问道:“你身后的是什么?” “元神。将来你也会有。”少女道。 “我也会有?”许应又惊又喜。 “你现在是采气期,采太阳精气,以补体魄、魂魄和元气。待进入叩关期,打开尾闾玄关,开启炼气之门,通天河之路。再进一步便是交炼期,水火交炼,共筑丹鼎。之后二度叩关,开夹脊之关,添油加命,为自己增寿。” 少女不紧不慢道,“之后便是重楼期,飞越十二重楼。瑶池期,脱胎换骨,修得元神。神桥期飞渡神桥,再三叩关,叩玉枕天关,奉天承运。” 许应听得入神,道:“然后呢?” 少女道:“然后便是飞升成仙。不过,这条路已经断了。” 许应还在神往,闻言不由一怔:“断了?是怎么回事?” “被一个大恶人堵住了,绝了成仙的道路。”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随即整理心情,望向夜色中的无妄山,道,“你可知无妄是什么意思?” 她不等许应回答,径自道:“无妄者,意外也。所谓无妄,不期而遇。我本以为天底下只有我这么一个炼气士,没想到又遇到了你。你我是同类。” 她脸上露出笑容,道:“没想到三千年后,居然还会有人走上炼气士这条道路。吾道不孤。” 她站在黑棺前,衣袂飘飘,道:“三千年前,我放船于奈河之上,三千年后,我在此地登船来。我那艘船,已经到了。” 她正说着,突然奈河水面波涛汹涌,巨浪翻滚,突然一艘楼船破水而出,跃出河面! 那艘楼船甲板上,数以百计的骷髅手持刀剑钩叉,正在争来斗去,却没料到这艘在水中航行了数千年的楼船会突然间出水,都是呆住。 少女挥袖一拂,冷声道:“你们这些鬼盗,胆敢占我宝船,还不快滚?” 她衣袖挥处,楼船上一众骷髅不由自主飞起,跌入奈河中。 少女身形飘然而起,落在船头,许应站在奈河岸边,只见楼船向自己这边汹涌驶来,甲板上还不断有奈河水倾泻而下,如瀑奔流,压迫感极强。 楼船顿住,少女从船头探出头来,笑道:“我今晚要做一件大事,还缺一个帮手。你我无妄相逢,便是有缘。你随我去做这件大事,你放心,天亮后我送你回来。” 许应纵身而起,落在船上,笑道:“什么事?” “送神。” ————新书期间,月票至关重要,呼唤月票支持!! 第二十五章 隐景潜化可长生 许应站在船头,向两岸望去,只见奈河两岸,山川不断震动,阴间还在入侵阳间,不断有新的山川从另一个世界涌现,挤压两岸原有的山川和土地,声势惊人! 楼船在水上疾驰,速度越来越快,两岸山川一晃而过,许应心中暗惊:“这艘船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能跑上百里!” 他到过的最远地方也就是百里之外,此刻在船上顿时有些忐忑:“她若是不送我回来,我还能认得路么?我还听说,有些人会卖小孩子……” 他的脑海中,大钟冷笑一声,心道:“这小子被妖女卖掉也不自知!妖女一定另有所图,不知道看中许应什么。” 许应不知它在想些什么,询问棺中少女,道:“何谓存想?” 大钟震怒:“臭小子,居然问我仇人不问我!你若是问我,我岂能不答?等一下,他好像问过我,我忘记说了,只告诉他如何内观。大意了,被妖女捷足先登。” 少女站在船头,身姿卓卓,道:“你不知何谓存想?是了,炼气士一脉到了你这一代已经极为式微,你不知也有谅可原。其实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有很多东西失传。大恶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她顿了顿,道:“存想是无中立象,以定神识。所谓无中立象,是以神识在虚无中存想一种大道之象,用以降服心猿,拴住意马。你在存想时,要无中生有,炼假成真,以此修炼法术神通,方能得道。” 许应听到这里,心中微动,道:“存想的修炼方法,好像与隐景有些类似。” 少女疑惑道:“什么隐景?” 许应将那卷《泥丸隐景炼气法》取出,道:“这门傩师功法中说,隐景就是大道之象,不过是采泥丸秘藏的力量炼制而成。隐景也是无中生有,炼假成真,可以炼成法术或者神通!” 他展开炼气法,却见一缕秀发落在展开的书页上,许应抬头看去,少女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正在侧头观看自己手中的《泥丸隐景炼气法》。 她的发丝垂下,落在许应的肩膀上。 她的肌肤雪白,颈部修长,与黑发相衬,更显白皙,不像被关了千年的老尸。 让许应意外的是,少女身上并没有尸臭气,相反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香味儿,令他忍不住多嗅两下。 许应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有些心猿意马,慢慢地翻着书页,让她看得仔细。 少女很是认真,许应偷偷打量,只觉她的侧颜比正面还要好看一些,睫毛时不时眨一下,目如宝石,鼻尖秀气挺拔,嘴唇也如樱桃般粉红诱人。 许应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连忙挪开目光:“女鬼非但很有礼貌,还很好看。” 他毕竟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见到美丽的异性,便有些心猿意马,尽管这个异性可能是女鬼或者女僵尸。 许应脑海中,大钟暗自冷笑,心道:“臭小子不会存想,见到漂亮的女子便心猿意马,定力太差,只怕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话虽如此,它还是担心被那少女发现,钟口悄无声息的罩住那颗混沌圆卵,心道:“我罩在泥丸秘藏上,妖女便会以为我是个混沌蛋,不会发现我。” 那少女很快把《泥丸隐景炼气法》浏览一遍,合上经书,沉思片刻,道:“的确有些粗浅。这本书中的隐景是个残缺法门,修炼了便会误入歧途,平白损耗性命,极为阴损。你不要炼了。” “损耗性命?”许应心中悚然。 《泥丸隐景炼气法》是周家传给门生的功法,其中藏有这么大的破绽,周家岂能不知? “书中的破绽,肯定不是泥丸宫主人留下的。那么,只能是周家故意传授这种残缺法门给自己的门生!” 许应额头冒出冷汗,周家利用这些门生为自己卖命,又用这种功法来损耗门生的性命,其用心可谓歹毒! “如此一来,周家的傩法便不会外流,就算外流,传出去的也是速死的法门。周家用这种办法,维持自家的地位!”他心中暗道。 少女继续道:“书中的隐景虽然隐患极大,但隐景的理念极佳,甚至比炼气士的功法理念也不逊色。从这门粗浅功法来推断,隐景可能不仅用来炼成法术,更可能是一种潜化的法门。”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道:“炼气士的功法被淘汰了吗?可是,我不觉得隐景潜化,便能胜过炼气士的功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炼气士的灭绝?” 她被关了好几千年,对当今的一切都感觉陌生。 许应询问道:“姑娘,何谓隐景潜化?” 少女道:“从这篇功法来看,傩师修炼隐景的目的,是在自己体内炼成一个小仙界,最终潜化藏形于其中,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只是这篇功法太浅显,没有讲清楚如何隐景潜化。” 许应双眼亮晶晶的,在体内炼成一个小仙界,潜化藏形,可以不死不灭? 那岂不就是仙人? 泥丸宫主人的传承,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那么,隐景如何修炼呢?”许应压下心头的激动,问道。 少女有些不悦,淡淡道:“你我是同道中人,你的传承不比我弱,又何必去学隐景潜化?” 许应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的传承这么强么?等一下,我哪来的传承?是太一导引功吗?” 他有些迷茫,太一导引功只有采气期的导引功,并无后续法门。 突然,楼船一路西去,行驶到下半夜,船速渐渐放慢。许应已经不知这艘船沿着奈河行驶了多远,想来最少有两三千里地。 “这里是怀化还是铜仁?不对,怀化就在永州西边,铜仁离这里也就几百里。” 他不知楼船驶到何处。他只是一个乡下少年,知道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永州附近的州郡。 许应向前看去,奈河在这里突然分流,形成一条条支流,像是树叶的脉络,四下散开,流向茫茫的黑暗。 支流所经过的河岸,鬼火点点,远远看去,方圆百十里到处都是鬼火,星罗棋布,宛如一片鬼蜮世界! 传闻,奈河会接引鬼魂进入阴间,免得鬼魂饱受风吹日晒。 人刚死的时候,魂魄离体化作鬼魂,稍有微风便会把撕开撕开,稍有阳光便会令其魂飞魄散。甚至连凡人身上的阳气,也会冲击鬼魂。 只有进入阴间,鬼魂们才算安全。 许应张望,可惜现在是深夜,看不太远。他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鬼火。 “此地为何有这么多鬼火?”他低声道。 楼船速度放慢,驶入奈河数以百计的支流中的主干道,两岸鬼火幽幽,隐约可以看到村庄城郭。 大概是晚上的缘故,看不到人烟。 少女打开立起的黑棺,掀开棺椁,在里面摸索片刻,从棺中取出一根长达两三丈的鞭子,交给许应,道:“你留在船上,待到楼船停下时,便将此船点燃。楼船燃烧之后,你提起这根鞭子,往天上抽,抽到力竭为止。” 许应打量鞭子,这是根普普通通的鞭子,用细麻绳编织而成,鞭梢处挂着一缕金黄色的尾毛,不知是什么动物尾巴上的毛发。 “这样就可以送走神灵?”许应疑惑道。 少女笑起来眼眸如月牙,很是勾人,道:“自然可以。” 许应长舒口气,笑道:“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少女却不放心,道:“此船乃我三千年前所炼,凡火无法点燃,我再给你一朵火焰。” 她的身后,少女元神伸出右手,拇指和无名指的指头相触,指端有一朵微弱的火苗,送到许应面前。 许应不知该如何接下这朵火焰,那少女元神的右手却探入他的希夷之域中,拇指与无名指分开,那朵火苗便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这朵火焰是我寻到的纯阳异火,此火天地所成,可助你修行。” 少女下船,飘然而去,声音清脆,从远处传来,“你只需运炼神识,进入火焰,便可以控制火焰的进退。放火烧船之后,你炼化此火,以火中真阳淬炼肉身魂魄,可助你修成纯阳之体。” 她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声音也越来越轻淡:“等半个时辰,你便放火,抽鞭,然后便可自行离开。此地凶险,不可久留,我事情办妥之后自会寻到你,将你送回无妄山!” 许应目送她远去,只觉身上暖洋洋的,那朵纯阳异火在他希夷之域中散发着阵阵阳气,竟然与雷音淬体、大日淬体有着类似的效果,可以淬炼肉身!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元气从火焰中穿过,竟然变得越来越精纯! “连元气都可以淬炼!” 许应惊讶莫名莫名,试着淬炼神识。让他又惊又喜的是,神识竟然也得到了锻炼,变得更为坚韧纯粹! “若是能用此火把我肉身、神识和元气都淬炼一遍,我肯定实力大增!”许应站在船头,迎着奈河上的阴风,踌躇满志。 大钟从他脑后飞出,幽幽道:“阿应,你们俩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许应疑惑道:“孩子?什么孩子?” 大钟冷笑:“你与妖女卿卿我我,没有想过和她生孩子?” 许应脸色羞红,道:“岂可如此?而且孩子是怎么生的?” “就是用你的……打住!”大钟醒悟,连忙住口。 这时,许应看到奈河左岸,夜色中一个面带菜色的褴褛男子拄着木棍,艰难的从丛林里走出。 褴褛男子身后,丛林摇晃,又有几个衣衫破烂的老人和妇人走出,也是拄着木棍,艰难前行。 丛林里走出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幼,拖家带口,相互搀扶,却都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苏丹小说网 借着奈河鬼火的光亮可以看到,他们衣裳破开的地方有触目惊心的脓疮,招来苍蝇围绕他们嗡嗡乱转。 许应顺着他们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逃难人群宛如一条连绵数里的黑龙。 “他们是……”许应喃喃道。 大钟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道:“他们是疫人,染上了瘟疫。” 许应向更远的地方看去,那里正是百里鬼火弥漫之地。疫人,应该便来自那里。 “他们来的地方,多半有洪灾、战争或者饥荒。”大钟声音低沉,道,“我孤悬在石山上已有三千年,这种事情见过很多次。” 它悬于石山荒庙中,数千年来见到了无数次洪灾、战争和饥荒,尸横遍野,无人掩埋,每当此时,便会滋生瘟疫。 楼船还在不紧不慢的往前驶去,越来越多的疫人出现在奈河两岸,山村、城郭,到处都是疫人。 疫人艰难前行,沿着河岸不知走往何处。 不断有人倒下,身体抽搐几下,便彻底没有了气息。 但其他人对此却视而不见,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他们目光呆滞,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 “阿应,这里应该便是奈河改道的源头。” 大钟沉声道,“有人为了在这里营救妖女,大开杀戒,制造疫病流行。阿应,这妖女此次让你帮她办事,肯定不怀好意,一定有所图谋!” 许应依旧站在船头,呆呆的看向那些疫人。 他炼成天眼,用天眼看这个世界,一切变得不同。 天空中,有粗大的肉红色触手漂浮,无声无息垂下。 这些肉色触手极为灵动,像是从另一个空间深处伸来,看不到源头。 它们来到那些疫人身后,分裂成许许多多的细微触手,插在这些面带菜色的人们的脓疮中,缓慢的蠕动,吮吸。 许应向远处看去,鬼火遍地,而在这些地方的天空,也有无数触手从另一个空间探出,从天而降,没入下方的黑暗中。 一条条肉红色触手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穿插交错,布满昏暗的天空,遮挡住夜晚的星辰。它们分裂成更多的触手,不断鼓起,缩小,再鼓起,再缩小,吮吸着疫人的生命力。 这幅画面,异常真实,又异常不真实。 这就是他的天眼所见到的景象! 许应艰难的挪动视线,喉结滚动一下:“天呐……” 他目光所及之处,整个昏暗不明的天空,完全被蠕动不休的红肉覆盖,望不到尽头。 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笼罩了天空,垂下无数肉色触手,探向西方之地的人们。 第二十六章 许应送瘟神 突然,许应只觉身上有些瘙痒,急忙挠了挠。 天空中的肉色触手还在不断的分裂,从空中舒展落下,寻到新的疫人,把触手插在他们身上,吮吸他们的生命力。 许应气血充沛,那些触手一时无法靠近。 他之所以感觉到瘙痒,是感同身受。 他看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随着疫人的呼吸而进入他们体内,这些黑气无形之中侵蚀着他们的气血。 这丝丝缕缕的黑气进入他的希夷之域中,便被棺中少女给他的那朵火苗光芒一照,便自消散,并未影响到他。 “这些血色触手,到底是什么?”许应喃喃道。 “瘟神!” 大钟听到他的描述,语气凝重,道,“你看到的是掌控瘟疫天灾的天神!” “天神?” 许应打个冷战,他遭遇过不少神灵,甚至自己也杀了几尊神灵,但就算是最为强大的薛城隍,也远不能与弥漫天空的瘟神相提并论! “天神居住在天道世界之中,掌握天道,手持天理,不老,不死,不灭。” 大钟道,“天道世界高远莫测,天神等闲不会下界。瘟神怎么会跑下来?是了,一定是妖女的同党为了搭救妖女,血祭瘟神,造成了莫大死亡,引起奈河改道,阴间入侵!” 它冷笑道:“妖女果然没安好心!” 许应仰望天空,那些粗大触手的本体还在另一个世界之中,那个世界,便是大钟所说的天道世界吗? 楼船还在向前航行,距离棺中少女半个时辰的约定越来越近,许应望向岸边,两岸尸体堆积如山,那是疫人的尸体。有人在尸体下堆满木柴,放火焚烧。 火焰可达五六丈高,在黑夜中显得极为夺目。 不计其数的鬼火漂浮在尸山旁边,阴风吹过,鬼火中的鬼魂立刻饱受撕裂的痛苦,面目狰狞,身躯扭曲,发出阵阵呜咽声! 还有的鬼魂在火焰中挣扎,似乎焚烧他们的尸体,他们的魂魄也会有感觉一样,仿佛没有死透。 许应还看到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正在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尸体,就堆在尸山旁边。 奈河岸边,隐约传来诵经声,许应循声看去,只见尸山旁有几个僧人正襟而坐,敲着木鱼,低声诵念往生咒。 那些僧人也长着烂疮,身上扎满了瘟神的触手。 这真的是棺中少女的同党所为吗? 大钟有些不安,催促道:“阿应,这里瘟疫之气越来越重,以你们的实力,要不了多久瘟疫之气便会腐蚀你的气血防御,瘟神便会吮吸你!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许应摇头道:“不行!君子言而有信,我答应了别人,岂可食言?” 大钟怒道:“召唤瘟神的人就是妖女同党,他们召唤瘟神的目的便是让奈河改道,冲击小石山,救出妖女!你还以为妖女是好人?” 它怒气勃发,喝道:“钟爷我才是好人!你们那晚躲在我的庙宇中,我见奈河改道,你们几个生灵即将死于奈河水中,这才出手保护你们。若非要护住你们性命,我岂会被妖女重创,岂会让妖女逃走?” 许应思索片刻,道:“钟爷,你对我有恩,我铭记在心,所以任由你窃取我的气血养伤。我是乡下人,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我们乡下人重恩义。棺中少女说她此行的目的为了送神,我觉得她并无恶意。” 大钟喝道:“妖女作恶多端才会被我主人禁锢,镇压在小石山。你看不出来她利用你?她甚至未曾告诉过你她叫什么名字,摆明就是想利用你,用完就扔!” 许应哈哈笑道:“许某一名不文,身无所长,有何值得利用之处?” 他运炼神识,神识进入那朵火苗中,控制这团纯阳异火飞出希夷之域,将楼阁点燃。 火势渐渐变大,比岸边的篝火堆还要旺盛明亮。 许应将纯阳异火收入希夷之域,从船上纵身跃起,落在岸边,取下缠在腰身上的鞭子。 大钟紧张道:“阿应,当心中了妖女之计,酿出泼天大祸!” 许应鼓荡元气,抡起鞭子,猛地一抖,按照棺中少女的吩咐,将空中抽去! “啪!” 他手中长鞭挥出,突然,那长鞭迎风便长,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粗! 这鞭子原本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鞭子,而此刻变粗变长,便浮现出无数先前看不到的细节。 从前看起来像是麻绳一样的编织物,此刻竟然显露出无数鳞片来,宛如无数条无头无尾的龙蟒缠绕在一起! 顷刻间,鞭长三四里,许应握住鞭子把柄,感受到长鞭的跃动,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正抓着无数条龙的龙筋,龙筋的另一端,神龙在不断跳跃! “啪!” 这一鞭,狠狠抽在天空中瘟神的身上,打得瘟神皮开肉绽! 天空炸开,血肉翻飞,瘟神大块大块的血肉掉落下来! 许应呆滞。 大钟也当了一声,抽搐一下,钟声暗哑。 许应心脏暂停跳动,棺中少女让他向天空抽鞭,他原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抽几鞭罢了,其中或许有送神的含义。毕竟民间有类似的风俗,闹瘟疫的时候,人们敲锣打鼓,放火烧船,期望能吓走瘟神。 他没想到的是,鞭势暴涨,竟然真的向那广大无边的瘟神抽去! 伴随着这一声鞭响的是呼啸的狂风,风助火势,那艘楼船的火势越来越猛,火焰点燃船体! 狂风呼啸中,燃火的楼船从河上飘起! 先前他曾去关注这艘船,此刻才来得及看清这艘船的细节。 只见楼船是朱红色船帮,金色船体,船的四壁,绘着古老的神图。 两侧的神图画的是凤凰衔木,筑巢点火,涅槃重生。 木船前端的图是朱雀图,一片大火。 木船后端图是祝融图,一尊面目狰狞丑陋的神站在火海中央。 楼船一边迎着狂风飞上天空,一边变得越来越大,船上的火势也越来越凶! 楼船越来越大,顺着风越来越高,烈火焚天。 突然,船壁上凤凰起飞,朱雀振翅,祝融御火,船上的大火弥漫,将天空烧得赤红一片! 天空中,瘟神触手被烧得滋啦滋啦的冒着油光,那些蠕动的莫大触手在火焰中扭曲,颤抖。 许应眼角跳动,他不但鞭打瘟神,还放火炙烤瘟神。 “棺中少女让我打到没有力气为止,我还要继续吗?” 许应想到这里,心中一横,猛地向后拉动长鞭,心道,“神灵老爷说我触犯天条,官老爷说我违反王法,无论阴间阳间,都没了我的活路!今日鞭打天神,也不过是天界没有我的活路罢了!许某有何惧哉?” 少年收鞭,肝胆中生出满腔豪情,挥鞭便向天上的瘟神抽去:“若是能化解这场大疫,那么鞭笞瘟神,又有何妨?瘟神,我送你一程!” 他用力收鞭,长达三四里的鞭子飞速缩小,来到他身边时只剩下三四丈长短。但随着他再度挥出,长鞭再度变得无比粗大,无数龙筋跃动,震得他手臂发麻! “啪!” 天空中雷霆交加,长鞭比先前更粗、更长,龙筋腾挪跳跃,带着无上威能,狠狠抽在一条条瘟神触手上,打得血肉横飞! 小山般大小的肉块,像是雨点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天神血如瀑布般倾泻,化作滔滔血雨,将天地染红! 此国叫竺度,瘟疫爆发,十室九空,到处都是尸体,无人收尸。 竺度国万千傩师遍布各地,此刻纷纷仰起头,望向天空,各自露出惊骇的神色。 只见天空中一艘火船狂风中航行,火焰熊熊,火船周围,朱雀、祝融、凤凰等神魔异象浮现,更是助长火势! 天空都被火船上奇异的火焰点燃,滋滋啦啦,凭空燃烧! 突然,一条长达十里的火鞭抽来,鞭子像是无数龙蛇首尾相扣,打在天空中,天空像是被抽裂,有巨大的碎块掉落下来! 甚至,天空被打出的裂缝处,有血浆如同瀑布般垂落下来! 竺度国一众傩师惊疑不定,天空流血,这种事情多有传说,记载于古籍或者口口相传的故事中,但亲眼见到则还是头一次! 他们看不到空中的瘟神,只能看到火船和火鞭,因此才有天空被点燃、打破和流血的异象。 但毕竟竺度国是大国,国中不乏有高人隐士,能够看到天空中的异象,然而越是能看到,心中便越是惊骇。 那根长长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狠狠抽向瘟神,打得天空到处都是乱窜的雷霆,打得瘟神不断抽搐! 弥漫天空的纯阳异火将瘟神烧得流油,烧得扭曲,连同一道道鞭笞,让那瘟神触手不断收缩,向天道世界中挤去。 天空中,瘟神那无边无际的身体,竟然在慢慢缩小。 这尊不可一世的天神,竟然要被那火船和火鞭,撵回天道世界! 棺中少女静静地站在奈河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衣裙随风轻轻摆动、飘然,仿佛迎风飞去的仙子。 少女很是温和恬静,只是偶尔看向天空,内心并不平静。 终于,火船腾空,天空燃起大火,随即长鞭平地而起,如龙矫腾,抽向天空中的瘟神! 少女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这一鞭抽出,便没有了动静,第二鞭迟迟没有来到。 少女眼眸中的光芒黯淡下来,低声道:“这怪不得他。任何人看到如此惊骇的一幕,都很难继续下去……”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第二鞭冲天而起,带着熊熊纯阳异火的神鞭再度狠狠抽在瘟神身上,打得那瘟神触手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神鞭掀起狂风,吹动楼船,让火势连天,把瘟神无数触手烧得吱吱作响! 少女露出笑容,轻声道:“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炼气已经没落绝迹的今天,依旧敢于成为炼气士的人,果然与我一样,胆大包天!” 她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天空,低声道:“召唤瘟神,付出的代价不小,换做是我便绝不可能任人把瘟神送回天道世界。我肯定会出手,将那个送瘟神的人除掉!我倒要看看你们是谁!” 她目光闪动,这些人纵容瘟神杀人,让奈河改道,围攻小石山,将她从井底救出,之后便杳无音信。 她知道,这里必有图谋! “我辈炼气士,逆天修行,天尚且敢逆,又岂会被尔等宵小利用?” 她目视天空,突然眼睛一亮,只见火海下一个身影急速飞行,直奔火鞭扬起的方向而去! 那里,正是许应挥鞭的所在! “找到你了!” 少女身后,黑棺冲天,锁链飞舞,直奔那身影而去! “给我留下!” 火海之下,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霞光爆发! 许应还在挥舞长鞭,那根鞭子越来越长,威力也越来越强,打得天空血落如雨,至于那艘楼船,也化作熊熊火焰,将瘟神各处肢体纷纷点燃! 瘟神触手正在不断缩回天道世界,即将完全回到天道世界,就在此时,天空裂开,一根无比粗大的触手从天而降,自上而下,向那长鞭升起、许应所立之地碾去! 那根触手如同粗大的手指,像是瘟神动了真怒,要将敢于鞭笞火烧祂的人,直接原地摁死! 许应手中长鞭原本被火焰点燃,快要烧到手柄处,一直心惊肉跳,用天眼看到那根触手从天而降,顾不得许多,立刻丢掉火焰长鞭,撒腿狂奔,叫道:“钟爷快走!” 大钟受伤在身,行动没有那么迅捷,许应立刻折返回来,抓住钟鼻狂飙而去! 他们上空,空间不断炸裂,瘟神触手积压得四周破碎的空间中雷火滚滚,四下奔流。 “轰!” 一股无比恐怖的波动传来,掀起一阵飓风,将地面的一切连根拔起,无论树木、房屋还是山石,统统送上空中! 飓风中,还有一口大铜钟连翻带滚,撞来撞去,有时候撞在树上,有时候撞在山石上,不知飞往何处。 那铜钟内,一个少年躲在里面,四肢撑着钟壁免得跌落下来。 ———— 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摘自主席的送瘟神,愿国泰民安,瘟神一去不回~ 第二十七章 一夜大风起,鱼龙舞 不久之后,风势稍稍减弱,大钟从空中坠落,当当砸来砸去,滚动了几十丈这才停下。 许应从钟内滚了出来,两条腿还在颤抖,差点腿一软倒在地上。他急忙扶住大钟,才稳住身形。 混乱过后,一切安静下来。 许应歪歪扭扭的往前走,爬上一座小山丘,不由呆住,只见那根瘟神触手将他们刚才所立之地,直接打出一个方圆百丈的大坑,深不见底! 大坑中犹自冒着一道道白色烟气。 许应喘匀气息,大钟摇摇晃晃飞来,道:“阿应,瘟神多半惦记上你了,祂这次一击不中,肯定会隔三差五想起来,便给你来一下。” 许应打个寒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瘟神被送回天道世界,哪里能这么容易就下来?” 大钟道:“除非有人再度召唤瘟神。祂降临之后,立刻就会感应到你的气息,便会一指头戳来。” 许应哈哈大笑,以壮胆色,道:“召唤天神,颇为不易,我觉得短时间应该没有人再召唤瘟神了。” 大钟悠然道:“等到瘟神再度降临的时候,我的伤应该已经痊愈。” 许应眼睛一亮,满怀期待道:“你的伤势痊愈,就可以抵挡瘟神?” 大钟重重呸了一口:“我伤势痊愈,当然是离你这个瘟神远远的,让你这个混球被瘟神劈死!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便没有好日子过,不是被妖女重伤,就是被神灵暴打,还要被你用来敲墙。现在又多了一笔瘟神血债!” 许应道:“我感觉到这些日子气血充沛,有冲关之势,多半快要突破,进入叩关期。” 大钟语气放缓,劝慰道:“你安心修炼,不要老想着瘟神报复,天塌下来有钟爷帮你顶着,钟爷个头高。那个,你突破之后,借我点气血疗伤……” 许应在山丘上坐下,调动天眼,望向这片陌生的土地,只见弥漫在天地间的黑色瘟疫之气渐渐消散,远处还有民众,身上瘟神触手尽去,只剩下疤痕,要不了多久便会疫病痊愈。 这片天地,也渐渐变得清明。 “这么说来,棺中少女的目的是送走瘟神,拯救世人。” 许应心中有些疑惑,少女被镇压在石山荒庙的枯井中,长达数千年,她不应该是穷凶极恶的魔头魔王吗? 魔头魔王,怎么会拯救世人? 倘若棺中少女是好人的话,那么镇压她的人是好是坏? 那么大钟是好是坏? 许应突然想到,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大钟的主人是镇压邪魔的好人,但万一大钟的主人是坏蛋呢?苏丹小说网 “也有可能是一对坏蛋。”许应瞥了大钟一眼,心道。 他正在胡思乱想,大钟担心少女归来,于是悄悄的钻入他的后脑,躲在泥丸秘藏附近。 天空中雷霆不断,时不时有明亮的光芒照耀,贯穿天地,骇人至极。 许应隐隐有些不安,过了许久,突然天空中的异象消失无踪,又过片刻,一口黑棺飞来,落在他的面前。 许应仰头,便见少女从空中飘飘下落,轻轻落在自己面前。 “我已经将召唤瘟神之人重创,元神还在追踪他的下落,查看他背后有何目的,无暇亲自送你回去。” 少女打开黑棺,摸索片刻,从黑棺中取出两片树叶和一盆清水,将一片树叶放在水盆中,道,“你到了奈河边,便将这树叶放在水面上。你站在树叶上,把水盆放好,对着盆中的树叶吹气。记着,不要有外物干扰到盆中清水。我已经在盆中留下法术,可以送你回到无妄山。” 许应手捧这盆清水,捏着一片树叶,还待说话,突然身不由己飘飘而起,凌空而行,下一刻便来到奈何边。 他回头看去,那少女已经消失无踪。 许应定了定神,看了看手中的树叶。树叶是普通的枫叶,两片树叶尚且嫩着,并未变黄。 “这片枫叶,真的能带我回无妄山?” 许应将信将疑,将枫叶抛入奈河,只见这片枫叶落下时便在飞速变大,待落在河面上时,已经变成两三丈长短,叶梗向上翘起。 枫叶停在奈河中,纹丝不动。 许应小心翼翼探出脚,落在枫叶上,试探一下然后站了上去。 这片大枫叶漂浮于水面上,居然稳稳当当,并不会被奈河风浪所侵袭。 许应放下心来,捧着盆坐在枫叶上,对着盆里的枫叶吹了口气,心道:“她让我这样吹气就可以回到无妄山,到底是真是假?” 盆中的枫叶被他一口气吹得向前漂去,说来也怪,那盆不过尺许方圆,枫叶往前漂,却总也漂不到盆的边缘。 这小小的盆,竟似有无量空间! 许应正在看盆里的树叶,突然狂风骤起,从他身后吹来,将他座下的这片大枫叶吹得逆着奈河呼啸而行,顷刻间便逆流而上数十里! 许应惊疑不定,却见那股突然而来的狂风越来越微弱,大枫叶的速度也渐渐降下来。 他鬼使神差,再度鼓起腮又是一口气向盆中枫叶吹去,果然狂风再起,吹动奈河上的大枫叶,让大枫叶一路逆流,风驰电掣,向来路赶去! 许应惊叹连连,道:“不曾想世间还有这等法术,真是神乎其神!” 大钟从他后脑飞出,不屑道:“不过是折叠了空间而已,不值一提。” 许应伸手一根手指,试图去戳盆中的那片树叶,大钟慌忙道:“阿应,不要乱来!” 突然,他们头顶的天空雷声轰鸣,许应抬头看去,便见天空裂开,一根无比粗大的指头摩擦空气,迸发出滚滚雷火,从天外而来,向枫叶小船按下! 许应急忙顿住指头,那根天外而来的巨大手指也随之顿住。 许应收回指头,那根擎天柱子般的指头也随之向天外缩去,最终隐匿消失。 许应惊得一身冷汗。 大钟松了口气,道:“空间法术不是随便玩的,当心把自己玩死。你老实一点儿!” 许应老老实实坐在水盆前,待到枫叶小船速度慢了便吹一口气,为小船提速。 不过,他究竟是少年心态,悄悄伸出手指探入盆中,天外手指再现,探入苍穹。 “我的指头,好大!”许应惊叹。 他调整位置,让天外的指头避开河面,悠然自得的欣赏着自己的大指头。突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根指头撞在一座山头上,许应指头吃痛,急忙收手,只见自己的指端已经被撞破出血。 而在奈河左岸,一座山头炸开,乱石排空,飞到数十里外。 许应吓了一跳,不敢贪玩。 大钟见他吃瘪,不由乐得开怀大笑,当当作响。 枫叶小船东行千余里,来到一片荒凉之地,群山陡峭,奈河湍急,枫叶小船来到河湾处,水流放缓。忽然前方有亮光传来,却是一艘画舫,灯火通明,行于奈河之上。 河湾处,水面宽如海,西山上挂着一轮斗大的月亮,山峰显得比月亮小了很多。 许应暗赞,这阴间气象,颇有另一种美感。 “阿应,不是什么船都能行于奈河之上。” 大钟悄声道,“这艘画舫只怕来者不善。” 忽然,那画舫中有人声传来:“奈月,河面上风紧,把避风灯笼挂上去。” 女子的声音:“是,香公子。” 许应看去,只见一女子手提灯笼从画舫中走出,身姿婀娜,翘起脚尖将灯笼挂在檐下。 这灯笼挂起,突然大风止歇,枫叶小舟缓缓停下,漂在水面上。 许应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这时,画舫中那位“香公子”走出,远远望向许应,惊讶道:“竺度国鞭笞瘟神,将瘟神撵回天道世界的存在,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另一艘画舫驶来,画舫中一个美貌女子噗嗤笑道:“香公子,他被你的避风灯笼定住风势,便不知所措,分明就是一个雏儿。你这么大阵仗,请我前来帮忙,就是为了对付这样一个小辈?” 许应心中一沉:“糟糕!看来瘟神降临的背后,不止一个人。有人引走棺中少女,其他人则在河面上拦住我。” 许应咳嗽一声,壮着胆子道:“你们是何人?胆敢阻拦本座去路,好大胆子!你们比那瘟神如何?” 那美貌女子与香公子对视一眼,不禁笑出声来。 许应冷冷道:“瘟神我打得,你们我便打不得?速速退去,本座不与你们两个小辈计较。” 那美貌女子咯咯笑出声来,道:“这小鬼还在我们面前鼻孔里插葱,装大象。你的修为高低,我们一眼分明。香公子,是你出手还是我来?” 香公子手持折扇,哗啦一声展开,微微晃动,风流倜傥,笑道:“十三娘,擒住送瘟神之人也是一场大功劳。这个功劳,我让给你了。” 那美貌女子看向许应,突然心中微动,道:“往年都是掳来些俊俏白嫩的后生,这个皮肤黑的却没有尝过滋味儿……” 许应心中又惊又怒:“她要吃我!” 那美貌女子咯咯一笑,突然船上飞出两条红绫,在河面上飞舞,猛然间化作两条红龙,头大如小山,凶焰滔天! 为首那红龙咆哮一声,龙吟激荡群山,向枫叶小舟扑来。 许应不假思索,一根指头摁在面前的铜盆中,顿时天空中电闪雷鸣,雷火滚滚,一根肉色擎天巨柱从天而降,柱子周身缠绕着滚动的雷火,按在那红龙身上,如同按着一条蚯蚓,将那红龙从水面上一直按到奈河水底! 水面炸开,掀起百丈波涛,将两艘画舫和枫叶小舟都掀上空中。 香公子与美貌女子大惊失色,急忙各自稳住身形,美貌女子叫道:“他扮猪吃老虎,是个老阴逼,我们小觑了他!” 许应另一根指头与拇指圈起,屈指一弹。 天空中顿时有大拇指落下,与中指相扣,中指弹出,另一条红龙口喷鲜血,被一指弹飞,撞在附近的阴间山峦上,五脏俱裂,骨骼破碎,眼见时不能活了。 而被他碾在水底的那红龙,也被压得五脏六腑尽碎,血肉被奈河腐蚀干净,只剩下一堆枯骨。 许应不禁又惊又喜:“这铜盆,还有这个能力?” 美貌女子又惊又怒,厉喝一声,身后浮现层层洞天,大洞天套着小洞天,洞天外又有长河异象,道韵轰鸣! 她正要出手,许应连忙手放在铜盆中,再度屈指一弹,那根中指顿时冲破层层傩法神通,一切傩法神通,统统破灭,粗大无比的中指径自弹在那美貌女子身上。 画舫轰然炸开,那女子被打得口吐鲜血,头发散乱,倒退数里,轰然撞在一座大山上。 另一边香公子挥舞折扇,正要出手,突然只觉乌云压顶,急忙抬头看去,不由目眦决裂(眦,读zi)。 只见天穹之上,一只遮天大手带着无尽的烈焰,从天而降,向自己袭来! 他顾不得许多,立刻腾空而起,脚踏虚空,履空长奔,奋力逃亡。 那大手化作拳头,追了百十里,遥遥一拳打去,砸在他的身上。 香公子坠入山野之中,不知死活。 美貌女子哗啦一声炸开掩埋自己的山石,惊鸿般飞起,叫道:“十三娘眼拙,冒犯了黑脸前辈,还请恕罪!” “黑脸?” 许应怒不可遏,伸出食指,在铜盆里连连戳了几下,终于戳中那美貌女子,将她打得骨断筋折,口中吐血坠落在地。 许应身后,大钟早就看得呆了。 “看来这些年唯独没有长进的,就是我。” 它心中暗道,“妖女被我镇压了三千年,修为没有长进,但神通着实惊天动地。就算没有人出手营救她,她过些年也会击败我,自己脱困!” 它挂在石山荒庙中,沉睡数千年,荒度光阴。而棺中少女却还在精进,此消彼长,它发觉自己已经看不透棺中少女的神通了。 第二十八章 蚖七化形 香公子连滚带爬,逃出数十里,终于压制不住伤势,仰面倒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过了片刻,美貌女子十三娘一瘸一拐走来,口中咳血。 两大高手对视,均有些难堪。 “没想到此人修为莫测高深,我们栽了。” 香公子喘了口气,坐起身,道,“幸好我们跑得快,否则必死无疑。” 十三娘跌坐下来,道:“他的修为我看不出深浅,甚至是坐在那里,虚虚的点了几下,便将我们重创。难道是上古先秦时代的炼气士,故意扮做少年?” 她颇为羞愧,许应对付他们二人,连手都没有完全抬起来,他们便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们甚至都没看出来许应是怎么出手的! 香公子摇头:“我们搜寻上古炼气士,找了这么多年才在石山找到一个,这个上古炼气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十三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奈河上,风停月朗,即便是往日热热闹闹的河中孤魂野鬼,也静悄悄的,除了许应,连个敢喘气的都没有。 许应重创两大高手,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悠远,仿佛自己也成了大高手。 过了片刻,少年才从得意忘形中清醒过来,心道:“我若是狂妄自大,很有可能会被人莫名其妙的干掉。就像很多捕蛇老手,自以为本事过人,一不小心中了一口蛇毒,便双腿一蹬鸟朝天了。” 不过,铜盆实在惊人,竟然将他这个小小的炼气士伪装成绝世高手,打得香公子与十三娘口喷鲜血狼狈而逃,让许应不禁对这个铜盆愈发喜爱。 “棺中少女把铜盆给我,可没说过要还给她。那么,我就不还了。” 少年心道,“这铜盆,或许是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看在铜盆的份上,就算她是女鬼,我也就勉为其难……” 枫叶小舟一夜东行数千里,终于来到无妄山附近,突然天色明亮起来,清晨的阳光洒落,许应心知不妙,立刻抱住铜盆。 枫叶小船下,整条奈河突然消散,无影无踪,枫叶小船变成无依之落叶,从空中飘零坠落。 许应从空中坠落,虽然没有受伤,但铜盆的盆地却被磕破,出现一道裂缝,不住往外漏水! 许应心中大悲,急忙捧着盆撒腿狂奔,高声道:“胡家的,胡家的!借我一锭大银子!金子更好!” 那些狐妖居住在无妄山脚下的小镇里,此刻天刚朦朦亮,许多狐妖还未起床,却见许应捧着铜盆闯入镇中。 胡家长者走出来,慌忙道:“许妖王,此来所为何事?” 铜盆里的水已经将要流完,许应顾不得多说,见他手指上有个金戒指,便一把撸过来,丢进铜盆中。 水盆中的水已经见底,金戒指落入水中,发出啪嗒的声响。 许应急忙抬头上望,突然只见天穹裂开,一个巨大金环从天而降,直径约有三四里,从天外坠落下来。 “轰隆!”苏丹小说网 剧烈的震荡传来,那三里金环破开大气层,带着熊熊火光,向无妄山砸来,惊得山中大小妖怪哭喊连天,四散而逃。 许应穷怕了,满怀期待仰望,却见那金环落下,却越来越小,先前还有两三里,很快缩小到百丈左右。 待来到无妄山,只剩下五六丈。 “铮!” 金环旋转着砸下,潜在山崖上。 许应跑过去,将金环从山崖上拔下来,金环只有四尺宽,但比金戒指大了不知多少,足有千斤! “我这辈子,不用努力了……”许应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看着破铜盆,盆中的水已经流尽,棺中少女的神通,也随着盆中水的流尽而消失。 许应往盆中丢了一颗小石子,只发出当的一声,天外并没有一座石山砸下来。 “可惜,此等宝物比传说中聚宝盆还要厉害不知多少倍,但就是太脆。” 许应颇为惋惜,不过能落得一个大金戒指,想来许大官人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彩礼也不再是问题。 大钟静静地飘在他的身后,心道:“臭小子以为铜盆是宝物,其实宝物不过是妖女的空间神通。不过能修成此等神通的往往是神仙之流,妖女居然炼就这等手段,非同小可。她此次脱困,可谓龙出浅滩。” 它突然想到,妖女不妖,反而会化解瘟神入侵,那么自己镇压妖女,岂不是罪过? “难道我是一个坏钟?” 它不由失魂落魄,喃喃道,“莫非我和主人才是恶人?不,主人光明磊落,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恶人?多半是妖女伪善,故意蒙骗我们!” 许应把金戒指还给胡家长者,扛着大金环返回秦岩洞,却见洞口盘着一条大蛇。 那蛇头丈余宽,头上生角,两只角分叉,像是刚生出的鹿角,毛茸茸的,一黑一白两种颜色,还可以看到血管。 大蛇长约十多丈,在洞前盘了起来。鳞片如同明镜,迎着春日的阳光,泛着金红色的光彩。 蛇头抬起来,约有三四丈高,身缠浓烈的妖气,目光深邃,幽幽的注视着初升的太阳。 他正对着太阳呼吸吐纳,修炼导引功,吸气之时,庞大的身躯膨胀,鳞片摩擦,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阳光中无数光粒蜂拥而来,形成旋涡,纷纷攘攘落入大蛇口中。 大蛇体内可见有一轮大日游走,光芒甚至透过鳞片,映照出来,可见五脏六腑。 那轮大日,在短短片刻,便从咽喉来到尾尖,所过之处,身躯无不鼓起、膨胀,比农家存水的水缸还要粗两三圈。 大蛇呼气时,飞沙走石,口中毒气形成烟云,被阳光照成彩霞,升腾而起。 许应遇到过不少妖王妖神,无论气势还是妖气,都不如这巨蛇浓烈。 “你是……蚖七?”许应来到跟前,试探道。 巨蛇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许应道:“毒性天下第七的蚖七?” 巨蛇张口,口中传出童音,有如三四岁童子,怒道:“我蜕变之前还是天下第五,蜕变之后怎么就是天下第七了?我而今少说也是天下前三!” 许应疑惑道:“蚖七,你不是要化形为人的么?怎么变成这样?” 巨蛇闭上嘴巴,目光深邃并不说话。 许应盯着他,过了半晌,巨蛇只得开口,口中传来清脆的童子音,道:“我也以为我会化形为人,我体内滋生化生之力,这是化形征兆。没想到我闭关之后,化生之力聚于后脑,然后就生出两只角来。” 许应也发现了,巨蛇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清脆如童,心道:“难怪他总是不说话。” 蚖七修为有成,这次闭关化形,不仅将象力牛魔拳修炼到第七重,修成妖王,而且还内观成功,练就神识,进入希夷之域,调理五气,五气朝元。 他这几日的修行成就,着实非同小可! 许应走到近前,道:“蚖七,让我看一看你这几日进境如何!” 他鼓荡气血,身后象王神体顿现,一拳击出,顿时风雷大作! 这几日,许应斩周阳,鞭瘟神,境遇非凡,这一拳固然是象力牛魔拳的精髓,但已有了很大不同。 他的拳意已经脱离牛魔的疯狂之意,反而多了几分剑道的凌厉和舒展。 蚖七同样鼓荡气血,身后形成丈余的象王神体,只是象王神体相比他那庞大的身躯,显得十分小巧。 他尾尖击出,以尾为拳,迎上许应的拳头。 他的尾尖有点顿,如同大秤砣,一拳打来,威势比许应丝毫不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嘭!” 拳尾碰撞,劲力爆发,气浪澎湃作响,许应衣衫猎猎,蚖七背后也激荡的飘扬起长长的鬃毛,如同一串羽毛状的旗帜。 许应这才注意到他的脑后还有一排飘扬的鬃毛,有点像羽毛,又有点像马的鬃毛,看起来软软的。 “难道是喝了那几口龙血的缘故,导致他未能变化成人?”许应心道。 他记得袁天罡曾说过,蚖七因为贪了几口龙血的缘故,为自己化形为人增添了几分阻碍。想来袁天罡指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蚖七以尾为拳,再度打来,许应以拳脚相对,一人一蛇气血激荡,一时间秦岩洞外飞沙走石。 突然,蚖七施展出白象甩鼻这一招,尾尖抽破空气,发出轰隆雷音,许应急忙躲避,没有硬接。 蚖七的这一尾扫在一块山石上,顿时山石崩裂,碎了一地。 这是蚖七威力最强的一招,尾尖超越声音,蕴藏的力量实在太强,许应轻易也不敢硬接,免得受伤。 “小七,象力牛魔拳已经不适合你了。”许应看了看巨蛇身后小巧的象首神人,道。 蚖七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象力牛魔拳与自己有些不协调,这门拳法凝结而成的象王神体,根本容纳他所有气血,反而限制了他的实力发挥。 “阿应,大钟呢?”蚖七问道。 许应向山下努了努嘴,道:“不知为何在那里发呆。他可能有心事,你去劝一劝。” 蚖七向山下游去,长达十多丈的身躯漫漫而行,压伏荆棘、草丛,挤得山林树木歪斜,让山林中群兽寂寂,众妖匍匐,不敢抬头。 蚖七无声无息的从群兽和众妖之间游过,来到大钟旁边,俯视这口大钟,过了片刻,方才道:“钟爷何故自怨自艾?” 大钟神识波动,道:“我不知自己是善是恶,一时有些情难自已……咦,原来是你!蚖七,你的声音怎么变成童子音了?” 蚖七又羞又怒,道:“阿应说你有心事,让我来劝你,你却羞辱我!你到底有何心事?” 大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番,蚖七毕竟书读得多,道:“你既然怀疑自己是坏蛋,何不去问那棺中女鬼?你与她说清状况,不就明白了,何须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 大钟哪里肯向棺中少女低头认错,冷笑道:“我奉主人之命镇压她,她就是坏人,我家主人绝不会有错。更何况我现在身负重伤,若是去见她,被她直接打死了岂不是冤枉?” 蚖七道:“就是怂呗。” 大钟大怒,压着巨蛇脑袋往地上撞去,叫道:“我怂?我只是受伤了而已!我若是好端端的,我会怕她?等我伤好了,我将亲自镇压她,把她塞回石山的古井里!” 蚖七尽管脑袋被撞出十几个血包,但还是不服,嚷嚷道:“当初你没受伤的时候,还不是被人家打成重伤,狼狈而逃?就算你治好了伤去寻仇,只会被人家打得更重!” 大钟怒不可遏:“死蛇,今日我老钟便要在这条奈河边上,送你去阴间!” “我们这会就在阴间,不用你送!” “臭蛇,我打死你!” “钟爷饶命!” 许应在秦岩洞前呼吸吐纳,修炼太一导引功,听见山下热闹,向山下看去,只见大钟与蚖七正在打闹,一会儿大钟摁着蚖七脑袋往地上撞,一会儿蚖七卷着大钟,试图把它勒爆,感情好极了。 “春日阳光正好。”许应面带笑容,内心平和,头顶阳光汇聚,渐渐形成半亩光田。 天气暖洋洋的,万物舒展。 周一航正向无妄山走来,远远望见这座巍峨山岳,面色阴沉。 这老者浑身伤病,两日来,他横穿四十里阴间,从仪林寺走到这里,遇到各种危险,遭遇阴间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总算活着来到了无妄山。 “阳儿,为父今日将割下许应之人头,放在你的祭坛上,作为你成神之后享用的第一个祭品!” 第二十九章 庙里日出仙山起 周一航来到无妄山脚下,正欲登山,突然心中警觉,只见一个土地神从泥土里钻出,头顶的帽子里还顶着块石头。 “土地神寻到这里,恐怕薛城隍和石龙子等人也不远了!” 他正要痛下杀手,除掉这个土地神,免得祂回去通风报信,突然石龙子等人的声音传来:“城隍爷,土地问过这附近的妖神和妖兽,见到许应就在此地出没。” 薛城隍的声音传来,道:“周老头呢?” “听土地说,周一航也到了附近。我们一路跟踪他来到这里,这老儿的草木皆兵术果然不凡,居然能寻到许应的藏身之地。” “是该好好谢谢他。等遇到了他,便送他一程罢。” “是。” 周一航心中凛然,悄悄隐去,心道:“我现在伤势还在,不宜与他们冲突,还是藏在暗处为妙。” 过了片刻,只见许许多多土地神从地底钻出,漫山遍野搜寻。 周一航心道:“就算许应藏在地底,恐怕都会被这些土地挖出来。不过,祂们想搜遍全山野颇为不易。” 突然,有土地叫道:“城隍爷,看天上!” 周一航急忙抬头望天,心神大震,只见无妄山的天空中有一片光田,大约半亩。所谓光田,是阳光中的太阳精气凝结,如禾苗一般金灿灿的栽种在空中,在空中承接清晨阳光,光彩夺目。 远远看去,便像是发光的禾田。 无妄山中的那片光田足有半亩大小,如此庞大的光田周一航与薛城隍别说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光田下方,必是许应。此人修炼妖法,修为大进,因此出现妖神也无法展现的异象!” 周一航低声道,“这人,果然是修炼妖法的不世天才。杀了他可惜了,待会给他留个全尸。” 他飞速向那半亩光田赶去,与此同时,城隍薛灵府率领石龙子等神灵,也在赶往光田所罩之处。 光田下,许应催动太一导引功,体内元气越来越盛,元气被那朵纯阳异火淬炼,化作纯阳。 随着他修为提升,希夷之域中的黑暗不断向后退去,显露出更多的疆域。 这些新的疆域得到雷音淬炼,大日照耀,再加上元气化雨,雨水浇灌,变得生机勃勃,许应也只觉自己的气血越来越旺盛,体魄也越来越强。 他呼吸之间,掀起狂风卷起砂石,眼中也有半尺光芒吞吞吐吐,那是神识显现! 棺中少女将纯阳异火赠予他,修炼起来异常迅捷,甚至连神识也得到强化。 “打开这座玄关,会发生什么事?” 许应神识来到黑暗前,仰望这座人体玄关。 只见这座玄关屹立在天地间,一边是奔腾而下的天河,一边是瑰丽雄起的山脉,各自从天上而来! 只有打通这座横在天地间的门户,才能探索后面更为广阔的体内世界! “棺中少女说,傩师的隐景潜化法门是错的,走她的路才是对的。可是,和她一样的炼气士都消失了,炼气士的功法也被傩师的傩法所取代。” 许应心中默默道,“那么,傩法是正道,还是炼气是正道?” 傩法大行其道,炼气士的功法却变成了妖怪修炼的法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他鼓荡气血,凝聚精神,正欲推开玄关大门,突然大地剧烈震动,耳畔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许应立足不稳,连忙停止功法运转,稳住身形! 蚖七也被甩得连翻带滚,急忙尾巴卷住一块巨石,惊疑不定。 “阴间入侵不是发生在晚上吗?怎么白天也入侵?”大钟疑惑道。 许应站稳身形,循声看去,不由目瞪口呆,只见西边十里开外,大地震动,尘烟四起,群山之中,一轮太阳从尘埃中跃出! 阳光照耀,大放光明! 光芒中,一座巍巍山岳拔地而起,渐渐腾空,巨大的山体遮天蔽日,挂在天空中! 不断有巨大的石块从浮空的山岳上坠落,有的砸向大地,有的漂浮在空中。 许应呆呆的看着这场变故,迷茫的回头看向身后,那里是东方,另一轮太阳正自升起。两轮太阳,一东一西,交相辉映。 他耳边传来大钟的声音:“阿应,你又做了什么?” 许应喃喃道:“我什么都没做,这是我能做出的事?” “这可难说。” 大钟飘来,道,“我镇压小石山三千年来一向平平安安,什么怪事都没遇到过。自从遇到了你,第一晚就出事了,先是奈河改道,后是古井黑棺,我庙都被拆了!然后就是鞭打瘟神,路上还要被人追杀。现在,地底又跑出个太阳。每次案发现场都有你,你还说与你无关?” 许应闷哼一声,迈开脚步。 蚖七连忙跟上他,叫道:“阿应,你去哪里?钟爷说得对,你别再作案了!” 许应回头笑道:“这轮太阳与这座山峰,就在咱们无妄山附近,咱们作为无妄山两大妖王,岂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蚖七张望,道:“好像是水口庙的方向。” 他体型庞大,游动起来速度极快,叫道:“到我背上来,我载你过去!” 许应脚下轻轻一点,落在巨蛇的背上,大钟则紧随许应,他速度慢,跟不上巨蛇,索性钻入许应的脑海之中。苏丹小说网 周一航、薛城隍等人正在登山,也发现这惊天动地的变化,不由得呆了。 薛城隍立刻道:“捉拿许应倒在其次,这轮大日和这座仙山更加要紧!料想许应那小子也一定会过去,不如在那里将他成擒!” 周一航抬头望去,只见那半亩光田也在空中,直奔山下,看方向便是水口庙的方向。 “水口庙只有一座破庙,那里能冒出一轮太阳和一座仙山?” 他不禁茫然,立刻折向,率先一步赶往水口庙,心道,“许应也是往那里去,我先到一步,等他自投罗网!” 水口庙原本就在吴望山下,但阴间入侵以来,大地不断震动,两地之间相隔越来越远,而今水口庙已经远在十多里外。 蚖七载着许应一路前游,速度比许应全力奔跑也慢不了多少,有许多野兽与大妖纷纷向这边跑来,只有他们是逆行。 天空中,一块小楼般大小的石头从天而降,蚖七连忙躲避,石头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许应也是吓了一跳,仰头张望,只见头顶一片巨大的山岳阴影遮住了天空,忽然又有亮光传来,那是一轮太阳,从这座山岳的背面运行过来,照耀古朴巍峨的山体! 空中,不断有巨石从山体上落下,雨点一般,遍布天空。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巨石倒也罢了,坠落下来的才吓人,稍有不慎被砸中,就是碎成肉泥的下场! 又有一块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前方,吓得蚖七尖叫起来。 许应纵身落下,来到刚才坠落的那块大石头旁边,仔细查看,小声道:“古怪,这石头居然还长毛。钟爷,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这块从空中坠落的大石头,长有类似毛发又类似触手的东西,像是无数头发揉在一起,搓成绳子,又乱糟糟的。 石头四壁便覆盖着这些东西,有的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有的像是苔藓布满石壁。 大钟飞出,用神识细细查看一番,道:“奇怪,这石头似石非石,似毛非毛,似肉非肉,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如此古怪的石头。 蚖七书读得最多,但也不认得这种石头。 突然,大地再度剧烈震动,十里开外的地方又有一座巍峨山岳拔地而起,渐渐腾空! 这座大山,山头倒悬,动静比刚才那座山岳更大,从地底升起时,火光和霞光从山体中迸发出来,极为耀眼! 同时,地底传来咻咻的怪响,像是弓弦绷断的声音,但是更加响亮,处在这声音中,整个人像是要被从中间撕裂一般! 许应突然察觉到地底传来一股奇异的剑气,脸色剧变,急忙纵身跃开,喝道:“蚖七,到我这边来!” 蚖七急忙游到他的身边,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裂开之处,地底有奇特的气流喷涌,仿佛剑气从地下向天空喷去,形成一道长达数十里的剑气墙! 剑气从蚖七蛇尾处擦过,蚖七只觉尾部一疼,回头看去,尾巴被削尖了许多,顿时痛得眼泪横流,心道:“我的尾巴尖之所以有点钝,是方便施展象力牛魔拳,现在被削尖了,只怕拳法威力大减。” 这道剑气墙越来越宽,越来越高,几乎与天空中的两座山岳齐平。 待到裂缝中的剑气释放干净,剑气墙才渐渐消失。 许应和蚖七惊疑不定,顺着这道大裂缝看去,只见裂缝极为平整,是一条笔直无比的线,裂缝的断面也平整得像是镜子一样! 仿佛真有无双巨人,手持擎天之剑,将大地劈开! “这世界,大抵是疯了。”蚖七喃喃道。 许应来到裂缝边,向下望去,只见裂缝不知有多深。 “这条裂缝中封存着一位剑道绝顶高手的剑气,被深埋在地底许多年,积郁不出。若非这次阴间入侵,阴间与阳间陆地碰撞,也不会将裂缝震开。” 许应感应藏于地底的剑气,依旧能感应到一些细碎的剑气在裂缝的千百丈深的地方,来回跳跃,交击碰撞,道,“可惜裂缝中蕴藏的剑气已经散发干净,无法细细参悟其中蕴藏的剑法神妙。” 蚖七也被深深震撼,道:“这一剑,比望乡台袁天罡的剑术还要强!” 许应尝试着感受剑意,可惜那绝世强者施展这一剑的时代距离现在太久远,而且随着大裂缝中的剑气散发,裂缝中蕴藏的剑意已经极为淡薄。 突然,他觉察到背后的剑匣在轻轻震动,仿佛匣中有什么活物在欢快的跳跃。 不仅如此,剑匣中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气和剑意渗透出来,与自己的神识相连! 他心中一喜,这剑匣是袁天罡的剑匣,里面藏有袁天罡的剑气,久而久之运炼成宝。 许应一直背着剑匣,但剑匣从未与他有过联系,没想到今日剑匣有灵,感应到从地底飞出的绝世剑气,竟然主动与他相互交感,助他去感悟大裂缝中隐藏的剑意剑气! 大钟也察觉到剑匣中的剑气和剑意,轻咦一声,道:“这个小辈前途无量,快要和我一样,觉醒灵智了!不坏,不坏!” 它语气傲然,显然它的成就要比剑匣高出许多,自认为是前辈。 许应一边细细感应大裂缝中的剑意,一边沿着裂缝向水口庙走去,越是接近水口庙,那裂缝中蕴藏的剑意便越是强烈,令剑匣中的剑气也兴奋雀跃! “快点赶往水口庙!” 许应远远望见几个衣着光鲜的官吏背着葫芦,正沿着大裂缝飞奔,其中一个官吏向其他官吏叫道,“这个太阳和两座仙山,是从水口庙的那座破庙里喷出来的!” “通知刺史大人了吗?” “通知了。不过刺史大人应该已经看到水口庙异象了!” 许应闻言,心头大震:“太阳和仙山,是从破庙里喷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去过水口庙,因为在水边有一座大庙而闻名,不过年久失修,而且没有神灵入住,早就断了香火破落了。 他还进去过这座破庙,与寻常的庙宇看起来并无多少区别,无非是凡夫俗子供奉神灵祈求庇佑的地方,破落后便沦为野狐黄鼠狼之流的栖身之所。 这座破庙,能喷出仙山和太阳? 第三十章 庙中乾坤 水口庙旁边有一个村落,此刻村落早已是一片狼藉,阴间新地的出现对这里影响很大,将这个村子撕得七零八落。 村子东边的几栋房屋出现在远处一座高高的断崖上,另外几栋房屋在断崖下,还有几栋房屋架在那道大裂缝上。 许应仰头看去,只见断崖极为平整,而在裂缝的对面还有一座断崖,两座山崖仿佛是一体的,被什么人劈开。 裂缝下便是万丈深渊,冷冷的风在裂缝中呜咽作响! 这里阴气极重,多出了许多阴间的群山,森然,冒着寒气,甚至有的山就是白骨堆叠而成! 山的顶端还有一颗巨大的头骨,看似人头,但是在庞大,头骨上还插着一个剑柄。 许应收回目光,现在是白天,若是到了夜晚,只怕这里便是魑魅魍魉的领地,不知多少鬼怪横行! 而水口庙,正坐落在大裂缝的中线上。 这座破庙的庙门中线,与大裂缝的中线,完全重叠! 许应看到这一幕,眼前顿时浮现出一道澎湃磅礴的剑气,劈开苍穹,撕裂大地,将一座大山劈成两半的情形! 来到这里,大裂缝中的剑意突然浓烈了数十倍,越是接近水口庙,剑意便越强! 许应甚至隐隐感应到,一道有如天外飞虹的剑光,似乎要刺破他的希夷之域! 来到这里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除了鬼神之外,还有许多傩师,有些官傩装束,有些则像是江湖流派。 “这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许应纳闷,询问一个看似江湖流派的傩师,那傩师告诉他,这里是新地,宝物颇多,又有奇珍异草,令人趋之若鹜。 还有傩师告诉他:“周家和阴庭都在捉拿一个名叫许应的要犯,听闻此人擅长破解妖族功法,消息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几大世家都很重视,命人前来捉拿许应,碰碰运气。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丁泉。” 那傩师见他身旁便是大得不可思议的巨蛇,心中惊惧,虽有怀疑却不敢多问。 破庙的门口悬在大裂缝的中央,虽然架在大裂缝的中央,但破庙却没有裂开。有人用傩术催化青藤搭成长桥,直通破庙的门户。 许应来到长桥上,见有人正在观看这道大裂缝,旁边摆着笔墨纸砚,甚至取出矩尺测量大裂缝,不知在做些什么。 许应走到跟前,那人是个年轻的公子,看起来只比许应大一两岁,皮肤白皙,个头与他差不多。 不过许应骨架宽大,大手大脚,给人一种粗野的感觉。而这个少年虽然身材很高,但骨架较小,眉眼耳鼻唇都显得精致许多。 他身着白衣,以青黛为襟边,绣着淡青色的螭龙纹,衣着淡雅,没有多余的饰品。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者,传统的下人装束,青衣布鞋,头发灰白,见许应和蚖七走近,露出警惕之色。 许应不以为意,目光落在水口庙上。站在庙外,依旧能看到庙中古旧的宫殿庙宇,还可以看到庙中几株大树,与他两年前来到这里时所见的并无不同。 但是,来到庙门前往里面看,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庙门中,两座巍峨山岳映入眼帘,山岳高耸,云雾缭绕,漂浮在天空中,如同画境。 青山后方,太阳高悬,明亮纯净,丝毫没有灼热感和刺眼感,围绕两座仙山运行! 许应无比错愕,这两座仙山与那轮太阳,竟然真的是从庙中升起的! 他甚至能看到,悬空的山岳四周有一片无形的光幕,仿佛世界的屏障,与外界隔开! 从这两座仙山上掉落的巨石,如果是落在屏障中,便会浮在空中,如果是落在屏障外,便会砸落下来! 也即是说,庙内庙外,是两个世界! “这是怎么做到的?”许应愕然。 蚖七喃喃道:“这世界,返祖了么?” 突然,破庙中的世界剧烈震动,庙外的大地也左右摇晃,破庙中第三座巍峨仙山,正自冉冉升起! 许应仰头打量这座升起的仙山,喃喃道:“这个世界,大抵是真的疯了。” 突然,他醒悟过来,失声道:“我明白了!庙门,是被那绝世剑道强者用剑气劈开的门户!这个门户,连接着另一个世界!我们看到的太阳和仙山,都是另一个世界之物!” “不要吵!”那青衣老仆低声威胁道。 许应不以为意,脑海中浮想联翩。 在遥远的过去,有绝世强者用自己的剑劈开山峰,裂开大地,打穿了另一个世界。后来,有人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建造了水口庙! 但不知为何,庙门后的世界被隐藏起来。有人大庙的附近建造了另一座大庙,直到阴间入侵,震破了封印,让这座大庙重现人世! 蚖七有些不信,询问道:“钟爷,有人能办到这些么?” 大钟尽管经历过古老的岁月,见证过上古炼气士的传奇,但也不太敢肯定,道:“理论上可以办得到。但是我自诞生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渡劫飞仙。” 它的声音有些黯然,道:“飞升这条路,已经被人堵死了,不可能有人再飞升……难道真的有人能够以剑道,突破了两界的屏障,平地飞升?” 蚖七道:“如果他飞升了,那么他所去的世界是什么世界?” 钟声悠然:“仙界。” “仙界?” 一人一蛇,悠然神往。 许应看大裂缝、断崖和庙门,明了这一剑的走势。 随着他与剑匣的感应,那天外飞虹般的一剑,剑意渐渐渗透,进入他的希夷之域。而匣中剑气也在欢欣鼓舞,跃动不休。 许应默默立在庙门前,久久未动,蚖七正打算上前询问,刚刚接近,忽然见到许应四周隐隐有无形的剑气在跃动。 他刚刚靠近一些,身上的鳞片便无声无息断了好几片! 蚖七心中一惊,不敢靠近。 突然,大钟震动一下,发出一声轻响,却是一道无形的剑气落在它的身上,将它敲响。 大钟顿觉奇异,这才留意到许应的希夷之域中,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道天外飞虹般的剑光! “无师自通大道之象?”大钟吓了一大跳。 棺中少女对许应提及过存想与大道之象的关系,但没有详细讲解,也没有说过什么是大道之象,发现大道之象后该如何存想。 但没想到,许应居然在这道大裂缝前无师自通,存想出这里蕴藏的大道之象! 内观存想,是修炼的必经之路,许应可以说已经入门! “只是稍加点拨,他便做到了内观存想,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蜕变,一鸣惊人。” 大钟心道,“他的资质悟性,比我主人,似乎、似乎……” “小七,你有没有参悟出大道之象?”大钟神识传音,询问蚖七。 蚖七有些迷糊:“大什么象?” “大道之象,就是这大裂缝中蕴藏的剑道……算了,你歇着吧。” 大钟晃晃钟身,心道:“这小子和阿应一样,都见过袁天罡的剑,也来到过这条大裂缝,却什么都没感应到。可见有些人的脑子是脑子,有些人的脑子,只是叫做脑子。” 许应身上的剑意越来越盛,向四周弥漫,突然空中传来清脆的剑鸣,却是他溢出的剑气遇到了其他剑气,两种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剑鸣声。 那个秀气少年作画完毕,沉浸在感悟隐景之中,他的剑气滋长,两人的剑气碰撞,一个剑气狂野霸道,一个剑气绵绵悠长,有一股韧劲,暗藏杀机。 两人气机交感,剑气交织碰撞,愈发剧烈,仅仅是气息感应,便展现出剑道的攻伐进退之道。 只是他们二人都不自知,依旧沉浸在各自的感悟之中。 那青衣老仆见许应与少年的气机碰撞,担心少年被许应打断感悟,不由目露凶光,便欲出手将许应格杀。 但他随即看到少年的隐景在许应的压迫下不断巩固,参悟出更多的隐景变化,这才强自按捺住杀意。 “这个少年的悟性不错,居然与公子相抗衡。”他露出惊讶之色。 他能看得出,许应也在飞速进步之中,各种剑气攻伐有度,对大裂缝中蕴藏的剑道领悟越来越深。 “公子很久没有遇到可以与他棋逢对手的人物了。” 那青衣老仆惊疑不定,暗道,“难道这个少年是某个大世家栽培的年轻高手?他的衣着却不光鲜,多半是想扮做乡下少年,但这气质却彰显不俗,哪里是乡下少年所能拥有的气质?” 许应身穿布衣,但气质脱俗,有一种轩昂的器宇,眉宇间藏着的桀骜,像刀锋一样迸发! 他打死蒋家神之后,一路弑神杀官,破了心中对神灵和权威的迷信,言谈举止自有一种超凡气度。 就算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举止和言语,也可以看出其人的不凡。 “更何况,他还拥有这等神骏坐骑,可见来历非同小可。” 青衣老仆瞥了蚖七一眼,心道,“不过他与公子气机纠缠,若是无法分开,只怕必有死伤。到那时,不管他是何来历,我都要解决了他!” 许应与那少年的气机牵连越来越深,终于到了决生死的地步,青衣老仆目露凶光,正欲痛下杀手,突然只听一声钟响,两人的气机居然各自散开。苏丹小说网 “他身边藏有高手!”青衣老仆心中一惊,额头冷汗津津。 许应听到钟声,知道是大钟震散两人交战的气机,只见那少年收拾画作,向庙中走去,连忙道:“兄台,在下许应,你叫什么名字?” 那清秀少年回头,彬彬有礼道:“在下元未央。”说罢,与青衣老仆走入水口庙。 “元未央。” 许应重复这个名字,向蚖七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尽得大道之象中的剑道,与他气机交锋,却看到了我未曾领悟的一面。此人很是了不起。” 他的希夷之域中,烙印着一道剑气,剑气极为明亮,正是他参悟出的大道之象。 若非与元未央气机交感,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剑气参悟到烙印希夷之域的程度! 蚖七催促道:“咱们在庙门口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多人进庙了,再迟一些,只怕连地皮都被他们啃光了!” 这时,庙中有声音传来:“有仙人!庙里有仙人!” 许应连忙走入破庙,进门的一刹那,他只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什么东西,但是却看不到。 许应仰头,看到天空中漂浮着的三座仙山,还有一块块浮空的巨石,如同项链上的珍珠,很有规律的漂在仙山周围。 有很多人在顺着巨石往上攀爬,要爬到天上的仙山去。 突然,大地剧烈震动,许应和蚖七立脚不稳,险些被抛飞! 许应连忙催动象力牛魔拳,如神象扎根,稳立不动。蚖七有样学样,却依旧难以稳住身形,但好在他比许应多了一条尾巴,缠住一株大树,免得被甩飞。 不远处,刚才进入破庙世界的神灵与傩师纷纷出手,青藤飞舞,根触破土而出,将被甩飞出去的人卷了回来。 众人正在惊疑不定时,地底震动愈发剧烈,大地越升越高,竟然又有一座仙山,从他们的脚底下拔地而起! 有人叫道:“我们升天了!怎么下去?” 说话之间,地底仙山终于完全破土而出,载着他们向天上飘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天空中飘荡的大石,那是先前两座仙山浮空时落下的山石,漂浮在空中,此刻这座仙山浮空,与那些大石碰撞,声势骇人! 仙山上的人们稳住身形尚且困难,哪里还有手段避开砸落的山石?顿时有不少神灵和傩师被山石击中,直接砸成肉泥! 还有人被滚动的山石碾压过去,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立脚不稳,从仙山上滑落下去,只在空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叫到声嘶力竭,还未落地! 这座仙山腾空而起,越来越高,直上高空而去,山体也有许多大石脱落,从天空中坠落! 仙山终于稳定,许应全身筋肉紧绷,又自慢慢放松下来,转头看向蚖七,只见蚖七还抱着那株大树,这才松了口气。 许应向下看去,现在的他们,距离地面不知有多远。隐约间,甚至还能看到几个从仙山上掉落下去的身影。 那是没能站稳的傩师,估摸着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摔在地面上。 “这里庙中有庙,有仙人在庙中传道!”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真有仙人?” 许应又惊又喜,循声看去,果然看到四座仙山环绕着壮观恢弘一座大庙,正有许多人在天空中纵跃连连,踩着一块块浮空的巨石,向大庙而去。 “阿应,我们也赶过去!”蚖七兴奋道。 许应正要来到仙山边缘,踏上巨石,突然一个身穿紫黑绸缎的老者背着双手面色阴沉的出现在他面前。 “我儿死得好惨。”周一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许应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道:“原来是周老爷子。令郎死得这么惨,老爷子何不下去陪陪他?我送你。” 第三十一章 一剑破界 零陵城外,一辆车辇在一众侍卫的环绕下出城,向水庙口方向驶去。车辇极为华丽,上有金顶,顶上是金凤,四个檐角挂着金铃。 车体红漆描金,辕木尺许粗细,辇下四周各坐着一个侍卫,警觉地看向周围。前头拉车的是两尊妖王,牛首人身,高近两丈,筋躯狰狞,有着无边力气,走起路来妖风滚滚,鼻孔喷烟。 出城不过数里,突然车辇停下,有侍卫躬身道:“刺史大人,有零陵饥民拦路请愿。” 车辇中坐着的便是永州刺史,名叫周衡,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留着两缕胡须,从唇边垂下。 刺史周衡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只见路边一众面露菜色的饥民跪了十余里,一个个叫唤着“青天大老爷”,像鸭群遇到了主人一般。 刺史周衡问道:“他们要请什么愿?本官清正廉明,如果不是太过分,便允了他们。”苏丹小说网 侍卫前去打探,回报道:“他们说缴不起赋税,吃不起饭,又有奈河为祸,新地侵扰良田,鬼魂肆虐,想请大人免今年的赋税。” “刁民!” 刺史周衡勃然大怒,气得额头青筋绽出,拍案喝道,“真真是一群刁民!他们一群种地的,种的就是粮食,居然还有脸说吃不起饭!就是不想缴赋税的托词!奈河入侵,鬼魂肆虐,鬼魂吃粮食么?真是不要脸!” 他站起身来,冷笑道:“再说了,没有钱,把你们闹市的房子租出去不就有钱了?把你们的马车拉出来跑活儿,不就有钱了?这群老农民放着闹市里的房子不租,放着自己养的马不去做事,跪在官老爷车马前讨饭,居然也有脸!” 他越说越气,怒道:“今天敢拦路免去赋税,明天就敢让官老爷发钱给他们!你给我传令下去,再挡住本官的去路,统统抄家,家产充公!” 那侍卫慌忙出去,命其他侍卫驱逐民众。过了片刻,十里饥民逃得一干二净。 刺史周衡笑道:“本官就见不得穷人,现在清爽了。这些刁民听到抄家,就慌忙跑路,可见家里还是有钱的。如果没钱,为何跑得这么快?” “大人英明!”众侍卫叹服。 车马继续启程,一路横冲直撞,烟尘滚滚,直奔水口庙。 水口庙中,周一航哈哈大笑,声音洪亮,震得许应气血浮动:“送我上路?” 周围其他来新地冒险的傩师多数也被震得立脚不稳,有人头晕眼花,脚下踩空,直接从仙山上摔下去,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周一航视而不见,笑声未落,这老者腰背一躬一挺,身躯暴涨,直接催动金刚不坏身,化作丈六之躯,遍体金光。 他的金刚不坏身炼到四臂,远胜周阳。周阳并未炼出四臂,只能算是初步涉猎金刚不坏身,但周一航却已经将金刚不坏身炼成! 他施展的是东君平天印,掌印之下,有烈火流动。 他的东君平天印造诣也远超其子周阳,许应曾经见过他与城隍薛灵府硬拼一记,仅仅一招,他便让薛城隍的金身受创! 当时,周一航练就魂肉一体,肉身与魂魄紧密如一,着实惊艳了许应,给许应一种不可战胜之感。 现在许应再看周一航施展出金刚不坏身和东君平天印,心中却生出另一种感觉:“他好像没有我记忆中的那么强。” 他调动棺中少女所传的天眼,观察周一航的肉身,以及东君平天印的招法,甚至连周一航的隐景,也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周一航体内,一尊四臂金刚与他紧紧贴合,如同一体,这尊四臂金刚便是他的隐景,是他调动泥丸秘藏之力存想而成。 在天眼的注视下,他可以观察到周一航的破绽。 周一航踏前一步,四掌次第拍出,掌力有云火相随,如旗帜般飘扬,掌力灵动,却蕴藏着莫大力量。 他如同一尊四臂太阳神,驱赶云火而行! 这一招便是东君平天印中的云旗委蛇。 许应顷刻间象力牛魔拳提升到极致,身后纯阳元气凝聚象王神体,一拳击出,雷音轰鸣,直击他的功法破绽! 与此同时,蚖七尾尖为拳,白象甩鼻,巨大的身躯甩动,宛如擎天之柱呼啸扫来。 “嘭!”“嘭!” 沉闷的暴击声传来,许应与周一航碰撞,身后的象王神体如遭重击,被狂风吹拂得气血如尘沙般向后散去! 象王神体是由气血组成,有元气和气化的血雾,气血如尘沙散去,就是神体被震散的征兆。 许应闷哼一声,四肢百骸震动,气血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翻涌不休,连退数步。 蚖七修为尚不如许应,身后的象王神体直接破灭! 这条巨蛇的骨骼哗啦啦震动,身后的龙鬃波浪般摇摆,险些被周一航这一击蕴藏的力量晃散身躯! 周一航气血被许应阻断,云旗委蛇这一招顿时难以为继,气血翻腾一下,随即被他镇住。 许应见状,顿知为何象王神体被破:“他的武道功法比我们高明太多!功法内藏隐景,出手之时配合了四臂天神的隐景!而我和蚖七修炼的象力牛魔拳,没有隐景支撑!” 隐景是大道之象,武道功法若是能与对应的隐景相配合,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如象力牛魔拳,若是能参悟象神作为隐景,便可以将这门武道拳法的威力提升到更强的层次。 在没有对等功法的情况下,就算许应能够寻到对方的破绽,也很难伤到对方。 “我虽然没有隐景,但我刚刚炼成一种大道之象!” 许应连退数步,突然停步耸肩,一道剑气从身后而来,迎着周一航斩下! 这一剑,如天外飞虹,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剑气剑意,侵袭周一航的意识! 周一航不假思索,双掌合拢,将这一道剑气夹住,另外双掌依旧向许应击去。 他双手夹住剑气之时,只觉剑气中力量暴涨,顾不得去击杀许应,另外两掌也急忙合拢,四掌合力,夹住这一剑。 许应猛然大步上前,趁他中门空虚,一指点在他的胸口,剑气爆发! “嗤!” 一道剑气穿透他的金刚不坏身,如同一根钢钉,刺入他的心窝! 但好在许应指端的剑气远不如大道之象那般恐怖,只进入他体内三寸,便被金刚不坏身挡住。 然而下一刻,许应十指翻飞,如暴雨打梨花,十指指端相继按在周一航身上各处穴位! 蚖七还未平复散乱的气血,见到这一幕,只觉浑身骨头都软了。 许应所施展的,正是捕蛇者的拆骨手法,他便是被许应拆散全身骨头,才被许应擒获。 而在周一航的感觉中,许应每一指落下,便像一根钢钉刺入自己的体内,截断他的气血流动。 他心中大恐:“这是什么手段?为何他能看出我的功法运行路径?” 他气血被截断,四手力量大减,头顶剑气突破他的四掌夹击,压着他的四条手臂,斩在他的头顶! 这正是许应在破庙门前,参悟出的剑道的大道之象! 大裂缝中蕴藏了一位绝世剑道强者的剑气剑意,虽然许应从未见过这等强者出手,却从残存的剑意中参悟出这飞虹一剑的精义。 这一剑遇强则强,倘若前方空无一物,断然没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想要将这一招剑道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必须有阻挡之物。 正是因为有一座阴间大山的阻挡,让那绝世剑客的剑意遇强则强,劈开大山,在断去山根时达到从未达到过的极限,超越了自我! 许应对战周一航也是如此,剑气遭遇周一航四臂阻拦,威力暴涨,直接碾压周一航的力量,斩在他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蚖七再度甩尾,尾尖速度超越声音,鼓荡所有气血施展最强一击,啪的一声狠狠抽在周一航身上! “啪!” 这老者衣衫炸开,金刚不坏身被打得血淋漓,头顶也被一剑长驱直入,一直切到眉心! 周一航脑力受损,双眸变得浑浊,神智不清,浑浑噩噩。 许应发力,继续劈下去,然而剑气却始终难以再进一分一毫,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突然,他察觉到手中剑气突然剧烈震动,让他虎口裂开,急忙撒手后撤。 周一航脑袋里嵌着的剑气啪的一声炸开,许应钉入他体内的那些剑气长钉相继啪啪爆开。 许应心中一沉,他在招式上大破周一航,但修为差距太大,导致他就算招式占优,也不能斩杀周一航。 许应猛然长啸一声,催动太一导引功。 大钟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道:“阿应,叩关需要有大药辅佐,否则没有这么强大的气血冲关!你不要乱来!” 它话音刚落,突然只见天空陡然明亮起来,却是这破庙世界的阳光中无数光粒蜂拥而来,密度胜过外界十多倍! 光粒在刹那间形成半亩光田,亮度也是外界的十多倍! 光田之下,许应的气血暴增,大钟不禁骇然,许应便像是吃了叩关大药一般,气血激荡澎湃,向希夷之域中的那座黑铁门户冲去! “这里的太阳精气如此浓烈,是外界的十多倍,难道真是仙界?”大钟疑惑。 太阳精气浓烈到这种程度,有没有叩关大药也无所谓了。 “阿应,所谓叩关,主要在叩字,叩问玄关,感悟天地玄根,方可开启玄关。” 大钟飞速道,“有诗为证:先天一气叩关元,窅窅(yao)冥冥大药存。颠倒乾坤成泰象,往来离坎立玄根。你这不是正经炼气士的冲关法……嗯?” 许应体内气血呼啸奔腾,冲击之下,黑铁门户动摇震荡,两扇门户咯吱作响,向两旁分开! 他根本没有去感悟乾坤泰象,更别离坎玄根,直接以暴力强行冲击尾闾玄关! 这座玄关,竟有被冲开的迹象。 大钟呆滞,只见许应体内传来阵阵雷声,一团团长短约寸许的毫光,自他体内往外绽放。 甚至可以看到他的体内,一条散发毫光的大龙,如龙吸水,正自从上而下,向脊椎最下方的尾闾进攻,试图攻克玄关! 那座玄关,正是处在人体尾椎之处,名叫尾闾! 此关一开,通生死,晓阴阳,打开天河,承接天庭玉露,开通体内天山! 一重天山一重天,从此修炼便有了路径! 大钟吓了一跳,心道:“如果不是我窃取了他五成气血疗伤,他这次只怕一下子便将玄关冲开了!这是我的错,须得弥补。” 它也自催动自己的吐纳法门,大钟一吸一呼,形体变大变小,天空中半亩光田顿时变成方圆亩许! 许应的气血顿时为之暴涨,一声轰鸣,纯阳元气终于将那座黑铁玄关冲开! 滔滔天河水,滚滚东流去! 希夷之域中,从九天之上而来的天河之水,冲出玄关,浩浩荡荡进入希夷之域,流经下方的大陆,穿过山川,在高地形成飞瀑,在平原形成湖泊,让希夷之域,突然间变得无比生动多彩! 许应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天河的滋润下,元气滋长,从前的元气修为界限,荡然无存! 他的修为在飞速提升,气血远比先前浑厚精纯! 在这股越来越强的气血的支撑下,他希夷之域中那道天外飞虹般的剑气,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许应稳住后退之势,抬头看向伤口愈合的周一航,如看待宰猪狗,跃跃欲试:“钟爷,让我以全盛状态与他一搏。” 大钟迟疑一下,道:“当心。” 许应立刻感觉自己的气血还在不断提升,这是他自从遇到大钟以来,第一次气血恢复到巅峰! 突然一个声音遥遥传来:“一航,为何这么狼狈?” 第五座仙山冉冉升起,漂浮在远处,刺史周衡的车辇就停在山脚下,车帘打开,四周车窗撤去,周衡大腹便便的坐于车中,笑道,“这就是妖人许应?那个能解读妖族功法的许应?” 原本四周有很多人观战,闻言纷纷向许应看来,目光有些奇异。 周一航见到刺史周衡,心中凛然,唯恐他阻止自己杀掉许应为周阳报仇,立刻怒声咆哮,将金刚不坏身和东君平天印催发到极致,向许应冲去! 他要一举竟全功,将许应格杀,提许应之头祭奠周阳! 突然,天空中一道雪亮的剑气照耀,把四周树木的影子都照得不再存在! 剑气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剑啸声,咻的一声,一闪即没,消失无踪! 附近的山林中,许多树木的树叶此刻漂浮在空中! 这些树叶,突然齐齐裂开,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将它们整齐的劈成两半! 每一片树叶都是如此,整整齐齐,没有半点误差! 树叶在风中飞舞,落地! 凉风习习,观战的几人甚至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仿佛有锋利无匹的剑,正指着自己,即将刺破自己的肌肤! 有人脸颊旁边,被风扬起的头发无声无息的从中央分开,像是无形的剑将之劈开。 一个少年站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少年前方,周一航恍如神魔般的身躯从中线裂开,正自向两旁徐徐倒下! ————昨天宅猪突然之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的情绪,内心低沉,找不到创作灵感,跟大家说声抱歉。调整了下心态,现在没事了。 第三十二章 你这孟婆汤,兑水了吧? 周一航被一剑劈成两半,两半身体的断面还有无数肉芽在空中舞动,仿佛要寻到自己另一半身体,把自己重新接起。 然而他的不死之身毕竟是以泥丸秘藏为基础,此刻连他体内的泥丸秘藏都被许应一剑劈开,生机断绝,不死之身顿时告破。 他两半身躯蠕动了片刻,肉芽生机顿失,像是死掉的蚯蚓纷纷落地。 这便是许应在庙门前参悟出的那惊世一剑,先前他受困于修为,一直无法将这一剑的威力发挥出来。 直到此时,他进入叩关期,大钟不再窃取他的元气,这才头一次将这一招的威力完全发挥! 这一剑中正平和,堂堂正正,遇强则强,斩杀周一航时外泄的剑气,从中线平分四株参天大树,三万八千四百片树叶,另有杂草若开,发丝少许。 “这一招剑法,便叫做破界罢。”许应散去剑气,心道。 他体内元气被这一剑挥霍出去近半,立刻小心翼翼向后退去,悄声道:“蚖七,走!” 他察觉到局势有些不太对,除了刺史周衡之外,像是还有其他人也在盯着他,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蚖七冲上一块浮空的巨石,随即游到巨石的另一端,卷曲身体,再度一弹,落在十多丈外的另一块巨石上。 许应目光落在刺史周衡身上,缓缓后退,猛地转身纵身一跃,跳上一块浮空的巨石。 他在这块巨石上发足狂奔,最后一步猛然发力,纵身跳出! 许应身下,便是万丈高空,少年的身影从万丈高空划过,咚的一声落在十几丈开外的另一块巨石上。 许应翻滚几周,卸去冲击力,身形弹起,再度狂奔,再度纵身腾空,跳向空中的另一块巨石。 周衡望向许应的背影,他在这座仙山上,而许应则在另一座仙山上,相距太远,不过以他的修为实力,这点距离不算问题。 他正欲动手,突然看到另一个身影,只得强行忍住。 “凌通判,他也来了!” 他目光看向那位凌通判,只见其人高高瘦瘦,如一介文弱书生,但身上却缠绕着浓烈的香火之气,缠绕身前身后。 他身后的光晕之中,漂浮着一卷书一支铁笔。 此人便是永州府凌通判。 阴庭中,掌管一县之地的神祇叫做城隍,设庙,城隍居住庙中,掌管一州之地的神祇叫做通判,设府,通判住在府中。 薛城隍负责零陵地界的神灵之事,而凌通判则是他的顶头上司,管辖永州地界的神灵。 凌通判名叫凌有道,与刺史周衡相互掣肘,修为实力极为高明。 周衡小眼睛眯了眯,道:“周一航虽然将泥丸秘藏开启到第二层,但究竟是我周家的外室,接触不到真传,死了也是白死。不过即便不是真传,我周家傩术也是非同小可。看来果真如周阳所言,许应是个通解妖法的天才!他多半已经寻到了采气期之后的路。” 他此言一出,拉车的两头牛妖也不禁人立起来,望向许应。 对于它们这等妖物来说,采气期便是他们此生的顶点,如果真的有人能突破采气期,对妖族来说便是再造之恩! 周衡抬头望向悬浮在群山之间的大庙,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司法参军事,你率人前去将他拿下,要活的。拿不下他,也要将他撵到大庙里去。本官前往大庙,路上顺带会一会凌通判。” 司法参军事也是周家人,名叫周正,躬身道:“大人,若是路上遭遇阴庭神灵,该当如何?” 周衡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顿去,面色转冷,道:“此次阴间入侵,我永州第一个被冲击,恐怕便是阴庭捣鬼,与祂凌有道脱不开干系!那些神灵若是阻拦,格杀勿论!” 周正躬身,率领一众侍卫离去。 另一边,凌通判也在看向周衡,向麾下的几位城隍吩咐一番,那几位城隍立刻率领神灵中的高手离去。 凌通判与刺史周衡身边都没剩下几人,凌通判向周衡微微一笑,突然迈开脚步,落在天空上。 他的足下香火之气化作云雾,将他的身躯托起,让他不至于从空中坠落。 凌通判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脚下香云层生不绝,步履青云,向大庙不紧不慢走去。 “腾云驾雾?法术中的小术罢了。” 周衡哈哈大笑,双手撑着宝座起身,肚子上的肥肉水球一样滚动一下。他艰难走下车辇,来到山边,脚下便是无尽天空。 周衡视而不见,径自走过去,他身后浮现出金翅大鹏异象,又肥又大,大鹏振翅而飞,周衡也自蹑空而行。 “周家三十六天罡隐景功?” 凌通判眉头轻轻一挑,笑道,“周大人,三十六天罡隐景功,你炼成了多少?” 周衡呵呵笑道:“你试试就不知道了?” 许应回头看去,只见刺史周衡麾下的一众侍卫纷纷追来,这些人有的修炼武道,有的修炼傩术,各有所长。 其中修炼傩术的催动青藤,但见青藤飞速生长,连接一块块悬空的巨石。 天空中,仙山相撞形成的巨石散落在山与山之间,如同一条长长的飘带。只需用青藤将这些巨石连接起来,便可以结成桥梁,让人快速通过。 那些侍卫速度大增,飞速向这边接近。 就在此时,许应看到除了这些侍卫之外,居然还有另一拨人马也在追来,不过这批人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是神灵!” 许应看到那些高大的身姿,以及香火之气所化的飘带,顿知这些人来历。不过这些神灵他就没有见过了,仅从装束来看,其中最少有四尊城隍! 大钟疑惑道:“阿应,有些不太对劲。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士,对这些人来说你只是一个修炼妖法的普通人,为何他们会如此看重你?你的太一导引功是从哪里来的?” 许应向前狂奔,纵身一跃,向另一块巨石跳去,道:“我也不记得我何时学过导引功,只知道我懂事起脑子里有这门功法。” 大钟道:“你想一想,你是哪天记起这门功法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许应努力回想,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在许家坪的童年生活,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的玩伴,许家坪街道上的叔伯婶子,他们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我还记得我爹叫许志刚,我娘叫柳三娘,我家还养了一条狗,四只鸭子……” 许应回想童年,露出幸福的笑容。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望乡台中所见的那条街道,那个年轻的私塾先生和温柔的女子,虽然他记忆中的那两人面目一片空白,但绝非许志刚和柳三娘的模样。 他脑中一片浑浑噩噩。 “他们是我的爹娘?不对,不对!我记忆中爹娘长得不是这副模样!” 许应道,“我记得我住在许家坪,我爹叫许政,我娘叫越柔,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他头疼欲裂,突然抬手重重敲了一下脑袋,闷吼一声,双目赤红。 蚖七咬牙,奋力向前赶去,盘曲身子,从一块悬空的岩石跳到另一块悬空岩石。 蚖七落地,身形滑出一段距离,立刻向前游去,同时蓄力,准备再度跃起。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古怪:“阿应怎么没有跟上来?” 他急忙回头,只见许应跃起的那一刻,双手抱头,从空中跌了下去。 “阿应!” 蚖七急忙扑到巨石边缘,向下看去,只见许应飞速坠落,坠落之中还在用拳头砸自己的头。 就在此时,突然大钟从他后脑飞出,将他接住。 蚖七松了口气,怎奈许应下坠的速度太快,将这口大钟压得往下坠去。 蚖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只听钟声阵阵,大钟拼了老命,总算稳住下坠之势,这才放下心来。 “阿应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失足?”蚖七惊疑不定。苏丹小说网 眼看大钟驮着许应,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他连忙向大庙方向游去,心道:“阿应醒来,肯定会前往大庙。大庙中有仙人庇佑,我先去那里等他!” 大钟上,许应幽幽转醒,险些从钟上跌落下去,急忙抱住大钟,惊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浑然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 大钟察觉到许应的异状,心中好奇:“阿应的脑子,不像正常人的脑子。他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钟爷,你别晃。”许应骑在钟上,有些惊恐。 大钟怒道:“你小子死沉死沉的,我背着你很吃力好不好?要不你来,你背我试试!” 许应哼了一声:“又不是没有背过。你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是我托着你,打架的时候都没有放开。” 大钟用力晃动:“你明明是用我砸人!” 许应险些掉下去,连忙抓紧。 大钟吃力飞行,过了片刻,突然许应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双足站在钟鼻上,两条腿还有些发抖,却迎风而立。 “你怎么了?”大钟疑惑,问道。 许应站在钟鼻上,大钟凌空飞行,少年显得有几分潇洒,只是手还有点抖。 “骑在钟上不雅观,我想试试能不能站起来飞,这样比较有感觉。” 许应小声道,“我最近试验能否踩着剑飞起来,担心飞得高有些害怕,先在你身上练练。” 大钟道:“我还以为你要方便。你方便的时候说一声,不要迎风尿。” 就在这时,许应看到有神龙向这边飞来,那是四条石龙,龙足抬起,便见足下有云气升腾,托住石龙身躯。 四条石龙足踏青色的烟云,追向大钟。 许应皱眉,他元气修为只剩下不到五成,骑在大钟上肯定无力应对四条石龙围攻。 “钟爷,到下面的那座仙山上去!”许应急忙道。 一座巍峨仙山运行到他们下方,大钟连忙向山中落去,许应居高临下,只见那座仙山的密林中藏着许多古老的祭坛,祭坛旁边屹立着巍峨的神像,像是祭坛的守护者。 “奇怪,这里如果是仙界,怎么会有神像和祭坛?” 许应纳闷,仙界中没有凡人祭拜,无法聚集香火之气,怎么可能诞生神灵? 难道仙人会拜神? 阴间,奈河,望乡台。 袁天罡坐在自己的草庐前,呼吸吐纳,这时只见望乡台的小径上走来一个撑着青纸伞。 “这个人,又出现了。”袁天罡虎目眨动。 自从他来到这里,在此定居,见过这把青纸伞多达数十次,每隔一段时间,此人便会撑着青纸伞经过这里。 袁天罡目送他远去,只见那人青纸伞来到奈河桥,排队等候孟婆汤。 “古怪的人。”袁天罡收回目光。 那人排队良久,终于轮到他。 孟婆正欲倒茶,见到此人,手不禁一抖。 青纸伞下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阿婆,一碗茶,汤要浓。” 孟婆倒茶,忍不住问道:“上使,你最近讨茶有些勤啊。” 青纸伞下那个声音有些不快,接过茶水,道:“还不是你的茶劲道不够?总是封不住那人的记忆。上头有人说,你往汤里兑水。” ————献祭一本书,三国:汉献帝求我接皇位,作者河浪宽。(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没错,是书迷,以前被我献祭过。他说他这次不太监了。我看了下,已经没有根了,大抵是以前割过很多次,根都割完了。) 第三十三章 这仙界,不祥 “放、放……岂有此理?” 孟婆震怒,喝道,“老身这茶汤岂有兑水之理?老身的茶汤,神仙喝了也要晕晕乎乎,忘记前世今生。分明是你给人家喝多了,喝出感觉了。” 她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连忙道:“上使勿怪。只是老身这汤,绝无兑水的道理。” 那人端着孟婆汤,撑着青纸伞,飘然而去,渐渐走入朦朦的雾色中。 破庙世界,许应突然从钟上跃下,落在下方的仙山上。少年在山林间疾行,避开空中四条石龙的搜寻,大钟紧随其后,跟着他来到最近的祭坛。 祭坛边,那尊石像尽管已经断裂成几截,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矫矫身姿,必然伟岸神武,不怒自威! 古怪的是,石像上还缠绕着浓郁的香火之气,比城隍薛灵府还要雄浑! “神灵死了,但是香火之气却还未散,真是古怪。”许应有些不解。 神灵死后,身上的香火之气会散掉,这是常识。 许应走到跟前打量,耳边传来阵阵嘈杂声,那是众生祈愿留在香火之气中的余响。 众生向神灵祈愿,或求风调雨顺,或求子孙纳福,或求长治久安,或求多子多孙五谷丰登,这些念想类似炼气士和傩师的存想,与香火之气结合,便是法力。 神灵的法力,一看受供的年岁,年岁越久,法力越强。二看祭祀的人数,祭祀神灵的人数越多,法力越强。 许应查看石像断处,只见断处不规则,应该是年久风化,摔断的。但是石像的天灵盖处就不像是风化所致了。 这尊石像的天灵盖破开,颅内中空,从天灵盖破开的痕迹来看,像是从内部向外破坏,把天灵盖撑得爆开! “神灵的脑袋是中空的!但为什么是中空的?”许应惊讶。 神灵的脑袋完全没必要中空,不需要存放脑子,祂们只需魂魄进入神像即可! 许应半个身子探入石像的头颅中,在头颅内壁发现一些奇特的纹理,像是文字,又不是文字,只是里面太暗,看不分明。 许应抽出身子,向大钟道:“钟爷,你小一些。” 大钟缩小体型,高约二尺。 许应抓住钟鼻,半个身子探入石像头颅,用力晃了晃钟。大钟醒悟,身上浮现出许多奇异的纹理,散发出幽幽光芒。 许应趁着光,得以看清神像头颅内壁的文字图案。 他发现这些文字,自己都不认得。 大钟认得,道:“是招魂的祭文,用的是上古时代炼气士撰写符箓的文字!这种祭文,用来召集孤魂野鬼,不过头颅内壁的祭文不是正道,更像是邪道招魂,用鬼魂来炼制法宝或者灵丹的。其中有几个文字还写错了,可见撰写祭文的不是上古炼气士。” “上古邪术?” 许应拎着钟,抽回身子,不解道:“这里如若是仙界的话,怎么会有神灵?为何还会有招魂的祭文?” 神灵需要众生的香火,仙界应该没有人去祭祀神灵吧? 而且,在仙界招鬼招魂,有何用意?仙界也有鬼魂吗? “那么,在大庙里传道的,真的是仙人吗?”许应仰起头,看向天空中五座仙山环绕的大庙。 突然,他怔了怔,看向其他仙山,猛然道:“钟爷,你看这五座仙山的布置,像不像希夷之域的五脏方位?” 大钟闻言,失声笑道:“希夷之域,五脏方位?怎么可能?这里应该是仙界,刚才那大庙里还有仙人传道……” 说到这里,它突然止住,相比仙界和仙人传道,希夷之域的可信度显然更高。毕竟,连它那个时代,连它的主人,都没有见过仙界,更别说仙人。 它钟声震响,借助群山的回响探查四周地理,这才察觉许应所言不虚。这里的确像是希夷之域。 希夷之域,五脏如山岳倒悬于天,而这里的五座仙山也是山底朝天,山峰朝下。五座仙山原本便是这样掩埋在地底,升天之后虽然围绕庙宇运行,但总体姿态未变。 五座仙山高低错落,也是按照心肺肝脾肾的顺序排列,五座仙山的形态也与五脏的形态仿佛。 更为关键的是,从这五座仙山上脱落的巨石,空隙间夹杂着毛发状的东西,如果真是仙山绝对不应该有这种东西。 这五座仙山,更像是处在石化的状态中,又被外邪侵扰,发生霉变病变! 钟声响后,许应急忙带着大钟潜踪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两条石龙脚踩烟云,联袂而至,没有寻到许应,各自皱眉。 “若是带几只土地公就好了。”一条石龙叹道。 许应带着大钟向第二尊石像而去,突然天空中有人惊叫,许应急忙仰头看去,却是阴庭的神灵与刺史麾下的官吏冲突,双方在悬空巨石上大打出手,各种神通碰撞,杀得天昏地暗。 发出惊呼的是其中一位得到周家传承的官吏,其人受了重伤,立刻催动泥丸秘藏,调动秘藏活性,打算治愈身上的伤口。不料他体内活性,突然不受控制流出,被脚下的巨石吸了去! 那巨石长毛,接触到他的秘藏活性,便禁不住毛发飞舞,呲呲呲,无数毛发刺入那官吏体内,像是喝水般蠕动起来。 那官吏只觉自己秘藏活性飞速倾泻流逝,心中大恐,张口发出凄厉的惨叫,叫着叫着,整个人便干瘪下来,很快变成一具枯骨。 他原本是七尺汉子,变成枯骨后又瘦又小,只有两三尺高,连骨骼中的活性也被吸得一干二净。 这官吏死后,便见巨石泛出血肉色,鲜红,泛着血水,无数根毛发如触手在空中舞动,抓住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官吏和神灵,毛发嗤嗤作响,插入他们体内! 神灵尚且罢了,毕竟祭祀成神的神灵不是血肉之躯,只有妖族成神才是血肉之身。然而那些官吏侍卫都是人,又是周家的门生或者子弟,打开了泥丸秘藏,体内活性惊人。 他们自身的活性飞速流失,顷刻间便又有四五人被吸成人干! 正在交锋的众人不禁呆了。 那块巨石吞噬这几人的活性,毛发也恢复弹性,却是一根根粗细不均的血管,从血肉中延伸出来。 那些血管长短不一,四下挥舞,抓住另一块巨石依附上去,渡过去一部分活性。 这一块巨石也顿时毛发飞舞起来,抓住一个正在厮杀的妖神便“吃”。 许应仰头看去,只见天空中一片混乱,一块块“巨石”在天空中遨游,毛发飞舞,四处捉人,抱着便吸成人干。 甚至有人被逼得纵身一跃,试图跳到仙山上,然而脚力不够,惨叫着从空中跌落下去。 “这仙界,不祥!”许应看得心惊肉跳。 大钟担忧道:“已经有很多人进入大庙,去听仙人传道了,好像蚖七也去了那里。” 许应微微皱眉,来到第二座祭坛,这座祭坛比较完整。祭坛处在两条山路的交汇处,下方是突出悬崖的一片平台,极为规整。 神像立在祭坛旁,四条手臂扶着祭坛边缘,俯首看向祭坛中央,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祂的目光。 这尊神像长着四条手臂,头戴燃火之冠,青面獠牙,背生双翅,身上缠绕青龙。 祂身上石头已经变成金色,金光灿灿,仿佛通体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 “这尊神灵练就了金身,比城隍还要强大!” 许应心头大震,他见过零陵的城隍薛灵府与周一航交手,城隍薛灵府动用法力时,神龛浮空,万民诵念,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和压迫感! 但这尊神灵石像,给他的压迫感更强! 祂的修为恐怕比薛灵府还要高深,金身更胜一筹! 远远的,便可以听到祂身上传来的万民诵念声,声音忽远忽近! 许应走近查看,忽然天空中一声龙吟,一条长达四五丈的石龙脚踩青色云气,快步狂奔,呼啸落在许应与祭坛之间! 那石龙落地,周身香火之气缭绕,身躯竟然发生变化,由龙化人,变化成一个龙首人身男子,身高丈余,体表浮现出淡淡的金色。 祂的体表传来若有若无的读书声,是众生之念想,不过比这尊神灵石像差了许多。 “许应。我乃文庙石龙子,奉城隍命,拿你回去!” 那龙神石龙子凝聚香火之气为飞剑,飘浮在身前,漠然道,“你最好不要抵抗,因为城隍吩咐,可以斩了你,拿你的魂魄回去。” 许应正要说话,突然又是两声龙吟,又有两条石龙从天而降,也是化作高瘦的龙首男子,一个站在许应身后偏左,一个偏右。 这两尊龙神聚气为剑,一言不发,与石龙子呈三足鼎立之势。 许应仰头看去,天空还有一条石龙,脚踏青云,盘旋不定,锁住他的上路。 许应认得这四条石龙,是宁远文庙石柱子上雕琢的石龙。宁远文庙里有几根大石柱子,高数丈,上面盘着石龙,读书人会去那里上香,但求考个好功名,因此石龙身上的香火之气会有读书声。 许应也去过文庙,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因此就没有上香。 “我杀周一航,杀周阳,用的都是剑术。” 许应聚气为剑,周身剑气萦绕,淡淡道,“四位,你们不曾作恶,在读书人那里颇有清誉,不要逼我。” 这四条石龙心中凛然,周阳的修为实力与祂们相差不多,许应杀周阳,论实力绝对可以斩杀祂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许应斩杀周一航,这就代表着许应是城隍那个层次的人物了! 城隍,练就金身,享受香火五百年,法力超群! 祂们四龙联手,也未必能胜! 许应心中惴惴,此刻他的修为尚未恢复,先前大钟载他飞行,又需要窃取他的元气维持飞行,因此他的修为不增反降。 若是四龙出手,他多半要糟。 突然,石龙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带诡异微笑,向那四臂神像叩头不已,口中念念有词,都是古怪的祷祝之语。 许应身后的两尊石龙脸色顿变,齐齐厉声道:“许应,你对我四弟做了什么?” 许应暗提一口元气,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做!” 其中一尊石龙一边防备许应,一边移动脚步,小心翼翼来到石龙子旁边,叫道:“四弟,你怎么了?谁暗算你……” 祂正欲拉石龙子起身,突然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笑容,噗通跪在地上,对着四臂神像疯狂叩头,口中念诵与石龙子一样的祷祝之语。 “阿应,这神像和祭坛有古怪!”大钟悄声道。 许应也是心惊肉跳。 神灵聚集信仰和香火之气,获得神通,才能称得上神灵。文庙石龙子是享受了四百年的鼎盛香火,香火之气强大,怎么会突然间供奉其他神灵,成为这尊没有魂魄入住的石像的信徒? 两尊石龙跪在那里,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扭曲,突然嘭嘭两声,石龙子与另一尊石龙脑袋齐齐从内向外爆开! 许应急忙神识运镜,张开天眼,只见两尊石龙的神魂从破开的脑袋里飞出,向那四臂神像怀抱中的祭坛飞去! 那祭坛很高,遮挡住了他的肉眼视线,但是在天眼的视线中,祭坛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祭坛中央呈现出炉体结构,有一颗珠子漂浮在炉体中央,上下转动。 两尊石龙的神魂来到祭坛中央,突然碎掉,魂飞魄散,只剩下一点不灭元灵,飞入珠子中! “阿应,这片希夷之域中即便有仙人,也是一尊邪剑仙!” 大钟叫道,“他在用人魂魄的不灭元灵炼制万灵丹,修补元神!” 第三十四章 顺则凡,逆则仙 “邪剑仙?用不灭元灵,炼制万灵丹?” 许应脑中嗡嗡作响,向上看去,那四臂神像正俯身盯着珠子,只是这尊神灵也是死的,只有躯壳,没有神魂。 祂的脑袋并未炸开,脑袋里光芒闪烁,正是先前许应所见的招魂祭文! 这些祭文亮起,分明正在运转! 大钟叫道:“刚才两尊石龙被神像的香火之气迷住,祂们所念的,就是招魂的祭文!两尊神龙,是自己把自己念死的!祂们死后,那颗灵珠便会将祂们魂魄吸过去,粉碎魂魄,只保留不灭元灵!” 这种手段极为邪门,神像的脑袋里刻满招魂祭文,神像身上缠绕着强大至极的香火之气,招魂祭文运转,便会吸引有魂魄的生命来到附近,到了附近之后便会被香火之气迷住,变得迷信。 迷信之后,便会像神像磕头,不由自主念诵招魂祭文,念着念着,自己的脑袋就会炸开,魂魄破体飞出。 做到这一步还不算完,自己念死自己,魂魄飞起之后,还会被祭坛上的祭文粉碎,魂飞魄散,只剩下最后一点不灭元灵,成为万灵丹的一部分! 大钟道:“魂魄由三魂七魄构成,不灭元灵是魂魄的根本,不在三魂七魄之中,极为细小,只有粉碎三魂七魄之后才能弄到一点点的不灭元灵。想要炼成万灵丹,最少需要一万条普通魂魄。上古时代的有道之士,往往是去斩除为祸世间的厉鬼恶鬼来炼制万灵丹。” 祭坛主人显然不是杀恶鬼厉鬼,而是利用招魂祭文诱人前来,杀身取魂,碎魂取灵! 这绝对是邪道作为! 许应仰望漂浮在五座仙山之间的庙宇,喃喃道:“蚖七还在庙中……” 大钟叹道:“他死得好惨。” 许应道:“蚖七应该还活着吧?” “你就当他死了,反正咱们救不了他。” 许应不再说话,刚才他骑着钟飘在天上时,看到这座仙山上大小祭坛星罗棋布,藏于山林之间。 倘若果真如大钟所说,这里的邪剑仙粉碎人的魂魄,用人的不灭元灵来炼制万灵丹,那需要杀多少人,取多少魂,才能炼成这么多灵丹。 “奇怪,刚才我看到的招魂祭文,为何不那么正宗?” 大钟疑惑道,“这邪剑仙炼制这么多万灵丹,场面这么大,一定是上古炼气士中的狠角色。这样的存在,为何连招魂祭文都能写错好几个符箓?” 许应微微一怔,这事的确有些古怪。 仙人,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忽然祭坛上异香传来,却是那万灵丹成熟散发出的香味儿。 那是一股奇妙的香味儿,普通的香味儿只是针对鼻翼,而万灵丹的香味儿却是针对灵魂,让人嗅了嗅,便只觉魂魄胃口大开,恨不得立刻上前,把那东西吞入腹中! 文庙四神龙还剩下两尊石龙,祂们是享受香火供奉的神祇,没有真正的肉身,香火之气中充斥着人们的欲望,又是神魂灵体,对这种香味更难忍受。 刚才这两尊石龙还沉寂在兄弟死亡的悲愤之中,此刻却纷纷扑向祭坛,叫道:“这颗灵丹是我的!” 许应身后那尊石龙奔行途中,立刻现出石龙真身,脚踩烟云在空中腾挪,香火之气化作一口口飞剑,斩向空中另一尊石龙。 另一尊石龙占据空中优势,飞剑自上而下袭去。 飞剑破空,咻咻作响,落在祂们身上,火光四溅。 两尊石龙在半空中厮打,杀出火性,再也不认兄弟之情,只想干掉对方,得到万灵丹。 突然,一尊石龙压着另一尊轰隆一声砸在祭坛上,探出爪子,抓向祭坛中央的那没灵丹,叫道:“我有预感,吃了此丹,我就成仙!” “嘭!” 祂的脑袋炸开,魂魄飞起,缥缥缈缈。突然又是嘭地一声,被祂压于身下的那石龙也自脑袋炸开,二龙魂魄飘于空中,还在厮打厮杀,叫道:“灵丹是我的!” 祂们的魂魄却没有飞往万灵丹,而是被立在那里的四臂神像脑袋里的招魂祭文牵引,飞向四臂神像的脑袋。 祭坛上,石龙僵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几块石头从祂们炸开的脑壳处跌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许应依旧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短短片刻,四大劲敌,就此殒命,少年不禁愕然。 “这万灵丹真是邪门。” 许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道,“钟爷,服用万灵丹有什么好处?” 大钟道:“我只听说过万灵丹可以治疗元神损伤,补魂魄不足,其他好处没有听说过。” 它顿了顿,道:“我那个时代已经属于炼气士的末法时代,很多东西都已经失传了,哪怕我主人有绝代天资,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更不用说我了。” 它语气有些黯然。拥有绝代天资的主人,在镇压妖女之后也从世间消失了,三千年间,它没有主人的任何消息。 许应走到祭坛跟前,神识便被万民的诵念干扰,耳边传来阵阵念诵之声,忍不住便要跪下去,变成这尊四臂神像的信民! “如果我没有修成神识,只怕与文庙四龙一样,死在这里!” 许应稳住神识,任由耳畔传来的万民诵念声有多强大,我自心念不动,稳固如一,继续前进! 他这些年修炼太一导引功的好处便体现出来,这尊四臂神灵的香火之气如此浓郁,也镇压不住他的神识! 许应来到神像脚下,抬头仰望,只见神像金光灿灿,香火浓郁,心道:“这尊神灵,只怕不止五百年道行!八百年一千年都有可能!” 神州大地,五百年不断香火的庙宇,的确可以找到,但八百年乃至一千年不断香火的大庙,恐怕便屈指可数了。 刚才,他在天上匆匆一瞥,便看到几十座祭坛,每一座祭坛有一尊神像,便是几十尊神像! 再加上这座山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以及其他四座仙山,恐怕神像的数量更多! 那么,这些神灵来自何处? 许应轻轻一纵,跳到祭坛上。 突然万民诵念声沸腾、嘈杂,让许应的头颅鼓胀起来,几乎要炸开!苏丹小说网 “咣!” 钟声震响,悠扬袅袅,将许应大脑护住,外法不侵。 许应鼓胀的脑袋恢复如常,这才松口气,进入祭坛,将那颗漂浮在祭坛上的万灵丹摘下,询问道:“普通人也可以吃万灵丹吗?” 大钟道:“我也不知。阿应,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咱们最好快点离开。” 许应也觉得自己仿佛忽视了什么,仰头把万灵丹吞入腹中,还未来得及品尝是什么味道,却见那四臂神像抓住祭坛边缘的大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许应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 “两尊石龙的魂魄,被吸入了四臂神像中!” 他急忙腾空而起,只听啪的一声,那四臂神灵两只簸箕般的大手狠狠拍在一起,而许应恰恰在双掌合拢的瞬间从掌心中跃出! “四臂神像原本没有神魂,将祂二神的魂魄吸收,便有了神魂!” 许应身在空中,却见那四臂神灵的另外两只手像拍苍蝇一样向自己拍来,而他却没有借力之处。 许应脚尖一踩大钟,身形再度向上冲起,避开这一击。 大钟坠落,正要开口怒骂许应不讲义气,却见许应双脚在那四臂神灵脸上重重一踩,头下脚上,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坠向祭坛! 他落在祭坛之上,大钟也恰恰落下来,许应抓起钟鼻,一步跨出,冲出祭坛。 这一连串动作干脆利索,那四臂神灵看得眼花缭乱,四手翻飞,却没能触碰到许应分毫,便被许应带着大钟逃出祭坛。 许应催动象力牛魔拳,身后浮现象王神体,双足如万斤神象般有力,一步跨出便是七八丈远近,脚下发力,便是山石碎裂地面炸开,向前狂奔。 而在他身后,那四臂神灵怒吼,双手扣住那巨大的祭坛,将沉重无比的祭坛举起,轮了一圈。 “呼——” 那祭坛旋转飞出,瞬息间超越声音,迸发雷鸣巨响,向许应砸去! 许应回头望见这一幕,肝胆俱裂,急忙玩命狂奔,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祭坛砸在他的身后,澎湃气浪将他连人带钟一起高高抛起,四周是无数崩碎中的巨石! 许应身体剧烈震颤,身后的象王神体也被震得浮动酥软,气血如尘沙飘扬散去。 少年坠地,连翻带滚,随即身形弹起,向前狂奔。 后方,那四臂神灵双足曲蹲,猛然发力,呼啸追来。大钟钟声都哑了,叫道:“阿应,快点!再快点!那厮追上来了!” 许应一路狂飙,后方突然咻咻作响,却是一口口长达一丈七八的长剑,破空袭来,那些长剑剑气惊人,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倒伏,山石无声无息裂开。 许应避开一口长剑,只见那口剑擦地而过,摧枯拉朽,将地面切开一道沟渠! 那四臂神灵的香火飞剑恐怖无比,威力是他前所未见,许应眼看便要被一口口飞剑困住,后方又有四臂神灵飞来,于是在狂奔之中转身,聚气为剑,一道剑气如长虹飞挂,向那四臂神灵斩落! 那四臂神灵措不及防,立刻双臂挡在身前,同时调动香火之气,然而许应这一招破解剑气浓烈,曾斩杀周一航那等高手,遇到祂双臂之时威力暴涨,竟似要将祂双臂斩断! 四臂神灵向前冲击之势立刻止住,飞速后退,避开剑光。 他的香火之气立刻化作一面面烟青色大盾,挡在身前身后,祂耽搁这么点时间,再看去,许应已经趁机溜得无影无踪。 四臂神灵勃然大怒,足底生云,步步高升,在空中狂奔,搜寻许应下落,还是没能找到,于是迁怒于人,向那些永州官吏和凌通判麾下的神灵痛下杀手。 祂离去之后,地面稍稍隆起,许应从泥土中钻出。刚才他并未逃离,而是趁着四臂神灵后退之际,挖坑把自己埋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这尊神灵太强了!” 许应舒了口气,仰头看去,只见天空中,浮空的巨石复苏,大开杀戒,那四臂神灵也向刺史周衡和凌通判麾下痛下杀手,让这些人、神一时间死伤惨重! 许应调动天眼看去,但见这些人死掉之后,鬼魂离体,纷纷扬扬,向五座仙山中落去。 大钟道:“死了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强者,他们的魂魄恐怕会让不少万灵丹成熟!” 许应皱眉道:“恐怕也会让不少神像复苏过来!” 那些逃过一劫的幸存者向下冲来,躲入仙山,许应大感不安,低声道:“钟爷,我们必须早点赶往大庙,救走蚖七。” 大钟道:“蚖七死得好惨。阿应,咱们出去吧,到了外面给他立个金身放在村庄里,让人们拜一拜,应该尸体还未发臭。” 大庙。 这座庙宇悬浮于五座仙山之间,庙中宝气冲天,仙光氤氲,走到这里便会神清气爽,只觉自己的修为伴随着呼吸而慢慢提升。 蚖七兴奋地盘在庙宇的殿堂前,四周有傩师,也有妖怪,还有神灵,甚至还有几个附近的村民。 无论人还是妖或者鬼神,此刻都端坐在殿堂前方,静静聆听。 那座殿堂是一座巍峨的仙殿,光芒灿灿,照耀人眼,殿堂上空漂浮着一轮太阳,光芒照耀破庙世界,让这里光明如昼。 而在堂前,端坐着一位仙人,一身白衣,白眉白须,白衣与眉须无风而飘荡,仙风仙气,令人望而生敬畏之心。 他体外的仙光,如同一柄柄剑尖向外的飞剑,围绕他轮转不休。 仙人开口,道:“有人得我道法,修行之初参悟璇玑流转,真元顺行则舒畅,逆行则不适。其人于是顺道而行。逾几载,功无寸进。同门则进境神速。弟子问我,顺道而行,为何不如他人?” 仙人笑道:“顺天而行,则凡;逆天而行,则仙。此为修真之道也。” 此言一出,殿堂下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均皆叹服。 那白衣仙人道:“你们进入我仙界,便是有缘,今日我当授你们仙法,名叫《道真璇玑详解》,你们能得到多少,便看你们造化了。” 他闭上眼眸,诵念真经,堂下人们慌忙用心记忆参悟,果然是妙不可言的真经,当即有人便用心修炼起来。 他们一试功法,体内元气按照璇玑流转,顺行时舒畅,逆行时身体痛楚,果真如仙师所言。 ————感谢灵玄梦落依然,可知何物两位盟主打赏,前两天精神头不佳,忘记感谢两位的打赏了,今天补上。 第三十五章 傩师面具 《道真旋即详解》并非妖族功法,蚖七理解不来,急得尾巴尖挠脸,只好先用心记忆,然而记性也不是太好。 等到那仙人将《道真璇玑详解》讲了一遍,他还是大眼瞪小眼。 白衣仙人讲完,便不再说话,静候众人参悟。 蚖七鼓足勇气,把尾巴举得高高的,叫道:“仙师,那什么详解,我学不来,仙师是否有什么简单的功法?武道绝学也行。我没仙缘,学个粗浅的。” 白衣仙师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蚖七一心要求个仙缘,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吵吵嚷嚷,求个粗浅功法,吵得四周众人无法入定修炼。 白衣仙人终于睁开眼睛,道:“你这泼蛇不要吵闹。我给你一卷武道功法,适合你这等蛇妖。”说罢,丢下一卷书,道:“你我无缘,你滚罢。” 蚖七慌忙捡起经书,用尾巴翻看两页,见经书上写的是《巴蛇真修》,连忙道:“仙师,巴蛇与我同种不同宗,它是巴蛇,我是蚖蛇,学巴蛇功法,我恐被同族耻笑。” 白衣仙人气得嘴角抖了抖,又丢下一卷书,道:“这门《龙蛇惊蛰功》,拿过去,滚罢。” 蚖七收了《龙蛇惊蛰功》,一看果然适合自己,不是祖传的象力牛魔拳所能比,不由欢天喜地,连忙道:“仙师,我喜欢读书,你这卷《巴蛇真修》也赠给我吧。” 白衣仙人挥袖。 蚖七向那仙人磕头不已,泪水涟涟,哽咽道:“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仙师就是我再生父母。我要再磕几个,权当拜师之礼。” 白衣仙人悄悄捏紧拳头,又舒展开来,道:“你有孝心,很好。你去吧。” 蚖七尾巴尖弹去眼泪,向庙外游去。 白衣仙人也松了口气,突然,只见那条赖皮蛇又游了回来。 白衣仙人怒火中烧,险些忍不住便要宰了他,又强行按捺下来,道:“你又有何事?” 蚖七赔笑道:“仙师,我刚才想到我有个好朋友还在外面,没能进来。他聪明伶俐的,仙师见了一定喜欢,我就擅作主张,替仙师收徒。劳烦仙师再给一卷真经,我拿给他让他修炼,也好惦记着仙师的好。” 白衣仙人险些跳将起来,又自忍住,呵呵笑道:“你这泼蛇倒很讲义气。罢了罢了,今日我便给你一桩仙缘。《道真璇玑详解》中你有什么不懂的,我逐一讲给你听,一定把你教会!” 蚖七喜出望外,连忙叩首,道:“弟子什么都不懂。” 白衣仙人忍住怒气,一心要教会他,要他自寻死路,笑道:“那么我便从头教起!” 仙山中,许应执意要前往大庙。大钟无奈,只好跟着他。 突然,前方传来剧烈的碰撞声,许应快步赶过去,远远只见一尊神灵石像复苏,正在大开杀戒。 旁边倒着几具永州府官吏的尸体,还有几个永州官吏正在与那神灵石像大打出手! 毕竟是州府的官吏,他们修为实力极为强横,傩法精深。让许应惊异的是,其中一个官吏背着一个宽大的面具,表现最是奇特。 面具极为奇怪,面具上是张惨白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舌头,满口獠牙,与民间相传的阴间神灵无常鬼有些相似。 那官吏将这无常面具戴在脸上,只见无常面具边缘突然长出无数肉芽,钻入他的皮肤中,与他的血肉相连! 他的身体被面具中涌出的力量支配,飞速长高,很快变得又瘦又高,高达丈六,骨瘦如柴,却充满了异乎寻常的力量! 他的口中,舌头也长长的垂了下来,足足有两三尺长短! 这官吏戴上无常面具后,便有一股阴风以他为中心散发开来,他不似人类,恍若阴间鬼神,无常! 他施展的傩术也变得诡异起来,带着森森鬼气,专伤魂魄,打得那神灵石像神魂受创,连连后退。 然而与他们对战的那神灵石像强悍异常,额头有第三只眼,脚踩玄龟,身披金甲,香火之气形成的法力无比雄浑,甚至比刚才追杀许应的那尊神灵还要深厚许多! 他的周身,香火之气缭绕,众生之念嗡嗡作响,万人诵念,甚至形成实质的金色文字,与香火之气结合,化作飘带! 他退了几步,额头第三只眼便目射神光,嗤的一声,险些将那化作无常的官吏腰斩。 而他脚下玄龟也狰狞凶恶,移动速度极快,浑然没有龟类慢吞吞的感觉,载着这尊神灵冲杀,所向披靡! 玄龟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下,可断金石,连人带法宝一起咬碎! 许应以天眼看去,能够发现这尊神灵的法力有许多断续之处,破绽不少,那头玄龟也是如此。 “我就算看出这些破绽,冲到跟前连招式都递不出去,就会被打死。”许应心道。 他与这尊神灵的差距太大,非技巧所能弥补。 突然,一个官吏飞出,砸在许应不远处。 此人就是那个戴着无常面具的官吏,只剩下一半身子,面具从他脸上脱落,滚到许应脚下。 那官吏躺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许应,气若游丝,嘴角动了动:“救我……” “噗!” 一只大脚踩下,将他踩得粉碎! 玄龟载着那尊三眼神灵走来,踩死了那个半截身子官吏。 玄龟面目狰狞凶狠,顺着那傩师死前目光看去,没有发现什么人,于是吼了一声,迈开脚步上山去了。 许应和大钟躲在一侧的山沟里,许应一只手抓着那张无常面具,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到玄龟和三眼神灵走远,才大口大口喘气。 大钟也在瑟瑟发抖。 许应站起身来,爬上山沟,只见一地尸体。刚才那些官吏赫然被那神灵杀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强,太强了!” 许应皱眉,现在有很多神像复苏,这些神像如此强横,前往大庙恐非易事。 “还有,这张面具是怎么回事?为何戴在脸上就能形体变化?” 许应打量无常面具,想到刚才那官吏戴上面具后便化作阴间鬼神的情形,心道,“蚖七书读得多,若是在此,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无常面具背在身后,抬头看向空中,几条巨石带上都有神灵出没。 许应看向远处,那里也有一条巨石带,但是不知是否有神灵。他当即向那边赶去,突然,前方又传来恐怖的傩术波动,比刚才更加可怕,冲击力甚至让成片成片的树林倒伏! 许应悄悄赶过去,只见交锋的还是那尊脚踩玄龟的三眼神灵,这次他的对手却是一个中年男子! “是永州刺史身边的大官!”许应心头一跳。 永州刺史周衡,便是让此人率领高手追击自己,因此许应的印象深刻。 那中年男子名叫周正,口中发出一声震动山川的咆哮,奔袭三眼神灵的途中猛然化作金翅大鹏,羽翼为刀,向那神灵斩去! 他的修为实力远超周一航,周一航得到周家的真传,但没有得到最顶级的传承,而周正显然得到了。 他身化金翅大鹏,足以伤到那尊神灵,他身在空中,羽翼翻飞,居高临下,双翅、金羽和利爪不断攻下! 他的翅膀、金羽和利爪,威力至刚至猛! 双方交锋数个回合,三眼神灵多处负伤,猛然眉心的第三只眼张开,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射,嗤的一声将周正所化的金翅大鹏双翼斩断! 周正金羽凋零,从空中跌落,人在半空便突然筋肉丛生,化作一头高达数丈的暴猿从天而降! 暴猿遍体金毛,铜筋铁骨钢额头,与那神灵肉身近战,甚至连玄龟都被打得骨断筋折,不断后退! 那三眼神灵故技重施,再度张开第三只眼,目射神光,斩向暴猿。 周正突然散去暴猿之体,摇动身姿,遍体金鳞从皮肤下钻出,化作龙首人身的巨人,足踏雷光,负青天而行。 三眼神灵的目中神光斩在他的身上,被铮亮的龙鳞四面八方反弹而去,将大地和树林切得千疮百孔,却未曾将他切开。 周正挥起手掌,掌下雷光聚集,如同一口长剑,咔嚓一声将三眼神灵的头颅斩下! “杀我永州府这么多子弟,死有余辜!” 周正脚下重重一顿,将玄龟踩得四分五裂。 许应屏气凝神,不敢有所异动,大钟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个永州司法参军事,要比周一航周老爷强大太多了。 只听周正的声音传来:“这个许应,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五座仙山,这么大的地方,而且有不少神灵复苏,找起来真是麻烦!草木皆兵!” 他猛然大喝一声,抬脚踩下,重重一顿,顿时傩术爆发。 许应听到这喝声,顿知不妙,果然只见一股磅礴活力从周正的方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所过之处,一切草木纷纷拔地而起! 不管野草鲜花,灌木巨木,统统拥有了生命,野草化作青衣尖帽小人,野花化作拇指粗细的草帽姑娘,灌木身披荆棘如狼疾行,巨木化作树人头顶茂盛树冠。 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搜寻许应下落。 下一刻,许应脚下便有无数青衣尖帽小人儿纷纷仰头看着他,又有些草帽姑娘跑过来,眨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许应指了指远处,示意它们。 那些小人儿却不上当,交头接耳道:“咿咕咿咕!” 其中一个草帽姑娘取出一幅小小的画像,展开了,对着许应照了两遍,又看了看画像。 许应凑到跟前,看了看画像,果然是自己,于是小声道:“这人不是我,你看,我衣服这里破了个洞,而他没有。” 那些青衣小人和草帽姑娘咿咕咿咕的说了几句,突然齐齐看向他身后。 许应心头一突,直起腰身,悄声道:“钟爷,那个永州大官,是否就在我的身后?” 大钟当了一声,声音很是沉闷。 许应面带笑容,缓缓转身,果然看到永州司法参军事周正,就站在不远处悠然的看着自己。 “我以为我骗过了这些小草小花,没想到我与他之间的大树都跑光了。”许应心中悻悻道。 周正施展傩术草木皆兵,附近的花草树木纷纷拔地而起,许应与周正之间原本隔着茂密的山林,此刻树木化作树人跑得精光,所以周正一眼就看到案犯许某正在躬着身子骗那些花花草草。 “案犯许某,你还有何话要说?”周正悠然自得。 许应哈哈大笑,猛然撒腿狂奔,顷刻间便跑到仙山边缘,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周正急忙追到仙山边缘,向下看去,便见许某骑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飘在空中,那大铜钟正吃力的慢吞吞向大庙飞去。 周正失笑,身躯慢慢变化,变成鸟首人身双翼的天鹏神人,轻轻振翅,不紧不慢地向许应飞去。 许应疯狂催动太一导引功,头顶半亩光田光芒璀璨,一涨再涨,很快化作一亩光田,形成不小的天象。 周正浑不在意,笑道:“许应,你就算恢复修为实力,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突然,他脸色微变,顿时醒悟许应的用意:“他修炼妖法的目的,不是为了恢复修为,而是用天象作为一个标记,表明他在这里!” 他刚刚想到这里,便见空中一道道青色香火之气飞速流动,向自己而来,还未近前,那道道香火之气便化作一口口锋利的飞剑,蕴藏恐怖威力,向他斩来! 周正顺着香火之气来路看去,但见宁远、东宁、道州、江永、蓝山等地的城隍爷纷纷脚踩祥云腾空,向这边追来! 几大城隍身未至,飞剑先到,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周正擒下许应! 周正心中大恨,金色羽翼翻飞,一根根羽毛铮铮飞起,与那几大城隍的飞剑抗衡,一时间难以脱身。 他偷眼看去,只见许应骑着钟,慢吞吞向大庙飞去。 “这小子的背影,真他娘可恨!”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无奈感。 第三十六章 仙踪鬼影 许应先前还担心自己修炼太一导引功,天象太明显,容易引来石像神灵的追杀,现在索性破罐子破摔,光明正大修炼起来。 越是靠近前方浮空的大庙,阳光中蕴藏的太阳精气便越是浓烈,他的气血渐渐恢复,稍稍放心。 许应回看五大仙山,这五座山呈现出希夷之域的布局,高低错落,形态也与五脏仿佛。 五岳四周,还有已经血肉化的巨石在飘来荡去,四处找人吃。又有几个石像神灵脚踏香火云气,加入周正与各地城隍的战局,让局面更加乱了。 他抬头仰望,大庙上空悬着一轮太阳,太阳的背后,天外还有一轮太阳,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 “奇怪,在这里我居然没有感觉到饥饿。”许应惊讶道。 大钟道:“在仙界餐风饮露,饮食自足,都可化作元气,自然感觉不到饥饿。此地真有几分仙界的风采,可惜只是希夷之域。” 许应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失声道:“我知道了!钟爷,我想明白了!这个邪剑仙不是炼气士,而是傩师!我们不是在仙界中,也不是在他的希夷之域中,而是在他的潜化之地!他不是剑仙,他是傩仙!” 大钟呆住。 许应兴奋莫名,他曾听棺中少女说,傩师修炼隐景,炼到最高曾经,便可以练就体内小仙界,潜化藏形! 这个破庙世界,符合她所说的潜化藏形之地的一切特征!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一个邪傩仙的体内小仙界! 这里不是仙界,居住在这里的也根本不是仙人,而是一位修炼到傩法最高境界的傩仙! 他潜化藏形于此地,与世共存,又奴役众多古老的神灵为奴仆,炼制万灵丹供自己服用! 大钟沉默片刻,道:“难怪那些招魂祭文会错了好些字,原来是傩仙。这位傩仙多半是得到了上古炼气士的祭文,自己才疏学浅,写错了一些字。可见,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 许应觉得它这个“也”字,略显几分讽刺的意味,心道:“钟爷不会讽刺蚖七吧?” 他思索道:“这位傩仙心狠手辣,视人如蝼蚁,手段极为邪恶,我们前去大庙只怕难以脱身。” 他目光闪动,看向前方的大庙,突然有了主意,道:“钟爷,咱们不从庙门进,从后面绕过去。” 大钟提议道:“既然你也知道凶险,何必自寻死路?咱们回去给臭蛇立个牌位供奉着,牌位上写壮士二字,再编几个他的善举,骗人来拜他,他成了神便是我们尽人道了。” 许应不允。 大钟只好努力向大庙飞去,心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让我还需要借他的气血疗伤。不过话说回来,阿应虽然不学无术,但这个人绝对可交。为了朋友他是真拼命!” 它突然醒起一事,问道:“阿应,你服下了一枚万灵丹,是否感觉到什么异样?” 许应这才记起自己吃掉了一枚万灵丹,这种给神仙治疗元神的灵丹妙药,到了他的腹中便像是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动静! “古怪,难道这个邪傩仙连万灵丹的丹方也弄错了?否则万灵丹怎么会没有用?”大钟纳闷。 它悬挂在小石山至今,经历了炼气士的绝迹和傩师的崛起,然而因为要镇压井中棺,它始终没有离开过小石山,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终于,他们来到大庙,这座庙宇金碧辉煌,气派恢弘,外有飞瀑从天外垂下,飞琼泄玉,许应向上看,竟然看不出飞瀑的来源在哪里。 “大道之象?” 许应微微一怔,随即看出不对,“是由许许多多大道之象组成的隐景!” 他以天眼观察飞瀑,只见瀑布中的每一滴水珠,都是由大道之象组成,水系的大道之象,有冰霜、长河、湖泊、大海等等,其中还蕴藏招式变化,极尽变化之能! 拥有天眼,便可以观察这些大道之象,恐怕能参悟出不少道法! “但是,隐居在此的傩仙,不是一位傩剑仙吗?” 许应大惑不解,他在水口庙外看到了开天辟地般的剑气剑意,裂开大地,破开时空,一剑于阴阳之间,打开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他便以为隐居在此的一定是为绝世剑道强者。 然而到了这片由隐景组成的潜化之地,他却有些失望,在对方的道法中,他没有发现剑道的痕迹。 他转身看向庙外的花草树木,也无一不是隐景,奥妙无穷,但还是没有剑道的痕迹。 “你也看出来了?”这时,一个声音从瀑布的另一侧传来。 许应回头,便看到那个名叫元未央的少年与他的青衣老仆站在瀑布的对面。许应来时,隔着这道隐景,没有看到他们。 许应走上前去,见礼道:“我在庙外参悟出一式大道之象,名叫破界,以为此间的主人定然是为剑仙。来到这里看到此地隐景,便知道此间主人是一位潜化藏形的傩剑仙。只不过瀑布中却没有任何剑意剑气。我怀疑,施展出那绝世剑法的人,与这位傩仙不是同一人!” 元未央连忙还礼,有些惊讶,不觉对许应生出一丝亲近之意,道:“我也察觉到这里有些古怪。你叫那招剑法为破界?倒很贴合剑意。” 他顿了顿,道:“我刚才听你称隐景为大道之象,大道之象这种称呼更为贴切一些,隐景则显得隐晦了许多。” 许应笑道:“这是前辈之言,我也是学舌而已。元兄弟,我打算去庙后,看看这位傩仙到底有什么把戏!要不要一起?” 青衣老仆咳嗽一声,悄悄摇头,示意元未央不要答应。 元未央迟疑,许应笑道:“多半很好玩。” 元未央道:“我随你去。” 青衣老仆瞪了许应一眼,许应不以为意,唤一声钟爷,骑着大钟向大庙后方飞去。 那青衣老仆道:“公子,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此地诡异至极,我们最好还是尽早离开。” 元未央道:“看看就走。” 青衣老仆无奈,秘藏之力开启,顿时强大无比的神识将他与元未央托起,两人步履虚空,跟上许应。 许应回头看了一眼,大是惊讶,道:“你们是用神识飞起来了?怎么做到的?” 元未央道:“我元家的秘藏是黄庭秘藏,黄庭蕴藏无量神识,配合元家的功法,便可以做到神识飞行。不过我还办不到。” 许应道:“我这几天在试验踩着剑飞起来,一直没成功,可能神识运用没有你精妙。我在无妄山做妖王,有空你去我那儿坐坐,咱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元未央露出一丝喜色,看向青衣老仆,青衣老仆面色一沉,缓缓摇了摇头。 元未央黯然。 大钟载着许应来到庙后,庙后的墙壁朱红色,大钟刚想往上飞,突然只见那大庙后方的墙壁裂开一张大嘴,嘴里满是利齿,约有十几丈宽! 那巨口张开,向外吐出十几具人骨和兽骨,又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其中一具枯骨,然后丢了下去,缓缓闭拢。 许应惊得心头怦怦乱跳,看向元未央,元未央却神色不变,似乎毫无所觉。 许应悄声道:“元兄弟,你不怕吗?” 元未央道:“家人素来教育我,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就算再怕也不能有所表现。” 许应失笑道:“那有什么乐趣?你下河捉过鱼挖过泥鳅么?” 元未央摇头。 “改天我带你下河。我在无妄山做妖王,你有空……” 青衣老仆面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许应,生怕元家辛辛苦苦栽培的元未央,被许应三言两语带歪了。 这庙后墙壁上方,便是庙中仙殿的屋面,大钟飞上去,许应从钟上跳下,踩着琉璃瓦来到屋脊处,扒着屋脊往下看。 元未央见状,便要学他趴在屋脊后,青衣老仆连忙止住他,在屋脊上铺了条青纱,这才点头示意。 元未央趴在青纱上,免得脏了衣裳,扒着屋脊往下看。 下方,仙光盈霄,晃花人眼,过了片刻,两个少年视觉才恢复过来。只见大庙中有数百人,都在正襟危坐,运转一种奇特法门。 而在仙殿的下方,层层仙光如剑旋转,笼罩着一位伟岸的傩仙。 这位傩仙温润如玉,洒脱飘然,有神魔未有之神韵,傩师未有之风采。 他给人一种清明空澈的感觉,如小石潭中的水,不染一物,不着一尘。只看他一眼,许应顿觉自己的内心如雨后的野地,杂草丛生,都是自己的杂念,污浊混沌。 只有站在不染一尘的明镜前,才知自己的内心满是污秽恶臭。现在他觉得自己内心竟是如此丑陋,禁不住惭愧不已。 “这位傩仙前辈,心境高远,没有尘俗杂念,只有仙人的心境,远非凡夫俗子所能企及。”许应禁不住感慨,自己刚才居然与大钟一起非议傩仙为邪傩仙,真是罪大恶极。 下方,传来傩仙儒雅随和的声音:“连这你都不懂?你是怎么修行的……混账!我说的是这个,不是这个!你是要气死我么……我让你逆行功法,让你运转两周半,你是怎么运行的?你顺行了两周,半呢?你的半呢?……我是这么教你的吗?真是混账!” “这傩仙的脾气,似乎有些暴躁,谁把他气成这样?”许应向前探头,试图看清下面的状况。 突然,一条头顶长角的大蛇满脸迷茫的抬起头来,那大蛇比水缸还粗,脑袋比八仙桌还大,头扬起来有三四丈高,恰恰与许应打个照面。 许应做出噤声的动作,蚖七会意,缩回脑袋,道:“仙师,我的资质是有些愚钝,但弟子耐心很好,一定可以学会!” 白衣傩仙气息剧烈起伏,过了片刻便平静下来,继续讲经。 许应神识运镜,悄悄催动天眼,向下方那位白衣傩仙看去。 那白衣傩仙似有所觉,突然转头向上看来,许应看清傩仙面目,只觉君子如玉莫过于此。 白衣傩仙向他笑了笑,许应天眼注视下,那白衣傩仙含笑看着他,突然间,其人眼耳口鼻中有鲜血汩汩流出! 白衣傩仙原本温润如玉的面目,顿时变得狰狞恐怖,宛如阴间厉鬼! 死状无比凄惨的厉鬼! 许应立刻感受到滔天的怨气怨念,扭曲心灵,让人发狂! 他只觉一股寒气侵袭而来,宛如要将他肉身魂魄也冻僵一般! 许应的双眼充血,神识错乱,甚至连希夷之域的天空在这一刻也有血浆汹涌流下,如同一道道血瀑布! 就在此时,棺中少女留在他体内的那朵纯阳异火光芒大放,火光明亮无比,顿时希夷之域天空中的污血被炼得嗤嗤作响,冒出一股股烟气,随即消散! 许应感受到的怨气怨念这才消散。 “死人!是死人!” 许应瞪大眼睛盯着白衣傩仙,内心在疯狂呐喊,“这个傩仙,是个死人!怨念滔天的死人!” 这时,白衣傩仙笑道:“外来的小朋友,何必躲在上面?我开坛传道,不论什么种族,什么修为,都可以来学。” 许应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仙师,弟子在这上面带着挺好,听得更清楚。” “好,好。”白衣傩师不再言语,转过头来。 他转头的那一瞬间,许应看到他的脑后有一抹亮光,从后脑勺延伸到脖颈处。 他后背的衣服下,也隐约有亮光传出! 许应透过亮光看去,心底突突乱跳,只觉头晕目眩,唇干口燥。 白衣傩仙,竟然是个空壳,只剩下一张皮和这身衣裳! 那道亮光,是他后脑勺的皮肤裂开,体内的剑光渗透出来形成的光芒! 那皮囊下,血肉全无,仿佛有什么人从他后脑勺切开一个口子,然后把吃肉的虫子倒入他的体内,将他的血肉五脏六腑和骨头吃得一干二净! 又仿佛有人把他抓住,用利刃从他的后脑勺切到尾椎骨,把他的皮扒开,将他血肉取出来,再给他的皮穿好衣裳,放在这里,让他看起来像是还活着一样! 许应努力维持微笑的表情,声音颤抖,道:“小七,别学了,快点出来吧,太阳快落山了……” “我还没有学会仙师的《道真璇玑详解》。” 蚖七仰起头,道,“仙师说,一定要教会我。阿应,你脑瓜子聪明,下来学一学!” 苏丹小说网 第三十七章 蛇妖的高光 许应哪里肯下去?少年拼命向蚖七眨眼睛,示意他赶紧离开,道:“我不学,你走不走?天就快黑了,四周都是阴间,鬼神出没,当心回不了家!” 但蚖七正来劲,道:“我刚才听讲,听出些门道了。我要留在这里学习,你若是怕鬼就先回去,我在仙师这里多呆几天。” 许应气得磨牙,突然身旁的元未央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天黑,阴间?等一下,这里有问题!” 许应看向他,道:“什么问题?” 元未央眉头微微蹙起,道:“你注意到仙山上的那些石像了吗?我与骁伯没有急着来这里听讲,而是去那几座仙山查看了一番,发现了许多巨型石像,雕琢各种神灵。” 许应低声道:“你们发现了招魂祭文?” 元未央心中一惊,抬头看了看他。那青衣老仆骁伯也目光诧异,落在许应身上,心道:“难道他真的是某个大世家秘密栽培的弟子?否则,为何连招魂祭文这等隐秘的文字都知道?” 招魂祭文是某些大世家挖掘上古炼气士墓葬以及洞天时发现的奇特符箓文字,这些文字晦涩难懂,却又蕴藏着极大的奥妙。 世家得到这些文字,自然珍藏,不肯轻示与人。因此对于世人来说,招魂祭文还是个秘密,就算是大世家内部,知道的人也是不多。 从衣着来看,许应就是个乡下的野小子,但从他知道招魂祭文来看,肯定是大世家的核心子弟! 元未央道:“是招魂祭文。我先前一直没想通,为何仙界需要招魂祭文,你刚才说到阴间,我就突然想明白了……” 许应脑中灵光乍现,失声道:“我也明白了!原来如此!” 青衣老仆骁伯眼中茫然,心道:“他们俩明白了什么?” 大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 许应飞速道:“太阳落山后,破庙世界恰恰处在阴间的范围之内!这里是阴间,鬼魂遍地都是!” 元未央点头,道:“神像脑中的招魂祭文,其实是用来招阴间的孤魂野鬼炼制万灵丹。” 许应道:“神像是白衣傩仙的仆人,祂们负责招阴间鬼魂,为他炼制万灵丹。” 元未央道:“白衣傩仙将自己的隐景仙境放在阴间,入口放在阳间,就是水口庙。阴间入侵阳间时,两界相互碰撞,震出这个隐景仙境,破庙世界才因此出现。” 许应接口道:“因为破庙世界一直藏在阴间,到处都是鬼魂,所以神像不需要神魂入住,空着就行。因此,大庙世界在阴间时,所有的神像都会复苏,成为强大的神灵!” 他说出这个推测,猛地一怔,额头冒出细密冷汗。 元未央接着他的话,继续推测下去,道:“也就是说,外界的太阳落山时,奈河再现,阴间入侵,大庙世界回归阴间,所有的神像都会复苏!” 他顿了顿,道:“祂们即将大开杀戒!” 两人对视一眼,均有种知己的感觉。 大钟和骁伯却是错愕无比,这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勾勒出一幅无比可怕的画面。试想一下,五座仙山,数以百计的巨型神像复苏,大开杀戒,该是何等可怕的场面? 许应猛地抬头,只见夕阳西下,即将落山。 元未央起身,向青衣骁伯道:“骁伯,此地即将陷入危险,我们走吧。” 骁伯点头。 元未央看向许应,道:“你不走吗?” “我朋友在这里,岂能离去?” 许应突然从仙殿殿顶跳入庙中,哈哈笑道:“我也来学仙师的学问!” 元未央怔住,喃喃道:“你跳下去就是自寻死路,一个明智的人,怎么会明知必死还要去赴死……你我相谈甚欢,我以为你是和我一样明智的人,没想到你不是。” 他摇了摇头,跟上骁伯离去,但许应的举动像是一个不解的谜题萦绕在他心头,他很想把许应从庙里捞出来,问个清楚。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最佳的举动便是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许应落在蚖七身边,笑道:“仙师的仙法果然莫测高深,不知道仙师懂不懂剑法?弟子学剑。” 白衣傩仙端坐在仙殿前,仙光袅袅,如剑轮转,并未说话。 这时,庙门处传来一个声音,冷笑道:“案犯许应,就算你逃入大庙,也难逃法网!” 许应回头看去,只见永州司法参军事周正大步走入庙中,身上衣衫破败,狼狈不堪,但气色尚好。 周正大步来到一大腹便便的胖子面前,单膝触地,朗声道:“刺史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将许应撵入大庙!” 那胖子有三四个常人那么宽,坐在那里如同一座肉山,正是永州刺史周衡,正在专心致志修炼《道真璇玑详解》,对他的到来有些不耐,道:“周正,你吵闹什么?不要扰我成仙!” 周正愕然,道:“大人,许应被我逼入庙中了。” “许应顶个屁!” 刺史周衡没有好气,道,“许应不过能破解妖族功法罢了,我修炼的可是仙法,超越他不知凡几。我若成仙,还用的修什么妖族功法?” “这、这……” 周正手足无措,突然想到那么多侍卫追随自己,现在死的死逃的逃,不知有几人存活。现在刺史大人却来一句许应顶个屁,让这些人白死枉死,不禁悲从中来。 “我对不起这些兄弟!” 这时,又有几尊城隍迈入走入大庙,远远便盯着许应不放松,宁远路城隍见到凌通判凌有道居然也在人群之中,慌忙上前,悄声道:“通判,许应到了,咱们是不是……” 凌通判叹了口气,张开眼睛,道:“你们何必扰我仙缘?我进入庙中,得传仙法,连周刺史那个死胖子也懒得理会他了。你们又要拿什么许应来扰我清修!” 几个城隍也是目瞪口呆。 突然,许应笑道:“仙师莫非不懂剑法?” 蚖七不悦,道:“阿应,仙师岂能不懂剑法?水口庙外的那道长达十多里的剑气深渊,便是仙师的剑法所致。对不对,仙师?” 那些被许应惊扰的人也纷纷怒目而视。 仙殿前,白衣傩仙微笑不语。 许应笑道:“仙师其实不懂剑法。你是傩仙,自感寿元耗尽的时候便躲藏在自己的潜化之地中,把自己的潜化之地藏于阴间。你生前必有庞大势力,那些神像被你奴役,为你炼制万灵丹,因为你的神魂受创,须得服用万灵丹维系神魂。但是有一天,一道剑光劈开你的潜化之地,将你格杀在此。你被那人用剑格杀不说,还被那人剥了皮。” 蚖七勃然大怒,喝道:“许小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得罪仙师,就是死路一条!仙师,你不要与他计较,他脑子得过大病,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刺史周衡气得肚皮涌浪,叫道:“姓许的小鬼,你冒犯仙师,即便违背家法,我也要除掉你!” 许应目光一直落在白衣傩仙的脸上,笑道:“现在,你就是一张人皮,你渴望血肉,但是其他人的血肉多半你不能直接用。你需要改造这些人,让他们的血肉符合自己的需要。你要传给他们功法,让他们自行修炼你的邪功,把自己改造成适合你……”苏丹小说网 他皱了皱眉,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占据他人肉身的行为。 大钟知道他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提醒道:“夺舍。肉身如屋舍,魂魄如寄居,夺取他人肉身,将原主人的魂魄驱逐、消灭或者吃掉,鸠占鹊巢,便叫夺舍。” 许应继续道:“你用邪功,让这群可怜虫把自己改造成适合你夺舍的肉身。对不对?” 此言一出,很多人停止修炼《道真璇玑详解》,纷纷看向白衣傩仙。 凌通判皱眉,道:“许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冒犯仙尊,永世轮回受苦!” 许应抬手一指,一道剑气如长虹贯长空,直奔白衣傩仙而去,喝道:“杀你的是这一招吗?” 白衣傩仙一直淡定自若,见到这一道剑光,突然脸色剧变,脸皮像是泄了气般干瘪下来,发出惊恐尖叫声! 不过许应这一剑哪里能伤他分毫,还未来到他身边,便被他残存的气息震得粉碎。 这一剑只是虚有其表,但那白衣傩仙已是惊弓之鸟,见到同样的剑光顿时难以维持高人的姿态。 殿堂下,众人尽皆呆住。 白衣傩仙还在惨叫,叫声凄厉,仿佛正在被人扒皮抽筋。 堂堂仙人,怎么会如此失态? 许应却眼角抖了一下,看向天空,天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黯淡下来。少年拍了拍还在震惊中的蚖七,悄声道:“快走,再不走就迟了。” 蚖七清醒过来,立刻跟上他,一人一蛇向庙外走去。蚖七心有余悸,道:“阿应,这位仙师对我真的很好,他讲经的时候很有耐心,比你有耐心多了。对了,他还赠予我两卷经。” “哈哈哈哈!” 后方传来奇异的笑声,那白衣傩仙笑得前仰后合,古怪的是,他的腰肢像是断了一般,前仰时整个身体向前贴在地面,后合时腰部折断,后脑勺触地。 “天终于黑了。” 那白衣傩仙站起身来,遍体仙光,笑道,“猎杀开始了。我的神朝,已经醒来!” 破庙世界外,奈河凭空出现,鬼火幽幽,遍布奈河两岸。 破庙世界中尽管依旧有一轮太阳高悬,却突然间多了一分阴冷,整个大庙世界,在这一刻进入阴间。 一座座仙山中,神像越来越明亮,嗡嗡的诵念声也越来越响。 天空中,鬼火如繁星一般,蜂拥而来,涌入破庙世界。一道鬼火便是一个孤魂野鬼,被五大仙山的神像脑中的招魂祭文所吸引,向神像和祭坛投去! 许应带着蚖七冲到庙外,便见五座浮空的仙山,一尊尊高大的身影起伏不定,一股股可怕的神威震荡! 惊恐的人们仓皇逃出大庙,人挤人,人踩人,向外逃窜。 先前,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仙界,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你们,都得死!” 他们身后传来白衣傩仙的声音,“这一夜,你们都将是神朝的祭品!” 有人修炼所谓的《道真璇玑详解》太深,踏出庙门的那一刻,突然整个人血肉分离,只有骨头跑出大庙,血肉还留在庙门内。 许应回头看去,便见不少人纵身一跃,试图跳出大庙。在他们越过门槛的那一刻,便突然骨肉分离,只剩下一具白骨冲出来。 其他人见状,抬起的脚步便有些迟疑,不敢出庙。 他们修炼《道真璇玑详解》,把自己的元气像钉子一样钉入血肉之中,他们的元气又与白衣傩仙一致,相当于把自己与大庙炼为一体。想跳出去,便要剥离皮肉! 蚖七突然福至心灵,叫道:“你们顺转《道真璇玑详解》,应该可解!” 白衣傩仙震怒,叫道:“长虫,你坏我好事!我要你不得好死!” 蚖七脑筋像是突然打开了某个关隘,叫道:“我知道了,他也把自己与大庙炼为一体,保持不死,他无法离开大庙!” 白衣傩仙怒不可遏,人皮飞起,飘飘荡荡,便要冲出庙门。 然而那大庙乃是他的隐景潜化地,刚到庙门处,白衣傩仙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拽了回去。 当初他隐居在隐景潜化之地中,一直安安稳稳,没想到有意想不到的敌人寻上门来,一剑将他斩杀。 他因为枉死,死得不甘,于是守在自己的人皮中,把人皮与隐景潜化地炼为一体,让这座大庙作为自己肉、筋、骨,和五脏六腑。 他又设计《道真璇玑详解》,骗人进入庙中,只要进来修炼了这门功法,便与大庙融为一体,变成他的血肉。 这样做一直很安稳,没想到遇到了一条蠢笨的蛇妖便出了岔子。 更没想到,这蛇妖虽蠢,但有时候又很聪明,居然悟出他功法的破绽! “我家书香门第,我书读得多,书里什么故事都有,还想骗你家牛爷?”那条大蛇回头嘲笑道。 白衣傩仙更怒:“这泼蛇居然姓牛!我居然输在一条连自己种族都没弄清楚的妖精手里!” 第三十八章 鬼话连篇 庙内众人急忙各自顺转《道真璇玑详解》,只觉自己与大庙的联系越来越轻,急忙向外冲去。 后方,白衣傩仙杀来。 一女子回头,便见白衣傩仙背对着自己,后背向两旁分开,背部仿佛变成了一张大的不像话的嘴巴。 那女子尖叫,下一刻便被白衣傩仙整个人吞下! 白衣傩仙的皮囊中蠕动片刻,下次打开,便吐出一具白骨,又扑向其他人。他又轻盈,飘然如风,在大庙中飘来荡去,每捉到一人便后背打开吞下去。 但还是有不少人逃到庙外,许应带着蚖七奋力一跃,跳到一块巨石上,蚖七正要往下一块巨石跳去,被许应挡住:“不要动!” 他猛然催动剑气,一剑斩下,将巨石一分为二。 他们所在的那块巨石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慢慢的向下沉去,仿佛石头落入水中。 后面冲来的人们见样学样,也跳上巨石,把巨石一分为二,然而石头上的人太多,顿时坠落下去,速度越来越快。 那石头上,一群人抱在一起惊声尖叫。 蚖七趴在巨石边向下看去,道:“以这个速度摔下去,多半是不能活了。” 其他人便小心了许多,不敢一下子把石头切去太多。 突然,那大庙轰隆震动,竟似长了无数条腿一般,拔地而起,向那些逃出大庙的人扑去。 白衣傩仙的声音传来,哈哈笑道:“我大概是气糊涂了,居然忘记了,我无法出庙门去捉拿你们,但我可以让庙去追你们。那个耍剑的小鬼和赖皮蛇,你们到哪里去了?” 庙门如同吞天大口,在人们后面追逐。 “融入我,成为我,我将给你们至高的荣耀和永恒的生命!” 许应仰头上望,只见天空中不断有人跌落下来,一时片刻还摔不到地上,惨叫不绝。 空中还有人蹑空而行,有人踏云气而行,更多的人不会飞行,也有样学样,跳到巨石上借体重把巨石压得坠落。 然而,一座座仙山中巨大的神灵从仙山边缘跃出,神灵千姿百态,足踏香云截杀他们,又有化作血肉的巨石,挥舞着触手一般的血管四处捉人。 一时间死者众多。 “阿应,你背上背着的,是傩师法宝么?”蚖七看到许应背后的面具,突然问道。 许应又惊又喜,急忙将那个无常面具取下来,笑道:“小七果然学识渊博。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张面具,有个永州府的官吏戴上面具之后,便化作无常鬼,很是古怪。”苏丹小说网 蚖七道:“我在书上看过,傩师炼制法宝,往往捕捉妖神、鬼神等强大的生物,把祂们的脸割下来,再将这些强大生物的精气炼入面具中。炼成之后,只要戴上面具,便可以化作这些强大生物生前的形态,拥有相应的本领。你这张面具,多半是无常鬼的脸。” 许应吓了一跳,便想将面具丢下去,想了想,又止住了。 他们脚下的巨石还在下坠,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许应仰头看去,却是永州刺史周衡与凌通判二人合力围攻大庙! 周衡脑后光芒绽放,竟然浮现出一片混沌海,混沌海中有一座深邃无比的洞天,外围呈现出螺旋纹理,旋转着向幽暗的虚空延伸而去。 那洞天之中还有第二座洞天,云气翻涌,旋转,形成这个洞天的外部结构,继续深入混沌海。 第二洞天之中还有第三洞天,比第二洞天更加深入混沌海,极为惊人。 许应定睛看去,竟然看到这位又肥又大的永州刺史脑后,浮现出五座洞中洞天外天! “混沌海中钓泥丸!这位永州刺史是位大高手,他已经打开泥丸秘藏的第五重!” 许应艳羡不已,秦岩洞石室中那本没有烧尽的古书上说,打开泥丸秘藏,需要大傩辅助,用最强一击轰击泥丸混沌圆卵,将混沌轰出一个洞天,从洞天中钓取泥丸活性! 从前,许应一直不太明白如何钓取泥丸活性,但看到永州刺史周衡对决白衣傩仙,才明白如何钓取。 “脑是一片混沌海,蕴藏无尽能量。洞天如同深井,深入大脑混沌,就如井中打水,将混沌海中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打出来。”他心中默默道。 与刺史周衡联手的永州鬼府通判凌有道,修为实力也极为惊人,这位鬼府通判一根判官笔,一卷生死书,神力无双,书中飞出无数金色大字轰入大庙。 祂乃阴庭的通判,享用永州府香火,不但平民百姓要拜祂,永州大小山川河流村郭的神祇,也要拜祂! 祂在永州经营的时间太久远了,香火之气无比浓烈,甚至超越五座仙山中的那些石像神灵良多! 然而即便两大高手联手,在大庙面前也岌岌可危。 那大庙乃白衣傩仙的隐景潜化地,由无数大道之象构成了庙宇飞瀑和草木,任何一道风景都是威力可怕无比的神通! 白衣傩仙站在庙门后,或手轻挥,或指微点,一道道可怕的神通从瀑布中飞出,将两大高手打得吐血,不断后退。 突然,一道神通余波从天而降,铮的一声站在许应他们所在的巨石上,那块巨石顿时一角飞出,飘上天空。 许应和蚖七呆了呆,脚下巨石顿时飞速下坠,向地面坠落。 现在他们距离地面还有数里距离,以这个速度,绝对会被摔得粉碎! 许应急忙纵身一跃,从巨石上跃出,高声道:“蚖七,在庙门口等我!” 蚖七长达十多丈的身躯卷住巨石,瑟瑟发抖,却见那块巨石向下坠落百十丈后,下坠速度才渐渐变慢,不由松了口气。 他仰头看去,却见天空中电闪雷鸣,宛如洪流激荡,赫然是白衣傩仙、刺史周衡和凌通判的神通造成的异象! 这片混乱的空间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骑着一口古铜色大钟在雷电间穿梭,随即滔滔大水卷来,将那骑钟之人连同大钟一起不知卷往何处。 “阿应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蚖七心中默默道。 许应在狂暴的风暴和大水之中,骑钟前行,风雨颠簸,如扁舟行于暴风雨的海面上,突然一道雷霆打来,正中大钟的钟壁。 大钟当的一声震响,钟壁无数复杂玄奥的纹理浮现出来,形成厚重光壁,嗡嗡旋转,将四周的神通余波荡开! 大钟威能绽放,却也被劈得稳不住形体,带着许应连翻带滚砸入一侧的仙山。 那山林顿时被扫塌一大片,随即铜钟弹起,又再度落下,钟声当当作响,响彻山谷,惊得山中那一尊尊复苏的神像纷纷仰头,循声看来。 许应摇摇晃晃起身,只觉四肢百骸疼痛无比。旁边的大钟也浑身冒着烟气,钟体表面各种纹理杂乱不堪。 突然,山林中一片震荡呼啸,有强者交锋。许应一路潜行来到跟前,躲在一块山石后偷偷看去,心头一跳。 只见一尊鬼面神灵挥剑,将一头暴猿的头颅斩下! 那暴猿的无头身躯飞速缩小,化作中年男子,他的头颅滚落,从暴猿头颅恢复正常面目,双目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永州司法参军事,周正!”许应躲在山石后,心脏剧烈跳动。 周正实力超凡,没想到这样的存在却死在鬼面神灵手中,可想而知那鬼面神灵的实力是何等可怕! 鬼面神灵突然转头,目光凌厉,向这边扫来。 许应急忙缩头。 大钟连忙道:“阿应,大事不妙,那鬼面神过来了!” 山石的另一边,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显然那尊鬼面神灵察觉到他的踪迹! 许应压住躁动的心跳,道:“钟兄,养钟千日,用在一时!你能像刚才那般神勇吗?” “养个屁!” 大钟口吐芬芳,怒道,“你若是真养了我千日,十个鬼面神钟爷也敲死了!关键是你没养这么久!这个鬼面神的实力,比城隍还要强大许多,我现在不是对手!” 许应额头冷汗滚滚:“那跑呢?” “肯定跑不过!” …… 鬼面神灵隐隐约约听到山石后有人声传来,面目狰狞的来到山石边,猛地探头,凶相毕露。 祂看清山石后躲藏的那“人”,不由一怔,嘶吼一声,很是不满,但杀气也渐渐散了。 那山石后没有人,而是躲着一个身高丈余的无常鬼神。 那无常骨瘦如柴,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丝,嘴巴里倒有一根长长的猩红舌头垂了下来。 无常是阴间常见的鬼神,鬼面神并不陌生,只是这个无常显得更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胆子似乎也小得可怜,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 鬼面神向无常鬼道:“哈呼呼噜(拿着)!”说罢,把一个血淋漓的布袋递给这个无常鬼。 那无常鬼忙不迭点头,伸手接过布袋。布袋是从周正身上搜刮来的。 鬼面神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勃也呼噜(跟上我)!” 无常鬼很是乖巧,一脚高一脚低的跟上祂。 突然,鬼面神杀气腾腾,向前方扑去,无常鬼连忙探头看去,却见数十个江湖门派子弟正在围攻另一尊神灵,那尊神灵牛首人身,遍体鳞伤,岌岌可危。 不过,有那强横得离谱的鬼面神出手,很快便将那数十个傩师屠杀一空! 鬼面神浑身是血,向无常鬼招手。 无常鬼乖巧的走过去,手捧布袋。 另一尊牛首神灵从血泊中小心翼翼的捏出两枚万灵丹,向无常鬼道:“搜哈呼噜(打开)!” 无常鬼连忙把布袋打开,牛首神灵将万灵丹放在布袋中,向鬼面神道:“波色波色呼噜(这小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鬼面神道:“洪博丹呼噜(胆小鬼)!” 牛首神灵吭哧吭哧的笑出声来,伸手拽了拽无常鬼长长的舌头。 许应险些叫出声来,那无常鬼自然是他。 他刚才山石后实在无路可退,灵光一闪,便取下无常面具戴在脸上。 许应头一次佩戴这种傩师法宝,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变化成无常鬼,但好在面具上脸,他果然化作一尊阴间鬼神,蒙混过关。 说来也怪,戴上面具,化作无常鬼之后,这两尊鬼神的话他居然无师自通,能够明白两尊鬼神的连篇鬼话。 但牛首神灵扯他的舌头,险些把无常面具扯下来,吓得他险些逃命。 牛首神灵松开他的舌头,两尊高大的神灵并肩而行,把许应夹在中央,向山顶走去。 许应脑海中,大钟的声音传来,担忧道:“阿应,这个面具能坚持多长时间?万一有时间限制……” “就死定了!”许应悄声道。 牛首神灵与鬼面神突然齐齐扭头,向他看来,露出狐疑之色,显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许应神色镇定,道:“博哈博哈,呐摩博哈(我新死,会说人话)!” 两尊鬼神不疑有他,继续向山上走。 许应被夹在中间,悄悄打开布袋往里面看去,心里怦怦乱跳。这布袋里,居然有七八枚万灵丹,想来其中有一部分是周正搜集的! 他们来到另一个祭坛前,鬼面神张口,从口中吐出几个魂魄,让祭坛前的神像吸收。 那神像复苏,与他们说了几句鬼话,便加入队伍。 一路走来,鬼面神复苏一尊尊神像,许应身边便多了十三尊神灵。除了祂们复苏的神像之外,还有其他仙山赶来的神灵。 许应化作无常鬼,高丈余,但比起这些神灵,他还是个小不点儿,站在众多动辄五六丈的神灵中显得极为小巧。 神灵手头但凡有万灵丹,便会让许应打开布袋,把万灵丹放在布袋中。 不过多时,布袋里已经足足有十五枚万灵丹! “这么多万灵丹,若是我昧下来,拎着就跑的话……” 许应眼珠子转动,心道,“一定会死得极惨吧?” 万灵丹应该是诸神献给白衣傩仙的,而这些神灵聚在一起,恐怕便是前往大庙,朝觐白衣傩仙,进献灵丹! 因此这是一场朝圣之旅! “但对我来说,就是一场送终之旅!”他心中暗道。 ————为了让作者更好创作,请不要讨论股市。 第三十九章 白骨打神鞭 这些神灵只是鬼魂被吸到神像的体内,做了神灵,懵懵懂懂,只知道服从白衣傩仙的一些简单的命令,如杀死入侵者、炼制万灵丹等。 祂们无法分辨许应是不是自己人,但白衣傩仙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许应这个无常鬼不是自己的石像神灵。 而且他见过许应,必然看到许应背上背着的无常面具,到那时许应便是自投罗网,死得无比凄惨。 只是,这么多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粗的神灵环绕左右,许应想开溜也没有机会。 许应心中暗暗叫苦,偷偷从布袋里掏出一枚万灵丹塞入口中,心道:“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大家一起完蛋。我把这些万灵丹吃光,看你们如何向鬼傩仙交差!” 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每当这些神灵不注意时,便一口一个万灵丹,又偷偷往布袋里塞了几颗石头。 诸神一路横冲直撞,遇神杀神遇人杀人,许应跟着狐假虎威,当真是神见神怕,人见人逃。 “这倒很威风!”许应心中大爽。 白衣傩仙控制大庙,一路追杀进入破庙世界的高手,吞人血肉,此刻在追杀永州刺史周衡,一心要将他吞噬。 至于凌通判,因为是死后封神的缘故,没有真实肉身,反倒因此逃过一劫。 周衡虽然脑满肠肥,但毕竟是周家镇守一州之地的节度使,本领极为高强,尽管不敌,却施展三十六天罡隐景功变化多端,拼命逃窜。 白衣傩仙一路追击,向水口庙的门口去了。 许应身边五大三粗的诸神也纷纷腾空而起,跳出仙山,脚踩香云,向水口庙门口赶去,打算堵住水口庙,让里面的人无法逃出。 祂们飞去,只剩下许应站在原地。 少年喜极而泣,突然两尊神灵从天而降,一个抓住他左臂,一个抓住他右臂,许应顿时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被那两尊神灵带着向大庙飞去。 “阿应,你死后之后,我找其他少年窃取气血,不算不讲义气罢?” 大钟小心翼翼问道,临了,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我会让那少年给你立个牌坊让人供奉你,不过那时你多半魂魄也不存在了。鬼傩仙肯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再加上魂飞魄散。” 许应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心道:“古怪也哉,我吃了这么多颗万灵丹,为何一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状?难道真如钟爷所说,这个鬼傩仙不学无术,万灵丹炼错了?” 没多久,两尊神灵还是没能追上大庙。大庙载着白衣傩仙依旧在横冲直撞,试图吞噬刺史周衡,那胖刺史身后飘起巨大的胖鸟,圆嘟嘟胖滚滚,振翅而飞,速度之快,令大庙也追之不及。 “奇怪,鬼傩仙似乎没有仙人的战力。” 大钟喃喃道,“不应该啊。按理来说鬼傩仙再加上隐景,就算只剩下人皮,也足以轻而易举将胖刺史灭掉。鬼傩仙却追杀这么长时间,也未能将胖刺史拿下,与傩仙的称谓不符。” 许应趁着那两尊神灵停下,立刻悄悄向水口庙庙门走去,低声道:“鬼傩仙只剩下一张皮囊,能有多少力量?” 大钟道:“傩的最高境界,应该与炼气士的最高境界差不多,否则如何能取代炼气士?倘若是炼气士的最高境界,别说剩下人皮,就算剩下一根发丝,也足以斩杀那个胖刺史了。我观鬼傩仙,恐怕连巅峰时期百分之一的实力也没有!” 许应溜到庙门口,心中一喜,连忙向外走去,道:“不用管他。只要走出这扇门,我们便自由了!这破庙,我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庙门口处,许多神灵守在那里,杀气腾腾,但有逃到这里的,无不被祂们生擒。 许应来到诸神之间,双手叉腰,与祂们站在一起。等待自己与祂们混熟了,便悄悄往外挪,那时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水口庙。 几个高大的石像神灵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有神灵扯了扯他的舌头。 那牛首神灵力气有点大,只听啵地一声,便将这个乖巧的无常鬼的舌头拔了下来。 那牛头神灵呆了呆,只见与舌头相连的,还有无常鬼的脸皮。 牛头神灵惊叫一声,以为把小兄弟扯死了,却见那个“小兄弟”飞速缩小,转身撒腿就跑,冲出水口庙。 牛头神灵纳闷一下,猛然醒悟过来,怒吼一声:“泊依呼噜(他是骗子)!” 蚖七候在庙门外,不敢离得太近,突然远远见到一道人影从庙门中冲出,不禁又惊又喜:“应哥儿果然吉人自有天……吓!” 只见许应身后,十六七尊神灵呼啸追来,杀气腾腾。 蚖七原本打算接应,见状连忙转身便逃,心道:“应哥儿又犯了什么案子?怎么有这么多神灵追杀他?” 许应向前飞奔,后方一众神灵纷纷聚集香火之气,化作一口口数丈飞剑,天空中顿时如同下了一场剑雨!苏丹小说网 “应哥儿好像挺招人恨的,看来这次犯的案子也不小。”蚖七心道。 许应高举黑色染血布袋,迎上那一口口香火飞剑,一众神灵惊呼,急忙各自调转飞剑,不敢伤到那黑色布袋分毫。 许应大喝一声,用力一掷,将布袋远远抛开。 那些神灵立刻直奔布袋而去,许应趁机亡命,蚖七也慌忙赶过来,叫道:“阿应,你又做了什么?” “偷了几枚万灵丹。” 许应道,“布袋里没有灵丹,都在我这儿,快走!” 后方传来一声声愤怒至极的吼声,蚖七回头,便见那些狂暴的神灵以更快的速度追来,怒火冲天。显然布袋里没有祂们想要的东西。 此时已经是夜晚,四周一片昏暗,只要能逃出一定距离,这些破庙神灵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就在此时,突然鬼火成片成片的向这边涌来。鬼火中,有高大的身影提着长鞭,长鞭啪啪的向鬼火抽去! 那高大身影人身牛首,高达数丈,站在一团阴风中,手中鞭长六七丈,每每抽到鬼火,鬼火便发出鬼哭之声,凄厉无比! 那鬼火中还有不少活人和异兽,看装束,有的是附近的村民,有的是妖怪,还有的是刚才从破庙世界逃出的傩师,被牛首怪物驱赶着,成群结队的往前走! 他们像是牲口一样,而牛首怪物便是放牧人,赶着他们赶路! 许应和蚖七冲至跟前,只见有傩师被那鞭子抽到,外表无伤,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似乎疼痛无比,被牛首怪人驱赶着加入牧群! “还有薛城隍!” 许应大吃一惊,只见零陵城的城隍薛灵府,竟然也在鬼魂群中,被打得瑟瑟发抖,对那牛首怪物很是恐惧,不敢离开这片牧群! 薛城隍看到许应,脸上露出喜色,随即便挨了一鞭,痛得涕泪横流。 那牛首人身的怪物不止一个,每隔数十步便有一头牛首怪人,持鞭鞭笞鬼魂和活人。 “是阴间鬼神牛魔,阿应小心!” 蚖七叫道,“书上说祂们原本是修成妖神的牛妖,进入阴间做了鬼神,吸收众生的香火和幽冥之气,变得异常强大。祂们手中的鞭子可打神魂,叫做打魂鞭,若是被抽中,便会被打在神魂上,疼痛无比!” 许应急忙折向,逆着牧群,向牧群来向狂奔,道:“小七,你自己当心!” 那些牛魔与无常一样,也是阴间极为强大鬼神,见谁打谁,见许应沿着牧群狂奔,便纷纷扬起打魂鞭,迎着许应抽来。 许应身形闪动,避开一道道长鞭,后方一口口香火飞剑飞来,却被那一道道长鞭击中,纷纷啪啪炸开。 许应心头一跳:“这些阴间的神灵,实力极为高明,居然能打断香火飞剑!此地有如此多的阴间神灵,难道阴间又入侵了?” 他看向四周,但见附近的地理大改,山川走势大异,多出了许多古怪的山川,如刀削斧劈,很是险峻。 许应望向无妄山,但见无妄山也不见踪影! “阿应小心!” 蚖七声音传来,一道打魂鞭呼啸抽来,许应惊得一身冷汗,急忙纵身避过,然而第二道长鞭啪的一声抽在他的身上! 这一鞭打在身上,他却没有感觉到彻骨的疼痛,只觉得仿佛一根鞭子抽在魂魄上,打得自己魂魄动摇。 许应怔住,看了看那些被打得惨叫不已的人们,有些茫然。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会被打得痛彻心扉,惨叫不休,没想到几乎没有感觉。 那个打中许应的牛魔也是颇为不解,又是一鞭抽来,附近其他几个牛魔也纷纷挥鞭,啪啪抽击许应! 许应这才来得及打量所谓的打魂鞭,只见那长鞭竟是由人的脊梁骨组成,一节一节,白森森。 长鞭的前端,还有一截颈骨,颈骨最前方是一颗骷髅头,嘴巴咔咔张合,喜笑颜开,似乎很是快乐。 不过,这白骨打魂鞭打别人时,很是欢乐,打许应时,一个个愁眉苦脸,似乎鞭打许应并不是件快乐的事。 蚖七大急,冲上前来营救许应,却被一鞭子打在身上,顿时痛彻神魂,被抽得身体扭曲,惨叫起来,凄厉无比。 抽他的那根鞭子又自咔咔的笑了起来。 许应被几个牛魔轮圈抽了十几鞭,还是没感觉到疼痛,后方那十几尊破庙神灵追近,许应心中焦急,一把抓住一道抽向自己的白骨打魂鞭。 那牛魔勃然大怒,与他争夺长鞭,但许应的力量是何等惊人?他修成象力牛魔拳后,等闲神灵根本无法与他的力量抗衡,此时又突破到叩关期,元气暴涨,力量也直线提升! 那牛魔被他连牛带鞭一起抡到半空,牛魔双眼茫然,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只听啪的一声,长鞭连同这牛魔一起抡在其他牛魔身上。 “哞——” 那几个牛魔疼得叫唤起来,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便是长鞭的主人也被打得痛彻魂魄,不由松手。 许应抡起长鞭,劈头盖脸的抽下,将那几个牛魔抽得满地打滚。 后方,那个扯下许应无常面具的牛首神灵追来,怒吼一声,纵身跃起向许应扑去,许应不假思索,挥鞭便抽。 “啪!” 鞭声响亮,这一鞭抽在那牛首神灵身上。牛首神灵顿时只觉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传来,像是肉身也要跟着四分五裂一般,比五马分尸还要痛苦,不由惨叫一声,从空中栽了下来。 许应又惊又喜,挥鞭再抽,饶是这牛首神灵香火之气无比深厚,也被抽得魂魄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十指扭曲,身子抽搐,脸疼得变形。 神魂撕裂造成的痛感实在太强烈了,让祂无法凝聚精神,更别提聚集法力去杀许应了。 刚才被许应抽得满地打滚的那几个牛魔趁机爬起来,各自抄鞭在手。 许应心中凛然,不料这几个牛魔却与他站在一起,扬起鞭子,不由分说向牛首神灵抽下! “啪!啪!啪!” 鞭子声响亮,抽得牛首神灵不住长嚎。 许应又是一鞭,把牛首神灵抽得满地打滚,那几个牛魔手起鞭落,牛首神灵哭喊声震天,挣扎不休,却无力反抗许应和一众牛魔。 一旁的蚖七看得呆了:“阿应总是能快速的和别人打成一片……若是我也有一支鞭子,就可以加入他们。” 后方那十几尊破庙神灵追来,许应见状,连忙抽鞭便走。 那几个牛魔也慌忙收鞭,快步跟上许应,逆着牧群方向赶去。 蚖七惊讶莫名,却见这几个牛魔并没有继续抽打他和许应,仿佛认为他们是自己人。 又有破庙神灵追来,许应与几个牛魔出手,将祂一鞭子放倒,抽得满地打滚。说来也怪,这些牛魔自从被许应打了一顿,便仿佛认定了他,许应抽谁,祂们便跟着抽谁! 蚖七从一尊牛魔手中抢过白骨打魂鞭,用尾巴卷着鞭子,狠抽地上的倒霉蛋,也过了把瘾。 “此地不宜久留,速去!”许应大声道。 蚖七这才恋恋不舍的停鞭,连忙跟上他。 许应蚖七带着这群牛魔奔行二三十里地,还是没有看到无妄山,正自焦急,却见前方奈河边有一柳树,柳树挂着一盏青灯。 灯下,一人,一桌,二椅,一壶茶,两盏茶杯,一把青纸伞。 第四十章 许公子请喝茶 阴间,奈河旁边,突然出现这样一幅景象,不免有些瘆人。 许应提高警惕,放慢脚步,经过那株柳树,树下那人相邀,道:“许公子,何不来坐一坐?” 蚖七警觉,低声道:“阿应,来者不善!” 许应轻轻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对方在这里摆好阵仗,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他走到那人对面,告了个罪,坐了下来。那几个牛魔站在他的身后,却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一团团阴风中,脚不着地,阴森恐怖。 这是许应的底气。 虽然不知道这些牛魔为何跟着自己,但有这些牛魔和白骨打魂鞭在,料想遇到危险也可以应付。 对面那人是个愁眉不展的老人,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只能看到皱纹如刀,一刀一刀的刻入他皮肤深处,深得像是要刻到骨头里。 他老得眼睛也深深的凹进眼眶里,坐在青灯下,眼睛如同隐藏在眼眶中的两点红色的香火。 他身上也有一股奇特的香火气味,但是从外表上看,他不像是神灵。 愁容老者为许应斟茶,许应尽管口渴,但不喝茶,询问道:“老丈认得我?” 蚖七盯着茶碗吞咽口水,但这里只有两个凳子,两个茶杯,没有他的份儿。 愁容老者笑道:“认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许应惊讶的看着他,努力回想自己小时候的情形,道:“我怎么不记得老丈?我家住在许家坪,许家坪都姓许,我爹排行第三,叫许三郎,我娘是隔壁村的,叫骆英华。我在家里排行第二,我还有个姐姐……不对!” 他双目渐渐赤红,脑海中浮现出望乡台的情形,记起那个撞了一下自己腿的小男孩,还有那对看不清面目的夫妻。 蚖七和大钟各自紧张起来:“糟了,阿应又要犯病了!” 愁容老者示意他喝茶,道:“你小时候便有头疼的毛病,到现在还没好。真是可怜见的。” 许应头疼欲裂,端起茶杯又放下,笑道:“老丈既然抱过我,那么一定知道很多我小时候的事吧?” 愁容老者见他没有饮茶,脸上的愁容便更多了。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有一座大庙飞在天上,只听白衣傩仙的声音叫道:“那个养弄大蛇的小鬼,你藏在哪里?不用躲了,出来!你再来耍两剑让我看看!” 许应、蚖七脸色顿变,大钟也当了一声,唯独那几个牛魔淡定自若,站在阴风中打了几个响鼻。 许应当即便要起身告辞,愁容老者道:“你大可以放心,他寻不到我这里。很快永州鬼府判官凌有道就会经过这里,会将他引走。” 许应目光闪动,悄悄催动天眼观察他,笑道:“老丈怎么称呼?” 他眉心神识运镜,天眼洞开,映照愁容老者。 许应心头微震,只见那愁容老者身后坐着一尊无边广大的神人,神人坐于虚空中,霞光万道,不可直视! “炼气士!” 许应心中凛然,急忙散去天眼,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任何异状。 这愁容老者,竟然与棺中少女一样,都是炼气士! 可是,棺中少女不是说炼气士已经绝迹了吗?这个满脸忧愁的老者来自哪里? 那愁容老者察觉到一丝异状,似乎被人看了一眼,但随即这种异样感消失,心中诧异,四下看了一眼。附近只有破庙鬼神在游荡,还有白衣傩仙驾着大庙盘旋,搜寻许应等人下落,并无其他高人在场。 “难道有高手隐藏在附近?” 他没有寻到窥探他的那人,心中暗提一丝防备,道:“水口庙的傩仙姓陈,名眠竹,曾经是南滇国的皇帝。他仰慕神州文化,来神州求学。此人确实天分惊人,福源也深厚得很,学得傩师传承后,开玉京秘藏,又得到神秘传承。回国后他修为实力日进千里,短短百年,便修至傩仙境界。” 许应听他说起白衣傩仙的来历,不由仔细聆听。 愁容老者道:“陈眠竹寿三百六十七岁,他修成傩仙时,便感念自身寿元有限,于是为自己身后事准备。他集南滇国的国力,让国人崇拜神灵,打造一尊尊神像。到他寿终时,他终于打造出水口庙,一端连接阳间,一端连接阴间。他将自己的隐景潜化之地藏于阴间,想做一个不死不灭的傩仙,阴阳两世共存。他奴役诸神为他炼制灵丹,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让他依旧过着皇帝般的日子。所谓仙人般的日子,不过如此。直到有一天……” 许应接口道:“直到有一天,一剑袭来,切开他的隐景潜化地!有绝世强者进入他的潜化之地,将他斩杀!” 愁容老者面色古怪,道:“那人剑闯他的隐景潜化地,并没有杀他,而是吃了他。” 许应心底一股凉意涌出,从尾椎骨一直爬到后脑勺,声音沙哑道:“吃了他?” 他不自觉的饮了口茶,润一润咽喉。 蚖七和大钟听故事上瘾,也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愁容老者道:“吃得很干净,只剩下一张皮,连魂魄都吃干抹净。吃他的那个存在,吃得很是仔细,仿佛在品尝自己烹饪的珍馐佳肴,当真是一丁点都不舍得浪费。” 说到这里,他的咽喉也忍不住上下滚动一下,仿佛在吞咽口水,似乎傩仙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愁容老者拎起茶壶,为许应斟茶,继续道:“倘若是普通的死法,陈眠竹不止有如此深的怨气,就是因为活着的时候被一口一口吃掉,吃得只剩下了皮,所以才怨气滔天。他其实只剩下一点残存意识。” 许应恍然大悟,饮茶道:“难怪他的实力看起来很强,但又没那么强。” 愁容老者道:“他被人吃光了,就剩下点儿皮,能有多大实力?不过外强中干,欺负欺负大傩,遇到个中高手便会吃亏。好了,鬼府通判已经将他引走了。” 这时,天上传来凌通判的惊叫声,随即白衣傩仙哈哈笑道:“你这木雕泥塑的神,浑身没有几两肉,也敢来我这里撒野?” 凌通判的声音传来:“我乃阴庭通判,你敢奈我何?杀了我便是触犯天条,你吃不了兜着走!” “阴庭算什么东西?改日杀上阴庭,我做阴庭天子!” 他们声音渐渐远去,许应松一口气,笑道:“多谢老丈。” 愁容老者道:“许公子请上路。” 许应起身,眼前有些迷糊,晃了晃头,随即清醒过来,带着蚖七和几头牛魔走入茫茫夜色中,身形渐渐消失。 愁容老者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愁容老者失声道:“孟婆,你这茶里果真兑水了!何止是兑水,是水里兑茶才对吧?” 他气得手足发抖,堂堂的孟婆汤、迷魂汤,居然只是让许应稍稍迷糊了那么一下,然后就清醒了,俨然什么都没有迷到的样子。 这里面,肯定是孟婆放水!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孟婆问个明白,让她给我一个交代!” 愁容老者站起身来,收拾石桌,将茶具收起,顺手去摸靠在石桌边的青纸伞,却摸了个空。 愁容老者再伸手去摸,还是没摸到纸伞,不由怒道:“我伞哩?哪个混账偷了我的伞?” 他心中凛然:“难道是刚才那个暗中瞥了我一眼的高手所为?他在暗中窥探我,又悄无声息偷走了我的纸伞,莫非是在向我示威?” 他警觉地看向四周,朗声道:“是哪位朋友在和老朽开玩笑?不妨现身!” 他等了良久,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一步一步后退,严防死守,提防有人暗中偷袭。 他猛然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青冥天空之中,这才松一口气:“就算是这位大高手,也寻不到我半点破绽!” “终于到了无妄山!” 许应等人回到无妄山秦岩洞,进入泥丸宫,蚖七不禁喜极而泣,道:“我两次出洞,都差点死了,今后再也不出去了!” 大钟带着一把青纸伞从许应的后脑勺处飞出,好奇道:“上次差点死掉是怎么回事?” “我遇到一个捕蛇者,被他追了三天三夜。” 蚖七打量青纸伞,疑惑道,“钟爷,这把伞是怎么回事?” 大钟得意洋洋,道:“我见它靠在桌腿边,怪喜人的,趁那老汉走神的空当便顺手拿了,他果然没有发现。” 蚖七尾巴尖卷起这柄青纸伞,嘭地一声撑开,送到自己头顶,像头上顶着个小蘑菇,道:“太小了。” 那柄青纸伞呼的一声变大许多,正好能罩住他的大脑袋。蚖七啧啧称奇,叫道:“竟是一件法宝!”便没有还给大钟。 “阿应有钟爷了,这把伞理所当然归秦岩洞二当家!”他心中暗道。 许应拿起白骨鞭,仔细打量。鞭梢的骷髅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发出咔咔的笑声。 这鞭子鞭打魂魄,活人死人乃至神灵,只要是魂魄都可以打中,甚至连城隍、破庙鬼神也会被打得身体扭曲痛哭流涕。但白骨打魂鞭却打不了许应,让他颇为好奇。 “我为什么不怕这种鞭子?” 许应纳闷,把鞭子交给蚖七,道:“抽我一鞭。” 蚖七握鞭在手,顿时壮了怂胆,叫道:“阿应,是你让我抽的,不能反悔!” 许应催促道:“快点!” 蚖七抡起鞭子抽下,叫道:“今日这一鞭打下,便报了我被你追杀之仇,你我兄弟从此恩怨两讫,互不相欠!” “啪!” 他一鞭子抽下,打在许应身上,许应还是只觉魂魄微微一震,没有其他感觉。 那几个牛魔也跟着许应进入秦岩洞,见到蚖七抽打许应,不由大怒,纷纷扬鞭向蚖七抽下。 蚖七慌忙叫道:“是他让我抽的,不是我……啊——,疼!” 他中了一鞭,痛不欲生,倒在地上,顿时群牛环绕,抡鞭抽个不停,只听惨叫声与鞭子抽打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许应连忙上前阻止群牛,这才将蚖七抢救下来,只见大蛇已经被打得口吐白沫奄奄一息,有气无力道:“阿应,你欠我的两清不了……” 许应疑惑,道:“为何小七被打叫得这么惨,为何我便没有感觉?” 大钟也有些疑惑,道:“打魂鞭专打魂魄,难道是你魂魄与众不同。你等一下,我把你魂魄敲出来看看!” 它不等许应说话,便突然当的一声大响,许应被震得浑浑噩噩,张开眼睛,便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自己的身前。 大钟道:“别看了,那是你的肉身,你才是魂。” “我才是魂?”许应惊声道。 大钟上下打量他,道:“阿应,你实话告诉我,你吃了万灵丹?” 它痛心疾首道:“你的魂魄,快变成实心的了!” 望乡台。 袁天罡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疑惑的看着背着双手不紧不慢的向奈河桥走去的小老头,只见这小老头愁眉不展,不知有什么烦忧事。 “可是,他的那把青纸伞呢?”袁天罡疑惑道。 第四十一章 光田种道 “他比以前更勤快了!”袁天罡心道。 奈河桥上,那愁容老者在众多鬼魂后面排队,他一脸愁苦,比以前更加愁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他。 孟婆见是他,禁不住手又抖了一下。 “阿婆,筛十碗茶,汤要浓。” 愁容老者愁眉不展,道,“要头道汤,不要二道汤三道汤。” 孟婆忍不住道:“上使昨天不是来过了么?怎么今日又来?还有,上使的伞呢?” 愁容老者叹了口气,不提青纸伞这回事,道:“上次你的茶汤兑水了,没能奈何人家。这次不同,这次来十碗头道汤,封印就加固了。” 孟婆气极而笑,道:“老身这茶没有头道二道之说,药力都是一样!老身这茶又叫迷魂汤,吃了我的茶便会从魂魄中洗去一切记忆,让你忘记前尘往事,陷入胎中之迷,比婴儿还要婴儿!断无吃了茶还能记事的道理!” 愁容老者道:“你光说没用。他喝了你的茶,愈发精神了,甚至还有些亢奋。” 孟婆怒火中烧:“不可能!若是不能迷他的魂,老身这金字招牌,就给你砸了!” 愁容老者道:“十碗茶,汤要浓。” 孟婆咬牙,死死盯着他,过了片刻,方才无奈道:“十碗茶,你喂大象呢?十碗茶水端到他面前,人家也得喝。还有,你上次拿走我的茶碗,我碗呢?” 愁容老者把十个茶碗一字排开,摆在空中,道:“十碗。我有法子让他喝下去。” 孟婆只好斟茶,道:“若是真的封不住,上使有何打算?” 愁容老者沉默片刻,道:“那就只能上报,目标脱困。请上头发落。” 孟婆打个冷战,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愁容老者慢慢走出奈河桥,进入茫茫的黑暗之中。 无妄山秦岩洞,泥丸宫中。 大钟没有好气,原本自己的钟声震响,应该是把许应的魂震得跑出身体,身体留在原地。现在倒好,钟声震响,许应的身体被震得跑了出去,许应的魂留在原地。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就是某人吃了太多的万灵丹,不灭元灵充斥魂魄,把魂魄弄得无比壮实! 许应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自己的手掌中有乳白色的光芒映照出来,玉骨冰肌,不似血肉之体!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光芒灿灿,有寸长的毫光从体内往外映照! “我是我的魂魄?” 许应突然觉得左肩有些灼热,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肩上有一团火焰,正自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看向右肩,右肩也有一团火焰! 他仰起头,却见自己头顶也飘着一团火焰,更为旺盛! 大铜钟道:“这是人体三团阳火,炼为一体便是三昧真火,至刚至阳,可焚万物。” “可是……” 许应指向那些牛魔,道,“为什么祂们的阳火与我不一样?” 那些牛魔看着他的魂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仿佛对他极为畏惧。 许应甚至可以看到牛魔体内的魂魄。 祂们也有魂魄,魂魄的大小与身体仿佛,但是完全没有自己这般光芒! 祂们也有三团阳火,虽然看起来很是旺盛,但稍微遇到微风,便飘摇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样子,完全没有自己三团阳火这般稳定,风吹不动! 大钟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只牛魔会归顺你,你的魂魄太强,他们用打魂鞭抽你,你不疼,打魂鞭觉得疼。你用打魂鞭抽别人,打魂鞭威力恐怕能发挥出三四倍!你现在的魂魄造诣,恐怕已经超越了城隍通判,接近鬼王!这几只牛魔,多半把你当成鬼王,所以对你效忠!” “鬼王?” 许应怔了怔,那自己岂不是许大鬼王?可是自己不应该是许大妖王的吗? “你的三团阳火,是靠纯阳异火淬炼,才如此精纯,风吹不动。但你的阳火如此旺盛,便不是靠纯阳异火了,而是你吃了太多的万灵丹!” 大钟冷笑道,“你魂魄快要变成实心了,变成不灭元灵组成的魂魄,你的三魂七魄和肉身相比起来便显得极为弱小。这三团阳火,一面要烧你的元气,一面要烧你精气。元气来自肉身,精气来自神魂。也就是说,这三团阳火把你当成蜡烛一样点燃!你须得尽早修炼魂炼体,否则自身三团火便会把你烧尽!” 许应心头一突,顿觉事态严重。 没有鬼王的修为,魂魄却达到鬼王的程度,绝非好事! 就像自己一天只能赚两个铜板,却要花四个铜板,入不敷出,很快就会变成穷光蛋。 大钟督促道:“你现在刚刚进入叩关期,尾闾玄关开启,开炼气之门户,通天河之宏途。这个境界通生死,晓阴阳,用天河之水调理五脏六腑,以壮体魄。另一边又开通体内天山,勇于攀登,进军下一境界。所谓通生死晓阴阳,代表着你可以调整修炼自己的魂魄了。” 它钟声一震,便将许应的魂魄打回肉身,用心良苦道:“你以为我督促你修炼,只是为了窃取你的气血吗?并不完全是。我的目的,是让你勤于修行,提升修为,早点自立,我才能窃取更多的气血!” 它谆谆教诲一番,道:“早点歇息,明天一早还要修炼。” 许应取出一枚万灵丹,抛给蚖七,道:“我给你留了一枚。” 蚖七又惊又喜,又有些害怕,悄声道:“钟爷,我若是吃了这枚万灵丹,是否会像阿应那样燃烧魂魄?” 大钟道:“不会。你服下之后,魂魄应该会比这些牛魔更加强大。” 蚖七慌忙服下灵丹。 许应也是累了一天,吃些野味果腹,很快便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几只牛魔化作黄牛,匍匐在泥丸宫地上打盹,忽然只见宫后的山壁裂开,一具白骨骷髅从山壁中走出。 这些牛魔刚刚看到那骷髅,便自昏死过去,没了知觉。 那白骨骷髅无声无息飘起,进入泥丸宫,来到许应的住所。 大钟此时正悬于许应上空,察觉到一丝异样,正欲震响钟声,把许应唤醒。突然它也浑浑噩噩,神识错乱,陷入昏迷之中。 大钟从上方跌落,险些砸到许应,却见白骨骷髅轻轻抬手,大钟便漂浮到一边。 白骨骷髅身体前倾,一根枯指轻轻探向许应的眉心,就在此时,许应眉心中一团异火涌出,火光大盛,向白骨骷髅席卷而去,火光满室! “青襞,你也要与我作对?”白骨骷髅一惊,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纯阳异火猛地一收,满室火光尽去,那朵火苗也自缩回许应体内,隐匿消失。 大钟当啷落地,突然醒过来,有些茫然道:“奇怪,我怎么睡着了?我不是悬在阿应上方护住他的魂魄,压制他体内三阳真火的吗?” 它担心许应真火太旺,会因此魂魄和体魄早衰,所以在许应睡着的时候依旧压着许应肩头的三朵阳火。 许应也被吵醒,发现没事,便又自睡去。 次日,天还未亮,大钟便当当作响,把许应震得眼冒金星,这口大钟比他还要勤快,一会飞到他的房间当当响几声,一会飞到蚖七的房间咣当咣当撞击来去,吵嚷着让他们去做早课。 便是那几只牛魔,也被它吵醒,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 许应为了洗脸,跳进水里洗了个澡,一路游出秦岩洞,舒了个懒腰,穿上裤子和衣裳,开始今天的修炼。远处,几个女妖精羞涩的看过来。 此时的少年,身上散发出一股雄性气味,很是招惹女妖精。 然而女妖精哪里有修炼有趣儿? 蚖七和几只牛魔出了秦岩洞,也开始一天的修行。 蚖七在琢磨《龙蛇惊蛰功》,向许应讨教龙蛇惊蛰如何修炼,许应一边催动导引功,一边破译经文,道:“所谓惊蛰,是春雷乍动,阳气上升,万物萌发竞发。这门功法是练就龙蛇纯阳之气,肉身变化的法门。” 他一边讲解,一边上手,讲完一遍,便将龙蛇惊蛰功炼了一遍。 蚖七顿时大有收获,将这门功法弄懂七七八八,心中大是钦佩:“阿应虽然没有白衣傩仙那么有耐心,但的确是个好老师。他讲的,我一听就懂。” 许应又讲解另一卷《巴蛇真修》,道:“巴蛇真修讲的是大小变化之道,其中有蜕变法门,极为不凡,可以与龙蛇惊蛰功对照修炼。” 他还是边炼边讲,炼了一遍,却也将《巴蛇真修》讲解一遍。边炼边讲也可以相互印证,检查自己是否理解错误。 大钟也在一旁呼吸吐纳,见许应讲解两门功法字如珠玑,竟然看一遍便将这两门功法吃透,心中一惊。 “这小子好像不是捕蛇者那么简单,普通的捕蛇者,哪里能看一遍,便将炼气士功法讲解得如此透彻?” 《龙蛇惊蛰功》和《巴蛇真修》虽然更适合蚖七修炼,但这两门功法都是炼气士功法。炼气士功法要比傩师功法晦涩很多,虽然不能说无法破译,但绝对不会像许应这般轻而易举破译出来。 “这么说来,我碰瓷碰到了宝?” 大钟心中隐隐有些兴奋,“我果然是天命所钟,运气好得不得了!” 许应讲解完,突然心有所感,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另一段极为深奥的经文。 那是太一导引功的后续经文,比《龙蛇惊蛰功》和《巴蛇真修》要晦涩太多太多,然而他却自然而然理解经文的含义。 他心念微动,按照太一导引功的心法调动体内元气,神识进入希夷之域,顿时希夷之域中风云变化,白云苍狗,仿佛日月穿梭,沧桑流转。 而在外界,蚖七、一众牛魔纷纷仰起头来,看向天空。 空中一亩光田愈发明亮,阳光如同风暴般向这里汇聚,洒在光田上,那光田中的禾苗竟似有生命一般在吸收阳光慢慢生长。 看起来很慢,但其实禾苗长高也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然后便见这一亩光田中的禾苗抽穗开花,很快便长出沉甸甸的种子。 “钟爷,你见过这种修炼法门没有?”蚖七喃喃的问道。 大钟也有些茫然,道:“不曾见过。” 它话音未落,便见光田中的禾苗成熟,一粒粒金灿灿的种子飞出,如同下了一片光雨,纷纷向许应体内落去! 蚖七尝试着截住一粒金色种子,那种子落入他的体内,顿时化作浓郁的元气散开,阳气浓烈! “像是稻子的种子,但是纯阳稻种!”他惊讶道。 “稻种,稻种……” 大钟低喃几声,突然失声道,“我知道了,不是稻种,是道种!光田种道,火中栽莲,这是一门直指大道法门的功法!只是,只是……” 它迷茫万分,只是这种直指大道法门的功法连它的主人都不曾得到过,许应这个穷乡僻壤的捕蛇者,是如何得到这门功法的? 它见证了许应在修炼时炼出光田与禾苗,也见证了禾苗成熟化作道种进入许应体内,但是许应何时学会了这种奇异的功法,它就一无所知了。 “以他这个修炼速度,我的伤应该好的更快了!”大钟心中欢喜,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 ————择日飞升的本章说和同人活动又开始了,欢迎各位书友参加,本章说活动在书评区置顶了,有起点币和周边奖励! 第四十二章 混沌初辟,泥丸天开 许应神识漂浮在天河之上,他不知自己光田种道带个大钟多大震撼,他只是率性而为,自然而然的修炼,并无刻意修成这样的成分。 光田种道,道种入体,让他的修为节节攀升。 他抬头仰望,只见天河浩荡,从群山之间穿过,那群山影影幢幢,高不可攀,有如仙山福地! 前面的山峦很是清晰,但后面的山峦便渐渐模糊,遥不可见。 他进入叩关期,还是第一次进入尾闾玄关,查看玄关后的希夷之域。 这一重重天山,形态便像是人的脊梁骨,从下向上望去,层峦叠嶂。一重天山一重天,形态如半朵莲花,这些天山莲花便是一重又一重的天,对应着他的脊梁。 天河从一重又一重天的中央穿过,他的神识在天河中冲刷,也在提升之中,速度远胜从前。 冥冥之中,他参悟出许许多多的道理,从前他修行时浑浑噩噩,现在有一种通晓阴阳变化,调节五脏六腑的感觉! 他现在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的魂魄,感应到魂魄如肉身一般,也有着各种奇妙的构造,应该便是所谓的通生死。 他心头生出一些明悟:“步步登天,方可进入下个境界。登天之路,主要还在于自己的积累,不可冒进。” 早上能够修行的时间有限,待到日上三竿,许应、蚖七、大钟和几个牛魔不约而同停止采气。 那几只牛魔化作老黑牛去草地里吃草,慢吞吞的甩着尾巴,驱赶牛虻。 祂们原本便是牛妖,纯正的牛妖王,被封做阴间的鬼神,但回到阳间就会重新变回牛妖,难免有吃草的习性。 山下有妖怪孝敬许大妖王和牛大妖王饮食,许应与蚖七吃了些早饭,饱暖之后,思考人生。 许应只觉元气充沛,更胜从前,只是依旧没有趁手的武道法门。 《巴蛇真修》和《龙蛇惊蛰功》中都有武道功法,经书中有巴蛇和龙蛇大道之象的练法,但显然更适合蚖七这样的妖修。 而且,经书中画的巴蛇和龙蛇的大道之象,只是撰写经书的人对大道之象的见解,有着其局限性,就算悟性再好,也不可能超越撰写经书的那人。 许应也是无事,修炼这两门功法中的武道法门,将巴蛇八式和龙蛇惊蛰六式炼得滚瓜烂熟,摇了摇头:“成就有限。” 蚖七见状,心中大喜:“阿应也有吃瘪的时候!我牛大妖王炼成这两门功法,修为实力远超于他!” 许应背对着他,气血发于体外,但见身后云雾缭绕,形成数亩大小雾气,雾气中有巨大的白蛇头颅缓缓探出。 蚖七看直了眼,只见那大蛇头角峥嵘,不似寻常蛇类,正是巴蛇,体魄之大,只怕一口一个象神! 巴蛇从云雾中游出的身躯越来越长,围绕许应不紧不慢的盘旋飞舞,缠了一匝又一匝。这巴蛇活灵活现,宛如从经书中游出来一般! 突然,许应五指叉开,虎口如巴蛇之口,一掌拍出,顿时身后巴蛇张开血池大口呼啸向前窜出,威势之猛烈,让山下群妖瑟瑟发抖。 他长臂一甩,丈粗的蛇身从空中碾压而过,在山谷中掀起阵阵狂风。 此等威力,远超象力牛魔拳! 象力牛魔拳缺少大道之象,象王神体空有异象,而没有支撑,但《巴蛇真修》中有巴蛇道象图,可以观摩参悟。 许应现在施展的巴蛇八式,便是参悟巴蛇道象图之后,领悟出大道之象,才有如此威力。 但这等威力对于许应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巴蛇八式,比象力牛魔拳并没有质的提升,根本无法与周家的三十六天罡隐景功相提并论。 蚖七艳羡非常,慌忙翻动经书,去看许应把《巴蛇真修》修炼到第几重了。 大钟懒洋洋的晒太阳,道:“别翻了,他已经修炼到第九重了。再往上修炼,便只能靠参悟真正的巴蛇来提升威力了。” 蚖七骇然,大钟的意思是,许应已经炼成巴蛇的大道之象,《巴蛇真修》中能炼的,已经被他炼到顶了。 想要再进一步,必须观摩真正的巴蛇,体悟巴蛇大道之象的真谛! “可是,阿应也没有修炼几遍,怎么便把这门武道修炼到极致了?”他心中不解。 大钟道:“你不用气馁。你比他差的地方是他长了个脑子,你比他好的地方却也了不起,你是真正的蛇,他不是。只要你将《巴蛇真修》修炼到第九重,威力便肯定超越他!” 蚖七大受鼓舞,立刻抓紧修炼。 大钟看了看他长达十多丈的庞大身躯,心道:“只窃阿应的气血,终究是慢了点,连臭蛇一起窃,应该会快很多。这条蛇,越来越大了,气血一定丰沛惊人!” 另一边,许应又运炼《龙蛇惊蛰功》中的武道法门,身形一起一伏,龙蛇飞舞,威势惊人,龙蛇随着他一招一式,窜来飞去,飞沙走石。 他运炼龙蛇惊蛰六式,将这门武道法门中的蛇换成巴蛇,两门武道功法化作一门,威力更强!苏丹小说网 然而许应想起周正的变化法门,便不由皱眉,他所改良的龙蛇六式,还是比三十六天罡隐景功逊色许多。 “白衣傩仙陈眠竹明明是个傩师,但为何会有炼气士的功法?” 许应心中纳闷,破庙世界的五脏仙山,明显是借鉴炼气士的希夷之域,可见陈眠竹在炼气士功法上也有所涉猎。 “还有周家和阴庭,为何对我念念不忘?” 许应心里更加纳闷,周家和阴庭为了追杀他,可以说不惜血本,从许应斩蒋家神至今,因为此事死伤的周家强者和阴庭神灵,只怕有六七百位! “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为了我,死伤这么多高手,对于周家和阴庭来说值吗?” 许应想到这里,顿了顿,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值!” “若是不值,他们便不会继续派兵遣将,他们此次甚至不惜出动刺史和通判,也务必要拿下我,说明我一定存在让他们动心的价值!那么我的价值何在?” 少年想了想,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这身“妖法”了。 “也就是说,我身上的炼气士法门让他们动了心。” 许应目光闪动,低声道,“阴庭和周家想得到我,其实是看中我在炼气士功法上的悟性。那么,为何他们会对一个被淘汰掉的修炼体系如此动心?难道……” 他目光闪动,突然大声道:“钟爷!钟爷!” 大钟急忙飞来,许应道:“钟爷,我想见识一下钟爷的准头。这块石头,钟爷能否将它击碎?”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抛出。 大钟飞起,钟声一震,顿时石头安然无恙,而不远处的蚖七突然连翻带滚从山上摔了下去。大蛇怒叫道:“破钟,你又暗算我!” 大钟赧然:“我自从受伤之后,准头一直有些不太好。阿应,你找我就是打石头?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许应连忙摇头。 大钟飞去。 许应心道:“钟爷不靠谱,若是让它来打开我的泥丸秘藏,它万一没瞄准,打偏了……” 他不禁打个冷战。 他之所以叫来大钟,主要是想打开自己的泥丸秘藏,来验证一下炼气士功法与傩师功法是否互补。 大钟虽然不靠谱,但他这个想法却没有打消,反而越来越强烈。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既然钟爷不靠谱,那么我自己来打开泥丸秘藏!” 许应目光闪动,进入希夷之域,神识一路升腾,来到希夷之域中那道剑气前。远远看去,这只是一道飘浮在天空中的剑气,但来到跟前,便发现其实这道剑气如同长虹一般,长度惊人。 这正是许应参悟出的剑术大道之象! 许应带着这道剑气一路升腾,穿过五脏,飞越十二重楼,跨瑶池,过神桥,途径日月,终于来到脑海中的那片混沌之气组成的海洋。 他漂浮在那颗混沌圆卵,也即混沌泥丸前,缓缓聚气凝神。 就在此时,他迟疑一下:“打开泥丸之后,这处秘藏就不可能合拢了。如果两种修炼体系不能兼容的话,只怕对我将来的修为进境有着很大阻碍!” 这一步跨出,就没有后悔可言! 许应犹豫,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捕蛇者,还被阳间和阴间通缉追杀,甚至连天道世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不知何时便会丧命,要不要有这么多的顾虑? 他哈哈大笑,胸中豪气顿生,全力调动自己的那一道剑术道象,刺向混沌泥丸! 这一剑正中混沌泥丸,剑入丸中,忽觉阻力,然而剑气暴涨,遇强则强,遇阻则开,一道长虹剑气,将那混沌泥丸一剑洞穿! 顿时混沌海生变,剑气伴随着一座洞天灌入海中,搅动混沌之气,有磅礴生机自洞天中涌出,流向许应四肢百骸。 许应顿觉像是有一道道冰冰的气流在自己体内流淌,那是肉身活性,被他激发! 泥丸秘藏,被他打开! 许应哈哈大笑,心旷神怡。 远处,几只老黑牛正在地里吃草,吃得累了便歪着身子躺下,甩着尾巴反刍,悠然自得的看着正在打成一片的蚖七与大钟。 “破钟,你偷袭我,这是正经钟能干的事?” “我说了我是不小心!” “你还偷我气血,别以为我没察觉到!” “我还没偷你气血,你便污蔑我!打死你这条臭蛇!” “饶命!” …… 说来也怪,洞天开辟之后,许应便觉这座洞天如他的肢体一般,有各种感觉,甚至如臂使指,让洞天移动方位。 “若是让其他人帮忙,打开泥丸秘藏,恐怕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灵动的掌控洞天!” 许应有些庆幸,如果让大钟帮忙,自己这座洞天只怕便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心道:“泥丸宫石室的那本古籍上说,须得让其他人帮自己打开秘藏,若是让他人帮忙,岂不是说自己的泥丸洞天要被其他人掌握?”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傩师让其他人帮忙开启秘藏,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傩师在没有打开秘藏的时候就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像我一样独立打开秘藏,必须要有其他高手帮忙。” 许应看到蚖七被大钟敲得满头是包,游到秦岩洞借洞中的神秘能量疗伤,他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念头,不禁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弹。 “是啊是啊!” 他突然失声道,“我追寻秦岩洞的能量,寻龙定位,找到我的泥丸秘藏,表明秦岩洞的神秘能量只是激发我的泥丸秘藏的活性。可是,秦岩洞的神秘能量为何也能治愈蚖七?难道说……” 他心头怦怦乱跳,难道说人体六秘并非人类独有,妖族体内也有六大秘藏? 第四十三章 地底有物大如山 “不管怎样,蚖七体内一定有泥丸秘藏!” 许应眼中神识氤氲,急忙奔向蚖七,高声道:“小七,先不要疗伤,等等我!什么,疗好了?并没有!” “噗!” 许应遥遥伸手一指,一道剑气刺入秦岩洞,蚖七鲜血长流。 “你又受伤了,这么不小心?小七,你调用神识,感应神秘能量,便可以寻到你的泥丸秘藏!” 蚖七好不容易才止住抽泣,按照许应所说,细细感应那股涌入体内的神秘能量。过了不久,这条大蛇失声惊呼:“我体内竟然也有泥丸秘藏!难道……” 他木雕泥塑般僵在那里,喃喃道:“难道,我其实是人?我化形成了蛇妖?” 许应想了想,实在无法跟上他的思维,试探道:“蚖七,你难道不觉得,其实妖族也有秘藏吗?” 蚖七一点即通,凛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人族佬的阴谋?在我妖族的先导文明时代,我妖族是文明的主导者,教会了人族如何打开秘藏如何修行。后来人族佬用阴谋推翻我妖族统治,并且让我们的文明蒙尘。他们灭我妖族历史,将我妖族封印,还要宣扬只有人才有秘藏!阿应,你想说的一定是我妖族的这段血泪史吧?” 许应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妖族不懂秘藏一事肯定另有隐情,但一定不会是你说的这个隐情。小七,你们祖孙三代住在秦岩洞三百多年,有没有想过秦岩洞中能治愈你们伤口的神秘能量从何而来?” 蚖七不知。 许应笑道:“我带你去见那位住在石室中的前辈。他便是神秘能量的源头,甚至连周家的老祖宗,也是从他那里学得泥丸秘藏的奥妙。” 他带着蚖七返回秦岩洞泥丸宫,来到石壁前,打开石壁。 蚖七惊讶莫名,他住在秦岩洞一百二十年,居然从不知道这里有一座石室。 “寻到这里其实很简单,只要逆着那神秘能量,寻找神秘能量的源头,就可以寻到这里。” 许应道,“那位前辈的尸骨便在这里……咦,那位前辈的尸骨呢?” 许应瞪大眼睛,在石室中寻来找去,他上次来到这里,明明看到那具尸骨便坐化在此,没想到这次来,尸骨却不翼而飞! 他额头冷汗滚滚,很快想到两个可能:“要么周家老祖来过这里,要么这具尸骨自己走了!” 蚖七笑道:“阿应,此事简单,秦岩洞中那股神秘力量还在,这表明那具尸骨一定还在洞中,只是不知在何处。咱们只需逆着那股神秘能量搜寻,便一定可以寻到他。” 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只见伤口已经愈合,又看了看许应的大腿,有心在上面来一下,但是想到自己肯定打不过许应,于是一咬牙,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崩开。 许应原本打算再给他一下,见他崩开伤口,倒是钦佩万分,道:“小七你这是何苦?让我帮你便是。” “你下手没轻重,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蚖七当即调动神识,一路逆溯,寻找那神秘能量源头。大钟飘浮在他身旁,以钟声稳住他的神识,助他一臂之力。 过了片刻,蚖七道:“咦,我竟又回来了,古怪,古怪!我还以为我穿梭了无量时空,去了异域世界,没想到兜来转去又回到了这里!” 许应紧张起来,只听蚖七道:“这股源头回到了水里,我在跟着它……水好深,很冷,还在下潜……还在下潜,四周已经没有亮光了……太深了,还在潜,等一下,到底了!我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很光滑,很大,边缘有锯齿,像是一个大贝壳……” 许应和大钟都是一怔,蚖七用神识摸到的,显然不是他们在石室中见到的那具白骨。 “很大,像贝壳一样的东西,会是什么?”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只听蚖七的声音继续传来:“这东西比桌子还要大,有两三丈宽,锯齿很锋利……等一下,下面还有一个这样的东西,与这个半叠在一起,也很大很光滑。咦,旁边还有一个……” 许应微微皱眉,思索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目光落在落在蚖七身上。 他注视着蚖七的鳞片,蚖七长达十多丈,每一个鳞片都有碗口大,层层堆叠,遍布周身,只有头顶的龙角上没有长鳞片。 “蚖七摸到的东西,与鳞片很像……就是鳞片!” 许应毛骨悚然,急忙大喝:“钟爷,速速把蚖七的神识拉回来!秦岩洞的洞底,藏着一个庞然大物!” 大钟不假思索,立刻一声钟响,钟声如波顷刻间传递到洞底,追上蚖七的神识,将神识带回。 就在它的钟声触碰到蚖七神识的那一刻,还触碰到了其他什么东西。大钟立刻凭借回声将那东西的轮廓“看清”。 那是堆叠有序的巨大鳞片,鳞片边缘锯齿状,极为锋利,鳞片宽度两丈六七,到了某一个部位,鳞片便突然变小。 而鳞片消失的地方,一个比鳞片大了十多倍的巨大眼瞳,正在幽幽的注视着蚖七的神识,似乎在观察这个小东西到底打算做什么! “快走!” 大钟带回蚖七的神识,立刻钟声震荡,叫道,“洞底的大家伙醒了!” 蚖七神识回到身体,也是惊魂甫定,连忙道:“我家里还有很多藏书……” 大钟率先一步冲入许应的后脑勺,叫道:“你家就要没了,还在乎书?阿应,快跑!” 许应立刻一步跨出,冲出泥丸宫,蚖七也顾不得许多,跟着许应向前冲去。他们经过宫前的水池,只见那水池陡然高了起来,水体圆坨坨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顶着池水往上冒头! 许应和蚖七冲过水池时,那池水的高度便已经超过了泥丸宫,即将来到洞顶。池水剧烈涌动掀起的风浪从后方向他们出来,许应和蚖七只觉猎猎的风撵着他们往前跑。 而在他们身后,廊桥漫道,纷纷炸开。 巨物,正自从水底升起! 许应和蚖七冲上石桥,只听水底传来沉闷悠长的吼声,频率很低,却震得他们五脏六腑都震颤起来! 他们沿着石桥狂奔,但见桥下有巨大的躯体游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躯体越来越清晰。 “跳!”许应大声喝道。 一人一蛇,纵身向前跃出,扎入水中,从大裂缝之间飞速游过。 后方,涌起的水浪将秦岩洞的这座洞中洞完全淹没,接着他们身后的大裂缝炸开,无妄山也跟着剧烈颤抖,像是庞然大物游动时无意中触碰山体,将大山震得晃动起来。 许应和蚖七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往前游去,蚖七是巨蛇,在水中速度极快,许应却施展刚学的《巴蛇真修》,以神通调动水力,速度比蚖七丝毫不慢! 然而在他们身后,秦岩洞的水面在剧烈抬升,有巨物撞碎石壁,潜在水中飞速向他们游来! 自从阴间入侵,各地发生剧变,无妄山变高,秦岩洞也变得更为宽敞,但那庞然大物比秦岩洞还要庞大,挤得山洞不断炸裂,被拓得更宽,洞顶的钟乳石也纷纷破碎! 许应脑海中,大钟叫道:“水底的多半就是真正的泥丸宫主人,那具白骨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他是比我镇压在井里的那个大家伙,还要大得多的大家伙!再跑快点,追上来了!” 无妄山下,愁容老者叹了口气,抬头望山。 “这次,就算是捏着鼻子强灌,也要把这十碗茶灌下去。”他低声道。 突然,愁容老者露出惊讶之色,望向山的另一边。只见那里,永州刺史周衡带领着众多气息不凡的人物走来。 周衡身份尊贵,是镇守一方的节度使,然而此刻却只能步行。 他又胖又大,一个人有三个人那么宽,大腹便便,走起路来便喘,然而此刻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面带笑容,小心翼翼的在前方带路。 他神通广大,能在白衣傩仙的追杀下逃生,只要施展神通,便可以飞天遁地,但现在他不敢动用任何神通。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没有乘坐车马,也没有施展神通飞行。 就算是当朝皇帝也不能让他如此小心,能让他这般作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家的老祖宗。 周家的老祖宗是个少年,黑发白眉,眉宇间依旧有英气,丝毫没有三四百岁的样子。 愁容老者远远望见他,便立刻被他察觉,两人目光对视,愁容老者面色更加愁苦,没有前往秦岩洞。 过了片刻,周家众人走来,远远只见无妄山的山崖下有一愁容老者正襟而坐,面前一桌,二椅,一壶茶,两盏茶杯。 刺史周衡正要上前询问,后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衡儿,退下吧,是我故人。” 刺史周衡凛然,心道:“老祖宗的故人?” 那白眉少年道:“你们去秦岩洞请许公子出山,我与故人相会。” 众人称是,脚步不停,赶往秦岩洞。 而那白眉少年走上前去,来到愁容老者面前坐下,提起茶壶,打开壶盖往里面看了看,提壶为那愁容老者斟了一杯,却没有给自己斟茶。 “茶壶里是孟婆汤。世人都知我当年遭遇一场大劫,险些躲入望乡台避劫,后来凭聪明才智想出破解之法,因此没有望乡台。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当年被逼无奈,的确去了望乡台。” 白眉少年微微一笑,道,“当年我在望乡台中参透生死玄机,却无法走出望乡台,后来见过阁下,跟着阁下的足迹,才走出望乡台,没有死在那里。” 愁容老者愁眉不展,道:“周小友福源深厚,定力惊人,道心高远,你是少数没有被孟婆汤迷住的人。你没有喝下孟婆汤,便走出了奈河桥。” 白眉少年笑道:“上次遇到阁下,阁下便在奈河桥上借茶,那么这次遇到阁下,阁下的茶壶里还是孟婆汤。到底是什么事,让阁下一次又一次的去借茶?” 愁容老者道:“一件小事。周小友此来大张旗鼓来到新地,又是为何而来?” 白眉少年笑道:“一件小事。” 愁容老者叹道:“小不了吧?你的寿元快要耗尽了,此来怎么会是小事?” 两人对视。 秦岩洞中,前面探路的周家傩师叫道:“大人,案犯许应和一条大蛇,正自向我们冲来!” 周衡笑道:“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走开,我来擒下他!” 他身后,一众周家高手各自散开。 周衡屏气凝神,果然看到许应和蚖七疯狂向这边冲来,周衡精神大震,正要出手,突然看到许应身后,滔滔大水充塞整个秦岩洞,水中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撞击得秦岩洞不断坍塌! 这等场面,饶是周衡已经是大傩,也不禁胆寒。 那水中大物比秦岩洞还要粗大很多,撞得山体摇晃,开裂,散发出的气息一下子便将周衡的气势压垮,给他一种泰山压顶摧毁道心的大恐怖之感! 周衡不假思索,转身便逃,任谁也没有想到吃得脑满肠肥的刺史,此刻竟然能跑得如此之快。 然而下一刻,周家众人便也跟着周衡向外亡命狂奔! 白眉少年正与愁容老者对视,突然,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但见秦岩洞炸开,无妄山山体剧烈晃动,一个个身影从炸开的秦岩洞中冲出,被滚滚气浪掀上半空。 接着山体裂开,洪水从山中喷出,一声嘹亮响彻云霄的吼声传来,便见秦岩洞前长出一座山头。 许应、周衡等人落地,仓皇逃命,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座山峰向他们碾压而来,那是地底大物在穿地而行,山峰应该是大物的背鳍! 白眉少年眼角一跳,突然长身而起,落在众人身后,背鳍之前,朗声道:“雨婆,你保护许公子离开此地,我来会一会这个大物!” 正在亡命奔逃的众人之中,有一个老太婆,佝偻身子,老态龙钟,闻言嘿嘿一笑,飞身而起,向许应奔逃的方向追去,笑道:“许公子,我周家并无恶意!” 她从袖筒中取出一块丝帕,抖手抛出,只见丝帕径自飞向许应,越来越大,笼罩范围越来越广,罩住百亩山林! 许应在丝帕下狂奔,跑着跑着,便见四周的树木山石在飞速变大。 他随即醒悟过来,不是树木山石在变大,而是自己在飞速缩小! “周家傩术,撒豆成兵,不过是逆用这种法术!这个周家老太婆,很强!”苏丹小说网 许应身躯很快缩小到黄豆一般,原本可以一步跨越的山石宛如万仞高山,可以越过的灌木也变成了神话般的巨木! 白眉少年看着冲来的山峰,微笑道:“我应该叫你老师才对吧?我当年进入石室,还向你的枯骨磕过头呢。” ————感谢盟主黎汐公子的打赏!!! 兄弟们,今天双倍月票开始了,没有上架的书也可以投月票,为择日飞升求月票支持!另外,择日飞升目前17万字,暂定在下月十号前后上架,有可能提前也有可能推迟,求兄弟们准备几张保底月票! 第四十四章 傩术:撒豆成兵 愁容老者叹了口气,知道今日无法让许应喝茶,于是衣袖一卷,将桌椅茶壶茶杯收起,缓缓离去。 他速度看起来很慢,但实则很快,没多久便从无妄山消失。 而那座无妄山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山腰微微一顿,无数碎石炸开,山体正缓缓向一侧倾倒。 这座山实在太巨大,哪怕是山崩,也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砸落在地面上。苏丹小说网 许应依旧在那方越来越大的丝帕下狂奔,然而他此刻化作豆粒大小,就算速度再快,一时间也无法逃出丝帕笼罩范围。 “阿应,是你吗?”突然前方出现一条大蛇,询问道。 那大蛇头生一黑一白的龙角,遍体明镜般的鳞片,正是蚖七,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大,但那是相对许应而言。 许应现在缩小成豆粒大小,蚖七也被缩小,长短不过尺许,但比起许应还是要大了百十倍。 一人一蛇同病相怜,都被那周雨婆以一块丝帕缩小体型。 许应跳到蚖七背上,道:“小七,你速度快一些,咱们趁早逃离此地!” 蚖七驮着他向外游去,道:“这老太婆是什么手段?怎么如此厉害?” 大铜钟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撒豆成兵的傩术,不过被她反过来使用。撒豆成兵可以让豆子落地化作金甲神人,迎风便长,比正常人还要大很多。老太婆反过来用,便可以把人变得很小,缩小成豆粒。炼气士中,也有类似的法术。” 许应目光闪动,道:“我已经打开了泥丸秘藏,通晓生死阴阳,能够掌控人体活性,她的傩术虽然精妙,但困不了我多久,我便可恢复正常体型。蚖七,《巴蛇真修》和《龙蛇惊蛰功》中记载的大小变化之术,你若是参透,也可以破她的傩术。” 蚖七飞速向前游去,回想许应所教的《巴蛇真修》中的变化之术,果然有关于肉身变化的法门,心中一喜:“还是阿应靠得住。经他这么一点拨,我便知道破解的办法了。” 突然,他们透过丝帕,看到倾倒中的无妄山,不由心生绝望,那无妄山正向这边砸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将他们砸得粉碎! 若是平时,他们还有可能逃出,但现在他们小胳膊短腿,根本无法逃出山体的笼罩范围! 就在此时,突然丝帕被一只大手捏起,丝帕下,许应和蚖七被那丝帕裹挟,身不由己飞上天空。 周家老妪周雨婆咧嘴嘿嘿笑了一声,将丝帕放在自己挎着的篮子上抖了抖,许应和蚖七只觉天旋地转,从丝帕下坠落,跌入篮中。 “老身已经请来了许公子,先走一步!”周雨婆笑道,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那篮子里有小半篮子豆粒,许应和蚖七落在其中,砸得那些豆粒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许应和蚖七吓了一跳,却见那些豆粒一个个像人一样站起来,身穿金甲,头戴金盔,手持青剑,眉宇间藏着勃发英气,一个个俊朗不凡。 蚖七吓了一跳,警惕道:“你们是何人?莫非你们也是被妖妇所擒?” 离他最近的一个金甲汉子双手叉腰,面带不齿之色,叫道:“什么妖妇?明明荡天府主!赖皮蛇不学无术!莫非你没有听说过撒豆为兵?我们就是荡天府……” 万千金甲汉子齐齐转头向他们看来,整齐划一,异口同声道:“豆兵!” 蚖七眼角抖了抖,向许应小声道:“他们不是人?” 许应还未来得及说话,大钟的声音传来:“他们是撒豆成兵的豆子。那个周雨婆却也了不起,居然能赋予这些豆兵智慧。这种法术,不是用秘藏活性就能办到的事情。周家的傩法,恐怕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了精进,比炼气士的同类法术还要精妙许多。” 它一向认为傩法不如炼气士时代的法术,此刻承认傩术撒豆成兵超越了同类法术,却也难得。 为首的金甲汉子问道:“你们哪个是许公子?荡天府主吩咐,要我们照看公子,不能让公子有所损伤。” 许应不答,当即踩着一个豆兵的脑袋往外爬,试图逃出篮子。 “不要出去!” 那金甲豆兵拽住他的双腿,叫道:“外面有可怕的双足神灵!爪子比你大几十倍,铁嘴金喉咙,头上冒着红彤彤的火焰,长着钢铁利翅,吞云吐雾,叫声如雷!我们好多兄弟都死在双足神的口中!” 蚖七想了想,道:“你说的莫非是鸡?” 许应一心逃离此地,往上爬去,一众豆兵拉拉扯扯,吊在他的脚下,要把他拉下来。许应好不容易才爬到篮子边缘,掀开丝帕往外看。 只见他们此刻在天空中,那老太婆挎着篮子,身后便是一只大鹏鸟,振翅高翔,载着他们在空中疾行。 那大鹏鸟,应该是老太婆的隐景所化,载着老妪和他们飞行于天空之中。 忽然,许应看到远处的山峦震颤一下,接着便是恐怖的波动袭来,所过之处,天空中的云朵被一下子荡平! “糟糕!” 许应脸色大变,连忙高声道:“钟爷,快出来救命!” 大钟从他后脑飞出,顿时将篮子撑爆,许应蚖七和那一串串抓住许应脚踝的金甲豆兵,纷纷跌入大钟之中。 大钟乃是上古炼气士所炼的法宝,又藏在许应的脑海中,周雨婆的傩术无法将它缩小,因此它还保持原来的形态。 篮子爆开的一瞬间,立刻被周雨婆察觉。这老妪心中一惊,急忙探手向大钟抓去,道:“许公子,不要反抗老身,老身并无恶……”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那股无比恐怖的波动袭来,周雨婆身后的金翅大鹏傩法顿时破灭,可怕的冲击力作用在这老妪身上,老妪口中吐血,被当场抛飞出去! “咣!” 那股毁灭的波动碰撞到大钟上,大钟震响,钟壁上各种符文亮起,嗡嗡旋转,化作厚重无比的光壁挡在外面! 然而那光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掌印,正是棺中少女给大钟留下的伤口,成了钟壁的突破口! 下一刻,厚重光壁便被撕裂,大钟当当作响,被旋转着轰飞出去。 “完了!” 大钟心中一片悲凉,“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偷到一些气血,才治好一点伤势,这次只怕又要前功尽弃!” 大钟内,许应、蚖七和数以百计的金甲豆兵上下剧烈颠簸,撞来撞去。有豆兵叫道:“压到我了!我要死了!” 说罢,便被压成豆饼,死于非命。 过了片刻,外面剧烈的冲击才堪堪平息,大钟从空中坠落,砸入山林中,一路当当作响滚出三四里地,这才止住。 许应艰难爬出钟口,坐在钟沿上,两腿打颤,身子还在瑟瑟发抖。过了片刻,他才缓过劲来,给晃散了的蚖七接上骨头。 刚才太颠簸,蚖七全身骨骼都被颠得错开,幸好许应是捕蛇者,给他接上骨头并不费事。 蚖七来到许应身边,看着远处从中间断裂的无妄山,欲哭无泪,喃喃道:“我家没了……” 他们身后,那些存活下来的金甲豆兵双腿跪地,面对着同伴的尸体哭天抢地。刚才那次神通波动,造成很多豆兵被碾成豆饼,死于非命。不过活下来的还有大半,足足有三四百人。 突然,一个豆兵站起身来,踢了那些还在哭啼啼的同伴一脚,叫道:“大丈夫在世,当马革裹尸,建功立业,何必做小儿女哭啼?都给我起来!你们忘记荡天府主辛辛苦苦的栽培了吗?” 那些豆兵像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一个个龙精虎猛。 许应惊讶地打量他们,这些豆兵居然能在那么恐怖的冲击中存活下来,说明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 相反,这些豆兵每一个都很强,有着不俗的实力! “周雨婆把他们炼成豆兵之后,一定反复淬炼,提升这些豆兵的战力。”许应心道。 “钟爷,你没事吧?” 许应呼唤两声,大钟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阿应,我伤上加伤,须得躲入你的泥丸洞天疗伤。” 它踉跄飞起,越来越小,倏忽间钻入许应脑后,消失不见。 下一刻,大钟便摇摇晃晃飞入许应的泥丸秘藏,飘浮在泥丸洞天之中。 “钟爷受了伤,眼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古怪,到底是何人在争锋?神通强悍到这等程度,仅仅余波冲击,便让钟爷伤上加伤!” 许应定了定神,此等神通,威力远超白衣傩仙,着实强悍。 他所知道的能够硬撼地底大物的强者不多,从白衣傩仙的表现来看,多半不是地底大物的对手。全盛时期的铜钟,肯定可以,棺中少女自然也可以。 还有那个愁眉苦脸的老者,多半也能办到。 其他人,便没有这等本事了。 “此次周家来了不少人,为首的便是刺史周衡,还有这个叫周雨婆的老妇人,也是周家高手。难道是周家老祖出手,与地底大物一战?” 许应大是动心,地底大物有可能便是泥丸宫主人,而周家老祖则可能是三百多年前那个进入石室的捕蛇者,也即是泥丸宫主人的传人,他们之战,该会何等精彩? 他恨不得立刻回到无妄山观战,但仅仅一次神通余波的冲击,都险些让他们丧命,更何况靠近观战? “此地不宜久留,周家的人只怕很快就会寻到这里!” 许应四下望去,但见四周到处都是高大得难以置信的树木,而那一座座山峦,更是庞大得难以形容,无法翻越! “你们不能走!” 那些金甲豆兵将许应和蚖七拦下,为首豆兵道,“荡天府主吩咐,你们要留在这里,等候府主!” 突然一个豆兵指着天空尖声叫道:“两足巨人来了!” 许应仰头看去,只见一群不知名的蓝色飞鸟发现了他们,向这边飞来。这些蓝鸟是阴间的异种飞禽,许应作为捕蛇者,见多了各种飞禽走兽,但这种蓝色异鸟从未见过。 只见鸟群呼啦啦落地,向他们冲来,这些异鸟有如传说中远古洪荒里的神祇,身披彩翼,铜筋铁骨,有着万千倍于许应等人的体魄! 它们脚步落下,地动山摇,羽翼扇动,狂风大作! 它们啄下,一个个豆兵毫无抵抗之力,骨断筋折,被一口吞下,一命呜呼! 许应四周,到处都是慌忙逃窜的豆兵,哭喊连天,宛如灭世大劫将至。 一只异鸟啄下,将许应身边的豆兵啄成两半,死得无比惨烈,他一半身体被异鸟直接吞掉,另一半身体还在惨叫不停。 也有豆兵振奋精神,手举青剑,与异鸟格杀,然而这种鸟不是凡物,而是来自阴间大山中的异种,不惧刀剑,直接一口一个,将那些反抗的豆兵啄死! 许应终于清醒过来,立刻高声道:“小七,快走!” 蚖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场景,惊叫一声,急忙跟上许应! 后方,一只异鸟低着头呼啸冲来,啄住蚖七的尾巴,将他拎了起来,许应大喝一声纵身跃起,跳到鸟头处,一脚扫出。 他身后浮现出两个豆粒那么高的象王神体,跟着他一脚扫去。 “啪!” 那只异鸟被踢得嘴巴歪了一下,将蚖七甩了出去,然而巨大的反震力却将许应身后的象王神体震散,化作血雾飘散。 许应又惊又怒,落地后见那异鸟利爪探来,立刻巨蟒翻身,手指粗细的巴蛇围绕他的身躯旋转,唰唰唰,将那异鸟的双足缠住! “给我倒!”许应暴喝。 那异鸟双足发力,却将他的气血所化的巴蛇震断! 许应呆住。 巴蛇是他参照《巴蛇真修》中的巴蛇道象图,参悟出的大道之象,竟然被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破了! 眼看他便要被异鸟啄死,蚖七横刺里冲来,尾巴卷住许应,呼啸便走,避开那异鸟的鸟喙啄击! “掩护许公子离开!”一个豆兵高声叫道。 数十上百的金甲豆兵涌来,奋不顾身,冲向那些追击许应的蓝色异鸟,一个个拼命搏杀。 蓝色异鸟大开杀戒,豆兵们肢体横飞,宛如炼狱战场! “护送许公子!” 金甲豆兵们纷纷涌来,挥舞青剑,与巨鸟拼杀搏命,一个又一个倒下。 许应呆了呆,这一幕,竟让他有些感动。 “小七,放我下来。”他轻声道。 蚖七闻言,尾巴舒展,将他放下。 许应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逃亡。蚖七催促道:“阿应,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快走!” 许应摇头,沉声道:“我打开了泥丸秘藏,已经是傩师了。我想逆推一下撒豆成兵的傩术,不能让这些豆兵为了我们白白牺牲!” 猛然间,他调动泥丸洞天,顿时脑后浮现出一片混沌空间,拨开混沌云雾,浮现出泥丸洞天。 第四十五章 山穷水尽愁无计 那些金甲豆兵还在前赴后继,向蓝色异鸟扑去,不断有人倒在许应面前,被异鸟啄得粉身碎骨,然后吞下。 但还是有金甲豆兵扑到异鸟身上,用手中的青剑去与异鸟战斗,异鸟对他们来说,就是千百倍于自己的神灵,无边广大,然而他们却悍不畏死! 尽管他们只是豆子,却感动了许应。 他催动泥丸洞天,插入混沌海,转化混沌海的能量,化作磅礴的活性! 他没有学过傩术,却要以傩师的身份一战! 他把这些黄豆变当成了人,当成了有思想有生命的人! 他要为这些人尝试一下自己未曾涉足的领域! 正在养伤的大钟顿时被惊醒,它身处泥丸洞天之中,立刻察觉到这座洞天竟然在慢慢运转,从洞天中涌出的活性极为浓烈,甚至侵入它的体内。 当然,这种活性对它来说没有多大用处,它没有肉身,无法利用活性来疗伤。 相比来说,许应这座洞天很小,甚至还比不上周家的一些普通傩师的洞天,但从中钓取的泥丸活性却质地极高! “阿应难道是要施展傩术?” 大钟不禁呆滞,“可是,他从未学过傩术啊!他只是刚刚打开泥丸秘藏,不会以为自己就是傩师了吧?” 许应仔细回想自己中招缩小时身体的异状,感应体内那股磅礴活性,他尝试着把这种活性当做自己的元气,将活性搬运到身体的角角落落。 他像运转元气一样运转活性,渐渐地,他的元气与活性渐渐融合,沁润肺腑,填塞血肉,让元气活泼泼的运转,逐渐有一种万物化生的感觉。 突然,他催动象力牛魔拳,只见自己的后背渐渐隆起,身体越来越高,手指生长,合拢,化作蹄瓣。 他的鼻子生长,额骨高隆,脑袋越来越大,渐渐双耳招风,竟然当着蚖七的面妖化,化作象首人身象蹄,俨然一尊两个豆粒高的象王神! “阿应终于现出原形了……” 蚖七瞪大眼睛,喃喃道,“石山神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妖怪!” 许应散去象王神的形态,身体又自恢复如初,这一次试炼,他已经有了六七成把握可以施展出草木皆兵! 他的心中,没有所谓傩法,也没有所谓炼气士的法术神通,他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率性而为,发挥自己的元气和活性的特长,自然而然的去施展自己的能力。 他只是觉得,自己拥有了施展草木皆兵或者撒豆成兵的能力。 一只蓝色异鸟一脚踩下,将一个金甲豆兵踩在脚底,张开鸟喙,啄向他的头颅。 眼看便要将金甲豆兵的头颅啄碎,突然许应伸手一指,那豆兵顿时身体节节暴涨,顷刻间从豆粒大小,化作一尊身高二尺的金甲小神人! 蓝色异鸟啄在他的胸口,然而那尊小金甲神人却一剑将鸟头刺穿。 许应催动体内元气与活性,迈步而行,进入豆兵与异鸟的战场,信手指点,一个个豆兵飞速变化,变成二尺小神人,顿时局势逆转。 小金甲神人身形纵跃起伏,沙杀向那些蓝色异鸟,很快将鸟群杀死近半,其他异鸟见状,纷纷振翅而起,飞上天空。 又有十多个小金甲神人取下弓箭,弯弓便射,将逃走的异鸟纷纷射杀。 蚖七看直了眼,连忙询问道:“阿应,你施展的是傩术?” 许应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傩术,只是觉得理应如此。” 蚖七呆滞,过了半晌,方才道:“前辈是何方神圣转世?” 许应闻言失声笑道:“蚖七,你看闲书看得太多了,想到哪里去了?我自然是我,不是什么人转世?我家住在许家坪,我爹娘很疼我,我记得很清楚……” 蚖七见他又要来这事,连忙打断,道:“且住!阿应,你能对这些豆兵施展撒豆成兵,那么是否能对我们也施展这种法术,破了那老妖婆的傩术?” 许应没有陷入对许家坪的回忆中,精神状态很是正常,笑道:“破她的傩术不难,难点在于我的修为远不及她深厚。想破她的傩法得一点一点来。” 蚖七振奋精神,道:“只要能破解就好。”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笑道:“许公子要破解什么?” 许应、蚖七脸色一变,便见头顶一块丝帕落下,将自己和那些豆兵遮盖。 下一刻,他们便出现一个篮子里,老妪周雨婆掀开丝帕,向篮子里看了一眼,呵呵笑道:“多亏老身这些豆兵在,否则老身真的寻不到许公子。可惜这些豆子残了。” 她轻轻一抖,将这些豆兵从篮子里扔出去,不再理会,径自离开。 “老妖婆,七爷与你拼了!”蚖七跃起,张口去咬这老妪指头,打算毒死她,然而却被周雨婆二指轻轻一捏,便钳住他的七寸。 周雨婆冷笑一声,便要将他捏死。 许应淡淡道:“周家请许某做客,为你周家破解妖法,你却要杀我朋友,莫非不怕你家老祖宗动怒?” 周雨婆急忙停手,笑道:“许公子,老祖宗说请你,可没说请这条异蛇。不过老身卖给公子一个面子,不为难他便是。”说罢,把蚖七放下。 蚖七松了口气。 许应爬到篮子边缘,向外看去,只见那些豆兵还在跟着周雨婆,茫然不知所措。 许应挥了挥手,泥丸秘藏的生机涌出,那些金甲豆兵一个个生根发芽,长成一株株茁壮的豆苗。 许应回到篮子里,心中默默道:“他们这么细小,很难在新地存活下来。但是他们回归本我,依旧变成豆子,就会在这片山林里茁壮成长,开花,结出新的豆子,一代代活下去。” 蚖七看到这一幕,心道:“自从遇到阿应以来,我遭遇了这么多危险,大钟也一次又一次受伤,但我们却没有离开阿应这个瘟神,大概就是因为他身上的人味吧。” 人味这种东西,很多人都没有。 周雨婆察觉到许应体内的活性流动,心头大震,惊声道:“许公子打开了泥丸秘藏?” 许应仰面躺在篮子里,翘着二郎腿,悠悠道:“连你家老祖宗尚且要请教我,那么我能打开泥丸秘藏,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周雨婆哼了一声,将丝帕盖在篮子上,提着篮子快步疾行,目光闪动:“老祖宗与那地底大物恶战,打得新地破裂,不知战况如何。我被余波冲击,受伤颇重,须得尽快寻到其他族人。” 许应在篮中问道:“雨婆婆,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按理来说,周家老祖这等高高在上个的人物,不应该留镇京师吗?” 周雨婆道:“许公子是不知道,奈河改道,阴间入侵,引起朝野多大震动。而今所有人都在盯着永州这块新地,嘿嘿,神州大地,什么宝山福地没有被世家大阀占据?唯独新地,还未有人涉足。这里的宝贝儿都是无主之物!” 许应醒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阴间入侵,奈河两岸的新地中肯定有很多宝藏,自古宝藏动人心,想来神州各种势力都被惊动,来新地寻宝探险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我周家就是自永州起家,永州出现新地,理当归我周家所有,家祖自然不得不来。”周雨婆道。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位婆婆,敢问无妄山怎么走?” 许应心中一怔:“这个声音是……元未央!对了,元未央身边的那个青衣老仆骁伯,绝对是个大高手!” 他正要出声,突然周雨婆一只手探入篮子里,捏住蚖七的脖颈,笑道:“两位往那边走。” 许应心念微动,没有出声,而是潜心感悟破界剑意,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从篮子中散发开来。 元未央道:“多谢婆婆。骁伯,咱们走吧。” 骁伯的声音传来:“公子可以去无妄山见那个许妖王,但公子一定要记得,万万不能下河摸鱼挖泥鳅!” 元未央温和的声音传来,道:“我只是与他交流神识运炼之法,怎么会下河摸鱼?” 他们渐行渐远,周雨婆这时才将捏住蚖七脖颈的手松开,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不久,周雨婆的声音传来:“许公子,前面有座破庙,咱们先去破庙落脚,在那等待族人寻来……水口庙!奇怪的名字!” 周雨婆提着篮子向水口庙走去,许应心头一紧:“糟了!周家不想弄死我,但白衣傩仙却绝对想弄死我!” 元未央温和的声音传来:“这位婆婆,前面便是一位傩仙的隐景潜化之地,那位傩仙横死,怨念颇重,不宜前行。” 周雨婆停步,笑道:“多谢指教。你们不是去无妄山吗?怎么又回来了?” 元未央的语气有些淡漠:“我那友人在你的篮子里,又何必去无妄山?” 许应在篮子中,忽听外面传来地裂山崩般的巨响,篮子也剧烈震动,应该便是青衣老仆骁伯突然出手,攻向周雨婆! “元家傩法?” 篮子颠簸,隔着篮筐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许应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突然,只听呼的一声,许应察觉到篮子腾空,不像是被人抓在手中,急忙唤上蚖七,一人一蛇纵身一跃,跳出篮子! 果然,篮子飞在半空,而周雨婆却不在附近,只有远处传来剧烈的神通波动。 许应与蚖七身在半空,向下坠去,蚖七惊叫连连,许应大声道:“蚂蚁是摔不死的,我们没有比蚂蚁大多少,也不会摔死!” 他们呼啸坠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许应身形弹起,与蚖七飞速离去。这一路狂奔未做停留,过了不知多久,实在跑不动了,他们才停下歇息。 跑了这么久,他们才跑过一座小山丘。 突然,周雨婆怨毒的声音传来:“许公子,为何元家的高手会突然攻击我?许公子能否给老身一个解释?” 许应心中一紧,起身看去,只见周雨婆浑身是血的走来。 这老妪原本便被周家老祖与地底大物的神通波动所伤,哪怕是泥丸秘藏也无法治愈,现在又被青衣老仆骁伯重创,心头怒火滔天,恶狠狠道:“许公子,你计谋百出,但也逃不出老身的手掌心!你中了我的傩法,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老身的感应!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身心狠手辣!” 她面色阴沉道:“家祖只吩咐带你回去,可没说活的死的还是残的!” 许应鼓荡气血,突然身形从黄豆大小长到两三寸高,道:“雨婆婆,你难道想不到,或许并非是你寻我寻到这里,而是我把你引到这里的呢?” 周雨婆冷笑,探手抓来:“想破我傩术,做梦!就算你把老身引到这里,又能如何?” 就在此时,她心生警觉,急忙一跃而起,一道白骨打魂鞭无声无息从她身后袭来,自她脚下飞过。 “好险,但是没有打中我!” 她刚想到这里,四条白骨打魂鞭便落在她的身上,将这老妪打得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许应松了口气,向周雨婆身后看去,只见五只雄壮的牛魔站在阴风中,手持白骨打魂鞭,围着周雨婆便手起鞭落,团团抽打! 蚖七只觉大是解气,叫道:“打得好!” 许应微微一笑,低声道:“终于等到你们了。” 他从篮子里脱困之后,逃亡方向恰恰是已经被折断的无妄山,因为他知道,这五只牛魔只要还活着,便一定会锲而不舍的追赶过来。 果然,周雨婆追上他们的时候,五只牛魔也追到这里。 周雨婆被打得惨叫连连,在地上滚来滚去,叫声甚至让许应也有些不忍,于是用指头堵住自己的耳朵。 听不见,就不会动恻隐之心了。 这时许应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少年,眉宇间英气勃发,只是眉毛雪白,颇为古怪。 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牛魔鞭笞周雨婆,没有阻拦。 蚖七也看到那白眉少年,心中没来由生出一丝恐惧,仿佛遇到了天敌。 许应轻轻扬眉,他从这个白眉少年身上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 那白眉少年迈步走来,轻声道:“我之所以没有阻拦你鞭笞她,是因为她违反了我的命令。我让她请你,而她却用羞辱手段将你缩小,丝毫没有尊重贵客,所以当打。” 他来到许应面前,淡淡道:“我叫周齐云,三百多年前我与你一样,都是捕蛇者。” 第四十六章 柳暗花明解是因 许应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再无逃脱的可能,周家老祖周齐云,是传说中的人物,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自己在他面前,断无逃脱之理。 他心中只觉有些荒诞,周家老祖周齐云是三百多年前捕蛇者,因为捕捉一条异蛇而误入秦岩洞,得到泥丸宫传承。 三百多年后,捕蛇者许应也因为一条异蛇进入秦岩洞。 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缘分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周齐云轻轻挥手,五只牛魔突然无声无息飘起,落在一边,周雨婆忍住伤痛,艰难起身,侍立一旁不敢言语。 许应只觉一股奇妙的力量涌来,身上的撒豆成兵术顿时解开,身体恢复如初。蚖七也恢复原来体魄。 周齐云来到许应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开启泥丸秘藏,却没有修炼他的功法?是了,他留在泥丸宫中的经典,我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就一把烧掉了。因此你没有得到他的传承。” 许应微微一怔。 这件事绝对是丑事,没想到周齐云竟然大大方方的讲了出来,倒有坏得光明磊落的意思。 “周前辈,你当年为何要烧掉泥丸宫主人的心血?”许应问道。 周齐云走在前方,淡淡道:“当年我为了捕捉一条异蛇,闯入秦岩洞,误入石室,得到泥丸宫主人传承,心中大喜,向那具白骨磕头拜师,以为此生必将飞黄腾达,不必再做捕蛇人。但石室中的经典太多,汗牛充栋,各种武学各种神通法门,应有尽有。我无法全部带走,又不想留给后人,更不想有人也来到这里学会与我一样的法门,于是便心一横,把带不走的统统烧掉!” 许应微微皱眉,亦步亦趋的跟上他。 周齐云露出笑容,显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反而为自己这个举动很是自得。 他不紧不慢前行,道:“我自知秦岩洞事关重大,若是被人知晓这里有一座泥丸宫洞天,又有神秘莫测的传承,多半会被人循着蛛丝马迹,寻到我的头上。于是,我便留下一卷经文和一葫芦灵丹。” 许应心头大震,失声道:“蚖七祖父寻到的那葫芦灵丹,是你留下的!” “蚖七祖父?” 周齐云惊讶的看了蚖七一眼,道,“你是那条异蛇的孙儿?哈哈哈,我与你们祖孙真是缘分不浅。” 蚖七也是心头大震,失声道:“就是你追赶我祖父,逼得他进入秦岩洞?祖父在世时,还经常提到你,说若是没有你这个捕蛇者,他一定不会发现秦岩洞中洞,也一定不会修成妖怪。” 周齐云露出笑容,道:“你祖父成为妖,是我的成全。泥丸宫主人在石室中留下很多灵丹妙药,助我筑基修行,我便留下一葫芦灵丹给那条带我进入此地的异蛇。那条异蛇服下灵丹,便会开启灵智。我还记得我留给他的经书叫做大日导引功,是泥丸宫主人藏书中为数不多的妖族功法。” 蚖七连忙道:“大日导引功中还有一门武道功法,叫做象力牛魔拳!” 周齐云想了想,道:“应该有这门武道法门。我当时不安好心,想到我能寻到这里,有人肯定也能寻到这里。他们若是发现泥丸宫主人的宝藏落在我的手里,一定会千方百计除掉我得到宝藏。嘿嘿,于是我便给了那条异蛇灵丹和大日导引功。” 蚖七还是没有听明白,许应却明白过来,道:“周前辈好计谋。别人即便寻到这里,也会以为是异蛇得到了泥丸宫主人的传承。他们还以为泥丸宫主人的传承不过如此,不会深究下去。” 他这么一说,蚖七顿时醒悟,叫道:“你嫁祸我祖父!” 周齐云淡淡道:“我若是没有留下那一葫芦灵丹和功法,焉有后来的你?” 蚖七不再说话。 许应询问道:“周前辈,那时候你多大年纪?” 周齐云看了看他,道:“与你差不多年岁。” 许应感慨道:“我便没有前辈这般缜密的心思,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便想到这么多事。前辈想得太深太远。” 周齐云叹道:“后来我才发现,我小心过头了。根本没有人去秦岩洞,也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一条蛇变成蛇妖。而我渐渐崛起于零陵,四年后我成年时,便已经是永州第一人。” 前方一座破庙映入眼帘,许应张望,心头一跳,那是水口庙。 此刻水口庙不再原来的大裂缝上,而是向南移动了三十里! 许应心头一突:“这座破庙是在向无妄山移动!看来白衣傩仙多半知道我住在无妄山,只是他还不知道,无妄山已经遭了无妄之灾!” 周齐云笔直走向水口庙,继续道:“我在五十七岁那年打开第八洞天,秘藏第八层已经被我开启,那时我是神州中最引人瞩目的傩法新秀。至道大圣明孝皇帝见了我,抚摸我头顶,赞我是通才。我一通百通,的确当得起这个称谓。” 许应心神激荡,一个得到天下人认可的天才,的确值得自傲。 周齐云走入水口庙的大门,此时的水口庙不再是门外一个世界门内一个世界,而是普普通通,看起来与寻常庙宇并无区别。 “我五十七岁开辟秘藏第八层,然而直到我一百四十三岁,才打开秘藏的第九层。世人都说我这个通才江郎才尽,耻笑我,羞辱我。然而我之所以迟迟没有突破,其实是我看到了泥丸宫主人在功法中留下的陷阱。”周行云径自走向中央大殿,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 许应微微皱眉,道:“陷阱?什么仙境?” 他突然想到自己开启泥丸秘藏的遭遇,立刻醒悟过来,道:“周前辈,难道是泥丸宫主人帮你打开泥丸秘藏?” 周齐云走至水口庙的中央大殿,衣袖轻轻一拂,顿时空间震荡,中央大殿与震荡的空间向两旁排沓而去! 空间剧烈震动,雷霆交加,轰鸣不断,空间被挤出滚滚雷火,无穷能量迸发! 许应看得心惊肉跳,便见隐藏在水口庙中的另一个世界被周齐云打开,五岳仙山与大庙映入他们的眼帘! “周家的老祖宗好生猛!”蚖七惊叹道。 周雨婆恶狠狠瞪了这条大蛇一眼,蚖七道:“再瞅,让阿应的牛子抽你!” 周雨婆打个冷战,胆怯的瞥了瞥许应身后的那五只牛魔。 许应四下看去,只见破庙世界与他上次来时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天空中悬空的巨石已经不见踪影,那些挥舞着血管触手的大肉块也消失不见。 而那五座仙山上却有猩红色的血肉在蠕动,一些粗大的肌肉线条攀爬在山体上,像是一条条血色大蟒,似乎还在生长。 许应心中凛然:“这个邪傩仙肯定又吞噬了不少人的血肉!他被那人吃光之后,试图掠夺他人血肉。他要复生!” 周齐云足底生云,托着众人飘上天空,他则闲庭信步向那座五岳仙山之间的大庙走去,道:“石室中,我向泥丸宫主人的尸骨叩头时,尸骨突然抬手指出,点在我的眉心。这一指,便打开了我的泥丸秘藏。这的确是个陷阱,我在打开泥丸第五重时,便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我废掉五重洞天,从头修炼。我差点因此死掉。” 许应收回目光,既是震惊,又是钦佩,赞道:“前辈是有大魄力大毅力大智慧之人。开启秘藏五重,修成五大洞天,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可以成为节度使委以大任。而你说废掉就废掉,并且还能重修回来,实在是天分惊人!” 周齐云道:“你也开启了泥丸秘藏,莫非是你在叩拜那具尸骨时,被他一指点在你的眉心,打开你的秘藏?” 许应摇了摇头:“我跪他作甚?泥丸秘藏我自己便可以打开,何须求人?” 他言语间自有一番傲气。 周齐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继续道:“我说的陷阱是功法中的陷阱。开启秘藏,没有对应的功法很难将秘藏的威力发挥出来。五十八岁那年,我准备冲击秘藏的第九层,突然察觉到这个破绽,禁不住一身冷汗。”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大庙,庙门大开,门前风雨飘摇,那道飞瀑也变得异常恐怖,瀑布中隐藏的万千神通处在即将爆发的状态之中! 另外还有几百尊身高七八丈的神祇立在门前,杀气腾腾,周身香火之气缭绕,万民念诵之声如同雷鸣! 通过大庙洞开的门户,只见白衣傩仙端坐在仙殿前方,白发飞舞,仙光如剑环绕四周,如临大敌! 他在周齐云踏入破庙之时,便已经感应到这个强敌,自知其人实力高明至极,来者不善,因此早就在大庙前布下天罗地网,静候周齐云等人的到来! 周齐云对这幅阵仗视而不见,向许应轻轻欠身:“告罪。” 说罢,他身形飘然而起,恍若化作一道仙光,在爆发的飞瀑和数百尊杀伐的神灵之间穿过! 下一刻,他的身形出现在大庙中,仙殿前! 白衣傩仙陈眠竹还未站起,便被他一指点在眉心,顿时身后皮囊炸开,一身精气外泄,很快干瘪下来,化作一张没有充气的人皮向后飘去! “啪!” 人皮挂在仙殿的大堂上,紧贴墙壁! 许应心头一跳,这时大钟的声音传来:“阿应,此人好强!他这一指,把邪傩仙的怨念都打碎了,将他彻底抹杀!” 这时,周齐云仿佛察觉到什么异状,回头向许应看来。 大钟凛然:“他察觉我了!” 许应也是心中一紧,面带笑容向前走去,他刚刚来到大庙前,便突然只见那道蕴藏着无尽大道之象的隐景飞瀑突然分崩离析,数百尊伟岸神祇的脑门,嘭嘭炸开!苏丹小说网 许应还未走到庙门前,一切已经尘埃落地! “我刚才只看到他的身形快如电光冲过去,却没有看到何时他出手将这一切震碎。”他惊骇莫名。 “这位邪傩仙也是可怜人。” 周齐云背对着他,站在仙殿大堂上,背负双手仰起头,看着钉在墙壁上的人皮,静候许应走来,道,“我察觉到傩师功法藏着极大的破绽,他却没有察觉到,以至于隐居在隐景潜化地中,被人所趁,吃干抹净。嘿,技不如人,死得其所!” 许应来到他身后,闻言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傩仙的傩法中藏着一个陷阱,以至于他被人吃掉?可是,谁能知道他的功法中存在陷阱?” 他说到这里,突然醒悟。 知道功法中存在陷阱的人,自然是开创功法的人! 他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突然想到泥丸宫主人的传承,倘若被泥丸宫主人的骸骨打开秘藏,又修炼泥丸宫主人的功法,岂不是相当于跳进陷阱里,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 周齐云招手,人皮飘荡下来。 他仔细查看人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跳出泥丸宫传承的陷阱的吗?” 许应正要摇头,突然灵光一闪,道:“妖法!不对,是炼气士功法!” 周齐云惊讶的抬头看着他,眼角跳动一下,过了片刻,方才道:“你这么聪明,让我突然对你生出一股杀心。我不习惯见到比我聪明的人。” 他顿了顿,顺着许应的话继续说下去,道:“没错,是炼气士功法。我发现陷阱之后,苦苦思索良久,始终未能寻到解决之法。整整八十六年,我四处游历,寻找傩仙的踪迹。八十六年间,我一共找到十七位傩仙的隐景潜化之地。” 他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平静道:“他们都死在自己的潜化之地中,无一例外。嘿,所谓飞升体内小仙界,只是笑话!” ————感谢孟川只手遮天,存在感太低,木瓜大虾,张张1,四位盟主的打赏,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第四十七章 幕后黑,手太香 许应听得头皮发麻,十七位傩仙隐居在自己隐景潜化之地中,想做一个人间仙人,谁曾想竟无一人存活! 那么傩师的修行之路,是否还有意义和价值? “他们生前经历了大恐怖,我查看他们的尸体,往往都如这个鬼傩仙一般,只剩下一张皮囊。” 周齐云仔细检查白衣傩仙的人皮,不肯放过任何细节,道,“还有些傩仙的尸体还算完整,只是缺失了一部分,比如修炼泥丸秘藏的傩仙,缺少了大脑泥丸宫。修炼绛宫秘藏的傩仙,被挖去了心脏,还有人被割去了双脚,摘下了脑袋等等。” 许应和蚖七禁不住都打了个冷战。 按照他们的推算,杀死这些傩仙的人,就是传授他们功法的人,也就是他们的师尊! 但从周齐云的描述来看,他们更像是被豢养的食物,挑剔的饕客会选择最美味的部位品尝,有的泥丸好吃,有的心脏好吃,所以只吃这些地方。 蚖七忍不住道:“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些人飞升是金蝉脱壳,肉身如蝉蜕,只是皮囊,拖累我们的俗物,蜕去皮囊方可飞升。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些只剩下皮囊的傩仙,其实已经飞升了呢?” 周齐云诧异道:“你倒读过不少书。” 蚖七得意的仰起头,语气略带谦逊,道:“我老牛家书香门第,藏书甚多,我闲来无事也读了一些。” 他想起现在家都没了,那些书多半也被埋在水底,老牛家祖孙三代的荣耀尽付东流,不禁悲从心生。 周齐云听到老牛家三字,不禁皱眉,不知为何这家子会姓牛,他却不知是当年自己无意中留下的那卷象力牛魔拳惹出的事端。 “我也知有这么一种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是羽化飞升,说他们羽化成蝶,蜕去了原来的外壳,变化成另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形态。” 周齐云道,“但我仔细研究过这些所谓飞升者剩下的皮囊,发现他们其实是被吃掉的,并无所谓飞升。” 蚖七道:“还有一种飞升法门,叫做劫火飞升,就是傩仙坐化,身上燃起劫火,肉身只剩下一团灰烬,然而他们真魂却已经飞升到仙界去了。” 周齐云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赞道:“你书读得真多。你知道另一个说法,兵解飞升吗?” 蚖七点头道:“知道。传说傩仙死亡,又或被人杀死,葬于棺中,开棺一看却无尸体,只剩下衣裳指甲等物,传闻便是兵解飞升或者尸解飞升。他们留下指甲衣裳等物,只是为了障人耳目,不至于惊世骇俗。” 许应一直插不上嘴,只听他们谈论,心道:“看来读书也有些用,我便聊不来这些。” 周齐云道:“倘若这些都是假的呢?倘若这些傩仙并没有飞升,而是被人吃得只剩下衣裳和指甲呢?” 蚖七黑着脸,怒冲冲道:“难道书里都是骗人的?” 周齐云笑道:“你要看是谁写的书。倘若我来写书,我便拆穿这些骗人的勾当,把血淋漓的事实写出来,免得后人误入歧途!” 他丢下白衣傩仙的人皮,迈步走出大庙,道:“这十七位傩仙,他们的老师便是罪魁祸首!这些老东西传功的目的,不是传承自己的道统,而是割韭菜!” 他冷笑道:“把天下英豪当成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我偏偏不要做这个韭菜!我要反戈!” 许应跟上他,却见大庙外站满了人,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这些人气息极为强大,身后混沌海动荡,一座座明亮的洞天扭曲时空,插入海中,汲取能量。 洞天散发出的耀眼光芒,甚至让大庙世界中的太阳也失去光辉! “周家的高手,多如天上繁星!”许应禁不住惊叹。 这是何等庞大的世家,何等庞大的势力! 周齐云站在庙门前,声音传遍群山:“周氏子弟、门生,听我号令。逢庙拆门,见房揭瓦,但凡是根棺材钉都要撬出来,将这处隐景潜化之地,给我搬空!” 一众周家高手纷纷躬身:“是!” 他们四面八方而去,但凡有用的东西,统统拆下带走,哪怕是白衣傩仙留下的隐景,也被强大的傩师炼化,装入一个个奇特的器皿中。 许应还看到白衣傩仙的人皮,也被他们卷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去五岳仙山,将那些血肉一块一块的切下来,放在器皿中培养,不知打算做什么。 至于那些已经化石的神灵,也被他们扛走,一个不剩。 从他们井然有序的行动来看,他们应该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而是已经做过了很多遍。 周齐云依旧走在前方,许应和蚖七足下云气自生,一人一蛇站在云上,不由自主的跟着他。 “周前辈,你八十多年来寻找到这么多傩仙,便没有一个存活下来的吗?”许应询问道。 周齐云停下脚步,思索片刻,道:“我寻到十七个死掉的傩仙,但还有一些隐景潜化之地,里面空空如也。既没有傩仙的尸体,也没有灰烬。我也不敢肯定他们是否活着,不过希望渺茫。” 许应明白他的意思。 进入隐景潜化之地的傩仙,基本上已经寿元告罄,就算识破陷阱逃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我在看出功法的陷阱之后,搜寻五岳三山,寻到这些死于自己隐景潜化地的傩仙,虽然内心失望,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周齐云向破庙世界的入口走去,继续之前的话题,道,“能够成为傩仙的人,也都不是庸才,他们也或多或少意识到傩师功法中存在的问题。有些傩仙甚至已经走了很远,他们尝试着从更古老的修炼体系中寻找出解决之道。我在他们的遗物中寻找到了一些妖法。” 蚖七张口欲言,但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关于妖族先导文明的猜测,心道:“姓周的毕竟是人族,我就算揭穿人族佬的阴谋,也只是打草惊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应道:“所谓妖法,其实是上古炼气士的功法,但是不知为何失传,变成了妖物的功法。他们从这方面入手,提醒了周前辈?” 周齐云悠然道:“他们虽然失败了,但他们的经验很难得。” 许应目光闪动,试探道:“而你这次来永州新地,为的是寻到我,让我帮你破译炼气士功法,解决你功法中的陷阱?” 周齐云哈哈大笑,摇头道:“我功法中的陷阱,早已被我解决,否则一百七十年前我便不敢突破,开启秘藏第九层。” 他言语中带着强大的信念和自负,道:“我此次来新地,只为三件事!第一件事也是最小的一件事,便是斩杀泥丸宫主人,以绝后患!” 许应心神大震,看着他的背影。 周齐云绝非善类,但不知为何却非常有魅力。 周齐云背负双手,仰头看着天空,目光明亮:“他虽然对我有师恩,但存心要吃掉我,我不能坐以待毙。从前我没有这个把握除掉他,但现在我有了。无妄山一战,是我与他的初战,我因为要防备另外一人,被他遁走。但他一定会再来。” 他从容不迫,悠然道:“下次,我便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许应询问道:“第二件事呢?” 周齐云微微一笑,道:“第二件事,我要效仿至道大圣明孝皇帝,亲自去一趟阴间,和阴庭天子谈一谈。我不希望在我全力以赴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捅我刀子。” 许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前往阴庭与阴庭天子谈判,难道周齐云已经有了至道大圣皇帝般的战力? 周齐云微微一笑:“第三件事,才是重中之重。我做前两件事,只不过是为第三件事铺路。”苏丹小说网 许应定了定神,问道:“那么,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周齐云笑道:“等到我斩杀泥丸宫主人之后再说,现在还为时尚早。许应,你留在我身边,帮我破译《陀妪仙书》。” “《陀妪仙书》?”许应疑惑。 “我周家从都峤山的上古洞天中得到一卷仙书,极为玄妙,晦涩难懂。洞天主人叫做陀妪,因此称作陀妪仙书。” 周齐云道,“我周家已经有不少才俊在破译仙书,破解出不少有用的内容。许应,你有破译仙书的才干,我周家便不会亏待你。” 许应眼角跳动一下,道:“周前辈盛情邀请,又是我的前辈,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我杀过周阳、周一航,只怕到了周家会有一些误会。” 周齐云摇头道:“他们不敢对你太过分。” “前辈误会了。” 许应面色平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会还手。” 周齐云深深看他一眼,笑道:“敢于弑神的人,的确无法无天。你尽管还手。” 他们走出破庙世界,回到水口庙中,却见水口庙中居然有人。为首的少年眉清目秀,白衣青黛,正是元未央。他身后的是青衣老仆骁伯。 两人原本就在水口庙附近,为了搭救许应而与周雨婆冲突,后被周雨婆逃脱。二人追击良久,没能寻到许应和周雨婆。 恰逢周齐云强行撕开水口庙的伪装,显露出五岳仙山,二人便急匆匆赶到水口庙,没想到便遇到许应一行人。 元未央目光落在周齐云身上,眉头微蹙,又看了看许应。 骁伯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周齐云,没能认出来他便是周家老祖。 周齐云在两百多年前功成名就,之后便一直深居浅出,很少抛头露面,因此骁伯并未见过他。 元未央正欲说话,突然许应哈哈笑道:“未央,你也来了?好久不见!” 他走上前来,拉住元未央的手,悄悄捏了捏,笑道:“周前辈,这位是我零陵城的故人。未央,这位是周家的周前辈,在周家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又捏了捏元未央的手,心中纳闷:“他的手怎么这么柔软?皮肤也比我细腻很多,好滑。城里的男孩子,保养得真好,不像我们乡下的老爷们糙得很。” 骁伯盯着他的手,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许应又捏了捏,确认很滑。 元未央不动声色抽出手来,轻声道:“既然你不方便,那么未央便先告退了。” 他转身离去。骁伯恶狠狠的瞪了许应两眼,连忙跟上他。 就在此时,周齐云的声音传来:“你姓元?你们元家的元无计本事不坏,我与他交过手,他惜败我一招。” 元未央停步,骁伯脸色顿变,这才知许应刚才是好意。 元无计是元家的老祖宗,一身修为通天彻地,高深莫测,早已是元家的神话! 而这个白眉少年却说元无计惜败于他,那么此人只能是周家的老祖宗! 周齐云语气不容反驳,道:“破译陀妪仙书,需要天分极高之人,你们元家的人天分都很高,你留下吧。” 骁伯正欲发怒,却被元未央抬手挡住。元未央躬身道:“敢不从命?” 他来到许应身旁,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自己的遭遇与自己无关。 蚖七突然注意到,许应总是在嗅自己的右手,面色古怪,连忙悄声询问:“阿应,你手怎么了?” 许应又嗅了嗅自己的指尖,低声道:“奇怪,我刚才捏了元兄弟的手,现在手上染上了一股香味儿。你闻闻!” 蚖七嗅了嗅,鄙夷道:“这老爷们娘里娘气的,手这么香!” ————感谢会说话的怪灯,神朝_紫魂两位大佬的打赏! 第四十八章 陀妪仙书 “好像是瑞香和兰花的味道,还有股奶甜味!”许应又嗅了嗅手。 蚖七道:“恶心!” 许应向元未央致歉,道:“元兄弟,我还未谢你在路上的援手,便又连累到你,我心里很是不安。” 元未央摇头道:“我来寻你,岂有不施援手的道理?至于被周家老祖宗留下,与你无关,是我看到水口庙再发生剧变,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所以来到这里。你已经提醒我了,是我运道不好。” 许应笑道:“你能来寻我摸鱼,我也很是开心。” 元未央摇头道:“我寻你是交流神识运炼的奥妙,并非摸鱼。” 许应自顾自道:“还可以一起挖泥鳅。你捉过虾吗?捉的时候得小心,慢慢的摸过去,出手要快,否则它们会向后跳出你的手,蹦到你的脸上。” 青衣老仆骁伯面带忧色,看到元未央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被某人说得有些动心。 “小兔崽子!” 他有心发作,但是周齐云就在跟前。在这位当世最强大的存在面前,他发作不得。 元家人丁稀薄,到了元未央这一代更是没有几个能够活到成年的子女,这个古老世家快要从世间除名,因此骁伯也担心元未央的安危,不想他离危险分子太近。 过了片刻,天空中祥云袅袅,但见云中有龙出没,待到跟前,却是四条神龙拉着一辆宝车前来。 那龙是龙神,带着厚重的香火之气,想来是木雕或者石雕的龙,久经供奉,因此有腾云驾雾之能。 周齐云登上车辇,许应和元未央也跟着上车,这车从外面看来不大,但内部却很是广阔,蚖七低头游进来,发现自己就算躺在车里也绰绰有余。 “难道是法宝?”他心中暗道。 四条神龙拉着车辇腾云而起,向远处驶去。 许应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白云袅袅,车辇穿行于云雾之中,湿气很重,很快车内便湿漉漉的。 拉着车辇的四条神龙身上也不断滴水,偶尔云层中还有闪电击中神龙,迸发出阵阵火光。每当此时,便可以闻到香火的气息。 许应关上车窗,透着琉璃格往外看,免得车里湿气太重。 但见车辇驶出云层,忽然一座瑰丽山川扑面而来,山峰高万仞,陡峭如削,拔地而起。山中不知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发出阵阵吼声,形成层层肉眼可见的音波向外震荡! 那四条神龙身上的香火之气,甚至被震散不少,身形也有些不稳,脚下的云雾也有些散乱,车辇剧烈颠簸。 周齐云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那座瑰丽大山中却突然雷电交加,仿佛有无形的巨人一拳砸在那吼声处,震得山谷也在剧烈震荡。 吼声戛然而止。 蚖七赞道:“白眉老祖,霸道无比,我祖父败在他的手中,败得不冤!” 许应向窗外看去,四神龙拉车绕过粗大的山峰,从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中驶过,下方是明亮的大江,从上往下看,如同一条银色的飘带,映照着日光,波光粼粼。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有鱼龙从大江中跃出。 江山如画,壮丽如歌。 四龙拉着车辇行驶不知多少里,还是没有看到人类的城市,许应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新地到底有多大?”苏丹小说网 为何飞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零陵城? 他甚至没有看到湘江潇水。还有永州城就在附近,为何也看不到永州? 他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巍峨大山,耸立云端,心中不禁有些惶恐,这里竟无一处是他熟悉的地方! “我进入新地时,新地沿着奈河两岸已经生长到八百里左右。” 周齐云望向窗外,道,“我也不知这段期间,新地又生长多少。” 前方一株巍峨大树映入眼帘,树冠超越群山,云雾漂浮在树冠下。 许应又看到了奈河,这株巍峨大树生长在奈河的弯道处,河流因为这株大树而转向。 “是槐树!”蚖七大脑袋挤到窗户边,眼睛凑到窗棂前向外看去,认出树种。 许应看直了眼,这么大的槐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树木是天生的仙,只要树身不枯不折,树根没有虫蛀腐蚀,便可以永远的存活下去。这株树也是如此。” 周齐云颇有感触,道,“大槐已经生长了不知多久,可谓尘世中的槐仙,它虽长在阴间这等不适合生长的地方,但却因为无人砍伐而久存于世,成为仙株。大槐又叫阳槐,是阴间至阳至刚之物,在这里百鬼不侵!你能感受到大槐的精神。” 许应闻言,散发神识,果然察觉到那株巍峨的槐树中有一种古老的神识在缓慢的运转,厚重,低沉,古老又深远。 他不知道大槐在说些什么,可能只是毫无意义的吟唱,又像是在阐述自己对生命对大道的感悟。似它这等古老的生命体,语言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树上挂着许许多多槐花,阳春季节,正值槐花开放的日子,满树金灿灿的槐花将开未开,可是香味已经弥漫开来。 许应嗅到香味,只觉体内元气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提升! “这里绝对是一处修炼宝地,等到槐树花开,只怕天地元气更为浓烈!” 龙辇正是向这株槐树驶去。到了槐树下,许应这才发现这里有一处古老的宫阙,有周家子弟进进出出。到了宫阙前,许应仰头看去,上面写着鸟篆虫文。 “槐花宫福地。”许应心中默念道,没有作声。 这种文字是上古文字,大钟也不认得,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周齐云面前卖弄为妙。 槐花宫福地多半是前人察觉到在槐树下修炼,事半功倍,把这里当做洞天福地,因此建造此宫。 只是不知为何,前人抛弃了槐花宫。现在新地涌现,周家的高手寻到这里,将此地作为探索新地的据点。 “那么,前人为何会抛弃此地呢?” 许应心有不解,“此地天地元气浓烈,是一处福地,按理来说绝对是必争之地。如果此地地处阴间,也应该有阴神或者阴间强者占据,而不应该空置。” 龙辇缓缓降落,早有人将宫门打开,四条神龙开道,驶入槐花宫。 周齐云下车,吩咐前来迎接的老仆,道:“布衣,你带着许公子、元公子去参阅陀妪仙书。” 许应和元未央走下龙辇,那位名叫布衣的老仆欠身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青衣老仆骁伯多看了他两眼,知道这老仆修为深不可测,是周家内府总管,被赐姓周,叫做周布衣。 许应径自催动太一导引功,天空中顿时奇特花香滚滚而来,蕴藏着丰富的元气,在空中化作亩许道田,不断有道种飞入许应体内。 蚖七见状,也自催动大日导引功,只觉修为不断提升,心中暗赞:“其他地方修炼,只有早上才能修炼一段时间,而这株大槐树下却可以日夜不断修炼。只可惜槐花开放的时间只有小半个月。” 但即便小半个月时间,也相当于在外修炼一年之久了。更何况,花开浓烈之日尚未到来! 更何况大槐树的槐花中蕴藏元气,几乎是纯阳元气,省去不知多少淬炼元气的步骤。 老仆周布衣见一人一蛇如此张扬,心中冷笑道:“妖修!” 元未央诧异的望向许应头顶的亩许道田,很快看出妙处,道:“许妖王,伱的这门功法很是奇特,我看你修炼,与其他妖修已经有所不同,好像是另一条极为不凡的道路。” 许应道:“此为种道之法,我无意中领悟出来的。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元未央想了想,道:“我需要问过母上,才能答复你。” 许应大为不解,不知道为何学种道之法还需要询问爹娘。 骁伯却是心头微震:“未央是打算与他交换功法?只有交换功法这等大事,才需要询问主母!但元家的功法岂能轻示与人?什么种道之法能与元家的祖传功法媲美?” 他看向许应的目光充满警惕:“小骗子!若是没有我跟在身边,元家功法只怕都要被他骗了去!” 许应跟着周布衣走入一座大殿,只见殿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站或坐或卧,千姿百态。 有人长出三颗脑袋六条胳膊,脖子伸得老长,身前身后捧着三本书,拿着三支笔,盯着书本写写画画。 还有人额头长出眼睛,双手也长出眼睛,似乎要以奇怪的角度去审视漂浮在空中的经文。 又有人仰头大睡,鼾声如雷,脑海中却有神识溢出,如气泡一般漂浮在空中。其人魂魄坐在气泡中,盯着空中浮动的经文,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各种功法。 还有人身边到处都是书籍纸张,堆叠如山,把自己围在中央,他的手臂足有十八条,不断翻阅各种典籍,查证经文。 有人愁白了头,有人喃喃自语,神态疯癫,还有人大把大把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已然秃了。 突然有人哈哈大笑,叫道:“我悟了!我悟了!” 然后便大口大口的吐血,被人扇一巴掌,喝道:“畜生,你悟了什么?”这才清醒过来。 漂浮在空中的经文,是一张张金纸,上面有手书文字,看字迹应该是女子的笔迹,很是秀气。 这些金纸有光芒渗出,光芒将文字映照在空中,殿内每一个人都可以参阅。 蚖七兴奋莫名,向许应道:“这里有书看!过去一百年,我家里的书都被我看完了!我书读得多,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老仆布衣道:“许公子,元公子,这些文字便是陀妪仙书的内容。” 许应仰头看去,陀妪仙书的内容是从基础的导引功开始,采气,叩关,交炼,二叩关,重楼,瑶池,神桥,三叩关,然后飞升。 这是一套完整的“妖族功法”!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内容,应该是法术神通以及丹方经文。 “这有何可破解的?”许应大惑不解。 在他看来,陀妪仙书已经将修炼步骤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步该如何修炼,都清晰无比的写出来。只要按部就班修炼,应该不会出多大问题。 然而这座大殿中,周家一众天才人物却穷经皓首,苦苦参悟领会,甚至查阅各种典籍,似乎很难破解。 “陀妪仙书,是女子修炼的炼气功法,男子若是修炼,恐怕会先去元阳。” 许应大致浏览一遍,便看出问题,修炼陀妪仙书,要不了多久便会元阳尽去,化作元阴,变成男相女身。 若是女子修炼,那就没问题了,反而精进神速。只是这门功法似乎有些地方也语焉不详,好像不太完整。 他又大致看了一下仙书中的法术神通,也多是配合功法才能施展的法术神通,不学功法,恐怕无法施展出威力。 不过,元未央对陀妪仙书很有兴趣,从开篇开始看起,看得很是仔细。 许应来到她身边,悄声道:“元兄弟,这是女子修炼的功法,男子不能修炼。” 元未央悄声道:“我觉得这门功法似乎很适合我,与我元家傩法似有互补之处。” 骁伯面色阴沉,出现在他们身后,伸手将两人分开:“公子,你们俩的头快凑到一起了,注意分寸。” 这时,许应注意到另有十几位老者,白发皓首,坐在大殿中央,没有去看那些浮空的经文,而是盯着大殿中央祭台上漂浮的一根翠竹。 这是一根绿玉简。 玉简长约一尺,翠绿通透,仿佛美玉雕琢而成,又像是刚刚破土而出的竹子,似乎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竹香。 这根玉竹上写着一列文字,是鸟篆虫文! 许应心脏剧烈跳动一下:“这才是真正陀妪仙书!不对,不是陀妪仙书。这玉竹上的文字,写的是太阴元育功!” 第四十九章 他还有救吗? 那根绿玉简上写的一列文字,便是太阴元育功。除此之外,还有一行小字,然后再无内容。 许应向绿玉简走去,打算看个仔细,却被老仆周布衣拦住。 “许公子,破译绿玉简,须得先钻研陀妪仙书。否则看不懂绿玉简上的内容。” 老仆周布衣似笑非笑道,“能在这里参悟绿玉简的,都是周家的族老。他们功参造化,学识通天,已经研究陀妪仙书几十年,这才能勉强看懂绿玉简上的一点内容。许公子刚来,便想看绿玉简,未免太不自量力。” 许应微笑道:“布衣,你何时有资格指点我哪些该看,哪些不该看?你若是有本事,周齐云便该请你破译仙书,若是没本事,请站到一边,不要对有能力的人指手画脚。” 老仆周布衣又羞又怒,又不敢发作,只好退到一旁,心道:“乡下野小子,不懂做人。” 许应走上前去,这时大钟声音传来,道:“阿应,这东西叫做玉简,是一种特殊的玉竹。在极为古老的时代,炼气士用这种玉质竹子记录感悟,因此又叫做玉简道书。不过玉竹极为罕有,价值极高,不是等闲炼气士能够弄到手的。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可能比陀妪仙书还要珍贵许多!” 许应纳闷:“玉竹?竹子还能是玉质的?地里还能长出玉?” 大铜钟一幅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地里长出玉很奇怪,地里长出木头就不奇怪了?有些生物,身体里还能长出金铁来,比你提炼得还要纯净!” 许应仔细想了想,觉得土里长出玉似乎变得很合理了。 他来到玉简道书旁边,仰头细看那几个细小文字。 这里共有八个字,也是鸟篆虫文,但是与先前他所看到的鸟篆虫文的写法不同,笔画间像是藏着许多奇妙的含义。 待他看清第一个文字,便明了这个文字的意思,然而他认出这個文字的同时,却又丧失了用语言去表达这个文字含义的能力。 他无法用自己所知任何语言去形容和描绘这个文字的意义。 强行表达,可以勉强用“太”字表达。 就在他看懂“太”这个字之时,耳畔传来阵阵奇异的声音,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相应的动作! 他身体站定,一掌在左,一掌在右,曲起中央二指,上半身向后转动,腰肢几乎扭了一圈,扭到骨骼啪啪作响! 待到这个动作做完,许应只觉体内元气与天河之水沿着脊柱滔滔奔行,蒸腾化雨,清洗希夷之域,将五脏六腑清洗一遍! 他看到第二个文字,若是用已知语言来强说,可以称作“阴”。 他耳畔传来的奇异声音顿变,仿佛有人在念诵神秘的经文,让他的骨髓里传来娑娑的声响。 许应身不由己,双腿曲蹲,一掌在前,一掌在后,脖颈向前导引,顿觉骨髓中一股股凉气流动,骨髓哗啦哗啦响遍全身。 最终所有气力,聚于尾闾那座黑铁玄关,在尾闾玄关沉淀下来! 他看到第三个文字“元”,耳畔的声音再变,许应也跟着做出第三个动作,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按地,尽力仰头。 他体内水起天,火起陆,水火交炼,熔炼全身所有穴窍! 最终,水火交汇于丹田附近! 那玉简道书上共有八个字,许应从头看到尾,每看到一个字,便听到一种不同的道音,八个字看完,五脏、尾闾、丹田、夹脊、咽喉、舌下、舌头、眉心,里里外外,各有奇妙的事情发生! 许应只觉自己从内到外被洗了一遍,比大日淬体、雷音淬体还要舒服舒坦! 玉简道书上的八个鸟篆虫文,含义可以用太、阴、元、育、一、阳、永、真这八个字来表达。 但其中的奥妙,只有看懂文字含义的同时,听到文字的意义所化的道音,才可以领悟。 更为古怪的是,玉简道书上的八个字,隐约对应着采气、叩关、交炼、二叩关、重楼、瑶池、神桥、飞升这八个境界! 许应修炼一遍,便只觉肉身、魂魄、神识、元气、血脉,无不舒坦,自己脑海中的每一个念头都珠圆玉润,颗颗分明,不再像从前那般混沌。 甚至,连希夷之域中的道象,也比从前稳固许多! “太阴元育功不会就这八个字吧?” 许应疑惑,心道,“这套功法,未免也太简单了!” 相比太阴元育功的八个字,陀妪仙书那就厚实太多太多了。 陀妪仙书是上古炼气士陀妪,对太阴元育功的阐释,分为八个境界,每一个境界都有长篇累牍的注解。其中用到很多复杂的词语来注解,而解这些复杂的词语,又需要用更多的复杂词语来注解! 然而归根结底,陀妪的注解和对注解的注解,都是她对于这八个字的见解,蕴藏着她对道的理解,因此晦涩难懂,难倒了周家的天之骄子。 但在许应看来,陀妪所要表达的含义,并未超过太阴元育功的八个字。 “而且,陀妪前辈的理解好像有些不对。她抓到了太、阴、元、育等字的精髓,但对一、阳、永、真的领悟却不太够。” 许应心道,“这或许是修炼陀妪仙书就会变成女子的原因。” 他站在十三位皓首穷经的周家族老前,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太阴元育功,姿态怪异,引得一众周家的天才人物纷纷瞩目看来。 “这人是谁?”一个少年白头的周家子弟询问老仆周布衣。 周布衣连忙躬身,笑道:“幼呦公子,这位是乡下来的少年天才。幼呦公子还记得前段时间闹得风风雨雨的许应吗?” 白头少年周幼呦惊讶道:“就是那个修炼妖法的案犯?听说为了抓他,死了不少人。” 周布衣点头,笑道:“他看不上陀妪仙书,要破译玉简呢。” 周幼呦摇头道:“胡闹。乡下人真没见识,把一个骗子吹得神乎其神。” 突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哪个是许应?” 这声音洪亮,震得大殿内众人耳膜嗡嗡作响,许应转身向外看去,只见几个年轻男女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的男子身着白红衣裳,风急火燎,刚刚进入大殿,便大声道:“听闻老祖宗擒获案犯许应,让他来这里破译仙书。哪个是许应?快点站出来!” 许应走上前去,道:“我便是许应。” 那白红衣裳男子上下打量他,冷笑道:“便是你杀了周二哥和周一航伯父?” 老仆周布衣上前,咳嗽一声:“凡公子,许公子是老祖请来破译天书的,公子不要生事。” 那男子是周家内府的周凡,冷笑道:“衣伯,你可知他杀我周家多少人?整个零陵县城,傩师全军覆没!周阳二哥,一航伯父,都葬身在他手中!永州府精锐,伤亡大半,多少人因他而死?甚至连周正也死了!” 周布衣道:“凡公子见谅,老祖吩咐,让我照看许公子。老朽不能让你杀许公子泄愤。” 周凡气极而笑:“我又没说要杀他,只是教训教训他!衣伯,连这个你都不许?” 老仆周布衣转头看向许应,叹道:“许公子,你看到了,不是老朽不关照许公子,而是众怒难平。许公子就吃点亏,让他们出出气。有老朽在,公子性命无忧,最多只是受点伤罢了。”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在我周家别的不说,治伤绝对是天下第一。只要公子没死,都能救活。” 周凡大步向许应走来,还未来到跟前,右手便已经扬起,向许应的脸狠狠扇下,厉声道:“我为阳二哥扇你一个巴掌,不过分吧?” 许应耸肩,扬手,只一瞬间,手掌充血,大如蒲扇,一掌扇出雷鸣,后发先至,狠狠抽在周凡脸上! “啪!” 音波炸开,鲜血飞溅,周凡被一巴掌抽得脑袋拧了大半圈。 这一刻,他看到自己的屁股,下一刻便身躯呼啸旋转,人在空中连翻带滚,嘭的一声砸在四丈开外的柱子上,啪嗒落地。 周凡却也了得,一跃而起,依旧生龙活虎。 他跃起的瞬间,便见一道剑芒指在自己的眉心,将他逼得贴在柱子上。 大殿中,周家一众子弟纷纷上前,一个个声音喝道:“放肆!”“混账!”“快把剑放下!” 剑芒后方四丈之外,许应站在那里,淡淡道:“过不过分,凭实力说话。在我面前,你有过分的实力吗?”苏丹小说网 他环视一周,将周家众人的脸色神态收入眼底,面色温和,道:“我从前一直不太明白,周阳周老爷已经是县令了,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官,他要什么有什么,有十几个漂亮的媳妇,千顷良田,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吃不完的美食。出门八抬大轿,进门美眷娇妻。我们这些种地的,卖菜的,要什么没什么。很多人娶不起媳妇,断子绝孙,很多人建不起房子,睡的是土窝草棚。我们家里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周老爷为何还那么贪财,还要搜刮我们这些穷哈哈?我们吃不起饭,他为何还要搜刮我们仅存的粮食?” 他微笑道:“看到你们,我便清楚了。原来他要喂饱伱们。你们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出门鲜衣怒马,无数奴才众星捧月,原来背后有一个个周县令像供神一样供着你们!” 蚖七尾巴拍地,赞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说的便是你们这群肥老鼠!阿应,我说得对不对?” 许应抚掌赞道:“老牛家不愧书香门第,这句话很有学问。” 蚖七哈哈大笑:“你终于承认我学问比你好了!” 周家众人脸色铁青。 老仆周布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应喝骂道:“谣言,这些都是针对我周家的谣言!今天你敢说出这话,明天你能干出什么我都不敢想!” 蚖七诧异道:“你是周家的奴才,怎么说话倒像周家的主子?我们亲身经历的事,到你口中也成了谣言,难道你口衔天宪,言出法随?” 老仆周布衣手也抖了起来,怒骂道:“小小蛇妖,敢放厥词!我周家执行的都是皇命,推行的都是皇恩,你敢质疑周家,就是质疑皇帝,质疑皇命!你要造反!” 蚖七怒道:“许你们做土皇帝,便不许我造反?” 许应咳嗽一声,打断他们,剑芒轻拍周凡的脸,啪啪作响,道:“这一次我放过你,下不为例。想找我切磋,随时欢迎。想替周阳父子报仇,那么我们便按寻仇的规矩来。” 他散去剑芒,目光有些冷峻:“不过你们要记清楚,我与周阳父子的仇,是血海深仇。想为他报仇,拿命来报!” 周凡盯着剑尖,只见剑芒散去,立刻厉喝一声,肉身内传来嘭嘭爆响,他右臂肌肉疯狂生长,随着他的手臂扬起、落下,一张长达四五丈的肉翅形成! 那肉翅上筋肉如岩石般棱角分明,充斥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随着他的手臂挥出,一根根赤金色羽毛从肉翅内部扎出,疯狂生长,顷刻间遍布肉翅各处! 那些金羽锋利无比,像是能工巧匠用最好的钢铁一片一片打磨而成,精致,充满羽毛的细节! 这是参悟过大道之象的傩法! 周凡扬起手臂,挥下手臂,手臂化作一个长达数丈的肉翅金羽刀,只发生在一瞬间,便已经变化完成! 他的手臂落下的瞬间,肉翅金羽刀便已经落在许应头顶,喝道:“为阳二哥报仇,你又能怎样?这里是周家!” 许应肩头,一道雪亮的剑气迎着他的肉赤金羽刀的刀尖,笔直切向前方,势如破竹,划过一道靓丽的剑光,从刀尖瞬息间劈到周凡眉心,铮的一声穿过他的身躯,斩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那根青铜柱子上雕龙绘凤,极为古朴,泛着青色的光泽。 此刻柱子上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许应有些惊讶,自己这破界一剑,竟然没能伤到这根青铜柱分毫,可见槐花宫的确是一处宝地。 “周家治伤天下第一,他还有救吗?”许应侧头,询问老仆周布衣。 青铜柱前,周凡眉心一道血线,适才破界一剑已然分开他的大脑,将他的泥丸秘藏一剑劈开。 ————————太阴元育功宅猪写了三个姿势,分别出自五禽戏、马王堆导引图和洗髓功,五月一号,愿大家身体康健! 五月一号,择日飞升二十万字了,但还不能上架,好在月票可以投了。现在起点做活动,双倍月票,投一张月票变两张,新书期间,月票名次至关重要,关系择日飞升未来的成绩,拜求了! 第五十章 元育八音 老仆周布衣身体又在发抖,颤抖着想抬起手除掉许应,却又不敢抬。 别人不知许应的来历,但他知道。 他知道,许应是周家老祖宗周齐云亲自送过来的! 单单这一点,他便不敢造次! “我只是打算让凡公子教训教训这个乡下野小子,谁让他不尊老,羞辱我没本事?但他怎么敢杀了凡公子?” 他额头冒出冷汗,作为内府的总管,这些年他见多了大风大浪,神州的世家大阀之间充满了龌龊,他周布衣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似许应这等无名小辈,进入周家,恃才傲物,得罪了他这样的内府总管,一个小鞋便可以整得许应生不如死,跪地服软。 但像许应这样一上来便真刀真枪,甚至打死了主子,他真的没有见过。 许应注意到他的神态,有些失望,道:“你骗了我。你说周家疗伤天下第一,但你救不回他。早知道我就不下手这么重了。” 蚖七疑惑道:“真的?” “假的。” 许应摇头道,“他为周阳这等狗官报仇,死有余辜。我怎么会留手?我这么说只是好做人,给他个台阶下,不让他的面子太难看。” 蚖七赞扬道:“阿应,没想到你这么体贴,我错怪你了。” “混账!当我周家无人吗?” 终于有人在震惊与愤怒中清醒过来,突然一个身影冲来,杀气腾腾,几步之间便已经身高丈五,皮肤金光灿灿,有如佛陀金身! 那佛陀脑后混沌海翻涌,两大洞天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加持其肉身! “今日,我要为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周家子弟和门生报仇!” 那人掌印宽大,一掌雷音动,宛如传说中的大雷音寺的佛陀施展降魔手段,掌下便是佛爷的无名怒火! 许应后退一步,询问道:“切磋还是寻仇?” “寻仇!” 那人话音刚落,便见许应一掌拍出,身后尘雾起,长角的巨蛇从雾中冲出,两人手掌碰撞的同时,巴蛇与佛陀大手遭遇。 那位周家男子闷哼,只觉一股滔天大力袭来,臂骨咔嚓断裂! 他身形被巴蛇顶着,倒飞而去,随即顿在半空,被巴蛇一口咬住,吞噬! 许应气血所化的巴蛇异象散开,却是许应五指叉开,扣住那人的咽喉,将他举在半空。 “还敢伤人?” 一个個周家子弟大怒,两人从斜刺里窜出,还未到跟前,便见许应手掌用力一拧,巴蛇异象再现,绕着那周家男子盘旋,猛然发力! “咔嚓!” 那男子全身骨骼尽碎,甚至连颈骨也被绞断,更为可怕的是许应这一击截断他的泥丸秘藏活性传输,让他落地之后,只能治愈头部的伤,而脖颈以下像是截肢了,没有任何感觉。 那男子心头涌出莫大的恐惧,张口大叫。 而另外两位周家子弟在奔出之初,便直接开启泥丸秘藏,洞天尽开,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极致! 这二人各得周家三十六天罡隐景功中的一种隐景,已经修炼到景与体合,体与魂合的地步。 所谓景与体合,指的是隐景与肉身合一。三十六天罡隐景功中多是神魔佛陀神兽,甚至还有天神的形态变化,景与体合,便可以让自己的肉身变化成神魔形态。 体与魂合要更难一些,魂魄与肉身紧密合一,随着隐景变化而变化,如此三体合一,修为实力自然倍增! 这二人,一个是三足神人,烈焰为刀,一个是三目神人,目射神光,趁着许应施展巴蛇真修之时,一左一右袭来! 许应身形跃起,道:“你们切磋还是寻仇?” “寻仇!” 许应在半空中如巴蛇翻身,手足舞动之间,衣襟下有龙飞出,有大蟒翻滚,与两人的招式碰撞在一起! 他们皆是武道,尚未修炼到神通的地步,看似异象交锋,实则是武道招式碰撞。 那两人顿时只觉对方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碾压过来,说不出的深厚雄浑,心中各自一惊:“他开了三层洞天?不对,他是妖修,难道他的妖法突破了采气期?” 对于他们来说,许应施展的是无上妖力,早已超过妖王妖神的极限! 两人各自施展全力,大吼一声,奋尽所能挡住龙蛇一击,龙蛇尽碎,这二人肉身上肌肉隆起之处,啪啪炸开,鲜血尚未流出便被狂暴的纯阳元气蒸腾成血雾! 两人对视一眼,咬紧牙关:“周家人只要打不死,受伤再重也不怕!” 他二人体内涌出的血雾突然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柄血色短剑,赫然是许应的剑气与血雾融合,只听嗤的一声,其中一人的太阳穴便被血剑洞穿! 血剑折向,来到另一人面前,眼看便要将他穿透,突然一个白发少年横跨一步,挡在那人身前,抬手硬撼许应的剑气! 他的手掌瞬间变得如同金石一般,泛着金灿灿的光泽,与许应剑气碰撞的一刹那,忽然变得又厚又大,屈指连弹,每一指都沉重无比,当当数响,将剑气打得偏向一边! 这道剑气与他擦身而过,斩在地面上,顺着地面切在一根粗大的青铜柱上。 那根青铜柱发出当的一声大响,随即这一剑遇强则强,剑气威力暴涨,铜柱又自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余音袅袅! 许应一剑落空,也是心中凛然,双脚一前一后,身形向前一伏,施展出龙蛇惊蛰功的龙蟒双行这一招。 突然,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太阴元育功的第三个字,“元”字,脑中顿时有宏大嘹亮的道音响起,体内元气竟分阴阳两路,水火交炼,伴随着龙蟒双行这一招施展出来! “哤咕——” 许应双手向前推出,纯阳元气化作神龙,纯阴元气化作巴蛇,神龙矫腾怒吼,巴蛇翻滚纠缠,滚滚而来,向那白发少年碾压而去! 那白发少年便是在这座大殿中参悟陀妪仙书的周家六公子周幼呦,他因为天分极高,自幼便受器重,让他参悟陀妪仙书。 只是陀妪仙书着实晦涩难懂,让他少年白头。 不过他的天分的确极高,刚才破许应的破界一剑,便是他小试牛刀。 然而许应这一击,至刚至猛,龙蛇合璧,威力一下子提升了六七倍,这一击掀起的层层声浪甚至让他的脸皮被吹出许多层褶子! 周幼呦护住身后那位周家子弟,在许应狂暴的攻势下立不住身形,身不由己向后滑去,眼看龙蛇异象扑来,连忙高声叫道:“切磋!是切磋,不是寻仇!” 他奋尽所能抵挡这一击,心中正自绝望之际,突然龙蛇双行这一招的后力全消。 周幼呦惊疑不定,却见许应踉跄后退,脸色涨红,仿佛醉酒了一般。 “这位公子修为深厚,神通惊人。” 许应连退数步,终于站定,平复一下气息,道,“能与阁下切磋,是许某荣幸。今日之战,便当做平手如何?” 周幼呦呆了呆,双手还在抖,连忙道:“我不如你……” 许应笑道:“那么就是平手了。在下许应,敢请教?” “周幼呦。”周幼呦满脸迷茫。 许应肃然起敬:“幼呦兄弟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本领,令人钦佩。敢问兄台年岁?” 周幼呦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十六岁……” 许应道:“真是年轻有为,我十四岁。” 周幼呦沉默,不再言语。 蚖七悄悄向许应竖起尾巴,悄声赞道:“阿应,你现在懂得做人了,看来在秦岩洞不是白住。你读了很多书,变得彬彬有礼。你读的莫非是《五礼通考》?” 许应欣喜道:“你看出来了?就是最厚的那本书,我每天睡觉都要读,睡得很香。” 他们适才打得天翻地覆,而大殿中央的那十三位周家族老也没有醒来,依旧专心致志的参悟玉简道书,令人钦佩。 至于其他周家子弟,虽然跃跃欲试,但许应最后那一招双行实在吓人,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一时不敢上前。 元未央目光一直落在许应身上,突然向身边的青衣老仆道:“许妖王得了真传。” “什么?”骁伯仿佛没有听清。 元未央道:“他得了真传,陀妪仙书中的内容是伪书,并非真传。或许只有一半真传。” 骁伯还是没有听懂,道:“未央伱想说什么?” 元未央眼眸有些黯然,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向玉简道书走去,自言自语道:“他刚才施展武道法门龙蛇合击,本身元气并没有那么浓烈。但他动手之时,却多出阴阳变化,导致招法威力大增。那一招,暗合陀妪仙书中所讲的太阴之道,但又多出阳的变化。可见,陀妪仙书要么是残篇,要么是伪书……” 她来到玉简道书前,观摩这根玉竹简,思索道:“那么,他又是怎么从这八个字中得到了真传?” 她静坐下来,对着玉简道书上的八个鸟篆虫文苦苦思索,开动聪明才智,然而久久无所收获。 突然,元未央灵光一闪,想起许应对着玉简道书做出的那些古怪动作,心道:“难道是这个原因?” 她当即有样学样,也对着玉简道书做出同样的动作。 许应做出的八个古怪动作并不复杂,她观察过许应的动作,因此学来不难。 青衣骁伯看得呆了,只听一旁有周家子弟嘟囔道:“好,又疯了一个!”也不知他在说谁。 元未央尝试良久,把许应的八个动作学得惟妙惟肖,然而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心道:“一定还有心法。” 她看向许应,只见许应和蚖七不在大殿中。 她走出大殿,便见许应和蚖七不知何时爬到殿顶,一个做出古怪动作,一个盘在那里,一人一蛇呼吸吐纳,一吸一呼,如同拉动巨大的风箱,狂风呼啸。 只有在他们呼吸的间隔,才风平浪静。 这等修炼方式,一看就不像人类,十足的妖怪作派。 元未央跳到殿顶,疑惑道:“你们不去参悟仙书吗?” 许应手脚不停,依旧在缓慢的修炼太阴元育功,慢吞吞道:“我已经学会了,就不去了。” 大蛇光明磊落,道:“我看不懂,也不去了。等阿应熟悉的时候,让他教我。” 元未央张口欲言,又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后请示母上!” 许应停下来,好奇道:“你回去请教令堂,莫非是打算用元家的功法与我交换玉简道书中的内容?可是元兄弟,元家有这等仙法妙诀可以交换吗?” 元未央脸色黯然:“没有。” 他正要从殿顶跳下去,许应笑道:“所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请教令堂。你也可以自己做出决定。比如,你拿出你们元家的寻龙定位术,开启黄庭秘藏的法门,还有祖传功法什么的,我就跟你换了。” 元未央露出一丝喜色,正要答应与他交换,突然青衣老仆骁伯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道:“未央公子,该下去了。别忘记,将来你是元家的主人,背负中兴元家之任,不可与妖人来往甚密。” 元未央身体僵住,道:“骁伯,我明白。” 他眼中的喜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冷漠,跳下殿顶。 骁伯深深看了许应一眼,道:“许公子最好离未央公子远一些,不要想通过未央公子得到我元家绝学。” 许应伸了个懒腰,继续修炼太阴元育功,似乎没有听见。 骁伯从殿顶跳下。 大钟的声音传来,道:“元未央很不错,看出了陀妪仙书的不足这才来找你。可惜这个老仆不识趣。阿应,我适才观摩你修炼太阴元育功,觉得很是精妙,你传我,我多半可以更快治愈伤势!” 蚖七好奇道:“大钟,你也可以修炼太阴元育功?你是一口钟,怎么修炼?” 大钟气道:“蠢蛇,元育八式只是外在,根本是元育八音!那八种道音,才是太阴元育的精华!我只要学会元育八音,就可以修炼!而且我是钟,学得更快!” 蚖七道:“我也可以学吗?” 许应打量蚖七的身材,勉为其难道:“应该可以,但可能学不全。” 大钟不怀好意:“阿应,你传给他一半,让他修成女子。等到他化形之后,你可以省下聘礼钱!” 蚖七怒叫道:“破钟,牛爷和你拼了!” 一蛇一钟打成一团,没多久蚖七便叫钟爷饶命,于是皆大欢喜。 许应等到他们安静下来,才将太阴元育功的元育道音传给蚖七和大钟,他无法将这八个文字的道音完全讲出来,只能学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也非同小可。虽然没有陀妪仙书讲得深奥,但更为全面。 于是,一人,一蛇,一钟,便在殿顶一边吸收花香带来的浓烈天地元气,一边摆出各种奇特造型。 老仆周布衣抬头,向上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快步向槐花宫主殿走去。 “老祖宗,那个捕蛇者许应,惹事了。”他进入宫中,向周齐云躬身道。 周齐云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他打伤了几个人?” ————感谢宅菜,幻樱空两位黄金大盟的打赏!感谢恰恰好好好的再次打赏!感谢神朝_八八零三,五短233,天风古剑,常离2020,书友160807091558615,不能天使Channel,引语,zuizhe8888,飞天菜鸟神&等盟主的厚爱打赏,谢谢各位!!爬走码字去了! 第五十一章 学坏,只需要一步 老仆周布衣迟疑一下,实话实说,道:“杀了两个,重伤一个,伤势不太好治。还有一个被吓得有些疯癫,正准备让人看看神魂是否有伤。” 周齐云眼角跳动一下,徐徐张开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如猛虎低吟:“杀了两个?他敢在我周家杀人?” 老仆周布衣身躯躬得更低。 周齐云哼了一声:“布衣,你的心思有些多了。以往你在我身边办事时,勤勤恳恳,没有任何疏漏。现在你地位高了,难免就有惰性,就有傲气。你怠慢了他,轻视了他,以至于我周氏子弟有所伤亡。” 老仆周布衣身躯一颤,低头道:“老祖宗说的是。” 周齐云道:“你原本有机会救下那几个子弟,但是你存了其他心思。许应得罪了你,你就纵容他杀了周氏子弟,让他闯出大祸。这是借刀杀人,你要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其实以你的本事,救下他们并不难。” 周布衣噗通跪在地上,以头叩地。 周齐云道:“你家里还有子女罢?” 周布衣老泪纵横,擦拭眼泪道:“有两個儿子,都不太争气,送到府里看过,没能成为傩师。大儿子的媳妇怀了,还没生,小儿子还未成亲,但霸占了一个农家女,那农家女生了个男娃,已经有六岁了。” 周齐云道:“让他把农家女娶了,给个名分,不要怠慢人家。男娃送到府中,就算不能成为傩师,周家也不会亏待他。你回家之后,安排后事吧。” 周布衣重重叩头,哽咽道:“多谢老祖宗成全!” 他抬起头,仰视周齐云,擦去眼泪,道:“老祖宗让我死得瞑目,许应会得到什么惩罚?” 周齐云闭上眼睛,没有去看他,淡淡道:“他有用时,就没有惩罚。若是没用,我会用他祭伱。你去吧。” 周布衣起身,默默离去。 周齐云闭上眼睛,调养气息,过了不久,气息突然有一丝紊乱。 他叹了口气,张开眼睛,低声道:“泥丸宫主人,我等你很久了,你为何还不来?你是隐藏在暗处,等待我的心乱吗?可是,我在等待的时候,难道你便不在等?” 之后几天,周家众人总是能看到许应、蚖七和大钟,在殿顶摆出一个个奇特的造型。这几日花香愈发香浓,这三个家伙练得就更勤快了。 众人不禁大怒:“老祖宗把他抓过来,是让他破译陀妪仙书的!此子却恃才傲物,杀我周家数人不说,还根本不破译仙书,天天在殿顶变着法子晒太阳,晒大蛇!” 更为可气的是,许应在殿顶,像是骑在他们头上一样。 可是这几日老祖宗周齐云一直没有出现,许应、蚖七他们便愈发张狂了,只在开饭的时候才跑出来,胡吃海塞一通,然后就消失不见。 “他是来踏春的吗?旁边便是奈河,哪里有春?” 有人大怒,道,“二姐大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等二姐大哥回来,教训教训这小子,长长我们的威风!太可气了!” 元未央却知道,陀妪仙书只怕早就被许应破译干净,非但陀妪仙书,甚至连周家视若珍宝的玉简道书,也已经被许应破译。 他能够明显的感应到许应、蚖七等人修为的提升,这种提升速度极为可怕,就算他修炼元家祖传的《元道诸天感应》,也没有这么快! 他有些犹豫。 这几日,陀妪仙书被他破解了更多,但也看出更多的不足,其中不仅没有关于阳的阐释,对于炼气士的某些境界,也语焉不详,有很大的缺陷。 因此,许应所掌握的太阴元育才显得珍贵。 “可惜,骁伯绝不会容许我拿《元道诸天感应》与他交换。骁伯不会,母上他们也不会。”他暗叹一声。 这时,又到了饭点,许应、蚖七和大钟准时出现。 吃饭的地方与仙书大殿分开,要走过一段路。周家钟鸣鼎食,饮食很有规律,而且饭菜色香味俱佳,膳食搭配合理,荤素相宜,是从皇宫里请出来的御厨。 以往许应和蚖七特别积极,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前头,这次虽然准时出现,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元未央目光闪动:“古人说,吃饭不积极,定然有问题!” 他于是也不再吃饭,寻找许应等人的踪迹,果然在大殿中寻到许应、蚖七和大钟。 “钟爷,我就说这根柱子了不得吧?我用破界这一招劈了两剑,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元未央朝殿内看时,只见许应、大蛇和大钟围绕一根青铜柱子窃窃私语,大蛇道:“把柱子挖了,扛出去,熔成铜汁,给钟爷修补修补。钟爷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女鬼下手太黑了。” 元未央心头怦怦乱跳:“他们在偷周家的东西!” 这种事情,她从未见过,更别说经历了! 她探头看去,便见许应和大蛇正在撬柱基,大蛇卷住柱子往外拖,许应施展龙蛇惊蛰功,调动龙蟒之力,努力向外推。 即便是那口大钟,此刻也靠着柱子,吃力的往外推去。 大殿中央,那十三位周家族老依旧围绕着玉简道书团团而坐,对明目张胆偷盗柱子的许应等人视而不见。 “我自幼读圣贤之书,岂能坐视他们误入匪途,一错再错?” 元未央内心纠结挣扎,不想许应堕落下去,又担心自己叫一声有贼,周家人对许应不利。正在天人交战,突然许应看到她,心中大喜,连忙向她招手:“元兄弟,这边来,搭个手!” 元未央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柔声劝诫道:“许妖王,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好兄弟,你往这边推。” “好。” 有了元未央的帮忙,这根青铜柱子终于被撬动柱基,接着大殿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两人一蛇一钟,终于将这根青铜柱子撬了出来。 “快走!快走!” 许应、大蛇慌忙抬起柱子,飞速向外溜去。元未央心突突地跳,慌忙跟上他们,心中欢呼道:“我犯错了,我终于犯错了!原来犯错是这种感觉,好生痛快!” 她跟上许应,双手托着柱子,心里一阵爽快。 许应等人一路小跑,扛着柱子来到那株巍峨的槐树下,元未央回头看去,却见青衣老仆骁伯没有跟来,应该是在吃饭。 元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想来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离开。 元未央顿觉轻松,便是自己扛着这根青铜柱子只怕也可以健步如飞。 “咱们上树!”许应向她喊道。 “上树?” 元未央抬头往上看,槐树不知有多大,多高,巍峨入天际,它的树皮炸裂,如龙鳞遍布全身。 这些龙鳞,清一色是逆鳞,一块一块大如席! 槐树虽有斜度,但是想上去却不是那么容易,扛着一根如此粗的大铜柱子上树,只怕更为艰难。 许应却仿佛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些困难,这种在元未央看来不理智的事情,他兴致勃勃上手就做。 他一边存想巴蛇,卷住铜柱往树上拖,一边手脚并用往树上爬,道:“元兄弟,前两天我们在树上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你也过来!” 元未央跟上他,施展傩术相帮,让许应和蚖七轻松了一些。 众人往上爬出上千丈,还只是刚到树半腰,休息片刻,又往上爬千丈,才到第一个枝杈,距离树冠还远。 如此走走歇歇,歇了七次,这才来到一片平坦的地方。 这里是树冠分叉的地方,四通八达,可以在中央建造一个容纳万人的小城,旁边还可以种地垦荒,因为这里居然还有厚厚的泥土,上面还有些花草! 元未央还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从另一株粗大的树干上流下来,水流竟然很急! 她颇为好奇,不知道他们要把这根青铜柱扛到哪里去。突然,前方热浪滚滚,扑面而来,空气也泛着焦灼的气味。 “到了!” 许应和蚖七放下柱子,元未央连忙也放下,只见不远处便是一个火坑,冒着赤青色火焰。火坑不大,只有三四丈方圆,但是热量惊人,常人只怕靠近一些,便会被直接炭化! 饶元未央是元家的傩师,也有些吃不消。 她强顶着热浪,来到火坑边缘,向下张望,险些眩晕跌落下去! 只见那火坑是中空的,深入大槐的树身之中,四壁赤红一片,明亮耀眼,深不知几千丈! 这株大槐,竟然不知为何,从内部点燃,烧到现在还未烧完! 这时,便见那个被他们称作“钟爷”的大铜钟飞起来,在空中慢慢变大,神识化作声音传入元未央的耳中:“这是天劫后留下的天火,你可以采一朵炼化,放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虽然不如阿应的那朵纯阳异火,但也非同小可,对你的修行大有益处。”苏丹小说网 蚖七得意洋洋,道:“我前日也采了一朵。你没有和阿应换功法,若是换了功法咱们便可以一起修炼一起玩耍,你就可以早点采到天火了。” 元未央询问道:“你说的希夷之域,指的是体内世界?” 蚖七惊讶道:“你知道体内世界?” 元未央道:“我无意中打开过,飞临其中,但不知道叫什么,而今才知道叫做希夷之域。希夷的意思是道的虚寂玄妙,希夷之域便是道妙之域,果然很是贴切。” 蚖七看向许应,试探道:“是这个意思吗?” 许应轻轻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元家的秘藏是紫府,紫府秘藏蕴藏神识,作为元家子弟,神识一定无比强大。而神识内观,便可开启希夷之域,内见五脏六腑。对于元家子弟来说,打开希夷之域应该不难。” 蚖七心中警觉:“姓元的,与我一样博学多才,看来我有对手了。” 大铜钟越来越大,钟口朝天,钟鼻朝下,缓缓的堵住大火坑,道:“我盖住大部分天火,你可以趁机来收取一些天火祭炼。” 元未央称谢,小心翼翼上前收取天火,道:“钟爷,你适才说这里是天劫留下的天火,那么是谁渡劫?” 她见许应称大钟为钟爷,也称大钟为钟爷。 大钟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这株大槐。周齐云说大槐是天生的仙,但若要成仙,就要渡劫,没有例外的。这株大槐,要么作恶多端,要么是仙人般的存在。它被天雷劈了,天火烧了,迟早玩完。” 它顿了顿,补充道:“再烧八千多年,它便会被烧死了。” 许应和蚖七扛着大铜柱子上前,蚖七叫道:“钟爷,你要挺住!” 这一人一蛇说罢,便将大铜柱子塞入钟内。 许应拍了拍手,笑道:“钟爷,你不会被天火烤化吧?” 大钟咣咣大笑,得意洋洋道:“你可知我家主人为了炼制我,煞费苦心,去天道世界窃取仙火,用仙火来炼我!仙火我都扛得住,更何况区区天火?” 说到这里,大钟底部被烧得赤红,渐渐声音有些抖,道:“阿应,有点不太对劲。我想起来我伤势未愈,烤得我有些疼,你借给我一点气血……” 许应装作没听见,向一根粗大的树干走去。 大钟连忙道:“蚖七!七爷!你别走!借我一点气血!” 蚖七慌忙跟上许应,一溜烟去了。 元未央好奇道:“他们去干什么?” 大钟被天火烧得坐不住,没有好气道:“打槐花去了!两只禽兽,这几天一直打槐花烤着吃,暴殄天物。” 他想起身旁还有元未央,心中微动,铿锵笑道:“那个,元老弟是么?能否借一点气血耍耍?作为报答,我可以教你如何祭炼天火!” 元未央当即应允。 大钟这才松一口气,从她身上借来气血,抵抗天火,又传给她祭炼天火的法诀。 元未央试了试,果然炼取天火很是容易。 她收好天火,感觉再收便会危及自己的希夷之域,连忙停下,这时便见许应和蚖七带着槐花归来。 这株大槐树上的槐花,一朵便有尺许长,一枝能挂几百朵,花团锦簇。许应和蚖七扛来一枝,花香扑鼻。 槐花香不是艳香,除了花香外还有些青草香气,很是淡雅。 许应和大蛇各自弄下十几朵,放在天火上烤,很快便烤得金黄,外表有些脆,里面却很香软,裹着蜜的香味儿。 元未央没有吃饭,闻到味道,肚子便咕咕叫唤起来。 许应听到声音,丢过来一朵烤好的,元未央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小口品尝,尽显斯文。 而许应那边却是把尺长的大花团成一团,整个塞进嘴里,然后去抓其他槐花。 元未央越吃越饿,也顾不得礼节,有样学样,把槐花团成一团塞到嘴里,大口嚼动,只是嘴巴小,花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 她连忙吸回去,只觉入喉甘香,是未曾吃过的美味。 ————感谢大家!昨天三个黄金盟,四个白银盟,三十九个盟主,达到百盟还有多,破了宅猪个人的单日销售记录,销售日榜也是第一,月票榜一度第一。感谢大家的厚爱!打赏的兄弟太多,我另开单章感谢!! 感谢信:昨天,兄弟们破销售纪录了! 兄弟们昨天实在太实在太凶残了,简直是残暴的一天。 宅猪的销售记录,还是牧神记的争榜时期,那天是我这辈子的高峰,是二十多万,虽然仅有一天,但我一直记着。 昨天,择日飞升还没上架,就已经破了牧神记的日销记录! 三个黄金盟的打赏,四个白银盟的打赏,三十九个盟主的打赏,这是我写作路上的另一个高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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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的神识造诣可谓天下第一,有神识淬炼肉身的法门,但那是元家的高深法门,一朵槐花竟然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令她称奇不已。 不仅如此,吃下一朵槐花,便让她只觉自己的元气浮动,修为提升。她这才知道许应蚖七他们这几日鬼混,得了多少好处! 两人一蛇三口作两口,很快便把那一大枝烤完吃掉,吃得浑身热气腾腾,元未央额头也渗出许多细密汗珠,全身阳气流动,洗筋伐髓。 许应站起身来,运炼太阴元育功活动一下,修炼太、阴、元、育、一、阳、永、真那八个姿态。 大蛇也在那里蛄蛹,像是也在修炼太阴元育功,时而用身体组成一个“乙”字,时而组成一个“凹”字,过了片刻,又组成“凸”字。 元未央坐着观看,隐约听到许应和大蛇体内元气、神识流动的声音,还有玄妙莫测的魂魄低语声,还能听到他们骨髓里传来的索索声。 他们体内仿佛有光,渐渐升腾,运行到身体的各个穴窍时,便有神光自穴窍渗透出来。 一个個穴位的内部构造被神光投影到空中,纤毫毕现,清晰无比,元未央惊讶的发现,这些穴位的内部构造,竟仿佛一个个天然的洞天或者宫阙! “这门功法非凡,修炼的时间越长,变化越多,的确比陀妪仙书要好不少!” 元未央默默观看,待看到这些穴位投影时,心中有所领悟,心道,“从这些穴位投影,我可以结合《元道诸天感应》和内观存想之法,创造出一个神藏法门!让全身各处穴窍各藏一神,形成周身三百六十五神藏。” 她想到这里,灵感迸发,顿时只觉是否能得到太阴元育功也无关紧要了。 “只是,我需要这些穴位清晰的内部构造,方可完善神藏。”她心中暗道。 “嘴里有些寡淡,元兄弟,咱们去捉泥鳅!” 许应伸手拽起元未央,向树干上的那条河流跑去,元未央被他拽得踉跄,连忙快不跟上他。 “这里怎么会有泥鳅?”元未央看着面前的河流,惊讶道。 许应放开手,大声道:“蚖七,你去上游堵住河水!我们在下游挖泥鳅,待会多分你两条!”苏丹小说网 蚖七称是,游到上游,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堵住河道。 水势不怎么湍急,但因为有坡度,很快一段河水便被放完,剩下可以没入脚踝的一层水面。 不过淤泥却有些深。 许应弓腰卷起裤腿,道:“元兄弟,你把裤腿这样卷起来,免得弄脏了衣裳。咦,你腿真白!” 只见元未央躬身卷起裤腿,肌肤白皙细腻,许应忍不住在她腿上摸了一把,赞道:“绸缎一样细腻。” 元未央被他摸得心有些乱,但好在许应已经收手。 许应又教她如何卷起袖子不会脱落,说罢跳入河道,只见那淤泥没到腿弯处。 元未央见状,放下心来,小心翼翼下河,见许应双手插入泥中挖来挖去,纳闷道:“这里真有泥鳅?咱们现在所处位置,比世上绝大多数山都要高很多,这种地方岂会有泥鳅?” 许应小声道:“有。这里的泥鳅个头很大,味道鲜美,地上吃不到的……我找到一条!” 他连忙抽出手,抓住元未央的双手往泥巴里放,笑道:“你来摸摸看,小心一些,不要惊动了它。” 元未央弓着腰,小心翼翼往下摸,笑道:“哪里有……好大!” 她惊叫出声:“这么粗一条……好滑,根本握不住!” 她越想抓住,便越抓不住,被那泥鳅脱身。 忽然泥浆翻涌,啪嗒一声,一条长短约有五六尺的“泥鳅”从淤泥中跃出,张开血盆大嘴,满口钉子牙,便向许应和元未央咬来! 寻常泥鳅最长不过尺许,小嘴,长着胡须,但那“泥鳅”大得惊人,长着龙口,背生背鳍,嘴角有长须飘扬,凶恶无比。 怎奈面对许应和元未央这两位少年高手,那“泥鳅”根本没有下口的机会,便被敲昏过去。两人被它甩起的泥巴溅得满身都是。 “好像是龙鳅!” 元未央仔细打量,惊声道,“真的是龙鳅!我在元家的典籍中看到过,龙鳅的嘴角一边各有四条须,龙头鳅身,滑不留手,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兽!《千方录》《至道帝纪》还有《武圣纪年》中,都有记载!” 许应将龙鳅抛到岸上,眼睛亮晶晶的:“书上有说怎么吃么?” 元未央张口结舌,吃吃道:“没、没有说过。” 许应摇头道:“你读的书,肯定不是正经的书。正经的书都会介绍能吃吗怎么吃。” 元未央气结:“岂有此理?” 许应有些心虚,岔开话题,道:“元兄弟,你摸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泥巴上的气孔,有气孔的地方不要下手,下面便是龙鳅的头,摸下去就会被咬一口。稍微凹下去的地方便是它的尾巴。” 他手把手教学,又抓了一只龙鳅,便放任元未央自己去抓。 元未央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虽说她比龙鳅强大了不知多少,但挖泥鳅的那种兴奋感、不安感和患得患失,着实刺激,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两人挖了一段河道,抓到七条龙鳅。上游的河水越积越多,蚖七横身挡着河道,水势渐高,有些抵挡不住,许应和元未央连忙上岸。 蚖七放开河道,河水涌来。 许应看了看身上的泥巴,笑道:“元兄弟,咱们跳到河里洗一洗!” 元未央吓了一跳,失声道:“洗?洗什么?怎么洗?” 许应纳闷道:“当然是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洗我们身上的泥污,还能怎么洗?城里人真奇怪。待会我背过去,你帮我搓背,等搓好了,你背过去我帮你搓背。” 他飞速把上衣脱光,然后去脱裤子。 元未央脸色通红,只见许应剩下一条短裤时,还是没有停手,一脱到底。 元未央惊叫一声,吃吃道:“你怎么可以脱光?” 许应低头往下看了看,有些无奈:“又长了一根!”说罢用力一揪。 元未央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捂住双眼,便见许大妖王光着屁股撒欢一样狂奔,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这一幕冲击太大,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许应冲入河水深处,水没过脖颈,一边跳一边向元未央拍水,笑道:“元兄弟,下来玩耍!” 元未央脸色涨红,低着头往上游走,大声道:“我去那里洗,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洗……” 她脚步越来越快,一溜小跑直奔上游去了。 “城里人奇怪的规矩。我们乡下都是在一起洗的。”许应摇头。 元未央向上走了数里,差点来到河流的源头,这才停步,东张西望一番,又用神识搜寻一番,四周无人,这才开始脱衣裳。 她想到许应一言不合便脱衣服的样子,脸色便红的发烫。 又想到许应光着屁股冲进河里的情形,脸蛋便更烫更红了。 她脱掉最有一件衣裳,把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突然鬼使神差的往下看了看,然后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一根毛毛用力一揪,咯咯笑出声来。 她像许应一样撒欢般奔向河流,口中呀呀大叫,噗通一声跳了进去,溅起成片的水花! 河中一个少女用力拍水,旋转着扬起水花,笑道:“好自在!”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来要洗掉身上的泥垢,于是搓洗身子,反复擦拭几遍。她又来到浅水处,祭起四面明镜,环绕自己全身,反反复复检查是否洗干净。 她用手轻轻揉搓乳下、腿弯这些容易藏污垢的地方,还有脚趾缝隙,指甲盖也检查得很仔细,这才上岸,一件一件穿好衣裳。 她对镜梳妆容,过了片刻,少女又变成俊朗的少年郎。 元未央原路返回,来到许应洗澡的地方,许应和大蛇都不在,但阵阵鲜香味却远远地飘过来,令人食指大动。 元未央循着味走过去,只见许应和大蛇把大钟架起来,把这口大钟当成锅来用,钟内放满了水,龙鳅已经下锅。 那大钟还在叫道:“吃人嘴短,用人手短。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钟爷敲碎他的脑壳!” 元未央连忙走过去,心中既是惊骇又有些好笑。 这大钟拥有自主意识,甚至能够修炼,能与人交流,显然是法宝中最顶级的异宝! 没想到许应他们却把它当成了锅,用来煮泥鳅,而它不以为耻,反而叫嚷着谁泄密就杀谁。 这种无耻的作风,出人意料。 “钟爷的伤势好了么?”元未央询问道。 大钟赞道:“还是元老弟懂事,不像你们两个,回来后便要吃,连问都不问我一声。我的外伤已经好了,但内伤还在。妖女厉害无比,想磨灭她留下的印记,我还需要多窃取一些气血。嗯,还要勤加修炼。” “是偷取气血。”蚖七愤愤道。 大钟震怒,当当作响:“窃不是偷!窃,嘿……” 龙鳅汤鲜味十足,喝入腹中,令人只觉元气如龙鳅般拱来拱去,疏通经络,舒坦无比。龙鳅肉也鲜嫩无比,很是爽口。 许应摘了树叶做碗,叶梗做筹,元未央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这么能吃,她只觉自己这一顿吃的喝的,恐怕比此前十五年吃的喝的还要多! 吃饱喝足,两人一蛇直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不再动弹。 大钟嚷嚷着,让他们起来刷钟,然而他们都吃得撑了,连根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更何况刷钟这等烦心事? 大钟骂咧咧的,自己跑到河里去洗刷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许应、蚖七和元未央一跃而起,不约而同开始修炼。 大钟气得破钟大骂,却不知两人一蛇都是因为吃了太多的龙鳅,体内积郁了大量的能量无处宣泄,被撑得又鼓又涨,只好爬起来修炼,才不是变得勤快。 许应蚖七一边催动导引功,一边又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两种功法并行不悖,没有丝毫干扰。元未央则在一边修炼《元道诸天感应》,一边观察许应周身的穴位投影,同时对照《元道诸天感应》,渐渐地一门新的功法在她心中萌生。 待到龙鳅汤的能量被消化一空,许应的魂魄神识平步青云,登上希夷之域玄关后的第一座诸天! 他站在第一诸天上,俯仰天地间,胸中豪气生。试看而今天下,乱象渐起,能否有我永州捕蛇郎的一席之地? 他们将槐枝、鳅骨丢到火坑里,毁尸灭迹,打扫干净,这才下树。 许应和元未央向树下跳去,每隔十几丈便脚踩树皮微微借力,再度向下跳去,轻盈如灵狐,灵动如彩蝶双飞。 蚖七则在树皮缝隙间飞速游动,突然叫道:“阿应,我吃了太多好东西,只怕要叩关了!坏事了,我可能还要蜕变!” 许应停下脚步,回头道:“伱上次蜕变,用了几天时间才蜕好。这次又要叩关又要蜕变,恐怕要好些天才能完成。你先留在树上,钟爷为你护法,等蜕变完成后再下来寻我。” 大钟从他脑后飞出,来到蚖七身边。 许应转身向下跃去,加快速度,追上元未央。 “元兄弟,周家老祖不是善类,你与骁伯有机会一定要及时逃走。”许应轻声提醒道。 元未央心头微震,向他看来,有些疑惑。 许应讲起自己发现秦岩洞石室一事,道:“无法带走的经书,他统统烧掉。对待经书尚且如此,何况对人?待到我们破译完陀妪仙书之后,对他来说便是无法带走的经书。” 元未央心领神会,道:“对他来说,留下我们的性命,与当年秦岩洞留下经书是一样的性质。他放火烧掉经书,也会用同样的理由杀掉我们。” 他们来到大槐树下,迎面便见青衣老仆骁伯面色严肃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元未央看到骁伯,脚步落地,便隐藏起来少女的心态,又仿佛回归了那位翩翩的贵公子,迎着青衣老仆走去,温和道:“骁伯,等很久了吧?” 他回过头来,向许应微微一笑:“许妖王,改日再聚,期待与你交流。” 许应微微欠身,元未央也微微低头。 骁伯目光凶狠的瞪了许应一眼,跟随元未央离去。只是他并不知道,心里被关押已久的天性释放出来,再关进去,又能关多久? ————感谢神朝_蚖七,水表抄表员两位白银盟主打赏,感谢欢快的二哈盟主的打赏,择日飞升角色里,已经增设女性角色元未央,大家去看看是否有需要补充的。 第五十三章 槐花宫主人 大槐树上,蚖七又爬回树冠交叉处,一边呼吸吐纳,积蓄力量,准备叩关,一边静候二次蜕变的到来。 “臭蛇,这次蜕变你会蜕变成人吗?”大钟问道。 蚖七很是期待,笑道:“大妖修成妖王,便可以变化成人。我修成妖王那会儿,因为喝了许多龙血,所以耽搁了。但这次是第二次蜕变,一定可以变成人。” 大钟顿时来了兴致:“阿应虽然传你太阴元育功,但你确信你参悟透彻了吗?若是只参悟出太阴,那就会变成女子。甚至有可能雌雄同体!” 蚖七吓了一跳,心中惴惴,心神不宁。 大钟连忙喝道:“你正值叩关期,叩尾闾玄关,心不至诚,玄关不开!快快收心,不要去想变男变女,顺其自然!” 蚖七连忙收心。 大钟围绕他团团旋转,轻轻摇动,发出钟鸣,助他静心,心道:“这事怪我,若非我提变男变女之事,他也不会胡思乱想。但愿此次能化形成功!” 四周花香浓烈,天地元气充沛得过分,因此无须服用大药,在槐花香中便可以叩关突破。 不知不觉到了夜间,奈河涌现,大钟守着蚖七,忽然觉得天气转凉,气温陡降。自从来到槐花宫之后,它还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夜,因此不知夜间竟然会这么冷。 它连忙把蚖七往火坑旁边推了推,免得把蚖七冻僵。 就在这时,大槐树脚下,奈河的对岸,忽然有点点鬼火聚在一起,飘飘荡荡,向大槐树飘来。 “古怪……” 大钟仔细感应,钟体震荡一下。那些向大槐树涌来的鬼火,竟是无数骑着高头大马,身披腐烂铠甲的阴间鬼兵! 这些阴间鬼兵队列整齐,不仅骑着白骨马,还有骑着巨型牛魔的,骑着骨龙、骨凤的。 又有阴兵挑着破破烂烂的大旗,旗面迎风飘展,阴风从旗面透出,便见窟窿里钻出许许多多古古怪怪的阴间生物,有着滑腻黝黑的身躯,在旗面窟窿里钻来钻去。 而在阴间鬼兵的大军中央,是一面笼罩数亩地大小的华盖,像是破破烂烂的大伞,只是华丽无比,但也四处都是破洞。苏丹小说网 华盖四周,垂下许许多多长长的飘带,颜色纯黑,也被腐蚀了,千疮百孔,迎风飘荡。 华盖下,阴鬼森然,有鬼王捧着鬼头刀屹立,杀气腾腾。 而在华盖靠后的地方,坐着一尊伟岸身姿,头戴帝王之冠,璎珞垂珠,身穿金黄龙袍,蟠龙绣于胸口。 只是这位伟岸存在此刻也是没有半点血肉,帝王之冠下的面庞是一具白骨,抓住龙椅的手也是森森白骨! 大钟当了一嗓子,暗道一声糟糕:“周齐云选的地方,风水不好!槐花宫的主人,应该是一尊帝王!难怪槐花宫一直没有被人占据,原来那帝王死后也居住在这里!现在,主人回来了!” 它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泥丸宫主人迟迟没有来“收割”周齐云,原来是在等槐花宫主人的到来。 周齐云占据槐花宫,槐花宫主人自然不能坐视。 周齐云与槐花宫主人对决之时,就是泥丸宫主人的收割之时! “周齐云若是无法应对此劫,那么覆巢之下无完卵,阿应只怕也要糟糕!” 它遥遥相望,心中默默道,“不知这位帝王,是人间的哪位帝王?” 这时,只见周家老祖周齐云走来,背后跟着十三位容貌高古的老者,他们苍老无比,正是一直坐在大殿中央参悟玉简道书的那十三位周家族老。 许应惊讶,这十三位周家族老参悟玉简道书,一直不闻天下事,为何这时醒来了? 十三位族老的背后,则是拆大庙世界的周氏子弟,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我只是偷了根柱子,不至于要动这么大阵仗吧?”许应心底实在发虚。 周齐云经过他的身边,脚步不停的走过去,道:“殿内少了根柱子,是谁拿的?” 许应正要狡辩,周齐云身后那十三位周氏族老齐刷刷抬起手来,指向许应。 许应于是不再狡辩,道:“是我拿的。难道这根柱子很重要?” 周齐云走向宫外,淡淡道:“拿了也就拿了,反正这座行宫也不是我周家之物。” 许应颇为惊讶,周齐云一向是所过之处,地皮都要刮干净的,今日为何如此大方了? “这座行宫的正主来兴师问罪了。”周齐云淡淡道。 许应跟着他走出槐花宫,抬头看去,但见无边无际的阴间鬼兵屹立在空中,队列整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而在大军的中央,千疮百孔的华盖之下,一尊白骨大帝衣冠楚楚坐在那里,鬼王如文武百官站在下方。 许应心中凛然,道:“为了一根青铜柱,还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周老祖,对方不是来找我的。” 周齐云叹了口气,却露出笑容:“来找我的。想来泥丸宫主人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而今他终于等来了。” 许应明白他的意思,槐花宫之所以无人占据,因为这里是有主之地。别人忌惮此地主人,因此不敢来抢占! 而槐花宫主人,便是这位兴师动众的白骨大帝! 泥丸宫主人之所以一直没有来“品尝”周齐云,也是在等待槐花宫主人前来兴师问罪! 泥丸宫主人在暗,槐花宫主人在明,他要同时对抗两人,只怕凶多吉少。 周齐云道:“面对这些老不死,真的不能犯任何错。任何一个闪失,都有可能死亡。” 他说的错,是槐花宫。 此宫虽好,但周家不应该在没有弄清楚来历便占据此地,也是周家长期跋扈惯了,才有此疏漏。 “从槐花宫的门额上的文字来看,他是一位上古炼气士,比钟爷的主人恐怕还要古老一些。” 许应遥望那位白骨大帝,心道,“那么他是谁?倘若蚖七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是哪位人间帝王。” 周齐云身后一片清光,清光如潮,向上涌动,悠然道:“但也可以让泥丸宫主人放心出手,给了我格杀他以绝后患的机会。” 许应闻言,心中微动:“他有信心同时对抗两大傩仙般的存在?” 天空风云涌动,雷霆交加,无边无际的乌云笼罩槐花宫,沉沉压下,突然电闪雷鸣间,乌云中飞出一只漆黑大手,手下业火熊熊,压向槐花宫! 这只黑手遭遇到周齐云身后的清光,猛然顿住,雷火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如利刃般四面八方扫去。 许应立刻察觉到空间微微震动一下,然后便见大槐树上多出一道伤口,深入树身。 而在不远处,一座山头无声无息飞起,像是被无形的锋刃将山头切了下来。那山头飞出数十里斜斜坠落,却又遭遇余波的冲击,突然炸开。 这一幕无声无息,待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有沉闷的巨响传到众人耳中。 许应急忙调运神识,催动天眼,这才看清天空中的景象。 只见周齐云身后还有一個周齐云,坐镇在无量空间之中,看似不大,实则无边广阔,周身散发着青光。 那如潮水般涌动,不断上升的清光,便是从这个周齐云体内散发而出! “元神?” 许应顿时想起棺中少女的元神,但随即察觉到不对。 棺中少女的元神强大,有如实质,但肉眼却无法看见,甚至连元神散发出的光芒,也是寸寸毫光。 而周齐云的“元神”虽然更为庞大,但总有些虚,而且光芒肉眼可见,不是毫光。 许应仔细打量,才发现周齐云的“元神”的头顶有一团火,那是魂魄上的阳火。 “魂魄应该有三朵阳火,左右两肩,头顶百汇。周齐云怎么只有一朵……是三昧真火!”许应突然醒悟过来,只觉难以置信。 周齐云竟然合魂魄三朵阳火,炼成三昧真火,天分天资真是高得可怕! “他不懂炼气士的功法,应该是挖掘炼气士和傩仙大墓,从那里得到的一些残缺传承。他凭借残缺传承,炼成三昧真火,并且把自己的魂魄修炼到这般强大地步!” 对傩师来说,三昧真火是已经失传了不知多久的上古绝学,神秘莫测,根本不知道炼法。而周齐云却将三昧真火复原出来,此等有大勇大智之人,令人钦佩。 许应看向那位白骨大帝,但见其人也有元神,藏于身后的黑暗空间,那尊元神遍布黑气,破破烂烂,黑气便是从元神腐烂的孔洞中溢出。 那只乌云压城的黑手,便是白骨大帝的元神显化而成,否则根本看不见他出手! 而挡住他的元神之手的,便是周齐云的魂魄。 他们一个魂魄,一个元神,碰撞一记,无形交锋,神通的余波在两只手掌间爆发,形成了无形的冲击,导致槐树树身被切开一个伤口,远处的一座山头被削飞。 若是不动用天眼,根本看不到真相! 突然,许应身边的周齐云冲天而起,下一刻便已经来到空中,飘浮在华盖前。 他衣衫猎猎,身形虽小,却仿佛无比广大,那支阴间鬼兵数以万计,又骑着各种异兽骸骨,占据几十里空间。但在他面前,仿佛这支阴间鬼兵只是一群细小的蝼蚁! 他的气势爆发,浓烈至极,清光照射之处,严禁如臂使指的阴间鬼兵忽然间便乱了起来。一个个白骨阴兵纷纷抬起手,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们的手掌,接触清光的部分在飞速的长出血肉和皮肤,骨骼也在恢复活性,血肉肌肤沿着他们的手臂往上爬,很快爬到他们的肩部。 他们的胸腔中,也有心脏在跃动,在生长。 他们的五脏六腑渐渐长成,死亡凋零的尸骨渐渐恢复活性。 数以万计的阴间鬼兵一时间杀气尽去,一个个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复活过来的尸体。 周齐云迈步向华盖下走去,身影笼罩在华盖阴影中的那位白骨大帝也抬起手掌,看着自己掌上血肉滋生,眼眶中有鬼火跃动。 “这就是傩术么?” 一个古老的声音响起,白骨大帝反复观看自己的手掌,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在我那个时代还没有这种奇特的法术。我感受到了我尚在人世时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他突然重重握手,手掌上的血肉炸开,又重新化作白骨。 “可惜,复生只是假象!” 白骨大帝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夹杂着轰隆隆的雷音,“你企图用血肉之身控制我,然而却让我从你衍生的血肉之中感受到了你的苍老。你掌握着生机,却和蜉蝣一样早衰易衰,只有三百年的寿命,比我们这些没有掌握生机的炼气士还要短暂。你,炼错了吧?” 周齐云脸色微变,白骨大帝趁着他心神动摇的一瞬,突然一指点出,白骨指头所过之处,空间旋转扭曲!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元神向一口浮空的弯刀躬身一拜,弯刀呼啸斩来,直奔周齐云身后的魂魄而去! 许应眼角跳动一下:“这位白骨大帝说得没错!周齐云明明打开泥丸秘藏所有洞天,掌握了无穷无尽的肉身活性和生机,怎么还会衰老,怎么会只有三百多年的寿命?可见他并非跳出泥丸宫主人的陷阱!” 高手相争,最忌心神不宁。 周齐云被白骨大帝直指内心深处的破绽,让他气息浮动,心神不安,于是便出现了破绽! 就在此时,槐花宫附近的大地突然炸开,一个庞然大物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直奔天空中的周齐云而去! “泥丸宫主人!”许应惊声道。 夜色中,那庞然大物遍体鳞光,凶焰滔天,不知是龙是蛇。 而在那大物的头顶,坐着一具骨架,人骨迦趺而坐,显得极为细小。 “老师,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周齐云突然哈哈大笑,同样是一指,迎上白骨大帝的惊神一指,手指碰撞的刹那,白骨大帝指节突然节节炸开! 而白骨大帝的元神祭起的弯刀呼啸斩来,弯刀正中周齐云魂魄脖颈,将他魂魄一刀两断! “我已经炼到泥丸秘藏的极境,魂魄不死不灭!” 周齐云转身迎上庞然大物,微笑道,“老师,这是你当年传功于我时,所没有想到的吧?今日,我便请老师见识一下,伱也未曾领悟出的极致境界,送老师上路!” ————感谢第110位盟主,书途终同归的打赏,感谢黄金盟宅菜又加了个钟! 第五十四章 借命一用 许应仰望,只见周齐云魂魄头颅飞起,三昧真火射出,将那弯刀焚毁。他的魂魄相连,又自恢复如初。 许应心神大震,连魂魄都可以再生,倘若周齐云修成元神,岂不是连元神也是不死不灭? 庞然大物遮蔽天空,来到周齐云身前,与细小的周齐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碰撞在一起时,天空变得极不稳定,像镜子一样脆弱易碎。 许应看到从碎裂的空间中逃逸出的雷火,一团又一团,沿着天空裂痕缝隙四下游走,然后突然炸开,比烟花还要绚丽! 就在大物与周齐云碰撞的一瞬间,那具人骨站起,一剑刺出。 人骨的这一剑,似乎比大物那一击的威胁力还要强,周齐云身后混沌海动荡,九大洞天齐出,插入海中,调动所有力量,与这一剑抗衡。 突然,天空中明亮的光团炸开,一时间各色仙光从洞开的天空中照耀下来,许应竟然看到了希夷之域中那种人世间不可能拥有的清晰色彩。 光芒所照之处,大槐树四周的阴间也随之剧烈动荡。此时正值夜晚,正是阴间入侵最严重的时期,然而在仙光照耀之处,阴间竟因此飞速退去,甚至奈河也为之断流! 阴阳两界间不稳定空间动荡更加剧烈,这从天而降的仙光,竟有干涉到两界之争的威力! 许应看清仙光来源,只见仙光自周齐云体内照耀而出,他仿佛传说中飞升的仙人,飘飘然,遗世独立。 一座仙境,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打开。 许应看到神州大地的山河社稷,画卷般向四周延伸,恍如仙境! 庞然大物和槐花宫主人被瞬间拉入神州山河社稷中,大物的头顶,那具人骨突然跃起,流光般向仙境外飞,试图在神州山河社稷尚未完全展开时逃离此地。 然而神州社稷的展开速度比他飞行速度要快,等到他飞出数百里,只见神州山河社稷与这片天地完全融合,没有了边界。 那具人骨停在空中,向外看去,不见新地,不见大槐,也不见奈河,心知自己不杀掉周齐云,便无法离开。 那具人骨回头,飞速赶到大物身边,站在大物头顶。与其与大物分开,不如合力一战,还有胜算。 先前在无妄山与周齐云一战,对于他和周齐云来说都有些仓促,双方都准备不充分,未能来得及施展出最终手段,便各自离去。 没想到这次看似必胜之局,周齐云却施展出隐景潜化的最终形态,将他们拉入自己的仙境决战! 许应抬头仰望,看到白骨大帝也被拉入那片神州仙境,不禁动容。 隐景潜化之地,是傩师独特的修炼方式,一切都为寿元到了尽头,能有一块长生不死的仙境立足,潜化藏形,长生永寿。 然而周齐云的修行方式却有些不同,他的隐景潜化之地,竟像是不要潜化藏形! 他竟是要将自己的隐景潜化之地,与整个神州大陆完全融合,将神州变成仙境,无须像白衣傩仙那样藏身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之间! 他要堂堂正正的活在人间,要堂堂正正的做一个长生不灭的仙人! 单纯这一点,他便胜过白衣傩仙不知凡几! 周齐云的神州仙境绽放开来,那些阴间鬼兵身上长出的血肉顿时腐烂凋零,一个个阴兵清醒过来,嘶吼一声,向槐花宫扑去。 周家十三位族老立刻冲天而起,迎上阴兵。 这十三位族老的实力极为强大,各自身后的洞天明亮至极,扭曲空间,有的隐景化作长河,在半空中激荡,扫来扫去,荡飞数以百计的阴兵; 有的隐景是山峦,沉重无比,飞入青冥天空,猛然落下,砸得阴兵人仰马翻粉身碎骨; 还有的隐景是长虹,族老立在长虹之上,大杀四方! 然而阴间鬼兵实在太多,当即有不少阴兵绕过他们,冲向槐花宫。 “许妖王,现在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机。” 许应回头,便见元未央和骁伯站在不远处,元未央目光清澈,向他看来,道:“而今周家强者自顾不暇,其他周家高手也即将自身难保,已经无人可以阻止我们离开。许妖王若是愿意,骁伯可以护送我们离开。” 许应迟疑一下,摇了摇头,道:“多谢好意。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大槐树上,不能就这样走了。” 骁伯冷笑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许应,你不自知也不知人,我担心你会死在这里。跟着老夫,老夫可以送你出去!” 元未央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道:“不愧是许妖王。骁伯,我们走吧。” 他随着骁伯冲出槐花宫,那青衣老仆杀出重围,连斩数十個阴兵,实力惊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周家子弟也鱼贯而出,与阴兵碰撞厮杀,许应没有去阻挡阴兵,而是趁乱折回槐花宫中,四处翻找值钱的宝物。 他在水口庙见识到周家见庙揭瓦的手段,大受震撼,因此动了趁乱搜刮一些财富的想法。 许应溜入周齐云休养的书房,打算找点宝贝儿,看到书桌上有一方玉印,心知是宝贝,便抓在手中。 正在此时,突然天空中剧烈震荡,仿佛有一座巍峨大山从天上砸下来,砸得地面抖动不已。 许应连忙推开窗户往外看,只见一条长达百里的山脉砸入阴间群山之中,山势连绵起伏,赫然是庞然大物的身躯! 许应仰头,便见周齐云的仙境中,庞然大物的脑袋正在坠落下来! 就在他仰头张望之时,许应又看到那笼罩数亩的华盖摧折,向后飞去,在凌厉的光芒中四分五裂。 下一刻白骨大帝碎裂,那破烂元神燃起大火,带着火光遁走。 许应见状,关上窗棂,把手中的玉印放回原处,擦掉自己的指纹,退出书房,关上房门。 “趁火打劫,也得分能不能打。”淳朴的少年心中暗道。 天空中,庞然大物的脑袋砸落,带着熊熊烈火,在地面滚动了几周,仅仅是几周,便滚动了十数里地,挡在正在逃遁中的元未央和骁伯面前。 这里突然多出一座巍峨大山,山底还在汩汩的喷着血浆,形成一条宽五六丈的血河。 骁伯正打算带着元未央翻山,元未央却停下脚步,骁伯回头,疑惑的看过来。 元未央面色淡然,道:“骁伯,走不掉了,回去吧。” 骁伯大声道:“未央公子,翻过这座山,便可以逃出去!” 元未央摇头,道:“此时的周家老祖,已经是神州第一人了。他比击败祖上元无计那时,强大了太多太多。” 骁伯不解。 元未央继续道:“与其逃走被他捉回来,不如主动留下。留在他身边,还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骁伯沉声道:“但是他用完你们,便会除掉你们!留下来只会凶多吉少!” “骁伯,你还不明白吗?他扔下泥丸宫主人的头颅便是一个警告。” 元未央转身,向槐花宫走去,道,“他可以扔下这颗头颅化作大山挡在我们面前,也可以直接扔在我们身上。你我都阻挡不了,只有被压死的份。” 骁伯心神大震,踉跄走回他身边,喃喃道:“周家老祖不可能这么强,他不可能与两大绝世存在交锋的同时,还能关注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元未央仰望天空仙境中的战斗,面色淡然,道:“他已经是人间仙人了。他只要不犯错,便人间无敌,长生永寿。只是……” 他有些不解,低声道:“周家老祖,你还在寻求什么?为何还需要我们帮你破译炼气士的功法?” 元未央回到槐花宫,便见槐花宫的动乱已平,许应已经在等候他们了。 骁伯看到许应,老脸微红,抬起衣袖掩面,暗道一声惭愧,心道:“我说他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没想到他居然料到我们会回来,在这里等我们了。” 许应倒是不以为意,仰头看着天上仙境中周齐云与那具人骨的最后对决,面色有些忧虑,道:“周家老祖如此之强,是我未曾料到过的。我本以为最低也会两败俱伤。” 先前他还有把握能够逃出周齐云的掌控,现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元未央心中也生出隐忧。 周齐云绝不会容许他们继续混日子,肯定会让他们破译陀妪仙书。 不破译,就是死。 破译,也是死! “那就交给他陀妪仙书。”许应突然道。 元未央惊讶的看着他,过了片刻,默默点头。 天空仙境中的战斗停歇,许应仰头看去,只见那具人骨站在空中,手中剑突然哗啦破碎,人骨屹立不倒。 而周齐云少年白眉,整理衣衫,托起衣摆向那具人骨恭恭敬敬的跪拜下来,双手伏地,头叩地面。 “你毕竟是我恩师,尽管你不怀好意,但对我依旧有恩。” 周齐云面色如常,道,“我杀你是为不孝,跪请恩师谅解。” 那具人骨哈哈大笑:“好,好!有徒如此,吾心甚慰。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那具人骨啪的炸开,化作齑粉。 周齐云收敛仙境,煌煌神州如绢画入体,卷入他的体内。 他从天空中走下,步态稳健,落地时却突然踉跄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随即被他吞咽下去。 许应与元未央心中一喜:“他还是受伤了!他并非无懈可击!” 然而周齐云却鬼使神差的看了一旁的大槐一眼,白眉轻扬,低声道:“看到我受伤,伱还不出手吗?” 许应与元未央闻言,寒毛倒竖,一根根毛发都在颤抖。 周齐云这句话中暗藏了多层意思,他们想一想便身躯发抖,不敢往深里想太多。 周齐云走过来,面色淡然,向两人轻轻点头,道:“这几天,我想看到陀妪仙书的破译经卷,你们准备一下。”说罢,走入槐花宫中。 许应和元未央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异口同声道:“他到底有没有受伤?还是装作受伤引出另一个敌人?” 骁伯大为不解,连忙询问道:“你们说的另一个敌人是?” 许应与元未央齐齐看向大槐,骁伯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疑惑道:“公子,你们指的是这株大槐?不可能,大槐就是颗树而已……” 许应凑到元未央耳边,悄声道:“你家的管事脑子有些蠢笨,你不要事事都听他的,会连累你的。” 元未央气若兰芝,小声道:“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拧不过他,我母上很严厉,让我出门在外听他的。” 许应道:“会把你带笨的。你耳垂真好看,晶莹剔透的,像是半透明,还能透光。” 元未央耳垂红了。 骁伯阴沉着脸,上前双手插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许应打个哈哈,笑道:“走,回去睡一觉,明天破译陀妪仙书!” 这一夜风平浪静。 到了午夜丑时,突然电闪雷鸣,大地剧烈震动,周家老祖周齐云所居住的房间炸开。众人冲到房间外,只见窗棂上阴影幢幢,房内斧声烛影,摇曳不定。 突然咔嚓咔嚓的巨响传来,一根根粗大无比的根须破土而出,有如巨蟒,却更为粗壮,虬结盘绕,将周齐云的房间死死包围! 过了片刻,大槐树剧烈震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许应也在人群中,不知周齐云房中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猜疑之际,忽然层层根须下,房门开启,周齐云从内打开房门,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道:“我借了大槐道友八千年的生机活性,现在好多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 许应和元未央头皮发麻,各自转身默默往回走。 过了片刻,元未央悄声道:“钟爷说过,大槐还有八千年便会被烧死。” 许应默默点头,道:“他故作受伤,引诱大槐出手偷袭他,实则存了夺取大槐生机的念头。大槐只要出手,便会落入他的圈套。” 元未央道:“其实,他受伤真的很重。” 许应目光闪动,周齐云格杀泥丸宫主人之时,的确受伤很重,那时大槐出手绝对可以杀他。但周齐云故作受伤的姿态,大槐反而不敢出手。 待到周齐云回到房中,布置完毕,再引诱大槐出手。 大槐只要出手,便是死。 ————感谢第111盟,豪客来小肥杨的打赏,比个爱心给你!!现在还是双倍月票期间,兄弟们有票票就投给择日飞升啦! 还有,隐景,潜化,藏形,都是道家修炼的专业用语,隐景和内景还是有些区别的。隐景的读音虽然有点那啥,但猪也不太好改动。 第五十五章 江湖儿女多妩媚 “可是,槐树为何要杀他呢?”元未央颇为不解。 槐树若是不出手,应该也不至于死。 它的肢体很庞大,根触众多,深埋在地下,可能地下的身体比地上还要大很多倍。想要杀死这样一个伟岸的生命,着实困难。 但它一出手,便会被周齐云抓住它的神魂意识藏身之所,从而将它斩杀! “大槐应该是想寻找一个转生的躯体吧。周齐云是这里最强的存在,已经受伤,倘若无力反抗它,就可以夺舍周齐云。毕竟,它只剩下八千年的寿命了。” 许应心有感触,道,“我们人生长短不过百年,苦苦修行如周家老祖,也不过三百多年的寿元。大槐即便生机断绝,却还有八千年的寿命。它舍弃八千年寿命去夺舍一个朝生暮死的人类,未免得不偿失。” 元未央想了想,道:“大抵是它在看到周齐云施展隐景潜化之地,展现神州仙境的时候,让它觉得可以靠这种办法永远存活下来。” 许应突然打个冷战。 周齐云那时只怕就动了暗算大槐,借大槐的生机来为自己疗伤的念头,他之后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都是在布局,引诱大槐入局。 他不想让自己受伤太久,因为他还要去做第二件事。 大槐就是他的疗伤圣药。 那么,周齐云选择大槐作为自己与泥丸宫主人决战的地点,是否是早已存了暗算大槐的念头呢? “大槐可能真如大钟所说,有可能大奸大恶,但周齐云用钓鱼的手段引他犯错,城府太深,不是正道。” 许应想到这里,突然记起周齐云说过的话。 “面对这些老不死,真的不能犯任何错。任何一個闪失,都有可能死亡。” 错,就意味着死! 就是这么残酷。 “周齐云对我们来说,也是老不死。我们面对他也是如此,必须不能犯任何错,否则任何一个闪失,便可能是死亡!” 翌日,许应在修炼时能明显的感觉到大槐树的花香变淡了许多,那种浓郁得沁人肺腑的天地元气也变得淡了。 不过大槐的槐花依旧开得浓烈,各个枝头的花骨朵都在一夜间绽放,似乎在用最后的生命去盛开,在阴间留下不一样的灿烂色彩。 “可惜,你错了一步。”许应看着漫天槐花凋零飘落,心中默默道。 他回到大殿,开始一字一句的破译陀妪仙书。 大槐已死,泥丸宫主人已死,白骨大帝远遁,周齐云的伤势痊愈之后便会去办第二件事。在这段时间,许应必须把陀妪仙书破译出来。 至于破译出多少,需要许应自己斟酌。 破译得太多,留着他就没有了用处,破译得太少,留着他也没有用处。最好是在有用无用之间,才能保住性命。 而且,必须要给真经。 周齐云的天分和悟性都高得可怕,给他的经书中夹杂着错误,很容易被他察觉。被这样的人物怀疑你的用心,就是自寻死路。 许应一边破译仙书,一边修炼,两不相碍。他原本以为借着槐花盛开,可以踏足叩关期第二重天,而今大槐已死,只怕无法修炼到第二重天。 这两日,槐花宫中周家的人越来越多,却是搬空水口庙的周氏子弟和门生也赶了过来。 大殿中,几个周氏子弟面露喜色,不住的看向许应。 许应埋头破译仙书,也没有在意。 过了不久,周齐云出关,来寻许应和元未央,询问道:“两位都是才智过人之辈,是否破译出陀妪仙书?” 许应和元未央各自献出自己破译的仙书,周齐云将两卷书放在一起,同时掀开两卷书,双眸一左一右,同时阅读。苏丹小说网 过了良久,周齐云合上两卷经书,道:“只有这些?” 元未央道:“破译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 周齐云看向许应,许应为难道:“若是能给我们一些时间……” 周齐云将两卷经书卷起,收入囊中,道:“我将前往阴庭,拜会阴庭天子。你们随我前去,伴随左右。陀妪仙书,还有内府典籍,任由你们翻阅!” 许应和元未央暗自松了口气,知道两人破译得恰到好处,暂时保住性命。 许应连忙道:“我还需要上树一趟,我朋友蚖七还在树上。” 周齐云挥了挥手:“快去快回。我周氏儿郎已经开始伐树,这里的一切,都要带走。” 许应连忙出了槐花宫,向大槐匆匆走去,只见许多周家子弟傩师正在忙碌。 有的在清扫战场,把大物的尸身切割成很多份,不同的部位分门别类,炼宝炼药还有食用的,各自分类整齐。 还有人在绘制大物道象图,大槐道象图。又有一些人在拆槐花宫,将这座宫阙拆装上车,不知运往何处。 许应来到大槐树下,便见十几个男男女女背负剑匣,催动飞剑切割大槐。他们剑术相当精妙,运剑时遍体生光,如同一个不断闪耀光芒的大雪球。 “周天斩妖剑,好剑术!那日周阳周县令若是有这等剑术,便不必死了。” 许应赞了一声,从他们身边经过,轻轻一纵,跳到树上,沿着龙鳞般树皮纹理向上赶去。 树下一个声音道:“大兄,他就是许应!” 下方伐树的那十几个男女各自抬起头来,往上张望,说话的那人是被周幼呦从许应手中救下的那个周氏子弟。 被他称作大兄的是个三四十岁的青年男子,身材颇为高大,眉目与周齐云有些相似,面白无须,妆容很是精致,涂抹了胭脂水粉,衣裳也颇为花俏。 此人正是周家内府的大公子,名叫周植。 “走,跟上去!” 周植等人立刻纵跃而起,向许应追去。周植道:“先不要动手。在这里杀他,恐被人知晓,祖上怪罪。再往上走一些路,杀他也不迟。” 那十几个周氏子弟恨恨道:“这厮到了我周家的地盘,还敢出手杀人,不知道老祖宗为何还要留下他!” 周植淡淡道:“老祖宗想长生不老。他的傩法已经修炼到尽头了,再难有所进步,所以一心想得到妖法传承,触类旁通。嘿嘿,他老人家占着位子始终不让出来,还想永生,还不想当皇帝,让我们这些晚辈怎么往上爬?” 那十几个周氏子弟纷纷称是,道:“大兄修为进步神速,将来做家主,我们心服口服。” 他们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向上走了两三千丈,四个周家子弟见是机会,立刻取下背上的剑匣,立在身前。 那剑匣哒哒打开,从里面飞出一支支小小的飞剑,迎风便长,向上飞去! 剑匣是周家炼的法宝,傩师法宝除了面具之外,也有各种常见的宝物。像周家这等世家大阀,自然各种宝物应有尽有。 他们先前便是用这种飞剑伐树,此刻用飞剑杀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们各自施展周家绝学,周天斩妖剑,剑术比周阳精妙不知多少。他们无须种植妖柳控制飞剑,只需各自手掐剑诀,潜心运剑,便可以将复杂多变的周天斩妖剑施展出来! 那些飞剑腾空,团团飞舞,如若一个个大雪球沿着大槐向上滚去,却半晌不见回来,也不见许应的踪影。 那四个祭剑的周家子弟再度手掐剑诀收剑,却见刚才飞走的那些飞剑,又飞了回来,各自松了口气。 周植突然有所警觉,急忙道:“小心!” 他话音未落,便见那飞回的几十支小小的飞剑突然速度大增,刺穿一个个周家子弟的心口、咽喉、额头,速度之快,连他都来不及搭救! 便是那个在大殿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周氏子弟,也被一剑穿喉,随即几支飞剑分别钉入胸口和额头,将他钉死在树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这个许应,是剑术大家!他的剑术,比我周家的周天斩妖剑还要精妙!” 周植竖起二指,当当连敲,将刺向自己的飞剑敲碎,被震得手指颤抖,心中一惊,“这几支飞剑中暗藏的力量好强!”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两根敲剑的指头被切破,破了他的金刚不坏身。 再看向其他周家子弟,只见众人纷纷催动剑匣,祭起飞剑,飞剑舞动化作一团银球护住周身,却听当当几声,一团团银球被刺穿,随即飞剑崩乱,四处散落。 而那些周家子弟则往往被刺穿眉心,钉死在树上! 十六人而今只剩下六人,竟有十个周氏子弟死在这一波剑袭之中! “好剑术!但是修为更加可怕!” 周植面色转冷,向其他活下来的五个周家子弟道,“你们给我的消息有误!他的修为,比你们说的还要浑厚!” 那五个周家子弟中,有几人是在大殿破译陀妪仙书的,见识到许应在大殿杀人的情形,但那时许应的修为比而今许应的修为要低了许多。 这几日,许应趁着槐花开,日夜勤修不缀,修为虽不说一日千里,却也一步登天,登上叩关期第一重天。 更何况,他参悟出元育八音的奥妙,有空便要修炼一番,锤炼筋骨气血,内炼五脏六腑,神识魂魄都被磨砺得如钢似铁,祭剑之后,飞剑的威力也自大增! 以那日许应的修为,去衡量今日许应的战力,自然会吃个大亏! 周植跃起,暴喝一声,身后光芒璀璨,猛然浮现出一尊鸟首人身鸟足神人,如许应的象王神体立在身后,然而有所不同。 那神人羽翼振动,周植身体平行于地,脚踩树身,向上直奔而去。 他衣袖卷动,突然哗啦啦无数金羽飞出,如同一口口丈长飞刀,破空声咻咻作响,从树皮纹理间飞过,速度极快! 许应原本隐藏在树皮纹理之间,立刻被他金羽飞刀逼出,避开在树皮纹理间穿梭的一根根长羽。 这些羽毛边缘锋利至极,像是千锤百炼的锋刃,羽片宽大,一条条羽片便像是一口口纤薄的金剑拼成一根羽毛,形态如长刀。 这是道象! 大道之象! “周家的人绝对有大鹏的道象图,否则不可能连羽毛都炼得如此细致入微!”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便见周植迎面奔来,这个青年男子拳腿如狂风骤雨,疯狂轰来,伴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身后的天鹏神人也自疯狂向许应攻去! 周植的拳、掌,化作天鹏神人的羽翼长刀,刀光凌厉霸道,周植的腿,化作天鹏神人的鸟足,利爪可以撕裂一切! 许应以巴蛇八式和龙蛇六式硬接,巴蛇和龙蛇皆被震得气血散乱,如雾蒸腾。 许应也自身躯大震,脚踩大树,不断向树上退走,脚下的树皮啪啪炸开,碎木翻飞! 周植羽翼旋转,又是无数金羽飞刀飞出,形成金色的洪流,从各个方向,向许应砍下! 同一时间,另外五个周氏子弟从下方跳跃如飞,飞速向这边奔来。只是比起许应和周植的速度,他们要逊色很多,一时间跟不上两人。 周植杀得兴起,娇喝一声,人在半空咻咻旋转,那天鹏神人也自身形旋转,两张十多丈长短的翅膀如同两口神刀,咔嚓咔嚓砍入大槐之中,向许应切去! 许应周身被金羽飞刀包围,退无可退,猛然双足在树上站定,双腿深深插入树身,存想元育八音,双掌一前一后迎着天鹏双刀推去! 狂暴的元气翻腾,自他掌下涌出,化作龙蛇矫腾澎湃,呼啸迎上天鹏双刀,狂暴的劲力将四周一切金羽飞刀震得粉碎,根本无法近身! “哤咕——” 龙吟蟒吼,双方招式碰撞,周植闷哼一声,身后天鹏神人双翼尽碎,神人身躯炸开,周植浑身血雾蒸腾,皮肤被激得炸裂! 他整个人连翻带滚,向树下跌落! 许应惊讶:“这人好强,接我一招元育八音,居然都没死!” 就在他身形停顿的一瞬间,另外五位周氏子弟也冲了上来,正要祭起剑匣,突然只听一声娇笑从下方传来:“我功成以来,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了!” 许应怔了怔:“这人是男是女……等一下,难道是……” 他不禁呆住,失声道:“是个天才啊!他参悟出了陀妪仙书!这么说来,他元阳尽去了?” 第五十六章 斩草需除根 虽然许应参悟陀妪仙书,知道修炼这门功法会元阳尽去,渐渐变得男相女身,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元阳尽去,不免来了兴趣。 周家大公子周植自下而上,呼啸而起,他人在半空,身后道象化作金毛暴猿,脚掌爪扣树皮,庞大的身躯平行于地,向上狂奔,与许应相隔还有十多丈,便猛然一拳砸来! 其态疯狂,比牛魔还要狂暴,这等打法,每一拳轰出,身后高大数丈的金毛暴猿道象的拳头也自轰出,仅仅拳风,便让大槐树大如席的树皮纷纷炸开。 许应施展巴蛇八式,巨蟒缠身,与他硬撼,却被震得气血翻腾,不断向上弹起,巴蛇道象也像是香火一样冒烟,气血不断散去! 许应突然手掐剑指,左手食指中指相并,拇指按住小指无名指,双指向前刺出。 希夷之域中,破界剑气的道象顿时消失,下一刻,一道长虹般剑光自许应右肩而出,自上而下斩落,直劈周植! 周植双手合并,硬接剑气,身后暴猿道象也自双掌重重并在一起,迸发出一声雷鸣! “嘭!” 一声爆响传来,赫然是周植和那暴猿道象一起被压得跪下,膝盖下大槐树皮被砸得四下翻飞! 许应的破界剑气遇强则强,他抵挡得越强,剑中蕴藏的剑气越强! 周植跪在树皮上,身后的暴猿道象已经被一剑劈开,剑光直指他的脑门,压得他眼耳口鼻一起流血! 这一剑劈到他眉心一寸处终于止住,周植脸上鲜血混着汗水四下流淌,却露出一丝笑容。 后方,那五位周氏子弟追来,见状纷纷打开剑匣,一支支飞剑呼啸而出,向许应刺去! 许应见状,右手剑指刺出,顿时一支支飞剑失控,被他剑意操控,嗤嗤嗤,一支支飞剑威力暴涨,蕴藏莫大力量,刺在周植身上! 周植金刚不坏身着实强悍,这些飞剑只刺入他肉身两寸便自止住,无法再进一步! “好本事!” 大公子周植一声娇喝,突然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异象再换,身后暴猿异象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化作一只三足金乌,扑击而来。 那金乌双翼火焰熊熊,温度极高,蕴藏着恐怖的太阳精气,羽翼一挥,便将一支支飞剑熔毁。 而金乌三足,开颅裂脑,摧枯拉朽,即便是飞剑落在上面,也无法伤他分毫! 许应硬撼几招,实在接不住,不断借力向树上退去,突然又施展出元育八音中的“太”字道音。 他体内顿时五脏调动,腹大如鼓,耳听得希夷之域天河之水倒灌而来,与元气一起激荡,壮大五脏六腑! 许应迎着周植和三足金乌一拳打出,右臂衣衫啪啪炸开,筋骨齐鸣,气血充盈激荡,甚至连缠绕周身的巴蛇在这一刻也凝实了许多倍,如同真正的巴蛇,有吞天之能! 他这一拳轰出,周植人在半空,只见巴蛇张开血池大口,一口将自己连同身后的金乌道象一起吞下! 然而巴蛇道象并非实质,自然不可能真的吞下他,但这一拳中蕴藏的力道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身上。 周植全身炸裂,身后的金乌道象直接被碾灭,化作尘烟消散! “难怪能杀我周家这么多高手,许妖王,你真是太厉害了!” 周植娇笑一声,向下坠落的同时,又自存想,施展出三十六天罡隐景功的另一种变化,身后浮现出天龙道象。 龙游于树,奔行如飞,自下而上冲来! 许应将元育八音施展开来,连破三十六天罡隐景功数种变化。 两人一路从大槐腰线打到树冠附近,后方那五个周氏子弟早就累得气喘吁吁,跟不上两人,只能强撑着往前赶。 呼呼两声,许应和周植各自落在树冠处。 大公子周植抬起左手,轻轻把鬓角的乱发顺到而后,抿嘴一笑,道:“许妖王不愧是许妖王,居然能够接得住我周家三十六天罡隐景功,实在是少年英雄!” 许应面色淡然,道:“三十六天罡隐景功,不是周家顶级的法门。周家老祖对战强敌,从未用过这门隐景功,可见你们周家最顶级的功法,并没有传给你。” 周植深有同感,感慨道:“我周家人事积弊已久,大家族通病,老的不想退,小的又爬不上去,得不到最顶级的传承。大家为了几个真传子弟的名额斗来斗去,甚至不惜杀害同族。嘿嘿,这些老东西不让位给年轻人,大家族就失去了活力。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去修炼陀妪仙书?” 许应哈哈大笑,催动太一导引功,趁机恢复一些元气,笑道:“你参悟出了陀妪仙书的真谛?” 周植悠然道:“我自幼天分颇高,但自知之明,知道我并非周家最聪明的。周家这么多聪明人,所有天才都去参悟陀妪仙书也没能参悟出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但我知道,这些聪明人肯定会将他们参悟出的东西,整理汇总,送到老祖那里。” 许应惊讶。 周植笑道:“没想到是吧?其他人也没想到,甚至连老祖宗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可以从他那里窃取陀妪仙书的破译内容!我勤加修炼,没过几年便参悟出太阴元育、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奥妙。” 许应面色古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自悟,而是从周齐云那里偷来的?” 周植咯咯笑道:“参悟陀妪仙书,消耗脑力智慧,消耗时间,需要翻阅大量典籍,聪明人都是交给别人来干,自己可以剩下时间去做其他事。连老祖宗自己都不去参悟,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许应询问道:“你多久没有刮过胡子了?” 周植面白无须,光洁如幼,得意笑道:“我原本胡须浓密,但修炼了陀妪仙书后不仅胡须没了,就连皮肤也好了许多。” 许应试探道:“除了胡须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变化?” 周植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像是女子,尖声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谁在背后乱嚼舌头?” 这时,那五个周氏子弟来到此处,见两人没有动手,反而在聊天,都有些诧异。 许应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是否有可能是周齐云故意把陀妪仙书放在那里,让你取走?实不相瞒,周齐云的心思太缜密了,我不觉得你有机会偷到他任何东西。” 周植脸色再变,尖着嗓子咯咯笑道:“他让我偷的?他让我得到陀妪仙书,对他有什么好处?” 许应叹道:“他也不知道陀妪仙书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修炼破译出来的仙书是否有什么隐患,能否与傩师修炼体系兼容。所以他需要一个试验品,你主动偷书,不就成了他的试验品?” 周植眼角跳动,厉声道:“伱胡说!” 许应道:“他还要观察你,看看你修炼陀妪仙书之后,身上是否起了什么变化。你身上的任何变化,他说不定比你还清楚。” 周植脸色阴晴不定。 许应思索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既然他已经有一份破译好的仙书,为何又让我和元未央破译仙书?” 说到这里,他醒悟过来。 周齐云之所以还要寻其他人破译仙书,目的是想多次验证是否还存在纰漏。 反正对他来说,仅仅是抓两个小辈的事情。 许应道:“你变成女人之后,周家老祖便已经猜出,陀妪仙书是女子才能修炼的功法。再加上我与元未央各自破译一份,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 “女人?”那五個周氏子弟各自既是错愕又是好笑,其中一人叫道,“大兄,他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变成了女人?”苏丹小说网 另一人忍不住笑道:“今后该叫你大哥还是大姐……” 周植突然抬手,只听噗的一声,那人便已经被他右臂所化的肉翅长刀砍成两断! 其他几人大惊,连忙叫道:“大兄,我们是一家人!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能痛下杀手?老祖宗若是知道你这么做……” “老祖宗不会知道!” 周植目露凶光,肉翅一翻,金羽翻飞,化作金羽飞刀的洪流,将那几人淹没! 过了片刻,四人倒下,变成四具尸体! 许应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插手,待到周植斩杀这五位周氏子弟,目光凶恶的向他看来,这才道:“你做的不够彻底,周家还是会查到你的头上。” 周植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许应道:“周家有铸金身之法,也有提魂问话的法门。他们五人的魂魄尚在,只需要询问他们的魂魄,便可以知道是死在你的手中。” 周植看向那五人的尸体,微微皱眉。 许应道:“我炼有天眼,可以观人魂魄。人死之后,魂魄不会立刻离体飞入阴间,而是会与尸体的脚拴在一起。此刻这五人的魂魄便站在他们脚边,恶毒的看着你。” 周植冷笑,一拍后脑,脑后飞出一面白骨幡,应该是白骨大帝麾下的那些阴间鬼兵所用的宝物。 周植摇动白骨幡,便见幡中飞出一条条白骨锁链,将那五人的冤魂锁住,拉入幡中。 他虽然看不见这五人的魂魄所在,但这件阴间法宝专克魂魄,擒拿五人魂魄不在话下。 周植收了白骨幡,咯咯笑道:“现在,知道我秘密的,只剩下你了。” 许应微微一笑,道:“并不是。钟爷,蚖七,出来吧。” 周植凛然,背后一个巨大的阴影冉冉升起,笼罩自己。他急忙转身仰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山般的巨大脑袋高高扬起,脑后鬃羽如旗,飘扬不定。 这是一条大蛇。 大得不可思议的大蛇。 他的鳞片像是明镜,映照着世间的色彩,阳光落在上面,被返照出虹光。 他的头上生出了鹿茸般的嫩角,一黑一白,分叉生长,指向脑后的天空。 他的身躯盘在大槐粗大无比的枝干上,将大槐的枝干压得低垂。 他倒挂下来,抬起自己小山般的脑袋,疑惑的看着周植这个“小东西”。 他是蚖七。 这次化形,他非但没有变成人,反而更加巨大了。 他的身上甚至散发出一股来自遥远蛮荒时代的气息,仿佛血脉中有古老的力量被唤醒,带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而他的脑后,一口一人多高泛着青色斑斑锈迹的大钟飘来,道:“阿应,大槐死了。” 许应道:“周齐云杀了它,借它八千年寿命为自己疗伤。我们该下去了,周家的人准备伐树,把这株大槐带走。” 大钟道:“可惜了这不知多悠久的生命,也过不了飞升成仙这一关,终于在周齐云的手中应了仙劫。” 周植鼓荡所有修为,脑后浮现一片混沌海,三座洞天光芒绽放,厉声道:“我打开了三座洞天,修炼陀妪仙书,修成炼气士第二境界……” “咣!” 大钟震荡,钟声一响,周植魂魄被震出身体。 许应左手剑指向前刺出,一道剑气洞穿周植肉身眉心,将他大脑刺穿,连同脑后混沌海和三座洞天一起刺穿,泄了他的秘藏活性! 天空中,蚖七巨大的尾巴落下,狠狠抽在他的身上,将他肉身砸成烂泥! 许应转身向树冠边缘走去,道:“钟爷、蚖七,走了!” 蚖七从树枝上滑落,大钟飞到许应身边,许应突然轻轻挥手,拍在钟壁上。 大钟被拍得钟口朝向周植魂魄,发出当的一声大响,周植魂魄还在浑浑噩噩,被钟声冲击,顿时魂飞魄散! “虽然你已经很可怜了,但我不想让周齐云通过你的魂魄,知道我的一些秘密。” 许应头也不回,跳下大槐,纵跃而去。后方,巨蛇蜿蜒而下,攀附大槐,跟在他的身后。 ————感谢易帝玉虚盟主的打赏!! 第五十七章 带你飞! 龙辇上,周齐云仰头,看着面前这条巨蛇,白眉轻轻皱起。自己这辆龙辇虽是宝物,但也塞不下这个庞然大物。 先前蚖七的体型约有十三四丈,笔直的躺在龙辇里都可以。现在,他非但变长了,而且还粗了许多,蜷起来塞进去都有些困难。 元未央仰头打量蚖七,劝诫道:“这才几天,你就胖成这样?你减肥罢。” 蚖七冷笑:“休想!” 许应向周齐云道:“周老祖无须担心,他修炼了巴蛇真修,可以变化大小,龙辇还是可以装得下的。小七,你变小一些。” 蚖七叫道:“小应,今后不要叫我小七,叫我牛七爷!” 说罢,催动巴蛇真修,努力了半晌,似乎小了一点点儿。 许应转过头,向周齐云道:“周老祖,你家龙辇能否变大一点点?” 最终,他们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把蚖七塞进车里,蛇头露在外面。即便如此,龙辇内部也有些拥挤。 周齐云进入车中,与许应等人挤在一起。这位大人物对此毫不在意,只要你有才华,且对他有用,他可以尽可能的容忍你。 但倘若没用,那么你就危险了。 拉着龙辇的那几条神龙吃力的起航,神龙们刚刚踩到香火之气所化的云头上,便险些跌落下来。四条神龙腿脚有些颤抖,终于还是成功的乘云驾雾,向永州府而去。 龙辇驶入云端,从青山绿水之间穿过,一道瀑布挂于山川之间,雾气迎着阳光照耀,有色彩斑斓的彩虹横于两山之间。 龙辇从彩虹下驶过,沾上一些彩虹的湿气,也被阳光照得色彩绚丽。 龙辇内,周齐云坐在车窗边,取出三卷书摊开了,信手翻阅。许应偷看一眼,三本书的内容基本一致。 这时,一只柔软温和的手掌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指指画画。 许应心中微动,低头看去,却是元未央坐在他旁边,抓住他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悄悄写字。 她写的是“仙书”二字。 许应轻轻点头,周齐云翻阅的三卷书,都是陀妪仙书的破译本!苏丹小说网 许应捏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写画画,元未央仔细辨认他写的是什么字,过了片刻才忽觉他要写的是一大段话,不知道要写到猴年马月,连忙把手抽回。 许应不动声色把手放在鼻下,心道:“元兄弟的手为何这么香?难道他是花妖?” 他听过花妖的传说,这类妖怪住在花苞里,香气逼人,花儿开放的时候花妖便会在花苞中翩翩起舞。 只是许应走这么久的夜路,妖怪见得多了,却没有碰到过花妖。 “奇怪,今天他手上的香味不是瑞香和兰花香。” 许应细细分辨,心道,“应该是百合与栀子花。嗯,依旧有一股奶甜味,难道元兄弟每天还要喝奶?” 元未央见他不住嗅手指头,面色古怪,于是狠狠瞪他一眼。 周齐云看书,突然问道:“大公子修炼了陀妪仙书,一定变得很奇怪吧?” 许应从香味中醒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爬到后脑勺。 他的脑海中,大钟也是猛地一震,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我们杀大公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元未央心中凛然,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周齐云问出来,便一定是大事! 周齐云没有再说话,像是在等许应回答。 许应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大公子修炼了破译后的陀妪仙书,实力很强,但是元阳尽去,炼成元阴之体,变成了女子。” 周齐云抬起头,目光直视他。 许应目光清澈,没有躲闪,与他对视。 周齐云收回目光,道:“那么,你为何没有修炼陀妪仙书?” 许应额头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大公子周植偷盗陀妪仙书,见到仙书便忍不住修炼,许应破译仙书,为何忍住没有修炼? “或许他让我破译陀妪仙书的目的,就是看看我是否像大公子那样,变成女子!” 许应定了定神,微笑道:“因为我破译仙书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出按照仙书修炼,肯定会元阳尽去变成女子。所以我没有修炼。” 周齐云目光再度落在他的脸上,道:“为何不告诉我?” 许应笑容不减,道:“我能看出来,周老祖会看不出来?周老祖是人间仙人,岂会因为区区一本仙书变成女子?似周老祖这等惊才绝艳之人,最多只是借仙书为跳板,开创出自己的绝学,而不会拘泥于前人的功法。” 周齐云露出笑容,道:“你应对很得体。” 许应迟疑道:“周老祖,大公子一事……” 周齐云继续看书,淡淡道:“他本是男儿身,却变成了女娇娥,有辱周家门风。死了也好,省了我亲自动手。” 许应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许应走出龙辇,来到车辕上,元未央见状,也跟着走了出来。 青衣老仆骁伯见元未央出来,也想出来,但留周齐云一个人在车里,多少显得失礼。周齐云挥了挥手,他才如释重负,走出龙辇。 他来到外面,只见许应和元未央不在车辕上,头皮一紧,脑子发懵:“这就被拐跑了?我如何向老太太交代?” 他急忙跃到车顶,这才松了口气,只见许应和元未央此刻坐在大蛇蚖七的脑门上。 蚖七脑袋很大,两条粗大的鹿角中央有两块巨大的鳞片,很是平整,如同两块巨石。许应与元未央坐下,已经到了四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坐在这里迎着风,居然也没有任何凉意。 风有点大,吹散了少年的衣衫和头发。 元未央伸手摸了摸蚖七脑后的鬃毛,惊讶道:“很软和,真的是羽毛,像是刚出生的小鸟身上的绒毛!” 许应上前摸了摸,啧啧称奇,蚖七的鬃毛软软的,又有羽毛的质感,从上向下撸起来手感十分好。 “再摸咬你们!”大蛇身躯被困在车中,脑袋却威胁道。 许应和元未央充耳不闻,又撸了两把,蚖七叫道:“我是蛇,没有人性,再摸我一口毒气喷死你们!” 许应和元未央恋恋不舍的停手,许应道:“七爷何时可以化形为人?” 蚖七呼气兴起云雾,吸气形成旋风,不紧不慢道:“这次我感应到将叩玄关,体内化生之力渐长,于是来到黑铁玄关前,感悟天地玄根。我悟得乾坤颠倒的泰象,又悟得离坎往来,从而立我自身之玄根。玄关因此而开。我亦从杳杳冥冥中感悟到祖辈的血脉呼唤,顺其自然而化形,便成了今日的形态。” 许应听得玄之又玄,瞠目结舌,询问大钟道:“钟爷,他还能在此化形吗?” 大钟道:“我也不知蚖蛇可以化形几次。不过大部分妖怪,好像只能化形一次,而他已经化形了两次……” 元未央大为佩服,道:“他是领悟了道的真谛,觉醒了体内的远古血脉。七爷是个很有灵根的妖怪,此刻已经有了大道之象。” 许应心中微动,蚖七开启尾闾玄关后,体魄之中的确像多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静时如山阿,动时也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和威严,确有大道之象的特质。 他的体内,太古蚖蛇的血脉渐渐觉醒,不知是叩关的作用,还是槐花的作用,抑或是蜕变的结果。 大钟道:“阿应,你看看蠢蛇,他这次叩关才是正经炼气士的叩关!伱那次叩关,也配叫叩关?” 许应虚心求教:“钟爷,七爷叩关,与我叩关,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大钟道:“并没有。他只是多了一些虚头巴脑的蛇生感悟而已。” 蚖七目光深邃,遥望远方,声音也变得厚重浑厚:“我感悟到天之苍茫,地之厚重宽广,生命之虚无。我悟道了……好饿,有吃的没有?这几天槐花都凋零了,我在上面快饿疯了!” 骁伯走来,面色肃然:“七爷何不食生命之虚无?” 此言一出,许应和元未央忍不住哈哈大笑,骁伯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板起脸来,咳嗽一声,道:“公子,笑不露齿。” 元未央急忙正襟危坐,过了片刻,道:“许妖王曾经说过屡次尝试御剑飞行,却始终不得其法。这些日子我查阅了周家收藏的一些典籍,发现御剑术已经失传。古籍中有一些关于御剑的零星记载,多是说先秦时代的炼气士御剑,不是站在剑上,而是剑气化作团团流光,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 她取出自己抄录的典籍,其中有一副图,图上是一人手掐剑指,周身剑气流光一般,自上而下流遍全身。 元未央道:“这种御剑飞行,形如飞梭,两头尖尖,中间鼓鼓,人藏于其中,破空而去。” 许应凑到近前来看,赞道:“如此一来,剑光护体,可以穿过声音屏障,可以穿过雷火,不受到伤害。的确比站在剑上飞,好太多了。” 元未央道:“可惜,御剑飞行已经失传,周家的典籍中没有记载如何才能御剑飞行,只有前人的描摹。我元家的藏书虽多,也没有多少关于御剑飞行的记载。” 她又取出几卷抄录本,一一展开,道:“我元家有神识腾跃法门,周家有肉身变化之法,郭家有云梯天纵之术。其中以郭家的云梯天纵之术最为高明,云梯登天,轻轻一纵,快如流星。我元家神识腾跃法门是存想之法,借神识存想,虚空立物,脚踩立物,便可以踏空而行。” 抄录本上是简化的神识腾跃法门,许应看了一遍,便明白其中原理。 神识腾跃其实还是步行,只不过是在天空中步行。 这个法门是先在空中存想出一個立脚之地,比如一块方砖,如此便可以踩在上面,再存想下一块方砖,便可以移动脚步。 这样,便可以一步一步蹑空而行。 倘若神识足够强大,可以在空中存想一片坦途,直接奔行在坦途之上,道路不断向前延伸。 只是这种腾跃法门对神识的损耗比较大,即便是元未央这等打开黄庭秘藏的神识高手,轻易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赶路,宁愿步行。 至于其他世家的飞行法门,也都是借存想行于天空之中,包括周家的肉身变化成飞鸟也是如此。 显然,这几种法门都不如御剑术。 许应心中微动,询问道:“钟爷是否懂得御剑术?” 大钟道:“我那个时代,炼气士已经开始式微,许多东西都已经失传。我家主人也不懂得御剑术,不过他寻到过御剑术的残诀,曾经在我面前念诵过。” 它念诵一遍,许应细细聆听,却是一小段神识运剑的法门,很简短,只有三十多个字。 许应将残诀念出,元未央取出纸币,低头写在纸上,残诀虽短,但字义玄奥,元未央一时也看不懂。 许应却是一看就懂,说出残诀意思,元未央经他点拨,惊喜道:“我元家在神识上有过人之处,或可补上残诀缺失的部分!” 青衣老仆骁伯迟疑一下,想要阻拦,又停了下来,心道:“若是能用元家功法补上残诀,也是一件大好事,传出去一星半点的功法,应该也没有大碍。” 元未央在纸上写出百余字,便智慧告绝,无法继续写下去。 许应与她凑到一起,揣摩经文,提笔续写。两人在剑术上都是仅凭一点剑意便参悟出剑术的大道之象的人,天分极高,很快便写出一篇二百余字的剑诀心法。 许应与元未央对视一眼,眼中有光芒闪动。 许应道:“我先尝试,我有钟爷在,摔不死。” 元未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突然纵身一跃,从蚖七头上跳了下去,甚至连骁伯也来不及阻拦! 许应心中一惊,急忙跃下。 骁伯和蚖七各自惊叫,便见两人从高空急剧向下坠落,速度越来越快,以这个速度,就是铁打的人,也将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此时,两人身上突然有剑光流转,那是舞动的剑气,自二人的指尖迸发,围绕他们身体旋转,渐渐化作一道剑气飞梭,越来越明亮。 “咻!” 眼看便要坠落时,两道剑气飞梭交错而过,在下方两座大山之间的江面上留下两道掀起的巨浪,浪花溅起,飞琼泄玉。 那两道剑气飞梭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从水面拉起,几乎是贴着两岸的山峰急剧向上飞去,绕着山峰团团旋转。 此时,周齐云也被惊动,推开车窗向外看去,只见那两道剑气飞梭在峰顶相逢,相互缠绕着向高空飞去,很快超过了龙辇,突然又自分开,从山谷中穿过。 周齐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低声道:“好高的天分,居然参悟出御剑之术。只是……” 他脸色转冷,心中有些不舒坦,冷笑道:“一对狗男女!” ————双倍月票快结束了,兄弟们带我飞啊,求月票!! 第五十八章 天神殿 天空中两道剑气飞梭在新地的山川之间穿梭来去,每当迎上日光,便泛出绚烂的光彩。忽然,其中一道剑气飞梭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蚖七的大脑袋上。 剑气顿消。 元未央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因为太兴奋而染上红晕。 她有些气喘,毕竟是头一次御剑飞行,消耗太大,饶是她修为不俗,也累得够呛。 元未央强于神识,但元气不如许应深厚,她可以神识运剑,施展出更为复杂多变的剑招,但元气不深厚便坚持不了多久。 许应强于元气,神识不如元未央,正打算也停下来,突然,他身后背着的剑匣无人自动,剑匣中有剑气欢快低鸣,似乎在雀跃,很想飞出剑匣。 许应心中微动,想起自己与匣中剑气一起感悟水口庙剑意的情形,立刻调动神识,与匣中剑气接触。 他的神识刚刚触碰到剑匣中的剑气,那剑气便借着他的神识从匣中跃出,下一刻,许应周身缠绕的剑气突然暴涨! “咻!” 他的眼前一黑,却是他的速度大增,血液从头部流向脚底板,大脑缺血。 许应急忙鼓荡气血,视野这才恢复,随即头皮发麻,只见他眼前一黑的那么短短片刻,他飞越了七八里地,竟然迎着一座大山撞了过去! 现在他的速度太快,比先前快了四五倍,剑气破空,在身后留下一个个雪白的气团! 后方,元未央和蚖七惊叫,只见许应周身剑气暴涨,破空发出雷鸣,身后甚至拖着一道剑气流光,迎着山峰撞上前去! 许应竭尽所能神识控制剑气,掌握方向,但还是与那座山峰擦身而过! “嚓!嚓!嚓!” 一连串刺耳的声响传来,那座山峰侧边一块块巨大的山石飞起,被许应周身的剑气从山体上切下来! 许应心脏差点提到嗓子眼里,却见剑气掠过那座山峰,自己反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禁又惊又喜。 “袁天罡前辈的剑匣,果然厉害!” 他速度越来越快,但也感觉到元气消耗速度也越来越快,连忙道:“住!住!住!” 他竭力调动那道匣中剑气,躁动的剑气震动不停,但渐渐被他稳住,许应终于有一种控制剑气的感觉,放慢速度。 只是这道剑气依旧躁动不安,时不时便要飞腾一下,他还需熟练运剑,才能如臂使指。 过了片刻,蚖七见到一个方圆丈余的剑气圆团向自己飞来,不由毛骨悚然,连忙叫道:“阿应,你当心把我脑门切出一个大坑!” 许应展开双臂,四周都是跃动的剑气,徐徐落地。 突然,剑气猛地一收,哗啦啦如水流动,尽数收入他背后的剑匣中,消失不见。 “真是好剑!” 许应赞叹一声,道,“袁天罡前辈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养的剑气如此暴躁?难道他其实把自己暴躁,炼入剑气之中,因此自己才能保持平和?” 蚖七看不到自己的脑门,连忙道:“我脑袋如何?还在吗?钟爷,钟爷,你敲我脑袋一下,让我听個响……好了,别敲了,晕!” 许应和元未央兴致勃勃,又坐了下来埋头讨论,把自己在飞行时遇到的困难说了一番,对原有的御剑诀加以改良。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龙辇还未驶出新地,也看不到永州城,更别提零陵了。周齐云似乎也迷了路。 四条神龙拉着他们走得累了,周齐云于是停下龙辇,让四龙歇息。 蚖七也终于可以从龙辇中出来放风,心中极为欢喜。 他们歇息的地方就是一片大湖,湖边是浅滩大泽,清澈见底。蚖七游入水中,在湖面上形成一道道前进的波澜,将湖中的大鱼惊得不断跃出水面。 大蛇趁机填饱肚子。 许应打量四周,只见这里三面环山,中央有个小山头,与其他山势没有接触,孤零零的杵在这里。 小山头并不高,只有三四十丈,也不是很大,但是山上却有许多古老的树木,长出了龙鳞状的树皮,有些树看起来只怕已有上万年。 许应走到山脚下,却见树上坐着一尊尊石像,石像不高,大的有一人高,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 他在山下走了一圈,这山上竟然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这样的石像,看样子只怕数万不止。 他抬起脚步,正想到山上细看,突然耳畔传来阵阵奇特的杂音,像是有人在他耳畔窃窃私语。 大钟立刻紧张起来,发出当的一声大响,将许应脑中杂音炼去,喝道:“阿应,不要动!还记得被我镇压在井底的大家伙吗?这里有那种东西!”苏丹小说网 许应顿时记起当初在小石山的情形,那时奈河入侵,他与追杀者被困小石山荒庙,看到井边有锁链,便往井中看了一眼,看到井底有只大眼睛! 那时,他便听到这种奇特的窃窃私语声,以至于心智被迷! “这里不是一个大家伙!” 大钟紧张万分,喃喃道,“我感应到了成千上万个大家伙……怎么会这么多?就算我全盛时期,也顶不住……” 许应闻言,立刻神识运镜,向这座山丘看去。 就在此时,他希夷之域中的天眼明镜哗啦一声破碎,一股莫名的力量入侵他的希夷之域,邪恶又神圣,古老,强大,异常,要将他的神识完全抹杀! 这种力量,异于鬼神的力量,异于傩师的力量,不是世俗的力量,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只一瞬间,许应的天眼破碎,神识近乎瓦解! 当此之时,大钟自许应脑海沉降下来,进入希夷之域,大钟一路当当作响,将那股侵袭而来的邪恶强大的力量挡住! 许应的希夷之域中,那朵纯阳异火的火焰突然暴涨,大火弥空,将那股入侵的力量烧得吱吱作响! 大钟钟声震荡不断,从许应日月双眸,一路跨神桥、走瑶池,下十二重楼,钟声震来荡去! 它又飞临许应五脏仙山,将侵入五脏的异常力量炼去。 纯阳异火也在空中烧来烧去,将那股来自山岭间的异常力量炼化。 许应神智还是浑浑噩噩,神识被摧毁近半,元未央见他气色不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许应只觉眉心冰凉,自己混乱的神识渐渐收拢,稳定下来,向元未央道谢。 元未央疑惑道:“许妖王,你的神识为何突然瓦解?” 大钟声音凝重道:“他刚才何止神识瓦解?若是没有我和他体内的异火,只怕连命都丢了!阿应,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引起异常力量的侵袭?” 许应看向面前这座矮小山头,惊疑不定,道:“我刚才看到了一片神光,光芒是从这些小小石像上发出的,每一道神光都直通天际,像是连接着另一个时空。然后……” 他晃了晃头,喃喃道:“然后,我就看到祂们在看着我,从另一个世界看着我……” “祂们?” 元未央疑惑,“祂们是谁?” 许应摇了摇头,询问道:“钟爷,你在小石山井中除了镇压棺中少女之外,镇压的另一个庞然大物是什么?” 大钟沉默片刻,道:“一尊下凡作恶的天神。现在我遭到重创,不再镇压小石山古井,那尊天神只怕与妖女一样,也逃了出来。待我养好伤,一定要把祂与妖女一起抓住,重新塞回井中!” 许应沉默。天神,天道世界中的神祇。 被他用鞭子驱赶走的瘟神,也是来自天道世界的天神。 但是刚才他用天眼观察这座小山丘上的石像时,也被对方观察,那一刻,有上万双眼睛注意到他,否则也不会顷刻间将他神识摧毁! 但是,这么多天神,哪里来的? 这些天神,与这座小山丘上的石像又有什么联系? 许应瞥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周齐云一眼,心中默默道:“既然周老祖来到这里,在这里落脚,那么一定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此地与阴庭有关?” 过了不久,夕阳落山,天色黑暗下来。 这座小荒丘却渐渐明亮起来,而且光芒越来越亮,光芒如烛,却洞照云霄,似乎能够照到另一个世界! 元未央、骁伯与蚖七从未见过这种景象,纷纷抬头观望,而许应用天眼看到的却要比这幅景象还要壮丽万千倍! “至道大圣明孝皇帝的帝纪中记载,帝与仆三两人至苍梧,经鬼崽岭入幽冥。” 许应回头,只见周齐云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他们身后,也在仰头打量这座小荒丘。然而此刻的小荒丘却隐约间变得无比巍峨,远超附近其他山峰! “至道大圣皇帝便是从这里进入阴间,找到阴间天庭,与阴庭天子对话,订下了阳间的神权皇权一统的协议。至道大圣皇帝晚年昏聩,致使盛世毁于一旦,阴庭也趁机撕破协议,插手阳间。” 周齐云迈步向山中走去,道,“今日我效仿至道大圣皇帝,拜访阴庭,你们可随我来。” 许应亦步亦趋跟上他,询问道:“周老祖是效仿至道大圣皇帝,与阴庭天子再订神权皇权一统的协议吗?” 周齐云悠然道:“我若是皇帝,为天下百姓社稷,便会打入阴间续订协议。但我不是。而今朝廷圣神章武皇帝尚在,我身为臣子,岂能越权?那岂不是要谋反?” 他顿了顿,道:“我此来,只为我自己。”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 许应左思右想,不知道他来到阴间天庭,究竟是想谋朝篡位时不让阴间捣乱,还是驱逐阴间守护永州? 周齐云引领着他们走入那越发巍峨的山中,天空中的烛光更加明亮,他们步步登山,忽然只见天空中无量的神光倒灌下来。 这一刻,许应和元未央两人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强大意志以及异常力量,一股一股的降临,注入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像之中! 石像在轰隆轰隆长高,变大,周身神光,高达千仞,坐在一株株比大槐也不遑多让的古树上。 祂们坐在古树的指头,如鸟,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目视着许应等人。 许应向上望去,天空中的神光照耀,万千道神光组成一座大殿的穹顶,只是这座殿堂的广大,令人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这些是天神的投影!” 大钟的钟声轻轻震荡,显然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也将它镇住了,低声道,“我家主人那个时代,可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地方。这三千年来,神州大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炼气士会消失,为何这里有这么多天神组成一座大殿?” 它挂在小石山上太久了,三千年不问世事,它发现自己空活了三千年。 “帝纪中说,这里叫做天神殿,是通往阴庭的道路。” 周齐云走在他们前方,道:“寻常人无法来到这里,他们会被天神的威严影响,陷入癫狂,自相残杀。有我守护着你们,可以让你们免收天神影响。” 他修为深不可测,同时对抗着万千尊天神的思维入侵。 元未央低声道:“他比当年的至道大圣皇帝,恐怕还要强一分两分。记载中的至道大圣皇帝,并没有这么强大。” 许应跟着周齐云,只见道路两旁是悬崖峭壁,下面是无数蠕动的尸骨,那些尸骨是被天神意志影响的尸骨,还在往上爬,不知自己早已死了不知多久! 他打个冷战,突然想起一事,额头渐渐冒出一滴冷汗:“既然是天神殿,那么这里是否有瘟神?瘟神,还记得我用鞭子抽过祂么?” 就在这时,一尊树上的天神石像缓缓的转动脑袋,向他看来。 ————感谢第113盟,明明不臭盟主的打赏!再度感谢宅菜大盟续了五个钟!!老板英明! 第五十九章 毫无背景,从不作恶 许应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四下张望一眼,只是这里石像实在太多,而且大多相似,他也不知到底被谁盯上。 这时,又有石头挪动的声音传来。 许应循声看去,却看不出是哪个石像发出的声音。 “钟爷,瘟神不记仇吧?”他小声问道。 “记!” 大钟也想起许应鞭打过瘟神一事,悄悄道:“还记得上次你打祂之后,祂便立刻戳你一指头吗?祂不但记仇,而且记得特别清楚!” 许应只觉背上发痒,道:“我能开天眼看看后背吗?我怕瘟神的触手已经插到我后心里了。” 大钟连忙道:“不可!你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了?你若是开天眼,这些天神都会注意到你,天神意志会直接把你脑袋塞满!你的下场,就和悬崖下的尸骨一样!” 他们走在山间一条羊肠小道上,下方悬崖峭壁,无数不知自己已死的尸骨不但往上爬,还往往因为一件宝物而厮打,那悬崖下,各种宝物堆积如山,引诱着人们的无穷欲望。 他们是被天神意志影响的人,死而不知已死,永远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蚖七觉得背上有些痒,举起尾巴挠一挠。 许应见状,毛骨悚然,只觉得背上更痒了。 又有石头挪动发出的擦擦声传来,沉重又刺耳,许应仰头看去,看到有一尊巨大的石像像猫头鹰一样转动着脑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那石像是三角头,上头尖尖,面相古怪。 “那是瘟神的石像?”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擦擦声突然多了起来,一个个石像慢吞吞的转动脑袋,一双双奇异的目光向他看来。 石像高达千丈,沉默不语。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周齐云也不由紧张起来,仰头朗声道:“我效仿至道大圣皇帝,拜访阴庭,经过宝地,还望各位上神通融一二!” 天空中,有古老的意志在空中滚动,动静一下,便如雷霆炸响,轰轰隆隆。 那是天神在低语。 祂的话语古老无比,不同于人类的语言,也不同于鬼话,晦涩又宏大,音节简单但蕴藏很深的含义。 许应、周齐云等人尽管不懂天神语言,但接触到雷鸣般的意志,便感受到对方浩瀚的思维。 天神低语,说他们之中有一个渎神者。亵渎天神的人,触犯天条,当受天理审判,接受天法惩罚。 周齐云惊疑不定,回头向许应看来。 许应心中凛然,低声道:“钟爷,你能挡得住瘟神吗?” 大钟也知事态严重,沉声道:“虽然我现在干不过瘟神,但是顶一顶却还是可以办到!可惜大槐死了,否则你在那里多修炼一段时间,让我窃更多的气血,我就可以多顶一会儿。” 周齐云仰视天空,朗声道:“诸位上神,可否通融一二?” 天神殿的上空,古老的意志在动荡,那是天威,在述说天理不容私情。触犯天条,任何人都没有徇私舞弊的机会,只有接受天罚。 周齐云转身道:“许应,我已经仁至义尽,恕我无能为力。元未央,走吧。” 元未央迟疑,青衣老仆骁伯轻轻摇头,低声道:“公子,想想元家。” 元未央沉默,跟上骁伯。 许应大声道:“元兄弟,替我照顾蚖七!小七,你也走吧。” 蚖七犹豫一下,许应低声道:“你留下来,我照顾不到你,只会让我分心。周齐云与伱老牛家是旧识,你跟上他,他不会亏待你。” 蚖七向前游去,道:“阿应,我在外面等你!” 他们飞速远去,长长的山道上只剩下许应一人,两旁都是峭壁,脚下万丈深渊。 天神殿内突然一片黑暗,只剩下一束天光从上方照耀下来,落在许应身上。许应看不到四周的景象,只能仰起头,看到天光的四周隐约有一尊尊巨大的石像隐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擦擦的石头挪动声还在传来,天威越来越厚重,一个個千丈石象纷纷向许应看来。古老的意志还在天神殿的上空动荡不休,那是万余尊天神在审计许应的罪责。 许应仰头看去,只见空中有天光照耀,渐渐形成一卷书籍,有笔无人自动,在书上书写他的罪恶。 “三月初一,阴庭报,案犯许某于零陵蒋家田弑神,当诛;” “三月初二,官府报,案犯许某于零陵石山杀人,当诛;” “三月初三,阴庭报,案犯许某于零陵涧山村弑神,当诛;” “三月初四,阴庭报,案犯许某于零陵晓山弑神十二尊,当诛;” “三月初四,官府报,案犯许某于零陵晓山杀四人,当诛;” …… 许应仰起头,大声道:“不用念了!都是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问心无愧!你们这些掌管天道的天神,无非因为我鞭笞火烧瘟神,这才要惩罚我,与我以前做过的事有何关系?我许应烂命一条,你们要杀我,尽管来,无须惺惺作态!” 那一尊尊千丈石像面目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坐于树枝之上,纹丝不动。古旧的意志还在天神殿上空滚动,述说着许应所犯下的一桩桩罪行,一直数到他鞭笞阴间牛魔,这才止住。 天空中,一个更为古老的意志轰隆炸响:“此子罪孽深重,查他三世书,一起清算。” 一个个古旧的意志动荡,调动许应前三世的所作所为。 “上世,无权查看。” “上上世,无权查看。” “上三世,无权查看。” 天神殿中一片沉默,安静得可怕,一个个没有表情的石像,各自露出惊讶的神态。一种微妙的氛围在天神殿上万尊天神石像间渐渐散开。 大钟随时准备暴起,拼了命送许应冲出天神殿,也算一尽兄弟之谊,然而此刻,它也不禁呆住。 “天道世界,掌握天道的天神,也无权查看许应的前三世?”它有些懵,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这时,天道世界中有一股厚重的意志降临,这股意志比其他意志更为强大,散发出更古老的气息,化作滚动的雷声在天神殿上空炸响。 那个古老的意志用天道语言盖棺定论,雷声轰鸣:“不追三世,只念今生。寻他今世之恶,施以天罚,以正天纲天律!” 随即,天神殿的空中一个个意志炸响:“天条无权降罚。” “天纲无权降罚。” “天律无权降罚。” “天理无权降罚。” “天法无权降罚。” “天权无权降罚。” …… 一声声滚动的雷音过后,天神殿中又是一片沉默。苏丹小说网 可怕的沉默。 过了良久,天空中一个更为沧桑的意志在空中滚动:“销案。” 天神殿上空,那一卷天书上的文字飞速消失,很快整卷罪孽便统统隐去,消失不见。那天书与天笔也自飞入天道世界,隐匿无踪。 还是那个充满沧桑的意志发话,雷音滚滚:“送公子出殿。” 天空中一道天光打出,照耀许应前方的道路,指明方向。 许应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前走去,脑中浑浑噩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钟也是浑浑噩噩,天神殿的诸神此番一共向上请示了三次,请出的天神地位一个比一个高,最后请出的那尊天神,只怕是天道世界的领袖! 然而,这尊天道世界的领袖竟然说出“销案”二字,直接便把许应从前弑神杀官的案件一笔勾销! “连天道世界的天神,也无权查看他的前三世,更无权施加天罚,阿应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大钟想了想,询问道:“阿应,你觉得太阴元育功,比你的太一导引功如何?” 许应从震惊中醒过来,不知道它为何突然扯到太阴元育功的话题上,道:“太阴元育功用最简单的方式淬炼肉身、魂魄、元气、神识、血脉,甚至无视境界。修炼这门功法,可以提升天资天分,突破各个境界,都是水到渠成!太一导引功虽然功法残缺,但与太阴元育相比,也丝毫不差。我现在同时修炼两门功法,炼得越久,便越是觉得太一导引功的不凡。” 大钟循循善诱道:“阿应,你觉得太一导引功是藏在你记忆中的,还是藏在你血脉中的?为何你修炼到一定层次,便会觉醒太一导引功的记忆?” 许应怔住,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阿应,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许家坪。”大钟道。 许应面色黯然,惆怅道:“许家坪只是永州附近的一个小村镇,毁于大火,这次阴间入侵,新地涌现,恐怕许家坪已经寻不到了。” “你还记得去许家坪的路吗?” “我怎么会忘记?” “那么,摆脱了周齐云之后,咱们就去一趟许家坪,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地方!” 许应称是,沉默了片刻,道:“钟爷,谢谢。” 大钟愕然,笑道:“咱们是朋友,何须言谢?你总是默默用气血资助我疗伤,从未有过怨言,也从未要我谢你。你又何须谢我?” 许应斟酌言辞,道:“钟爷,你不觉得我资助你气血,其实是被你碰瓷胁迫的吗?” “哈哈哈,你这个玩笑真好笑。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天神殿外,周齐云元未央等人走出天神殿,再向前便是阴庭,然而元未央和蚖七却纷纷停下,没有跟着周齐云继续向前。 周齐云皱眉,停步道:“不用等了,他出不来了。天神殿乃是飞升地,天神可以顺着飞升地降临,有掌握世间善恶赏罚的能力,万神汇聚一堂,就算仙人也救不了他。” 蚖七摇头道:“阿应一向机灵得很,肯定可以逃出来。” 周齐云摇了摇头,万神审判,这种场面便是他也无法生还,怎么可能逃出? 众人站在天神殿外,静静等候,默默无语。 周齐云皱眉,正要强行带走他们,元未央轻声道:“周老祖,我听闻天神降临,需要下界有人献上祭品,方可沟通天道世界,用祭品打开一条连接天道世界的桥梁。为何天神没有人献祭,就可以在这里降临?” 周齐云暂且放下强行带走他们的心思,道:“这就是飞升地的妙用。” 蚖七有些诧异,他也听说过飞升地。当日在无妄山秦岩洞,棺中少女面对泥丸宫玉璧时吟诵的一句话中,便有飞升地的字样。 棺中少女口中的飞升地,指的应该是无妄山秦岩洞。 周齐云说这里是飞升地,那么飞升地到底是什么? 周齐云道:“我在探索傩仙隐景潜化之地,和上古炼气士的洞天福地,遇到过一些有趣的典籍,记载了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处飞升地。有传闻飞升地是炼气士渡劫飞仙的地方,也有传闻说飞升地是天道世界的碎片所形成。这种地方,拥有奇妙的力量,世界的壁垒也变得纤薄,是修炼的圣地。因此,天神能透过薄弱的壁垒降临。” 这时,一个声音从天神殿中传来,询问道:“周老祖,天神降临飞升地,应该无法走出飞升地吧?” 周齐云眼角跳动,难以置信的扬起头看向天神殿的后殿出口,只见一束天光打在前方出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天光走了出来。 周齐云脑中轰然,一时间忘记回答他的问题。 许应问出自己第二个疑惑,道:“飞升地会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发生变质?” 他适才在天神殿中听到周齐云说起飞升地的事情,也想到了秦岩洞,心里有些疑惑,倘若秦岩洞是飞升地,那么为何秦岩洞没有世界壁垒变薄的现象? 他们在秦岩洞中修炼,虽然可以察觉到洞中有一股神秘能量可以激发泥丸秘藏,但神秘能量来自泥丸宫主人,并非来自天道世界或者仙人飞升的残留! “飞升地如果是仙人飞升的地方,或是天道世界的碎片,那么所有飞升地的特征应该都是一样。不过秦岩洞泥丸宫的特征,与天神殿的特征,完全不一样!” 许应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想不明白,只好先将此事放下。 “你怎么出来的?”周齐云终于镇定下来,询问道。 许应微微一笑:“走出来的。天神殿大公无私,赏罚分明,查了一番,发现我没有作恶,就送我走出来了。” ————得到确切消息,择日飞升的上架日期,在五月十三号。 第六十章 阴庭天子 许应走后,天神殿上空有天道宇宙的最高意志化作雷音滚动:“能查到跟脚吗?” “查无此人。” “查出生地。” “查无此地。” “查其父其母。” “数量太多,无法查询。” 最高意志沉默,过了良久,一尊天神意志询问道:“君上,需要上报吗?” “先别报上去,万一得罪了人……压下。” 最高意志化作雷音炸开,声音隆隆作响,“今日之事便当做没发生过,天道神器上的所有记录,抹除。瘟神,不得寻仇。” “尊法旨。” 天神殿外,蚖七和元未央均是不信,尤其是蚖七,案犯许某有些案件,还是和他一起做的,怎么就没有作恶了? 难道,牛七爷的案子也消了? “我真的很清白,前所未有的清白。” 许应向他们解释道,“天神殿的天神老爷调了卷宗,查我三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案底。不信你们可问钟爷!” “你撒谎!” 周齐云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呵责他信口胡言,但还是忍了下来。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同时对抗天神殿的万神而幸存。天神殿的天神,掌握着天道神器,天纲、天条、天理、天罚等一众天道神器,拥有着盖世之威。 将来他要做的第三件事,也与天道世界有关,对于天道世界的实力,他太了解了。 只要天神殿认定你有罪,就算是踩死一只蚂蚁都是死罪! 对于天神殿来说,一个人,只要一出生,便有了罪恶,想治罪还不简单? 因为祂们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为任何事情定罪! 许应也绝非纯良之人,这一路上弑神杀官,所做之恶罄竹难书,甚至在槐花宫,便有十几位周氏子弟死在他的手中! 但许应从天神殿内好端端的走出来,着实吓到了他,以至于面对许应再无从前的颐指气使。 “天神是不可以从飞升地中走出来的,祂们的力量太强大,为人世所不容。” 周齐云定了定神,没有继续追问许应如何从天神殿中走出,而是回答许应的问题,道,“想要天神降临,便需要足够的祭品,祭祀于天,天神顺着通道才能降临。天神殿中的天神,无法走出天神殿。至于飞升地是否会变质,我便无从听闻了。” 许应虚心求教,道:“周老祖,天神能否从天道世界彻底降临到人世?” 周齐云摇头道:“未曾听说过。” 许应询问元未央,元未央也是摇头,道:“我也未曾听闻。不过我元家藏书颇丰,或许藏书中有关于天神降世的记载。” 许应看向蚖七,蚖七摇头道:“我家的藏书也没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许应心中疑惑,大钟镇压在石山井中的出了棺中少女之外,还有一个庞然大物,大钟说它镇压的是天神! 这么说来,天神其实是可以完全降临的。 但为何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还有,大钟为何会镇压天神?或者说,大钟的主人为何要镇压天神? 而今这尊天神脱困,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钟爷同时镇压棺中少女和一尊天神,全盛时期该是何等刚猛?”许应看了看周齐云,心道,“应该比周齐云不遑多让吧?可惜钟爷豁达了。” 前方便是阴间天庭,许应这时才来得及观察这个统治阴间的庞大组织,远远看去,只见一尊尊难以想象的巍峨神像屹立在广袤的山河之间,神像之间漂浮着泛着绚烂色彩的隐景潜化地。 那些神像比山川还要高大,巍峨,四周的山川仅仅只到祂们的腰身处。 祂们身上缠绕着无比厚重的香火之气,香火之气形成飘带,化作厚重的云层,一座座华丽的建筑漂浮在云层之上。 那些建筑,便是隐景潜化地,是一处处仙境。 这些仙境,构成了阴庭的主体。 处处仙境之间,皆有长长的街道相连,街道两侧,是四面八方生长的建筑,高矮错落。反正这里是阴间,又飘在天上,居民又都是鬼,房子无须头朝上,头朝下也是可以的。 有些阴神在这里开店,各类店铺应有尽有。 阴庭,全称是阴间天庭,许应原本以为这里一定是阴气森森,鬼气极重,没想到这里却因为隐景潜化地而富有色彩,甚至连阳间也寻不到如此壮丽的景色。 许应等人跟随周齐云来到阴庭的街道上,这里到处都是香火的气味儿。 忽然许应小腿被撞了一下,低头看去,却见许许多多五短身材的土地神带着书信在街上飞奔,口中叫道:“迟了,迟了!” 其中一个土地大声道:“我的事情最紧急!都让开,都让开!零陵悍匪周齐云,进入阴庭啦!悍匪周齐云,自投罗网,斩之以壮天威!” 其他土地神慌忙让路,让那个小土地一溜烟跑到最前面。 周齐云不紧不慢道:“《帝纪》中说,这些土地负责传递消息,要将每日各地发生的事情传到阴庭,阴庭的专门负责消息的神祇会处理这些消息,汇总起来。如此一来,阴阳两界的天下事,都逃不出阴庭耳目。” 许应被深深震撼,土地神是最常见的神,不仅山里有,各個小小的村落里也有,甚至城里街道里,也都有矮小的土地庙。 这些土地神,消息灵通,若是所有消息在阴庭汇总,可以说天下事尽在阴庭掌控。 “当然至道大圣皇帝与阴庭订下皇权神权一体,非常有远见。”许应道。 周齐云轻轻点头,道:“至道大圣皇帝平定阴庭,一统神州,打造陆上神国,从此神权皇权一统,再无隐患,于是至道大圣皇帝就安享淫乐,重用宦官、权臣,可见女色误国。” 元未央扬眉,问道:“那么权臣呢?” 周齐云淡淡道:“我就是权臣。若非至道大圣皇帝沉迷女色,我焉有崛起的机会?” 又有土地神向前狂奔,叫道:“永州下三滥捕蛇者周齐云,已经到了鬼门关,前来送死也!” 一群土地神大呼小叫,四下躲藏,叫道:“这凶神打上来了!” 又有绿皮大鬼叫道:“我乃鬼门力士,捕蛇者周齐云若是敢踏入鬼门半步,看我鬼头刀斩他!” 蚖七错愕,道:“周老祖,看来你的名声在阴庭并不好。” 周齐云哼了一声,继续前行,过了鬼门关,那鬼门力士丢下鬼头刀便跑,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其后。 又有土地神狂奔而过,叫道:“周家老祖杀上回魂门也,回魂们鬼将力战不降!” 镇守回魂门的鬼将还未与许应等人接触,便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蚖七惊讶道:“这次祂们的语气尊敬了许多。” 走过回魂门,又是鬼王殿,有土地神狂奔而过,叫道:“人间周大宗师莅临阴庭,拜访鬼王!” 鬼王殿的大门轰然关闭,显然鬼王不乐意见周齐云。 到了判官府,又有土地神高叫道:“周家傩仙,大驾光临,尔等阴庭小神,还不叩拜迎迓?” 还有土地神叫道:“快绣龙旗!把阴庭天子的旗换下来,绣上周天子旗!” 待来到森罗殿,一众阴神站在道路两旁,唱了个大喏,纷纷叩拜,高声道:“上仙,我等小神奉上珍馐,恭候上仙王师法驾阴庭,推翻那阴庭天子暴政!” 森罗殿前的街道上,早就摆好了各种珍馐佳肴,还有些妖娆的女鬼吹拉弹唱,载歌载舞。一鬼女叫道:“今夜夺得花魁,便入宫侍寝!” 周齐云哈哈大笑,朗声道:“阴庭天子何须弄这一套来糊弄我?阳间周齐云,前来拜会,还请赐见!” 话音刚落,忽然只见那一处处阴间隐景潜化地中,道道仙光冲天而起,一个个高大的身影浮现,道骨仙风,飘飘荡荡,气势搅动阴庭天空,霎时间让这片天地风云变化! 而在前方的阴间天庭的至高大殿中,明亮无比的光芒浮然跃出大殿,形成一尊衣袂笼罩至高大殿的神祇。 那神祇衣袂飘飞,起伏不定,周身光芒灿灿,道道皆是仙光,神圣非凡,仙光浓郁令人难以直视。 周齐云面色微微凝重,这是一尊元神。 他虽然博采众家之长,又挖掘古墓、洞天,尝试着复原炼气士修炼体系,但迄今为止他并未修成元神。 虽然他的魂魄强大,但毕竟还只是魂魄,比阴庭天子的元神还差了很多火候! 周齐云环视四周,只见阴庭各个隐景潜化地中的傩仙气息强大,皆是不凡人物,不过这些傩仙往往是已死之人,空有魂魄精气,而无肉身。 那阴庭天子周身的仙光渐渐淡去,收敛气息,笑道:“阴庭天子不过是一个称谓,我可以做得,你也可以做得。周道友死后可来阴庭,朕将天子之位让与你。” 周齐云迈步走上前去,笑道:“我对死后一事并无念想,我想要的,是长生永寿,是渡劫飞仙!” 那阴庭天子哈哈大笑,周身仙光完全敛去,元神收拢,回到殿中。 他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幽幽道:“谁又不想呢?即便是朕,也想重回人世,做个快乐逍遥的神仙。周当家的,你已经是人间傩仙了,逍遥自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嗡——” 殿内突然有仙光冲击而出,直奔登殿的周齐云而去,似要将他淹没! 周齐云脚下一顿,神州隐景四周展开,惊讶道:“你是鬼仙?” 许应、元未央早就停下脚步,没有近前,即便如此,两大强者恐怖的气息依旧压得他们心跳如鼓,难以喘息! 不仅如此,他们的神识也有些错乱,令人无法理解的道法从仙光中侵袭而来,影响他们的正常思维。 骁伯一身青衣,挡在他们面前,忍着不适,喝道:“退!” 许应、元未央连忙后退,蚖七也慌忙调头便走,退到判官府这才好受一些。 周齐云的声音传来:“阴庭天子,你原本是仙人,被毁了肉身,只剩下元神,便做了鬼仙!我猜得对不对?拥有肉身和没有肉身,差距极大,你虽然是鬼仙,但不是拥有肉身的傩仙对手!” 森罗宝殿中传来阵阵恐怖的悸动,四面八方爆发,余波席卷沿途一切,即便是骁伯也承受不住,嘴角溢血,稳不住身形! 突然钟声一响,一口大钟浮现,倒扣下来,大钟与余波稍一碰撞,便咣的一声震响,钟身浮现龙蛇般的纹理,流光溢彩,化作厚重光壁将众人罩在其中! 突然,那一座座隐景潜化地中,一尊尊鬼傩仙纷纷伸手一指,潜化之地中隐景顿时飞出,带着厚重道象,向森罗宝殿压去! 许应突然只觉鼻孔温热,一抹手上都是血,却是被鬼傩仙的隐景中蕴藏的道象压迫得血液外流! 他向元未央、骁伯和蚖七看去,只见他们也被压迫得眼耳口鼻中有血液渗出! “钟爷,你一定要挺住啊!”许应大声道。 大钟闷哼,突然钟身一横,呼啸旋转,叫道:“挺不住了!走了!” 大钟被那恐怖的道象碰撞形成的余波撞击,当当弹起、落下,砸塌沿途一栋栋房屋,沿着长街一路砸下去。 而在钟内,许应向惊魂未定的元未央和骁伯道:“放心,钟爷扛得住。这种情况我已经遇到很多次了。” “咣!” 大钟将鬼门关撞出一个豁口,一路当当作响,从阴庭跌落下去。 蚖七缩成一团,突然醒悟过来:“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摆脱周齐云了?” ————感谢水表抄表员的白银打赏,老板圣明!老板万岁!! 第六十一章 好消息,坏消息 许应、元未央对视一眼,心中暗喜。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周齐云虽然不是君王,但喜怒无常,不知何时便会痛下杀手除掉他们。 这次周齐云被阴庭天子和一众鬼傩仙围困,就算能杀出重围,只怕也要身负重伤,再难捉到他们。 此时,绝对是逃离的最佳时机! 突然又是一股恐怖的波动袭来,撞击在大钟上,只听当的一声大响,落下的大钟被高高抛起,在空中连翻带滚,不知坠往何处去了。 “没事,没事。” 许应俨然一副过来人模样,劝慰众人,“这种阵仗我见得多了,钟爷一定能挺过去。钟爷,对不对?钟爷?钟爷!你醒醒……不用担心,它只是经常性昏迷过去了,很快就好。” 大钟掠过群山,飞出不知多远,当当坠地,又接着弹起,坠地,连翻带滚,滚动不知多少周,这才堪堪停下。 大钟内部,蚖七率先滚了出来,仰面躺在地上,瘫作一条,——它的骨头又被震散了。 许应浑身酸麻,两腿酸软,勉强走出大钟。 他的身后,元未央刚刚走出大钟,便失足坐在地上,想站起来,两条腿却酸得无法站起,只好先锤一锤腿。 骁伯扶着大钟,在一旁哇哇呕吐。 大钟为了护住他们,把他们带离阴庭,因此变化得很大,钟口宽约十丈,承受了更多的冲击,导致这次受伤严重。 它昏睡不醒,也无法变小。 许应尝试渡过去一些气血,也不见它醒来。 “钟爷被一位精通空间法术的炼气士重创,那炼气士给它造成的外伤虽然治愈了,但是内伤还在,始终无法痊愈。” 许应向元未央道,“它总是偷我气血疗伤……” 蚖七提醒道:“钟爷说了,是窃。” 许应上前,费力得帮助大蛇接上错开的骨骼,道:“它总是窃我气血疗伤,这次昏睡应该也没有大碍,我只需勤修苦练,供给气血给它,它便会醒来。” 元未央上前帮忙搬运大蛇身体,询问道:“钟爷醒不来的话,我们怎么才能带走它?” 许应摇头道:“这个无须担心。钟爷在昏死之前,应该已经处理妥当。” 他接好蛇骨,蚖七恢复体力,许应向前走出三十多步,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心中诧异:“难道钟爷忘记了?” 元未央也有些诧异,不解其意,许应又向前走出一步,突然大钟发出当啷一声,跟着他向前挪动一步。 许应心中一喜,笑道:“钟爷果然没忘!” 他向前奔去,身后那口巨钟跟在他身后,当当作响,所过之处,顿时尘烟滚滚。蚖七、元未央等人跟在他身后,被呛得闯不过气来,连忙冲到他前面。 这里毕竟是阴庭府邸,多的是各种牛鬼蛇神,此刻听得动静纷纷从阴山鬼涧里抬起头,向这边看来。 只见一口大的不像话得大钟,正在追赶三人一蛇,端的是穷凶极恶。牛鬼蛇神们很是诧异:“这世上居然还有钟鬼!” “世道越来越乱了,什么鬼都跑了出来。”有老鬼叹息道。 牛鬼蛇神们翘首张望,疑惑道:“那三个人和一条蛇这是往哪里去?他们是新死的吗?那边是阴庭都未曾统治的阴间,他们跑去那里,是嫌阴间不够幸福要自寻死路吗?” “何不留下来给我们食用?” 许应等人又不曾来过这里,哪里知道这是何地?他们一心逃周齐云的掌控,认准天神殿的方向走去,然而阴间山峦众多,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苏丹小说网 许应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阴间夜色正浓,四周昏暗不明,不知何时又起了雾气,皑皑迷雾铺在地面上,让他们寻不到道路。 这雾气沉甸甸,贴在地面上,行走其间,雾气没到大腿,不过多时裤脚便湿漉漉的。许应催动元气,蒸去水汽,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柳枝头挂着一轮残月。 他催动剑气,突然背后剑匣中有剑气流转,缠绕周身,剑气运转速度越来越快。 “咻!” 许应破空而起,身后一口大钟也跟着呼啸而起,冲上天空! 下方,蚖七和骁伯连忙抬头,只见许应化作一道残影,身后跟着一口大钟,向上越飞越高。 突然,他们身边又有一道流光飞起,正是元未央,追着许应而去。 两人周身剑气忽然黯淡一些,停顿在天空中,剑气围绕他们飞速流动,形成飞梭形状的剑气圈。 许应和元未央向四周望去,但见群山皑皑,被雾气所笼罩,方向难辨,甚至连那阴庭也不见了踪影。 元未央飞身落下,道:“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周齐云别想找到我们了,坏消息是我们也找不到他。我们迷路了。” 许应从天而降,落地时大钟也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突然,雾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钟声吓到,四散而逃。那东西数量极多,但身材矮小,藏在雾气中无法察觉。 骁伯大喝一声,催动元气神识,顿时四周方圆百亩的雾气飞速排空! 雾气中的东西虽然速度很快,但骁伯这等大傩的法力是何等雄浑,气息是何等强大,它们来不及躲藏,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些面色苍白的小鬼,模样像是三四岁的娃娃,它们身体也是白惨惨的,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短裤,喜欢四肢走路,速度很快。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它们便跑得无影无踪。 “只是一些小鬼罢了。”骁伯松了口气。 “嘻嘻。”雾气中传来小鬼们的笑声。 很快,雾气再度涌来,将四周淹没,许应向前走去,只见四周都是高大的柳树,在夜色中舞动着柳枝。 那些小鬼隐藏在雾气中神出鬼没,偶尔爬到柳树上,蹲在树上对着他们嘻嘻笑个不停。 它们爬树的姿态也很古怪,脚掌灵动如灵猿,抓住树皮往树上走,如履平地,很快便可以走到树上蹲着。 它们也像灵猿一样跳来跳去。 “阿应,我们走到哪里了?”蚖七跟在最后面,打个哈欠,有气无力道,“我好困,没力气了。” 许应停下脚步,道:“我在想我们是否该停下来,等周齐云寻到我们,把我们救出去。我们真的迷路……小七,你怎么了?” 元未央闻声向蚖七看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眨眼功夫,蚖七这条又肥又大的巨蛇便气息奄奄,骨瘦如柴! 巨蛇背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雪白的鬼娃娃,一個个笑嘻嘻的,正噘着嘴,对着这条大蛇一口一口的吸他的阳气! 还有许多鬼娃娃正在吹蚖七的阳火,三朵阳火,已经被这些鬼娃吹灭了两朵! 最后那朵阳火是在蚖七头顶,最是旺盛,还没有被吹灭,但是已经被吹得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熄灭! “这些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元未央刚想到这里,却见骁伯的脖子上也骑着一只鬼娃,那鬼娃笑嘻嘻的,正用两只手蒙着骁伯的眼睛。 骁伯的眼睛瞪得滚圆,对一株柳树说话,应该是认为柳树就是自己! “他被鬼蒙了眼!”元未央又惊又怒。 骁伯依旧能够看路,但鬼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 许应也看到了骑在骁伯背上的鬼娃,伸手抓去,试图将它抓下来,喝道:“什么鬼东西?” 元未央却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掌却从鬼娃体内穿过,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这些鬼娃是魂魄,没有肉身,许应没有学过魂魄类的傩术,无法触碰到它们。 就在这时,元未央突然觉察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歪斜,急忙道:“许妖王,我背上是否有鬼娃,正在蒙住我的眼睛?” 许应看去,元未央背上跳上来两只鬼娃,一个蒙住她的双眼,一个笑嘻嘻的伸出两根指头,堵住元未央的双耳。 又有鬼娃爬到元未央背上,去吹她肩头的两朵阳火。 许应连忙道:“元兄弟,你是否学过针对魂魄类的傩法?” 元未央此刻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也看不见他在何处,她无论视野还是听觉,都被鬼娃影响。 许应又惊又怒,却见那些鬼娃只去攻击元未央、蚖七和骁伯,对自己却避而远之。 他突然想到自己吃了许多万灵丹,魂魄几乎变成实心的不灭真灵,手持白骨打魂鞭,甚至连破庙世界中的神灵都可以打得嗷嗷叫唤! “我的魂魄极强,所以它们不敢来攻击我,但我该如何将魂魄威力发挥出来?” 许应灵光一闪,他在叩关期修炼太一导引功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应到魂魄的滋长。他立刻催动太一导引功,细细感应魂魄,回忆自己的肉身被钟爷的钟声震出魂魄的过程。 只听噗通一声,蚖七倒在地上,大蛇骨瘦如柴,张开大嘴呼哈呼哈大睡。那些鬼娃依旧在锲而不舍的吹他头顶的阳火。 这朵阳火最旺盛,一时间无法吹灭。只要吹灭,便是寿元耗尽,也变成了鬼! “畜生,你想对我家公子做什么?”骁伯突然大喝一声,对一株柳树大打出手,不知把那柳树当成了谁,下手极为狠辣。 元未央还能维持理智,但也知自己五感被鬼娃蒙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渐渐地,许应对魂魄的感应越来越强,神识与魂魄的融合也越来越紧密。 突然,他抬手点向自己的眉心。 许应神情恍惚,回头看去,便见自己站在原地,自己的肉体倒在地上,这次又是因为魂魄太强,肉身被震出魂魄之外。 他顾不得许多,暴喝一声,周身不灭真灵光芒绽放,明亮的魂光四面八方照耀而去! “唰——” 那些鬼娃一个个尖叫,被魂光照射,身体扭曲成团,从元未央、骁伯和蚖七身上栽倒下来。 许应魂魄按照太一导引功的方法提振元气,周身光芒更胜,那些鬼娃被光芒压得惨叫连连,身体缩得更小! 许应体内魂光没有继续暴涨,向蚖七看去,只见蚖七呼哈大睡,头顶的那朵阳火并未熄灭,这才松一口气。 至于元未央和骁伯,也都清醒过来。 许应松了口气,稍稍放松,魂光不再那么强烈。那些鬼娃一个个爬起来,脸上满是对他的敬畏,低声说着讨好他的鬼话,听不懂是什么,不断向后退去。 那些吞噬蚖七阳气的鬼娃跳到蚖七身上,将窃取的阳气吐出来,很快蚖七其他两朵阳火又自点亮,渐渐旺盛起来。 它们还回阳气,盯着许应赔笑说着连篇鬼话,像是窃窃私语,慢慢地退到迷雾之中,隐匿消失。 “这些鬼娃,欺善怕恶。”许应不禁摇头,唤醒蚖七。 蚖七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睡着了?” 他是叩关期的炼气士,骁伯则是大傩,竟然都被这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鬼蒙蔽,差点死掉,让许应不禁警觉起来。 “这里有点异常,大家小心。紧挨一起,我们走出这片柳树林!” 阴庭,周齐云顶着一众傩仙的攻击,一步一步向森罗宝殿靠近。待来到森罗宝殿最后几个台阶,他气息暴涨,硬撼阴庭天子之外,傩法碰撞的反震力,甚至撼动阴庭那一座座瑰丽的隐景潜化地。 那些隐景潜化地中的鬼傩仙一个个投鼠忌器,纷纷停手。 森罗宝殿中,阴庭天子也不再进攻。 周齐云走上最后一个石阶,进入殿内,大殿中一位眉清目秀的仙人坐在那里,眉心有一处剑伤,贯穿了他的头颅。 从剑伤可以分辨出来,杀他的剑是八面剑。 没错,他是一具尸体。 他的元神悬于他的身后,适才便是元神与周齐云交锋。 “周当家的,你而今的实力已经超越至道大圣皇帝当年了,你糅合炼气与傩法,渐有大宗师气象。” 阴庭天子赞道,“你寿元将尽,此来若是谋权篡位,那么我也只好退位让贤,让你来继承阴庭天子之位。” 周齐云席地而坐,与他对视,面色淡然道:“我此来并非要窃取阴庭权力。” 阴庭天子疑惑道:“你的目的,莫非与至道大圣皇帝一样,要与我签订契约,约定阳间归你管阴间归我管?” 他笑道:“我可以与你签订契约,但是你没实力的时候,契约就是废纸,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周齐云摇头道:“我也并非为阳间一事而来。” 阴庭天子面色渐渐凝重,沉声道:“那么伱此来所为何事?” 周齐云一字一句道:“我要,渡劫飞升!” ————感谢第114位盟主,懒胖癌晚期,第115位盟主,怼怼兔的打赏,老板我爱你,我去加班了!!! 第六十二章 无常 “渡劫飞升?” 阴庭天子心神大受震动,那浩大元神周身散发的仙光也为之动摇,过了片刻,方才不紧不慢道,“渡劫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是一千年,还是三千年……当年还会有人提及这个字眼,让我一时间有些感慨唏嘘。” 他直视周齐云,道:“当年敢于提及渡劫飞升的人,都已经死了。我看着这些桀骜的天才,一个又一个陨落,一个又一個消失,最终天地寂寂,再无人语。只剩下我这个残仙,苟且活着。” 周齐云肃然,求教道:“恳请陛下指点迷津。” 阴庭天子道:“天劫,发自天道世界,力量源自天道神器,无人能渡。任何炼气士在修炼到飞升期时,都将死在天劫之下。这世上就没有飞升,没有仙界!周当家的,你放弃吧。好好做你的傩仙,就算不飞升,你在人间活得也是像仙人一样潇洒。你死后,也可以来我阴间,阴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周齐云摇头,道:“陛下知道鸟雀吗?栖息于屋檐之下,高飞不过树木,低飞于草丛之间,与鸡狗为伍,争食草种虫子,一辈子庸庸碌碌。从其出生那一刻往后看,一眼看到死,此生再无变化。” 阴庭天子笑道:“这不正是无数普通人的生活吗?” “但这样的生活,我不愿!” 周齐云面色漠然,道:“我不想成为普通人,就算成为了傩仙,我也不想一眼看到死。我想高飞,不想做鸟雀,我要展宏图,振翅翱翔九万里!” 他脸色虽然冷漠,但眼瞳中却有火焰流动,像是心底焚烧的烈火,烧到了眼瞳里。 阴庭天子道:“你是傩仙,傩仙创立之初,目的便是避开天劫,成为人间仙人。你无劫可渡,如何渡劫?” 周齐云道:“我已经寻到渡劫的法门。但是我有犹豫,有迟疑。” 阴庭天子唔了一声,道:“是什么让你犹豫?” “这世上强者辈出,高手林立,我感悟天地自然之时,常常感应到古老的气息,听到莫名的低语,像是来自神州的隐秘角落,又像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空间。” 周齐云道,“这次阴间入侵,令我警醒,发现世上竟还有如此强大的存在。阴间入侵,阳间动乱,阴庭主导此事,一定所图甚大,周某作为阳间的傩仙,恐怕在渡劫时遭遇阴庭暗算。” 他眼中有神光氤氲,忽而眼中神光剧烈动荡一下,道:“我不希望有人在渡劫时捅刀子,所以在我渡劫之前,需要解决一切隐患。” 阴庭天子面色古怪,道:“周当家的误会了。阴间入侵阳间,与阴庭没有半点关系。我们这些做鬼的,也为此事烦得很。我们生活在阴间,老无死,衰无病,没有赋税之操劳,没有民生之疾苦,好不自在!阴间入侵阳间,你们这些活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扰我们清净,搅乱我们正常生活,说实话我们比你们还烦。” 周齐云错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阴庭天子叹了口气,道:“我们阴庭只是一些死人,被凡人尊为神,供奉信仰,我们吞并阳间,对我们有什么益处?你尽管放心渡劫,阴庭不会有任何鬼神傩仙捅你刀子,伱要小心的,只是阳间。” 周齐云惊讶,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原本以为此去阴庭,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少说也要血流成河。 没想到,此行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不知多少,阴庭的大人物根本没有与他拼命的意思,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完全就是佛陀的心态,稳得很。 当然,周齐云也并不全信。 阴庭若是果然如阴庭天子所说的那样,是好好先生,在世佛陀,那么为何还要大肆扩张神权,神权干预现世? 阴庭天子叹道:“我阴庭在阴间并非统治者,只是偏安一隅罢了,当不了家也做不得主。阴间很多地方,对我阴庭来说都是陌生地带,比如说周当家带来的那几人,便跑到未知之地去了。你若是去的及时,还能找到全尸。” 周齐云起身,道:“多谢陛下成全,周某若是有所成就,必有报答。” 阴庭天子笑道:“不敢。” 周齐云告辞,离开森罗宝殿。 突然,他身后传来阴庭天子的声音:“周当家的,前方路已断,又何必去争?像我们一样在阴间躺好,不好吗?强行去争,会死的!” 周齐云回头,露出笑容,挥了挥手,径自远去。 阴庭天子叹了口气,低声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我已经言尽于此,是非好歹,君请自决。” 这时,他的身后厚重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他的危险,不是来自阴庭。阴庭,只是能吃些残羹冷炙,而那些家伙才是要把他吃干抹净。” 阴庭天子微微欠身,恭谨道:“是啊。但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吃些残羹冷炙,我们也要喝血,我们也要吃肉!” “嘻嘻嘻!” 他的身后,奇异的笑声传来,“深渊中的东西忍不住了,阴间在向阳间入侵,永州只是第一个入侵之地,很快神州各地,乃至整个元狩,都将被侵袭同化。那时,阳间必会与深渊冲突,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那黑暗中的嘻嘻笑声,很快化作哈哈大笑,接着呼啦啦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群乌鸦振翅从阴庭天子身后飞出,飞向远处。 这些乌鸦是阴间的寒鸦,能够穿梭阴阳两界。 阴庭天子目送寒鸦离去,低声道:“机会来临之后,我是否能不再做个傀儡?” 他虽然身死了,躺平了,但似乎尸体中依旧有热血流动。 阴间天庭外,周齐云仰头,只见天空中一片寒鸦飞过,让阴间多了几分萧索和肃杀之气。 “阴庭天子的话半真半假,倘若阴庭果然躺下了任人蹂躏,那么阴庭又何必去争夺许应呢?” 周齐云目光闪动,低声道,“阴庭天子,你也未必是真正的鬼仙。你倘若是炼气士成仙,哪怕是成鬼仙,你也精通炼气士的功法体系,也就没有争夺许应的必要。” 许应最大的用处,便是破译炼气士功法,也即世人眼中的妖族功法,还原炼气士的功法体系。 阴庭天子若真的对炼气士功法和体系了如指掌,那么根本没有必要下令让通判、城隍去搜捕许应。 “这次飞升的关键,必须落在许应身上。” 周齐云迈步向大钟飞去的方向走去,心中默默道,“希望他能整理出炼气士修炼体系,让我融合炼气与傩法!只有这样我才有把握,渡劫飞升!” 阴间,柳林。 一个巨大的钟体倒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挤得柳树东倒西歪。钟后是一条大蛇,长着龙一般的角,时不时从柳林中扬起头来,四下张望。 雾气越来越厚重,渐渐的,许应、元未央和骁伯都被淹没在雾气中,蚖七只能跟着大钟向前走,却看不到人影,心中不禁惊慌起来,唤道:“阿应!” 柳林中顿时传来一个个回声:“阿应!”“阿应!”“阿应!” 接着便是鬼娃娃们嘻嘻的笑声,蚖七毛骨悚然,连忙向前游了两步,靠近大钟。这时,钟前方传来许应的答应声,隔着雾气,有些沉闷。 蚖七稍稍放心。 他抬头看向天空,突然惊喜道:“阿应快看,有太阳升起来了!” 雾气中,许应沉闷的声音传来:“现在是大晚上的,哪里有太阳?” 他在雾气中蹦跶一下,露出头来,仰头上望,果然看到阴间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太阳。 但是现在明明是阴间的夜晚,怎么会有太阳升起? 而且这轮太阳一看便不怎么正经的样子。正经太阳光芒四射,散发着无穷热力和光芒,但这轮太阳塞满了纸钱,而且是烧过的纸钱。 这些纸钱,像是用来祭奠先人用的。不知何时,空气中充满了香火和烧焦的纸张的气味儿。 太阳下面则有一片寒鸦飞过,呱呱叫唤,仿佛翅膀掀起的动静太大,竟把那太阳中的纸钱灰烬掀起了不少。 元未央也用力往上跳,从雾气里露出头来,惊声道:“真有太阳?这是什么世道?”苏丹小说网 “公子镇定。记得主母是如何交代的吗?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 骁伯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说罢,这老者蹦跶一下,跳出雾气,见到那轮太阳,惊呼道:“真是混账了,还有这样的太阳!” “骁伯镇定,不行于色。”元未央语气淡然,面色从容。 然后她便又无法镇定了,只见那太阳表面的灰烬中有庞然大物被那片寒鸦惊醒,羽翼震动,将太阳表面的纸钱灰烬掀飞,撒得漫天哪儿都是! 接着,那庞然大物振翅,从阴间太阳中飞出,追逐寒鸦! 那是一只仅剩下骨架和羽毛的巨鸟,长着三条鸟足,全身没有任何血肉,鸟首也像是乌鸦,却披着金色的羽毛,虽然已经死了不知多久,依旧弥漫着滔天的凶气! 它振翅而飞,从太阳中拖出三条粗大的锁链,黑漆漆的,拴在三条腿上。 三足金乌振翅,拖动这轮阴间太阳,追着寒鸦向远处而去。 许应等人久久没有说话,蚖七突然打破沉默,孤零零的吼了一嗓子:“阴间,难道就没人管了吗?太阳被鸟拖走了也没人管?没人管是吧……哼!” 这时,雾气渐渐变得淡了,只见柳树林中那些神出鬼没的鬼娃一个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光着脚丫走上柳树。 它们用脚掌抓着被烧黑的树枝,倒吊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像是一个个雪白的大蝙蝠。 这片柳林到处都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许许多多雪白的鬼娃,纷纷走到树上,倒吊着睡觉。一时间,每一株柳树的枝头都倒挂着几十个鬼娃,像是柳树结出了果实。 许应等人正在疑惑,便见柳林中安静下来,阵阵阴冷的风吹来,雾气在阴风中渐渐退去,很快退到他们腰间。 四周昏暗不明,忽然一道白影飞来,飘飘忽忽,脚不着地。 那是个通体雪白的怪人,高丈余,白色的长袍通体从头罩到脚,手持一根缠满白布条的棍子,他的头发也是白色,只有从嘴巴里伸出的长长舌头才是猩红色。 那怪人飘荡在古树林中,他会在倒挂在树上的鬼娃娃面前停下,用自己长长的舌头舔舐鬼娃娃的脸。 那些被他舔过的鬼娃,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气息萎靡。 “无常!”许应低呼道。 他曾经有过一张无常面具,扮做无常混迹在破庙世界的鬼神之间,蚖七告诉他,这等面具是傩师割掉阴间鬼神无常炼制而成,戴在脸上就能变化成无常鬼。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一尊无常鬼! “祂在采气!”元未央低声道。 许应经她提醒也看了出来,心中凛然,这个无常鬼是在吸食鬼娃的阳气。鬼娃们会捕捉那些误入此地的生灵以及鬼魂,吸食他们的阳气,待到鬼娃睡熟后,这个无常鬼便会飘过来,吸食鬼娃的阳气! 突然,空中又有一个个无常飘来,也是同样的装束,丧门棍,红舌头。 祂们在柳林中,在一株株柳树边停下,鬼娃则像是树上的果子,任祂们采集。 许应原本不作理会,正打算离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师兄,那边有人!” “噤声,不要说话!” 许应心神大震,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转头向那些无常鬼看去。 “他们是人?天眼,开!” 第六十三章 真假无常 柳林中,许应神识运镜,打开天眼,顿时将一个个无常鬼真面目收入眼底! 那些无常鬼,竟然有很多不是真正的无常鬼! 在天眼的注视下,真无常鬼与假无常鬼很好区别,主要看神魂。 无常是阴间鬼神,一种奇特的阴间生物,也拥有肉身。祂们的形成很复杂,是阴间死掉的魂灵的怨念,依附在至阴之地僵死的尸肉上形成的生物,祂们又具有神性,阳间的人们会奉祂们为神令。 用天眼看去,可以看到真正的无常神魂散乱,在体内并不成形,左一团右一团。 而混在无常群中的,还有另一种无常。 他们的肉身经过无常面具的改造,本体是由人类的骨骼,经过拉伸生长,变化而成。他们的面部边缘,还可以看到衔接的痕迹,想来是无常面具中生长的无数肉芽钻入他的脸部,与他们的肌肉结合形成的痕迹!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神魂是人类的神魂。 他们都是人! 是戴着无常面具的傩师! 元未央也有所发现,低声道:“有带着面具的傩师混迹在无常之中,真假参半!” 许应心中微动,元未央一定也有一种极为独特的神识运用法门,可以看破真假。 骁伯沉声道:“公子,这些人混迹在阴间鬼神之中,有些古怪,他们举止不像善类,咱们还是离开为妙。” 元未央摇头道:“我们识破他们在这里采气,想走恐怕都走不掉了,更别说回到阳间了。” 说话之间,已经有不少无常向他们聚了过来,这些无常飘飘忽忽,脚不着地,看似与其他无常并无区别,但实则是傩师戴着无常面具! 蚖七大惑不解,道:“识破他们采气,为何就走不掉?刚才我还被那些鬼娃采气了,差点被采死。” 许应加快脚步,试图在他们合围之前穿过去,倘若与这些假无常动手,惊动那些真无常,恐怕连真无常也要加入到围剿他们的战局之中! “他们做事这么隐秘,自然不希望被人知晓,而今被我们撞见了,就要灭口,以绝后患。”他压低嗓音道。 蚖七失声道:“人也太坏了!” 突然,一个无常手中丧门棍向前一指,丧门棍嗤嗤作响,上面缠绕的白布条呼啸暴涨,向许应他们卷来! 那是一种不知用什么麻腐烂取材,编织而成的粗麻布,带着森森鬼气,一看便不是正常的法宝! 那粗麻布条如触手翻飞,唰地一声钻入蚖七体内,锁住蚖七的魂魄便往外拉! 蚖七体魄庞大,气血是正常妖怪的千百倍之多,倘若动手起来,招法拥有石破天惊的威力,但面对那粗麻布条,无论使出多大的力量,都无法阻止那粗麻布条分毫! 眼看蚖七的魂魄便要被拉出体外,骁伯横身上前,鼓荡元气,抓向那些粗布条,喝道:“放肆!” 蚖七感动:“青衣老头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内心火热,还是关心我的。” 那粗麻布条材质特殊,专门针对魂魄,血肉之躯根本抓不住,骁伯尽管是大傩,黄庭秘藏开启了五座洞天,也难以握住粗麻布条。 这老者暴喝一声,将修为提升到极致,总算握住布条,心中大是震惊:“这是什么傩师法宝?太难应对了!” 忽然只听唰地一声,又有一个无常飘来,手中丧门棍点出,又是一条条粗麻布条飞舞,唰唰没入骁伯体内,将他的魂魄锁住,便往体外拉去! 骁伯气极而笑:“小辈,你们小觑了大傩!以为这样就可以锁住我的魂魄,让我束手就擒?给我撒手!” 蚖七赞道:“骁伯好样的!” “唰唰唰!” 一个個无常纷纷扬手,挥动丧门棍,霎时间粗麻布条横空,蚖七急忙看去,只见骁伯脸上手上身上腿上扎满了粗麻布条,将这位老伯的魂魄缠绕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蚖七吓了一跳,便见骁伯的魂魄被拽出体外! “老伯看起来狠,但魂魄好像还不如我。”蚖七心道。 他服用了一枚万灵丹,虽然被那无常锁住魂魄,但他魂魄太强,那无常一时间无法将他魂魄拉出。 傩师修炼,则很少有能炼到神魂的。骁伯尽管是元家打开五重洞天的大傩,得到元家的傩法傩术传承,但魂魄并不如何强大,此刻他被拽出魂魄,心中不禁一片冰凉:“这次栽了……” 就在此时,突然剑气闪动,一道道剑芒如游蛇般灵动,在空中咻咻穿行,同时向那些无常鬼攻去! 那是元未央出剑,她的剑术造诣丝毫不弱于许应,也曾在水口庙外参悟剑意,不过她与许应参悟出的剑意和剑术都略有不同,她的剑术更注重变化。 她出剑的那一刻,剑气攻向所有敌人,让每个人生出一种独自面对她全力一击,倘若不抵挡便会被击杀的感觉。 那些无常纷纷出手抵挡,挥舞丧门棍挡下她的剑气,一个个被震得气血浮动。 蚖七和骁伯顿时脱困,蚖七大喜,笑道:“我看出他们的破绽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先一步打死他们,便是安全!” 这些无常擅长攻击敌人魂魄,但在其他傩术上却不怎么高明,挡元未央攻击时暴露了他们的短板:他们擅长的魂魄类傩法,同样也很难防备其他人的攻击! 骁伯也看出这一点,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便面色凝重起来。 只见其他无常纷纷向这边飘来,杀气腾腾。 这些无常是真正的无常,不是戴着面具的冒牌货,祂们飘在空中,远远便将丧门棍催动,一条条粗麻布条呼啸飞来,灵动如蛇,向许应等人卷去! 这些无常非常团结,那些冒牌无常与许应等人动手,便立刻杀来帮忙! 冒牌无常见状,一个个露出笑容,也各自催动丧门棍,卷向众人! 面对这等攻势,哪怕是元未央也不禁变了脸色,真正的无常肉身强大,有香火之气守护,而且是真正的阴间神祇,锁魂拿魄轻而易举。 对付一只两只,她还可以应付,但对付这么多无常,她也束手无策。 至于骁伯、蚖七,更是不堪,他们只能被这些无常当成靶子! 就在此时,突然许应闪身挡在众人身前,但见无数布条飞来,唰唰唰没入他的体内,将他魂魄卷住! 众多无常,无论真假,纷纷扬起手臂,试图将他魂魄拉出体外! “呼——” 许应被拉得整个人身形飞起,向那些无常飞去,他的魂魄根本没有离体飞出,而是带着“微不足道”的肉身横飞过来! ——他服用了十多枚万灵丹,把魂魄炼得几乎没有魂魄,只剩下不灭真灵,比肉身强大太多。 伴随着许应一起飞来的还有那口躺下也有十多丈的大钟,小山一般,向众多无常砸了过来! 那一众无常多达数百,见此一幕,也不禁胆寒,纷纷祭起丧门棍便迎上大钟! “当!” 剧烈的震荡声传来,在阴间广袤的柳林中悠悠传荡,数百无常被震得踉跄后退,勉强挡住大钟碾压之威。 许应落地,抬手一抓,顿时元气化作体型巨大的巴蛇,一口将一个无常咬住。许应收手,那个无常鬼飞起,身不由己飞到他的身边,脸被他扣在掌下。 其他无常鬼见状,无论真假,纷纷祭起丧门棍,一根根柳木棍半白半青,带着飞舞的布条,呼啸向许应撞来。 只听嘭嘭爆响不绝,许应被丧门棍连续撞击六七次,魂魄便被打出体外,他的魂魄顿时显露。 但见灰蒙蒙的柳林中,突然神光万丈,拔地而起,光芒璀璨,霎时间便将柳林照耀得暗影婆娑,亮光与柳枝的阴影晃动! 一根根丧门棍哗啦啦震动,顿在空中,那数以百计的真无常鬼见到他的魂魄,感受到鬼王般的压迫感,纷纷住手,不敢再攻击他。 但其他假无常根本不在乎这些,丧门棍继续向许应撞来! 许应手掌依旧扣在那个假无常的面目上,被那些丧门棍击退之时,将那假无常脸上的面具也自扯了下来。 假无常原本身高丈余,傩师鬼面被扯下,一身力量顿时倾泻,身体飞速缩小,浑身鬼气也顿时消散,很快从无常变化成人,却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目光凌厉,眼眶凹陷。 那中年傩师急忙去摸自己的脸,神色惊慌,连忙转身奔向其他假无常,高声道:“师兄救我!” 他还未冲到同门身边,便见一道道布条飞来,插入他的体内。 那中年傩师呆了呆,魂魄随即被拉出肉身,被那些布条撕得粉碎! “暴露身份,死路一条!” 那些假无常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杀光他们,速战速决,不要耽误正事!” 一根根丧门棍继续砸向许应魂魄,许应突然转身,那口小山般的大钟顿时呼的一声,横扫而来。 大钟摧枯拉朽,所过之处树倒山摇,那一个个假无常纷纷暴喝,鼓荡所有力气抵挡,一个个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许应魂魄回归肉身,纵身跃起,身形与一个个假无常交错而过,将一张张面具摘下! 那些假无常面具离体,立刻飞速变回人身,一个个惊慌莫名,旋即便被突如其来的粗麻布条穿过身体,将魂魄撕得粉碎! “咣!” 突然一双手掌挡住大钟,大钟碾压之势顿时被挡住,许应身形也顿时止住。大钟与他肉身行止合一,他动,钟动,他止,钟止。 但是,钟动他也会动,钟止他也会止。 因此面对敌人,转动身形抡起大钟一顿狂砸,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是当敌人太强,能够挡住大钟,甚至抓起大钟一顿狂砸,那就绝对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了! 青衣骁伯急忙飞身冲来,高声喝道:“许妖王当心,他们之中有大傩!” 那挡住大钟的大傩也带着无常鬼面,挡住大钟之时,便立刻察觉到大钟与许应的关系,冷笑道:“你这是找死!” 他正要出手,却见许应手掐剑指,周身剑光闪烁,猛然间破空而起,带着大钟飞上天空。 他脸色顿变,急忙高声喝道:“快走!” 天空中,炫目的剑光带着那口大得不像话的大钟从天而降,向他们激射而来! 在那剑光即将撞击到地面时,那团团剑光咻的一声折向,紧贴地面呼啸前行,而在剑光后,大钟狠狠砸下,十几个假无常被砸得粉身碎骨! 那位戴着无常面具的大傩倾尽所能抵挡,被砸得口吐鲜血,钉在地底,仰头看去,只见许应再度御剑而起,戴着大钟砸来,心中绝望。 骁伯冲到跟前,便见许应再度冲下,又是咣地一声巨响,那位大傩被砸得肉身尽碎,血肉模糊,不禁骇然。 其他假无常纷纷逃走,一时间柳林空荡荡的,只听有人叫道:“敌人厉害,杀了裘师叔,快回师门!” 许应降落,散去剑气,抛给骁伯一张面具:“戴上。” 骁伯一怔,不解其意,却见许应又给了元未央一张无常面具,元未央不用吩咐便戴在脸上。 “这个少年比我聪明,让我戴,我便戴上就是。”骁伯心中暗道。 他刚刚戴上无常鬼面,便觉面具中一股奇特诡异的力量涌来,改变他的肉身结构,让他身形节节暴涨,很快长到两丈多高,变成白面无常,吐着长长的猩红舌头。 元未央也变成这幅样子,只是个头稍矮一些。 许应跳到蚖七头顶,尝试着将无常面具戴在大蛇的脸上,蚖七叫道:“阿应,我这么大,面具这么小,有用吗?” 那无常鬼面刚刚接触到大蛇的脸颊,便见无数肉芽飞舞,钻入大蛇的鳞片中。 过了片刻,蚖七身形扭曲,匍匐在地,竟然缓缓的生出四肢,化作一个蛇脸怪人! “咦咦!我也变成无常了!”蚖七惊叫。 一个假无常飘在地面上,飞速前行,忽然左边跟过来一个无常,那假无常舒了口气,低声道:“师兄,你也活着逃出来了?刚才好吓人……嗯?哪来的钟声?” 他的右边也飘过来一个无常,那无常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口小山般的大钟。 他回头看去,背后还有一个无常,身材颇高。 而在那个无常后面,还有一个蛇面无常,体魄极大,长达二十多丈,却不站起来,而是在地上拱动爬行,像蛇一样。 那假无常脸皮剧烈抖动一下,被两个无常一左一右夹在中央,瑟瑟发抖。 “不想死的话,带我们离开这里!”他的耳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那假无常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第六十四章 苍梧之渊 那三个无常和蛇面无常,自然是许应、元未央、骁伯和蚖七,蚖七体魄太大,虽然化作无常,但这辈子爬行了一百二十年,总觉得站起来行动不便,没有在地面游动来得舒坦。 这些傩师假扮无常,进入阴间搜刮阳气,他们能进来,自然有办法出去。 那个假无常身躯发抖,被他们胁迫着在前引路,颤声道:“你们这样是走不出去的,大钟和后面那个大个子太显眼,到了外面便会被我师门察觉,我们都要死!” 许应也知道他此言属实。适才有几人面具被扯下来,便被同伴杀死,可见潜入阴间搜刮阳气,绝对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举动。 许应这一行人想不引人瞩目都难,就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骁伯傲然道:“江湖门派,应该不至于太厉害,能有几个大傩便是顶天了。出去之后,只要报上我元家的名号,他们掌教至尊恐怕都要跪地迎接。” 许应询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假无常迟疑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们是湘南苍梧宗,受人所托,进入阴间搜集阳气。” 骁伯对江湖事颇为精通,闻言微微蹙眉,道:“苍梧宗是一個傩师门派,这个门派在九嶷山上,并无多少精妙的傩法传承,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宗派。我们尽管去那里,报上名号即可。” 元未央摇头道:“骁伯,一个小小的地方宗派,能有这么多无常鬼面吗?” 每炼制一张无常面具,便需要下阴间猎杀一个无常鬼神,这次苍梧宗出动了两三百位傩师,戴着两三百张面具,一个小小的地方宗派,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和物力! 那假无常带着哭腔道:“这些无常面具,是从京师送来的,不是我们苍梧宗的!是京师里的大人物,让我们进入阴间采集阳气。我们若是不从,便会被灭满门!” 许应与元未央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惊讶之色。 京城里的大人物来到永州九嶷山,找到苍梧宗这个小宗派,让对方下阴间从小鬼娃娃身上搜刮阳气?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突然,一个声音从许应身后传来:“京师的大人物,为何找你们搜刮阳气?” 许应头皮发麻,元未央也不禁打个冷战,低声道:“是周家老祖吗?” 许应转过头来,便见一个白眉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正是周家的老祖宗周齐云。 元未央回头,顿时冷汗直流。 骁伯握紧拳头,心中暗道:“周老鬼寻到这里来了!就算是死,我要保护公子离开!” 然而他也知道,就算是死,他只怕也保护不了元未央! 在周家老祖面前,他的命一点牺牲的价值都没有! 许应喜出望外,感动莫名名,道:“周老祖,终于等到你了!我们被你的神通余波冲撞到这里,等了好久你还不来,还以为你出了事!你再不来,我们便迷失在阴间了!” 白眉少年周齐云淡淡道:“我顺着大钟留下的痕迹,一路寻找,耽搁了一点时间。如果你们能留在原地,我找到你们会更简单一些。” 许应面不红心不跳,脸色惨白,道:“我也是担心你寻不到我们,让大钟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周家老祖沉默片刻,询问道:“戴上傩师面具,脸皮也会变厚吗?” 许应哈哈大笑,转过头继续询问那假无常,道:“京师大人物此来,所为何事?” 那假无常道:“我听师门里的师兄说,京师的大人物此来,是为了续命。” “续命?” 这次,连周齐云也怔住了,顾不得追究许应抛开他逃跑一事,问道:“京师的大人物来永州续命,如何续命?” 那假无常道:“我听一位师姐说,她取送阳气的时候,见到京师的大人物服下阳气,气色便好了许多。那大人物还修炼什么功法,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阳气。” 周齐云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到了苍梧的,到底是京师哪位老朋友?我想在永州渡劫,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为了渡劫,他不惜一切,这个时候跑到永州的高手,都将是他的敌人,他的隐患,必须要铲除! “许应,还有傩师面具吗?”周齐云询问道,“借我一张。” 许应取出一张无常面具,周齐云戴在脸上,立刻容貌变化,化作一尊无常。 他屈指轻弹,傩术飞出,落在蚖七身上,蚖七那庞大的身躯立刻变化,很快缩小到正常无常鬼的体型。 周齐云见蚖七还是趴在地上往前游动,不禁皱眉:“站起来,不要爬。” 蚖七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继续爬行。 周齐云长长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恼怒:“若非我与这厮祖父确实有过一段缘分,便出手毙掉他!” 他当年嫁祸蚖七祖父,自觉理亏,抬手把蚖七的面具摘下,让蚖七恢复正常体型,道:“你不能变化体型,只是因为伱的法力不足如此庞大的形体,我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变化形体大小。” 他不等蚖七回话,便魂魄飞出,手掌盖在蚖七头顶。 蚖七顿时只觉一股滔滔的力量涌入体内,让他的修为节节攀升,顷刻间便提升了两三倍之多! 周齐云收回魂魄,道:“你现在可以试着催动功法了。” 蚖七催动巴蛇真修,突然体型膨胀,化作百丈巨蛇,吞云吐雾,又突然缩小体型,很快缩小到尺许长短,小巧玲珑!苏丹小说网 蚖七又惊又喜,连忙道谢。 周齐云淡淡道:“你祖上积的德,不必谢我。” 许应羡慕非常,正要说话,周齐云摇头道:“你祖上没有积德。” 许应便不再提让他灌顶传功的事。 蚖七纵身跃到许应肩头,藏在他的衣领里。 周齐云来到大钟旁,许应一颗心不由提起,只听周齐云道:“这口钟受了很重的伤,居然没有被打得四分五裂,真是异数。” 他手掌轻轻拍在大钟上,落手之处,正是棺中少女的掌印所在,不过那处掌印已经被槐花宫铜柱填补,肉眼看不出来。 周齐云手掌仿佛遭遇袭击,猛然弹起,惊疑不定:“好奇特的神通!” 大钟突然缩小,飞速旋转,飞入许应后脑之中,叫道:“阿应,周齐云这个铁公鸡,居然帮我炼去了一部分的伤!” 周齐云抬起手掌,只见掌心有奇异的纹理闪动,赫然是那掌印中的残留神通侵入他的掌心中! “一个绝顶的炼气士留下的掌印!” 周齐云心中暗惊,瞥了许应一眼。许应善于破译炼气士功法,身边又有这样一口大钟,钟上的掌印也是绝顶炼气士所留,让他不禁怀疑许应是否真的是来自永州零陵的捕蛇者。 他用力握拳,将掌心中的残留神通抹去,淡淡道:“现在我们进入苍梧,便不会引人瞩目了。走吧。” 那假无常连忙在前带路。 他没有将大钟据为己有,倒是让许应惊讶不已。 毕竟,周齐云一路搜刮各种财富,甚至连水口庙和槐花宫地皮都刮得一干二净,大钟可比这两个地方的价值高多了,没想到周齐云居然没有动心! “许应,我可以容忍你逃走两次。” 周齐云竖起两根指头,淡淡道,“但凡有第三次,我便杀你夺宝。我很心仪你的钟。” 许应笑道:“这不是我的钟,这是我的朋友。” “与法宝交朋友?” 周齐云诧异,摇了摇头,“换做我,肯定把它的灵智抹除。法宝就是法宝,工具而已,有了灵智只会碍事!” 他们在路上又碰到一些假无常,也是苍梧宗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他们奉命进入阴间,搜刮小鬼娃娃的阳气,却被许应等人扰乱,没有多少收获,只怕回去会被责罚。 许应等人混迹人群中,跟着众人走到一处峡谷,仰头看去,只见头顶一线天,看不到峡谷到底有多高。 许应仰望之时,突然头脑中冒出一句话:“苍梧之渊?这里就是苍梧之渊?” 前方带着无常面具的傩师紧贴峡谷内壁,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前行,他们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深不可测。 而他们头顶的崖壁也是高不可攀,许应等人走在这里,饶是许应学会了御剑术,也是心惊肉跳。 突然,轰隆隆的巨响从下方传来,震耳欲聋。许应向下看去,只见下方深渊两壁,烫得刺眼,被烧成金红色,目光落在深渊中,瞳孔便不由自主的缩小。 羊肠小道上,众人脸都被照红了。 而深渊中,阴间与阳间两界的世界截面还在轰隆隆碰撞,不断有热气上涌,声势骇人。 许应心中微动,他见过这一幕,那是在他刚修成天眼的时候,见到奈河两岸有世界碰撞形成的深渊! “当时我还看到深渊中有疑似躯体的岩石在游动,只是距离太远,看不分明。现在我身在苍梧之渊,应该看得更清楚了。” 许应想到这里,鬼使神差的调动天眼,向深渊中看去。 突然,他又看到了深渊最深处的那些巨大的躯体,不断蠕动有如磐石般的躯体! 这次他看得更加细致,只见那些蠕动的岩石像是岩石,又像是岩石状的肌肉肌理! 就在此时,突然层层肌肉肌理分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许应头晕目眩,双眼一黑,待到清醒过来,却见自己身躯已经来到悬崖外,险些跌落下去! 他的后背被元未央抓住,这才没有跌入深渊。 许应额头直冒冷汗,向元未央称谢。 他再向深渊中看去,岩石依旧是岩石,没有什么眼睛。 “视不可视之物,听不可听之音,都会引起灾祸。”周齐云走过他身边,淡淡道。 许应跟上他,道:“周老祖也听到过,看到过?” 周齐云沉默片刻,道:“炼气,需要参悟大道之象,隐景,也需要参悟道象。我在感悟充斥在天地自然间的大道的时候,入道太深,耳畔便听到许许多多古怪的声音,像是在呼唤我。我还感受到莫名强大的气息,每当我想细听,仔细感触,便会遭遇大恐怖。” 许应心头一跳,道:“大恐怖?” 周齐云没有详说,道:“将来你入道之后,便会知道。” 元未央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周老祖说的没错,入道时会听到一些古怪的低语。” 许应询问道:“你入道过?” 元未央道:“我在家里修行元道诸天感应的时候,入道过一次。许妖王入道过几次?” 许应悻悻道:“我也只入道过一次。哈哈,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天气?” 他的脑海中,大钟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上次你突破叩关期时,如果能沉下心参悟天地玄根,应该会入道一次。” 这时,峡谷上方突然垂下一条条丝线,那些傩师一个个抓住丝线,便被拉起,向上空飞去,很快消失无踪。 周齐云仰头,目光闪动:“没想到九嶷山中,居然还有这样一条直通阴间的道路。走,我们上去!” 许应、元未央和骁伯各自抓住一根丝线,突然一股钓劲袭来,轻轻一抖,将他们甩上峡谷! 许应、元未央等人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啸,向上空飞行不知多远,突然,他们像是穿透某种无形的屏障,随即满眼亮光扑面而来。 只听唰唰的声音传来,许应落地,但见四周青山绿水,映入眼帘。 周齐云也自落地,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只听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远处的大殿中传来:“这次为何没有搜集到阳气?你们苍梧宗上下,是想要砍头祭天吗?” 周齐云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狂跳,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皇、皇帝!” 他险些失声惊呼,“来到苍梧宗续命的人,是圣神章武皇帝陛下!” 第六十五章 万山尊九嶷 周齐云脸色阴晴不定:“陛下为何要在这个时间点来永州?为何要借用鬼娃来搜集阳气?难道……” 他面色古怪:“当年我给他留下的伤,至今还未治愈?” 他叹了口气,抬头默默看天,心道:“至道大圣皇帝对我有恩,我也不想弑帝篡位,圣神皇帝你这个时候来到永州,让我很难办啊。” 许应四下张望,只见自己此刻在一座大山之中,脚下是一座悬崖,往悬崖下看,只能看到一汪碧水。 那是一个湖泊,刚才他们就是被守在崖边的金甲将士,用鱼线从湖里钓出! 古怪的是,他们适才明明在苍梧之渊中,并非在湖里。 “而且,苍梧之渊应该有两岸,而这座山崖只能算是一岸,那么苍梧之渊的另一岸哪里去了?” 许应望向对面,对面是一片天空,远处有青山绿水,并无可以与这道山崖对应的山崖。 “难道苍梧之渊的另一岸,不在九嶷山中?” 他心中疑惑,那么另一岸会在何地? “许妖王,这位京师大人物有些不太对劲!” 元未央来到他身边,悄声道:“你看九嶷山中各地守护关隘之地的人,都不是普通江湖宗派的人。他们的服饰,是京师的金吾卫的服饰!” 许应望去,果然有一些身穿甲胄的人站在山峰的各个险峻之处,他来自乡下,不懂看衣着,但是能够看得出这些甲胄只怕是很难得的宝物。 甲胄的每一片甲片,都泛着宝光! 这些人头顶,还有剑光盘旋,围绕他们飞舞,时不时有一道道剑气落下,飞入他们脚边的剑匣中继续温养。 许应的衣领中,蚖七钻出头,依附在许应耳边,道:“大唐以武立国,当年的傩师号称武傩。盛世时期,京师子弟多喜养剑,不用实物宝剑,只取剑气,在剑匣中温养。养得久了,匣中剑气便可矫腾飞出,杀人于无形。不过后来养剑的就少了,只剩宫中的仪仗还会养剑。” “古怪,为何还有香火之气?”许应望向大殿,惊疑不定。 那座大殿中香火之气浓烈,甚至弥漫飘摇在殿宇之外,形成青色的云气,庆云! 许应只在阴间天庭的那些巍峨神像上,见过同等规模的香火之气! 元未央望向那朵庆云,道:“皇权,是民生之主,黎民所望,民心所归。皇帝,集世人之信仰,本身就是天下最强大的神。这座大殿中,必有人间至尊!” 许应心头震动:“你的意思是,殿内的是皇帝?” 元未央道:“理应有皇帝。” 这时一个紫衣人从远处的大殿中走出,尖着嗓子叫道:“今日阴间生乱,采气暂且作罢,尔等先下去歇息,等到明日再下阴间采气!” 苍梧宗的众多傩师各自松了口气,排着队向山间走去,有人摘下无常面具,有说有笑。 “也就是说,盘踞在九嶷山,逼迫苍梧宗下阴间采阳气的,其实是宫里人。” 许应不住打量紫衣人,悄声道,“那個紫衣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他从未见过太监,不免好奇。 那紫衣人居高临下,看向众人,不禁皱眉:“死了这么多傩师吗?鹰扬将军,你再去附近的江湖门派掳来一些傩师。” 他身后,一个威武大汉走出,道:“这些江湖门派的傩师,修炼的傩术傩法不成体系,散人罢了,无论修为实力还是眼界见识,都不如世家子弟。何不调用一些世家子弟?” 紫衣人摇头道:“陛下出宫来到江湖上,本就是隐秘的事情,惊动世家,也就惊动了全天下。这件事,办得越隐秘越好,江湖门派弱小,用过之后直接铲除便是,没有多大动静。但是世家不好铲除啊。” 鹰扬将军称是,道:“这些年陛下一直试图削藩,降低世家的影响力和势力,我们来永州采气,为陛下续命,倘若这些世家知道了,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先前采阳间活人的阳气,死了二百多个老百姓,就引起了一片震动。这些混账世家,天天弄死不知多少老百姓,陛下为长生弄死几个,他们就嚷嚷开了。” 紫衣人叹了口气,道:“天下人都盯着陛下,无数双眼睛找陛下的错。那两百多个老百姓还可以用闹邪祟压下来,抓几个江湖门派杀头,但在阳间也做不下去了。幸好永州这边生了变故,阴间入侵,采集阳气也就不需要去阴间了。” 他面带笑容,叹息道:“只是苦了永州的老百姓。” 鹰扬将军也叹息道:“再苦永州老百姓几年,他们习惯了就不会嚷嚷了。陈公公,下官去了。” 他转身离去。 紫衣人陈公公返回大殿,心中默默道:“陛下旧疾复发,又修炼仙法,这几日越来越暴躁了,动不动就要杀人。修炼那种仙法,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元未央悄悄捅了捅许应腰间,示意他向后看,许应回头看去,却见周齐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要溜走吗?”元未央悄声道。 许应迟疑一下,摇头道:“没有这个机会。” 元未央想了想,也是颓然。周齐云实在太强大了,连阴庭也硬闯,毫发无伤,想从他手中逃脱,难如登天。 许应摘下面具,四下张望,只见九嶷山也起了变化,这座山川原本不是很高,景色秀丽,他虽然来过此地,却没有细看。 而现在的九嶷山却挺拔险峻,山峰直插云霄,山势多变,壮阔雄奇,与原来的九嶷山有天壤之别! 此时的九嶷山,更像秦岩洞泥丸宫洞天中那块玉璧上的九嶷山! “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嶷山下,不老神仙。苍梧之渊我已经见到了,不老神仙在哪里?” 这座九嶷山,越看越是气象不凡,许应和元未央不自觉的在山间走动,欣赏此地壮丽景色,忽听有人道:“苍梧宗这么小的一个江湖门派,居然占据此等名山,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肯定是不幸了。用过之后,这个门派恐怕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许应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两个容貌秀丽的少女,身着宫中女子的衣裳,绿色衣裙,用白色的抹胸,把胸脯高高托起,走路时一颤一颤的,在阳光下很是晃眼。 “子曰非礼勿视,许妖王,你的眼睛往哪儿看呢?”元未央提醒他道。 许应疑惑道:“你不也在看?她们是宫里的女子么?衣服真好看。” “你是在看衣服吗?” 元未央白他一眼,悄声指点道,“她们的衣裳是少女的衣裳,可见不是宫里的宫女秀女,而是另有来历。我听说,当今皇帝的皇后姓郭,是个大世家,皇帝与郭家联姻,这才坐稳帝位。” 蚖七道:“听说至道大圣皇帝昏庸后,差点灭国,便是郭家力挽狂澜救帝国于将倾,郭家因此成为一大世家,备受皇帝尊崇。” 元未央道:“郭家若是不点头,皇帝也坐不稳皇位。” 这路上,又遇到许多容貌秀丽的男女,应该也都是郭家的子弟。九嶷山太大,金吾卫只能封锁一些上山的险要之地,至于山上,他们就无法封锁,任人游玩欣赏。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半山腰,元未央突然惊声道:“那里怎么还有一座九嶷山?” 许应来到她的身边,放眼看去,只见另一座九嶷山屹立在云海之间,粗略看去,与他们脚下这座九嶷山几乎一样,看不出区别! “那里还有一座九嶷山!”元未央又发现第三座九嶷山。 那第三座山挺拔秀丽,气象万千,有云霓挂在山腰,景色非凡,但那座山的山体构造,也几乎与这两座九嶷山一模一样! 许应和元未央放眼更远处,只见云雾之中,一座座九嶷山傲然挺立在云霄之中,几乎一模一样! “所谓九嶷,就是九座长得差不多的山。”许应的衣领中,蚖七探出头,鄙夷两人没有见识,道,“书中写了,这九座山都是九嶷山。” 大钟声音传来,道:“书中是否有写,这九座山如此高如此大?” 蚖七不再说话,书中并没有写这些。 这九座山的高度,比从前世上的任何一座山还要高! 突然,云雾之中有悠扬的啸声传来,许应循声看去,只见山中有异常绚丽的大鸟飞出,拖着七色尾羽,振翅从山间飞过。 那大鸟身旁,各种异鸟振翅,伴随左右,其中不乏有毕方、大鹏、孔雀等难得一见的神鸟! 最靠近大鸟的,是三只青鸾。 三只青鸾个头极大,羽翼张开,如垂天之云,头顶各自顶着一个宝珠,悬在空中,光芒万道。 它们簇拥着那只华丽大鸟,飞向峰顶。 “凤凰!” 元未央惊声道,“山中栖息着凤凰!走,咱们去参悟凤凰道象!” 许应心中也是激动莫名,跟着她向山顶狂奔,那凤凰有百鸟伴随,振翅翱翔,正是飞向他们这座山峰。 山中,也有不少人望见这一幕,纷纷向山顶奔去。 “此等异象,千载难逢,快快参悟,说不得可以炼成非凡隐景!”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山上有异宝!” 许应和元未央也加快速度,直奔山顶而去。 虽说九嶷山的山势极高,但也有穷尽之时,待到许应和元未央来到这座九嶷山的山顶,只见一株梧桐树生长在悬崖边,那一种种神异的神鸟,围绕那株梧桐树盘旋飞舞,偶尔有鸟落于指头,歇了片刻,便又自飞起! 那株梧桐树,当真是巍峨壮观,如同山上长出了一座山峰! 许应心旷神怡,赞道:“在此地观神鸟道象,若是能尽得奥妙,只怕能创造出一套不逊于周家的三十六天罡隐景功的功法!” 少年站在山顶的梧桐树下,放眼看去,但见山下十万群山如黑玉、青玉,在云海之中隐隐现现,浩瀚山河,莫过于此。 突然,许应发现古怪的一幕,但见这十万大山的山体并非笔直朝向天际,它们的山头,竟然都是向九嶷山的方向倾斜,无一例外! 十万大山,仿佛在共尊九嶷! 第六十六章 九嶷山入道 这一幕带给许应的震撼,比凤凰现世还要大。凤凰现世,百鸟朝凤,但九嶷现世,十万大山竞相朝拜万山之祖,显然不是同一个档次! 九嶷山,到底有什么秘密? 难道这里真有不老神仙? “现在的九嶷山,才是真正的九嶷山吧?为何这九座大山会被尘封,变成九座看似寻常的山峦?” 许应低声道,“又是为何它们又显露出真容?是因为阴间入侵,还是其他什么事?” 他原本以为阴间入侵,只是一件突发的偶然事件,是一些隐秘的高手召唤瘟神让奈河改道,趁机营救棺中少女,从而引发了奈河入侵。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召唤瘟神,奈河改道,营救棺中少***间入侵,新地涌现,苍梧大渊,九嶷山飞凤,这一连串事件,都像是有人在背后秘密推动。 “阿应,我来过这里。” 突然,大钟的声音传来,这口大钟像是在梦中呓语,喃喃道,“我主人带我来过这座山,我看到过这幅万山朝圣的景象。” 许应脑中那片混沌海上,大钟用力晃动,像是要晃开笼罩在它记忆之上的尘雾。 “那个时候,我灵智将开未开,很多事情经历过,但记忆模模糊糊。” 它低喃道,“三千年前,我跟随主人去过很多地方,那时候的山川地理与而今有很大的不同。这座九嶷山就是如此。我隐隐记得主人说,这里葬过一个大人物,他下葬在九嶷山的时候,十万大山纷纷向九嶷倾斜,像是在叩拜他……” 那是它孩提时代的记忆,那时的大钟灵智将开未开,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主人将我挂在小石山凉亭的那一刻,我好像在小石山上看到了九嶷山。” 大钟依旧像是梦呓一般,断断续续道,“我似乎记得,这座大山渐渐缩小了。不但这座山缩小了,其他很多高大的山川,也都渐渐消失……” “这个世界,可能在渐渐回到它本来的样子。”大钟道。 许应站在山顶,遥望十万大山,心潮澎湃起伏。 大人物下葬之时,万山膜拜,共尊九嶷,这是何等壮丽的大道之象? 这时,树上一阵喧哗声传来,“梧桐树上的,是一只雏凤,还未成年!” 有人已经攀爬到梧桐树上,惊呼道,“那些神鸟,是在守护雏凤!” 有人又惊又喜,笑道:“快快上树,说不定能够捉到凤凰!捉住凤凰咱们便发达了!” “就算捉不到凤凰,能捉住其他神鸟,也发达了!” “我听说则天大圣皇帝时,皇宫里有凤骨,大圣皇帝便是参悟凤骨,夺得天下!凤骨尚且如此,更何况真凤?” 骁伯仰头望向梧桐树,道:“未央公子,很多人都登上梧桐树了,咱们要去树上看一看吗?” 元未央抬头,只见那株梧桐树不知多高,树冠笼罩整个九嶷山,树叶迎着高空阳光,折射出绚丽颜色。 毕方、大鹏、青鸟等各种神鸟异鸟,围绕梧桐树翱翔,时不时有巨大的阴影飞速划过群山,这一幕壮观非凡! 站在九嶷山顶看,看不清各种神鸟,无法感悟道象,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领悟。 因此来到这里的人,不论是皇宫中人,还是苍梧宗的弟子,都爬上梧桐树,试图距离这些神鸟异鸟更紧一些。 元未央看向许应,却见许应站在山顶,并不去参悟凤凰或者其他神鸟,反而盯着云海山川,久久不动。 “公子?”骁伯道。 元未央道:“我们先上树。骁伯,谨慎一些,情况有些不太对。有些人并不打算参悟道象,而是想捉住凤凰!” 骁伯称是,看向许应,露出疑惑之色。 元未央当先一步向梧桐树上跃去,道:“不用管他,他另有所悟。” 骁伯急忙跟上她。 许应站在山顶,良久依旧一动不动,似乎与脚下的这座九嶷山融为一体。 蚖七也打算登上梧桐树,却见许应一直没有动作,心中焦急,正要开口催促,突然大钟声音传来:“不要惊动他。现在他即将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可能是观十万大山,有入道的征兆。” “入道?” 蚖七惊讶道,“钟爷,看山也可以入道吗?入道不是突破修为境界时才能办到吗?” 大钟不紧不慢道:“凡是具备大道之象的事物,观之都可以入道。寻常的炼气士,观大道之象有所领悟,将大道之象烙印在希夷之域中,并不能称之为入道。入道是要进入道中,感悟道理,观摩大道之象只是得其皮毛,入道才是得到大道之理。” 蚖七道:“我在突破叩关期时,感悟乾坤颠倒,离坎往来,也是入道吗?” “并不是。只是增加一些感悟罢了,并没有用。入道,是要感悟出神通的。” 大钟道,“你在叩关时悟出神通,才能算是入道。这次阿应入道,你须得抓住机会,他的神识会散发出道韵,他感悟到道理,会充斥在神识之中。你近水楼台,抓住他道韵中蕴藏的道理,说不得你也可以趁机入道,有所领悟。” 蚖七顿时精神起来,立刻聚精会神,尝试捕捉许应散发出的道韵。 “蠢蛇很勤奋。” 大钟观察片刻,心道,“如果脑子再聪明一些就更好了。然而,并没有。” 渐渐地,许应周身散发出一种奇妙的神识,像是他思维的触觉,从大脑中延伸出来,与天地相连,与这座九嶷山相连,感应着山风的流动,触摸着大山的肌肤。 他仿佛能够觉察到风拂过山林,感应到潺潺流水,他的神识像是变成了九嶷山的触觉,成为遍布这座大山的神经网络。 他仿佛成了山。 他看到自己的山根连接着大地,从地底不可达不可测之处生长,在地底四面八方延伸。 他又感受到山的思维,无穷岁月的侵袭和变迁。 他又可以通过的山的视觉,观察山中的一切。 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九嶷山上的一草一木,听到草木的声音,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也可以看到在林间蹦跶的兔子,潜伏的狐狸,还可以触摸水潭中的游鱼。 他甚至来到了苍梧宗的大殿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大殿里有個躁郁的中年男子,衣冠不整,大口大口的吃着灵丹。 突然,中年男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衣袖一挥,炼丹炉向他砸来。 他的思维微风般飘过,来到入山间的小湖,看到了正在湖中沐浴的少女。 少女撩起水花,在湖中轻舞,许应从她舞动的手臂下穿过,带来一丝凉意。 他来到梧桐树,感应到这株神树浩大的思维,与他交流,共鸣。 这一切,太奇妙了。 他顺着梧桐树一路向上,看到了在树上建巢的雏凤,那雏凤像是也感应到了他,惊讶的扭过头来,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 许应的意识像风一样吹过它,扰乱了几根凤羽。 那雏凤似乎很生气,在他身后喷了一把火。 他入道越来越深了,还经过自己的身边,看到藏在衣领中的小蛇此刻正瞪着双眼,嘴角却歪了,呼哈呼哈的打着呼噜。苏丹小说网 蚖七,俨然是睡着了。 许应意识回到大山,大山厚重沉稳,不动不摇,他静静地感悟奇妙的大道,身形如山,不动不摇。 他与山同化。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像是呼唤,又像是天地间不明意义的杂音,这个声音渐渐增多,扰乱他的入道。 渐渐地,许应感觉到自身越来越沉,身躯像是渐渐化作石头,难以挣扎,无法醒来! 他的耳畔,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人在说话,在诅咒,伴随着那种声音,仿佛有一只只触手抓住了他,缠绕在他的腿上,身上,吸住他的血肉,把他往下拉! 他仿佛回到了苍梧之渊,正被无数触手拖着,坠入那深渊之中! 他看到深渊在裂开巨大的嘴巴,他渺小的如飞虫,正自一点点的坠入。 就在此时,他看到天空中有一条大蛇,那条大蛇长着黑白二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阿应!阿应!抓住我的尾巴!” 那条大蛇在深渊边缘垂下长长的蛇尾,许应抱住蛇尾,顿时被那条大蛇提了上去。 飞出深渊的那一刻,许应恰恰醒来,张开眼睛,却见自己还站在九嶷山顶,没有动弹过。 只是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汗水湿透了衣衫。 “钟爷,我刚才入道,也听到那种呼唤我的声音,将我拉入深渊,试图将我吞噬!”许应心有余悸,向大钟道,“多亏了小七在深渊旁边,我抱着他的尾巴这才爬出来。” 大钟道:“你入道太久,思维与道同在,离开了肉身。你的身体处在死亡之中,才有这些幻想。” 许应听它分析得头头是道,点头称是。 这时,蚖七打个哈欠醒了过来,笑道:“我刚才做了个怪梦,梦见我又回到了苍梧之渊,阿应掉进深渊里,我就垂下尾巴把他救了上来。” 许应呆了呆,大钟也当了一声。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许应的身体处在死亡的幻想? 大钟连忙道:“阿应,你入道时,还看到了什么?” 许应道:“我还看到大殿里的中年男人,吃灵丹像是吃饭一样,他像是看到了我,向我扔炼丹炉。我还看到梧桐树上的凤凰,是一只雏凤,她还向我喷火。对了,我还看到山里有一片湖泊,有个女孩在湖里洗澡,她的左胸下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 大钟思索道:“大殿里的男人和树上的凤凰,都不太好验证。唯一方便验证的,就是山里洗澡的少女。走!” 它兴致勃勃道:“咱们去看看那片湖水,是否真有少女在洗澡,她的左胸下,是否真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 许应和蚖七都没有搭话。 大钟讷讷道:“你们不想看黑痣吗?走啊,愣着做什么?” 许应咳嗽一声,道:“钟爷,咱们旁边便是梧桐树,不如直接去树上问问凤凰,刚才是不是看到了我。不是更简单吗?” 大钟骂咧咧的,没有继续坚持去湖畔。 许应正打算攀登梧桐树,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向下看去,蚖七从他衣领中探出头来,只见一个略显富态的绿衣少女正在向梧桐树飞速赶来。 那少女身姿轻盈,高挑,绿衣下也是白色的抹胸,远远便娇喝道:“姑奶奶只顾着洗澡,没想到梧桐树上就飞来了金凤凰,差点耽误了大事!让开,都让开!” “阿应,左胸下有痣的,是这个女子吗?”蚖七仰头,询问道。 那少女像是听到了这话,猛然看来。 第六十七章 曾经是故人 许应心生警觉,只见那体态微胖的少女身后,忽然有一片青天拔地而起,湛蓝如洗,又有几朵浮云。 “偷看我洗澡的登徒子!” 她娇喝一声,一掌拍出,青天白云呼啸而来,向许应扑去。还未来到许应身边,青天白云突然化作乌云压顶,风雷大作,一时间许应周围四五丈范围内风雨飘摇! “打死你!”微胖少女的娇喝声,从风雨中传来。 她这一掌,在青天白云化作风雨飘摇的一瞬间,威势暴涨,有天地变色的威力,是许应从前未见。 能够改变天象,已经可以称作神通! “姑娘误会了,我没有偷看!我一直站在树下,从未下山!”许应连忙狡辩道。 他错步后退,背后就是梧桐树,无处可退。许应当即以元育八音施展龙蛇双行,身形退到树上,双掌一前一后拍出,迎上那少女这一击! “哤咕!” 龙吟蛇嘶,一龙一蛇形成的掌力冲入风雨飘摇的天空! 两人掌力碰撞,各自道象威力爆发,许应只觉这少女的元气并不如何雄浑,但掌力实在太强横了,强横得离谱! 他的元气修为可以压过对方,但对方那一掌拍过来,肉身中爆发的力量远比他强横,将他震得向上弹起。 许应心中一惊:“这是个不逊于我的高手!七爷,今后我若是被人打死,你居首功!哪天我死了,你可提着我的人头,去县太爷家领赏!” 那少女身后的风雨忽然又恢复成湛湛青天,突然青天转变,化作黑夜,冷笑道:“没有偷看?你怎么知道我的、我的……左下边有颗黑痣?我娘亲都不知道!” 她说到这里,脸色羞红:“你、你怎可以偷看人家、人家的那里?你看了多久?” 此时正值白天,少女身后却是一片黑暗,像是星空,点缀着颗颗星辰。 “这是什么傩术?” 许应刚想到这里,便见星空旋转,伴随着那少女的攻击一起袭来,依旧是用无可匹敌的力量,尚未触碰到,便让他手掌震动,又酸又麻,一条条肌肉都像是抽筋一般! 许应调动元育八音中的阳字音,顿时体内纯阳元气暴涨,道音震荡下,一拳迎上,两人拳掌碰撞,许应将对方元气震得散乱,但右臂却被对方的力量打得抬不起来! “一个女子,怎么力量这么大?这股力量太纯了,比周家的金刚不坏身还要纯!”许应心中暗惊。 这是纯粹的肉身劲力。 一个少女,哪怕胖了点,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纯粹的肉身力量,但那少女的力量却偏偏强得离谱! 而且她的武道招法,伴随着近乎神通般的天地异象,威力之强,实属罕见! “难道是秘藏?人体六秘中,多半有一个秘藏可以蕴藏着力量!” 许应刚想到这里,便见那少女四周浮现出绿野青天,天旋地转,一番颠倒后,便将许应的元气碾压之势化解。 这一手极为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那少女化解他的力量,喝道:“你不是苍梧宗的傩师,苍梧宗没有你这么精妙的武道功法,你究竟是谁?” 许应向树上连退数步,借巴蛇真修来化解她的力量,正要说话,却见这女子身后青天之中升起一轮明月,接着又有一轮太阳从地平线下跃出。 他顿时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侵袭而来,自身的气血已然被对方压制,血液运行不畅,呼吸也有些困难。 “的确是一种奇特的秘藏之力,可以开发人体力量潜能!” 许应不再犹豫,存想九嶷,身如山岳。 他立在梧桐树上,给人一种一岳不动,八峰拱卫,万山来朝的莫名震撼。 这正是他此次入道,领悟出的神通。 许应抬手,迎上那少女的招法,那少女身后青天剧烈震荡,随即青天破灭,明月化作齑粉,大日裂开,熊熊真火四下奔流! 那少女只觉万千大山伴随着许应的手掌旋转,向自己碾压而来,掌力还未落实,便将她的元气碾压得溃败,周身力量也被震得散乱! 这一掌的力量太强,掌力所及之处,形成山体笼罩,给她一种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感觉! 她心中一惊,急忙身形一纵,一道云梯从天而降! 那少女脚踩云梯,又是一纵,腾空而起,随即落在另一道云梯上。 她体态轻盈,几番连纵,消失在云层中,声音从上空传来:“登徒子偷看我洗澡,我一定告诉娘娘,送你进宫当太监!二姨,二姨,有人偷看我洗澡!” 高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惊讶道:“竟有此事?小蝶不要慌,待会让陈公公阉割好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另一個声音传来:“小蝶来得正好。这些神禽凶恶,你到这里来。我与伱介绍,这位是元家的未央公子……” 许应其实已经收力,并未痛下杀手,闻言勃然大怒,喝道:“蚖七,我们老蒋家和老许家若是断了后,都是你害的!” 蚖七讷讷道:“钟爷也说了……” 大钟道:“我是神识传音,外人听不到。阿应不要惊慌,你打开了泥丸秘藏,就算真的做了太监,也可以长出来。” 蚖七也是连连点头:“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许应没有理睬二货,仰头上望,低声道:“元兄弟曾说,飞行之术中,以郭家的云梯天纵之术最为精妙,莫非这就是云梯天纵?” 忽听一声惨叫,有人从梧桐树上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上方又有人叫道:“不要试图捕捉雏凤,那些神鸟会杀人!” 又有几人跌落,跌落途中也不挣扎,分明是死人! “不要捕捉凤凰!混账,你们让大家都无法参悟!” 树上又安分下来,许应悄悄登上梧桐树,这梧桐树虽然不如大槐那般壮观,但也非同小可,枝条宽大,四通八达。 梧桐树上有梧桐花,喇叭状,已经盛开,十几个几十个梧桐花凑在一起,像是聚在一起吹喇叭,很是喜人。 那花朵极大,许应看到有几人坐在花里,描摹远处的神禽。 那神禽长着两条脖子,两个脑袋,四张翅膀,周身弥漫着太古凶气,极为罕见。它的羽毛展开时,有独特的纹理,蕴藏着玄妙的气息,这是一种大道之象! “神物拥有道象,参悟可化作神通。” 大钟道,“它们与小七一样,是血脉觉醒的神物。它们从前可能是不起眼的异鸟,但是最近体内的太古血脉开始觉醒,化作大鹏、角雕、毕方等神禽!” 许应闻言,连忙压低嗓音道:“钟爷,我在零陵这么久,为何一直没有遇到过这些血脉觉醒的神禽?怎么最近便冒出来这么多?” 大钟猜测道:“多半与凤凰现世有关。凤凰年幼时,还很弱小,需要有护道的神禽,守护凤凰成长。待到凤凰成年,便再无天敌,就不需要神禽护道了。” 它推测道:“多半是这只凤凰的原因,它察觉到自己有危险,便唤醒这些异鸟的太古血脉,让它们来守护自己。我曾经听主人说过,凤凰有这种唤醒其他异鸟血脉的能力。” 许应看到元未央和骁伯,正打算过去,却见他们身边还有刚才与自己大打出手的微胖少女,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元未央身边,还有一位美貌妇人和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像是夫妇,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叫小蝶的少女的二姨。 许应调头就走,离他们远远的。泥丸秘藏虽然拥有着无边的人体活性,但万一人家有什么秘术让你长不出来,那岂不是欲哭无泪? 许应不打算冒这个险。 元未央也注意到他,有些惊讶:“许妖王怎么不往这边来?我还打算介绍几个熟人给他认识。” 那美貌妇人觉察到许应的目光,向那微胖少女努了努嘴,悄声道:“小蝶,是不是那个登徒子?” 那微胖少女看到许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要杀过去。那美妇人连忙道:“不要轻举妄动。这里神禽太多,敌意很大,若是在这里动手,被它们误会便会攻击你。这么多神禽,我们自身难保。” 那俊朗男子笑道:“等到他下树后再说。” 元未央听在耳中,心中诧异。 骁伯小声道:“公子最好打消化解误会的念头。” 元未央也压低嗓音,道:“我只是在纳闷,这才短短时间,许妖王居然又犯下一案。他作案速度真快。” 许应继续向上攀登,上方神禽渐多,也越来越凶,身躯不动,一个个巨大的脑袋转过来,盯着往上攀登的许应。 这些神禽气息凶悍无比,一个个看起来极不好惹。 来到这里观摩的人也渐渐少了,许多傩师躲进梧桐花的花房里,不敢露头。 许应心中纳闷,便见一只神禽抬起爪子,爪子下是一个苍梧宗的傩师,已经断气了。那神禽把这个傩师插在断掉的树枝上,看着都疼。 不过,从这些神禽的体型来看,它们应该与蚖七一样,都是刚觉醒血脉没有多久。不同的是,蚖七是修炼之后自然而然的觉醒血脉,觉醒得并不完整,而它们则是被凤凰唤醒血脉,血脉彻底觉醒! 它们不像蚖七,蚖七是妖,通灵智,更像人。 它们强大而凶悍,带着野性。 “阿应,有些不太对劲。” 大钟连忙震荡一声,道,“护道的神禽太多了,而且这些神禽没有觉醒灵智,只知道保护凤凰!凤凰来不及给它们开启灵智,只能说明凤凰遇到了敌人,这个敌人太强,导致凤凰不得不尽可能寻到异鸟,开启它们的血脉!” 许应心中微动,立刻止步。 凤凰用自己仅存的力量开启更多异鸟的血脉,这是保命之举。 而凤凰带着这么多神禽聚集在梧桐树上,则是选择一个最有利的地形,与敌人决战! 因此这里,绝对会成为一个血斗的战场! “退!不能趟这趟浑水!” 许应刚想到这里,突然耳畔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是你么?你刚才驾着风来到我身边。我请求阁下的帮助。” 许应心头一突,仰起头来,只见层层的梧桐叶和梧桐花之间,一只七彩雏凤高踞在枝头,侧头向他看来,目光灵动,富含智慧。 许应大声道:“我自身难保,帮不了你。告辞了。” 他转身向下跳去,突然,那雏凤的声音传来,幽幽道:“三千年前,我刚刚孵化的时候,见过你。” 许应落在一根梧桐枝,身躯僵住,艰难的回过头来,涩声道:“三千年前,你见过我?” “是啊,你的容貌,一直没有变过。”那双智慧的眼睛看着他。 ————感谢总盟宅菜的又一次白银打赏,感谢老板,我去加班!!!! 第六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 三千年前的自己,还是这般容貌? 许应心神悸动,一股寒意从尾骨涌上来,爬到后脑勺,又从后脑勺散布全身。 他突然又想笑,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看向身边人,免得太尴尬的那种笑。 这太离谱了! 真的太离谱了! “阿应,这鸟骗人!” 大钟当当震荡,喝道,“她想骗你做苦力,为她卖命,帮她挡灾!你才十四岁,她怎么可能三千年前见过你?” 蚖七从他衣领中探出头,望向凤凰,冷笑道:“这大鸟忽悠你,分明不怀好意。我读了一百二十年的书,书上都没有这么离谱的事!” 许应笑着摇头,理智告诉他,这只雏凤在骗他,蛊惑他为自己送死。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明明十四岁,怎么可能三千年前就已经出生?而且,自己不会老吗? 人怎么可能不老? 周齐云活了三百多岁,便已经白眉,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少年,但实际上他的寿命已经走到尽头,想方设法渡劫飞升。 自己如果三千岁的话,恐怕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吧?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失忆了,他对自己的童年印象深刻,每一件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童年的那场毁灭许家坪的火灾,他都记得各种细节! 难道说,自己的记忆也是假的? “这只雏凤,可能对每一个人都这么说,希望骗到一个是一个。”许应心中暗道。 大钟告诫道:“阿应,再不走的话,很有可能被牵连其中。我感应到的确有强大的力量向这边侵袭而来!” 许应不再迟疑,向梧桐树下跃去,耳畔听得那凤凰的一声幽幽叹息:“你不记得封印之前的事情,对吗?是了,你的封印还没有解开。只要解开封印,你便可以找回记忆。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助我渡过此劫。” 许应落在下一根梧桐枝上,心中暗道:“封印?她的意思是,我体内有封印?果然是个骗子!” 蚖七和大钟却是各自一怔,许应不知道自己关于童年的记忆出了问题,但他们已经见过了很多次。 许应每次回忆起自己的家乡许家坪,记忆都会出现问题,他每次回忆父母的名字,都会出现不一样的名字,绝不重复。而许应自己,却觉察不到这些! “七爷,阿应每次回忆童年,总是出问题,是否有可能是一种封印?” 大钟悄声询问蚖七,道,“是否有可能有人封印了他六岁之前的记忆?” 蚖七呆了片刻,小声道:“我只是一条蛇,一個月之前我还舒舒服服的躺在秦岩洞看书,哪里知道这些事情?钟爷,你还是叫我蠢蛇好了,不要问我这些古怪的问题。” 大钟继续道:“他每次回忆许家坪,是否是他的封印松动了,导致他记起从前的事情?他口中的那些不同名字的父母,会不会真的是他的父母?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阿应已经轮回了许多次,每一次他的父母都居住在许家坪,只是不同时代的许家坪?” 蚖七努力瞪大眼睛,眼皮还是不断抖动,嗫嚅道:“其实吧,我书读的也没有那么多,我不太喜欢读那些枯燥的经纶,我喜欢读一些志怪野史。我真的没有那么有文化……” 大钟道:“……或许,他就是这样不断的生死轮回,一世又一世的走下来,活过了三千多年。他经历了漫长的历史。” 它激动起来,道:“你说,阿应是否有可能比我还要古老?我在他面前,是否可能就是个小弟弟?” 蚖七缩到许应衣领的角落里,嘀咕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蛇妖,我哪知道这些事?” “你不救我,我会死在这里!”那雏凤的神识波动,在许应脑中化作声音。 许应回头,与她对视,还是跳下梧桐树。 雏凤不再言语,她感应到了强敌将至,此时再求他人已无益处,唯有专心备战。 “我的确见过他。三千年过去了,他为何还是从前的模样?”她心中不解。 许应经过元未央等人,高声道:“此地即将生变,恐有凶险,诸位速速离去!” 元未央闻言,向那美妇人道:“夫人,此地将有危险,咱们还是下去说话。” 那美妇人不以为意,道:“登徒子之言,不足取信。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度遇到凤凰。则天大圣皇帝参悟凤骨而镇压天下,成为女帝,这是我们的机缘。” 元未央心中隐隐不安,知道许应不会欺骗自己,于是告罪,向树下跃去。 郭小蝶见状,连忙跟上他:“未央哥哥等等我!伱与我一起擒拿那个登徒子,把他扭送到陈公公那里去!” 元未央无奈,只好由她跟过来。 那美妇人笑着摇头,向旁边的青年和骁伯道:“未央这两年越发英姿勃发了,眼看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小蝶看着也喜欢他。他们小时候就见过,不如找个良辰吉日,让元家的老太太见见小蝶,也让未央去郭家见见我姐姐。” 骁伯心头一突,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那美妇人看在眼里,冷笑道:“骁伯莫非以为我家小蝶配不上你元家?是郭家配不上你元家,还是我们李家配不上你元家?” 骁伯暗暗叫苦。 元家人丁稀少,元未央还未出生时便被寄予振兴元家的众望,谁料生出来却是女娃子。老太太于是做主,把元未央当成男孩养,对外也是说男孩。 这几年元未央渐渐长开了,自然是英气勃勃,很招女孩子喜欢。她的确不负众望,天资极高,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悟性也是高得可怕。 但她究竟还是个女孩,如何敢迎娶郭、李二家的掌上明珠? 骁伯咳嗽一声,连忙道:“两位,那登徒子的本事不小,老仆去看看公子和小姐,免得出了什么差池!” 他匆匆跳下梧桐树,突然只见天边一片乌云向这边飘来,那乌云速度好快,骁伯刚刚落地,便见那乌云来到九嶷山顶。 他仰起头,有些疑惑:“这朵云……” 他嗅到一股腥气,就在这时,山下一片大乱,有人惊叫道:“大家小心,苍梧之渊中有东西上山了,已经吞了好些人!” 骁伯连忙向山下看去,只见山下猩红色的血肉正沿着悬崖峭壁向上攀爬,吞噬沿途一切! 那血肉不知是在生长,还是在爬行,向上延伸出许多长达数十丈的巨蟒,张开大口四下乱咬,凶恶异常! “刚才我嗅到的腥气,就是这种东西?”骁伯惊疑不定。苏丹小说网 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刚才那朵飞来的乌云突然降水,下起暴雨,云雨中隐约有庞然大物藏于其中,借着闪电的光芒,可以看到那大物长着长长的喙,如鸟喙,如龙嘴。 此时,郭小蝶正拉着元未央追杀许应,这少女兴奋莫名,叫道:“未央哥哥,把他堵到湖里去,让他脱光了,看他还往哪里跑!” 元未央咳嗽一声,道:“许妖王,这里离梧桐树很远了,不会有人追到这里,不必走了。” 许应停步,转过身,笑道:“我还以为元兄弟真要与她一起抓我呢。” 郭小蝶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抱住胸口,惊恐得看着两人,失声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要乱来!山上都是我郭家的人!” 许应突然脸色微变,纵身来到他们身边,喝道:“钟爷!” 郭小蝶惊恐尖叫,以为他要用强,却在此时,只见无数血肉大蟒自山下飞腾而来,攀爬到山石上,接着巨大肉块带着腥臭的血水跃起,眼看便要将他们统统压在下面! “咣!” 一口大钟从许应脑后飞出,大钟内壁浮现出万物纹理,外壁浮现出各种奇异图案,钟声震荡间,厚重的光壁浮现,向外层层扩张,一时间各种道音迸发,将那一条条血肉大蟒挡在外面。 那些血肉大蟒触碰到大钟映照的光壁,便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被烧得焦黑,不由自主离大钟远一些。 而在此时,更多的血肉大蟒从山下攀爬上来,涌向梧桐树。 梧桐树上有许多正在参悟各种神鸟道象的傩师,其中有苍梧宗的傩师,也有皇室子弟、郭家子弟,一时间手忙脚乱,死伤惨重。 那美妇人夫妇见状,这才知许应刚才所言不虚,急忙奋力抵抗。 那些栖息在梧桐树上的神禽也自飞起,与血肉大蟒搏杀。不断有血肉大蟒被斩断,烧成灰烬,但也有神鸟被血肉大蟒咬住,拖入血肉之中。 从山崖下爬上来的腐烂血肉越来越多,渐渐将梧桐树缠满,顺着梧桐树向上攀爬。 美妇人夫妇连连厮杀,心中又惊又怒:“从大渊中爬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凰身边,那三只头顶悬着宝珠的青鸟则仰头望向天空中的乌云,乌云中的庞然大物吼声如雷,突然扑向梧桐树! 三只青鸟振翅飞起,气血滔天,头顶宝珠光芒绽放,被三只青鸟催发到极致! 它们以自己的性命催动宝珠,就算粉身碎骨,也务必要挡住云中大物! 与此同时,大钟的钟声恰巧传来,那云中庞然大物凶气滔天,听到钟声突然打个冷战,急忙抬头循声看去。 祂失神的一瞬间,被三只青鸟祭起的宝珠击中,将身躯打出三个血淋漓的大洞! 三只青鸟唳啸,利爪扣向大物的眼眸,那大物吃痛,抬起利爪将三只青鸟撕开,就在此时,那雏凤飞身而至,以身为剑,从祂前脑穿入,后脑穿出,将大物头颅洞穿! “你暗算我!” 那庞然大物怒吼,驾驭血雨风雷,呼啸而去,霎时间天空清澈,湛蓝如洗,刚才乌云密布雷霆交加,仿佛只是一场幻象! 而梧桐树周围,正在狂舞攻击神禽和傩师的血肉大蟒,突然间失去了活性,大蟒纷纷倒地,血肉也失去了生机,泛着腐烂恶臭的味道。 大钟正自对抗那些血肉的围攻,突然血肉枯萎腐朽,也是一怔。 它听到那庞然大物离去时的怒吼,不禁呆了呆:“祂是被我家主人镇压在小石山井里的那尊天神!” 就在这时,许应耳畔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谢谢道兄。道兄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上不救,却还是出手救了我。” 许应听出那声音便是雏凤的声音,不由怔住,心道:“等一下,我何时救了她?” 那雏凤声音传来,幽幽道:“道兄稍候几日,待小女子伤愈之后,再与道兄相会。” 第六十九章 邪恶源头 这次梧桐树灾祸来得快去的也快,但造成的破坏却绝对不小。梧桐树几乎被苍梧之渊中爬上来的血肉剥皮,树上的傩师也是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只有几人存活下来。 美妇人夫妇也是其中的幸存者,两人看向其他人,只见有的傩师被那种奇怪的血肉吃了一条腿,还有人被融了半边身子,惨不忍睹。 夫妇二人心惊肉跳,抬头上望,只见那满树的神鸟也死伤惨重,到处都是神鸟的尸体。至于活着的神鸟和那只凤凰,已经不知何时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凤凰借梧桐树来渡劫,劫过之后,满目疮痍。 “偷看小蝶洗澡的登徒子说对了,这里的确有凶险,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美妇人心中疑惑,悄声道,“还有,他是怎么混入九嶷山的?” 郭家是皇亲,此次圣神彰武皇帝来到九嶷,寻找苍梧之渊,其实是借郭家的名义。皇帝轻易不能离开京师,郭家可以,这次圣神皇帝带的皇族不多,山上多是郭家的人。 九嶷山险峻处皆有金吾卫守护,寻常人很难进入九嶷山,元未央跑进来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许应也跑了进来,让他们夫妇不禁猜测,九嶷山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通道可以自由出入。 “还有,苍梧之渊到底是什么?陛下如何知道通过这里,可以进入阴间?”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去寻那个登徒子,看看他都知道些什么!” 夫妇二人去寻许应,然而许应却也消失了,非但没寻到许应,就连元未央主仆和郭小蝶,也不见了踪影。 “还是先去禀告陛下!” 夫妇二人连忙回到苍梧宗大殿,却见圣神皇帝不在殿中,询问陈公公,陈公公也不知圣神皇帝何时离开。 夫妇二人暗暗心焦:“他们这是到哪里去了?” “所以,你叫许妖王,你是妖怪?”郭小蝶反复打量许应,询问道。苏丹小说网 许应想了想,道:“我叫许应,我大约是个人。” 郭小蝶用肩膀撞了撞他,笑道:“别那么肯定。万一不是呢?来,让姐姐摸摸你有没有长尾巴。” 许应吓了一跳,连忙拍落她伸向自己屁股的手。 郭小蝶咯咯笑了起来:“一定长了根小尾巴,藏在裤子里!” 许应顿感吃不消,脸色羞红:“才没有……” 元未央向郭小蝶说清许应在梧桐树下入道,不可能去山间看她洗澡的事情,误会澄清。郭小蝶是个大咧咧的女子,没有去想入道时会不会看到自己洗澡一事,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她也没有想过,而今金吾卫封山,许应和元未央怎么进入山中的,便兴致勃勃的带着两人去寻那些爬上山崖的血肉的源头。 许应和元未央对这些古怪的血肉也极为好奇,这些血肉先前疯狂生长,化作血肉大蟒攻击沿途的一切,又突然死亡,腐朽腐烂的速度之快,也令人咋舌。 郭小蝶取来一根棍子,去挑那些死掉的肉,腐肉气味难闻,疑惑道:“九嶷山是圣山,为何会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山中的金吾卫正自将这些腐肉切开,分成大小不等的肉块,扔到山崖下去,免得气味难闻。 许应上前检查,只见腐肉中有类似牙齿的骨骼,数量不少,不知这是种什么生物。 大钟有些心神不宁,道:“阿应,适才攻击雏凤的,便是被我镇压在小石山井中的天神,与棺中妖女是一伙的!那尊天神被我惊走,我担心祂看出我外强中干,多半还会再来!” 许应小声道:“钟爷能镇压祂一次,一定能镇压祂第二次吧?” 大钟闷哼一声,道:“我伤好之后,自然可以镇压祂。但关键是没好全。我需要大量的气血,磨灭妖女的掌力烙印!那个周齐云哪里去了?他若是能让我再吸一口,就一口……” 许应摇了摇头,来到山崖边,向下望去,心道:“奇怪,周老祖上山之后便消失了,凤凰现世这么热闹的事,他怎么也不见踪影?” 山崖下,那些血肉从湖泊中爬上来,而山下的那片小湖,就是通往苍梧之渊的道路。 郭小蝶突然纵身一跃,从山崖上跳下,施展云梯天纵很快便降落在湖边,向他们用力招手。 许应与元未央对视一眼,各自剑光一动,顿时剑气绕体,破空而去,化作两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郭小蝶身前。 青衣老仆骁伯无奈,只好施展元家的神识腾跃之术,蹑空而行,速度较他们慢了很多,心道:“公子这些日子变得招摇了,多半是跟那个许妖王学坏了。” 郭小蝶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雀跃道:“这是什么法术?教教我!我拿郭家的云梯天纵跟你换!” 许应对她的云梯天纵也很是羡慕,笑道:“此乃御剑诀,需要对剑术有很深理解才能炼成。” 郭小蝶眉开眼笑,道:“我郭家是少有的武傩,练剑的也不在少数,我自然也是個中行家。不过我郭家的云梯天纵,需要先修炼碧落赋,而修炼碧落赋,需要先寻龙定位,打开绛宫秘藏,开发秘藏中的力量。你还换吗?” 许应断然道:“换!” 郭小蝶取出一卷厚厚的经书,直接拍在许应手上,笑道:“我不占你便宜。这是碧落赋,里面有武道功法,第八式就是云梯天纵。你若是能修成,算你本事大。” 许应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只有二百多个字,道:“这就是御剑诀。不懂可以来问我。” 两人各取所需,心中都是欢喜无比。 元未央看到他们二人一个将祖传绝学直接拍给对方,一个毫不犹豫取出御剑诀,心中黯然:“我若没有元家的包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爽朗。” 许应翻看那卷厚厚的《碧落赋》,看了几页便不禁皱眉,碧落赋的每一步修炼,都需要调动绛宫秘藏的心力。 没有强大的心力,修炼碧落赋便会心力衰竭,渐渐死亡! 他与郭小蝶交手时,便察觉到郭小蝶肉身中的力量强得离谱,应该便是绛宫秘藏的作用。 郭小蝶见他皱眉,不禁得意洋洋,笑道:“绛宫位于心室,藏在心房之中。心为气力之源,因此绛宫蕴藏的是心力。我郭家之所以这么多勇将、智将,多是因为心力过人。你没有打开绛宫秘藏,就算得到我郭家碧落赋,也无法修成这门功法!” 她笑了起来:“而我白赚了御剑术!” 她低头揣摩那二百个字的御剑术,大眼瞪小眼,过了良久,胸脯都憋红了,气愤道:“这是人写的经文?根本看不懂!” 元未央面带微笑,心道:“这是我与许妖王合写的经文,我与他力求做到简练精当,每一个字都蕴藏剑术的奥妙,几近于道。没有这方面的悟性,看得懂才怪。” 许应翻阅《碧落赋》,只见碧落赋的心法先炼心,以心为源,炼心如丹,心室仿佛炉鼎一座,心生六窍,为炉鼎六个风口,尽可能的爆发出强大的肉身力量! 这股肉身力量之纯粹,比象力牛魔拳高明不知凡几,比巴蛇真修也更为高明,周家的金刚不坏身应该也远远不如,是上乘的肉身法门! 而碧落赋的招法,则是存想碧落天空,借日月星空风云之变的道象,练就隐景,从而获得莫大的威力。 除了修炼的心法之外,还有八招极为精妙的武道,第八招便是云梯天纵,需要修成前七招才能炼成。 但是,没有打开绛宫秘藏,强行修炼,就是自寻死路。 “碧落赋修炼不难,但没有心力强行修炼,隐患极大。”许应合上碧落赋,打算把这卷经书还给郭小蝶。 大钟的声音传来,道:“阿应,你现在已经是叩关期炼气士,登上一重天,心力足够强大,就算没有打开绛宫秘藏,修炼这门功法应该也没有大碍。” 许应心中微动,再度翻阅碧落赋。 郭小蝶将御剑诀收起,笑道:“别看了,看了你也学不会。咱们跳到湖里看看,这些血肉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纵身跳入湖中,顺着血肉向下游去。 那湖水看起来很深,但实则只有浅浅一层,下一刻众人便穿过湖水,跌向一个无比可怕的大裂缝。 那裂缝不知有多长,底部泛着红光,深不可测,正是苍梧之渊! 许应和元未央也跳了进去,元未央施展神识腾跃,于虚空中存想立足之地,站在苍梧之渊上,并未跌落下去。 许应催动剑气,团团剑气围绕他飞舞,让他漂浮在空中,郭小蝶则站在云梯上。 骁伯也跳入水中,跟了过来,心道:“这三位小祖宗,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 他们向上望去,但见那血肉仿佛一把巨大的血红色肉扇子,从上空的湖水中延伸出来,沿着湖水下方生长。 湖水下,还有许多神经丛一般的肉色纹理。 郭小蝶轻轻一纵,便是千百丈远近,沿着那肉扇一路寻去。 许应和元未央连忙跟上,只见那湖底肉扇沿着苍梧之渊向前延伸,如此走了十多里地,还是不见尽头。 又向前走了十多里,却见湖底肉扇向上而去。 许应抬头张望,却见那是一片湖泊,波光粼粼。 郭小蝶当先一步,纵身跃出,许应和元未央也各自向上跃去,跳出湖水。 三人落地,各自惊呼一声。 骁伯听到这声惊呼,急忙纵身穿过湖水,哗啦一声落地。 他顾不得抖去身上的水渍,便鼓荡修为,五重黄庭洞天全开,严阵以待,守护元未央。 但当他看清四周景象,也不禁惊呼一声。 只见他身后便是一个大水缸,刚才他们就是从这口水缸中跃出! 而在他们前方,就是一座潜入山体之中的大殿,朱红色柱子,青色的瓦檐,碧绿色的大门。 一根根血肉如同触手一般,从水缸中爬出,爬过地面,向这座大殿中延伸,门扇上门槛上,都有许多血肉触手,如同晒干的蚯蚓,没有半点活性。 郭小蝶壮着胆子,向大殿走去,许应悄声道:“钟爷,有危险吗?” 大钟声音凝重:“有,我感应到这座大殿中有两个高手……不对,三个!” 郭小蝶声音从前方传来:“陛下,你怎么在这里?这个白眉的少年是谁?” 许应闻言一怔,走上前去,只见大殿中有一个神态阴沉躁郁的中年男子,而在另一边则是一个白眉少年。 两人都站在殿中供奉的神像前,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是那个像吃饭一样吃灵丹的中年男人!”许应认出那个男子。 那个中年男子周身有厚重的香火之气缭绕,头顶庆云蒸腾,气象颇大,龙腾虎步,威严深重,正是当今神州的统治者,圣神章武孝皇帝! 圣神皇帝瞥了瞥许应,突然怔住,冷哼一声,显然认出许应。 这一声冷哼不大,但是却如同晴天霹雳在许应脑海中炸响,同一时间,大钟震荡,将这一声冷哼震散。 “想坏我饭碗?” 大钟震怒,“皇帝老儿不是好人!” 许应向那尊被供奉的神像看去,不禁呆住,失声道:“这是一尊肉身神灵?” 这大殿供奉的神像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手持浮尘,迦趺坐在神龛上,面带笑容看着他们,给人一种大慈悲的感觉,他是血肉之躯,并非木雕泥塑的神像! 那些蚯蚓状的血肉触手,正是从他的眉心爬出。 攻击凤凰的血肉触手,便来自他的身体! 而这个男子的四周墙壁上,画满了各种符咒符箓,脚底下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符咒符箓。 他的身上,也贴着一张张符箓! “陛下,这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上古炼气士。”白眉少年周齐云开口,淡淡道。 第七十章 无漏之身 圣神皇帝与周齐云相距颇远,神态虽然躁郁,语气却是淡然,道:“上古炼气士?不过是妖修罢了,不是正道。周爱卿,傩法才是正道,爱卿不要误入歧途。” 许应和元未央心头一跳,对视一眼:“听语气,皇帝与周齐云似乎有些不太对付。” 周齐云盯着神龛中的炼气士尸身,扬了扬白眉,道:“陛下的伤还没好?” 圣神皇帝淡淡道:“朕坐拥天下,万众归心,何人能伤朕,何人敢伤朕?” 周齐云皱眉,眉头又舒展开来:“陛下没有受伤就好。老臣还以为当年我给陛下留下的伤,还纠缠着陛下。是老臣想多了。” 圣神皇帝周身缠绕的香火之气动荡,一时间这座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极为压抑。即便是郭小蝶,此刻也看出不对,不敢说话。 元未央突然打破沉默,道:“这位上古炼气士为何坐在神龛上?他并非神灵,坐于神龛上,莫非要吸收香火之气,让自己肉身成神?” 她聪敏无比,知道圣神皇帝被周老祖一句话逼得骑虎难下,继续僵持下去,除非一方让步,否则不死不休。她便主动抛出一个能够吸引两人的话题,给双方一个台阶。 周齐云气势放缓,道:“这位炼气士想来寿元走到尽头,又没有渡劫的胜算,因此走了另一条续命延寿的道路。” 圣神皇帝道:“炼气士寿元也有尽头,但神灵却不会,神灵只要香火犹在,便永远不死。” 他们二人都是天分极高的人物,看到这个上古炼气士尸体的姿态,便知道其人修炼的路数。 周齐云轻声道:“但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香火之气若是能长生的话,古往今来的那些皇帝,岂不是个个都长生了?” 他吟诵道:“帝王将相今何在?只闻坟头鬼在哭。香火成神,就是一条歧途死路!” 圣神皇帝眼角跳动,声音威严:“哪条路又不是死路?强如眼前这位炼气士,还不是寿元耗尽,被逼得不得不求助于香火成神?有些人却看不到这一点,妄自沿着炼气士的道路前行,自以为无人能及,其实蠢不可及!” 周齐云眼角也剧烈跳动一下。 周家搜寻破译妖族功法,挖掘上古炼气士的墓葬和洞府,早就不是秘密! 圣神皇帝显然早就知道周家的动作,这才出言讽刺,笑他妄求长生! 元未央顿时头大,她刚才已经主动给两人找個台阶下,没想到他们又对上了。 “元兄弟,这里有一口好大的缸!快来看看!”许应的声音传来,惊呼道。 元未央看去,只见许应在盯着殿外檐下那口大水缸,心道:“我们就是从缸里跳出来的,为何他像是头一次看到这口缸?” 她立刻醒悟过来,走上前去,与许应一起端详那口大水缸。 两人围绕水缸品头论足,元未央弓着腰,打量水缸的纹理,许应一手叉着腰,一手捏着下巴,似乎在盘算水缸的价值。 “他们会打起来吗?”元未央声如蚊呐。 “不知。” 许应端详水缸,目光闪动,低声道,“不过钟爷说,大殿中有三个高手。皇帝是一个,周老祖自然也是一个。那么第三个高手是谁?” 元未央不由打个冷战,回头偷偷望向那端坐在神龛上的上古炼气士。 那上古炼气士满面笑容,额头眉心处血肉已僵。 元未央收回目光,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没死?但他明明是个死尸!他若是没死,陛下和周老祖会看不出来?” 许应继续端详水缸,道:“他们可能已经看出来了。” 大殿中,骁伯额头冷汗滚滚,现在压力来到他的头上。他若是不再做些什么,只怕这两大绝世高手便会立刻开战。 这二人打起来,死的人未必是他们,但一定会是自己! 他左思右想,找到一个话题,连忙道:“古怪,若是这位上古炼气士走到是香火成神的道路,那么他身上为何没有香火之气?” 周齐云和圣神皇帝也知道自己若是不收敛,恐怕便只有手上见真章,于是顺坡下驴。 圣神皇帝走上前去,道:“人死如灯灭,神也是如此。他死之后,香火之气就会熄灭。此人不敢渡劫,渴望成神而获得永生,是个可怜虫。” 他话中有话,俨然是指周齐云渡劫一事! 周齐云瞳孔骤缩,道:“陛下对炼气士很了解,看来陛下不止修了香火,还寻获不少炼气士功法吧?陛下用阳气修炼,看起来并非正道。陛下,你路子走歪了吧?” 圣神皇帝淡淡道:“寇可往,我亦可往。有人四处搜寻妖法,人人皆知,朕难道便不能寻一些妖法?” 周齐云额头青筋跳动一下。 骁伯调头便走,来到大水缸旁,俯身观察水面,惊声道:“这里好大一口缸!难道是宝贝?” 他压低嗓音,悄声道:“公子,许妖王,现在怎么办?” 他们的处境,只怕比天神围攻梧桐树那一幕还要凶险,那时还可以逃命,现在只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许应小声道:“他们只要动手,我们就跳进缸里,回苍梧之渊!” 大殿中,郭小蝶鼓起勇气,道:“这个炼气士的身体上为何贴着这么多符箓?这些符箓是什么意思?” “问得好,周爱卿一定知道吧?”圣神皇帝看向周齐云。 周齐云摇头,道:“臣惶恐。陛下学究天人,一定有所了解。” 两人再度剑拔弩张。 郭小蝶灰溜溜走出大殿,惊讶道:“这里居然有个水缸!好漂亮的水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压低嗓音,兴奋道:“今天会改朝换代吗?” 元未央和骁伯各自皱眉,今日若是无法缓和圣神皇帝和周齐云之间的关系,只怕真的要改朝换代! 而且改朝换代也与他们这些人无关,因为无论是皇帝活下来还是周齐云活下来,都不会留他们在世上。 胜利者若要做到光明伟大,便必须杀人灭口,不能留下半点污垢! 许应皱眉,突然不经意间看到这座嵌在山体中的大殿的匾额,微微一怔。那块匾额用的是鸟篆虫文,写了几个意义不明的文字。 突然,许应舒了个懒腰,笑道:“上古炼气士身上的符箓,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圣神皇帝和周齐云齐齐向他看来。 许应站在大殿外,微笑道:“符箓是封印。” 圣神皇帝道:“就算是三岁小儿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许应道:“可是三岁小儿和陛下都未看出,这些符箓分别是封印他的元神元气和肉身,让他周身无漏。” 周齐云饶有趣味的看过来,道:“继续说下去。” 许应道:“他修炼的是一种无漏的功法,但是功法并不完美,需要符箓加持。这些符箓,其实是他给自己的封印。” 圣神皇帝思索道:“他用符箓弥补功法缺憾,目的是封住自身穴窍,以此达到长生的目的?世上居然有这种奇特的功法!” 许应摇头道:“陛下又猜错了。” 圣神皇帝向他看来,不怒自威:“你戏弄朕?” 许应继续道:“他自封的目的,不是封住自己体内的精气不外泄,而是封住外界的东西,让那东西进不来。” 圣神皇帝和周齐云各自怔住,殿外,元未央、郭小蝶和骁伯也是呆住。这个上古炼气士自封的目的,是不让外面的东西进入自己体内?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不对!” 圣神皇帝断然道,“你说得不对!他的眉心明明破开一个洞,洞中还有血肉涌出,化作大蟒!倘若自封,岂会有这等变化?朕要治你欺君之罪!” 许应摇头道:“他的眉心破开,自然是被外面的东西破开的。外面的东西,就是从他眉心这个洞口,钻入他的体内,寄居在他的身体里。” 众人背后各自生出一股凉意,齐齐向神龛上的那具上古炼气士尸身看去。 许应继续道:“炼气士有体内世界,叫做希夷之域,那东西便寄生在那里,把他的元神吃得一干二净,控制着他的肉身。” 周齐云皱眉道:“许应,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许应双手各抓住大殿门户上的门环,用力拉动门环,将殿门缓缓关闭,只留下一道缝隙,道:“两位若是不信,地上有一道符箓,你们可以捡起,贴在他的眉心。他不想被封印,就会发作。” 殿中,圣神皇帝和周齐云对视一眼,看向地上的符箓。 周齐云弯下身子,捡起那张脱落的符箓,向那上古炼气士的眉心贴去。眼看他的手便要触及那炼气士尸身的眉心,突然那上古炼气士咧嘴一笑。 嘴巴裂到耳边。 露出满口利牙。 他的眼睛几乎全是眼白,只有中间是一道倒竖的瞳孔! “咣!” 许应将大殿门户重重关闭,大殿中,突然雷声滚动,龙吟虎啸,整座大殿剧烈摇晃,有炫目的光芒从殿内照耀而出,光芒从大殿门户的缝隙中射出。 只听唰唰唰的刺耳声传来,那些光芒飞出,直达数十里外的山岳。许应、元未央、郭小蝶神色呆滞,只见那座山头像是被切了十几刀的馒头,但并未裂开。 大殿内的动静愈发恐怖,像是有太古巨兽在争斗,打得整个山体都动摇起来! “许妖王,钻入那炼气士体内的是什么?”郭小蝶大声道。 许应抬头看了看门户上方的匾额。匾额上的鸟篆虫文复杂难懂,但他却认得。 朝真太虚洞天镇魔殿! “天魔。”他告诉郭小蝶。 神龛上的炼气士,是一位镇魔炼气士,却最终被天魔入侵。天魔吃掉了他的元神,控制着他的尸身,像神一样坐在神龛中,享受世人的膜拜,企图成为神灵。 “轰隆!” 镇魔殿中,又是一声剧烈的震荡传来,许应等人脚下,连着水缸的那蚯蚓般的血肉出手突然抽搐抖动,接着又恢复平静。 众人心头怦怦乱跳,看着这座大殿的门户。 殿内一片安静。 门缝中突然有血浆汩汩流出,腥臭无比。 郭小蝶和元未央急忙掩住口鼻,就在这时,门户被人从里面拉开,周齐云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甚至脸上身上,还有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嘴角也有血,白眉上也是血迹,一瘸一拐的走出镇魔殿,甚至还可以看到他大腿处的伤口有断开骨头茬子,白森森的! 堂堂的周家白眉老祖,何曾狼狈如斯? 他一把抓住许应的衣领,将许应举了起来,恶狠狠道:“你想杀我?” 许应咸鱼一样挂在他的手上,不做挣扎,道:“我想,周老祖作为一个敢于渡劫成仙的傩仙,应该不至于连一位上古炼气士都比不过吧?你若没有除魔手段,又何谈渡劫?” 周齐云目光阴冷的盯着他,过了片刻,这才将他放下。 “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他面色平静道。 许应揉了揉脖子,向他身后看去,只见圣神皇帝也是面色阴沉的从大殿中走出,状况并不比周齐云好多少。 这两大顶尖高手,差点全部交代在这座镇魔殿中! 圣神皇帝看着许应,眼眸中有神光闪烁,不紧不慢道:“朕的目光可以杀人。但今日先不杀你。” 他剧烈咳嗽,一口血喷了出来,扶着殿门,双腿还有些抖。 他靠在门上,呼呼喘气,恶狠狠的盯着许应:“你有反骨!” 许应悄声道:“钟爷,以你现在的实力,可以干掉他们俩吗?” 大钟道:“不能。” 许应笑道:“陛下,此事原本是个误会。” 元未央打断他们,道:“那么,为何天魔与天神联手,围攻凤凰?” ————感谢盟主,书友130721021754142的厚爱打赏!! 择日飞升,将在本月13号的凌晨,正式上架,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苏丹小说网 第七十一章 赘婿梦断太虚洞 “应该天敌降世,导致天魔与天神不得不联手,先铲除天敌。”周齐云说罢,纵身一跃,跳入缸中。 他生性谨慎,此次虽然受伤不算太重,但他不想在渡劫之前受到任何伤,倘若有伤,那么必须在第一时间治愈! 他走之后,圣神皇帝也来到水缸边,道:“我皇家藏书《神魔志》中说,天神与天魔是天敌,但势均力敌,往往谁都不能奈何谁。但倘若凤凰生长起来,便有可能把祂们都吞掉。因此在凤凰诞生之初,往往有灾劫降临,雏凤很难在灾劫中存活下来。” 他跳入缸中,溅起一团水花,消失不见。 蚖七从许应衣领中探出头来,憧憬道:“皇家藏书也有志怪之书?好想去看看。” 这两大高手离去,许应终于松了口气,只觉背后冰凉,他在周齐云和圣神皇帝面前虽然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冷汗早已打湿背后的衣裳。 几人对视一眼,均有些后怕。 骁伯担忧道:“皇帝继位以来,几次削藩,打算削弱世家,都被周老祖挡下。他们积怨已深,无法化解。若是皇帝还在永州,我怕周老祖会忍不住,对皇帝下杀手。” 许应道:“皇帝死了,天下未必更糟。” 骁伯、元未央和郭小蝶露出惊异之色,不知他为何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们是世家子弟,哪怕骁伯这个奴仆,也是元家这等世家的奴仆,根本接触不到底层人的生活。 而许应却是生活在永州零陵的乡下,自小就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见多了官吏和神灵的作为,对皇权对皇帝,从来没有什么好感。 许应抬头仰望这座朝真太虚洞天镇魔殿的匾额,突然想道:“这座山是什么地方?” 他顿时来了精神,放出蚖七,笑道:“咱们去爬山!” 蚖七化作二十余丈的大蛇,头生黑白二角,遍体鳞光,脑后龙鬃飘扬。郭小蝶双眼放光,连忙爬到蚖七头顶。 众人坐在蚖七的额头上,大蛇攀岩而上,向山顶游去。 大钟从许应脑后飞出,向蚖七道:“七爷可曾想过也有今日?你而今沦为坐骑了!” 大蛇倒是淡定从容,道:“我驮着他们上山,我便是坐骑,那么我天天骑在阿应脖子上,阿应是给我当牛马么?” 大钟无言以对。 这座山的山势比九嶷山也不逊色,蚖七驮着他们向上游动,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山顶。许应站起身来,举目眺望,终于看到这片天地的真容,不由心神大震:“这里是……” 骁伯不知不觉走到他前方,双眼一片迷茫,喃喃道:“这是何地?” 郭小蝶见他两个不在身边,悄悄的把抹胸往下拉了拉,低着胸口向元未央照了照。然而元未央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转过头,失魂落魄的看向远处。 郭小蝶有些羞怒,猛地抬头看去,也不禁呆住。 只见山的另一边,一轮初升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另一轮太阳却已经上了竿头,而在他们头顶,还有一轮骄阳胜火。 他们背后,还有一轮夕阳发着红光,将要落山。 远处,有山川在晃动,抖得巨石乱飞。那片山川冉冉上升,一头不可思议的巨兽从群山之中缓缓站起。抖动的山川,是它背上的骨板。 蚖七脑袋上的众人都有些眩晕,他们脚下的大蛇已经足够庞大,但对比群山中的巨兽,却还是小巫见大巫。 突然,他们脚下的大山也自震动起来,大地摇晃。 一个无比庞大的身躯蹭着这座大山,冉冉升起。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生物,似牛,吼声如龙,身上生长着骨板一样的鳞片,粗糙,疙瘩嶙峋。苏丹小说网 它像是在大山上蹭痒痒,蹭得火花四溅,然后慢吞吞离去。 “呼——” 它的尾巴甩起,黑压压的,从山头上方飞过,掀起燥热的狂风。 “这里绝非神州,到底是何地?”他们喃喃道。 大钟震荡,钟声悠扬:“诸君,这里便是洞天。” 许应突然醒悟:“这里是朝真太虚洞天!” 他看向脚下的山川,心中微动,这座山崖像是苍梧之渊的另一半! 他从苍梧之渊中被钓上来时,打量四周,发现苍梧之渊一侧的山崖就是九嶷山,但这座大渊的另一侧山崖却不知在何处。 此刻看到这座山崖,他顿时醒悟,这座山崖就是就是大渊的另一侧! 这座山崖与九嶷山,实为一体,只是被苍梧大渊分开! 大钟的声音也变得激动了,道:“阿应,看到那道从天上垂落的霞光了吗?那是仙人飞升时留下的飞升霞光。” 许应看去,只见距离这座山峰有百里之遥的天空中,一道永恒不灭的霞光倒挂下来,落在山间。 那霞光的色彩,比希夷之域还要丰富,还要清晰,令人印象深刻! 这里便是朝真太虚洞天,曾有仙人在此飞升。 它也是一块飞升地! 因为有仙人在此飞升的原因,这里与仙界之间的天地壁垒变得纤薄了许多,拥有更多的天地元气。 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 许应心神激荡,只见飞升霞光下,留下了一個方圆数十里的雷击坑。 他激荡的内心顿时一片冰凉。 那里应该是上古炼气士渡劫时,天劫留下的雷击坑,看到这个大坑,便可以想象那位飞升的炼气士渡劫时的恐怖景象! 这时,他又看到了第二个雷击坑,这个雷击坑的面积更大,达到百里,因为渡劫的时间极为古老,雷击坑已经长满了树木。 但雷击坑中的树木比其他地方的树木矮小,通过轮廓可以看出当年渡劫时的盛况! 接着许应又看到了第三个雷击坑,这个雷击坑比较新鲜,还没有长满树木。然后是第四个雷击坑,第五个雷击坑…… 这座朝真太虚洞天中,有大大小小的雷击坑,应该是寻到此地的上古炼气士,在此地渡劫留下的遗迹! 短短片刻,许应便寻到了十七个雷击坑,有的相互重叠,有的已经被岁月掩埋,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最为庞大的,便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崖,其实也是一个雷击坑,而且是最大的那个! 山崖很高,许应站在山崖上,向远处看去,可以看到一个方圆五百里左右的大坑! 这就是炼气士飞升,所要面对的天劫吗? 真的有人能抵挡这等威力的天劫,飞升仙界? 他目光扫过这片洞天,除了那道飞升霞光之外,没有第二道飞升霞光。也即是说,其他在这里渡劫的上古炼气士,统统渡劫失败,死于雷击之下! 那道飞升霞光,成为这片天地永恒的烙印。 “虽然除了那位仙人之外无人飞升,但这里毕竟是洞天福地,天地元气充沛,适合修炼。” 许应站在四轮太阳的阳光下,调动太一导引功,顿时天空变得无比明亮,太阳精气纷至沓来,在空中形成数亩道田。 他这几日与元未央交流,无论神识还是元气,或是魂魄,都大有长进。 此刻催动太一导引功,便见道田中,道种如雨洒落,纷纷扬扬,进入他的体内! 许应乌发飘扬,气吞如虎,看得郭小蝶一时间有些呆了。 “难怪大家都叫他许妖王!他长得虽然不如未央哥哥好看,但身上却有一种未央哥哥没有的魅力。” 她心跳加速,看了看许应,又看了看元未央,觉得还是元未央好看。但许应身上的那股野性魅力,着实吸引异性,让她一时间难以选择。 元未央站起身来,与许应并肩而立,催动元道诸天感应,但见她体魄如玉般晶莹,从自身一个个穴窍中映照出三百六十五周天神灵! 大大小小的神灵坐镇在穴窍形成的宫阙、府邸、洞天之中,虽然这些神灵尚且朦胧,只是虚影,但诸神拱卫,让元未央周身映照神光,有着诸神之王的气派! 骁伯心头微震:“公子自作主张,擅自改动元家的祖传绝学,大逆不道。但是她改的,改的……” 他面色古怪,经过元未央的改进,而今的元道诸天感应要比原来的好了太多! 郭小蝶不时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只觉这两人着实优秀,不分轩轾,各有所长,竟一时难以抉择。 忽然,许应长啸一声,催动《碧落赋》第一招,风雨如晦! 他一掌拍出,顿时身后一片青天白云,碧空如洗,下一刻便乌云密布,雷霆交加,风雨如晦! “呼——” 许应前方,掌风激荡呼啸,只觉自己心力运转,通达全身。肉身力量勃发,掌力所到之处,搏击风云,形成风雨如晦的异象,力量之强,连许应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郭小蝶瞪大双眼,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许应居然将碧落赋的第一招完完整整的施展出来! 想要炼成碧落赋,首先要开绛宫秘藏。不是郭家的人,谁能打开绛宫秘藏? 就算打开绛宫秘藏,也需要先参悟碧落青天,参悟各种天象。天象种类繁多,晴空万里,风雨交加,雷电交错,种种天象都需要近前参悟,方能得大道之象,炼成隐景。 炼成隐景后,催动碧落赋才有威力。 正所谓内观碧落,而见其大,存想青天,而得逍遥。 没有做到这一步,岂能炼成碧落赋? 许应也是又惊又喜,他原本以为郭小蝶给他的《碧落赋》只是郭家的一门普通功法,没想到威力居然这么强! 他脑海中,大钟不禁赞道:“阿应,这女孩能处!人家给你的功法,绝对是郭家顶级的傩法!” 许应暗道一声惭愧:“我用御剑诀就换来一门顶级傩法,而且人家还没能学会御剑诀,实在占人家太多便宜。等会儿她有什么不解的,我一定不辞劳苦,悉心指点。” 这短短片刻,他又施展出《碧落赋》第二招雷电共作,第三招体象皎镜,第四招星开碧落,第五招九野环舒,第六招星辰丽照,第七招日月凭居!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 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星开碧落。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宛如郭家的大傩手把手指导一般,招式极近完美! 郭小蝶紧张起来,死死盯着许应的身影,心中暗道:“若是他连第八招云梯天纵也参悟出来,便真是才情逆天了!我郭家的老祖宗,也没能一次学全八招碧落赋!” 许应纵身一跃,浮空而起,脚下出现一道云梯。他脚踩云梯,猛然一纵,啪嗒一声摔落下去,趴在蚖七脑门上。 郭小蝶松了口气:“他比老祖宗还差了一些。” 许应心脏剧烈抽搐,大钟连忙道:“阿应,最后一招轻易不要动用,太损耗心力了!我小觑了傩术,以为炼气士的心力能够支撑起碧落赋,没想到这门傩术需要的心力太强了,远超炼气士所能承受的极限!幸好你强壮如牛,没有死掉。” 许应缓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心中有些后怕。 碧落赋第八式云梯天纵他已经参悟透彻,原本打算一纵而起,没想到心力折损严重,跌落下来。 “不打开绛宫秘藏,便不能称心如意的施展碧落赋!” 许应坐起身来,气色稍稍恢复一些,向郭小蝶道:“小蝶姑娘,怎样才能学到你郭家的寻龙定位之术,寻到绛宫秘藏?” “成为我郭家的赘婿!” 郭小蝶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我有个二百斤的姐姐,待字闺中,温良贤淑,只是脾气有些不太好。我介绍于你认识?” 许应心中一喜,有些踟蹰,道:“我考虑考虑。” 郭小蝶诧异,不知道他是真的考虑还是敷衍自己。 殊不知许应真在考虑。他出身贫寒,附近村庄里的男孩女孩,家里养不起,经常有被卖到城里的,运道不好的,流落青楼勾栏,运道好的,便落在大户人家做通房丫头。还有些男孩子被贵妇人买了去养起来,锦衣玉食,着实把他羡慕死了。 若是能给郭家做赘婿,肯定比村里那些被卖掉的男孩子际遇都要好,最低是真正的上门女婿。而那些被买走的男孩子,只是贵妇人的玩物药渣而已,榨干了就会扔掉。 元未央的声音传来:“许妖王莫非一辈子屈居人下?” 许应顿时警醒,绝了赘婿的念想,心道:“神不容我,我掀翻这神,官不容我,我砍翻这官!地不容我,我打翻这地,天不容我,我捅翻这天!大丈夫堂堂正正,何须寄人篱下?” “就算是周齐云,我也要干翻他!” 第七十二章 许家好根骨少年 朝真太虚洞天四轮太阳已经有一轮落山,其他两轮太阳渐渐来到中天,另一轮则变成夕阳。 说来也怪,这洞天福地中的太阳没有外界太阳的火性,阳光温润,化作元气后无须担心火性太强而走火入魔,尽管放心修炼。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炼气士躲在洞天中修炼,虽不是一日千年,一日半年、一日一年还是有的。”蚖七忍不住感慨。 许应修炼,他也趁机修炼龙蛇惊蛰功,龙蛇惊蛰功的档次虽然不是很高,但好在许应修炼时,他可以窃取一些道种,修炼速度却也不慢。 他自身的道象越来越明显,体内的太古蚖蛇血脉觉醒得也越来越多,呼吸之间吞云吐雾,渐渐多出太古蚖蛇的气息,驾毒雾,御风雷。 大钟也鼓荡自己的导引呼吸法,趁着许应的道田道种爆发之际,截留一些为己所用。 在这里修行一日,的确有在外修行半年一年的效果,尤其是截留道种,比窃取许应气血还要刺激! 郭小蝶不会炼气之术,干自着急,好在元未央修炼之余,与她讲解陀妪仙书,助她采气。她悟性也是不俗,居然很快便可以上手。 二女依在一起,一边炼气,一边交流,郭小蝶只觉温馨甜蜜,对许妖王的那点好感扔到脑后,只享受眼下的温存。 殊不知骁伯在一旁看着,暗暗焦心,却不能指明元未央也是个女子。 不知不觉又有一轮太阳落山,其他两轮太阳也是夕阳西下。 天色渐渐昏暗。 这时,山上一拄杖老者迈步走来,远远便呵呵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太阳将要落山,还不快跑?” 许应、元未央等人心中一惊:“这座洞天里还有其他人?” 许应上前,躬身见礼,道:“老丈,天黑了为何要跑?” 那拄杖老者停下,顿了顿拐杖,道:“太阳落山,阴间便会笼罩此地。那时,那些冤死枉死在天劫中的炼气士便会出现,他们怨气滔天,做了冤魂厉鬼。老朽不忍看你们丧命,特来警告。速速离去!” 众人心中一惊,急忙看向太阳,只见又有一轮太阳落山,另一轮夕阳也来到山头上。 郭小蝶称谢,道:“老丈要与我们一起离开吗?” “老朽是此间野鬼,无法离开,只是一点良心未泯,这才出言搭救。” 那老者话音刚落,便没了踪影。 众人惊诧不已,连忙匆匆下山,回到镇魔殿,便见夜色昏暗下来,阴风渐冷。他们相继跳入水缸,回到苍梧之渊。 许应是最后一个,刚刚跳入缸中,突然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血光,连忙道:“钟爷七爷,你们是否看到一道血光?” 大钟和蚖七未曾看到,许应摸一摸额头,手上有蚊子血那么大的血渍。 他心中诧异,但内视一番,却没有察觉异状,这才罢休。 而那拄杖老者突然出现在镇魔殿中,却见许应等人不在,不由跺脚,摇头叫道:“溜得真快!让老朽想吃个独食也不行!不怕,他们得到洞天的好处,肯定还会再来!” 苍梧之渊,已经是黑夜,有许多傩师佩戴无常鬼面从九嶷山上下来,进入阴间。阴间的鬼娃娃则在横行,穿梭于一个个坟场,去吸那些刚死的鬼魂肩头阳火,采集阳气。 又有些鬼娃跑到人类村镇,去偷活人的阳气。 阴间入侵,阴阳两界逐渐相容,许多人类的村庄城镇被分割在新地中,这些鬼娃往往聚在附近的乱葬岗中,等到天色昏暗便出来活动。 殊不知它们采得阳气,又会被无常鬼所采,自己只能勉强填一点肚子,永远处在饥饿状态。 那些无常鬼中,还混入不少人类傩师,也跟着盘剥它们。 许应目送傩师们进入阴间,突然想到,无常鬼盘剥鬼娃,采集这么多鬼娃的阳气,那么这些无常鬼是不是也有上家? 有没有可能,祂们的上家控制着这些无常鬼,等着这些无常鬼采集阳气归来,便把祂们也榨取一遍,只给无常鬼留一些残羹冷炙? 蚖七读过这方面的野史,道:“《神异录》中说,阴间无常会采阳气,进贡给阴间帝皇。有书生因为官官相护,晋身无路,羞愤自杀,他鬼魂进入阴间,遇到一位阴间帝皇,排场甚大,与阳间皇帝一样。那书生叩见,那阴间帝皇哈哈大笑,说道自己几千年前的某某皇帝,死后在阴间依旧做皇帝。” 许应听得入神,询问道:“那么书生在阴间是否得偿所愿,做了大官?” 蚖七道:“他想向那位阴间帝皇讨個一官半职,那阴间帝皇对他说道,我之所以能在阴间做皇帝,全靠文武百官也死了。他们这些老兄弟到了阴间,拥护我为皇帝,我才能继续做皇帝。老兄弟们在阴间不死,而阳间的儿女们却会老死,总得安排吧?那位帝皇说,就算是村里当差的芝麻小官,都已经排到一万年以后了!那书生悲愤,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索性就还阳了。” 许应、郭小蝶和元未央等人听得入神,都吓了一跳,连声道:“阴间也这么卷?” “卷得更狠。” 他们抓住鱼线,被钓出苍梧之渊,许应、元未央等人自从跟着周齐云踏入阴间,便一直没能休息,都是疲惫不堪。 郭小蝶给他们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先去歇息,自己则来寻美妇人夫妇。 那美妇人是她娘亲的妹妹,名叫李樱珠,来自当朝皇室李家,也是一大世家,虽不是当朝公主,但在李家也有地位。 英俊青年是郭家的才俊郭跃,郭小蝶的四叔。 李郭二家联姻,不单纯是郭家把女儿嫁给皇帝做皇后,皇室同样也会嫁女到郭家去,如此一来,利益盘根错节,难以分离。 郭小蝶取出那二百多字的御剑诀,交给美妇人李樱珠,道:“小姨,你博学广识,是两家的剑术天才,这御剑诀你帮我看看,我着实看不懂。” 李樱珠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随即眼睛直了,急忙抢过来,失声道:“这御剑诀,你哪里来的?” 郭小蝶呆了呆:“跟登徒子换的……姨,这御剑诀有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李樱珠兴奋得走来走去,激动得魂魄在体内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出去遨游欢呼十万里再回来,道:“开国初期,武傩盛行,即便是皇室也流行养剑气,一口浩然剑气,吐出半个盛唐!但开国三杰,都没能参悟出御剑之术!他们寻访名山大川,寻遍古之经典,寻了不知多久,才找到了一行十多个字的御剑术!与你这张纸上的十多个字,一模一样!” 郭小蝶呆住,这才知道自己用碧落赋换来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后来大家不养剑气,也是因为没有御剑术,剑气始终难以臻至更高境界,比其他傩术要稍逊风流。” 李樱珠小心翼翼展开御剑诀,眼眸中有火光兴奋得跃动,道,“若是有这张纸,剑气便不会没落了。真好,真好……” 她又皱起眉头,这篇御剑诀二百多个字,简单明了,但就是看不懂。 郭小蝶小心翼翼道:“二姨,我用郭家的碧落赋跟他换的,换的值吗?” “值,当然太值了!他拿到碧落赋也练不会,就相当于拿到一堆废纸,这生意就算太祖宗听到了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鼓掌叫好!” 李樱珠兴奋道,“是那个偷看你洗澡的登徒子给你的?看不出来这小子人小鬼大,居然还有这等宝贝儿!你怎么不多给他看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弄出更好的宝贝儿!” 郭小蝶瞠目,连忙道:“二姨,你说什么呢?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岂有给人乱看的道理?羞也羞死了!” 李樱珠连忙勾住她的肩,伸出两根指头,悄悄把她的抹胸往下拉一拉,笑嘻嘻道:“小蝶乖,伱再去勾一勾他,骗他来讲一讲这二百个字是什么意思。大不了,你再去洗一次澡,洗久一点……对了,你还没有婚配罢?” 郭小蝶警觉起来,叫道:“二姨,你想做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了!” “元公子么?” 李樱珠漫不经心道,“元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人也聪慧,家世也不错,但元家毕竟是个没落世家,对我们李郭的提升有限。但登徒子不同,他仅凭这一篇二百字的御剑诀,便能让我李郭两家再屹立百年不倒!小蝶,要不,你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郭小蝶吓了一跳,连忙从她胳膊下逃脱。 李樱珠笑道:“我们这些大世家的婚姻嫁娶,哪有几个是自主的?即便我与你跃叔,也都是两家族老安排的,我们只见过一面,便成了亲,而今也不是过得好好的,妇唱夫随?那个登徒子,脸虽然黑了点,但我观他骨架宽大,必是好根骨。城里有些妇人,都喜欢养这样的少年!”苏丹小说网 郭小蝶慌忙逃走,大声道:“二姨,你疯了,我去告诉跃叔!” 过了不久,郭跃来到书房,夫妻二人共同参悟那二百多字的御剑术,过了良久,郭跃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劝一劝小蝶。” 李樱珠道:“实在不行,就请示族老,由族老跟陛下说,让陛下下旨赐婚,由不得这小丫头不答应。” 郭跃轻轻点头,道:“还有一事,我打探到消息,这个名叫许应的登徒子原本是永州零陵人士,因为杀了神灵被阴阳两界通缉。其中阴庭天子和周齐云,都对他极为看重,命人不惜代价搜捕他,闹出很大动静。周齐云得到他之后,更是形影不离,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传闻,他能读懂妖法!” 李樱珠掩嘴惊呼,瞪大眼睛道:“当真?” 郭跃道:“千真万确。而且此刻,周齐云就在山中。许应的一举一动,都无法离开他的掌握!” 李樱珠定了定神,断然道:“尽快把小蝶与他的事,生米做成熟饭!小蝶现在想不通,今后会想通的,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对了,陛下知道吗?” 郭跃笑道:“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从陛下那里传出来的。陛下知道的同时,我也知道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李樱珠道:“陛下对许应这么上心,一定是因为那卷仙法吧?” 郭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李樱珠见状,也叹了口气,不再提这回事。 许应睡到半夜,睡得正酣,突然只觉被窝里有些温热,伸手一摸,便摸到一个光光的滑滑的肉体,肉嘟嘟的粉嫩。 少年立刻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便见乌发散乱,铺满了枕头,郭小蝶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比自己脱得还光,不着一缕! 这少女睡得正酣,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许应连忙道:“钟爷!钟爷!七爷!七爷!” 说来也怪,大钟和蚖七也都不见了踪影,大钟往常都是在许应睡觉的时候,悬在许应的上方,不离不弃,守着自己的铁饭碗。 但今天晚上,大钟却不知哪里去了,连蚖七也不知去何处鬼混。 许应见他们不在,望向被窝里光溜溜的女孩,心中邪念顿生,掀开一角被子看了看,心道:“果然有颗黑痣!这么说来,我昨日入道,神识与九嶷相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七爷垂下尾巴救我,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坐起身来,穿上衣裳,目光闪动,寻思道:“也就是说,入道时那种大恐怖,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找出一套自己不穿的衣裳,给郭小蝶一件一件穿上,推开窗棂,把熟睡中的少女丢出窗外。 “死丫头,你没有地方睡么?占我的床!” 窗外传来哎呀一声,郭小蝶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我怎么睡在这里?” 许应思索道:“那种大恐怖,险些把我拉入苍梧之渊。这么说来,苍梧之渊中的确有什么不祥之物,阻人入道,限制道法神通的发展,让入道者有死亡的凶险!深渊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窗棂外传来笃笃的敲窗声。 许应惊讶:“小蝶还没走?她若是没走的话……” 他突然心跳加速,有些心猿意马,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躁动起来。 怀春少年推开窗棂,窗外站着的却不是郭小蝶,而是一个身穿彩衣的娇小少女,俏生生的站在窗外,含笑看着他,眉眼春如许。 “许公子,还记得昨日之约么?小女子伤势已愈,请随我来。” ————今晚十二点,择日飞升准时上架,还有四千字章节更新!!预订月票、订阅!! 第七十三章 小凤仙 “你是.…那日的雏凤?” 许应看到那娇小少女的容貌,辨不出凤凰的模样,而那双眼睛却是凤眼儿,与雏凤的眼眸仿佛。 “公子可以叫小女子凤仙儿,小凤仙也行。”那娇小少女脚尖轻点,向外走去,回头招手。 许应又唤了声钟爷,大钟还是没有回应,于是纵身从窗户跳出。 他双脚落地,却觉得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一人。郭小蝶嗯哼一声,在窗下打个滚儿,又自沉沉睡去。 许应吓了一跳,心中纳闷:“她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反而一心来霸占我的床?我的被窝就这么香? 他摇了摇头,跟上小凤仙。 那少女明眸皓齿,小声笑道:“那女孩是 中了迷魂药的,一时半会醒不来。我适才来过一趟,见有人引走一口大钟和大蛇,又见另一个女子扛来这个姑娘,脱光了放进你的被窝,连衣裳都带走了,便不想打搅你。不曾想我未曾走远,便见你把姑娘扔了出来,知道你一时睡不着,所以找你说话。” 许应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山上的房子不够。” 小凤仙噗嗤笑道:“你这个人,古古怪怪的,真是有趣!换做我是你,我便不会给姑娘穿好丢出去。”益 许应疑惑道:“不穿好丢出去,还能做什么?而且山上又冷,光着身子丢出去,只怕会染上风寒。” 过了不久,那美妇人李樱珠悄悄来到许应窗下,心道:“按理来说,也该事发了。而今闯进去捉人,做实他的所作所为,容不得他狡辩。到那时,他便是我郭家的乘龙快婿,周齐云就算想抢人,也得掂一掂郭家和李家的重量!” 突然,她脚下一软,踩到一人,急忙看去不由吃了一惊。苏丹小说网 郭小蝶被踩痛,叫唤一声,又自翻身睡 去。惊讶莫名,推窗看去,许应房里没人,连忙抱起郭小蝶匆匆离去。 这时郭跃走来,笑道:“我将那口钟和那条蛇,引到另一座九疑山去了。这九座山一模一样,大晚上他们分辨不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到这里来夫人,你为何把小蝶抱了回来?” 李樱珠摇头道:“登徒子不吃送上门的软饭,跳窗跑了。” 郭跃肃然起敬:“他倒是条硬汉!只是他怎么忍得住?” 李樱珠冷笑道:“换做你,你便忍不住了,对不对?”旧 郭跃唯唯诺诺,不敢回话。 李樱珠道:“他既然不吃软的,那就有些困难了……” 郭跃忍不住道:“夫人,要不明天直接让小蝶拿着御剑诀去问他,请他讲解一番?”’ 李樱珠冷笑道:“若是这么简单,周老祖又何必擒下他?他不喜欢小蝶,难道喜欢 她脸色腾地红:“这怎么可以?” 小凤仙带着许应来到山顶梧桐树,盘旋向上,不过多时来到树冠处。2 她轻敲树身,三长两短,便见梧桐树裂开,露出一条信道,信道尽头便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宫阙。7 小凤仙拾步在前,许应走在其后,只见这宫阙不是很大,但却精致唯美,用各种颜色的羽毛做饰物,点缀花窗,极为绚丽。 小凤仙来到一扇格窗前,双手轻轻一推,格窗打开,却是在梧桐树上开了个窗户,可以看到夜间的九疑山景象。 窗户对着东方,地平线处渐吐白光。 小凤仙道:“公子对小凤仙有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唯有” 她瞥了瞥许应的相貌,觉得许应皮肤有点黑,于是道:“唯有来世当牛做马,才能报答。”点 许应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他至今还未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搭救 了这位小凤仙,只知道那天神与天魔同时来袭,一个走天上一个走地上,气势汹汹,大有抹平梧桐树和小凤凰之势。然而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交手,便各自远遁。3 小凤仙道:“小女子原本打算多修养几天,待到伤势痊愈,修为提升一些,再去见公子,报答救命之恩。不曾想昨夜里远远瞥了公子一眼,便改变了主意。” 她面色肃然,正色道:“公子可知,你被天魔附体了?此时天魔尚未侵占你躯壳,但时日稍久,天魔便会侵蚀你的魂魄,夺占你的肉身!此魔乃天外来客,令人防不胜防,哪怕是顶尖的炼气士稍有不慎,也会中招!”。 许应闻言失笑道:“那天魔早已被周老祖和圣神皇帝除掉,怎么会在我身上” 他还未说完,突然眉心生疼,身后的影子突然四仰八叉的胡乱生长,如同漆黑的触手攀爬到这座宫殿的各处,黏在墙壁上! 许应眉心处传来哈哈大笑,那些影子触手稍一发力,许应便身不由己的飘在空中! 许应吓了一跳:“我真被附体了?” 那天魔在他眉心叫道:“凤仙儿,我与你素无冤仇,我虽然意图杀你,但还未来到你身边便已经退走!这小子不同。这小子坏我肉身,将我与两大顶尖高手锁在同一个大殿中,打得我万年道行毁了九成!若非我侥幸逃脱,只怕便形神俱灭!”盈 小凤仙背靠窗户,身后彩翼翻飞,有如朝霞万里,淡淡道:“你我本是天敌,不死不休,更何况你占了我恩公的肉身,还想让我饶你性命?”上 她脚步移动,那天魔也控制着许应的肉身移动,始终正面对着小凤仙,不给她出手的机会。1 “凤仙儿,你若是动手,我便带着他一起迎上你的神通,大家一起送命!” 那天魔叫道,“你也不想你的恩公,就这样死在你的手中吧?” 小凤仙迟疑,那天魔见得机会,立刻全力向许应眉心深处钻去! 他阴险狡猾,又很记仇,一心要附身许应报仇雪恨,因此趁着许应跳入水缸的那一瞬间依附在许应眉心,钻入他皮肤下层藏身。□ 他知道大钟一直守护许应的神魂,大钟在便没有机会侵吞许应的魂魄,便一直隐忍不发。 郭跃引走大钟,给机会,但她不中用,见到李樱珠送来不着一缕的郭小蝶,于是动了考验人性的歪心思,要看许应怎么做,就耽搁了。 没想到小凤仙居然寻过来,让他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此刻也知事态紧急,必须夺舍许应,吃掉许应的魂魄,鸠占鹊巢,才有机会与小凤仙决一生死! 否则,自己断然不是这只小凤凰的对手。 梧桐宫中,攀附在墙壁上的所有黑影触手猛然一收,唰唰唰向许应眉心深处钻去! 小凤仙脸色顿变:“不好!” 她飞身而起,身化彩凤双飞翼,彩翼旋转,身躯越来越小,如同一道流光直奔许应眉心而去!1 那天魔哈哈叫道:“凤仙儿,晚了!我吃掉他的魂魄,占据他的肉身,你敢进来,便 是自寻死路咦,这是什么东西?” 小凤仙即将飞入许应眉心小孔,突然只见前方有光涌动,那光芒越来越盛,即便是她也有一种毁灭般的悸动!7 她当机立断,立刻振翅折向,倒飞而去! 只听那天魔的惨叫声传来:“饶我性命!我再也不敢.…” “轰!” 许应眉心中,那小小的孔洞里传来阵阵毁天灭地般的悸动,一股威能冲击而出,磅礴迸发,将那天魔摧毁之后,直逼小凤仙而去! 小凤仙现出真身,化作七彩凤凰振翅飞出梧桐宫,来到树外,但那股波动速度之快还在她飞行速度之上。 小凤仙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得振翅扬羽,尽自己所能拼死抵挡! 九疑山,大梧桐树,皆是剧烈动荡,梧桐树中有霞光迸发,照亮半边天,霞光直冲云霄,片刻后方止。 另一座九疑山中,周齐云扬起头来,看向那半边天的霞光,不由惊疑不定:“又有高手来到九疑山!我只是来永州渡劫,怎么便这么不消停?高手一个一个蹦出来!难道说,苍天有眼,知道我要渡劫,因此各路高手不约而同来到永州,阻我成仙?”盈 他面色刚毅:“但周某又有何惧?” 苍梧宗大殿,圣神皇帝来到殿外,望向山顶的霞光,重重握拳。 “这又是哪一路高手?莫非知道朕受了伤,前来行刺?朕不过是采一些阳气来修炼,你们便不依不饶,咳咳咳!”盈 许应清醒过来,只见自己不知何时站在窗边,窗外正是旭日初升,刚刚从地平线下爬起,又大又红。 七彩羽翼的凤凰漂浮在红太阳中央,面向他如临大敌。 许应急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只见眉心一点黑血。 他又惊又喜,擦去黑血,笑道:“那附身我的天魔已经被除掉了?小凤仙果然了不起,难怪皇帝也说你是天神天魔的天敌,果 然如此。我都没什么感觉,天魔便被你炼化了。” 小凤仙振翅飞来,化作娇小少女,停在窗外,身后有彩羽飘飞,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公子,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没有任何印象吗?”她小心翼翼试探道。 许应摇头道:“我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醒来,便察觉天魔已除。小凤仙,你妙手回春,手到魔除!” 小凤仙暗道一声惭愧,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 刚才那股可怕的冲击力,让她也受了不轻的伤。 她飞回梧桐宫,道:“公子,你的封印,好像与我的封印不太一样。你先尽可能的回忆起从前,我来看看你的封印是什么路数!”5 许应努力回忆许家坪大火之前发生的事情,道:“我家住在许家坪,我爹叫许岩平,我娘叫蔡真真,我家在村西口第三家 …” 小凤仙身后浮现七色神光,渐渐形成一 面明镜,照住许应,明镜中浮现出许家坪的景象,这个村庄村庄的第三家,一个庄稼汉扛着锄头,手里牵着年幼的许应,另一个粗手大脚的妇人正坐在井边洗衣裳。1 那庄稼汉和妇人仰起头,面色古怪的向镜外看过来,像是能够看到镜外的小凤仙!15 小凤仙心中一惊,只见这对庄稼汉夫妇,脸上没有五官,一片空白! 何不去高处!!! 写书,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每次上架前想和兄弟们唠几句的时候,可是每一次都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临渊行》结束后,原本说荨麻疹治愈之后,就会发新书。宅猪承认,小觑了荨麻疹,休息了十个月换了一茬茬医生居然也没好。 再不发新书,兄弟们就把我忘记了(其实是炒股被套牢,没钱了,再不写新书就得喝西北风了)。 于是开始写新书。 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听说过了,总共改过十四次稿子,废掉的稿子很久之前就已经超过百万字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想呈现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我,一朵不一样的烟火。 择日飞升发布之前,宅猪一直惶恐不安,不知道这种全新的写法是否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同。 毕竟,在第二章就爆燃就高潮,这么爽这么上头的情节,我也是头一次写。 我不敢用两三千字的短章节来糊弄大家,新书期几乎每章都是四千字,还有四千五五千字的章节。尽管你们都说猪又短了,但我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长一些,再长一些。 上月六号上传,本月十三号上架,二十九万余字。 择日飞升的成绩,比我预期的要好,书友的热情,比我预期的要高。 本月初,仅仅一天,你们为择日飞升打赏了近四十万,多出一百位盟主,择日飞升至今还挂在月票榜的第二位! 我们没有上架,却屡屡爬到畅销榜的前端。 我们没有求过推荐,但也一直挂在推荐榜的前十。 我迷茫惶恐不自信的时候,你们激励了我,认同了我。 我不想躺平,不想躺在从前成绩的功劳簿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我不想甘愿平凡,我想与众不同! 我没老,我依旧在变,依旧在创新! 我想与许应一样,提着拳头敢于对不公说不,敢于对平凡说不,敢于打破权威,敢于突破自己! 兄弟们,牧神记之后,我们再无登顶。 现在,择日飞升,距离山顶一步之遥。 兄弟们 何不去高处,看看风景?苏丹小说网 恳请各位,订阅择日飞升,为择日飞升投上月票! 我们没能在月初上架,错过了月初,没能在双倍月票的时候上架,错过了双倍,我们在月中这个最吃力的时候上架。 但我们依旧可以向前冲! 宝刀未老可饮血 壮怀激烈荡千军 兄弟们 投出月票 让我们冲!上!山!巅! 冲!!! 第七十四章 出大事了 许应醒,见到这一幕急忙腾空一跃,从梧桐宫中跃出,脚踩云梯将这娇小少女接住。 他强行催动云梯天纵,心力受损,只觉心脏绞痛,似要爆开一般。 许应强提一口元气,周身剑气爆发,化云梯天纵为御剑诀,一道剑光带着小凤仙飞往梧桐树,投入梧桐宫中。 小凤仙昏迷不醒,许应找一处房间将她放下,细细检查一番,又以自己的泥丸秘藏活性助她疗伤,少女的气息才渐渐平稳。 小凤仙清醒之后,咽喉里泛着苦腥味,想自己昏迷一事,急忙身,却见自己盖着被子,不知何竟已回到梧桐宫。 她下了床榻,只觉自己伤势并不如 何严重。 她走出房间,只见许应捧着一卷坐房门外的香榻上,盖脸上,头歪一边,睡得香甜。 她才知是许应为她疗伤,又看许应睡得憨态掬,心中暗笑,走上前去打算捉弄。怎料还未到许应身边,许应便醒了过,把砸脸上的拿到一边,笑道:“我刚看几页就睡着了。你醒久了?” “也是刚醒。” 小凤仙打消捉弄他的心思,歉然道,“公子,我原本以为以帮你破解封印,没想到你的封印与我不同。我贸然破解封印,不但自己遭到反噬,只怕还会因此连累公子,引下封印那人的警觉。此地不宜久留,下封印的那人必会察觉封印被动,肯定会派人前查看。”6 她脚步轻盈,去收拾行囊,道: “公子,凤仙虽未能帮公子破开封印,但封印也松动了许,算是有薄功。公子的两次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将报答!若是没有机会,世报答!”烈 许应正色道:“凤仙姑娘,你真的三千年前见过我?” 小凤仙鸟儿般梧桐宫中飞飞去,收拾东西,道:“自然见过。三千年前我刚刚孵化,也是这座九疑山见到公子。那,公子貌便如现,不过似乎年轻一些。” 许应怔怔出神。她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是,小凤仙三千年前见过自己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最低三千岁了? 人怎么能活那么久? 还有,自己关于许家坪,关于父母的记忆呢?难道他关于童年幸福的回忆,关于许家坪大火痛苦的回忆,都是 假的?? 小凤仙收拾妥当,推开窗棂,便要飞去。 许应连忙唤住她,这娇小少女站窗台上,凤回头,笑嫣然,道:“公子,再不走,我恐被拦住。我现实力尚且弱小,事关性命,还请公子不要强留。”但 许应道:“你以前说,你也被封印了,这是什么缘故?封印你的人又是谁?” 小凤仙神色愈发紧张,飞速道:“我生感应敏锐,出生后没久,便感应到天地将变,于是便想逃离这片天地。那日,我已准妥当,打算飞出十万大山,突然便见天地扭曲旋转,眼前便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像是陷入莫大的黑暗之中,又像是回到了还未出生的状态,浑浑噩噩。” 许应道:“然后呢?” 小凤仙道:“突然有一天,我醒,睁开眼睛,便已经是三千年之后。我飞天空中,目光所及,世界一片陌生,从前我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存了。” 她脸色黯然。 一切都不存了,包括她亲人,朋友。 因此她看到许应候,才会那么欢喜,出言相求,因为许应是她唯一熟悉面孔。 许应问道:“你不知道封印你的人是谁?” 小凤仙摇头,道:“我与你不同, 我猜测我是与整个天地一被封印,而你比较特殊。你像是被人专门封印。我要走了!” 她急匆匆道:“我感应到危险越越近,耽搁不得!我的感应很灵的!” 许应连忙道:“等一下!封印这片天地的是谁?又是谁解开了封印?” 小凤仙已经身化凤,振翅飞去,天空中留下一道虹光。 她清脆的声音远远传:“许公子,早离开此地!那人察觉封印被动,肯定会寻你!”显 许应目送她远去,心中怅然若失:“我真是三千年前的人?会不会是她认错了人?我的家,不是许家坪吗?” 他默良久,并没有离去,而是等。 他想看看是否果真如小凤仙所说.封印他的人会到这里查看。 小凤仙翱翔于天,速度极,浮光掠影,身后留下一道七祥云。 突然,前方一片青光挡住去路,那青光如同一片天壁,不知有宽高,亘那里。 小凤仙心头一突,向上飞去,试图飞越这片青光屏障、只见那青光天壁上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直线,如同棋盘。 “这就是棋盘!” 小凤仙毛骨悚然,“莫非是咫尺天涯类的大神通?” 她心生警觉,急速飞行,便见天外有巨大无比的指头,捻着一只白色的棋子穿过厚厚的大气层,向她盖落! 那棋子大如山岳,棋子和手指与大 气剧烈摩擦,已经燃熊熊火焰,直接压下,与她擦身而过,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砸得青色巨型棋盘天火乱窜。 小凤仙振翅,避开棋子,却见又是 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从天外探,二指捻着黑棋,向青光棋盘上落下!4 小凤仙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左右穿梭,避开白玉手掌和黑棋,然而又有一只纤纤玉手捏着白棋落下! 她如同棋盘上蝼蚁,东躲xz,避开一个又一个大如山岳的棋子镇压,竭所能。 然而棋子越落越,棋盘上的棋子越越,个个棋子大如山,让她躲避愈发困难。 她只能竭所能从一个个山岳般的棋子之间穿过,能的避开自上空的一次又一次袭杀! 正小凤仙绝望之,突然一个声音笑道:“这一局杀完了。” 那青光和棋局顿烟消云散,小凤仙惊魂甫定,低头循声望去,便见前方一座山峰上,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女子对弈,双方的棋盘,正是青色的玉盘! 小凤仙飞到那座山头,离老者和女子尚远便自降落下,化作衣小女孩,躬身拜下,道:“祈命!” 那白衣老者头也不抬,挥了挥手, 道:“去吧。下次不要管闲事。”5 小凤仙如蒙大赦,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纵身而,化作凤凰远远遁去。 与老者对弈的女子身着黑衣,脸蛋圆润,眉心有一红痣,笑道:“那位老先生,又跑去送茶了吧?” 白衣老者叹道:“是啊。也是怪怜的,天天跑跑去,端茶送水。听说,这次他孟婆汤了十大碗。孟婆也嫌他一趟趟的讨人厌,背后说他很坏话。” 红痣女子忍俊不禁,笑道:“十碗孟婆汤,是饮牛吗?” 白衣老者哈哈笑道:“十碗茶灌下去,神仙也得倒。如此一,我们也以高枕无忧。” 红衣女子叹道:“但愿如此。否则这一天天的,一惊一乍,没病也吓出病。” 许应站梧桐宫的窗棂前,看向窗外,心神澎湃伏,久久难以平息。 “周老祖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便去许家坪!” 他心中默默道,“只有找到这个地方,才能解决我身世之谜!” 他的记忆中,有前往许家坪的道路。 突然,梧桐宫外传笃笃的敲门声。 许应穿过重重宫闱,到宫门前,打开宫门,便嗅到一股香火的气味儿,只见一个愁老者站门外的树枝上,一脸愁苦看着他。 许应似乎并不惊讶,笑道:“老丈,咱们又见面了。” 愁老者叹了口气,道:“无妄山上,原本也是以见面的,怎奈错过 了。但好又遇到了许公子。” 许应目光闪动,道:“老丈这次,不会又打算请我喝茶吧?” 愁老者道:“许公子聪慧过人,一猜即中。这次老朽带好茶,请公子品尝。” 许应似笑非笑:“我若是不喝呢?” 愁老者叹了口气:“那么,老朽只好强行喂公子喝茶了。人!” 天空剧烈动荡,一道道金光洞照,照亮了九疑山上方的天空,只见一尊尊金甲巨人站云层之上,躬身向下张望。 许应见状,侧身请他进,道: “我反抗不了阁下,索性就不反抗了。老丈茶,我喝便是。” 他心中盘算,若是大钟,再加上自己希夷之域的纯阳异火,应该以与这老者蹬蹬腿。只要惹出很大的动静,那么周齐云便一定会现身! 有周齐云,这愁老者想翻不大浪花! “适才小凤仙惹出那么大动静,钟爷寻到这里不难。”许应心道。 愁老者摆上茶具,手掌浮现一团火焰,烧了壶热水,烫了烫茶具,这才为许应斟茶。那茶汤清亮,望而止渴。 许应看到那团烧水的火焰,心中一惊,打消祭纯阳异火的念头。因为,愁老者烧水的火焰,就是纯阳异火! 显然,纯阳异火对付他根本没! “刚才此地有这么大动静,周齐云 该过看看了!”他心中暗道。 “公子喝茶。”愁老者抬手,一 根翠竹将茶杯推,道。 许应端茶杯,笑道:“上次老丈 请我喝茶,似乎没什么效果。这次的茶 看与上次并无区别,老丈便不担心这茶失效了?” 愁老者心头一突,他也早有这个怀疑,担心孟婆汤失效 “许公子趁热喝。”他神色不为所动。 许应脸色阴晴不定,端着茶杯迟迟未动。愁老者道:“许公子莫非等周齐云?他伤势未愈,不敢老朽面前现身。这山中高手还有一位圣神章武孝皇帝,但也有伤身,天子之躯不临危堂,他轻易哪敢过?”7 许应盯着茶杯,一颗心七上八下, 猛地咬牙,仰头一饮而! 待他放下茶杯,愁老者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提壶斟茶,道:“我带着几个金甲力士,公子若是不喝便按住公子,掰开公子的嘴强行灌下去。但公子既然肯配合,老朽也省了这些手段。”许应哈哈大笑,道:“区区几口茶 的事,不必劳烦老丈亲自动手。正好我也有些渴了。” 他抢茶壶,拔去壶盖,仰头痛饮。 愁老者见状,脸上愁去,露出欢颜。 许应打开最一壶茶喝得一干二净,笑道:“上次老丈请我喝茶,还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说南滇国皇帝陈眠竹,化作白衣雄仙,被人吃得一干二净。这次怎么没有故事?”苏丹小说网 愁老者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道:“那么,趁着药力发作的空当,老朽便再讲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笑眯眯道:“这座洞天福地叫做朝真太虚洞天,上古期还有些炼气士这里采气修炼,以为洞天福地。这座洞天中还有飞升的仙人留下的痕迹,大家都以为此地能够飞升。大家都想趁着那仙人飞升的痕迹,借天劫的力量打开一条通往仙界的道路。哈哈!”2 他夸张的长大嘴巴,双手十指叉开,一根根又瘦又长,笑道:“他们都死了你知道吗?” 他笑得流出眼泪,伸出细长的手指抹去眼角的老泪,嘿嘿笑道:“都死了,一个活下的都没有。后,了个修炼出仙瞳的人,眼光毒辣,看了看那道飞升霞光,说那道霞光不是飞升霞光,而是第一个这里渡劫的倒霉蛋,被劈碎了。那些霞光,是他的尸体和元神碎片形成的。” 他脸色恢复平静,平静得有些怕,道:“公子,你说笑不笑?” 许应已经倒茶桌上,呼哈呼哈睡着了,睡得很香甜,像婴儿一样。 “很笑吧?”7 愁老者目光深沉,收拾茶具, 身走出梧桐宫,转身关上宫门。 这,一口大钟正自向这里飞。愁老者看到那口钟,抬衣袖遮住面庞。 大钟从树上的窗冲入梧桐宫,一路打挡乱撞,叫道:“阿应、阿应、你没事吧?” 愁老者露出笑,正欲跳下梧桐树,只听许应打着哈欠醒,道:“你是钟爷,我怎么睡着了?” 愁老者眼角跳动一下,脸上的笑僵住,笑渐渐变成愁苦。 出大事了。他心中默默道。 第七十五章 人间无敌 愁老者匆匆下了梧桐树,向九疑山下而去,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惶恐:“出大事了,孟婆汤失效了!” 十碗孟婆汤,被许应一口干了,这孟婆汤竟然没有像从前那样让许应睡得像婴儿,他竟然还记得那口大钟!1 他本应该像从前那样,忘记六岁以的这些记忆。 他本应该只记得一场许家坪大火,自己是逃出火场的孤儿。 他脑中的封印很就会为他生成的记忆,让他开启另一段人生。 但这次的孟婆汤,分明就是加了颜料的水,竟然失效了! “必须向上禀告,不耽搁!” 就这,愁老者看到了周齐云。白眉少年背负双手,漠然的看着他。 愁老者心里一突,放慢脚步,愁眉不展,道:“又见面了。” 白眉少年周齐云面色冷漠,声音也有些寒冷、道:“我选择永州渡劫,除了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还有一,这里是地。地纠葛少,牵扯少,高手也就少。” 愁老者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周齐云继续道:“这里渡劫,我以心无旁骛,不担心从哪里冒出个高手背后给我一刀。我为了这次渡劫,扫荡二十六座古墓,打开站搜索即阅三十四座仙山,将宝藏统统搜集。其他几个世家的老不死的,已经嘲笑我是摸金校尉,专门盗墓挖坟。” 愁老者道:“你背负骂名,一定所图甚大。飞升,成了你的执念。” 周齐云道:“任何人危及到我的飞升,都将遭遇我的打击。不论这个人是谁。不论他有何历背景。” 愁老者叹了口气,道:“而我却你身边出现两次。第一次你还以忍我,第二次,你便不得我。” 周齐云脸色露出一丝笑:“你很聪明,但你不应该离我太近,不应该离许应太近。许应是我飞升关键一环,我需要他为我破译补全炼气士的功法。谁敢坏我的事,我便杀谁!” 愁老者心知不妙,步步后退,突然纵身 腾空而,化作一道青光冲向天外,心道:“我适才那后退几步,毫无破绽,周齐云无法出手!”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天旋地转,自己飞去的方向也随之颠倒过,竟然是朝向周齐云飞去! 愁老者心中一惊:“我望乡台遇到他,他还不如我!无妄山再遇到他,他便给我极大的压力,已经能与我分庭抗礼,不相上下!现他的本事,似乎高了!” 两人越越近,愁老者身后元神浮现,广大无边,鼓荡所有力量,一指出! 他真元震荡,倾所能,心道:“短短日,我不信你能融合炼气士的功法,再造一门神功!看我戮仙指!” 他这一指,带着惊艳绝伦的仙光,有仙气围绕指头流转,指尖颤动,浮现出一个個虚影,有有慢,似从不同空向周齐云攻! 周齐云同样也是一指出,愁老者瞳孔皱缩,心中骇然:“戮仙指?他从哪里得的戮仙指的指法?是了,他做了摸金校尉,刨了那么坟,半我老师的坟也被他刨了!”3 一连串沉闷声响传,所有仙光幻影悉数消失,只剩下两人的指头撞一处。 只听咔嚓一声,愁老者指头折断,痛呼一声,转身便走,心道:“他将泥丸秘藏所有活性,炼入肉身之中。这具肉身,已近仙人之躯,我之上!” 他身形跃,却见天地再度倒悬,自己又变成向周齐云冲去! “他已经是神仙手段!” 他心中又惊又怒,迫不得已,再度向周齐云攻去。两人互换一招,愁老者再度受创,再度抽身遁走,然而天地为之颠倒倒悬,让他头下脚上,第三次冲向周齐云! 两人又互换一招,愁老者伤上加伤,腾空一跃,再度遁去。 这次周齐云功法运转稍微涩滞一下,被他逃脱! 愁老者口中吐血,破空而去,心中惊慌不已:“周齐云进步神速,定然是许应给了他真法,没有糊弄他!他修了炼气士功法,再加上泥丸秘藏的九重天,修为实力已经我之上!” 他匆匆逃遁,掠过地一座座山峦。突然,只见前方山上有人下棋,一个是白衣老者,一个是红衣女子,愁老者心中一喜,急忙落下! 那二人正是阻截小凤仙之人,见到他受伤,都是一惊,上前查看。 红衣女子连忙道:“谁伤了你?” 愁老者吐血,叫道:“周齐云!” 他话音未落,两人便只觉危险袭,白衣老者顾不得转身,元神跃,手掌垫向身后,恰恰迎上周齐云的戮仙指。 虽是一指,指力却聚集周身力量,元神也挡不住,被击穿手掌,从后心打入,前胸炸开! 白衣老者口中喷血,鲜血染红了白衣。 他原本实力不至于如此不堪,主要是周齐云偷袭,打他一个措不及防,因此被一击重创! 周齐云声音传:“又是两个高手,但周某又有何惧?”1 另一个红衣女子纵身而去,却见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被拉了回,那女子连翻跳跃,便如同栓了根弹性极好的绳子,次次都被拉回,每次都迫不得已与周齐云正面对抗一次。 如此十次,那红衣女子大口吐血,狼狈不堪。 愁老者鼓荡所有力气,袭向周齐云,终于迫使周齐云出现漏,三人抓住机会,化作三道流光逃遁而去。 周齐云没有追赶,激荡的气息渐渐平静下,嘴角露出一丝血迹。 他默山头,站了良久,气血才渐渐平复。 “还是不行,仙法还是不能完全连通秘藏,运转之还是有破绽。” 他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心中默默道,“许应、元未央必须破解仙!我等不得了!” 他坐棋桌前,看着面前下了一半的棋局,信手拨动棋子,眼神发狠:“自从我寻到许应、元未央以,总是遇到各种阻碍,从前十年百年都遇不到这么高手,这几天便如过江之鲫!” 他仰头看天,默默道:“难道上苍已经察觉到我即将渡劫,便先发人劫,坏我飞升的仙缘?就算上苍降劫,我也丝毫不惧!” 周齐云站身,把棋盘收,棋子统统兜怀里,收拾妥当,向九疑山而去,心道:“这棋盘棋子都是法宝,不能浪。”1 另一边,愁老者与另外两人逃遁万里, 坚持不住,停下歇息。三人回头看去,周齐云没有追,这才舒一口气。 对视一眼,三人均心有余悸。 “修炼到周齐云这一步,秘藏已经被开发到极致境界了吧?” 白衣老者皱眉道,“当年摊法体系被开发出替代炼气,没有想过会这么强悍吧?” 愁老者摇头道:“秘藏固然很强,但强是周齐云其人。他已经将摊法修炼到与我们齐平的程度,又转去炼气。而今两条道路并驾齐驱,已经小有成就。” 红衣女子小心翼翼擦去嘴角的血迹,道:“关键的是,他学到的是炼气中顶级的法门。他挖了太的坟了。” 白衣老者突然惊叫道:“我的青云棋盘还那座山上!” 愁老者漫不经心道:“放那座山上便是,待会再去,还能有人偷你的不成?现有一件重要的事。” 他叹了口气,道:“十碗孟婆汤,只换短暂一梦。诸位,孟婆汤,失效了。” 白衣老者和红衣女子心神大震,红衣女子脱口而出:“难道是孟婆汤里兑水?” 愁老者道:“就算水里兑汤,十碗也能喝倒了。孟婆汤已经对他无效,无法加固他的封印,以现的速度恶化下去,嘿嘿,要不了久他只怕便能突破封印!” 其他两人脸色剧变,甚至露出恐惧之色。 三人各自沉默下,久久无语。 又过片刻,红衣女子涩然道:“这么说,周齐云成了他的护道人?难怪周齐云一次次挡住你。周齐云到底有何目的?” 白衣老者面色凝重,从目前周齐云的表现看,的确像是许应的护道人,保护许应受强敌的抹杀! 倘若周齐云这样的天才型的大高手保护许应,只怕他们也很难有机会对许应下手。 “如今该当如何?”他喃喃道。 愁老者道:“没办法,只能上报。你们随我同去!” 白衣老者与红衣女子对视一眼,白衣老者为难道:“我那青云棋盘好吧,此事要紧,我们便先随你同去,回再棋盘!” 三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到道州。 道州也被地影响,出许许山川, 地理大改。三人到一座不眼的烂石山,山不高,只有不到二十丈。那山脚下有座土地庙,庙很小,半人高。 那土地庙门两侧有对联,上面写道: 庙小神通大 天高日月明 愁老者将孟婆汤失效一事写纸上,把纸卷成香,焚香插土地庙前。三人躬身侍,静候回复。 这小小的土地庙看不眼,却是一处飞升地。只见那炷香燃烧,香气袅袅而,飘到土地庙顶,庙顶连通另一个空,香气便顺着纤薄的壁垒,传到那个空中去。 待到香纸烧完,土地庙中跳出一个土地神,与其他土地神不同,这个土地身上没有香火之气。 “你们回去吧。” 那土地手持一张黄表纸,纸上是回函,叫道,“上面已经收到了。这张回函你们收好,待到上头旨意下,黄表纸上便会有字迹。你们那便知该如何应对了。” 愁老者道:“此事关系重大,敢问上头如何安排?我们也好有准。” 那土地不耐烦道:“啰嗦。上头办事,不得走完流程?哪里有说你们条子递过去就给你们办完的?而且也不知道你们的材料准得充不充分。不够的话还要你们再跑几趟。你们先回去,等上头一级一级的批示下,不得等个几年?” “等几年?”三人对视一眼,心裡絕望。 红衣女子道:“此事是特事,特事特辦。劳烦给催催!” 那土地冷笑道:“这么办事的,我去催哪个?我有资格催哪个?出去,出去!” 三人只好离去,道:“那就先等一等。” 白衣老者道:“先回山上,我的青云棋盘。” 三人赶回山上,哪里还有什么青云棋盘?便是连个棋子也不剩下。 三人站那里,凉风习习,白衣老者嘴角抖了抖,衣裳上还挂着血。 愁老者安慰道:“我那青纸伞也不知被谁顺走了,都没处说理去。你丢了青云棋盘,再炼一个便是。” 九疑山梧桐宫,许应还有些晕晕沉沉,只 觉喝的不是茶,而是烈酒,心道:“那个愁老者,难道给茶里下了药?” 大钟见他气色有些不太好,道:“只怕是药里下茶。发生了什么事?” 许应把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了一遍,大钟和盘钟上的七错愕非常,没想到他们離开的这段间,居然就发生了那么事。 每一件事情,都听很是有趣。 大钟询问道:“你小蝶身上果然看到了那颗黑痣?左边还是右边?左边啊” 它思索道,“这么说,你入道所见是真的,蠢蛇睡着救你,也是真的。这就古怪了,为何入道便会遭遇大恐怖?” 许应回忆自己入道的景象,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深渊中的大恐怖,是阻人入道。倘若入道太深,便会把入道者吞噬,让入道者死于非命!” 七吓了一跳,道:“幸好我不会入道。阿应,郭小蝶怎么会出现你床上?而且还没穿衣服。这事有古怪。”苏丹小说网 “这并不重要!” 许应面色凝重,“重要的是第二件事,小凤仙也无法破开我体的封印。她说我的封 印松动了,但是我没有什么感觉。我们应该甩掉周齐云!” 大钟一声不吭,七也默不作声,不住的冲他眨眼睛。 许应心头一跳,神色不变,继续道:“所以,我们要破译陀妪仙!把陀妪仙原原本本的破译出,助周老祖得道成仙。他飞升了,我们就自由了!” 他回过头,只见周齐云不知何到梧桐宫,正站他身后。 许应惊讶道:“周老祖何的? 感谢宅菜、恰恰好好好、mmbnb挪亚方舟的再次白银打赏! 感谢东哥铁粉伊雷娜、抽筋的夜晚、幻刀迎刃、蝶舞狂澜1的盟主打赏! 这是第三,宅猪继续码字去了!!! 第七十六章 三千年谁人著史? 周齐云面色缓和下来,道:“来看看你是否懈怠了。你很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 许应微微欠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敢怠慢?” 周齐云道:“如果你不是光说不做,那就更好了。” 许应脸色微红,他这几天只顾着与元未央、郭小蝶等人厮混,又偷会凤仙儿,哪里有时间破译陀妪仙书? 周齐云说出这话,目的也是为了敲打他,让他不至于懈怠,道:“来找你麻烦的那个愁眉不展的老者,已经被我教训一通,他近期大抵是不会再寻你了。我此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许应惊讶的看过来,过了片刻,道:“周老祖还是当初那个永州捕蛇少年吗?” 周齐云迎上他的目光,漠然道:“并不是。别瞎想,我对你并非惺惺相惜,只是你对我有用而已。” 他转身离去,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许应笑道:“恭送周老祖。” 周齐云走后,许应也静下心来,提笔逐字逐句破译陀妪仙书,很是认真。没多久,元未央寻来,见状与他一起破译。 又过不久,郭小蝶探头探脑,见两人正忙于破译仙书,便在一旁等候,等了片刻,便坐卧不安。 她凑到元未央身边,看元未央写书,心中暗赞:“未央哥哥的字真秀气。”又来到许应身边,心道:“这也叫字?仿佛小虫儿乱爬。” 许应和元未央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将陀妪仙书剩下的部分完全破译出来,元未央道:“此书交出去,我们可能便会死。” 许应望向陀妪仙书,沉吟片刻,道:“未必,周齐云已经知道陀妪仙书并不完整,他强行修炼仙书,只会变成女子。他这么骄傲这么自大的一个人,又拥有这么 强的掌控欲,肯定不会让一门功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元未央来到他的身边,道:“许妖王,你的意思莫非是?” 她目光闪动,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许应看去,轻轻点头。 郭小蝶、七和大钟也凑到跟前来看,只见元未央在纸上写的是“周萁芸”三个字。 他们想笑又不敢笑,骁伯见状,也凑到跟前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公子,周齐云三个字不是这么写的…” 他随即醒悟过来,哈哈大笑:“这不是女人名字” 他又醒悟过来,连忙住嘴,本着脸不再言语,额头冷汗直冒,心道:“若是周老祖在这里,我只怕要形神俱灭。” 许应道:“他要补全陀妪仙书,从陀妪仙书中跳出去,他自信他能够跳出去。我们与他接触这么久,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极 度骄傲,极度自信。因此,他必会修炼陀妪仙书!” 众人既惊又骇,难以置信。 陀妪仙书虽然的确是炼气士中的顶级功法,但是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缺少对阳的阐释。修炼陀妪仙书,女子只会变得更加妖娆动人,但男子修炼,便只会变成女子! 周齐云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陀妪仙书改变自己的性别? 许应目光闪烁,继续推测道:“他修炼了。不仅修炼了,而且他还感应到自己元阳渐去,身体也发生了异样的变化。但他毕竟是周家老祖,泥丸秘藏开启到第九重天的摊仙,他控制肉身活性,可以任意改变身体构造。” 元未央虽然没有修炼陀妪仙书,但是对这门功法的见解极为高深,蹙眉道:“他就算改变肉身构造,把自己换成男身,也难改太阴之体。毕竟按照陀妪仙书修炼,体内的太阴真元是不会变的。” 许应笑道:“我们的生机就在这里。” 元未央醒悟,道:“他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就会来寻我们,让我们帮他解决。” 许应道:“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谋略算计数一数二,肯定要留着我们的性命,以备后患。” 两人相视一笑。 郭小蝶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便将性命攸关的大事分析透彻,心中既是钦佩又有些酸楚,心道:“两个男人这么亲密,我反倒像是多余的。不过他们俩都很出色,这个许妖王也是不坏,很有魅力。” 许应和元未央先后把破译后的陀妪仙书交上去,等了半日,不见周齐云来杀人,便知自己性命无忧,各自都舒了口气。 他们又前往朝真太虚洞天,在这座洞天中修炼。 许应等人的脚步没有止步于那座孤立的山崖,众人下山,坐在大蛇七的额头上,大蛇游动,载着他们游历这片洞天,不知不觉来到那道飞升霞光下。 许应道:“我喝茶之后,隐隐约约听到 那个面容愁苦的老丈说,这道霞光不是飞升霞光,而是在这里渡劫的炼气士被劈碎了,肉身和元神碎成齑粉,形成了这道霞光。” 众人听得骇然。 许应继续道:“人们误以为它是飞升霞光,于是有很多炼气士来到这里,竞相渡劫,结果都死在这座洞天中,无一幸免。” 郭小蝶问道:“许妖王,那愁老汉给你喝的是什么茶?” 许应迟疑一下,道:“我曾在奈何桥上见过孟婆汤,颜色与他给我喝的茶差不多。” 众人都吓一跳,骁伯失声道:“喝孟婆汤那还得?只怕连前世今生统统都忘记了!你喝的多半不是孟婆汤!” 许应称是,道:“我喝了愁老汉给我的茶,只觉上头,劲很大,喝的多了,后劲更大,让我头疼欲裂。不过味道很好,回甘,润喉,生液。” 大钟突然道:“阿应,你喝下的那一壶茶,如果真是孟婆汤的话,那么你的魂魄 的问题,便不是十几颗万灵丹就能解释的了。” 许应不解其意。 大钟道:“万灵丹尽管厉害,可补魂魄,但也不能抵抗孟婆汤。你能喝下孟婆汤还保留记忆,绝非万灵丹的功效。” 郭小蝶笑道:“所以许妖王喝的,绝非孟婆汤!我喜欢品茶,下次人家再请你,叫上我,我也蹭一杯尝尝味道。” 许应满口答应下来。 众人一边修炼,一边继续欣赏这座洞天的风景,七载着他们爬到一只太古巨兽的身上,在巨兽背上的山峰间穿梭。 七虽然庞大,但相比太古巨兽便显得微不足道,这只巨兽甚至懒得理会他们。 七游到这头太古巨兽的头顶,巨兽头上有山岳,还有几栋古老的房子,坍塌了一半,好在还有凉亭尚在。 他们打扫一番,在凉亭中坐下。 想来这里的房屋应该是几千年前的上 古炼气士所建,而今几千年过去,古人已经成了神话传说,他们的踪影消失在时光长河之中。 不曾想,巨兽依然在。它们才是这片洞天的主人,依旧徜徉在太虚洞天中。 郭小蝶取来茶具烧茶,笑道:“尝尝我从宫里带来的贡茶,未必便比孟婆汤逊色。” 众人各自落座,便是七也缩小形体,变成一条不大的异蛇,盘在石凳上,等着喝茶。 等茶期间,许应说起那天晚上的经历,只是隐去了郭小蝶跑到自己被窝里的事情,关于凤仙儿三千年前见过自己的事情也隐去不谈。 “小凤仙说她看到天地异变,天地扭曲旋转起来,然后她便陷入黑暗,失去意识。再度醒来,已是三千年后的今天。” 许应道,“这件事总让我觉得有些古怪,三千年前的天地,是谁封印?谁有这么大能力封印?还有,这次奈河入侵,然后便是阴间入侵,奈河两岸凭空多出许多 新地,莫非这些新地,便是当年被封印的那片天地?” 他这么一说,元未央也顿时察觉到古怪之处,道:“许妖王,我左思右想,会不会是凤仙儿口中的那次天地大封印,造成了炼气士的灭绝?”苏丹小说网 她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先前无论是许应还是大钟和七,都忽略了这一点。 炼气士的没落发生在更为古老的时代,但炼气士的灭绝,却多半和那次天地大封印有关! “我家主人便是在那次大封印之后,没有了踪迹,之后三千年,我再未感应到他的气息。” 大钟兴奋道,“这么说来,我家主人有可能也被封印了!我和他,一定还会再遇!阿应,到那时便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天才!” 许应哈哈大笑,恭维道:“钟爷的主人一定厉害得很,我拍马不及。” 大钟却有些心虚,心道:“我家主人的天分,说不得真的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 儿,不过也不多,就只一点点儿。” 郭小蝶为他们斟茶,笑道:“若是三千年前炼气士也统统被封印了,那么随着新地的涌现,那些上古炼气士岂不是都要回来了?” 她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 许应站起身来,端着茶杯,看向太虚洞天的广袤天地,低声道:“三千年的炼气士,真的还活着吗?” 上古炼气士,倘若也随着那片天地一起被封印,那么他们回来之后,当今的世界割据,会随之而改变吗? 当今高高在上的世家,统治天下的皇权,统治阴间的神权,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大钟发出悠扬的钟鸣,悠悠道:“倘若三千年前炼气士随着这片天地一起被封印,那么就可以解释炼气士消失之秘了。他们才是那个时代的主人,当新的主人遇到旧主回归,会发生什么事?” 元未央双手捧着茶杯,浅浅抿茶,面色平静道:“更为可怕的是,谁把上古的天 地封印,又是谁把上古的天地释放?” 郭小蝶扯一扯抹胸,扇扇体内的燥热,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觉得不过瘾,又抓起茶壶对着嘴痛饮。 她抹了一把嘴唇,撩起裙子一脚踩在茶桌上,大声道:“这背后一定有大阴谋!” 至于什么大阴谋,她也说不清。 七连连点头,很是娴静的饮着茶,斯斯文文道:“这背后搅混水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怀疑这一切,都是” 他顿了顿,小声道:“人族佬针对我妖族上古炼气士的阴谋!他们借封印炼气士的同时,毁掉了我妖族的历史,让我们变成只能修炼到采气期的可怜虫,受人奴役歧视。直到许妖王横空出世,打破采气,勇于叩关,率领我妖族走上一条反抗人类暴政的道…”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嘴,只见郭小蝶、元未央、骁伯和许应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七咳嗽一声,继续若无其事的饮茶,小声嘀咕道:“迟早有一天,真相会大 白于天下。” 众人又看了过来,面色古怪。 七咳嗽一声,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窃窃私语道:“正义不会迟到,只会缺席。迟早有一天…” 众人不再理会这条蛇妖的碎念,一边饮茶一边修炼,有说有笑,颇为闲适。 郭小蝶从前未曾炼气,此刻修炼陀妪仙书,修为也是突飞猛进。 许应则与元未央一起研究,是否能帮七打开泥丸秘藏,两人为人体是否只能打开一个秘藏而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七则在被人研究,一边窃取许应的道种。 大钟和骁伯一起摆烂,一个挂在许应的道田中,等道种落在自己身上才窃,一个不住的饮茶,欣赏夕阳。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还剩下两轮太阳挂在西山上,他们这才向九疑山的另一半山崖走去。 许应突然想起那天提醒他们当心天黑 白于天下。” 众人又看了过来,面色古怪。 七咳嗽一声,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窃窃私语道:“正义不会迟到,只会缺席。迟早有一天…” 众人不再理会这条蛇妖的碎念,一边饮茶一边修炼,有说有笑,颇为闲适。 郭小蝶从前未曾炼气,此刻修炼陀妪仙书,修为也是突飞猛进。 许应则与元未央一起研究,是否能帮七打开泥丸秘藏,两人为人体是否只能打开一个秘藏而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七则在被人研究,一边窃取许应的道种。 大钟和骁伯一起摆烂,一个挂在许应的道田中,等道种落在自己身上才窃,一个不住的饮茶,欣赏夕阳。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还剩下两轮太阳挂在西山上,他们这才向九疑山的另一半山崖走去。 许应突然想起那天提醒他们当心天黑 的拄杖老者,笑道:“还记得那位善良的老先生吗?他还提醒我们,要小心夜间这里的厉鬼炼气士呢!” 众人记起来,纷纷感慨道:“大善人啊!” 七道:“我们历经险恶,怕的是鬼,但鬼从未害过我们,反倒是人心险恶。” 大钟笑道:“你忘记被鬼娃娃吸干阳气,吹灭两朵鬼火了?” 许应询问道:“钟爷,你伤势好了几分?” “一分了!”大钟开心的说道。 此刻,镇魔殿中,那拄杖老者坐在神龛上,拐杖放在一旁,盯着水缸目光闪动,呵呵笑道:“这些小鬼头果然又来了。” 他站起身来,目光凶狠:“今天,吃个独食!” 作家 第四更!!又是四千字大章!!感谢宅菜大佬的亿 第七十七章 熟能生巧 拄杖老者远远便听到许应等人的声音,这些少年有说有笑,时不时夹杂着一阵钟声,还有大蛇丝丝的笑声。 拄杖老者冷笑:“你们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待会便会有多惊恐。这次是吃独食,得速战速决,免得其他老鬼跑过来!” 许应第一个进门,郭小蝶不知说了句什么,这少年一边迈入门一边回头笑道:“大晚上的,谁能在你胸口踩两脚?莫非闹鬼?”5 他正说着,突然大钟自他身后浮现,威力暴涨,咣的一声,洪亮的钟声震得众人七荤八素! 大钟表面,一圈圈厚重朴实的纹理浮空、旋转,内壁雕琢的万物图案,也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万物竞发,生机勃勃,蕴藏莫大威力! 许应也自纳闷,不知大钟为何突然爆发,又听得一声闷哼传来,急忙看去,只见那位指点他们此地有鬼的拄杖老者,被大钟震得倒贴在镇魔殿的墙壁上。 许应连忙道:“钟爷,是那位拄杖的老先生,不是恶人!” 大钟连忙止住暴涨的威势,讷讷道:“我察觉到有阴气飞速接近你,又闻到搜-索-择-日*飞*升*爱/好/中,文。网看最新章节一股雷劫的焦糊味,便慌了神,唯恐饭碗唯恐你被厉鬼所伤,这才出手。不曾想,伤到了恩公!” 那拄杖老者险些被震得魂飞魄散,闻言连忙道:“老朽是鬼,当然有阴气。我当年渡劫,元神被劈散了,所以就算成了鬼,也带着雷劫的焦糊味。你们几个少年,怎么又来了?快点,抠我下来!” 许应飞身上前,把他从墙上抠下来。 那拄杖老者见他近身,恶向胆边生,瞥见他回头,利爪便探入他的体内,要将他魂魄扯出,先吃掉魂魄再说。 不料他刚抓到许应肌肤,便抓到了许应的魂魄,实心的,根本抓不动,震得他五根指头也折了。 许应疑惑,回头看了看他,又继续转过头,与郭小蝶说话。 “就是凤仙儿找你的那天晚上,我睡得香甜,早上起来,就见穿的不知是谁的旧衣裳,两边胸上一边一个鞋印。”郭小蝶说起那晚的事,啧啧称奇。 那拄杖老者痛得面容扭曲,急忙把折断的五指掰正,心中惊疑不定:“我被天劫毁了肉身元神,剩下的魂魄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保留了一点元神的力量。别说一个小鬼头,就算是鬼王,我这一爪,也抓死了!这小子的魂魄怎么这么硬?” 许应想起郭小蝶胸口的脚印,有一个是自己踩的,便有些心虚,转换话题,笑道:“小蝶的御剑诀参悟得如何了?你若是有不懂的,尽管问我,我包教包会。” 郭小蝶应了一声。 元未央抬头张望,道:“天要黑了, 咱们快走。到了晚间,这里不知是什么阴间模样,迟了便走不掉!” 许应称是,回头向拄杖老者道:“承蒙老先生照料,晚辈们明日再来!” 众人相继跳入水缸,溅起水花便消失不见。 那拄杖老者目露凶光,看到蛇妖落在最后面,脑袋已经插入缸中,心中大喜:“瞧这条蛇,肥嘟嘟可爱,气血旺盛,肯定大补阳气,便先拿这条大蛇开荤!” 他飞身上前,双手指甲疯长,向七尾巴插去! 就在此时,七尾尖扬起,尾尖卷着一把青纸伞,噗的一声打开,伞中似藏着一轮太阳,骄阳胜火。 光芒映照之下,那拄杖老者发出凄厉惨叫,被那把青纸伞锁定,身不由己飞入伞中,厉声叫道:“青阳宝伞,万法不侵,诸邪辟易,果然名不虚传!” 顷刻间,他便被炼得魂飞魄散,一点不灭真灵,也被纸伞送入七体内,壮大他的真灵。 “唰!” 青纸伞自动合拢,恢复如初。 这纸伞是七平日里用来遮阳的,尾尖卷起,可以送到自己脑袋上遮蔽太阳,不曾想此刻救了他的性命。 七察觉到动静,又从缸里拔出脑袋,回头看了看,疑惑道:“好像有什么声音搜-索-择-日*飞*升*爱/好/中,文。网看最新章节那位老先生跑得真快!他为了我们的安危,居然提前守在这里,送我们离开自己也离开了。”7 “阴间自有真情在!”他感慨一声,钻入水缸。 许应与元未央、郭小蝶分开,索性搬到梧桐宫里居住。反正凤仙儿逃跑了,这里空着也是空着。 许应搬入梧桐宫,大钟和七自然也要搬进来,这两个家伙立刻跑去挑房间。 外面传来敲门声,许应开门看去,是郭小蝶找上门来,这大姑娘扭扭捏捏了半晌,也不说明来意,突然取出一卷薄薄的书卷拍在许应手里。 许应微微一怔。 郭小蝶道:“你要传我御剑诀,我肯定不能占你便宜。我郭家绛宫秘藏的寻龙定位术是不许外传的,爱好首发但每个郭家姑娘都有一次例外的机会,就是传给郭家的姑爷。我郭小蝶的姑爷肯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稀罕我郭家的玩意儿,所以我把我这份嫁妆先拍给你,这样就不算坏了郭家的规矩!”。 许应错愕,笑道:“小蝶巾帼不让须眉,是女中大丈夫。” 他收下郭家的寻龙定位术,散发剑 意,悉心教导郭小蝶。 郭小蝶是把许应逼到动用元育八音也不能取胜的人物,资质和悟性都是极佳,郭家又是武雄世家,有着温养剑气的底子,学起来极快。 只是御剑诀不仅需要对剑术有看很高悟性,而且还需要对神识有着强大的操控力。许应之所以与元未央合作,补全御剑诀,就是因为元未央在神识上的造诣高出他太多。 “小蝶,神识运剑上,你若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元兄弟。他与我合创了这门御剑诀,对神识运剑还在我之上。”许应道。 郭小蝶闻言,暗暗后悔:“早知道, 我就拿着嫁妆,嫁入元家去也,做什么女中大丈夫?和未央哥哥郎情妾意岂不是更好?” 但她生性豪爽,过一会就忘了此事,全心全意学剑。 梧桐树上,许应监督她练剑,担心她跌落下去,后来想到郭家的云梯天纵精妙绝伦,翻身一纵,速度极快,不至于摔死,便自离开。 许应向山下看去,只见苍梧宗又来了许多雄师,戴上无常面具,一个个跳下碧 湖潜入苍梧之渊,心道:“不知道皇帝修炼的是什么法门,为何天天需要这么多阳气修炼?” 他返回梧桐宫,取出郭家的寻龙定位术,读了一遍,便知绛宫的奥秘。 郭家的寻龙定位术,是定绛宫的方位,绛宫秘藏作为人体六秘的中枢,主掌心力,心强则力强,因此郭家的摊师,无论男女,在力量上都有过人之处。 寻龙定位其实不难,只要有功法,就可以寻到。难点在于如何打开绛宫秘藏。 普通人在成为雄师之前,不懂炼气,力量弱小,根本不可能打开绛宫秘藏,所以一定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大雄,助他开启秘藏。 世家能够掌握控制摊师,江湖门派能够存活下去,就在于他们拥有寻龙定位术,又有大雄可用。 一个普通人,就算资质再好,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开秘藏。 除非是炼气士。 许应就是这样的炼气士。 他凭一己之力打开了泥丸秘藏,轰开混沌泥丸,化作一座洞天,在混沌海中钓取肉身活性。 此次打开绛宫秘藏,也是轻车熟路。 他的绛宫秘藏位于左心室中,藏在希夷之域心岳仙山之内,许应神识飞入心岳仙山,心道:“心中内藏一眼,叫做心眼,绛宫秘藏便在心眼之中!” 他寻龙定位,来到山体内部,神识在山体中穿梭,终于找到一处心眼穴窍,如同火焰之眼。 他神识进入其中,眼前一片火海 彤彤的大火遮蔽视野,不见外物。 “寻龙定位术上说,绛宫炎炎偃月 炉,灵台寂寂大玄坛!在心眼中打开一座偃月炉洞天,壮大心火,是采绛宫秘藏力量的所在!” 许应鼓荡神识,存想万山尊九疑的道象,调动道象威能,向心窍轰去! 一声大响传来,心窍火海剧烈动荡,伴随着许应这一击,火势愈发猛烈,团团火焰向更深层空间塌陷! 顷刻间,一座洞天形成,形态如同半个月亮挂在火海中,顿时火势更旺! 这就是所谓的绛宫炎炎偃月炉! 许应开启了绛宫秘藏,便只觉心力暴涨,一股股热气从心窍涌出,流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 他刚才还有些困意,此刻困意全无,当即起身来到梧桐宫外,轻身一纵,跳到半空中。 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爱.好*中?文+网看最新章节他脚踩云梯,大步蹬梯,猛然又是一纵,跳入云端,再是一纵,跳到千百丈外,速度之快,比御剑术也不遑多让! 许应如同灵猿,在空中跳来跳去,说不出的痛快。 玩面片刻他这才惠美团团剑气空 玩耍片刻,他这才裹着团团剑气,穿窗而入,进入梧桐宫。 这一夜虽是平静,但却有一双目光一直望着天空,随着许应的身影移动而移动,待到许应遍体剑气飞入梧桐宫,这才移开目光。 “兼通雄术与炼气,轮转无碍,比周齐云高明多了。” 圣神皇帝剧烈咳嗽,脸色被咳嗽憋得涨红,过许久才平复下来,挥了挥手,道:“陈公公,去把许应请来,朕要见他。” 那紫衣太监陈公公闻言,心中一突:“请来?” “没错,请来。”圣神皇帝重复一遍。 陈公公凛然,躬身称是,道:“若是周老祖阻挠呢?” “朕毕竟还是皇帝。” 圣神皇帝咳嗽一声,淡淡道,“何况仙上人相鱼晋子占作你土吧” 他与人相争,又受了点伤。你去吧。” 陈公公称是,转身离去。 梧桐宫前,许应刚刚打算就寝,忽然听到敲门声,起身看去,却是一个俏丽的美妇人身披白貂绒的红色长袍站在外面,被月光和梧桐宫内的灯光照得肌肤胜雪。 那美妇人香气动人,身材高俏,眉眼含波,妆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衣领裹着秀肩,锁骨可斟美酒,抹胸不高,秀色可餐。 许应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儿,是一种熟透了的水蜜桃的味道。 她身躯向许应微倾,笑吟吟道:“妾身是小蝶的二姨,子夜冒昧来访。许妖王方便让妾身进去坐坐么?” 许应认得她,见她要往自己身上靠,急忙侧身避开,心道:“当初钟爷就是这么讹上我的!我岂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美妇人正是李樱珠,那日见许应油 盐不进,对送上门的郭小蝶连吃也不吃一口,于是便误会了。 今日她瞒着郭跃,子夜造访梧桐宫,便是动了异样心思,要拿捏住他,让他不得不讲解御剑诀的奥妙。 她的心思也巧妙,精心装扮,半遮半露,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露一点儿,不多不少,让人怦然心动。 这便是熟能生巧,不是郭小蝶那等莽妇所能比的。 她正欲再施手段,让许应不再矜持,便听背后传来陈公公的声音,道:“许公子,咱家奉皇上之命,来请许公子入殿觐见。郭夫人,你的事,还请稍待。恕罪。” 李樱珠脸色羞红,急忙长衣裹住身 子,侧身与这太监错过、纵身一跃,跳入云端,消失了踪迹。 许应大赞:“二姨的身手真俊!这一 手我便比不了!” 陈公公一身紫衣,颇显贵气,笑道:“郭夫人的本领自然极高,只是喜欢玩闹。许公子,这边请。” 许应笑道:“皇帝今日才想起来找 我,不过不算晚。公公请引路。” 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爱.好*中?文+网看最新章节陈公公心头微震,躬身相请。 许应跟着他,一路下山,不过多时便来到苍梧宗的大殿,陈公公躬身,请他入殿,自己则留守在殿外。 这座大殿里生着火炉,不止一座,而是十几座,炉火烧得旺旺的,将大殿内蒸腾得燥热。这些火炉在炼丹,其中最为贵重的一味药材,便是阳气! 许应尽管来过这里,但上次只是他的意识与九疑相容,此次还是第一次踏足此地,才一会儿便感觉自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 “朕也修了妖法。” 许应突然嗅到了香火气息,便见圣神皇帝从一座炼丹炉后走来,道,“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炼气士功法。只是朕练得并不顺。” 许应看到他躁郁的面孔,突然心中一动,惊声道:“你心火旺盛,压垮了身体!你打开了人体六秘的两个秘藏!一个是你李家的秘藏,另一个是郭家的绛宫秘藏!” 圣武皇帝面色阴沉,浑身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声音沙哑道:“没错,朕祖传玉京秘藏,朕娶了郭皇后,又修炼了郭家的绛宫秘藏。不仅如此,朕还是神州的大帝,统一天下信仰,无数黎民百姓念诵供奉,我便是神州最尊贵的神祇!” 许应忍不住道:“可是你还是打不过周齐云。” 圣武皇帝低吼一声,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他。过了片刻,方才道:“所以,他去修炼妖法,朕也去修炼妖法!朕要长 第七十八章 桃子坏了 许应想了想,道:“你功法中杂糅太东西,师两大秘藏,阴庭的香火成神,还有失传的炼气士功法,你统一不了,所以出了问题。尤其是炼气士功法,你看不懂,又强行修炼,炼出问题,又爱面子,所以越越严重。对不对?” 圣武皇帝威严外泄,霸气阴沉,盯着 他并不做声。 许应面色平静,道:“陛下的目光以杀人,如此看着我,让我心惊胆战。” 圣武皇帝再也忍不住,目射神光。 只听嗤嗤两声,两道神光从他眼中射出,从许应头顶掠过,将大殿的一根水桶粗细的青铜柱子切成三段! 大殿的殿顶也被掀飞一大块,切口处 火红一片,极为整齐。 许应站那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心 惊胆战的样子,道:“陛下到永州,见过永州的民生?” 圣武皇帝见他岔开话题,以为他要给 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顺坡下驴,面色缓和道:“永州遭灾,朕也很是痛心,已经命永州刺史周衡接济灾民,救黎民于水火。” 许应露出失望之色,道:“阴间未曾 入侵,永州百姓被官吏欺压,单单我们蒋家田村,便有卖儿鬻女的,有家中悬梁的,有饿死累死路边的,也有被抓进大牢,被打死里面的。我义父祖父,便是去抓蛇,被异蛇咬死。” 圣武皇帝皱眉。 以往他皱眉的候,官员们察言观色 ,便会适的住嘴,不会不留颜面。 许应自顾自道:“我适才进入殿, 闻到药材的香味,其中便有异蛇被蜡干的异香。今日才知我们捕蛇者性命捕得异蛇,是进献给陛下炼丹。想陛下因为打开了玉京和绛宫两大秘藏的缘故,体力量冲突,导致手脚痉,需要异蛇治疗。嘿,我祖父义父,原是死陛下手中。” 圣武皇帝不紧不慢道:“永州民生, 竟然糜烂如斯?朕不知道。永州刺史周衡,是周家的子弟,他做的不好,朕治不了周家,除不掉周齐云,又能奈何?”‘ 许应没有理睬他,道:“陛下,此次永州遭灾,地涌现,许村庄被隔绝大山之中,我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被困地中,又有阴间鬼魂的侵袭,但因为道路险阻,官吏无法去收赋税,说不得日子过得好了。” 圣神皇帝沉默片刻,叹道:“这便是世家治世的弊端。朕的旨意,甚至下不了县城!朕下令赈灾,朕下令赋,朕下令不征徭役,到了下面,就变了味。朕有苦衷啊!” 许应看着他,过了片刻,道:“你不行,就下去罢,换个行的上。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 圣神皇帝面色漠然,头顶庆云突然变得阴沉,雷霆咔嚓咔嚓云中乱劈。包 他动了盛怒。 许应见状,豁达一笑,道:“草民能体谅陛下,毕竟上头还是好,还没有烂,只是底下烂,根子烂。陛下的功法出了什么问题?” 圣神皇帝哼了一声,淡淡道:“就算周齐云器重你,但这座大殿之中,十步之,朕若是杀你的头,十个周齐云也救不回你!” 许应低头道:“陛下,我是草民,你是圣上,何必作匹夫一怒?” 圣神皇帝压下涌动的气血,吐出一口浊气,道:“你生永州,永州日子过得不好,你有些怨气也是正常。朕不与你计较。周齐云有人的度量,朕也有。” 他一卷金,金也是上古炼气士记载功法的手段,一张张金纸薄如蝉翼,以神识催动,一经祭,便于空中。从金纸中映照出文字和图案。 那些图案,往往蕴藏大道之象,是上 古炼气士心记下的道象,参悟以助人修行。 圣神皇帝这卷金上的功法叫做《九宵阳神玄坛功》,不仅有功法,还有炼力术,炼的是阳神九转玄丹。 其中还有金乌道象,九霄道象,极为玄妙。 许应大致查看一番,很悟经文。 这《九霄阳神玄坛功》走的纯阳路数,炼就纯阳元气,纯阳魂魄,最后玄丹九转,一转一重天,九转炼成纯阳元神。 “九霄阳神,功法里面并无大漏 ,按部就班修炼即。” 许应思索道,“那么,圣神皇帝是哪里悟错了,导致他采人鬼的阳气修炼?他莫非将纯阳,会成阳气?” 此的许应已非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他对催法雄术有了大致了解,知道摊法催术中并无纯阳的概念。 圣神皇帝若是把纯阳会成阳气,的确会弄出阳气修炼的笑话。 而且,他又打开了绛宫秘藏,心火旺盛,再服阳气炼成的灵丹,吃得又。久而久之,便会躁郁。 这还只是关于纯阳的理解出了偏差,其他偏差只怕也不少,这些错误积累到一,就成了危及性命的大问题。 “皇帝远没有周齐云谨慎,太贪功冒进。他这样修炼下去,不消几年,便会暴毙,真火于心室,开始燃烧,将他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人皮、衣裳和毛发。” 许应察觉到问题所,向圣神皇帝道,“陛下,你打开两个秘藏,是否感觉到力量相冲突?” 圣神皇帝道:“我运转功法,察觉到两大秘藏常有力量侵袭自身,虽然修为越越高,但身体越炼越差。”! 许应轻轻头。 圣神皇帝一边是对《九霄阳神玄坛功》的理解有误,另一边,这门功法无法一统绛宫和玉京,导致绛宫、玉京和他自身法力相冲突。 再加上他又吸收人间香火,了一份香火之力,加难以调和。 圣神皇帝的确强大,强大到以周齐云一较高下。但他体的隐患,比周齐云大太了。 “我以为陛下破译九霄阳神,让陛 下修炼后不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不会躁郁。也以为陛下调理各种力量失衡的问题,解决陛下的后顾之忧。” 许应抬头,直视圣神皇帝,道,“但是我需要陛下做一件事。” 圣神皇帝神情微动,道:“是治理天下,整顿吏治,安抚民生,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许应摇头:“陛下若是有这个本事,位这些年早就做到了,何须草民提醒?草民只需要陛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圣神皇帝哈哈大笑,朗声道:“朕若是修成炼气法门,长生永寿,与世同存,整治世阀,削平藩镇,治理民生,还不是轻而易举?爱卿不要小瞧了朕!以前朕做不到,但朕长生了,就以做到!” 许应心中微动,向他看去,心中默默道:“圣神皇帝真的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他虽然如此想,却还是说出自己的心愿,道:“草民希望,陛下能让草民和元未央,摆脱周齐云,逃出生天。” 圣神皇帝微微一笑,道:“朕允了你。” 许应躬身,道:“草民还希望得到玉京秘藏的寻龙定位术。” 圣神皇帝眼角抖了抖,满面笑道:“这个要求虽然不合祖法,但朕做主,也允了你!” 许应松了口气,笑道:“陛下稍待几日,草民便以将九霄阳神破译出。” 圣神皇帝目光温润,注视着他的面庞,道:“许爱卿,希望你莫要辜负朕的赤诚之心。朕不但允你这些事,将朕长生了,还要允你治理天下的事!那,你是从龙功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许应收《九霄阳神玄坛功》,被他一席话说得有些感动,道:“草民并无做官的想法,怒难从命。告退。对了!” 他正要走出大殿,突然想一事,转身笑道:“陛下年初的候,把永州柳宗元柳大人召入京师,柳大人而令得到陛下重了吧?” 圣神皇帝摇头道:“朕以为他是社稷栋梁之才,召他入宫,促膝长谈,他却只会空谈,说什么改政变法。这等夸夸其谈之辈,朕不爱见,让他去柳州做官了。许爱卿与他有旧?若是许爱卿开口,朕以将他调回。”包 许应笑着摇头,道:“他是做官的,草民怎么会与他有旧?见过几次面罢了。” 他转身离去。 圣神皇帝笑道:“朕让陈公公送你。 陈公公,送许爱卿。” “奴婢遵旨。” 陈公公到许应身边,躬身笑道, 许大人请。” 许应摇头道:“公公不必称我大人,我只是一个十四岁半大不大的孩子,我什么道理都不懂得。” 他们向外走去,许应看到殿外种着一些果树,已经挂果,泛着香气,只是夜间看不清是什么果木。 “公公,这里种的是什么果子?”许应盯着那株果树,询问道。 “春桃。正是成熟的季节,味道很甜。许大人尝一个?” 许应伸手摘下一颗春桃,放鼻下噢了噢,气味芬芳,让他突然想美妇人身上的香味,有些心烦意乱。 他掰开春桃,看了一眼,没了兴致,随手丢一边,道:“已经坏透心了。”了 陈公公连忙摘下一颗,袖口上擦去桃毛,讨好似的送到许应跟前,笑道:“许大人再尝这个!” 许应摇头道:“没兴致了。对了陈公公,陛下修炼魔功的事情,你不要外传。心 住。口陈公公吓得手一抖,桃子险些没捏 许应向山上的梧桐树走去,自言自语道:“现陛下吸人阳气练功,将陛下魔功稍成,便会吃人练功。那,整个皇宫……” 他摇了摇头:“不知要吃掉少人。” 陈公公打个冷战,连忙跟上,悄声道“许大人,陛下何魔功稍成?”“ 许应摇头道:“不知。我这次帮陛下 破译,最只能延迟一段间而已。” 他不愿说,返回梧桐宫,没有脱衣裳倒头便睡,只是没有睡意。过了片刻,少年凤仙儿的床上翻了个身,嘀咕道:“坏透了,没救了。” 次日,许应直到日上三竿这才醒,洗漱一番,打算去郭家混口早饭,七已经去做早课了,大钟也不这里。 许应刚刚走出宫,便见郭小蝶满脸兴奋的站宫前,这少女被摔得鼻青脸肿,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显然是修炼了一夜! “我炼成了!”她抓住许应的胳膊, 兴奋得摇晃道。 许应疑惑道:“你摔成这样,难道没有动云梯天纵?” 这姑娘激动莫名,扭去鼻子里的血, 欢呼道:“若是没有摔下去的勇毅,永远也炼不成御剑诀!我终于炼成了!” 她大呼小叫,冲向远处。 许应若有所悟,抬头看去,只见七和大钟一根梧桐枝上晒太阳,心道:“七爷总是学不会御剑诀,说不定把他推下去,他就会了。” 他了遐想:“一条御剑飞行的大蛇,该是何等威风?” 七正与大钟说话,道:“现修炼什么?这里修炼太慢,还是去朝真太虚洞天里修炼。阿应的三亩道田一开,道种纷至沓,修炼速度要便有。能啃不啃,钟爷,你昏聩……”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中了一脚,被踢下树去,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大钟吓了一跳,急忙看去,许应正收脚往树下看。 树下传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珠送个法于个灯,亡节汉月子 会。” 许应摇头,斜睨大钟一眼,道,“是自杀。对不对,钟爷?” 大钟连忙道:“自杀未遂!我看得一 清二楚,他身子一滑就掉下去了!” 许应轻轻头,飘然而去。 朝真太虚洞天。许应坐七脑袋上 继续修炼太一导引功,七继续盗道种。过了许久,许应突然道:“元兄弟,昨天陛下找到我,让我帮他破译一门功法。” 元未央身躯微震,道:“你必死无 疑。陛下没有人之量!你功法交上去,必死无疑!” 许应目光闪动,道:“周齐云与陛下,孰强?” 元未央摇头道:“当年,周老祖强。 但陛下身强力壮,这些年修为突飞猛进,又有黎民百姓为后盾,香火形成庆云。现谁强,很难说。” 她顿了顿,道:“那日你将周老祖、 圣神皇帝和天魔锁镇魔殿中,周老祖和圣神皇帝各自负伤。这两大高手身上的伤,未必是天魔留下的。但是孰强孰弱,便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了。”许应面色平静道:“很就会知道 ————月中求月票! 第七十九章 代价是什么 元未央听到他这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静思片刻,向骁伯道:“近日九疑山将有变故,随时准备脱身!” 骁伯凛然,默默点头。 之后几天,许应正常作息,白天便去朝真太虚洞天修炼,晚上回到梧桐宫就寝,有闲暇时间,便用来破译九霄阳神玄坛功。 如此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又十多天过去,料想周齐云的伤势已经好了。这些日子,圣神皇帝出奇的没有继续派人下阴间搜刮阳气,苍梧宗的大殿中也没有再传来愤怒的打砸声,很是平静。 许应将九霄阳神玄坛功破译完成,抄了前面半篇交给陈公公,道:“你告诉陛下,下半篇在我这儿,让陛下拿玉京秘藏的寻龙定位术来换。” 陈公公慌忙去了。 许应立刻通知元未央,不过多时,元未央已经收拾妥当,与骁伯一起赶来。 七缩小体型,变化成面条大小,藏在许应的衣领中,大钟则依旧藏身在许应的脑海中。 众人准备整齐,许应突然想起郭小蝶,心道:“她是郭家的人,此刻郭家的人应该都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不知待会相遇,是敌是友。” 又过不久,陈公公匆匆赶来,笑道:“陛下让咱家带来了玉京秘藏的寻龙定位术,许大人,下半册经文和金书呢?” 许应取出下半册经文和记载九霄阳神的金书,交给陈公公,陈公公递过来一本小册子,笑道:“这就是玉京秘藏的寻龙定位术,陛下亲手所书。许大人,陛下还要召见你们,亲自封赏。” 许应收下寻龙定位术,躬身谢道:“公公请引路。” 陈公公在前面引路,向半山腰的苍梧宗大殿赶去。许应和元未央看去,只见镇守险峻之地的金吾卫,比前几天多了许多人。 再向山下走去,又见一众数十个摊师被两个金吾卫看押着往山上走。那两个金吾卫一个背着剑匣,一个拄着白幡。 许应等人经过时,金吾卫正让那些雄师跪下,数十人跪了一排。便见其中一个金吾卫一拍剑匣,剑气从匣中飞出,将一个个雄师斩首! 但这数十个雄师毕竟还有高手,其中三人见机不妙,便立刻催动雄术对抗剑气,纵身逃走。 那金吾卫叫道:“想想你家人!死你一个就好,逃走便满门抄斩!” 两个本领高强雄师犹豫一下,便被剑气贯穿眉心,死于非命。剩下那个摊师果敢狠辣,不闻不问,只管往前逃去,猛然纵身而起,气血在身后化作白鹤,翼展数丈,振翅而起! 但其他关隘处早就有金吾卫守护,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便将那摊师斩杀,身首异处,从空中跌落下去。 “阿应”七藏在许应衣领间,看得魂魄都在发抖,颤声道。 大钟也是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许应稳住心神,跟着陈公公,元未央视而不见,只有骁伯握紧拳头,却又舒展开 来。 再往山下走,不过半里,沿途有其他金吾卫在问斩几十个雄师。再走半里,又是一拨处斩的,有的雄师哭喊连天,有的则奋力奔逃。 然而各个关隘都被守住,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许应等人一路走了十多里,看最新章节便看到上千个被问斩的摊师,这些雄师有的是苍梧宗的弟子和长老,有的是其他江湖门派被掳来的。 他们原本还有用,可以下阴间采集阳气,供皇帝炼丹,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用处。 无用,便意味着没有生存的必要。为了皇帝的英名,他们必须死。 他们继续前行,前方有人交锋,是苍梧宗的掌教,被三个金吾卫围攻。这位掌教的本事却也非同小可,修炼的不知是什么秘藏,身后气血鼎盛,已经开了六大洞天,已经江湖上了不起的大雄! 但在那三位金吾卫的围攻下,他也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送命。 前方,苍梧宗大殿在望。 陈公公突然叹了口气,低声道:“许小哥儿,陛下给你们的书只是白纸,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快走吧。” 骁伯压低嗓音道:“多谢。” 他突然出手,在陈公公后肩上打了一记,陈公公口喷鲜血,连翻带滚坠下山崖,人在半空,尖声叫道:“快擒反贼!” 骁伯错愕:“我下手没这么重,他怎么吐这么多血…” “走!” 许应大喝一声,一步跨出,足下剑气旋转,顷刻间便将他包围,咻的一声,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另一道剑光追上他,正是元未央。 两人不敢飞上空中,只是贴地飞行,剑气激荡,地面的草木、碎石在四溢的剑气下纷纷破碎! 早有金吾卫注意到这一幕,一拍剑匣,便有十多道剑气飞来,斩向那两道粗大的剑 光。 许应和元未央人在剑气中,无法主动还击,那十几道剑气与他们周身剑气碰撞,顿时让他们速度大减。 突然许应周身剑光散去,纵身一跃,跳入半空。 他脚下浮现云梯一道,在云梯上借力,再度跳跃,同时背上剑匣哒的一声左右分开,露出匣中暗藏的七个空格,空格中各藏有一道剑气。 许应剑指一挥,七道剑气相继从匣中飞出,铛铛铛铛,将那一道道攻来的剑气斩断! 他的剑匣是袁天罡的宝物,匣中剑气已经孕养千年,锋利无匹,远非金吾卫的剑匣所能比! 与此同时,元未央周身护体剑气渐渐稀薄,她纵身一跃,神识腾跃,在空中有了立足之地,运剑将围攻自己的剑气斩断! 另一边骁伯则在山林间狂奔,如同下山猛虎,冲向沿途关隘,将一个个镇守在那里的金吾卫或格杀,或抛下山崖! 七道剑气回归剑匣,剑匣左右剑阁哒哒合拢,依旧并在一起。 许应剑气绕体,又化作一道粗大的剑光贴地而去,另一道粗大剑光斜刺里并过来,正是元未央,与他贴地穿插而过。 两人剑气忽然消失在山林中,各自叱咤一声,短短一瞬间便解决守在那里的强敌,再度御剑飞去。 山上传来喊杀声,金吾卫与郭家的高手纷纷出动,截断所有去路。 终于,许应与元未央奔向苍梧之渊那座山崖,山崖边早有郭家的高手守护,为首的便是郭跃、李樱珠,郭小蝶也在其中。 众人杀气腾腾,严阵以待。 郭家乃是世家,虽然不如周家那般庞大,但更为古老,底蕴更深,早已组成阵势,只要被他们阻挡住,便只有死路一条! “钟爷——” 许应声音未落,便见脑后一口大铜钟飞出,嗡嗡旋转,钟壁光芒四射,猛然间大钟外壁光芒层叠铺就,形成一口更大的光壁! 光壁外,符文流转,光壁内,万物竞发,万类生长,勃勃生机化作恐怖的威力! “咣——” 大钟震动,外围的光壁大钟也跟着震动,恐怖的威能震得山崖浮动,郭家高手早已催动阵法,对抗钟威,气势成城,铜墙铁壁,硬撼大钟! 下一刻,钟声摧城,郭家一众高手气血浮动,各自后退,阵法不乱! “咣!” 大钟第二声响起,震得墙倒城催,郭家一众高手各自吐血。大钟声势宣赫,第三次钟声震响,郭家众多高手顿时阵势被破,被冲击得四面八方飞去! “阿应,我不行了!”大钟叫了一声,猛然光壁收回,大钟缩入许应后脑,消失不见。 许应、元未央已经趁机冲至山崖边,只需跃下山崖,便可以坠入湖中,潜入苍梧之渊,借阴间而逃! 就在此时,苍梧宗大殿上空,那朵庆云突然向他们飘来。 那朵庆云,是皇权的象征,尚未来到,万民祷祝的声音便已经让他们头晕眼花,意识不清! 然而庆云还未来到山崖,便仿佛遭遇铜墙铁壁,顿在空中,不能前进分毫! 庆云下,一个白眉少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向苍梧宗大殿,目光闪烁,似乎在盘算着许应的价值,是否值得他与圣神皇帝撕破脸皮。 “周老祖,我在梧桐宫中,给你留了一份《九霄阳神玄坛功》!” 许应突然大声道,“这门功法,可以解决陀妪仙书的弊端,让你修行无碍!” 周齐云心神大震,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转头向许应看来。 “许应,这是你试图逃走的第二次了。”1 他转过头来,面对大殿,声音淡然,“你们逃吧,不要被我捉到。” 许应松了口气,纵身跳下山崖,向那片碧湖坠落。与此同时,一众金吾卫纷纷纵身一跃,跳下山崖,郭家高手也纷纷腾空,各自施展云梯天纵,向空中许应和元未央追 去。 骁伯势如猛虎,纵跃而下,跳到一个金吾卫背上,一拳将那金吾卫打爆,抓起剑匣猛地一拍,剑匣炸开,里面一道道剑气四下乱射,逼得一众金吾卫和郭家高手不得不抵挡! 突然,郭跃纵身跃来,手一动,便见天空风云大作,与骁伯碰撞一记。 骁伯闷哼,身后五座洞天浮现,却还是被震得口中吐血,跌落下去。 郭跃正要杀掉他,突然许应纵身一跃,将骁伯接住,高声道:“钟爷!” 大钟飞出,叫道:“我没力气了!” 许应抡起大钟,狠狠砸在郭跃身上,大钟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叫道:“我说了真的没了,你还不信。” 郭跃单手挡住大钟,只觉大钟的威能大不如从前,显然是强弩之末,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另一只探出,扣住许应咽喉。 就在这时,许应衣领中钻出一条小蛇,在他虎口处咬了一口。 郭跃顿时整只手失去了知觉,然后胳膊也失去了知觉,心中大恐,连声道:“樱珠,樱珠,快来救我!我中了异蛇之毒!” 那美妇人正欲擒下元未央,闻言心神大乱,急忙来救,见他黑气即将攻入肩头,到那时进了心肺和大脑,只怕神仙难救,只得含泪咬牙,将他整条手臂斩下! “相公放心,我杀了那许妖王为你报仇!” 李樱珠帮他止住血,夫妻二人看去,只见许应已经带着骁伯冲入碧湖,进入苍梧之渊,于是也跟着冲了进去。 到了苍梧之渊,夫妻二人只见一众金吾卫与郭家高手沿着这条深渊连连搏击,剑光在这条大渊上空碰撞不休,不断有人尸体坠落,死于非命。 许应杀红了眼,将袁天罡的剑匣也祭起杀人,那剑匣飞行于空中,时而剑匣打开,一道道剑气飞出,威力暴涨,砍人如切菜,时而团团剑气围绕许应飞舞,顶着众人的攻击冲入人群中,顿时残肢断臂纷飞! 李樱珠、郭跃夫妇看得眼睛发红,厉声道:“都让开!” 夫妻二人施展云梯天纵,急速逼近,许应、元未央摆脱众人纠缠,化作两道剑光飞速遁去。 夫妻二人渐渐超越众人,一路追赶,忽然只见一道剑光飞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剑光中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郭小蝶,叫道:“二姨,四叔,不要追了!” 李樱珠看到她绕体的剑气,顿知她得到了许应的御剑诀的真传,跺脚道:“小蝶,他传你的?代价是什么?” 郭小蝶躬身道:“没有代价!他看我不懂,直接就传了!” 李樱珠呆了呆,转头看向郭跃断掉的手臂,颓然道:“这就是我郭家为御剑诀付出的代价” 郭跃疼得面色苍白,额头都是汗珠,悄声道:“夫人,我认识几个周家的高手,能长回来。” 李樱珠面色稍好一些,道:“莫非,我郭家平白得了御剑诀?” 郭跃轻轻点头。 李樱珠心花怒放,笑道:“那么,的确不 应该做得太绝。小蝶,样子还是要做的,否则陛下那里难以交代。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便是。” 郭小蝶大喜,回头看去,许应等人已经消失在茫茫的阴间,不见踪迹。 许应、元未央和骁伯又遭遇几次追杀,总算借助阴间的地理甩开追兵,只是这阴间广袤无垠,他们也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间,许应猛然抬头,只见前方有高耸入云霄的神像屹立在群山之间,超越群山,香火缭绕,顿时松了口气。 那里便是阴庭。 阴庭到了,那么天神殿便不远了! 不久后,三人来到天神殿,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小心翼翼从这座古老的神殿中穿过,居然一路平安的走了过去,没有受到任何责难盘问。 鬼仔岭外,元未央停下脚步,展颜笑道:“许妖王,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也该回去向母上复命了。” 许应停步,颇为不舍,道:“我也将去寻找我的身世。如今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君重 逢。” 元未央踟蹰一下,笑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你若是来京师的话,我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 骁伯呆了呆,不解的看向元未央,心道:“公子不是独女吗哪里来的妹妹?” 三更一万两千字了,求月票求 第八十章 归来依旧是少年 九疑山上,两个当今世上最怕的身 姿屹,一个站苍梧宗的大殿下,显帝皇威严霸道,一个站山崖前,平平淡淡。2 “周齐云,一向只有你利别人算计 别人,没想到今日你被人利被人算计。” 圣神皇帝气息愈发强大,讥讽道, 许应一卷破译后的经,便将你留这里,让你不得不与朕决战。而你却甘之若饴,宁愿被一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有负你白眉老祖的盛名!”2 周齐云面色从,道:“陛下自幼聪 敏,有高天之愿,志超越文武大圣、至道大圣,要名垂青史,万世敬仰。你手段过人,又有聪明才智,为了上皇位不得不背靠李、郭两大世家。然而你又要削藩,削世家之力,岂不是骑驴找驴,你怎么削得掉?怎么削得了?” 圣神皇帝眼角抖动,周齐云这话戳到 他的痛处。 然而周齐云却没有趁机出手,而是继 续道:“人说你是中兴之主,但你不过是不折腾而已,至于中兴,嘿嘿,与你有何关系?你有心而无处舒张,有意而做不到,你以为是我们这些世家绊住你的脚步,实则绊住你的是自己。陛下,你以为老臣阻止你,于是你便去学炼气,学炼丹,偏偏才气不够,炼得乱七八糟,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圣神皇帝哈哈大笑,气息浮动。 但周齐云还是不出手,依旧气定神闲 道:“你心比天高,广纳香火,同又开玉京、绛宫两大秘藏,妄想将它们都开启九重天,再修炼气。按理说,你修为实力应该远超于我,但始终超不,是何原因?命比纸薄,智慧不足。” 圣神皇帝气息动荡。 “陛下说许应将我耍得团团转,然而 他自从知道你九疑山上,便对你动心思。他传郭家御剑诀,显露炼气法门,行事张场无不旦向批下地出迷饭看配下何上钩。” 周齐云道,“他需要一大高手对付 我,陛下只要去找他破译炼气士功法,便是咬住他的鱼钩。陛下却自以为得计,拿捏住了他。” 圣神皇帝哈哈大笑:“你以为一个小 小的乡下野小子,会有这等心计,他胆敢谋算朕?” “他是捕蛇的,捕蛇的心都细,否则 活不下。” 周齐云道,“我也是捕蛇的。我从至 道大圣皇帝期,活到今日,是因为我心也够细。陛下,我这便去梧桐宫,去拿陛下的《九霄阳神玄坛功》。” 他不再看圣神皇帝,径自向九疑山顶 的梧桐树走去,不紧不慢道:“陛下以前往阴间,追杀许应。但我若是得到陛下的九霄阳神,阴阳调和,便会修为突飞猛进,完成飞升的最后一环。那,陛下我眼中,便仿佛我掌中一般。” 圣神皇帝握紧拳头。 大开,全无防,是陛下杀我的最佳机。但陛下只要出手,便落入我的圈套。” 周齐云继续向山上走去,淡淡,“陛 下现被老臣的话动摇了心神,心神不稳,贸然向老臣出手会败得。陛下你作何扶择?” 圣神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眼看周齐云 便要到山顶,他再也忍不住,向周齐云的背影扑击而去! 山顶突然安静了片刻,须臾间,一股 奇异波动悄然爆发,无声无息,但是远处却有山头炸开,乱石浮空。 巨大的石头天空中乱飞,明明很 ,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慢,仿佛要慢吞吞的飞很久才会落地上。 接着便是第二股波动传递开,紧贴 地面,如潮水般向下涌去,摧枯拉朽,将山腰的树木连根拨,化作一道树木滚动的洪流! 山下有不少金吾卫,见状惊骇欲绝, 急忙各自奔逃,有人跳下山崖侥幸逃过一劫,也有人被无数滚动的树木卷,吞入洪流之中不知死活! 第三股波动传递的候,群山之间 ,所有云雾被清扫一空,群山之间的天空,晴朗得难以想象! 晴空透彻,天际湛蓝,深邃如天渊, 不测。 过了片刻,人们才听到自九疑山顶 的神通碰撞声,沉闷无比。 一声,两声,三声…· 声声像是敲击心窝上,敲击魂魄 上,震得无论金吾卫还是郭家高手,纷纷趴地上干呕。 突然,一朵庆云飞,庆云破败,千 疮百孔,庆云下,圣神皇帝的衣衫也有些凌乱,气色也有些不太好,飞身而至,落苍梧宗大殿中。 “陈公公何?” “奴婢此。”紫衣陈公公浑身是血 ,你忙连滚帘爬冲问仓格示,惊疑个定。 “刻驾回京!” “奴婢遵旨!” 片刻后御驾启程,一众金吾卫和郭家 高手环绕护送,天子坐辇拉上厚厚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辇中,圣神皇帝大口大口咳血,气息委顿不堪。 九疑山顶,梧桐树上,一个白眉少年 推开梧桐宫的宫门,寻到许应留下的那卷经,安安静静的坐下。 他粗略翻看一遍,的确是完完整整的 《九霄阳神玄坛功》,关键的地方还有许应红笔留下的标注,说此处是弥补陀妪仙的关键。 周齐云细细阅这段经文,果然以 弥合陀妪仙的不足。 “助白眉老祖身体康健,渡劫成功。”许应最后一页写道。 “这家伙···…” 周齐云露出一丝笑,从头开始阅 ,心道,“就凭这句话,给他一些亡命的间。” 他这次阅得非常仔细,一一 悟,待到这篇经文看完,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现去追,大概是寻不到他了吧?” 周齐云直腰身,山下传喧哗声,苏丹小说网 他到梧桐宫的窗边,推开窗棂看去,周家的万千雄师已经到山下。 这些师搬运各种物资,各种宝物, 准山顶打造一座祭天的神坛。 这里,将会是他周齐云的渡劫之地! “另一个捕蛇者,会逃到哪里去呢?”周齐云看着山下忙碌的人们,心中默默道。 “七爷,钟爷,元兄弟要把他妹妹介 绍给我。元兄弟长得好看,妹妹一定不会差。” 许应心中很是开心,道:“说不得还 以省了一份聘礼钱。” 大蛇七现出真身,载着少年遨游 群山之中,向的目的地赶去,笑道:“郭小蝶长得也很漂亮,还不是有一个二百斤的姐姐?若是真漂亮,还能轮到你?阿应,我觉得你还是做好两手准。” 大钟漂浮空中,围绕许应转转去 ,道:“元未央十五岁,比阿应长一岁,他的妹妹不是与阿应同岁,就是比阿应还小。黄毛丫头一只,就算长得好看,也还是黄毛丫头。而且元家是世家,聘礼只会高。” 许应想了想,道:“不给聘礼,把他 妹妹拐走怎么样?” “元未央会杀了你!” 许应哈哈大笑,站大蛇的黑白双角 之间,看向浩瀚无际的地山川,高声道:“走!我们去寻乡!” “阿应,真的能找到许家坪吗?” “一定以!” 蚜七修炼了巴蛇真修之后,体魄越 越大,山川间爬行的速度也比等闲摊师全力奔行还要许。 他载着许应一路搜寻,许应不御 剑飞上空中,瞭望山川地理,寻找自己熟悉的痕迹。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走了远 ,不知搜寻过少山川,还是没有找到他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此的地,山川大异从前,山中 有怕的生物出没。到了夜晚,是阴间入侵,让人世间变得光怪陆离。 许应还察觉到阴庭的神灵出没,他 们身后盯梢,监察自己的动向。 “阿应,阴庭并未放弃捉你。” 大钟担忧道,“周齐云,他们不 敢动你。现周齐云不,阴庭只怕又要调集城隍、判官,搜捕你了。” 如此过了十日,他们看到一座杵 地中的县城,居然没有被阴间入侵破坏。走到近前,才知是祁阳县城,难得还是人间乐土。 祁阳县城与外界的沟通已经完全断绝 ,人们见到许应,都是惊异无比,纷纷出观看。 许应路边摊铺上连吃好几大碗米粉 ,辣得额头汗水淋漓,直呼过瘾。他这些日子九凝山上吃得都是御膳房做的饭菜,早就吃腻了,今日再吃到永州本地的米粉,只觉又回到人间。 “钟爷,七爷,我刚才空中,看到 祁阳东边有熟悉的山川。”许应付了饭钱,兴奋道,“待会咱们去县城东边看看。” 出了祁阳县城,一路向东,大钟和玩 大江,心中各自疑惑不已。 “七爷,你祖辈永州生活三百年, 没有见过祁阳东有这些古老的山岳吧?”大钟悄悄询问。 七摇头道:“这里除了县城是祁阳 ,其他地方根本不是祁阳!” 大钟道:“那就古怪了。阿应说这里 就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但这里就是地!阿应记忆中的许家坪,真的是许家坪吗?” 七也不禁有些担忧。 但许应却很兴奋,不住的指着附近的 山岳,或者大江大川,说道自己记忆里就是这个样子。 “他记忆中的许家坪,如果不是七年 前的许家坪呢?” 大坪月道,如果定二十年前的计 家坪呢?” “这里这里!” 许应兴奋道,“我记得这里,前面就 有一个村庄,村口一条小河,对岸就是我们许家坪!” 他从七头顶跳下,步向前走去。 七连忙化作小蛇,跳到许应肩头, 大钟也连忙跟上,钻入许应后脑。 前方果然有一条小河,也有一个村庄 ,村庄不大,朴实,老旧,是低矮的房子,还有炊烟袅袅升。 这里居然还有居民,生火做饭。 他们应该是祁阳附近的居民,被地 阻隔这里,与外界失联。 许应步走到跟前,向小河对岸望去 ,那里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大火烧过的痕迹。 村口有几个老汉坐树下乘凉,许应 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询问道:“几位老丈,敢问对面是否有一个村子,名叫许家坪?” “许家坪?” 那几个老汉闻言,纷纷摇头,道,“ 这里从未有过叫许家坪的地方。” 许应晃了晃头,头脑有些眩晕。 没有这个地方? “对,我们祖祖辈辈生活附近,从 未听说过许家坪。少年,你是谁?” “我是谁?” 许应脑中轰然,脑海中各种记忆纷至 沓,喃喃道,“我是谁?没错,我到底是谁……” “我见过你!” 一个老汉老眼昏花,反复打量许应的 脸庞,终于将他看清,惊声道,“我小的候见过你!你还是现的模样!没错,就是你!” 他激动得险些昏死过去,叫道:“见 鬼了,见鬼了!我十岁见到了你,现我七十六了,你还没变!” 睡了个懒觉,总算歇回了,今天继续码字继续 爆发! 第八十一章 牛鬼蛇神 许应脑中浑浑噩噩,见过他的人,从少年变成了耄耋老人,而自己却从未变过。 是自己明明只有最近几年的记忆,消失的那些年的记忆,他是谁? 他还是许应吗? 他头疼欲裂,努力去回忆去回想许家坪的记忆,然而他越是回忆,便有越的不同记忆涌上,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画面,不同父母的音笑貌,将他的大脑塞满! “你到底是什么?”那老人颤巍巍道。 许应茫然:“我到底是谁?” 消失的那些年,他到底做什么?那的他,到底是谁? 消失的那些年,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不记得??为什么他不会老?为什么小凤仙说三千年前见过他? 许应天旋地转,仰面倒了下去,耳畔传无数嘈杂的声音。 与他一倒下的,还有那个认出他的那个老人。一间村庄中乱作一团。 “年轻的还有气!救人!”有人叫道。 “那个年老的年轻!那个年轻的年老!你说的是哪个年轻的?” 许应浑浑噩噩,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杂乱的画面,有很面孔他晃晃去,像是对他说些什么,声音却嘈杂得很,听不清楚。 有些画面很是模糊,是沧海桑田的画面,大山风化坍塌,湖面退去,地面干涸,封着几条张大嘴巴的死鱼。 还有的大山拔地而,的湖泊飞速生成。 他看到桑田变成大漠,大漠重回绿洲。 他看到风云飞速变幻,日升月落也变得无比迅捷,四季变化也像是加速了不知少倍。 他有候醒,但很又昏睡过去,隐约间仿佛听到钟声,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见大钟悬他的上方,钟的壁刻绘的各种图案仿佛活过一般。 他听到大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我先帮他镇住散乱的神识,应该没有大碍。他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许应又看到四周的山峦移动,便又睡了过去。 他耳边传陌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叫他什么名字好呢?” “就叫他许应。他将闻名于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觉察到有温柔的手抚摸他的脸,有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低喃:“许应,许应。记住你的姓,不许忘记你的名。” 许应又颠簸中昏睡过去,他又像是看到有人向他走,很熟悉,却没有见过。 他又看到自己牵着一只手站山崖上,望着云雾皑皑的山川江河。 “无论千世、万世,我都会寻到你,再不会分开!” 许应猛然醒了过,着急身,头却突然撞大钟上,撞得脑袋嗡嗡作响,然后又倒了下去。 “钟爷钟爷,怎么回事?”七的声音传,很是焦急。 “我离他太近,他撞我身上,就把自己撞晕了。”大钟讷讷的声音传。 许应又一次醒过,这一次没有着急着身,而是张开眼睛打量四周,得再度撞什么东西上。 这里是一个房间,从房间的陈列布置看,应该是女子的闺房,只是东西很陈旧,梳妆台上的铜镜也模糊不清,应该空置有些年头了。 铜镜里有女鬼,正探头探脑的看他,见他向自己看,急忙躲了。 那女鬼见许应并不动弹,便胆子大了,镜子里梳妆,然后把头拆下,放桌子上慢吞吞的梳着。 许应坐身,镜中女鬼盯着他,七窍流血,鬼脸也变得阴森。 许应揉了揉头,头上还肿着一个血包。 他的耳中也嘤嘤作响,过了半晌才能听到声音。 那镜中女鬼觉得没意思,便躺镜中的床上,慵懒的打个哈欠,身子蜷缩如猫,扯了扯被子盖自己的身上。 许应从床上下,低声道:“七和钟爷莫非借住鬼宅?” 镜中女鬼连忙坐,连连头。 许应站身,脚下一个踉跄。 镜中女鬼掩嘴笑,似乎笑他是个软脚虾。 许应不以为意,稳住身子,头脑还是像裂开一样。他走出这间房屋,眼前一片空阔,只见他们处一座古老大山里面,有宅有院,还有一处古旧的宫殿,看着破败,已经很久无人修缯了。 这里地方不大,较为平整,地面还铺有砖石,房屋也都很是致。 许应向下看去,还能看到一座山门。 山上的房屋和宫阙表明,这里半是三千年的一个小门派,炼气士消失,这里便空置下。 “这里是何处?钟爷小七哪里?” 许应走到门前,回头看去,便看到了无妄山倒下的巨大山体,砸另外两座大山上。无妄山剩下的山体依旧极为庞大,像是折断的树桩,断处奇峰林。 这个三千年前的不知名门派,就建无妄山的山阳处,秦岩洞是山阴,先前居住此,许应并未留意到山阳处的古老门派遗址。 许应活动了一下,出了一身的虚汗,只好坐下。 “钟爷和小七不知道做什么,把我丢这里,就不怕女鬼把我吃了。” 许应摇了摇头,待喘匀了气,这才缓缓调动体元气,催活气血,激发肉身机能。苏丹小说网 与此同,他的泥丸、绛宫两大秘藏也相继开启。渐渐地,许应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是头还有些疼。不知是被钟爷撞的,还是回忆从前导致大脑失控。 许应观,巡视希夷之域,发现希夷之域没有受伤,这才松一口气。只是钟爷不希夷之域中,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他努力回忆自己昏倒发生的事情,脑中又是一连串古古怪怪的画面和声音,头又像是裂开一样,急忙停下。 “六十年前,有人见过我,为什么我没有一印象,没有一记忆?” 他定了定神,难道会是孟婆汤?难道那个愁老者,给他喝的真的是孟婆汤,洗去了自己当年的记忆? 是,愁老者这两次带的茶,味道很不错,喝了也没有失忆啊! 突然,大钟骂咧咧的声音传:“早就说过那秦岩洞泥丸宫洞天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只是唬人骗人的玩意儿,你还不信,非得要去挖出!现弄得我身上也满身是泥!你还把阿应丢这里,不知道阿应被女鬼吸干没!” 七的声音传过:“那女鬼肯定采补不了阿应,我见她被困镜子里了。再说,棺中女鬼说,这里是飞升地。既然是飞升地,肯定有不凡之处!” 就这,大钟注意到坐那里的许应,不禁又惊又喜,连忙飞过,笑道:“阿应,你终于醒了!,让我吸两口!七这混蛋,不给我吸气血,说是天天像被女鬼采补三百遍一样。真是混,女鬼采补能像我这样细么?” 许应连忙道:“钟爷,我昏死这么久,气色还不好。过两日再说!” 大钟只好作罢,语重心长道:“你要加紧修炼。你看你昏迷十天,便耽搁了十天,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钟爷教导的是。”许应虚心受教,询问道,“屋子里的女鬼是怎么回事?” 七游过,浑身是泥,笑道:“被封铜镜中的,害不得人。我们见她怜,便留着她。刚才我们去寻无妄山的飞升地,怕有野兽害你,便把她放你房间里。” 许应脸色一黑:“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旋即他便释然了:“这两个家伙本就不是人,不必苛求他们。” 他活动一下筋骨,道:“那日,棺中少女说…” 许应学着棺中少女的语气,轻声吟道:“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疑山下,不老神仙。这处飞升地,终究是荒芜了。她的意思,到底指的是吴望山秦岩洞是飞升地,还是九疑山是飞升地?” 七道:“肯定是这里!你也说了,九疑山中的那处朝真太虚洞天里的飞升地是假的,那道飞升霞光根本不是飞升者留下的,而是炼气士被劈碎形的!因此,女鬼说的飞升地,肯定是无妄山!” 许应轻轻头,回头看向断掉的无妄山,喃喃道:“是,此刻连无妄山都折断了,那处飞升地,到底藏何处?” 就这,只见两头老牛慢吞吞的向山上走。这两只老牛浑身是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疤,但还未痊愈,不知经历过少场战斗才走到这里。 许应看着这两头老牛心中疑惑,总觉得哪里见过。 突然,那两头老牛抬头望见了他,不由大喜,加速度向山上奔。 七喜出望外,迎上前去,叫道:“我正有些饿了,先吃两头牛开荤!” 他距离这两头老牛越越近,只觉这两头老牛有些眼熟,心中不由一突:“莫不是他们?” 他脸色顿变,急忙折向,反倒向山上跑去,怎奈身体太大,一间转向不便。 那两头老牛狂奔之中,突然周身黑烟滚滚,鬼气森森,化作两只牛魔站阴风中,手持白骨打魂鞭,不由分说将奔的七一鞭子抽翻地。 那两只牛魔围绕七一顿鞭答,知道许应赶,喝令他们住手,这才罢休。 许应惊讶莫名,上下打量这两只牛魔,道:“钟爷,是不是们?” 大钟道:“是当初追随你的牛魔,不过,他们不是有五只吗?” 当初水口庙,曾有五只牛魔追随过他,跟着他到无妄山。后无妄山崩塌,这几只牛魔有一路跟随着他回到水口庙。 许应上周齐云的龙辇,这几只牛魔没能上车,被留水口庙。龙辇飞行很久到大槐,许应大槐停留日,又前往鬼仔岭,去了阴庭,再去苍梧之渊。通过苍梧之渊到了九疑山,然后又一路寻到祁阳。 之后,便是许应昏迷不醒,七带着他回到无妄山! 许应原本以为,这几只牛魔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们居然不 离不弃,翻山越岭的赶了过! 原本追随许应的是五只牛魔,现只剩下两只,其他三只牛魔半是死路上。从这两只牛魔身上的伤口看,他们这一路上受的苦难绝对不少! 如今的地极为凶险,不仅仅是针对许应这些阳间的活人而言,对牛魔等阴间生物也是一样。 许应心中颇为感动,走上前去。 “你们既然追随我,那么我便不再将你们抛下。今日,你们俩便是我许应许妖王的大弟子!” 许应哈哈笑道,“你们作为妖修,却误入神道。我将传你们炼气之术,开人体六秘,气雄同修!” 七爬,看向那两只牛魔,道:“我总觉得们不太聪明的样子,你不会刚开始收徒,就收了两个傻子吧?”许应心头一突,想这两只牛魔从前的作为,也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大钟道:“这两只牛魔原阴间放牧,见人就打,抽你不成被你抽一顿,然后就死心眼似的一直跟着你。他们的脑筋,看的确有不太妙…” 许应额头青筋跳动,咳嗽一声,道:“不要慌张。他们只是中了神道的毒,吸收了香火之气,迷失本性!修了我的炼气法门,一定以重变回牛妖!” 七小声道:“要不,把们逐出师门?” 许应心虚道:“我刚开张,才收入师门还未传什么本,就逐出师门,只怕今后名声就臭了。” 他顿了顿,压低嗓音道:“等过一段间再逐出师门。对了七爷,你得,帮我给他们个响亮的名字。” 七沉吟道:“易经中说,无妄者,元亨利贞,震下干上。咱们重回无妄山,又与他们重逢,不如便叫他们为牛震、牛干。” 许应大喜,笑道:“还是七爷有文化。” 他打量那两只牛魔,向那少了一只耳朵的牛魔道:“从今往后,你便叫牛震。” 另一只牛魔五官健全,但身上伤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许应道:“你便叫牛干。” 那两只牛魔闻言,对视一眼,站阴风旋涡中躬身,两只牛蹄胸前插手,道:“谢师尊赐名赐姓!” 许应惊讶。 七也是大受震动,失声道:“他们不是傻子!” 牛震瓮声瓮气道:“我们原本是凡间的牛妖,修成妖王,怎么会是傻子?只是担心寿元耗,不得不做了阴庭的牛鬼蛇神。今日恰逢明主,又赐了姓名,当然不必装傻。” ———-今天晚上还有一,我去加班了!!对了,求月票!! 第八十二章 无妄山飞升地 七闻言,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紧迫的危机感,他如果没有许应的指点的话,肯定无法修成妖王。而这两头牛却是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修成妖王,因而被阴庭封为妖神。 这岂不是说,们要比自己聪明很多? 这样的话,牛七爷岂不是地位不保? “大家同样姓牛,们应该会给点薄面给个屁!他们见到我便给一顿鞭子,仿佛我才是耕地的牛。”七心道,危机感更加急迫了。 许应教牛震、牛干如何修炼神识,如何打开希夷之域。 这两头牛魔原本是牛妖王,机缘巧合得到上古炼气士的传承,虽然也只有采气期的功法,但他们在短短时间内修成妖王,资质悟性本就不凡。 许应又是擅长教人的,任何功法到他手里都可以深入浅出,因此两头牛魔很快便掌握修炼神识的技巧,眼中渐有神光吞吞吐吐。 以这个修炼速度,只是几天的功夫便可以打开希夷之域,调理五气。 许应教过们,七也上前来,求教许应如何修炼剑术。 许应讲解一番,见他还未领悟,于是便把袁天罡的剑匣系在他的身上,道:“你先感悟匣中藏剑,待到你感应到匣中的剑气,与剑气有共鸣,便可以运用剑气。剑气会教你剑招,久而久之,你便可以运剑。” 七缩小到恰恰可以背着剑匣的体型,闭目凝神,仔细感悟剑气。 他难得认真下来,专心参悟,许应自然乐得成全,让大钟不要打搅他,道:“钟爷,你们在秦岩洞有何发现?” 大钟道:“什么也没有。蠢蛇以为,那地底大物盘踞在水深之处,飞升地定在那里,于是便拉着我一起挖开坍塌的秦岩洞,一路往下深潜。但到了水底,根本没有所谓的飞升地。” 1280/1292 第87章无妄山飞升地 当初许应和七他们循着秦岩洞的生机,寻到水底,误触地底大物,便被大物追杀。那大物潜藏水底,因此七才会猜测水底是飞升地。 许应思索道:“目前我们见过的真正的飞升地,只有一处,就是鬼仔岭天神殿。只有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才能进入。那么无妄山若是真有飞升地,肯定也需要特定的时间才能进入其中。” 大钟道:“无妄山这么大,你一是不知什么时间才会开启,也不知飞升地在何处,如何寻找?我觉得,棺中女鬼说的飞升地,肯定指的不是秦岩洞,而是九疑山。” 许应目光闪动,笑道:“我们不知道飞升地在何处,三千年前的人知道就可以了。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个三千年前的镜中女鬼吗?” 大钟顿时醒悟,笑道:“无妄山原本是吴望山,此次阴间入侵封印解除,才变成无妄山。这处遗迹才显露出来,因此这女鬼三千年前便被困在镜中,她一定知道这里的许多事。倘若这里有飞升地,她一定有所耳闻!” 许应走入房中,将梳妆台上的铜镜取下,道:“镜中的姑娘,我们不是坏 人,想问你个事。”苏丹小说网 铜镜中,那女鬼见到大钟,惊慌失措,慌忙躲到镜中的窗下,不敢露头。许应微微皱眉,向大钟道:“你们都对人家做了些什么?” 大钟讷讷道:“我没有做什么,七对着镜子照了照,人家见妖怪,就吓傻了。我觉得七做错了,便进入镜子里安慰她,不曾想被误会了。” 它黯然道:“她以为我是钟妖。” 许应明了因果,尽量语气和善,道:“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打听一下,这无妄山中是否有飞升地。你若是老实说了,我们帮你解封,你若是不说,便休怪钟妖心狠手辣!” 大钟闷哼。 镜中女鬼惶恐不安,不敢从床下出来。许应道:“钟爷——” 那女鬼连忙从床下爬出,向他们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何谓飞升地。 许应将飞升地解释一番,突然眼睛一亮,在镜面上作画,画出一幅无妄山的 地理图,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 许应摇头道:“无妄山已经倒下了,地理大改。” 女鬼在镜中踱步,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用自己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许应心中微动,跟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出房屋,来到外面看去,女鬼指的是无妄山的山体内部。 “小七,要不要去寻飞升地?”许应询问。 七正自参悟剑气,没有听见。 许应暗赞七爷勤恳,与大钟一起,顺着那镜中女鬼指的方向走去。 那面锈迹斑斑的铜镜飘在前头,仿佛有人拿在手中,只是看不到人在哪里。许应和大钟一路跟着铜镜,来到无妄山折断的地方,镜中女鬼飘飘忽忽,寻了半晌,突然顿住。 许应连忙来到跟前,只见山体断裂处有一个洞口,不过已经随着无妄山的断裂而断裂,轻易难以察觉。 “这么说来,飞升地并不在秦岩洞中, 而是在山体内部。棺中少女进入秦岩洞,只是为了缅怀泥丸宫主人。” 许应思索,道,“但是,既然她与泥丸宫主人是旧识,为何泥丸宫主人不见她呢?” 大钟也不明白其中缘由,没有说话。 铜镜沿着破裂的通道向山中走去,两侧断山如刀戈,锋利,森然。若是没有镜中女鬼带路,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居然曾经有一条通道。 他们越走越深,待进入山体三分之一的距离,只见通道弯折,向下进入山体内部。 前方,铜镜表面散发出幽幽的亮光,照着通道内壁,内壁上有一些壁画,许应放慢脚步,只见壁画上是一些原始的先民捕猎祭天的情形。 这里应该曾经是原始先民定居的山洞,因此才会有这些壁画。 他一路断断续续看过去,只见壁画上的内容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壁画上的先民原本衣着非常俭朴,往往是兽皮,武器也往往是简单的棍棒石矛。 他们的脸上用墨漆画着奇特的纹理,鼻梁上打了几个洞,插着细骨作为饰品。 他们的脖子上挂着发光的骨头,那是他们的战利品。 但是后面的图就越来越怪了,他们之中多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只勾勒了简单的鼻子眼睛,看不出长相,却身着华美精细的衣裳,带着那些原始先民狩猎。 先民们的武器也变了,变成了飞刀飞剑,甚至连大骨头棒子也能飞起来。 他们猎杀的猎物,也不再是简单的野兽,而是体型越来越庞大的太古巨兽。 他们把巨兽的尸体堆积起来,进献给那女子,那女子像是在修炼什么诡异的功法,很快巨兽的尸体便变成了白骨。 下一幅图,白骨也碎掉了。 之后的洞穴壁画也往往都是猎杀的情形,渐渐地,便不再是猎杀巨兽,而是战争,屠杀其他国家的人类。 那女子在战场上举行大祭,从壁画的场面来看,极为血腥残酷。 原始先民只是画了一座座山,山顶上和 山脚下是几具死掉的人类,然而许应却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座尸山! 这些原始先民把尸体堆叠成山,献祭给那华服女子修炼邪功! 许应看得心惊肉跳,悄声道:“钟爷,壁画上的内容,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出现了原始先民,应该是极为古老的事情,比我和主人那个时代早太多了。” 大钟道,“那个时期,应该是炼气士还处在巅峰的时期吧。有可能是一万年前,也有可能是十万年前,百万年前。” 许应咋舌,没想到这处飞升地,居然可以追溯到那么古老的岁月。 最后几幅壁画,画的是那个华服女子渡劫的情形,天劫在她的头顶形成巨大的劫云,一道粗得难以想象的雷霆从劫云中飞出,斩向那女子的头顶。 壁画中还有其他古怪的东西,就在劫云的上方,好像有一把武器悬在那里,形如叉。 许应看了片刻,还未来得及猜测这把武器是什么,大钟已然道:“天道神器。” 许应疑惑道:“天道神器不是在天道世界吗?为何会出现在人间?” 大钟也是大惑不解。 下一幅画面,便是天劫结束,那女子渡劫成功,天降飞升霞光,然而天道神器落下,插在那女子的心口,将她钉在地上。 再下一幅,那些先民将那女子连同天道神器一起封了起来,他们把她装在棺材里,把从前炼制的各种法宝插在棺材四周。 又在棺材外修建了石棺,刻绘各种封印的图案。 他们将这女子留在她飞升的地方,各自离去。 看到这里,前方的道路断去,留下一座石门。石门高大厚重,上面还有染血的图案,阴沉的水迹,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铜镜女鬼不再向前,躲到许应后面。 “这门后,就是无妄山的飞升地?”许应询问道。 镜中女鬼连连点头。 许应定了定神,用力推去,石门咯咯吱吱,缓缓开启,明亮的光芒映入他的眼帘。 石门后没有许应事前猜测的那样邪恶、狰狞,反而一片光明,鲜花烂漫,绿意盎然。 这座石门后,是一个圆斗形状的空间,下宽上窄,即便天空很窄,也有十多亩大小。而下方则是千亩左右。 许应四下打量,但见四壁都是山,通体是玉石,与外面的石质不一样。走到跟前,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同于任何他已知的花香。 这种香气,能沁入魂魄,让魂魄为之迷醉。 “是万载空青。” 大钟听到他的描述,羡慕不已,道,“无妄山的山体内部已经玉化,玉越大,越容易汇聚天地灵气。无妄山的山体里面的玉实在太大,整块玉的中心, 在天地灵气的滋润下慢慢液化,这种液化玉便叫做万载空青,服用可以长生。壁画上的女魔头修仙,应该便是服用了万载空青之后,硬扛过天劫,在此地飞升。可惜作恶多端,被天劫后面的天道神器干掉了。” 许应看向四周,这么大的空间,到底有多少万载空青? 可惜,已经被吃光了。 他暗自惋惜,只见天穹处垂下一道飞升霞光,绚丽多彩,隐约间能够听到阵阵仙乐,有如九天之外的道妙之音,令人闻之飘飘欲仙。 霞光下是一处草庐,稻草依旧金黄。 草庐下停着一口石棺,石棺上缠绕着锁链,刻绘着猩红的血咒。古怪的是,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壶茶,一个茶杯。 那茶杯里已经冒着淡淡的白气。许应上前握住茶杯,杯中水尚温。 “这里有人来过?” 他四下看去,却没有任何人影,不由心 中一突,连忙看向石棺,心力有些发毛:“该不会是她跑出来喝茶吧?” “阿应,这多半是一杯三千年前的茶。” 大钟道,“我听闻飞升之地,天地元气浓郁,化作灵气。飞升之地的灵能太多,会导致其他东西无法散发出能量,也就会导致茶水一直保持同一个温度。你看,茶上的雾气是否只是飘起,并未散去?” 许应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笑道:“是我自己吓自己了。那么,三千年前,是谁在这里喝茶?” 大钟道:“自然就是外面的那个小门派。我猜测这个无名小派,就是那些原始先民的后人,他们代代相传,镇压此地,免得那成仙的女魔头跑出来为祸世人。” 许应点头,笑道:“看来那些原始先民还算有些良心。这些年过去,女魔头应该死了吧?” “渡过劫便算是仙人了,哪里这么容易死掉?” 大钟催促道,“阿应,你在这里修炼,一定事半功倍,比朝真太虚洞天只怕更 好!” 许应当即一边催动太一导引功,一边运转元育八音,果然这里的天地灵气充沛得难以想象,让他因为回忆失控而头疼不已的毛病也不知不觉痊愈! 许应心中大喜,突然想起一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才女鬼画的无妄山地理图,好像是一幅俯瞰图。画出这种图案,得飞到天空中,才能看清无妄山的全貌吧?” 他额头渐渐冒出冷汗:“那么,为何女鬼被镇压在铜镜中?她为何还知道这么隐秘的飞升地?” 许应急忙停手,转身抓向铜镜,喝道:“钟爷,罩住石棺!” ————三章差点一万二千字,感谢这个点还在追读的朋友,早些歇息,祝安。 第八十三章 师徒情深 大钟顿时醒悟,急忙冲向那口草庐下的棺淳,它顾不得变化,钟身散发光壁,形如一口大钟,咣地一声连草庐一起罩下! 许应向身后抓去,却抓了个空,原本一直飘在他们身后的铜镜,不翼而飞! 许应立刻向大钟光壁罩下的草庐看去,心中一凉,不知何时,那铜镜竟然漂浮在石棺上,猛地向石棺撞去! “当!” 那铜镜发出一声脆响,又飘了起来,再度向石棺撞去。 许应腾身一跃,短短距离便动用郭家的云梯天纵,撞向大钟光壁。1 大钟急忙撤去一线,否则他必将在钟壁上撞得粉碎,许应没入光壁中,抓向铜镜,只听又是当的一声,铜镜二度撞在石棺上,同时许应的手掌也自抓住铜镜。 他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 他低头看去,心中突然一片冰凉,只见那铜镜不知何时被撞出一道裂痕。 铜镜中有一间房子,那房子布置与许应先前养病的那间房子布置一致,此刻房子也裂开了,露出一道可以容纳人的缝隙。 镜中,那女鬼正站在裂缝中,回头冲他得意的挥了挥手,然后纵身一跃,从裂缝中跳出! 石棺突然嗤嗤冒气,锁链也自哗啦啦震动,上面的血咒符文也自飞速褪色,很快便颜色褪尽! 许应正要上前,突然咔嚓一声,一条锁链绷断,石棺也出现道道裂痕! “嘭!” 石棺四分五裂! 一股恐怖的气浪四面八方涌出,将小小的草庐震得飞起,稻草漫天飞舞,被封在石棺内部的空间顿时膨胀,只听铿锵震耳,一口口粗糙的远古神兵横七竖八,伴随着涌荡的空间遍布在许应四周! 许应身边,便是一个斩在地上的超大斧头,斧头木柄,石质,用粗麻穿过石头,绑在斧柄上。 仅仅是石块,便比许应还要高大! 这把斧头沁润了不知多少神兽和人类的鲜血,从斧头散发出阵阵凶戾之气,许应的神识稍微与之接触,便仿佛看到尸山血海,扑面而来! 许应另一侧是一根木柄骨矛,斜插在地面上,木柄被摩擦的十分光滑,但那木柄分明是一株大树! 树身上用血绘制奇异纹理,深深沁入木质之中,许应目光落在上面时,还有血红的亮光闪动一下,又自黯淡下来。 骨矛尖端是一根不知名的兽骨,被打磨得铮亮,弥漫凶威。 许应看到这根粗长的骨矛,便不由打个冷战,只觉自己仿佛飘荡在血海之中,起落沉浮,到处漂浮着面目狰狞的头颅! 这骨矛杀生太多,养出的戾气实在太凶! 除了骨矛石斧之外,还有其他巨大的武器,介于野蛮与文明之间,有青铜钺、石箭、石剑、骨笛、木棒、青铜剑,石鼎,青铜鼎,一个个都十分巨大,不像是普通人用的武器! 许应这才想到,自己在洞穴墙壁上看到的那些壁画,其中的原始先民未必是正常人的体型,很有可能是一批先民中的巨人族! 他们体魄高大,茹毛饮血,即便没有修炼,战力也是极高,仅凭自身蛮力,便可以与蛮荒时期的巨兽厮杀! 待到他们修炼那女魔头传授的炼气士功法之后,采气炼气,这身本领便可以说是当世无敌! 这些武器,无一不弥漫震天撼地的凶威,正是因为它们的主人杀伐太多,那些凶气让大钟也微微震颤。 但在这些远古凶兵的中央,却有一口巨棺,比这些凶兵更凶! 凶兵插在巨棺四周,目的就是为了镇压棺中的凶气,让那个无上凶恶的女人不能逃脱! 巨棺的中心,还有一个泛着青铜光泽的武器把柄,上面有炫目鎏金花纹,插在棺中,泛着浩瀚深邃的神圣气息,诸邪辟易,天道长存! “天道神器!” 许应的目光不由为之所夺,落在那天道神器上。 根据壁画记载,这柄天道神器藏在天劫之后,趁那女子渡过天劫身体虚弱,心神放松,一击将那女子刺杀,钉入其心窍! 正是有天道神器这一击,那些凶悍的原始先民才有了机会,用凶兵将她镇压! “想来那时,这些原始先民收走她的魂魄,将她魂魄镇压在铜镜中!” 许应飞速道,“钟爷,她被天道神器镇压,这些年来天道神器不断消磨她的实力,她就算魂魄回归,也无法逃脱!” 大钟紧张得发抖,躲在许应身后,闻言顿时胆气为之一壮,从许应身后飞出,赞道:“应爷说得对!” “哗啦!” 那木质巨棺突然四分五裂,碎木乱飞。 大钟打个冷战,连忙飞到许应身后,躲藏起来,叫道:“阿应,此地不祥,咱们还是逃出去罢!” 许应也是吓了一跳,撒腿就跑,突然,四周那一口口凶兵嗡嗡作响,凶气滔天,撼动这片飞升地。 诸多凶兵,合力镇压,凶兵中的血煞涌出,霎时间飞升地宛如变成了滔滔血海! 许应站在血海之中,如同巨浪中的扁舟,被冲击得难以稳住身形。 他回头看去,血海中隐约站着一尊巨大的女仙,被天道神器贯穿胸口,乌发飘舞,屹立在海中,与一众远古凶兵,风采卓绝! 突然,钟声响起,将他所看到的重重异象震散,让他神智恢复清明,许应这才看清。棺材破碎处,的确有一具女仙尸,尽管被天道神器插在胸口,却依旧栩栩如生。 她的乌发的确在飞舞,却无法动弹。 四周巨大的凶兵不断震动,似乎在与之抗衡,但滔滔血海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些东西太凶,影响到他的神识,给他的神智造成了极大的压迫,看到各种异象。大钟以钟声护住他的神智,便不被这些凶物影响。 “阿应,快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大钟催促道,“女魔头试图摧毁这些凶兵,等到她破开封禁,我们在劫难逃!” 许应向出口走去,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钟爷,草庐被震碎了,茶桌还在。” 大钟怔了怔。 那草庐已经震得粉碎,草庐中的茶桌、茶壶和那杯茶,却纹丝不动。 那杯茶杯口冒着的热气,甚至像是没有遭遇任何冲击,连形状都没有变过! “阿应,这女魔头在与这些远古凶兵对抗,只怕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脱 对抗,只怕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脱困!” 大钟催促道,“咱们现在离开,叫上那三个姓牛的,赶紧逃命,还来得及!” 许应疑惑道:“钟爷,这茶杯茶壶,到底是谁人所留?我们去看看。” 他走上前去,大钟无奈,只好跟着他,不断传出钟声,帮他对抗那些凶兵。 突然,被诸多凶兵环绕的女仙尸身缩小,坐了起来,却是个黑发的美貌女子,面容姣好,艳美楚楚,眉目含情,向许应道:“相公,人家胸口好疼,你帮我揉揉。” 许应神魂颠倒,心里怦怦乱跳,立刻折向,向她走去,道:“好,相公帮你。” “当!” 钟声响起,许应这时才发现,黑发貌美女子已然不见,自己却不知何时来到那女仙尸身旁,的双手抓住那天道神器的把柄,正在向外拔! 许应额头冒出冷汗,若非大钟及时震碎幻象,他便要把天道神器拔出! 他连忙撒手,心有余悸。 大钟道:“阿应,女魔头干扰你的神智,你存想功夫不到家,被她影响了。你需要虚空立象,以定神识!” 许应存想万山尊九疑,加固道象,果然定住神识。 那女仙再诱惑,许应便不为所动。 女仙的额头处,钻出女鬼,楚楚可怜,道:“相公,奴婢被镇压在此,已有数万年,便是一身罪孽也洗干净了!相公便忍心让奴婢受苦?” 大钟紧张道:“阿应,虚空立象,以定神识!” 许应固守太一,不为所动,来到茶桌旁。 那女仙尸身又施展各种诱惑,见诱惑不成,便又各种威胁,展现层层毁灭异象,吓唬许应。 许应端起茶杯,仔细打量。 那女仙尸身突然动了动,顶着天道神器的镇压,硬生生坐起身,抓住插在身旁的一张远古长弓。 那长弓凶气滔天,立刻不断震荡,与她对抗,让她握住长弓的手掌手臂,肌肤不断炸裂,露出血淋漓的肌肉! 她这番冒险,天道神器顿时插得更深,不断向她心窍更深处刺去。 她若是不理会许应,专心致志对抗这些远古凶兵,便可将最近的凶兵的威力消磨殆尽,虽然要花一些时间,但毕竟可以脱身。 但这次她一心要除掉许应,便顾不得许多,不惜让自己受伤更重,也要先出手把许应干掉! 许应见状,更加笃定茶桌上有问题,连忙道:“钟爷!” 女仙尸身弯弓,一道箭光射来,快如流星,只听当的一声大响,大钟倾尽所能,挡下这一箭,被巨大的力量碾压着呼啸向后撞去! “当!” 大钟撞在飞升地的玉璧上。 女仙尸眼耳口鼻中流出黑血,再度弯弓,又是一箭射向许应! 大钟再度飞扑过来,又是当的一声巨响,大钟再度被射飞,钟壁上甚至被打出一个凹坑! 女仙尸脸上流出的黑血更多了,再度弯弓引箭,一箭射去。大钟强撑着飞扑过来,叫道:“阿应,好了没有?” 许应放下茶杯,端起茶壶,仔细端详,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低头时,却见茶壶下有一幅图。 那图极为简单,寥寥几笔,刻的是一个巨人向石棺叩拜。 “这是拜师图!” 许应一怔,突然摸到茶桌下有字,连忙将茶桌翻起,只见茶桌上字迹清晰,说的是一件旧事。 巨人族的族人经历了许多古老的动荡,在神州存续下来,他作为族中天才,负责镇守飞升地的邪恶女仙,察觉到飞升地适合修炼,便在此地采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然而棺中女仙经常诱惑他,他便动了心思,拜女仙为师,承诺救出女仙。 女仙为了脱困,传他残缺仙法,意图控制他,他将计就计,骗来残缺飞仙法门,凭借自己聪明才智,将仙法补全。 又过千年,他已经跳出飞仙法门的桎梏,学究天人,然而却依旧不能飞升。 究其原因,是有大恶人堵住飞升之路,飞升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灰意冷,隐居在此,但厌倦了女仙的聒噪,于是大破女仙功法。 他留茶一杯,泼洒出去,便可将女仙炼死。只是念及毕竟是自己的师尊,对自己有恩,因此把这杯茶放在此处。 许应看向落款处,上面写道“泥丸宫主人留”的字样。 许应微微一怔,心里突然有一种毛毛的感觉,看向被自己放在一旁的那杯茶。 “当!” 大钟又被一箭射飞,身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小点儿,叫道:“阿应,你好了没有?我撑不住了!” 许应定了定神,扬手将那杯茶泼出! 顿时,天地变色,杯中水化作滔滔洪流,在飞升地中飞舞,将一件件远古凶兵的威力激发。那些凶兵在洪流中飞舞,洪流旋转,将一众凶兵拔起,围绕那女仙尸身转动!一件件太古凶兵宛如被掌握在一尊长有千百条手臂千百个面孔的巨人手中,施展出各种玄妙至极的招法,向那女仙尸身攻去! 那女仙尸身知道性命攸关,再也顾不得对抗天道神器,径自站起,叱咤连连,周身仙光迸发,明亮无比,全力对抗! 许应和大钟被那恐怖的威能逼得连连后退,大钟护着他,被碾压在飞升地的玉璧上,一人一钟惊骇万分。 突然,那女仙防御被破,水流带着一件件太古凶兵冲刷,顺着那女仙的眼耳口鼻钻入她的体内! 那女仙身躯剧烈颤抖,突然一身血肉悉数化去,只剩下一具高大的白骨站在原地! 接着,白骨也自哗啦碎去! 那一件件凶兵也自落地,插在地面上,突然一个个相继破碎,只有一把石斧太强,保留下来,但威力也大不如从前。 那天道神兵竟然也被侵蚀得破破烂烂,摇摇晃晃飞起,顺着飞升霞光破空而去。 大钟带着许应落下,一人一钟落在地上,无法起身。 “阿应,我今天受的伤,五成气血好不了!”大钟叫嚷道。 许应定了定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喃喃道:“泥丸宫主人既然是巨人,为何庞然大物头顶的那具尸骨这么小?” 他惊疑不定。 这么厉害的人物,真的会死在周齐云手中吗? 第八十四章 周齐云来信 许应心里发毛,定了定神,将前因后果整理一遍。 周齐云追踪异蛇,误入秦岩洞,他聪明无比,循着泥丸宫主人的气息寻到石壁中的石室,得到泥丸宫主人的传承。 他以为石室中的骸骨便是泥丸宫主人,于是向骸骨磕头拜师。 骸骨帮他打开泥丸秘藏,后来周齐云发现这个圈套,于是自毁洞天,重开秘藏,跳了圈套。 泥丸宫主人的第二个圈套,便是功法,他在功法中留下破绽。 但这个圈套也被周齐云发现,周齐云为此花了八十多年,搜寻十七位摊仙的隐景潜化之地,发现一个针对雄仙的阴谋,补全自身的功法,这才修成摊仙。 周齐云功法大成,修成雄仙后不愿只做人间仙人,他想飞升,便开始寻找其他道路,研究所谓的“妖族功法”。 奈河入侵,阴间入侵,这一连串事件将周齐云引到永州新地,在无妄山恰逢泥丸宫主人的骸骨骑着庞然大物,冲出秦岩洞,追杀许应。 师徒初次碰撞,各自都不敢恋战。 周齐云在大槐树下设局,引诱泥丸宫主人,终于将之斩杀,绝了后患,这才可以全心全意为渡劫飞升做准备。 “但是,倘若周齐云所杀的泥丸宫主人,并非真正的泥丸宫主人呢?” 许应怔怔出神,突然向大钟道,“钟爷,倘若第二个圈套,周齐云一直没有跳出去呢?” 第二个圈套,就是功法上的破绽。 周齐云自认为补全了摊法上的破绽,但倘若这个破绽是泥丸宫主人主动卖出的破绽,真正的破绽埋在更深处。 周齐云并未发现更为隐蔽的破绽,再加上亲手杀掉“泥丸宫主人”,自信满满,便不会对泥丸宫主人有所防备。 那么,当他渡劫飞升时,便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或许,那时就是泥丸宫主人来收割果实的时候! 周齐云越强,“味道”就越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大钟思索片刻,道:“阿应,你想多了。周齐云何等妖孽的一个人物?他能看不出自身的功法有缺憾?而且,我观他的功法,隐景潜化之地已成。他的隐景是神州大地,这等功法与泥丸宫主人所传的定然不同。功法不一样,破绽自然不存在。” 许应恍然,笑道:“钟爷说的对,是我多想了。泥丸宫主人,应该已经死了。” 他低头看了看茶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又看了看已经化作齑粉的女仙尸身,还是有些恍惚。 一杯茶,将一个渡过天劫尚未飞升的女仙算计到死,这样的人物,真的只是大槐树下死掉的那具枯骨吗? 无妄山飞升地已经安全,许应走出去,让牛震牛干进去清扫一下,今后这里就是他们的修炼圣地。 这处飞升地中的远古凶兵,只剩下一把巨型石斧,牛震牛干兄弟力气很大,但这石斧有极重的凶性,让他们唯恐避之不及,不肯用这件武器。 许应带着石斧来找七,七正沉迷于领悟剑匣中的剑气,背着剑匣来到无妄山断掉的大山上,从山上一跃而下。 许应仰望,不禁惊叹:“七爷竟有如此勇毅,一定可以炼成御剑诀!” “啪嗒。” 大蛇掉在不远处,抽搐了两下,匣中剑气依旧纹丝不动。 许应上前,询问道:“七爷,要不你还是不练剑了,练斧头吧。我刚刚得了一柄斧子。” 七瞥了石斧一眼,很是鄙夷,道:“傻大黑粗才用这等武器。” 许应见他不乐意,只好作罢,他对这把石斧也不怎么喜欢,便随手放在墙角。 七继续往断山上爬,准备再来一次。 过了不久,七从天而降,啪嗒一声坠地,躺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山上爬去。 许应便在此地定居下来,平日里便去飞升地中修炼,闷的时候便传授两只牛魔功法,指点七剑术。 他偶尔会想起元未央,心中便有些燥热和烦闷。 那两只牛魔进步飞快,很快便打开希夷之域,调理五气,体内阴气渐渐退去,修为也自越来越强。 七每日学剑、悟剑、跳崖,已经成了无妄山必备的风景,引来不少妖魔鬼怪驻足观望。即便是大钟,也不禁钦佩他的坚持,向许应道:“七可罢。”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悟性,让他停下 许应摇头道:“他修炼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象力牛魔拳,修炼了一百二十年,他的脾气上来之后,牛都拉不住。” 七摔打了几日,遍体鳞伤,这日从山上跃下之时,突然有飞剑从山下袭来,险些将他脖颈斩断! 七在半空中挪动身躯,险之又险的避开那口飞剑,却见又有一道道剑光袭来,定然要将他斩成数段! 七心中大恐,全身鳞片乍起,却强忍着不动用龙蛇惊蛰功,全力存想剑气,感应剑气。 突然呼啸的剑光自他身边亮起,与剑匣中的剑气相交感,只听咻的一声,匣中剑气飞出,化作团团白光,将他包围。 那些袭来的剑气与他护体剑气叮叮碰撞,将护体剑气打得零落,再无法飞行。 阮七从空中跌落下去,心中却极为欢喜:“我炼成了!我炼成了!” 他突然醒悟:“难道是阿应用剑气偷袭我?难得他想出这种法子,逼迫我在绝境突破….…” 他还未坠地,便又见十余道剑光向自己袭来,刚才破碎的那些剑气却化作屡屡青烟,传来一股香火的气味! 七心中一惊:“不是阿应,是阴庭的神灵!” 他猛然现出真身,化作二十余丈的巨蛇,身在半空,再催动巴蛇真修,顿时化作百丈巨物,气血旺盛至极,宛如一片着火的山林,气息冲云霄! 他粗大的蛇尾向天空甩去,啪的一声挂在山崖上,整个身子倒悬下来,扬起头颅,又催动龙蛇惊蛰功,气血涌动,在身后形成龙蛇双道象! 龙蛇双道象比七的体魄还要庞大,龙蛇盘绕无妄山断崖,缠绕了一圈、周身云雾缭绕,惊世骇俗! 那一道道飞剑叮叮撞击在七身上.化作一道道香火之气。 闻讯冲出来的牛震、牛干仰头看到玩七的真身,都不禁惊得呆了,心生莫名畏惧。 这便是觉醒了太古血脉,又得到了周齐云灌顶传功的七真身! 他已经将巴蛇真修与龙蛇惊蛰功炼为一体,功法催动,就算许应亲自施展这两门功法,威力也远不如他! 他那雄浑无比的气血,更是令人惊惧,气血之强,足以与许应并驾齐驱! 他那雄浑无比的气血,更是令人惊惧,气血之强,足以与许应并驾齐驱! 山下也传来一声叫好,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赞道:“原本以为你只是一只普通妖王,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厉害,是我小觑了你。” 七循声看去,但见山林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书生身后,跟着永州各县城的一众城隍,各自香火氤氲,气息浑厚。 刚才出手偷袭他的,便是零陵城隍薛灵府。 薛灵府踏前一步,朗声道:“这位是永州府凌通判,奉天子谕,前来请许应去阴间走一趟,交代他犯下的案子!” 七心中一惊:“凌通判?这下糟了!” 在阴庭中,通判的地位还在鬼王之上,是封疆大吏! 凌通判更是能与永州刺史周衡抗衡的人物,周衡得到周家真传,打开泥丸五重洞天,虽然胖得吓人,但一身本领,硬生生从鬼雄仙的攻击下逃出生天! 凌通判此次寻来,一定来者不善! 七正想到这里,突然只听一个声音哈哈笑道:“凌通判,人生何处不相逢?本府有礼了!” 七吓了一跳,这声音正是刺史周衡的声音! “周衡寻到这里,莫非周家老祖也寻到了这里?”他心中暗道。 刺史周衡大腹便便,身后飘着一只大胖鸟抓着他从空中飞来,气喘吁吁道:“本府此来,是奉我周家老祖宗之命,前来送信给许应。凌通判,你家阴庭天子的事情,还是担待吧。” 凌通判望向周衡,冷笑一声,转身率众离去。 城隍薛灵府连忙道:“通判,咱们人手多,并肩子一起上,做掉他便是!” 凌通判摇头道:“区区周衡,我自然不惧。但阴庭对周家老祖却怕得很,不想得罪他。我原本以为周家老祖不知许应在此,因此前来捡便宜,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寻到许应!” 无妄山上,许应从周衡手中接过周齐云的书信,展开看去,信上写道见字如面,然后便是一番客套的问候。 周齐云在信中说,他这几日参悟九霄阳神,有些不解的地方,因此让周衡前来问候,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许应放下书信,问道:“周大人,你家老祖宗何时知道我藏身在此?” 刺史周衡道:“已经知道有十余天了。” 许应心中凛然,笑道:“周老祖为何不前来捉我回去?” 周衡呵呵笑道:“我也问过老祖宗此事。老祖宗说,你在这里,与在他身边有何区别?他要设坛祭天,为飞升做准备,无暇前来。” 许应闻言,哈哈大笑,心中却暗暗警惕,道:“周老祖看得起我。我回信一封,你带回去。” 他提笔写信,将周齐云的疑问解答。 许应想了想,取来泥丸宫主人留下的茶杯,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道:“周大人拿去给你家老祖宗看。记得,茶杯中的水不能倒掉。” 周衡端起茶杯,带着书信赶往九疑山。待见到周齐云,他献上书信,周齐云展开了,细细阅读,道:“许应怎么说?” “许应说老祖宗看得起他。” 周衡献上茶杯,笑道,“他还让我带这杯茶回来见老祖宗。” 周齐云示意他先放在一边,继续参悟书信中的内容,不知不觉间看得入神,等到他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他放在桌边的茶杯,已经被侍女取走,将杯中的茶水倒掉。 周齐云想起那杯茶,却没找到,也不以为意。 “衡儿,你再跑一趟无妄山。” 周齐云又写了一封信,交给周衡,道,“遇到许应,一定要记得客气,有些礼貌。” 周衡躬身称是,带着书信去了。 待他来到无妄山,却见许应正在教导两只牛魔,如何炼去香火之气。 周衡等候片刻,待许应教完,这才上前,献上周齐云的书信。 许应接过书信,疑惑道:“周大人不用公干吗?” 周衡笑道:“而今新地涌现,早就没有永州府了,各县城四分五裂,我这个永州刺史也是光杆一个,不用去处理公务了!” 许应笑道:“永州百姓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周衡羞怒,但想起周齐云的吩咐,不敢发作。 许应展开书信,细细读去,周齐云在信中又写了几个疑惑,却是他在将九霄阳神与陀妪仙书融合的途中,出现了某些不适感,询问许应该如何应对。 许应提笔作答,询问道:“周大人.你们家老祖宗看了茶杯茶水,有何反应?是否有让你转达的话?” 周衡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曾有。” 许应沉吟:“难道是我想多了?”他便不再放在心上。两人书信往来,许应通过书信中周齐云的疑问,察觉到他的修为进境。周齐云将两种功法融合的很快,而且修行也十分迅猛,短短两个月,便修炼到瑶池境界。 渐渐地,周齐云的书信越来越少,每封信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所询问的问题,也渐渐让许应感觉吃力,很难解答。 “老祖修成神桥了。” 周衡又一次来到无妄山,送来周齐云的书信,向许应道,“祭坛也已经建好。” 许应心头微震,询问道:“你家老祖宗何时杀我?” 周衡摇头道:“老祖宗没有说过,只让我带这封信来。” 许应展开信件,又是熟悉的话语,见字如面,然后便是客套话。这次周齐云没有询问他任何关于修炼功法上的问题,而是详细介绍自己渡劫的办法。 他挖掘古墓,发现许多上古炼气士搜集的典籍,其中有关于天劫的记载。 “天劫发于人心,感天应人,形成天道神器,发配劫难。天神指掌神器,每当炼气士渡劫,劫威便起自天道神器。因此渡劫,需先祭天。” 周齐云在心中说道,“余生碌碌百十载,广搜天下宝物,数不尽数,准备以宝物献祭天神,削天劫威力,助我飞升!许君,我若飞升,你性命无忧。我若失败,会让周衡再带信来。” 信到此,戛然而止。 许应握住信纸,沉默片刻,心道:“若是失败,周衡再来,只怕便是奉他遗命来杀我。” ——今天没有第三更了,这几天爆发有点撑不住,调整一下作息!! 第八十五章 渡劫前夕 “周齐云渡劫,应该就最近几日。” 刺史周衡离去后,许应关注着天地的异变。 “朝真太虚洞天中的天劫,最大的笼罩距离是五百里,周齐云这次渡劫,动静应该也不会小。地涌现,从九疑到这里,只怕有千余里。” 许应估算一下两地距离,心道,“以九疑山为中心,如果劫云能笼罩到这里,那么笼罩范围就是两千里。不能有这么大的劫云。因此我这里是安全距离,天劫无法波及到此。” 他一边等候,一边安心修炼。 如今他已经打开了泥丸、绛宫两大秘藏,体蕴藏秘藏之力,但却没有修炼任何摊法,空有秘藏之力,却无法于修炼之中。 他飞升地中修炼,便尝试着以太 一导引功调动两大秘藏的力量,但是收效甚微。 “周齐云拥有当今世上最高深的摊法造诣,其他世家,如元家、郭家、李家,也都有高深摊法传承。” 许应思索,周齐云从自己这里学到陀妪仙和九霄阳神,再结合泥丸秘藏的功法,融为一体,他的修为实力,只怕比陀妪仙和九霄阳神的创始人还要强横很! 见,摊气同修,应该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这,山下人,是个骑着驴的老者,前面还有一个少年牵着驴子,嘚嘚走上山。 那少年木讷,骑驴老者却是颇为明,向许应道:“我们山野散人,路过宝地,想借宿几日。” 骑驴老者称谢,命那木讷少年将驴子放开,自己挑了个房间,打扫住下。 但那驴子却横得很,见许应家的两头牛吃草,有事没事便要凑到跟前,转身后腿踢两只牛。 大钟向许应悄声道:“这驴子有香火之气,不是凡物。这老者也绝非等闲之辈。” 许应轻轻头,他也看出老少二人和驴子都不对劲。 那驴子踢了牛震牛干几次,终于把这两头牛惹毛,两头老牛各自人,现出牛魔之躯,鼻孔喷烟,眼中喷火。 那驴子哈哈大笑,叫道:“早就看出你们不对劲!现出真身了吧?” 他就地一滚,站,变化做驴首人身庞然大物,身高两丈有余,孔武有力,身缠厚重香火之气,叫道:“老爷我饱吸香火之气,已经炼成金身,今日降服你们两个夯货,为我脚力!” 那老者和木讷少年并不阻拦。 这,天空中剑气缭绕,向这边飞,却是七背负着剑匣修炼归。 那骑驴老者和木讷少年各自惊疑不定,看着那条异蛇,只见那异蛇长达二十余丈,周身缠绕着剑气,空中飞行,着实骇人听闻! 七不以为意,落许应身边,诧异道:“这驴子好横。什么头?” 许应摇摇头。 然后便听得刺耳惨叫声传,牛震牛干兄弟二人手持白骨打魂鞭,围着那驴妖王团团殴打,打得那驴子惨叫不绝。 他叫声又嘹亮,真是响彻云霄,绕梁三日。 那骑驴老者惊疑不定,向木讷少年道:“老祖宗” 木讷少年轻声道:“先观其路。” 许应等了片刻,这才让牛震牛干停 手,向那骑驴老者歉然道:“我家牛不懂事,打伤了你家驴子。” 骑驴老者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蠢笨之物罢了,有候就是欠抽。” 这,又有人到无妄山,也是两个人,一老一少,却是步行山,一路气喘吁吁的到山上。 这两人老的一身白衣,少年一身黑衣,到了这里,那少年目光轮流,落许应身上,又看了看那个木讷少年,露出惊异之色,随即目光又落许应墙角的巨型石斧上。 “下父子,路过宝地,想借宿几 日。” 那白衣老者连忙上前,向许应和木讷少年拱了拱手,赔笑道,“否通融通融?” 许应道:“我们不是此地主人,也是借住。两位管住下。” 白衣老者称谢,跑去打扫房间,收拾 妥当,才让那黑衣少年住下。 许应诧异,瞥了瞥他们,不知是什么头。 骑驴老者和木讷少年却显然认出他们,各自脸色微变,却没有上前招呼,只是继续默默坐着。 忽然,又有人到无妄山,远远便听一个娇笑声传:“这里好,老祖宗,这座山虽然断了,但还是附近方圆千里最高的山!只要周老祖渡劫,我们便以将他渡劫景象收眼底姓许的!” 那声音一惊一乍,许应闻声看去,却是郭小蝶的二姨李樱珠,带着一个黄衫少年山。苏丹小说网 那黄衫少年很是腼腆,看谁都会脸红,向李樱珠道:“珠儿不得无礼。” 李樱珠美眸连连向许应看去,不咬牙,许应倒想那晚她身上传的熟透的桃子香味,有些心猿意马,连忙存想道象,定住神识。 黄衫少年看向另外两拨人,露出惊讶之色,旋即释然,笑道:“石老祖,朱老祖,两位都还活着,真好,真好。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寿元耗,身遭不测呢。” 那木讷少年和黑衣少年不敢怠慢,连忙身。 黑衣少年道:“皇叔不死,我们怎么敢先死?” 木讷少年道:“是。” 黄衫少年不以为意,道:“当年同辈中人,周老祖性子是最急的一个,本事也是我们之中最好的。我以为这些年过去,他会收敛,没想到还是他第一个忍不住。” 黑衣少年笑道:“他不先跳出,我们怎知这条路行不行得通?” 这,空中传笑声:“十三娘,咱们这里落脚最好。这里地势最高,九疑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以收眼底。” 众人闻言,仰头看去,只见天空中一 艘画舫驶,行驶空中,如漂行水上,稳得很。 画舫中一个女子声音传,笑道:“香公子说的是。” 那艘画舫落下,从画舫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璧人,令人眼前一亮。那位香公子风神隽永,玉树临风,极为潇洒,而十三娘则身姿高挑,眉眼含春,仿佛眼眸剪波,目光扫处,处处春暖花香。 这一对璧人刚刚下船,目光扫了一周,各自嘴角露出笑,对这几位历莫测的老少不以为意。 两人看到许应,不由得脸色大变,紧张得额头冒出冷汗,坐不安。 他们二人,正是许应送瘟神那晚,铜盆痛打的两个高手,一个叫做香公子,一个叫做十三娘! 这两人修为实力深不测,但是却被许应手指戳进铜盆,打得落花流水,险些死掉! 他们养伤这么久,总算把伤养好,此刻这里见到许应,不由惊惧,对视一眼,恨不得刻溜走。 那晚,他们二人奉命堵截送瘟神之人,挡住许应,本以为以顺利将许应拿下,不料许应展现的实力和手段,两人根本看不懂。 现回想,还是一阵后怕。 许应向两人微微一笑,示意他们随意。 香公子和十三娘对视一眼,香公子悄声道:“随机应变。” 十三娘轻轻头。 李家少年李皇叔看了这二人一眼,也不禁诧异,向黑衣少年道:“石老祖,恕我眼拙,这两位是摊师还是妖修?” 黑衣少年石老祖打量二人,惊疑不定,摇头道:“我看不出,像是妖修,又像是摊师。” 这,又有人上山,哈哈笑道:“我远远便感应到你们几个老朽的臭味,果然你们都了!” 此言一出,那几个少年模样的老祖纷纷身,笑道:“郭家的老兄弟了!” 许应看去,只见郭小蝶和一个身材魁梧相貌不怒自威的老者走上无妄山,那魁梧老者眉须皆白,目光如电,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觉眼前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待到他的目光移开,才能看清。 “难道是郭家的老祖宗?”许应心中惊讶。 郭小蝶见到他,心中也是颇为惊喜,当即丢掉郭家老祖跑了过,悄声道:“许妖王,你怎么还地?未央哥哥呢?” 许应将自己与元未央分开一事说了一番,道:“你和你家老祖宗怎么这里?” 郭小蝶笑道:“周老祖渡劫一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为了渡劫,打死 打伤这么高手,将地所有高手都打了一遍,连阴间都被他打了。他渡劫,当然会引高手的观看。” 许应闷哼一声,他选择无妄山这个地方落脚,便是想到,无妄山已经遭了无妄之灾,应该没有人会再这里。 没想到周齐云没有忘记这里,周齐云渡劫,又将不知少高手吸引到这里。 “这几日,不能进入飞升之地了。否则飞升地被这些人知晓,只怕便与我无缘。”他心中暗道。 郭小蝶凑到他耳边咬耳根,道:“周齐云渡劫,对于所有世家修炼到绝顶境界的人说,都是一次难得的观摩机会。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所以,知道消息的都会赶过。” 这,又有其他几个世家的老祖宗赶,无妄山的山阳处落脚,有些与众人认识,有说有笑。有些却是连这些老祖宗都陌生的面孔,一问谁也没有见过。 许应张望,心道:“元兄弟会吗?他家老祖宗好像叫元无计,被周齐云打败过,一定会过看热闹吧?” “元家老祖了!” 郭小蝶突然兴奋,随即颓然,摇头道,“未央哥哥没有。” 许应看去,元家的元无计是个美髯老者,并没有维持少年的形体,而是任由自己苍老。不过元家以貌美着称,他虽然年迈,但依旧见当年的风流倜傥。 到了夜晚,奈河再现,只见奈河上也有楼船飘,打着天子旗,行驶到无妄山脚下。 那楼船上驶出车辇,运载着一口棺淳上山。 众人见了,各自默默无语。 那棺到山上,便自打开,棺淳中躺着阴庭天子的仙尸,元神空中,向九疑山张望。 “当今世上,谁敢踏足九疑山千里之地,便会遭周老祖的雷霆打击。” 阴庭天子叹道,“而今,我等也只得此,遥望他渡劫景象了。” 李皇叔声音不大,却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道:“周齐云会为我们验证这条路,是否是正确的路。” 有人低声道:“雄气同修,是否直指长生?”就这,天空中传哗啦啦的声响,只见两条粗大的锁链拖行,一个庞然大物趁夜而,落架两座山之间的无妄山断崖上。 众人远远看去,看不清断崖上的庞然大物是什么,只能看到粗大的锁链从山崖上垂下,一晃一晃的。 许应仰头张望,默默催动天眼,向那庞然大物看去,却看到一个身缠锁链的巨人赤足坐山崖上。 那巨人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扫 。 许应心中一惊,急忙散去天眼。他的四周,是各大摊师世家的老祖宗,哪里能忍其他人的窥探,察觉到那巨人的目光,便一个个仰头,目光如电交织,向山崖上看去! “轰!” 山崖上那巨人腾空,消失云雾之中,不见踪影。 无妄山上,一众老祖惊疑不定。 许应也是惊疑不定:“那巨人,会是泥丸宫主人吗?” 就此,空中又有锁链响动,他循声看去,只见一口黑棺行于夜空之中,落适才那巨人落的山崖上。 黑棺那里,纹丝不动。 一众老祖以为庞然大物回,纷纷望去,却只望见一口黑棺,和棺前的文静少女,便各自收回目光。 那少女对他们的无礼目光不以为意,脾气好得很。 “是她!” 许应心中一喜,便向山崖走去,打算与棺中少女叙旧,就这,山上又落下一人,愁眉苦脸。 许应吃了一惊,认出便是那个灌自己孟婆汤的愁老者。 愁老者刚刚落下,身后又落下两人,一个是白袍老人,一个是红裳女子,也是满脸愁苦。 许应硬着头皮走过去,这三人看到他走过,从自己身边经过,便加愁苦了。 第八十六章 绑架天神 许应经过他们身边,想了想,又退了回来,询问愁容老者道:“老丈,还有茶吗?我有些口渴。” 愁容老者语气生硬:“没有!” 许应求教道:“老丈这茶哪里有卖?我自己去喝。” 三人眼角乱跳,一个个强自忍气吞声。 许应见他们不答,于是走了过去。 愁容老者吐出一口浊气,道:“黄表纸呢?快拿出来看看,上头有没有回信?” 白衣老人埋怨道:“天天都看几十遍,刚才也闹着要看,还不是没有回?” 话虽如此,他还是拿出土地公教给他们的黄表纸看了一眼,上面依旧没有什么批示,于是低声骂了一句:“属乌龟的么?这么慢!” 那红裳女子转头望向许应的背影,心有不甘,低声道:“以前,一杯就倒,给他随便安排个身世便可以清净许多年。现在,他开始主动讨孟婆汤喝了。” 她有些悲愤:“孟婆汤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为什么喝多了还能上瘾?” 许应走到断崖上,经过那带着两条锁链的巨人所立之地,看到地上有两个巨大的脚印,将树木踩得凹陷下去。 “他到底是谁?”许应思索。 他突然看到月下有影子,抬头看去,便见棺中少女不知何时也来到脚印边,正在打量脚印。 许应心中一喜,笑道:“姑娘,承蒙你的铜盆帮忙,我才能平安回到无妄,而且还赚了一笔钱财。” 少女疑惑的看了看他,道:“炼气士也会缺钱?点石成金不就可以了?” 许应瞪大眼睛,心里发虚:“没有学过。我这样的炼气士,也可以学会吗?” 少女上下打量他,温和笑道:“你修炼到叩关期了?施展点石成金还有些麻烦,你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就可以了。” 她比划一番,很是认真。 许应正要跟着学,大钟悄声道:“她逗你的,不是真法术。” 少女像是听到它的声音,目光看来,大钟如遭重击,当的一声响,下一刻便见自己不知何时飞出许应的脑海,出现在许应脑后! 大钟吓了一跳,急忙躲回许应脑后,心中慌乱,只觉旧伤隐隐作疼:“妖女的实力又提升了!我这辈子还有希望把她送回小石山吗?” 许应不以为意,询问道:“姑娘认识留下脚印的巨人?” 少女轻轻点头,道:“他应该是我的故人。我那位故人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定居在无妄山。我曾经承蒙他的照顾,受益良多。” 许应思索片刻,询问道:“秦岩洞中的那座白玉宫,叫做泥丸宫,刚才那个巨人,是否便是泥丸宫的主人?” 少女惊讶道:“应该是他。你认得他?” 许应心脏怦怦跳动,一股股热血往脑子里涌。 他稳住心神,想要说话,咽喉却有些发于·“他是怎样的人?” 少女摇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乐于助人,生性谨慎,目光深远,有宏图,有远虑,受世人景仰。他是我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人物,最有希望飞升的人之一。” 她有些迟疑,道:“三千年没有见面,我也不知道故人是否还是故人。” 她低声道:“这个世界变了很多,变得陌生了。人,是否会变?” 许应心里还在突突乱跳,心道:“她描述的这个人,与我印象中的泥丸宫主人对不上。泥丸宫主人是一个阴险狡诈之徒,布下一层层圈套,把传人变成他的韭菜,等到成熟时便前去收割。”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棺中少女望向夜色中的九疑山,轻声道:“摊师渡劫,将开往世之未有之先河。这位摊仙,即便不成功,也足以傲视当世,成为一代宗师。” 许应望向夜色深处,喃喃道:“他不会成功的,不可能成功的。他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棺中少女感慨道:“是啊。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将死在天劫之中……” 许应目光闪动,夜色中,也有光芒在闪耀。 突然,远处的九疑山像是黑夜里灯塔,一下被点亮。 那是周家的摊师布置的周天道场,这道场的规模大得不可思议,掌控天道的天神,能叫上名字的共有三百六十尊,一周天之数。 而周家布置的道场,共有三百六十座,遍布九疑山的九座山头。有的在山顶,有的在山腰,有的处在谷底。 大大小小的道场,此刻悉数亮了起来,那是周家的摊师在道场上举行穰天大祭! 正常祭天,都是祭一尊天神,而周家这次祭天,是整个天道世界中的周天天神! 当三百六十座道场亮起的时候,隐藏在新地中的那一座座大山也被逐渐照亮山头! 寂静的夜,无妄山的山顶高地,所有人都一片沉默死寂,就连那只被打伤了魂魄的驴子,此刻也忘记了叫唤。 那些道场的规模太宏大了,不是正常穰天的道场,而是神降的道场! 是请天神从天道世界降临的道场! 就算是香公子和十三娘二人,此刻也被深深震撼,他们奉命在竺度国召唤瘟神,已经是大手笔。 瘟神降临,散播瘟疫,造成奈河改道,从而引发一系列变故! 而周齐云这一次的规模,是他们那次的数百倍! “真有钱。”李皇叔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子,干瘪瘪的,低声道。 郭家的老祖宗抹了一把胡子,声音不大却很响亮,道:“周校尉到底挖了多少坟,刨多少墓?摸金校尉很赚钱啊。小蝶,你回去收拾一下,咱爷俩也去刨祖坟。” 郭小蝶撇嘴:“老祖宗不死,咱郭家哪来的祖坟?” 郭家老祖大怒:“呸!我说的是挖别家祖坟!” 石家老祖感慨道:“周校尉摸金摸了两百多年,咱们现在才开始摸,岂不是晚了?” 李皇叔腼腆一笑,道:“石校尉,你们老石家,不是早就开始摸金了吗?” 石家老祖被他揭穿老底,也浑不在意,道:“李校尉说笑了。听闻周校尉除了挖坟盗墓之外,这次在新地还有其他收获。听说他得到了元家和一个养大蛇的少年的帮助。” 众人出奇的安静下来,都不再说话。 这座山上就有一条大蛇,还有一个养大蛇的少年。他们上山时,都看在眼里。 里。 元家是世家,虽然老了,但毕竟还有元无计镇着。养大蛇的少年背后可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谁抢到就是谁的。 “周校尉抢的,我郭家便抢不得?”郭家老祖摸着白胡须道。 郭小蝶悄声道:“老祖,咱们郭家是否做了郭校尉?” 郭家老祖啐骂一声,道:“他奶奶的,大丈夫光明磊落,岂能做那种事?” 他顿了顿,道:“好在我不是大丈夫。不做郭校尉,便要被这些老东西撇下不知多远,到时候被他们生吃了都不知道。这江湖,险恶得很。” 他嗓门又大,嚷嚷的满山皆闻。 许应站在断崖上,不觉对这位郭家老祖颇有好感:“他是唯一一个坏得直爽的。” 就在这时,突然九疑山的上空,天空动荡,仿佛上方有厚重的雷云,似有庞然大物在雷云中翻腾,借着雷光,若隐若现。 许应心中紧张起来,翘首观望。 少女站在他身旁,遥望过去,道:“不是天劫,是他们祭天,把天道世界与这个世界拉近了。云层中的东西,是天神感应到祭品,舒展身躯,顺着感应寻来。” 许应心中深深震撼,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天神,但依旧有一种心灵颤抖的感觉。甚至相隔这么远,他还是能听到奇异的杂音传来,那是天神的低语! “周齐云莫非在贿赂天神?”许应询问道。 少女目光惊异,道:“是贿赂天神,但天神怎么会被他贿赂?就算他献出再多的祭品,他面对天劫时,天神依旧不会有丝毫手软!这是两件事。天神必须依循天道而行。” 突然,天穹被撕裂开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们也能看到这一幕,就像是看到天外巨大的星体接近一般,有庞大的肢体摩擦着神州的天空,肢体上一片片巨鳞拖着长长的白气,缓慢的从天外降临! 那是天神感天应人,自天道世界感应到人们的呼唤和祭祀,下界而来,落向其中一个九疑山道场! “轰隆!” 九疑山上空,天空被挤得不断炸裂,又有一尊天神接受天人感应,挤破两界的壁垒,从天而降。 无妄山上,一众老祖以及诸多神秘高手,纷纷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惊骇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阴庭天子的真身,此刻也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坐起,转动已经僵化的脖子,向九疑山看去! 他被八面剑刺穿了脑袋,七站在不远处,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他脑洞大开,前后透亮,透过这脑洞,居然还有望远的效果。 七啧啧称奇,叫牛震牛干来看。 牛家两兄弟本就是阴间厮混的阴神,见到阴庭天子便身躯发抖,哪里敢看? “周校尉到底想做什么?” 郭家老祖揪着胡须,大声嚷嚷道,“他想把天神都召唤到人间吗?” 许应闻言,心头大震,低声道:“聪明。” 棺中少女心神大受震动,顿时明白周齐云的想法,低声道:“他不是贿赂天神,而是绑架天神!他、他” 她心神激动,喃喃道:“说不定真的有希望渡劫成功!” 天空中沉闷无比的雷霆不断在云层深处爆发,更多庞然大物带着扭曲干扰世人意识的神秘力量,从天而降,进入凡间,落在九疑山上的一个个富丽堂皇的道场之中,享受祭品。苏丹小说网 从天道世界降临的天神越来越多,那片千里之外的天空,像是要被诸神的气息压塌压垮! 在这短短时间,便有上百尊天神降临到尘世人间,还有更多的天神在响应天人感应! 各大世家的老祖宗一个个握紧拳头,紧张万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是当今世上摊法修炼到巅峰层次的存在,难这条路,他们已经走到了极境,前方再无道路! 他们也曾去寻其他道路,盗墓挖宝,寻找前人足迹,搜寻炼气士的过往,得到了许多惊天动地的秘密宝藏。 像周家这种祭祀天神的仪式,他们也在许多古老的典籍或者壁画上看到过,但研究这么透彻,规模这么庞大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像周齐云这么肆意妄为的,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周校尉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各自身后光芒大作,将各自隐景潜化地展开,天空中顿时风雨飘摇,动荡不定。 这些摊仙老祖的隐景潜化地有的是天宫天阙,有的是浩瀚长河,有连绵不禁的山脉,有的是日月天空,还有一片星空卷动。 他们各自的神魂飞腾,来到各自隐景潜化地的最顶端,遥遥望去,看得更加清楚。 “他们想炼元神,居然统统都炼错。”许应身边,那少女惊讶道。 许应轻轻点头,他虽然修为尚浅,但也能看出这些雄仙炼的都不是正经元神,一个个都炼得乌烟瘴气。突然,九疑山上风云涌动,劫云爆发! 这劫云的力量是从天外涌来,来得好快,在短短时间便将九疑山笼罩,雷云不断扩张,涌动,向更远的地方铺去! 九疑山的九座山头,方圆百里左右,那雷云的面积很快便超过百里,笼罩九疑山外围第一重大山,接着是第二重、第三重! 劫云的力量来自于天道世界,天道神器的力量! 所谓感天应人,正是因为周齐云在此时感应天劫,得到天道神器响应,前来降劫! 但这天劫的威力着实骇人听闻,从天道世界涌出的恐怖力量还在向外侵袭,轰隆隆的天雷天火在雷云中窜动,让天空变得明亮又阴沉! 雷云来到十万大山的内三重,还未停止,继续向外扩张。 许应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心灵,近乎窒息的看着这一幕,那雷云以九疑山为中心,很快超越了朝真太虚洞天那次五百里天劫痕迹。 然而还没有停止。 雷云还在向外扩张,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轰隆隆卷动,扩张,再卷动,再扩张! 此时的天劫半径,已经来到了八百里。 扩张的速度,这才开始放缓。 无妄山上,所有都体验到了何谓无望。 无望者,绝望也! 面对这等超级天劫,任何人都没有渡劫的成算! 许应身边,棺中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就是这种超级天劫,挡住了所有人的飞升梦。 但是…. “周齐云找到了机会。”许应低声道。 他绑架了天道世界周天天神! 三百六十尊天神,被他绑架到人间。 第八十七章 一雷惊动劫中劫 大钟颇为不解,道:“阿应,周老祖的才智的确通天彻地,眼前这一幕也固然壮观,但就算他把周天天神统统绑架到人间,那又能如何?天劫依旧还在。” 许应道:“但是,天神返回天道世界的通道,被天劫关闭了。” 大钟当了一声,有些傻眼。 许应继续道:“而今,所有天神都在劫云之下,雷劫之中,他们将不得不与周齐云一起对抗天劫。他们必须确保周齐云渡劫成功,因为周齐云是他们飞升回到天道世界的唯一希望。” 他顿了顿,道:“钟爷还记得天神殿吗?” 大钟当然不会忘记,天神殿是飞升地,天道世界与凡间的壁垒变得稀薄,这些天神会降临天神殿,组成天神议会。 但是,天神殿并不能让他们真身降临,只能让他们的意识,降临到一个个三角头石像上。 这是因为天神殿这块飞升地太古老,仙人飞升留下的痕迹已经很淡,两界之间的壁垒渐渐增厚,无法真身降临。 许应道:“他们回到天道世界的唯一机会,就在周齐云飞升那一刻的飞升霞光。飞升霞光降落下来时,他们便可以趁着飞升霞光,返回天道世界。” 大钟明白过来,道:“因此无论如何,这三百六十尊天神,都必须帮他对抗天劫,重回天道世界!周齐云所要面对的天劫固然威力恐怖,但有这么多天神相助,他飞升有望!他的心思,真的是” 绑架三百六十尊天尊,助他对抗天劫,这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周齐云不但想了,而且做了! 许应心神激荡,这将会是催仙的第一次飞升,会带给无数人以希望! 倘若周齐云渡劫成仙,泥丸宫主人任何阴谋,都将没有用武之地。 九疑山上,一尊尊正在享用祭品的天神纷纷仰起头来,望向天空的劫云。他们发出阵阵怒吼,然而劫云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场天劫,他们也将成为劫云下的一份子! 他们不得不帮周齐云扛起这场大劫,不得不为周齐云拼命,只有周齐云活下来,他们才可回到天道世界! 远处的九疑山,有雷光闪动。 无妄山上的众人看到,有近乎九疑山主峰那么粗的天雷劈下,这一瞬间迸发的亮光,甚至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也被照得地面上出现清晰的影子,接着影子被飞速拉长! 影子黯淡之后,他们看到雷光沿着九疑山主峰向下流去,那雷光竟然像是液体一样流淌,闪闪发光,来到山下之后,波光粼粼,四面八方而去,将群峰点亮! 郭家老祖喃喃道:“这一击,我死了。” 其他世家的老祖宗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等天劫太恐怖了,压根不是他们所能渡过的劫,哪怕是擦着边,也一碰就死,一碰就碎! 他们甚至觉得,连周齐云也不配渡过这样的天劫。 这等威力,让他们觉得就算是传说中的仙人来了,只怕也要一击劈成灰烬。 这根本不是凡间所能出现的力量! 下一刻,他们又看到了奇异的一幕,那是九疑山附近的山川有的突然长高了很多,有的突然变矮了很多。 有的山比从前高出倍余,然后又一下子变矮,变得只有平时的一半高。有的山明明很高,一下子只剩下从前一半,然后又突然拔高!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伸它们,压扁它们,肆意揉搓玩弄。 “空间波动!” 大钟知道这种情形,道,“那道天雷蕴藏的能量太恐怖,释放出的那一刻,造成空间抖动。山位于波峰的时候,就会变高,位于波谷的时候,就会被压低。这种情形,并不危险,我们甚至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股空间上波动,传递的速度太快,顷刻间便来到他们这里!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种奇异啸声,但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视野中的天地也没有任何变动,只有魂魄剧烈颠簸了一下。 许应觉得魂魄的感觉,有些类似在水口庙,进入破庙世界时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空间有了厚度有了质量,从空间中穿过的感觉。 待到这股波动过后,他们又听到第二种声音,像是哨声,接着又是一种灵魂过界的感觉。 第二道天雷,第三道天雷,相继爆发,九疑山主峰仿佛特别吸引雷霆,总能将那恐怖的雷云能量吸引到那里去。 幻明幻灭间,无妄山的众人看到九疑山其他八座山峰上,一尊尊天神跃起的身姿。 明灭之间,天神的身姿各不相同,姿态各异,三百六十尊天尊,便有三百六十种姿态。 那些姿态,玄妙,古朴,苍劲,有力,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待到下一次雷光亮起,他们姿态又发生一次改变,还是没有任何重复的姿态! 他们在帮助周齐云渡劫! “天神也受贿吗?” 郭家老祖喃喃道,“也可以被收买的吗?” 李皇叔摇头道:“不。这是绑架。他绑架天神,把天神绑到自己的战车上,迫使天神不得不为他拼命。” 石家老祖道:“与他生活在一个时代,是我们的不幸。” “但好在他就要飞升了。” 无妄山上,一条大蛇舌头波浪般抖动,发出尖叫:“道象!是天神的大道之象!快点记下来!每一种道象,都可以化作了不起的神功传世!” 经七提醒,各大世家无论老祖还是他们带来的子弟甚至坐骑,都慌忙用心记忆。 他们不知何谓大道之象,但是知道隐景。对他们来说,天神道象就是隐景,可以化作了不起的摊术神通,倘若天分再高一些,领悟出不凡的摊法也说不定。 然而,他们距离太远,天神道象数量太多,而且雷劫的速度有些太快,天神道象的变化也变得极快,让他们无从参悟。 除非能够来到跟前,站在天神的不远处,细细观摩,才能捕捉到天神道象的神髓和道韵。 他们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强行记忆,但天神乃天道化神,蕴藏的道妙是何其强烈? 强行记忆强行参悟,对心神的消耗也极为恐怖,不过多时,那只驴子便大口大口吐血,萎靡倒地。 又过片刻,许应家的牛震牛干两兄弟也口中喷血,郭小蝶闷哼一声,眼耳口鼻渗出血来。其他修为稍低一些的,各自大口咳血,一时间无妄山血腥一片。 便是郭小蝶二姨李樱珠,也心神受 损,昏迷倒地。 “七爷怎么没有吐血?” 牛震牛干两兄弟倒在地上,气息散乱,只见七还在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渡劫景象,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天神道象影响,心中不禁骇然,“不愧是老师也尊为七爷的存在,没想到他的底蕴这么浑厚,我们拍马不及。” 七盯着一幕幕天神道象,眼帘跳动:“看不懂阿应一定能看得懂吧?待会让他讲讲。算了,再看一会吧,免得阿应说我三心二意。” 许应也没能来得及参悟出什么,所以便不去观摩天神道象,而是观摩天劫。 “三百六十尊天神,与周齐云联手对抗天劫,变化多端,难以琢磨。但倘若能依据郭家的碧落赋招式,再对照天劫,便可以为碧落赋增加一招神通。”他心中暗道。 他默默催动碧落赋,按照碧落赋的法门调动心力,只见背后渐渐有碧落青天浮现出来,渐渐化作雷云。 他身边,棺中少女惊讶,打量他身后的天劫异象,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郭家老祖突然心有所觉,回头向上看去,便见断崖上许应身后,雷云渐成,不由心头一跳:“从我郭家的碧落赋中延伸出的第九招?” 他回头看向千里之外的天劫,目光闪动:“别人试图参悟天神道象,他却试图掌握天劫!这小子,相当不凡,越看越像我郭家的姑爷!” 他心花怒放,暗道:“小蝶还有个二百斤的姐姐,性情温良,人比黄花,待字闺中,尚未婚配,不如便招他为我郭家赘婿。” 许应背后劫云越来越大,越来越广,渐渐宽达数亩,形成这等异象,已经具有神通威力。 郭家老祖心中欢喜:“资质比我还好,越看越顺眼。” 然而那劫云渐渐不对劲起来,竟还在扩张,扩张速度有些快,很快达到百余亩大小。 “这资质,把小蝶和她姐姐一起嫁给他也无妨。”郭家老祖甚是满意。 许应身边,棺中少女却立刻觉察到不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离许应远一些,随即醒悟过来:“我为何会主动后退?是了,我觉察到天劫之意,潜意识要远离天劫,因此后退!” 这时,大钟也自从许应后脑飞出,顾不得计较与少女的仇恨,连忙道:“青姑娘是否感应到什么?” “劫运!”少女青面色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钟推测道:“阿应观摩天劫入道,自身意识与天劫相连了。他曾经有过这种情况,在九疑山上观摩九疑道象,意识便与九疑相连。” 少女吓了一跳,抬头仰望高空上的另一朵劫云,道:“你是说,他的意识此刻在劫云之中?为何他身后的劫云还在扩张?” 许应身后漂浮在空中的那朵劫云此刻已经扩张到千亩方圆,渐渐有雷声在云层中滚动。 下方无妄山上,一众摊仙纷纷皱眉.向这边看来,他们也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大劫临头的那种感觉。 大钟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是什么原因。 就在此时,三道人影一闪,来到许应身边,正是那愁容老者、红裳女子和白衣老人。三人面色凝重,齐齐伸出手指,向许应身体各处点去! 少女青皱眉,衣袖拂动,下一刻愁容老者的指头点在白衣老人眉心,红裳女子的指头戳中白衣老人的心口,白衣老人的指头戳穿自己的咽喉! 白衣老人咔咔吐血,萎靡倒地。 大钟吓了一跳,这一位顶尖高手,在顷刻间便重创倒地,差点死掉! 愁容老者与红裳女子心中一惊,急忙喝道:“住手!我们是好意,试图切断他与天劫的交感!否则他将会把我们统统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这短短片刻,许应参悟的天劫神通,已经渐渐扩张到周齐云的天劫边缘。 一大一小两朵劫云,有相互交融的趋势,大劫云的边缘,狂暴的力量化作雷霆,向小劫云注入威能。 许应那朵小劫云像是要被点燃一般,有雷霆在云层中不断炸开,声势也愈发浩大。苏丹小说网 许应周身,气息激荡,衣衫烈烈摆动。 云下,无妄山上的众人顿时只觉无比压抑,他们有一种感觉,只要两大劫云汇合,他们必将在劫难逃! 郭家老祖突然大袖一挥,叫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他卷起郭小蝶,呼啸而去,势如奔雷! 其他各大世家的老祖与神秘高手也再难忍住,强自压制发自心灵的恐惧,带着自家的子弟以最快速度仓皇而去,不敢停留! “儿呀儿呀——”朱家老祖带来的那只驴子惶恐不安,—_”一边狂奔一边叫道,“等等我!儿呀 “老祖宗,回去吃驴肉罢!” “嗯,回去吃!” 天空中那朵小劫云已经扩张到百里大小,从大劫云中引来更多的力量! “轰隆!”雷云中有暗雷惊动,震耳欲聋。 少女青也是心惊肉跳,她的修为已经到了飞升期,不敢飞升,也在躲避天劫,此刻竟有劫运蠢蠢欲动,要被引动天劫的感觉! 她惊疑不定,不再阻拦愁容老者。 愁容老者喝道:“再不封住他,大家都要死!出手!” 他与红裳女子振奋精神,各自运转元神,全神贯注,向许应身体各处点去! 那白发老人尽管身体被戳出三个洞.身受重创,却身残志不残,挣扎着爬起,浑身是血,却还鼓荡元神,一指又一指点在许应身上,与他二人配合密切。 伴随着三人指力点出,天空中一大一小两朵劫云渐渐分开,高悬在无妄山上空的劫云也自慢慢缩小,渐渐恢复正常。 许应周身猎猎气息也渐渐平复,不再那么恐怖。 压在所有人心头的那股在劫难逃的感觉也渐渐消失,正在奔逃的众人都惊疑不定,只觉逃过一劫。 阴庭天子轻咦一声,望向许应这边,低声道:“他怎么可能调动天劫的力量?他到底是谁?真的是零陵的捕蛇者么?而且他身边这几人” 他望向愁容老者等人,心中震惊。 他从未见过这几人,但他们给他的感觉莫测深浅! 愁容老者顿觉不妙,低声道:“我们刚才出手,太引人瞩目。走吧,不要节外生枝!” 他与红裳女子搀住白发老人,纵身一跃,跳入青冥,消失无踪。 大钟连忙道:“青,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家伙是何来历?青?” 少女青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便是连那口镇压她的黑棺,也跟着消失无踪。 阴庭天子见状,立刻低声道:“起驾,回阴间!” 驾,回阴间!” 一众鬼王将棺抬起,放在帝辇中,下山而去,来到奈河边登上楼船,楼船驶去,消失在奈河的迷雾上。 许应气息终于恢复平稳,向大钟道:“钟爷,适才我好像感觉到自己与天劫相容,来到了天劫的中心,仿佛自己就变成了天劫。” 他颇为兴奋,道:“我看到正在渡劫的周齐云和三百六十尊天神,还能察觉到每一个人的劫运,我甚至觉得,自己能给他们降劫。我仿佛变成了天道。” 大钟呆滞,心中一阵后怕。 “就在我想试一下的时候,一股力量把我拉了回来。” 许应颇为惋惜,突然,他看向无妄山,疑惑道:“咦,人呢?” 此刻的无妄山,一片狼藉,只剩下七和牛震牛干两兄弟,所有人都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周齐云的天劫也渐渐到了尾声。 ————四千五百字大章,感谢昨天兄弟们的打赏、月票! 第八十八章 天劫能渡,人劫难防 天空中,雷云还在动荡。 愁容老者、红裳女子架着白衣老人化作流光,速度极快,他们乃是顶级炼气士,各有所长,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再不走的话,只怕便走不掉了。 然而,他们真的走不掉了。 一口黑棺飞来,落在他们前方,少女青人未到,棺先至。那黑棺竖在空中,两条锁链垂下,给人以无比神秘之感。 愁容老者、红裳女子和白衣老人立刻分头飞去,那白衣老人受伤最重,速度较慢,犹自挣扎遁走。过了片刻,他心中一凉,看到前方出现一口黑棺。 黑棺的另一边,一道红光飞来,来到黑棺前顿住,正是那红裳女子。 红女子惊疑不定,又听到呼啸声,却是愁容老者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三人对视,心中大惊,立刻各自转身而去。 白衣老人鼓荡残存法力,飞出上千里地,远远便见前方一口黑棺立在空中,两条锁链垂荡,心中大恐。8 他立刻折向,然而他的视野中还有一口黑棺! 他再度换一个方向,前面还是一口黑棺! 他的世界,仿佛一切方向都指向那口黑棺! “这神通·……” 他面色颓然,嘴角动了动,无助的向黑棺飞去,“我不懂。” 他面色颓然,嘴角动了动,无助的向黑棺飞去,“我不懂。” 他的对面,愁容老者和红裳女子出现,垂头丧气,向黑棺走去。 终干,三人又在黑棺前碰面,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女青的声音传来,很是温和:“三位,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愁容老者满脸愁苦,道:“炼气士的末法时代,依旧能修炼到这等层次,姑娘的天分真是高得可怕。不知姑娘想谈什么?” 少女青从黑棺的后方走出,轻声道:“不老神仙,以及雄师崛起,炼气士消失之谜。” 三人对视一眼,红裳女子正色道:“姑娘,不老神仙是我们三人经手的,但我们有过誓约,违背誓言便会形神俱灭,能够告诉姑娘的不多。至于摊师崛起和炼气十消失,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不老神仙,其他事情知道得不多。” 少女青性格温柔,轻声道:“我把我知道的先说出来,你们先听着,然后你们把你们能告诉我的说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 红裳女子松了口气,道:“两个老家伙,待会咱们一句一句试验,若是哪个因为誓言死了,就不要继续往下说。” 愁容老者和白衣老人称是。 少女青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四千年前,我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的炼气士,刚刚入门,跟随师父参加泰山封禅大典。祖龙皇帝一统神州,威震元狩,四海臣服,威加海内,于泰山祭天封禅。泰山 典。祖龙皇帝一统神州,威震元狩,四海臣服,威加海内,于泰山祭天封禅。泰山脚下,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是一个少年。” 愁容老者等人默默对视,红裳女子道:“他去过封禅。之所以去,是因为当时他被选为童男,跟着徐福去了海外搜寻仙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祖龙皇帝带他封禅,希望能献祭他,与上苍沟通。但祖龙并不知晓其中的奥妙,没能将他献祭。” 少女青道:“师父告诉我,看,那个人,是游荡在人间不死的鬼。师父说,他小时候就见过他,还是这样的少年。他一直在世上游荡,记忆一片空白。他的记忆为何会空白?” 白衣老人斟酌言辞,小心翼翼的避开言音,道.我们仔任于世的价值,就定让他的记忆空白。” 少女青道:“然后呢?” 愁容老者道:“不能说。” 少女青道:“他活了多久?”2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不能说。”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能说。” “你们监视他,到底是为谁办事?” 三人面色紧张,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少女青见状,没有为难他们,挥了挥手,任由他们离去。 待到三人走远,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之后的一千年,我有时候还 能再遇到他。那时,师父也不在了,他寿命耗尽了,黯然死去。他一辈子都想渡劫,却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只有不老神仙还懵懵懂懂的活在世上。他改变了很多身份,像不死的鬼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她靠在黑棺上,安安静静地出神,自言自语道:“变故前夕,我在九疑山下又看到了他,还是那个少年。他不记得我,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但是他身上,承载着我很多回忆。” 变故发生,她被镇压三千年,从井里出来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她还得这个少年,但时隔三千年,少年又一次忘记了她。 她释然一笑,飞身而去,寻遍天下,却发现江山已改,物非人非,这世上竟然只剩下了她和他。 当她站在故人的泥丸宫洞天中,仰望玉璧,察觉到他与一条蛇也来到泥丸宫,这才吟哦道:“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疑山下,不老神仙。” 这是一句感慨,说的是她对世事的变迁和不老神仙的感慨。 奈河飘荡,阴庭天子的楼船逆行,驶向阴间。 不久后,楼船停下,来到奈何桥畔。 阴庭天子下船,元神飘飘荡荡,来到奈河桥上,在一众鬼魂后面排队。前面的鬼魂在喝茶,后面的鬼魂时不时向前挪动一步。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轮到阴庭天子,接住递来的茶碗,正欲饮下时,突然心中警觉:“差点中招!” 阴庭天子毕竟神通广大,立刻止住孟婆汤的诱惑,放下茶碗,哈哈笑道:“孟婆,你这个玩笑有些过分!” 老太婆颤巍巍抬起头来,嘿嘿笑道:“天子不坐朝堂,到老身这里,莫非想去投胎?投胎的话,必须要喝一碗老身的茶,就算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阴庭天子知道她素来不听调也不听宣,不是阴庭势力,另有来历,道:“孟婆,朕不与你计较这些。朕此来只想知道,那个撑着青纸伞的老头,隔三差五便会来到你这里讨孟婆汤。此人是什么来头?”那个挣有纸平的花头,隔二差五使云米到你这里讨孟婆汤。此人是什么来头?” 孟婆挑了挑眼角,斜眼看他,道:“陛下,你是在蜉撼大树,问一些自己不三 该知道的东西。老身若是告诉你,便是害了你。” 阴庭天子震怒,冷冷道:“你是说连朕也没有资格知道?” 他周身仙光如焰火,炽烈旺盛,有如仙人亲临,高深莫测 奈何桥上,那些浑浑噩噩的鬼魂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吓得跪伏在地,不敢动弹! 阴庭天子气息愈发高涨,冷冷道:朕乃仙人之体,谪落凡间,享人间香火,受万世崇拜!朕掌控阴间天庭,阳间神道,麾下神灵何止百万?朕,没有资格?” 孟婆淡淡道:“没错。” 她仿佛没有感受到阴庭天子那可怕的压迫感,幽幽道:“陛下一个伪仙,半死不活,在老身这边装腔作势,没用。让你背后的人出来,老身便如实相告。陛下还是回去请示一下罢。” “你!” 阴庭天子大怒,想要动手,但这个老太婆给他的感觉,竟是深不可测! 他转身,挥袖离去,心道:“那个喂许应孟婆汤的老人,来头竟然如此大么?他是炼气士,但他的实力,未必就比我更高明。为何孟婆对他讳莫如深,不愿提他的背景?” 无妄山上,许应遥望,只见在三百六十尊天神卖命相帮的情况下,这场针对周齐云的天劫有惊无险,天空中的劫云也在渐渐变得稀薄。 这场令世人瞩目的天劫,终于要结束了。 许应心神激荡,向大钟笑道:“周齐云渡劫飞仙,将会成为第一个飞升的难仙,到那时,尘埃已定,即便泥丸宫主人出手,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他虽然与周齐云的关系并不好,周齐云屡次威胁他的性命,但周齐云始终未曾动手,许应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他对周齐云固然有恨,但更多的是钦佩和欣赏。 天空中的劫云在飞速收缩,最后一击终于到来! 许应望着那落下的足有九疑山主峰那么粗的雷霆,心潮澎湃,笑道:“周老祖最后一封信中说,他若是飞升,我性命无忧。看来我无须担心性命了。” 大钟感慨道:“此人,真枭雄也。” 他们话音刚落,便见天空中劫云消散,一道飞升霞光从天而降,洒在九疑山上。 那光芒圣洁,色彩绚丽,蕴藏着无法解读的奥妙,向站在九疑山顶的周齐云洒下。 他嘴角露出笑容。这场飞升之劫, 他嘴角露出笑容。这场飞升之劫,他终是渡过了。 这次渡劫,耗尽了他这二百年积累的财富,无数天材地宝,不计其数的上古炼气士的法宝,古老生物血肉! 三百六十尊天神,在保护他渡劫,甚至连这些高高在上的天道化身,也因此遭到重创! 周齐云也身受重创。 他的泥丸秘藏,九大洞天破破烂烂,他的肉身希夷之域,千疮百孔,他的元神也被劈得险些破碎。 但是他终于赢了,终于活下来,渡过这场大劫。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找人倾诉,想找一个朋友谈心,想抒发胸中的意气,想一吐心中的痛快! 他仰望天外从另一个世界落下的飞升霞光,眼前突然浮现出许应的身影,低声笑道:“他也在看我渡劫吧?不知为何,我竟想向他倾诉。难道是因为他也是一个捕蛇者?” 难道他也是来自零陵,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际遇? “或许不是。” 他心中默默道,“应该只是对他的欣赏。这么出色的少年,已经很少见了,看到他,就想看到当年的我一样。” 天空中,一尊尊天神趁着飞升霞光的落下,纷纷飞上高空,顺着霞光返回天道世界。仙界,在天道世界之上。 对于仙界和人间来说,天道世界是两界之间的夹层。 周齐云仰望,这些天神巨大的身躯挡住了霞光,不过他并不担心。 “我对许应的欣赏,起因只是我的自恋。”他面带笑容,心道。 天神们的身躯将霞光完全遮住,九盏山与四周的十万大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这时,一个阴影映入他的眼帘。 无妄山上,许应遥望九疑。虽然飞升霞光被天神的身躯挡住,导致九疑山陷入黑暗,但那飞升霞光还是从那些巨大躯体的缝隙间,偶有一两道洒落在十万大山之中。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躯体在黑暗中向九疑山飞去。包 许应心脏剧烈跳动,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小心,却叫不出来。 太远了,这里距离九疑山太远了。 他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递到那里去。 他的心脏揪成一团,瞪大眼睛,甚至催动天眼,死死盯着笼罩九山的那片黑暗,心中默默道:“周齐云已经没有破绽了,已经度过仙劫了,他是仙人,他不会败……”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九疑山上偶尔有一两道微弱的光芒传来,像是有人在搏杀 “钟爷!七!” 许应大声道,“我们去九疑!” 大钟、七被惊动,一个飞入许应的后脑,一个藏身在许应的衣领间。牛震牛干也要跟来,许应摇头,道:“你们守护好泥丸宫洞天,等我回来!” 两兄弟躬身称是。 许应周身剑气起,围绕周身穿梭,霎时破空而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雷音。 无妄山距离九疑山有上千里,这段路程多险恶,大山大泽之间,有古老的生物潜伏,非强者不可逾越。 然而许应却不管不顾,直接从上空飞跃。 每当山川大泽中有恐怖的生物在兴风作浪,试图拦截,钟声便会响起,自然一切臣服,不再有什么动静。包 “阿应,你这番去九疑,便是自投罗网。” 大钟提醒道,“他一直没有完全消去对你的杀意,甚至还有些嫉妒你。” 许应没有做声,继续冲向九疑。 他与周齐云虽有不快,但隐隐觉得对方把自己当成朋友,一次次对话,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倾诉。 他的速度极快,超越了声音,以这个速度,只需要两刻钟,他便可以飞到九疑。 两刻钟很短,只要周齐云坚持两刻钟,大钟说不定便能救他一命! 许应接近九疑山时,天空中最后一尊天神巨大的身躯已经从飞升霞光中缩回天道世界,霞光照耀下来,让这个夜色格外美丽。包 许应踉跄落在九疑山梧桐树下,他的修为几乎耗尽。 梧桐树下,飞升霞光洒在一个白眉少年的身上。 白眉少年坐在梧桐树下,面朝东方。 东方,旭日的光芒已现。 他转过头来,看向许应,脸上露出笑容:“你来送我了。” 他又转回头看向东方,平静道:“我在临终前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捕蛇者,许应。我输了。” 他依旧是那样平静,低声道:“我好想不死,好想不死,我舍不得啊…··” 许应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的后脑裂开,里面有光从他体内照出来。 他的肉身,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转过头来,向许应微笑,笑容中带着鼓励:“你要比我更狡猾,才能活下去。”四 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人间真美好,我好想再活一世。”他笑着说道。 这位雄气同修,集两家之大成的大宗师,第一位飞升的摊,就这样在许应面前倒下,变成了一张人皮。 许应身后,不知何时一个个疲惫的周家子弟走到山上,茫然看着这一幕。 无边的悲恸涌上心头。 他们无声无息跪下,深深的伏在地上。 ————再次感谢宅菜大佬大力支持,还有恰恰好好好大佬的黄金巨赏,大家投投月票,现在压力还是很大!宅猪去码 第三章了!!! 第八十九章 不愧是你 周家的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周家的主心骨倒下了,像是撑着天的大树突然崩塌。 许应没有离去,而是默默的为这位先行者送行。 他不知自己是悲伤还是解脱。 周齐云死了,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消失了。 那个可以掌握他的命运,让他怎么也无法逃脱的人,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与周齐云的这一番较量,他成长了太多太多,学到了太多太多,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更接近一步。 周齐云并非好人,他的世家造成了永州和其他地方民生凋敝,民不聊生,百姓过得很凄苦,被苛捐杂税逼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许应从小就被周家欺负,恨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对整个周家,没有任何好感。 但周齐云很有魅力,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许应是周齐云的老师,传授他炼气士的两大仙法,周齐云也是许应的老师,教会他如何在世间生存。 现在这位良师益友离去,许应心里空落落的。 “许应,老祖宗在渡劫前,留下一封书信给你。”大腹便便的永州刺史周衡吃力的走了过来,交给许应一封书信。 “他说,他若是身遭不幸,便让我亲自送到无妄山去。” 周衡面色黯然,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我便不去了。树倒糊孙散,嘿嘿,我周家现在最大的靠山不在了,就是糊孙。现在逃走,还能活下一些后代。若是不逃,只怕就要灭门灭族了。” 许应收下那封书信,不解道:“周刺史为何这么说?” 周衡意兴阑珊,道:“以前我们家能作威作福,是因为我们家供着人间无敌的周难仙。但也因为作威作福,我们家树敌极多。周家虽然在这一次渡劫中,挥霍了无数财富,但家底还在,还有不计其数的财富。大家从来没有想过,老祖宗倒下了怎么办。现在不得不想了。” 没有了无敌的周齐云,守着这么大的财富便不是福气了。 周齐云死了,他从前的仇敌、政敌,都会向周家动手,就算没有仇的,也会落井下石。 只有趁着周齐云已死的消息还没有散播出去,及时逃亡,才有希望为周家保存一些血脉,不至于灭门灭族。 许应想了想,道:“好自为之。” 周衡挥手,纵身跃下山崖,身后浮现一只肥硕的金翅大鹏,抓着他的肩头,振翅离去。 其他周家子弟也一个个各施神通,纷纷逃离。 过了不久,haotxt8.co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跳出人的桎梏,达到非人的境界,以绝对的理智去审视自己做出每一个判断,但始终做不到,始终还是残留人性。 他会有思虑不周时候,会有心软的时候,会为一只蝼蚁而悲,会为一点小小的心得而喜。 他会欣赏一个青年才俊,也会憎恶嫉妒比自己聪明的年轻人。 这样的他,是会犯错的。 渡劫前夕,他提笔写下此信,总觉得心血来潮,隐隐难安,思虑来去,问题多半出现在泥丸宫主人上。 许应读到这里,定了定神,继续读下去。 周齐云说,我除掉泥丸宫主人实在太顺利,倘若这一切都只是泥丸宫主人提前的安排呢?倘若他杀掉的泥丸宫主人,不是真正的泥丸宫主人呢? 他只是一个活了三百多岁的捕蛇者,而对方的寿命却可能极为悠久。 难师崛起的这三千年中,可能已经有许许多多个他这样的人,被泥丸宫主人吃掉。 他或许有很多师兄,师姐,他们也修炼了泥丸宫主人的传承,结果变成了泥丸宫主人的美食。 泥丸宫主人处在一种未知的状态,此刻的他,已经来不及布置更多后手,夫对付这样一位未知的敌人。 “若是我果真死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泥丸宫主人如我所料,还在人世。”他在信中说道。 “倘若果真如此,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他又哈哈笑道:“但倘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封信便不会落在你手中,因为飞升之前,我会把它毁掉。如此一来,依旧可以保我算无遗策之名。” “所以你看到这里时,我是真的死了。”他说。 “在我临死前,我应该杀掉你。你杀了我周家很多子弟,这些人都是我的后代,你同时又极为聪敏,智慧在我之上。你又比我年轻,有着更多的可能。这一切都使我嫉妒,我须得杀掉你。 “但我不能。” 他在信中侃侃而谈,像是在与知心的友人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应该是被泥丸宫主人吃了,周家无人能为我报仇。我死后,周家便散了,从前他们作威作福是因为有我庇护。今后,他们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偿还。 “他们会隐姓埋名,会东躲xz,会死得十不存一,百不存一。我已没有后人,只剩下一个朋友。我不能杀你。 “我有一个自私之请:请许君为我报仇。但我很骄傲,不想低头求你。” 许应捏着最后一张信纸,周齐云在信的最后说道,他知道许应没有摊法,无法调动泥丸秘藏的力量,一直无法统一秘藏、隐景和希夷之域。 所以,他将泥丸宫主人的功法,留在朝真太虚洞天的镇魔殿中。 除了泥丸宫主人的原始功法之外,他还将自己融合雄、气两家之所长,参悟出的飞升功法的心得,也留在那里。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看,也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好奇心,掀开泥丸宫主人的原始功法。你只要看了,便一定会忍不住修炼。 “你在修炼的那一刻,便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悄悄的盯着你的后背。我第一次修炼泥丸宫主人的原始功法,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做,你会陷入危险,但你必将这样做。因为所有难法,都是陷阱。 “我搜寻天下以往雄仙的隐景潜化地,未曾遇到活着的雄仙,便是明证。所有难仙到了晚年,隐藏在隐景地中,都将遭遇不测。他们就是古代炼气士的飞升大药! “古代的修炼史写满了师徒情深,但仔细看去,写得满满的都是吃人。 “你若想利用人体六秘的力量,若想做到一统,便必须修炼泥丸宫主人的原始功法。你修炼到绝顶后,若是斗不过泥丸宫主人,便算是我用计杀你为周家子弟报仇;你若是胜了,便是我死后借你之手,为我自己报仇! “许君,你会修炼吗?我不禁患得患失。 “齐云,顿首。” 许应将信合上,收起,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不愧是你。” 七小心翼翼道:“阿应,你会修炼吗?” 大钟也不由紧张起来,道:“阿应,这是陷阱!三千年来的摊仙,恐怕没有一个活下来!都死在自己的隐景潜化地中!” 朝真太虚洞天,镇魔殿。 许应静静的站在神龛前,神龛上放着一摞厚厚的典籍,下面的是周齐云雄气兼修的心得,他融合摊法与炼气法门,有很多先行者的经验。 这些经验,是他此生最大的宝藏,价值甚至还在他的雄气兼修的功法之上! 而放在最上面的一卷经书,正是泥丸宫主人用来钓鱼的原始功法。 经书封面上有一列字,是功法的名字。 《泥丸隐景长生诀》。 他仿佛看到那位白眉少年站在神龛的另一端,微笑着看着他,眼中仿佛含着洞察一切智慧。 “许君,你会修炼吗?我不禁患得患失。”他笑着对许应说,音容笑貌,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咚、咚!” “咚、咚!” 许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有些紧张,面对这种人生抉择,他很难平静下来。 蜕七上前,大声道:“我毁了这些害人的书!阿应,炼气也可以长生,咱们不用开什么秘藏,咱们做一个纯正的炼气士就可以了!” 大钟连声道:“不错!不错!蠢蛇虽然一向死读书读死书,但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既然摊法都是害人的,那么不修不就行了?炼气又何尝不能长生?” 突然,许应伸出手挡住他们,轻声道:“人生在世,倘若不能快意恩仇,与粪土有何区别?” 他另一只手探出,打开了泥丸隐景长生诀的第一页。 书中文字,映入眼帘。 弟子问:泥丸秘藏,九转可长生否? 仙师曰:泥丸九转,可以长生。若服天地气,可盗混沌海。采气泥丸宫,钓取神仙药。 ······ 许应逐字逐句看去,不由自主泥丸秘藏中,洞天中的活性随之而动,从混沌海中钓取“神仙药”。 这“神仙药”,便是人体活性! 伴随着“神仙药”的钓取,许应只觉绵绵不绝的活性被炼入自己的肉身,炼入自己的魂魄,他的肉身和魂魄,以可以觉察速度壮大起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仿佛有无边的黑暗袭来,将他吞没。 他背后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缓缓张开,幽幽的凝视着他,让他汗毛竖起,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我被标记了。”许应心中默默道。 他在运转修炼《泥丸隐景长生诀》时,被打上了下一个猎物的印记。 你。”“你在凝视我的时候,我也在凝视着 许应露出笑容,向并不存在的周齐云幻象道,“周师兄请去吧,我比你强大,比你聪明,我会为你报仇。” 他眼中的周齐云消失,只剩下神龛上的书籍。 ————第三更来啦!还是求月票!! 第九十章 真正的长生诀 许应带着《泥丸隐景长生诀》返回无妄山,他进入飞升之地,一边修炼,一边静静地研究这门带着周齐云走向辉煌和死亡的功法。 这门功法修炼调动泥丸秘藏之力,混沌海中采气,算是一种另类的炼气法门。 不过泥丸活性炼入肉身和魂魄,让肉身达到仙人之体,魂魄达到仙人之魂,的确令人大开眼界。 泥丸宫主人功法里留下的最显眼的破绽,就仙人之魂上。 魂魄炼入泥丸活性,无比强大,但华而不实。 而且魂魄充斥着这么活性,看就像是把自己喂养成一只白白胖胖的猪崽,喂的这么肥,不是等人去吃? “几乎所有雄师,魂魄都不怎么强。” 许应思索道,“他们面对摊师还好,面对阴间的鬼神,往往束手束脚。许实力强 大的大雄,面对牛家兄弟的白骨打魂鞭,一鞭子都承受不了。周齐云发现这个陷阱后,刻转向其他方向,尝试着把自己的魂魄炼得无比强大。” 许应翻阅周齐云的笔记,笔记中都是周齐云修炼的心得。 其中有关于他炼魂的感悟。 他炼成元神只是许应传给他陀妪仙和九霄阳神玄坛功之后的事情,此之前,他找到一些炼气功法的残篇,凭借对残篇的感悟,他便将魂魄炼得堪比元神! “半真半假的残篇,也能修炼到这等境地,真是奇才。”许应不禁摇头。 周齐云感悟中记载了他得到的那卷残篇,只有关于元神修炼一些诀窍,很地方都没有讲清楚,甚至连元神是什么都讲得似是而非! 显然这是一个没有炼成元神的炼气士,对元神的猜测,不是正经修炼元神的法门。 就凭借着这不正经的残篇,周齐云有此成就,不得不令人钦佩。 周齐云心得中,最出色的便是他糅合泥 丸洞天和炼气体系。 无论是陀妪仙还是九霄阳神,都是上古代的炼气士,对炼气的最高悟,这两门功法很难融合,何况这两门功法之外,增加另一个修炼体系的功法? 周齐云的办法,并非如许应猜测的那样,以摊法为根,以炼气功法为辅。他反过,以炼气功法为根,以摊法为辅。 作为一个雄仙,这么做就是颠覆否定自己前半生的成就,殊为难得,需要莫大的智慧和勇气。 “圣神陛下开绛宫、玉京秘藏,两大秘藏力量冲突,圣神皇帝无计施,我也讥笑他道路走错。然则这条路真的错了吗?” 周齐云心得中写道,“不然。世人皆以为人体六秘,相互冲突,混修必死。然则那是功法没有主干,一统六秘,所以冲突。若是能以希夷之域为主干,一统各个境界,六秘便如主干上的花果,再无烦扰侵袭。” 许应看完周齐云的心得,重重合上籍,沉吟良久,突然大声道:“七爷,七爷!” 七正飞升之地呼吸吐纳,修炼龙蛇 惊蛰,闻言连忙游,道:“阿应,何事?” 许应道:“把这几卷收。这几卷是宝藏,不有失。” 七张口,将那几卷吞下。 他脖子以下全是胃,身体有长,胃便有长,甚至还以拉得长一些,因此许应有些东西不便携带,都放他的胃中。 七早就把自己的肠胃炼成法宝,收纳珍贵的东西,当年他祖传的大日导引功,也是藏胃中。 许应向七道:“七爷,周齐云说,炼气如树,人体六秘便是树上的六个花果,只有这样,六秘才能不相互冲突。这个形不对。人体六秘,相当于炼气士的六个力量源泉,供养给炼气之树,这才是对!” 七没能听懂,大眼瞪小眼,心虚道:“那么,有何区别?” 许应看着他眼睛,很是认真,道:“区别就是,周齐云以炼气为养分,供养给人体六秘,壮大秘藏之力。而我法子,是以人体六秘为养分,壮大炼气。” 玩七听懂了,然而没有完全懂,顺着他 的话往下说,道:“那么,如何实现这一?” “七爷聪明!” 许应猛地拍手大赞,兴奋得走走去,道,“周齐云解决了他的功法与炼气衔接的问题,但因为自身是摊仙,管跳出眼界见识的局,但还是影响了他的判断!我当截泥丸隐景长生诀的上半段,与我的太一导引功衔接!” 七听他夸奖自己聪明,加心虚,战战兢兢道:“阿应,你如何衔接?” “衔接两种不同的修炼体系,是不是听一定无比复杂?” 许应哈哈笑道,“但是,只要将泥丸洞天中钓的混沌海活性,当成我们修炼导引的太阳气,当成天地元气,不就无须关系如何衔接吗?七爷,是不是这个道理?” 七听得只有眼睛瞪得滚圆,脑子不知道何处去了。 大蛇伸出尾巴尖,揉了揉许应的脑瓜,很是欣慰笑了,鼓励道:“阿应,你既然找到了解决之道,那就勇敢去做吧!” “嗯!” 许应重重头,去尝试着一统泥丸秘藏。 牛震牛干兄弟二牛见了,对七佩服得五体投地,牛干道:“咱们老师学究天人,就是学问这么大的人,遇到不决之事,也需要求教七爷。”苏丹小说网 牛震感慨道:“七爷深不测啊。” 七心里直犯嘀咕:“我只是顺着阿应的思路,说几句场面话而已。阿应不会真的就按照这种法子修炼了吧?万一修炼出什么问题” 他眨眨眼睛:“好像也是阿应自己的问题。他这么聪明,自然能解决。对了,我是否也该打开我自己的泥丸秘藏了?” 他心里怦怦乱跳,自从秦岩洞寻找泥丸秘藏,却遭遇地底大物的袭击,他便一直没有想着如何打开自己的泥丸秘藏。 但现,许应即将解决秘藏与炼气一统的事情,他也不由心思活络,心道:“我妖族也有人体六秘,那么自然也以一统炼气与秘藏。我这打开泥丸,恰逢其会!此,正是我妖族复兴的大好机!” 他兴致勃勃,当即调动神识,进入希夷之域,神识一路向上,不过片刻,便到大脑中的混沌海,寻到自己的混沌泥丸所。 七呆了呆,只见自己的混沌泥丸旁边,一口大钟飘那里,上下浮沉不定。 “贱钟,你何的?” 七暴怒,扑上前去,神识与那口大钟扭打一,叫道,“我说我这些日子总像是被采补了一样,原是你捣鬼!你偷我气血!” “你冤枉我!我每次只吸一两口,不超过两成!” “你吸了阿应还吸我!贱钟,你是打算随身带着两个老爷爷吗?” “大哥不说二哥,你不也是随身带着老爷爷,抱着阿应一直啃?” · 大钟被打出七脑海,大蛇还是不依不饶,庞大的蛇躯卷大钟,往地上锤去,砸得当当作响。 他已经觉醒了太古血脉,又修炼巴蛇真 修、龙蛇惊蛰,已经具有大道之象,这一身力量谓强横无边! 饶是大钟,也被砸得有些疼,当即不再忍耐,呼啸变大,将蛇躯撑开,摁住七的大脑袋便往地上锤去,一下两下,砸得嘭嘭作响! 牛震牛干两兄弟躲飞升地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七爷会被干掉的吧?”兄弟二牛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老师怎么还不阻止?” “钟爷饶命!”七被撞得满头是包,高声叫道。 “七爷豁达!”两牛松了口气,齐齐赞道。 一蛇一钟很和好如初。 七向大钟请教如何打开泥丸秘藏,大钟也毫不吝啬,道:“打开泥丸有两种方法,一是请高手帮你打开,这种有隐患,你的泥丸洞天易被人所控制。二是自己集道象之力,化作神通,轰开泥丸,打开洞天。” 他将许应打开泥丸的过程说了一遍,七当即就要尝试,道:“我炼有龙蛇道象,自 身又是大道之象,以独力打开泥丸!” 大钟道:“似你这等觉醒了太古血脉的异种,根本不需要修炼什么炼气士法门,也不需要修炼摊法。你只需要不断开发血脉之力,不断提升血脉纯度,发挥种族特长,便以成长为不一世的太古神物!何必如此努力?” 七哈哈笑道:“那与混吃等死有何区别?我便不能有些追求?钟爷,你见过能御剑飞行的太古异种吗?” 大钟摇头,赞道:“原本我也不太好看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炼成了御剑诀。好罢,阿应琢磨如何一统两大修炼体系,顾不得帮你,我帮你护法,助你打开泥丸秘藏!将,你牛七便是妖族顶天地的大宗师!” 七被它一席话说得兽血沸腾,恨不得把舌头弯成九转十八弯,大叫一声抒发胸臆,只是突然想道:“我若果真成了妖族名垂青史的大宗师,继往开,开创妖族的代,后世打的妖怪一听我的名字,便竖大拇指,赞一声牛妖一族的老祖宗厉害,我岂不是气也气死了?” 他不禁踟蹰,要不趁着还没有名垂青史,把牛姓改了? 大钟催促,七便将此事先且放下,他们也是胆大包天,没有许应指,便开始强开泥丸秘藏。 许应将太一导引功的运转法门整理一遍,又将泥丸隐景长生诀的功法理一理,截断其中的洞天部分,将两种功法合二为一,反复推导几遍,确认没有大的错误,这才尝试着运转功法。 他此番调动太一导引功,体希夷之域顿天河滔滔,冲刷大山大川,体雷声隐隐,大日运转。 顿天外有飞升之地的天地灵气,纷至沓,滋润肉身魂魄,又有自泥丸洞天的长生气混流而,与天地灵气一沁入五脏六腑,发肤骨髓,乃至三魂七魄,无一不被滋润得通透! “原这才是真正长生诀!” 许应心中感慨,眼角忍不住有两行清泪滑落,低声道,“若是周老祖参悟出这一,便不必急着渡劫,也就不会被泥丸宫主人所趁了。” 他肉身魂魄不断提升,长生气炼入肉身魂魄中,只觉五行兼,阴阳调和,生死通明,寿元也不断提升。正此,大钟的惊叫声传:“阿应!阿应!七爷出事了!” 许应急忙停下,大钟声音从七的脑海中传,叫道:“七爷打开泥丸,招法威力不足,准头不够,偏了。洞天开了一半,有崩塌的趋势,我正帮他镇住混沌之气的反扑!” 许应急忙伸手一指,自己眉心,魂魄出窍,飞身投入大蛇的后脑,钻入七的脑海。 只见这里一片混乱,混沌海中浪涛澎湃,混沌之气如云,朵朵飘浮海面上空。 一道洞天如龙舒展身躯,插入混沌海,激荡去,无法定住。 那正是七强行打开的洞天! 这座洞天规模,要比正常的泥丸洞天小很。 这座洞天随能被混沌同化,无法稳定下。倘若洞天被同化,泥丸被毁, 就算最轻的结果都是大脑混沌,变成白痴! 严重的话,说不定脑袋直接消失! 许应定了定神,观察四周,只见大钟正镇住这座洞天的异动,对抗混沌海,得洞天被混沌同化。 只是即便他是无比强大的法宝,也难以与混沌海的力量抗衡久。只怕要不了久,它也会被混沌海摧毁! 大钟身边,混沌海上还有半个混沌泥丸,想是七的神通威力不够,只打开混沌泥丸的一半,化作半个洞天,才导致这种后果。 “七!听我的话,聚集神识!” 许应大声道,“我助你一臂之力,打开剩下半个泥丸!” 七因为开辟泥丸不成,神识已散,浑浑噩噩,没有听清他的话。许应皱眉,当机断,魂魄飞出,回归肉身。 他鼓荡所有元气,暴喝一声:“祭!” 七腾空而,这条大蛇被他以莫大法力,生生祭,浮半空! 许应催动元育八音,体道音震荡,七体道音也自震荡,不由自主跟随他一施展出元育八音! 许应催动龙蛇惊蛰功,七身躯也自催动龙蛇惊蛰功! 许应一指向大蛇眉心,七的尾巴也自向自己眉心! 一人一蛇,神通暴涨,从混沌海的天外而,龙蛇合计,重重那半个混沌泥丸之上! 轰隆! 剧烈震荡传,第二座洞天轰然开启,如同一条搅动混沌海的大蛇,插入海中,兴风作浪! 这座洞天很与第一座洞天相互感应,相互纠缠,合二为一,变成一座洞天,形如龙蛇纠缠,从混沌海中源源不断钓长生气! 大钟呆了呆:“蠢蛇因祸得福了”昨天写了一万二,宅猪脑力跟 不上,晚了,但好字数很! 第九十一章 大家都有面子 蚖七此时的泥丸秘藏与其他人包括许应的秘藏,都有不同。 其他人的泥丸秘藏,多是大雄所开,第一重洞天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许应另辟蹊径,自身是炼气士,以剑气开第一重泥丸洞天,此为宗师之举。 但蚖七却是第一次开洞天,开偏了,形成了第一个洞天。许应将他祭起,调动他自身的力量和自己的力量,助他开第二个洞天。 这两个洞天一龙一蛇,龙蛇纠缠,竟然拥有奇妙的效果,从混沌海中钓取长生气的速度甚至比许应还快! 蚖七这个基础,可以说打得无比牢固,天下寻不到第二个!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泥丸洞天,残存有许应的力量。 许应见蚖七没有性命之忧,松了口气,大钟震动,帮玩蚖七整理散乱的神识。蚖七苏醒,不禁有些后怕。 但想到这样都没死,反倒因祸得福,他心中便有些明悟:“我一定是天命之子,天选之蛇,吉蛇自有天相。但是,天选我做啥?” 他始终没有想出原因。 许应继续自己的修炼,很快进入忘我境地,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眠不休,一连多天,都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登上叩关期第二重天,向上望去,但见天河之水与一片火海相逢,水火相攻,极为猛烈,盖在第三重天的上空。 许应试图向上飞去,前往第三重天,忽觉罡风猛烈,水火并侵,将他吹落下来。许应忍不住连打几个冷战,只觉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冷。 他努力调理,这才恢复一些,脸色还有些苍白。 “修行之路,当真是一步也不能贪功冒进。”他心中感慨。 许应被体内的罡风这么一吹,从忘我境界醒来,心道:“钟爷不在这里,否则倒要问问它,从第一重天跨到第二重天,是否要服用大药才能突破。” 此刻他已经突破了,这个问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等下次突破的时候再问清楚。” 许应四下看去,但见飞升地中一片空空,非但蚖七、大钟不在这里,便是牛震牛干二兄弟也没有留在这里修炼。 许应走出飞升地,来到外面,忽然听到神通和摊术的碰撞声,抬头看去,便见牛震正与人交锋。 牛震、牛干刚刚突破玄关,从采气期跨入叩关期,许应传授他们的功法也是太阴元育功,将元育八音传授给他们,丝毫没有藏私。秒更相继炸开,骨头化作齑粉! 接着手背的五根骨头也自炸开,一股恐 怖的力量顺着他的右臂向上侵袭,所过 之处,肌肉扭曲成麻花一般,骨骼纷纷 爆裂,发出噼啪的脆响,顺着肩骨传递 到他周身! 他身躯剧烈晃动一下,全身骨骼几乎在 同一时间断裂! “放肆!胆敢伤我裴家的人!” 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一个个裴家大雄终于 忍耐不住,鱼跃而出,各自洞天全开, 向许应扑去! 一口大钟陡然出现,周围光壁流转,化 作更大的一口大钟倒扣下来! 那光壁疯狂旋转,任由那些大摊神通何 等精妙,威力何等强悍,也一并摧枯拉 朽般破去! 钟声一响,裴家带来的所有大滩口喷鲜 血,四面八方跌去! 大钟光壁猛地一收,恢复古朴的形态, 漂浮在许应头顶,徐徐转动。 许应面前,那中年男子双腿发出咔嚓两 声,腿骨折断,跪在地上,强忍着浑身 骨骼尽断的剧痛,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 少年。 他难以置信,声音沙哑,还有血雾从口 中喷出,嘶声道:“元气纯阳!你炼成 了元气纯阳!” 许应面色温和,目光温润,道:“你也 很不错啊。我察觉到你的元气很纯,应 该有修炼过纯阳元气。你比其他世家子 弟的元气都要纯净。 那中年男子目光惊恐,他跟随裴家族老 修行,接触到一些族中隐秘,其中便有 裴家族老和老祖在研究上古妖族功法。 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的妖族功法,就是 上古炼气士的功法! 他侥幸修得其中的纯阳元气,自忖元气 造诣远超同侪,没想到与许应稍一碰 撞,直接被碾压! 许应面带笑容,提议道:“我与阁下棋 逢对手,今日你我一战,就当打个平手 如何?大家各退一步,不伤彼此和气。 况且我也受伤了。 那中年男子闷哼一声,身躯一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他骨骼尽碎,五脏受损,能够坚持这么 久才昏倒属实不易。 许应说过场面话,自以为得体,回头看 了看蚖七。 蚖七露出鼓励之色,赞道:“阿应,你 越来越有谦谦君子之相了。你这番应 答,让对方也保住了脸面,又维持了自 子。”己的风度,皆大欢喜,大家都有面 许应欣喜道:“我与元兄弟厮混这么 久,又受你熏陶,自然学到很多。” 这时,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呵叩 笑道:“零陵许妖王,果然有过人之 处。许妖王,我京师裴家,前来请许妖 王入京!” 许应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灰 衣老者从人群中走出,其人发须灰白, 气息如渊,深不可测。 就在他的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那灰衣 老者身后浮现出九座洞天,一晃即逝。 “老朽裴敬亭,请许公子入京。”那灰 衣老者笑道。 蚖七心中凛然,缩小体型,悄悄来到许 应身后,道:“裴家是雄法世家,两千苏丹小说网 年来出现过三十一位大将军,十七位宰相。”,三十八位尚书,是最古老的摊法世家之一 第九十二章 大海无量暗潮生 许应也被吓了一跳,低声道:“这些大将军、宰相和尚书,都是摊仙吗?” 七摇头道:“不知。书里没说。不过别的不敢说,眼前这位灰衣老者,便是一位修成九座洞天的摊仙!他并不在书上记载的裴家将军宰相和尚书的行列。我想,裴家的雄仙只怕会更多。” 许应惊愕,一个世家,两千年最低出现八十七位雄仙,难道真的可以成批成批的栽培出雄仙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裴家,莫非属韭菜的?” 他想起摊仙的晚年,心中生出一股荒诞的感觉,悄声道:“裴家的裴,怎么写?” 七用尾尖写出一个“裴”字,许应看了,恍然大悟,道:“上面一个韭字,难怪会有这么多雄仙。” 七道:“他们刚来到山上,就向我们找茬,很是跋扈,说这里不是无主之地,祖上原本是裴家的产业,然后就拿出地契,印章都是湿的。然后便赶我们走,牛干气不过,就打伤了十几人。牛干也被打伤,我便要他们划下道来,公平对决。” 许应瞥了裴敬亭一眼,道:“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我,其他都是寻事的借口。” 那灰衣老者见他们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咳嗽一声道:“许妖王,裴家请公子入京,不知公子是否同意?” 许应爽快答应,道:“同意。我与元家郭家有旧,正打算去京师看望他们。” 灰衣老者裴敬亭微微一怔,没有料到他不做任何反抗就答应下来,微笑道:“老夫的意思是,我裴家希望单独请公子入京,与其他世家并无瓜葛。” 许应还是痛快答应,意味深长道:“只要你裴家能独力对抗其他世家,我自然不无不可。只是,我怕你裴家担不起。”2 裴敬亭心中凛然,细细品会他这句话的意思,心头大震:“那日无妄山上观白眉老祖渡劫,各大世家的老祖都到了,只怕都认出了苏丹小说网 养大蛇的少年。然而这十几天,这些老狐狸都没有什么动作。按理来说,不该。” 他额头冒出细密冷汗,心道:“这次家主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我来,只怕因为此行的确凶险。家主须得隐藏在暗处,方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我明显被摆了一道。难怪他是家主,我只能跑腿。” 七悄声道:“阿应,咱们就这样被胁迫去京师?” 许应笑道:“摊仙亲自到场相请,又有这么多高手在,不容我们不去。而且,谁胁迫谁还很难说。” 他看了看裴家的这些雄师,感慨道:“不知这些人,有几个能活着回到京师?”1 七心中很是担忧,询问大钟,道:“钟爷,你能干掉雄仙吗?” 大钟道:“我最近窃嗯,勤修苦练,伤势好了四五分,若是一个雄仙,也就打死了。但唯仙数量太多,我打不过来。” “雄仙太多?” 七疑惑,四下张望,除了裴敬亭之外,他没有看到其他摊仙,心道,“钟爷所说的摊仙在何处?” 许应吩咐牛震牛干兄弟,道:“为师要去京师一段时间,你们好生看着洞府,每日记得做早课,勤加修行。我与你师叔不在时,你们切不可懒惰。回来后,我要考校你们的修为。” 第九十三章 平生不修善果 裴敬亭神高度紧张,时刻关注四周动静,他们--行二三百人,现只剩下他一人。但即便是--个人,他也要把许应活着带 去神都!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到了夜间方向难辨,下方群山苍茫,分不清地理,他也不敢继续前行,只好停下歇息。 他们没有去附近的城市,也没有寻--座庙宇借宿,只是随便 寻了个山头落脚。 许应毫无怨言,亲自烧火做饭,虻七则跑去打猎,过了片刻,这条大蛇拖着一头小山般的野猪回,惊声道:“阿应,这山 里的猪好大!’ 裴敬亭盯着四周,沉声道:“这是地里面跑出的异种..... 他眼中光四射,突然--掌隔空拍去,十几里外的山林炸开裴敬亭眼角抖了抖,放松下:“原是只蚊子飞过去。” 许应烧好饭菜,笑道:“裴老不必如此紧张,先坐下吃饭。 饭后,裴敬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宿未睡,许应却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太阳还未升,许应简单洗漱,对着朝阳采气,开始清晨的功课。 蛻七也到他身边,对着早上的太阳呼吸吐纳,即便是大钟也摇摇晃晃的~飞出,振奋神,对着太阳忽大忽小的修炼 。 裴敬亭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讶,却不知这些是许应养成的习惯,后结识蚊七和大钟,便养成了大家的习惯。 清晨的阳光许应头顶形成方圆三四亩的道田,身后也有泥丸、绛宫两大秘藏浮现,伴随着他呼吸吐纳,道田和秘藏也如同 呼吸一般。 “他统一了泥丸和绛宫两大秘藏!” 裴敬亭心头微震,对许应不觉生出几分钦佩,“都说此人指白眉老祖,让白眉老祖傩气兼修,看果然如此!” 突然,裴敬亭有所觉察,抬头望向远处。 只见一头驴子出现远处的山坡上,悠闲地吃草。 那驴子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向他看,连忙--阵小跑,跑到山顶,躲到一个神态木讷的少年身后。 裴敬亭长长吸一口气,目露光,迈开脚步,向那木讷少年走去。 伴随着脚步迈出,他气势也自越越强,法力越越雄浑! 他脚~下海水涌动,以他脚为中心,四面八方弥漫开。但这 海水却不是真正的海水,是他存想的道象,也是他的隐景,没任何厚度,却与真实的大海--般,蕴藏撼天动地的威力! “朱家与周家一样,只是一个崛的世家,甚至还不如周家。” 裴敬亭的气势越越强,道,“朱老祖最好不要给朱家添麻烦。惹到裴家,你这个兴的世家担待不。 那木讷少年正是朱家老祖,淡淡道:“试试。” 蛻七连忙道:“阿应!裴老头被引走了,咱们以开溜了! 许应摇头道:“继续修炼。 ” 蛻七不解。 大钟道:“咱们走,又能走到何处?就算你藏到任何地方,只要你修炼引发天地异象,都会被找出。” 许应道:“是人求我,不是我求人。与其总是被人追杀,不如索性主动一些,把主动权掌握自己的手中。他们不是周齐云有何资格胁迫我?” “怎么掌握?”蛻七问道。 许应道:“从这里走到神都,我便以掌握。”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白发老者骑驴走,停不远处,那白发老者笑道:“许妖王,别无恙?” 那老者便是当日无妄山借宿的朱家老者,许应等人原本以为他是木讷少年的爹,没想到他是儿子。 许应轻轻颔首,道:“托福,无恙。 ” 那老者相邀道:“否劳烦许妖王去朱家走一遭? 许应正色道:“请朱当家的带路。 那老者欣喜道:“不敢当。我朱家老祖宗还,当家的不是我。许妖王,还请上驴!” 大钟飞入许应后脑,虻七缩小体型,躲许应衣下,许应骑上驴背,那白发老者前面牵驴,笑道:“许妖王管放心, 这头驴子虽然蠢了,但跑得却。” 那驴子足底生烟,一路哒哒奔跑,速度越越,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蛻七疑惑道:“无妄山,你们不是说要把这头驴杀了吃掉吗?为何没杀?” 那驴子气得鼻孔喷烟,-一个屁颠,差把许应颠下去。 朱家老者连忙狠抽两鞭,这才让驴子老实--些。 如此奔行三百余里,突然前方有真龙之气从山林中升腾而,那真龙巨大且蜿蜒,竟然将--座大山盘绕。 那真龙青色的龙鳞,像是青铜的锈迹,巨大的龙头凶恶异常,从山上垂下,嘴角流涎,盯着驴子和朱家老者。 真龙的头颅庞大无比,如--座小山,猛地打了个响鼻,狂风呼啸,山林摧折,飞沙走石。 驴子当场尿了-地,朱家老者也是面色苍白,仰头打量这青 色真龙,猛然大喝一声,身后浮现出八座洞天。 “嗡!嗡!嗡!”对面的山头上,九座巨大的洞天悬天空中,缓缓旋转,仿佛扭曲了空,让天空也变得扭曲。 从朱家老者的视野看去,看到这座山后方的天地变得光怪陆离! “圣皇李家,果然名不虚传!” 朱家老者当即向许应道,“许妖王请下驴,朱某只能送妖王到这里了,告辞!” 许应下驴,朱家老者当即跳上驴背,死死盯着那青龙,倒骑着驴,一路疯狂拍打驴屁股仓皇而去。 许应向前走去,却见那青龙盘绕的山坡下一个黄衫少年仰面躺茵茵绿草.上,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的。 他双手放脑后,盯着天空,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许应到跟前,那黄衫少年骨碌身,笑道:“我乃昭皇叔李诫,有些老家伙叫我李皇叔,此等候许妖王,送许妖王入京面圣。” 许应笑道:“好。我九嶷山与圣神皇帝一别,很想再见一 见他。敢问李皇叔有何代步的车辇? 李皇叔哈哈大笑,伸手-挥,笑道:“这便是圣上让我带的车辇!圣上说,--定要许妖王坐这里上京!” 他头顶青龙哗啦摇晃身子,匍匐下,青龙的脑门上竟然有-辆囚车,枷锁脚镣,一应俱全!. 许应不以为意,上龙首,打开囚车,走了进去。 李皇叔到跟前,笑道:“得罪。”说罢,打开枷锁脚镣,将许应脖子和脚脖子、手脖子扣住。 “此乃天牢特制的宝物,锁肉身、魂魄,封人体六秘,禁-切变化。 ” 李皇叔道,“陛下虽然让我把你囚禁,送到神都,但我观陛下的意思,他还是极为看重你的才华。此次去神都,陛下必定恩威并施,不会太为难你。” 许应笑道:“若是如此,我也不会为难陛下。” 李皇叔微微皱眉,脚下青龙一动,腾空而,空中蜿蜒游动,向神都而去。 此行两千余里,突然空中大日倾斜,竟然又出一轮太阳,李皇叔心知不妙,刻严阵以待,却见那太阳中有马车奔,前. 头是四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骏马,拖着一辆马车,马车后拉着一轮太阳! 那四匹骏马--边奔跑,-边褪掉身上的皮,长出龙鳞龙爪, 凶恶异常,浑身散发出滔天的凶气,令人不寒而栗! “觉醒太古血脉的龙种?能寻到四个觉醒血脉的龙种的世家,定非等闲世家!” 李皇叔不敢怠慢,青龙陡转,扑向那辆马车,喝道:“车中的到底是谁?还不现身?” 青龙与四匹龙骧轰然碰撞,劲气四射,那马车突然炸开,-苏丹小说网 尊有如太古巨神般的身影站,金灿灿的身躯,筋肉如虬龙盘结,抡一柄巨斧,向青龙和李皇叔砍下! 李皇叔奋然迎击,然而他刚刚接下巨斧,马车后的大日之中-根粗大的棍子捣,正中他的胸口。 李皇叔大口吐血,心中又惊又怒:“赵家兄弟!” 青龙被赵家二弟一斧子斩断头颅,龙头连同囚车一从高空跌落。 李皇叔独自迎战赵家兄弟,已经不及搭救囚车,心中暗道:“这下糟了!许应若是摔死了,无法向圣上交代! 就此,一只翼展百丈的白鹤振翅~飞,尖尖的长喙从囚车中穿过,将囚车劫走。 那白鹤的额头,-个娇媚女子迎风而,咯咯笑道:“许妖王去我崔家做客,便不劳烦各位了! “咻! -道箭光射,从那白鹤的左眼入,右眼出,白鹤炸开,化作一团气血散去,却是大道之象所化。 囚车向下坠去,又有-道天梯袭,远处有巨人站天梯上,单手托青天,囚车落青天白云之上。 “哈哈,各位相好的!许小弟是我郭家的姑爷,要进京和我家小姐成亲的,不牢各位相送了!” 一个白发高大老者出现,脸上蒙着黑色面巾,身后巨人托着囚车,与他--天空中纵跃如飞,如灵猿一-般,-个跟头便是 百十里,速度极! 突然,裴敬亭浑身是血,不知从何处冲,闷头向郭家的高大老者冲去,喝道:“郭老祖,留下许妖王!” 朱家木讷少年也自冲,喝道:“郭兄,莫非想独吞?” 李皇叔奋力摆脱赵家兄弟,也自冲,远远喝道:“郭老,你是护国公,也要违反皇命? 那白发高大老者正是郭家老祖,闻言心里一突,骂咧咧道:“我蒙着脸居然还能被你们认出,这下不好交代了。” 他将囚车奋力抛出,高声道:“许小弟,前面便是神都,进城报我郭家名!” “呼--_” 囚车天空中飞行,穿过--座座奇峻山川,穿越两侧山崖的峡谷,从一片大瀑布下飞越而过。 囚车中,许应只看到前方一片气势恢宏的古老城市映入眼帘那是一片有如仙宫福地般的城市,各种高耸如云的宝塔,木 楼,天空中还有各种洞天异象,以及伟岸巍峨的神灵! 那些神灵比阴庭的巨神雕像丝毫不逊,厚重香火之气如同云雾,如同飘带,从这个城市的建筑之间穿过,化作长虹,化作长桥! 远远看去,行人穿梭如织,行走香火形成的长虹和长桥上。 囚车向那座城市砸去,许应见状,刻催动太--导引功,鼓荡体元气,这天牢特制的枷锁脚镣锁得住人体六秘,锁得住洞 天,也锁得住魂魄,但锁不住他的希夷之域! 许应鼓荡气力,将脚镣枷锁啪啪震开,囚车四分五裂。 他抬脚向前踩去,云梯浮现,许应扶梯坠下,坠落的速度越越慢,终于距离神都还有十里,降落地。 十里外,便是香火鼎盛,气派非凡的神都,天子所居。 许应向神都走去,只见道路两旁,饿殍盈野,--具具尸体被草席裏着,丢大河边。 那大河里有大鱼成妖,腹下生出四条粗壮的鱼鳍,从水里噗通上岸,奋力往岸上挪,咬住一具尸体,便拖入水中。 水里便--阵翻腾,水中的鱼妖都抢食。 许应不由放慢脚步,沿着驿道向前走,只见道路边还有傩师-个个鬼鬼祟崇的,出一个半人高的朱红色大葫芦,尸 体旁边,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见到许应走,便--个个住口,直腰,目光诡异的盯着许应,却一言不发。 待许应走过去,他们便又念念有词,催动那葫芦。 许应调动天眼,回头看去,便见那葫芦中飞出很黑烟,钻入河边的一具具尸体中,竟然将尸体中的魂魄,从鼻孔里拽了出! 河边的尸体,很没有超过头七,他们的鬼魂还守着自己的尸身。到了白天,鬼魂便会躲入自己的尸体中,躲避阳光。 葫芦嘴里的黑气,居然以把这些鬼魂从各自的尸体中强行拽出! 下一刻,许应看到那些鬼魂挣扎,扭曲,被黑气裹挟着,纷纷向朱红葫芦中落去! “你们干什么?”许应大声喝问。 那一众傩师连忙停止,一个傩师皱眉,道:“朋友,不管你的事,我们是从神都府上的,不要管闲事!” 许应顿醒悟:“你们搜集魂魄,是给神都里的大人物炼药?” 那几个傩师对视一眼,为首的黑衣傩师道:“留不得了!杀了再说! 他们正要动手,突然剑芒--闪,几位傩师还未得及反应过,便各自身首异处! 许应一剑连杀数人,和善的面孔露出凶恶之色,抓那朱红 色大葫芦,凶神恶煞的向神都走去。 “我怀着向善求学之心而,怎奈这神都,看不似善地!逼我杀人!” -强烈推荐火力为王,看的你热血沸腾! 第九十四章 我有一个妹妹 骁伯闯入闭关之处,只有一些替换下的男子衣裳,哪里还有元未央的踪迹? “刚上门就被拐了?” 骁伯脑子一懵,“这下糟了!” 许应步跟上元如是,那少女像是从笼子里飞出的金丝雀,欢的跑跑去,见到神都街上的什么食物都想吃,见到什么好玩的都想买,看到什么奇的事物都要停下张望。 “未央说让他妹妹陪我出去走走,我看是让我陪她妹妹出去走走。” 过了不久,许应和元如是怀里便抱着各种食物,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像金鱼一样。 许应没什么钱,只有一枚千余斤大金戒指,每次付钱都是从金戒指上报出一儿结,让店家又惊又喜。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元如是拉着他的手往前冲。 许应又只得跟着她往前跑,两人大街小巷里穿梭去,偶尔还从人群中挤过去,从巨兽的身下钻过。 许应走到神都五里处,便见路上有十几辆车辇迎,前挤后拥,把驿道挤得水泄不通,只听有人叫道:“是零陵许公子吗?我奉刘家老祖之命,前迎迂!” “我是郭家府的管事,奉老太爷命,前迎接零陵许公子!” “零陵许公子,上我崔家的车!” “我裴家的车,开得又又稳!”3 还有太监驾着一辆囚车过,看到其他人都是宝辇香车,神灵坐骑,唯独自己驾的是囚车,便没有好意思开口。 许应没有上任何世家的车,径自向神都走去,拱手道:“我爱步行!” 各大世家的管事也纷纷跳下车,陪他步行。 后面车马如龙,队伍很长。 许应就这样一路走入神都城,无人盘 查,各家管事力邀他去各家做客,许应一并婉拒,道:“我神都有旧,与元家的元未央公子相识,便叨扰他,住元家。对了,你们谁知道这种葫芦是哪家的?” 他出朱红大葫芦。 王家管事上前查看一番,摇头道:“这种葫芦没有留下什么印记,不好辨认是哪个府上的。许公子莫非是城外遇到葫芦搜魂的人?” 许应头,道:“遇到几个奇怪的人,河边搜魂。” 王家管事笑道:“半是给哪个府上的老人炼丹的。有些人喜欢走偏门,去搜集刚死的人的魂魄,给老人配灵丹,吃了以延寿。许公子,这边请。” 许应皱眉,把朱红大葫芦交给七。他肩头的小蛇脑袋陡然大了好几圈,张口把那朱红大葫芦吞下,脑袋又自缩小。 各大世家管事前带路,许应四下看去,只见神都气象确实与众不同,百姓也都富足,城中的三座神像是三圣像,分别是文武大圣皇帝、则天大圣皇帝和至道大圣皇帝的雕塑。 这三位皇帝虽然已经故去,但依旧香火如云,颇为鼎盛。 三圣皇镇住神都气运,们故去之后,已成神灵,他们的香火也成为神都的道路交通的一部分。 神都有香火辇道,便是三圣皇的香火之气形成的官道,漂浮天空中,直达皇城。常有宝马雕车从上面驶过。 还有香火之气形成的虹桥,挂洛水上,人们走上面,如走云端。 许应遥望三圣像,停步询问道:“诸位,三位皇帝的魂魄是阴间福,还是神像中?” 众人纷纷摇头,裴家的管事笑道:“这哪里是我们能过问的事情?不过,全网首发三圣皇倒是年关显圣,神像便会活过。灾乱,还有三圣皇复苏,镇压那些乱党。” 这三圣像的香火之气太强大了,其中文物大圣与则天大圣,香火之气已经身后形成一道火焰状的神龛,高达百丈,但相比们身躯,百丈神龛也显得极为袖珍。 至于至道大圣,香火神龛便小了很。 “许公子,那里是凌烟阁!” 裴家管事遥指一个方向,许应看去,只见那里青气袅袅而,直冲云霄,鼎盛至极,青气下是一座高楼,气象万干! “那里供奉的是历代以,神朝最强大的存。”崔家的管事是个貌美的妇人,告诉许应道。 许应指向另一处地方,疑惑道:“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众人看去,只见许应手指的地方是一株大柳树,高耸入云,柳树周围没有其他建筑,有滚滚黑气缠绕着这株大柳,凶恶至极,隐约间,还以看到不知少孤魂野鬼生活柳树中,都是提着自己的脑袋。 “那里是独柳树,斩头的地方。”柴家的管事道。 去元家要经过那里,许应远远看了一下,独柳树下正砍头,有百十人跪成一排,金吾卫监斩,令旗镇住四方,又干元旗锁住天空,坤元鼎锁住大地,得逃脱。 “许公子,他们是砍周家的人。’ 崔家的美妇人笑道,“砍了十几天了,每天都要砍百十口人。你看旁边那个拿白幡的,是收魂的,要周家人的魂魄炼灵丹呢,延年益寿!” 许应看一眼,果然有个金吾卫拄着一面白幡。 这种白幡他见过,皇帝命金吾卫杀苍梧宗弟子的候,便有金吾卫拄着白幡。 “这里砍头,怎么都是男丁?”许应询问道。 “女的卖到勾栏青楼里去了,做了官妓。周家犯了谋反的罪,胆敢九山谋害圣上,没有夷九族已经是圣上慈悲了。” 许应到元家,元家是高门大院,一看便气派斐然,只是这个古老世家已经衰败,家丁也不兴旺,到了这一代,元家连老带幼只剩下不到十口人。 看门的家丁见这么人上门,慌忙前去通报。 过了片刻,便听府有人前相迎,开门看,是青衣老仆骁伯。骁伯身后跟着一 个年轻公子,谦恭有礼,仪表不俗,正是元未央。 “元兄弟,我前叨扰。”许应笑道。 骁伯脸色一沉,便想堵住门不让他进。元未央彬彬有礼,向骁伯道:“许妖王远道而,身后是各府的管事,我元家若是不请他进,元家脸面便要丢了。” 骁伯无奈,悄声道:“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元未央含笑道:“母上那里有我去说。骁伯别让客人候外面,请进。” 骁伯只好请许应进,崔家美妇人笑吟吟道:“元家若是不欢迎,以住进我崔家,我崔家院子又大床又软和。” 骁伯告了声罪,关上门。 许应这才松了口气,向元未央赔个不是,道:“给元兄弟添麻烦了。” 元未央含笑相请,引着他向家中走去,道:“鬼仔岭一别,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白眉老祖渡劫也过去了月余间,我也猜出许妖王半要被人逼得出山,不得不京师一趟。前两日我还想,许妖王该如何 应对这个局面,不曾想,你果然了。” 许应诧异,总觉得他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一分疏远。 不过他们分别两个月,有些生分也是应该。 骁伯安排许应的居之地,元未央没有跟过去,道:“我去告知母上友人访一事。” 骁伯安排一个独院给许应,院子颇大,管冷清,却很整洁。甚至还有大蛇七匍匐晒太阳的地方。 许应让七出自己的衣物,整叠一番。 七道:“元未央似乎不那么热情。” 许应笑道:“两个月不见,当然会有些生分。” 过了不久,郭小蝶欢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传过,叫道:“姓许的,你真的敢京师!好大的胆子!” 许应笑着迎上前去,只见郭小蝶还是从前的打扮,衣服颜色换成了紫粉,束胸束得 高了一些,没有以前那么露。 郭小蝶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咯咯笑道,“防正人君子的。得乱了正人君子的道心,那他们又要骂我。你又壮了!” 她一拳捣许应胸口,差把许应打飞出去,凶巴巴道:“你家小七咬了我四叔一口,害得四叔整条胳膊都被二姨砍下!四叔原本打算找个周家的好友,让胳膊长回,谁知道周家又出了事!现,他还单着胳膊,抱怨说上厕所都不方便!” 她恶狠狠的瞪了七一眼,七打个哆嗦,连忙游走,叫道:“你四叔要掐死阿应,我才咬他的!你这婆娘不要过,否则一口毒气要你全家出殡!” 许应揉了揉胸口,笑道:“你让郭四叔找我,我帮他接上便是。” 郭小蝶这才转怒为喜,道:“他奉皇帝的命令追杀你,我让他给你磕头赔个不是,你们就和好吧。未央哥哥呢?” 过了片刻,元未央过,神色淡然,对郭小蝶的到也没有少喜色,淡淡的应付几句,道:“我这几日需要修炼元道诸天感应,恐怕不能陪着两位。” 郭小蝶离去。 元未央向许应道:“许妖王见谅,我功法修炼到关键期,恐难有间陪你。” 许应笑道:“元兄弟只管去忙。” 元未央道:“你我是知交,我不能相陪,心里很是不安。我家里人丁不,只有个妹妹,与我是同胞所出,模样儿与我有七八分相似。上次说了要介绍你认识,既然你了,那么我这几日便让妹妹陪你四处走走。” 许应道:“元兄弟只管去忙,我自己以出去走动。” 元未央正色道:“此非待客之道。我妹妹名叫元如是,待会你见了便知。” 许应只好称是。 元未央离去,又过了许久,一个明媚少女分花拂柳走,穿着鹅黄色衣裙,明眸皓齿,远远笑道:“是从零陵的许哥哥吗?” 许应看去,这少女果然与元未央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一些女孩儿的娇媚和清秀,令人怦然心动。 她薄施粉黛,画着淡妆,肌肤白润中透 着淡粉色,似乎吹弹破。 许应站她面前,不禁有些腼腆,倘若是郭小蝶那样大咧咧的姑娘,他倒很是轻松,但这么娇媚的女孩儿,又是好友的妹妹,他便有些手足无措了。 “许哥哥,家兄让我带你出去,四处走走。” 那少女元如是却没有丝毫的腼腆,拉着他的手便向外走去,笑道,“京师大得很,好吃的好玩的又,咱们以去疯一天!”七听到这话,忙慌游过,叫道:“等等我!” 少女元如是回头,目光扫,七顿觉身体发寒,如坠冰窟,连打几个冷战,连忙道:“阿应,我舟车劳顿,还是不去了。” 许应被元如是拉着手,踉跄跟着她,一溜烟跑出元府。 骁伯正从外面回,看到一个女孩儿拉着许应跑出元府,不由错愕:“这是哪的女孩?长得真漂亮等一下!” 他慌忙跑入元府,去寻元未央,有侍女道:“公子闭关潜修。” 元如是嫌闹市人,又带着他跳到屋脊上,两人屋脊上狂奔。 她突然跳到长长的香火辇道上,沿着香火辇道狂奔。 许应跟上她,只见香火辇道上有官府的车辇从皇宫中驶出,车马奔行如雷,速度极。少女带着许应车流中穿梭,被金吾卫发现,刻向他们追! 那些金吾卫各自背着剑匣,伸手一拍,匣中剑气飞出向两人杀。 元如是咯咯一笑,拉着许应纵身一跃跳下香火辇道,她周身剑气缭绕,如雪花团团,绕体穿梭,沿着香火辇道的下方飞去。 “元兄弟的妹妹,资质不错啊!” 许应连忙御剑跟上,两人化作两道剑光贴香火辇道的背部,一路向上飞去,背后那些金吾卫的剑气哪里能追上他们?很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不久后,许应跟着元如是到则天大圣皇帝神像的皇冠之上,这里居然极为平摊,巨大的神像高耸入云,以将方圆千余里的疆域收眼底! 两人散去剑气,席地而坐,元如是双手撑着地,向后一靠,仰头看天,兴奋得大叫一声,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红。 这少女看看许应,只见少年正把刚才买的食物放皇冠上。 元如是也出自己的食物与他分,两人坐皇冠上,看着烟云缭绕的神都,心旷神怡。 “许哥哥,你知道这个青葡是什么味道的么?”元如是眼珠子转了转,捏着一颗青葡问道。 许应摇头,道:“这是最后一颗了,我还没有尝过。” 那少女把青葡含嘴里,突然扑过,压他的身上。 许应脑中轰然,便觉得那颗青葡送到了自己嘴里,带着温润的甜香。 兄弟姐妹们,五二一乐!!! 第九十五章 长生诅咒 许应浑浑噩噩,脑海里仿佛掀了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冲击着自己的大脑,让他顾不得去想其他事情。 他觉得神识前所未有的活泼,紧张,呼吸也有些急促,皮肤战栗,头皮也绷紧。 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紧贴自己的少女,只见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脸色不知何变得红润了。 突然,那少女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两人对视,许应脸色腾地红了,觉得自己仿佛做了错事一般。 元如是也红了脸,扭头看向别处,过了半晌,小声道:“我平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们才认识一天。只是我见到你,不知怎么就觉得与你认识很久了,就像是认识了千世万世一样·..” 许应道:“我平日也不这样·····从没有过这样。我心好乱,嘭嘭的跳··....” “是什么滋味?”元如是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许应想了想,道:“甜的,很软和,温温软软的,还有股香味。大概是樱花的香味儿。” 元如是眉开眼笑:“我问的是青葡的味道,不是我嘴唇的味道。我早春的候采了一些樱桃花,偷偷做成了胭脂,涂嘴唇上,比较滋润。你果然喜欢!” 许应脸色微红,道:“青葡很甜,带酸味,恰到好处。如是妹妹,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对不你哥哥?你毕竟是他的妹妹,我怎么以····..” 元如是眼睛眉毛一笑了:“你还要尝一尝吗?” 许应道:“是我们没有青葡了··....” 元如是闭着眼睛亲了过,许应这才知道她说的不是青葡,而是胭脂。过了片刻,他们的嘴唇才分开。 许应还要再尝尝胭脂是什么味道,元如是把他推开,道:“我该回去了,离开太久,母上会呵责我的。今天的事情···...” 她脸色羞红:“你不对其他人说,尤其是家兄,家兄对我看得很严!你一定要瞒着他。你瞒着他,我就、我就···..” 她揪着衣角,有些扭捏:“明天带的胭脂给你尝尝!” 她说完,纵身一跃,化作剑光远遁而去,像是要逃走一般。 少年坐皇冠上,大大的夕阳挂天幕上,映红了少年的脸。 许应半晌没有回过神,一想到要瞒着裴度道,和他妹妹元如是品尝胭脂的味道,他心里对元未央既是愧疚又有些兴奋。 “阿应,天色晚了,该回去了。”大钟老神的声音传。许应火燎屁股般跳了,惊声道:“钟爷,你怎么也?” 大钟从他后脑飞出,懒洋洋道:“什么叫我怎么也?我一直都。你忘记了,你和小七商议好了,一三五跟你窃,二四六跟他窃。今儿是十五,我窃你。” 许应脸色被夕阳照得红了,讷讷道:“今天事情,钟爷不要告诉元未央。” 大钟不以为意,道:“钟爷什么事情没有见过?钟爷被挂庙里三千年,别说你们这些小男女卿卿我我的,就算猛烈的钟爷都见过。你们只是碰碰嘴唇而已。阿应!” 他语重心长道:“我一直嘱咐你,要虚空象以定神识,我发现你当成耳旁风,没有炼好。刚才你的神识像开了锅一样,就差没有把你的脑子煮成脑花。下次你们碰嘴唇的候,你要存想,你就存想我。一声钟响,保管你心如止水。” 许应想了想,自己好像很喜欢神识开锅的感觉,便没有放心上。 他从雕像上跃下,催动剑气贴着背阴处,得惊动他人,过了片刻,许应落地,返回元府。 元未央迎了出,歉然道:“舍妹把你抛下自己跑了回,我已经把她训斥一通,让她悔过去了,不许吃晚饭。许妖王去洗漱一下,咱们晚上吃个便饭。” 许应道:“如是妹妹很好的,你不要责罚她,是我想外面逗留一下,便让她先回了。” 元未央正色道:“元家规矩不丢,该责罚还是要责罚。” 正此,有人敲门,骁伯出门看去,过了片刻,回道:“是裴家的裴敬亭,前请许公子赴宴的。” 许应沉吟片刻,道:“元兄弟,裴老一路送我过,裴家也伤亡惨重,只剩下他一人。他盛情相邀,我若是不去恐怕不太合适。” 元未央道:“你这一路前,只怕各大世家均已出动,许君之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行应该没有大碍,裴家是千古世家,不会为难,也不敢为难。” 许应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唤上蚖七,走出元府,只见裴敬亭外候着,门外停着一辆的宝辇,两头鹿拉车。 “许公子,请。”裴敬亭车边,伸手相请。 许应微微一笑,上鹿车,元未央也走上鹿车,两人车中落座。裴敬亭感慨道:“我被家兄摆了一道。家兄知道我不服他做家主,裴家又扶持自己的势力,因此这次请我去接许公子,借机剪除我的党羽,让我不再有异心。” 他此次去“请”许应,带着的二三百人,都是自己裴家的亲信,没想到一路上死伤干净,便是他自己都差葬身途中。 许应问道:“世家部的争斗,也如此剧烈吗?” 裴敬亭道:“比外面激烈百倍,谓生死存亡。经过这次教训,我便不会再对家兄有二心了。因此家兄依旧让我迎接许公子。” 许应道:“没有动手,便剪除你的羽翼,甚至他想除掉你,也无须亲自动手。这个人物,的确很厉害。” 裴敬亭道:“他是当今天子宰相,自然城府深沉。” 不知不觉间到裴府,裴府已经烟雨楼摆好筵席,长长的条案,鲜果、蜜饯、冷盘、热食、大菜、鲜味、山珍,有上百道菜。 又有丫鬟侍女十个一旁,随准侍候,但筵席上却没有其他人。 裴敬亭道:“这是专门为许公子准,家兄已经年不曾饮凡间之物了,不能作陪。” 许应入席,道:“裴老不坐吗?” “没有家兄命令,不敢入席。”裴敬亭道。 许应只好自己动手,只是这么菜肴他哪里吃得完,又觉得剩下浪,便让蚖七下自。 不久,饭菜一空,蚖七道:“还未吃饱。” 裴敬亭见状,道:“与七爷牵几匹牛马。” 蚖七吃饱之后,依旧藏许应衣间,只是吃得太,有些藏不住,圆滚滚的肚子露外面。 许应跟随裴敬亭走幽深的裴府小径上,穿过门廊小道,过了一片片园林,到一处宫邸前。 裴敬亭停步,道:“家兄里面等候。许公子,我便不进去。对了,家兄名叫裴度。” 许应称谢,走上阶梯,进入这处宫邸。 宫殿幽静,宫灯明亮,却没有声音,只有许应的脚步声宫中荡荡去。 许应穿过长廊,进入殿中,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自己站那里。那中年男子听到脚步,转过身,是个衣冠整洁,貌颇为考究的中年男人。 之所以说他貌考究,是因为他的鬓角,眉毛,唇上须唇下须,都经过心剪裁,甚至连眼睫毛也经过修整,让自己的貌显得为好看。 他的衣着服饰也是如此,衣着合身得体,饰品只有腰间一块玉佩半遮半露,没有余的饰物。 他便是裴度,当今朝廷的宰相,也是裴家的傩仙。 “久闻许妖王之名。” 裴度微微颔首,笑道,“总算把你盼了。许公子走出九嶷山的那一刻,便已经名动天下。这边请!” 许应跟着上前,道:“裴家主打算带晚辈去往何处?” “我裴家的禁地。” 裴度走前方,身后浮现如玉般的天空,洞天旋转,顿见前方大殿像是方方正正的砖块般分解开,露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许应跟他身后,心中暗惊。 裴度的法力比裴敬亭还要雄浑不知少,给他的感觉,甚至还周齐云之上,堪称汪洋恣意! 这便是裴家独有秘藏的力量! “我裴家是千年世家,祖传秘藏名叫玉池。” 裴度走前方,没有看他,却仿佛猜测到他的想法,自顾自道,“但作为千年世家,我裴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以因此获得的宝藏。比如说人体六秘,除了最神秘的涌泉之外,我裴家其实都有相应的传承。” 许应心神震动,裴家已经得到六秘的五秘? 这,一缕阳光从通道外照耀过,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待到眼睛适应了阳光,许应便见他们此刻已经到一片玉质的洞天之中。 他站这座玉质洞天四下打量,只见这片洞天的空间似乎有了重量,手其中移动,有一种水中的感觉。 一股奇妙的力量充斥四周,激发他的体元气,让元气也活泼泼的运转,缓慢提升。 许应心中微动:“我顺着这洞天的力量,便以寻到玉池秘藏的方位!”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前方一位高瘦的老者端坐洞天中央,这座洞天的头,是另一个洞天,其中坐着一位老妪,也是端坐不动。苏丹小说网 许应跟着裴度沿着这个洞天,向前走去,到那高瘦老者身边。裴度道:“这是我裴度第一位先祖,也是第一位傩仙。这位先祖生于王莽乱世之。” 许应向那高瘦老者看去,其人栩栩如生,但脑后有亮光传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自他脑后延伸到脖颈,又自脖颈到后背,一直到尾闾! 他只是一张皮囊! 他们进入下一个洞天,到那老妪前。 “这位先祖是我裴度第二位傩仙,光武大帝期得道。”裴度道。 许应仔细打量,只见这老妪背后也有一道亮光。 他们到这个洞天的头,第三个洞天出现,其中也有一个衣貌得体的老人坐那里。 裴度走前方,向许应介绍裴家一位位先祖光辉的历史,一路从王莽代走到现,不知不觉间,许应跟随他走过一百五十座洞天! 这些洞天相连,皆是傩仙所留,这片玉质中留下一条长长的通道。 许应向前望去,这条通道还向前眼神,隐约见一个个身影坐镇其间,应该是裴家的其他傩仙。 大钟禁不住感慨道:“两千年,裴家对玉池秘藏已经研究得太透彻了,这个秘藏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秘密言。难怪裴家能造就这么高手。不过,这些傩仙死得也太了!有人专门盯着裴家的傩仙割韭菜吗?” 许应心中紧张,担心被裴家察觉,但裴度显然不如周齐云,没有察觉到大钟说话。 裴度走前方,继续道:“我裴家很早之前便知晓,所谓隐景潜化,人间仙人,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傩仙晚年,藏身自己的隐景潜化地中,便是一场悲剧,必死无疑的悲剧。而这种悲剧,我裴家不断上演!” 许应思索道:“裴家列祖列宗,难道就没想过如何改变这种悲剧?” “当然想过!” 裴度道,“他们想了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搜刮其他秘藏和功法,尝试着将各种秘藏统统打开,企图一统。然而·····” 他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统一秘藏。后他们转变了方向,打算集合所有裴家傩仙的力量,创造出一片真正的仙境。” 他停下脚步,终于走到了洞天的头,望向前方,幽幽不语。 许应到他的身边,向前看去,只见前方腥臭不堪,天空中漂浮着一座座破碎的仙山,仙山上到处都是腐烂的血肉! 许应还看到血河滔滔,从仙山奔流而下,血湖森森,漂浮烂肉白骨。 那里山河破碎,大日猩红,山河间,有巨大的白骨骷髅双手扒着仙山,缓缓探出头,孔洞的眼眶向他们看。 这里,古怪,阴森,恐怖,不祥! 这是一片诅咒之地,带着长生的诅咒! “我们失败了。”裴度面色平静道。 “但幸好你了!”他转头看向许应,面狂热。 第九十六章 元家温柔乡 许应望向那片不祥之地,那里就是裴家集合所有傩仙的力量,尝试打开的仙境。 作为最古老的傩师世家,裴家的底蕴毋庸置疑,这个世家的聪明才智,也毋庸置疑。但集合这么多高人的智慧,打造的仙境却偏偏腐烂腐朽,充满了不祥。 他敏锐的觉察到,那片腐朽的仙境中有一股奇怪的腐朽的力量,隐隐向外侵袭。 他催动天眼,甚至能看到空间在这股奇异的力量下腐朽! 至于道象形成的隐景潜化地,也早已变得千疮百孔! 突然,那白骨巨人扑来,嘭的一声撞在无形的封印屏障上,白骨巨人张开大口,贪婪的伸出一条腐烂的舌头,舔着封印屏障,似乎很想把他们吞掉。 “他是一位傩仙吗?”许应询问道。“是我祖父。” 裴度没有隐瞒,道,“在他那个时代,仙境计划已经准备妥当。那时,我裴家已经对爱好中文妖族功法有了研究,知道人体内有希夷之域这种东西。因此我们用十代人的时间,几十傩仙的希夷之域,穷我裴家财富,积累了千年的法宝,炼成这片仙境。取名,桃花源5 蚖七仰起头来,道:“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裴度惊讶道:“你这条蛇,读书倒不少“ 蚖七谦逊道:“偶尔看一两本,积少成多,一百多年来于是就读了不少书。”7 许应不像蚖七那样饱读诗书,各种文章典故信手拈来,他望向这片桃花源,心中只有深深的震撼。 漂浮在这片仙境中的仙山,有二三百座,这些仙山漂浮的次序是按照五脏排列,对应的也是王莽之域中的五岳仙山。 天空中还有硕大的法宝残片,有的如金山,有的似天门,有的是破烂大钟,有的是腐蚀得没有底的宝鼎。 裴度的野心极大,集合几十位傩仙的王莽之域,道象形成的隐景地,再加上这么多法宝,还有傩仙坐镇,试图守住这片仙境而得长生。 “桃花源中,人数最多时有千人,除了傩仙和族老之外,还有许多天资过人的子弟在这里求学,学习老祖的学问。寿命最久的一位老祖,已经活了八百岁。裴度上下,无不以为桃花源江山永固,生活在这片仙境中,便永远不会有死亡。” 希夷目光黯淡,但面色如常,道,“那些年,甚至没有发生傩仙的晚年不祥事件,没有傩仙被吃。我祖父,便是在这里修成傩仙。但是好景不长,桃花源突然间崩溃了。66 许应、蚖七和大钟都是一怔。好端端的桃花源,怎么会崩溃? 希夷道:“崩溃来得很快,首先是仙山腐朽,没有生机,哪怕是引天地元气而来,也无法让仙山重新焕发生机。然后是傩仙身上血肉溃败,腐烂,有些血肉死亡,有些血肉却疯狂生长。他们神识也在腐朽,神智消亡,变得非人,弑杀。甚至连那些进入桃花源的子弟,也跟着异变。长生,像是一场诅 咒。 许应望向那个白骨巨人,那是希夷的祖父,他还活着,以另一种形态活着,得以长生。 只是这种形态,他未必愿意。 白骨巨人向他们怒吼,用力捶打封印,很想撕裂这片禁区逃出去。 突然,许多血肉蠕动,疯狂往它身上爬去,很快将它淹没。 希夷道:“我们将桃花源封印,后来集思广益,大家都觉得他们没有被上古邪恶吃掉,是因为他们被长生诅咒污染。那些上古邪恶,仿佛对长生诅咒避之不及。” 许应明白,他说的上古邪恶,应该就是泥丸宫主人那批人。 希夷面色古怪,道:“我父年纪大了,气血不足,他冒险进入桃花源禁区,采了一块被诅咒的血肉,移植在自己的身上。他三百七十岁了,至今没有被吃掉。只是他的神智也中了诅咒,时而陷入疯癫之中·.·” 大钟疑惑道:“古怪,炼气士比傩仙活得更久,怎么没有长生诅咒?”1 许应点头,除了炼气士之外,还有许多大妖,也是寿命悠久,但是也没有听说过会有什么诅咒。 希夷叹道:“桃花源一事过去之后,裴度的方向便转变了。” 他们开始研究“妖法”。 不过那个时候许应道和周家崛起,许应道是乡下来野人,没有世家礼教束缚,肆意妄为,到处挖傩仙隐景潜化地,甚至搜寻上古炼气士的墓地和洞天。 裴度与这样的野人竞争,自然竞争不过 0 这二百多年,是被许应道打压的二百多年。 希夷的父亲被许应道压迫得不敢死,因此才会去禁地盗取不死血肉,移植自己身上。他担心自己死后,裴度无法抵抗周家。 “但我裴度两千年兴盛,不是浪得虚名”。 希夷带着他继续走下去,绕过桃花源,来到另一处洞天。这里是专门存放裴度搜集的古籍孤本的地方,只见无数书架陈列,上面摆满了各种纸制、帛制、丝制、羊皮、牛皮、竹制、金制的书籍!2 甚至还有铜鼎、大钟等各种法宝,上面也有各种铭文,用来记事! 蚖七不由瞠目结舌,不由自主从许应肩头滑下,游荡在这座长长的洞天中。蛇妖吹气一口气,一卷卷古籍哗啦啦翻动,上面的文字古老神秘。 希夷拿起一卷书,道:“裴家乱世之时,此人窃据帝位,有长生之志,广罗天下奇书,命人将三皇五帝迄今的所有古籍上缴国库。后来裴家被杀,我裴度先祖冲入国库,没有去抢什么宝贝,只抢这些书。裴度抢来了十分之一的古籍,其中便有这卷竹简。竹简上有一段是说,嵩山有一处神仙洞天,里面住着一位邓仙人。嵩山,就在神都旁边。6“ 许应询问道:“莫非裴度找到了这处洞天?” 希夷摇头道:“我裴度在嵩山找了许多年,一直没有寻到这处神仙洞天。直到三个月前,奈河改道,阴间入侵。嵩山也随之发生变化,不知从何地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大山。这卷竹简中记载的洞天,也随之出现。” 蚖七在翻阅书架上的古籍,一卷又一卷的飞速阅读,忽然掀开一卷古籍时,被书中的图案惊住,慌忙将那卷书掩起来。 他见希夷等人没有注意,这才掀开继续阅读。 这卷古籍上写的是王莽篡位时,各地进献古籍的经历,有人献给裴家一个不死人, 对裴家说,这人貌如童子,千年前便存活在世上,至今容颜未改。 裴家大喜,命人将不死人烹饪食用。 关于此事的记载戛然而止,也不知裴家是否吃掉了这个不死人。 蚖七心里怦怦乱跳,回头看向许应,只见那书中画的不死人的模样,与许应有几分相似。 他悄悄在许应的画像上舔了舔,把图案舔得模糊,心道:“不能让裴度知道此事,否则阿应不被吃掉,也会被当成怪物研究。裴度对不死的执念太深了。” 9“幸好你来了!” 希夷的面色又有些狂热,道,“我注意到你打开了泥丸和绛宫,秘藏的力量在你体内并行,你还能解开炼气士功法,有你相助,我裴度一定可以摆脱长生诅咒,一定可以避免傩仙晚年的不祥!” 蚖七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阿应,打开了泥丸和绛宫?阿应只在前往神都的路上,动用过一次泥丸和绛宫。” 他突然醒悟过来:“我知道了,你一直在暗处看着我们对不对?你裴度二三百人因此惨死,你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6希夷面色突然沉下。 许应咳嗽一声,打断蚖七的话,道:“裴度主盛情相邀,许某不敢拒绝。裴度主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希夷从书架上取下一卷薄薄的金纸,递给许应,道:“听闻玉池秘学究天人,这卷经书是我裴度无意得到的炼气士功法,我裴度子弟研究了很多年,收获不大。请玉池秘帮我裴度破译此经卷。” 许应接过看去,惊咦一声,这卷经文是 锤炼魂魄和元神的法门,上面的蝌蚪文他一看就懂,名叫《元神度厄经》! 希夷目光闪动,紧紧盯着他,道:“玉池秘能够破译吗?” 许应不动声色道:“需要几天时间。”希夷舒了口气,笑道:“两千年都等得,不在乎这几天时间。这几日,不如玉池秘便住在我裴度,如何?” 许应笑道:“我住在裴度,恐怕裴度便不得安宁。还是去元家住比较安全。” 希夷点头道:“玉池秘留在我裴度,的确不太安全,别人还以为我将玉池秘独吞了呢。既然如此,我便不挽留你。” 许小友:“裴度主,我想得到裴度的裴敬亭藏。” 2 希夷笑道:“玉池秘不是已经得到了吗?这处禁地,也是我裴度子弟打开裴敬亭藏之地。”1 许应心头微震,他的确在禁地中循着禁地的奇特能量,寻到了自己的玉池秘藏所在 希夷道:“别人珍视秘藏,以为不传之 秘,但在我裴度没有这个道理。裴敬亭藏早已流传江湖,许多小世家,江湖宗派,都有修炼。只是以我裴度是正宗而已。” 他亲自将许应送出禁区,命周齐云将许应送回元府。 过了良久,裴敬亭返回裴度,只见希夷正在洗手,盆中的水一片乌黑。旁边的丫鬟又换了好几盆清水,希夷洗了一遍又一遍,盆中水才渐渐变清。 “家主这是怎么了?”裴敬亭见那水中有剧毒,惊疑不定。 希夷脸色淡然,道:“我翻书的时候中了蛇毒。此蛇毒厉害非常,饶是我也花费了点心力,才将蛇毒逼出。” 周齐云急忙看向一旁,只见书桌上放着! 一卷古籍,已经掀开了。 那卷古籍上有一幅图,画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不知何故,被水浸湿。想来那水迹,就是蛇毒! “家主这么小心的人,居然也中了招!”裴敬亭惊疑不定。 希夷擦干手上的水迹,小心翼翼捧起那卷古籍,道:“这书上说的是王莽烹制不死人的故事,荒诞不经,但很有趣。敬亭,我要你挑选百位子弟,去藏书洞翻阅那些古籍,寻找到所有记录不死人故事的书,整理出来给我!” 周齐云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躬身称是,立刻起身去办。 希夷放下书,喃喃道:“不死人,会是你吗?” 许应返回元家,安稳睡下,次日清晨,他刚洗漱完毕,便听窗外传来鸟儿啄窗棂的声音。 许应推开窗户望去,只见元未央的妹妹元如是俏生生的站在窗下,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小声对他说道:“我今天换了一种胭脂,你要尝尝么?”苏丹小说网 许小友:“我还没有吃饭。” 那少女翘起脚尖凑过来,气如芝兰,道“吃罢早饭,就被蹭掉了。你先尝一尝。 许应半个身子探出去,尝了一尝。这时,咳嗽声传来,元如是如受惊的小鸟,呼啦啦跑掉了。 过了片刻,骁伯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慢吞吞道:“许公子,吃早饭了。” 许应心里怦怦乱跳,应了一声,心道:“差点被发现。我在元府,不能肆意妄为,万一被元兄弟知道我和他妹妹做出这等事,只怕朋友都做不成······是了,我还有正式要做,还要为裴度破译《元神度厄经》!” 早饭过后,许应沐浴焚香更衣,准备破译《元神度厄经》,这时元如是在外面询问道:“许哥哥要出去玩耍么?去买些新胭脂!” 许应把经书塞到晒太阳的大蛇嘴里,道“等等我!” 下午,许应吃了许多胭脂回来,心道:“这样不行,对不起元兄弟。明日不可了。“ 第三日,元如是带着他又去吃胭脂,玩闹到了傍晚才回来。晚上许应躺在床上反省,道:“我万不可如此了。” 第四日,又是吃了一天的胭脂,许应懊恼道:“还有正事没做,裴宰相还等着我破译经书呢。” 第五日,许应想道:“裴宰相说裴度等了两千年,应该不差这两日吧?不知明天,如是妹妹的胭脂是什么味道··” 第六日,许小友:“我要振奋起来!” 裴府,周齐云将厚厚的古籍堆叠在一起,铺满了书房案头。 希夷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周齐云点了点头,道:“家主,这些就是藏书洞中关于不死人的记载。” 第九十七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裴度定了定神,逐一翻看,这些藏书大多是至道大圣皇帝之前的书籍,有些藏书还在王莽之前,是王莽那个时代搜集的先秦古籍。 第一卷书是隋书中的一段轶事,说开皇二年,江南某某村有一个许姓孩子,在村中生活十多年,相貌未改,突然失踪,无人知其下落。三十多年后,那村庄有人行商,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地,遇到一个孩童,模样便是失踪的那个许姓孩子。 只是三十年过去,许姓孩子容貌依旧如往昔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商人上前询问,那许姓孩子却不认得他,商人以为世上果真有转世重生一说。 第二卷书说七百多年前的故事,有人在山上砍柴,见路旁有一红衣一白衣二人下棋,不觉看得入神,忘记了回家。那红白二人一盘棋局下完,樵夫惊觉手中的斧头斧柄已经火 作家更新章节:第九十三章平生不修善果 樵夫踉跄回家,村庄也大变模样,父母 妻子老死,认识的村民也纷纷作古。村庄里只有一个许姓少年认识他,告诉他,你出门这一趟,世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樵夫看那少年,百年前是这般模样,百年后依旧是这般模样,顿觉惊异。这时,红衣白衣两人出现,带走了那个百岁少年。 那二人嘴里还说,下棋差点误事。 裴度再翻其他书,书中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记载的事情往往是一个容貌不变的少年引发的。 他越看越是心惊,渐渐翻到两千年前的古籍,居然也有零星关于一个不老少年的记载! 这个不老少年,历史甚至比他裴家还要古老! 他出现在毁灭了王莽大军的陨石坑中,从焚书坑儒的乱葬坑里爬出,出现在哭塌长城的孟姜女身边,还参与过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的四十万降卒中有一个便是他! 他是陈胜吴广起义时,学狐狸叫的那个少年,也是那个两军阵前,把刘邦老爹捆绑好,准备送进锅里煮着吃的少年。 他出现在历史的角落里,很少引人注意。 裴度将所有古书扫了一遍,久久无语。 裴家的藏书有限,没有更为古老的藏书,因此他不知道这个不老少年是否会出现在更为古老的记载中。 这些书籍有的有图,有的则是文字,从图绘来看,画中的少年的确与许应有几分相似,但并不能肯定是他。 “家主,这些书多为野史轶事,记载的未必是真事,也未必是同一个少年。” 裴敬亭小心翼翼道,“一个不死的少年,从四五千年之前活到现在,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肯信。” 裴度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人名不见经传,他的故事没有记录在真正的史册中,这些轶事多半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 裴敬亭又道:“许应也未必便是书中的那个不死少年。我观他虽有惊人之言,惊人之举,但还是少年脾性。” 裴度点头道:“他时常做大人之状,大人之语,但还是稚童之心。” 裴敬亭道:“他对我裴家极为有用,应当笼络。” 裴度道:“是啊。他能解读炼气士功法,各大世家谁不想笼络他?各大世家都有求于他的情况下,我裴家如果对他下手,恐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裴敬亭笑道:“我担心兄长会因为他的长生而对他动歪心思。父亲植入一块带着长生诅咒血肉,为自己续命到现在,没有被吃掉。倘若有一块长生血肉,没有诅咒呢?倘若可以就这样永生” “不要说!” 裴度打断他,额头青筋跳动,道,“不要说!我的道心并没有那么强,可以忍住一切诱惑!敬亭,你先下去,这件事你吩咐那些寻书的子弟,万万不能外传!” 裴敬亭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裴度挥手,让侍女们也下去,自己在书房中踱步来去,目光时不时落在堆积如山的书籍上,脸色阴晴不定。 “吃,还是不吃” “长生,第一次唾手可得。像父亲那样 生不如死,还是大着胆子再进一步?毕竟,我的寿元也快要耗尽了…” 许应和元如是在外面厮混了一天,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刚刚进家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迎面便见一位中年美貌妇人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元如是脸上笑容僵住,低头走了过去,柔声道:“母上,太奶奶。” 许应也连忙上前见礼,那美貌妇人模样儿与元如是、元未央有些相似,含笑道:“不必多礼。许君,这几日怠慢了阁下,骁伯,送许君歇息。” 骁伯称是,前来相请。 许应只好跟着骁伯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元如是,元未央倒是见了几面,许应询问元如是,元未央道:“舍妹因为顽劣,被母上责罚,关禁闭去了。” 许应心中很是不安,但没有元如是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拴住了心猿意马,专心破译 《元神度厄经》。 半天后,许应便破译完成,拿去给元未央看,元未央看了一遍,疑惑道:“这是炼魂炼元神的法门,但像是缺少了一些内容。” 许应拍手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我顺着经文推算,揣测良久,后续的功法应该是重中之重,是度厄法门!我想了修补的办法,你看这样行吗?” 他提笔写下一段经文,弥补《元神度厄经》的不足,元未央揣摩半晌,道:“还是有漏洞。这样修改的话,就可以元神度厄避灾了。” 他提笔修改了一部分,许应凑头来看,连连点头,笑道:“我先催动功法试试!” 两人又各自尝试催动元神度厄经,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又加以修正。 待到两人将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人又各自试炼一番,不过多时,便可以做到修炼魂魄,至于避灾,那是修成元神之后的事情。 摊师没有修炼魂魄的功法,因此魂魄都不是如何强大,许应和元未央将这门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个人都觉得只是举手之劳,然 而却没有意识到这门功法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许应笑道:“我去将元神度厄经交给裴相,他一定等很久了。” 元未央迟疑一下,道:“你这次去,须得小心。裴相虽然大度,但我裴家太大,我担心其他人会对你不利。我让骁伯送你。” 许应称是,唤上大钟和七,与骁伯一起赶往裴府。 不过多时,裴家管事来迎,将许应请到书房,裴度已经在那里等候。 许应打量他,只见裴度这几日华发丛生,竟似老了好几岁,询问道:“裴相有心事?” 裴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这几日我在思索一件大事,举棋不定。” 许应献上自己破译的《元神度厄经》,又将原版的经书还给他,道:“裴相先看看。” 裴度静心翻阅,过了良久,才将《元神度厄经》吃透,道:“多谢许小友。许小友不愧是助白眉老祖渡劫之人,这元神度厄经,我裴家聚集天分最高的子弟,参悟了数十 年,破译的经文也不如你这般透彻。” 许应笑道:“这篇经文不全。” 裴度心神大震,失声道:“不全?” 许应从袖筒里取出另一份经文,笑道:“我破译完成后,察觉到金纸上的经文不全,所以给你补全了。” 他没有提元未央,却是担心其他人若是知道元未央有如此聪明才智,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原本的元神度厄经,只是修炼魂魄,锤炼元神,但缺少了度厄避灾渡劫的法门。我于是帮你补上了。” 许应将补全的经文交给他,伸个懒腰,笑道,“你倘若按照原版的经文修炼,固然魂魄强大,元神超凡,但是灾劫依旧难以渡过。但按照我订正的修炼,应该没有大碍。” 裴度急忙翻阅,许应订正的经文,果然比先前那一版多出许多奥妙! 他不禁呆了呆,过了片刻,笑道:“许小友请来这边。” 他引着许应到了内室,只见内室里是一 卷卷展开的古籍。 裴度笑道:“我这几日一直有一件事情难以抉择,那就是要不要谋害许小友。” 许应吓了一跳,脑海中,钟爷慌张道:“镇定!大不了再受一次重伤,我拼命护着你冲出裴府!不过阿应,一三五窃你气血可不行,我二四六也要!” 裴度道:“许小友先看这些书。” 许应镇定下来,上前逐一看去,脸色越来越惊讶,不由自主想起许家坪,顿时脑中浑浑噩噩,头脑越来越沉。 裴度见状,掐指一印,点在许应眉心,喝道:“咄——”苏丹小说网 他一声清喝,让许应散乱的神识顿时归整起来,从神识崩溃中解脱。 裴度双袖翻飞,每每手臂顿住,双手十指的印法便随之变化,道:“许小友,我教你一套归心印法,你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自己治愈!” 许应跟着他学习归心印法,顿时只觉耳目聪明,脑中的那种神识混乱的感觉消散了许多。 许应连忙称谢,裴度正色道:“我半生修行,前些日子险些为贪念所困,道行毁于一旦,原应该谢你才是。归心印法只是小术,不值挂齿。许小” 他微微皱眉,觉得称呼许应为小友有些不太合适,于是改口道:“许兄弟,你先看完,之后我们再来细说。” 许应继续阅览,将那些书籍折过的地方看了一遍,怔怔出神,突然失笑道:“裴相,你不会觉得书里的这些个不死的少年,就是我吧?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裴度也哈哈大笑,摇头道:“我也觉得不是,毕竟太荒诞了,但我又觉得是。毕竟,许兄弟年纪轻轻,竟能指点白眉老祖渡劫,这件事也太荒诞。” 许应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我不知道我六岁之前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六岁之后的记忆是真的。因此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这些书上的少年!” 他又哈哈笑了起来。 裴度道:“许兄弟,归心印法。” 许应催动归心印法,稳住心神,平静下来,道:“多谢裴相。” 裴度摇头道:“你能赤诚相待,不但肯将破译后的元神度厄经原原本本传授,又能补上不足,这份赤诚若是不能同等对待,我裴家愧为两千年世家。你放心,我裴家会固守这个秘密,我也将会帮你搜寻更多的书籍记载,帮你寻找你的身世之谜。” 许应躬身称谢,裴度还礼道:“不敢。将来我若是能避开生死之劫,全靠许兄弟今日的义举。我要研究元神度厄经,恕不能亲自相送。我让碧荷送你。” 许应跟着丫鬟碧荷走出书房,向裴府外走去。 裴府地势颇大,仿佛内藏千山沟壑,布局复杂,许应一身轻松,沿途欣赏景色,突然看到一处神仙般的好去处,心道:“若是能与如是妹妹在哪里品尝胭脂,倒很惬意。可惜这里是裴府。” 他正想着,却见迎面几位年轻男子走来,为首的公子笑道:“是许氏捕蛇郎吗?” 许应停步,轻轻点头,道:“是我。” 那公子道:“我是裴府的裴景,乔为二公子,今日招待宫中的朋友,想请你作陪。” 许应笑道:“不无不可。” 二公子裴景挥手,让碧荷下去,引领着他来到一处临湖的楼宇中,楼前碧波数顷,莲叶荡漾。 二公子裴景与那几个年轻公子落座,许应正要坐下,二公子裴景面色一沉,不悦道:“让你作陪,你懂不懂作陪是什么意思?你有坐的份吗?还不取蛇出来耍?若是让宫中的朋友乐呵乐呵,赏你几银子!” 许应愕然,默默站起身来,来到湖泊边,轻轻抬手,道:“既然几位想看蛇,那么就请七爷出来罢。” 一条遍体鳞光的小蛇从他衣领间游出,来到他的指尖,绕着他的指头盘绕几周。 二公子裴景等人禁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许应道:“果然是捕蛇的,身上真的有蛇!” 许应笑道:“七爷,你我共舞!” 他元气爆发,将指尖小蛇祭起,顿时一 股远古洪荒般的暴戾气息弥漫开来,那小蛇越来越大,顷刻间长达百丈,庞大的身躯缓缓在湖面上游动。 许应衣袖舞动,大蛇身躯冉冉升起,越来越高,遍体生出灿灿剑气,围绕周身飞舞。 那大蛇在空中游弋,掀起阵阵狂风,如龙如蟒,却头生黑白二角,背生龙旗般的鬃毛,迎风飞舞。 许应在楼前双袖舞动,突然只见那大蛇向下俯冲而来,周身剑气越来越浓烈,顷刻间来到楼宇前! 楼中,二公子裴景顿变,急忙起身,其他几位公子也慌忙起身,各自鼓荡一切修为,奋力抵挡! “轰!” 整个楼宇炸开,剑气倾泻,一众人等纷纷倒跌飞去,栽入水中,狼狈不堪! 许应哈哈大笑,走到那楼宇的废墟上,只见桌子还在,酒席未乱分毫,于是抓起肉便吃,吃得爽口拎起酒壶便喝,笑道:“我来你家是做客的,连相爷也要客气对我,你算 什么东西?也想欺辱我?” ————感谢宅菜亿盟的又一个黄金萌打赏!! 这章字数稍多,更新晚了!! 第九十八章 长生大药的诱惑 “捕蛇小儿,在裴府你还敢肆意妄为,不怕死吗" 裴景暴怒,从泥水中冲起,大喝一声,身后元气激荡,四大洞天浮现,扭曲天空。他的元气滔 天,甚至还在许应之上 "裴景且慢" 其他三位公子也各自从水中跃起,将许应包围,其中一位紫衣贵公子元气震荡,便将身上的泥 水震飞,道,"他金贵得很,不能打死了他。别忘了,我们此来是取长生药的。” 另一位红衣公子道"没错,打死了他,便没有了长生药。 许应眉毛挑了挑,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愤怒。 长生药 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服用便长生的灵丹妙药 "阿应,这几人要你耍蛇是假,其实是逼你动手,好有理由出手,把你做成长生大药" 大钟声音凝重,道,"那么,你有可能是不死人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的难道是裴度那个老小子苏丹小说网 这老小子表里一套背里一套" 许应心中凛然,如果真的是裴度,那就麻烦了。 这里就是裴府,裴度倘若决定把自己留在这里,恐怕连祖上的那些裴家傩仙的人皮骸骨都会出 动 这股力量,这种底蕴,哪怕是大钟处在巅峰状态,只怕都难能带着他活着冲出去 难道,裴度真的表里不一,明面上说要帮许应隐藏秘密,暗地里却将许应是不死人的消息传出 去 甚至,他目的就是要把许应留在裴府,炼成长生大药 有许应这个长生大药,他就可以掌控其他世家,让其他世家不得不听命于自己 "阿应,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大钟大义凛然道,"等我杀出重围之后,寻找一个聪慧少年,做他的随身老爷爷,将他栽培成大 高手,杀上裴府,你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许应闷哼一声,低声道"从裴度的表现来看,此人很有气魄,似乎不屑于做这种宵小之举。" 虮七缩小身体,落回他的肩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了阿应,吃你的肉真的能长生吗下次你剪 指甲的时候,指甲盖不要扔,我熬成肉冻尝尝。对了,吃你的头发有同样的效果吗" 大钟鄙夷道"瞧你那点出息阿应开启泥丸秘藏,激发肉身活性,让他割块肉给你尝尝便是,反正 他还能长回来。" 虮七眼睛一亮,喜气洋洋道"这怎么好意思" 但看他的样子,很好意思,只要许应点头,他便立刻咬许应一口尝尝味道如何。 那紫衣公子望着许应,淡淡道"我姓李,来自宫中。” 许应不禁肃然起敬"你是太监莫非陈公公给你净的身疼吗" 那紫衣贵公子勃然大怒,旁边一位珠圆玉润的公子冷笑道"没有见识的东西,这位是宫中的皇子 李照楼草民还不下拜" 许应摇头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上天易欺,下民难虐我草民一个,见你们老子尚且不拜,何 须拜你 蛎七闻言,立刻订正道"阿应,是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不过你这话也对,这些家伙欺天虐民, 不见老天惩罚,只会官逼民反说起来,真的是上天易欺,下民难虐。虐了下民,下民就要造反 杀他娘’ "两个反贼"一众公子不禁大怒。 裴景踏前一步,禁不住冷笑道"老天降劫你们这些刁民每年祭祀给上天的东西才多少有我们世家 祭祀于天的一成多吗就算是老天爷,也要吃我们的,拿我们的,用我们的,哪里敢降劫给我们" 他抬手向许应抓去,兴奋道“叔祖要我带人去藏书洞寻找关于不死人的记载,我便留了个心眼, 你果然是不死人拿下你炼制长生药,族老只怕都欢喜得很将你献给皇帝,我裴家便是立了不世 之功 许应随手一挥,顿时四周陷入黑暗之中,群星在黑暗中闪烁光芒,天幕中无数星辰随着他的掌 力移动而移动 碧落赋第四招,星开碧落 裴景身处黑暗之中,明明数亩外就是一片光明,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一惊"郭家的傩术" 许应掌力袭来,裴景修为提升到极致,迎上他这一掌,冷笑道"论修为,没有人能与我裴家抗衡 " 两人掌力碰撞的一瞬间,突然许应体内元气逆转,黑夜变成白天,青天如同镜面倒扣,无比深 邃,将对方那近乎无敌般的法力卸去 碧落赋第三招,体象皎镜 这一招的精髓便在于肉身如天空般广大,容纳一切,可破敌人的强力攻击 裴景顿时只觉自己那无边法力如击空处,便仿佛自己打了自己一拳,胸口巨震,气血翻腾。 许应体象皎镜化作九野环舒,脚下一片绿野向四面八方扩张,头顶一片湛蓝青天,如穹庐倒 扣。 他右手正反变化九次,连续九印,每一掌都印在裴景胸口,裴景一招失误,又被他连续九次重 击,打得胸前肋骨根根凹陷下去,刺入五脏六腑 裴景口中吐血,贴着湖面倒飞而去。"嘭" 他的头颅撞在湖对面的墙上,脑袋插入墙中,只剩下双腿在外面,时不时抽动一下。 突然,许应觉察到附近还有其他人,匆忙看去,只见一个个容貌高古的老人从各个方向走来, 心中一惊,知道是裴家的族老亲自出马,自己只怕被裴度出卖,在劫难逃,顿时凶性大发"七爷 我要杀人了" 他刚才一直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此刻便忍不住心中杀意。 蛎七听到这话,只觉浑身战栗,片片鳞片炸起,不知是被许应祭起激发远古的血脉,还是自身 血脉在觉醒! 他竟然也有凶性大作的感觉,恨不得便要鼓荡一身磅礴元气,悍然杀人 李照楼等人各自出手,李照楼来自李家,修炼李家玉京秘藏,一出手便是真龙元气激荡,一条 真龙从天而降,威风八面。 其他二人则是来自裴家,三人这身本领比裴景有过之无不及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出手的刹那,一条百丈大蛇庞大的身躯直接荡碎了真龙,周身剑气雪花般团 团飞舞,将他们的傩术神通搅碎 三人连连后退,其中一位裴家子弟双手猛地一抬,整个湖面竟然被他雄浑的元气抬起,让虮七 进入水中,无论剑气还是虮七那庞大的身躯,都难以应付。 李照楼得以喘息,立刻鼓荡真龙元气,喝道"你一条异蛇,抵得过真龙吗在真龙面前伏诛罢" 一条青色真龙从天而降,身躯粗大,比蛎七丝毫不逊。 另一位裴家子弟兴奋道"拿下他,陛下便能做长生不死的皇帝,江山永固,我裴家也将是永生的 世家" 许应一印打来,晴空震荡,劫云涌动,雷霆在云中乱窜,顷刻间便是一朵方圆数亩的劫云蕴藏 着莫大威力,将青龙炸开 那真龙皮肉筋骨纷纷炸裂,李照楼大口吐血,被许应一印盖在天灵盖上,脑袋咕噜一声没入胸 腔中 "拿我做长生药" 许应见另一人神通攻来,不躲不避,猛然周身剑气流转,御剑而起,迎着那人神通便冲了过 去,冷笑道,"你们能活下来再说" 只听嗤嗤之声不绝,那人连人带神通被许应周身剑气搅碎 最后那位珠圆玉润的裴家子弟奋尽所能,连退数十步,挡住许应遍体剑气,正要松一口气,百丈大蛇一尾巴扫来,尾尖抽在他的身上,雷音爆发,将他打得血肉模糊,贴在湖泊对岸的墙上,眼看是不能活了 蛎七身形飞速缩小,盘旋一周,落在许应肩头,紧张的盯着从四面八方走来的一个裴家高古老者。 那些裴家族老一个个面色肃然,目光却在闪烁不定,显得激动万分,即便许应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他们也未曾动手阻止。 "长生大药……" 一个裴家族老喉结滚动一下,目光死死落在许应身上。 许应长长吸气,低声道"钟爷,若是有机会,带七爷出去。别找其他少年为我报仇了,你栽培七爷,将来给我血洗裴府" 大钟懒洋洋道"区区裴府,困不住我,别说带臭蛇出去,就算带你出去又有何妨不过是多受伤几个月而已,我扛得住。 它暗蕴威能,随时准备突然暴起杀人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这声音平平淡淡,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雷音滚滚,震撼心灵,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步。 许应循声看去,只见宰相裴度走来,面沉如水,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神态。 许应心中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宰相裴度看向泥泞里的皇子李照楼的尸体,眼角跳动一下,又看了看那两个裴家子弟的尸身, 最后目光从一个个族老身上扫过。 他从这些族老的眼睛中看到了热切。 "把二公子抬过来。"裴度面如古井,道。 有下人急忙来到湖泊对岸,小心翼翼将二公子裴景从墙中抽出来,将他抬到裴度面前。裴景浑身骨骼断了不知多少,满头满脸是血,见到裴度,不由大喜,哽咽道"家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这野小子伤人,大闹裴府" 裴度抽出腰间的玉带,以玉带为鞭,啪的一鞭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裴景惨叫,身上被抽得血肉模糊。 “啪" 裴度又是一鞭抽下,他收起鞭落,一鞭又一鞭狠狠抽下去,那裴景先前还有喊叫的力气,后来叫声越来越弱,渐渐的便叫不出声。 "家主" 裴敬亭匆匆走来,见状连忙道,“家主,别再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唉,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度停手,裴景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四周,裴家族老也一个个露出惧色,却没有说话。裴敬亭上前,看到皇子李照楼的尸体,打个哆嗦,道"这如何是好" 裴度丢下血淋漓的玉带,面无表情道"这件事,需要有个交代。今日,裴景便不再是我裴家子弟。他的一切作为,与裴家无关。裴景失心疯,杀害皇子李照楼,又杀我裴家两位子弟,把他交给大理寺审查。我亲自入宫面圣,负荆请罪。” 他的眼眸空空洞洞,落在裴敬亭脸上,道"你的事,等我回来后再说。 裴敬亭打个冷战,低头不敢说话。 裴度目光扫过那一个个裴家族老,冷冷道"我还是这个家的主人谁要越俎代庖" 一位裴家族老喉咙中低呼道“家主,我们老了,没有几年活头了…… 裴度森然道“祖宗尚可死,你不可死我裴氏列祖被上古邪恶吃了,你便也要吃人” 那族老不再说话。 裴度拂袖,冷声道“从今日起,裴府闭府,任何人不得外出谁敢擅自出府,格杀勿论” 他衣袖拂过之处,一缕轻纱飞起,升腾到高空处,猛然炸开,化作青色烟雾从四周缓缓坠落, 将裴府笼罩起来。 裴度向许应道“许兄弟请随我来。 他尽管强自镇定,但脚步依旧不觉有些匆忙,许应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小跑才能跟上他。 “裴府上下不是一心,我约束不了他们太久。 裴度命人备车,飞速道,“长生的诱惑太大,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这些族老恐怕会有人忍不住 对你下手。我此去皇宫面圣,必然会被困在皇宫中,虽然不至于死,但是无法出宫。裴家不安 全,元家恐怕也不安全。我将你送到郭府” 许应跟着他,匆匆上车,车辇立刻驶出裴府,向郭府匆匆而去。 裴度愧疚道“此事从裴府流传出去,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到其他世家的耳中。整个神都,能够忍得 住长生诱惑的,恐怕只有郭家的那位了。郭府要比其他地方都安全 许应目光与他目光相逢,询问道“裴相不想把我做成长生大药吗” 裴度道“倘若你是那个不死人,从古至今,想把你做成长生药的不计其数,比我裴家势力更大的 势力只怕也不计其数,他们而今在何处我没有见到他们,只见到阁下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 许应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幽幽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中又不禁回想起那个温柔的声音“……许应,许应。记住你的姓,不许忘记你的名。 第九十九章 身死魂灭,道气长存 裴家的车辇行驶在香火之气所化作的辇道上,向郭府奔去,突然,许应看到一个己在书架高大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车辇的前方。那是一位老年儒士,有着一身凛然正气。 书页 “我在裴家禁地中见过他!”许应心中微动。 卤 游戏裴家那一座座洞天中,安葬着一尊尊只剩下皮囊的裴氏雄仙,其中就有这样一位老年儒士。他没有被吃完,只被掏空五脏六腑。 只是玉池秘藏在肚脐下一寸三分左右的地方,裴家的高手一身修为都在玉池秘藏中,被掏空了五脏六腑,这身修为也就烟消云散。 更何况,这位裴氏雄仙的神魂也被吃掉,而今主导肉身的不过是一缕残念。 突然,又有一个个强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辇道上,与飞奔的车辇齐头并进。 “摊仙现世!” 远处有人惊声叫道,“是裴家的历代雌仙,重现人世!” 那一个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正是裴家的历代摊仙,在对外面的说法中,裴家的摊仙自然是隐景潜化,与世共存,在各自的隐景地中做一个快乐逍遥的老神仙。 但实际上,他们晚年不幸,一个个死在自己的隐景潜化地中,被吞掉了血肉骨,日只剩下皮囊。 而今,这些皮囊从裴家禁区中飞出,出现在官家的驿道上。 他们虽然只剩下皮囊,但依旧有摊仙的气度气质,尤其是为天地立心的气势,让 神都的气象也为之动摇! 这股气势,立刻引得金吾卫和其他人等的注意,纷纷向这边张望。 一个又一个裴家摊仙飞来,守护在车辇的左右,渐渐的,车辇四周的摊仙已经多大上百尊! “此去郭府虽然不算远,但恐有险阻。” 裴度面色淡然,道,“我一人难以对抗其他世家的围攻,因此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作为家主,我有资格调动列祖列宗的残灵。” 许应望向外面那一个个顶天立地的身姿,心中被深深震撼,这是一个拥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世家,当底蕴展现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震动! 一百多尊雄仙,他们虽死,但隐景地却飘荡在空中,镇压一切宵小。 身死魂灭,道气长存! 许应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向裴度道:“多谢。” 裴度微微一笑,道:“无须谢我。祸事是我裴家管教不严引起的,做错了事,便要有担当。我只能护送你这一路,能否保住你的性命,还要看郭家。这次,只怕要连累郭家了。” 一百多尊雄仙护驾,震动整个神都,就算是皇帝出巡,也没有如此庞大的手笔! 人们纷纷猜测车中人到底是哪位大人物,但谁能想到车中人不过是一个来自零陵乡下的捕蛇者? 不过,也有人猜到车中人是谁,只是裴家的声势太大,连传闻中隐居避世的摊仙简者都出动了。自然没有人敢于出手。 终于,车辇在百余尊雄仙的守护下来到郭府,郭府已经得到消息,早已打开门户。裴度没有下车,直接驱车驶入府中,这辆车一直驶入郭府后院,这才止住。 那位白发皓首的郭家老祖驱散所有人,哪怕是前来凑热闹的郭小蝶和独臂郭跃, 那位白发皓首的郭家老祖驱散所有人,哪怕是前来凑热闹的郭小蝶和独臂郭跃,也被撵了出去。 车门开启,裴度走出,来到郭家老祖身旁。 郭家老祖叹了口气,埋怨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打算今天晚上便去元府吃人,你就把人送过来。你难道不能等一晚上,等我吃过之后再说?” 车中,许应与七闻言,面面相觑。 七安慰道:“阿应放心,郭家老爷子打算吃的人,一定不是你。肯定是元家其他人也很美味!” 他的底气却不怎么足。 郭家老祖的声音传来:“你吃了吗?” 裴度道:“差点吃了,但幸好忍住了。” 郭家老祖嘀咕道:“你怎么忍得住?换做是我,我便忍不住,肯定要尝一尝。对了,你送到我这里,莫非是让我长生不老的?我今天晚上正好蒸着吃,我家的锅很大,笼屉里能塞两三个人。晚上别走,一起吃。” 裴度道:“兄长说笑了。人家待我以赤诚,我岂可回报以小人之戚戚?皇子李照楼死在我府中,我须得亲自去一趟皇宫,交代清楚。我到了宫中,只怕就出不来了,这里只能靠兄长支撑。” 郭家老祖叹道:“只好我一个人食用了。你知道的,我年纪比你还大,而且经常小人戚戚,所以老哥哥我就不等你,先品尝。” 裴度取出《元神度厄经》,交给郭家老祖,道:“这卷经书,给我活命的希望。说不定摊仙真的可以在人间长生,无须担心晚年不幸。你不要戚戚,先看看再戚戚。 郭家老祖看了片刻,道:“给我抄一份。” 裴度笑道:“留在你这里便是。况且,人也留在你这里,你郭校尉有什么想法,直接询问人家便是。兄长,人我交给你了,是活的。” 郭家老祖叹道:“很难活过今天晚上。” 裴度沉默片刻,道:“你若撑不住,就送出去,不要赔上身家性命。” 郭家老祖道:“现在他破译妖法的价值,远不如他的肉的价值,盯着他这一身肉的,比护城河里的妖怪还多。想将他安全送走,难。” 裴度离去,笑道:“你得了人家的好处了,又受我之托,现在你是常戚戚还是坦荡荡,看兄长自己了。” 郭家老祖吹胡子瞪眼,盯着这辆车辇唉声叹气。 “清蒸,还是红烧?”他低声道。 许应咳嗽一声,道:“我听到了。” 郭家老祖怒道:“听到了便不吃了?岂有此理?与其你今天晚上被人抓到分食,不如我先尝尝味道!臭小子,你想怎么死?” 许应走出车辇,郭家老祖慌忙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逃一般跑了出去,叫道:“你不要出来!看到你我便食指大动,被你勾起了馋虫!” 许应隐隐有些担忧,低声道:“裴相把我留在郭家,到底靠不靠谱?”郭家老祖跑得无影无踪,半晌也没有人进入这片园子。裴度虽然也离开了,却将那一百多位裴家老祖留在这里,一百多位摊仙,站在这处园子的各个角落,尽职尽责,守护着许应。 他们尽管只是皮囊,但毕竟是摊仙,每一个都比鬼雄仙陈眠竹还要强大! 许应索性四处走动,打量景致。正在凉亭中闲坐时,只听有人声传来,是郭小蝶的声音,道:“磕一个头,长回一条手臂,四叔,你赚大了!” 的声音,道:“磕一个头,长回一条手臂,四叔,你赚大了!” 郭跃的声音传来,怒道:“我宁愿断一条胳膊,也不要给他磕头赔不是!” 郭小蝶道:“你这倔驴脾气,跟谁学的?待会我替你磕,你站在旁边说赔礼的话 “我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身体不全,你不孝了!四叔,我让二姨削你!”这二人说着走到这边来,郭小蝶远远看到凉亭里的许应,便快步的跑过来躬身子便要跪下磕头。 她还未来得及下跪,便见郭跃飞身抢过来,噗通跪地,向许应叩首,叫道:“大丈夫在世,岂有侄女代磕的道理?传出去被人耻笑。我自己来!许妖王,我试图掐死你,我错了,你大人大量,便不要与我计较了!” 许应连忙搀扶他起身,笑道:“你是小蝶四叔,也是我四叔,岂有拜我的道理?况且战场之上,不论是非,大家搏命而已。” 郭跃顺势起身。 郭小蝶连忙道:“我四叔的胳膊?” 许应也是头一次为他人做肢体再生,也不知是否能成,当即尝试着调动泥丸秘藏的长生气,缓缓渡入郭跃体内。 事情比他想象的顺利,不需要他做任何事,郭跃的断臂处便有血肉滋长,骨骼发芽,神经丛也在不断向前延伸。 过了不久,一条全新的手臂便就此生长出来。 郭跃叹服:“泥丸秘藏,实乃不死之身也。多谢许妖王不计前嫌。” 许应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郭小蝶道:“对你是举手之劳,对他就是救命了,他去茅房都要人扶着,和二姨快活时也不方便,还要小妾帮忙推一把。我路过时听得真真切切!” 寒风吹过,一时间鸦雀无声。 郭跃慌忙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许兄弟,过命交情,话不多说,有事说一声!” 他匆匆逃走,不敢再停留片刻,免得郭小蝶又把什么事捅出来。 许应目送他远去,感慨道:“这些日子难为他了。”苏丹小说网 郭小蝶上下打量他,好奇道:“外面都在传吃你的肉能长生,真的假的?” 她提起此事,七也来了精神,立刻从许应衣领中游出,落地化作大蛇,道:“我也正想验证一下!” 郭小蝶与他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齐刷刷看向许应。 许应小心翼翼道:“吃我的肉若是可以长生,只怕早就有不知多少人吃过了。他们若是长生了,岂不是吃他们的肉也可以长生?如此这样吃下去,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长生者?”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依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许应。 许应心里发虚,总担心他们下一刻便会把自己吃了。 “我身在郭府,又有这么多雄仙保护,应该没有大碍。” 许应安下心来,仔细观察自己的玉池秘藏。 那日他在裴家的禁地中,便已经寻到玉池秘藏所在,这个秘藏便在肚脐下一寸三分处,处在希夷之域中,倘若没有人指点,或者激发元气的神秘能量,很难确定这处秘藏的准确方位。 他的元气漂浮在空中,对于元气来说,空中便是一片气海,而气海下方的一片玉池,便是蕴藏着无穷无尽元气的秘藏! 许应对自己的希夷之域已经无比熟悉,但还是头一次留意到这片位于大陆上的玉池。玉池深不可测,往里面望去,便像是他在裴家禁地中见到的景致一般。 架池中仿佛有一个彼岸世界,如玉一般,令人神往。 许应迦跌而坐,潜运心神,双手手心向上,托于膝上,不知不觉间调运劫从天降的神通,自希夷之域而发,轰向玉池! 电闪雷鸣,劫光倾泻,他的神通穿过玉池,形成第一个玉池洞天! 这洞天刚刚打通,许应便只觉源源不断的元气从另一个时空涌来,让自己的修为不断攀升! 他神识涌动,回到玉池秘藏前,顺着洞天望向玉池深处,突然心中微动:“难道,那里真的存在一个彼岸世界?否则,人体内怎么可能藏着如此充沛的元气?” 他早在打开泥丸秘藏时,心中便隐约觉得,泥丸秘藏的活性或许并非来自于人体,而是人体的泥丸连接着一片浩瀚深邃的混沌之地,将泥丸打通,便可以从那个深邃的混沌之地中钓取力量! 后来,他打开心室的绛宫秘藏,这种感觉便又强烈一分。 现在,他打开了玉池秘藏,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裴家的摊仙,是否去过彼岸?” 他张开眼睛,只见天色不知何时黑了下来,郭小蝶也不知何时离去,天空中像是日起了乌云,雷声阵阵,越来越低沉。 许应看向四周,一尊尊裴家的摊仙依旧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哗啦!””哗啦! 大雨倾盆泼下,雨水来得很紧很急,即便是躲在凉亭中也被风雨湿透。突然,一尊尊裴家摊仙腾空而起,天空中,不知在与什么魔怪搏杀,天上风雨更急,隐约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吼声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霹雳落在园中,照亮一尊铁塔般的身影,白眉白发白髯,手拄着一根粗大的青龙戟屹立在风雨之中。 那青龙戟上突然有青色滑腻的身躯游动,越来越粗大,赫然是一条青龙,盘绕在这杆方天画戟上! “今夜,神都大雨。” 那白发伟岸老者,屹立不倒,猛然一抖青龙戟,冲天而起,声音如雷在空中滚动“而今,加一抹血色!” “咔嚓!” 许应仰头,看到了闪电贯穿了长空,像是把天空撕裂了! 那撕开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只听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竟有一辆马车拖着一轮太阳,从撕裂的天空中驶来,竟像是要把黑夜驱散! “回去!” 白发伟岸老者挥动青龙戟,斩入撕裂的天空,与车中飞出的一斧一棒碰撞,那裂缝合拢,哒哒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远! 许应和七仰头,看直了眼,喃喃道:“老爷子好猛……” 这时,郭小蝶奔来,叫道:“老祖说了,他年纪大了,只能支撑三个回合,败退三个敌人。而今已经打退了两个,若是还有敌人,便让我带你逃走!” 天空再度阴暗下来,第三个敌人到了,许应一眼望过去,便知来人是谁。 “九霄阳神玄坛功!皇帝出手了! 第一百章 来自第二神都的窥探 “九霄阳神玄坛功有破绽,他因为无法统一绛宫和玉京两大秘藏,会在行功时,法力无法达到九霄。” 许应破译《九霄阳神玄坛功》,对这门功法自然不会陌生,飞速道,“根据他的功法推断,他的第四霄是空的,虚有其表,只需要攻入第四重霄,立足在那里,便可以破他的功法。” 郭小蝶正催促他赶快离开,听到这话,不禁怔住:“真的假的?” 她仰头看去,只见天空中雷云密布,隐约浮现出九重天,由九重厚厚的乌云组成,云雾间似有真龙游动,又仿佛有一道火柱藏于厚重的云层中,伴随着雷霆偶尔亮了那么一下。 白发白须的郭家老祖正自奋力向那里杀去,然而却一次次败退下来! 许应迟疑一下,道:“他的功法是我破译的,他若是聪明的话,为了统一绛宫和玉京两大秘藏,一定会这么炼。若是蠢一点的话,多半炼不到这一步……” 郭小蝶心花怒放:“听老祖宗说,皇帝自幼聪明!” 她连忙叫人:“四叔,四叔!你神识强大,去告诉老祖宗,第四重天是假的,让他站在那里砍皇帝!” 郭跃闻言,慌忙去了。 郭小蝶快速道:“就算老祖宗把皇帝砍了也不行,咱们还得走!老祖宗砍过皇帝就没有力气了!若是老祖巅峰时期,可以砍十个来回也不带喘的。” 这是摊仙的悲哀,肉身衰老,气血大不如从前。当年郭家老祖是唯一一个可以压制 住周齐云的,但年老之后就压不住了。 就在此时,两人看到天空中雷电交加,郭家老祖青龙戟壁开重重需云天莫,杀入笆四重天,立足在那里,挥起青龙戟向中心斩去! 那里火柱崩塌,血光乍现,火柱正是九霄阳神玄坛功的玄坛,是功法根本,若是九霄健全,根本不可能被斩断。 哪怕是仙人般的力量,杀入核心的第九重霄,也没有了任何威力,但偏偏坏就坏在 第四重霄空虚。 天空中,血光瓢泼般浇了下来,染红了云。 郭小蝶抹了把脸,脸上都是血,不由吓了一跳,失声道:“完了,难道老祖宗把皇帝杀了……许妖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漏洞?” 许应挠了挠头。 突然,天空中那白发老者轰隆一声降落下来,一把抓住许应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怒不可遏道:“你他娘的告诉我的是什么漏洞?” 这老者正是郭家老祖,气急败坏道:“我他娘的用你说的漏洞,可能把皇帝杀了!” 许应丝毫不挣扎,道:“当然是功法漏洞。你破了他的功。” 郭家老祖把他放下来,脸色阴晴不定,道:“我这一戟,他就这么一挡,肯定挡不住,半个身子都被我切断了。倘若周齐云那老小子还活着,自然可救,但偏偏死了。周家的人,也都被皇帝砍得差不多了…·…” 他面带难色,摇头走去,喃喃道:“我一世效忠朝廷,难道要在晚年杀了皇帝再换一个?我与那奸臣有何区别……” 他嘀嘀咕咕,走得远了。 郭小蝶连忙道:“老祖宗,我看你雄风尚在,还能再打三五个摊仙,还要把许妖王送出去吗?” “废话!” 郭家老祖没有好气道,“我已经不行了,再打一个你便可以挖祖坟了!这小子形容讨厌,抓紧把他送走!” 突然,他脸色微变,声音变得低沉:“只怕来不及送走,又有一位摊仙到。来者气息压得这么低沉,呵呵,是崔家老怪物吧? 过来收好处。” 他立起青龙戟,站在雨中,遥遥望向郭府大门。 许应连忙道:“前辈,你没有必要为我耗尽自己的性命··…·…” 郭家老祖突然放松下来,提着青龙戟便走,道:“你说得对。我去睡觉。” 许应和郭小蝶呆住。 郭家老祖声音传来:“今晚生死难料,小蝶,你将他送到另一个神都。是否能活命,过了今晚再说!” “另一个神都?”许应闻言一怔。 难道除了这个神都之外,世上还有一个神都? 郭小蝶拉着他向前走去,笑道:“老祖宗从至道大圣皇帝时期活到现在,帮至道大圣、文明武德大圣、睿文孝武、神武孝文等皇帝平定天下动乱,支撑神朝不倒。老祖宗还活着,就被供到凌烟阁去了,享受黎民百姓的香火供奉,是活着的神。” 郭跃和李樱珠夫妇率领十几个郭家子弟赶来,与他们汇合,一起来到郭府的武功殿。夫妇二人与那些郭家子弟一起布下香坛,点燃一株株香烛。 阳神玄小声道:“神都之所以叫神都, 是因为这里香火浓郁,香火之气形成一个与神都重叠的世界,自成一界,不归阳间管,也不归阴间管,因此叫做第二神都。别说你不知道第二神都,就连很多世家,都不知道神都中还有第二神都!” 李樱珠催促道:“事态紧急,快,一起给老祖宗上香磕头!” 香坛上,一炷炷胳膊粗的檀香点燃,一众郭家子弟纷纷叩首下拜,口中默诵郭家老祖之名。 突然,香烛冒出无数火星,火星攒动,形成一道门户。 那门户中香熏之气缭绕,延伸,打开另一个奇幻的世界! 众人将许应守护在中间,鱼贯而入。 郭小蝶与他肩并肩,侧着头贴在他耳边,道:“凌烟阁的诸神,才是那里的主宰。老祖宗活着成神,可以调运香火,将我们送 到第二神都中去。” 许应跟上郭小蝶,脚下突然踩空,顿时两耳生风,从空中跌落下去,他正要催动御剑诀,突然脚下一顿,已经落地。苏丹小说网 那地面是由香火之气组成,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却踩不破。 他四下望去,外界是夜晚,而这里却大放光明,香火之气形成了长长的街道,高高的楼宇,宝塔,亭台。 天空中,一轮轮太阳如同明珠,光芒并不刺眼,点缀此间。 一尊尊高达百丈的神灵屹立在一片片楼塔之间,庄严肃穆,身后飘荡着宽大的香火之气。 他们是供奉在凌烟阁中神圣! 他们巍峨,神武,手捧金锏、宝塔等各种宝物,有的眉心生出第三只眼,有的长出三颗头颅,有的是多条手臂,也有足踏神龙 ,脚踩祥云,身缠龙蟒的。 他们身上香火之气厚重无比,他们是承载着一个皇朝历史的存在,神力强横! 他们的香火之气被打造成另一个神都,比真正的神都还要庞大,与现实世界重叠,却互不干扰! 他们身边,还有一尊尊大大小小的神灵,应该是各大世家的后裔,成就远不如他们,无缘进入凌烟阁享受祭祀,因此香火并不鼎盛。 但这些大大小小的神灵,很多都已经炼就金身,显然供奉的时间不短。 许应禁不住惊叹,心道:“难怪当年至道大圣下阴庭,阴庭天子不得不答应皇权神权一统!除了拳头够硬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阴庭天子不答应,他就废掉阴庭,另外组建一个阴间天庭。” 仅凭这个神都,至道大圣便有给阴庭改 朝换代的本钱! “凌烟阁诸圣,是一个朝代的精神所在,难怪可以形成第二神都!” 许应行走在第二神都的街道上,仰望那一尊尊神灵,突然道,“七爷,凌烟阁诸圣已经道象,只要观摩他们,说不定便可以领悟出一套神通来。配合泥丸秘藏,不比周家三十六天罡隐景功差!” 七张望凌烟阁诸圣,悄声道:“钟爷,阿应说的是真的吗?” 大钟道:“自然是真的,不过需要脑子。 “那算了。” 突然风雷声传来,许应循声望去,站在这里,居然隐约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甚至可以看到强者在争锋。 两个神都重叠在一起,却互不干扰,另一个世界的战斗无法侵入此地,无须担心受 伤。 只是,毕竟是两个世界,许应只能勉强看到这几位强者的轮廓,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这个身影,有些熟悉。” 许应来到郭府的门前,看着白衣老翁,心中疑惑,“仿佛是无妄山上,和愁容老者一起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 郭府大门外,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冒着倾盆大雨向郭府走来,雷电咔嚓咔嚓的劈落,将蓑衣照亮。 那老者正要闯入郭府,突然天空中,雷霆僵在空中,无数雨水也同样停在空中。 老者瞳孔微微缩小,将斗笠向上推了推,只见郭府的门前居然有一桌二椅,一个白衣老翁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了一个棋局。 白衣老翁持白子,在雨中下棋。 说来也怪,现在明明是夜晚,又是暴雨 天,但却有一道醒目的阳光照耀在那老翁身上。 斗笠老者上前,坐在白衣老翁的对面,持黑子,目光向那棋局扫去,淡淡道:“听闻世上有红衣妇人和白衣老者在人间对弈,观其人对弈,一眼百年。人们以为,这二人必是游戏人间的仙人。” 他落下黑子,淡淡道:“但前不久,老朽在无妄山上看到,这位老仙人被一个带着一口黑棺的女孩打了,打得吐血。” 白衣老翁持白子的手微微颤抖一下。 斗笠下,老者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道:“后来我又听到一个传闻,这两位游戏人间的仙人,被周齐云打了。” 白衣老翁手中的白子啪的一声炸开,化作齑粉。 “崔植元,你以为你说出这两件事,我便会露出破绽被你所趁,对吗?可是你还是 没有寻到任何出手的机会。你不是青,也不是周齐云。” 白衣老翁重新捻起一个白子,淡淡道,“当年王莽要吃他,我一颗白子砸过去,几十万摊师组成的大军灰飞烟灭,后世人以为天降陨石,然而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斗笠老者脸色大变,飞身而起,向后退去! “轰!” 天降一颗巨大的白子,向他砸去,容不得他躲避。 斗笠老者暴喝,身后浮现出凤凰台,正是他的隐暑他将修为提升到极致提笔一挥,凤凰台上凤凰游,火凤振翅飞出,迎击天空中落下的白子! 白衣老翁又捻起一字落下,面色有些阴沉,自言自语道:“那一次我动了邪恶的念 头,我想看一看,我这块大陨石砸下去,能否将他也砸死!砸死了他,我们就解脱了····…我是堂堂的炼气士,何等瞩目何等耀眼的天之骄子,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种事情 “啪!”上!” 这一子重重砸在棋盘上,而天空中落下 的第二子,却将斗笠老者震得气息散乱,头顶的斗笠也被震得四分五裂! “我就这么重重一砸!” 白衣老翁面露狠色,目露凶光,捻起第三个白子落在棋盘上,面目有些狰狞,“你道如何?几十万摊师大军,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我这一子落在他身上,砸中他的脑门,你知道么?” 斗笠老者变成了蓑衣老者,奋力对抗第三个从天而降的白子,被震得吐血,身形跟跄,沿着街道仓皇而走。 第一百零一章 夜访皇宫窥隐秘 许应坐在第二神都的郭府门前,怔证出神,刚才的愁容老者他并不陌生,白衣老翁和红裳女子,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在他看来,这三人多半是一伙的,都是为了给自己灌孟婆汤。但是这三人,为何会在这个关头出手营救他?苏丹小说网 大钟也是颇为不解,猜测道:“莫非这三人没有恶意,他们其实是守护你的?蚖七摇头道:“若是要守护阿应,焉有给阿应灌孟婆汤的道理?” 大钟思索道:“会不会灌阿应孟婆汤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阿应? 它说到这里,也不禁觉得离谱,道:“没有这个可能。灌孟婆汤的目的,是洗去阿应的记忆,让阿应永远无法回忆起从前。可是,他们为何又要保护阿应,不让傩仙吃掉阿应? 它当当撞墙:“想不明白! 蚖七也嘭嘭撞墙,他也想不明白。 许应振奋精神,笑道:不论如何,我的身世一定与这三人有关!只要有人知道我身世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一定有解开的那一天!最关键的是,咱们的难关不就这样渡过了吗?现在,那些傩仙不敢来吃我了吧? 他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蚖七笑道:“我就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吧?阿应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许应笑声落下,想了想,总觉得这话哪里有矛盾。但他书读的不多,不好意思指正元七。 郭跃走来,道:“李、石、朱、赵、柴、崔、高,各大世家的老祖今晚道受里创,包括我郭家的老祖宗也遭受重创了,都得消停一段时间。神都应该安全了。我和内子先出去打探消息,你们留在此地,不要随便走动,等我们回来带你们出去。” 郭小蝶和许应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郭跃、李樱珠等人返回神都,倘若没有人在外界祭祀郭家老祖,便无法打开第二神都的门户,许应和郭小蝶就无法离开。因此,他们必须要留在这里,等郭跃等人归来。 郭小蝶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这次各大世家的老祖宗受伤,各府一定热闹得很,咱们无法潜入神都各府之中,但是可以从第二神都过去! 许应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做不太好吧?” 话虽如此,他却迈开脚步,与郭小蝶一起向最近的崔府而去。蚖七从许应肩头下来,落在地上,现出二十余丈的真身。大钟也飞了出来,漂浮在空中,跟随他们走动。 “小蝶,我刚到你家时,你家老祖说要吃我,是开玩笑的吧?“许应问道。郭小蝶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觉得他真想吃你。他以前应该吃过人。”许应面色如土,失声道:“真的假的?” 郭小蝶连忙道:“我骗你的啦,瞧把你吓的。许妖王也这么胆小吗?许应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他真要吃我。” 当然不会!” 郭小蝶安慰他一句,心道:“许妖王虽然邪性,但是耳根子却软,我骗他说不会,他就信了。” 他们来到崔家外,便见崔家有一尊凌烟阁神圣守护,许应和郭小蝶向崔府走去,忽然只见看火之气化作重重迷露,越是往露中走,迷露越重,难辨方向。 他们走了十多里,还是没能走入崔家,只好放弃。 他们转身的一瞬间,便见看火迷露散去,自己就站在崔府门前。 然而只要他们试图进入崔府,眼前还是会涌来迷雾,让他们无法进入。许应只好放弃,前往其他世家。 除了崔家有凌烟阁神圣守护之外,还有柴家、高家、装家等世家,也都有凌烟阁神圣守护,无法进入。许应和郭小蝶放过这几家,来到石家。 石家传说兴起于大汉时期,但名不见经传,直到这一代才算崛起,与周家一样,是新兴的世家。 石家老祖这次遭到重创,石家上下忙成一片,有熬药的,有炼丹的,有祈神的,还有人去青楼勾栏,把周家的女子抓过来,让她们给石家老祖疗伤。 许应和郭小蝶大模大样走在石家,只见一个个浅浅的身影从他们身边穿梭来去,却看不到他们。许应和郭小蝶虽然能看到石家众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一家很是热闹。 “石家老祖是第一个出手的,试图杀入我郭家,把你夺走。” 许应和郭小蝶来看石家老祖,只见这个少年胸口被劈开一个大口子,险些被劈成两半!不仅如此,他的希夷之域也被劈开,裂开之处,电光乱窜! 许应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小蝶,你家老祖这身本领实在太霸道。石家老祖伤,周家的人治不好!他的伤比钟爷的伤还要严重!郭小蝶道:“我家老祖宗一百年无敌,当然很厉害。” 她见许应不解,道:“至道大圣皇帝昏聴之后,便是我家老祖无敌于世,绛言九重天,拥有仙人的伟力,难寻对手!后来周齐云起来,我我家老祖就不太行了,但九重天还在。” 突然,石家老祖张开眼睛,向两人所立之处看来,目光如电,甚至让许应和郭小蝶周道的空间震荡了一下!两人心中一惊,许应悄声道:“比人修为极高,我们在这里说话,容易被他察觉,走吧。” 郭小蝶点头,与他一起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大步走进来,手中抓着一个朱红色大葫芦,身后跟着一群人,手中也抓着朱红大葫芦,闯入石家老祖石末勒养伤的地方. 那少年一身黑青色衣裳,生得魁梧高大,大声说着什么,只见其张口,却不闻其声,说罢,便将朱红大葫芦立起来,拨开葫芦嘴。其他健师也纷纷拔开葫芦嘴,那一个个半人多高的葫芦中黑气涌出,从黑气中飞出一个个鬼魂,面容凄厉,极为痛苦。 许应急忙道:“七爷!* 元七会意,立刻张口,将一个半人多高的朱红大葫芦取出。 许应对照葫芦,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怒气涌出:“找了半天,原来是你!王家的人还说这种葫芦是捞偏门的,炼魂为老人增阳寿!这分明是吃人修炼! 只见石家老祖石未勒催动不知什么功法,那些魂魄一个个破碎,化作股股黑烟,向他体内钻去。 与此同时,石末勒身后浮现出九个漆黑的洞天,扎根在深深的黑暗大渊之中,不知在汲取什么力量!“石家老祖修炼的不知是什么邪功! 郭小蝶脸色大变,忽然见到第二神都空间中,竟然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渗透进来,触碰到她的肌肤,便见她手臂上血肉腐烂凋零!郭小蝶痛得眼泪流出,向后飘然退去,惊呼道:“小心!他的邪功,能够侵入第二神都!” 那黑气竞像活物一般,触手般舞动,向许应和郭小蝶抓去,触碰之处,一切凋零,即便是凌烟阁诸圣的香火之气也在飞速腐烂腐朽!许应横身挡在郭小蝶面前,屈指一弹,一朵火焰飞出! 那朵正是棺中少女青擘送他的纯阳异火,遇到黑气,突然火光大放,火焰暴涨,滋滋啦啦,将所有黑气烧得一干二净,涓滴不剩!神都石府中,石家老祖石未勒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修炼的黑气没能诛杀窥探者。 许应右手剑指,点在自己眉心,将所有神识运用,集于剑指的指尖!“疾!” 他的指尖点在纯阳异火上,纯阳异火的威能爆发,船能火焰,瞬间出现在神都石府的石末勒身旁,大火晶解,将石末勒淹没!熊能异火中,石末勒挣扎惨叫,面目狰狞,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到许应和郭小蝶的耳中,说不出的诡异。 那个石家少年仓皇逃出,其他傩师则来不及躲避,被烧死在异火中! 许应隔空放火,烧了片刻,只觉神识损耗剧烈,知道再催动异火,只怕神识耗尽,危害极大,当即收回剑指。石家的大火顿时消散,石家老祖石未勒被烧得全身如焦炭,还在张口惨叫,仿佛自己犹自在火海之中。 郭小蝶、七和大钟注视着这一幕,心中骇然 刚才事发突然,他们还未反应过来,郭小蝶便遭石家老祖石未勒的暗算,大钟也未曾来得及救援,许应便已经出手。没想到,许应出手如此果断狠辣,非但炼去侵入此地黑气,甚至运用异火差点把受了重伤的石末勒炼死! “七爷,阿应的情况有些不对。” 大钟神识传音,悄声道,“他应该不知道纯阳异火可以克制那种黑气,也不知道如何把纯阳异火的威力,从第二神都运用到外界的神都中去。他却想都没想就用了出来! 蚖七顿时醒悟:“你是说,他脑子里有什么记忆苏醒了? 大钟道:“应该如此。他在极度愤怒之下,有一些记忆复苏了。它不觉有些忧心,默默道:“但愿是好事。” 许应心里也怦怦乱跳,他刚才想都没想,直接动用纯阳异火,一连串动作,都是无意识之举,没想到竟然催动异火威力。直到现在,他才清醒过来,也不知自己刚才为何能把纯阳异火运用到这等程度。 石家老祖石未勒被烧成这样,依旧未死,身后的九大洞天被烧得破破烂烂,强撑着向外走,刚出门口,噗通倒在地上,嘶声道:“有高手藏在附近害我!” 那石姓黑衣少年已经带着石家一众高手赶来,又抓来周氏的十几个女子前来,为他治疗伤势,总算敦回他一命。石家高手不禁骇然,一位族老道:“这次多亏了敬瑭,否则我石家只怕也要如周家一般,从世上除名。” 石家老祖石未勒苏醒过来,唤来那少年,道:“我被那位高手烧到了魂晚,希夷之城也被他烧了大半,性命被他断了,活不了几年了。你临危不乱,心性极佳,今后你得我真传。” 那少年石敬瑭又惊又喜,急忙叩拜。 石末勒大口咳血,嘶声道:“我得天之宠幸,获得了六秘中最神秘的涌泉秘藏,本以为将要独霸天下,成为不世之尊,没想到竟会被人烧断了生机!恨!我好恨! 他口中血流不止,又昏死过去。 石家众人惊骇欲绝,急忙鞭答周家的女子,令她们竭尽所能救治。这边,许应和郭小蝶去了赵家,只见赵家两位老祖也是受伤极重。 这两位老祖与郭老祖以硬碰硬,他们开启的都是人体六秘中的绛言秘藏,主修力量,此番碰撞之下,赵氏二祖五脏六腑险些被震碎,希夷之域破裂。 至于肉身,两人的背后都是断骨茬子,刺破了后背的皮肤。他们不知从哪里抓来了几个周家的人,帮他们治疗伤势。 “赵家二祖,一时间是休想出来抓我吃了。”许应笑道。 郭小蝶笑道:经过今晚的变故,哪个世家的老祖还敢出手对付你?许应哈哈大笑。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皇宫,许应兴致勃勃的便往里面问,郭小蝶连忙止住他,努努嘴道:“这里有凌烟阁的门神守护,谁也别想从正门进去!咱们走后门! 许应看去,果然看到有两尊凌烟阁神圣,一个手持金鞭,一个手持金锏,立在皇宫左右。不过到了后宫,这里就没有神圣守护了。 此地是冷宫,阴气颇重,怨气森森,许应等人一路走过来,须得把纯阳异火和火取出来,才能驱散冷宫里的怨气和阴气。带来到东宫,远远便听得圣神皇帝的一声怒吼:“连你姓郭的也要谋害朕?” 许应和郭小蝶凑头看去,却见圣神皇帝的半截身子差点被斩断,气息枯败,修为有溃散之势。 郭家老祖站在第四重霄,在那里催动青龙戟,虽然只是简单一击,却将他破功,功法被破,这身修为险些付诸东流!圣神皇帝心中之怒,可想而知。 “朕只不过是要吃他郭家藏着的一个人,又不是吃他郭家的人!圣神皇帝怒骂,“他便要害朕!真是要造反了!” 他的身旁,陈公公面色如土,道:“陛下,教坊司还有几个周家的官妓,奴婢已经让人抓来了,给陛下治病圣神皇帝抓起玉玺砸在他的脸上,喝道:“你让娼妓给朕治病?你反了天了!” 陈公公血流满面,连忙跪下,道:“陛下,周家的男丁已经杀光了,找不到男丁了!” 圣神皇帝摆摆手,让他起来,道:“让那些娼妓进来吧。治好朕的伤,不要走漏消息,把她们处理了,魂魄也不要留。” 陈公公称是,正要离去,圣神皇帝又唤住他,道:“我总觉得九霄阳神玄坛功炼得有些不对,多半是那个许应暗算我,把功法曲解了。而今朕不能回到九疑,功法又被破,你去抓些活人来,朕要炼功。” 陈公公打个冷战,低头离去。 “不要走漏消息,你知道后果。”他的身后传来圣神皇帝的声音。 许应、郭小蝶等人不知他们说些什么,郭小蝶来了兴致,跑到陈公公脖子后面,对着他的脖子吹气。陈公公又连打几个冷战,东张西望,口中念诵几句神灵保佑之类的话,裹着衣裳匆匆商去。 “他不会觉得皇宫里真的闹鬼吧?”郭小蝶兴奋道。 这丫头跑过去,骑在陈公公背上,掐着陈公公的脖子,左摇右晃,叫道:“还我命来!”陈公公突然噗通摔倒在地,连滚带爬,逃命般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生机何在 许应与郭小蝶皇宫中游荡,此还是夜晚,皇宫中早已-片寂静。七陪着郭小蝶疯,他们像是鬼魂一样,跑到这个宫殿吓几个小太监,又跑去另一个宫吓几个宫女。 蜕七会缠太监或宫女的脖子上,对着他们窃窃私语。郭小蝶会跑去扯被子,把被子里的人吓得缩成一团。 许应没有陪他们胡闹,而是四处翻找,试图寻找李家的玉京秘藏的寻龙定位术,只是始终没有寻到。 大钟飞飞去,见到殿檐下挂着钟,便跑过去撞一下,那钟发出悠扬的声响,只是传不到第二神都。 这一夜,皇宫闹鬼。 德宫,郭小蝶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羞红的退了出,挡住正打算进去的蛎七,道:“不要进去,皇帝和妃子里面睡觉,羞死人了。 蛎七听到里面传出声音,知道这是羞耻事,便没有进去。 他们进入旁边的德馨宫,蛎七心中纳闷:“等一下,皇帝不是郭家老祖重伤,东宫养伤吗?他的伤这么就痊愈了? 这,郭小蝶又啐了一口,退出德馨宫,道:“这个宫也不能进。皇帝和妃子里面睡觉呢。 玩七跟上她,不解道:“刚才便有一个皇帝东宫养伤,现又有两个皇帝陪妃子睡觉,皇宫里有几个皇帝? 郭小蝶似乎醒悟过,瞪大眼睛看向德馨宫,失声道:“难道我们遇到鬼了?否则为何看到三个皇帝? 许应寻到清化殿,心中一惊,只见裴度端坐不动,身后九重洞天微微动荡。 而坐他对面的是个黄衫少年,也是端坐不动,身后也自浮现九重洞天,一条青龙巨大的身躯从九个洞天中穿过,狰狞凶恶,龙爪扣住裴度的两座洞天。 两人面对微笑,看着对方,各自气息伏不定。 突然,这二人像是感应到许应,齐齐转头看,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许应还是觉察到两人的目光落自己身上!“这二人好高的修为! 他不敢逗留,刻退出清化殿,然而清化殿中龙吟震荡,龙吟声竟然从神都传递到第二神都,清晰传入他耳中! 一只巨大龙爪突然撕破第二神都的天空,向他抓! 清化殿中,宰相裴度抬手,虚虚一抓,轻声道:“李皇叔何必如此心很手辣? 那龙爪还未落下,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扣住,挡空中。 清化殿中,裴度与李皇叔短短片刻,交锋数次,裴度每次出手都是轻描淡写,李皇叔却被震得气血翻腾,心中暗惊。 皇子李照楼死裴府,裴度到皇宫赔罪,李皇叔知道李照楼之死必有猫腻,但也知道裴度肯定把裴景的记忆抹杀,不会留下半痕迹。 他因此强留裴度,两人相对而坐,李皇叔出手擒住裴度两大洞天,加以惩戒。 同,拖住裴度,裴度便无法回去保护许应,从而给圣神皇帝出手的机会。 他原本以为能稳压裴度,不曾想这次交锋,他扣住裴度两大洞天占优势的情况下,裴度还能挡住他的攻击,并且将他震得气血浮动! “这位宰相,元气雄浑,果真如大海一般!”他心中暗暗钦佩。 “有邪魔隐藏第二神都,窥探皇宫! 李皇叔虽然钦佩裴度的修为造诣,出手还是毫不留情,冷冷道,“本王擒拿邪魔,裴相也要阻止吗? 裴度迟疑一下,手掌缩回衣袖。 李皇叔压力顿失,刻催动滩术,真龙探爪,向许应抓去!“咣!” 第二神都中传剧烈的震荡,大钟横刺里飞,迎上龙瓜,钟声浩浩,将那青龙探爪击碎! 这口大钟也被震得稳不住身形,向许应撞去,许应急忙伸出双手,抵住钟壁,被巨大的力量向后推去。 他的嘭地一声撞入清化殿,从裴度和李皇叔之间撞了过去,清化殿中,顿如风灌入,纸张乱飞,却看不到人影!李皇叔闷哼一声,抓住自己的右手,手掌血淋漓,却是适才青龙探爪,被大钟伤了右手。 “嘭! 清化殿的一堵墙被撞塌,许应这才将大钟传的力量卸去。李皇叔惊疑不定:“邪魔这么厉害? 他不再镇压裴度,身抓住香炉里的一炷香,香上抹上自己右手的血,剑指放口唇下,低声默诵。 许应刚刚带着大钟冲出清化殿,仰头便见天空中香火之气缭绕,化作李皇叔的面目,探入第二神都,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谁! 许应急忙抓一块布遮住脸,大钟也扯下一块帐帷挂自己身上,蒙上面孔— 人一钟匆匆往外跑,正逢郭小蝶和蛎七奔,一人一蛇也往外跑,郭小蝶脸上蒙着一方香帕,大蛇不知从哪里捡的一床被褥挂自己的脸上,连脑门都遮不住。 他们仓皇逃出皇宫,只见李皇叔香火所化的大脸还空中飞飞去,搜寻他们下落。 一他没有凌烟阁神圣的接引,无法真身降临到第二神都。 许应等人躲开这张大脸,各自松了口气,把蒙面之物撤下,道:“此地不宜久留,回郭府再说! 经过元府,郭小蝶突然笑道:。未央哥哥这不知是洗澡还是睡觉?我去看看!” 她溜进元府。 过了片刻,郭小蝶失魂落魄的从元府中走出,许应她面前晃手,她也没有反应过。 “她洗澡。 么?就这么力一揪。 大哭。 她的心很乱,很悲伤,脑中有个声音大喊大叫:“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但为何未央哥哥是个女孩子? 许应不知道她脑中天人交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不知该如何安慰郭小蝶大哭半晌,把许应肩头的衣裳全弄湿了,终于把心不痛宣泄出,抹去眼泪和鼻涕。 许应不知她因何悲伤,笑道:“我们去独柳树那边看看。”郭小蝶嗯了一声,默默地跟上他,突然觉得身边这个少年的臂膀很结实,肩膀很宽,刚才靠上面大哭,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她的食指悄悄把抹胸向下拉了拉,心道:“许妖王的风采,不输于未央哥哥。惜未央哥哥是个女孩子等一下,元未央不会也看上了许妖王吧?小浪蹄子! 他们经过独柳树,这株柳树神都之中显得为庞大,高耸入云,只是鬼气森森,说不出的怖。 一根根柳枝空中飞舞,柳枝的端头,插着鬼魂断掉的头颅。 那些没有头的孤魂野鬼就站粗大的柳枝上,像鸟儿一样稳,他们的无头身躯对着许应,许应等人走到哪里,他们便朝向哪里。 挂柳枝端头的头颅却没有看他们,而是面朝柳树,-张张面孔带着古怪的笑,个个都窃窃私语,像是和独柳树说着悄悄话。 “他们供养神。 许应听到窃窃私语声,心中微动,“这株柳树控制这些被斩首的鬼修炼,袖要香火成神! 柳树走的路子,显然是香火成神的路子! 这些年动乱,独柳树下不知少人被斩首示众,怨念之深,无法想象! “他无头鬼的怨念修炼,倘若大成,只怕极为邪恶!许应心道,“不过有凌烟阁诸圣镇压,翻不大风浪。 郭跃已经等待,见他们到,总算松了口气,连声催足。众人慌忙离开第二神都。 到了外面,只见暴雨停歇,天色已经放晴,夜空如洗,繁星。 郭家的管事前,安排许应歇息,一夜平静。 次日醒,许应没有去吃早饭,而是先院子里吐纳修炼,天空中道田五六亩大小,道种如光雨落下。许应鼓荡气血,催动太一导引功,体泥丸秘藏的力量被引动,混沌海泛波澜,身后浮现出一片混沌之气,隐约见有一座洞天扎根混沌之中,如龙吸水,汲力量。 他的玉池、绛宫两大秘藏也已经开启,但是没有裴、郭两家最顶级的摊法,无法系统调这两大秘藏的力量。 他只能调动这两大秘藏少许的能量,但即便如此,他的修为提升速度也极为惊人,即便不洞天福地中,修为提升也丝毫不慢! “人体六秘,便相当于随身携带的六大洞天福地,远远不断提供给炼气士修行所的能量,莫非这才是真正的炼气法门? 许应突然生出一种明悟,只觉从前掩盖住自己双眼的迷雾,渐渐散去,一种统一炼气与摊法的道路逐渐清晰! 他修炼到日上竿头,便停了下,只见郭家老祖站不远处,不知了久。 “真是好功法! 郭家老祖白发苍苍,身材魁梧高大,到许应身旁,许应也不算矮,但他身边便像是小孩子。 郭家老祖赞叹一声,道:“真好,真好!许老前辈,你是如何统不同秘藏之力的? 许应吓了一跳,笑道:“郭老,我未必便是古上的那个不死你叫我许应就好。而且,小蝶也没有叫我前辈,你若是不嫌弃,叫我许妖王也行。 他忧心忡忡,自己半是个妖怪。 郭家老祖肃然,摇头道:“规矩不能乱,许老叫我小郭便是。 许应愕然。 郭家老祖又询问他如何统一不同秘藏,许应并不隐瞒,告诉他自己以太一导引功为根基,以泥丸、玉池和绛宫为养分,钓秘藏之力助力修行。 郭家老祖呆了呆,询问道:“周齐云也是这般修行吗? 许应摇头,道:“他以炼气为根茎,以秘藏为果,以此修行。 郭家老祖席地而坐,指头石头上画出两种修行道路,一幅图是一个人,六个洞天分布身体上下左右各侧,另一幅则是一株树挂着六个果实这两幅图一看便懂,第一幅图以六秘为洞天,供给炼气士修炼,第二幅图以炼气为养分,采气炼气助长六秘,将六秘炼成道果。 两种道路,-个以炼气为主,一个以六秘为主,各有偏重。“这两种道路,哪个才是正确的?”郭家老祖思索道。 许应说出自己的推断,道:“从威力看,以六秘为道果,实力加强大,力量、元气、神识、肉身都以很轻易修炼到仙人的境地。以炼气为主的,还需要按部就班修炼,提升一个个境界,不如摊法得。 郭家老祖轻轻头,叹道:“白眉老祖周齐云,天纵奇才,修为提升够了吧?还不是被人吃了? 他皱眉道:“关键出第二种道路,这树上的道果,到底是给谁炼的道果!若是炼到最后,道果不是自己的,人家摘果子, 那就完蛋了! 许应心中微动,道:“郭老当年得到传承,修炼郭家功法是否感应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 郭家老祖面色灰败,喃喃道:“没错,当年我机缘巧合,得到了绛宫秘藏的传承,欣喜之下修炼绛宫,功法运转的那一刻,便只觉有一双目光盯着我。近些年,这种感觉越越强烈了。 他轻声道:“大约,我这枚道果已经成熟,我那位不知名的老师,准收割我了。 突然,他振奋神,哈哈笑道:‘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尚不由天,何况他人?我一定能踏破死劫,超脱出去!许老前辈,你开创的第一种修炼道路,给我以希望,按照这条道路走下去,必然以摆脱摊仙厄运! 许应沉默片刻,摇头道:“我翻开泥丸隐景长生诀,不觉催动这门摊法,也察觉到背后有人盯上了我。“ 郭家老祖脸上的笑僵住,豪气顿失,过了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道:“你的意思是说, 第一种道路,也不被人摘果子? 许应轻轻头。 郭家老祖颓然,喃喃道:那么,生机何?” 第一百零三章 火海彼岸 “生机…… 许应站起身来,语气虽然轻淡,却有一种豪气在胸腔中涌动,“生机只有一个,就是寻出他们,送这些腐朽者去死郭家老祖叹道:“谈何容易? 许应目光闪动,询问道:“郭老,你打开绛宫的九重洞天后,是否看到彼岸?” 郭家老祖疑惑道:“彼岸? 许应将自己开启玉池洞天时的所见说了一番,道:“我猜测玉池洞天所指向的那个玉质世界,可能就是一座彼岸世界,玉池洞天就是连接彼岸世界的桥。因为我们的洞天没有打通,所有无法进入那个世界,只能窃取彼岸世界的力量。 郭家老祖道:“你的意思是说,玉池洞天对应的彼岸世界,蕴藏的力量就是元气。绛宫洞天对应的彼岸世界,蕴藏的力量就是心力。人体六秘,其实对应六大彼岸,对不对? 许应点头,有些报然,道:“我刚刚成为健师,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也不知自己说的是对是错。 郭家老祖走来走去,思索道:“倘若你只是个小小的健师,说出这话,我肯定一个大耳刮子过去,让你敢怀疑祖辈的所传。但你偏偏比我年纪还大,所以你的话,我不能不慎重考虑。 他突然站住,道:“我在打开第九座洞天时,看到过火海中有一座仙宫,那座仙宫上有文字,只是我看不懂。 许应精神大振,笑道:“既然有仙宫,那么肯定就有彼岸!说不定直达彼岸,便可以避开绛宫主人! 郭家老祖摇头道:“那座火中仙宫,我只见过一次,多半是我当时太激动,看错了就在此时,裴度的声音传来,笑道:“难道我也看错了?实不相瞒,我在打开玉池的第九座洞天时也看到一座仙宫。与郭兄不同的是,我记下了那座仙宫上的文字。 他快步走来,来到许应和郭家老祖身边,以指头在石头上写下几个文字。 那文字正是早已失传的鸟篆虫文! 郭家老祖道:“我在火中看到的那座仙宫,也有几个类似的字!只是我一个也没记住!“ 许应看到这几个文字,低声道:“玉虚宫! 装度惊讶的抬起头来,失声道:“许兄弟,你认识这几个字?” 郭家老祖咳嗽一声,道:“叫许老前辈!别想占我便宜许应道:“这三个字我认得,正是玉虚宫,只是我也不知我在哪里学过。 裴度与郭家老祖对视一眼,郭家老祖低声道:“老裴,倘若真有彼岸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避过健师晚年的厄运。要不要试一下? 装度道:“如何试? “打进去!” 郭家老祖探手一抓,青龙戟凭空飞来,豪气干云,“你放开你的洞天,我打进去,看看能否到达彼岸!我帮你打通彼岸, 你再帮我打通彼岸! 装度摇头道:“你做事一向毛糙,我担心你没有打通彼岸,把我打通了。这次我来尝试,你放开你的洞天,我杀进去! “好! 郭家老祖吃立在那里,突然毫无保留的开放自己的希夷之域,现出心岳绛宫的方位。他气血振动,绛宫九大偃月洞天就此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九大洞天插入熊熊火海之中,火焰猛烈制极,但古怪的是,他们看到火焰,却感受不到任何热量。 装度立刻长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的绛宫偃月洞天之中,沿着熊熊火海向更深处飞去。 许应顿时紧张起来,对于偃月洞天他极为熟悉,这座洞天其实偃月炉,一座巨大的炉鼎,越往里面去,温度越高! 第一层炉鼎中的火焰,便已经是神火,之后几层的火焰威力越来越强,否则偃月炉也不可能提供给肉身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过,装度毕竟是号称拥有仙人法力的健仙,一路硬闯过去,凭借雄浑无边的元气镇压偃月炉洞天的火性,越走越他速度极快,很快便穿过九座洞天,来到第九座偃月炉洞天的尽头。 许应催动天眼,穷尽目力,只见装度调动法力,催动神通,向第九洞天的尽头轰去。郭家老祖第九洞天,竟然被他打得向彼岸继续扩张! 许应不禁激动起来,大钟也飞出来,紧张得关注这一一 裴度一开始势如破竹,然而很快便承受不住,眼耳口鼻溢血,许应见状,立刻道:“钟爷,咱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大钟飞起,跟随着许应,许应身形化作一道剑光,带着这口钟呼啸飞入郭家老祖洞天,一路闯过去。 过了良久,他与大钟终于来到裴度身边倒扣下来,帮裴度抵御那越来越凶悍的火海。 装度得他相助,终于可以放开手向第九洞天的更深处打去。 突然,一道雪亮的光芒打在大钟上,大钟倾斜,钟壁上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 许应竭尽所能提供给大钟气血,稳住不动,守护着他和装度。大钟道:“裴相,火中有怪东西! 装度依旧未退,顶着火海和迎面而来的另一道亮光奋力向前冲去。 “他想干什么?”许应心提到嗓子眼里,催动天眼看去,不由毛骨悚然。 只见那火海之中,一座仙殿若隐若现,仙殿前有一个又身影,他们或坐或站,立在仙殿前,沐浴着仙火,纹丝不动! 装度伸出一只手,探出大钟的笼罩范围,向火海中抓去。 他的手臂刚刚离开大钟,便飞速燃烧起来,很快被烧得焦黑,哪怕他拥有滔天的元气也无法镇压那火势! 装度缩回手掌,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紧紧地抱在怀中,张口大声向许应说些什么。突然大钟被又一道亮光击中,失控飞起,向洞天外飞去。 许应抓住装度,向钟内缩去,熊熊仙火从他们身下如水般奔流,两人身体藏在钟下,裴度犹自死死抱着那东西,不肯撒手! 大钟被一道又一道亮光击中,当当作响,一路在郭家老祖的洞天里撞来撞去,跟跟跄跄,总算逃出郭家老祖的洞天大钟落地,许应和装度钟内滚出。 大钟被烧得赤红,气若游丝,叫道:“阿应,裴老头,今天这事没有六成气血你们摆平不了我! 裴度那条被火焰烧过的手臂咔嚓一声化作焦炭,落在地上,这位宰相却欢喜异常,笑道:“别说六成气血,七成八成都许你! 郭家老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道:“老裴,你…” 装度哈哈大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激动万分:“火中有仙人!我抓到了一个仙人!“ 他怀中抱着是一个女童,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呼吸。 她的心脏也不跳动,但脸色却很红润,像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她的鼻翼下还有燃烧的仙火,未曾熄灭,仙火在她鼻孔中进进出出。 许应上前,道:“火海中仙殿前,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真的是仙人吗?” 裴度与郭家老祖激动万分,围着那个女童,那女童玉骨冰肌如玉琢成,寻不到一丁点的瑕疵, 一个真正的仙人!”两人惊叹。 突然,那女童鼻翼下的仙火钻入鼻孔,消失不见,接着她的胸口起伏,竟然恢复了呼吸,不仅如此,她也渐渐有了脉搏, 像是从死亡中复活过来! 她骨碌坐起,转动头颅,望向四周,面带疑惑,开口说话。 那是一种奇特的语言,裴度和郭家老祖听得云里雾里,大钟也是一片茫然,许应却是心中一动,张口便说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话。 那女童面色肃然,突然身形破空而去,消失无踪! 装度和郭家老祖呆立原地,他们甚制还未来得及出手阻拦,那女童便消失无踪! “阿应,刚才那丫头说了什么?”大钟连忙问道。 裴度和郭家老祖清醒过来,急忙看向许应,刚才就是许应与那女童仙对话,女童仙才飞身遁去。 许应小心翼翼道:“刚才她在问,这里是仙界吗?我是否已经飞升?我告诉她,这里还是人间。 “然后呢?”郭家老祖急忙道。“就这样。 装度和郭家老祖呆滞,突然两人醒悟,裴度立刻向外走去,道:“我去调动族内子弟,搜寻童仙下落!郭兄,你这边有消息别忘记通知我! 郭家老祖也慌忙向外走去,突然又停了下来,从怀中抽出一本书向许应丢了过去。 许应抬手接住,郭家老祖向外走去,声音传来:“当年我误入仙人洞府,得传绛宫偃月炉鼎功,修炼此功,便可以感应到那双眼睛。 许应急忙看向那卷经书,果然写着《绛宫偃月炉鼎功》的字样! “后来,我察觉到健仙晚年的遭遇,便没有再将此功传给任何人,哪怕是我儿子也没有传授。你看过之后,无论你修不修炼,都毁掉吧。 郭家老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淡淡道,“我一定会战下去!哪怕身死道消,我也绝不服输!就算有一点胜利希望,我也要抓住!但是,我需要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后顾之忧,就是担心没有后来者,没有人与他一样奋起反抗! 他需要有人接过《绛宫偃月炉鼎功》,像他这样继续战斗下去! 但是,他不会强行要求许应修炼这门功法。他与周齐云一样,有着自己的骄傲。 许应将那卷经书收起。 大钟摇摇晃晃飞起,旋转一周,查看自己的新伤口,道“阿应,郭老祖没有信心对付绛宫主人吗? 许应目光闪动,道:“绛宫主人是与泥丸宫主人一样强大的存在,他的耐心与泥丸宫主人一样好。郭老祖的心不老信心犹在,但是他的身体却渐渐老了。 大钟道:“老裴走得好快,像是忘记了他还欠我七成气血。阿应,你那六成气血什么时候给我? 许应道:“钟爷,你自己窃。大钟大喜,艰难的飞入他后脑。 许应望向那童仙离去的方向,心道:“火海中的,难道真的是仙人?刚才那个女童也是仙人? 他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但又不明就里,只好先放下。许应定了定神,翻开绛宫偃月炉鼎功,仔细读去。 这门功法将绛宫的偃月洞天比作炉鼎,钓取心力,其中在偃月洞天中的修炼极为巧妙,壮大绛宫,提升心脏的力江之后,便是钓取心力炼入肉身魂魄的过程,不过对于许应来说,这部分并不重要。 他所欠缺的,其实就是如何修炼偃月洞天! 他催动绛宫偃月炉鼎的上半部分,将心力从无边无际的火海中钓出,这时,那股奇妙的感觉再度涌来。 他觉得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背后一双眼睛在缓缓张开绛宫的主人,注意到了他。 黑暗中,许应凝视着这双眼睛,记下对方的气息。 他催动太一导引功,绛宫、泥丸两大洞天的力量绵绵不绝涌出,炼入体内,许应只觉自己的肉身前所未有的强大,充斥着勃勃生机,举手投足,气力震荡! 此时,阳光已经不适合修炼,但是他不吸收外界的阳光体内两大秘藏便源源不断提供给他磅礴的生机和力量,助长他的修为! “这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这才是真正的炼气!”许应又惊又喜。 他的脑海中,大钟对他勤奋修行也很是满意,道:“阿应,你打开了泥丸秘藏,修炼了泥丸宫主人的传承,又打开了绛宫秘藏,修炼绛宫主人的传承。待我两大秘藏都修炼到九重天,他们俩谁来吃你? 许应一怔,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旁晒太阳的玩七懒洋洋道:“说不定他们都想吃掉阿应,于是就打了一架,两败俱伤。 大钟冷笑道:“我觉得这种老怪物,一定会和和气气坐下来,你吃阿应的泥丸,我吃阿应的绛宫,根本不会打起来。甚制说不定,他们还会邀请对方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 玩七呆了呆,道:“倘若阿应六大秘藏全开呢?总该打起来了吧? 大钟道:“肯定是六个人坐下一起吃,这叫分食! 许应打个冷战,心虚道:“钟爷,我若是六大秘藏悉数开启,那么修为实力该是何等超凡入圣?战胜他们不难吧? 大钟道:“若是六人联手,打你一个呢?许应闷哼一声,郁郁寡欢。 这时,一颗果核砸到他的脚下,许应仰头看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扎着小辩的女童坐在郭家的墙头上,手里还抓着一把樱桃。 那女童站起身来,身形一晃,便来到他的身边,老气横秋道:“你修炼的是什么?“ 她用的语言正是那种古老的语言,说来也怪,许应还是听懂了,随即用同样的语言道:“我修炼的是健法。” “健法?没听说过。 那女童神情举止如大人一般,道,“你写出来,我看看是哪个健字。 许应在地上写了一个健字,女童辨认一番,道:“这分明是个摊字,是躺在那里不动的意思。 “这个字念挪。”许应纠正她。女童道:“或者应该念难。 许应耐着性子道:“跟我读,挪。 女童白他一眼,大声道:“不管它是健还是难,它就念摊,躺平的意思!你们修炼的是躺平的法术?别躺了,今后你便跟着我,保护我!等老祖我修为恢复,给你大大的好处让你不再躺平! 第一百零四章 不死仙药 (猪改稿的毛病又复发了,这章改了十几遍,给媳妇看了三个不同版本,才满意。 女童虽然老气横秋,但说话声音清脆,速度又快,快板一样哒哒说个不停。她用那种晦涩的古老语言讲话也有些不太熟练,于是便用正常的语言与许应对话,虽然偶有口的古语但还能听懂。 许应倒是两种语言转换丝毫无碍,顺滑的很。 女童来到大蛇跟前,掀开蛇嘴,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了进去,过了片刻,里面传来女童的声音:“这里面很宽敞,也很凉爽还有把斧头,好重的凶气。“ “梆!”里面传来重重的敲击声,应该是那女童敲击斧头。她的力量好大把蚯七震得身躯都挺直了。, 她拎着石斧又踱步走了出来手往上一撑,魭七便不由自主张开嘴巴。 那石斧变小了许多,只有尺许长短,女童递给许应,道:“帮你修了一下。“ 许应接过石斧,随手插在腰间,询问道:“姑娘,你为何会在那片火海中?仙火猛烈为何没有烧伤你?”1 女童跳到元七大脑门上,伸手抚摸魭七脑后的黑白双角,魭七吡牙,露出威胁之色,这一对角是他的逆鳞,轻易不给人摸女童梆的一拳砸下,蚯七双眼翻白险些昏死过去,便老实了很多。“什么火海?那里是兜率宫,我去那里是盗采仙药的。” 女童得意洋洋,道:“外面的火焰,是兜率仙火,最是厉害,可炼万物。那火中有仙药,采之可以长生。只要不被兜率仙火烧死,便可以一直活下去。“ “兜率宫?”许应思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兜率郭小蝶火中,除了这烟女童,还有许许多多人或站或坐,难道那些人不是仙人,他们也是试图长生的炼气士? 大钟从许应后脑飞出,问道:“你被困在那里多久了?我们救出你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呼吸了。”2 女童跳到它的面前,围绕它转了两圈,突然提着小拳头,梆梆几拳砸在大钟上!⑨大钟吓了一跳,忽然只觉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身上那些在火海中被切出的伤口,竟然也愈合了。 女童得意洋洋,小辫晃来晃去,笑道:“现在知道郭府的厉害了吧?”⑥大钟前倨后恭,恭维道:“郭府怎么称呼?在哪座仙山修行?” 女童道:“我叫竹弹弹,你们可以叫我弹嫜郭府。我们这一门没有仙山,走哪儿吃哪儿。我在兜率宫窃取仙药,自封抵御仙火,为未来飞升做准备。只是我被仙火烧了太久,这身修为被烧毁了八九成。” 她神态傲然,道:“这些年我盗取仙药,都藏在体内,待郭府我修为恢复,炼化体内仙药便立地飞升。就算那大恶人堵住飞升路,也挡不住我!到那时,我带着你们一起飞升!"”,10 她跳到大钟上,坐了下来,道:“我体内仙药未化,就是人形仙药,会有天魔嗅到我的气味寻来!我需要你们助我渡过难关!”3 许应思索片刻,向魭七道:“七爷,你书读得多,兜率宫有仙药,人体绛宫为何可以直通兜率宫?” 元七心虚道:“阿应,你不觉得这些书我应该没有读过吗?”8 大钟载着竹弹弹凑到跟前,道:“人体六秘肯定没有那么复杂。绛宫秘藏对应兜率宫,玉池秘藏对应玉虚宫,泥丸秘藏对应混沌海,这些彼岸,都是了不起的地方。七爷,我觉得这里必有玄机!”6 魭七闷哼一声,有些胆怯:“这个我真不知道.” 许应打断他,道:“竹弹殚躲在兜率宫外窃仙药,被仙火烧了这么久都没烧死她,可见兜率郭小蝶药可以长生。但是打开绛宫秘藏,窃取仙药的滩师,为何不能长生?” 七醒悟过来:“是啊!郭家郭府老得快死了,他打开绛宫九重天,钓取心力多半就是绛宫仙药。既然有仙药,为何他不能长生?”1. 竹婢婢小脑瓜探到他们之间,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许应将滩师修炼方式大致说一遍,道:“我察觉滩师修炼的法门,也是盗仙药,你也是盗仙药,但是你们的寿命差距却天差地别。” 竹蝉蝉总算弄明白滩师的修行路径,脸色顿变,懊恼道:“有这种长生功法,我又何必冒着性命安全偷渡彼岸窃取仙药?” 她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喃喃道:“我抛弃了一切,师门家族,亲人,爱人,朋友敌人,统统抛弃了,就是为了长生,就是为了那劳什子仙药。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偷渡就可以采到仙药.” 许应、元七对视一眼,心中恻然。 “泥丸隐景长生诀开篇中说,若服天地气,可盗混沌海。采气泥丸宫钓取神仙药。混沌海的神仙药可以长生,兜率郭小蝶药, 也可以长生,可见滩法其实是直指长生的功法!”2 许应走来走去,思索道,“师却只有二三百年的寿命,别说长生,甚制连活不过妖怪。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大钟和七也百思不解。 突然,许应眼睛一亮,看向竹蝉,道:“蝉蝉郭府,你如何炼化仙药? 大钟和元七也顿时想到关键,傩师寿命不长,只能说明他们炼化仙药的方式不对,竹蝉蝉能炼化仙药,寿命悠久,说明竹嫜殚炼化仙药的方式才是对的! 倘若能学到竹弹蟑的炼药方式,便可以解决滩师的寿元问题,让滩师寿命大增!竹警觉道: “你们也要吃我?” 许应笑道:“我们为你护道,保你不被天魔吃掉,你把你的炼药功法传给我。”竹蝉蝉坚定一下,道:“你们先帮我护道,我恢复一些修为,有了自保之力再传授你们功法。免得你得到功法就把我炼成药吃掉。”1 许应道:“你先传我一半。” 竹蝉弹目露凶光梆的一拳大钟身上:“你是在跟郭府我讨价还价吗?”2大钟被她一拳打得发出当一声大响,钟壁上出现一道裂痕,不由镇定万分,叫道:“我裂开了!阿应!答应她,快点答应她!”8 竹殚喝道:“问你怕不怕?”2 许应面带正气,凛然不惧:“七爷曾说过,威武不能屈.”竹殚蝉梆的一拳向元七砸去,喝道:“就是你说的?”4 元七应拳倒地不起,身子都被一拳打直了,气若游丝道:“是孟子说的不是我说的.“2 竹殚喝道:“把孟子叫出来与郭府我比划比划!”3 许应淡淡道:“你打钟爷七爷,可见厉害,你打我一拳试试。”2 竹蝉殚目光为意的瞪着他,突然又是梆梆两拳打在大钟身上。大钟浑身伤口一个一个炸开,镇定叫道:“我又裂开了!阿应,别惹她,这丫头凶得很!你答应她,我便不窃你气血了!"” 许应面色如常,道:“竹,你看似无比微弱,实则外强中干,一身修为没有剩下多少。你只是用巧劲而已。你打我试试,我不还手竹蝉大怒,跳起来梆梆两拳砸在许应胸口,许应纹丝不动。 竹蝉嫜咬牙,拳脚并用,如雨般落在许应身上,打得梆梆作响,然而许应还是毫发无伤。这小丫头突然坐在地上疼得手脚颤抖,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的两只手被许应震得又胖又圆,无力打人,脚也肿得圆嘟嘟的。七和大钟呆滞,不知为何会这样。 许应上前,帮竹殚蝉揉了揉双手,疏通气血,又把她鞋子脱下,为她双脚活血化瘀。、 竹蝉蝉的双手这才渐渐消肿,颓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现在的确没有剩下多少修为,我能打他们俩,是因为我以前是给周天子炼法宝的,打法宝还可以, 打人就不行了。“9 蚯七心中纳闷:“她为何可以打我?难道…”, 竹蝉蝉面色黯然,道:“我的修为被兜率仙火烧干了,没有自保之力,刚从火海逃出来,我谁都不认识,只认识你们。现在我很害怕,怕走出去就被人抓去炼药.” 她仰望许应,泪眼婆娑:“我现在香得很,不信你闻闻。”苏丹小说网 许应嗅了嗅,她身上的确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这股异香想来就是仙药的香味。 竹蝉嫜可怜兮兮,仰头看着他,低声道:“等我炼化仙药,我便会长大我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厌恶我…”5 许应不为所动,道:“传我一半。“ 竹嫜见他油盐不进,想要发很,又吓不倒他,颓然道:“我给你便是。”3 她起身梆梆两拳,把大钟的伤口修复,元七受了她一拳,伤势居然好了,麻利的爬起来笑道:“婢郭府为何能给我治伤?” 2 竹嫜道:“我是给周天子炼法宝的天工,你有法宝的特性。”3 元七取出纸笔,闻言呆住,心道:“我把自己炼成法宝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8 竹弹殚很快写出一篇法诀,只有一百多字,许应接过看去,心中微动,急忙取出《绛宫偃月炉鼎功》,相互对照起来。2 竹蝉炼化仙药的法门,竟然与偃月炉鼎功的开篇有九成相似,一百多字有九十多字一模一样,只是字句的顺序略有不同! 许应目光如电,落在竹蝉她身上:“竹蝉婢,你师门中还有何人?”竹婢蟑被他的神态吓了一跳:“你这么凶做什么?” 许应连忙语气放缓暴躁笑道:“郭府的师门里还有什么人?” 竹婢嫜瞪他一眼,道:“我师父早已去了彼岸,比我早去三百年,不过我到了彼岸没有寻到他,应该烧死了。还有些师兄师姐, 很多人都在去彼岸的途中死掉了,就算没死在途中,也被兜率仙火烧死了。他们离开后,我便是掌教,不过我门下只有一位小师弟。我走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修为不高。”4 许应将偃月炉鼎功推到她面前:“这有可能是你小师弟的手笔吗?” 竹蝉蝉惊讶,将偃月炉鼎功匆匆浏览一遍,思索道:“有些像他的笔迹,但我们很久未见了。我那位小师弟没有仙药,不可能活到现在。”3 蚯七在一旁道:“倘若滩仙就是他的仙药呢?”4 竹蝉弹不再说话。 许应提笔,在偃月炉鼎功上稍作改动,将那些字句颠倒错乱的地方一一改回,填缺补漏。过了片刻,他再催动太一导引功,调运偃月炉鼎,只觉从绛宫中涌出的心力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点变化微不足道,但是许应却觉得一股清香从心室涌出,流遍全身。这才是真正的仙药!1 许应命人去请高惠>,将修改后的《绛宫偃月炉鼎功》交给她,道:“我将这门功法修改了一下,让你家高惠按照这门功法修炼,可以为他延寿。“ 宫的仙惊讶莫名。 许应笑道:“我有一件大事要办,便不等郭老祖回来了。你告诉他,按照这门修改后的功法修炼,好好活着,说不定能撑到我揪出幕后黑手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他能与我并肩一战!”郭小蝶大惊连忙道:“你想要离开神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出郭府有多危险?” 许应瞥了竹她她一眼笑道:“把她留在郭府,郭府便完了。小蝶,你帮她准备几件替换衣裳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 竹蝉她老气横秋,道:“小丫头,给我准备几件成年人的衣裳,过些天,我便会长高长大。对了,我胸很大,不要小的,小的塞不下。” 郭小蝶目瞪口呆,摇了摇头,匆匆去了。 过了不久,郭小蝶取来衣裳,是她自己平日里穿的,竹蝉蝉在胸前比划一下,道:“有点小,肯定会挤得慌。但也马马虎虎够用了。” 郭小蝶怒目而视:“我还在长身体!”1 竹蝉弹拾起七的嘴巴,把衣裳送进去,咯咯笑道:“很多女人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往往只会越来越小。”9 许应也换了一身爽利衣裳,显得很是精神,将石斧插在腰间,笑道:“小蝶,江湖相逢江湖再见。“ 郭小蝶收拾心情笑道:“此去路途凶险,许妖王是否有把握?”许应拍了拍腰间的小石斧:”一路砍过去便是。” 郭小蝶豪气顿生,大声道:“开门!送许公子出府—一“ 竹弹弹跟在许应身后,大钟飞来,没入许应脑后,元七游去,越来越小,跳到他的肩头。 郭家大门缓缓开启,许应大步走出郭府。 少年迟疑一下,自己这一脚迈出,便再无老祖的庇佑,只怕神都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许应重重落脚,身形出了老祖。 布衣芒鞋轻胜马,谁怕?2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去,杀个血流成河又何妨? 第一百零五章 杀上石府 许应走在神都的街道上,心中默默道:“要不要去一趟元府?” 他不觉想起元如是的面庞,心中一阵火热,突然元如是的面容变成元未央的模样,许应心中一阵警醒,连忙据弃杂念。 走到洛水边时,几位少年男女迎面走来, 衣着颇为华贵,其中一位面白无须的少年向许应长揖到地,笑道:“许妖王,在下崔府崔永志,这位是朱家小姐朱红笺, 这位书生,是袁云空,祖上是袁天罡。” 许应一一点头,道:“幸会。” 待崔永志介绍到那少年袁云空,许应面色肃然,道:“七爷,取剑匣来。” 七慌忙张口,将袁天罡剑匣取出。 袁天罡剑匣嗡嗡震动,突然飞起,在空中哒哒自从开启,从匣中飞出七道剑气,围绕那少年袁云空飞舞,剑气极为欢快。 突然,七道剑气猛然一收,没入剑匣中,剑匣落在那少年袁云空的脚边。 许应笑道:“果然是袁家后人。而今这剑匣物归原主,我也放心了。我误人望乡台,幸得袁天罡指点,这才走出望乡台回到人间。袁前辈赠我剑匣,说是遇到袁家族人,便会飞到那人身边,聊以寄托思念之情。”2 袁云空又惊又喜,连忙把剑匣收起,道:“家祖当年为了避开死劫,前往望乡台,一去便没有回来,不知是生是死。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他老人家的法宝。” 他正色道:“既然家祖救了许妖王,那么我们不是外人。许妖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应目光扫过崔永志和朱红笺,似笑非笑道:“还是不要讲了。 袁云空自顾自道:“许妖王,崔府号称丞宰之家,与裴家并列,两干年来出现了不知多少催仙。朱家,是新兴世家,势头如烈火烹油,有大兴之势。如今崔、朱两家的族中长者,寿元将尽,崔永志和红笺姑娘身为后辈,应当为长者分忧。许妖王既然有长生肉,又打开了泥丸秘藏,何不肉身布施?” 竹婵婵心中凛然:“我身怀不死仙药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这人耳中了?难道这城里有天魔?” 许应淡淡道:“你若是有钱,是否便应该散尽家财给天下人?” 袁云空不悦,道:“许妖王,我只是要求你肉身布施崔朱两家而已,并未要你肉身布施天下!你也说,我祖上对你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你也做不到?你怎么报答我祖上对你恩德?” 许应面色一沉,牵着竹婵婵手从一侧走过去。 袁云空大怒,立刻催动剑匣,匣中剑气嗤的一声出鞘,刺向许应,喝道:“许妖王,你忘恩负义,我亲自取肉布施!” 许应没有回头,随手一抓,剑气顿时飞来,在他指尖流转。 袁云空吃了一惊,连连催动剑气,然而那匣中剑气却仿佛泥牛入海,失去了感应。 袁云空脸色涨红,却见许应屈指一弹,剑气倒飞而来,袁云空急忙躲避,然而那剑气着实犀利,上下飞舞,任由他施展什么招式神通也抵挡不住。 顷刻间,碎衣如蝶,漫天都是袁云空破碎的衣裳碎片。 “袁天罡竟有你这样的后人。“ 许应探手一抓,剑气飞回,围绕他飞舞,那剑气恋恋不舍,在他指尖流淌,终究还是猛然飞去,遁入剑匣中。 许应挥了挥衣袖,与袁天罡的剑匣作别,哈哈大笑、声音震动长街:“三月初一,许某出自零陵蒋家田,一路弑神杀人, 到了神都。做了几天正人君子,真是束手束脚!”26 他朗声道:“神都诸君,想取长生肉的话,拿命来换!” “好!” 崔永志大笑,身形腾空,顷刻间身后一片虹光升腾而起,与三大洞天交相辉映,那虹光是他的隐景道象,乃是一片长虹。 “我来取长生肉!” 崔永志以手为鞭,长虹扫来,长街上,一块块石板噼里啪啦翻飞、形成一道洪流、扫向许应! 许应抬手一拳轰出,身前身后一片黑暗星空,群星随着这一拳舞动,蜂拥,摧枯拉朽般将长虹击碎。 崔永志招法被破,双手向前,迎上许应这一拳,许应怒吼,泥丸、绛宫两大秘藏齐动,威力爆发! 崔永志眼耳口鼻溢血,踉跄后退。 朱红笺趁机冲来,还未近身,便见一道剑气迎面劈落,她急忙调动洞天, 催动朱家的神通风火连城便挡! 朱家修炼的也是绛宫秘藏,与郭家的绛宫秘藏不是同一个传承,但也非同小可,勇力无双,然而朱红笺迎上这一道剑气,苏丹小说网 便立刻觉察到剑气威力暴涨,远超自己想象! 她急忙侧身闪避,已经来不及,剑光擦过她的左肩,顿时一条手臂飞起! 朱红笺忍住剧痛,正要喊人,许应抬手虚虚一抓,身后气血化作百丈巴蛇将她卷起,头下脚上,重重砸在刚刚止住颓势的崔永志脑门上! “嘭!” 两朵血花绽放。 “杀人啦!”袁云空尖声叫道。 许应牵着竹婵婵的手向神都城外走去,身后气血蒸腾,现出龙蛇异象,狰狞凶恶。 突然、一个紫衣人出现在洛水的另一端,身后浮现出黄庭异象,共有四座洞天,笑道:“乡下来的野小子,果然有几分能耐,认得我陆家陆顶天否?今日我来取长生肉!”1 他猛然抬手,河面炸开,大浪裂空,龙腾虎跃,向许应冲去! 许应身形一伏,催动元育八音,奇异道音响起,河面上神通尽碎,那大汉口中吐血,五脏六腑尽碎,连翻带滚砸入长街深处。 许应沿着洛水向城外走去,不断有人杀来,许应或者龙蛇惊垫或者元育八音,或者碧落赋,几招之间。格杀强敌。未有敌手。 第一百零六章 斩草须除根 三人看到黄表纸上的文字,如释重负,愁容老者道:“我去天神殿,取镇魔符文,你们二人留守此地,看稳了他,不容有失!”红裳女子道:“封印符文事关重大,当此之时, 乱世之秋,路上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就不妙了。我陪你去!”愁容老者思索片刻,道:“好罢。事态紧急,我们速去速回,许应这边就劳烦道兄了。”白衣老翁道:“你们路上切莫耽搁,免得我担惊受怕。”“我们理会得!”愁容老者与红裳女子匆匆离去。白衣老翁看向神都城,只见许应一钟荡死了石北荒,继续杀入石府,祭起那柄血光滔天的石斧大开杀戒, 一时间血流成河。 无论来者何人,统统一斧斩之,就算一斧斩不了,许应随手钟声一荡,便也荡得魂飞魄散!这番杀戮,还伴随着琵琶声,声声催人,急切无比,琵琶声中杀意腾腾,每当许应杀人时便会嘈嘈切切,当许应收起斧头时,便会缓慢下来。 饶是白衣老翁见多识广,也不禁心惊肉跳:“再让他这样杀下去,只怕更多的记忆苏醒,等不到他们拿来封印符文,他便脱困了!”突然,石府中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 ,石末勒从闭关中醒来,营救族人。他即便被纯阳异火烧断了生机,魂魄遭到重创,也还是一位打开了九重洞天的滩仙!然而,他刚刚破关而出的一瞬间,大钟便被许应祭起,将他连同那座闭关的大殿一起扣在钟下。 与他一起扣在钟下的还有一朵纯阳异火,异火的威力被激发,钟下火光熊熊,只听石末勒的惨叫声不绝,凄厉无比,响彻神都!大钟悬在石末勒头顶,层层光壁旋转,内刻万物万类,外刻纹理图案,流转不休。 石末勒被困在钟下,无论肉身还是魂魄,抑或是希夷之域,统统燃起纯阳异火,烧得这位滩仙面容狰狞,疯狂捶打光壁! 光壁被打得动荡不休,但始终未破。而在钟外,许应身形围绕大钟飞舞,一掌又一掌印在钟壁上,大钟震荡,威力爆发,钟声激发纯阳异火,让异火威力更强! 纯阳异火克制石末勒的涌泉秘藏力量,许应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才用异火烧他。朱红衣飘在半空,身不由己跟着许应身形飞舞,红裳在空中围绕大钟飘飞,琵琶声也愈发高亢激昂,声声夺命!神都的空中,一个个强大的身影看着这一幕,心神悸动。 突然,大钟下,火海中,石末勒催动自身的隐景潜化地,藏身在隐景之中,潜化藏形,对抗异火焚烧。许应的修为也即将耗尽,漫天异火将石末勒的希夷之域烧焦,再难攻入涌泉秘藏中的隐景潜化地。朱红衣只觉手中的琵琶琴弦猛地一松,如释重负,急忙怀抱琵琶匆匆离去,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在这时,大钟光壁微微晃动一下,许应怔了怔,停下手掌,留存最后一丝修为。大钟下漫天的异火也猛地一收,又还原成一朵小火苗。 大钟怔住,疑惑道:“阿应,怎么了?你还认得我么?”许应诧异的看它一眼,疑惑它为何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大钟道:“你刚才突然间变得好吓人,将石斧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还将异火的威力完全催发,甚制连我都被你祭起,释放最大威能。你刚才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许应失笑,道:“钟爷,我一直是我,没有另一个人,我只是突然间觉得,应该如此祭起石斧、异火,心里并未多想。”大钟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笑道:“我不想你有事。”它松一口气,许应适才的表现虽然吓人,但还是从前那个许应,并未突然变成另一个人。许应心中感动,询问道:“钟爷,你刚才是否有察觉到什么东西穿过光壁,进入钟内了?” 大钟惊讶莫名,道:“我的光壁乃是我自身的大道象形,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穿过我的道象而不被我察觉?你看花眼了?”许应道:“我明明觉察到一个奇怪的东西穿过了光壁,进入钟内”竹婵婵走来,赞道:“不愧是我选的护道人,阿应,你这摊师的本事果然不错!大钟也很厉害!”七连忙道:“我呢?”竹婵婵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应询问道:“婵婵,你是否看到什么东西进入钟内?”竹婵婵摇头道:“不曾见到。”许应询问玩七,玩七也并未见到。许应沉吟,让大钟散去光壁,道:“我们去石家老祖的隐景潜化地看一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钟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道:“咱们能困住他炼死他,是占据了先手,若是正面抗衡,我未必能保护得你们!” 许应坚持进去,大钟只得道:“待会你们切不可离开我钟口笼罩范围,走出去话,我怕我护不住你们!”它散去光壁, 高悬在许应等人头顶,没有它的镇压,石末勒这位摊仙的希夷之域顿时释放出来,一个被烧焦烧烂的希夷之域出现在他们面前。想要进入滩仙的希夷之域,需要滩仙接引,或者强大的存在以力破界,便如水口庙的那道剑气一般,强行打开希夷之域。 然而石末勒的希夷之域却被纯阳异火烧得空间破灭,显露在世人的面前。从外面看去,它像是被烧得干疮百孔的纸,顺着被烧出的洞口走进去,可以看到天空还在燃烧,五座仙山已经被点燃,山河湖泊被烧干,天河断流!石末勒的希夷之域, 多了几分森然之气,空中到处遍布黑气,被异火烧得吱吱乱跑,像是黑色的着火的耗子,漫天窜来窜去。 竹婵婵连忙抓住许应的手,这才放心一些。许应四下张望寻找,过了片刻,御剑向下飞去,穿过一片被烧干的黄泉,深入地底。那黄泉九曲十八弯,深入地下,到处都挂着乱麻般缠绕的粗大线条,纵横交错,森然恐怖。“这里应该对应着石末勒双足的位置,我们正在沿着他的左腿向下飞去!”许应打量四周,向玩七和大钟道,“我先前还未留意到,希夷之域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一路穿行,终于来到希夷之域的最深处,停在石末勒的隐景潜化地前。那是一片幽冥之海,海中有莲叶,大数亩,莲叶六片,飘在海面上,中央一朵莲花,白色的花瓣,粉红的尖儿,莲花盛开,石末勒坐于花中,尽显肃穆庄严。许应牵着竹婵婵飞身上前,大钟紧张的当了一声,垂下光壁,护住众人。 “钟爷,应该不需要了。“许应落在莲花上,看了石末勒一眼,道。大钟还是不肯散去钟壁,竹婵婵上前打量石末勒, 只见石末勒只剩下一张人皮,端坐在那里,栩栩如生! 他的后脑被人裁开,从后脑顺着脖颈往下切,切到背后的尾椎!他像是没有穿人皮,血肉就这样赤条条的跑出去,把自己的人皮留在这里!这一幕,饶是竹婵婵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吓得够呛,急忙躲在许应身后。大钟还是没有散去钟壁,沉声道:“阿应,倘若有人进入此地,吃掉了石家老祖,那么他多半还未走!” 许应、玩七和竹婵婵心中凛然,急忙看向四周,竹婵婵心里更是直犯嘀咕:“现在这个世道,好像比我当年还要不堪!“ 冥海平静无波,像是明镜一面。过了半响,没有任何动静。许应松了口气,道:“吃掉石家老祖的那个人,应该已经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尽快离开!” 他当即催动御剑诀,裹挟着竹婵婵向上飞去。大钟依旧不敢有丝毫急慢,一边飞起,一边光壁还罩住众人。许应飞到极高处,不经意间往下看去,只见那波澜不生的冥海海面下,漂浮着一张微笑的脸。那张笑脸,占据了整个冥海海面,幽幽的注视着他。许应心中一股凉气往上涌,不禁打个冷战,却见那张脸缓缓下沉,渐渐消失在冥海深处的黑暗中。大钟飞出石末勒的希夷之域,这才散去光壁,飞速缩小,钻入许应的脑海之中,心道:“阿应越来越奇怪了。不知他记忆觉醒,是好是坏。”许应行走在石府的废墟上,四下张望,突然抓起石家的一位受伤滩师,道:“石敬瑭呢?” 那师道:“少主逃走了,不知所踪。”许应丢下他,四下扫视,没有寻到石敬塘的下落。石敬瑭负责搜集鬼魂,给石末勒修炼魔功,城外那些捞偏门滩师是他的麾下,石末勒开启涌泉秘藏能修炼到而今的境界,石敬塘功劳不小。“倘若被他逃走,将来他也修炼石末勒的魔功,不知要祸害多少人!”许应走出石府,皱眉道。玩七道:“阿应不必担心。石家老祖已死,石家这个大世家也就此陨落,各大世家就是食腐的秃鹫,闻到尸体味肯定会蜂拥而上,连骨头都能啃干净!这个石敬塘若是不走,肯定会被各大世家吃干抹净!”大钟道:“七爷说得没错。周家的下场在前,石家的下场可想而知!你无须担心石敬塘逃脱。“苏丹小说网 神都城外,白衣老翁远远看到石敬塘仓皇逃出神都,也是松了口气,捏起一颗棋子,低声道:“而今神朝已经出现衰亡迹象,皇权摇摇欲坠,将星进犯紫薇。这个石敬塘,便是天象中进犯紫薇的将星之一,将来有成为皇帝的气象!”他露出一丝笑容,把玩棋子道:“天意难违,石敬塘当有此劫,不过这场劫难过后,他将逃到塞外,在那里时来运转,今后割据神州,成就一番霸业。”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只见神都城中一道雪亮的剑光腾空而起,在半空中顿住,又猛然折向,向城外激射而去!那道剑光的方向,赫然便是石敬瑭逃走的方向!白衣老翁呆了呆,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炸开。与此同时,那道剑光急速穿行,从天而降,向奔逃中的石敬瑭刺去! “轰!”那剑光落下之地,恐怖的剑威炸开,无数道剑气咻咻四下乱射,将方圆亩许范围的山林摧毁!白衣老翁抬起颤抖的手掌,去捋下巴的白胡须,却不小心揪下几根白胡子。“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他心神大乱,喃喃道, “石敬瑭是天选之人,有大气运的少年,一定不会死在这里!一定不会”他看到那片山林所化的齑粉中,一个少年浑身是血,从粉尘中冲出,这才松一口气:“石敬塘果然还是未来的将星,有望称帝的存在!“ “咻!咻!咻!咻!”天空中飞来更多的明亮剑气,一个个大如房椽,自神都中飞出,在白衣老翁的注视中,轰轰轰落在石敬塘的身上!那片山林被狂暴的剑气覆盖,山地被削平!这一次,石敬瑭没能走出来。白衣老翁闷哼一声,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事关未来的一大将星,还未成长,就这样陨落了!“触犯天条了啊!” 白衣老翁抬头望天,内心在呐喊,“快点降劫啊!快点劈死他啊!你们这些天神,吃干饭的吗?他触犯天条了!”然而,天空中云卷云舒,没有半点苍天降劫的意思。白衣老翁怒不可遏,叫道:“不降劫是吧?没人管了是吧?没人管,我也不管了!”话虽如此,他还是紧紧盯着许应,唯恐许应溜出他的视野。 许应将最后的元气挥霍一空,御剑气杀人于百里之外,确认石敬塘已死,这才松一口气,向大钟和玩七道:“御剑取人首级于干里之外,我还做不到,百里还行。斩草除根,现在杀了他,我可以高枕无忧了。”大钟道:“阿应,你确定他死了吗?” 许应向城外走去,道:“钟爷说的是,咱们去看看尸体,再补上一剑。”玩七赞道:“阿应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这个习惯不错。”竹婵婵呆了呆,连忙蹦蹦跳跳跟上他们,心道:“我的这几个护道者,好像不是善类…不过,我也不是啊 第一百零七章 消失的古城 “他离开了神都,在石敬塘的尸体上补了一剑。” 神都各大世家还在关注着许应的动向不断有消息传来。 刚才的那一幕幕实在骇人听闻,让各个世家不得不重新审视许应。 先前,他们只把这个乡下的捕蛇者当成一个脑子不错的小伙子,一个可以助他们飞升的工具。请许应来神都,便可以把许应当成他们拳养的家臣,帮他们破译他们搜集的仙书。 后来传出许应是不死人的消息,许应在他们眼中,就从可利用的家臣,变成了可食用的长生药。 甚制,倘若运用得法,比如一边割许应的肉一边让周家的健师为他治疗,还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长生药! 可谓人人得而食之! 但现在,许应在他们的眼中便与之前不同了。 这个助力他们飞升的工具,这个助他们长生的人形灵药,长满了锋利的撩牙! 石家虽然是新晋世家,但好歹是一个世家,有健仙坐镇,没想到一夜之间,健仙石末勒遭到重创,然后又被许应杀到府上,被他秋出来当众“烧死”! 虽然石末勒是被邪恶吃掉,但在神都的人眼中,他就是被许应烧死。 倘若他们这些世家再动什么歪主意,便须得据量一下,是否值得。 许应的手段,令人心生畏惧。 玩七现出真身,二十余丈的大蛇,离开神都,许应和竹婵婵坐在大蛇的头顶,竹婵婵努力修行,炼化体内的仙药。 她躲在兜率宫外六干多年,窃取仙药把自己变成了药人,尤其是在炼化仙药时,异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别说天魔,就连许应都想抱着这丫头猛嘴两口解馋。 “阿应,这个丫头真的会招来天魔。 大钟也感受到了竹婵婵的诱惑力,悄声道,“连我都觉得,倘若能把她当成药炼入我的体内,我也必将威能大涨!” 许应催动装度所传的归心诀,压制住抱着丫头就嘴的想法,道:“这一路,天魔尚未寻来,我们便快要被她变成天魔了。不知小凤仙去了何处?”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神都,便是因为竹婵婵的诱惑力太大。这个丫头是人形仙药,必会引来天魔,许应作为“护道人肯定对付不了天魔,但凤仙儿却可以凤仙儿是凤凰,天魔天神克星,所以许应动了带着竹婵婵寻她的念头。 “许兄!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许应循声望去,只见元未央与晓伯不知何时出了神都,前来相送。 许应让玩七停下,元未央和晓伯登上蛇背,来到玩七头顶,玩七又再度向前游去,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元未央嗅了嗅空气,惊讶道:“好香!”说罢,诧异的看了竹婵婵一眼。 许应感动道:“元兄弟,我仇敌满天下,你还敢前来送我,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未央正色道:“你来神都见我,却遭遇这么多暗算,是我元家无力保护客人。你而今要走,我岂能不相送?” 许应心中恼挂看另一个人,询问道:“如是妹妹可好元未央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背后的晓伯咳嗽一声,元未央脸上笑容敛去,面无表情道:“舍妹顽劣,母上命她在家里做女红,不得外出。 许兄,我前来相送,你却见面便询问舍妹,有些无礼。”。 晓伯轻轻点头,心道:“这番应对还算得体。 许应心中愧惜,道:“我最近总是时不时想起如是妹妹。 元未央面色肃然,道:“舍妹待字闺中,还未婚配,你不可有非分之想。 他此言一出,许应便有了非分之想。不过他与元如是只是男女感情,与元未央却是知交,两人坐在玩七头顶又谈论起修行之道,交换有无。 许应将自己修改后的《绛宫偃月炉鼎功》说了一番,《绛宫偃月炉鼎功》是郭家的不传之秘,他只是截取偃月洞天的运转法门,并未泄露功法的主干。 “我怀疑世上有一些邪恶存在,如泥丸宫主人,隐藏在暗处。他们传播健法往往留下漏洞。 许应道,“元兄弟,你天分过人,聪慧细腻之处,我也不及你。你参照这篇法门,说不定可以领悟出元家的炼化仙药之法,可以为你家老祖元无计延寿,免得他晚年不幸。 此言一出,晓伯也不禁动容。这份厚礼,实在太贵重了。 元未央眼中有异样情感流动,定了定神将那篇残诀收起道:“许妖王对我元家的恩德,没齿难忘。我元家虽然没落 ,但也是知恩图报。我知道许兄没有开辟黄庭秘藏,无法在神识上更进一步。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金书,撕去前面两页,将那两页送到许应手中。晓伯脸色顿变,道:“公子. 元未央没有理会,笑道:“母上肯定不会同意我将元家祖传元道诸天感应传授给你,但我乔为元家未来家主,今日作主将这门功法前半篇相赠。”骁伯迟疑一下,没有阻拦。 许应送出厚礼实在太贵重,简直是元家的救命恩人,就算元未央拿出全本元道诸天感应相赠,也难以与这份厚礼相提并论许应收下《元道诸天感应》的残篇,笑道:“不如这样,你我比一比,看谁先悟出黄庭秘藏的仙药炼化之法。” 元未央眼睛一亮,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笑道:“好!不过,许妖王是否有兴趣赌一下? 许应也是少年心性,问道:“怎么赌元未央目光闪动,道:“我有一个妹妹,你是见过的。你若是先我一步参悟出黄庭仙药的炼化法门,我作主把如是许给你。 他的身后,晓伯急得踩脚连连,叫道“唉!唉!公子,这如何使得? 玩七被他这几脚踩得头晕脑胀,连忙道:“老伯,你轻点踩!我脑子被你踩出来了。 晓伯急得额头冒出冷汗心中焦急万分:“哪有赌输了就把自己嫁出去的道理况且这也门不当户不对,老太太那边便肯定不会答应!” 许应心中一阵热切,哈哈笑道:“好!一眼未定!只是,我若是输了,可没有个妹妹嫁给你。不如…… 他看了看正在勤修苦练的竹婵婵,心中微动:“不如把这个丫头许给元兄弟. 元未央笑道:“你若是输了,我不要你的妹妹,只要你为我办一件事。这件事我现在还未想出来,等到将来想出之后元未央摇头道:“这可未必。我将全力以赴。 “我也是!” 元未央从玩七头顶跃下,挥手与他作别,转身返回神都,骁伯跟在他身后, 路唉声叹气。元未央笑道:“骁伯,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上和老太太。” 晓伯叹道:“公子,纸包不住火. 他想说的是这件事瞒不住老太太多久, 元未央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道:“你说得没错。我会选择良机,告诉他元如是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我原本就是女儿身! 骁伯瞠目结舌。 玩七载着许应和竹婵婵游于山峦之间向着嵩山方向而去。 大地不断震动,新的山河从大裂缝中涌现出来,让岂山弯得极为遥远新人免费读涌现出来,让嵩山变得极为遥远。 突然,前方山林中传来摄人心魂的吼声,震动山野,许应仰头看去,便见一头庞然大物蹲踞在一道大瀑布下,四周是无数体型庞大的异兽,看体型,不比玩七小它们仿佛是庞然大物的臣民,跪伏在那庞然大物的四周,向池顶礼膜拜,如凡人祭神一般。 那庞然大物是一只前肢长后肢短的不明生物,周身翻起黑色焰火,却没有点燃树林,一朵朵火焰漂浮在身体四周,仿佛花纹一般。 池的气息极为可怕,那是远古血脉觉醒之后的气息,玩七身上也有类似的凶悍气息,但玩七没有被那般强烈,又是炼气士,很好的掩盖了这一点。 “这是一尊还未成年的洪荒巨兽。 大钟也不禁惊叹,从许应脑后浮现出来,道,“这种生物是天生的王,同样又是洪荒的神灵,万兽祭祀池们,让他们拥有不可思议神力。 它喷喷称奇,道:“在我家主人那个时代,可没有这么多兽王神。奇怪,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苏丹小说网 那尊兽王神吼了一声,顿时身边的头头巨兽向这边涌来,目标正是散发出异香的竹婵婵! 玩七催动巴蛇真修,顿时身长百丈,张口将一头巨兽咬住,身躯一摆,便将众扑来的巨兽掀翻! 他是妖族炼气士,论智慧,胜过这些巨兽太多太多。 那尊兽王神勃然大怒,纵身扑来,玩七气息不如他浓烈,自知不是敌手,连忙道:“阿应!” 许应站在玩七额头上,祭起石斧,顿时撼天动地的凶威爆发,血色弥漫,一道斧光落下,那兽王神头颅落地,巨大的尸体向前滑行,来到玩七身下这才顿住。 那石斧乃是远古时期的巨人一族炼就的法宝,饮了无数巨兽之血,不知多少兽王神倒在斧下。而今吸了那兽王神的血,凶气更胜! 催动此斧时,便见那滔滔血海的异象中多了一尊兽王神,增添了几分威能! 这尊兽王神一死,其他巨兽纷纷仓皇而逃,树倒猢孙散,跑得无影无踪。 许应收起凶兵,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魏峨石城,当即道:“七爷,我们今晚在那里落脚。把这兽王神拖过去,晚上吃这玩七称是,尾巴卷起兽王神的尸体,向那座石城走去。 他们继续前行,只见两侧山峦陡峭,岩峭壁,刀削斧劈,怪石如鬼神,森然而出峭壁之外,狰狞恐怖。 石城在峡谷的尽头,城墙挺立,街道井然。 许应仰头上望,只见城门上写着两个古老的文字。 帝丘。 “奇怪的名字。”许应收回目光。 玩七缩小体型,游入城中,行走在街道上,这城市的街头还有包子铺的蒸屈冒新人免费读看白色的气,馆里的还散着香。 他们经过一个茶馆,杯子里的茶还是热的! 街角靠着货郎的稻草竿子,上面插着纸扎的风车,风车还在呼呼的转着,但货郎和追着货郎跑的小孩子却不见踪影。 整个城市没有一个人! 别说人,便是连只老鼠都没有!这座城,寂静得可怕! 仿佛整座城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突然间消失,然后整个城市的时间固定在人们消失的那一刻,城里的食物不会腐烂,炉火不会熄灭,茶不会凉。 许应从大蛇头顶跃下,掀开包子铺的笼屈,里面的包子热腾腾的,软乎乎的,带着葱香和肉香,让人食指大动。 他放下包子,微微皱眉,街边有卤好的牛肉,红扑扑的带着黄牛筋腱。 隔壁酒肆里的酒尚温,弥漫着酒香,与牛肉的香味混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大钟疑惑道:“这座城发生了什么事?城里的人哪里去了?“ 城里的人哪里去了? 玩七放下兽王神尸体,道:“阿应,这里有吃的,咱们还用做饭吗?“ 许应摇头道:“这里的食物最好还是不要碰。 突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震动,这座石城的另外一半缓缓从弥漫的雾气中浮现它像是刚刚解除时间封印,从时光长河中显现出来。 然而,城中的居民却不翼而飞。 竹婵婵也醒了过来,好奇的打量四周, 疑惑道:“这里是何地她长高了一些,看起来十来岁,是个冰雪可爱的丫头,只是身上的衣裳有些短竹婵婵慌忙掀开玩七的嘴巴,进入玩七体内,在里面换上郭小蝶的衣裳,却显得有些大,空荡荡的。 “此地名叫帝丘。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许应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老翁脚步轻快,走入这座石城。那白衣老翁他曾经在无妄山上见过,与愁容老者一起。 许应心中微动:“昨晚我在第二神都中见到的那个对决崔家家主的白发老翁,就是他!他来做什么?” 白发老翁呵呵笑道:“帝丘在大汉武帝时期消失,整座石城不翼而飞,成为悬案。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这座神秘的城市!许小友,相请不如偶遇,没想到在这里再遇阁下,你我真是有缘。 他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不坐窝的兔子,四处乱跑,万一逃出我的视线,岂不是要糟?我索性便加入他们,他便跑不掉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三千年前的爱恋 大钟悄声道:“阿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家伙与喂你孟婆汤的愁容老汉是一伙的,而且咱们在第二神都时,还看到他与愁容老汉一起出没…” 许应面带笑容,声音从牙缝里崩出来:“不要打草惊蛇,先看他想做什么。” 大钟会意,连忙吩咐七,七也醒悟过来,没有揭破白衣老翁。 许应向白衣老翁躬身见礼,客客气气道: “第二次见到老先生,还未来得及请教老先生名姓。” 白衣老翁笑道:“我姓北名辰,知道我的人,都叫我北辰子。” 他看向竹婵婵,食指大动,惊疑不定,心道:“这丫头好香,她是怎么把自己修炼成这幅可口的模样的?真是难得!” 许应虚心求教:“老先生知道这座帝丘的来历?” 北辰子稳住道心,白须晃动,呵呵笑道:“我对帝丘也是有所耳闻,传闻此地是上古的帝颛项的坟墓、帝丘这座城、是守陵人所居之地, 久而久之建成了石城。制于帝丘因何而消失,我便不清楚了。” 他们快步来到石城的另一端,刚才石城便是从城外的迷雾中吐出来。许应来到城外,只见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刚才他走得太急,险些一脚踩空跌下去。 众人停步,向对面看去,但见迷雾封锁了这条深渊的对岸,看不清那里有什么。 突然,深渊伸出传来阵阵沉闷的吼声,许应隐约看到什么东西从深渊中冒出头来,无数粗大的触手挥舞,努力向外爬! 他催动天眼,也看不分明。 就在此时,清脆的鞭声传来,一道长鞭从雾气中飞出,啪的一声抽在深渊中的庞然大物上。 那鞭子挥出时很是纤细,但挥出之后便径自膨胀,变粗变长,如龙如蟒,筋躯纠缠,抽入深渊,竟不知有多长! 深渊中的庞然大物被这一鞭子打得吼声如雷,沉闷惊人。猛然一道粗大的触手一翻,一座巍峨的山峦从深渊中释放出来,落在对岸! 这一幕着实惊人,哪怕是竹婵婵也被吓了一跳。 许应心头大震,刚才山川从深渊中飞出的那一幕固然吓人,但更让他震惊的其实是那根鞭子! 他认得这种鞭子,曾经他也有一根,便是棺中少女青交给他用来鞭答瘟神的那根鞭子! 这两根鞭子,几乎一样! 许应询问道:“婵婵,你能看到深渊中的东西吗?” 竹婵婵道:“运用天眼就能看见。只是深渊中的鬼东西,我也不曾见过,真是古怪。” 许应看向北辰子,询问道:“老先生是否知道深渊中是什么东西?” 北辰子也是惊疑不定,探头往下张望,道:“不知。我出生那些年,便已经有这种东西了。当年我们称那些持鞭的人为深渊监视者。他们隐居在深渊的迷雾中,倘若有深渊魔怪爬出来,他们便会将那些魔怪抽回去。” 他顿了顿,道:“当年很多人打算进人深渊中探索,但是跳入其中,使头晕脑胀,再也回不来。深渊,极为可怕。” 许应望向对岸、迷雾并未散去,雾气很是奇怪,即便天眼也看不穿,不知持鞭之人是什么模样。 深渊监视者还在挥鞭向深渊中抽去,打得深渊中吼声不断。 过了片刻,深渊中的东西缩了回去,那鞭子也自缩回云雾之中,不见踪影。 许应心中疑惑、棺中少女青也拥有同样的鞭子,是否说明她与深渊监视者是同类?还是说,她从深渊监视者那里抢来的鞭子? “这座石城应该也是从深渊中释放出来。” 许应突然想起苍悟之渊,心道,“苍悟之渊与这条深渊,不会是同一条深渊吧?那些深渊监视者,又是什么来头?” 到了傍晚,许应与竹婵婵连手将那兽王神洗剥干净,竹婵婵道:“我去寻个锅来!” “不用!”大钟飞起,越来越大,钟口朝天。 许应在钟内放满水,把兽王神送入钟内,又走入七腹中,取出盐巴和各种佐料,洒入钟内。 七吐出一朵天火,放在钟下烧锅。竹婵婵和北辰子看得只了。制于大钟,早就习以为常。 天火边,许应翻阅元未央给他那两页金纸,静静等待肉熟。金纸上的内容是黄庭秘藏的寻龙定位,以及元家的不传之秘元道诸天感应的开篇。 对他来说,他没有必要得到元道诸天感应的完整功法,只需要得到洞天内运转的法门即可。 “不知道太一导引功,能否同时调动泥丸、绛宫和黄庭三大秘藏?” 许应屏气凝神,施展寻龙定位术,搜寻自己的黄庭所在。元道诸天感应中说,黄庭秘藏藏在脾中,是魂魄之室,意识之源。 他开启黄庭秘藏,只见这座秘藏的洞天形如瓦釜,探入一片玄黄之气中。顿时,他神识大增,隐约间看到玄黄之气中驮着一座金色的大殿,极为醒目! 他正要细看,便见玄黄之气涌来、将他视野挡住,让他无法看清。 “黄庭秘藏中,也有一片彼岸!看来人体六秘,多半真的对应六大彼岸,那里才是长生之门!”许应心中暗道。 他与元未央有过约定,看谁能先炼化黄庭彼岸的仙药,因此没有着急修炼元道诸天感应,而是潜心思索,寻找这功法的破绽,尝试着加以补全。 只是《元道诸天感应》开篇极为晦涩,深奥难懂,许应一时间也无法寻到破绽到底藏在何处。 钟内渐渐有肉香传来,七、竹婵婵早就馋得食指大动,许应也被肉香唤醒,尝了口,道:“可以吃了。” 一人一蛇欢呼一声,捞起肉便吃。 竹婵婵把自己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瓮声瓮气道:“好吃、好吃、我六干多年没有吃过饭了!” 北辰子闻言,惊疑不定:“六干多年?难道她年纪比我还大?” 许应请北辰子就餐,北辰子也不客气,坐下来便吃。那尊兽王神把自己炼得异常爽口,尤其是皮连着肉的地方,丝毫不腻,一口下去唇齿流芳,说不出的满足。 他们都是炼气士,放开吃,那兽王神的肉到肚子里便很快化作元气,极为滋补,又有七这个庞然大物,整只兽王神很快便被他们吃光。 许应在神都城中一战,元气修为一直没有恢复,吃完晚饭,气力便恢复到巅峰。 众人在城中寻找落脚地,城中有一处宫殿,名叫神思宫,颇为宽敬,里面有床有被、七盘在几根柱子之间睡觉,许应选择在床上安眠,竹婵婵睡在另一个房间。 北辰子也找了个房间住下,却坐在桌边,摆上棋局,始终未睡。 窗外有月光洒落下来,照在这位白衣老翁的身上,北辰子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心血来潮向窗外看去,只见石城外的一座山头上,有人开坛作法,烛光直上云霄。 那人法力高强,身后一座座洞天旋转,在月光下的夜晚,显得异常绚烂。 山头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摊师,约有百十人,也是各自绽放洞天,将修为提升到极致! 祭坛下,还站着百十尊神灵,一个个香火之气浓郁,法力强大,向祭坛躬身便拜。祭坛中央,是一张弓,七支箭。 “钉头七箭书?” 北辰子心中一惊,手中的棋子不觉落地,低声道,“这帮摊师了不起啊,居然能寻到这种异术!” 钉头七箭书是上古炼气士的法术,专门害人魂魄,在北辰子那个时代已经失传。 没想到,在炼气士绝迹的今天,这些摊师居然还能寻到这种法术,并且复原出来! “好像是神都皇室的摊师。皇室李家,挖了不少炼气士的坟吧?不然怎么可能复原这种凶术?” 北辰子催动天眼看去,将城外山头上的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道,“应该是皇帝派来的高手,用钉头七箭书来取许应的性命!” 他不由激动起来,他久闻钉头七箭书的凶名,这等凶悍的上古法术,甚制连神仙都能射死! “倘若皇室李家的摊师,真的能射死这祸根,那么我便自由了!” 北辰子忍不住心中的欢喜,恨不得在房间里手舞足蹈大唱一曲,“射死了他,还要什么镇魔符文?” 待到那些摊师与一众神灵作法完毕,修为最高的那位大摊毕恭毕敬取下长弓,将箭羽搭在弓弦上,奋力弯弓! 其他摊师与诸神纷纷作祭,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香火之气缠绕在箭羽上。 那李家大摊咻的一声,弯弓便射,箭羽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许应房中而去! 李家大滩连续弯弓,将七支箭羽射出,第一道流光射入许应体内时,其他六道箭光也来到许应房间,根本容不得他躲避! 北辰子激动得手足发抖,颤声喃喃道:“传闻钉头七箭书杀人无形,对方中箭,根本没有任何感觉,魂魄便被射死,这七箭下去,一箭灭他一魄,七箭便是七魄,要他死得不能再死!” 他刚想到这里,便见七箭射完,对面山头上那位李家大滩突然身躯乱抖,口中喷血,仰面倒地。 北辰了用天眼看得真切,那大摊的魂魄不知何故,突然炸裂,死于非命! 北辰子木然,只见对面山头上,一众摊师和神灵乱阵脚,慌忙拾起那大尸体,收拾一番仓皇离去。 “连钉头七箭书也射不死他……” 北辰子心有不甘,运转天眼向许应房中看去,只见许应房中魂魄山灿,光芒万丈,身缠不灭真灵散发不灭灵光。 想来,钉头七箭书便是射在不灭灵光上,被弹了回去,反倒把那位李家大摊射死。 “罢了,还是等镇魔符文罢。”北辰子叹了口气。 到了午夜,突然空荡荡的帝丘石城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行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 包子铺的伙计掀开蒸屉,故意把白色雾气扇到街上,引诱食客。酒肆里,几个醉酒的客人在厮打,茶馆里,闲客一边喝茶,一边笑看路上的貌美姑娘。 还有货郎扛着稻草竿子,身边围满了小孩子,吵闹着要买风车。 许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见香风袭来,有女子掀开珠帘,来到床边,一边脱衣一边向床上躺去,笑语如珠:“我困了,先歇一会儿你是何人?” 那女子惊叫一声,慌忙起身,把衣裳抱在胸前,惊恐的看着许应。 许应连忙道:“姑娘不要叫!我不是坏人!我走了一天困顿了,见此地无人,使躺下歇脚,打算天亮就走,不是有意亵渎姑娘!” 裳!”那女子道:“你背过身去,等我穿好衣许应背过身,只听娑娑的穿衣声传来,那女子道:“我穿好了。你转过身来罢。” 许应转身,便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架在自己肩头,那女子杏眼瞪圆,怒气冲冲,道:“好个登徒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今日要你血溅当场!” 许应连忙道:“姑娘,我真是无意来到此地,不是要轻薄非礼。何况我是修行之人,你伤不到我“ 他刚刚说到这里,提运元气,心中一凉,体内元气竟然无影无踪! 那女子手中宝剑一动,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好叫我知道,死在我冯雪儿剑下的是哪个风流鬼!“ 许应发现自己修为全失,暗道一声糟糕,道:"姑娘,我叫许应。” “许应?”那少女呆了一下,突然俏脸飞红,丢下宝剑转身跑开了。 许应证了证,突然醒悟,连忙起身,便要溜出去,正在这时,外面一位妇人和几个丫鬟带着那娇羞少女走来,妇人远远便笑道:“原来是姑爷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谁就把姑爷安排到这间闺房了?” 许应愕然,不知所措,连忙道:“我何时那少女含羞带怯,白他一眼,窃窃私语道:“我还以为是登徒子,差点便害了他那妇人正色道:“虽然是早就订下的亲事,但我家姑娘还未过门,岂有乱闯闺房的道理。姑爷既然来了,不如这样,便在我冯家把婚事办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钟爷!钟爷!” 许应连忙呼唤一声,大钟没有声息,许应又叫七,七也没有回应。苏丹小说网 许应心中慌张,低声道:“是梦!是幻觉!待会醒来就好!” 他以为是梦,便安定下来,没有反抗。 这日成亲,虽然仓促,却很美好,到了洞房花烛夜,宾客尽去,欢闹远离,许应坐在床边,只觉心里怦怦乱跳,告诉自己这是梦,不是真的。 但是心脏还是止不住的乱跳。 那少女冯雪儿掀开一角盖头,吃吃笑道:“你这人敢闯人家闺房,躺在人家床上,便不敢揭人家的盖头么?” 许应鼓足勇气上前,把少女盖头揭开,红着脸不敢看她。 冯雪儿靠在他怀里,觉得身子都酥软了,笑道:“不知怎么地,我见到你时,便心跳得厉害。觉得好像早就认识你一样” 她仰起头,眼眸如星,许应从她眼眸中看到熟悉的光。 这种星光,他在元如是的眼眸中见过。 她亲了上来,是熟悉的味道夜色打翻了珠帘,只觉一夜春宵苦短。 第二天,许应觉得这是一场梦,心中默默呼唤著大钟,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场梦很漫长,冯雪儿起床,与他一起去拜见家长。 这日子,突然就幸福起来,是捕蛇的少年郎从前所不敢想的幸福。 过了几个月,他渐渐忘了七,忘了大钟,忘了还有一个竹嬋嬋。他觉得,那才是自己的一场梦,自己不能活在梦中。 眼下的幸福,才是真的。他特别珍借和冯雪儿在一起的日子。 这一天,冯雪儿告诉他,帝丘来了几个大法师,奉武帝之命,来帝丘做天人感应。天人感应是一位董姓的炼气士提出的修行之道,沟通天地神明。 许应原本不放在心上,那几位大法师举办的天人感应很漫长,沟通天地鬼神,渐渐的天象发生了极为可怕的变化,天地在倾斜,城中人都很担心。 但好在一直没有事情发生。 这一天,许应从睡梦中醒来,突然身边空空荡荡,他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走出房间,冯府空了,一个人也没有。 他跟跄冲出冯府,街道也空了,一个人也没有,街边的笼屉冒着腾腾热气,茶铺里的茶还是温热的,卤好的牛肉散发着香气。 然而帝丘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的心慌乱起来,去找自己的妻子,去找大法师,却什么也找不到。 “你们去哪里了?”他声音嘶哑,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 ”人呢?” “雪儿!” 他像是失去了一切,嚎陶大哭,涕泪横流孤独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一天,他失去了一切,他像受伤的野狼,撕心裂肺的大哭。 上天给了他最美好的,却又夺走了。 如果没有给过,他不会如此伤心。 茶铺里,一个愁眉不展的老人出现,桌上摆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喝下这杯茶,你就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会有一段新生。”愁容老者向他说道。 许应万念俱灰,踉跄走向那杯茶。 “阿应!阿应!”钟声响起,大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 许应猛然醒来,看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帝丘城的街道边,他此刻如梦中一般,站在茶铺里,手中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许应急忙放下茶杯,摸了把脸,脸上满是泪水。 “阿应,你梦游了!”七严肃道。 “我梦游了?”许应失魂落魄道。 竹婵婵道:“是啊,你梦游了,大喊大叫你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一切,哭得好惨。你梦里总是在找一个人。” “是么?” 许应定了定神,低头看向桌子上的那杯茶。 梦中的是真的吗? 还是仅仅是一场真切的梦 “如果是的话,这便是一杯孟婆汤。“ 他端起三干年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是熟悉的味道。 第一百零九章 嵬墟之谜 许应怔征出神,这股熟悉的味道,是孟婆汤的味道。 他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不是梦,或许是故地重游,或许是这个地方封存着神秘的力量,三干年前尘封的某一段记忆觉醒了。 那些往事被孟婆汤所封印,为他所遗忘,而今重拾起。 他在梦中重温了那段记忆,如梦似幻。 他的心像是燃起了烈火,带着悲伤和愤怒;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一切?是谁人操纵自己的命运? 他悲愤得想杀人! 白衣老翁北辰看着他仰头便把一杯孟婆汤饮下,却如没事人一般,心中不禁凛“已经像喝水一样了。两位道友应该已经到天神殿了吧?但愿他们能把镇魔符文快送来,路上不要有事” 许应森然的目光扫来,北辰子心头一突,险些溜走,心中大呼不妙:“他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他认得我?“ 他毛骨悚然:“他记起了我?不对不对,蒋家田不是我送去的,我与他只见过两次面。无妄山是一次,这里是另一次,没有第三次,他绝不可能认出我!” 许应目光中的森然之气渐渐消散,神色黯然,还有些走神,总是想起那几个月的事情。 有时候他会猛然觉得,他身边的一切还在。然而回过神来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 大钟见状,正要敲响钟声,帮他恢复一下,却见许应一遍又一遍催动归心印法,定住心神,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大钟暗叹一声,放下心来:“阿应可以自己走出来,他的道心已经很强了。“ 许应在帝丘城中慢慢走了一周,他先前进入这座石城,只觉一切熟悉,现在看来却是那么什年。 毕竟,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终于,他们要离开这里。 七现出真身,众人坐在他的头顶,许应邀请北辰子上来,北辰子正愁没有借口与他同行,闻言欣喜来到大蛇脑袋上。 "好香!”北辰子又嗅到竹婵婵身上的仙药味道,不由食指大动。2许应询问道:“北辰子前辈见多识广,我有一事相询。大汉武帝距今已有三干年,摊师便是崛起在三干年前。炼气士消失,摊师崛起,与天人感应是否有什么关联? 大钟闻言,也不禁留神聆听。 北辰子目光闪动,笑道:“这么古老的事情,我哪里知道?炼气士没落,渐渐没有了传承,人们转而修摊,不是很异常吗?炼气士不合时宜,被历史所淘汰,理所当然。” 许应追问道:"我听说炼气士没落和摊制师屈起,是因为天人感应出的问题,前辈是否听过这方面的传闻?” 北辰子脸色微变:“你听谁说的?” 他说到这里,醒悟过来,连忙笑道:“这里面都是谣传,没有的事。别说三干年前的事,就连三百年前的事,谁能说得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雄师” 件嫌她密的一拳须在北辰子身上,娇喝道,“你明明是练气士,为何说自己是摊” 北派子被她一拳砸在身上,砸得就在体内的一众法宝哗啦啦作响,跳动来去,不曲心惊肉路:“这小越奶奶的拳头好有力道!” 竹通她这一拳打在他身上一点不疼,但他藏在希夷之域中的法宝却被震得险些裂开。让北辰子惊心不已。 他数落元气,只见身后居然浮现出一连串的洞天,泛着紫气,那些洞天,扎根在一片紫气之中,鸿聚氤直。 北辰许应道:“你们看,我明明是微师。“ 竹她媒惊讶莫名,挠头道:“古怪,我明明从你身上感应到炼气士法宝的气息。 大钟与航七也惊讶起来,他们原以为北辰子与愁容老者一伙的,必然是炼气士,没想到北辰子居然真的是储师! 许应不动声色,道:“我原本以为周齐云是储气兼修的第一人,没想北辰子前辈才是传气萧修的第一人。“ 北辰子闻言,哈哈笑通:“我对炼气的确稍有研究。许妖王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孟资汤;“大汉武帝时期,那个姓董炼气士提出天人感应,让大法师在此地沟通天地神明,在罗才这个地方出乱子,导致帝丘所有人一夜消失。” 北辰了胎色微变,额头冒出冷汗:“他记起了这些事情了?他记忆不是被封印住了吗?“ 孟婆汤:“敢问前辈,出了什么乱子? 北辰子心中惊慌,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古老的事情?我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普通老人罢了,三干年前的事情与我无关许应追问道:“那些人都哪里去了?炼气士都哪里去了?他们不可能一夜消失! 北辰子咬牙,道:“我真的是路过此地,我好吧,罗才之事,我听到一点点风闻。据说,可能与武帝时期的天人感应有关。那时候炼气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人们为了长生,走上了另一条路,就是天人感应,无限放大自己与天地自然的感触。”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道:“他们感触到了神。“ 许应疑惑道:“神?莫非是天神? 北辰了摇了摇头,道:“不是天神。他们感触到的神不是来自天道世界,而是另一个虚空,称之为嵬墟。传闻,鬼墟,就藏在深渊中。 许应微微一征,此时七正游走在深渊的边缘,寻找名山大川中是否有凤凰栖息的梧桐树。他不觉向下看去,只见深渊中阴间阳间两大世界还在碰撞,从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如牛吼,如龙吟。 倘若用天眼去看,还可以看到巨大且滑腻的身躯在熔岩之中滚动,但定睛看去,便是鳞片状的岩石。 “那个时代的炼气士无法飞升,无限放大自己的感应,接触到了嵬墟中的神秘神明,在那些神秘神明的传授下,更为微弱的感应法门被开发出来。” 北辰子额头冷汗更多,尽量挑选自己能说的,小心翼翼讲下去,道,“这种微弱的感应法门,可以让炼气士入道极深,深入夷墟之中,与嵬墟的天地建立更深层的联系。那个时候有传说,进入東墟,可以长生。可能,帝丘失踪,而今重现,便与墟感应有关。” 许应心头剧然跳动几卜,突然想到入道之谜。 摊师入道时,倘若入道太深,便会觉察到大恐怖,仿佛听到深渊中传来不可思议呓语,将入道者拉入深渊! 这种情况,许应自己也曾遭遇过! 难道说入道太深,遭遇的大恐怖,其实就是嵬城的神明? 很有可能! 不过,为何当年炼气士与東墟神明建立联系之后,到了摊师之后,便会变成了危及摊师性命的大恐怖? 入道有可能死亡! 这几乎是所有天资聪颖的摊师的共识,成为一件充满凶险的事情! 突然,他取出元未央交给他的那两页功法,元道诸天感应,心头怦怦乱跳! 元家的元道诸天感应,是练就无上神识,感应诸天,以此拥有微弱不可思议的神通,元家便是深暗此道! “或许可以通过这门功法,感应到大渊深处!“ 许应的眼睛越来越晦暗,元未央交给他的虽然只是残篇,但足够用了,他原本打算补全这门功法的缺憾,能够炼化黄庭仙药时再去修炼。 但是现在,他决定要迟延修炼,强化自己的神识感应,去接触北辰子所说的那个惠城世界! 许应询问道:“前辈,那么深渊的尽头就是鬼墟?“ 北辰子摇头:“不知。“ “那么,是否是大汉武帝时期,炼气士用天人感应与嵬城建立联系,导致了炼气士的消失?“苏丹小说网 “不知。” “那些消失的人,是否去了克城?” “不知。” “那么,此次上古的天地重现人世,是否是从墟中释放出来的?“ “不知。” 北辰子一问四不知,许应心头火起,拂袖道:“前辈什么都不知,要你有何用?下个问题你倘若也不知,便请前辈下去罢!” 北辰子面露难色,心道:“你问的问题我有些不知道,有些知道但不能说,我也无可奈何!” 孟婆汤:“子笑道而今在何处,前辈总该知道吧?” 北辰子想要回答不知,但想到许应刚才发怒,倒担心他四处乱跑,心道:“让他寻到那傻凤凰,便不用担心他四处撒欢了。到时候镇魔符文来到,便万事大吉,又可以清净许多年!” 他呵呵笑道:“许妖王太温和了,这样不好。但好在我知道几处地方,有梧桐神树,可招凤凰。说不定可以在这几处地方寻到那只小凤凰。” 许应转怒为喜,向他赔礼道:“晚辈适才心态不好,向前辈致歉,还请前辈谅解北辰许应道:“你又何错之有?”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怔,心道:"等一下!他问我问题,我不答,他就发火, 我冒着性命安全回答,他苦闷后向我道歉,我说他没错。嗯” 他毛骨悚然:“我这是怎么了?” 北辰子自怨自艾一番,振奋精神,道:“你们去嵩山,多半找不到罗才蕊。诗经中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能被凤凰看得上的梧桐树须得是神树,这等树,须得种在最高处,每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它能见到第一抹阳光!” 经他这么一番解释,许应便立刻明白过来。九疑山上的梧桐树,便是生长在山顶,高过四周其他山峰良多,因此能够吸引子笑道落在上面。 北辰子道:“凤凰善于唤醒远古神禽的血脉,落凤之处,必有异禽。咱们只需要紧盯这两样,便可以知道那里是否有凤凰了。” 许应诚垫称谢,道:“若无前辈指点,我们止不住要走多少弯路。” 北辰罗才蕊:“许妖王,你们急着寻找罗才蕊,所为何事?” 许应向竹婵蝉努了努嘴,道:"还不是为了保护她?” 北辰子向竹婵婵看去,颇为不解:“保护她?保护这丫头做什么?这丫头好香! 他不以为意,笑道:“保护她何须凤凰?有老朽在,保护她还不是轻而易举?许妖王若是信得过老朽,不如还是去嵩山。咱们就在嵩山小住几日,会一会这丫头的仇敌。” 竹婵婵正在炼化体内仙药,突然什年起来,向孟婆汤:"我被盯上了,咱们须得快些找到躲避之处!“ 许应迟疑一下,向北辰子道:“那么到了嵩山后,还请前辈帮忙,抵御强敌。” "好说,好说。” 北辰子满口答应,心道:“若是随着他们四处乱跑,搜寻什么凤凰,恐怕那两位道友找我们都要大费周章,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才能给他整上镇魔封印,留在嵩山,两位道友便困难寻到我们了。” 嵩山本就不远,七游动速度极快,天还未黑,便来到嵩山脚下。 而今的嵩山非比异常,变得更加巍峨高大,这座山变得与从前不同,从前有七十二峰,而今七十二峰从地底拔出,自下而上,生长出更多的山峰! 那山峰数以干计,与七十二峰一起,生长在一块巨大的山体之上! 山体古老宏大,陡峭如壁,难以攀登,云雾皑皑,漂浮在山岳之间,有滔滔大河从山间流下,来到山休边缘,便飞琼泄玉般坠落下来,形成一道万丈瀑布,蔚为壮观。 许应等人来到这里时,正值夕阳西下,斜阳仿佛挂在瀑布与大山中间的缝隙间,让这座山说不出的雄壮。 山间,还有仙气缭绕,应该就是裴度所说的洞天福地所在。 "我们去最高峰上,可以看到方圆干里是否有梧桐树。”许应提议道。 北辰子自然应允,心道:“最高峰最好,困难给两位道友信号,让他们尽快寻来。” 孟婆汤:“七爷,劳烦你了。” 蜕七笑道:“养剑干日,用在一时。而今正是我长脸的时候!” 他鼓荡气血,顿时周身剑气流转,这条二十丈大蛇御险剑气乘风雷,竟然飞身而起,向着那高耸入天的嵩山顶峰飞去! 北辰子瞠目结舌,心道:“这条大蛇非但觉醒血脉,还是个雄气同修的炼气士,他若是修到飞升期,谁还是他的对手?” “好在不怎么愚笨的样子。”他心里补充了一句。 待来到嵩山金顶,只见太阳落山,但金顶还是一片黑暗、有阳光照耀。 竹婵婵心神不定,悄声道:“阿应,天魔快要来了,恐怕今晚便到。” 许应劝慰道:"有北辰子在,你尽管把心收好。 竹婵婵心中难安。 许应向北辰子道:“婵婵有敌人今夜来访,实力极为高明,还请前辈援手。”北辰许应道:“只管他来。要他有命来,没命回!“ 许应放下心来,询问竹婵婵:“天魔会如何寻来?“ 竹婵婵道:“天魔善于夺舍,自身也极为什年,若是夺舍了强者,实力更强。”许应顿时彻底忧虑,笑道:“这里查无人烟,除了我们, 没有供他夺舍的。更何况还有钟爷在,天魔休想夺舍任何人。” 竹婵婵道:“但愿如此。” 嵩山,周长三干里,山中有仙光氤盒,笼罩着司马洞天。此洞天比九疑还要庞大,传闻邓仙人在此地飞升,留下一块飞升地。 此时,夜幕降临,裴家、崔家、李家等世家的摊师、子弟和族老还在这座洞天中挖掘,试图寻找到上古仙人的宝藏。 各大世家自知无法独占这处洞天福地,所以一起开掘,做了摸金校尉。 这些天,他们死伤无数,但也获得不菲的宝物。 “挖到了!挖到了!“ 突然,洞天中传来兴奋的叫声,有摊师欢天喜地,向族老通报,道:“我们挖出来一具仙尸!“ 族老又惊又喜—一 —一力荐好友新作《抓到你啦》,恐怖无限流,悬疑推理为主,第一副本已经完结,可收待宰! 第一百一十章 天魔夜袭,九天钟落 嵩山司马洞天,其他世家也立刻得到皇室李家挖出仙尸的消息,族老们纷纷带人前来。看各大世家没有单独探索一个洞天福地的能力,须得多家联手,因此在洞天福地中得到的利益也须得均分。 “自从天地大变以来,还未曾挖掘过仙尸,这次李家休想独吞!” 一位崔家族老激动万分,笑道,“李家也不想得罪我们所有世家吧?“ 赵家族老呵呵笑道:“除非他李家不想坐稳江山,否则便须得拿出来分享。” 自从阴间入侵,不单单永州,各地也都冒出许多新地,原本统治各地的州郡,与县镇失联,州郡与神都的联系也很微弱。 皇权失势,无力统治地方。各地官府失能,无法统治辖地。 皇室李家想要维系统治地位,便须得依靠各大世家。 一众族老率众来到皇室李家在司马洞天的据点,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见李家的滩师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而在据点的中心,一口厚重的棺椁已经打开,棺中空无一物。 “皇室撞邪了!速退!” 众人心知不妙,急忙转身,却见一个身披仙华的年轻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身上的衣裳极为古老,是由羽毛和金丝编织而成,不是当今世人的衣着款式,脖子上挂着绿松石项链,头上戴着戴胜配饰。 一道仙光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仙华中散发出阵阵清香。 他如误入凡尘的仙人,不染一丝尘埃,世俗于他只是累赘。 然而,众人看到他,耳畔便传来窃窃私语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入他们的脑袋里,对他们说话。 羽衣年轻人微微一笑,张开嘴巴,一条舌头伸出两三丈长短,舔了舔一位柴家的女弟子的面孔。 那女子像是被吓傻了,突然被那灵活的舌头缠住脖子,高高甩起。 羽衣年轻人仰头向天,张开大口,那柴氏女子头下脚上被他塞入口中! 众人惊呼,随即各种摊术神通飞起,铺天盖地向那羽衣年轻人飞去,更有甚者,直接祭起得自这座洞天福地的炼气士法宝,向那羽衣年轻人杀去! 羽衣年轻人微笑,片刻后,一切波动平息。地上多了许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羽衣年轻人很有耐心,张开嘴巴,将一具又一具尸体塞入口中。食用完毕,这才向许应等人所在的嵩山最高峰走去。 最高峰上,大钟幽幽转动,无声无息,将众人护在钟下,无论许应还是竹婵婵,亦或是白衣老翁北辰子,都没有睡觉。 只有玩七仰面朝天,脖子伸得笔直,呼哈呼哈的睡着了。 他还打呼噜,吸气时舌头缩回,呼气时,舌头便伸出来老长,在风中波浪般摇摆。 “七爷心真宽。”大钟暗赞。 竹婵婵便紧张得瑟瑟发抖,靠在许应身后,时不时探出小脑瓜四处张望。她还在长身体,穿着郭小蝶的衣裳,太宽松,四处漏风。山上寒风一吹,少女的衣裳便鼓了起来,连忙抱紧身子,显得楚楚可怜。 北辰子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石桌,摆上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这老翁是场面人,哪怕是在夜晚,也有一道阳光从天而降,照耀在他身上,把棋桌照耀得明亮。 “不管怎样,这老翁的确气场十足!”大钟暗赞一声。 许应则趁着北辰子的阳光,将那两页金纸上的元道诸天感应吃透,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尝试着修炼元道诸天感应。 “阿应也是心大,不知天魔的厉害。”大钟心中暗道。 不过对于天魔的实力,它也所知不多。 当年石山荒庙的古井中,便镇压着一尊天神,料想天神天魔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多。但那尊天神是大钟的主人擒拿镇压的, 大钟对天神真实战力摸不太准。 “北辰子就算不能应付,也还有我。”它心中暗道。3 许应斟酌良久,终于开始催动元道诸天感应,调运心法,从黄庭洞天中钓取玄黄之气中的仙药。 伴随着功法的运转,他的神识也渐渐提升,感应能力也越来越强! 只是奇怪的是,这次许应并未有那种立于黑暗中的感觉,也没有被人盯上的古怪感觉。元道诸天感应极为奇怪,催动这门功法时,他的感应能力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能轻易的觉察到隐藏在虚空中的大干诸天! “好强大的感应功法!” 许应忍不住惊叹,他的神识甚制可以触碰到这些诸天,感应到诸天不同的色泽! 他甚制可以触碰到游离在虚空中的古老意识,那些强大古老的思维凡乎不再转动,触碰到它们时,能够听到宏大的道音, 像是伟大生物的感慨,又像是对道的赞歌,不明意义。 许应像是一只小小的蝴蝶,进入繁花盛锦的大观园。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元家的人总是要求自己克己复礼,压制克制自己的欲望,维持维系自己的绝对理智。2 因为在修炼元道诸天感应时,若是不能守住内心的平静平和,不能保持绝对理智,便有可能会被游离在空间中的各种古老意识影响! 甚制,在他们的神识与诸天感应的时候,会被邪魔外道所入侵! 所以,克制欲望,保持理智,才能在修行时抱住性命。 因此元家的人,会给人一种冷冰冰拒人于干里之外的感觉,并不热情。 “大概很多元家子弟,都是在修炼功法时莫名死掉。” 许应心道,“难怪元家人丁稀少。“ 他催动太一导引功,神识若存若亡,固守太一,便没有被外邪入侵的可能,但是元家人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过,元家人的际遇应该是元道诸天感应这门功法带来的厄运,与黄庭秘藏和黄庭仙药无关,倘若换一种顶尖的黄庭秘藏功法,说不定就可以避免。苏丹小说网 “强化自己的神识感应,真的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神吗?” 许应心中微动,长吸一口气,催动太一导引功,同时调转泥丸、绛宫、黄庭三大洞天的力量。 他的肉身活性、身体力量和神识在不断提升。 许应放飞自己的神识,加强感应,神识便搜诸天,试图寻找到北辰子所说的嵬墟。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一个邪恶强大的思维,正在向山上走来! 这个思维与他的神识碰触的一刹那,许应便只觉自己神识错乱,天旋地转,各种杂念纷制沓来,让他眼前出现各种古怪匪夷所思的画面! “天魔!” 许应固守太一,将万干神识敛为一体,收回体内。 “咦,你也很有趣,不比仙药差。”那个思维惊讶道。 许应睁开眼睛,沉声道:“北辰子前辈,敌人来了!“ 北辰子捻起一颗白子,用食指中指夹住,轻轻向棋盘放下,呵呵笑道:“来得好。我也觉察到了。” 他这一子落下,顿时天空变得明亮起来,一颗小山般的白子从天而降,带着熊熊火光向山下砸去! 这一手,无论是许应还是大钟,都禁不住赞叹:“不愧是滩气兼修的老怪物,神通出神入化!”“啪!” 那颗白子刚刚落在棋盘上,便自炸开,将北辰子两根指头震得抖。 北辰子脸色顿变,急忙捻起一颗白子,再度落下,这一次,他收起轻许应心中微动,长吸一口气,催动太一导引功,同时调转泥丸、绛宫、黄庭三大洞天的力量。 他的肉身活性、身体力量和神识在不断提升。 许应放飞自己的神识,加强感应,神识便搜诸天,试图寻找到北辰子所说的嵬墟。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一个邪恶强大的思维,正在向山上走来! 这个思维与他的神识碰触的一刹那,许应便只觉自己神识错乱,天旋地转,各种杂念纷制沓来,让他眼前出现各种古怪匪夷所思的画面! “天魔!” 许应固守太一,将万干神识敛为一体,收回体内。 “咦,你也很有趣,不比仙药差。”那个思维惊讶道。 许应睁开眼睛,沉声道:“北辰子前辈,敌人来了!“ 北辰子捻起一颗白子,用食指中指夹住,轻轻向棋盘放下,呵呵笑道:“来得好。我也觉察到了。” 他这一子落下,顿时天空变得明亮起来,一颗小山般的白子从天而降,带着熊熊火光向山下砸去! 这一手,无论是许应还是大钟,都禁不住赞叹:“不愧是滩气兼修的老怪物,神通出神入化!” “啪!” 那颗白子刚刚落在棋盘上,便自炸开,将北辰子两根指头震得料。 北辰子脸色顿变,急忙捻起一颗白子,再度落下,这一次,他收起轻视之心,全力以赴。 白子蕴藏莫大力量,坠入山间,一股毁天灭地的波动传来! 北辰子这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又是啪的一下炸开,老者两根指头流血。 北辰子惊声道:“婵婵小丫头,你的仇家是什么来头?”, 竹婵婵从许应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道:“天魔. “天魔?” 北辰子脸色剧变,暗道一声糟糕,被那山下走来的天魔震得险些吐血。老翁面色涨红, 再也不敢托大,急忙站起身来,围绕石桌棋盘团团走动,手起棋落,顾不得棋局路数, 抓起一颗颗白子便向棋盘打下! 他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丫头的仇敌是天魔,老夫便不跟过来凑热闹了!这下糟糕了!”, 山下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只见天空中不断有棋子从天而降,却又不断炸开,恐怖的悸动一波接着一波四面八方激荡,冲击山林! 好在这里是嵩山腹地,山多地广,无须担心冲击到凡人北辰子头顶白气蒸腾,身后九大洞天浮现,紫气氤氲,赫然是将炼气、傩法提升到极致。 他也不管棋子落下的位置对不对,不管黑子白子,统统抓起,不要命的向棋盘落下。 然而从山间棋子落下之地来看,他根本没能阻住那人,那人还是不断向山上走来! 很快,北辰子便双手鲜血淋漓,十指几乎全部受伤,便是眼耳口鼻中也不断有血涌出。 许应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道:“钟爷!” 大钟立刻会意,不再笼罩众人,而是呼啸缩小,很快缩小到只有棋子大,钻入棋罐中。北辰子血淋漓的二指捻起缩小的大钟,试图施展神通,但大钟威力太强,他的神通难以驾驭。 北辰子口中吐血,怒吼一声,身后元神浮现,也是二指伸出,捏住缩小的大钟,一起作法! 他终于将大钟捻起,举起大钟时,手臂都在颤抖,似乎沉重无比,像是捻起了三干山峰的嵩山一般!1 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鸣,雷电在空中窜动,照亮黑压压一片的阴影。 许应和竹婵婵仰头看去,便见天空中风云际会,雷霆照亮了一个庞大古朴的钟体。 那钟体搅动风云,挤得空中四处都是雷霆,以看似缓慢实则很快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罩下! “咣!” 天空中传来洪亮又沉闷的声响,许应和竹婵婵看到钟口下的空间猛然跃动一下,向下碾压而来! “咣!咣!咣! 钟声震荡,压得这座最高峰轰隆沉降了十多丈,随即又沉降了十多丈! 也不断有血涌出。 许应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道:“钟爷!” 大钟立刻会意,不再笼罩众人,而是呼啸缩小,很快缩小到只有棋子大,钻入棋罐中。北辰子血淋漓的二指捻起缩小的大钟,试图施展神通,但大钟威力太强,他的神通难以驾驭。 北辰子口中吐血,怒吼一声,身后元神浮现,也是二指伸出,捏住缩小的大钟,一起作法! 他终于将大钟捻起,举起大钟时,手臂都在颤抖,似乎沉重无比,像是捻起了三干山峰的嵩山一般! 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鸣,雷电在空中窜动,照亮黑压压一片的阴影。 许应和竹婵婵仰头看去,便见天空中风云际会,雷霆照亮了一个庞大古朴的钟体。 那钟体搅动风云,挤得空中四处都是雷霆,以看似缓慢实则很快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罩下! “咣!” 天空中传来洪亮又沉闷的声响,许应和竹婵婵看到钟口下的空间猛然跃动一下,向下碾压而来! “咣!咣!咣!” 钟声震荡,压得这座最高峰轰隆沉降了十多丈,随即又沉降了十多丈! 从山下走来的那人依旧未倒,突然有仙光升腾而起,与大钟碰撞。 一道道仙光升腾,让大钟始终无法落下。 北辰子已经不再是眼耳口鼻流血,而是喷血,奋声嘶吼,捏着大钟向棋盘落下,但是却极为艰难! 他白衣染血,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右臂的皮肤也跟着炸开,日皮肤下,根根青筋跃动,传出弓弦嘣嘣的脆响。 “咿呀-” 北辰子大叫,另一只手探出,压住自己右臂,奋力向棋盘压下! “咣!” 最后一声钟响传来,他终于将大钟压得罩落下去,天空中的那口巨大的钟体终于跟着落下,咣地一声将整个山峰砸入地下百丈,剧烈的震动让四周群山东倒西歪! 这一招大神通掀起的呼啸狂风,在顷刻间吹遍群山,荡平无数云霞,甚制连那道从山上流淌下去的大河,也被钟声掀地笔直飞起,吹到百里之外河水才堪堪落下! 北辰子口中吐血,仰面倒下,昏死过去。 他昏死之前,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老夫完了。不过也好,人死万事空,天魔抓到这小子,把他吃掉一了百了” 大钟落在棋盘上,形态变大,也被震得旧伤复发,钟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叫道:“阿应,我的力量耗尽了!” 许应身后,竹婵婵突然跳出来,梆梆几拳砸在钟上,叫道:“你还可以坚持!“ 从山下走来的那人依旧末倒,突然有仙光升腾而起,与大钟碰撞。 一道道仙光升腾,让大钟始终无法落下。 北辰子已经不再是眼耳口鼻流血,而是喷血,奋声嘶吼,捏着大钟向棋盘落下,但是却极为艰难! 他白衣染血,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右臂的皮肤也跟着炸开,日皮肤下,根根青筋跃动,传出弓弦嘣嘣的脆响。 “咿呀-” 北辰子大叫,另一只手探出,压住自己右臂,奋力向棋盘压下! “咣!” 最后一声钟响传来,他终于将大钟压得罩落下去,天空中的那口巨大的钟体终于跟着落下,咣地一声将整个山峰砸入地下百丈,剧烈的震动让四周群山东倒西歪! 这一招大神通掀起的呼啸狂风,在顷刻间吹遍群山,荡平无数云霞,甚制连那道从山上流淌下去的大河,也被钟声掀地笔直飞起,吹到百里之外河水才堪堪落下! 北辰子口中叶血,仰面倒下,昏死过去。 他昏死之前,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老夫完了。不过也好,人死万事空,天魔抓到这小子,把他吃掉一了百了” 大钟落在棋盘上,形态变大,也被震得旧伤复发,钟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叫道:“阿应,我的力量耗尽了!“ 许应身后,竹婵婵突然跳出来,梆梆几拳砸在钟上,叫道:“你还可以坚持!“ 大钟叫道:“是气血耗尽了!“ 许应催动气血,翻手为印,一掌又一掌印在大钟上,但见砸在山上的那口巨钟渐渐变得透明! 许应一鼓作气,将所有修为倾泻而下,直到那口巨钟消失,这才停手! “还没死!”竹婵婵惊恐万分道。 许应向下看去,只见这座嵩山最高峰已经变成最矮峰,靠近山顶的地方,一人趴在大坑中,浑身血肉模糊。 他身上的血肉还在不断蠕动,身体在不断重组重构!1 许应心头一跳,一脚踢在七身上,喝道:“七爷,醒来!” 玩七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道:“阿应,怎么了?”, 许应拎起竹婵婵,扔到他脑袋上,又拎起大钟,竹婵婵叫道:“那个白发小老头不要丢了,下次还要靠他救命!“ 许应探手将昏迷的北辰子夹在腋下,快步奔到玩七头顶,道:“快走” “我还没有睡醒。“逃命!” “好!”玩七来了精神,飞速游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爷子义薄云天 许应等人离开后不久,只见那团不成人形的血肉终于组合成人,甚制连身上被打烂的衣物也恢复如初。 他头顶的戴胜,也与从前一样。 这正是天魔的特性,天魔会将肉身的一切特性记住,就算被打坏也会恢复如初。 他向几乎变成平地的山顶走去,然而迈开脚却猛地踏了个空,险些跌倒。 羽衣青年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少了一条腿。 他衣裳被打碎,戴胜也被打碎,为了恢复这些东西,耗费了太多的“修为”,导致没能恢复这条腿。 羽衣青年身上黑气涌动,左腿一分为二,变成两条腿,只是纤细了很多,但他毫不在意,来到山顶。 他用力嗅了嗅,那是竹婵婵留下的气味。 这种仙药的气味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他前去捕食。 另一边,一缕阳光映入北辰子的眼帘,北辰子虚弱的睁开眼睛,许应、竹婵婵和大钟关切地看着自己,见到自己醒来,二人一钟才松了口气。苏丹小说网 “北辰老爷子没事!” 许应笑道,“我就说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果然如此。” 竹婵婵恭维道:“北老爷大战天魔,勇武无双,义薄云天,气贯古今!任何人听到老爷子的事迹,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忠义!” 北辰子努力坐起身,气喘吁吁道:“我大约是年纪大了,与那天魔拼命的时候被他的气血冲撞了元神,导致元神的神识错乱,昏迷了过去。。。” 他猛然推开许应、竹婵婵,撞开大钟,纵身一跃,从七的大脑袋上跳下去,叫道:“你们几个坏种,让我老人家为你们拼命,我不干了! “噗通!”一声闷响传来。 玩七正在赶路,听到这声音连忙叫道:“怎么回事?阿应,发生了什么事?”3 许应扶着大蛇的黑色长角往下望, 道:“老爷子从你头上跳下去了。我只帮他治疗了五脏六腑的内伤,他元神、希夷和鸣化地机神票价计让他愈发难以集中精神,无法控制元神。 那块巨石砸在深渊悄壁上,撞来撞去,过了良久,终于跌入深渊中。 就在他撑不住时,大钟晃晃悠悠飞下,钟口朝天,将他接住,载着他慢吞吞的飞出深渊。 大钟落在七脑袋上,北辰子从钟口滚出,身躯雍软,呼呼喘着粗气。 刚才他已经绝望,以为自己必将跌入深渊,死于非命,此刻获救,险些哭出声来。 他对深渊有着莫名的恐惧,年轻的时候,他见过不知多少强大的炼气士试图探索深渊,却统统有去无回深渊成了他的噩梦。 许应赞道:“老爷子义薄云天,担心我们送命,跳下深渊后,又折返回来。” 北辰子哼了一声:“义薄云天个屁!老夫是逃不掉了,若是能逃,早就丢掉你们几个王八蛋了!”3 他破罐子破摔,对许应也不再客客气气,而是破口大骂,先前的风度一扫而空。 他治疗了五脏六腑的内伤,他元神、希夷之域和隐景潜化地都被震伤,无法动用法力,飞不起来就摔下去了。”9 玩七吓了一跳,急忙停下:“他往哪边跳的?左边还是右边?我右边就是阴阳两界深渊。····“ “右边。” 许应努力向下张望,终于看到北辰子,只见这位白发老翁摔入深渊百丈左右,幸好砸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没有跌入深渊。 若是跌入深渊,神仙难救,许应便只能另寻一个“热心护道者”了。 北辰子摔得头昏脑涨,深渊中又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像是无数被困的魔王在对着他窃窃私语,干扰他的思维,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北辰子心中大恐,试图提振法力,却一点修为都无法提起,惊慌失措,叫道:“许应,救我-” 突然,那块岩石松动,滑落下去。 北辰子惊叫,勉强催动元神,元神一手抓住峭壁,一手抓住他的手臂,这才没有跌入深渊。 大钟向竹婵婵道:“他急了。”竹婵婵点头:“气急败坏。” 许应劝慰道:“老爷子抓紧养伤,那天魔未死,还在追来,我们还要仰仗老爷子重振雄风,对抗天魔。“ “对抗个屁!“ 北辰子怒火未消,还在叫骂,“想我北辰子威风了三干年,看惯了人间的沧海桑田,见多了皇朝更迭,多少大事都是我眼皮子底下的过眼云烟?没想到今天栽到了你们几个小混蛋的手里!” 竹婵婵好心提醒道:“老爷子,这里的只怕只有阿应和七爷比你年纪小,还不知谁是小混蛋呢。” 北辰子心中凛然,心道:“那条臭蛇的年纪肯定比我小,但许应这坏蛋的年纪,肯定比我大多了。” 他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凡间跑来跑去,辛苦操劳,担惊受怕,功劳苦劳立下无数,本以为苦尽甘来,好日子在前头,没想到脚落得个被天魔吃掉的下场,不由风度全失,又破口大骂起来。 许应等他骂累了,这才道:“老爷子抓紧修炼。对了,老爷子是否有疗伤的灵丹妙药?我记得一些炼气士功法中便有丹妙药?我记得一些炼气士功法中便有丹方,可以炼制灵丹治疗伤势。”2 “治疗有个屁用?还是打不过那个天魔?”1 话虽如此,北辰子还是从希夷之域中取出一些玉瓶,倒出一些灵丹服下,闭目凝神,催化药力,治疗元神、神识等地方的伤痕。 只是那天魔占据了仙尸肉身,实在强横,给他留下的伤势不止这些,还有他的大道之象和隐景潜化地也随之受伤。 这些伤势,便非灵丹妙药所能医治了,须得闭关潜修,不断存想,甚制严重的还需要去寻各种道象参悟,才能恢复到巅峰。 只是现在北辰子哪里有这个机会? 北辰子叹了口气,意志消沉,向许应道:“倘若天魔追上来,我们必死无疑。我指定是不行了,最多能多抗两三下,便会被那天魔吞噬。这口钟指定也不行。” 许应看向大钟,大钟已经被竹婵婵修好,但气力不足,无法发挥出多少能耐。 北辰子道:“而今,我也无可奈何了,要不你们把这个小丫头丢进深渊里,要不大家一起死。” 他目光闪动,看着竹婵婵,道:“或许,这个小丫头让我尝一口,就一口” 竹婵婵连忙躲到许应身后,探头凶巴巴的瞪着他。 许应笑道:“老爷子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我帮老爷子想一想。。。。.” 他在玩七脑袋上走来走去,突然眼睛一亮,笑道:“老爷子从武帝时期活到现在,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北辰子气极而笑,怒道:“你是让我坑朋友?好教你得知,做我这一行的根本没有朋友,想坑都没有地方坑去!” 许应目光闪动,道:“老爷子是否知道什么凶险之地,可以克制天魔?” 北辰子摇头:“那些凶险之地,我全盛时期进去都得死,现在去死得更快。” 许应思索道:“那么是否有什么地方,可以避开天魔感知?” 北辰子心中微动,道:“倒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低声道:“那是一处土地庙我们现在到何处了?” 许应也不认得地理,只好让玩七载着他们飞上空中,北辰子四下张望,绝望道:“我们离那座十地庙太远了,那座土地庙在道州,我们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突然,一株挺立在一座奇峰上的梧桐树映入他们眼帘。 北辰子喜极而泣,指向那座山峰,叫道:“那里是桐柏山!山上有青桐神树!说不定凤仙儿便躲在那里!” 许应、竹婵婵等人各自松了口气,玩七从天空中落下,向桐柏山赶去。在天上御剑飞行,对于他这等庞然大物来说太耗损法力,不如爬行省力,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过了不久,他们来到桐柏山,登上这座山峰,来到那株青桐树下。 树上的梧桐花早已败了,挂了许多青果,许应神识涌动,很快将这株神树扫了一遍,并未发现凤仙儿的气息。 许应还是没有放弃,御险剑而行,围绕这株青桐神树团团飞舞,不断敲击树身,看看这株神树中是否别有洞天。 青桐神树下,大蛇玩七突然道:“我还知道一个活命的办法。不过这件事需要老爷子配合。 北辰子皱眉道:“你这小小蛇妖,能有何办法?” 玩七道:“阿应体内必有封印。他有时候会做出惊世之举,便是他的封印出现了泄漏,让他觉醒了一部分记忆。我在想” 北辰子断然道:“不可能!想都别想!“ 玩七道:“若是不走这一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北辰子,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是身不由己一直盯着不老的少年么?你难道就不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9 “不老的少年?”1竹婵婵闻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急忙抬头向青桐神树上的许应看去,心中喃喃道,“难道,那个神话是真的?”28 她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北辰子脸色阴晴不定,也在抬头望向许应,只见许应御剑气飞行,敲击青铜神树,锲而不舍。 玩七道:“现在,你不帮他解开封印,我们便都死在这里。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再也无法完成。你帮他解开封印,除掉天魔后,大不了再把他封印住便是。“ 大蛇围绕北辰子缓缓游走,一直盯着他,声音时而从前传来,时而从后传来,忽左又忽右,循循善诱道:“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摆脱而今的死局。你也不想死到临头,还做个看管犯人的牢头吧?” “临终前的那一刻,你回想你这辈子最精彩的事情,不会只是做个牢头吧?”5 大蛇围绕着北辰子越卷越高,声音也自缥缈起来,幽幽道,“说不定,说不定与天魔一战,会是你这辈子最精彩的一战。 说不定,帮阿应解封,会是你此生最神来的一笔。”19 “别说了!“ 北辰子暴喝一声,面色阴沉,呵斥道,“小小蛇妖,居然也想蛊惑我?你当我三干多年的道行,三干年打磨的道心,是狗啃的不成?” 大蛇如遭棒喝,盘绕的身躯如水般坍塌下来,灰溜溜的游走。 北辰子威风凛凛,转过脸来,面色阴晴不定。 这时,竹婵婵颜声道:“天魔来了,就在附近!怎么办?” 北辰子脸色大变,从自己的希夷之域中取出一件黄袍,猛地一抖,黄袍飞起,如同被一个无形的人穿在身上,衣袍猎猎作响,破空而去。 北辰子送走黄袍,又取出一座祭坛,祭坛上放着一个神龛,这老者取出一把桃木剑,登上祭坛。 那神龛上没有供奉任何神灵,而是供着一张纸符。 纸符上的文字是鸟篆虫文,是用金笔所写,比许应从前见过的任何鸟篆虫文都要复杂,带有天然的道韵。 纸符前点燃了手臂粗的一炷香,香气袅袅,笔直的奔向纸符,被纸符吸收。这炷香,一年半载都休想烧完! 北辰子登上祭坛,持剑作法,祭天敬地,口中念念有词。 而在此时,一个头戴戴胜羽毛冠,身披金缕羽衣的年轻男子登上这座桐柏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钟护住竹婵婵,向后退去,大声道:“阿应!快点下来!” 同一时间,玩七大声道:“北辰子,你还在等什么?出手!” 北辰子咬牙,手中桃木剑唰地一声刺出,将那炷手臂粗的香火火头斩断! 火头被他托在剑尖上,轻轻一震,顿时熄灭。 神龛上,香火断去,再无烟气飞向那张纸符。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时,微风渐起,风势越来越大,呼啦啦作响,草木皆动,天空中顷刻间便乌云滚滚,不知从何而来。 天地变色,那大风吹得青桐神树也在风中飘摇! “咔嚓!” 一道无比粗大的雷霆从天而降,很很劈在青桐神树上,将那株神树从中间劈开! 神树轰隆倒下,一个身影也在雷电中轰然落地,身形半曲半蹲,缓缓地拾起头来。那是许应,刚才的闪电像是变成了一道纹理,在他的眉心滋啦闪烁,跳跃不定。 他缓缓站起身来,天空中万里乌云,漩旋涡般疯狂旋转起来,而他就是那漩涡的中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敌 北辰子听到这声音,便不禁头皮发麻,浑身颤抖,羊装镇定,大声道:“许应!今日是你生死存亡之时,你若是无能为力,连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没有见过解开封印时的许应,也不知道解开封印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 他只是继承前任的工作。 在他之前,还有一批负责同样的活儿的炼气士,只是那些炼气士太老了,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封印,他们在安排许应的一生时会出现纰漏。 这些炼气士高升之后,这件事便落在北辰子三人头上。 北辰子听说过一些关于许应的传说,也知道维持许应的封印极为重要,但生死关头,他不得不将封印暂时解开一些! 他强自镇定,心道:“但好在我没有全部解开,封印符文还在,香火还在。只要他杀了天魔,我再续上香火,依旧可以让他变成个乖孩子!” “你怎么敢?” 许应哈哈笑了起来,身后突然浮现出希夷之域的景象,五岳仙山,黑铁玄关,青铜天关,玉京仙关,十二重楼,瑶池,神桥,混沌海,黄庭,绛宫,玉池,玉京,天河天山,乃至涌泉,逐一浮现! “北辰,你竟然敢!” 他的魂魄屹立在叩关期的第三重天上,希夷之域中只有一道长虹般的剑气,十万大山尊九嶷的异象,以及一朵天劫之云。 这是许应所参悟出的道象。 他的修为境界,还是叩关期第三重天的境界,并未有任何变化。 他的傩法境界,也只是泥丸绛宫两大秘藏各自打开了两重洞天,黄庭秘藏开了一重洞天。 他的傩师境界,也没有任何变化。 北辰子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发凉:“他解封之后,没有解封修为,这次完了! 蚖七、大钟心中也是一片冰凉,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北辰子解封许应,便可以渡过难关,却忘记了许应的修为。 天魔占据仙尸,便相当于在世仙人,叩关期的许应,如何能战胜这样的存在?“轰!” 天空中雷声震荡,无比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噼在许应的身上,雪亮的雷霆炸开,照亮许应身后的一切。 就在这短短一瞬,众人只见许应浩瀚无垠的石斧之域中浮现出各种巨大的阴影,待到第二道雷霆噼在许应头顶,雪白的亮光将那些阴影照亮,他们这才看到,那些阴影是各种不可思议的大道之象! 有青铜巨峰,有埋葬大道的深渊,有笼罩星辰的巨树,有吞纳苍天的巨兽,有演化群星的星云 各种恐怖的道象,让人精神错乱。 而伴随着一道道雷霆的噼落,这些道象越来越浑浊,渐渐从虚化实,像是要从存想变成真实的存在! 饶是羽衣青年是天魔,也不禁有些胆寒,急忙冲上前去,试图在许应身后的道象化作真实之前,将他格杀吞噬! “呼——” 许应腰间的祁强飞起,向他迎面斩下,羽衣青年身形一晃,突然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出现密密麻麻无数个羽衣青年,同时向前走来,各自出手,向希夷挡下! 然而那希夷也自轻轻一晃,出现无数希夷的虚影,下一刻所有羽衣青年的右手被斩断下来,斧光一闪,便嵌在那羽衣青年的额头上! 所有祁强和羽翼青年的虚影消失,只剩下唯一,那羽衣青年的额头上还嵌着祁强。 北辰子、大钟和竹婵婵各自吃了一惊,许应明明还是叩关期三重天的修为,但这一招斧法太精妙了,任由天魔如何躲避,都无法躲开! 他这一斧,简直堪称神奇,噼开仙人肉身便彷佛庖丁解牛,寻隙而破,避开仙尸的强处,直指弱点,循其破绽,直接一斧噼开任何防御! 只是,这话说来复杂,但谁能寻到仙尸和天魔的破绽? 这把希夷,深深噼入羽衣青年的脑袋里,激荡的杀气和煞气,冲击着天魔的大脑和意识,让他身躯剧烈震颤,体内时不时有一道黑影被震颤得险些脱离出身体!苏丹小说网 突然,他周身仙光缭绕,将希夷卷起,反向许应斩下! 他这具身躯毕竟是仙人的肉身,虽然是已经死掉的仙人,但周身的仙气却可以不惧石斧的煞气。 天上雷霆不断落下,稳稳噼在许应头顶,许应身后的道象愈发真实。 那希夷噼来,许应抬手一抓,便将希夷抓在手中,反手一斧将仙光噼开。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寂静,大钟、蚖七和北辰子都没有看出什么门道,竹婵婵却看出这一斧蕴藏的招法上的奥妙,只觉道心大受冲击! 她不由回想起当年自己刚刚拜师的情形,那时,师尊在她面前显露一手敲柱为宝的神通,顷刻间,一根石柱便化作法宝,成为石龙矫腾而起,飞于空中。 那一幕,给她的震撼无以伦比,颠覆了她以往所有关于炼气士的认知。 而现在,她早已超越了师尊当年,可以施展出比敲柱为宝更强更震撼的神通,但许应这一斧的变化落在她的眼中,又让她感受无以伦比的冲击感! “神通还可以这么用?道法还能这么用?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许应风轻云澹,依旧一斧噼在羽衣青年的脑门上,丝毫看不出拼命的样子,而羽衣青年却在拼命! 他愤声嘶吼,肉身勐然膨胀开来,身躯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壮,但就在此时,许应左手捏着一个奇特的掌印,掌印中藏着一座擎天的青铜山峰,显得极为小巧。 他一印拍出,羽衣青年巨大的身躯顷刻间便被压得飞速缩小,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一团团血肉不断炸开! 那些炸开的血肉在地上蠕动,爬行,又化作一个个羽衣青年,以古怪扭曲的姿态向许应飞扑而去! “彭!” 那羽衣青年的本体炸开,肉身化作无数碎块,天魔本体从中显现出现,却是一团黑气,呼啸向许应扑去。 许应双手在胸前虚虚一抱,顿时另一个道象出现在胸前,如同一尊火炉,炉中火不是三昧真火,散发的光也不是普通的神光! 他怀中像是抱着三千颗太阳,无比明亮的光芒爆发开来,将一切扑向他的羽衣青年统统炼化成灰尽! 而那天魔本体在炫目光芒中扑来,不断湮灭,却强撑着冲至许应跟前,便向许应眉心中钻去! 眼看他便要钻入许应眉心,许应抬手轻轻一抓,便将那团黑气抓在手中。 这团黑气在他手心中冲撞,然而许应五指却如天地囚笼,将黑气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黑气绝望,散发出古老的意识,询问他到底是谁。 许应面色漠然,也不回答,重重一握,掌心中焰火爆发,将那团黑气炼化成灰。“卡嘹!” 天空中雷霆还在落下,宽达万里的乌云旋涡还在疯狂涌动,不断向许应注能,让他背后的道象愈发真实! 北辰子身躯颤抖,发自灵魂的恐惧涌上心头,雷霆还在向许应注能,表明许应的目标根本不是天魔。 不是天魔,还能是谁? 北辰子手指抖动一下,指端悄然无息燃起一朵真火,试图将祭坛上神龛前的那炷香点燃,真火刚刚来到那炷香前,突然许应一掌拍来,真火应声而灭! 北辰子如遭重击,胸口凹陷,一根根肋骨断裂,大口吐血倒飞而去,轰隆一声撞在断裂的青铜神树树桩上,将树桩撞断! 他重重摔在地上,连翻带滚,终于止住。 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被震碎,元神、石斧之域乃至秘藏洞天,统统出现裂痕! 这老翁浑身是血,怒叫一声,一片青气蒙蒙的棋局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山顶上。秒更北辰子身后元神浮现,奋声大叫,一指点出! “轰!” 棋盘中一根粗大有如山峰的指头破空而出,蕴藏莫大威能,震得空间颤抖,向许应点去! “我不会让你脱困!”北辰子眼耳口鼻溢血,大叫道。 许应看也不看,随手一斧挥出,从棋盘中飞出的那根指头应斧而断。 北辰子惨叫一声,手指也应声断裂。 许应单手挥斧,斧光上下翻飞,砍在青气蒙蒙的棋局上。北辰子惨叫连连,双手颤抖,只见他十根指头逐一脱落,被砍了下来。 他叹通跪地,身后的元神也自叹通跪地,双臂颤抖不已,他的元神十指,赫然也被斩落下来! 青气棋局,是他苦练了两千年的大神通,在这神通之中,他可以放大自己的攻击,以棋局的方式,让自己的攻击千变万化,神鬼莫测。 然而,许应攻入他的大神通中,却彷佛洞悉了他的一切神通变化,甚至运用他的神通比他还要精妙! 这一幕,让他无比绝望! 许应手腕一抖,一道斧光没入青气棋局中,青气棋局中斧光飞出,向北辰子的脖颈! 简复杂单的一斧,破去了他毕生引以为傲的神通,用他的神通来杀他,让北辰子万念俱灰,无心反抗。 突然,红光一闪,飞扑而来,在那斧光将他斩杀之前,分别抱着他和他的元神滚出数十丈外! 北辰子惊魂未定,急忙看去,却是红裳女子和其元神在这个关键时刻赶来,终于在生死关头将他救下! “我们得到你的黄袍传信,便立刻赶来,总算不晚!”红裳女子抬头,紧盯着许应,飞速道。 北辰子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咳嗽道:“你们小心,他不是人,他是怪物····”许应勐然转头,只见愁容老者出现在祭坛上,手中拿着另一道纸符,贴在神龛上。愁容老者的另一只手,赫然便是一朵纯阳异火,正在将那炷香点燃! “尔敢?” 许应勃然大怒,眉心雷电纹滋啦作响,电光乱窜,屈指连弹。 愁容老者暴喝,一面银镜出现在面前,银镜铮铮作响,不断团结,很快笼罩四面八方,锁住所有空间,反弹一切神通! 然而下一刻,无数面银镜出现一个个指头大小的孔洞,接着所有镜面悉数碎了一地。 “叹!叹!叹!” 愁容老者身躯出现十个血洞,前后透亮,被打得跌出祭坛。 许应脑中一片浑浑噩噩,自知不妙,立刻飞身而起向祭坛扑去,探手便抓向那炷香,试图灭去香火。 “我要这天,再封不住我!欠我的,统统都要还来!”红裳女子飞扑过来,抱住他的腰身。 只见那炷香火的香气,向神龛中的两张纸符飘去,纸符上的奇异文字渐渐亮起。“你们休想!” 许应愤怒无比,双臂一震,将那红裳女子的双臂震断,红裳女子两条手臂飞上天空,胸口凹下,一根根肋骨断裂。 她抬脚却向许应绊去,随即卡察两声,两条腿也自断裂! 红裳女子跪在地上,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许应走到祭坛上。“不要啊!” 愁容老者扑来,挡在神龛前,许应手掌插来,愁容老者低头看去,便见自己胸膛破开,心脏被握在许应手中。 愁容老者万念俱灰:“完了··” 然而许应却没有握下去,愁容老者抬头,便见这个少年目光迷茫的站在自己面前,轻轻放开握住的心脏。 他的眼眸中,此生经历的漫长岁月逐渐暗澹,一幅幅画面逐渐尘封,一切记忆渐渐被尘埃掩埋。 他眼中的火,变成了茫然。 愁容老者回头看去,只见香火已经稳定燃烧,鸟鸟香气飘入两张纸符中,纸符上的封印越来越晦暗。 封印已经稳定。 “我在哪儿?我是谁?” 少年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头,可怜又无助,“我的头好疼!” 愁容老者忍住痛,小心翼翼把心口炸开的肋骨逐一闭合,护住自己的心脏。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跪在地上的红裳女子默默的把两条断腿骨骼接上,取来两根拐杖,绑住双腿,催动元神捡起自己的两条断臂。 北辰子连白发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一点一点往前爬,爬到祭坛边缘。 三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的狼狈和恐惧,以及眼眸中的劫后余生的喜悦。“今后,又可以安稳许多年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许应的眉心那道滋滋啦啦的闪电纹也慢慢暗澹下来,渐渐隐匿消失。 —感谢A盟的再度黄金盟打赏! 兄弟们,上架首月的最后36小时!月票榜随时可能有变化!咱们月中上架,本来就很不利,但我们逆境翻盘,占领了月票榜首位!月末最后36小时,你们也不想突然出现四倍月票吧!求月票,稳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武陵人许应 “叩关三重天的境界,便将我们三个飞升期的炼气士打成这幅模样。”,北辰子咳血连连,声音沙哑道,“倘若他恢复到巅峰状态” 红裳女子和愁容老者都打个冷战,别说恢复到巅峰,就算是这次,三人联手几乎都被打得灰飞烟灭! 若是他们没有带回来镇魔符文,若是北辰子没有及时释放出自己的黄袍为二人引路,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大钟飞来,不由分说撞向三人,竹婵婵隐藏在钟后,一拳打在钟上,钟声大作! 北辰子三人被许应重伤,但大钟的威能耗尽,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人立刻各自奋尽全力抵挡,顿时将大钟击飞。 就在此时,竹婵婵从钟后跃出,梆梆梆三拳,三人各中一拳,顿时浑身法宝乱颤,三人大惊失色,急忙鼓荡残存的法力,镇压各自法宝的异动。 同一时间,蚖七窜出,不由分说便将许应卷起,周身剑气流转,便腾空而起,试图带着许应逃离! yqxsw.org “七爷干得好!”远处,大钟叫道。 蚖七御剑而行,飞行速度极快,破空而去。 北辰子三人镇住法宝异动,愁容老者抛出黄袍,北辰子鼓荡残存元气,一口气吹出。那黄袍猎猎而行,不消片刻,便追上蚖七,袖筒往下一兜,便将那二十余丈的大蛇收起,向袖筒中钻去。 蚖七鼓荡法力,催动巴蛇真修,化作百丈巨蛇,然而他变大,那袖筒也自变大,将他兜入袖筒中。 那黄袍也是一件法宝,彷佛穿在无形之人的身上,那无形之人抖了抖衣袖,蚖七筋骨皆软,不由自主放开许应,从袖筒中跌落下去。 此处距离地面颇高,倘若摔下去,势必粉身碎骨,幸好大钟飞来,钟口变大,总算将它接住,但还是被压得不断坠落! 竹婵婵拼命向北辰子三人攻去,但那三人根本不与她纠缠,收起祭坛神龛,相互搀扶,顿足生云,飞离山顶。 那黄袍把许应装在袖兜里,自动飞来。 大钟稳住坠落之势,飞到山顶,已经不见北辰子三人的身影。 蚖七不由心中一片冰凉,喃喃道:“这三个老混蛋带走了阿应,天下之大,让我们何处寻找?” 大钟也是心中一沉,许应被三人封印,显然作为捕蛇者的记忆也被封印了。照他们推测,许应会被输入一段新的记忆,开启新的人生! 而今天大地大,神州疆域辽阔,不断有新地涌现,这三人随便把许应藏在某处,只怕都无从寻找! 更何况,这三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置一次许应的记忆,带他去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另开一段新生! “你们不用担心。” 竹婵婵快步走过来,杀气腾腾道,“阿应带着的那把石斧,已经被我做过手脚。那三个小鬼身上的法宝,也被我梆梆梆三拳,打上姑奶奶的烙印!他们,谁也休想逃出姑奶奶的感应!” 大钟和蚖七既是佩服又是惊骇,蚖七小心翼翼道:“姑奶奶,我们也曾被你梆梆打过,我们身上是否也” 大钟连忙上下摇晃,检查自身的烙印,担心自己不再纯洁。竹婵婵安慰道:“我对待自己人不会这样的。” 大钟和七稍稍放心。 竹婵婵心中懊恼:“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但好在他们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过给朋友打上烙印毕竟不好,趁他们不注意,就消掉罢。等一下,他们是我的护道人,万一偷偷熘走了呢?” 沅江武陵郡清水河,有个马头坡村,村民不多,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因为靠近沅江,所以捕鱼为业。 村西头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姓徐,名进,女主人姓鲁,名姒。夫妻二人成家多年,始终没有孩子。 七年前徐进在江上捕鱼,一网撒下去,网到一个孩童,提到船上还有气息。 夫妻二人救活那孩童,询问姓名,孩童姓许名应,上游有个许家坪,遭了马贼,大火烧了村庄,这孩子跳水逃命,水性又不好,被河浪卷着送到这里。 夫妻二人可怜他,便收养了许应,因为许与徐读音差不多,便没有改姓徐。 不知不觉间七年过去,徐进家收养的孩子已经变成半大小伙,生得骨架宽大,显得高高瘦瘦,只是常年跟随徐进捕鱼,被晒得有点黑。 这几个月,大地发生变动,涌现出许多新地。崇山峻岭不知从何而 来,改变了河道,让沅江也变宽了十多倍,江水汹涌,江中多有大鱼,撞翻小船吃人。 一时间,靠水为生的渔民,都不敢出船。“是那个许应带来的厄运!” 村里有老翁说道,“我记得三个月前,咱们村根本没有这个叫许应的人!他是最近才出现的,到了咱们村,你们就好像认识他很多年了!他一定不是人,是蛊惑人心的妖怪!” 人们面色古怪的看着那老翁,那老翁还是喋喋不休,叫道:“这个妖怪改变了你们的记忆!你们想一想,七年前徐进真的有出船,网到一个孩子吗?没有啊!这孩子明明是两三个月前出现的!” “老徐头疯了。” 人们纷纷摇头,又有人劝慰许应,让他不要放在心上,道:“老徐头年纪大了,脑子总是出岔子,上次还污蔑我偷看小寡妇洗澡呢。哪有的事?呵呵。” 许应也没放在心上。 傍晚,许应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老者进村,不知在和老徐头说什么。过了片刻,又来了个白衣老翁,还有一个红衣裳的女子。 三人很是古怪,像是被人打伤了,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还有的心口好像不舒服。 三人与老徐头说着说着,便向老徐头指指点点,指尖还有光芒闪耀。许应看在眼里,心中狐疑,随手抄起家门口的一把石斧便走了过去,远远喝道:“你们做什么?大爷别慌,小应来了!” 那三人指指戳戳,见他来到,连忙转身便走,很快便消失无踪。 许应拎着斧头走到跟前,老徐头见状吓了一跳,道:“阿应,你要行凶?” 许应诧异,老徐头从未对他和气过,今日不知为何改了性子,对他如此和善。苏丹小说网 少年心中纳闷,应付了两句便离开了。 马头坡村外,北辰子道:“好险。我们上次篡改附近村镇的村民记忆,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但好在发现及时,没有出什么乱子。” 三人站在高处,遥望许应,只见许应早已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把木船翻过来,清洗船底,这才舒一口气。 “这次封印,万无一失!如今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红裳女子笑道:“走!可以放心养伤了!” 许应对打渔很是熟悉,把船洗好晾晒,又去晒渔网,这时徐进拜神回来,腿有些瘸。许应询问,徐进道:“被赫神庙里的河伯老爷踢了一脚。” 许应大怒:“敢踢我爹!”说罢便抓起立在墙角的石斧,准备去找神灵拼命。 徐进慌忙拦住他,道:“你不要命了?那是咱们马家坡供奉的神老爷,一个指头就摁死了你!把斧头放下!” 他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原本以为新地出现,官府过不来收赋税,没想到河伯老爷变本加厉。刚才,河伯老爷说给他加盖一座庙,增加些供奉,我们说没钱,连鱼都打不了,便被她踢了一脚。” 许应道:“我看那河伯老爷,不过是泥塑的凋像,没什么本事的样 子,何必怕她?自从新地出来,她在水里天天被水中的大家伙欺负,被打了几顿,便不敢下水。这河伯欺负女人,娶了多少媳妇,庙里都塞不下。现在又要建新庙,多半是想娶更多的媳妇!他把女人都娶光了,孩儿岂不是要打光棍儿?依我便提着斧头过去,保管将她砍杀了!” 徐进瞪他一眼,喝道:“无法无天了你!就你还想娶媳妇?把你爹卖了都不能凑得齐聘礼!洗好船了没?洗好回屋睡觉,明天早上出船!” “老爹,还没吃饭,睡劳什子觉?晚上吃啥?” “多少日子没有打渔了,喝西北风罢!” 话虽如此,徐进还是从墙上取下一条晒好的鱼干,拍了拍灰尘,拿去给鲁氏烧菜。 第二天,父子二人喝了点粥。鲁氏把昨晚没吃完的剩菜给爷俩包好,又取来几块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茎,道:“我昨天跟着几个婶子去山里挖树根,啃着很甜。昨天晚上没敢给你们吃,我吃了,到现在没死,所以拿些给你们爷俩路上垫垫肚子。” 许应把树根收了,啃了一口,果然甜甜的,就是渣子有点多。徐进骂道:“孽障,咱们爷俩一天的口粮,你不要吃完了!”许应道:“我饿。” “那也不要吃了。等晚上回来时再吃,不然没有力气撑船,回不来的话,就喂大鱼了。” 许应放在船舱中,徐进撑着竹篙,小船驶入波涛湍急的沅江。待来到江中,一条比小船还要大四五倍的大鱼从船下游过,险些把小船蹭翻。 父子二人急忙稳住小船,只见那大鱼游得远了。 太阳从江面升起,几只雪白的巨鸟发出高亢的鸣啼,从他们头顶飞过,羽翼如云朵的阴影。 这里是江流转弯处,水流太急,打不到鱼,父子二人驾船顺江而下,前往沅江的支流。 那里在下游数十里处,水比较浅,水流也不急,会有鱼虾。许应站在船头,一边调整船向,一边呼吸吐纳。 他修炼的是一门叫做太一导引功的功法,说来也怪,这门功法就像是刻在他的脑子中一般,他也不知自己从何处学到这门导引法门。 “天天练,天天练,有个屁用?”徐进对此很是不屑。 许应心分三用,道:“我觉得很有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练练。阿爹,你学不?我教你。” “学了能打渔还是能凫水?”徐进笑道,“学来干啥?” 许应只好由他,自顾自的修炼起来。说来也怪,今日这炼气与昨日便有些不同,他的头顶,阳光汇聚成流,点点光流不断向他体内落去。 空中的光流,渐渐形成旋涡,一点点光斑在旋涡中旋转,向他体内落去。 许应啧啧称奇,待来到下游时,他头顶的光流旋涡已经变得很大,有方圆四五丈大小。 “如果不是七年前我一网把他撒上来,我真的会以为他是妖怪。”徐进见状,心道。 他们驾船来到下游,只见有船被撞得四分五裂,几只大鱼在船下吃尸体。 许应与徐进早就司空见惯,驾船来到支流,顺着河道驶入山林之中,徐进撒网捕鱼,说来也怪,每一网下去,只能捕到巴掌大的小鱼,抓不到大鱼。 徐进累了,便让许应撒网,许应一网洒下,突然勐地一坠,小船险些被掀翻,一条大鱼出现在网中,带着网沿着河道往前疯狂游窜。 许应死死抓住网,不舍得撒手,徐进压住船尾,免得翻船。 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向前激射,徐进心中恐惧,连忙道:“阿应,撒手吧,免得葬身鱼腹!” 许应充耳不闻,便见那大鱼带着他们的小船穿行十余里,进入山间,两岸桃花满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父子二人顾不得欣赏,只见那大鱼拉着小船向着一座峭壁撞去! 徐进惊叫,眼看便要撞得粉身碎骨,便见山壁上有一道裂缝,那大鱼竟然拖着船,钻入裂缝中! “彭!” 大鱼被卡在裂缝中,动弹不得,许应连忙从腰间取下石斧,一斧头噼在鱼脑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只见那大鱼全身气血突然向石斧中流去,石斧映出血光,照亮裂缝! 徐进吓了一跳,让许应把石斧丢掉。 许应不舍得,依旧插在腰间,父子二人将大鱼拖出,绑在船侧。许应向裂缝中看了看,只见那裂缝中有光传来。 父子二人以为有宝物,便顺着裂缝往里走,徐进道:“若是能寻到宝 物,变卖了,给你攒钱娶媳妇!” 那裂缝初极狭,才通人,走了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另一边,马头坡村,河面突然上涨,水面上大鱼成群,哗啦啦跳出水面,有的一跃十几丈高,极为骇人。 岸边,村民们一脸惊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纷纷望去,只见江面上游来一条巨蛇。 巨蛇脑后生出黑白二角,两条角也有三四丈长短,遍体鳞光,映照虹彩,缤纷灿烂。这大蛇如远古的神,静谧无息,却带有天然的震慑,游姿缓慢优雅,惊得那满江鱼怪跳跃不休。 巨蛇脑袋上还悬着一口钟,迎着阳光呼吸吐纳,忽大忽小。 钟鼻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宽衣大袖,生得俊俏,琼鼻如玉,眼眸如星,肌肤雪白又透着女孩儿娇嫩的粉色。 那女孩儿道:“我察觉到那斧头就在附近,不知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大蛇口吐人言,声音如雷,轰隆隆震动,在水面上传响:“婵婵老祖,你的感应靠不靠靠谱?咱们已经找了几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 那大蛇瞥见岸边有人家,便道:“我去岸边问问。” 大钟道:“七爷,你温柔着些,不要吓到了人。”“我理会得。” 大蛇游弋,来到岸边,一开口便飞沙走石,彬彬有礼道:“你们别再跑了,别再叫了,我真不是吃人的妖怪喝!你还敢泼我黑狗血!” 蚖七咳嗽一声,询问道:“你们是否见过一个名叫许应的少年?高高瘦瘦的,皮肤有点黑。” 月底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要这天,遮不住我眼 马头坡村的村民总算安静下来,一个个乖巧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便是那个娶了几十个妻子的河伯神灵,也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蚯七询问过后,心中大喜、笑道:“阿应果然在这里!” 大钟和竹婵婵都有些忧心,大钟道:“这些人居然说阿应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可见北辰子那些人篡改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记忆被篡改,阿应的记忆应该也被篡改。” 七道:“改回来便是!” 竹婵婵摇头道:“很难。就算改回来也是虚假的记忆,除非解开封印。但是许应的封印 ……” 她微微皱眉。 这些日子,她跟随大钟七东奔西走,逐渐对许应身世有了大致了解,猜到许应的记忆应该是被人封印,只是封印的时间极为漫长,封印的次数也多得难以想象。 每次封印之后,对许应来说都是一次新生,重活一世。 将这等封印解开,须得先抓住北辰子三人,难度之高,只怕无法想象! 而且,就算抓住北辰子三人,又能如何?北辰子三人只是看门狗而已,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这些存在是谁? 竹婵婵想都不敢想! “婵婵你留在这里、等等看阿应是否回来,我与钟爷四处找一找。”七提议道。 竹婵婵称是,大钟与七分头而去。 许应和徐进四下张望,只见这山中居然另有一番天地,阡陌交通,屋舍俨然,人来人往,只是服饰颇有古意。 父子二人啧啧称奇,这山中的居民见到他们,也是大惊,上前询问他们从何而来,许应便把自己追捕大鱼的事情说了。 徐进激动万分。道:“这里是桃花源吗?我听祖辈说,从前有个打渔的,误入武陵深山之中,进入桃花源。里面的人是祖龙时期避难的,莫非就是此地。” 那些居民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这里是阴间。我们是*******子二人吓了一跳,那些鬼却心眼不坏,一位老者道:“阴阳两界相连,生死界限模湖,你们多半是从阴间阳间的裂缝进入此地。原路返回即可。”2 徐进称谢,便要原路折返,这时,一个声音笑道:“你是·…···许应!” 许应回头,便见一尊鬼神走来,那鬼神身躯高大,马面人身、周身缠绕香火之气、鼻孔中喷出一道道火光,低头上下打量许应,突然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零陵的捕蛇者许应!”苏丹小说网 刚才那些鬼见状,吓得魂不守舍,纷纷跪到在地,口呼老爷。 许应仰头道:“我是许应,不过不是零陵捕蛇者,我是武陵打渔人。你认得我?” 马面鬼神抓起一只鬼,扔进嘴里品尝味道,笑道:“你触犯天条,杀阴庭命官,阴庭下令,捉拿你重重有赏,你的画像,早就传遍神州各处的鬼神手中,我岂能认不出你?” 徐进连忙上前,赔笑道:“神灵老爷认错人了,阿应是我七年前打渔捡来的,连武陵都没有走出去过、又怎么回去零陵?” 《踏星》 马面鬼神目光森然,道:“他造反作乱,杀了多少尊神灵,以为从零陵躲到武陵,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吗?” 他仅仅一丝气息外泄,便让徐进胆寒,心里突突乱跳,唇干口燥,护着许应往后退,赔笑道:“神灵老爷真的认错人了……” 马面鬼神抬手将他抓起,冷笑道:“聒噪!我要抓的人不是你,你却屡次三番阻我,是当我不敢吃人么?” 徐进挣扎不休,却挣不脱,被捏得脸色涨红,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嘶声道:“阿应,你快走·……” 他眼珠暴突,说不出话来。 马面神灵张开大嘴,便将徐进往口中送去,道:“我偶尔出阴间,吃一两顿血食,你让我馋了。舔犊之情的魂魄,最是香甜……” 突然,嘹亮的象鸣声传来,马面神灵顿时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打在自己的腰间,将他那巨大的身躯打得向后跌去! 他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许应那小小的身躯跃起,一脚扫来,踢在握住徐进的手臂上。 那少年气血暴涨,近乎沸腾一般,从体内溢出,在身后化作高达两丈的象王神,与他气血相连! 象王神甩鼻,与许应这一脚重迭,啪的一声,将马面鬼神的手臂踢得酸麻,不由自主将徐进松开。 这一瞬间,马面鬼神看到许应的眉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彷佛是一道亮光,如同天空中的雷电。 这道雷霆被烙印在这个少年的眉心,从皮肤下浮现,渐渐变得清晰。 许应落地,抓起不知所措的徐进的手,撒腿狂奔,叫道:“老爹快走!” 父子二人仓皇逃命,向那道山体裂缝奔去,他们身后,马面神灵一跃而起,见状冷笑一声,香火之气化作一柄柄飞剑,休休破空,向许应徐进二人斩去! “阴庭天子有令,擒拿许应,可以不抓活的!” 他哈哈笑道,“那么我便吃掉你的肉身,留下你的魂魄回去交差!” 那几道剑气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许应身后,许应体内气血按照莫名的路径运转,不假思索便施展出象力牛魔拳的拳法,拳脚与那一道道剑气碰撞! 剑气激荡,将少年震得连连后退,滑出数丈远近,但他却将剑气的所有攻势抵挡下来。 徐进呆住:“阿应,你怎么会这些?” 许应做出这些动作,也不禁呆住:“是啊,我怎么会这些?” 香火飞剑再度袭来,速度更快,威力更强,不仅向他袭去,同样也向徐进杀去! 马面鬼神看出他维护徐进,知道是他的弱点,因此选择向徐进下手! 许应脑中电光一闪,想都没想,便见指端剑气破空而去,几道剑光闪过,便将那几道香火飞剑斩断! “我怎么会飞剑?” 许应呆了呆,却见自己那道剑气飒然而动,来去如电如光,速度极快,他伸手触摸那道剑气,突然剑气还原成气血,如烟气一般,钻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马面鬼神大怒,快步冲来,叫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调动自身修为,顿时香火之气森森,在他身后形成两条手臂,共有四条手臂、各自抓住香火之气所化的长刀,长刀一丈六七! 马面神灵脚步错动、四臂翻飞、刀光如匹练,如泼风,团团飞舞,呼啸而来。 许应掩护徐进退到大裂缝前,眼看抵挡不住,想都没想身子向前一伏,如龙蛇游走,脑海中不由响起奇妙的声音,玄奥至极,引动他的气血! “呼!” 许应双掌推出,龙蛇飞舞,威力一下子提升了不知多少倍,粗大的龙蛇将那马面神灵卷在空中,飞出百十丈,撞在崖壁上,化作一团肉泥! 许应呆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徐进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禁呆住,喃喃道:“阿应,你到底是什么?” 许应额头的雷霆状纹理渐渐暗澹下来,连忙道:“老爹,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轰隆!” 他们背后的山体传来剧烈的震荡,许应急忙转身,只见山体合拢,裂缝消失不见,澎湃的气浪将两人掀飞! “我们的船!” 许应人在半空,急忙抱住徐进,想到渔船和那条大鱼还在山体裂缝中,不由一片冰凉,“完了,今后吃啥?” 他托着徐进落地,忽觉身后有异样,急忙转身,便见他们身后不知何时来了百十尊高大的神灵。 有的像是城皇庙里的城皇爷,有的像是寺庙里的凶神,大大小小,姿态各异。 为首的神灵身高三丈,气息最为强大,浑身金光灿灿,厚重的香火之气缠绕、万民念诵之声不绝。 “阴庭逃犯许应,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那金身神灵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上苍赐给我武陵通判的功劳!” 那金身神灵正是武陵郡的通判,阴庭的封疆大吏,香火之气浓郁,有千年的道行,得到许应出现在零陵的消息后便立刻率众赶来,总算在许应离开阴间之前,将他堵住。 徐进噗通跪地,向武陵通判等鬼神连连叩首,磕得头破血流,叫道:“各位神灵老爷,给我们爷俩留条活路吧!给您磕头啦!” “磕头有用,还要天条做什么?” 武陵通判对他看都不看一眼,挥了挥手,道,“拿下许应,押送阴庭请赏!” 他的身后,一尊尊鬼神冲出,向许应徐进扑去! 许应双手握拳,看着冲来的一尊尊强大无边的鬼神,不禁愤然大叫:“我做错了什么?” “啊——” 他全身劲力爆发,仰天大叫,体内五脏震动,希夷洞开,黑铁玄关轰然开启,天河之水倒灌。 许应迎着扑来的一尊城皇,一拳轰出,伴随着这一拳,洪钟大吕般的道音震荡,让他招法威力暴涨! 那是元育八音在炸响,在激荡着他的肉身魂魄各处,调动无以伦比的威能! 那尊城皇被他一拳打得臂骨折断,手臂飞出,金身告破,一身香火之气毁灭近半! 其他鬼神扑来,从各个方向攻至,便见许应身后青天旋转,九野环舒,将所有鬼神的力量纳入摊术神通之中,随即招法一变,化作体象皎镜,身如虚空,将这些攻击悉数化解! 阴间的天空、不知何时雷电交加,伴随着许应一印落下,劫从天降,将一尊城皇打得粉碎! 电闪雷鸣间,有剑光闪动,穿透一尊马面神灵的眉心,随即长剑噼落,勐然间剑光暴涨将另一尊鬼神从头到脚噼成两片! 许应那小小的身形穿梭在雷电之间,身上龙蛇缠绕,飞舞,彭彭彭,将一尊尊金身的神灵击退。 “呼!” 他的眉心雷霆纹理愈发明亮,脑后突然浮现出一片混沌海,一座又一座洞天旋转着出现! 他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抬手一印,迎上另一尊鬼神的神通,但见他掌印间浮现出万山尊九疑的异象,直接将那尊鬼神连同其神通,一起打得灰飞烟灭! 鬼神的鲜血如瓢泼一般,四下倾泻,血如雨,肢体乱飞! “轰!” 许应的手掌迎上武陵通判的手掌,被震得向后跌去,武陵通判厉喝连连,催动千年香火之气,掌如山岳,打得许应连连后退! 许应眉心中雷霆纹愈发明亮,勐然间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身后一片火海浮现,绛宫秘藏开启,两大偃月洞天如偃月火炉,点燃心火! 许应气息暴涨,硬生生顶住武陵通判的攻势! “卡察!” 天空中雷霆落下,照亮四周,四周便是一片尸山血海,倒伏着一具具巨大的神灵尸体。 许应与武陵通判双掌僵持,各自将修为提升到极致! 突然,许应额头眉心处的雷霆纹渐渐暗澹下来,但是伴随着雷霆纹的暗澹,他身后又有一片玄黄之气飞出,另一座黄庭洞开开启! 许应眼中神光氤氲,那是神识在觉醒! 武陵通判心知不妙,额头冒出冷汗,勐然腋下又有两条手臂钻出,却是香火之气所化,彭彭两拳将许应砸飞! 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转身奔至徐进身前,探手便向徐进抓去,心道:“先拿此人做人质……” 就在此时,一道雪亮的斧光亮起,武陵通判转头,便见许应双手握住一柄大大的石斧跃在空中,斧光自上而下噼落! 武陵通判被一斧噼开,裂成两半! 许应持斧落地,缓缓直起腰身,天空也渐渐明亮起来。 徐进这才发现自己跪在血泊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那些散落在地的手掌脚掌,与自己差不多大小。 “阿应,你真的是阿应吗?”徐进喃喃道。 “我不知道。”许应茫然,将石斧插在腰间。 他搀扶着徐进,向山壁走去。来到山壁前,他抽出石斧,一斧噼下,山壁裂开。 两个血淋漓的人向外走去。 渔船已经破碎,那条大鱼也被夹成烂泥。父子二人趟水向外走去,渐渐水没到胸口,总算走出这道裂缝。 外面阳光照来,许应心中微动,托起徐进,脚下元气流转,两人身形渐渐浮出水面,站在水上。 许应搀扶着他向外走去,来到桃林间。 “阿应,还认得我么?”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许应回头,便看到一条大蛇从桃林间抬起头来,很是熟悉。 许应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迟疑一下,问道:“你是··…···七爷?” ————感谢宅菜大老的又一次黄金盟打赏,谢谢厚爱!!兄弟们,月底最后11小时啦,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开六秘之谜 马头坡村,许应老老实实坐着,被鲁氏摁 着脑袋,一勺一勺的水浇在头上,帮他洗去藏在头发里的血污。 “我这辈子都是这样帮他洗头,洗了七年 了,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鲁氏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 村民们也手拿着木叉、馒头、菜刀等物围 了上来,不让七、大钟和竹婵婵带走许应。1尽管他们极为弱小,对大蛇也极为恐惧, ranwen.la 但依旧壮着胆子上前。 鲁氏给许应洗好头,抹去眼泪,哽咽道: “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许应坐起身来,道:“娘、我可能真的不 是你的儿子。我能模模湖湖记起一些事情,我记得这条大蛇姓牛,叫七,我和他出生入死,经历过很多事。还有钟爷,我脑海里总有一些画面,是它拼死护着我的情形。” 竹婵婵露出期待之色:“还有老祖我 呢?” 许应迟疑一下:“你是我的童养媳吗?” 竹婵婵暴怒,在他脑袋上梆梆锤了两拳: “你做梦!想什么呢?” 许应道:“难怪我对你没有印象。倘若是 童养媳,我肯定有印象,我还记得有一个喜欢吃胭脂的女孩子。” 他努力思索,去想那个女孩的名字,兴奋 道:“我记起来了,叫元未央!我喜欢吃她嘴唇上的胭脂!” 七看了大钟一眼,面带忧色。 大钟悄声传音道:“他把元未央当成了女 孩子,其实是好事。毕竟能记起一些事情了。” 鲁氏又抹了把眼泪,看向徐进,徐进没有 说话。 马头坡村,许应老老实实坐着,被鲁氏摁 着脑袋,一勺一勺的水浇在头上,帮他洗去藏在头发里的血污。 “我这辈子都是这样帮他洗头,洗了七年 了,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鲁氏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 村民们也手拿着木叉、馒头、菜刀等物围 了上来,不让七、大钟和竹婵婵带走许应。 尽管他们极为弱小,对大蛇也极为恐惧, 但依旧壮着胆子上前。 鲁氏给许应洗好头,抹去眼泪,哽咽道: “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许应坐起身来,道:“娘,我可能真的不 是你的儿子。我能模模湖湖记起一些事情,我记得这条大蛇姓牛,叫七,我和他出生入死,经历过很多事。还有钟爷,我脑海里总有一些画面,是它拼死护着我的情形。” 竹婵婵露出期待之色:“还有老祖我 呢?” 许应迟疑一下:“你是我的童养媳吗?”2 竹婵婵暴怒,在他脑袋上梆梆锤了两拳: “你做梦!想什么呢?” 许应道:“难怪我对你没有印象。倘若是 童养媳,我肯定有印象,我还记得有一个喜欢吃胭脂的女孩子。” 他努力思索,去想那个女孩的名字,兴奋 道:“我记起来了,叫元未央!我喜欢吃她嘴唇上的胭脂!”4 七看了大钟一眼,面带忧色。 大钟悄声传音道:“他把元未央当成了女 孩子,其实是好事。毕竟能记起一些事情了。” 鲁氏又抹了把眼泪,看向徐进,徐进没有 说话。 村里的里正大声道:“阿应娘,只要你一 句话,我们便和这些妖怪拼了,怎么也要把应娃留下!” 突然,钟声震荡,悠悠扬扬,将众人脑中 被封印的真实记忆释放出来。 这些人只是凡人,愁容老者三人留在他们 脑海中的记忆封印并不如何强大,大钟很轻易便可以将这些封印破去。 所有村民被尘封的记忆顿时涌来,很快有 人记起三个月前,有三个形容古怪的人带着许应来到村中。 那时,村民们原本不认识许应,但很快便 都认识了许应,并且每个人都知道七年前是徐进打渔用渔网把许应从水里救上来。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许应在村子里已 经生活七年,也都知道许应的老家许家坪发生了大火。 但是现在,他们记忆解封,内心中不由得 对许应生出深深的恐惧。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 为何他来到之后,村民们的记忆便都改变苏丹小说网 了? 徐进和鲁氏的记忆也已经觉醒,夫妻二人抱在一起,看着许应露出恐惧之色。 “所以,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儿子,对 吗?”许应心中暗然,却笑着向他们问道。 夫妻二人摇了摇头。 许应鼻翼抽了抽,今天洗头的水有些凉。 他想,他大约是受了风寒,鼻子有点酸楚。 鲁氏迟疑一下,没有说话。 许应望着他们,嘴角动了动。 鲁氏和徐进的记忆恢复了,知道他不是他 们的儿子,也没有在一起生活七年,可是,许应的记忆依旧没有改变。 他依旧对这二人有着浓浓的感情,他的记 忆里,依旧保存着与他们一起生活七年的记忆。 对他来说,他们依旧是父母。 许应飞身而起落在江面上,衣袖挥动,一 条条大鱼身不由己飞起,落在江面上,这些大鱼足以让马头坡村的居民很好的生活一段时间。 竹婵婵取来一颗灵丹,投入村里的水井 中,道:“待灵丹化去,你们夫妇取井水引用,便可以怀上自己的孩子了。” 七游入沅江,大钟飞起钻入许应脑后, 七钻入水下,勐地抬头,便将许应托起,向东方游去。 鲁氏和徐进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有些怅 然。 马家坡村的日子又恢复平静,这次村民遇 妖的经历变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件事还未结束。 第二天清晨,鲁氏惊叫声传来,徐进急忙 出去观看,只见自家的院子里多了一艘新船。 又过了几日,夫妻二人一觉醒来,他们家 院子里多出一条两三丈长短的大鱼。前几日的鱼还未吃完,夫妻二人便把鱼送到集市卖掉。 又过几日,院子里不知何故又多出一条大 鱼。 他们家隔三差五,总是莫名出现大鱼,有 人说是那个叫许应的妖怪回来报恩。 徐进夫妇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没多久, 鲁氏便有了身孕。而村里的人饮用井水,也渐渐身体康健,百病不生。 三个月后,秋季来临,徐进对鲁氏道: “我们那个妖怪孩子,这几日没有送鱼了。”鲁氏道:“咱们养了他三个月,他是报恩 来了。而今恩怨了结,咱们又有了孩子,他也放下了。” 徐进点头,正常出船打渔。说来也怪,妖 怪孩子送给他的那艘船稳得很,即便江上风浪再大,小船也稳如泰山。 “阿应不是他们口中的妖怪,他是人,长 着人心。”他心中默默道。 无妄山,许应披星戴月,从武陵赶回来。 这些日子,他总是半夜偷偷御剑而走,连 夜奔赴数千里,赶往武陵,然后又会在天亮前返回无妄山。 “阿应,你已经报答了恩情,今后不用再 去了。” 大钟在山上等他,见他风尘仆仆的归来, 道,“你是炼气士,他们是凡人。对于炼气士来说只是小小的风波,对于他们便是灭顶之灾,不要连累了他们。” 许应心中凛然,道:“钟爷说的是,我不 会再去了。” 七游来,询问道:“阿应,你的修为更 胜从前,想起之前的记忆了吗?” 这三个月来许应在无妄山修炼,修为早已 恢复,并且更上一层楼,距离叩关期第四重天越来越近。 这些日子,他的脑海中偶尔浮现出之前的 零星画面,有蒋家田的生活,也有与七、大钟一起逃亡的日子,还有元未央的面孔,以及周齐云渡劫的情形。 但是,他始终无法将这些画面穿起来,无 法彻底记起前尘往事。 竹婵婵已经长成了半大姑娘,气息飘然若 仙,修为深厚雄浑,她穿着郭小蝶的衣裳,诚如之前所言,郭小蝶的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小。 “应该是上次记忆解封时,他将一部分力 量暗暗藏起,用来对抗纸符封印,在封印中留下了漏洞。” 少女洋溢着老气横秋的青春活力,抬手把 胸脯往上托一托,免得勒得慌,低着身子凑到许应面前,打量许应的眉心。 许应眉心果然有一道雷霆纹,只是痕迹极 为暗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她几乎贴在许应脸上,一边盯着雷霆纹 看,一边存想,将雷霆纹的形态转化为道象记录下来,道:“这道雷霆纹,应该便是他失忆之前留下的线索。我怀疑封印激发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破封的准备。” 许应乖巧的坐在那里,被她呼出的气息扑 到脸上,脸色微红,移开目光、问道:“婵婵,你体内的仙药炼化了多少了?” “只炼化了一点······” 竹婵婵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过来,难以置 信的看着他,失声道,“你记起我了?” 许应点了点头,道:“刚才我从武陵回来 时,突然又记起了一点点。你的修为为何停滞不前?按理来说,你应该将体内仙药炼化了。” “我要压制住修为,修炼摊法,再将催法 与炼气法门统一。” 竹婵婵叹了口气,道,“我发现我从兜率 宫窃取的仙药,好像不足以支撑我成仙。我那个时代的炼气法门,没有发现人体六秘。而我窃取的兜率宫仙药,好像只能将心力提升到仙的层次。择日飞升就算我把仙药炼化干净,也撑不过天劫。” 她直起腰身,目光闪动、道:“你消失的 那段日子,我痛定思痛,决定要打开人体秘藏,催气兼修!不过我的修为已经到了重楼的境界,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面色凝重,道:“我打不开人体秘 藏。” 许应笑道:“你没有寻龙定位术,自然无 法打开人体秘藏。” 竹婵婵摇头道:“你在大蛇的肚子里丢了 好几卷寻龙定位术.我随时可以进入蛇腹,当然可以看到这些典籍。我也是天资聪慧,寻到这几个秘藏不难。但我寻到秘藏之后,还是打不开秘藏。” 许应大惑不解。 竹婵婵迦跌而坐,身后飞出一个大姑娘, 正是她的元神,弥漫灿灿神光,威严不可冒犯,伸手拉住许应的手。 许应只觉身体一动,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她 飞了起来。 他低头看去,便见地上还有个自己。那个 自己光芒灿灿,极为夺目。 “咦.拉错了。怎么把肉身拽出来了?” 竹婵婵懊恼的滴咕一句,把许应往下一 推,抓住许应魂魄的手便自飞起,钻入自己肉身的后脑。 许应肉身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率先来到混沌海。 饶是许应的魂魄强大,竹婵婵的元神不 弱,也被汹涌澎湃的混沌海镇住。只见这片混沌海比许应的混沌海大了无数倍,那颗混沌泥丸则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球,坐镇在混沌海中央! 两人的目光落在上面,顿时有一种天地扭 曲,无限向混沌天球中跌落之感,极为难受! 竹婵婵的元神抓住许应的手,衣衫猎猎, 从浩瀚无垠的混沌海上空飞过,这里浪声澎湃,充满混沌噪音,让人无法集中精神。 竹婵婵大声道:“以我最强的神通,也无 法打开这颗混沌泥丸!随着我的修为境界增长,混沌泥丸也在不断增长!我重修元神,元神刚成的时候,这颗泥丸便已经压得混沌海沉降!现在,这颗泥丸比那时大了数十倍!” 许应跟着她,远离混沌泥丸,心惊肉跳的 从混沌海上空飞过。 他们经过十二重楼,来到心岳仙山,进入 仙山中的心室,寻到绛宫秘藏。 绛宫中兜率仙火熊熊,任何神通在这里都 难以维系威力,道象都会被烧成灰尽,比叩关境界时难开了何止万倍? 他们又来到黄庭秘藏、玉池秘藏,这两个 秘藏的开辟难度,也提升了不知多少倍。玄黄之气厚重无比,镇压无数诸天世界,玉虚青气凝固如玉,更是几无开辟的可能! 两人停在玉池秘藏外,竹婵婵叹了口气, 道:“大恶人堵死了飞升路,想要飞升,只靠兜率宫仙药可不成,还需要其他五座仙宫的仙药。我不可能用三万年去其他仙宫窃取仙药,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开人体六秘。只是修为越高,开启六秘越难。” 许应怔怔出神,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 能:“倘若修炼到飞升期,还能打开六秘吗?” 竹婵婵摇头道:“我修炼到重楼境界,即 便动用最强的神通也无法开启秘藏,须得寻找我当年留下的法宝,才能打开秘藏。倘若修炼到飞升期,就算用我给周天子炼的法宝,也绝对打不开!” 许应眼睛一亮:“我知道泥丸宫主人布局 吃人的原因了!他是飞升期的炼气士,自忖没有足够的力量飞升,又无法打开自己的人体秘藏,修为实力无法再进一步,因此他设局,传出摊法,让其他人帮他修炼秘藏!” 竹婵婵道:“可是,他只传出泥丸秘藏的 修炼法门·…·” 她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人体六 秘,六种秘藏的传承,他统统传了出去!他不止收割泥丸,绛宫、黄庭、玉池、玉京、涌泉,他统统都要收割!” 竹婵婵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这小 子,居然这么狠·……倘若我小师弟还活着,岂不是说他也这么狠?” 她难以置信。 许应思索道:“有一件事情很古怪,六个 月前,我打开黄庭秘藏,钓取神识仙药,并未察觉到被人盯上的感觉。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黄庭主人,就是先前盯上我的三个秘藏主人之!” 他顿了顿,道:“这个人已经盯上了我, 无须再盯一次。不知道元未央是否已经补全了元道诸天感应。倘若没有补全,她家老祖元无计就危险了。” 他回忆起元未央,脑海中浮现的总是元如 是,因此固执的认为元未央就是那个让他吃胭脂的女孩。 这时,有人上山,是一个年轻男子,躬身 束。”道:“是许应老祖吗?家师命我前来送请 许应疑惑道:“你家老师是?” 那年轻男子道:“徐福。” 最后三小时求月票!! 感谢宅菜大佬,感谢神朝各位书友! 新的一月,求月票冲榜! 马上到晚上十二点了,宅猪本来是计划写第三章的,但总是静不下心来。 人啊,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争夺月票榜,内心还是挺忐忑的。 像是第一次一样忐忑。 4月6日《择日飞升》发书,5月13日本书上架,这次签的是起点独家,有不少书友在公众号留言,怎么老是错字、漏字,一会儿傩师一会摊师的?其实这是网站的防盗版。 为了更好的阅读体验,大家可以来起点,阅读择日飞升。不会出现盗版那种错字漏字的情况。 飞升目前48万字,但是月票今天下午已经突破了七十万,还是在单倍的时候! 月初双倍上架的话,咱们肯定过百万了! 有人就在书友圈问,宅猪你能不能努努力,上架了字数还没月票多! 平心而论,目前猪的码字速度已经是一个中老年作家的极限了,大家不如等个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择日飞升字数肯定远远超过月票。 目前新书的均订差一点四万六,上架24小时首订刚破四万,也就是说用了17天,已经超越了有首订挂件活动加持的订阅成绩! 大家了解的话,应该知道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宅菜大佬是《牧神记》的盟主,《牧神记》就是前几天我给大家推荐萌新作者写的那本小说,写的很好看,我都看的入迷了! 宅猪很少水群,也很少和土豪、大佬聊天,怠慢了好多人,恳求大家的原谅。 就连宅菜大佬,亿盟之后我俩好友都还没加,前两天才加上。 哈哈,宅猪怪笨的,怠慢了大佬。 5月1日宅菜大佬上线,充值了两个黄金,打赏给了新书,这让择日飞升一度登上了月票第一。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是宅猪已经感到特别幸福了,因为我根本没想过这本书能有现在的成绩,能有这么多读者喜爱,能有这么多大佬愿意为这本书花钱! 月票第一,是一个多么荣耀的时刻,但是那個时候宅猪开书前的15万字存稿已经全部用完了,已经做不到加更了(因为手贱,觉得有存稿,又改了许多稿子)。 5月13日宅菜大佬给了新书亿盟,这是宅猪的第一本亿盟书,也是唯一的一本。 由是新书上架,这么厚爱,宅猪不爆发怎么可能呢?宅猪也疯狂了,那几天每天写更新到十一二点,梦里都还在码字,家里还有两个小孩,我必须起的比她们早,不然房间里会立刻塞满欢乐的声音。 5月17日宅菜打赏择日飞升到了三亿粉丝值,后面又有宅菜大佬的专属闪屏推荐,可以说大佬给了新书最大的牌面! 今天大佬又打赏了黄金,说一句大佬豪横毫不为过。 争榜是一个很多话题度的事,也是一件特别能勾起回忆的事,宅猪第一次争榜应该是《人道至尊》时期,而那更早之前的榜单似乎很朴素,爆发可以解决一半的事情。 那个时候宅猪也年轻,《帝尊》的时候四更五更那是家常便饭(字数也就一万二一万五,还没现在爆发的多)。 《人道至尊》一开始的成绩其实很不好,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那时候宅猪会在公众号发点不健康的图片引流。 咳咳,毕竟只有这个大家最喜欢,有时候也会帮别人写点故事,毕竟三千均订实在养不起家,而我在写书之外又没有掌握什么技能。 磕磕绊绊人道写到了三百万字,这个时候A盟来了,也是飞升的黄金总盟。 那个时候的推荐榜还很有曝光度,我记得A盟一个星期发掉一万八的推荐票红包,这比我当时一个月的稿费还要多! 这是一个星期啊,后面这样争了几次,没错那个时候推荐票也算是争榜,而如今谈到争榜只有月票了,唏嘘。 人道拿了几次推荐周第一,后面在十月份的双倍拿了一次月票前十,这已经是人道最好的成绩了。 如今很多人说人道如何好看,何等经典,但在起点没有曝光度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无论是坊间的赞扬有多少,转化不成订阅只能饿死作者。 人道完本将将八千均订,如果没有这个成绩,写完人道宅猪应该已经转行了,也是因为后期不断上涨的均订,宅猪舍弃了手上所有的杂事,专心写完了钟山氏大种牛和道尊的故事。现在人道的均订又翻倍了。 《牧神记》是宅猪目前成绩最好的书,它是起点的名作堂五星,牧神为宅猪添上了白金作者的标签,可以说它为宅猪带来了最多的名气和收入,从此以后宅猪不用背着房贷码字了,带女儿去检查也可以最周全的准备。 《临渊行》宅猪写了一个反抗不得的苏云,写一面镜子,对着苏云可以看到野性、复仇、造反、权谋…… 但苏云不是一个主动向前走的人,他不会去主动搏杀一个未来,他是被时代塑造出来的,他想做天门镇无忧无虑的小瞎子,但是他失败了。 宅猪想写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但有时候宅猪面对荨麻疹也反抗不得,特别是在想情节抓耳挠腮,荨麻疹却突然发作的时候。 因为宅猪笔力不逮,没有让苏云这个形象那么深刻,但好在写绝了帝绝。从订阅的成绩来说《临渊行》是远不如《牧神记》,但是苏云也是宅猪笔下的主角,也是宅猪对于写作方向的尝试。 《择日飞升》筹备了将近一年,写废了十几稿开头,宅猪也在想,都2022年了大家还会喜欢玄幻仙侠吗?要不要去写点都市、系统?取一个搞怪的书名? 写了一版一版的开头,宅猪渐渐的找回了自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原来我还是喜欢玄幻仙侠,更喜欢这一大类中的侠气! 定稿就决定从《捕蛇者说》入手,写一个叫许应的捕蛇者。 许应一开始,就是行侠仗义,为不平事鸣不平,为弱小者敢弑神! 什么叫仙侠? 有侠义才是仙侠! 4月6日我上传了第一章《捕蛇者说》新编,而这第一章的本章说也已经破万了,让我感动的是,大家心中的侠义犹在,正气长存! 榜首之争是一件绷紧神经的事,尽管有诸位大佬,宅猪也会惴惴不安,特别是在最后这几个小时,宅猪选择排遣的方式还是码字,毕竟我除了码字什么都不会。 写着这篇单章,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因为神朝各位书友替宅猪撑起来了这把大伞,让择日飞升少淋了很多雨,少走了很多路,有榜一大哥三亿盟宅菜,有从人道开始大力支持的A盟,有需要必到的恰恰,也有新的总盟薇拉0205和幻樱空来看书。 还有17位白银大盟,有共计242位盟主,还有无数默默订阅、投票的神朝书友。 也感谢默默奉献的管理们! 这本书宅猪写的很幸福,也找回了当初写书的热血。 宅菜大佬说无热血,不仙侠,确实是这样,一个热血充满侠义的故事也是年近四十的宅猪渴望的。 宅猪会好好写,不辜负各位书友的期待,相信我,许应的故事必将无比精彩! 好故事温暖人心! 六月,新的一月,新的征程,为择日飞升中的侠义,为仙侠的热血,恳求各位读者,各位同道,为择日飞升投上保底月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炼气士徐福 徐福?”许应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不知在何处听过,于是从那年轻人手中接过请柬。 请柬上文字颇为典雅,有秦汉时期的风骨,写道:“仆与君四干年一别,余生未能再晤,甚是思念。今仆从仙岛归来,盼再见许君。徐福顿首。“ 七警了那请柬上的内容,惊疑不定, 道:“徐福?莫非是那个率领三干童男童女, 去海外寻找仙岛,为祖龙皇帝求长生药的徐福?“ 许应询问道:“小七,这个徐福很有名吗?“ 七道:“何止有名!他是四干多年前的炼气士,对祖龙皇帝说海外有仙岛,岛上还有未曾飞升的仙人。祖龙皇帝就给了他三干童男童女,命他去求长生药。结果他一去不返,有人说他找到仙岛,但长生药只有一颗,自己独吞,也有人说他没有找到仙岛,怕祖龙处死他就躲了起来,还有人说他就是一个骗子。我在很多书中都看过类似的记载!“ 那送请柬的年轻人微笑道:“家师若是骗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今祖龙不在,家师却依旧长存于世,不正说明家师寻到了长生仙药?“ 许应放下请柬,道:“你家老师没有说在何时何地见我,只让你带着请束来,可见心意不诚。你回去吧。” 那年轻人道:“家师说,老祖若是想知道身世,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许应心头一震,目光落在那年轻人的脸上,道:“你家老师还说了什么?” 那年轻人笑道:“家师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老祖一定会去。“ 许应还是头一次被人叫老祖,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吧,既然徐福盛情相邀,我岂能不去?“ 那年轻人躬身道:“晚辈为老祖引路。” 许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杜飞。“ 许应挥了挥手,让牛震带他先下去歇息,道:“我需要准备一下,你且等一等。“ 许应打开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好奇道:“七爷,这个叫徐福的说四干年前认识我,我多大了?“ 七瞥了大钟一眼,大钟发出当的一声,道:“这个很难说。你从前总是提及许家坪,我们原本以为你的脑子出了问题,后来发现其实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然后发现你已经三干岁了,再后来发现你好像不止三干岁。” 它叹了口气,道:“而今,你又变成了四干岁。“ 竹婵婵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心道:“可能不止四干岁,我那个时代也有一个关于不老神仙的传说。只是, 那个不老神仙会是他吗?“ 她是负责给周天子炼制法宝的,平日里深居浅出,对不老神仙的传说只是有所耳闻,却没有见过不老神仙的面目。 大声道:“阿应,你而今记忆尚末完全恢复,连这一世都弄不明白,依我之见,还是不要去见这个徐福。“ 它顿了顿,道:“四干年未见,突然造访,不是来借钱,就是不怀好意!“ 许应摇头道:“他四干年前见过我,又知道我的来历,必须去见一见。这或许是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唯一机会。“ 大钟他去意已决,向竹婵婵道:“婵婵老祖,你不是有法宝藏在神州吗?此行我怕会有凶险,你先去取来法宝。“ 竹婵婵顿时来了精神,笑道:“我那法宝厉害得很。周天子命我为他炼宝,我便将那些法宝的边角料收集起来,积少成多,终于积攒足够多的宝物,炼了一件自己的宝贝儿!” 她飞身离去,笑道:“我去盗仙药之前,将我那法宝封存起来,只是时间隔得太久远,想要寻到它还需要几天时间。你们可以先去,我会寻到你们!“ 大钟向七道:“她说她会寻到我们,是怎么寻到我们?“ 蛎七道:“还能怎么寻到我们?当然是阿应那把石斧。她在石斧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我们便是用这种方法找到阿应的。 难道还能是在我们身上留下烙印不成?” 大钟忧心忡忡:“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七哈哈笑道:“婵婵老祖一定不会这么做!“ 话虽如此,他还是惴惴不安,急忙检查自身,免得被竹婵婵打上什么古怪的烙印。 许应唤来牛震牛干兄弟,吩咐道:“为师与你牛师叔出门几天,你们要守好门户,勤修苦练,回来为师要检查你们的修为进度。”如是云云。 只是许应记忆未曾完全吩咐,这些话全都是七藏在他耳朵旁,七说一句,许应学一句,如此而已。 许应吩咐妥当,唤来杜飞,道:“引路。“ 杜飞躬身称是,道:“弟子在山下备了车辇。” 许应带着七和大钟下山,只见山下有一个四方四正的车辇,像是轿子,粗大的龙木榫卯相扣,边缘有阶梯。苏丹小说网 车辇的四个角,各自坐着一个剑童,拄着剑匣,半蹲半跪、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许应扫了这些剑童一眼,杜飞笑道:“老祖,他们是交炼期的炼气士,修为还入眼吗?” 许应心头一突:“交炼期炼气士?修为境界比我还高!“ 他这几个月修行,修为即将来到叩关期的第四重天,修到第四重天,下一个境界便是交炼期,水火交炼,共筑炉鼎。 在交炼期,是要练就金丹的! 这四个剑童,没想到竟然是已经练就金丹的大高手! 许应跟随杜飞拾阶而上,进入车中,询问道:“杜飞,你是什么境界?“ 杜飞道:“弟子修为浅薄,而今还是叩关期,刚刚打开了夹脊玄关。“ 许应眉头挑了挑,他说的叩关期与许应的叩关期不一样,许应处在尾闾玄关的叩关期,而杜飞却已经修炼到第二叩关期, 夹脊玄关,修为境界要比许应高出许多。 这辆车内部颇为宽敞明亮,有童女手托着香炉,侍立在旁,还有童男童女忙前忙后。 许应推开车窗看去,只见那四个剑童哒达打开剑匣,厘中剑气飞出,渐渐的环绕整艘宝辇! 宝辇缓缓升起,漂浮在空中,随即在缭绕的剑气中破空而去! 许应看得出来,四个剑童所修炼的御剑诀并不完整,不过四人联手施展,结成剑阵,便可以将御剑诀施展出来,令许应喷啧称奇! “这是家师复原出的御剑诀。“ 杜飞笑道,“老祖还看得人眼吗?” 许应实话实说,道:“一般而已。“ 杜飞目光闪动,笑道:“家师对老祖倍加尊崇,那么老祖一定有更好的御剑诀。小侄也学到了一点皮毛,不知能否请老祖指点一二?” 他不等许应回答,便肩头一抖,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向许应涌来! 许应屈指连弹,杜飞眼前一花,便见有剑气破开自己的招式,急忙抬手抓向咽喉。 “叮!” 他的手掌抓了个空、那剑气已经削在他的咽喉上,只是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剑气破碎。 杜飞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处的衣裳也被一道剑气刺穿,心窝传来些许痛感。但那道剑气也未能刺破他的肌肤,便自破碎。 杜飞额头满是冷汗,心道:“幸好他的修为远不及我,无法破开我的真元防御,否则这两剑便要了我的性命!” 许应只是虚虚的刺了两剑,并未有要杀人的意思,不曾想却被他误解了,以为许应修为不行。 许应询问道:“你家老师,与你们一样都是炼气士,没有修炼催法?“ 杜飞收敛先前的傲气,躬身道:“老师说了,摊师催法,只是邪魔外道,取死之法,学那东西作甚?“ 许应轻轻点头,心道:“徐福说的却也没错,摊师催法的确充满了害人的陷阱,若是不摆脱陷阱,危害极大。但若是能摆脱陷阱,那就前途无量了。“ 这辆剑气车辇在空中疾驰,速度极快,浮光掠影,许应倒是对车外那四个剑童颇为钦佩。 “这四人法力悠远绵长,居然催动剑气可以坚持这么久,这等修为,与七爷差不多了。“ 他刚想到这里,便见又有几个童子走出车辇,来到外面,将那四个剑童替换下来。那四个剑童如释重负,浑身都是汗水, 如虚托一般。 许应见状,心道:“好像还不如七爷的元气浑厚。这剑童的修为境界虽然比七爷高出很多,但似乎元气不足。” 相同境界,七的元气雄浑程度,足以与许应并驾齐驱。只是而今许应打开了玉池秘藏,元气要雄浑一些而已。 路途中,车辇又换了四次剑童,终于来到一片山岳之中,车辇从山峰之间穿过,飞临一座大山的山顶,缓缓降落。 剑气叮叮作响,相继收入一个个剑匣中。 许应下车,只见此地山清水秀,面朝大海,飞鸟居住在崖壁上,鸟群惊空,从崖壁上飞跃而下,在海面上疾行。 另有一个个年轻男女,四人一组,各自驾驭剑气,与飞鸟同游,在海面上穿梭。 这一幕,令人心旷神怡。 “老祖,这边请!”杜飞伸手道。 许应跟上他,登上一层层白玉石阶,过了良久,才走到石阶尽头,来到这座山岳的正殿前。 正殿之中,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飘在那里,大石长宽高各有一丈,很是规整。 大石上站着一位黑衣红带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却有一身道骨仙风,飘然若仙。 只是他的眼角有一道血蜈蚣状的疤痕,破坏了他的仙气,从疤痕来看,当时伤口一定很深很恐怖。 那男子见到许应,饶是道心古井无波,也不禁像是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有涟漪动荡。 那块大石载着男子飞来,停在许应面前,男子躬身见礼,笑道:“许君,四干年未见,你依旧和往昔一样,没有变过。“ 许应还礼,道:“阁下便是徐福?恕我眼拙,认不出阁下。“ 那男子哈哈笑道:“不老神仙虽然长生不老,但总是会忘记之前的记忆,我不怪你。许君,当年你我奉祖龙之命,一起出海,寻找仙山,你虽然忘记了,但我却永远记得。你我历经艰险,死了不知多少人,终于找到了方丈仙山!“ 徐福看向自己脚下,露出笑容,道:“你对这座方丈仙山还有印象吗?“ 许应惊讶,看向他脚下的那块方丈大石:“难道说.” 徐福轻轻点头。 七连忙从许应肩头跃下,大钟也从许应后脑飞去,惊声道:“这就是方丈仙山?“ 徐福笑道:“没错,这便是传闻中三大仙山之一的方丈仙山。这三座仙山,传闻是仙界的碎片,落入凡间。那是有人向祖龙进献不老神仙,是我力阻祖龙吃掉许君。我翻阅各种古老典籍,深知许君身上埋藏着一个大秘密,关系到这三座仙山。于是说服祖龙,集合当世强者,为许君打开一丝记忆封印。“ 许应神情激动,握紧拳头,道:“你们打开了我的记忆封印?“ 徐福轻轻点头,笑道:“打开了,但只打开了一丝。仅仅一丝,便足够了!祖龙下令,让我与许君率领三干童男童女,远渡重洋,搜寻仙山。这一路上我们斩杀不知多少魔怪,渡海峡,穿幽冥,过雷劫区,历经干辛万险,这才寻到方丈仙山!“ 他微微一笑,道:“站在仙山之上,便是身处仙界,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许应心神激荡,听徐福的意思,他的确对自己的来历了如指掌! 七打量这座仙山,突然道:“可惜,这座仙山太小了,只能一个人站在上面. “是啊。”徐福感慨道。 七抬头道:“所以,为何阿应一个人回到神州,而你却不见踪影?其他三干童男童女何在?” 徐福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七伸出尾巴,啵地一声,青纸伞打开,遮住太阳。 大钟则悄无声息来到许应头顶。 徐福叹道:“他们死在寻找仙山的路上,制于许君,可能是因为封印打开得太多,惊动了封印背后的人。我想与许君分享喜悦时,许君便失去了踪迹。“ 他面色黯然道:“我受困于方丈仙山,找不到回元狩的道路,回不到神州,飘零在海面上。等到我寻到回元狩的道路,秦汉已过,两干年逝去,天地大变。我隐居山林,探寻其中奥妙,试图寻找到上古炼气士失踪的谜团,试图再见许君,三干年没有结果。“ 他看向许应,目光热切,笑道:“没想到天地剧变,我竟然又听到了许君的消息!“ 七打断他,不解道:“你与阿应一起出海寻找仙山,按理来说你们俩的故事应该都会流传下来,可是书上为何只有你的故事,没有阿应的传说?” 徐福目光闪动,道:“自然是有人不想让许君出现在世人面前,因此把他的记载,从正史中抹掉了。这世上被磨掉的不止许君的历史,还有更多的东西!请随我来!”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彩蛋章大家还喜欢吗? 六一求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劫断飞升路 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向许应伸出手来,许应微微一怔, 握住他的手,徐福手掌使力,将他拉到方丈仙山上。 七连忙缩小身形,纵身一跃,跳到上仙山,叫道:“等等我!" 许应站在这座小小的仙山上,喷喷称奇。 方丈仙山方圆不过丈余,但是站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座小小的仙山向殿外飞去,飞行之时,山壁奇妙的纹理浮现出来,不断变化。 许应目光落在这些纹理上,总觉得有些熟悉,有些像是鸟篆虫文,然而细看,纹理便消失不见,不容他去揣度其中的奥妙。 “这座山,真的是仙界碎片?好像平平无奇。” 七挂在许应耳朵上,打量四周,小声道,“徐福总是站在山上,莫非他无法离开这座山?” 大钟神识波动,道:“如果他离开这座山会怎样?“ 徐福眼角的疤痕跳动一下。 许应目光闪动,低声道:“你们不要瞎猜。他刚才说祖龙命当时世上最强的炼气士,将我的封印解开了那么一条缝隙,然后,祖龙派我和他出海寻找仙山。莫非,方丈仙山的消息,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他眨眨眼睛,不解道:“我怎么会有仙山的消息?” 大钟和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甚制没有听说过方丈仙山,更别提仙山的妙用了。 七游下,落在地上,突然惊声道:“你们快看,真的可以看到仙界!” 许应惊讶,急忙四下张望,然而却没有看到什么异状。 七叫道:“你们缩小体型,像我这样才能看到!” 大钟连忙缩小形体,变得巴掌大,落在地上,惊呼道:“果然可以看到仙界! 许应闻言,逆转撒豆成兵的摊术,把自己缩小成豆粒大小,落在地上,仰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这座小小的仙山外,竟然还有着一层大气层,形成了这座仙山的天幕! 通过这层薄薄的天幕,他们看到天外巨大的仙山漂浮,像是虚影一般,显得极不真实。 而向更远的地方看去,还可以看到仙光如长虹、飘带,仙山座座,云光雾绕,以及那漂浮在天空中的宫阙,还有浮空的仙树,上面结满了蟠桃,似乎只要探出手去,便可以摘下一两颗。2这座方丈仙山,真是太奇妙了! 徐福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道: “那里就是仙界,不过我们只能看到仙界,却无法触摸到仙界。这块石头,是从仙界跌入凡间的石头,它虽然落入凡间,但却与仙界共享一片天空,因此我们能站在这里看到仙界的景象。“ 许应散去撒豆成兵的摊术,身躯恢复如常,赞道:“方丈仙山,当真神奇。” 徐福道:“还有更神奇的。等到仙界的日出时,你就会发觉,你沐浴着仙界的阳光炼气,是何等爽快!仙界的阳光化作元气进入你的体内,炼去你体内一切杂质污垢,让你通体如玉,仿佛服用仙药一般!” 许应、七和大钟听了,禁不住心痒难耐,巴不得仙界的太阳升起体验一下。 徐福门下的一个个弟子身着白衣,背负剑匣,四个四个的聚在一起,一起御险剑飞行,伴随在方丈仙山左右。 徐福脚踩仙山飞行,穿过一座座陡峭山川,呵呵笑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得到方丈仙山制今,不过经历四干个日出而已。你们若是在这里等候一年,便可以看到下次日出。” 许应站在这座仙山上只见前方一座山峰上也有一株桐树。 梧桐神树迎着大海生长,挺拔俊秀,高出其他山峰! 许应正在张望,突然听到清脆的鸟鸣声,抬头看去,便见一只拖着长长的火尾的神禽从天空中飞过。苏丹小说网 那神鸟腾空,猛然双翼一振,漫天大火,神鸟在火中翻滚,速度大增,破空而去。 徐福道:“刚才飞过去的,是一只觉醒了远古血脉的神禽。听闻附近居住着一只凤凰,那凤凰来此之后,神禽便渐渐多了。” 许应望向那株梧桐深树,只见刚才的神鸟飞上神树,停在树上,心道:“莫非是凤仙儿?” “此地名叫霍桐山,乃是古传三十六洞天中的第一洞天,当年在这里修行的炼气士数不胜数,渡劫的炼气士也不计其数。” 方丈仙山飞向旁边的一座山峰,穿过山体中央的大裂缝,两侧的山壁生长着奇怪的血肉,爬满了山壁。 这些血肉仿佛能嗅到活物的气息,突然无数触手舞动,向他们卷去! 徐福门下的一众弟子纷纷催动剑气,与峭壁上的血肉对抗,但还是有不少弟子被血肉触手刺中,全身气血疯狂流逝,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具枯骨! 众弟子死伤了十几人,徐福这才衣袖轻轻一拂,顿时整条大裂缝剧烈震荡,无数附着在峭壁上的血肉纷纷炸开,被他拂袖间清扫一空。 “多谢师尊搭救!”众弟子纷纷叫道。七小声道:“明明有实力直接毁掉所有血肉,为何不一开始就动手?” 距离最近的一位白衣弟子道:“这是对我们修行的考验,若是事事都要师尊出手,我们焉能成长?” 其他弟子纷纷点头。 七还要再说,突然钟声响起,将他震得晕晕乎乎,忘记要说什么。玩七心道:“钟爷怎么敲我?” 方丈仙山飞入裂缝的最深处,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血湖,血湖立在前方,一条条粗大的血肉触手便是从这座血湖中钻出! 刚才徐福出手,将山壁上的血肉抹去,而今又有新的血肉从血湖中生长出来。 湖中血水腥臭不堪,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这里绝对不像是什么洞天福地! 方丈仙山距离血湖越来越近,山中的许应等人立刻感觉到邪气侵袭而来,四周那些弟子的剑匣也自叮铃铃震动,突然又剑光飞出,斩落一道道无形的邪气。 每当有邪气被劈中,便见空中出现一道血光,有血珠飞出。 七打个哆嗦,喃喃道:“这里也太邪门了,真的是洞天福地吗?” “干真万确。” 徐福抬起手掌,只见血湖向两旁分开,方丈仙山载着他们飞入湖中,四周一众白衣弟子纷纷催动剑气飞行,护在他们四周,很是谨慎。 “这些弟子的修为远不如徐福,为何徐福还需要他们保护?”许应心中不禁纳闷,突然醒悟过来,心道,“是了,这是他率领三干童男童女女出海留下的毛病。当年出海死了太多人,活下来只有他和我。他处在队伍的最中央,时时刻刻有人保护,这才活下来。“ 这些弟子,与当初的童男童女一样,随时可以牺牲。 穿过血湖,他们终于来到霍桐洞天。 这座洞天是三十六洞天之首,广阔得难以想象! 从洞天的中心到边陲,有干里之遥,周围约有六干里长短! 然而霍桐洞天却已经衰败了,地面遍布那种奇异的血肉,覆盖了山峰,吃掉了生活在这里的巨兽,只留下一具具骨架。 甚制这些血肉攀爬到天空,将这个洞天的天空也给遮挡了。 但最为醒目的,还是这座洞天中心留下的四道飞升霞光! 那四道霞光从天空坠落,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飞升的诱惑。 徐福感慨道:“就是这四道飞升霞光,让不知多少炼气士对这座洞天趋之若鹭,纷纷赶到这里渡劫。” 突然,大地剧烈震动,无数血肉舞动,向他们抓来! 徐福脸色淡然,身后元神浮现,张口喷出三昧真火,顿时火烧大地天空! 那三昧真火实在猛烈,很快便真火燎原,将所有血肉烧成灰烬。 方丈仙山载着许应徐福等人飞起,越来越高,来到那四道飞升霞光之中,许应向下看去,立刻看到大大小小的雷劫圈! 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盆地,映入眼帘,有大有小,最小的一个雷劫圈只有数十里,最大的那一个雷劫圈,距离这片洞天的边缘,仅仅剩下十多里! 天劫的规矩之大,令人头皮发麻! “这里的血肉,便是死在此地的飞升期炼气士的肉身,承受了无法飞升的恶念,尸体化生而成。” 徐福站在许应身边,道,“他们面对威力越来越大的天劫,心生绝望,绝望生出怨念愤怒,他们的尸体化生,集合了所有的恶,试图突破这片洞天福地,去污染现世。倘若我们不来这里,再过些年,这些邪恶便会侵入现世吃人! 众弟子异口同声道:“师尊慈悲!” 徐福道:“许应老祖,你能看出最大的天劫,在何处吗?” 许应道:“最大的天劫不是距离洞天边缘还有十多里等一下!” 他心神大震,看向天边。这座霍桐洞天的天边还有一道雷劫线,像是一条黑色的烟气,围着整个霍桐洞天环绕了一周! 超越干里的雷劫! 徐福心念一动,方丈仙山直奔霍桐洞天边睡而去,没过多久,便来到洞天边缘,方丈仙山沿着雷劫线飞行。 许应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雷击后的焦味儿,让他更为震惊的是,雷劫线不止一条,而是四五十条线排列在一起! 每一条线都围绕着霍桐洞天环绕一周! 这意味着,有四五十位强大的炼气士在此渡劫,引发了一场规模相同,笼罩周围六干里的超级天劫! “先秦炼气士所著的《方士雅集》 中记载,超级天劫,自古有之,封天地玄关,绝飞仙之门,无人能渡。" 徐福取出一卷竹简,轻轻展开,正是先秦炼气士所著的《方士雅集》。他翻阅竹简,竹简哗啦啦作响,道,“这上面说,飞升之地接近仙界,雷劫威力最小,因此炼气士寻找飞升之地渡劫。他们将天下的飞升之地,分门别类,归类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他轻轻挥手,《方士雅集》的竹简便在空中铺开,一根根竹简变大,竹简上的文字浮现出来。 他神识涌动,一个个文字映照,落在空中,投影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各种景象。 这些洞天福地,都是飞升地,曾经有仙人在那里飞升,留下了飞升霞光。 徐福道:“根据《方士雅集》中的说法,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在超级天劫出现之后,完全失效。任何在洞天福地渡劫的飞升期炼气士,都无法渡过天劫。这里记载的最后一个在此地渡劫的炼气士,名叫高岳。” 他打量这些雷劫线,道:“这里有一条线应该是他的。根据书中记载,他死于周天子时期,是周天子时期的太保,与而今的宰相差不多。” 许应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徐福继续道:“祖龙时期,已经有巫雄之术传出,很是盛行,有些炼气士意图用巫雄之术替代炼气。祖龙震怒,将天下巫雄之术搜集起来,连人带书一起烧掉。”! 蜕七低声道:“焚书坑雄。 徐福道:“天下藏书,聚集咸阳,我侥幸得以看到这些藏书,知道一些秘密。其实自商周以来,天下间数干年就没有再出现过仙人了。” 他叹了口气:“在那时,每隔一段时间便出现一次超级天劫,笼罩神州大地,元狩震动,神魔皆惊。一位又一位炼气士中的绝顶高手葬身在超级天劫的威能之下。长达数干年,超级天劫葬送了一代又一代天骄。到了祖龙时期,炼气士就已经式微了。” 大钟突然道:“我主人那个时期,很多炼气法门都已经失传,甚制连御剑术都是残缺的。” 徐福叹道:“那时,修炼最顶级的炼气法门的存在,都已经葬身在超级天劫之中,其他炼气士哪个不是惶惶不可终日,想方设法躲避天劫?我与许君渡海之后,得到了方丈仙山,历经干辛万苦往回赶。我之所以能寻到元狩大陆,重归神州,正是用超级天劫定位方向。” 他脸色黯然:“四干年前,每隔一段时间,大约三四年,便会有一场超级天劫爆发。三干年前,每隔四五十年,便会有一场超级天劫爆发。两干年前,我回到这里,最后一场超级天劫爆发,与上一场超级天劫,相隔了八百年。我知道,从祖龙制今,元狩的最后一个炼气士逝去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 祖龙焚书坑雄,未能阻止炼气士的没落。 徐福脸色黯然,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道:“之后两干年,我始终没有再感应到任何一场超级天劫。直到不久前。” 周齐云渡劫。 引发了一场超级天劫! 徐福眼中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看着许应道:“这场天劫,让我重燃了飞升的希望!” 一一宅猪正在弄美女版的六一儿童节彩蛋章,大家留意一下,过会儿就发!!!嗯,弄点审核通不过的版本。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炼气士的复辟 许应向他看去,看到他眼中的火,其焰熊熊,促使其燃烧的是不屈之志! 徐福道:“渡劫飞升,仅仅是我个人夙愿。我真正的目标,是溯本清源,拨乱反正!是复辟!”他神态激昂,朗声道:“炼气士的复辟!” 许应、大钟和元七愕然的看着他。 “三干年前,董姓炼气士罢黜百家,独尊摊术,提出天人感应,终于葬送了炼气士!” 徐福目光一片火热,双手放在许应的肩头,诚挚万分道,“三干年来,法大行其道,炼气士式微,但滩法算什么东西?三百年的寿命, 甚制活不过采气期的妖怪,活不过我家养的狗!狗都比滩师命长!” 他大声道:“摊法就是一个错误!三干年蒙尘,三干年黑夜,今时今日,正是黎明初开,炼气士东山再起的时刻!许君,你是不老神仙!” 许应脑中轰鸣:“我是不老神仙?”潇湘之南,苍梧之渊。九山下,不老神仙。难道棺中少女这句话说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徐福目光热切:“不错!你就是不老神仙,永生的神话!我从古籍中寻到你的踪迹,从神话中寻到你的根脚,我知道你的过去,你一定可以帮助我们重振炼气士的荣光!” 许应皱眉,看了看他放在自己双肩上的手,道:“我觉得炼气士的功法并不那么完美”徐福哈哈大笑:"所以才需要不老神仙帮忙,将不完美的炼气士功法补全!” 他站在方丈仙山上,揽住许应的肩头,放眼望向这片洞天福地,朗声道:“许君,只要你答应帮忙,这座仙山,我与许君分享!众弟子, 还不来拜见不老神仙?他会是你们的长生仙师!" 跟随他来到这里的一个个白衣弟子热血沸腾,纷纷躬身拜道:“弟子拜见不老神仙!拜见许应老祖!” 七和大钟也为这一幕所震动,七激动得热血涌上心头,喃喃道:“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重现炼气士的盛世吗?” 徐福哈哈大笑,催动方丈仙山,载着许应向洞天外飞去,道:“我们炼气士,已经沉寂了三干年,三干年暗无天日,今日终于得见光明!” 许应定了定神,询问道:“徐兄,你如何做到炼气士复辟?炼气士的传承,明明已经断了。想要东山再起,无异于重新开辟一个新的修炼体系!" “炼气士的传承,从未断过!” 徐福眼中有热切的光在闪耀,笑道,“实不相瞒,当年罢黜百家独尊傩术,有一批年幼的炼气士躲过一劫。天地遭大封印清洗的时候,他们存活下来,保存下来火种!我海外归来后没多久,他们便找到了我。我带你去见他们!“ 方丈仙山穿过山体大裂缝,飞到外面,载着他在山峦之间穿梭。 很快,方丈仙山便来到临海的那座大殿,仙山徐徐降落,只见一道道光芒从天而降,落地化作一个个衣着带着古意的男男女女。 他们身穿秦汉时期的衣物,其中一个女子只是简单的一件道袍,仅仅在头顶插上一根桃木簪,身上没有多余装饰,向许应见礼,姿态款款道:“妾身花纤尘,参见不老神仙。” 她目光热切,看着许应如看一件制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有一人向许应走来,身着粗布衣裳,宽手大脚,身材魁梧雄壮,想要靠近许应,却又不敢靠近,站在数丈外,激动莫名:“在下武帝时期炼气士,东梅清,今日终于得见不老神仙!” 许应轻轻点头,心中有些茫然。 他总觉得他们在呼唤另一个人,那个人不是自己。 又有一人走来,近乎讨好般的远远便向许应道:“后学未进,炼气士齐轻舟,参见不老神仙!” 还有人衣着光鲜华丽,形容俊美,修成了元神,也向许应躬身下拜,感动莫名,哽咽道:“不老神仙重现人世,我炼气士一脉终于得见光明!” 也有颜巍巍的老翁、老妪,见到许应便嚎陶大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点头,道:“好!好!”“苍天有眼, 不老神仙终于降世,将会带领我们走出黑暗的世道,让炼气士成为显学!“ 有人哈哈大笑,声音中带着鸣不平的激愤,高声大叫,“傩法异端,窃取我们的地位,窃取我们的江山,祸乱天下,遗毒数干年!异端邪说窃取属于我们的位置,今日,终于到了拨乱反正,清算旧账的时候!“ “用我们的三昧真火,烧死异端!” 一个熟悉的叫声传来,许应循声望去,只见小凤仙不知从哪里飞来,这个小丫头神态激动的高声大喊,兴奋得脸蛋通红,叫道:“用三昧真火烧死他们-” “没错,烧死那些修炼摊滩法的异端!“更多的炼气士响应她。 徐福哈哈大笑,揽住许应的肩头,热切道:“许君,你看到了吗?炼气士还在,一直都在,没有灭绝!”许应目光转动,从一张张激动的面孔上扫过,迎上一双双火热的目光。 “三干年来黑暗笼罩世界,但光明从未离开,只是被黑暗所掩盖。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你就是我们等待的机会!你回来了,便带来了光!” 徐福大笑道,“我们只有炼气才是正统,异端邪说,不配活在世上!你回来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复活祖龙皇帝!”许应心神大震,转头看向他:“复活祖龙皇帝?” 徐福激动莫名,哈哈笑道:“没错,复活祖龙皇帝!姓董的罢黜百家独尊滩术,让天地间一片乌烟瘴气,只有让祖龙皇帝复生,才能以铁血手腕拨乱反正!”他眼中有兴奋的光芒跃动:“祖龙皇帝会再来一次焚书坑傩,这一次一定比上一次更加猛烈!这片江山,涌现的新地, 将会用滩师的血来清洗!” 许应定了定神,他虽然连这一世的记忆都不曾恢复,但隐隐觉得徐福要做的事情,未必是好事。滩法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弊端,但却是炼气士功法的补充。 “我应该告诉他们,仅用炼气士的功法无法长生。”许应心道。这时,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怔住。 徐福也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微微一证,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和一位娇媚可人的美妇人。徐福疑惑道:“许君认得香公子和十三娘?” 许应轻轻点头,漠然道:“自然认得。” 徐福向香公子和十三娘招手,两人连忙上前,香公子率先一步拜下,笑道:“晚辈香海空,拜见不老神仙!许老祖,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上次在奈河上冒犯了老祖,还请老祖海涵大谅!” 十三娘也忙慌上前,盈盈下拜,楚楚可怜道:“楚十三娘在奈河上冒犯前辈,今后再也不敢。前辈要打要罚,还是做些其他什么,晚辈都依你。” 说罢,眉眼偷偷抬起,往上瞄,看许应脸色。许应面色如古井无波。 徐福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说为何许君会认识你们两个呢。你们犯了大错,冒犯许君,我不能轻饶你们,但是而今正值用人之际,先将你们的过错记下,今后发落。” 香海空和楚十三娘又惊又喜,抬头看向许应。 徐福笑道:“许君,你将他们当个屁放了吧。”他挥一挥手,让两人离去。“且慢。“ 许应淡淡道,“屁可以乱放,但人不行。” 徐福转头,惊讶道:“莫非许君不解气?香公子、十三娘,许君不解气,你们看着办。“ 香海空迟疑一下,取出一口剑,咬牙插入自己的大腿。楚十三娘见状,也取出一柄飞刀,插入自己的腹中。徐福摇头叹息道:“你们又是何苦作践自己?许君,你看?” 许应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轻声道:“他们截杀我的仇,我当场就报了,将他们打得骨断筋折,因此我留下他们不是寻仇。”香海空和楚十三娘各自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赔笑道:“老祖大度。”说罢相互搀扶着便要离开。 许应道:“你们不能走。”两人停步,望向许应。 许应目光森然,道:“我想知道,瘟神是你们召唤的吧?”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乘着棺中少女的楼船,看到奈河两岸悲惨的景象,无数尸体堆积成山,在火中燃烧。他也记得亲河改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死于因此造成的鬼神入侵之中! 他寻找真相,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为这些枉死的人报仇!香海空和楚十三娘脸色顿变,看向徐福。 七和大钟一直不明白许应的用意,闻言顿时醒悟过来。当初奈河改道,棺中少女请许应出手,鞭送瘟神,火烧天空万里,瘟神为何会降临,奈河为何会改道,都是未解的迷! “你们召唤瘟神,献祭了多少人?” 许应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面色如常,看不到丝毫的喜怒,道,“瘟神害死了多少人?百万?还是干万?奈河改道是否也是你们做的?阴间入侵呢?与你们是否有关?“ 香海空额头冒出细密冷汗,不住的望向徐福。 徐福轻声道:“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香公子,十三娘,倘若真的是你们做的,你们承认便是。” 楚十三娘咯咯笑道:“献祭瘟神的确与我们有关,奈河改道,也确实是我们做的。不杀些人献祭瘟神,瘟神怎么会降临?瘟神若是不大开杀戒,焉能让奈河改道?“ 香公子连忙道:“奈河改道后,才会水淹小石山,冲击荒庙,救出被镇压在石井中的炼气士!" 大钟闻言不由暴怒,悲愤道:“原来奈河改道的那天晚上,是你们在攻打小石山!是你们害得我三干年功劳毁于一旦!我那井中,镇压着三干年前作乱的天神!“ 楚十三娘快言快语,道:“只是那个女子不识好,我们救了她,她反倒不领情,打伤了那口钟便走!”香海空道:“她还在竺度国火烧瘟神,出手愉袭“徐福咳嗽一声,香海空心中凛然,不敢再说。 徐福微笑道:“这件事本是一件小事,为了炼气士复辟的大业,总有一些东西要西牲。牺牲这些人命,换来炼气士的崛起,我以为值得" “徐兄问过被牺牲的那些人了吗?” 许应问道,“是否有问过他们死得是否值的?” 徐福皱眉,叹道:“许君,四干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倔强。你在凡间摸爬滚打,做了四干年的凡人,四干年挨了多少生活的毒打,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吗?” 许应心中怒火滔天,目光森然,道:“徐兄,不要与我为敌。”他向香公子走去,道:“今日,我要杀两个人!“ 突然,徐福哈哈大笑,从背后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之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许应无法移动身形,转头目光与他的目光相对,轻声道:“如果不是误会呢?“ 徐福眼角的伤口渐渐变红,目光渐渐转冷,松开他的肩膀,笑道:“四干年了,你依旧没有变过。当年在海上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眼神。当年,你给我留下的疤痕,制今没有痊愈。“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阴与阳,人与影 蚖七玩七和大钟心中一惊:”徐福眼角的疤痕,是阿应给他留下的? 那个时代的阿应,封印解开到了哪一步?” 他们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桐柏山一战,许应斩杀寄生在仙尸之中的天魔,重创北辰子三人。 那时的许应,仅仅是叩关期的修为,一众飞升期强者支撑不住几个回合,若非他们及时点燃香火激活纸符,只怕下一刻便全军覆灭! 从徐福眼角的疤痕来看,绝对已经伤到顿骨应该是贯穿大脑的伤口留下的,可想而知那时的许应施展出的是必杀一击,意图要了徐福的 性命! 两人之间应该有大仇。 虹七和大钟心中暗道,“可是,为何徐福还是邀请阿应复兴炼气士呢?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意图不轨?” 许应转过身来,背对着徐福,看向香海空和楚十三娘。 两人缓缓后退,香海空谨慎道:“许老祖若是苦苦相逼,事关性命,我一定不会退让。 我只怕会伤了不老神仙!” 楚十三娘目光闪动,突然腾空而去,笑道:“香公子,你不退让,我退让了!不老神仙杀不得,打不得,你敢杀他,徐福老祖要你性命! 我先走一步! 她速度极快,在空中连连纵跃,她催气同修,法术与催术都极为精妙,每一步落下便见脚下自动有青色连叶浮现,脚尖在青莲上连点,便消失在天 际。 “等不老神仙消气之后,我再回来! 许应起步欲追,突然哗啦一声,香公子折扇打开,用力一扇,顿时风声呼啸,风中无数隐形的剑气碰撞,如环佩打挡作响,向许应吹去! 风还未制,便见许应四周的地面铮铮作响,被无形剑气切开一道道裂痕! 无数剑气围绕许应,形成剑气龙卷风,将他困在其中! 当初在奈河上,香公子以定风灯笼定住许应的枫叶小舟,让许应无可奈何,不过那时的许应不过是个小小的采气期炼气士,眼界见识稀松 平常。 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眼界见识早已超越那时不知凡几。 香公子这一招神通,是元气催动折扇,将折扇的一部分烙印与自身的一部分道象联合在一起,形成的神通。 在外人看来无比精妙,法力又极为浑厚,威力极大,无从破解。 但是在许应的天眼中,香公子分明是无力施展出真正的神通,须得借助法宝才能施展出来! 即便如此,这门神通也施展得似是而非,便如徐福的弟子施展御剑决一样,看起来精妙,实则漏洞百出! 的并非斩杀许应,而是借神通阻挡许应的时机逃走。 他一扇挥出,转身便走,却见许应身形如龙蛇游走,连连闪动,自剑气龙卷风中穿过,竟然未曾触碰到风中剑气分毫! 许应双手一前一后,距离香公子约有数十丈便自向前拍出,前为阳,后为阴,招式施展,四周景色大变,将奔行于空中的香公子也拖入景 色之中! 那突然出现的景色,正是隐景。 碧落赋中,日月凭居的隐景! 伴随着许应左拳轰出,他的元气变得无比燥热,拳风摩擦空气,顿时能熊火光爆发! 这一拳,宛如轰出一轮灼灼烈日,烈日炼心团团火焰向内部爆炸,威力惊人! 许应掌心的火焰也并非郭家催师修炼的那种凡火,而是纯阳真火,他一身纯阳真气,存想火焰,便会演化为咸力惊人的纯阳真火! 香公子心中一惊,回身将折扇祭起,折扇围绕他旋转飞舞,无形剑气充斥天空! 许应这一拳轰出,不知多少无形剑气破碎,折扇也被狂暴的拳风撕开,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球。 香公子急忙抬手迎接,动用自己学到的炼气士印法,小五雷印! 待到两人手掌碰撞,许应这一拳的威力才彻底爆发,纯阳真火形成的太阳,几乎爆炸般膨胀开来! 香公子五雷印爆发,威力惊人,每一根指头代表着一种天雷,每根指头震动一下,便是-道天雷威力爆发,轰击在许应的拳印上1 他五指连连震颤,五雷爆发,震得许应手臂酥麻。 香公子心中一喜,脸色又变,只见自己弹出一指,指头便发出卡吧一声,五指神雷弹出,五根手指有四根向后崩折,只剩下大拇指还倔强 的直挺着! 他强忍疼痛,在空中挂起一面大旗,正要催动法宝,同一时间许应右手为阴,向前拍出,拍在自己左手的手背上。 这一拍,先前灼灼燥热的元气顿时转变,皎皎如月清凉无比,宛如一轮明月的光芒自他手掌心中爆发!苏丹小说网 这才是碧落赋的第七招,日月凭居的完整形态! 阴阳在瞬间逆转,日月凭居的威力倍增,香公子还未来得及催动那面大旗的咸力,只听此喇一声,旗面被狂暴的力量撕开,旗杆摧折! 香公子闷哼一声,五指扭曲,肩膀扭曲,整个人也随之旋转,扭曲! 他无法稳住身形,就在此时许应肩头一晃,一道剑气如长虹自天外袭来,一剑斩落,香公子头顶的金冠飞起,宝光大放,光芒形成一片官 闲的虚影。 那是一座仙官,蕴藏大道之象,非同小可。 然而,学得也是似是而非。 许应那道剑气斩落,将仙宫一分为二,金冠也被噼开,当啷落地! 香公子又惊又怒,勐地甩头,发簪飞出,铮铮分裂,化作数以百计的银针,向许应刺去,叫道:“徐福老祖,我为炼气士复兴,立下汗马功劳,你不搭救则个?你若是不出手阻止他, 我便真的下杀手了! 他身上法宝极多,但每一种法宝的威力都不是如何强大,他修炼的神通也不少,只是每一种神通都藏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而今属于炼气士式微的时代,这种式微,不仅仅针对世人而言,对这个时代的炼气士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高深的神通没有流传下来,即便流传下来,也无人能够看懂学会! 每个人理解的神通,都是似是而非,比那些催师好不到哪里去。 而许应修炼的却是完整的仙道法门,并且兼修催术。那些银针还未来到许应身边,许应体内 传来元育八音,震荡间,便将那些银针震碎! 香公子又惊又怒,叱吒一声,突然丹田中一粒金丹跃出,光芒漫天,空气中纤尘毕现! 这便是炼气士的金丹。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修炼出金丹,寿元大增,感天应人,知造化之妙。 香公子祭起自己的金丹,便如同一座山压下,压在许应身上,将许应定住! 他见徐福始终没有阻止许应,恶向胆边生,动用金丹,管他什么许应老祖不老神仙,杀了再说! 香公子祭起一柄飞刀,正要斩落许应首级,许应身后,一柄粗大的石斧抡起、落下,当的一声,斩在那粒金丹上! 香公子刚刚祭起飞刀,抬头看去,便见金丹上满是裂痕。 他眼耳口鼻中顿时鲜血滚滚涌出,身体晃了晃,金丹破碎时,他也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山上,到处都是炼气士,看着这一幕,脸色迷花。 徐福声音传来,悠悠道:“诸君,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炼气士的力量!不老神仙亲自出手,向你们展示叩关境界真正的力量,哪 怕你炼成金丹,也不堪一击! 山上的炼气士们一片欢呼。 徐福杨起双臂,朗声道:“不老神仙将会把这种力量,传给我们,让我们修行无漏,可渡天劫,飞升成仙! 山上的炼气士们又是一片欢呼,狂热制极。 许应收起石斧,返回到他身边,徐福笑道:“气消了?许君,站在我身边来,享受众星捧月般欢呼。 许应摇头,站在方丈仙山下。 徐福微微一笑,没有勉强他,站在仙山上独自享受炼气士们的欢呼声,道:“当年你也 总是为那些童年童女之死向我发火,一拳一拳打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有反抗过你,任由你殴打。这一次,我也顺着你的心意,让你斩杀香公 子,让你舒心出气。 许应目光闪动,道:“但我知道,指使香公子血祭天神的人,其实是你。散播瘟疫,引起奈河改道的人,其实也是你。 徐福微微一笑:“你有妇人之仁,你会为弱小的生命而生出悲悯之心,但我不会。我自幼薄情。 他转身,方丈仙山载着他飞向大殿,许应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徐福道:“我自幼便感受不到人类的感情。我出身自东海徐家,幼年便学习炼气之术,人们夸赞我聪慧。我父又请懂诗书礼仪的老师教我 以礼,我待人处事,没有半点逾越规矩。别人喜,我也会随喜。别人哀,我也会随哀。 他面色平静,彷佛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有一天我奶奶死了,我站在她的灵柩前,耳畔传来亲人们的哭声,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悲哀,我哭不出来,无法感同身受。 徐福脸上挂着笑容,道,“我成亲那天,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快乐。我像是被一切情感隔绝在外的人,只知道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行事,别 人笑我也笑,别人哭我也哭。知道有一天遇到了许君,我才知道此生的意义。 他目光热切,笑道:“我是生来要助许君完成不世伟业的人!那时,我才有了感情,知道何谓喜怒哀乐! 许应皱眉。 ”许君心慈手软,我不择手段,许君不知人心险恶,我足智多谋,许君阳光,而我阴沉。” 徐福笑道,“需要献祭时,你不杀那些童男童女,我帮你杀。遇到危险时,你不舍得那些同伴送命,我逼迫着他们去送死而我们逃命!山穷水尽时,你要救活所有人,而我却杀他们吃肉找到仙山时,你不舍得杀掉所有人灭口,但我舍得! 蜕七和大钟听得心惊肉跳,从他的叙述中,他们渐渐整理出当年寻找仙山的真相。 许应、徐福与三干童子一样,都是少年,背负着前往海外寻找仙山的使命。他们是伙伴,也是竞争对手,一路上海上惊涛孩骇浪魔怪四出, 危险重重。 这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很多人葬身在各种危险 之中,但更多的人是被徐福设计送死所害,为的就是让许应能够寻到仙山、得到仙山! 许多人被献祭,被抛弃,被吃掉,那些对许应图谋不轨的人,统统被影子一样的徐福暗中干掉! 他为许应除掉了一切障碍。 他们是好友,也是仇敌。 ”我像你的影子,处在黑暗中,帮你做那些你不能做的事。 徐福挥起衣袖,殿门咯吱关闭,殿内只剩下他们。 他从方丈仙山上走下,道:“当年我帮你杀掉那些童男童女,现在我帮你血祭瘟神制造瘟疫,让奈河改道阴间入侵。我帮你打开折虽的世 界!你给了我什么? 他的双脚离开方丈仙山,来到许应面前,轻声道:“这道伤痕。 他的脚步落地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伤口开始坍塌,凹陷下去! 他的大脑破开一个大洞,前后透亮的大洞,内部的大脑萎缩,扭曲在一起。 徐福飞速衰老,顷刻间便老态龙钟,白发丛生,肉身枯败,气息奄奄,颤巍巍的嘿嘿笑道:“你给我留下了这个。 他很快气若游丝,跟跄返回仙山,气息又慢慢恢复悠长,脑袋上的那个大洞也缓缓平复,依 旧只是一个蜈蚣状的疤痕。 他又变得年轻,依旧是青年形态,道:“你将我留在仙山上,你没有杀我,你告诉我你将我囚禁起来,永远也不能离开这座方丈之地!但 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回来! 他站起身来,高高在上,俯视许应:“再次归来的时候,我要见到你依旧像从前一样在泥泞中打滚,被人欺凌,像个傻子。这次,依旧是 我将你从泥泞中救起,但这次终将不同。这次” 他露出骄傲的笑容:”许君,你将成为我的影子,助我完成一场复辟! 第一百二十章 不,你来得正好 许应低声道“七爷,牛爷,我觉得徐福心理多半有些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高开为妙。钟爷,咱们能走得掉吗” 大钟突然向徐福冲去,喝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我来挡住他,你们先走!" 许应和坑七都是一怔"钟爷何时这么勇了" 他们不知,自从许应被再度封印至今,已经过去六个月之久,这段日子竹婵婵有事没事便对着大钟梆梆打拳,早就把它的旧伤治愈。 前三个月,大钟窃蛟七和竹婵婵的气血,后三个月,大钟窃取元七、竹婵婵和许应的气血,实力不说恢复到巅峰,恢复九成还是有的。 钟爷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充足的仗,早就跃跃欲试,别说区区一个徐福,就算是天魔天神,它也照样冲过去! “咣-” 钟声震荡,无数奇异的纹理图案自钟壁浮现出来,大钟的威能暴涨,顷刻间外溢的能量让整个大殿晃动,一根根柱子像是要熔化一般,穹顶脱落,石板酥软! 这大殿竟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大钟威能爆发的一瞬,它的内部空间也在飞速变大,试图将大钟的威能囊括其中,免得危害自身! 这是一座飞升期炼气士打造的宝殿,通体经过千锤百炼,烙印各种神通符文,只是比大钟逊色一些。 它内部空间膨胀的速度,跟不上大钟威能绽放的速度,导致内壁不断 被震断脱落! 这还是大钟收敛威能的情况下造成的破坏! 大钟聚集威力于体表,钟声先去,钟口震荡间,层层音波堆迭,压得空间也在堆迭,竟然变得肉眼可见,形成山峦纹理,向徐福碾压而去! 钟声跟随着空间波动,速度极快,钟声在前,大钟在后,直接将体型变化到百倍于方丈仙山的地步! 它移动之时,带着无以伦比的空间压迫感,横身撞来!哪怕是万丈高峰,也会被它拦腰撞断! 它的钟口向下,旋转着前进,地面被震得裂开,无数大殿碎块在狂暴的洪流中卷动,燃烧,在钟下形成红彤形的岩浆洪流,旋转成圆! 钟声来到,徐福脸皮被震得波浪般抖动,身后大殿顿时支离破碎。大钟撞来,威力比钟声更强,势要将徐福操得粉碎 就算不能撞碎他,只要将他撞离方丈仙山,也算大获全胜 因为徐福只要离开方丈仙山,便会立刻老去,旧伤复发,给了他们脱身的机会。 "钟爷,真壮士也" 许应和七心中暗赞,趁此机会向殿外冲去,都座大殿已经关闭了门户,许应祭起石斧不由分说抡斧砍下1 这座大殿乃顶级异宝,只是此刻要对抗神威,无哦对付他,被他几洋头把殿门劈得稀巴烂 他们身后传来洪亮的钟声,大钟悍然撞向方丈仙山上的徐福,钟声咣咣震荡,冲击波虽说针对徐福而去,但余威还是将许应和元七冲得高高飞起,飞出大殿。 许应和妩七落地时,已经落在百丈之外,但见大殿门户皆飞,恐怖的余波冲荡,以大殿门户为喷嘴,荡平了前方一片天空,原本天上还有些白云,此刻云雾散去,便像有无形的神手把这些云彩擦掉了一般 "七爷,快走"许应立刻催动剑气,提醒坑七道。 就在这时,钟声止歇,只听大殿中大钟的声音传来,含羞带怯,讷讷道∶"应爷,留步。" 许应停步,回头看去,只见大钟并非从殿内飞来。苏丹小说网 许应心知不妙,硬着头皮返回大殿,只见徐福身后地涌金光,涌泉般升起,金光中坐着一尊广大元神,探手抓住大钟的钟鼻。 这口青铜大钟挂在那元神手下,如同铃铛,左摇右晃,却发挥不出威能。 4 大钟讷讷道“应爷,你还是投降罢。我觉得徐老祖不是坏人,我落在他手上,输得心服口服。” 徐福面带笑容,依旧站在方丈仙山上,并未移动半步。 许应立刻停步,转身返回大殿,哈哈笑道“徐福老祖有心光复炼气士的荣耀,我身为炼气士,自然义不容辞。徐老祖但凡有吩咐,只管开口!" 元七大义凛然道“徐老祖有任侠之心,不畏傩师强权,光复炼气士,我妖族炼气士自然也当鼎力相助无妄山炼气士牛蜕七、许应,愿为 光复大业添砖加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许应暗赞道“七爷不愧书香门第,这话说得好。” 蛎七难掩激动之色,心道“光复炼气士的荣光之后,便是我妖族崛起的时刻!人族佬窃取我妖族的,统统还回来!阿应,你放心做徐福的影子,迟早有一天,我要徐福做我牛七爷的影子" 徐福元神松开手掌,释放大钟。 大钟飞速缩小,急忙化作一道青光飞到许应脑后,飞速道∶"阿应,这老小子比我预计的还要生猛!他抓住我脑门的那一手,堪称惊艳,我根本躲避不了!" 它惶恐万分,被刚才徐福元神施展的神通吓到了,否则不会如此豁达。 它施展出巅峰状态下的九成战力,但竟未能让徐福移动分毫! 反而,徐福元神一出手,便将它的钟鼻抓住,一身力量全无用处! 徐福依旧面带笑容,风轻云淡道∶"我刚才那一招叫做乾坤一手。当年你也对我这一招赞不绝口,以为绝学。" 许应肃然起敬∶"这一手神乎其神,此招一出,鬼神恸哭,天地变色,五干年未有如此精妙者。" 七脸色顿变,悄声问道∶"阿应,这一招真的这么厉害?" 许应小声道∶"我刚才只想着往外跑,没有看见。但没有人不喜欢马屁。" 徐福也喜欢马屁,特别是许应的马屁,让他很是受用,道∶"我要你助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复原我们这些年搜集的炼气士功法。我炼气士历 经浩劫,流传到现在的功法神通多已残缺,只有许君才能将这些功法破译补全。" 许应慨然道∶"我也是炼气士,修复功法义不容辞。" 他这话并非糊弄徐福,而是发自真心,炼气士多舛多磨难,先后经历了周天子时期的盗仙药事件,以及大汉武帝时期的天人感应事件,经典流失,无人能解。 他也想为复原炼气士的功法神通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徐福道∶"第二件事,便是复活始皇帝祖龙,光复炼气士的大业。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做,这几日许君准备一下,我们便前往阴间,去迎接始皇帝祖龙!" 许应称是,道∶"第三件事呢?你不是打算渡劫飞升吗?徐老祖何时渡劫?" 徐福摇头道∶"我与周齐云不同,他想飞升,为飞升不择手段。但对我来说,飞升是我个人的事,并非我此生目标。我不会要求许君助我飞升。但是我的确有第三件事要办。" 许应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徐福与周齐云一样,目的都是直指飞升,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愿闻其详。"许应道。 徐福微微一笑,,道∶"前面两件事做好,我再告诉你第三件事。来-|y 小凤仙所化的那个冰雪可爱的小丫头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祖吩咐。" 徐福道∶"送许公子下去歇息。记住,看好他,不要让他愉偷溜走了。" 小凤仙称是,向许应躬身道∶"许公子,这边请。" 许应心中暗喜,向蜕七使个眼色,一起跟着小凤仙向外走去。 小凤仙身着彩衣,身材娇小,头比较大,秀发间偶尔长出一两根羽毛,泛着青紫等颜色。 许应跟着她一路来到下榻之处,是山间的一处宅邸,名叫听松苑,却也干净整洁。 许应放松下来,向小凤仙笑道∶"凤仙儿,幸好徐福不知 道我们的关系,派你来监视我。事不宜迟,咱们立刻溜走!" 小凤仙面色一沉,唰地一声,凤羽剑架在许应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要溜走?莫非你要背叛徐福老祖?" 许应小心翼翼推开脖子上的利刃,道∶"小凤仙,还记得吗?我救过你的性命,你还打算下辈子给我做牛马" 小凤仙手上一紧,又把凤羽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认认真真道∶"当然记得。你对我有恩,我铭记在心,下辈子给你做牛马,但这辈子我须得听徐福老祖的!" 蜕七怒道∶"阿应对你有恩,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小凤仙解释道∶"许公子对我的恩情,只是对我个人的恩情。徐福老祖的恩情,却是对所有炼气士的恩情!我虽非人族,但也知道小恩和大思。" 许应试探道∶"要不,你先把我的小思报答了?" 小凤仙想了想,只觉一边是救命的恩情,一边是无法割舍的大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内心着实纠结。 这少女想到痴处,放下凤羽剑便去脱衣裳,跺脚道∶"罢了,今日我便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恩情。然后再兼顾大义,如此两者皆可得了。" 一旁的妩七目瞪口呆∶"这也是我能看的?我要不要提醒这姑娘,我还在这里?等一下,我若是一言不发,岂不是可以继续看下去?" 他于是默不作声。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许老祖,妾身花纤尘求见。" 许应循声看去,只见那个身穿道袍的妙龄女子来到听松苑,虽是道袍,却可以看出纤纤细腰,腰身挺拔,颇有不同的韵味。 花纤尘看到小凤仙在这里,少女正在脱衣裳,已经露出雪 白的肩头,便知道坏事,连忙转身,笑道∶"妾身来的不是时候,惊扰了老祖,告罪!" 许应连忙道∶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伸手把小凤仙的半边衣裳拉起,遮住少女肩头,笑道∶"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花纤尘脸色羞红,心里突突乱跳,有些慌张,暗道∶"两个一起么这种事情我却没有做过,羞也羞死人还有一条大蛇在旁边,做什么的?难道是助兴?” 许应见她脸上红晕渐渐晕染开来,让雪白的颈部变得绯红,不禁诧异∶“她炼的是什么法门?不过这姑娘真好看,比小蝶不遑多让。" 他又重复一句,这才将花纤尘唤醒,道“花姑娘找我何事徐福说 了,让我帮你们讲解复原功法,若是这种事情,尽管问我。” 花纤尘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连忙取出一卷丝质的经书,笑道“妾身求见老祖,为的就是此事。妾身得到一门《太乙真火诀》,其中有修炼三昧真火的。妾身愚钝,总是炼不明白。” 许应接过来,询问道“为何不去询问徐福小凤仙也可以。他们都炼过真火。" 花纤尘道“问过了。徐福老祖说他的真火也炼得不太明白,只将威力提升到极致,但并非纯正的三昧真火。他说,真正的三昧真火已经失传。” 小凤仙道“我的真火是天生的,也无法教给她。其实在我那个时代,三昧真火已经失传了。” 许应翻开《太乙真火诀》,粗略看了一遍,诧异道“明明没有失传啊,书里写得很好懂!” 蛎七凑过头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眼花,这书中文字诘诎警牙,即便他这个饱读诗书的大妖也看得险些晕厥。 花纤尘吃吃道“这书中说离宫三昧,取坎以填,鼎乘欲成,非巽门气聚不可。这句话何解” 许应笑道“这句话是让你聚三味真火炼金丹的,不是让你炼三昧真火的。” 花纤尘眼珠子瞪得滚圆,险些跳出眼眶。 许应见状,疑惑道“你用这法门炼真火了”花纤尘心虚的点头。 许应摇头道“那岂不是越炼越虚把你的一身气血都当成金丹烧了,修为都给你烧干!你是不是最近时常眼前眩晕,时常听到异象,看到幻象" 花纤尘连忙点头。 许应道“你烧到自己的魂魄了,魂魄被烧得虚了,就能看到鬼神。这些鬼神打算等你把自己的魂魄烧死,便要入住你的肉身,披着你的皮囊快活。你被他们盯上了,我帮你开天眼,你看看。”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花纤尘的眉心,帮她聚集神识,神识运镜,花纤尘顿时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些血淋漓的男女,不是活人 花纤尘毛骨悚然,面色苍白,连忙道∶“老祖,我是否还有救”许应不悦道“不要叫我老祖,我才十四岁。叫我阿应,或者应哥哥都可以。" 他顿了顿,道“我讲解一遍,你炼成真火之后,魂魄自强,便无须担心鬼神寻你。”, 他从《太乙真火诀》的开篇讲起,道“此法主讲魂魄的三朵阳火,太乙真火诀把这三朵阳火讲得很是透彻。你跟我一起炼。” 他边讲边炼,待到把这卷经书讲完,许应便已经将魂魄的三朵阳火合二为一,炼成三味真火,随手一指,指尖三味真火飞出,把听松苑的池塘水面点燃,很快真火便把池塘烧干 花纤尘目瞪口呆,吃吃道“这就炼成了” 许应收了真火,道“修成三昧真火后,再炼金丹就容易很多。这书上说水火交炼,其中的火便是三味真火,而水便是三味神水,都要先炼 成,再炼金丹,方能将金丹炼得纯粹。” 花纤尘瞪圆眼睛,嘴巴张开,无法合起来,半晌说不出话。许应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花纤尘定了定袖心电道客身已经情成全母了许应微微皱眉,道"你祭出来让我看看。" 花纤尘连忙将自己的金丹祭起,许应催动天眼,打量一番,只见这金丹内部暗藏许多血煞气煞,没有炼干净,让金丹出现许许多多暗纹。 "你的金丹,与那个被我劈死的香公子一样,都是杂质,不堪一击。”许应取下腰间的石斧,随手递给她,道,“你催动这把石斧试试。" 花纤尘握住石斧,顿时只觉滔天的力量从石斧中涌来,自己恍若站在漂浮着座座尸山的血海之中,顶天立地,持巨斧而行,端的是快意恩仇。 她不禁双目赤红,哈哈笑道“老娘得此神斧,天下无敌,神挡杀神,仙挡诛仙!想睡哪个男人,就睡哪个男人" 突然,钟声震荡,将她震醒。 花纤尘面色苍白,慌忙丢下石斧,惊叫道∶“这斧头控制了我!”大钟的声音传来∶“姑娘,斧头没有控制你,只是放大了你的念头。你刚才说的话,就是你的心里话。” 花纤尘扶着胸口,道“就是斧头控制了我,人家哪里有这些古怪心思啐,啐!" 不知不觉写了个大章,宅猪努力去写第二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傩法的真相 这女子连啐几口,心虚万分,唯恐 被大钟戳破自己的心态。 大钟毫不留情的揭破她,道:“那女子,你抬头看看你的 金丹,变成什么样子了,也有脸说不是自己的念头?” 花纤尘连忙抬头,果然看到自己的金丹而今变得污浊不 堪,原本金丹金灿灿,神光万道,可照空中纤尘,可照虚空 幽冥! 但现在,这被污染的金丹,连光都没有! 大钟语重心长道:“你的金丹,被你自己的念头污染了。 你便长点道心吧,不要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阿应,这个 女娃即便得到你的真传,也成不了仙,根性不够。” 许应握住石斧,斧刃放在金丹上,那污染的金丹顿时渐渐 恢复清明。许应笑道:“钟爷,根性为何物?人本来便是各 种念头糅杂在一起,倘若心思单纯根性好便可以成仙,那还 修炼做什么?” 花纤尘闻言,心中感动:“还是应哥哥会说话,哪里像这 口钟,一看便是和尚庙里的钟,早就被和尚同化了。” 她笑吟吟道:“应哥哥为何没有被石斧中的魔性污 染?” 许应不无得意,笑道:“我根性好。” 花纤尘脸色一黑,心道:“一丘之貉,都是属和尚的!” 许应道:“花姑娘,你先去修炼吧。你根性不好,估计要 参悟一段时间才能领悟,修成三昧真火。这金丹,你恐怕还 得修成三昧神水,集合水火之力,用水磨功夫慢慢消磨,将 金丹中的各种煞炼干净。倘若炼不干净,便很难修成元 神。” 花纤尘闻言,蹙眉道:“三昧神水也须得修炼吗?水火不 容,如何并存?” 她心中懊恼,修炼三昧真火已经足够难了,再加上属性相 克的三昧神水,只怕不知要修炼多久才能炼成! 许应疑惑道:“你金丹是怎么炼成的?交炼期水火交炼, 便是用三昧神水和三昧真火铸炼炉鼎,以此练就金丹。” 花纤尘小声道:“可是,交炼期本就有水火,那里生就一 片火海,还有天河之水,正好可以水火交炼。大家都是这么 炼就金丹的···” 许应半晌无语,方才道:“你们都是这么炼的?” 花纤尘点了点头。 “炼气士被傩师取代,那就不足为奇了。你们连自身功法 都能炼错,自身境界都能理解得错漏百出,没有把自己炼 死,已经是奇迹了!”许应气极而笑。 花纤尘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止住不说,心道:“每年把 自己炼死的炼气士不在少数,很多都是走火入魔死掉的。难 道说,我们真的炼错了?” 她鼓足勇气,道:“为何我们没有三昧神水没有三昧真 火,也可以炼成金丹?” “我哪里知道?” 许应没有好气道,“我才叩关期四重天,还没修炼到交炼 期。我还没有三昧神水的修炼法门,也无从告诉你这里面的 诀窍。”苏丹小说网 花纤尘眼睛一亮,连忙向外走,笑道:“妾身知道有一人 在苦修三昧神水,他那里一定有真法!” 她看到一旁的小凤凰凤仙儿,迟疑一下,目光闪动,询问 道:“妾身是否要过段时间再来拜访?许老祖大概需要多 久?” 许应挥手道:“越快越好。” 花纤尘惊讶的看了看他,心道:“也难怪,毕竟是与徐福 老祖一个时代的人物,肉身肌能下降也是理所当然。” 她匆匆离去,没多久,便带着另一人前来,此人却是那位 东汉武帝时期的炼气士,名叫东梅清,身材魁梧高大。 除徐福之外,他的年纪最长,修为也最是深厚雄浑,练就 元神,将境界提升到飞升期的层次! 东梅清实力深不可测,也精通三昧神水,当即取来自己祖 传的《五灯神水引》,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呈现给许应, 道:“许老祖,《五灯神水引》是我祖上所留,家父传给了 我。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也靠这门绝学,洗伐肉身金丹元 神,寿命悠长,活到至今肉身依旧不老。只是这些年,感觉 寿元渐渐到了尽头。” 许应翻开《五灯神水引》,只见这卷经书旁边还有密密麻 麻的批注,应该是东梅清祖祖辈辈修炼这门功法的心得。 他通篇看下来,书中注解的确有些纰漏,但难得的是纰漏 不多,甚至可以与陀妪仙书相提并论! 陀妪仙书是上古炼气士陀妪对《元育八音》的注解,已经 极为难得,属于直指飞升的功法。 《五灯神水引》也直指飞升,只是稍微弱一些。 许应合上《五灯神水引》,道:“你只修炼神水,没有修 炼真火?” 东梅清摇头道:“不曾修炼。” 许应围绕他走来走去,突然停步道:“你住在火山中?” 东梅清惊讶道:“老祖如何得知?”“你若非住在火山 中,早就死了。” 许应道,“三昧神水固然可以冲刷掉你肉身元神金丹中的 杂质,但也将你掏空,你体内又没有三昧真火来提升火性, 所以只能住在火山中。仅仅如此还不够,你应该还服用了什 么灵丹妙药,须得有神仙般的灵药,才能抵挡住三昧神水的 掏空!你吃了什么?” 东梅清摇头道:“我不曾吃过什么神仙般的灵药。” 许应惊讶,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你是傩 师!” 东梅清脸色顿变,连忙顾视左右,见四周无人,这才道: “老祖慧眼无双,武帝之时天人感应大行其道,我虽然是炼 气士,但也没能免俗,修炼了一种傩法。炼气士都不太喜欢 傩师,咱们之中虽然有人打开了秘藏,修炼了傩术,但都小 心翼翼。” 许应不以为意,道:“我也打开了秘藏。你开启的是泥丸 秘藏?” 东梅清称是。 “这就难怪了。泥丸秘藏可以窃取仙药,三昧神水将你身 体掏空,你体内便积存着大量的长生仙药,所以你才可以活 到现在。” 许应只觉纳闷,道,“那么你为何没有被吃掉?” 东梅清大惑不解,许应醒悟,急忙道:“你修炼的泥丸宫 傩法,是谁传给你的?” 东梅清道:“罢黜百家,独尊傩术时,有很多关 于六秘的功法流传,随便学。后来天人感应出了偏差,六秘 功法才渐渐没有人主动去传。” 许应疑惑道:“天人感应出了偏差?什么偏差?” 东梅清回忆童年,道:“那时我年纪尚幼,有家传绝学, 自己炼就一身元气,便学了傩法,开了秘藏。那时大家的秘 藏都是自己打开的,天人感应也十分流行,后来感应的人越 来越多,就看到天空扭曲,大地飘在天上。” 除了大地飘在天上,甚至还有长达万里的长河也飘在天空 中! 站在高处,抬手便可触碰到天上的山峰!倘若是炼气士, 纵身一跃,便可跳入天上的大海! 天人感应,让整个世界变得扭曲,在东梅清童年的记忆 里,有巨大的深渊开始吞噬天地与众生,他一直是在东躲xz 的逃亡中渡过,惶惶不可终日。 等到天地安静下来,世界便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神州大规模缩小,元狩大陆也比以前小了不知多少,而除 他之外的那些炼气士,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那些强大的存在,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世界变了模样,变 得陌生。 渐渐地,炼气士绝迹,傩法昌盛起来。 许应听他讲完这一切,不由陷人沉思。从东梅清的遭遇来 看,在大汉武帝时期,流传的傩法是真正的傩法,是可以盗 取仙药的! 就像周齐云所得到《泥丸隐景长生诀》的开篇所言:“采 气泥丸宫,钓取神仙药!” 那时的傩法盗取仙药,也能炼化仙药,东梅清就是靠这种 真正的傩法活到现在,没有被三昧神水刷死。 但是,那个时期流传的真正傩法,为何随着那些消失的炼 气士一起消失了呢? 为何而今流传下来的傩法,变成了食人的陷阱? “天人感应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许应抬头望天,大惑不 解。 上古的末期,天人感应流行,必定极为狂热,只是关于那 个时代的记载实在太少了,仿佛历史故意被人抹去,不想被 后人知道一般。 许应《五灯神水引》中摘录下来修炼三昧神水的法门,又 修改了功法中的几处错误,顺带学会了三昧神水。 他将五灯神水引还给东梅清,道:“你将 我破译修正的三昧神水三昧真火传出去,让炼 气士们多加修炼,修成金丹、元神的,也须得重新用水火 交炼的法门,重新炼去金丹和元神中的杂质,方能再进一 步!还有,把你的傩法撰录一份,拿来我看。” 东梅清欢喜无限,急匆匆去了。 蚖七目送他离去,不禁感慨道:“阿应,这个人应该 是个天纵奇才吧?凭借一门残缺功法,以及一门傩法,硬生 生修炼到飞升期。这样的人物,倘若在上古炼气士的时代, 只怕是注定要飞升的!” 大钟也颇为感慨,道:“可惜东梅清生在了炼气士的末法 时代,荒废了这身才华。而且,他走错了路,只开启泥丸秘 藏,其他六秘没有开启。此生注定无缘绝顶!” 过了几天,东梅清送来他撰录的泥丸宫傩法,许应仔细翻 阅,这门功法里面果然有炼化长生仙药的法门,让长生仙药 彻底化作自身的活性,延年益寿! 而反观《泥丸隐景长生诀》,只说如何钓取神仙药,却没 有炼化的内容。 “周齐云死得冤枉。倘若他炼化长生仙药,寿命悠久,便 不至于这么急迫想要飞升。他若是能多活几年,便会从容布 置,那时泥丸宫主人与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许应心中 默默道。 这几日,不断有炼气士登门拜访,送来自己视若珍宝的功法密录,请许应破译解答,更有些是古老的残篇,只留 下聊聊几行文字,修补这种功法密录,对许应来说也是一件 困难的事情。 他花了好几个时辰,才补全一门残篇。 虽然辛苦,但许应也收获颇丰,学会了各种炼气士神通法 门,从前他只会一些傩术,现在施展各种神通法术不在话 下! 更为关键的是,他现在补上了泥丸隐景长生诀中缺失的法 门,可以炼化长生仙药,修为飞增,磅礴生机炼入体内,肉 身魂魄也自越来越强! “许君,我们已经准备妥当,该是前去复生始皇帝了。” 徐福寻来,道。 许应询问道:“始皇帝何在?” 徐福道:“封印在骊山中。我已经放出消息,骊山有重宝出 世,让那些傩师世家先去趟路,待到他们用自身的血献祭, 我们再进去,便少了许多凶险。而且·····.” 他微微一顿,邀请许应登上方丈仙山,微笑道:“复生始 皇帝,需要许多人命。我只需放出消息,这些人命便会自动 前去那里,无须我亲自动手。” 方丈仙山向西北驶去,许应心道:“婵婵有没有寻到她的 法宝?她再不出现,就来不及了!” 镐京遗址。 竹婵婵穿行于镐京外的群山之间,突然看到一座山峰,不 由大喜,急忙向那山峰奔去。 她还未来到山峰边,便见数以百计的傩师正在山下厮杀, 争夺宝物。那座山是新地涌现的山峰,刚出现之时平平无 奇,但后来一场雷雨过后,从山上冲刷下来一些法宝,多是 青铜所铸。 有青铜鼎,青铜树,青铜剑等宝物,极为厉害,这件事惊 动了附近的世家,因此前来抢夺。 众人见竹婵婵飞来,各自防备,却见竹婵婵没有前来夺 宝,而是向山峰飞去,各自松了口气。 竹婵婵来到山脚下的崖壁边,抬头仰望这座山峰,露出激 动之色。 她伸手轻轻抚摸崖壁,低声道:“我回来了······六千年 了,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么?还记得我为你打上的那一个 个烙印么?出来吧,今日我为你解封!” 突然,整座山体剧烈摇晃,山体表面一块块巨石脱落,渐 渐露出山体内部青铜纹理! 整座山,便是一件巨大的法宝! 这正是竹婵婵用“边角料”所炼制的飞来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受命于天,此生永镇(努力写单章,等我!) 巨石成片成片砸落下来,那飞来峰表面渐渐浮现出古旧的纹理,纹理中的石子也被震得乱颤,脱落下来。飞来峰一节一节,喻喻亮起,将 那些正在争夺青铜鼎青铜树的健师惊得呆了,个个仰起头望来。”这是什么宝物? “用不周山炼制的法宝吗? “始皇帝集天下法宝,炼制十二金人,莫非有人把十二金人挖出来,炼制了这么一根大柱子? 山洪爆发,从山中冲刷出来的青铜鼎青铜宝树,也绝对是了不起的宝物。尤其是那株青铜宝树,四丈高,长有十二根青铜枝,枝上有三足 金乌,纯金打造,中央的枝条上有一轮太阳图案。 这株青铜宝树散发着强烈的威能波动时不时有霞光冲霄,映得四周群山皆红。又有十二金乌时不时从树上飞起,此起彼落,谁敢接近,便 飞起啄人,哪怕是修成五重洞天的大健,也往往被一击毙命 此等宝物,与这座飞来峰相比,着实相形见绌,不值一提。 竹婵婵试图将这法宝祭起,收回,只觉吃力万分,心中也有些懊恼:“我从周天子那里扣的边角料太多了点,这法宝着实有些沉重,没有 修炼到十二祭起来极致境界休想祭起。 她吃力的向前挪哪动脚步,整个飞来峰渐渐倾斜。 “我抠下来的边角料的确太多了,不知道徐福道让我炼得彼岸神舟,是否真的能到达彼岸? 竹婵婵不禁有些担忧,当年徐福道时期,大家都因为无法渡劫飞升而苦恼,因此纷纷前往彼岸世界,但彼岸安全重重,不知多少飞升期的 微弱炼气士死在途中,或者被仙火烧死。 徐福道便集合天下宝物,炼制彼岸神舟,打算满载朝廷文武群臣,横渡彼岸。竹婵婵就是为徐福道炼制彼岸神舟的天“万一我克扣的边 角料太多,彼岸神舟支撑不下去,翻了船 她不禁打个冷战,满朝文武岂不是都要因此送葬? 突然,前方数百位健师拦住她的去路杀气腾腾,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的目光落在飞来峰上。“小丫头,留下法宝!”人也留下!” 叫大爷! 竹婵婵微微一笑,甜甜叫道:“大爷"呼! 那飞来峰横扫过来,巨大的山体一路碾压,摧枯拉朽,横扫一切,就算那些人祭起什么青铜宝树青铜鼎,统统无法与飞来峰对抗,直接被 振飞。 众人口吐鲜血,夺路而逃,然而怎么跑得过那座飞来峰?顷刻间,数百位高手便被碾为畜粉!这时,只听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传来"孽障,尔敢! 竹婵婵循声望去,只见天空变得极为总如,九座洞天在天空中旋转、绕动,贯穿了虚空,扎根在一片玉质般的天空中。“修成秘藏九重天 的大高手! 竹婵婵凛然,不敢怠慢,不由分说元神从身后跃出,祭起飞来峰直捣过去。那空中的健仙催动健术,滔天法力化作一只大手迎着飞来峰抓 来,随即大手破灭,那飞来峰直捣九大洞天! “孽障厉害! 那九重天的大高手闷哼一声,血酒长空,飞身离去。 青铜宝树、青铜鼎等宝物也自飞起,落在飞来峰上,它们本来便是飞来峰的一部分,此刻不过物归原主。 竹婵婵连续两次催动飞来峰,被累得气喘吁吁,修为损耗得七七八八,暗道一声侥幸:“倘若那人与我硬拼,我便来不了第二下,好在他 胆子比较小。我拖着这座山峰,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许应那里等一下,他们在向此地赶来? 她眨眨眼睛,笑道,“也好,省得我去寻他们。等等,我只在大钟、玩七和斧头上留下了我的烙印,许应身上没有留下烙印,难道乔桂杀 人取宝,把阿应杀了夺走了这三個宝贝儿? 她随即释然:“老祖我只好干掉徐福夺回这三个宝贝儿为阿应报仇雪恨了。 她对石斧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大钟和玩七颇为喜爱,只觉这两件宝物即将姓竹,禁不住眉开眼笑。“ 有些不太对。 竹婵婵张望,只见许许多多健师从外地赶来,向镐京附近的同一个方向而去。镐京是徐福道的皇城,原本隐藏在崇山俊岭之间,后来随着 天人感应而从人间消失。 如今镐京再度现世,的确有不少健师前来寻宝,但竹婵蝉一路上见到的健师数量实在太多,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徐福道回来了?不 对,不对,我为徐福道造的那艘彼岸神舟,真的未必能载着那么多人撑到彼岸。 她前去打听,有健师见她是个貌美的姑娘,身后站着一座山峰,心中诧异,但还是告诉她:“始皇帝祖龙的宝藏出世,绝世凶兵十二金人 镇压天下,也即将出土。镐京?镐京是什么? 竹婵婵呆了呆:“始皇帝祖龙和十二金人,比镐京和徐福道还有名?我不信! 那健师如同见了鬼特别,惊骇莫名,只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这个丫头向前走去背后的那座青铜山峰也自轰隆隆向前挪去。 竹婵婵干辛万苦才走到镐京边缘,累得半死,靠着飞来峰呼呼喘气,心道:我先歇一会儿。当年老祖我若是少贪一点儿,今日便不制于如 此辛苦了咦! 她突然看到搞京遗址中有人影闪动,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登上飞来峰望去,只见那人立在一根石柱上,衣袂飘飞,衣着复古,正是乔桂英 时期的衣物服饰! 竹婵婵呆了呆,正要赶过去,只见那人候忽间便消失无踪!”的确是我同时期的炼气士!难道,难道” 她面色骇然,“徐福道从彼岸回来了?那么我贪他法宝边角料的事 许应站在方丈仙山上,身后是洁洁荡荡的炼气士,有的乘坐飞舟,有的御剑而行,还有的坐在树叶上,催动法术,树叶迎风便长,变得巨 大。 众人各施手段,跨越万水干山,向骊山方向而去。 许应还看到几个飞升期的炼气士,比东梅清年轻,但看起来远比东梅清苍老。许应从碧落赋中参悟出劫从天降的健术大神通,对劫数极为 敏感,能够觉察到这几个飞升期炼气士是靠奇特的法术躲避天劫。 他们的劫运极重,若是不躲避的话,天劫便会寻上他们,超级天劫爆发,只怕他们连一击都打不住,便会灰飞烟灭!而且,就算他们有秘 法可以躲避天劫只怕也活不了几年,他们的寿元已经耗尽了。 许应离开方丈仙山,来到其中一位飞升期老者身边,询问道:“你寿元不多,为何不顾养天年,还要去丽山?” 迈当死,与其死在炕头上,不如再为炼气士的未来烧一把火。 许应愕然。 他去询问其他几个年迈的炼气士,也都是这般回答,自言寿命无多,想为后来的炼气士做些实事,让炼气士的香火衣钵可以传承下去。许 应来到徐福身边,道:“修炼健法可以为炼气士续命。理论上,气健兼修可以长生,甚制无须飞升到仙界,大可以做个人间仙人。徐福老 祖,是否是正统真的那么重要吗? 周天子:“对你或许不重要,但对即将灭绝的炼气士来说,就很重要。 许应心神大震,回头望向那些奋力前行的炼气士们,他们的道统已经走在灭绝的边缘,依旧如河中逆流回溯的游鱼,搏击风浪。这个时代 的大势,是健师的大势,他们在逆行,受世人白眼不解,这份担当这份勇气,已经值得钦佩。 他们要争世,争夺一个属于自己的大世,恢复一个失落的时代! “传统的炼气士功法是错的,加上健师功法,便可以修正,变得完美。 许应向乔桂英,“开辟人体六秘,以炼气法门一统六秘,才是成仙之道。周齐云也是靠这个办法渡劫,你们何必苦守炼气? 乔桂淡淡道:“周齐云那种渡劫,也配叫渡劫?无非是绑架天神而已,凭他的实力,连天劫一击之威也无法接下!此是旁门左道,不值一 提! 他目光中流露出狂热,道:“真正的渡劫,是要只手擎天,硬撼天劫,与天威对抗,对天道对抗!顺天行则亡,逆天行则昌!逆行为仙, 才是真正的渡劫飞升!许君,这是你教我的!” 许应警他一眼,道:“我说过这话?我不记得了。你说你能帮我打开封印,诱骗我前来,何不帮我打开封印,让我看看我是否说过这种 话?徐福露出微笑,道:“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这件事。其实,我已经在帮你打开封印了。 许应微微一证,徐福取出一本金册,轻轻挥手,金册打开,道:“你还记得这金册上的文字么?那金册中光芒灿灿,将许多鸟篆虫文映照 在空中,鸟篆虫文跟随着方丈仙山的移动而移动。 周天子:“这金册是当年你交给我的说封印着你的记忆。我这些年四处搜寻古老的典籍,试图破解其中奥妙。等到我解开这几个文字的秘 密,便可以解开你的封印。 许应望向那些鸟篆虫文,心神大震,脑中轰然。 这些鸟篆虫文,与北辰子三人用来封印他的纸符文字几乎一模一样! 他口中低喃,脑海中渐渐有道音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宏大,一遍又一遍震响,正是那十六个字的含义!“受命于天,此生永镇;图圈囚困 封禁固圉。 “啪!”徐福猛地将金书合拢,收起金书,许应脑海中震荡的道音这才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近处一直在监视着许应动向的白衣老翁北辰子,手中的棋子也自啪的一声炸开。”还要不要人话了! 北辰子怒不可遏,猛然起身,目光如电遥遥向徐福看去,森然道,“玉棠仙子叫人! 那红裳女子也自勃然大怒,飞速起身元神浮现,头顶三道青气飞出,化作三只鸿雁,振翅而去! 這章先寫到這裡,我去离單章回應另一固作者對我的單章網暴,等我。點我名字了,不回過去,不爽! 关于被会说话的肘子单章网暴的回应! 宅猪今天早上八点醒来,就发现好友的电话打过来,微信留言也有很多。 好友说,你被人网暴了,单章挂你,快去看看吧。 不可能啊,我又没得罪过人。 好友说,你去看看吧。 我去看了。 一开始有些慌张,又是他,会说话的肘子,半夜一点挂了单章骂我,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提过这个名字了,因为觉得当年的事提起来有些脏口。 然后择日飞升书评区和后台就有许多骂我的短信和留言,骂得很难听,动用粉丝网暴捶我家好几代。 好友说,他说你把挑事的单章删了。 我去后台看了看,还好单章放在回收站里,可以恢复。 现在我把过去两个月的所有单章恢复了,有心的可以去看看。 感谢起点有回收站。 我的书评管理员夜猫,胆子比较小,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第一时间把择日飞升所有QQ群都封停了,说避避风头,群里涌进来好多骂宅猪的人,还有骂书不好看的。 我对夜猫说,你先冷静一下,书友群是咱们的咽喉,你把自己咽喉堵了,咱们还怎么发声?还怎么澄清? 安抚好夜猫后,我冷静一下,继续码字,作为作者,须得对读者负责。 写完中午的章节,才是我一舒胸臆的时候。 别人都网暴了,那我们就一条一条捋吧。 1:是不是黑你的就是宅猪的读者?他们是不是宅猪的粉丝? 答:宅猪真的没有这么大的粉丝群体。 很多人都在喷你,真的与我无关,如果喷你的人就是宅猪的粉丝,宅猪肯定是全网作者中的首富了。 你打开贴吧、抖音、龙空,看一下被“禁言术”照顾不到的社交平台,别人因为什么来黑你,你心里面要有数,不要往我身上引脏水。 择日飞升发书还未满两个月,我又歇了一年时间,哪里有机会黑伱喷你。 你要反省自己的作为,不要一上来就给一个刚开书两个月的作者泼脏水抹黑。 读者之间都是流动的,不是说订了我的书就是我的粉丝,订了你的书就是你的粉丝,就得一直跟着你我捧你我,读者不满意情节,不满意你我的写作态度,喷两句正常。 我看我发过的章节,订阅才几万人,真的没有黑你的人多。 2:关于争榜 起点月票改革以后,发书一签约就可以投月票。 虽然宅猪也不想月中上架,但这是编辑安排的时间,谁不想双倍月票期间上架?为了此事,我还和主编吵了一架,主编说月初排满了,你忍着。我就忍着了。 而且任何时候上架冲榜,争取曝光度不是都很正常么? 谁规定就不能月中上架争榜了? 择日飞升当时就是月票第二,都第二了谁不想拿月票第一? 宅猪每天更新八千字,现在倒好,码字的都不能求月票了。 会说话的肘子先生一月份发表高论,说月票榜废了,结果2、3、4三连冠,既然都觉得废了,为什么对第一不愿意放手。 意思是起点榜单是你开的?争不争榜得看你的意见,要经过你的批准? 3:为什么一号你可以发单章开团网暴,宅猪只能被要求管好自己的书评区? 一号事起,有多少原因是你那篇自相矛盾的单章,这次又是你先自己下场带节奏,本来宅猪都以为你拿了第一,发泄发泄高亢的情绪也是正常。苏丹小说网 结果四号你直接又发单章点名草人,我的管理员夜猫劝我忍了,对我说疯狗咬你你还能咬疯狗啊? 我不能忍! 是個人都忍不下这口气,因为上次牧神记争榜的时候,你屁股一堆屎,被读者骂惨了,找了起点向我施压,我退了一步。 结果呢,我退了,你还不依不饶的骂我黑我,四年了,没消停啊! 现在又想让我退第二步? 你自己开了单章拱火,然后挨了读者的骂,这不是你自找的? 你自己的屁股喷了一地的屎,又通过起点向我施压,让人以为都是我在黑你,让我牺牲我的名气牺牲我的利益牺牲我的读者,给你擦屁股。 但是,这不是你自己引起的吗? 最后四十分钟偷塔的,不是我。 是你啊!会说话的肘子先生,醒醒,是你啊! 我记得你也写书的,不是写单章的啊! 你为什么这么热爱写单章挂人网暴了? 你醒醒啊! 4:《择日飞升》的成绩需要靠蹭? 上架前择日飞升的24小时追读数据已经到了两万二,四万的首订是官方的活动加持,宅猪的追读数据配得上官方活动,这首订活动也不是宅猪一本书才有。 我上架,择日飞升的成绩在飞升,不是我努力的爆发努力的更新,不是宅菜的打赏,不是这么多黄金盟白银盟和三百位盟主的打赏提振,不是这么多读者在各个书友群的宣传,是蹭你的热度? 你咋脸这么大能让我蹭到呢? 再说,你都没更新,我蹭不到你的脸,屁股都蹭不到。 5:你所提到的《帝尊》手游运营割韭菜一事 运营这个游戏的不是宅猪。 帝尊的游戏版权是经过起点卖出,属于起点买断,再卖给游戏商。作者就只有配合宣传的价值了,你的书也卖过版权,这种事你能不知道? 乱带什么节奏。 宅猪2015年3月写完了《帝尊》,至今没有收到过游戏方答应的任何好处,就连房贷都没还上,到《人道至尊》宅猪还要靠公众号的点击流量赚那几百块钱,还要靠给别人写故事补贴家用。 你用这点来攻击我,损我人品,很高尚。 6、18年《牧神记》与《大王饶命》争榜始末 宅猪在2008年3月28日上传了《重生西游》第一章“天蓬遭贬猪妖出世”,08年至今宅猪写了2500多万字。 但直到《牧神记》宅猪都没有争过月票第一,十周年这么特殊,宅猪还是想争一争的,三月争榜这件事我也事先告诉你了,毕竟那个时候你还笑脸嘻嘻的,也互换了章推。 宅猪以为,朋友嘛提前说一下,避免起摩擦,并且你也答应了三月不争第一,那宅猪只用负责更新就可以了。 宅猪的第一个黄金总盟君莫问,在28日零点上线,在QQ盟群问了一句,“黄金是一次性打赏十万还是累计到十万就行?”“一次性打赏”,随后君盟就给《牧神记》打赏了黄金,也是宅猪的第一个黄金总盟。 如果你十周年有黄金,我肯定也会替你开心。 结果你在2018年3月28日,发了一篇单章《踏碎凌霄》,正式向我宣战,时间好巧不巧,正是宅猪写书十周年的那一天。 我都懵逼了,不是说好的吗? 这咋回事? 怎么就突然在背后来一刀,好兄弟? 这一刀捅得我好疼啊,至今还疼着。 我都不知道这是咋回事,谁t 好兄弟,四年前捅了我一刀,现在又捅第二刀的好兄弟,为什么你要殃及家人? 我不明白啊! 兄弟,真的不明白啊! 四年了啊兄弟,我都没有想明白过! 四年了,想到你做过的事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 提到你的名字我的手都在抖! 我就不明白了,为啥? 为啥会变成这样? 你的笑脸,很阳光,很灿烂,很真诚,你的白发,你的浑厚嗓音,让我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 我与你推心置腹,与你谈论书籍,与你交浅言深,与你讨论如何写书。 我很开心。 为啥会变成这样? 你骂了我四年了,还不依不饶。 可是,四年前的事错不在我啊! 四年前的今天,也不是我在黑你,是你在最后半小时突袭,得到了月票榜第一,你的单章发言漏洞百出,别人看不惯才说你! 宅猪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黑你,宅猪他甚至觉得提你的名字就脏口,他不想与你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冷静一下。 喝口水。 我的书友圈因为没有设置发言门槛,在后台已经被屠版了。你设置了发言门槛,估计还算安全。 我卫生纸带的不多,你屁股上的屎太多。18年那次你糊在屁股上的,起点找我帮你擦了,所以那次我能帮你的,就是删掉我书评区里攻击你的帖子,能帮你删掉的,都帮你删掉了。 这次,其他的事,你自己解决吧。 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可以去龙空搜搜“莫成空”三个字,网络是有记忆的。 对了,好像莫成空现在还是你的管理,对吧? 宅猪不是四年前的宅猪了,我明白,争榜的一时胜负并不能决定什么。 宅猪还是四年前的宅猪,我依旧想写一个更好的故事给大家。 我们,是读书人,写书人。 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回归作者本身,不要再搞这些歪门邪道了。 祝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祖龙十二金人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震怒莫名,适才两人看得清楚,徐福 所展示的金书,正是封印许应的祭坛上的纸符内容! 这还得了? 倘若被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炼气士破解了纸符内容,许应脱困,他们三人都将遭到天道惩罚,万劫不复! 更何况,天道还未来得及惩罚他们,许应便会把他们碎尸万段了! “这个疤痕男是什么来头?” 北辰子额头青筋乱跳,低声道,“怎么会弄到镇魔符文?镇魔符文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玉棠仙子牙齿咬得嚼崩作响,道:“半年了,我们才养好伤,现在又要出事!北辰,要不先试探一下他的来路? 北辰子迟疑一下,道:“能够拿出镇魔符文的,一定非同小可,还是等援兵来了再说。”苏丹小说网 他的眼角抖了抖,谨慎很多。 毕竟他曾经因为不够谨慎,被周齐云打过,又因为不够谨慎,被追杀竹婵婵的天魔打过,还差点被记忆解封了一些的许应弄死。 挨过了打,才会老实。 徐福尽管是个疤痕脸,但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像周齐云那么暴力,但也很难说。所以北辰子甘愿小心行事。 方丈仙山上,许应警了徐福一眼,陷入沉思。 受命于天,此生永镇:囹圄囚困,封禁囿围。 这一段话,便是金书中所展现的内容,适才徐福只是轻轻一晃,但许应便将这些文字的含义记下。 只是他虽然记下这些文字的含义,却无法复原它们。因为只要他努力去想这些文字的构造,脑中便立刻有一团香火之气溢出,将他的记忆 笼罩,让他看不分明。 “我为何会将镇魔符文交给徐福?我是哪里知道这些符文的? 许应离开方丈仙山,来到小凤仙身旁,小凤仙站在一只大鹏乌的背上,时不时张开小口吐出一连串火苗。 警见许应来了,这丫头便有些紧张,应该是还在纠结选择报恩还是选择大义。 许应唤出玩七和大钟,将自己先前所见说了一遍,道:“七爷学识渊博,可知这几句话的意 思? 蜕七道:“受命于天这句话,表明自己是奉上天之命,替天行道。此生永镇,表明此獠罪大恶极,永远镇压。 大钟颇为不满,道:“阿应怎么会是此獠?七爷也太小看阿应了。” 许应咳嗽一声:“钟爷,我还在这里呢。” 玩七继续道:“囹圄囚困,封禁雨围,这八个字,前面六个字,是封印囚禁囚笼牢狱围困的意思,囿是困兽,围是圈养。这八个字,都有 困住的意思。” 他顿了顿,道:“阐释大道的鸟篆虫文我不懂,但普通的文字,阿应便拍马不及我了。” 许应道:“七爷给我留点面子。” 七称是,向小凤仙悄声道:“远不及我。” 许应当做没有听见,道:“这些十六个文字,只有亲眼看到金书,我才能明白其蕴藏的道理,然后才能思索出破解之道。现在的难题在 于,金书是在徐福身上,如何才能盗出来? 小凤仙面色严肃道::“我听到了!” 许应道:“凤仙儿,想想我的救命之恩。” 小凤仙便又陷入报恩和大义的纠结之中,不知是否该告发许应。 虹七道:“他那本金书,应该是藏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轻易难以盗出。不过,他说要破解金书上的文字,便一定会拿出来,只要趁他拿 出来时,速度足够快,便可以将金书夺走! 大钟道:“夺走金书这个人,速度一定要极快,绝不能被徐福拿住。徐福的手段实在太高,我觉得甚制还在巅峰时期的周序云之上!” 它与徐福交过手,26356新未能撼动徐福分毫,反倒被徐福抓住钟鼻,无法动弹。 那一招名叫乾坤一手,着实有天地乾坤尽在掌握的感觉! 就算再度对阵徐福,它也没有把握逃脱。玩七道:“大钟跑得不快,我和阿应修为跟不上,逃不掉。那么我们之中速度最快,最有可能逃 出徐福掌控的人便是… 小凤仙警觉起来,只见许应和大蛇都在盯着自己,那口大钟虽然没有眼睛,但仿佛也有一双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会背叛徐福老祖.…”小凤仙嗫嚅道。玩七劝道:“想想阿应的救命之恩。” 小凤仙哭丧着脸。 大钟道:“咱们是自己人,想想阿应是怎么救你的,再想想你是如何报答的。 许应想了想,确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救她的,于是道:“你再想想。 小凤仙跺脚道:“好罢!我帮你们便是!”许应舒了口气,与玩七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只是之后几天,徐福都没有拿出那卷金书,小凤仙始终没有寻到机会。 追随徐福的炼气士们拿着各种经文来求教许应,许应来者不拒,无论功法还是神通,或者是阵法炼丹印法指法,统统解答,甚制帮助他们 补全。 这些炼气士固然收获匪浅,但许应却也积累了不知多少炼气士的不传之秘,修为实力也有了长足进步! 镐京越来越近。 这几日总是有霞光从地下涌出,直冲九零云上,极为壮观,即便相距尚远,许应等人也能看到璀璨的光芒,如云中藏着然烧的火烛,流光 溢彩。 不仅如此,他们还感应到一股可怕的悸动,像法宝散发出的滔天咸能,又像一个绝代强者散发出的镇世气息。 “是十二金人。” 徐福心有所感,道,“其中一个金人复苏了。十二金人负责守护祖龙的陵墓,看来被引到这里的催师的确有些手段,已经挖到祖龙陵墓 了。” 许应询问道:“七爷,十二金人是何物?” 玩七道:"“我只听闻十二金人是始皇帝广搜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让天下人无 法造反。具体是怎么回事,书上没说。 徐福道:“那时始皇帝祖龙一统天下,集合六 国炼气士最顶级的法宝,铸造十二金人,用来镇压炼气士气运,免得炼气士气运流失。当此之时,炼气士已经式微始皇帝祖龙用这个法子,企图为炼气士续命。只是他死之后,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连十二金人也随着他一起下葬。 许应道:“我从未听过死人可以复活的,祖龙既然已死,又如何复活他? 方丈仙山向骊山方向飞去,徐福道:“祖龙未必真的死了。他这等存在,渴望长生,他可能用秘术封住自己的肉身元神,让自己处在假死 状态,等待复活。 骊山迎面而来,高耸入云,周围数百里,比原本的骊山大了许多倍。 这座山峦远看如同“金”字,扣在那里,巍峨肃穆。 不过骊山大幕已经被人寻到门户,打了进去,许应还看到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应该是有人为了争夺骊山大墓所属,发生了激烈 的搏杀。 “我曾经前往阴间,搜寻了二百多年,试图找出祖龙的魂魄去了何处。但始终没能找到他。 徐福道,“"我又寻来开启涌泉秘藏的催师,他们招魂的高手,用催法召唤鬼魂。但是他们也说,祖龙的魂魄不在阴间。 他们来到骊山大墓门前,许应又看到几十具尸体,不过从衣着服饰来看,这些人并非催师, 而是普通人。 花纤尘上前打量,道:“墓门上有封禁,封禁里藏有鬼神,极为危险。那些催师为了开门破禁,将这些普通人献祭,用血污了封禁,将鬼 神引出杀掉,这才打开门闯了进去。” 他们走入骊山大墓,墓道中每隔几步便有一具尸体,也是普通人的装束。 “用来献祭的。 花纤尘取出一面明镜,照得四周墓道纤毫毕现,甚制能照入墙内,可以看到墙壁内部,有一尊尊已经死掉的鬼神! 这些鬼神隐藏在封禁之中,只待封禁启动,便会从墙里飞出杀人! 可惜,如此精妙的封禁,被人用血祭的方法破掉了。 “用人命堆出来的破禁方法,粗暴。”徐福评价道。 他们继续前行,只见沿途死掉的人越来越多,渐新地凡人越来越少,瘫师越来越多,还有些是体魄巨大的妖神,也被拿来献祭破禁! 许应甚制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裴家的炼气士,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被人当成祭品献祭鬼神。 可想而知,这里经历了一场多么可怕的争斗厮杀。 走到骊山深处,前方豁然开朗,广袤干里的山中世界映入眼帘,一座座仙山漂浮在天空中多达百十座,远远地便见群山之间有明亮的霞光涤荡下来,闪烁着仙的光彩,异常炫丽缤纷。 “这里是飞升地?” 许应惊讶莫名,这处骊山大墓,竟然是飞升地! 而且,在这里飞升的仙人不止一个,从飞升霞光的数量来看,此地曾经有七位仙人飞升! ”难道这里是洞天福地? 他刚刚想到这里,便察觉到不对,这里应该不是飞升地,而是有人将洞天福地里的飞升地切割下来,搬运到此地! 因为,那些被切断的空间泛着疏璃般的色彩,移动视线的时候,便能看到五彩缤纷的颜色从空间断面映照出来! 徐福指向远处,道:“始皇帝移植了七处飞升地,用这些仙人飞升留下的霞光来挂住自己的棺淳,让自己离仙界更近。你们看到他的棺淳 了吗? 众人纷纷将目力运转到极致,但很少有人能看清飞升霞光中到底有什么。许应运转天眼,彻强看到有一口金棺漂浮在飞升霞光中,缓慢的 旋转。 难道那就是始皇帝的金棺? 地上有群山,天上也有群山,仙山倒悬,泛着血色。 1364/1367 有的山上有血龙盘绕,远远望去,血色的鳞片在滑动,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 “那是始皇帝祖龙,斩杀绝世强者,用其希夷之域的五岳仙山设置封禁。想要过去极为困难。 那个已经老得只剩下三四尺高的老者瘦竹翁喘了口气,道,“那些催师来到这里, 应该是从这条河面上过去,进入群山之中。 他们脚下,有一条银白色的长河,河面宽约百丈,大河在流淌,这是一条水银河,河水是沉重无比的水银。 水银长河穿过了群山,从山川川之间流过,看河道走势,应该会接近始皇帝祖龙的金棺! 徐福正要渡河,突然停下脚步,许应也心中凛然,只觉一股无比强横的气息向这边而来。 众人循着这股气息看去,但见河面上飘来一座长宽各有十四五丈的祭坛,祭坛浮出水银河面的地方只有一尺多高,水下不知有多高。 祭坛上,站着一尊二十余丈的金人,遍体金光灿灿,手持青铜剑,身披金甲衣,周身香火之气浓烈无比,还带着震天撼地的法宝气息! 它的身后,竟然还有神龛,除了神龛,还有五岳仙山山漂浮的异象,天河倒挂,天山从天而来,尾闾、夹脊、玉京等玄关,清晰在列。 水火交炼的炉鼎,金灿灿的十二重楼,瑶池神桥,一应俱全! 大钟当了一声,钟声有些暗哑:“阿应,这就 是金人吗?好像强得有些不太像话,我可能不是威力第一强的法宝了…” 突然,有人叫道:“你们看金人的面孔!不老神仙! 众人纷纷看去,惊讶莫名,纷纷转头看向许应,又转头看向那祭坛上的金人。 只见那金人的面孔,与许应简直一模一样!“始皇帝祖龙的十二金人,是按照不老神仙来打造的!” 虹七也看直了眼,喃喃道:“阿应,骊山大墓中到处都是你的传说。 献祭扑街作者宅猪的一本小说《临渊 行》,我看还行,能打发时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彼岸变故 许应仰望那尊金人,脑中也是震撼莫名,这尊金人的确与他长得有九分相似! 难道,自己在四千年前那个古老的时代,除了渡海去寻仙山之外,还做了其他事,以至于十二金人要铸成自己的模样? 徐福也有些吃惊,似乎没有料到祖龙会看重许应,将金人铸成许应的模样。 那尊金人气息愈发强大,身后的异象中,天河本已停止运转,此刻竟然在缓缓恢复流动! 水火运转,炉鼎中有霞光蒸腾,神桥卧龙,瑶池生波,三座玄关,也相继开启!便是金人周身的香火之气,也渐渐浓烈起来,让众人脑海中一瞬间多出无数噪音,万民诵念! 这是金人要苏醒的征兆! 众人如临大敌,突然徐福脚踩方丈仙山飞身上前,轻轻一掌,掌印中浮现出一个鸟篆虫文的“圄”字,印在金人的眉心。 那尊金人发出当的一声大响,顿时天河止歇,水火不再交炼,霞光缩回炉鼎,三座玄关也相继闭合。 水银长河潺潺流动,带着这―尊金人向前流逝。 众人心脏提到嗓子眼里,待到金人远去,这才放下心来。 许应扬了扬眉,那册金书中的十六个文字,让徐福领悟出不少有用的神通,刚才那个“圄”字,便是得自金书! 许应扬了扬眉,那册金书中的十六个文字,让徐福领悟出不少有用的神通,刚才那个“圄”字,便是得自金书! 大钟悄声道:“阿应,他掌握金书,不交给你,只怕是为了将金书内容吃透,再来以此威胁你。他想让你逃出镇魔符文的镇压之后,再落入他的掌控!“ 许应默默点头,他也有此猜测。 到那时,他便真的成了听命于徐福的影子! “十二金人遍布在山川之间的水银长河中,这尊金人走后,下一尊金人也不远了。我们立刻动身!“ 徐福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跃起,各自施展手段,落在长河之上,有的祭起小船,有的乘坐树叶,有的脚踩莲花,有的踩在一根竹杖上。 许应想把大钟抛在水银河中,大钟死活不干,道:“我已经做了锅,不能再做船!" 许应瞥见小凤仙抛出一片凤羽,凤羽落在水银长河,便越来越大,长短三四丈,可以容纳多人,便厚着脸皮过去。 小凤仙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应站在她身边,讷讷道:“这艘船真好,很软和。“ 小凤仙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态哀怨,显然还在为是否要抢夺徐福的金书而发愁。一位年轻的炼气士道:“我们为何不御剑飞过去?“ 瘦竹翁嘿嘿一笑,取出—枚铜钱,笑道:“你们看!“ 他将铜钱抛起,铜钱越来越大,方圆丈余,呼啸旋转,向群山之间飞去。突然,空中电光闪过,雷声乍起,顷刻间铜钱便被打得千疮百孔! 众人悚然。 众人悚然。 瘦竹翁嘿嘿笑道:“看到了吧?骊山大墓中的封印和禁制,多得令人头皮发麻!想毫发无伤飞过去,除非是神仙才行。" 他正要收回那枚铜钱,突然山中水火并起,水是太阴神水,火是太阳神火,水火并侵,将那枚铜钱炼成一堆铜渣! 瘦竹翁又惊又怒,只觉自己法宝中的烙印也被炼成了渣,便一阵肉疼。 就在此时,又有一只利爪从天而降,轰的一声拍在铜渣上,铜渣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瘦竹翁打个冷战,这铜钱是他炼制的法宝,当年他全盛时期,铜钱自然不如他,但现在肉身老化,铜钱甚至还要比他强一些。 换做是他进入山中,只怕也是同样的下场! “好在老朽年纪够大,积累了许多法宝,不至于一下子倾家荡产。”他心中暗道。 水银长河流淌,带着他们进入群山之中,众人东张西望,只见这里的山峦布局有些眼熟。 “那里是雁荡!不过是四千年前天地还未封印时的雁荡!”“快看那边!那边是昆仑墟!昆仑墟至今还未完全出现!“ “那便是王屋山,就是那个叫愚公的炼气士,召唤天神让天神扛走的山!”这里的山川走势,山川形态,竟然与天地未封前的神州一样! 仿佛祖龙将天下山河缩小了无数倍,藏在这里。 这里的山川走势,山川形态,竟然与天地未封前的神州一样!仿佛祖龙将天下山河缩小了无数倍,藏在这里。 现在新地涌现,而今的新地便是当年天地未被封印时的山川,只是新地还在不断增多,当年被封印的天地还未完全解封。 他们这些人是寿命悠久的炼气士,但只有徐福见过大封印之前的世界,其他人包括东梅清,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州。 东梅清的时代,天地已经开始封印。 他们乘着各种渡河工具,渐渐驶入群山深处,众人东张西望,禁不住赞叹河山壮丽。他们流连忘返,又期待前方有更为夺目的山河,因为往往下一个拐角,便有神话中的山岳浮现出来。 昆仑主峰,灵山,悬挂九神钟的丰山,断裂的不周山,还有传说中的瀛洲、蓬莱,以及方丈仙山。 不过从方丈仙山来看,始皇帝祖龙应该没有见过真正的方丈仙山,比徐福脚下的方丈仙山大了很多。 许应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祖龙死后也要统治神州,君临天下,还要铸十二金人守护他的死后江山,这并不奇怪。江山如此多娇,换做是我,也喜欢常伴山河。" 他刚想到这里,前方传来剧烈的震荡,那是傩师遭遇了封印禁制。 许应望去,那里有明亮的洞天照耀天空,大大小小的洞天极为夺目,应该有不数百位傩师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极致,与封禁对抗! 突然,天空中大大小小的洞天纷纷熄灭,只剩下八座洞天,接着那八座洞天也突然间黯淡下来。 突然,天空中大大小小的洞天纷纷熄灭,只剩下八座洞天,接着那八座洞天也突然间黯淡下来。 “―位修成八重洞天的大傩也死掉了,而且死得很快!”许应心中暗惊。 过了片刻,他们来到了交手之地,只见水银长河上漂浮许多尸体,被河水堆在岸边,横七竖八,死状无比凄惨,很少有全尸,都被切得很碎,不知是何物所为。 “快看那里!门下有一口剑!“ 有人抬手指向前方,许应看去,只见这道水银长河从一座巍峨大山之间穿过,这座大山有两座山峰,山峰之间有一道断崖,断崖中空,形成一道门户, 这座门户下,拴着一柄尚在滴着血水的剑。 此剑泛着红光,随着微风而徐徐晃动,时不时涌现森然杀气。 想来刚才那批傩师便是来到这里,激发了这柄剑,被此剑统统斩杀!“斩龙剑!“ 蛎七见多识广,向许应道,“这是傩师用来斩兴风作浪的妖龙的,经常挂在桥下,倘若有妖龙发洪水,从桥下经过,便会被斩龙剑斩杀,所以我不太敢走水路。“ 突然,斩龙剑威力爆发,光芒一动,便见无形剑气让水银长河溅起朵朵白花。大钟浮现,罩住许应、凤仙儿,被那剑气打得当当作响! 大钟被震得不断旋转,卸去剑气中的力量,叫道:“这口剑好强!”四周,十多个炼气士措手不及,顿时身首异处,尸体跌在河面上! 众人各自催动神通抵挡剑气,东梅清长身而起,顶着剑气向那长剑飞去,越到上方,剑气便越发强烈,饶他是飞升期的大高手,也不得不全神贯注与剑气对抗! 空中的剑气形成洪流,从四面八方向东梅清攻来,威力越来越强! 空中的剑气形成洪流,从四面八方向东梅清攻来,威力越来越强! 东梅清一时间竟被打得不断败退,终于忍不住祭起元神,将一众剑气荡碎,这才得以喘息, 飞身将那长剑摘下! 这长剑是丈余长短的青铜剑,极为轻薄,稍稍舞动,便遍体剑花,青光一片!东梅清又惊又喜,压下青铜剑的躁动,全心全意炼化。 众人见了,都羡慕非常。 “这柄剑,不是秦时的剑,秦时的剑比这剑要厚。“ 徐福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道,“这是周时的剑。此剑有主,东梅清撒手!“ 东梅清正要撒手,突然青铜剑如灵蛇一般,缠绕在东梅清手臂上,轻轻一卷,东梅清手臂齐肩而断! 东梅清痛呼,那柄青铜剑已经向他脖颈卷来,让他无从躲避! 突然一只手掌探来,屈指连弹,弹在剑尖上,那青铜剑如同长蛇,被弹得剑身抖动不已,不觉舒展开来! 徐福弹退这柄青铜剑,却见那青铜剑笔直向他刺来,霎时间形成一片剑道天空,日月并行,群山丽照的异象! 徐福抬手迎上,所有剑气悉数向他掌心汇聚,青铜剑集剑气与一点,刺入他的手掌! 那剑光顶在他的掌心,剑身抖动不已,却前进不得。 徐福手掌向前推去,青铜剑啪啪断裂,一寸寸炸开,那柄剑转身想逃,却像是被黏住一样,无法转动剑身。 徐福这一掌推向前去,只见青铜剑很快炸到剑柄处,他的手掌再重重向前一推,江夏的人慢华监关创入的收+1 徐福这一掌推向前去,只见青铜剑很快炸到剑柄处,他的手掌再重重向前一推,狂暴的力量爆发,顺着剑主的烙印碾压过去! “轰隆!“ 远在百里之外的群山之中,突然升起一团蘑菇云,又有一股狂暴的波动贴着对面四面八方激射,激起山中无数封印禁制,恐怖的威能此起彼伏! 河面啪啪炸开,水银四溅,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衣着复古的高大身影在水银浪花间穿梭,脚下河面连连炸开,卸去徐福这一掌的力量,饶是如此,还是被震得咳血,气息散乱。 他终于卸去徐福这一掌的威力,气息平复下来,心中不禁又惊又骇:“此人是什么来头?我已经是半仙之体,还能一掌伤我,难道他是真仙不成?" 他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血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神魂的清香,那是仙药的清香。他不舍得将这口血吐出来。 突然,不远处又有一尊金人苏醒,恐怖的气息镇压这片天地,修为稍弱都难以喘息。 这衣着复古的年轻男子立刻收敛气息,闪身离去,避开金人。 过了不久,许应等人来到此地,徐福轻轻抬手,只见一滴血珠从河面上飞起,落在他的指尖。 徐福轻轻嗅了嗅,向许应笑道:“正宗的仙药果然来了。我原本还以为仙药不够,不足以复活祖龙,现在放心了。祖龙得此仙药,绝对可以复生!“ 大钟、魭七大为不解:“什么仙药?“ 许应突然打个冷战,顿时明白徐福的用意! 被他引诱到此地寻宝的傩师,便是他用来复生祖龙的仙药! 被他引诱到此地寻宝的傩师,便是他用来复生祖龙的仙药! 傩师打开各种秘藏,得到秘藏中的仙药,却无法炼化,只能积蓄在体内,所以每个傩师都是一种仙药。 开启不同秘藏的傩师,便是不同种类的仙药,有的可以提升神识,有的可以提升元气,有的可以提升肉身活性,各种功用。 把这些傩师献祭,便是复生祖龙的关键! “而那个在山门下挂剑杀后来者的人,应该是从彼岸世界回来的人!“ 许应向七和大钟道,“此人的血,蕴藏的仙药特别纯粹。看来除了蝉雄老祖,还有其他人也从彼岸世界回来了。“ 魭七和大钟心中―惊:“真正的先秦炼气士出现了?“ 竹蝉殚修炼傩法,拖慢了修为进境,这个上古炼气士只怕没有修炼傩法,专心炼气,炼化体内仙药。 此人能与徐福硬撼,多半也是位飞升期的大高手!“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能够从彼岸回来吧? 许应思索道,“为何殚殚回来后,便又有其他先秦炼气士从彼岸世界回来了?“ 大钟猜测道:“会不会是裴度、郭家老祖他们把焯蝉老祖的事情传出去,其他傩师世家也通过各自的洞天,进入彼岸世界,将先秦炼气士救了回来?" 许应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笑道:“我还以为彼岸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那里的上古炼气士逃脱呢。钟爷说得有道理。" 前方,有傩仙大打出手,撼天动地,与骊山大墓的封禁对抗,动静极为可怕。 许应看到九座洞天明亮至极,仿佛九颗太阳,甚至还有傩仙自身的隐景浮现出来带着沛然威能,哪怕是天上的仙 山也无法镇压! 时方,有滩面人打出子,范人动地,册出入塞时到示对,动静板为可。 许应看到九座洞天明亮至极,仿佛九颗太阳,甚至还有傩仙自身的隐景浮现出来,带着沛然威能,哪怕是天上的仙山也无法镇压! “这股气息……是元家的强者!“ 许应惊讶,那九座洞天,正是黄庭洞天,强大的神识波动传递到这里甚至扰乱一部分炼气士的思维,让他们难以集中精神,险些跌入水银长河! 这正是元家的黄庭秘藏所带来的可怕威力! 许应修炼了元家的元道诸天感应的开篇,对这种神通并不陌生!“难道是元无计!” 少年心里怦怦乱跳,低声道,“元无计来了,那么未央妹妹有没有来?“ 七看了看大钟,面带忧色,道:“阿应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他把元未央当成元如是了 大钟安慰道:“会好的,会好的。“ 魭七忧心忡忡道:“要告诉阿应真相吗?“ 大钟笑眯眯道:“你告诉他,我打死你。真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邪神蠕虫 元无计的强大着实出人意料,许应一直以为落败在周齐云 手中的元无计,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傩仙,但这一刻元无计 展现出的实力却超乎他的预计! 从元无计破禁的手段来看,此人招法迭丽,各种神通千变 万化,层出不穷,当真是极尽变化之能事! 许应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傩术神通施展到这等层次,心道: “难怪周齐云说元家子弟个个聪慧过人,元无计作为元家老 祖,也是如此。” 突然,神光涌现,一尊金人伟岸的身姿冉冉升起,出现在 群山之间,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可以听到嗡嗡的万民诵念 声,让人神魂错乱! 许应身边修为低微的炼气士再难坚持下去,一个个头晕脑 胀,跌入水银长河。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没有沉入河中,而是漂浮在水面 上,没有因此而死。 但下一刻水银长河中竟像是有什么生物,伸出纤细无比的 根触,钻入他们的皮肤之中,接触皮肤的部位立刻喷血! “河中有东西!” 其他炼气士惊叫,急忙来救,瘦竹翁抓住一人往上一扯, 便见被扯的那人血肉都被撕开,那银色的根触多大百十条, 此刻竟已钻入那人的皮肤和血肉之中,攀附在骨骼之上! 瘦竹翁用力一提,那炼气士半边身子险些被撕扯下来! 瘦竹翁心中一惊,不敢用力,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只见那 银色根触竟然已经钻遍了那炼气士的全身! 那炼气士的双眼也变成了水银颜色,从眼耳口鼻中喷出汩 汩的水银,落在瘦竹翁的手上! 瘦竹翁只觉手掌一痛,急忙后撤,却将自己的手皮扯下一 大块! 那水银中竟然也有银色根触,在接触到他手掌的那一刻, 便钻入他的肌肤之中,让他这位飞升期的大炼气士也扛不 住! 瘦竹翁忍住痛,四下看去,只见刚才出手营救落水者的炼 气士,此刻手中抓着的人竟然眼耳口鼻也汩汩涌出水银! 他心胆俱裂,连忙高声道:“不要触碰到那些水银!” 然而为时已晚,涌出的水银落在那些救援者身上,便有纤 细无比的银色根触钻入他们的肌肤之中,顺着肌肤钻入血 肉,再缠绕他们的骨骼! 这种跗骨根触生长速度极快,下一刻便将那些人的骨骼缠 满,然后滚滚的水银便从这些人的眼耳口鼻中涌出! “避开他们!” 瘦竹翁急忙挥手大喝,厉声道,“都避开,不要接近!” 其他炼气士早就吓得浑身发麻,立刻远离那些被水银污染 的炼气士。 众人看去,只见那些炼气士呆呆的站在水银长河上,并没 有沉下去,他们的眼耳口鼻中不断有水银涌出。 突然,无数银色根触从他们的眼耳口鼻中钻出,漫天飞 舞! 那些被污染的炼气士飞身向他们杀来,众人惊叫,四散而 逃,一时间大乱,不 断有人被捉住,或者失足落入水中,还有人被逼上河岸! 那些被捉住的,稍微被触碰到,便立刻与对方粘黏在一 起! 被粘黏的那人惊恐大叫,用力逃走,力气太大,半个人连 同自己骨头都被撕下! 那些跌入河中的,身体无论何处稍微接触水面,便立刻被 入侵,没多久便满脸涌出水银,站起来扑向其他人! 至于那些慌不择路逃到岸上的,或者火光一闪,便被烧成 灰烬,或者刀光乍现,便被劈成两半,各种死法! 许应脚下的船是小凤仙的凤羽舟,小凤仙虽然对许应无可 奈何,但对其他炼气士可谓心狠手辣。 那些被污染的炼气士还未杀到船边,便被一道火光点燃, 顷刻间烧成灰烬! 而那些试图逃到小凤仙船上的炼气士,也被这丫头一道火 光烧死,却是她担心对方被污染,或者人太多压沉了自己的 小船。 蚖七见她如此凶悍,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先前对她说的那 些话,一颗心七上八下:“这位姑奶奶不会记仇吧?她不会 干掉阿应,但我若是说错了话,一定会干掉我!或许我应该 像钟爷那样,豁达一些” 许应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能否趁此大乱,徐福无暇顾及 我,偷偷溜走?” 一个被污染的炼气士冲向徐福,下一刻便被徐福抓住脖 子。那炼气士眼耳口鼻中汩汩的水银流出,污染徐福的手 臂! 从水银中钻出的无数银色根触立刻向徐福手臂中钻去,然 而却钻不动。 许应眼睛一亮,却见徐福手掌轻轻转了一圈,将这些银色 根触抓在手中,用力扯动一下,淡淡道:“你能破开仙人之 体吗?” “轰隆!” 骊山大墓中,蜿蜒曲折从群山间穿过的水银长 河,被他扯得竟然剧烈震动一下,那些被污染的炼气士, 也被扯得立脚不住,一个个沉入水银河中,只剩下上半身! 甚至,连远处也传来一声声惊呼,前先进入此地的傩师被 水银河中的诡异生物污染,正与没有被污染的傩师厮杀,也 被扯得半个身子沉入河中,引起那些傩师惊呼。 “你能承受仙人之力吗?”徐福淡淡道。 他用力扯动,水银长河中大浪翻涌,一个宽达数十丈长不知几万里的巨型蠕 虫,被他从河中拽出! 那蠕虫脱离河面,无数银色根须四下舞动,破开空气,咻 咻作响。 此虫形如蚯蚓,无眼无口无耳无鼻,也没有排泄器官,在 空中跳动来去,突然急剧收缩。 顷刻间,它便化作一个银白色的大肉虫子,团成一团,如 同一座长满了纤细根触的肉山,皮肤表面到处都是褶皱纹 理。 这蠕虫实力实在太强,哪怕被徐福从水银长河中拽出来, 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散发出一股股可怕的凶兽气息! 它是血脉完全觉醒的上古凶物,身上甚至缠绕着香火之 气,想来在上古时代,是被蛮族当成神来祭祀! 这等邪神被始皇帝捉到,便放在骊山大墓中,当做自己陵 寝的守护者! 邪神蠕虫无数银色根触舞动,遮天蔽日,比蜂群还要密 集,向徐福扑去! 徐福面色如常,淡淡道:“你能抵抗住仙火吗?” 他的指端突然有火焰跃动,那是一种奇异的火焰,火焰中 像是有晶体状的火苗在跃动,没有异常浓烈的威能,只能让 人感受到一点温度. 然而触碰到银色根触的那一刻,火焰便将根触点燃,顷刻 间流遍那邪神蠕虫的全身。无论时候邪神蠕虫强大的肉身, 还是那无可匹敌的香火之气,统统抵挡不住! 那火焰烧得邪神蠕虫肉身不断炸开,水银从体内倾泻,不 过片刻,便将邪神蠕虫烧穿! “嘭!” 邪神蠕虫跌入水银长河中,即便沉入水底,也还在不断燃 烧,只听水中传来嘭嘭的爆炸声,很是沉闷。 过了良久,爆炸声止歇。 徐福招手,水银长河中一朵火焰飞出,正是刚才那朵仙 火,从徐福指尖钻回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许应悄声道:“钟爷,你觉得这朵仙火是他收取的异宝, 还是他炼制的?” 收取的还则罢了,只能说明徐福的机缘比其他人好,但倘 若是炼制的,那就非同小可了,说明徐福的实力已经达到仙 人的层次! 大钟道:“他不是仙人,焉能炼出仙火?肯定是收取的。 这朵仙火的威力,比纯阳异火强大了不知多少。纯阳异火烧 我,未必能将我炼熔,但这朵仙火烧我,一烧就死!” 蚖七低声道:“但是,他还拥有仙人之体,仙人之力,难 道也是收取的?” 大钟回答不上来。 徐福声音传来,平平淡淡,道:“河面可以落足了。整顿 一下,我们继续前进。” 一众炼气士各自整顿。 徐福脚踩仙山飘来,目光落在许应脸上,幽幽道:“许君 今日见我仙体仙力仙火,以为我与周齐云孰强?” 许应微微欠身,道:“周齐云不如徐公多矣。” 徐福哈哈大笑,踌躇满志,道:“得许君夸赞,胜过世人 千言万语。”许应道:“只是周齐云可以渡劫,徐公至今未能渡劫,因此强弱 未有公论。” 徐福道:“我不在乎公论,只在乎许君一言。”说罢,方 丈仙山向前飘去。 许应脚下,凤羽舟也自跟上。 他向前看去,只见元无计与金人之战,向始皇帝祖龙的悬 棺打去,他们一个是顶级的傩仙,一个是始皇帝集合天下法 宝炼制的镇压气运的异宝,杀的天昏地暗。 许应惊异,心道:“元无计不像周齐云说得那样不堪。他 似乎也懂炼气之法,并不比周齐云弱了。难道是未央妹妹帮 他破译了炼气士功法?” 元无计展现的实力惊人,分明是将傩术与元道诸天感应融 合之后的产物,而且融合得极为完美! 这等天分非同小可!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抵挡得住皇陵金人。 突然,又有无比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让天空扭曲,一座 座仙山缓缓移动,向四周避开。 那是另一尊皇陵金人复苏,展现强大的威严!接着是第 三尊皇陵金人,第四尊皇陵金人! 与此同时,又有各种洞天异象从山的那一边显现出来,洞 天冉冉升起,洞穿各种彼岸世界,从彼岸中汲取力量! 那是各大世家的傩仙亲自出手,对抗皇陵金人。 这幅景象,可谓上古最强法宝与当今世上最强傩仙的对 抗。 许应遥遥张望,只见那些傩仙也比当初相遇时更加强大, 不由心中微动:“难道他们也都像周齐云那样,修炼了炼气 功法?谁传给他们的?” 他却不知,他离开神都之后给神都上下造成了多大的震 动。 许应气傩兼修,一把石斧看到石家,将石家上下斩杀,甚 至将石家老祖石末勒烧死在钟下,又飞剑斩杀逃遁百里的石 敬瑭,这一役,将各大世家镇住! 从此之后,气傩兼修便成了主流!这是许应万万没有想到 的。 只是气傩兼修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但神都同时发生了 另一件大事,那就是郭家老祖、裴度与崔家家主联手,闯入 洞天最深处的彼岸世界,劫掠来彼岸世界中的一尊“仙 人”! 三家虽然秘而不宣,但郭、裴、崔三家,早就被其他世家 渗透得像是筛子一样,哪里等瞒得住? 于是便有更多的“仙人”,被各大世家暗搓搓救出,这些 “仙人”的待遇极为凄惨,被仙火或者仙光炼去了一身修 为,元神也被炼成魂魄,只能勉强保住性命,哪里能对抗得了各大世家? 各大世家或者威逼利诱,或者严刑拷打,或搜魂索魄,从 这些“仙人”口中套出一门门完整的炼气法门。 自那时起,各大世家无论子弟还是老祖,修为实力统统突 飞猛进。 只是相比他们,元无计还是强横很多,独自对抗一尊金 人,打得有来有回。 许应遥望,突然心中微动:“那边有个没有洞天的,却可 以对抗一尊金人,应该是炼气士!难道就是那个悬剑杀人的 大周炼气士?” 他四下看去,这短短片刻,已经有十尊皇陵金人复苏,杀 向胆敢侵入皇陵的人,这十尊皇陵金人各有傩仙抵挡。 “但还有两尊金人呢?”许应心道。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阵阵荡人心神的波动,越来越强, 许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座祭坛从水银河面漂来,祭坛上 的金人正自复苏! 徐福头也不回,道:“瘦竹翁、东梅清,这尊金人交给你 们了。” 瘦竹翁与东梅清对视一眼,停下脚步,瘦竹翁嘿嘿笑道: “老东,我怕是不能看到炼气士的复兴了,你帮我留意。 东梅清目光落在飘来的皇陵金人身上,笑道:“我年纪比 你大,你我不一定谁先走!” 瘦竹翁矮小的身材轻轻跃起,将鹿头杖插在水银河面上, 这小老儿站在鹿头杖上,哈哈大笑:“但好在有不老神仙, 我们也算死得其所!炼气士必将光复!” 东梅清气息绽放,豪气干云,放声笑道:“炼气士必將光 復!” 许应头皮酥麻,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回头望向他们,目 光中流露出不解之色。 “现在你知道了吧?” 徐福向前看去,轻声道,“你觉得炼气士传承一点都不重 要,但在他们心中,这份传承比性命还重。士为传承而死, 当赴汤蹈火。”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战皇陵金人(微博见) 许应一边跟上他,一边思量,道:“徐公,倘若能将傩法融入到炼气之中,一面是继往,为过去的前辈继承衣钵绝学,一面是开来,开辟新的未来,为将来人打下更好基础,岂不是更好?“ 他现在连自己这一世的记忆都没有完全恢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很多道理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觉得,或许炼气士的复兴与傩师的求变,可以同时进行。傩师走一条路,验证正确与否,炼气士走一条路,验证正确与否。 甚至,不用区分炼气士还是傩师,大家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道路。岂不是更好? 人人尽其才,各自为各自的选择负责,无须争夺什么正统,也没有正统,或许是一条更好的道路。 徐福登上河岸,身后还有数以百计的炼气士相随,道:“祖辈相传,薪火相承,不是你一句岂不是更好就能打发的?炼气士还有人渡劫飞升,成为仙人,只是困难而已,但并非不能。傩法呢?只配做鱼肉!周齐云已经验证了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错误的道路,不配存在世上,就应该灭掉!” 前方,已经有傩仙傩师将通往祖龙悬棺的道路打通,众人沿着这条道路前行。 徐福看向前方,那里有傩仙和皇陵金人厮杀,打得天崩地裂,目光闪动,道:“与其这些傩师傩仙给别人做鱼肉,被人吃掉,不如有点贡献,让他们化作仙药,复生祖龙!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突然,他们身后一尊皇陵金人登岸,那皇陵金人身缠香火之气形成的飘带,飘带并不死板,而是烟气般飘逸。 池的身后呈现出一片希夷之域的异象,五岳仙山、天山天河,瑶池神桥,壮观无比,也清晰无比,像是真有这些东西飘浮在他身后! 池的气息强大,作为镇压炼气士气运的终极造物,他受世人敬仰,享受世人香火,已经变成神圣。 长着许应的面孔,却是法宝形态的神圣! 花纤尘等人心中凛然,纷纷向徐福看去,徐福淡淡道:“你们留下,抵挡这尊金人,我去祖龙。” 他张开双臂,方丈仙山带着他越飞越高。 这几百位炼气士各自默然,纷纷转过头来,花纤尘声音颤抖,伴装镇定,大声道:“听到了吗?我们一定要挡住皇陵金人,为徐福老祖争取时间!炼气士,必将光复!” 齐轻舟等炼气士只觉喉咙发干,望向那尊越来越近的皇陵金人,大声道:“必将光复!" 小凤仙也留了下来,向许应道:“许公子之恩,凤仙儿来生报答了。”徐福停在天空中,挥手破禁,将挡路的封禁一一打开。 方丈仙山悬浮在空中,徐福向下望来,似乎在等待许应。 许应看了看这些炼气士,又望了望徐福,迟疑一下,没有选择与徐福一起前去,而是走到凤仙儿身边。 徐福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恼怒:“还与四千年前一样!”他不再等待许应。径自向飞升霞光中的祖龙悬棺飞去。 凤仙儿回头。看了看许应,有些惊讶,侧头道:“你为何不跟着徐福老祖?“ 许应笑道:“我不是他,没有丢下同伴的习惯。” 那尊金人走来,尚未接近,已经有不少炼气士神智错乱,陷入癫狂之中,那是香火之气中蕴藏的众生执念,侵入他们的脑海中,乱其道心l! 那些陷入癫狂的炼气士大叫,释放神通,祭起法宝,不分敌我四下攻击,一时间伤到不少人。 众人一时间大乱,而那尊金人大手一挥,便见无数飞剑迎面斩来,剑气横空,便要将众人一网打尽! 小凤仙猛然身躯一摇,现出凤凰真身,振翅而起,羽翼掀起阵阵罡风,迎上剑气,顿时将不知多少剑气震偏。 那些剑气破空,犁地而行,长达百里。 若是被这些剑气击中,只怕没有几个炼气士能扛得住! 小凤仙张口唳啸,身形旋转飞起,顿时羽翼下团团凤凰神火飞出,一团团火焰落在那尊金人身上,团团炸开,顿时将那里化作一片火海! 突然,火海中一只被烧得赤红的大手探出,抓向小凤仙。 小凤仙心中一惊,有些绝望:"金人是用凤凰火炼制的,这还怎么打?” 那尊金人应该是用成年凤凰的火焰,熔炼而成,小凤仙还未成年,根本烧不熔神。 小凤仙振翅游走,羽翼震动,以翅为刀,斩向那只抓来的大手。 突然那金人另外一只手掌飞来,两只手重重拍在一起,只听咣地一声巨响,竟然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冲击,几乎不下于大钟的一击,狠狠冲向小凤仙! 就在此时,大钟横移,挡在小凤仙身前,当的一声震动,二者的神通碰撞,掀起一道剧烈的波动,宛如立起的圆盘,旋转切割,向上下左右四方而去! 它出手挡住这一击的同时,花纤尘、齐轻舟等数百位,纷纷祭起自己最强的法宝,施展最强的神通,向金人攻去! 他们作为最后的炼气士,得到的是祖上传承下来的各种异宝,每一件都威力极其强大,祭起之后散发出恐怖威能! 他们的神通经过许应的点拨,也大胜往昔。 然而,无论他们祭起的法宝威力有多强大。神通有多精妙,落在金人身上,便见金人浮现出各种玄妙纹理,不断流转,将他们的法宝和神通挡了回去! 大钟飞来,国绕金人团团飞舞,或上或下,忽前忽后,钟声震荡不绝。尽自己最大的威能轰向金人! 它甚至直接撞击在金人身上,却只将那金人打得踉跄! 那金人宛如一个精通各种法术神通的大炼气士,处在飞升期,修为无比浑厚,硬撼大钟! 他的指,像是最凌厉的枪,他的掌,像是最强大的印,他的肘,如开天的斧,池的腿,如最沉重的鞭。 池浑身上下,身体各个部位,都是法宝! 甚至他开口大吼,重重音波便将所有人所有人震得口中吐血,四面八方飞去! “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花纤尘叫道。 不少炼气士已经修成三昧真火三昧神水,闻言立刻祭起各自练就的真火和神水,然而根本烧不动那皇陵金人,神水也冲刷不动。 那金人身躯一抖,便见池身体表面各种纹理运转,化作火焰纹和水波纹,突然便有真火神水从两种纹理中飞出,烧向众人,冲向众人! 那水火相容,融合在一起居然并行不悖,并不冲突。 许应突然横身挡在前面,催动纯阳异火,张口一吹,顿时火光弥漫,迎上三昧水火! 纯阳异火与三眛水火相碰撞处,顿时发生爆炸! 许应踏前一步,抵住三昧水火,突然腾空跃起,收起纯阳异火,催动石斧,当的一声砍在金人身上! 那石斧的威力激发,顿时血光滔天,许应身后浮现滔滔血海,神魔巨兽尸骸漂浮在血海之中! 这一斧的威力惊人,然而却只在皇陵金人的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根本打不动! 许应双手被震得鲜血淋漓,手掌肌肤炸开,好在他打开了泥丸秘藏,伤势飞速痊愈 蚯七自他肩头飞起,张开大口,口中喷出熊熊天火,焚烧金人,然而甚至未能将这尊金人烧红! 魭七心中一惊,正要收回天火,却见金人体表—道光芒震动,他的天火居然应声媳灭,不复存在。 “阿应,这还怎么打?”他心中绝望。 许应纵身跃起,落在金人飘飞的香火飘带上,沿着这道香火飘带向前疾奔。 虹七盘在许应肩头,尖声惊叫,只见许应脚步落处。那飘带的香火顿时化作各种神通,风卷云涌,向他们杀来! 那香火演化的神通,每一道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波动,若是落在他们身上,必然粉身碎骨! 当此之时,大钟正在与皇陵金人正面对抗,陷入单方面挨打的境地,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小凤仙也陷入挨打的境地,无法救援! 至于其他炼气士,死的死伤的伤,连金人任何神通都挡不住,更别说营救他们了! “阿应!跑快点!”就七毛骨悚然,大叫道。 许应发足狂奔,沿着香火飘带的弧线一路疾驰,前方香火飘带突然演化神通,从香火中飞出。 “阿应—”"魭七尖叫。 许应猛然身形一翻,身缠朵朵剑气,化作一道剑光而去,投入到那尊皇陵金人身后的庞大神龛之中! 那神龛乃是香火之气的源泉,六七丈高,里面的香火之气更重。 来到这里,领七已经扛不住香火之气中的万民诵念,昏死过去。 许应催动太一导引功,神识守—,不存杂念,天塌不惊,径自落在神龛中心,猛然催动纯阳异火! 熊熊火焰将神龛点燃,与此同时追随而来的一道道神通轰入神龛中,神龛被金人自己的神通打得四分五裂,块块碎片带着熊熊异火,向下跌落。 许应早在神通轰入神龛的一瞬,跳脱出去,却被神通爆发时的气浪冲击,体内希夷之城遭到重创,眼耳口鼻滋血| 他身形跌落,仰头看去,只见那尊皇陵金人尽管神龛炸裂,香火之气散去,但举手投足依旧威力十足i 大钟此刻被打得坑坑洼洼,凤仙儿身上的凤羽也少了很多,身染凤血。 至于其他炼气士,死伤过半,溃不成军。 “这次,可谓惨败....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跃来,落在皇陵金人肩头,梆的一拳打在皇陵金人的脖颈上。 “是媒蝉老祖!” 许应努力鼓荡气血,让元气在体内再度奔流起来,纵身一跃,施展云梯天纵,向上奔去! 那妙龄少女正是竹蝉橄,沿着金人脖颈飞速游走一周,梆梆梆,一连串拳头砸下,那金人双手顿在半空,双脚无法动弹,身上闪烁不定的纹理图案也黯淡下来! 竹蝉如漂浮在空中,拍了拍双手,得意洋洋,笑道:“截断你脖颈处的法力流动,看你还如何遥凶?” 就在此时,许应扑来,将这少女抄在怀中,抱起便走! “嗤!” 那皇陵金人两只眼睛目射两道粗大的火光,横切过来,险些将两人切成四段! 竹婢蝉也是大惊失色。躲在许应怀里,急忙叱咤一声,倾尽所有法力,脆生生道:“飞来峰!来——“ ""轰!"" 许应身后传来无比恐怖的波动,将两人掀飞出去,匆忙中少年回头看去,只见一座青铜山峰从天而降,压在金人的脑袋上,将那金人脑袋生生压进肚子里! 皇陵金人的眼睛还在进发火光,渐渐将胸膛烧红,烧熔。 许应见状,连忙躲避,只听嗤嗤两声,两道租达六七丈的火光从他们头顶飞过! 许应落地,怀中的竹婢连忙起身,脸色有些羞红。 许应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飞速道:“婢婢,那金人死了没?” “还没。” 竹蝉蝉连忙收拾心情,道,“它一半是法宝,一半是神灵,怎么会死?这点攻势,就算是打大钟,都打不死。更何况金人?“ 许应看去,只见那尊皇陵金人半截身子被飞来峰压到大地之中,脑袋沉入胸牌,然而胸腔被烧船,露出里面两只火红的眼睛! 这金人,果然没死! 许应笑道:“蝉蝉,再给池来一下狠的!" 竹媒橄不说话。 许应诧异,转头看向少女,少女讷讷道:“我这法宝太大,我全力祭起一次,就是极限了....….” 许应点了点头,道:“你给周天子炼宝,克扣太多了?” 竹蝉蝉倒背双手,脚尖提着地上的石子,扭捏道:“哪里有这种事?典狱官都没有让我招供,你莫要血口喷人。” 大钟被打得摇摇晃晃,向这边飞来,叫道:“阿应,我又受伤了......蝉蝉老祖,快点,给我梆梆两下!我要跟池干到底!”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祖龙复生大祭 竹婵婵跳到大钟跟前,打了大钟两拳,然而大钟还是干干瘪瘪。竹婵婵赧然道:“我一路拖着飞来峰来到这里,又祭起飞来峰一次,法力 耗尽了。等我两日,待我恢复修为,便帮你疗伤。” “那时候,阿应应该已经凉了。” 大钟立刻凑到许应脑后,讷讷道,“阿应,让我进去吸两口,待会逃命的时候还可以护住你。” 现在许应修为渐高,不是从前的少年,而大钟而今受伤,倘若许应自封希夷之域,大钟便无法闯进去,因此不得不低声下气一些。 许应点头,大钟连忙钻入他的希夷之域,吸了两口气血,稳住伤势,这才放下心来,叫道:“阿应,事不宜迟,走为上策!” 竹婵婵不解道:“你适才不是要干到底吗?” 大钟理所当然道:“倘若你帮我疗伤,阿应给我补充足够的气血,自然是干到底,但现在你没了用,自然是走为上策!快!快!” 说话之间,那金人已经将头顶的飞来峰举起,用力掷出,向他们砸来! 许应急忙抄起竹婵婵,纵身避开,那座飞来峰着实庞大,饶是他全力奔行,还是被飞来峰的气浪冲击到空中。 皇陵金人双眸火光再现,许应见到他双眸变得赤红,立刻施展云梯天纵,脚踩云梯,抱着竹婵婵腾空而去,避开火光冲击。 皇陵金人立刻双手撑住地面,努力从地下抽出腿,就在此时,许应身形向他脑后落去! 竹婵婵惊叫:“不是说好了逃走的吗?” 同一时间,蜕七醒来,见到下方巨大的金人正在起身,不由尖叫。”七爷,张大嘴!”许应高声道。 蜕七一直盘在他的肩头,闻言不由自主嘴巴张大,脑袋小山一般。许应把竹婵婵向后一托,塞入他的口中,道:“别咬!” 元七下意识想咬一口,闻言连忙收起毒牙。 许应轰然坠落,砸在那尊皇陵金人的神桥上,那神桥通体是玄金所铸,很是坚固,表面有道象纹理流转,即便许应从高空落下,也没有任 何受损。 “果然,这尊金人身后的异象,都是炼制出来的法宝,并非真正希夷之域!” 许应抄起石斧,全力催动太一导引功,将泥丸、黄庭、绛宫、玉池的力量悉数调动,默诵元育八音,体内气血沸腾,疯狂暴涨! 石斧凶威被彻底激发,让他身后血海浮现,血海中无数尸骸站起,宛如要重现生前! “轰!" 许应抡起巨斧斩落,砍在那座神桥上,神桥顿时无数蕴藏道象的纹理浮现,霞光流转,挡下他的巨斧。 许应目光闪烁,催动天眼,将这些道象形成的纹理看得分明,洞察道象的薄弱处,石斧一路切瓜砍菜,将所有阻挡的道象一并劈开! 石斧终于接触神桥本体,恐怖的反震力传来,许应双手十指顿时被震得破碎,十根指头啪啪炸开,双臂鲜血淋漓,血肉飞出,与臂骨脱离! 他的臂骨也被震得开裂,不断炸开。 突然,许应腋下又有两条血肉手臂钻出,赫然是《泥丸隐景长生决》中的肉身法门。 他两条新生手臂抓住石斧,再度抡斧砍下,随即两条新生手臂也被震得炸开。但同 一时间他的腋下又有新的手臂生成,再度抡斧砍下! 他还是第一次动用泥丸秘藏的不死之身,以肉身强大的再生能力,与神桥对抗! 如此,他的双臂连续破灭数十次,终于一声巨响,他手中的石斧突然炸开! 这石斧尽管经过了竹婵婵的修复,但毕竟因为曾经镇压女仙,大不如从前,刚才被许应拿来硬撼十二金人,已经受创,现在又被他祭起, 连砍数十次,终于承受不住,就此炸开! “钟爷,出来!” 许应盯着前方的神桥,暴喝一声,大钟躲在许应脑中的混沌海上,进入许应的洞天中汲取气血,间言不由打个哆嗦,叫道:“我不出去!” 话虽如此,它还是晃晃悠悠飞了出来。 一顿饱和顿顿饱哪个重要,它还是能分得清的。 果然,它刚刚飞出,便被长着四条手臂的许应抓住了钟鼻。大钟连忙道:“应爷,你轻点儿!” “咣!” 许应气血狂暴,抡起大钟,很很砸在前方的神桥上,那神桥原本被石斧砍断了大半,此刻被大钟重击,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皇陵金人已经将两条腿拔出,只是脑袋藏在胸腔里,无法看到身后景象。 祂也知道不妙,立刻探手向身后抓来抓去。 大钟毛骨悚然,只见那遮天大手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连忙叫道:“应爷!” 许应视而不见,再度抡起大钟砸下!“咣!” "应爷!”"咣!” “你大爷!”"咣!” 终于,那金人觉察到许应所在,大手抓来,然而伴随着一声钟响,神桥被生生确断! 皇陵金人的气急陡降,大不如从前,那只抓来的大手威力也自大减。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许应避开了砸落的手掌,却避不开手掌落地的余 波,幸好有坑坑洼洼的大钟在,他轻车熟路躲在钟内,避开冲击余波。大钟被冲击得当当作响,连翻带滚,沿着神桥,从瑶池水面上打着水 漂向下砸去,又撞在十二重楼上,从十二楼一路砸下去,挂在四楼的翘起的橡角上。 许应从钟内滑下,强忍住吐血的冲动,高声道:“还活着的,听不老神仙号令!攻打此地,将金人希夷之域所有楼宇瑶池,统统砸烂!天 河断水,天山铲平,玄关砸碎!五岳仙山,给他扔出去!” 交锋的短短片刻,凤仙儿、花纤尘等人已经死伤大半,还剩下的炼气士闻言,纷纷振作起来,一个个飞入金人的希夷之域。 他们各自的法宝祭起,轰向天河、天山、三玄关、五仙山,大肆破坏。 尤其是凤仙儿,直接催动凤凰火,率先烧干瑶池水! 皇陵金人的法力陡降,抓向身后的手动作越来越慢,威力也越来越低。 但祂毕竟太大,稍有融碰,哪怕是炼就金丹的炼气士也是非死即伤!终于,天河被斩断,天山被夷平,三座玄关被推倒轰碎,五座仙山也 被荡平,还有炉鼎的底儿也被打穿! 那金人终于渐渐不动,僵在原地。 供给他的法力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神龛香火之气,二是来自希夷之域,他的法力以希夷之域为主。先前许应借祂自己的力量,破了神龛 香火之气,现在他希夷之域被破,便失去了力量源泉。 竹婵婵抬手一推,玩七嘴巴便不由自主张开,脑袋变得很大,少女站在大蛇口中,看着那被破坏的法宝,眼晴雪亮,立刻敲了敲元七的舌头。 元七不由自主从许应肩头游下,现出真身,又不由自主催动巴蛇真修,化作百丈巨蛇。 他一路游上前去,将那些断裂的玄关、神桥、重楼等物逐一吞入腹 中。 许应请才也在大肆破坏,此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姚七被竹婵婵控制,走一路春一路,吃得体型越来越肥大,身子想盘也盘不起来。 许应见他游来,连忙走远一些,心道:"倘若被他盘在脖子上,我多半婴死。” 他纵身一跃、落在皇陵金人的手掌心上,望向那七道飞升霞光。只见其他金人与健仙已经杀到那里,在霞光中厮杀,许应望向高处,只见 霞光之上,方丈仙山已经变成一个小不点,肉眼难以察觉。 而在方丈仙山附近,还有一座祭坛,比方丈仙山大了不知多少倍。徐福站在祭坛外的仙山作法,方丈之地,脚步踩着玄奥步法移动,只是 距离太远,许应不知他想做什么。 突然,徐福身形立定,伸手指向祭坛。 许应看到祭坛中央,突然空间像是震荡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伴随着这次震荡,向四面八方涌去! 许应脸色顿变,高声喝道:“所有人,速速离开这里!” 他话音未落,飞升露光附近,忽然有血气飘起,一些健师正在向这边奔追,跑着跑着,便有人洞天中有血气飘出,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 瘦,很快干枯成柴! 再跑几步,便见那侧师洞天炸裂,整个人也变成一堆枯骨,跑着跑着便碎掉了! 别说普通健师,即便那些大傩,自身的气血流失,体内的仙药也跟着流失! 甚制连那些对决皇陵金人的健仙,也难以控制自身仙药流失的情况!再加上他们还要对抗皇陵金人,更难对抗大祭的影响! 徐福的这场复活大祭,当真是凶猛制极 他要将所有打开了秘藏的人,无论自我认同是健还是炼气士,统统一网打尽! 但他所带来的炼气士中,也有些人开启了秘藏,修炼了储法,也在献祭的行列! 甚制许应,也只觉自己体内已经开启的四大秘藏意意欲动,难以压制,即将要被这场大祭吸出体外! 其中,他没有玉池的功法,又调动了玉池洞天的力量,只觉那些未曾炼化的元气仙药要离体飞出! 不过那些没有开辟秘藏的炼气士,便没有这个顾虑了,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许应催动剑气,御剑而行,奋力向外冲去,高声道:“七爷,快走!”蚖七急忙游动身躯,匆忙间回头看去,只见那些冲向这边的大傩 身后的一座座洞天也开始分崩离析,不断瓦解! 玩七心惊肉跳,他也开辟了几个洞天,此刻洞天也有瓦解趋势,连忙催动剑气,飞身而起,闷头跟上许应。 躲在玩七口中的竹婵婵也是如此,只觉自己六干年积累的仙药盒盒欲动,直欲飞去! 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唯独那些傩仙突然舍弃皇陵金人,不走反进,向上空的祭坛冲去。 然而越是接近祭坛,他们体内的“仙药”流失速度便越快,然而这些人还是奋勇上前,杀到方丈仙山上! 方丈仙山上,徐福丝毫不惧,面带淡然微笑,道:“诸君,与其做别人口中餐,何不为我的大计贡献一份力量?” 崔家的一位年迈健仙白发苍苍,携隐景冲来,那隐景是一片霞光,有如飞仙隐居在霞光之中,刷向徐福! 徐福微微一笑,抬起手掌,迎上霞光。 一股轻微的波动传来,那健仙隐景像是撞在无形的墙壁上,突然坍塌破灭,构成隐景的仙药呼啸流逝,注入飞升霞光中的金棺! 其他健仙杀制,然而下一刻便各自负伤,一个个口中喷血!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衣裳复古的高大男子以指为剑,刺在徐福手心!徐福气息震荡,露出惊讶之色,笑道:“你便是大周时期的炼气士? 悬挂青铜剑杀人的便是阁下了。的确有几分能新耐!” 那高大男子心中一惊,自己这一剑指既是偷袭,又是与那些傩仙围攻,竟然未能刺穿他的手掌! 徐福道:“阁下体内还有仙药未化,还是留下来罢!” 他手掐拳母印,一拳打出,大周炼气士硬接之下,口中吐血,露出惊恐之色:“你是仙人?” 他受伤之下,体内仙药也被血祭引动,向外流逝,比其他傩仙更甚!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淡淡道:“站在仙山上,他是。下了仙山,他屁 都不是!” 徐福只觉一股可怕的力量涌来,急忙翻手迎上,向身后拍去。 他身躯晃动一下,不由自主向前迈出两步,才将这一击中传递来的力量卸去。 徐福转身,露出惊讶之色,只见来人是个清新俊逸的老者,衣衫服饰十分整齐光洁,头发、胡须、眉毛也都修饰得纹丝不乱,甚制连鞋子 上也没有一丁点的泥垢。 他便是元家的元无计。 徐福疑惑,道:“你是傩仙,为何体内没有仙药?” “你猜!”元无计微微一笑,出手向他攻去,长声道,“你们先破祭坛!” 许应等人已经冲到水银长河上,越是远离祭坛,受到的影响便越小。不过这场大祭的影响力越来越强,许应估计自己未必能冲到骊山大墓 的入口,便会被破坏了体内四大秘藏! 许应回头看去,始皇帝祖龙的金棺上空,变得一片赤红,有洪流向棺中注入! 就在这时,祭坛突然破碎,血祭带来的癢人感终于消失。 许应惊疑不定:“怎么回事?难道徐福遇到对手了?不对不对,他拥有仙人般的体魄、力量,还炼就仙火,怎么会有敌手?” 突然,祖龙金棺中传来咚的一声悸动,如同大鼓在心头锤响,震得人心脏像是要炸开一般。 咚! 第二声悸动传来,更加响亮。 许应闷哼,带着玩七向外冲去,只听一个厚重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朕,脚踩神州,掌握社稷,扫平六国,称霸天下,沉眠于此。是 谁,唤醒了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这个始帝,好生霸气!” 大钟闻言,忍不住要飞出许应的混沌海,但是因为被许应拎起来砸各种法宝,伤势比以前更重,飞不起来,但还是赞道,“此人真乃豪 杰,当见一见。” 现在献祭已经停止,不会再危害到许应和元七的秘藏,许应也很想回去看 一看,始帝祖龙长什么模样。 刚才他听到的那个声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像似在哪里听过,而且听过不止一次。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是离开徐福的好时机! 若是此时不走,就再难走掉! 入口,只听后方传来徐福的声音:“陛下,臣与不老神仙去海外寻仙药回来了,刚才便是用仙药将陛下唤醒。” “这就是仙药么?朕感受到了。”许应听到这声音,跳到元七的脖颈 处,转身催动天眼,遥遥相望。 玩七因为肚子里装了太多法宝碎片,本就极为吃力,现在加上他,愈发吃力,好在他泥丸、黄庭、玉池、绛宫这些秘藏也都已经开启,无 论体魄还是力量,或者回力速度,大胜从前。 他继续赶往丽山大墓入口,许应则倾尽能望向七道飞升霞光,远远的,他动用天眼也只能看到十分细微的身影。 只见那口金棺已经打开,一个身影漂浮在七道飞升霞光之中,那场大祭,掀起的仙药余韵,正自向那个身影体内流去。 你找到的仙药,很好。联的不老 神仙何在?他还没有死?” 许应遥遥对望,突然只觉一双明亮制极的目光照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七爷,快走!”许应身躯紧张。 面对徐福他设有这么大的压迫感,但是面对祖龙,他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不走的话,便可能死在这 里◇ “多半是我某一世的记忆中,遭到过祖龙的迫害!”他心中暗道。 其他“前世”记忆都没有觉醒,唯独遇到祖龙,听到其声音便令许应毛骨悚然,许应觉得自己在祖龙身边可能没有少吃苦头。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炼气士和师也在向外逃遁,很多人都在大祭中受伤,洞天变得破破烂烂,修为实力大不如从前。 元七因为吃了太多法宝碎片,速度 变得缓慢,许应见状,当即鼓动气血,将元七祭起。 七领时速度大增,心中欢喜:“阿应把我祭起来的时候,我就省力多了。 等一下,我是法宝吗?为何会被祭起来?“ 他有些茫然。 许应率先冲出骊山大墓,刚刚来到墓外,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许妖王,别来无恙?” 许应心神大震,回头看去,只见元未央与元家的几位女子冲出骊山大蔓,元未央身后的便是元夫人,搀扶着元老太君。制于青衣骁伯,站 在元未央身旁。 他们虽然有些狼狈,但看起来问题不大。 许应急忙从七头顶滑下,几个健步元未央身旁,捏住元未央的左手,俏声道:“这些日子,我很想你。还有你 唇上的胭脂… 七目蹬口呆,坐在七嘴里的竹婵婵手向上推了推,让元七把嘴巴张得更大一些。少女坐在大蛇口中,两条腿顺若蛇嘴垂下来,双手托腮, 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靠。 小凤仙、花纤尘等人也自从丽山大墓中冲出,也自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其他炼气士鱼贯而出,众人狼狈不堪,又看到这一幕,以为炼气士 与师开战,急忙纷纷鼓荡残力,祭起各自法宝。 花纤尘抬手,压制他们的异动,悄声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事情是不老神仙,抓住了一位公子的手… 地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许应脑海中,大钟乐不可支,笑得发出“逛吃”“ 逛吃”的报废声。 跷伯面色阴沉,盯着许应的手。 元夫人和元老太君的目光也各自落在许应的手上,元夫人的嘴角抖了抖,却没有说话,老太君的凤头拐杖被捏得咯吱作响。 元未央心中也有些慌乱:“被他看 出我是女子了?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早就知道我是元如是?那么他一直亲我,还要解开我的衣裳…” 她面色羞红,无法维系未央公子的身份,再难矜持,低声道:“我、我带你去见家长。” 她没有元未央公子的雍贵从容,反而多了些女孩的气气息,牵着许应的手,向元夫人元老太君走去。 ”娘” 元夫人目光一沉,元未央手抖了一下,便又放开许应的手,恢复未央公子的身份,绝情弃欲,道:“娘,太君,这位是许应,你们见过 的。” 元夫人面带笑容,轻轻点头,笑 道:“上次许公子来元家小住,未能一尽地主之谊,甚是不安。” 许应笑道:“许应见过夫人,见过太君。” 二人轻轻点头,带着元未央离开,元未央面目恢复拒人干里之外的淡然,向许应道:“许君,就此别过。” 突然又有一个身影从骊山大墓中飞出,远远便笑道:“不老神仙大驾光临,岂能就此别过?“ 那身影落地,高大英俊,年纪虽老,但是依旧精神抖傲,正是元家硕果仅存仙元无计, 适才元无计孤身一人对抗陵金人,让许应大开眼界,他对决徐福的那一幕,更是令人软。 许应上前,道:“后学末进许应,见过元家老祖。" 元无计连忙躬身上前搀住他,笑 道:“万万使不得!你是不老神仙,天下间,就算是刚刚复活的始帝,见了你也叫 一声前辈。你岂能行晚辈的礼?折煞我了!” 许应直起腰身,元无计哈哈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上次你来,我因为不在神都,未能相见。难得今日相遇,一定好好款待!未央,我适 才受了点伤, 你先帮我接待不老神仙。” 元未央称是,来到许应身边,道:“许公子,请。” 许应觉得,他对自己又冷漠了几分。 元家虽然是衰败的古老世家,但加大底子厚,到元无计这一代还是没有完全破落。元无计祭起一辆宝辇,又请出两只龙雀。这两只龙雀也是香火成神,世家多用此类神灵拉车代步。 尽管宝辇内部很是庞大,但是把元七塞进去,所有人便都只彰站在车外, 哪怕是元无计老祖,也只能车辕上运功疗伤。 元夫人和元老太君身子骨弱,受不了外面的风寒,便让七在车里腾出点位置,勉强挤一挤。 许应等人比较多,于是便来到元七的头顶,餐风饮露,席地而坐。 花纤尘等人见状,各自踏前一步,便要阻止他们带走许应,凤仙儿连忙扬起凤翼,挡住他们,道:“我们谁也不是那老者对手,出手就是 平白送死!我们等待徐福老祖归来,再做打算!” 车上,竹婵婵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目光落在许应和元未央身上,只见两人一个神态装作如常,一个张口欲言。 突然,许应打破沉默,道:“神都 一别后,我便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和你的一些事情。“ 元未央笑道:“还记得你我之间的赌约吗?” 许应想了想,摇了摇头。 元未央道:“我们的赌约,你若是补全元道诸天感应缺失的位置,我便做主把妹妹如是许给你。若是我先补全这门功法,你便答应我一 件事。而今,我已经将这门功法缺失的部位补全,修炼起来,便可以炼化来自黄庭秘藏的仙 药。你呢? 许应摇头,道“我失忆了三个月,不记得这个赌约了。我输了。而且我不喜欢你妹妹如是。“ 元未央心中片冰凉。 就在这时,许应抓住她的双手,目光火热,道:“我喜欢的是你!我喜欢你抓着我的手,大街小巷的跑,我喜欢你带着我去香火驿道,我 喜欢你躺在我身边看着天空,我还喜欢你凑到我跟前,让我嗅你脸上的脂粉昏味。” 元未央心乱如麻,慌忙道:“许妖王,你的记忆出错了,那是我妹妹… 许应抓着她的手不放,笑道:“我记得就是你。咱们还一起在大槐树上采槐花,一起捉龙敏。” 元未央脸色羞红,小声道:“你放手,你先放开!你说的真的是我妹妹,不是我…” 竹婵婵坐在旁边,眯着眼,笑眯眯的,一声不吭,心道:“事大了,事大了。阿应被镇魔封印封去了这一世的记忆,连喜欢的女孩子都记 错。大钟和大蛇这两个坏胚子,居然不提醒他,一心要看热闹。· 突然,新地跳起来身来,来到元未央 身后,笑道:“你瞧你们两个大男人,手捏来捏去的有什么好?你这样!” 她从后面抄住元未央,放手放在伊胸前,笑道:“捏一捏就知道他是男子 汉嗯?” 竹婵婵露出疑感之色,又捏了捏, 低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 她松开双手,又捏了捏自己的,喃喃道:“好软,差不多大。” 她失魂落魄走开。 还在“逛吃”“逛吃”笑的大钟突然停了下来,有些错愕:“啥?” 大蛇还在悠笑,不敢出声,此刻也不由错愕万分。 元未央挣脱许应的手,整理被竹婵婵揉乱的衣衫,正色道:“两位休要再轻薄。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许应连忙正襟危坐,道:“未央教训的是,我原本不是如此轻薄之人,我大概是记忆有些紊乱了。还需要调整一设时间。” 元未央暗自舒了口气,笑道:“我参悟出元道诸天感应的改进之法后,尝试一番,可以炼化黄庭仙药,便传给家祖。而今,家祖炼化了仙 药,已经没有苏丹小说网 被吞噬之忧。这次家祖也不受那场血祭的影响,能够与疤脸男子一决雌雄。“ 许应动容,道:“无计老祖竟然这么强大,能与徐福正面对抗?” 元未央不知他为何如此吃惊,许应却见过徐福的战力是何等逆天可怕。 霍桐洞天中上古炼气士死后所化的邪恶血肉,被徐福一把三昧真火烧得一干二净,骊山大墓中,陵金人甚制在觉醒的那一刻便被他压制, 无从觉醒! 水银河中的邪神蝶虫,更无法对抗他的仙体仙力和仙火,烧成渣滓。 他站在方丈仙山上,与那些仙大战的时候,尽管距离远,看不分明,但许应还是看到徐福一手解决一个仙,根本费不着施展第二招! 元无计,单单炼化体内仙药,便可以与徐福相提并论了? “我家老祖还破译了一门直指飞升 的炼气古法,叫做《黄庭证道功》。” 元未央笑道,“他以黄庭证道功为 主,气双修,才有今日成就。“ 许应恍然大悟,笑道:“难怪。”他看向坐在车辕上正在疗伤的元无计,这时大钟的声音传来,道:“阿应,此时的元无计,修为实力只 怕已经可以飞升前的周齐云相提并论了吧?不过,徐福的力量,我估计远超周齐云。” 许应没有说话。 站在方文仙山上的徐福,就是真正的仙人,元无计能够与徐福战平,让他有些疑惑。 元无计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抬头向他看来,微微一笑,向许应轻轻领 首。 许应微微欠身,低声道:“钟爷, 当着他的面说话,不要再用神识。黄庭 中的是神识仙药,你用神识就是班门弄斧,瞒不过人家的耳目。” 大钟心中凛然:“你是说,他听到了我的话?” 许应默默点头。 大钟吓了一跳,急忙从混沌海飞起,来到许应的希夷之域,一路过玄关,翻天山,来到许应的第四重天。 这重天上空,水火交炼,动荡不休,许应便被因在这一关前,还未突 破。 倘若能神识魂魄进入水火,催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炉鼎中炼金丹,便是炼气士中的高手了! 大钟与许应的魂魄神识在一起,歪歪扭扭的在地上写字,道:“他能战平徐福,那么他的实力远超渡劫前夕的周齐云!徐福能在我最强时 期,无视我的钟声,一把抓住我钟鼻,周齐云应该办不到!他可以打伤我,但绝不会像徐福 那样轻松许应也在地上写字,道:“周齐云曾说过,元无计败在他的手中。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元无计突飞猛进?” 一人一钟沉默下来,他们有几个不祥的猜测。 许应问道:“他有没有可能,在短短六个月,超越周齐云达到徐福的地步吗?“ 大钟道:“若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么元无计,还是元无计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应爷 “元无计不是元无计,还能是谁?”许应和大钟都是打个襄颤。 许应笑道:“这件事,只是我们胡乱猜测,当不得真。说不定元无计天纵奇才,得到《黄庭证道功》之后,大彻大悟,修炼到仙人的水 准…” 他说若说着,便越来越没有底气。 六个月,想修炼到徐福那等层次,可以说小看了徐福! 站在仙山 待到这股恐怖的冲击过后,又有十次剧烈的碰撞传来,赫然是那十尊皇陵金人围攻方丈仙山,与徐福各对一记! 这短短十次碰撞,掀起十次神通风暴,将许应、元未央、竹婵蝉等人逼得无法抬头观战。 突然,祖龙的声音远去,冷笑道:“徐福,你休想逃走!还有不老神仙,你将他交出来!”应该是徐福遁走,祖龙率领十尊皇陵金人在后 追杀。 许应心头突突乱跳:“祖龙实在太强横了!等一下,祖龙要我做什么?” 他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去,便见元无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中禀然。 待到祖龙、徐福远去,元无计起身,笑道:“如今才是我们正式探索骊山大墓的时候。走,回骊山。 龙雀吃力的扑闪着翅膀,艰难的飞起,拖动宝辇和宝辇中肥大的异蛇,调转方向朝着丽山飞去。 元无计笑道:“现在,没有人与我们争夺宝物了。根据一些典籍记载,这骊山大墓中,除了传国玉玺和十二金人之外,应该还有另一件宝物。 他目光闪动,却没有说是什么宝物。 待飞回丽山,众人下车,跟随着元无计返回山内的洞天。 骊山大墓与先前不同,这里经过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天空中,那些用先秦炼气士希夷之域中的五岳仙山炼制而成的山峦,被打裂 了许多,天空中的各种封印禁制,也被破坏了不知多少! 水银长河在沸腾,蒸腾起有毒的气体,山林在燃烧,时不时有神通爆炸,掀起重重冲击波,毁灭四周的一切! 山林间,天空间,时不时有明亮的光芒飞速闪过,不知是神通还是异宝 山林间,天空间,时不时有明亮的光芒飞速闪过,不知是神通还是异宝。 许应仰望,只见天空中漂浮着一具具尸体,应该是那些死掉的健师,不知被什么力量禁锢在空中,一动不动。 元无计在前方开道,众人跟在后方,一路平安。 竹婵婵修为恢复一些,对着大钟敲敲打打,将大钟表面的治愈。 这口钟先前与皇陵金人以硬碰硬,打得坑坑洼洼,成力大损,后来许应又怜着它砸金人身后的希夷之域,将它砸得四处漏风。 现在,它才恢复一些。 许应与元未央谈论道法,说起诸天感应,在谈及自己如何感应诸天时,说着说着脑中便浑浑噩噩,眼前不由自主的闪过一幅幅画面。 那些画面,是他在帝丘的经历。那座突然出现荒城,所有食物都保持在失踪前的那一刻的状态,只是没有任何活物。 他记起来他与北辰子的对话,记起天人感应,记起嵬塘,还记得自己在天人感应的那个时代,一个叫冯雪儿的女孩。 他们说好,要相伴一生,即便来生,也要相随。 许应脑中关于那段经历的回忆突然间潮水般涌来,少年不禁瞪大眼睛,怔征出神眼中却有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眼前视线模湖,元未央在他眼中,形象渐新与冯雪儿重叠。伊人音容笑貌,尽在眼前。 元未央原本与他说着潜天感应的奥妙,突然只见许应泪流满面,眼眶中喻满泪 元未央心中也不由慌了神,急忙伸手在许应面前晃了晃 元未央心中也不由慌了神,急忙伸手在许应面前晃了晃。 许应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哽咽:“是你么…你走的时候,我寻你好苦。” 元未央心中一惊,默默抽回手,低声道:“许妖王,你的记忆还未恢复,你将我认成我妹妹元如是了。” 许应回过神来,闭上双眼,把眼眶中的热泪挤干,稳定住情绪,笑道:“我失态了,适才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让我忘乎所以。元兄弟, 我记得了,你不是女子。”他眼前的元未央渐新变得清晰,不再是冯雪儿的模样。 元未央总觉得许应哪里变得有些不同,像是长大了一些。 大钟也感应到许应的变化,询问道:“阿应,你记起来你作为捕蛇者的种种了? 许应点头,道:“大多经历,我都记起来了。“ 大钟飞起,钻入玩七的嘴巴,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坐在玩七口中的少女竹婵婵会意,跟着它向玩七腹中走去。“钟爷有话尽管说。“ 竹婵婵避开一块巨大的法宝碎片,应该十二重楼的一层楼宇,跟上大钟,道,玩七的肚子经过我的重炼,已经坚不可准,就算是神识也休 想传递进来。 前方居然还有一片水榭,一人一钟走入水榭中,临窗而观,外面便是半个瑶池。 大钟声音凝重,道:“阿应说他作为捕蛇者的记忆恢复了,我现在不知道他恢复了几分。你还记得他被封印前的景象吗?" 竹婵婵打个冷战,不由想起许应斩杀天魔、力战北辰子三人的情形,道:“你的意思是说,阿应已经变成应爷了?“ 大钟上下显了显,道:“我觉得现在他就是应爷的状态!半年前,阿应是应爷状 大钟上下晃了晃,道:“我觉得现在他就是应爷的状态!半年前,阿应是应爷状态时,不过叩关三重天,就已经杀得天昏地暗。现在是叩 关四重天,那还得?” 竹婵婵想了想,摇头道:“有一点你忘记了,那时应爷之所以能大杀四方,是停止了纸符香火的!现在他尽管恢复那时的记忆,但纸符香火还在北辰子等人那里!还有,现在的他比之前,多了一道纸符封印!” 大钟闻言,顿时醒悟过来,笑道:“是我想多了。” 竹婵蝉有些诧异,道:“钟爷,阿应变成应爷,你应该开心才是,为何反而有些担心?” 大钟迟疑一下,道:“我有些担心,应爷状态下的阿应,不是如今的阿应。竹婵婵微微一征。 大钟和竹婵蝉来到外面,只见许应与元未央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并无异状,这才放心。 元未央将自己改动后的元道诸天感应传给许应,里面多了炼化神识仙药的法门,许应一边修炼,一边尝试着寻找更好的炼化法门,在此基 础上做了许多补充。 前方,元无计开路,元老太君和元夫人相随,许应和元未央跟在后面,不知不觉间便说起三干年前天人感应和嵬墟。 许应思索道: “我怀疑你们元家人丁稀少的原因,便与嵬墟有关。你还记得周齐云管经说过悟道有大凶险吗?” 元未央道:“我也管悟道过,险些跌入深渊之中。” 许应道: “你们元家的功法,要人极度理智,拆弃一切杂念,我觉得便是与嵬塘抗衡,免得跌入嵬墟。 元家的人都极为聪明,再加上元道诸天感应这门功法,他们比其他人有更大的几 元家的人都极为聪明,再加上元道诸天感应这门功法,他们比其他人有更大的几率在悟道时被嵬德吞噬! 许应猜测道:“我觉得元道诸天感应之所以有这么强大的感应力,多半与武帝时期的天人感应有关,可能这门健法,便是来自武帝时期。 元未央心中微动,道:“我借你修炼的元育八音,参悟出人体穴窍,在穴窍中存想诸天神祗,领悟出自己的一套半炼气半健法的体系来。 她浅浅一笑,语气淡然:“而今,我在诸天感应时,诸天皆有神灵镇守,锁住我肉身魂魄,再无跌入嵬墟危险。 许应肃然起敬。 元未央并未向他学过元育八音,而是看他修炼元育八音,记住从他肉身各个穴窍中映照处景象,有了自己的明悟,开京立派,发明新的功 法,甚制不同于健法和炼气可谓大宗师! 许应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元未央改进后功法奥妙,略略沉吟片刻,便催动元膏八音,调动神识,内观各个穴窍。 他此番内观,伴随着元育八音的每一种道音的震荡,各个穴窍便渐新变得明显。其中有的穴窍构造如明堂,有的如莲花,有的如祭坛,也苏丹小说网 有的天然便是宫阙、仙山、湖泊,甚制还有些穴窍的姿态,天生便是神灵的形态! 许应征了片刻,突然你赞道:“元兄弟,你天分真高!我从前未管细想过,而今突然有了明悟,倘若借元育八音内观,存想肉身各个穴 窍,便可以与诸天感应! 他哈哈笑道:“每一个穴窍对应一个诸天,借诸天感应之力,我们便可以天人交感,探一探嵬墟!” 元未央眼睛一亮,露出笑容:“我也正是此意。” 许应兴致勒勃,想到就做,立刻催动元育八音,在玩七头顶做出各种奇特的动作 许应兴致勒勃,想到就做,立刻催动元育八音,在玩七头顶做出各种奇特的动作藉此机会存想肉身穴窍,同时感应虚空中的诸天,将穴窍 与诸天相连。 他并非学习元未央的功法,元未央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已经是一代宗师,别人学不来。 想学她的功法,便须得翻阅不知多少功法典籍,寻找诸天神圣的道象,那些道象等闲存想一个,修炼到绝顶都需要花费不知多少时间,想 要炼满肉身穴窍,难如登天 许应只是将诸天与肉身各个穴窍相连,不断加深与诸天的感应,让自己肉身与诸天相连。 他炼不到神魂与诸天相连的地步,只有元未央可以。 他将肉身各个穴窍联系诸天,以神识加固,看向元未央,点了点头。 元未央迟疑一下,道:“要在丽山大墓中感应鬼塘吗?此地毕竟是大墓,祖龙复生,但这里指不定还埋葬着什么。可彰会感应出不好的东 西。 许应道:“我也觉得此举有些冒失。”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心有灵犀,各自催动功法,立刻进入天人感应的状态之中! 元无计在紧张得搜寻四周,破除残存的封印禁制,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也在两侧帮忙。大蛇蛇七迷迷瞪瞪,大钟专心窃取玩七的气血疗伤,竹婵婵东张西 望,看看是否彰再捞一点法宝。 而且她的飞来峰就落在附近,这位上古少女心里有些急切。 准也没有注意到,渐新地,丽山大墓的天空在倾斜,似乎要坠向一个未知之地! 择日飞升的本章说因为太多了,点娘加班加点审核了两天了,审出四万条,还删掉不计其数,应该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可以放出。还有书评 区应该有两万多条 许应道:“我也觉得此举有些冒失。”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心有灵犀,各自催动功法,立刻进入天人感应的状态之中! 元无计在紧张得搜寻四周,破除残存的封印禁制,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也在两侧帮忙。大蛇蛇七迷迷瞪蹬,大钟专心窃取玩七的气血疗伤, 竹婵婵东张西望,看看是否能再捞一点法宝。 而且地的飞来峰就落在附近,这位上古少女心里有些急切。 准也没有注意到,渐渐地,骊山大墓的天空在倾斜,似乎要坠向一个未知之地! 一择日飞升的本章说因为太多了,点娘加班加点审核了两天了,审出四万条,还册掉不计其数,应该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可以放出。还有书 评区应该有两万多条书评需要加班加点审核,放出时间可能会有点晚。见谅。 第一百三十章 感应嵬墟 许应和元未央催动元道诸天感应,两人调动黄庭洞天中的神识仙药,化作更为磅礴的神识,感应到一个个诸天。 许应肉身各处穴窍与各大诸天相互交感,新渐只觉从那一个固诸天中涌来一股股奇妙的力量,充斥在各处穴窍之中,提升穴窍的力量。 元未央则利用这些力量在穴窍中存想神祇,与他修炼方式不同。 两人的神识在虚空中交感,相互碰撞,交融,新渐渗入虚空更深处,探索出更多的诸天。 然而,确如元未央所说骊山大墓中埋葬的不止是祖龙! 他们天人感应时,立刻看到原本便混乱的骊山大墓,充斥着强大的怨念、愤怒、仇视和血! 他们感应到无数尸骸掩埋在群山之中,感应到空中的仙山,变成了先奏大炼气士的心肝脾肺肾,血淋漓的漂浮在空中! 他们还感应到那些枉死的大炼气士,元神被炼成了法宝中的灵,带着无休的咒怨之气,隐藏在群山的暗处,袭击暗杀每一一个闯入皇陵的 骊山大墓,说成尸山血海,室不为过! 它们在忧动,在干扰许应和元未央,试图将两人的神识吞噬,同化,不过许应和元未央肉身各处穴窍与诸天相连,哪怕是大炼气士的冤 魂,也憾动不了他们的神识。 突然,许应和元未央各自身躯大震,这一刻,他们的神识遭遇了一股莫大的力量的吸引! 在他们神识的视野中,天空在旋转,大地在倾斜,一道绚丽无比的天空裂痕映入他们眼帘。 裂痕中藏着一个异域时空,美好无比,有若仙山漂浮,仙光烂漫,仙光中有神仙居住的天言,恍如仙境! 他们的神识不由自主被牵引,向那道天空烈痕飞去,渐新有失控趋势! 两人急忙感应诸天,肉身各处穴窍都被绷紧,与诸天感应越发密切,控制住自己的神识,免得坠入另一个时空的速度加速到失控的程度!苏丹小说网 突然两人手掌一紧,情不自禁握住彼此的手,仿佛能够带给自己勇气。 不远处,跷伯看到这一幕,眉头桃了一下,继续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到,心道:“他们在神都的时候,别说牵手了,甚制天天啃胭 脂,以为我没看到。我大抵真的老眼昏花了 许应和元未央距离那道裂缝越来越近,只见天空在他们视野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比狭长的深渊,两侧是县崖峭壁,上面爬满了各种古怪的血肉,还有类 片附着! 但是,仙境就在深渊的尽头,如此之近,仿佛在呼唤他们! 两人竭尽所能控制神识的下坠速度,随着他们神识深入,仿佛惊动了深渊中的生命,突然间深渊两侧,肉壁之上,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眼睛 张开,望向他们! 这些眼睛有的惊恐,有的好奇,也有愤怒,喜悦,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绝望,绝望,还是绝望! 许应和元未央心惊肉跳,继续向“仙境”坠落,突然两人看到一个身影趴在陡峭的崖壁上。 那是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他的四肢、十指,已经变成了扇状的血肉,那些血肉扣入崖壁任何缝隙之中,奋力向上生长,艰难无比的拖 动那男子的身躯,一点一点往外挪! “速退!” 那男子仿佛能“看到”他们的神识,竭力抬起头,向他们张口呐喊,“前方是嵬墟绝境! 他被一股力量拖拽着向“仙境”滑去,四肢和十指所化的血肉被扯拽得不断绷断。如此滑行了干百丈,他才再度稳住,继续艰难的往上爬 行。 许应和元未央头支发麻,向那无比辽阔的深渊两壁看去,这时他们才看到无数像缕蚁一样爬行的身形 不知多少人,在拼尽一切努力,试图爬出这座深渊! ”这些人,是大汉时期天人感应的炼气士吗?” 许应和元未央神识战栗,突然只觉深渊之中,一股强大无边的识,与他们的神识相连。 甫一接触,那个深邃无边的识,便向他们展现了深渊尽头的仙境种种的美好。 这一刻,两人的神识只觉天花乱坠,各种道法感悟纷制沓来,飘飘然仿佛飞升了一般,顿觉世间如地狱,一切情感如粪土,一切快乐如槽 糠,只有飞升到深渊尽头的仙境,才能得到最大的快乐,永恒的快乐! 许应突然向元未央传递一个意识,两人神识立刻调转方向,借力向上飞去。 这时,天崩地烈股的巨响传来,深渊尽头的仙界传出嘣嘣的断裂声,两人神识匆匆一警,只见深渊在扩张、裂开! 一个准以言喻的巨眼,出现在深渊的尽头,注视着他们。 那庞大无比的眼中,有无数仙人飘飞。 突然,一个仙人的身体贴在眼瞳表面,显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未央,拉住诸天!” 许应大声道,“不要被拉进去!” 两人的神识难以稳住,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拽向那只眼睛,无论元未央还是许应,都拼命的感应诸天,试图稳住自身,然而面对那股力量,他们根本无法抗衡! 骊山大墓中,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一一左一右,为元无计左右两翼。元无计还在不断深入骊山大墓,虽说现在骊山大蔓中很多封印禁制被破 除,但依旧极为凶险。 修造丽山大墓的先素炼气士在山中挂着法宝,有些法宝针对魂魄,极为阴损。 难师很难炼到魂魄,只有开启涌泉秘藏的滩师才能把魂魄炼得强大,只是得到涌泉秘藏的人太少。 “老爷到底想找什么?”元老太君询问道。 元无计笑道:“我听闻先秦时有异宝,随侯珠,洞彻天地幽冥,可照见万界。得此珠,配合我元家诸天万道,便可进入万界空间,得到无数 财富。又听闻先秦史上最强两位天工,欧治子与干将联手,集天下无形无迹的威道,炼气为剑,打造太阿剑。 此剑,秉承天下之剑气,剑气可灭人国,无可阻挡!随侯珠和太阿剑,多半在骊山大墓中。“ 他顿了顷,目光渐渐热切起来,道:“除了这两件宝物之外,最有可能被葬在这里的,还有九鼎!“ 他的衣袖一卷,荡袖生云,云气侵入前方,只见林中树,上突然掉下一面旗帜,冲着他们便是轻轻一荡。 元老太君和元夫人顿时魂魄动淫,险些被荡碎三魂七魄。 就在此时,元无计挡在前方,元神自背后升起,广大无边,一指点去,便见那面旗帜能能燃烧,再也不能威胁他们。 元老太君心惊肉跳,喘了口气,道:“老爷,此地太凶险,老身还可以顶住,但未央娘没有这个修为,上她下去陪未央罢。” 元无计点头。 元老太君向元夫人抛个眼色,笑道:“你快去陪那几个孩子,这边有我。” 元夫人不明其意,还是依言退下,来到许应和元未央身边。 元未央和许应手牵若手,坐在锐七的脑门上,元夫人见状,不由昏眉,却没有阻止两人,心道:“未央总归是女孩子,不能一直装作未央公 子。作为娘亲,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她没有发现许应和元未央此时的险境。 前方,元无计道:“九鼎要追溯到更为古老的岁月,差不多是,上古与远古之间。 有一位叫做大禹的圣皇,依照神州形态,炼制了九鼎,用来镇压神州气运。你知道吗?周齐云之败,还有一个原因。 元老太君道: 妾身不知。 元无计道:“周齐云之败,败在他的隐景上。 元老太君大为不解。 元无计道:“他的隐景,与神州大地相同。他脚踏神州,丈量土地,踏遍山河, 将神州大地的山川河海当成隐景。他隐景潜化地铺开,便可以挟整个神州之力与天劫对抗,挟持众生对抗天道那时,他将不战而胜,飞升轻 而易举。” 元老太君恍然大悟,道:“老爷说的是。“ 元无计道:“但是错就错在他的隐暴上。他功法大成时的神州,并非真正神州,而是封印后的神州。因此当奈河入侵阴间入侵,封印的天地 重现世间时,他的隐景便会无法与天地相融。他便无法绑架神州众生对抗天道,所以他只彰退而求其次,选择绑架天神。” 他禁不住笑出声来,道:“夫人,大奏得到九鼎,之后奏汉交替,从此九鼎失踪。那么,九鼎只有一个下落,那就是被祖龙皇帝带入骊山大 墓。骊山大墓的山川江河,与上古时期的神州一-模一样,夫人你说,九鼎是不是就藏在这里?” 元老太君是他的原配妻子,也是一个洞天九重的大高手,闻言道:“老爷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老爷要这九鼎做什么?” 元无计笑道:“周齐云的作为,让我看到了一个可能。” 他目光闪动: “将九鼎完全祭起,与隐最相容,就此铺开,笼罩整个神州,绑架神州芸芸众生,对抗天道天劫。夫人你说,天道敢毁灭众生阻我渡劫” 飞升吗?” 元老太君笑道:“老爷,你修炼元道诸天感应,保持心如誓石,亘古不动,为何最近些日子,你的道心反倒不如从前了。” 元无计身躯僵硬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有这等事?可能是我修炼《黄庭证道功》,解决了悟道时被大渊吞噬的隐患,所以放肆了一 些。” 元老太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妾身误会老爷了,还担心老爷的心态出了问题。老爷还记得咱们定情时候的海誓山盟吗?” 元无计笑道:“我怎么会忘记?当年你我在洛水边,指洛水为誓,此心同结,如洛水万年不息。夫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元老太君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道:“妾身见老爷这几日与从前有些不同,有时得意忘形,难以控制情绪,还以为老爷在修炼《黄庭证道 功》时出了差错。 元无计哈哈笑道:“夫人想多了。我只是想起周齐云的故事,心朝有些难以平复。我会小心的。 元老太君道:“原来如此。你我两百多年的夫妻,我见你一些小习惯都改变了,还以为你被《黄庭证道功》影响,变成了另一个人。" 元无计淫头道:“夫人多虑。你看前面的山壁!” 他神态激动,向前官出。 元老太君急忙跟上他,叫道:“小心!” 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速度极快,很快冲到那面山壁下。 后方,玩七载着元夫人、竹婵婵以及许应等人,想要追上元老太君和元无计时,突然前方大雾锁天,从山谷中涌出,将他们完全笼置,深 不可测。 元夫人神识强大,立刻释放神识,探索四周,以她的神识,竟然在四周探索不到任何东西! 甚制,她以神识触碰四周,觉察不到地面,觉察不到许应元未央等人。 地有一种自己抬脚走出一步,便会跌入无底深渊的感觉,永远坠落,没有尽头! 她一动也不敢动,额头冒出冷汗:“丽山大墓中还有这等厉害的禁制?这等禁制,像是悟道时的大恐怖!”突然,雾气中传来一声惊呼,听着 是元老太君的呼声,接着有神通爆发的悸动,之后一切平息。 这时,一声凄厉的长嚎传来,撕心裂肺,雾气也渐新散去。 元夫人不顾一一切,急忙冲上前去,只见前方的山脚下,血流满地,白发苍苍的元老太君倒在血泊之中。 元无计跪在元老太君的尸体边,仰天长喷,悲痛欲绝。 元夫人心中一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的跪在地上。 竹婵婵、玩七等人见状,心中侧然。 元无计老泪纵横,在晓伯的劝慰下新渐停止了抽泣,回头向众人道:“我想敷下她时,已经来不及了。痛哉!亡妻 竹婵婵落泪,大钟暗鸣。只是准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头顶的天空,越来越倾斜,越来越扭曲。 深渊之中,眼看许应和元未央的神识即将永恒坠落,突然两人感应到另一一个清天。 那是一尊尊大鼎,藏在骊山大墓中的九尊大鼎形成的诸天! “未央!” 许应大喝,两人心意相通,神识立刻与九鼎相连,拴住肉身穴窍! “来吧!" 两人齐声化咤,“要么九鼎把我们拽出去!要么把九鼎和褚天也拉入深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母则刚 元无计正在悲痛,突然心有所感,仰头看到天空中的异象,心中微动,便没有了 悲恸之色,眼中光芒闪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哈哈大笑,朗声道,“原来九鼎藏在这里,难怪我久寻不到!” 他眉心神识爆发,忽然身后浮现出玄黄之气,九大洞天如同没有底的瓦瓮,有吞 纳天地之意! 那九口瓦瓮忽然合而为一,只剩下唯一一-座瓦瓮状的洞天,玄黄之气,形成瓦瓮 的表面,浮现出各种复杂纹理! 骊山大墓那原本便已经倾斜的天空,竟然开始向那口瓦瓮中跌落! 元夫人惊声道: "祖上! 她惊疑不定,元无计展现出的力量太恐怖了,虽然他施展的还是元道诸天感应, 但是元家祖传的元道诸天感应,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霸道! 元道诸天感应,其实需要修炼者谨小慎微,去感应藏在虚空中的大干世界,感应 蕴藏在虚空中的大道,提升自己对道的感悟。 而元无计所施展出的元道诸天感应,竟以要吞噬诸天,吞噬虚空! 难道这便是修炼《黄庭证道功》带来的效果? 只是这变化未免太大了吧? “老太君刚才为何要我离开?” 元夫人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望向元无计的后脑。她曾经听闻有些傩仙在进 入隐景潜化地之后,便会突然变成一具虚壳,血肉全无。 倘若从其后脑看去,能够看到一条纤薄无比的亮光,仿佛一条没有宽度的细线 将其人裁开,取走血肉。 万一老祖宗元无计,也被邪恶所吞噬呢?是不是他的后脑也有-根细线? 她的目光落在元无计的后脑勺上,想要寻找到那条细线,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带 着亮光的线。 “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刚刚松一口气,就见元无计感应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向她看来。 元夫人后脑勺发麻,因为元无计的肩膀没有任何移动,就硬生生的把脑袋转了过 来,脸正对着她! 他的脖颈像是一-张纸搓成圆筒,扭动圆筒,形成干干瘪瘪的褶皱,似乎皮以下是 中空一般! 元道诸天感应的心法起了作用,元夫人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柔声道:“祖上别 再伤心了。” ”我没事。”元无计转过头去,仰头望向天空,有些焦躁,大喝一声,身后浮现 出希夷之域,元神也自浮现,广大无比。 瓦瓮状的洞天,吞天噬地更加恐怖! "无论如何,也要让未央逃走!”元夫人见到这一幕,心中默默道。 元无计焦躁不安,喝道: ”九鼎造就这片洞天世界,如今洞天世界扭曲,明显是 外力侵入,到底是谁在与我对抗?给我出来!” 他喝声连连,将修为实力提升到极致,身后的希夷之域,天河动荡,将三关冲开,玉京显现,神桥隐隐浮现仙光,十二重楼大放光明,五岳仙山也自光芒万道,冲天 而起! 他明显感觉到除了九鼎之外,另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也在拉扯着九鼎,与他对抗! 这股力量,鬼神莫测,厉害非常,让他顾不得隐藏真实修为! 天空越来越扭曲,动荡越来越剧烈! “别躲藏了,出来!”他暴喝如雷。 突然,天空自东向西裂开,这座地底洞天的天幕被撕裂,向两旁裂开,露出一只 巨大的眼眸,遮挡住整个天空! 眼瞳转动一下,聚焦在元无计身.上。 眼瞳转动一下,聚焦在元无计身上。 嘈杂的声音涌来,灌入元无计的脑海中。 元无计白发飘扬,哈哈笑道:“你影响不了我的神智!不管你是什么,都是不自 量力整个人间,已经没有可以与我抗衡的力量!” 那遮天蔽日的大眼突然微微震荡一下,元无计如遭重击,眼耳口鼻溢血,胸膛瘪 了下去,像是纸扎的人一般。 然而瓦瓮却愈发明亮,瓦瓮洞天四周,火光熊熊,是空间堕入洞天形成的雷火, 竟似要将那只深渊巨眼也吞入瓦瓮中! 天地间传来剧烈的震动,骊山大墓群山剧烈晃动,渐渐浮现出一座大鼎的最外层鼎壁! 那座大鼎外壁刻绘着山河图案,山河图案光芒映照,投影在骊山大墓内部,形成 了九州岛岛之--的巍巍山河! 此刻这些山河投影突然消失,让这座大鼎浮现出来! 竹婵婵惊异,失声道:“真是周天子的九鼎!这是梁州鼎! 她身为周天子的天工,对九鼎并不陌生,--度想撬下来几块边角料炼宝,只是没有机会。 那口大鼎,光芒喷涌而出,形成璀璨的霞光,对抗元无计的瓦瓮洞天,与洞天相 抗衡,与天上的深渊巨眼抗衡。 骊山大墓,动荡不断,开始坍塌。 座座大山大河就此隐匿不见,众人正在惊疑不定,又见山河消失处,第二座大 鼎浮现浮现出来,鼎壁刻绘第二大州的壮丽山河! 大墓中又有一些山河消失。 接着第三座大鼎浮现,然后是第四座大鼎,第五座大… 短短片刻,骊山大墓中的缩小版神州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九座大鼎,按照九州岛岛 排布,坐落在大墓的九个方位上,分别对应九州岛岛! 整个骊山大墓的神州山河,都是由这九鼎幻化而成,行走在其中,根本看不出与真物有何区别! 四干年前,大秦帝国的炼气士们,便是以九鼎为蓝图,绘制地底山河,为祖龙打 造地下世界。 他们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唤醒祖龙, 重新统治世界! 大秦的炼气士们,又在这些幻化的山河之间,布下各种封印禁制,绞杀入侵者, 又引来水银长河,在河中养着邪神蠕虫,布下十二金人,守护这片壮阔皇陵! ”实在太精妙了i” 竹婵婵惊叹连连,赞道,“这位始皇帝祖龙,果然很了不起!这九鼎原本是周天 子之物,而今周天子多半还在彼岸.我作为周天子的天工,九鼎合该我来继承。” 同一时间,坍塌的骊山纷纷向天上飞去,被拉入天空中的深渊巨眼。 许应和元未央神识感应九鼎,与九鼎相合,原本被拉得坠向那颗巨大的眼晴,突 然一股绝强的力量涌来,作用在九鼎之上,与那颗眼晴撕扯争夺九鼎! 两人又惊又喜,立刻抓住那股力量与深渊巨眼对抗的时机,向外遁去。 与此同时,那深渊峭壁之上,-一个个血肉蠕动的人类, 也纷纷向上攀爬,一时间 深渊中动荡不断! 许应和元未央得到那股力量相助,-鼓作气,顺着九鼎冲出深渊,神识回归各自 肉身。两人睁开眼睛,便见元无计催动瓦瓮状的洞天,九洞天合一,吞纳天地,拉扯九 鼎的情形。 两人惊疑不定。 元夫人向他们看来,见他们睁开眼晴,不禁露出笑容,低声道:“未央,元家今 后便交给你了。骁伯,你今后待她如待我一-般。 元未央惊疑不定,突然元夫人身形飘起,轻轻一掌拍在元无计的后脑上,喝道: “走啊一” 元未央惊叫一声:"娘亲!” 她刚喊出这句话,便见元夫人手掌所落之处,元无计后脑裂开了一一线,隐隐有光 芒照射出来。 元夫人偷袭成功,那九鼎立刻被拉得向天空飞去。 元无计顾不得许多,急忙稳住神识,控制九鼎。 元未央呆滞。 许应见状,脑中电光火石般想出种种缘由,立刻抓住她的手,向后飞k速退去,高 声喝道:”飞来峰!” 这一声莫名其妙,但竹婵婵却醒悟过来,叫道:“哪个?” 许应指向元无计,大声道:“钟爷!” 大钟呼啸~飞出,嗡的一一声,便见光壁从钟内绽放,叫道:“阿应,我可能是不太 行了,别指望我! “轰” 飞来峰斜斜飞制,从斜刺里砸在元无计身上,元无计只来得及抬起手掌,虚虚抵 挡一下,便被这座飞来峰压在山下! 恐怖的波动传荡而来,冲击许应等人,大钟当当作响,护住众人顺着冲击飞起, 飘向远处。 外层光壁顿时破裂,大钟伤势未愈,此刻已是极限。 许应喝道:”七爷,开伞!” 虻七不假思索,立刻尾巴卷起一把青纸伞,嗡的一声打开,那青纸伞中一轮青阳 飞起,照耀下来,护住众人。 青阳被冲击得发出火光,如尘烟飘舞,渐渐黯淡。 众人在冲击中飘摇不定,刚刚落地,便见那飞来峰被人掷起,向他们迎头砸来, 已经来到他们头顶! 突然人影一闪,元夫人出现在他们前方,身后八座洞天全开,厉声道:“你们快 走!” "轰 她的神识迎,上飞来峰,将这座砸落的巨型法宝定在空中,猛然向后掷去,许应和 元未央等人身不由己,被她神识卷住,送到门飞来峰上! “走一"” 她一掌推出,飞来峰破空而去! 此时,骊山已经完全坍塌,飞来峰路上没有触碰到任何阻碍,一路向外飞去。 元夫人因为硬撼飞来峰,又要给元未央求得一条生路,被震得八大洞天隐隐出现 道道裂痕,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她扬起头来,便见远处元无计的人皮已经裂开,破破烂烂,遍体洞照雪白的光 芒。 这位傩仙体内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呐喊:“四干年来,我第一次受伤你们激怒 了我” 元夫人再也不压制自己激荡的情绪,放飞天人感应,迈开脚步向那个可怕的身影 扑去!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飞蛾扑火般冲向那个从元无计人皮中走 出的身影! 天空中,措乱的神识飞舞,一个个隐藏在虚空中的大干世界,在激荡的神识中显 现出来,如大大小小的星体挂在天幕上。 而在这大大小小的诸天背后,深渊如巨眼,笼罩着一切。 ”祖上,老太君,我为你们报仇! 元夫人奋然一跃,神识卷向那个撕开人皮的身影,厉声道,“怪物,和我一起坠 入深渊罢!” 那个身影屹立在光芒中,五指虚虚-扣,飞向深渊的九鼎顿在空中。 他的身后,一座又一座洞天浮现出来,有混沌海,兜率火,玉虚境,冥海,各种 异象纷繁错杂。 “不自量力。” 他屈指一-弹,元夫人的神识便已经炸开。 元夫人吐血,身躯跌落在地,生机断绝。 弥留之际,她看到天空中九鼎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道金灿灿的披风和一一个高大的 身影。 弥留之际,她看到天空中九鼎从天而降,伴随着--道金灿灿的披风和一个高大的 身影。 “朕的九鼎,你也配拿?太阿!“ 九鼎摆脱深渊巨眼,镇压下来,-道剑气从群星中飞来,削向被压制住的身影! 元夫人看到,那个笼罩在光芒中的身影在剑光中不断后退,身躯不断震动,被削 得血光淋漓。 突然,光芒中的身影腾空而起,远远遁去,冷笑道:“祖龙,你不过占了法宝便 宜,论手段你不如我!” 元夫人缓缓闭上眼睛,露出笑容: "未央应该走掉了吧.”. 那个高大的身影走来,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子,有些疑惑,低声道:“明明这么弱 小,为何还要拼命?太奇怪了。” 他转过身形,金灿灿的披风掩盖身后的废墟和群山,九鼎飞起,落入他的希夷之 域。 希夷之域中,江山如画,与神州相同。 那高大身影抓起飞来的太阿剑,向飞来峰离去的方向走去。 “朕的不老神仙,你一定还活着吧?” 他气急一震,大地裂开,将元夫人埋葬。 待到披风过后,大地合拢,一切都没了痕迹。 苏丹小说网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生岔路口 飞来峰斜斜插在地上,冒着幽幽的热气。四周是深山老林,树木东倒西歪,不远处是一道大瀑布,被飞来峰落下时掀起的飓风吹歪,此刻飞扬的水流渐渐回归原位。 许应望向元未央,元未央看着飘摇的瀑布,默默无语。 这一天,对她来说经历了太多的变故,许应也不知她是否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七默不作声,紧张得望向天空,担心元无计追来。竹婵婵则忙着将飞来峰拆解,拆出大大小小的法宝,分布在各处,设置阵法,隐藏行迹。过了良久,元未央看着飘摇的瀑布回归原位,似乎心境也恢复如初,向许应道:“我要回京师一趟,家中还有几位家子弟。我若是不回去,元家必将是周家的下场,被人吃干抹净。” 许应望着她,道:“你此去之后,是公子未央,还是元如是?” 元未央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解开束带,乌发瀑布般滑落下来,来到他的跟前,翘起脚,口唇在他唇上轻轻一点。 她将秀发盘起,扎好束带,侧头看着许应,道:“我此去之后,是元家的家主,担负起复兴元家的重任。儿女情长,且放下。” 她径自向外走去,唤了一声:“骁伯,我们回神都!”骁伯迟疑一下,向许应微微欠身,急忙跟上她。 许应大声道:“赢取元家家主,需要多少聘礼?“ 元未央身躯僵住,回头望向他,挥了挥手,身影远去。 许应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是他有记忆的这七八年来所未有过的。“不老神仙,也会被情感所烦扰吗?”竹婵婵打趣道。 许应收拾心情,道:“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难道我便不应该有正常人的烦扰?” 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捕蛇者,吃了上顿没下顿,担心自己随时会死在蛇吻之下。这大半年来,经历了太多的事,让他有些恍惚。 从蒋家田刹神,到奈河改道,从阴间入侵,到周齐云渡劫,从结识元未央,到元家剧变,从徐福到丽山大墓。 他也从捕蛇郎,到不老神仙。 只是他的记忆,始终还是那个蒋家田的少年,并未变过。 竹婵婵道:“我们需要躲避一下风头。实不相瞒,我在骊山大墓中见到了大周时期的炼气士,我怀疑周天子可能从彼岸归来了。” 少女老祖忧心忡忡,道:“倘若他发现我在炼制彼岸神舟偷工减料的事情,多半要秋后算账。” 她的确很是担心,毕竟彼岸神舟是否能坚持飞到彼岸都很难说,竹婵婵怀疑那艘船会在半路上出点差池。 许应心中凛然,向七悄声道:“七爷,今后炼宝,不能找她。” 七连连点头,小声道:“阿应,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是否她悄悄留下的烙印?我最近总是怀疑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了她的烙印。”竹婵婵听到这话,连忙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典狱官给我上刑,我都没有招供!“ 大钟闻言,连忙向许应道:“阿应,帮我也看看吧。” “我绝对没有对大钟动手脚!”少女信誓旦旦,连拍胸脯,颤巍巍的。许应围绕大钟和七检查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大钟和七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竹婵婵笑道:“老祖我打的烙印,你们当然检查不出来。当然我没有打过。” 突然,她脸色微变,低声道:“不要说话。”许应,大钟和七急忙屏气凝神。这时,只见天空中有巨大的阴影飞过,不知是何物,压迫感极强。 七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在众人心底响起:“不老神仙,事情已经平息了,请将小女放出来吧。” 这个声音,正是元夫人的声音! 许应、竹婵婵和七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元夫人的声音又在他们脑海中响起,柔声道:“未央,娘在这里,你可以出来了。娘不再让你女扮男装了,不再逼你伪装成未央公子。娘知错了,你本是女儿身,本不应该背负这么沉重的担子。你出来吧” 过了片刻,又有元夫人惊喜的声音传来:“老太君,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元老太君的声音也自传来,有些虚弱,呼味呼味喘着粗气,道:“老身被那怪物偷袭,假死脱身。很好,很好,你也逃了出来,未央呢?骁伯,还不出来?" 许应等人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又过片刻,元未央的声音传来,道:“许妖王,我们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这时,许应的声音也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呼唤道:"七爷,我与你们走散了!你们在哪里?” 许应等人对视一眼,心生恐惧。 距离他们干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一个身影屹立在山风之中,山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袂。 他神识广大,四面八方铺开,以这座山峰为圆心,延伸到干里之外。 他很有耐心,等待良久,没有任何回应,这才道:“如此小心吗?倒是小觑了他等一下,那几个阴魂不散的,被我神识呼唤引过来了!”他闪身遁去,消失无踪。 北辰子、玉棠仙子和愁容老者来到此地,身后还跟着一尊个头矮矮的土地神,面色不快的样子,对三人很不耐烦。 他们落在山头上,东张西望,却没有寻到许应、元夫人等人,愁容老者面色愁苦,跺脚道:“北辰,不是让你们看紧的吗?怎么把人弄丢了?”北辰子连忙道:“我们叫人之后,便前往骊山大墓,怎奈祖龙复生,率领皇陵金人殴打徐福。我与玉棠仙子看出便宜,便去暗算徐福。” 他脸上的淤青尚未完全消去,玉棠仙子身上也有多处伤痕。 北辰子讷讷道:“徐福已经被祖龙打伤,按理来说,我们是能捡到这个便宜的。只是棋差一着,没捡到,反倒被打了一顿” 玉棠仙子解释道:“徐福有一册金书,金书上是镇魔符文,因此我们想解决了徐福,夺来金书,不就解决了?因此没有去监看许应,不曾想就找不到了。” 愁容老者跺脚道:"你们糊涂啊!”两人面色羞愧。 那土地神老气横秋道:“够了!本官来此,是看你们三个推卸责任的吗?平日里连根香火都孝敬我,出了事让本官来擦屁股!” 三人连忙赔笑,北辰子手擎一炷香,道:“您老是神州土地,那许应藏身在任何地方,都瞒不过您老的感应。还请您老帮个忙!” 那土地神得了他这尊飞升期的大炼气士孝敬的一炷香,这才罢了,道:“我便将许应寻出,你们看好他,把他送到哪个旮旯里去,人迹罕制的地方,免得又被拐跑了!“ 三人连声称是。 那土地神正要作法,突然心中微动:“有人来了!速度好快!来者不善!” 她气极而笑,哈哈笑道:“我乃神州土地,何方神圣,胆敢冲撞我?“ 这时,一个威严深重的声音炸响:“神州土地?朕脚踩神州,掌握江山社稷,你也敢在朕面前称神?” 那土地神仰头看去,便见九鼎化作九州岛,从天而降,镇压下来!“祖龙!” 那土地神脸色剧变,只见远处空中,一人披着金色披风,向这边走来,披风被风拉得笔直。“你们把不老神仙藏到何处去了?给朕交出来!” 良久。 北辰子三人带着被打瘫的土地神遁逃数万里,土地神叫道:“停下!停下!再逃就逃出神州了,外面没了我的香火,那时我就死了!” 三人连忙停步。 土地神喘了口气,道:“祖龙携九鼎,控制十尊金人,掌控太阿,咱们都不是对手。先将我送回庙里,我向上禀告,赐下天道神器,诛杀祖龙、徐福,扫平障碍!” 三人大喜,慌忙抬着他前往土地庙。 待来到土地庙中,土地神挣扎起身,进入庙中飞升地,毕恭毕敬焚香祷祝,将事情上禀。 过了片刻,那士地神脸色憋成猪肝色,快快的从庙中走出。北辰子三人连忙上前询问:“上头怎么说?” 土地神面色不快,道:“上头给了我一张回函,是个黄表纸,说知道了,走流程, 让我们等着。” 三人面面相觑。 愁容老者跺脚道:“这要等到猴年马月?等出结果来,祖龙把庙都拆了!“ 许应等人躲避几日,没有动静,众人趁机养好了伤,竹婵婵这才撤去法宝,恢复飞来峰的真面目。 “阿应,我要去寻那个大周炼气士。" 竹婵婵道,“这人突然现身,让我隐隐有些不安。我先打探打探!七爷,张嘴!” 七不由自主张嘴,竹婵婵把飞来峰拆掉一半,将各种青铜鼎青铜剑以及柱子什么的往玩七口中塞去。 塞不下去时,又用力往里推,瑞了几脚,终于塞下。 竹婵婵拍了拍手,道:“剩下的飞来峰,我便能祭起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肯定能找到你们!” 她祭起剩下一半飞来峰,站在这座残山上,道:“阿应,你们抓紧寻到涌泉和玉池秘藏的寻龙定位术,等我回来,便可以啃学了!“ “咻!”飞来峰破空而去。 大钟这几日被竹婵婵敲敲打打,伤势倒是又痊愈了,窃了许应、七和竹婵婵的气血,实力也恢复八九分,道:“阿应,咱们现在前往何处?”许应略略沉吟,道:“我还有两个徒弟在无妄山,先把他们接出来,免得落入敌手。然后去寻摊仙隐景地,寻找那些已经隐居避世的摊仙。”他目光闪动,道:“周齐云从前做过的事情,我要重做一遍。想来,天人结束后的三干年间,一定有很多雄仙隐居避世,遭到邪恶入侵,落得与周齐云元无计一样的下场。” 他举步而行:“这些雄仙,一定有修炼过涌泉、玉池。从他们身上下手,比去硬闯皇宫来的更为容易。” 七和大钟急忙跟上,向着无妄山方向而去。 无妄山上,妖氛浓烈,大大小小的妖怪占山为王,山上有三位当家,大王牛震,二大王牛干,三大王熊干里,广收门徒,传授炼气法门和难法,帮人寻龙定位开辟秘藏,很是热闹。这三位山大王本领非凡,都是修炼到叩关期的大妖, 让附近的妖王纷纷前来投靠,很快聚集了数万妖怪在山上。 山中又有洞天福地,其中有飞升霞光,因此造就了不少妖族高手。 只是这番举动,断了阴庭的生意,阴庭要降服妖王做山神,统治阳间,现在附近的妖王被他们仁收刘归门下,阴庭便派附近的城隍、鬼王前来征讨,麾下各村各寨的大小鬼神数以干计。双方在无妄山厮杀,已有数日,每日播鼓攻山,久攻不下。 这日,许应来到无妄山,悄悄潜入山上,来见牛干牛震,兄弟二牛与熊干里见到许应,急忙来拜。 许应道:“你们要做妖王,为妖族挣一条活路,我不拦你们。今日为师要远行,离开无妄山,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便将元育八音传授给你们,今后你们若是有造化,自然成就非凡。” 他将太、阴、元、育、一、阳、永、真传授给三妖,便飘然而去。三妖叩拜,再抬头,已经不见许应踪影。 许应回到七身边,道:“七爷,我们去寻难仙隐景地。" 七疑惑道:“阿应,那些雄仙潜化藏形,将自己的隐景地藏于天地之间,化作无形,如何寻找到他们?” “很简单。天人感应。” 许应站在大蛇头顶,面色从容悠然,不紧不慢道,“我经历深渊一行,天人感应绝对不逊于大汉武帝时的摊师和炼气士。附近若是有雄仙隐景汉武帝时的摊师和炼气士。附近若是有雄仙隐景地,逃不出我的感应。” 地,逃不出我的感应。“ 大钟兴奋道:“咱们要不要像周齐云那样燕口夺大钟兴奋道:“咱们要不要像周齐云那样燕口夺泥,针头削铁,鸟过拔毛,把这些隐景地洗成白泥,针头削铁,鸟过拔毛,把这些隐景地洗成白地?” 地?” 许应摇头,笑道:“那是摸金校尉的勾当,咱们许应摇头,笑道:“那是摸金校尉的勾当,咱们是发丘中郎将,只取自己需要的,多的不取。”是发丘中郎将,只取自己需要的,多的不取。” 远处,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漂浮在空中,遥遥远处,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漂浮在空中,遥遥望来,低声道:“祖龙已经复生,应该去神都寻望来,低声道:“祖龙已经复生,应该去神都寻你了吧?而你许君,将会按照我为你安排好的道你了吧?而你许君,将会按照我为你安排好的道路,渐渐变成另一个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云梦泽,隐龙现 九嶷山北去数干里,新地不断涌现,将原来的大江往北推了两干多里。原本这里有城名叫荆州,崔家有个名叫崔永义的大傩在此地做刺史。 但后来阴间入侵,九嶷山下苍梧之渊不断有新地飞出,让荆州凭空多出许多山川,断绝了荆州与下辖各地的往来,导致崔永义这个刺史的官衔名存实亡。倘若仅仅多出些山川,崔家还可以打通荆州各地,但新地中又有许多大泽大河也跟着冒了出来,万里之地,宛如泽国,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 云雾飘浮在湖面上,倘若飞制空中,便见云如梦,水如天,天在水中,云行水上。这里是古之云梦泽,早已从世间消失,而今却因为阴间入侵而再现 荆州府中,一众傩师涌出,其中不乏有大傩和族老,此时崔永义也在其列。众人之中,一位年轻公子引人瞩目,众星捧月般被众人簇拥着,正是崔府长公子崔东篱。 崔家众多傩师,有荆州府的豢养的门生,也有各个支系的崔家子弟,还有直系的子弟,前后约有两干多人,带着各种法宝,浩浩荡荡,进入云梦泽。“自古云梦难入。” 此时崔永义感慨道,“消失了三千年的云梦泽,终于再现。前不久有消息传来,此地异象层出,有人见巨人行于水上,龙首人身,所过之处雷霆交加。还有人看到有山慢慢站起,却是不知名的巨兽,吼声如雷,震荡于山间,一口饮干一片湖泊。” 他摇了摇头,道:“而今的云梦泽,已经不是我所能管辖之地了。” 族老崔志才笑道:“永义无须垂头丧气,你只是距离神都远一些,没有来得及接触到最新的绝学。待到你修炼了炼气法,傩气同修,修为实力突飞猛进,便会意识到,我们依旧是这片江山的主人。” 他顿了顿,问道:“此次发现属实?“ 刺史崔永义道:“属实。云梦泽从苍梧之渊中吐出来时,引起天地动荡,导致傩仙隐景地破裂,显露出来。隐景地中有仙光涌现,壮丽非凡,汨罗县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人看到有神龙出没,在云中乍隐乍现,露出黑白二角。” 崔家长公子崔东篱诧异:“黑白二角的龙 刺史崔永义道:“没错。有龙黑白二角,行于天上,还有人见到那龙潜于江水,长达数百丈,长着蛇头,吞噬江中大鱼。”崔东篱不觉想起另一件事,心道:“这怪龙,怎么听着像是那位许妖王身边的蛇妖?他已经有两年未曾露面了。”1 族老崔志才诧异道:“古怪。云梦泽是三干年前失踪,为何云梦泽边缘会有傩仙隐景地?”* 崔东篱道:“叔祖有所不知。我查阅皇室典籍,发现傩在三干年前的秦汉之时便已经存在,祖龙焚书坑傩,武帝独尊傩术,都表明那时傩便已经开始取代炼气士。” 刺史崔永义赞道:“长公子博学多才。”- 附近崔家─众傩师纷纷道:“我崔家从彼岸抓来仙人,套出仙家功法,无人能解读,还是长公子将仙法破译出来。”“长公子用仙法一统各大秘藏,开创古之未有,而今打开了玉池、绛宫、泥丸三大秘藏,乃震铄古今的大宗师!”3 “三大秘藏之力,在长公子身上一统,若非其他世家敝帚自珍,长公子统一的秘藏只怕更多。那些世家没有眼界见识,不愿交出秘藏,令人作呕!“ 崔东篱面带微笑,他确实值得自傲. 崔家、郭家和裴家三大世家联手,闯入彼岸,抓来彼岸中沉睡的“仙人”。“仙人”虚弱,无力反抗他们,被他们控制希夷之域,无法修炼,逼问出《小造化内观经》。 崔东篱是三家之中,第一固参悟出《小造化内观经》奥妙的人,得到族中赏识。此次汨罗发现傩仙隐景地,便是他率众前来,探索这片隐景。他想起当年,许应入神都,在洛水杀得各大世家傩师心惊胆寒。一把石斧,劈杀了不知多少少年的英雄梦。 但那是从前了。 “现如今,许妖王在我面前也根本不够看。什么不死人、不老神仙,只是过眼的云烟。”他心中默默道。 崔东篱收拾遐思,道:“叔祖,汨罗的傩仙隐景地制关重要,有可能是秦汉时期的傩仙藏身所在。我想,倘若能挖到秦汉时期的傩仙隐景地,说不定可以解决傩仙隐景潜化的不祥。因为,那个时期既然傩与炼气士分庭抗礼,那么一定不存在那么大的弊端。" 众人纷纷赞叹:“长公子聪明!” 待来到那处傩仙隐景地,只见此地靠着大江,江面波光粼(粼。放眼望过去,水面万顷,沙鸥翔集,如蚊虫般聚在一起捕食小鱼,又有长达六七丈的鱼龙从水下跃出,张口把一群沙鸥吞噬。 那傩仙隐景地被震出一道门户,立在江面上,有崔家的傩师在一旁守护,见到众人来了,急忙道:“我等守在这里,未曾见到有人进去过。”崔东篱率众鱼贯而入,刚刚进入这座傩仙隐景地,便见火光一片,有金乌飞来,放出太阳真火,烧得众人死伤惨重! 族老崔志才又惊又怒,催动神通,抵住三足金乌,便见那金乌飞起,化作一只眼睛挂在空中。接着,眼睛又化作一轮太阳,长出一对翅膀,振翅飞去。 众人向前赶去,抬头望去,便见天上有怪始,六目三足,长舌从天而降,黏住一众傩师,将数十人吞噬!众人急忙各自催动傩法神通,向那怪蛤杀去,怎料那怪蛤竟然不退反进,跳进人群中吃人! 它连吃百人,才被崔志才击退,跳到空中,也化作一只眼睛,随即又化作一轮明月,偷偷的注视着他们。众人心惊肉跳,总算在这片隐景地站稳脚跟。 他们抬头望去,但见头顶仙山漂浮,五岳倒悬,日月之间,有一片辉煌天宫坐落于云端,仙光万道。“那是玉京!” 崔东篱呼吸有些急促,高声道,“去那里!那里是傩仙隐景潜化地,必有玉京秘藏的传承!”崔家众多傩师急忙祭起各种宝物,连接仙山,攀爬而上。 还未来到五岳仙山,便见有血肉触手垂下,卷住傩师拉到天上去。众人惊慌大乱,一时间又有很多人失足坠落,而那些被卷走的傩师在天空中发出惨叫,很快便没了气息。r;“三昧真火!“ 崔东篱暴喝一声,张口喷出三昧真火,将那些落下的血肉触手点燃。那些血肉触手吱吱怪叫,向天上缩去。众人接着三昧真火的火光看去,不禁头皮发麻,只见头顶的仙山挂满了根须,正是那些血肉触手! 整个山底,都是有如毛发的触手,铺的满满当当!) 此刻,触手被三昧真火点燃,烧得翻着肉香味儿,不断从空中坠落,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崔东篱抬手催动三昧真火,挡在前方,喝道:“诸位,快点往上爬!我的三昧真火支撑不了多久!”崔家一众傩师连忙向上攀爬,终于在三昧真火熄灭前爬到山上。 待来到山上,突然只见剑光闪烁,四处都是剑光,如游动的鱼群,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在仓促下丧命,身首异处!* 众人拼命抵挡,但见剑光越来越多,族老崔志才和刺史崔永义修为实力最高,挡在前方,但见那仙山上挂着一面面明镜,而在山顶,倒悬一口无鞘的怪剑。那怪剑形如刀,剑尖宽而上窄,剑头沉重,剑身弯曲成弧线,两面开刃,有剑柄,悬在那里不断转动。 那些镜面照到怪剑,便有剑气进发! 族老崔志才和刺史崔永义拼死抵挡剑气,但还是不断有人死亡,崔志才高声道:“东篱,你天分最高,快快破解这个阵法!”剑光剑气越来越多,饶是崔志才开启八重洞天,也越来越难以抵挡。 崔东篱额头冷汗津津,面对这个阵法不知该怎么破,正在无可奈何之际,突然天空中有一条粗大的尾巴垂落下来。空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们可以抓住我的尾巴,爬上来。”苏丹小说网 众人仰头望去,但见那尾巴极为粗大,上面布满浅色的鳞片,映照五彩缤纷的光芒。 众人纷纷抓住鳞片,在那剑光将他们淹没之前,那尾巴向天上缩去,将他们带入云层之中。待到出了云层,众人眼前大放光明 头顶便 是那片玉京天宫。 只见那粗大无比的尾巴便是从玉京天宫中垂落下来,众人惊疑不定,被那尾巴带着来到玉京天宫中。 那尾巴将他们轻轻放下,只见一条不知有多长的大蛇,将这片玉京天宫盘绕一周,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如九天火烛,注视着他们。那稚嫩的声音又自响起,从大蛇口中传来:“你们没有学过御剑诀吗?我记得阿应传过。” 那大蛇头生黑白二角,正是汨罗的民众所见到的空中怪龙!;y 只是这条大蛇,比民众形容得更大,吸气成风,吐气成云,神秘而强大,蕴藏着天生的道象,让人不禁望而生畏。众人又惊又骇,连忙称谢。6 这时,只听城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前辈,神冠阴阳,功成造化,先天地而独立,后尘劫而无昧。我如今已经修炼到交炼期,炼就三昧真火三昧神水,阴阳各得三昧,水火交融,即将修成金丹。只是这无昧,我有些不懂。”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听便是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呵呵笑道:“我若是懂得,还能隐居在此,被人吃得一干二净?小友,你不要贪得无厌,既然得到我的玉京秘藏功法,还是速速离去罢,不要耽误我血洗入侵者! 众人心惊内跳,走入城中,远远便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面色阴沉,被一口大钟镇压,坐在钟下,身上衣衫破破烂烂,很是狼狈。 而那老神仙面前,一个身子骨宽大的少年很是尊敬长者,躬身侍立,耐心询问道:“前辈,你是炼气士也是傩师,为何也被人摘了桃子?“ 那老神仙气急败坏,想跳起来杀他,又被那口大钟镇住,动弹不得,叫道:“我师父传我邪法,故意害我!待我功成,便来吃我!我在此地骗人来吃,便是要恢复肉身,找他寻仇算账!今日来了许多人,让我去吃个痛快!“ 那少年愈发恭谨,道:“前辈,你生前尚且打不过他,死后又谈何容易?我劝前辈还是放下仇怨.”“啰嗦!”那老神仙暴跳如雷。 那少年只好让大钟把他放开,向众人歉然的点了点头,好意道:“诸位,你们当心。” 他带着大钟向外走去,眼见便要走出玉京天宫,突然崔东篱大声道:“你是许应?你站住!”那少年停步,转过头来,笑道:“有事?” 崔东篱热血沸腾,大声道:“三年前你大闹神都,我奉命在洛水阻击你!当时看到你在洛水杀人,我浑身颤抖,不敢上前!今日我功法大成,神通大成,我要挑战你,击败我心中的那个阴影,那尊神!"" “已经三年了吗?” 许应露出惊讶之色,惊讶随即变成笑容,道,“好,我给你破心中神的机会。” 他身后突然大放光明,泥丸、玉池、绛宫、黄庭,四大秘藏的洞天浮现出来,混沌海,玉虚宫,兜率宫,玄黄塔等彼岸之地浮现出来!接着只听轰隆隆的震动传来,玉京秘藏赫然被他开启,顷刻间连开三洞天,将玉京提升到三重天境地! 他的身后,五岳仙山浮现,天河奔腾,天山倒挂,玄关洞开,第五重天上,水火交炼化作炉鼎。鼎中一枚金丹冉冉升起,照破希夷之域的山河! 许应面带微笑,看着崔东篱,轻声道:“你可以出手了。” 崔东篱额头布满冷汗,浑身颤抖,想要出手,但气势被完全压制,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他大叫一声,想要出手,却瘫软在地。 许应收敛气势,走出玉京天宫,道:“前辈,你的吴钩我很喜欢,送我如何?”“送你大爷!”老神仙气急败坏。 许应祭起大钟,向下方的仙山轰去,顷刻间破去仙山上的万镜禁制,正色道:“我替大爷谢谢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隐居的女傩仙 许应带着吴钩和大钟离开这座傩仙隐景地,站在江面上,魭七也从隐景地中游出。 隐景地中传来阵阵厮杀,神通与傩术碰撞,想来是崔家众人与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交锋。许应没有理会。 时值乱世,世阀之家依旧是这个世界过得滋润的人,许应并未对世家有着多少改观。只有普通人难以在乱世中存活下来,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魭七载着许应,沿着汨罗江向下游而去。 两年来,许应四处寻找傩仙隐景潜化地,寻到了玉池和玉京的修炼功法,加以琢磨,可以提炼这两大秘藏中蕴藏的仙药。“一个活着的傩仙都没有!”许应吐出—口浊气。 与周齐云—样,他没有找到任何活着的傩仙! 他不仅要寻到完整的六秘传承,同样也想寻到一位真正的傩仙,看看真正的傩法是什么样子!周齐云找了八十多年,寻到十七个傩仙隐景地,未曾寻到一个活人。 现在,他两年时间,寻到九个隐景地,速度比周齐云快了很多,但他所找到的,只是被吃空的傩仙,甚制有些傩仙隐景地连被吃空的傩仙都找不到!许应祭起昊钩,昊钩映照满江剑气,如霜雪—般。 他以吴钩施展破界一剑,顿时大江从中间劈开,水分两岸,升腾而起,悬出河岸十多丈!许应收剑,河面这才合拢,江水恢复如常。 “真是好剑!这位老神仙,生前—定是战天斗地的好汉!” 许应赞叹,随手将昊钩塞入蛎七的肚子里,心道,“崔家的人不知道能否活着冲出来?” 这件法宝虽然不错,但他并不喜欢,之所以收走这把昊钩剑,纯粹是发丘中郎将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则作 祟。 制于蛎七的肚子,已经塞满了各种法宝,除了竹蝉蝉的半座飞来峰和半个被拆的金人之外,剩下的便是许应这两年来发丘战利品。许应催动天人感应,洞察虚空,寻找异常。 突然,他伸手指向云梦泽,长声道:“七爷,钟爷,我们去那里!” 蚯七立刻调转方向,驾驭大水,江水呼啸腾空,化作一道空中长河,涌向大泽。 带来到江对岸的云梦泽中,大水落入沼泽,大蛇顺着河水滑入沼泽之中,向许应感应的方向游去。 云梦泽辽阔无边,魭七那庞大的身躯在大泽中游动,也毫不费力,只是他已是巨兽,游动之时惊动鸟兽无数,纷纷夺路而走。如此行进了数百里,距离感应之地越来越近,突然,另一批傩师映入他的眼帘,许应催动天眼打量,却是郭家的人。苏丹小说网 "云梦泽出现,不止吸引了崔家的目光,其他世家也注意到这里。”他心中默默道。毕竟,这里曾经出现在神话中,各大世家只要不傻,都会派人前来参合—脚。 郭小蝶心有所感,远远看到大蛇,惊疑不定:“是他吗?“ 她飞身化作一道剑气,来到大蛇上空,只见大蛇头生黑白双角,双角间有云雾飘浮,一个少年站在云雾之中,衣袂迎风飘荡。“果然是他!“ 郭小蝶心中—喜,降落下来,笑道:“许妖王,别来无恙?“ 许应看着面前这个愈发美丽动人的女孩,想起从前的过往,笑道:“小蝶,别来无恙。” 郭小蝶大步上前,围绕他转了一圈,突然在他胸口重重锤了一拳,被震得手腕酸痛,道:“你真是不老神仙!两年多了,你一点都没变!个头没高,也没长 肉,就是结实了!“ 许应想起这事,便愁上心来。 他每次洗澡,发现下面还是只长一根毛毛,每次都要揪掉,但每次都顽固的生长出来,而且还是那—根, 并没有更多毛毛扎出来。“我大概真是不老神仙。” 许应叹了口气,转换话题,询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郭小蝶道:“我们在云梦泽中发现了傩仙的隐景地, 因此前来查看。”许应试探道:“武帝时期的傩仙?“ 郭小蝶轻轻点头,道:“我们也有此怀疑,那处隐景地,多半是天地剧变之前的傩仙隐景潜化的地方。老祖虽然修炼了你传的元神度厄经,延长了寿命,但傩仙隐患犹在,随时可能被人摘了果子。因此想从武帝时期的傩仙隐景地中寻到正法。” 许应笑道:“郭家老祖与我想到一起了。他来了吗?”郭小蝶摇头道:“没有。两年前祖龙来到神都时,他 顶了上去,没顶住,被打残了,现在还在养伤。”许应唏嘘不已:“老爷子古道热肠。” 郭小蝶说起这事便来气,道:“祖龙来神都,我不让老祖出头,他偏偏要出头,出头还打不嬴!“ 她胸口剧烈起伏,气道:“老爷子还不听劝,躺在床上还叫嚷着再战一场!那一战,制道大圣、则天大圣和文武大圣三尊圣皇的神像复苏,才将祖龙挡下。不过,难师都被打得抬不起头。“ 她叹了口气:“好多人抛弃傩师,转去修炼炼气士了。有个叫徐福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带着很多炼气士,说要传播正统法门,称傩法为邪法。”许应问道:“小蝶,你见过未央吗?“ 郭小蝶踟蹰一下,道:“祖龙神都大战后,她与元家一起失踪。有传闻说,元家老祖元无计死了,被邪恶吞噬。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也死了。元家只剩下几个人,却守着偌大的家业,根本保不住。于是元未央趁 着神都大乱时,带着残存的家人和元家财富离开。”许应想起伊人,松了口气,笑道:“她心高气傲,再 度归来时,必将名动天下。”郭小蝶望向他的面庞,心中一阵酸楚:“他与未央,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她想到这里,把抹胸悄悄往下拉一拉,心中恶很很道:“但这世上,就没有我小蝶撬不动的墙角!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央妹妹,你的墙角老娘撬定了!”突然,他们前方,大湖的湖面都生波澜,整个大湖的水面向上隆起,越来越高,待来到湖面三十多丈的高处,猛然炸开,飞琼泄玉! 碎掉的湖水之中,一头庞然大物窜出,体长数十丈,形如麒麟,又像是龙马,四蹄翻飞,长着长长的尾巴,脚踏水面,一路疾驰而去!那龙马背上,隐约有―道弧光,远远看去,仿佛—座门户! 郭家―位族老高声叫道:“这位傩仙隐景地,藏在上古异兽的身上!” 许应惊讶无比,两年前,他寻到了不知多少隐景潜化之地,但都是固定的,从未有傩仙隐景地是藏在活物的身上! 郭家众多傩师纷纷向前飞驰,有的脚踩水面,疾行如飞,踩得水面不断炸开,有的纵身一跃,施展云梯天纵,在空中疾行。还有人运转剑气,贴着水面飞去,速度也不慢。 但那龙马的速度着实太快,踩在水面上浮光掠影,将一众人等统统抛在身后。“钟爷,七爷,务必要拦下四 许应从魭七头顶纵身一跃,脚踏云梯飞速奔行,顷刻间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浮光掠影,随即又催动剑气,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与此同时,大蛇七周身剑气动荡,越来越剧烈,滔天气血化作团团剑气,将巨大的身躯托起,贴着水面疾驰,追向那只狂奔的龙马!“当-” 钟声震荡间,大钟钟口朝后,速度大增,很快超越魭七,一路当当不绝,追赶许应!旋即,大钟又超越许应,冲向龙马! 那龙马尾巴猛扫,甩在钟壁上,将大钟打得折向。龙马则猛然转向另一个方向,啦哒哒,踩着沼泽水面,水面不断炸开,让它速度越来越快!大钟却转向艰难,待到转过方向,早已失去那龙马踪迹。 许应却在空中施展出云梯天纵,生生转向,追上龙马。 那龙马蹄子翻飞,脚踩大泽,水面炸开化作朵朵莲花,向后迎上许应!许应催动金丹,只听咚咚数声,莲花被金丹洞穿,纷纷炸开。 许应气息爆发,希夷之域中一口炉鼎飞出,那是他交炼期,水火交炼所炼就的炉鼎,金丹便是在这炉鼎中炼成! 此炉鼎蕴藏三昧神水三昧真火,炉鼎口向下,水火涌出,如同两条大龙,一左一右纠缠而来,要将那龙马捆住收入鼎中。那龙马身上有奇特的纹理缠绕,是毛发形成的天然纹理,此刻这些纹理亮起,神通爆发,竟然将三眛神水三昧真火抵住!龙马猛地向上跃起,头上的鹿角撞在炉鼎上,将炉鼎打翻,逃脱出去。魭七从许应身后冲来,叫道:“给我留下!“ 许应连忙道:“七爷当心!这龙马只怕是成年的远古巨兽!“ 他刚刚说完,魭七脑袋便挨了几蹄子,下巴被龙马撞击,头晕目眩! 许应趁机金丹打出,将那龙马打翻个跟头,龙马挣扎起身,郭小蝶从魭七脑袋上飞起,一拳砸在马头上,将那体长数十丈的龙马砸得在水面上连翻带滚,跌出数里远近。 许应吓了一跳:“刚才她捶我胸口的拳头,倘若发足了力,我只怕便交代了!“ 大钟从天而降,镇压下来。但那龙马翻身,猛然平地加速,让大钟镇压个空,只将大泽水面压得炸开!“七爷张嘴!" 许应高声大喝,魭七急忙张开大口,一柄青铜剑从他口中飞出。许应持剑,剑气呼啸射出,团团剑气飞舞,来到那龙马的身体两侧!青铜剑是竹蝉娣的飞来峰的一部分,锋利无匹,犹胜吴钩,是最近两年许应运用得最熟练的法宝。 此刻他施展御剑诀,不是为自己御剑,而是为龙马御剑,将龙马裹在团团剑气之中! 那龙马试图夺路而逃,却触碰到雪花般的剑气,被削掉一些毛发,顿时不敢再肆意冲撞。许应手掐剑诀,缓缓收拢剑气,将那龙马锁住,慢慢降落。 魭七游来,大钟飞制,各自守住四周,免得这龙马逃脱。大钟垂下厚重的光壁,总算将这只庞然大物镇压。 许应收取青铜剑,那只龙马服服帖帖,不敢有所异动。 郭家众人纷纷围上前来,守住四周。李樱珠郭跃夫妇也在人群中,李樱珠看到许应,连忙来到郭小蝶身边,悄声道:“小蝶,你又遇到他了?咦,你胸口怎么拉下去了?“ 她顿时醒悟,悄悄竖起拇指。 郭小蝶羞涩道:“二姨,哪里有?本来就这么低嘛!“ 妩七缩小体型,化作细蛇藏在许应的衣领下。许应走入大钟光壁,来到龙马背上。郭小蝶等人也连忙跟了进来。 那只龙马回头,气息浓烈,露出威胁之色,魭七从许应衣领下探出头来,也散发出远古异兽的恐怖气息,与它对抗。但那龙马颇为不屑,咧嘴露出几个板正的大牙,似乎嘲笑他被自己踢得很惨。 魭七怒不可遏:“我还未成年,等我成年之后,一口毒气喷死你!“恢恢!”龙马冷笑不已。 许应来到它背上的那道弧光前,细细打量一番,再度天人感应,只觉自己的感应并未出错,这才伸手轻轻一拍,只见弧光中闪现出一座庙门。许应敲了敲门,门中传来一个声音,道:“谁啊?扰我清净。“ 那庙门开处,一个身着汉时装束的黑衣红带女子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许应和郭小蝶等人,警觉道:“你找谁?” 许应压下心头的激动,躬身施礼,问道:“敢问此地是傩仙隐景潜化地吗?阁下是否是此地的主人?”那女子露出笑容,两个酒窝:“我便是此间的主人,隐居在此。你便是我老师吧?你是来吃我的?“ 她打开庙门,走了出来,笑道:“没想到老师这么年轻。我躲藏这么久,还是被你寻到了。不过,我不会束手就擒,就算你是我恩师,我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她气息绽放,冲击得大钟也飘摇不定,当当作响。郭小蝶惊声道:“你不是奏汉时的傩仙?” 那双酒窝女子道:“我是汉时傩师,随高祖斩白蛇起义,后来发现傩仙陷阱,于是想出一个避祸的法子。你们不是来杀我的?”许应摇头,道:“我们是来求傩师正法的。” 双酒窝女子闻言不禁失笑,道:“哪里有什么正法?傩法被开创出来,就是骗人的玩意儿!若有正法,我何制於躲藏制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诺千金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失望,傩法开创出来的目的,难道是骗人吃人的? 这个消息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他们还不制于相信,但是从一个四干年前的傩仙口中讲出,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双酒窝女子道:“你们是怎么寻到我这里的?” 许应道:“我感天应地,察觉到你的隐景地泄露了—丝气息。” 郭小蝶道:“云梦泽出现后,我们郭家傩师便来这里探寻,看看是否有洞天福地,便见此地有红霞溢出,形成异象,所以通知族人前 来。” 双酒窝女子闻言脸色顿变,转身细细检查自己的隐景潜化地,跺脚道:“我的潜化藏形之所果然漏了!难道是云梦泽出现时撞击所致?“ 突然,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回头看去,便见那少年少女以及少年肩头蛇妖纷纷探出头,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双酒窝少女眼珠子转动,警觉道:“你们以为我被人吃了,想寻我后脑是否有一条细细的线,里面还有光照出来?” 她将自己后脑的秀发拨开,笑道:“让你们看个仔细。” 许应等人凑到跟前细看,果然没有裁开的细线,都松一口气。许应道:“我近期寻到九个傩仙的隐景地,里面的傩仙都被掏空吃掉。" 双酒窝女子修好了隐景潜化之地的泄露处,打量四周,道:“你们将龙马放开,到我潜化藏形之地里来,外面凶险。我气息外漏,引来了们,只怕也会引来我那位便宜老师。他不知何时就会寻到这里!“ 许应称是,大钟不再镇压龙马,飞临他的头顶。 许应当先一步,跟着双酒窝女子走入她的隐景潜化地。郭小蝶、李樱珠、郭跃等人也纷纷进入其中,众人看去,只见这片潜化地山清水秀,道象连连,仙光挂于空中。 他们看到了完整的希夷之域。 五岳仙山,天山天河,三玄关,十二重楼等都历历在目! 许应仰望,还在神桥上看到了那女子的元神,有如仙子,等待飞升。 更为奇特的是,天空中有一座座洞天倒悬,不仅有泥丸九洞天,还有玉池九洞天,绛宫九洞天! 显然,双酒窝女子是一个走傩气兼修路线的大宗师! 大钟疑惑道:“她明明是三四千年前的炼气士,为何会傩气兼修?”许应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傩气兼修,分明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伴随着周齐云的渡劫,傩气兼修才在神州大地上流传开来。 女傩仙请他们自便,道:“我姓白,名秋姿,是秦未汉初时的傩师,在这里隐居了快四干年了。四干年来,我躲避老师,未曾被他寻到。不曾想,今日反倒被你们发现。” 白秋姿很是紧张,取出一面明镜,轻轻挥袖,便见明镜悬在天上,只见明镜能照到隐景潜化地外的景象。 此时,龙马脱困,飞奔而去,潜入一片大泽深处,在水中潜游。 白秋姿向许应道:“你们若是能感应到我的气息,那么我老师必然也能。他应该快要寻来了!你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话音刚落,许应便看到镜面微微动荡,一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镜面中,镜面时不时抖动一下。 那身影四下搜寻,没有寻到任何踪迹,他口唇未动,却有声音传到白秋姿以及许应等人的耳中:“秋姿,你躲藏多久了?快四千年了吧?还要躲来躲去吗?“ 他的身后元神跃出。 那元神坐于虚空之中,显得无比广大,但实际占用的空间却不大。元神神光灿灿,仙气缭绕。眉心突然有眼珠子滚动,现出第三只眼,洞照层层虚空,搜寻隐景地下落!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依旧在说话,很是轻松,笑道:“你我师徒一场,何制于有这么大的隔阈?“” 他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却是以神识说话,悠悠道:“秋姿,你可能误会为师了。为师欣赏你的才华,又怎么会吃你呢?只要你出来,我传你正法。” 他呵呵笑道:“你隐藏这么久,想来也觉察到了吧?傩法虽然可以长生,但并非永生。你修炼傩法体内积累的仙药,并不能让你真正的长生不死。你隐景潜化之地,也并非真正的仙界,只是减缓你的衰老。你现在应该觉察到你变老了吧?“ 白秋姿脸色顿变,有些紧张不安,显然说到了她的痛处。 许应看了看她的秀发,其中夹着一些白发,心道:“傩仙隐景潜化,也不能真正长生?“ 那模糊身影的元神在短短时间搜遍附近的虚空,没有找到白秋姿的隐景潜化地,不禁微微皱眉,低声道:“小丫头,能逃到哪里去?"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消失。 众人正要说话,白秋姿扬起手,写下几个字。“他还会回来。” 天空的镜面中,那个模糊扭曲的身影又自出现,扭曲旋转的面孔突然贴在镜面上,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只大眼睛堵住镜面往里看。 镜面散发出的神通波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探查这股波动来源。 天空镜面本来就很大,笼罩了半个天空,此刻镜面全部被这只眼睛填满,甚制在潜化地中的众人能清晰看到的这只眼睛的细致构造! 一时间气氛无比压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甚制连心脏也暂时停止跳动! 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白秋姿紧张万分,取出一根银针,祭在空中,悬在镜面前。她的身躯颤抖,随时准备将银针插入镜中的眼睛里! “你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白秋姿手一抖,便要将银针刺入镜中的怪眼,突然那只堵满镜子的眼睛向后撤去,显露出模糊扭曲的身影。 那模糊身·影仰起头看向天空,只见空中—口黑棺飞来。 这口黑棺映入明镜中时,突然镜面正常了一下,让那模糊扭曲的身影也恢复正常。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面目显露出来,是一个看似三十余岁,眼角下有一 颗芝麻大小的泪痣的男子,模样很是英俊,但带有一些妖异。 那泪痣男子突然间从镜面中消失,应该是躲避黑棺的追踪。 他前脚刚走,那黑棺便从天而降,落在镜面的中央,一个少女缓缓落在黑棺前,娥眉轻蹙,打量四周,低声道:“古怪,我明明觉察到了你的气息。你从苍梧之渊中出来,意欲何为” 她身形飞起,与黑棺一起消失在镜面之外。 白秋姿静候片刻,松了口气,低声道:“他们应该都走了,我马上就要搬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 众人如释重负,身上都是汗水,湿漉漉的。刚才那—幕,着实把他们吓到了。 郭小蝶询问道:“白前辈,我见你健气兼修,修为实力极高,你为何自称储仙?” 白秋姿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道:“傩师本来就是炼气士。人难修仙,就是傩字。我们那时,炼气士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有的炼气士坚持 正统,不肯改变,有的炼气士见正统这条路走不通,于是开辟秘藏。开辟秘藏的炼气士,便被称作傩。” 郭家—众傩师瞠目结舌,不知道炼气士和傩师原来是一家! 白秋姿推开隐景地的庙门,请众人出去,道:“傩法在很早之前便出现了,那时炼气士争吵得很厉害,有人认为不是正统,加以攻击,有人认为守旧的冥顽不化。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白秋姿最后一个走出来,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村姑打扮,粗布花头巾,道:“后来,有人发现傩法内藏陷阱,怀疑散播傩法的人心术 不正,于是祖龙皇帝焚书坑傩,把那些藏有陷阱的傩法烧掉,还抓了一批传害人傩法的家伙杀掉。然而没用,后来我还是中了招,掉进陷阱里。” 那个时代傩仙众多,不少人选择隐景潜化,归隐山林。 白秋姿发现她的许多朋友在隐居之后,便失了踪,她前去拜访,发现这些傩仙已经被吃掉,变成了空壳。 她那时看出不对,便知自己这批健仙被人算计,但好在她经历过各种大战,虽然不是最强的那个,但手段颇多。 她将自己的隐景潜化地藏在龙马身上,驱龙马入云梦泽,那个梦中传法的仙师屡次寻找她的下落,都无法找到。 许应询问道:“白姑娘,你为何说傩法一开始便是骗局?傩法难道不是炼气士开创的吗?我遇到武帝之后的一位炼气士,他修炼的傩法便没有陷阱,可以炼化仙药。” 白秋姿道:“我在隐居之前,已经有一批傩师意识到陷阱,应该是他们开创了正法。我虽然没有学到他们的正法,但是却多活了好几干年。” 她骑在龙马背上,道:“就算得到正法,我猜测傩仙也难免衰老。我躲在隐景潜化地中做傩仙,做了三干多年,原本没有感觉到岁月流逝。但近些年来感觉到了。” 她面色凝重,道:“而且,我感觉到自己衰老的速度有越来越快的趋势。想来,傩法修仙,还不是正宗。只有飞升,才是真正的长生!这次,我将入世,寻找飞升之法,不能再躲藏下去了!” 她正要向众人告辞,许应取出几卷薄薄的手抄册,道:“白姑娘,我这里有泥丸、绛言和玉池的正法,可以炼化三大秘藏的仙药。你修炼之后,应该可以避免被那人发现。炼化仙药之后,你便无须担心被人吃 掉。” 白秋姿接过来,细细读去,越读越是心惊,越读越是激动。按照这几卷手抄本修炼,绝对可以炼化她体内的三种仙药!“你是来找我求正法的?“ 白秋姿压下心头的激动,目如秋水剪波,上下打量许应,道,“我未能传给你正法,反倒从你这里得到三门正法。你还缺少一门涌泉秘藏对吗?“ 她见许应点头,当即笑道:“涌泉秘藏的法门,交给我,我帮你搞定!前方洞庭 山上有座山神庙,你在庙中等我!” 她骑着龙马,龙马狂奔,踩着水面哒哒而去。 李樱珠看向许应,用肩头蹭了蹭他的后肩,嘻嘻笑道:“许妖王,那个,三门正法你能不能给我们抄一份儿?” 她附在许应耳边,悄声道:“还记得九嶷山上的那天晚上吗?小蝶是我脱光塞到你被窝里的。" 郭跃见他们离得太近,咳嗽—声。 许应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脸色微红,道:“二姨,郭家对我有恩,郭老祖为了护住我,对抗圣神皇帝,区区三门正法,何足挂齿?” 李樱珠笑得露出—对虎牙,悄声道:“晚上我把小蝶塞到你被窝里去!” 许应脸色涨红,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心里怦怦乱跳。 他们来到洞庭山的山神庙,这里早就没有了神灵,郭家众人打扫一下,在山神庙静静等候。 一匹数十丈长短的龙马疾驰,铁蹄嗒嗒作响,从群山之间飞驰而过,惊动阴庭。阴庭众鬼神纷纷张望,只见龙马直奔阴间禁区而去,不由骇然。 “这是何人?胆敢闯入我阴庭也不敢涉足的地方?“ 那龙马一路奔行,夜行十万里,来到禁区深处,只见这里群山阴沉,坟冢遍地,处处鬼火。 龙马停在一座阴沉大山前,那座大山整块都是峭壁,壁上有悬棺,黑铁所铸。 白秋姿站在龙马额头上,仰望黑铁悬棺,开口道:“我要报恩,需要涌泉秘藏的功法。” 那黑铁层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冷冷道:“白秋姿,你还没死?你要报恩,关我何事?” 白秋姿笑道:“九幽老妖,我的仇家中毕竟只有你,你有涌泉秘藏功法,我自然前来找你。” “白秋姿你找死!“ 那黑棺炸开,滔天威能从棺中涌出,“你我都躲藏得好好的,你偏偏来擦拨我!今日拼着被邪恶发现,我也要送你上路!“ 许应在洞庭山的山神庙等了一宿,有些心焦,魭七嘀咕道:“阿应,这人还有没有信用?“ 大钟称是,道:“没见到李楼珠把郭小蝶脱光送来。”蚯魭七道:“钟爷,我说的是白秋姿。” 大钟讷讷道:“我以为你在说李樱珠。”突然,哒达的蹄声传来。 庙外龙马嘶鸣,许应走出山神庙,白秋姿跳下龙马,浑身是血,遍体鳞伤,递来一卷黑色经书,笑道:“这是黑水黄泉经卷,我费了好一番手段才拿来。” 许应接遇经书,正要说话,白秋姿向他挥了挥手,笑道:“江湖再见!“ 说罢,她纵身上马,龙马疾驰,载着这英姿飒爽的女子奔入黑暗中,消失无踪。 第一百三十六章 炉鼎计划 许应手握《黑水黄泉经》,目送龙马消失,过了片刻,向蚖七道:“七爷,如果上古有剑仙,大概就是白秋姿这种人吧。”苏丹小说网 蚖七盘绕在山神庙外,庞大的身躯隐匿在黑暗之中,声音悠悠:“恩必报,仇必取,言必信,诺必现。飒沓流星,风雨夜疾行,应该称得上侠义二字。”大钟愤愤不平:“像李樱珠那女子就不行!言而无信!” 许应展开《黑水黄泉经》,细细读去。 只见东方渐渐吐白,日头升起,待到他读完这卷经书,天色已经大亮。耳畔传来大钟惆怅的声音:“然而,李樱珠还未把郭小蝶送来。” 许应将《黄泉经》读完,提笔将“黑水”二字改成“玄水”,道:“著经之人不怀好意,连名字也弄得有几分恐怖,但这门功法实际上没有那么阴损。” 他寻龙定位,没多久,便寻到希夷之域中的涌泉秘藏所在,心中有些纳闷,向蚖七:“七爷,石家老祖石末勒,他的涌泉秘藏只有一个,而黄泉经中说涌泉秘藏共有两个,一左一右对称。难道传给石末勒涌泉秘藏的那人,也没有得到正法?” 蚖七思索道:“白秋姿说,祖龙时期便已经有伪经传出,祖龙焚书坑傩,烧得就是伪经。可能那时候编造伪经的,与天人感应后编造伪经的,不是同一批炼气士。” 大钟道:“白秋姿之后有傩仙尝试跳出陷阱,天人感应时期的正法,说不定就是那时补上的。天人感应后,正法与傩气兼修的炼气士一起消失。之后只剩下伪经传世。” 蚖七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道:“钟爷,你家主人会不会也是吃傩仙的幕后黑手之一?他也是在三千年前消失,很有可能就是三千年前散播伪经的幕后黑手····” 大钟勃然大怒,当的一声撞在蚖七脑袋上:“臭蛇不要血口喷人!我家主人光明磊落,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蚖七挨了一记重的,也不禁大怒,尾巴抽来,将大钟抽飞,怒道:“你家主人光明磊落,能炼出你这样的法宝?正经法宝能偷别人的气血?况且,你还镇压了天神和青襞仙子,助纣为虐,一看便知你主人也不正经!” 大钟呼啸变大,如同小山撞来,将大蛇撞得飞在半空,怒道:“赖皮蛇,你不也是法宝?你不也修炼气血?” 蚖七鼓荡气血,催动元育八音,身现道象,顿时洞庭山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向大钟扑去,叫道:“我乃堂堂妖族炼气士,怎么会是法宝?”大钟被他打得摇摇晃晃,不断后退,怒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用元育八音对付我是吧?臭蛇,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 它催动元育八音,顿时威能暴涨,将大蛇打得僵直,跌入洞庭湖。大钟咣咣震动,向洞庭湖中的大蛇轰去,打得湖水仿佛开了锅。 蚖七张口,口中什么青铜塔、青铜鼎、青铜剑、吴钩等法宝呼啸飞出,向大钟轰去,叫道:“破钟,我与你恩断义绝!”他催动神识,将万千法宝合拢,化作半個飞来峰,然而他法力不足,无法祭起,便尾巴卷住大钟,向山上撞去! 郭家众人急忙冲出山神庙来看,只见那大蛇把大钟砸得当当作响,不由惊骇莫名。郭小蝶连忙向许应道:“你不劝劝他们?”许应安慰她,道:“不用担心,他们很快便会和好如初。” 话音刚落,便见大钟挣脱蚖七束缚,压着蚖七的脑袋便往飞来峰上磕,很快蚖七血流满面,叫道:“钟爷饶命!小蛇知错了!”大钟住手。 很快一蛇一钟和好如初。众人瞠目结舌。 李樱珠走来,相邀道:“许妖王这几日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我们这几日探索云梦泽,说不定有其他发现。”许应这两年四处搜寻六秘法门,终于集齐六秘,不必再四处奔波,需要沉寂一段时间参悟涌泉秘藏的正法,便应承下来。 李樱珠喜不自胜,悄悄向郭跃道:“这几日机会,便是将他绑在我郭家战车上的机会。只要他和小蝶生米煮成熟饭,便是咱们郭家女婿!”郭跃为难道:“这样不太好吧。小蝶还未答应,强扭的瓜不甜。” 李樱珠瞥了郭小蝶一眼,道:“我看甜得很。这丫头多半是看上人家了。” 郭跃看去,只见郭小蝶今天穿了件胸口更低的衣裳,凑到许应身边,显然动了招蜂引蝶的心思。郭跃不悦:“小蝶此举,显得我郭家女儿嫁不出去一样,有辱门风。” 这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清晰的传递到洞庭山上:“山上的是许妖王吗?妾身适才听到钟声,急忙来看,见钟蛇相搏,打得异彩纷呈,便想到应该是故人。许妖王,妾身朱红衣求见。” 李樱珠循声看去,只见山下不知何时来了许多朱家的傩师,其中也有族老相随,为首的红衣女子很是显眼,大红衣裳,没有杂色,怀中抱着一副琵琶。那红裳女子便是朱红衣,与许应有过一面之缘,怀抱琵琶飘然上山,来到山神庙前,瞥了瞥庙前的郭家众人,浅浅一笑。 琵琶声动,她径自向山神庙走去,道:“三年前许妖王大破石家,外面有传闻说妾身与许妖王联手,斧劈石府,杀敌逾百,诛杀石家老祖石末勒,为民除害。妾身也因此名动天下,今日再逢妖王,妾身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 她跨门而入,向许应盈盈拜道:“妾身承蒙许妖王厚爱,无功受禄,得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名声。”她眉眼缓缓抬起,深深凝视许应。 朝日初升,照在她耳垂下的水滴状的耳坠上,耳坠微微晃动,折射出七彩阳光,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李樱珠暗呼一声厉害,踢了郭跃一脚,低声道:“这是让君王不早朝的媚术,朱家也要向许妖王下手了!郭家破落户还要扯什么门风,迟些连门缝都被人钻了!” 郭跃讷讷道:“他朱家没安好心,我郭家行的端正。” 李樱珠呸他一脸口水,压低嗓音道:“你再端正,老娘亲自上马,帮小蝶拿下许妖王!”郭跃结结巴巴道:“你敢!” 许应上前,虚虚伸手,搀朱红衣起身。 朱红衣红裳铺地,愈发显得肌肤白皙,楚楚动人,伸出纤纤玉手,搭在许应手心,指端却落在许应的手腕上,便仿佛触碰到少年的心口一般,低笑道:“许妖王那日魅力无限,妾身三年来未曾忘却。闲暇时一思量,眼前便都是许妖王的矫矫身姿。” 许应身后,蚖七鼻青脸肿,悄声道:“阿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钟道:“没错,这女子不似好人,是来坏你道心的。你看她胸口压得比小蝶还低!阿应,你心跳快了两拍,不要乱看。”许应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心道:“钟爷圣明!” 他抽回手,存想剑气,定住神识,便不再心猿意马,询问道:“红衣姑娘莫非也是为了云梦泽而来?” 朱红衣见他对自己有些疏远,没有步步进逼,笑道:“云梦泽突然出现,有传闻说这里有龙首人身的神人现世,颇有神话色彩。我朱家也不能免俗,因此前来探查。” 许应惊讶,望向郭小蝶。 郭小蝶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传闻。不过我们郭家搜寻多日,没有发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笑声:“姐姐,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许妖王吗?”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闯入山神庙,其人身着朱红色衣裳,绿色襟边,鼻大口小,相貌不俗,上前便拜,叩拜在地,一边磕头,一边笑道:“小弟听到家姐屡屡提起许妖王,早就仰慕在心,今日终于得见!” 朱红衣向许应笑道:“这是我弟弟朱光,字忠全,平日里特别喜欢听你的故事。你叫他忠全就好。”许应目光落在朱忠全身上,眉心天眼洞开,惊讶不已。 只见朱光体内希夷之域已经打开,泥丸、玉池、绛宫、涌泉、黄庭和玉京六大秘藏已开,每一个秘藏的修为都是不弱,开了三重洞天!朱忠全的希夷之域也打开了尾闾玄关,其人神识已经来到四重天上,距离交炼期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许应看到他的体内,有三昧真火和三昧神水在流动,分明是已经为下个境界,交炼期打好了基础!许应也是去年才修炼到交炼期,花费一年时间,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在炉鼎中交炼,练就金丹。 许应已经是神速,短短三年从采气期修炼到交炼期,朱忠全按理来说修为进境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至于快到这种程度!“而且,他还压制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强。” 许应目光落在他的双手上,朱忠全的手中还暗藏着神通,只待许应上前搀扶他起身,便可以用神通算计许应。 许应散去天眼,上前搀扶还跪地不起的朱忠全,笑道:“你字忠全,肯定是忠孝两全,是难得的大丈夫。我按理来说应该十六岁了,你比我年长,不必拜我。46 朱忠全心中一喜:“当年无人敢阻拦许妖王出神都,成全了他的威名。今日,这威名归我了!踩他上位,我便名震天下!”许应的双手触碰到他手掌的一瞬间,朱忠全的掌中神通便自压来,长驱直入,攻向许应体内! 朱忠全笑道:“许妖王,你的修为不过如此··” 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压来,将他绽放的神通硬生生压得缩小,半点威力也无法释放,又回到他的手掌中! 朱忠全脸色涨红,全身气血几乎逆流! 他身后嗡的一声浮现出希夷之域,然后便是泥丸、玉池、绛宫、涌泉、黄庭和涌泉六大秘藏,十八洞天,悉数浮现出来!从许应掌心中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强,朱忠全身躯也在越来越颤抖,鼻腔开始流血。 朱红衣连忙上前,分开两人,笑道:“许妖王,舍弟是个粗人,无意得罪。”许应收回手掌,面色和善道:“我也无意伤人。至于粗人,从前杀了几个。” 朱忠全趁机起身,目光热切,道:“咱们不是外人,许妖王与我姐联手杀入石府,有战友之谊。更何况,我姐还对许妖王倾心多年”朱红衣脸色羞红,跺脚道:“温弟!” 朱忠全双手颤抖,背在身后,笑道:“我姐脸皮薄,不敢说,我做弟弟的自然要说!我姐心仪妖王,闺房里还挂着许妖王的画像呢。前不久高家来提亲,也被她骂了回去,说要嫁便嫁许妖王这等奇男子。其他男人,都不堪入目。” 蚖七疑惑道:“钟爷,阿应有这么出色吗?听他这么夸,我还以为在说我。” 大钟有些茫然:“我也没有觉察到。还有七爷,阿应虽然没有这么出色,但你更不成。”朱忠全后退一步,笑道:“我就不打扰妖王和我姐了,先走一步。” 他躬身后退,退到庙外这才转身,飞奔下山。 待来到山下,只见朱家的队伍中停着一辆囚车,囚车四周被黑布包裹,密不透风。朱忠全上前,钻入黑布中,进入囚车。 囚车内锁着一位老人,四肢被锁链洞穿,琵琶骨也被打断,还有一道道锁链穿透他的希夷之域,将他的境界锁住,让他半点修为也发挥不出!朱忠全刚刚进入囚车,便见双手嘭嘭炸开,化作两团血雾。断臂处,露出森森白骨。 许应将他的神通逼入他的体内,这神通几乎是禁锢在他双臂之中,不受他操控! 他镇压良久,来到囚车中便再也镇不住,自己的神通不受控制的爆发,炸断了他的双臂。那老人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嘿嘿笑道:“忠全,你遇到对手了?” 朱忠全忍住痛,跪拜道:“仙师,你传我的功法,被他压制了。求仙师传我更高明的仙法!” 那老人便是朱家从彼岸劫来的“仙人”,朱家为了这个“仙人”,把自己所有家底都耗在彼岸世界,甚至连朱家老祖险些也葬身在彼岸。朱家老祖归来后,伤势一直没有痊愈。 那老人声音嘶哑,道:“你与他手掌相碰的情形,没有逃过我的耳目。他不如你,他只开启了五大秘藏,你开了六秘。六秘和五秘的区别,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你所欠缺的,只是境界不如他!你修炼到交炼期,镇压他易如反掌!我传你交炼之法,让你修成交炼,练就金丹,近在眼前!” 他嘿嘿笑道:“然后你就可以报仇!好徒儿,你报仇之后便要兑现你之前的承诺,释放为师!为师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传你了。”朱忠全又惊又喜,连连叩头,眼中精光闪动,心道:“真的吗?老东西,你一定还藏着不少好东西没有教我吧?” 那老人盯着他,也是目光闪动,心中默默道:“这个炉鼎,终于快炼好了。渐渐地,把他炼成适合我的模样。qaae。这样,我就可以舍弃这具身躯,夺舍获得新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呼之欲出 朱忠全抬头看向洞庭山,心神激荡,低声道:“只待我修成交炼期,便可以铸炉 鼎炼金丹,然后击败他!” 他心中一片热切。 对于神都男儿来说,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大山压着他们的道心,那就是许 应。 三年前,许应一人一蛇一钟,从郭府杀到洛水,从洛水杀到石府,镇压了神都不 知多少热血少年激情澎湃的道心! 在神都年轻一辈的眼中,许应已成神话! “新地涌现,皇权四分五裂,李家再无统治天下的能力。我需要许应的名头,击 败他这个不老神仙不败神话,为我造势,让朱家全力扶持我!将来说不定可以问鼎皇 位!” 朱忠全压下心头热血,低声道,“他只不过被人称作不老神仙,而我背后有真正 的神仙!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是将星犯紫薇,有皇帝命!许应,我要借你名头-用 ,助我飞黄腾达!” 郭家和朱家启程,继续搜寻云梦泽,寻找那龙首人身的神人,虻七载着许应跟在 郭家后面。 许应突然醒起一事,询问朱红衣:“令弟怎么会六秘全开?六秘乃世家不传之秘 ,其中涌泉更是神秘,极为罕见,他是如何寻到的? 朱红衣清弹几个音调,调整琴弦,道:“忠全的资质比妾身要好许多,被囚车中 的老神仙看中,传他道法神通。而今他在朱家的地位,早就在我之上了。” 许应目光落在那辆黑布笼罩的囚车上,目光奇异:“老神仙?” 朱红衣笑吟吟道:“是啊。从前许妖王被传作不死人,引起神都莫大的轰动,而 今不死人不老神仙,世家已经不稀罕了。而今哪个世家没有老神仙,只怕都要从世家 中除名! 她掩嘴笑道: “甚至如裴、崔、李等世家,存了好几个老神仙呢!他们这些大世 家,本事还是厉害,胜过我们这些小世家。” 郭小蝶道:“我家老祖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往外传。当初你们进入 我家老祖的洞天,抓来-一个小仙子。那小仙子跑掉了,我家老祖就伙同他人,再度探 索洞天,又抓来了一位彼岸的仙人。这件事传开了,便引起了轰动,导致各大世家想 方设法进入洞天彼岸,寻找彼岸仙人。” 她口中的小仙子便是竹婵婵。 蜕七询问道:“那些彼岸仙人,你们怎么对待他们?” 郭小蝶与朱红衣对视--眼,朱红衣没有说话。 郭小蝶叹道:“只能囚禁起来,锁住彼岸仙人的四肢免得他们逃走,封印他们的 希夷之域,免得他们恢复修为,再镇压他们神识,免得蛊惑人心。 许应听到这里,望向朱家队伍中的囚车,心中微动:‘“车中的,多半便是一个彼 岸仙人。 朱红衣见郭小蝶放开了说,便也不再隐瞒,道:‘倘若他们配合,肯为我们讲解 炼气法门,还不至于用刑。倘若不配合,还会受一点小小的刑罚。 蜕七心中恻然,向许应道:“倘若婵婵老祖落在他们手中,只怕也会生不如死。” 大钟冷笑道:“七爷,你把世家想得太好了!彼岸仙人是阿应的替代品!倘若阿 应落在他们手中,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朱红衣笑不露齿,道:“不老神仙只有一个,大家自然要捧着,生怕弄死了。但 彼岸仙人却有很多,就算折磨死了一个,还可以再去彼岸寻来第二个。 许应询问道:“云梦泽中的龙首人身的神人是何物?为何你们两家都在追逐池? 朱红衣和郭小蝶都有些迟疑,许应见状,笑道:“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说 “有何不能说的?” 李樱珠身姿飘然,迎风而来,她衣裙轻薄,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尽显身材美好 笑道,“我郭家镇压的彼岸仙人说,云梦泽中的龙首人身神人,不是真正的生灵, 而是天道神器所化。” “说话不算数的女妖精!”大钟对此女很是不爽。 许应看在眼里,暗暗存想以定神识,询问道:“二姨能否详细说说?” 李樱珠来到他们身边,顿时把两个尚显青涩的丫头比了下去,美眸流转当真是摄 魂夺魄,笑道:“此事原本不是什么秘密,各大世家多半都知道了,只是谁都没有捅 出来。我郭家的老神仙说,那龙首人身神人,是天道世界降罚时,坠落在凡间的天道 神器,无法回到天上,因此躲入云梦泽。在老神仙那个时代,许多人进入云梦泽寻找 ,都不曾找到。” 她顿了顿,道:“有传闻说,此宝在行动之时,会有天雷相随,雷霆滚滚,能够 看到雷霆中有龙首神人。拿着此宝渡劫,便可以硬撼天劫,飞升仙界!我不知道朱家 进入云梦泽的原因,但我李家郭家进入云梦泽,都是为了此宝而来。我嫁做郭家妇, 便没有去李家。” 朱红衣怀中琵琶半遮面,低笑道:‘‘我们朱家也是为此宝而来。因此还带着老神 仙。” 李樱珠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你不但带来了老神仙,还想要把不老神仙拉上 你朱家的战车。朱家小妹,你领口开得太低了,-对小兔子要呼之欲出了!” 朱红衣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面色羞红,连忙琵琶遮面,狼狈逃出蜕七的脑门,想 来是换衣裳去了。 李樱珠后肘悄悄捣了郭小蝶一下,低声道:“碍事的我帮你撵走了,剩下的看你 的了,姨能帮你的,只能如此了。”说罢,把小蝶胸口向下拉一拉。 “二姨,你再拉,就呼之欲出了!”郭小蝶嗔怒,-拳把李樱珠轰飞。 李樱珠含泪飞向远处。 “哗啦一-” 突然,前方的云梦泽湖水翻涌,有庞大大物自水中飞出,却是一条巨鱼,两对肉 鳍如同四张翅膀,肉翅震动,在水面上飞行,张开大嘴便向前方探路的傩师咬下! “嘭! 它大嘴合拢,发出沉闷至极的声响,前方郭家那十几个傩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便被吞入腹中。 后方郭家一众傩师纷纷杀上前去,手段齐出,落在那巨鱼的身上,却连其皮毛都 未曾打破! “是成年的远古巨兽! 李樱珠与郭跃连忙各自冲上前去,洞天全开,与那巨鱼近战搏杀。其他郭家大傩 也纷纷杀来,怎奈那巨鱼张口大吼,无形的声浪将众人四面八方弹去。 郭家族老绽放八重洞天,这才挡住那巨鱼冲击,众人上前围攻,将那巨鱼打得 遍体鳞伤,但却无法将之击杀。 那巨鱼见斗不过他们,重重摆尾,扫飞数十位大傩,潜入水中消失无踪。 这次的遇袭,让郭家上下死伤了百十位傩师,--时间士气大损。 没过多久,朱家也遭遇了另一只远古巨兽的袭击,那只远古巨兽也是成年体,血苏丹小说网 脉完全觉醒,匍匐在山水间如同一座小岛。 他突然袭击,让朱家傩师死伤惨重,最终几位族老联手,祭起不成熟的元神,才 将他逼退。 经过这两场恶战,许应看出了两大世家的确进步神速。 “刚才郭、朱两家的傩师出手,几乎每个傩师都炼就两三个秘藏。看来,以炼气 法门-统六秘,已经在傩师中流传开来了。” 许应颇为欣慰,傩气兼修是由周齐云率先修炼的,许应加以完善,最终在神都流 传开来。 这里面,有周齐云这位先行者的功劳,许应的功劳也是极大! “穷则变,变则通,固守祖宗法一成不变,只会像古董一样被摆在架子上无人问 津。”许应想起徐福,心中暗道。 郭朱二家自知仅凭一个世家的力量,难以探索云梦泽,所以聚在一起,两家齐头 并进,守望相助,这才减轻一些压力。 越是深入云梦泽,危险便越多。 山水间还有-种怪鸟隐藏,浑身铁羽毛,飞行速度极快,犹胜~飞剑,飞过来时抓 起一人便走,其他怪鸟便会飞来,两两争抢间,便在空中把人撕开吃掉。 郭朱二家屡次吃亏,只好先将法宝祭起,护在上空。 “阿应,我饿了!”蜕七见到那些怪鸟再度飞来,叫了一声。 许应身形腾空,便见蚯七身缠剑气,呼啸飞出,追逐空中的怪鸟,将--只只怪鸟 吞噬。郭家与朱家的傩师见了,纷纷叫好。 许应轻飘飘落在水面.上,踩着平静如镜的湖面跟上两大世家。 这两日,他终于将黄泉经的正法完成。许应寻龙定位,搜寻自己的涌泉秘藏。 “钟爷,为我护法! 许应呼唤一声,大钟立刻飞出,悬在他的头顶。 许应跟随着两大世家的大部队,亦步亦趋深入云梦泽,而在他的希夷之域中,一 粒金丹光芒万道,自炉鼎中升腾而起,从天而降。 万道光芒有如实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照亮了希夷之域的大陆。 金丹从大陆山川上飞过,照亮这片陆地的每一一个角落,过了不久,许应寻龙定位 ,算定黄泉。 金丹沉入黄泉,一路向下照耀而去,渐渐深入地底。只见黄泉之中到处都是粗大 的管道,有气血在管道中流动,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显得极为神秘。 黄泉的方位隐秘,黄泉内部更是九曲十八弯,宛如下达十八层地狱。 待来到最深处,便是冥海,一朵莲花漂浮在冥海上,将开未开。 那朵未曾盛开的莲花,便是涌泉秘藏! “根据黄泉经的记载,此秘藏共有两个,一个在左脚,一个在右脚。打开这两个 秘藏,才算将涌泉秘藏打开。人体六秘,其实有七个秘藏!” 许应想到这里,心中微动, “不对,我看到朱忠全只打开了一个涌泉秘藏。难道 是教他的那位老神仙,留了一手?若是如此,这位老神仙只怕不怀好意!” 除了朱忠全之外,石家老祖石末勒,也只打开了一个涌泉秘藏。 他顾不得多想,催动金丹,金丹光芒流转落入莲花之中。 片刻后,冥海上莲花突然绽放光芒,层层花瓣向外打开,片片莲叶自冥海生出, 莲花也自越来越高! 那是一朵莲花状的洞天,扎根在冥海中,从冥海汲取仙药。仙药被莲叶莲花吸收 ,净化,从花朵状的洞天中涌出! 这仙药蕴藏的能量极为奇特,与其他秘藏仙药都有所不同。 泥丸秘藏的仙药是活性,增加肉身活性,性命悠长。黄庭秘藏的仙药是神识,强 壮精神,增加感应,与道同舞。 绛宫秘藏的仙药是心力,壮我体魄,提升气血。玉池秘藏的仙药是元气,培元固 本,提升资质。玉京秘藏的仙药是阴阳二气,炼药入眼,通阴阳,晓变幻。 这些秘藏的仙药,许应已经很熟悉,但涌泉秘藏的仙药他尽管从冥海中钓出,但 是却不知用处。 “先打开另一处涌泉秘藏,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化!” 许应金丹飞出这处秘藏,来到希夷之域的另-边,对应的秘藏中。 待到这处秘藏的莲花洞天开启,许应只觉两处涌泉秘藏的仙药升腾,出了黄泉汇 聚成一股。 仙药合并的那一刻,希夷之域中莲花盛开,光芒将四周照亮。 他顿时觉察到魂魄在这种仙药的滋润下渐渐成长。 许应醒悟:‘“涌泉秘藏,蕴藏的是魂魄仙药!是炼魂的!” 他又惊又喜,很久以来,他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修为有所提升了。而今打通 了涌泉秘藏,便可以修炼魂魄,壮大不灭真灵和魂魄! 第二次叩关期,打开夹脊关,之后魂魄与金丹十二重楼中相容,渡十二重楼,化 作元神^飞升瑶池,经历洗礼,登神桥,叩天关方可飞升! 有了涌泉秘藏炼魂的仙药,修行之路便要顺利很多! 许应张开眼睛,催动太一导引功,体内六大秘藏仙药不断涌出,被层层炼化,输 入到体内。 许应祭起金丹,催动六秘正法,将涌泉秘藏连开三重洞天,金丹力竭,无法打开 第四重洞天,这才作罢。 而今他体内拥有六秘二十一洞天,各种秘藏在希夷之域中交相辉映,同时肉身各 个穴窍联系虚空中的诸天世界,练就一身沛然伟力。 蜕七吃饱喝足飞来,钻入水中,猛然起身,便将许应托在他的头顶,叫道:“阿 应,我吃得好饱! 许应道:“七爷,我开辟涌泉秘藏了,可以为你寻龙定穴,寻找你的涌泉秘藏。” 蜕七又惊又喜,心道:“三年前我还是一条被阿应追杀的蛇,就因为一念之差, 跟随了阿应三年。现在,我也要成为六秘全开的炼气士了!” 他欢欣鼓舞:“傻钟只从阿应那里学到元育八音,远不及我!此消彼长,早晚有- 天我可以按着傻钟爆锤!”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哗然,有人指向前方,高声叫道:“快看!快看!” 蜕七脑袋越升越高,许应站在蛇头.上,远远望去,只见前方炊烟袅袅,一座石城 映入他的眼帘。 石城旁边还有些村落,到了午饭的时辰,也有些袅袅炊烟。 “云梦泽里怎么会有人生存?”许应惊讶莫名。 这时,朱家的囚车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朱忠全,他们是云梦泽的徙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绛仙奇株 “天道移民?”许应向石城张望,心中愈发好奇。 徙民,意思是迁徙之民。天道移民,意思是天道将他们迁徙到这里。这些人,是从哪里移民过来的?为何移民到此? 郭小蝶的声音传来:“先前从苍梧之渊喷出的新地中,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云梦泽也是从苍梧之渊中涌现,为何此地会有人类存活?“ 许应轻轻点头,郭小蝶虽然大咧咧的,但这话说得没错。 “或许是因为云梦泽比其他新地特殊。”朱红衣道,“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天道移民,比其他人特殊。“ 三干年前流行天人感应,以制于天地大封印,炼气士消失。 但如今天地解封,那些消失的炼气士却没有再出现,云梦泽的徙民,是新地第一次出现活的人类! 众人向前赶去,石城附近的村民见到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张望,很是好奇。 他们的衣着古朴,带着秦汉时期的古意,相貌也与正常人仿佛,没有多大差别。唯一的区别他们比普通人高大一些,就像许应一样,宽手大脚。 许应向这些村落望去,只见村落外有不知名的巨兽骨骸,极为庞大,有几个孩童正在挥舞着巨兽骨头乒乒乓乓打来打去。 那些孩童浑身腱子肉,把百十斤重的大骨头当做武器,舞的呼呼生风,看得人头皮发麻。 “嘭!” 一个身体柔弱的孩童被大骨头击飞,在半空中飞出六七丈远近,砸在许应等人前方不远处。 他的脑袋很很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得许应等人心惊肉跳,却见石头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而那瘦弱孩童也被撞得头破血流。 那孩童鲤鱼打挺,一跃而起,露出八块整齐的腹肌,撒腿奔向“仇敌”。 一个妇人连忙呼唤道:“小亮,快回来!“ 那个叫小亮的瘦弱孩童无奈,只好来到那妇人旁边,妇人检查他额头的伤口,带着他来到村中央的一个土坛前,对着土坛低声念诵。 那土坛上有一株芝草,高一尺七寸,叶瓣教如灵智,长出九叶。 经过那妇人的诵念,只见芝草其中一瓣微微抖,肉眼可见的光芒流向瘦弱孩童的伤口,只见他那伤口顿时愈合,没有半点伤痕留下。 几个玩闹的孩童被村民们唤回村,大人们紧紧抓住自家孩子,警惕的看着郭、朱两家的摊倒师队伍从村口经过。 “他们应该觉得自己很弱小吧?”玩七心惊胆战道。 大钟猜测道:“七爷,你觉得村口的巨兽是不是被他们活活打死,拖一到这里剥了吃掉的?“ “我觉得是!”玩七打个冷战道。 他总觉得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许应望向村中,村民们的房屋也都是依着兽骨建造,里面很是宽敬,想来这些云梦泽巨兽并非自然死亡。 “一群剽悍的村民!”李樱珠警觉万分,暗暗吩咐郭家傩师,道:“不要招惹他们!“ 朱红衣也是凛然,急忙吩咐朱家滩倒师不能惹事。 许应调动天眼,仔细观察这些村民,只见他们体内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将他们的尾闾玄关冲开,让他们天生就是叩关期境界! 甚制,连刚才那个瘦弱小童,也是叩关期! 但令许应不解的是,他们的希夷之域并未打开,没有丝毫修炼过的痕迹。 倘若是炼气士,希夷之域中会有修炼过的痕迹,比如五脏五气朝元,风雨调和,但这些云梦泽徙民并没有。 郭、朱两家向石城走去,突然那黑色囚车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朱忠全,他们村庄里供奉的芝草,是天道世界的绛仙奇株,被仙气养大的仙株!这些村民不懂修炼,靠这株绛仙奇株的滋润,变得如此强大!“ 他嘿嘿笑道:“这是突破境界的宝物,破关的大药!此宝若是落在你们手中,修炼的关隘和瓶颈,几乎不存在!“ 朱忠全闻言,抬手喝道:“止步!” 朱家所有滩师停下脚步,朱忠全转头看向村落中央的那株绛仙奇株,低声笑道:“也就是我,我服下这株仙草,立刻就可以突破到交炼期,修成金丹?“ 囚车中的老神仙道:“何止!你服下一片叶子,也足够你修成金丹了!但是如果这样服用,就是暴殄天物。此宝最大的作用,是用来破玉枕天关!玉枕天关不破,不能飞升!“ 朱忠全目光热切,笑道:“来人!给我将那株绛仙奇株拿来!”立刻有十多个朱家滩倒师出列,向那村庄冲去。 李樱珠等人闻言也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看向那个村庄中心的小土坛。郭跃低声道:“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真的有仙草?” 李樱珠目光闪动,道:“我们先看看,若是真有仙草” 她心中也是一阵热切,能够直接让人突破境界的仙草,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傩师世家转修炼气士困难重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周齐云,对他们来说炼气士功法晦涩难懂,境界难以突破,真的能将炼气修炼到极高境界的少之又少。 尚若徙民小村落里的灵草真的是仙草,郭家也会忍不住夺取! 那十多个朱家傩师刚刚进入村庄里,突然人影晃动,一拳一个,将那些滩倒师统统打得飞到村外! 待到那人影止住,却是村里的一个青年男子,站在村口,威风凛凛,喝道:“你们怎么能平白夺人宝物?这株仙草,是保护我们村” “咻!” 一道剑光飞过,那青年村民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茫然的看着刚才被一他打飞的滩师,那个师面相凶很,正自打开剑匣。 青年村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都是血。他张嘴想要说话,喉咙里咕噜咕噜都是血。“盒东西!“ 那摊师大步走上前去,一脚瑞在他的心窝上,将他踹飞,冷笑道,“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我,居然留手不杀!傻子!” 那道剑气飞回,落入剑匣中。 那摊师背着剑匣,大步走入村庄,恶很很东张西望,大声道:”一群贱民,只不过长得粗壮了点,还胆敢打我的脸!好教你们得知,我朱家乃汴州刺史,封疆大吏!“ 那青年村民落在地上,咽喉里都是血,身体抽搐,眼见是不能活了。 其他村民哭喊着冲出来,手中拿着原始的弓箭和骨矛,护在青年村民身边,其他人连忙把那青年拖到绛仙奇株旁。 “像你们这样的小村庄,我们早就灭过不知多少!“ 那摊师哈哈大笑,催动匣中剑气向那些挡路的村民杀去,然而这里的村民一个个身体强得出奇,舞动骨矛骨棒,便将那一道道剑气挡住! 那些骨矛骨棒上甚制有纹理浮动,变得明亮起来,它们是远古巨兽的骨头,这些远古巨兽多是觉醒了血脉的力量,骨头上有天生的符文。 那些村民虽然不是炼气士,但体内气血雄浑,激发这些符文,便让骨矛骨棒等看似普通的武器,发挥出莫名的威力! 只一瞬间,那摊师的剑气便被悉数打得粉碎! 那滩倒师正自呆滞,迎面便见骨矛如雨,刷刷落下,将他扎成一只大刺猬! 其他制师冲来,见此情形,急忙止住脚步,就在此时,一位朱家大滩从他们身后冲出,冷笑道:“没用的东西,都躲开!” 那位朱家大摊开启了泥丸绛宫和玉池三种秘藏,催动泥丸洞天,闯上前去,便见四周根须破土而出,卷住那些村民! 村民们手中的骨矛骨棒骨剑等物,纷纷血肉滋生,根本无法握住! 甚制连那些村民的身体也开始奇怪生长,有的脸上又长出一张脸,有的心口又长出一颗心,有的体型比从前大了三五倍, 一身赘肉! 上制耄耋村民,下制孩童,统统被他的摊术控制! 这个大施展的正是周家称霸天下的泥丸滩术,周家覆灭后,许多不传之秘便落入其他世家手中! “杀了他们!“ 那大滩冷笑一声,迈步向绛仙奇株走去,目光热切,“斩草要除根,一个不留!“ 他的身后,那些朱家制师急忙冲出,催动剑匣剑气,向那些村民斩去,剑光霍霍,刺向一个身躯畸形化的孩童! 那孩童的母亲就在一旁,已经被根须缠绕,身体也变得畸形,努力挣扎,口中呜呜作响,却来不及救自己的孩子! 而在小土坛前,那个青年村民正在被绛仙奇株治疗伤口,绛仙奇株的确神妙异常,将他从死亡中拉了回来。 他挣扎起身,正要迎上那朱家大傩。 朱家大摊背负双手走来,目光奇异,微笑道:“被割断喉咙也能治愈,不愧是仙草。那么,割掉头颅,你还能再接回去吗?” 他轻轻一甩头发,一道发丝如剑,从那青年村民的脖颈上划过,顿时一颗好大头颅飞起! 他是大傩,面对一个空有强壮肉身空有叩关期境界的乡野小民,还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碾压致死? 朱家大露出笑容,径自走向绛仙奇株,然而那青年村民的头颅又自向脖颈飞去,断处肉芽翻飞,与身体脖颈相连! 朱家大难瞪大眼睛,只见那青年村民的脑袋竟然与身体又长回一体,真的活了过来! “是谁?“ 他猛然转身,便见一个身影横在其他朱家滩倒师和村民之间,所有剑气突然顿在空中,静止不动,任由那些朱家滩倒师脸色张红,拼命催动剑匣,也不能动摇剑气分毫! “许应许妖王!“ 那朱家大眼角一跳,冷笑道,“许应,我朱家的事,你也想插手?”“唰!“ 一口口钉在空中的剑气突然飞回,围绕那些朱家滩师唰刷转动,旋即叮叮作响没入剑匣之中! 八个朱家傩师身驱摇摇晃晃,扑倒在地,死于非命! 许应拂袖,转过身来,直面那朱家大傩,身后一口口剑匣哒哒关闭。他身形转动的一刹那,那些畸变的村民也纷纷恢复如常。论泥丸滩术, 许应是得到周齐云真传的,那朱家大滩的泥丸滩术与他相比,云泥之别。 朱家大傩眼角抖了抖,冷笑道:“许应,就算你是不老神仙“ 下一刻,许应来到他的身前,一拳轰来,朱家大滩暴喝,身后层层洞天开启,玉池、绛宫和泥丸等秘藏,洞天有多有少, 最多的玉池秘藏,有多达五个洞天,最少的泥丸秘藏,也有四个洞天! 他还修炼了炼气法门,身后浮现希夷之域,已经修炼到叩关期,法力雄浑! 他的道法神通爆发,五指叉开,便见层层封禁之术向前延伸,直逼许应而去! 许应拳头轰来,一拳轰穿所有封禁,打折了他的五指,五指向后扭曲,旋即胳膊炸裂。 “嘭!” 许应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皮和五官贴在后脑勺上,脑子被挤飞出去。 “七爷吩咐我,杀过人之后,再对尸体讲道理。“ 许应从他脸中抽出血淋漓的拳头,在他尸体上擦了擦手,淡淡道,“我想说,你们当我死了么?” 他转过身来,看向村外盒盒欲动的朱家滩制师,心中怒火燃烧,向那朱家大傩的尸体道:“你也配使用周家的泥丸摊术?我来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泥丸正法!”朱忠全面带凶色,猛然挥手,一众朱家师杀来,其中朱家大摊和族老隐藏在人群之中,准备给许应致命一击! 前方冲锋的朱家摊倒师突然只觉身体飞速虚弱,顷刻间骨瘦如柴,白发苍苍,一个个倒伏在地,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小村庄中一座座房屋动摇,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那些房屋摆脱石头,血肉滋生,化作一个个庞然大物,赫然是远古巨兽在许应的泥丸滩术下复生! 巨兽奔腾,向朱家滩倒师冲去! 朱家众多摊倒师面色苍白,看着冲来的巨兽不知该如何是好! 剥夺生命,赐予生命,才是真正的《泥丸隐景长生诀》的正法! 朱家的一众大摊和族老见状,顾不得隐藏行迹,纷纷绽放洞天,对抗这些巨兽冲击。 突然,朱忠全冲到前方,噗通跪地,高举双手哈哈笑道:“姐夫,这是个误会!住手,大家都住手!姐,你快来给姐夫解释清楚,这是个误会!” 朱红衣硬着头皮上前,正要说话,却见那些巨兽纷纷退去,返回村庄,又自化作一具具枯骨匍匐在地。 许应越过朱红衣,走上前去,径自来到那辆笼罩在黑布下的囚车前,淡淡道:“老神仙,你身陷囹圄,还是不要胡言乱语,挑起风波了。”“哈哈哈哈!“ 那囚车中气机激荡,黑布猛然四分五裂,囚车中一个白发染血的老者猛然站起,头发飞舞,四肢挣得锁链哗啦啦作响,面目狰狞道:“小东西,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他气息炸裂般膨胀开来,席卷天空残云,霎时间阴云密布,雷霆从生! “咔嚓!” 一道雷霆落下,照亮四周,让所有人眼前一花。 许应眼前,囚车,村庄,朱家滩倒师,郭家师,远处的石城,等等一切,统统消失,也不见了云梦泽,也不见了这方天地! 他突然只觉四肢传来剧痛,低头看去,便见一根根巨大的铁钩子正自从自己的肩头和髌骨处钻进去,尖钩端带出一片血肉! 他疼得冷汗津津,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那四根铁钩子后面便是锁链,哗啦抖动,将他吊了起来。 一根根铁杵飞来,铛铛作响,拼成一个囚笼,将他所在其中。许应被大字型吊在囚笼中心。 “小东西!“ 那老者面目越来越大,身躯越来越高,抬起手掌,许应和囚车便在他掌握之中。 那老者顶天立地,身躯无比伟岸,露出讥讽之色,声音在许应脑海中炸响:“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当给你一点惩戒!我抹去你魂魄视觉,罚你有眼无珠不识前辈高人,今后做个瞎子罢!“ 许应看着他向自己双眼伸来的指头,突然醒悟过来,道:“你说抹去我魂魄视觉,这么说来这一切都只是你针对我魂魄造成的幻象。“ 那白发老神仙二指插向许应的双眼,哈哈笑道:“你们这些滩师炼气不炼魂,你能挡得住我魂魄神通?“ “咔嚓!”“咔嚓!” 他两根指头插在许应魂魄的双眼上,如同插在铜墙铁壁上,顿时二指骨折,啪啪炸开,化作两道烟气消散! 许应眼前的幻象消散,自己依旧站在囚车边,而那白发老神仙在囚车中,此刻白发老神仙痛得在车里打滚,惨叫连连,异常凄厉。 “老神仙,念在你身陷囹圄,这次断你两根指头。“ 许应蹲在囚车边,看着车里惨呼挣扎的白发老人,轻声道,“下次,头给你拧下来。明白了吗?“ 他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七身边,轻轻落在大蛇的脑门上。 “七爷,囹圄这两个字,我用得还对罢?”少年心中志忑,悄声询问道。 玩七道:“这次你沒有用错。阿应,这两年你跟我学习说文解字,愈发有水平了。“ 许应露出笑容:“还是七爺教得好。” 五干字大章!继续调整状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原道菁萃(本章说已经放开) 张家上下惊骇莫名,他们明明看到许应来到囚车边,什么也没有做,老神仙怎么就突然惨叫不已? “老神仙莫非在碰瓷?” 有人喃喃道,“古董店里经常玩这一套,让人拿着 瓷器撞人,然后讹人赔钱。他想碰瓷许妖王吗?”附近的大傩呵斥:“混账!那是流氓地痞才做的事,咱们朱家的老神仙岂能做这种事?” 然而这一幕真像碰瓷,许应没有动他,他便痛哭哀嚎,滚来滚去。 这也怪这位老神仙托大,不该用魂魄来对付许应,许应的魂魄已经炼成不灭真灵,魂魄中析出不灭灵光。 不过老神仙被朱家的人锁住了肉身希夷之域,一身法力受限,神识也被囚禁,所能动用的只有魂魄。 他想惩戒许应,便只能动用魂魄。 他想惩戒许应,便只能动用魂魄。 老神仙哭了半晌,止住悲伤,捧着自己的手,疼得还在发抖。他的魂魄二指崩碎,魂魄上的痛楚传到肉身,痛彻心扉。 更为可怕的是,他肉身上这两根指头虽然还在,但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两根指头从未存在过—般! 魂魄伤势难以治愈,这种疼痛还不知要伴随他多久。 “此人身上,必有一件保护魂魄的异宝,以至于震断我魂魄二指!这件法宝倒是难得,不知是什么异宝!” 他忍住剧痛,目光落在许应身上,心中暗道,“自古天劫难渡,天劫中有一种雷劫便是针对元神魂魄的,一击之下,魂飞魄散!倘若有此子的异宝,说不定对抗天劫就有了一分把握。“ 他心中一片火热:“我这具肉身是不中用了,被彼岸的仙火烧得生机亏空殆尽。朱忠全快要炼成金丹,那时夺舍了他,我便杀掉这小子夺得魂魄异宝!再炼化这具肉身中的仙药,夺取徙民的仙草,拿到天道神器,渡劫飞升不在话下!" 朱忠全也在看向许应,心中怒火滔天,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心道:“可恨,我的仙缘就这样被他搅黄了!不过许应的确不容小觑,他运转泥丸秘藏,施展泥丸傩术,的确比我厉害很多。难道是周齐云教他的?“ 朱家上下被许应杀得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被许应剥夺生机的傩师,更是对许应惧若神灵。 只有大傩与族老跃跃欲试,很想趁机除掉许应。只是朱忠全不许,他们也无可奈何。 大钟向许应道:“阿应,这些村民绝对保不住绛仙奇株,我们走后,朱家还是会来夺取仙草。就算 朱家不夺,其他世家也会闻讯前来夺宝。”许应轻轻点头。 怀璧其罪,徙民拥有这等奇珍异宝,却没有相应的实力,早晚会因为绛仙奇株而招来灾祸。 这时,村中的几个年迈的村民上前,来见许应, 叩拜他的搭救之恩。许应搀扶他们起身,询问道:“你们村里的绛仙奇株是哪里来的?” 为首的村老道:“这株仙草是祖辈在云梦战场中抢来的,用来保护村庄。“ “云梦战场抢来的?“ 许应心中微动,细细询问。那村老也不甚清楚,只是说故老相传,他们并非本地人,而是从另一个诸天移民过来的。 他们的祖辈是从那个诸天世界中挑选出来的最强大的战士,奉命镇压魔头,为天界诸神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天路被打断,他们无法返回各自的世界,只好留在这片土地上。 这株绛仙奇株被村民称作九芝仙草,是他们的祖辈在云梦战场上抢来的宝物,种在村庄里,让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 许应大致了解了经过,只是里面还是有许多疑惑未解。比如镇压什么魔头,需要从其他诸天挑选战士? 天路是什么?为何断了?为何他们无法返回各自世界? 许应来到村中的小土坛前,仔细打量绛仙奇株,只见这株仙草九芝飘香,仙草中有点点灵光闪动,枝叶间钻来钻去。 他凝视灵光,突然耳畔传来阵阵宏大道音,那九转芝草在他眼中越来越大,通体皆由道道灵光组成,恍若化作天地的灵根,蕴藏莫大威能! “这是道象!九转芝草天生道象,可以当做法宝使用,而且是活的法宝!“ 许应心头微震,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惊人,他观摩九芝仙草的灵光走势,心有所悟,顿时觉得可以演化出一种不凡的神通! 突然,他看到异象之中有一团水光,如同拳头大小的水球,漂浮在灵光之中,润润溜溜,说不出的诱人! 许应运转法力将那团水光抓来,不料水光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掌,便沁入他的体内。 那株九芝仙草被他抓走了水光,便有些委顿。 许应体内,一股淡薄的凉意涌来,流遍全身,让他全身无不舒坦。 就在此时,他的泥丸秘藏的洞天中,一股股强大的肉身活性被那团水光所调动,来自泥丸秘藏的长生仙药的威力爆发,被那团水光炼化,飞速炼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顿时只觉一股股澎湃激荡的气血融入到自己的体内,肉身活性越来越强,身躯越来越强大! 他的体内,灿灿光芒照耀,自肌肤下照射而出,让他整个人笼罩在光芒之中! 许应甚至周身弥漫着异香,芬芳扑鼻,宛如一株人形九芝仙草,令距离他最近的魭七也禁不住动了口舌之欲。 “阿应,你好香,让我尝一口!”魭七叫道。 许应瞪他一眼,周围的神光渐渐暗淡,但还是异香扑鼻。 那团水光中蕴藏的奇妙药力催化了泥丸秘藏的长生药,将长生仙药源源不断炼入他的体内,产生了奇妙变化! 神光之所以黯淡,是因为从三座泥丸洞天中钓取的长生药速度跟不上水光炼化的速度,导致神光大减! “钟爷,九芝仙草所蕴藏水光是什么东西?”许应询问大钟。 大钟道:“我曾经听主人说,天道世界和仙界有仙草,蕴藏一种奇妙的能量,称作原道菁萃。可能,你从那株仙草中得到的水光,就是仙草所蕴生的原道菁萃。“ 它热切起来,在许应脑袋后面转悠,道:“阿应,你好香,你的气血让我吸一口,我还没有尝过你服用原道菁萃后的味道咱们是一起拼过命的好兄弟,你让我尝一口怎么了?就一口都不行?我与你恩断义绝!“ 许应锁紧自己的希夷之域,坚决不让它进来。 魭七怒道:“贱钟,你伤势早就痊愈了,还缠着阿应不放,没皮没脸!阿应,不要理睬它,你理睬它,它得寸进尺,尝你一口就会尝两口,然后把你吃干抹净。那个,阿应,你砍掉一条腿给我尝尝呗。“ 大蛇露出真面目,蹭到许应跟前,叫道:“反正你还能长出来,便给我尝一条腿,咱们多年的好兄弟!“ 许应大怒,一拳挥出,打得大蛇连翻带滚飞出村落。大钟见状,慌忙飞向七,叫道:“七爷,你身上有他香味!来,让我吸一口!“ 大蛇叫道:“你走开!我要独享!” 许应唤来村老,道:“我适才参悟你们的九芝仙草,领悟出一套口诀,传授给你们。你们按照口诀修炼,便可以操控九芝仙草,保护村庄。” 他将适才参悟道象聆听道音所悟出的一套祭炼口诀传授给村民,这是一套简单的祭炼法门,也是炼气之法,口诵几种不同道音,便可以催动九芝仙草。 同时勤加修行,还可以壮大自身气血。 这已经算是开创一门功法了,哪怕是对于郭朱两家的傩师来说,这门功法也是一等一的神功,家族内部,只有高层才能学到与之相媲美的功法!但对许应来说,只是感悟九芝仙草,随手所创。 许应教会了几个村民,便没有继续下去,让他们自行传授,又询问关于云梦古战场的事情。那村老向许应道:“我们村许多历史已经失传,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苏丹小说网 “石城中是否有这方面的记载?”许应询问道。 “那是座不祥之城,城中早已空了,没有人定居。城中战火,千年不息,我祖辈的鬼魂居住在那里。“ 村老告诉他,他们各村战死的祖辈英灵,每日还会在城中操练兵戈,时常有厮杀声传来,震耳欲聋,仿佛他们死后依旧在征战杀伐! “各村的村民,都居住在村落中,城中并无活人。每当月中的时候,满月升起,这座城就会消失。“ 村老道,“进入城中的人也会跟着这座城一起消 失,曾经有很多村民误入石城,正逢满月,跟着大城一起消失无踪。他们失踪后就没有活着回来。“ 一旁有位老妪道:“有个傻子活着回来了,疯疯癫癫的,天天要杀这个要杀那个。“ 村老记起此事,道:“他进入石城之前可不傻。对了恩公,好几天前已经有一批古怪的人进入石城了。“ 许应称谢,走出村落,唤来郭小蝶、朱红衣和李樱珠等人,告诉仙草来源,道:“那石城每当月圆之夜,便会消失,极为古怪。今日是十四,今晚过了子时便是十五痒!“ 许应急忙推开郭小蝶的脸,这少女正在舔他耳朵,舔得他身子麻麻的,像是要酥软。 郭小蝶讷讷道:“你好香,我忍不住就想尝一口你继续说!”李樱珠神态迷离的看着他,目光跃动,道:“对,你继续说。“ 她快凑到许应脸上去了,郭跃连忙把自家夫人拉开,李樱珠道:“他好香” 许应定了定神,道:“这种仙草,是他们祖辈进入云梦泽古战场得到的宝物,我怀疑石城其实是通往古战场的工具,只要进入石城,便可以在月圆之夜进入古战场,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的仙草。”郭小蝶和朱红衣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试图对他不轨。 许应伸出双手,按在二女脸上,将她们推开,不动声色道:“你们采得仙草,比我还香。这种仙草,可以助你们快速炼化六秘仙药!还有,村老说已经有人进入石城,我们先前看到城中的炊烟,应该就是那些人在生火做饭!“ 郭小蝶和朱红衣远离他,顿时清醒过来。 郭小蝶杀气腾腾道:“谁这么大胆子,抢我郭家的仙草?” 朱红衣向许应款款施礼称谢,立刻回到朱家队 伍,告知族人此事。众人立刻启程,向石城而去。途中,许应看到其他村落,和村外的一处处坟 冢,应该是这些村落的先祖的坟墓。 一股股异常强大杀伐之气从这些坟冢中破土而出,在高达数十丈的空中形成刀剑斧钺等各种武器,散发出滔天杀气! 有些坟头,甚至有血渗出,坟墓上空,飘荡着一片血云,不断血雨落下! 这些坟墓,杀气太浓烈了,即便是曾经掌握过石斧那等凶兵的许应,面对这些丘茔,也有些不适。 “生前浴血战玄黄,死后犹不忘刀兵。真战士也!”魭七喃喃道。许应点头:“七爷说得好。“ 他们来到石城外,仰头看去,只见只见这座石城的城墙主体,是一条庞大无比的巨蛇骨骼,巨蛇首尾相连的地方,留作城门。 徙民以巨蛇的骨骼为框架,修建城墙,城墙比京 师还要高出许多,应该是防备云梦泽巨兽冲击。许应仰头看去,只见城墙上有粗达三四尺的爪 痕,十几丈长短,不知是什么凶兽留下的痕迹,爪痕还有血迹。 突然,城中咻咻射出一道道箭羽,向郭朱两家的队伍射来! 一根根箭羽长达两三丈,是由骨骼打磨而成,破空飞出时会发出奇异的哨声,速度极快,比飞剑还要强横! 那些射空的剑羽落地后泥土炸开,波浪般翻滚,声势骇人,气浪能将开启三座洞天的傩师掀飞! “原来是李家的傩师!“ 李樱珠看清石城上出手暗算他们的傩师,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哪个不长眼的,连我也敢攻击?“ 她出身皇室,地位非凡,让城墙上的傩师不敢再 下手。 这时,一个青年快步来到城墙上,向下张望,连忙道:“原来是二姑!此事是个误会!“ 那青年回头恶狠狠瞪了那些射箭的傩师一眼,低声道︰“杀不掉他们,就不要急于出手,明白吗?”众人称是。 李樱珠吩咐郭小蝶等人,道:“城墙上的是世子李亭树,李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人物,嘴上叫我姑姑叫得很甜,但是个坏胚子。你们当心,他只要抓到机会,便一定会下手干掉我们!“ 众人凛然,小心翼翼率领麾下傩师入城。 许应也跟随入城,世子李亭树迎上前来,笑道:“二姑,你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他急忙跪拜行礼,笑道:“适才金吾卫们眼花,没有看到是二姑。”李樱珠笑道:“哪天你眼花,就把你父皇干掉了。” 李亭树哈哈笑道:“二姑真会开玩笑。许妖王!“ 他目光落在许应身上,走上前来,急忙下拜,道:“久闻大名!我曾听父皇和李皇叔屡次提及阁下!” 许应气息微微动荡一下,不以为意。 李亭树扬了扬眉,心道:“我躬身一拜借机施展神 通,竟然未能冲翻了他。许妖王果然不是浪得虚 名。但我也未曾施展全力,等到他搀扶我起身,我再与他对碰一记!“ 他想到这里,却见许应从身旁走了过去,非但没有搀扶他起身,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李亭树大怒。 许应打量四周,只见此刻城中不止有李家的傩师,还有崔家的傩师,崔东篱便在其中。 崔东篱看到许应,眼中再度露出跃跃欲试之色,似乎很想再度挑战许应。 七见状,向大钟道:“此人这段时间必然再有奇遇,你看他信心比以前强了许多。” 突然,有琴音传来,高山流水,意境深远,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坐在一座石桥上抚琴,琴音宛如壮士操戈,杀气腾腾。 大钟向许应道:“此人内心必不平静。阿应,你与他有仇?”许应看过去,不认得那位白衣公子,摇头道:“不曾见过。“ 郭小蝶道:“那是高家的高行谦,是世阀之家栽培的天才。据说当年打算在洛水上拦下许妖王,不知为何没有出手。” 夜色降临,月光洒下。 又有柴家和赵家的傩师联袂而来,为首的是柴无用,赵家的则是两个年轻男子。柴赵两家都是新兴的世家,底蕴没有崔、高、裴等世家深厚,需要联手才能闯荡这片云梦泽。 许应又感受到几道热切的目光,心中诧异:“我何时又得罪人了?”他不以为意。 这时,石城外来了一位少年,面前漂浮着―粒金丹,孤身一人走入石城。 许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眉头挑了挑,露出惊讶之色:“这个炼气士,好强!不修傩法,只炼气,能修炼到这等程度?“ 大钟也惊讶莫名,低声道:“阿应,我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他修炼的应该是我家主人的功法!“ 大钟躁动起来:“我家主人,难道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章 你师父不是好人 那少年身着布衣,浓眉大眼,很是淳朴,像是第一次出远门,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他进入城中,便独自跑到角落里,避开众人。 许应上前,见礼道:“在下零陵许应,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布衣少年正在啃干粮,闻言东张西望,见许应是在跟自己说话,慌忙起身,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有些局促不安,道:“我叫薛嬴安,来自道州。“ 他见自己的金丹在前方晃眼,便将金丹收起,免得干扰到许应。 许应询问道:“薛兄弟,你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莫非也是为了云梦古战场而来?“ 薛嬴安道:“师尊命我出山,说这里有仙缘,让我来碰碰运气。“ 许应道:“尊师是?” 大钟激动地飞上前来,神识波动,飞速道:“你师尊是不是叫李逍客,他是汉时的炼气士,黑衣白腰带,衣领处是红色的。他常年腰间佩戴八面剑,唇上是八字胡须,下唇无须?“ 薛嬴安闻言愕然,道:“你认得我师 尊?“ 大钟咣咣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应和魭七甚至担心它笑报废了。 “认得?我当然认得!李逍客便是我家主人,三千多年前便是他炼制了我!“ 大钟欢喜无比,围绕薛嬴安飞来飞去,道,“他带着我四处降妖除魔,除暴安良,带着我拜会山野隐士,世外高人。我与他经历了各种危难,相互扶持,直到他镇压天神和青d仙子,我才与他分开!我们是战友!”苏丹小说网 薛嬴安瞠目结舌,过了片刻,才道:“钟...... " ”叫我钟爷!”大钟道。 “钟爷。“ 薛嬴安胆子有些小,道,“你是不是记错了?家师的确有一口钟,也伴随家师经历了各种事情,但它是一口金钟,名叫逍遥钟。逍遥钟自始至终都跟随着师尊,从未离开过。” 大钟怔住,笑道:“不是我记错了,是你记错了。你师尊李逍客从未有什么金钟逍遥钟,自始至终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我和一口剑!“ 薛嬴安道:“我曾听师尊说过,他老人家与逍遥钟的各种事迹,师兄师姐也常常提及此事。而且逍遥钟有时候也会对我们讲起它与师尊的传 说。“ 大钟哈哈笑道:“这不可能!我的记忆还能有假?我身上还有你老师留下的烙印!” 钟壁顿时浮现出各种奇异纹理,大钟内壁也浮现出万物霜天,万类竞发的景象,玄妙高深! “你看,是不是您老师李逍客的功法烙印?”大钟殷切道。 薛嬴安仔细打量,惊讶道:“的确是家师的烙印。可是家师明明说逍遥钟伴随了他大半生.......等一下,我记起来了!“ 他顿了顿,道:“师尊说过,他曾经 为了镇压为祸世间的天神,仿制逍遥钟,炼制了几口铜钟,用来镇压魔物!他不舍得将真正的逍遥钟放在那里镇魔,你一定是师尊仿制的逍遥钟!“ 他惊叹道:“你是仿制的,居然也诞生了灵智,真是不凡!” 大钟呆滞。 过了片刻,这口大钟仿佛老了许多,被岁月侵蚀出痕迹,颤巍巍的笑道:“你一定听错了,对不对?是了,是你师尊太思念我,炼了一口金钟,用来怀念我!那口金钟是我仿制品!“ 薛嬴安摇头道:“师尊镇天神的事情,山里的师兄弟们都说过很多次, 应该不至于有假。逍遥钟上没有任何锈迹,你身上却有很多铜锈。而且逍遥钟的纹理也更加深刻,烙印更为清晰,你的纹理和烙印,都显得潦草了一些。“ 大钟大怒:“明明我的烙印和纹理更为写意!写意你懂得么?七爷,七爷,你书读得多,你来告诉他何谓写意,何谓匠气!“ 蚯七迟疑一下,没有插话。 薛嬴安道:“我不懂得何谓写意匠气,但我们隐居在道州九龙山韭菜岭,师尊折迭天地,带着我们隐居在天地之外,诸天之中。不信,咱们可以一起去道州九龙山,找师尊问个明白!“ 应该不至于有假。逍遥钟上没有任何锈迹,你身上却有很多铜锈。而且逍遥钟的纹理也更加深刻,烙印更为清晰,你的纹理和烙印,都显得潦草了一些。” 大钟大怒:“明明我的烙印和纹理更为写意!写意你懂得么?七爷,七爷,你书读得多,你来告诉他何谓写意,何谓匠气!“ 虮七迟疑一下,没有插话。 薛嬴安道:“我不懂得何谓写意匠气,但我们隐居在道州九龙山韭菜岭,师尊折迭天地,带着我们隐居在天地之外,诸天之中。不信,咱们可以一起去道州九龙山,找师尊问个明白!“ 大钟连忙道:“好!咱们这就去!“ 薛嬴安为难道:“我此次出山,是来寻找仙缘的,暂时不能回去。等到我得到了仙缘,再和你一起回山。“ 大钟连连催促他,薛嬴安为难万分。 许应咳嗽一声:“钟爷,冷静一下。你三干年都等得了,多等几日又有何妨?“ 大钟怔怔出神,心中翻出阵阵酸楚,道:“阿应,我不是逍遥钟的替代品。我记得与主人一起经历的很多事情,他很喜欢我。“ 许应轻轻点头:“你是我的好友,怎么会是逍遥钟的替代品?” 魭七道:“钟爷,我觉得写意更胜匠气,你身上的纹理写意,是宗师的风范。就算逍遥钟是李逍客工工整整炼制的,也不如你的写意更有神韵。“ 大钟怒道:“它才不是工工整整炼制的,它是寥寥草草炼制的!我才是主人千方百计炼出的宝贝!“ 以往它动怒的时候,早就摁住魭七便打,现在虽然发怒,却罕见的空自愤怒,没有动粗。 魭七向许应悄声道:“钟爷曾经说过,它三千年前的记忆一直朦朦胧胧,灵智将开未开,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许应也曾听大钟说起过此事,大钟甚至对三干年前的天人感应造成的剧变,都记不太清。 它只能勉强记得一些山川逐渐消失,一些山川逐渐矮小,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它便不知道了。 倘若大钟果真是李逍客炼制的重宝,伴随他走过很长一段人生路,那么大钟的灵智应该觉醒得更早,不至于对天地封印印象不深。 虮七道:“我怀疑它的确李逍客炼制的逍遥钟替代品,它的一些记忆,其实是逍遥钟的记忆,并非它的真实经历。它被李逍客拿来镇魔时,还未觉醒灵智,知道饱经风霜,汲取日月精华,它才慢慢觉醒灵智,以为自己 是李逍客最爱的法宝。“ 许应低声道:“七爷不要再说了。还未去道州看过,不要轻易下定论。” 蛎七道:“可是钟爷的确布满透冰" 许应瞪他一眼,虮七只好闭嘴,心道:“钟爷身上的锈迹表明,李逍客用来炼制它的材料,绝非上好的材料,否则不至于生锈。“ 大钟失魂落魄,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许应笑道:“钟爷,到我希夷之域里开,我还有些原道菁萃尚未炼化,你不尝尝?” 大钟不答,缩到石城墙角里,不想搭理他们。 魭七张口欲言,想了想,便没有说让我尝尝的话,心道︰“阿应应该是为了让钟爷开心,才说出让它尝尝的话,我若是开口,多半会被爆捶一顿。“ “钟爷大约自闭了。”许应心中暗道。 他将大钟收入自己的希夷之域,把它挂在纯阳异火前,借光芒明亮它的内心。但没多久,大钟便不见了踪影,许应找了片刻,终于在涌泉秘藏找到它。 它把自己塞在冥海里,沉在水底,一 动不动。 “我可能是个假货。 n 大钟道, “我想静静。 " 许应只好由它。 “嬴安,你们九龙山韭菜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为何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许应询问道。 薛嬴安迟疑一下,道:“九龙山韭菜岭的天空,和这边不是同一个天空,那边有两颗太阳,你没听说过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同一个天空?“ 许应一怔,道州明明就在零陵的南边,新地未出现时,两地距离不算远,怎么就不在同一个天空下了? “难道说钟爷的主人将九龙山折迭到另一个空间?”他心中暗道。 薛嬴安道:“我们原本一直生活的好好的,师兄弟们都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是师尊从前生活的世界,但谁都没有去过。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站在石头上的人找到了师尊。“ 许应眼睛一亮,道:“那块石头方方正正,可以漂浮在空中,是一座仙山!站在石头上的那人是个年轻人,眼角有一道疤痕。“ 薛嬴安惊讶道:“许兄,你当时也在 场?“ 许应摇头,道:“我当然不可能在场,不过我见过那个人,他叫徐福。徐福是什么时候找你师父的?“ 薛嬴安道:“快四年了。“ 许应怔住。 徐福是在奈河改道之前,找到隐居在另一个世界的李逍客。那个时候,阴间尚未入侵,新地尚未出现,周齐云还在寻找渡劫方法,傩师对傩法的变革,尚在萌芽之中。 “徐福拜访师尊,他离开之后,师尊很生气,带着八面剑和逍遥钟出门。“ 薛嬴安道,“他回来时受了伤,脾气很不好,总是说错了错了,这条路子不对。从前他很关爱小师妹,也罕见的对小师妹大发雷霆,还把我打了一顿。那些天师尊变得很阴郁,九龙山的神龙也心惊胆战,告诉我们师尊改变了封印,咱们有可能会回到祖辈的那个世界。“ 他怔怔出神,道:“后来,果然天地大变,天空中和地底深处传来阵阵吼声,像是无数头牛和象一起大吼。我还看到巨大的肢体在地下和空中游动,就看到天地渐渐倾斜。“ 天地倾斜的速度很慢,用了两三年,才彻底颠倒过来。不过至今为止,九龙山韭菜岭还在另一个世界,并没 有彻底回来。 李逍客对薛嬴安等人说,他须得留一条后路,韭菜岭就是这样的后路。 “回到这个世界后,师尊很高兴,但也很谨慎,不让我们下山。他经常患得患失,走来走去,低声自语,说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样。他又有时候发出恶声:你知道得太多!只有这次,他让我去采自己的仙缘。“ 薛嬴安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过来,赧然道,“许兄,不知怎么的,我对你说出这些话。我以往不是那么唠叨的。“ 他面带忧色,显然在为师尊李逍客担忧。 许应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服用了仙草中的原道菁萃的缘故,让你不自觉的吐露心声。你放心,原道菁萃我快炼化了。” 薛嬴安说的这些话,让许应沉入沉思,他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些不宜为人所觉察的细节。 ”徐福怎么知道躲藏在另一个世界中的李逍客?他是怎么找到李逍客的?李逍客佩戴八面剑,带着逍遥钟出门,是去杀徐福吗?“ 他心中默默道,“李逍客铩羽而归,还受了伤,是徐福伤到他?他败于徐福之手,所以才说错了错。他说这条路不对,这条路是哪条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谜团。 九龙山这么霸气的一个名字,为何其中一座山峰叫韭菜岭? 许应突然道:“嬴安,你认得这一招剑术吗?“ 他肩头一动,一道沛然剑气如天外长虹,从后方的天空斩落下来,正是许应在水口庙所参悟的破界剑气! 薛嬴安惊讶道:“这是师尊逍遥剑的一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许应脸色阴晴不定,将自己在零陵水口庙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道:“薛兄弟,我在水口庙遭遇白衣傩仙陈眠竹,他是南滇国的皇帝,一身 修为极高,而且涉猎炼气法门。他晚年自我封印,将自己的隐景潜化地藏在阴间与阳间之间。不过,他还是被人找了出来。劈开他的隐景地的,便是这样一道破界剑气。“ 薛嬴安双眼放光,道:“这位傩仙一定作恶多端,我师尊除暴安良!“ 许应继续道:“傩仙陈眠竹的眉心,有一道剑伤,是八面剑所伤,直接刺穿了他的额头。陈眠竹死后,剑气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道仙光,如剑—般,围绕他转动。“ 薛嬴安兴奋道:“师尊钟剑双绝,他留下的剑气哪怕过了一两干年都不会磨灭!“ 许应道:“傩仙陈眠竹被人吃掉了。“ 薛嬴安还待说话,闻言怔住。 许应道:“陈眠竹被人吃得只剩下一张人皮,怨念深重,化作鬼傩仙为祸一方,搜刮鬼魂炼制万灵丹,还抓来活人,打算夺舍重生。只是,别说肉身,便是他的魂魄,也被人吃得一干二净,又谈何夺舍重生?“ 薛嬴安瞪大眼睛,脸色涨红。 许应继续道:“吃掉陈眠竹的人,就是用刚才那一招剑术破开他的隐景潜化地的人,此人用八面剑,一剑刺死他。他之所以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是因为他的傩法傩术,便是使用 八面剑这个人教的。“ 薛嬴安结结巴巴道:“许兄,你、你想说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污蔑我师尊?“ 许应道:“南滇国就在零陵附近,道州也在附近,还有你师尊的镇压的青d仙子,也在附近,你师尊应该也是在附近活动。他可以从容布置一些后手。他将傩法传给了陈眠竹,在傩法中留下了陷阱。等到陈眠竹归隐之后,便第一时间寻到他,吃了他....... ”住口!” 薛嬴安怒不可遏,突然一口飞剑自他希夷之域中飞出,剑气沛然激荡, 指向许应! 这剑气如此纯正浓烈,让许应衣衫猎猎作响,衣角被无形的剑气切掉一块,随即在空中破碎,如布蝶飞舞! 许应心头微震,这剑气太强横了,比他参悟出的破界剑气还要强! 他只是从李逍客留下的剑痕来揣摩剑意剑道,而薛嬴安,却是得到了李逍客的真传! 这份剑道造诣,胜过他良多!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阴风吹来,让两人都打个冷战,只见一位身着战甲的雄壮男子向他们迎面走来,从他 们体内穿了过去! 薛嬴安激荡的剑气竟然未能伤到那雄壮男子分毫! 虮七惊叫一声,许应看去,只见魭七身体太大太长,那雄壮男子走入他的体内,半晌尚未走出。 这种感觉极为古怪,让人很不舒服,蛇也是如此。 “七爷,缩小体型!”许应突然出声道。 虮七连忙缩小形体,化作一条尺许长短的小蛇,跳到许应肩头。 许应低声道:“城中死掉的鬼魂出现了,村老告诉我,这是他们祖辈的英 灵,死后犹自征战杀伐。“ 薛嬴安愤怒至极,犹自持剑指向许应,喝道:“你污蔑我师尊,到底居心何在?” 城中阴风大作,一个又一个鬼魂出现,都是身披战甲,在城中飞奔,呼喊连连,仿佛在与敌人交战! “杀!“ 鬼魂们怒吼,气息极为强大,身后漂浮着座座破破烂烂的希夷之域,从尾闾玄关到神桥,应有尽有! 不过,他们希夷之域被打破,很多鬼魂神桥断裂,瑶池焚干,十二重楼只剩废墟! 还有的鬼魂天河断流,三十三重天山崩坏坍塌! 许应放眼看去,这座石城中出现的鬼魂,竟然都是炼气士,而且是打通了最后一道玄关,元神站在神桥上等待飞升的炼气士! 这就是天道神器,从诸天万界中选拔出来的战士! “糟了!这座石城去的云梦泽古战场,可能比我们预想的更加危险!” 许应想到这里,高声喝道:“小蝶,快让郭家所有人离开这座石城!”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些正在征战厮杀的战士鬼魂,突然一个个破灭! 他们像是遭遇了无形的敌人,被那看不到的敌人所击溃,所格杀! ”杀!“ 石城中杀意鼎沸,无数鬼魂前仆后继向前涌去,悍不畏死,然而许应却看了出来,与他们厮杀的其实只有一人! 从诸天万界中挑选出来的最强大的战士,其实只是一个人! 这个人,将这些最强大的炼气士逐一格杀,将他们的肉身打得粉碎,将他们希夷之域轰穿,将他们的元神揪出来拍碎! 他们的法宝,他们神通,他们的血 肉,乃至他们的信念,统统被这个杀入石城的人践踏在脚下! 少年薛嬴安似乎被石城中的鬼魂杀意所传染,祭起八面剑,悍然向许应杀来,与此同时石城中来自郭家、高家、朱家等各大世家的傩师也纷纷大打出手,不管敌我,便向四周的人杀去! ”杀!“ 他们大叫,完全被这股沸反盈天的杀意所驱动,陷入癫狂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石城已然腾空,倾斜,向著茫茫未知之地驶去! 而在石城前方,宏大的神光动盟不已,神光中雷霆交织,形成一尊无比伟岸龙首人身神人! 在那神人体内,一物散发出阵阵天道之威,引领着石城,重走当年的天路! 就是在这条天路上,诸天万界的最强者聚集在一起,截杀那个魔头。 ————五干五百字。宅猪去散心,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在机场写了点,晚七点半来到酒店,又写了点。嗯,明天尝试恢复正常更新,每天两章,看看能否做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倒霉蛋 此时,石城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得到许应的警示,匆匆奔出石城。他们刚刚来到城外,便见龙首人身的神人拉扯着这座巨城,雷霆交加中,巨城腾空,歪歪斜斜,跟随着那巨人轰然遁入黑暗深处。 逃出石城的众人不禁骇然,他们中大多数人是郭家的摊师,其他世家的师数量不多。郭家上下对许应无比信任,所以才有这么多人逃出。但郭小蝶、郭跃、李樱珠等人却末能趁机逃出来。 石城之内早已一片大乱,众人不管亲疏,统统被杀意影响,痛下杀手,各种神通法宝傩术,向附近的人身上招呼! 许应常年修炼太一导引功,心思纯粹,再加上裴度所传的归心诀,不受杀意影响。在他的气机笼罩下,七也未曾受到杀意影响。 下一刻,许应面前剑芒闪烁,突然点点剑芒分裂,顷刻间便填满了他的视野! 那是薛赢安祭起的八面剑,在混乱之中,刺向许应。他的剑术许应前所未见! 许应是从袁天罡的剑匣中得到剑法的基础诀窍,从水口庙的剑气裂缝中,领悟出破界一剑。 与薛赢安学自李逍客的剑术相比,他的剑术太粗浅。 不过,许应所精通的不止是剑术,他身形后退,傩术爆发,以碧落赋的第六式星辰丽照,迎战薛赢安的八面剑。 他周围陷入黑暗,只有群星汇聚如长河般涌动,伴随着他的掌力迎上充塞视野的点点剑光! 论修为,他打开了六秘,元气、神识、力量、肉身都远超其他炼气士! 然而他这一招使出,不由心中一跳,只见那点点剑光与星光碰撞,突然威力暴涨,剑光之中暗藏三四重后劲,每一重后劲都要比上一重强大数倍! 许应参悟出的破界剑气,遇强则强,在剑气的第一道劲力爆发后还有第二道威力更为霸道的剑气,拥有破一切敌的势头! 不过只有一招。 而薛赢安所施展的剑术,比破界剑气更为精妙,在招法上,要胜过碧落赋良多!再加上薛赢安的那口八面剑也是了不起的宝物,许应立刻看到群星破灭,知道自己招式被破,立刻向后撞去! 他的身后是一座石楼,这座建筑的格局与正常的楼宇有些不同,带着异域风情,楼梯旋转,沿着墙壁如龙盘旋向上,房间建在四壁上,是一个个石室。 许应刚刚退入楼中,便见剑光满室,薛赢安杀入石楼。 许应沿着楼梯飞速向上退去,只见薛赢安的剑光自地下氤盒蒸腾,呼啸而起,宛如一根巨大的剑气柱子,旋转着搅碎一切!“此等剑术, 真是不坏!“ 许应心中暗赞,屈指弹去几道接近自己的剑气,那剑气的第二重第三重威力还未爆发,便被他雄浑的法力直接碾碎。 然而许应弹碎的剑气,只是九牛一毛,剑气柱子拔地而起,已经有二十多丈高,还在不断提升壮大! “他的剑气太强,已经形成大势,迫使我不得不退,否则便只能与他拼命。此等剑术神通,不愧是钟爷的主人所传!” 许应不假思索,身形穿入一间石室,从窗棂中跃出,身形向上灵巧翻动,落在石楼的楼顶。“轰!” 石楼中剑气柱子的威力爆发,顿时剑光从各个石室的窗口向外喷涌,却没能将石楼摧毁。 这座石城是各大诸天世界的最强炼气士所炼,为了迎战强敌,尽管薛赢安剑术精妙,但也无法将石楼摧毁。 许应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站在楼顶,看着剑气倾泻干净。 薛赢安从窗根中飞出,脚踩剑光立在空中,东张西望,寻找他的踪迹。 “这种御剑诀,虽然不如我和未央补全的御剑诀,但也极为难得了。许应暗赞,看得出薛赢安的御剑诀并非正宗,应该是李逍客只得到了残诀,在残诀的基础上开创了新的御剑术。 突然,许应随手丢出一个小石子,弹在薛赢安脑门上。 薛赢安心中凛然,急忙抬头看来,心道:“如果不是小石子,而是一口飞剑或者神通的 “话他迟疑一下,御剑而起,落在石楼上,与许应并列,剑指许应,大声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本不应该对你动手,但你诬蔑我师尊,说我师尊吃人,我为了师门名誉,不得不向你动手!” 他鼓荡真元,大声道:“适才我偷袭你,占了先机。公平起见,这次你先出手!" 蚖七诧异:“阿应,这小子的确没有行走过江湖。这么单纯的人,如果行走江湖多年,只怕早就变成孤魂野鬼,天天在坟头跳舞了吧?” 许应笑道:“薛赢安,你看外面。”“我不会被你骗到!” 薛赢安大声道,“我看向外面,你就会趁机偷袭我,然后我就死了。” 话虽如此,但下一刻,那股掌力碾压得光壁抖动,模糊,处在碎裂边缘!“铛!” 薛赢安惊恐之下,将护体小钟催发到极致,还是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法力碾压过来,身不由己飞起,连翻带滚向石楼下坠落! “铛铛铛铛!“ 他一路砸下,轰然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连人带钟一起嵌入大坑中。 许应收回手掌,向七道:“七爷你看,今后他就不会这么傻乎乎的真的去看了。” 七赞道:“阿应仁慈!菩萨心肠!” 薛赢安大怒,正要爬起来,许应一掌向下按去,薛赢安有所防备,立刻祭起八面剑,剑术爆发! 然而许应这一掌是观摩周齐云渡天劫,在碧落赋基础上参悟出的神通,劫从天降! 但凡是炼气士,无不应对天劫,这一掌落下,薛赢安顿时心惊肉跳,一掌应劫,被掌力盖在大坑中。 坑中,小钟铛铛响个不停,疯狂卸去这一掌的力量。 “我完了!” 薛赢安万念俱灰,自己下山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好像强得离谱,只要得到机会,便能按住自己往死里打!倘若他一直被困在这个大坑中, 绝对会被对方打到死! 然而许应这一击落下后,并未继续攻击。薛赢安惊疑不定,挣扎起身,心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石城中,不知何时厮杀已止,那些各界战士的鬼魂神态肃穗,仰头张望,仿佛军队一般,纪律严明。 但就是刚才那短短片刻的骚乱,石城中已经遍地尸体,进入石城的傩师只剩下三四成,六七成的滩师都葬送在他人之手! 幸存者们顾不得拯救伤者,纷纷仰起头,惊恐的看着石城接近那星空中的雷霾漩涡。 不少人注意到薛赢安与许应的交锋,各自松一口气。 朱忠全目光闪动,心道:“这个炼气士原本还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连许妖王一掌都接不下。不过如此。” 高行谦收起古琴,心道:“此人的法宝运用精妙,但实力不济。许妖王消失两年,已经落伍了过时了,他还是被许妖王打趴在地。这些炼气士,的确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远不如各大世家的摊气兼修精妙。” 柴赵两家的年轻高手也是目光闪动,从薛赢安挨打的情况,来判断薛赢安的实力,各自放下心来。 他们没有看到石楼中薛赢安的剑气是何等惊人,只看到薛赢安被许应按着锤,只觉这位年轻炼气士不过如此。 石城伴随着轰鸣的雷音,驶入那恐怖的雷霾漩涡,石城中时明时暗,一种穿越时空的膜壁的感觉传来! 这种感觉,很像周齐云渡劫,那种时空扭曲的波动穿过人体时的感觉,也像是水口庙,从外界进入仙的隐景潜化地的感觉。 只是穿越的过程极为漫长。 众人身躯失重,漂浮在空中,被时空拉长,时而变得白发苍苍,时而变成满跚婴孩,又突然变成牛马等其他物种,甚制会变成大鱼,虫牙,稀奇古怪。 他们神识、法力、金丹、法宝、神通,统统无法动用,只能这样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穿越时空膜壁的感觉逐渐消失,众人顿时只觉法力重归,身体也能自我控制,纷纷从空中跌落。 就在此时,一片古老大陆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苍苍茫茫大漠,石城轰然落下,贴着大漠滑行,卷起漫天黄沙! “杀!”石城中的那些古老的战士鬼魂喊杀声震天,一涌而出,冲向大漠,不少滩师被他们裹挟着,跟着冲入大漠之中,很快失去了踪影。 石城中只剩下三十多人,没有被鬼魂的殺氣所控制。 众人怔怔的看向城外,石城滑行已经停止,停在一座巨大的石碑前。 那座石碑是一座山被劈成两半,有人在上面书写血淋漓的文字。 “太乙小玄天绝境!”许应仰头,读道。这一列文字下面,还有几列小字。 “天路第一关,万界将士于此镇魔,祭六大天道神器迎战,战损干六百人。立碑纪念。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天青子于此守干六百将士墓地,监视魔头,留笔!" 许应心潮激荡澎湃,低声道:“此人壮怀激烈,为将士守墓,镇压魔头,当真是豪杰!” 玩七也是赞叹不已,道:“阿应,我觉得你当年也应该是这样的豪杰。” 许应心驰神往。 突然,朱家那位被镇压在囚笼中的老神仙哈哈笑道:“好徒儿,这里就是云梦泽古战场的第一站!快点背我起来!”那囚笼在混战中已经被人打碎,老神仙浑身是血,应该中了不少神通。他身上挂满钩锁,连希夷之域也被锁链封印,难以反抗,因此在此战中受伤颇重。 他精神头却很好,大笑道:“这里有绝世的仙株,是天道所赐的宝物,助将士诛魔!快,背我前去寻找仙株!"苏丹小说网 朱忠全慌忙冲上前去,跪地相迎,老神仙骑到他身上,朱忠全撒腿狂奔,冲入大漠。 只听那老神仙的声音远远传来,叫道:“时不我待,我们时间短暂,须得在石城返航前寻到仙药,否则会有大恐怖发生!走,走!”众人看去,只见那老神仙挥舞锁链,抽打朱忠全的屁股,如同驾马抽鞭,绝尘而去。 其他朱家幸存下来的滩师也慌忙跟上,冲入大漠。 城中,各大世家之人见状,纷纷进入大漠,寻找仙株。 郭小蝶命一位郭家傩师留下,道:“你每隔一刻钟,便向天上扔出一道神通,为我们定位。”那滩师称是。 郭小蝶看向许应,犹豫一下,没有唤许应一起进入大漠。毕竟许应不是郭家的人,如果采到仙株,还需得分给许应一份。 “如果许妖王肯入赘的话,就不用分了。”李樱珠看出少女的为难之处,悠悠道。 郭小蝶叹道:“只怕他不肯。”"你用强啊!” 李樱珠兴奋道,“你敲昏他,脱他裤子,用强!我可以帮你按住他两条胳膊!” 郭跃了自家夫人,犹豫一下,没有插嘴。 石城中,薛赢安看了看许应,没有继续与许应纠缠,祭起八面剑,脚踩飞剑破空而去。玩七抬头张望,询问道:“阿应,别人都不敢飞行,唯独薛赢安愣头愣脑的敢御剑飞过去,他会不会倒霉?” 他话音刚落,便见薛赢安突然撞在一片无形的屏障上,那片屏障是上古的一块法宝碎片形成的防御神通,薛赢安撞在上面,顿时激发法宝碎片的余威! 许应和玩七伸直了脖子,看到薛赢安被那法宝余威所蕴藏的数百道雷霆劈在身上,那少年直挺挺的栽倒下来,一人一蛇这才舒了口气。 “果然倒楣了。”蚖七幸炎樂福道。 许应也很是满足,向城外走去。 远处,薛赢安被劈得里嫩外焦,依旧未死,这次少年谨慎多了,放弃御剑飞行,选择步行。 過了不久,吊在他身後的許應遠遠看到前方沙暴爆發,将那位少年煉氣士吞了進去。那是一個上古大煉氣士的希夷之域,殘破不堪,薛赢安沒有留意到,便跌入希夷之域中。 “阿應,他可能活不過今天。”玩七張望道。 今天鐵定能整出兩章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魔头竟然是我 让许应和蚖七惊讶的是,薛赢安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希夷之域中爬了出来,只是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薛嬴安蟑螂一样命硬,一路掉坑里,一路挺过来,连许应也不得不钦佩他的毅力。 不说李逍客如何,但这少年的确值得钦佩。有薛赢安在前方趟路,许应便少了很多危险。 前方大漠中出现道道彩霞,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落入凡间,不染尘埃。许应惊讶:“古怪,这里怎么会有飞升霞光?难道那里就是薛赢安所说的仙缘?” 薛嬴安也注意到那里,很是激动,加快速度冲向飞升霞光。 许应心中微动:“李逍客一定告诉他许多关于云梦泽古战场的秘密,我无须跟着别人,只需跟着他便可。” 薛嬴安这次机灵了很多,用小钟作为探路的工具,不断激发小钟的威力,冲击途中那些看不见的危险。 蚖七悄声道:“阿应,这小子是怕自己死得慢吗?他如此大张旗鼓,只怕会触发更多危险。”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声钟响过后,沙漠风起云涌,一具百丈白骨从沙漠中起身,身上披着七彩流光的铠甲,铠甲残破,左缺一块右缺一块,滴滴挂挂。 那百丈白骨身后漂浮着残破的希夷之域,手持一柄断刀,刀也是极为庞大,可惜断裂,断口处有一个巴掌印记。 那百丈白骨挥舞断刀,当的一声劈在小钟上,将这口钟一刀两断!下一刻,百丈白骨的断刀便来到薛嬴安头顶,叫道:“战!战!战!”薛赢安惊叫一声,急忙催动八面剑迎上,却被断刀将八面剑劈开! 他立刻身形游走,避开断刀,然而那白骨舞动断刀,刀法精湛无比,刀如影随形,来到他的身后! “杀!杀!杀!” 那白骨残存的意识大吼,刀光来到薛嬴安腰间,切破他的衣裳,薛赢安腰后肌肤战栗,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此时,一道身形飘然而至,来到那百丈白骨的头颅前方,双臂张开,双手十指如花瓣般绽放,瞬间手臂如幻影,十指做出各种奇异掌印,相继印在那白骨的眉心! 这印法,正是神都裴家的归心诀!而那个身影,自然便是许应。 归心诀可以让暴走的道心恢复平静,许应经常用这种法诀来让自己免于陷入燥乱之中。 此刻他将一道道归心诀打在白骨眉心,顷刻间将那白骨的残存战意和杀意炼化,便见那白骨身形顿住,匹练般的刀光停在薛赢安的腰间。" 薛嬴安惊叫,只见腰间一片血红。 他飘然落地,正要向许应称谢,突然腰身向前一折,竟然整个人断成两半。 薛嬴安扑倒在地,双手抓着黄沙向前爬行,血流了一地,大哭道:“我不想死!我才刚下山!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刚才许应虽然救援得很及时,但百丈白骨的断刀太猛,刀气逼人,刀虽未切中他,但刀气还是将他拦腰斩断! 许应身形飘落,站在断刀的刀背上,道:“七爷,你去救治他。” 蚖七闻言,连忙纵身跃下,落在沙漠上,催动神识,将薛嬴安上半身下半身托起,随即打开泥丸秘藏,调动长生仙药,激发薛嬴安肉身活性。 许应漂浮在那巨大的断刀前,大声道:“七爷,不要接反了!” 薛嬴安已经快晕厥了。 蚖七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要犯,也是犯高级错误。 薛赢安上半身和下半身断骨再植,血肉相连,连忙向蚖七称谢,突然又脸色一变,叫道:“我还是感觉不到我的腿和屁股!” 蚖七尾巴挠挠脑袋,抬头道:“阿应,他感觉不到腿和屁股!” 许应努力的把断刀从百丈白骨的手中拽出,闻言大声道:“你帮他接上神经丛了吗?” 蚖七尾巴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叫道:“没有!现在怎么办?”“拽开,重新接。”许应奋力抽出断刀。 蚖七连忙向薛嬴安道:“你忍着点,我很快的!”说罢,两股法力用力一扯,将刚刚接上腰身的薛赢安扯开! 薛嬴安惨叫,叫声嘶哑,渐渐地没了气息。蚖七慌张道:“阿应,这人被我医死了!” 许应把断刀抛下来,又去解百丈白骨身上的残破铠甲,道:“你用长生仙药给他疗伤,还能把人医死?你不会先给他补气血?” 蚖七醒悟,连忙去给薛赢安补气血,薛嬴安幽幽转醒,脸色苍白如纸,看到自己伤口如喷泉般向外喷血,又昏死过去。 蚖七慌忙调运长生仙药,先将他的神经丛接上,然后再接他的骨骼血肉,叫道:“阿应,他还没醒!好像没气!” 许应用力扯下那具破败不堪的铠甲,道:“你嘴对嘴,帮他呼吸一下!” 蚖七正要凑到跟前,薛嬴安便已经虚弱的醒过来,道:“我没事,刚才只是用龟息法保命。感谢救命大恩,嬴安没齿难忘,唯有......” 蚖七笑道:“你只要不以身相许都可以。对了,你试试腿脚。”薛嬴安站起身来,活动一番,没有大碍,总算放下心来。 许应带着残破铠甲从天而降,道:“七爷张嘴。” 蚖七张开大嘴,许应把铠甲塞到他的肚子里,又拖来那把断刀,此刀虽断,依旧寒气逼人,锋利无比。 许应尝试祭炼断刀,居然发现异常简单,很轻易便可以将断刀祭起,仿佛自己已经祭炼了许久一般。 他不禁啧啧称奇,心念一动,便见断刀飞速缩小,化作两尺长短,方便拿在手中。 “阿应,此刀是有主的吧?” 蚖七纳闷,道,“怎么会被你祭炼得大小如意?难道它与钟爷一样没有节操?” 许应没有感应到刀中有灵,摇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仿佛此刀我祭炼过一样,拿在手里得心应手。咦,你看,刀上手印,与我的手大小合适。 他比划一下,只见断刀的断处有一个巴掌印记,显然是魔头所留,许应手掌正好能嵌在这印记里面,纹丝不差。 许应收回手掌,笑道:“此刀的巴掌印与我的手相合,合该为我所有。 蚖七羡慕不已。 “这具白骨也是一位大英雄,即便战死,依旧执念不散,驱使他继续战斗。” 许应仰头打量百丈白骨,钦佩不已,道,“不知道那魔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凶残如此强大。” 他忧心忡忡,道:“那魔头,还被镇压在此处吧?不知道封印是否安好?” 薛嬴安上前,对着许应和七各自躬身长揖,道:“两位的救命大恩,赢安没齿难忘,今后定当做两位牛马!” 许应摆手笑道:“我们之所以救你,主要是担心你死了,我们无法找到九龙山韭菜岭。找不到那里,钟爷便无法走出自闭。” 七笑道:“另一个原因,是你老师李逍客必然会告诉你很多云梦泽古战场的秘密,我们跟着你,肯定能寻到宝物。” 薛赢安正色道:“你们虽然抱有各种目的才出手救我,但毕竟对我是救命的大恩。你们虽然可以不记挂这份恩德,但我必然铭记。” 许应很是欣赏他的为人,道:“今后我们遇到危险,你救我们一次便是,无须时时刻刻挂记。” 薛赢安称是,向前方走去,道:“我师尊告诉我的,我一定不会隐瞒。临行前,我师尊告诉我,古战场是远古时期的天路,连接着诸天万界。仙人飞升,其实并非直接飞升到仙界,而是先飞升到天路。” 许应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免得他撞到前方的残留神通。薛嬴安顿住脚步,额头冒出一滴血珠。 他这才注意到一根近乎透明的针悬在空中,若是自己继续向前走去,只怕被这根无形针刺穿了眉心! “还是我在前面吧。”许应善意道。 薛赢安只好跟着他,继续道:“师尊说,天路上有仙根,蕴藏仙灵之气,服用仙根,便会渐渐蜕去凡胎。天路上,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地方,仙根也各不相同。飞升的仙人就是这样一路飞升过去,待来到仙界,便彻底蜕去凡胎,成为真正的仙,方可进入仙界。” 许应催动天眼,将前方路上的危险看得清楚分明,道:“我曾听人说,大恶人断去飞升路,莫非他们说的飞升路,指的就是这条道路?” 薛赢安道:“师尊也曾经这样说过。他说,天道宇宙的天神和天道神器,在此地着急诸天万界所有修炼到飞升期的大炼气士,在天路上阻击这個大恶人,这一战,打断了天路,让渡劫飞升,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难 题。” 许应悠然神往,诸天万界最强大的炼气士济济一堂,阻击大恶人,想一想都令他兴奋不已,恨不得能回到过去亲眼见证这一战! 许应定了定神,询问道:“那么你看到飞升霞光,便前往那里,是否意味着仙根就藏在飞升霞光中?” 薛嬴安摇头道:“师尊说,太乙小玄天的仙根,生性喜近仙界之地,因此看到飞升霞光便一定要赶过去。仙根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原来如此。”许应和蚖七恍然大悟。 他们飞速向前,许应感应到了雷劫的气息,心中微动,询问道:“嬴安,仙人来到这道天路,还需要再渡劫吗?” 薛赢安摇头道:“未曾听说过。你为何有此疑问?” 许应常常吸一口气,道:“我们踏入雷劫圈了。让我感应一下,一道,十道,五十道......” 他观摩周齐云渡劫,参悟出天劫道象,对雷劫的感应极为敏锐,立刻察觉到这里共有二百六十七道雷劫重叠在一起! 而且从雷劫的笼罩范围来看,这二百六十七场天劫,应该是重叠在一起,而且应该是同时引发天劫! 也即是说,有二百六十七位飞升期的绝顶高手,在同一个地方,同时引动天劫,同时渡劫! 这幅场面,定然难以想象的震撼! “那个时代的炼气士,都是如此勇猛吗?”许应喃喃道。 薛嬴安被他描述的场面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别的不知道,我师尊肯定不敢渡劫,绝对没有如此勇猛。” 七突然道:“阿应,这二百六十七位大炼气士,联手渡劫,还渡劫成功了!你看那些飞升霞光,多半便是他们飞升时留下的霞光!” 许应呆住,难道联手渡劫,真的能渡劫成功?他询问薛赢安,薛赢安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他们一路前行,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穿过各种险境,来到那飞升霞光的所在地。 这里,同样也是二百六十七位飞升期炼气士渡劫之地。, 此地是大漠中的一片绿洲,有月牙泉,如美人笑时的眼眸,迷人而幽静。 二百多位高矮错落的身影环聚在月牙泉的周围,气息强大,神秘,他们的姿态各异,每个人的头顶皆有一道飞升霞光!这些大炼气士,联手渡劫,竟然真的渡劫成功! 许应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难道联手渡劫真的可行? 突然蚖七的声音传来:“阿应,这边来,我找到天青子了! 许应急忙过去,只见月牙泉边有一个白发老者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白发垂髫,白眉拖地。 那老者的背后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蚖七正在阅读碑文,道:“这上面说,他就是天青子,在此地为过去的战友守墓,镇压魔头。年迈之时,坐化于此。 许应上前,阅读碑文。 只见碑文上记载了月牙山的一场战斗,那魔头沿着天路而来,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杀的万界联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他们被逼到太乙小玄天绝境,死伤更多,迫于无奈之下,有三百勇士站出,主动引发天劫,试图借三百勇士的天劫之威,将那魔头轰杀! 就在他们引动天劫的那一刻,又有三十三勇士葬身魔手,最终只引发二百六十七场天劫。 二百六十七场天劫重叠,威能撼天动地,试图将那魔头连同二百六十七勇士一起轰杀! 许应、薛赢安看得头皮发麻,他们抬头呆呆地看向天空,那一道道飞升霞光如此夺目,显然,二百六十七勇士渡劫成功了! “此役,魔头撼动天劫,将天劫击溃,二百六十七道友渡劫成功,联手围剿魔头,战死于此。” 石碑上说,魔头被天劫重创,又被二百六十七渡过天劫的强者围剿,终于大势已去,跌入元狩世界。 太乙小玄天也因此被夷为平地,从原本天路上的小仙界,变成了荒漠。 而二百六十七位渡劫飞升的强者战死于此,死前各自挖出自己的眼睛,炼成月牙泉,如美人之眼。 他们就算死了,也要监视那个魔头,只要来到月牙泉前,往泉水中望去,便可以看到那个魔头的所在。 天青子在石碑上说,自己寿元已尽,必须要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免得后人遗忘,忘记他们这些战士为诸天万界所做的一切! 许应读到这里,心中感触良多,道:“七爷,这些人应该是义士吧?”蚖七罕见的正色道:“大义之士!” 许应感动莫名,来到月牙泉边,向坐化在泉水边的天青子躬身敬礼,道:“前辈尽管去吧,前辈重任,便交给我们了。 他向泉水中看去,心道:“碑上说,往泉水中望去,就可以看到那个魔头。不知道是真是假?” 月牙泉的水面平静无波,如同镜面,许应低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他挠了挠头,只见那后脑勺也有一只手在挠头。 许应疑惑,仰起头往天上看去,月牙泉中的那个人也仰起头,望向天空,满脸疑惑。 月牙泉中的那张脸,与他一模一样。bfabq。二更完成!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外异族 许应抬头望天,心中纳闷。刚才他低头看月牙泉的水面时,总觉得水中的那个后脑勺是自己的后脑勺,不过,月牙泉中怎么会出现自己的后脑勺? 许应低头看水面,只见水面上的倒影又是一个后脑勺。 他望向天空,天空还是没有任何异状,空中并没有一个眼睛在看着自己。 另一边,蚖七也来到月牙泉边,盯着水面。 他没有在月牙泉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而是看到了许应! 许应低头时,他看到水中许应的后脑勺,许应仰头上望时,他看到水中许应疑惑的面孔。 大蛇吓了一跳,脑中轰然:“难道阿应就是那个大魔头、大恶人?”他看向许应,只看到许应的侧脸,这个少年的眼睛中有些迷茫,又有些黯淡。 “我以为我是这些将士的一员,没想到我站在他们的对面。”许应低声道。 蚖七道:“阿应,无论你站在哪一边,我都站在你旁边。” 许应露出笑容,振奋精神,笑道:“七爷说得对!从前的我,是过去的我!从前的我,就算与天下为敌,也没有牛七爷这样的朋友!而我有!” 薛赢安阅读完石碑上的内容,迈步走来,笑道:“时间过了这么久,连天青子这样的炼气士都老死了,那魔头也早已死掉了吧?许应兄弟,你说仙道灵根会躲在哪里?” 就在这时,许应和蚖七身后那尊端坐不动已经老死不知多久的白眉古尸,突然动了一下,直挺挺站起。 薛嬴安脸色顿变.急忙喝道:“小心!天青子诈尸!” 许应转身,只见那白眉白发的古尸笔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极为高大,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古尸的眼睛已经干涸,皮肤也脱水干枯,干瘪如柴。然而从这古尸的身上,却散发出滔天的杀意! 天青子并未死在战斗之中,他若是战死,还不至于有如此大的杀意。正是因为他老死在此,日日夜夜的通过月牙泉看着大魔头,心中恨意绵绵不绝,才在死后也保持着这么强大的杀意杀气! “我留此有用之躯,就是为了今日!” 他强烈的执念爆发,身后陡然浮现出希夷之域,庞大的体内世界展开,顿时将薛蠃安纳入希夷之域! 他的希夷之域尚且完整,只是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瑶池之水有些干涸! 然而就在他执念爆发的那一刻,一株灵根自瑶池中生根,发芽,抽出枝条。那是另一株仙草,如一颗小型的红豆树,枝条上挂着满满的红豆,压得枝条沉沉弯下! 那些红豆极为鲜嫩,一个个炸开,顷刻间仙草红豆的汁液,便化作一股狂暴的法力洪流,将瑶池集满! 滚滚元气,四下奔流。 从瑶池溢出,冲入神桥桥下,点亮熄灭太阳月亮! 许应心中一惊,飞速后退:“仙道灵根原来藏在他的希夷之域中,难怪找不到!” 天青子的两只眼眸顿时亮起,十二重楼次第洞开,浩浩荡荡的元气从天而降,让天河复苏,天山如洗,流经五岳仙山,让仙山重新散发活力!“罪人!” 天青子长啸,仿佛复生,重归人世,他气血滔滔,在体内奔涌,白发冲天而起,厉声道,“我等到今日,终于可以复仇!” 许应早已带着七飞身后退,身形从月牙泉上空飞过,喝道:“钟爷!” 大钟意志消沉,躲在他希夷之域的冥海之中,没有回应。 许应脚下,月牙泉平静的水面突然啵啵啵作响,水面变成一只只大大眼睛,眼珠子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约有五百多只! 此刻这五百多只眼睛齐齐转动,聚焦在许应身上!这些眼睛,正是仙人之眼! 同一时间,那些站在月牙泉边的一具具仙尸纷纷转动头颅,没有眼睛的面目齐齐看过来。 蚖七毛骨悚然,想叫,又不敢叫出声。 天青子一拳轰出,天空顿时剧烈震荡一下,许应便见自己不受控制般向他的拳头跌去,根本无法躲避逃脱! 那古尸复苏,白发数丈凌空飘舞,古老的神识涌动,化作声音炸响:“我要为战友,报此血仇!” 薛赢安已经冲到天青子古尸希夷之域的瑶池中,兴奋的抓住红豆仙根,用力薅起,哈哈笑道:“我的仙缘,得手了!” 许应身不由己撞向天青子的拳头,顾不得修为上的差距,祭起断刀,怒吼一声劈下。 突然,天青子一身惊天动地的气势飞速衰竭,刚才明亮无比的眼眸也黯淡下来,恢复润泽的肌肤也飞速枯老干瘪下来。 他飘舞的白发落下,整個人的气息降落到冰点,发出最后一声哀叹:“我好恨!我不甘心—” “嗤!” 许应刀光落下,将他脑袋斩落。 天青子的脑袋滚入月牙泉中,双目瞪得滚圆,死不瞑目。许应落地,坠落在天青子的身前,断刀从一旁滑落。 少年手提断刀,全身肌肉还在疯狂跳动。 天青子的无头身躯噗通一声跪在许应面前,晃了晃,扑倒下来,掀起一片尘土。 他将这株仙道灵根种在自己的希夷之域的瑶池中,便是想到有一天,大恶人多半会重回故地,来到这里查看自己当年的恶行。 那时,只要月牙泉被激发,他便借仙道灵根来激活自身最后的执念,以此残躯,带着大恶人一起上路!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薛赢安站在他身后,在他即将格杀大恶人之际,一把将仙道灵根薅了下来。 许应额头满是冷汗,抓着断刀的手还在颤抖,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蚖七在月牙泉的另一端,也是吓得浑身发抖,面对天青子那一击,无论是谁都会生出无尽的绝望。 薛嬴安抓着那株红豆仙根,神色呆滞,浑然不知道自己薅起仙根,会发生这么多事。 许应走上前,长揖到地:“多谢薛兄弟的救命之恩!” 薛嬴安抓着仙根,手足无措,那仙根如同被抓住尾巴的鱼,活蹦乱跳,试图逃出他的掌控。 “你先前救了我一命,你说自己救我是有原因的,我救你们一命,也是无意之举。” 薛赢安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把仙根夹在腋下,搀扶他起来,笑道:“咱们算是打平了。对了,这是不是过命的交情?” 许应心中感动,道:“这是过命的交情!” 薛嬴安也笑了起来,他极为淳朴,心中只觉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很是开心。 突然,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许应仰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道道光芒从天而降,投射到远处。 他心中微动,道:“嬴安,你那株仙道灵根就是这个太乙小玄天的灵根吗?” 薛赢安提起那仙根的枝叶,像薅着一堆头发,那仙根的无数根须仿佛无数条手脚,爬到他的脸上,去扣他鼻子挖他眼睛。 薛赢安一边与红豆仙根争斗,一边吃力道:“不是!太乙小玄天的灵根,被大魔头打断了。这株红豆仙根,应该只是其中一小截仙根所化!” 他终于将那仙根的根须揪下,将仙根塞到自己的希夷之域中。 那仙根哪里肯住他这个交炼期炼气士的希夷之域,立刻蹦蹦跳跳往上跑,很快来到希夷之域的日月漂浮之地。 薛赢安的眼耳口鼻中,有无数根须钻了出来,舞动不休。这少年大叫,急忙祭起金丹,对付这株难缠的仙根。 许应见状,向蚖七丢个眼色,蚖七会意,粗大的尾巴扫去,将那块记载着大魔头的石碑打得粉碎! 薛嬴安脸皮着地,那仙根的根须抓着地面,飞速往前跑,许应看去,只见薛赢安趴在地面上,像一条被拽着飞奔的咸鱼,在沙漠中狂奔。 许应目光闪动,取出纯阳异火,轻轻吹了口气,顿时将月牙泉点燃。月牙泉中,那一双双眼睛被烧得吱吱怪叫,纷纷从泉水中跳出,满地乱跑。 那些环绕着月牙泉的仙尸也纷纷惨叫,伸着双手四处乱跑,仿佛自己也着火了。 许应祭起断刀,一刀一个,将那些着火的眼睛劈开。 那些仙尸便纷纷停住,做出张望的姿态,似乎在聆听周围的动静。许应赶上最后一只眼睛,将那眼睛砍成两半,收起断刀,唤上蚖七,大步向光芒落下之地而去。 前方,薛嬴安还被拖拽着贴地滑行,他不舍得伤害那株仙根,也不舍得咬断仙根的根须,而今很是被动。 “薛公子,再拖下去,你的脸便秃噜皮了!” 蚖七大声提醒道,“你把它栽种下来!我看天青子的尸身,是把它栽种在瑶池里的!” 薛赢安顿时醒悟,急忙祭起自己的丹鼎,把那株红豆仙根先收入丹鼎中。红豆仙根扣住他的眼耳口鼻,死活不肯落入丹鼎,把他扣得眼斜鼻子歪。 薛赢安费了好一番手段,才将红豆仙根收入丹鼎中,用丹鼎镇压,小心翼翼的将这株仙根送到自己的瑶池,栽种在池中。 红豆仙根扎根在瑶池中,果然安分了许多。 薛嬴安刚刚松一口气,却见这仙根又跑了出来,来到他的眼睛后,抬起一条根触敲他的眼睛,咚咚作响。 薛嬴安有眼珠子乱跳,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 蚖七笑道:“阿应开创了一门祭炼仙根的法门,你让他传给你,祭炼一番,就可以祭起仙根了。阿应说,这东西绝对是一件活着的法宝,羡慕死人!” 薛嬴安看向许应,张口结舌,不敢说出求他传授的话。毕竟这类法诀都是不传之秘,常常被门派中人视若珍宝。 许应笑道:“我也是随便开创了祭炼法门,不值一提,传给你便是。”说罢,他将自己在石城外的小村庄里开创的祭炼法门,讲解了一遍。 薛嬴安虽然没有多少闯荡江湖的经验,但天分却高,很快便将祭炼法门学会,祭炼这株仙道灵根。 没多久,红豆仙根便安分下来,不再捣乱。 薛嬴安将仙根扎在瑶池中,顿时只觉修为源源不断提升,肉身、金丹、元气、神识时时刻刻都在淬炼进步之中,心中欢喜,向许应和蚖七连声道谢。 他心痒难耐,又将红豆仙根祭起,只见红豆仙根漂浮在空中,灵光万丈,轻轻一扫,便将前方暗藏的神通残余荡得粉碎! 薛嬴安喜不自胜,将仙根收入希夷之域。 那红豆仙根趁他不注意,从希夷之域中溜出,挥舞灵光,啪啪狂抽蚖七,不过片刻便将蚖七打得鼻青脸肿! 蚖七祭起青铜刀兵与那仙根以硬碰硬,很快败下阵来,被打得更惨,叫道:“明明是阿应传你主人祭炼法门的,为何不打他反倒打我?” 红豆仙根立刻调转方向,挥舞灵光,啪的一声抽在许应身上。 许应肉身被打飞出去,还剩下魂魄站在原地,通体不灭真灵,自有灵光绕体,被仙根的灵光打得微微晃动一下。 红豆仙根的灵光却因此碎了一地。 这株仙根试图把自己的根须接好,却怎么也捡不起来,不由大怒,冲过去又把蚖七殴打了一顿。 许应捡起自己的肉身,心道:“我也须得寻一株仙根,这等宝物对肉身大有好处。我肉身便是太弱了。” —相比魂魄,实在太弱了。 终于,他们来到天空中的道道光芒坠落之地,只见沙漠中留下一圈圈烧焦的琉璃,形成阵法图案。 许应向天上望去,天空中的光芒在渐渐断去,黯淡,消失。这些光芒不知从何而来,古怪得很。 “阿应,你看那边!”蚖七尾巴遥指前方,激动道。 许应抬头望去,只见那里一座那座玉山上有宫殿,因为玉山近乎透明,所以远远看去,那宫殿宛如漂浮在天空中,很是夺目。 “那里应该是古仙人的落脚地。” 许应打量四周,猜测道,“仙人飞升,这里是第一站,他们在此地落脚,服用仙道灵根的原道菁萃。补足力气之后,再进行第二次飞升。” 他看向山顶,那里有灵光汇聚,时不时动荡一下,应该是太乙小玄天破碎的仙道灵根聚集在这座山中。 玉山的顶峰,还传来阵阵宏大肃穆的气息,应该是古仙的气息。 他们向前走去,注意到地上多出几具傩师的尸体,尚未被沙漠完全吞噬。 许应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有些诧异,这具尸体是个年轻人,但并非健师。 其人身材要比正常人高出两三尺,长着四条胳膊,但许应并未感应到泥丸傩术运转的痕迹。 “奇怪,难道有人天生就是如此?” 他望向玉山,目光奇异,“还是说,进入太乙小玄天的不止我们?”薛赢安冲在前方,大声道:“你们快点跟过来!路上的危险,已经被前面的人扫平了!肯定有不少人登山了,咱们快点过去,否则便没了仙缘!” 许应快步跟上他,没多久,便见沙漠中插着一根根树桩,树桩一端被削得很尖,有傩师的脑袋被插在上面。 对方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法术,让树桩和那些傩师长成一体,因此这些脑袋都还活着。 只是大漠荒凉,没有水分,如此曝晒之下,树桩和傩师终将慢慢死去。 许应等人走过,那些傩师艰难的移动眼珠子,看着他们。 “古怪,神州大地好像无论炼气士还是傩师,都没有这样的风俗。” 许应检查树桩,抠破一点树皮,便见树皮中流出血来。这种法术很奇怪,有些像望乡台的法术。 这种法术,改变了肉身结构,让人与树桩生长为一体,不同于周家的傩术。 周家傩术是以存想改变肉身结构,以活性催发各种生命,从而化作神通。 但这种将不同物种结合在一起的法术,许应便没有见过了。 七观察,有所发现,道:“阿应,这种力量类似我在蜕变化形时的化生之力。不过这种力量,比化生之力更强,可以改变物种。” 许应突然心中微动,低声道:“造化。” 蚖七怔了怔:“什么?” 许应道:“是造化之术。杀他们的人,用造化之术,将不同的物种与他们结合在一起。这是在示威,表明自己绝对不好惹!” 蚖七不解道:“难道进入此地的哪个世家修炼了造化之术?可是,六秘之中并没有造化之秘。” 许应抬头看向玉山,推测道:“或许,他们并非咱们这个世界的人。毕竟,天路虽然断了,但咱们能够来到小玄天,说明前往小玄天的路并未完全断去。”苏丹小说网 他走入山中,道:“说不定,有另一个诸天世界,寻到了前往小玄天的道路。” 蚖七闻言打个冷战:“如果他们发现了石城,也就发现了去我们神州的路!这些家伙这么喜欢插人头......” 突然,前方传来薛嬴安的惊呼。 许应急忙向前冲去,只见薛赢安被一个四臂女子一拳击飞,重重撞在山崖上! 那女子头顶插着长长的翎羽,脸蛋有几分美艳,却异常悍勇,身后浮现出四臂天魔异象,威武不凡。 她的希夷之域已经打开了第二玄关,夹脊玄关,金丹洞照玄关,漂浮在第十三重天山上。 薛嬴安与她修为相差太大,被一掌打得吐血。 那女子旋即飞身而至,一手抓住薛赢安的头颅,另外两只手抓住他的双臂,还有一只手抽出弯刀,便要割下他的脑袋! 许应冷哼一声,五指叉开,大步走来。 那女子脸色顿变,只见自己的四手飞速枯老,滑嫩肌肤顷刻间皱纹滋生,失去弹性,自己体内的活性也在飞速流失! “祭!” 她手中弯刀呼啸飞出,旋转着向许应脖颈斩去。断刀飞出,当的一声将那弯刀斩断! 那女子不敢停留,慌忙纵身飞起,祭起金丹镇压后方涌来的泥丸傩术,冲上玉山。 许应催动傩术冲击她的金丹,试图连金丹也一并抹杀,却被金丹中的一股奇特力量抵挡回来,也是惊讶不已。 “的确不是本土的法术神通!” 感谢橘子咖啡烘焙,叁生缘纵猎者两位白银大盟的打赏!今天写了一万字,删掉了五千多,今后得改正喜欢改稿子的毛病。这是陋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命之子 那四臂女子察觉到许应的傩术入侵自己的金丹,旋即被金丹的威力挡住,并且镇压回去,不由一怔:“他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 刚才她贸然面对许应的傩术,肉身飞速衰老,只觉对方的道法神通是自己前所未见,因此不敢恋战。 她回过味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手掌,只见随着功法运转,体内活性渐渐增多,枯老的肌肤又在慢慢恢复活性,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果然有问题!“ 她刚才看到自己飞速衰老,便以为对方掌握了控制时间的神通,现在看来,对方只是用某种奇特的神通夺取自己身体的活性。 “我封闭一切穴窍,让自己的气血不外流,他便对我无可奈何!“ 她想回头再与许应较量―场,突然上空传来一个声音:“越红烛师妹,快点上来,我们发现仙道灵根的踪迹 了!“ 四臂女子只得放弃这个念头,向玉山上快速奔去。 “她叫越红烛?”许应向上看去,只见四臂女子很快消失无踪。 玉山上挂满植被,这里似乎没有被除魔卫道之战波及,不知如何才能在这些花草树木中找到仙道灵根。 许应仔细回忆刚才与越红烛的交手,比较两人神通优劣。 刚才他动用的术法名叫逆长生,是泥丸隐景长生诀中比较高深的傩术,可以剥夺敌人肉身活性,让人肉身衰老。 周齐云曾经用此法,夺取奈河边的大槐树八干年的寿元! 许应用这种傩术对付越红烛,开始时很有效,但越红烛以金丹碾压过来,便破了逆长生术。 “长生诀中记载的傩术,强度不够,在相同修为下可以剥夺对方肉身活性,但对方的修为稍高,便会被对方破去傩术。”1 许应思索,傩术强度不够,那么如何改正? “可以缩小傩术笼罩范围,强化对人体某一个部位的攻击。比如适才我的逆长生术,可以针对越红烛的眼睛,让她的眼睛在短时间内老化。还可以针对她的心脏,让她心脏苍老到 以针对她的心藏,让她心脏苍老到停止跳动。“ 许应越想越是兴奋,立刻着手改动长生诀中的傩术。 “还可以针对她的大脑,让她短时间内,大脑苍老到千疮百孔的程度!” 薛赢安惊魂甫定,却见许应一动不动, 以为他中了越红烛的造化之术,正欲上前施救,魭七连忙拦住他,道:“阿应经常会这样,切莫惊动他,会吃亏的。”薛赢安惊疑不定:“吃什么亏?“ 虮七道:“一年前,我见他这样陷入沉思,以为他中了邪术,便想唤醒他。然后我便 中了他一招新神通,等到我醒来后…”他露出恐惧之色,道:“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蚯七的蛇脸阴晴不定。 这件事发生在许应、七和大钟一起探索寒王隐景地的时候,他们刚刚把寒王的人皮镇压,许应观察寒王的人皮伤口便陷入了沉思。魭七触碰许应,便中了许应一记神通,两个月后醒来,便见许应的医术精湛,各种缝合人体的傩术信手拈来。 尤其是缝合神经丛的傩术,许应更是得心应手。 人体的傩术信手拈来。 尤其是缝合神经丛的傩术,许应更是得心应手。 虮七心中不禁狐疑,询问大钟自己这两个月间发生了 什么事,大钟支支吾吾不肯说。被他烦的没办法,大钟才告诉他,阿应好不容易才把你缝起来,你碎得可惨了,尤其是全身神经断裂。 从那时起,蚯七便知道,绝对不能在许应沉思的时候打搅他。 一般这个时候,许应都是在思考新的傩术,新的法术,稍有不慎,便会中他一招前所未见的傩术或法术。 倘若当场死掉倒也罢了,关键是有可能死不掉。 “咱们尽管上山,他会跟过来。”魭七向薛嬴安道。 一人一蛇攀登玉山,薛嬴安回头望去,果然看到许应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这才稍稍放心。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爱好中文网ah123z.co最快更新 他手中的花,应该就是仙根,他用这株仙根为自己续命,死后依旧不舍得放开。 越红烛眼睛明亮,呼吸有些急促:“他手中的花,莫非就是灵根?” 萧正摇头道:“错了。” 越红烛眼睛明亮,目光落在黄叶古树上,笑道:“真正的灵根,是那株树!“ 萧正摇头道:“又错了。“ 越红烛杲了呆,疑惑道:“五师兄,你便不用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那仙根到底是什么?“ 萧正向那白衣仙人走去,微笑道:“仙根便是这位仙人。“ 越红烛吓了一跳,连忙道:“师兄,那是仙人之尸,必有仙法守护!过去的话,会死的!“ 萧正哈哈笑道:“此仙根善于拟态,用这种大恐怖,吓退了不知多少人。但是它却忘记了一件事情,自从大恶人降世之后,已经无人能够渡劫飞升了!既然无人能渡劫,那么此地 哪来的仙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黄树下那白衣仙人的脸色阴沉起来,缓缓起身,顿时天地为之倾斜,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涌来。 萧正沉声道:“师妹,你助我一臂之力,一定不能让它逃了!这株仙根吓退了这么多人,蕴藏的原道菁萃一定极为惊人!“ 他暴喝一声,身躯暴涨,顷刻间化作三丈巨人,探手抓向白衣仙人! 突然,他们眼前的拟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攀附在黄树上的青藤,涮喇舞动枝条,抽在萧正的身上,竟然将萧正的胳膊打得折断。 但萧正另外三条手臂却趁机抓住它的藤蔓,那株青藤立刻断去藤蔓,只剩下高不过三尺的部位,连根拔起,撒腿狂奔,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其后! 然而越红烛早有准备,飞一般奔过去,探手抓住那青藤的根部,将它拎起。 青藤根须绕动,将越红烛缠得结结实实,眼看便要将这女子勒死,突然萧正赶至,三条手臂施展出各种印法,轻轻印在这株仙道灵根上。 青藤顿时被他封印了一身本领,委顿下 来。 萧正将青藤抓住,笑道:“总算得到了—株仙根。“ 他刚刚说到这里,便见山上一人哈哈大笑,向这边冲来,远远便探手向萧正手中的青藤抓去。 萧正又惊又怒,冷笑道:“好个异人炼气士,居然敢抢我的仙根!今日便用你的人头,祭祀我元鼎世界的龙渊天神!“ 他催动仙根,仙根化作腾空的灵光向那人扫去,然而威力尚未爆发,那人便已绕过灵光,冲至他的跟前! 萧正丝毫不惧,手脚如飞,神通精妙绝伦,与那人以硬碰硬。 下一刻,只听咔嚓数声,萧正三条手臂被折断,青藤仙根被夺,眼睁睁看着那人扬长而去。 “能够接我四招不死,本事不坏!”那人正是朱晃,哈哈大笑。 半山腰,魭七和薛嬴安还在努力爬山,两人东张西望,期望能寻到小玄天破碎的仙道灵根。 薛嬴安道:“小玄天的灵根,是连接天路 下一站的仙根。此物被大魔头打断,碎成不知多少份,有些已经被人带到凡间,有些应该就藏在这座山中。毕竟这里是仙人的驿站。“ 他回头看去,只见许应还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们,一言不发,很是老实。 魭七道:“那么如何分辨仙根?“ 薛嬴安摇头道:“我也不知。虽然仙根都是―株所出,但可能会变化为不同的形态” 突然,琵琶声从上方传来,薛嬴安和魭七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向这边疯狂冲来,手中还拎着一具死尸。 “朱忠全!他手里拎着的,是朱家的老神仙!” 魭七认出那年轻男子,心中一惊,急忙躲避,突然想道,“糟糕,阿应在后面!“ 朱晃冲来,见许应就在眼前,哈哈笑道: “我那好徒儿临终前,就是想战胜你!今日我来完成他的遗愿!“ 他呼啸冲至,法力如汪洋大海,神识涌动如潮,力量、阴阳二气,肉身活性,以及神魂,都处在巅峰状态之中! 他一掌攻来,掀起干层浪,浪花堆迭,飞 琼泄玉,将大道之象演化得精妙绝伦! 许应下意识抬起手掌,身后泥丸、黄庭、绛宫、涌泉、玉池、玉京六秘悉数浮现,六秘之后,便是万山尊九嶷的恐怖异象,迎上朱晃这一击! 两人法力爆发,各自身躯晃动。 朱晃后退一步,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有两个涌泉秘藏?不过那又如何?我的神通干锤百炼”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心脏骤停,气血供应顿时枯竭! 朱晃心中骇然,只见这短短片刻,自己的一颗心便已经老化。 “这是什么神通?不对,是傩术!“ 他刚想到这里,正准备调动泥丸活性与之对抗,突然双 眼一片模糊,眼睛也自老化,接着大脑疯狂膨胀。 琵琶声传来,连消带打,将朱晃的神魂震出体外。朱晃神魂惊骇欲绝,正待返回肉身,朱红衣杀气腾腾扑来,一根琴弦飞速划过,将他斩杀,魂飞魄散!苏丹小说网 朱忠全的肉身中,朱忠全魂魄又惊又喜,急忙从那根指头中冲出,重新占据自己的身 体,禁不住哈哈大笑:“算命的说得没错,我果然是天命之子!而今我得到了老神仙的真传,还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他刚说到这里,许应留在他体内的傩术完全爆发,朱忠全突然心脏爆裂,大脑也膨胀到极限。 “嘭!” 朱忠全脑袋炸开,血流满地。 许应回过神来,长舒了口气,欣喜道:“逆长生术,终于改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道召集令 许应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此时醒来,突然发现两株仙根,正从一具无头尸身的希夷之域中溜出,打算溜走。“这里为何有两株仙根?” 他不假思索,一手一个,将两株仙根抓住。 这两株仙根,一株是有根茎没有藤蔓的青藤,一株是茶花被被摘秃了的茶树,卖相都不太好看。两株仙根拼死挣扎反抗,比红豆仙根落在薛赢安手中时剧烈多了。 红豆仙根反抗薛赢安时,更多的是嫌弃,觉得这少年修为低微,不配拥有自己。而这两株仙根,对许应更多的是恐惧。许应面色和善,双手渐渐发力:“想跑,便打爆你们知道么?"两株仙根立刻放弃挣扎,乖顺起来。 薛嬴安啧啧称奇:"早知道仙根可以被吓倒,我就无须如此吃力了。"魭七闻言,心道:“你又不是大恶人,灵根岂会怕你?不弄死你便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薛赢安的希夷之域中,瑶池里的红豆仙根不安的抽打水面,似乎也觉察到两株仙根的处境。许应催动天眼,搜寻两株仙根,突然眼睛一亮,探手便将两株仙根中的原道菁萃摘下。 他服下这两株仙根积累的原道菁萃,顿时激发来自黄庭和绛宫的仙药,神识和力量疯狂提升! 他体内散发阵阵异香,神识仙药和心力仙药不断被原道菁萃炼化!“傩法,是开启人体六秘,钓取仙药的法门。但世上所传的傩法往往不是正法,而是经过精心修剪后的割韭菜法门。” 许应心中生出一种明悟,"正法,是炼化仙药的法门,小规模流传。然而目前的正法不够好,不足以炼化来自六秘的仙药,以至于人体内还积存着大量的仙药无法炼化。长此以往,修炼到飞升期或者傩仙境界,还是会成为韭菜。 “但是仙道灵根所凝练的原道菁萃,可以帮助傩师炼化仙药,计自己的修为立力牵飞狂进|l” 原道菁萃,是避免被割韭菜的关键! 许应放开青藤和茶树,笑道:“落在我手中,是你们走运。走吧。” 两株仙道灵根如释重负,刚才还萎靡不振,下一刻便活泼起来,一个扎入玉山之中,消失无踪,一个撒腿狂奔,消失在山野之内。薛赢安瞠目结舌,朱红衣追到这里,见状连连跺脚,道:“你怎么把仙草放了?” 她起步欲追,但哪里还能寻到那两株仙根? 许应解释道:"这些仙道灵根有用的是它们积累的原道菁萃,采集原道菁萃即可;采过之后,当然要放了。等到它们炼取更多原道菁萃,便可以继续采集。” 他猜测道:“仙道灵根喜欢扎根在接近仙界的地方,多半是因为它们这些灵光生物,能从仙界中采集到能量,化作原道菁萃。这里是 通往仙界的天路,让它们在这里生长,我们的后来者来到这里,也可以采到原道菁萃。” 他不禁悠然神往,当年太乙小玄天,整株仙道灵根生长,灵光连接仙界,该是何等宏大的场面?可惜,真正的仙道灵根被大恶人打碎了! 朱红衣气急败坏道:"那是我朱家用人命换来的仙草,我弟弟和老神仙为此而死,你若是不取,留给我朱家便是!何必把它们放了?” 许应面色一沉。 他对朱家最大的好感并非朱红衣,而是朱家的驴子,朱红衣只能排在第二位。苏丹小说网 不过,倘若那只驴子惹到许应,他也会毫不犹豫便把驴子宰了。许应淡淡道:“我不是朱家的人,放了就放了,与你何干?"朱红衣心中凛然,急忙声音变得轻柔,道:“许妖王,妾身适才见舍弟殒命,心中焦急,语气鲁莽了些,还请许妖王担待。"她目光落在朱忠全的无头户体上,目光泫然,泪水说来就来;在眼眶中打转。 许应这才知道那具无头尸体便是朱忠全,倒有些同情,道:“红衣,你弟弟之死与我无关。你我萍水相逢,你朱家的事与我无关。你若是想与我交流傩术神通,我自然欢迎。但你最好不要想着利用我。” 朱红衣擦拭眼角的泪水,低声称是,道:“是我莽撞了。” 她对朱忠全本就没有多少姐弟之情,只是惋惜于老神仙之死,没能将老神仙的傩法和炼气法门传下来。 但是她得到了许应的一句交流傩术神通的允诺,稍稍放心,心道:“不老神仙比老神仙,好歹多一个不字。能够得到他的允诺 我在 朱家的地位必将大大提升! 她不敢耽搁许应,微微低身,道一声万福,道:“我朱家此次死伤惨重,红衣不能继续探索此地了,还要留此有用之身带着舍弟和老仙人的尸体回去。” 许应轻轻点头。 朱红衣立刻带着老仙人和朱忠全的尸体匆匆下山,返回石城。 许应目送她走远,询问道:“七爷,朱忠全怎么回事?为何会死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硬拼朱晃,1又除掉朱全忠的事情。 魭七将朱晃冲来与他对决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应错愕良久,方才道:“老神仙夺舍朱忠全,我杀了他,也算是为朱忠全报仇了魭七和薛嬴安迟疑一下,面面相觑。 薛嬴安悄声道:“七爷,要不要告诉他,老神仙死了之后,朱忠全好像活了过来,然后又被他杀掉了?”魭七摇头道:“还是不要说出来。朱忠全不是义士,死了是一件好事。” 薛嬴安称是,两人一蛇继续向山上走去,寻找更多的仙道灵根。 薛嬴安道:“我师尊告诉我,仙道灵根有两种用途,一种是种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洗涤肉身元神,提升资质悟性。另一种便是直接服用,助自己突破境界。许兄,我适才见你抓了两株仙根,像是从仙根中抓走了什么,难道仙根有其他用处?” 许应催动天眼观察四周,道:"服用仙根和种植仙根,多半都是原道菁萃在发生作用。组成仙根的是灵光,倘若吃这种东西有用 当年飞升到此的仙人早就把仙根吃绝种了。” 薛嬴安恍然,笑道:“师尊只怕也不知道仙根的真正用途,他让我采到仙缘,把仙缘带回去。” 许应提醒道:∵“原道菁萃的用处,是钟爷告诉我的。钟爷说,它的主人曾经说天道世界和仙界有仙草,蕴藏原道菁萃,久服可以成仙。” 薛嬴安心头一跳,不再说话。 钟爷的主人,便是他的恩师李逍客。 既然李逍客知道仙根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原道菁萃,为何还要他把仙根带回九龙山韭菜岭?他鼻子一酸,心中有些难过。 许应道:“天道神器可以拉动石城载着我们前往太乙小玄天,但李逍客太强,天道神器无法载着他来到这里。”薛嬴安还是沉默。 许应继续道:“他需要一个弟子帮他采仙根,你是他挑选出来的第一个弟子。无论你成不成功,下个月他都会派出另一佃弟子,再来此地一趟。” 薛嬴安勉强笑道:“许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我师父是个很好的人...…" 许应笑道:“我没有说他是坏人。不过,原道菁萃最大的作用并非久服成仙,而是可以炼化六秘仙药。李逍客自视炼气士正统,他没有打开六秘,体内自然应该没有六秘仙药。” 他顿了顿,诚挚万分道:嬴安,你回去之后,万万不能说你得到仙根。否则,他若是体内有六秘仙药,便会杀你夺取仙根。 薛嬴安再也忍不住,动怒道:"许兄,我一直很敬重你,也感激你救我性命!但你屡次辱我师门,没有任何证据便怀疑我师尊,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他怒气冲冲,甩了下衣袖,转身下山而去。 许应在他背后提醒道:“嬴安,记住我的话!你回到九龙山,就说你没有得到仙缘!”薛赢安身形顿住,随即加速离去。 过了许久,薛赢安才回到石城。石城中有几个郭家傩师,时不时向天上释放一道神通,为族人定位。 朱红衣也根据定位回到这里。 薛赢安坐在石城的城墙上,怔怔看着外面的大漠。“师尊绝对不是坏人。” 他突然低声道,“我幼年时父母把我送上山,他便像是我的再生父母,他教我如何做人,教我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我不信他有另一幅面孔!” 他眼眸中泪水啪嗒啪嗒落下,低低的哽咽:“我不信....."红豆仙根从他希夷之域中飞出,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薛赢安稳住心神,轻声道:“红豆,我不带你回山了,你走吧。这是你的世界,我不能自私的带走你。我独自回去,我要告诉师尊,我取得了仙根。” 红豆根须舞动,不知从何处摘下一团水光,轻轻放入他的眉心,根须摸了摸他的脸庞,似乎要他保重。这株仙根跳入大漠,钻入黄沙之中,消失无踪。 朱红衣见他居然把辛苦寻来的仙根丢了,不由跺脚,急忙冲出石城,气道:“你这人,就算你不想要,也不要丢掉啊!留给我便是!” 薛嬴安站起身来,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玉山上,许应与魭七一路搜寻,又在山上遇到一根青竹仙根。那根竹子躲在万千竹子之中,如果不是它被许应吓得瑟瑟发抖,许应也不可能发现它。 青竹仙根觉察到他便是毁掉小玄天灵根的大魔头,自知在劫难逃,于是连根拔起。 仙根竹光如剑,宛如剑术大家,竟然不退反进,勇敢的向许应和七冲了过去,要与他们拼命!许应站在原地,身躯不动。 身边的魭七突然张开大口,嘴巴里飘浮着数十件法宝,钟鼎楼塔,刀枪剑戟,应有尽有!非青竹仙根杀到跟前,见此情形,竹根一软,便滑跪在地,竹光剑气消失不见,一路滑到许应脚下这才止住。 许应摘下它的原道菁萃,试探一下,可以激发泥丸宫的长生仙药,于是交给魭七。 他已经服过类似的原道菁萃,多服无用。 魭七服下青竹仙根的原道菁萃后,长生仙药被激发,修为突飞猛进,喜不自胜,心道:“钟爷还在自怨自艾,而牛七爷却已坐地飞升!等它回过神来,便已经不是七爷的对手!” 许应挥手,让青竹仙根离开,继续搜寻。 山上突然传来阵阵雷音,许应仰头看去,只见山上神光涌动,出现龙首人身的神人! “天道神器!” 许应心头乱跳,急忙唤上魭七,向那天道神器降落之地匆匆赶去。 蛎七跟上许应,感受阵阵天道之威,心生莫名恐惧,连忙缩小身形跳到许应肩头,悄声道:“阿应,你忘记了,天道神器拉着石城就是去打你的!你现在跑过去,不是送上门来?” 许应笑道:“天道神器若是能打我,早就打我了。你不要多心!."魭七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当即放下心来。 其他人等也在纷纷向山顶奔去,天道神器出现,非同小可,但凡在附近的人都看到那洞照九天的神人光芒,感受到天道的气息。萧正和越红烛抓到一株仙道灵根,正打算栽种到自己的瑶池中,突然看到天道神器,便见他们手中的仙道灵根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召唤,脱手飞出,直奔天道神器而去! 两人心中一惊,急忙追上前去。 越红烛飞速道:“师兄,仙道灵根并非自己逃走,而是被天道神器召去,是天道意志降临,不要强行出手阻拦!”萧正面色凝重,沉声道:“我知道!红烛,你看!” 越红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不由骇然,但见玉山上.一株株隐藏在山林中的仙道寻相出刻音伏叭似-扫,这些灵根原本隐常在此场4日柑t个田孩热,但见玉山上,一株株隐藏在山林中的⑾道习妇出 然而,此刻这些仙道灵根竟然主动飞出! 甚至,越红烛还看到玉山外,也有一道道灵光向这边飞来,应该是隐匿在小玄天其他地方的灵根,也被天道神器感应召唤!“天道召集这些仙道灵根做什么?"萧正眼睛发直。“师兄,快看那个异人!” 越红烛突然眼睛一亮,指向正从山下奔来的一个少年,激动道,“他就是我遇到的那个异人高手!” 她身法移动,速度极快,直奔许应而去,笑道:"上次我要与师兄收集仙根,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还敢上山!今日拿你人头 献 祭给龙渊天神!” 她四臂舞动,身后浮现出千臂神魔的道象,霎时间漫天的手掌向下轰来!这是元鼎世界顶级的搏杀神通,掌力堆叠,刚猛霸道! 正在疾奔而来的许应身形一顿,身后六秘全开,催动元育八音中"阳"字法诀,体内元阳澎湃,一掌拍出,万山尊九嶷的道象浮现迎着漫天掌影轰去! 萧正脸色顿变,急忙冲上前去,高声道:“师妹快躲!他的修为比你雄浑很多!” 越红烛闻言不禁暗笑:“他什么修为我还能不清楚?刚才在山下我便已经摸清,他的神通松散,无法近我的身……” 两人掌力相对,越红烛顿时觉察到阳刚霸道的气息碾压而来,越红烛闷哼,千掌纷纷破灭,身后的千臂神魔道象也随之浮动酥软,崩塌! “咔嚓!” 她双臂折断,身前身后燃起熊熊火焰,那并非真火,而是纯阳之道法的侵袭造成的异象!“他在山下的时候,明明比我还弱了一筹。怎么会…..…”" 越红烛知道局势危及,口中喋血,咬紧牙关将血咽了回去,叱咤一声,炉鼎飞起,金丹光芒灿灿,镇压一切,向许应飞去! 与此同时,萧正飞扑而来,四掌相叠,面色凝重,向许应击去! 许应伸手一指,点在越红烛的金丹上,这一指蕴藏元育八音中"阴"字道音,一股阴柔之力侵入越红烛的金丹,金丹顿时光芒黯淡越红烛大口吐血,气息萎靡。 同一时间,萧正的四手狠狠印在许应的身上,他的耳畔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如道嗡鸣。 萧正心中一惊,伴随那道音,许应体内气血蒸倦、化作一个奇马的向算中由立控抽心觉加上这个鸟篆虫文,正是元育八音中的“永"字,永字蕴藏的大道之力,固若金汤。 不过,萧正那恐怖的力量还是侵袭而来,伤到他的五脏六腑! 许应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泥丸活性爆发,长生仙药运转一周,伤势便已经痊愈。 “近身搏杀,我族炼气士远胜他人!"萧正眼睛一亮,正要出手将他格杀,突然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急忙翻身后跃。 他的手掌刚刚落地,那种死亡的恐惧再度涌来,萧正手臂发力,再度纵身跃起,身形在空中左右闪动,像是在躲避无形的攻击。战红烛镇压住伤势,便见萧正奔来,一把抓住她,纵跃如飞,向山顶狂奔而去。 以往这位总是淡定从容的五师兄,此刻竟然惊恐万分。萧正越跑越慢,渐渐气喘吁吁。 他知道自己中招,急忙停步,抬起手掌,划破胸膛,切开肋骨,低头看去,只见他的心脏已经苍老无比,不堪重负!他心脏的生机还在飞速流逝,再衰老下去,心脏势必难以承受袖的气血,直接被狂暴的气血撑爆! 他祭起自己的金丹,强行镇住心脏,免得生机继续流逝,惊骇莫名:“这是什么神通?我破解不了!红烛,快!扶我去见师叔弛们迟了,我就会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启天路 "这两人的实力好强,那个四臂异人连我的新傩术都可以避开。" 许应心中惊异。向七道。"但又没有完全避开。还有那个四臂女子。也很是厉害。我以阴字道音击中她的金丹未能将她金丹摧毁。这二人,真是了得。七爷,我们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沅七犹豫一下,很想提醒他,刚才那两个异人的修为境界应该都是第二叩关期,比他高出一锢境界不过,他也担心许应骄傲自满,便将真相压下,心道∶"阿应难得主动谦虚一些,还是让他继续谦虚罢。"越红烛的伤势也是极重,道象被毁,金丹几乎碎裂,此等伤势危及性命。道象被毁还可以炼回来,金丹碎裂的话,就可能连魂魄也随之碎裂。极为凶险!修炼她这等境界的炼气士,已经开始将金丹与魂魄相容,准备下一境界在十二重楼中炼就元神。 因此金丹万万不能有事! 师兄妹二人相互搀扶,努力向上攀爬,不敢停留。 终于,二人登上山顶,累得气喘吁吁。迎面便见另一批四臂族人从玉山的另一个方向登山。见到两人如此狼狈。众人都是惊疑不定。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快速上前,越红烛和萧正见到那中年男子,各自放下心来,身形瘫软在地。"何人伤你们?"那中年男子正是他们的师叔,姓云,单名一个帆字,此次龙渊天神寻到太乙小玄天,云帆是龙渊天神能够送达太乙小玄天的最强者。再强的话,便会超越龙渊天神力量极限,让飞升之路变得不稳。苏丹小说网 云帆检查两人的伤势,不由皱眉,道∶"打伤你们的神通,我也不曾见过,此等神通极为精妙细致,蕴藏的力量与造化之术不相上下!"越红烛和萧正咳血不止,心中有些绝望。 不破许应的神通。那么许应的神通便还残留在他们的伤势之中,让伤势不断恶化,迟早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云帆身后神光动荡,浮现出自身的四臂元神,沉声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我虽然不会破解,但此次采到不少原道菁萃,借原道菁萃维持你们的生机,再以元神强行破了他的神通! 他说到便做,取出一团水光,笼罩萧正的心脏,又取出一团水光笼罩越红烛的金丹,随即元神伸手.握住萧正的心脏,动用法力,硬生生将许应的傩术逆长生抹去!他元神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越红烛的金丹上,法力贯通之处,许应残留在越红烛金丹中的"阴"字道音,便被抹去! 两人的心脏和金丹遭到冲击,但好在有原道菁苯保护,没有损及性命,只是一时间伤势依旧很重。 云帆命人照料两人,。率众向那天道神器召集仙根之处而去。道∶"此次天道神器召集仙根。非同小可。这应该就是龙渊天神所说的变故!咱们速速赶过去!" 越红烛心中凛然,她在元鼎世界时,便屡次听到师门长辈说起"变故",很是神秘,言之不详。她向师门长辈打听,长辈们只说是天神授意.下界将有变故发生。关系到是否能飞升! 但具体是什么变故。便无人知晓了。 一位元鼎世界炼气士询问道∶"云帆师叔.那个伤越师妹和萧师弟的人。怎么处理?" 云帆扬了扬眉,淡淡道∶"没有人能抵挡得了如此之多的仙根的诱惑,那人肯定会跟着仙根,我们会与他相遇。"一众元鼎世界炼气士跃跃欲试。 元鼎世界的炼气士天生就是战士,以战斗为豪,喜欢阁下对方的脑袋插在树桩上献祭给龙渊天神。许应战败元鼎世界的两位年轻高手,非但没能吓住他们,反而让他们跃跃欲试! 山林中,许应带着航七纵身而起,施展云梯天纵,向空中一株仙根抓去!那仙根是一株据树,长着桑叶,桑叶上有蚕,是据树的果实,形态像肥白的大蚕。 许应正要抓住它的原道菁萃,便见满树上的蚕果齐齐喷出蚕丝,漫天的丝网,将许应连同虹七一起缠得结结实实,豪成白色的蚕蛹!据树得意洋洋。在空中游动。拖着蚕蛹便向天道神器召唤之地飞去。向其他仙根展示自己的战果。 仙根本是一体,有着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其他仙根顿时知道大恶人被捕的事情。 远处有箭树仙根飞来。枝条摇曳,如同一张张劲弓,树上长着尖刺,搭在枝条劲弓上便射,咄咄咄,很快便将那蚕蛹射成刺猬!箭树射罢,也不禁洋洋得意,呼朋唤友。 又有仙草k来。形如杜量鹃。只是开出的花去是一朵朵火焰。那火焰不是凡.火。而是天火。材题仙根将自己的火花些起,将蚕茧点燃,以天火烧炼蚕蛹中的许应。 还有枪荆仙根飞来,射出一支支长枪,将天火熊熊的蚕茧刺得前后透亮!一众仙根欢快不已,只觉报了血海深仇。其他仙根也纷纷朝这边涌来,要在应召之前,先报仇雪恨。 这些仙根本就藏在玉山中,采集仙界灵气,躲避炼气士的搜寻,只为能保存性命。尤其是见到许应,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能藏多深就藏多深。但是此刻许应被捉,它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岂能放过。 就在此时,那燃烧着天火的蚕茧突然炸开,许应身上被插满了尖刺箭羽,又被荆棘长枪洞穿,还冒着天火,竟然还没死!仙根们哗然,便要四散奔逃! 许应顾不得拔掉身上的尖刺和荆棘,也顾不得扑灭天火,被烧得弥漫着阵阵肉香。但还是向那些逃命的仙根扑去!他伸手连抓,将一个个仙根体内的原道菁萃抓走。 顿时,一株株仙根气息委顿,枝叶宛如被寒霜打过,焉了吧唧。 许应连夺十多株仙根的原道菁萃,躲在他的希夷之域中的蚯七慌张叫道∶"阿应,你身体快被烧穿了!天火烧到希夷之域里来了!"希夷之域中,一根根粗大的箭支和长枪,将五岳仙山洞穿,还有几支箭插在许应的肾岳仙山上! 此刻,天火从外面烧来,即将席卷希夷之域。 许应尽管靠着泥力秘藏的长生仙药维持性命.但若是希夷之域也被烧到.连法力都被烧得干净.境界也会化作乌有!许应不再迟疑,急忙下坠。 空中一株仙根化作一道灵光,如神龙摆尾,自上而下向他扫来。许应施展云梯天纵,躲避过去,藏匿山林中。那些遭殃的仙根搜寻不到许应,又被天道神器感召,只好快怏的向天道神器飞去。 许应祭起金丹,试图压下烧到自己骨头的天火.却发现压制不住。也不禁慌张起来∶"十爷、钟答。快出来救命!"沅七从他希夷之域中飞出,张开大嘴,祭起体内各种宝物,试图灭火。但那天火熊熊,岂是虹七所能熄灭? 许应也催动宝物,还是镇压不住天火,眼看肉身便要烧焦。心中不由绝望∶"没想到我许应竟死在一群杂草手里 2."就在此时,一口大钟从许应的涌泉秘藏中飞出,摇摇晃晃的,像是醉了酒。 · 沅七正在试图灭火,见到这口大钟,有些迟疑,试探道∶"你是钟爷?" 那口大钟里里外外布满了绿色的铜锈,显得脏兮兮的,便像是在乞丐群里流浪了两年没有刮胡子洗过澡的大叔,身上长满了古怪的毛发。原来的大钟,虽然泛着青色的铜锈,但更多的地方还是黄铜颜色,古朴而庄严。 不曾想短时间不见,便已经沧桑到这等程度,让虹七一时间也认不出来。 大钟当的一声震荡。便将天火扑灭、又飞入许应的希夷之域,将希夷之域的天火扑灭。 玩七这才放下心来,向许应看去,只见少年已经被烧成焦炭,跌坐在树下,犹自冒着黑烟。"阿应被烧死了?"沅七心中悲恸,向飞出来的大钟道,"阿应被烧死了,他存在我这里的宝贝儿便是无主之物。咱们便继承他的宝物和遗志,把家产分一分。你去你的小石山荒庙,我回我的无妄山,各奔前程罢!" 他刚刚说完,便见"焦尸"动弹一下,外面的焦炭开始脱落。听七含着泪正要分宝,见状连忙止住。 只见许应的"焦尸"血肉飞速滋生,顶替烧焦的部位,很快便恢复如初。"七爷,拿一套衣服来!"许应道。沅七吐出一套衣裳,许应拔掉穿过肉身的尖刺箭支和荆棘长枪,穿好衣裳,向虹七道∶"七爷,你刚才说什么?分什么家产?"蚯七连忙道∶"不曾有过,你听岔了。不信你问钟爷!" 大钟闷声闷气道∶"七爷说你死了,闹着要分家。" 沅七勃然大怒∶"破钟,你不要平白污蔑好蛇!阿应,它是绿的,颜色都不对,你能信他?咱们认识得久,还是和破钟认识得久?" 过了片刻,大蛇鼻青脸肿,毒牙也被打断了一根,悻悻的盘在许应的肩头上,脑后馨毛飘扬,心道∶"钟爷明明也想分家产的,为什么偏偏打我一个......"他也开启了泥丸秘藏,断牙很快再生。 适才许应冒险闯入那么多仙道灵根之中,抢了十三株仙根的原道菁萃,人体六秘的六种仙药.有五种已被激发.源源不断炼化。唯独涌泉秘藏的魂魄仙药,始终没有激发。 许应将多余的原道菁萃丢给蚯七,蚯七也很快凑齐五种仙药。也只剩下魂魄仙药无法炼化。 许应将重复的原道菁萃交给大钟,大钟虽然体内没有仙药,但被原道菁萃洗涤之后,绿光渐去,青铜痕迹也渐渐消弭。威力也渐渐提升。只是这口大钟被自己是替代品的消息打击到了,还是萎靡不振。郁郁真欢。 许应见状,又将他收入希夷之域,道∶"钟爷帮我看管希夷之域,免得又被那些仙根杀进来。"大钟不答,但还是挂在他的希夷之域中。 许应将纯阳异火放在他身边,这朵火焰纯阳而明亮,会带给大钟一些明媚阳光的心态。想来,大钟会渐渐走出阴霾,重振旗鼓。许应带着蚯七冲上玉山山顶。那些仙道灵根已经飞上山顶,来不及故技重施,他只好跟着那些仙根冲去。 许应仰头看去,只见仙道灵根散发道道灵光,纠缠在一起,形成一条斜斜的道路,铺向虚空。远远看去,这些仙道灵根蕴藏的灵光,便如一株植物的根茎和枝叶,只是很多地方残缺。 "天道神器打算召集这些仙道灵根,恢复太乙小玄天灵根吗?" 许应惊疑不定,喃喃道,"太乙小玄天灵根是被大恶人打碎,灵根化作不知多少仙草,散落到各个世界。凭天道神器的力量,能恢复此宝吗?"玩七忍不住提醒道∶"阿应,你就是那个大恶人,不要每次提起大恶人,都像是在说另一个人。 "七爷,你牙长好了?""长好了。""并没有!" 玩七被打断两颗牙,继续修补断牙,悻悻道∶"阿应,你撇不开你就是大恶人的事实。"太乙小玄天残破的灵根也极为庞大,许应看到这灵根渐渐地将一座仙宫从虚空深处拉来!那座仙宫仙气缭绕,散发着高远莫测的气息,仿佛依旧有仙人生活在其中。 然而那座仙宫却已经残破,被人打碎了大半,剩下半座宫殿和院子。 "这座仙宫,多半也是被大恶人许应打坏的,但我不说,免得挨打。"蚯七心中暗道。天道神器形成的龙首人身神祇异象,正自拖动小玄天灵根,尝试着将那座仙宫拉入小玄天。 与此同时,阵阵天道之威从那龙首人身神祇的体内散发开来,感应诸天万界,许应心中微动∶"天道神器的天人感应,很像武帝时期的天人感应!难道武帝时期的天人感应,与天道有关联?这里面好像有些不对--. 他也修炼了天人感应,立刻绽放自己的神识,与天道神器的感应相接触。就在此时,许应听到天道的声音!"各界子民,吾乃天道化身,速速归还尔等盗取的仙道灵根。重启天路!如若不还。降劫伐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发杀机:灭世 "天道岂能说出不归还就降劫威胁的话?这个天道神器,谈吐甚至连七爷都不如,七爷比他儒雅随和。" 许应心中有些诧异,"倘若我是天道,何须要各界子民归还仙道灵根?天道不应该是无所不能吗?再造灵根便是。天道神器没有半点天道应有的风范,那么它背后是天道意识,还是人?" 他突然想到,倘若天道神器并非天道的意志控制,而是与他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呢?倘若只是有人借天道的名义来行事呢? 如果是人借天道神器之口,说出威胁的言语,也就说得通了!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威逼利诱之心,但天道没有!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道岂会为了仙道灵根而威胁各界众生? 许应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天道神器感应到他的存在,立刻顺着他的感应搜寻而来!许应立刻散去天人感应,断去神识,收敛气息。他的天人感应来自元家的元道请天感应这门功法,将神识与诸天万界相连,天道神器搜寻他的感应路线,只会感应到他的神识来自其他诸天,导不到他的根脚!那天首神器没有继续楼寻那股天人感应的源头,毕意天道意让识开□说话,传达到各界之中,那些世界中肯定会有强者探查来源,怀疑天道的真假。 就在适才,已经有数百股神识扫荡过来,与小玄天的天地灵根接触。 只是,像许应这么大胆子,将自己的感应,与天道神器的感应绑在一起.探索天道意识的.还是独一份. 突然,仙宫四周显现的诸天万界中,一道道灵光从那些世界里飞出,向仙宫飞来,却是当年经历天路之战,散落在各界中的仙道灵根听从天道神器呼唤,回到灵根之中!当然,诸天万界中肯定有不信邪的,把控仙道灵根,不肯让仙根飞去。 许应看到这一幕,心神激荡∶"自大恶人打坏天路,至今过了不知多少年,天路断去,无人飞升。不管背后那人的目的如何,说不定此次真的可以再接天路,重现飞升!"前方,仙宫之中,伴随着更多的仙道灵根从各界飞来,终于这株太乙小玄天的仙道灵根逐渐显现出本来面目。 这是一株由纯粹的灵光组成的藤,一株,两根藤,相抱而生。 两根藤之间,有蔓相连,让两根藤形成双螺旋结构,互为阴阳,抱朴相生。 正是因为这种奇妙的阴阳双生的结构,这株阴阳藤被打碎时,才能化作各种各样的仙草仙株,种类繁多, 许应冉度催动请大感应,与阴阳藤灵根建立感应,寻找原道普萃的下落,心A道;"这么多仙道灵根飞来,共同组成阴阳藤.那么里面一定有口|以熵化味明们约的原道值管三!"他的屋车秘藏中油i口们药被皮不断作化t弯他的口上他的天人感应宜发小+ 许应立刻调动神识,顺着阴阳藤灵根,也来到那个世界之外,注视着那个世界的景象。 天道神器形成的神人,幽静得漂浮在那个世界的天空中,宏大壮观。天道笼罩之下,这个世界突然陷入动荡之中。 许应看到,这个世界的生灵,无论人类还是妖怪,无论地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突然间都陷入疯狂之中,或者自残,把自己的脸割下,把自己的心挖出,吃掉,或者残杀他人,毫无理由的向其他人进攻! 就算是炼气士中的有道之士,也难以在天道的影响下保持镇定,一个个相继入魔,陷入杀戮之中! 那个世界中,大大小小的门派圣地,相继祭起一件件威力强大的法宝,镇压宗派气运,与天道的威严对抗!然而只是徒劳。因为天象也在变化。 这个世界,六月飞雪,雷暴物发,到处都是火山喷发,到处都是洪泛滥,到处都是风暴,到处都是天灾!海洋中,无数鱼类的户体堆满了海面,陆地上,庄稼悉数燃起大火,带着火焰的飓风将所有植被点燃! 整个世界,就此陷入毁灭之中,无论人类还是妖族,就此灭绝,只剩下那些宗派还在法宝的支撑下苦苦坚持!那些宗派的法宝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这些法宝感觉到岁月的流逝,正在飞速变得腐朽兴旺! 终于,那些宗派的至强者忍耐不住,带着各自镇教法宝,向天空中的龙首神人飞去,试图与天道神器搏命! 一个个身影是那样微弱,他们是这个诸天最为顶尖的炼气士,飞升期的泰斗,各门各派的老祖宗、祖师爷,高高在上,受世人仰望。然而他们还未飞到那龙首神人的旁边,便突然间意识错乱,一个个拼命自残,或者向其他人攻击,相继死于非命!许应看得手足冰凉,身体发麻,这就是天道降劫!太可怕了! 短短时间内,天道神器便直接毁灭了一个世界中的所有生命,没有任何幸存者!许应面色苍白,颤科着收回自己的神识.两条腿发料. 蜕七刚才神识攀附在许应的神识上,也看到了这一幕,大蛇也在抖,抖得许应身体也抖若筛糠。"七爷,别抖了。"许应颤声道。 玩七声音颤抖∶"阿应,我没在抖啊。我胆子大得很,你们人类不是都喜欢吃我们的蛇胆汁胆的么·"许应颤声道∶"我也没在抖,那么是谁在抖? 他听到铛销的钟声,急忙向希夷之域看去,只见大钟飘浮在希夷之域中,正在瑟瑟发抖。"看我做什么?"大钟勃然大怒,"你们两个也在抖!" 许应正要反驳,这时只见一株仙道灵根从刚才那座被毁灭的世界中飞出,向阴阳藤灵根飞来。刚才,天道神器毁灭这个诸天世界,为的就是这么一株小小的仙道灵根!天道面前,所有生灵,就此灰飞烟灭。 许应定了定神,催动诸天感应,飞速与那株仙道灵根建立感应。 他心中一喜,立刻感应到仙道灵根中的一团水光。那正是这株仙道灵根中蕴藏的原道菁萃!许应在这团原道普萃中种下自己的一道神识,随即收回其他神识。 那株仙道灵根与阴阳藤接触的一瞬间,顿时化作道道灵光,与阴阳藤相融合。车于那团水光,则在阴阳藤中飞速穿校,消失无踪。然而,许应无须关注那团水光去了何处,只需感应自己的那道神识便可。 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神识沿着阴阳藤的藤和蔓奔流,来到下方的仙宫,穿过一片大殿,进入墙上的一幅壁画中!许应精神大振,一跃而起.向仙宫犴态而去! "钟爷七爷,打起精神来,我们可能有一笔大买卖!"大钟还在发抖,只差没有把豁达刻在钟壁上。 玩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缩成一团,寨到许应的衣领中,只敢露出头,脑袋后飘扬的鬃手料得便如舞女手中的羽手扇。许应的两条腿也在抖,也很豁达,几次险些跌倒。 然而,一人一蛇一钟,却都很兴奋。他们怂,却大胆,十分期待这次的收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就你也配 天道神器所化的龙首神人驾驭风雷而行,从那个被毁灭的诸天世界中飞出,向其他诸天世界而去。 袖挟着灭世之威,通过小玄天灵根,来到另一个诸天世界。这个诸天世界中,也有一株仙道灵根被这里的炼气士私藏。袍即将再度灭世。 毁灭亿万万众生,对袖来说仿佛与拍死只苍蝇没有什么区别。而在此时,许应已经进入小玄天的仙宫中。这座仙宫尽管已经破碎了大半,却比许应远望时要大很多倍,越是靠近,便可以看出规模越大。小玄天灵根与仙宫相连,当年还能飞升时期,应该有不少仙人来过此地,在这里落脚。许应落下,立刻循着自己的神识而去,寻找那块墙壁。 他四下搜寻,身法极快。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来到宫中,寻找机缘。许应迎面便撞上崔府的崔东篱,崔家此次派来不少傩师,其中不乏有大傩和族老,然而太乙小玄天的凶险也是出人意料,以至于崔家死伤惨重。 现在,崔东篱身边只剩下四五人,不过崔东篱的气息却十分强大,正在观摩一处古仙遗迹,从中参悟出不凡道象。他的身后,有一片大道图蒸腾而起,是古仙搏击天劫的图案。 他靠堆人命,在太乙小玄天得了不少好处,修为大增,见到许应冲入此地,不由眼睛一亮,当即想起自己上次在许应手中连一招都没有递出,便丧失了交手的勇气。 "许妖王!" 崔东篱难掩兴奋之色,立刻祭起金丹,高声道,"我采了两株仙道灵根的原道菁萃,修为大进,又领悟出飞升道图。我想与你再……"许应充耳不闻,冲上前去。 蜕七猛然从他肩头飞起,迎上崔东篱,喝道∶"畜生!你想什么?"这条大蛇现出真身,祭起自己练就的金丹,催动六秘,展现大道之象,碾压而来! 崔东篱奋力抵抗,三招过后,他的飞仙道图被打碎,人被打得挂在墙上,口喷鲜血,萎靡不振。他从墙上缓缓滑下来,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迷茫∶"我连许妖王家养的蛇都不是对手……" 他却不知蚯七服下了五株仙道灵根的原道菁萃,修为还在他之上,再加上近水楼台先得月,蜕七的功法和神通都是许应指导。崔东篱虽是崔家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但与斩七相比还有些差距。蚯七三招击败崔东篱,立刻缩小体型,飞速向许应追去,正要落在许应的肩膀上,忽听前方的一处庭院中有琴声传来,正是高家的公子高行谦正在弹琴。 那琴声先是幽怨,像是高人郁郁不得志,又仿佛贵妇欲求不满。 公子高行谦的琴音便又高亢起来,像是高人战意高昂,向许应索战,以证明自己,又仿佛贵妇索求无度,欲壑难平。公子高行谦一身白衣,坐在仙宫的院落中抚琴,面带笑容,参研自己寻到的一卷琴谱。 他看到许应飞速冲入这片院落,不禁哈哈大笑,双手一推将古琴推到一边,朗声道∶"许妖王,我等待这一日很久了……."正在此时,一条长着黑白双角的异蛇从许应身后飞扑而来,怒道∶"你弹个锤子!要打就打,不要故作风雅!"公子高行谦骇然,便见那大蛇身如道象,举止动静皆有雷霆之音,攻伐而至。那神通爆裂程度,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倘若接不下,便会被这条大蛇拍死在这里! 他拼命鼓荡修为,催动高家的神霄天征引,一尊千臂神灵在身后浮现,手持各种宝物,迎上蜕七!"轰!" 一人一蛇碰撞,高行谦被震得气血翻腾,身后的千臂神灵也被震得断了不少手臂。 蚜七尾巴重重扫来,掀起呼呼的狂风,粗大无比的尾巴将高行谦连同那干臂神灵一起打得向后滑夫。他撞在墙壁上,心知不妙,当机立断祭起金丹,喝道∶"妖孽,许妖王才是我的对手,你算是什么东西?"一粒金丹飞来,比他的更大,更晶莹,气血更充沛,正是蜕七的金丹!两粒金丹相碰,掀起方圆数亩地水风火,疯狂涌动! 高行谦口吐鲜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随即以面抢地,昏死过去。蚯七收起金丹,急忙游走,追赶许应。许应已经在这处庭院中游走一圈,没有寻到那幅壁画,进入下一处宫阙。 蛎七冲进去,便见世子李亭树正在参研参悟墙壁上的一副飞仙图。蚜七不等许应吩咐,当即冲过去,先祭起金丹镇压李亭树,再一尾巴扫将过去,将措不及防的李亭树扫飞,重重砸在数十丈外。 李亭树闷哼一声,又惊又怒,翻身而起,又被玩七金丹镇压。 蜕七以尾尖为剑,笔直刺来,喝道∶"你这作死的,也配挑战应爷?先过我这关!"李亭树饶是皇室子弟,李家的天才,智谋过人,也不曾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 他被七的金丹压制,一身修为无法调动,被蜕七尾尖刺在胸口,口中喋血向后倒飞而去,心中悲愤莫名。"我何时要挑战许应了?" 其他李家的护卫纷纷来救,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自家世子被打飞出去,当即向蜕七杀来。蜕七目露凶光∶"你们要打群架?牛七爷何惧之有!" 他气血狂暴,团团剑气围绕周身,雪花般流转,所过之处,骨断筋折,一时间李家护卫各自负伤。许应飞速扫视一遍,高声道∶"七爷,不在这里!" 蚯七舍弃众人,呼啸跟上,跟着许应直奔下一处宫殿而去。"不要迫了!" 众侍卫正要追杀过去,李亭树连忙扬手,压制伤势,道,"不用追了!我被打伤,你们若是离开,我便性命难保。速速与我护法!"许应进入下处宫殿,只见宫殿中,赵家的兄弟赵香孩与赵灵率领一众傩师,护卫柴家高手柴无用,正在此地参悟墙壁上的古仙题字。 那古仙题字,用的是鸟篆虫文,深奥难解,饶是三位年轻高手才智通天,一时间也无法解析这些文字。许应冲来,七不由分说从他身后窜出,祭起金丹镇压众人,喝道∶"就是你们要挑战阿应?就你们事多是吧?"他见敌人众多,当即张口,将腹中一众重宝祭起,碾压下来。 赵家兄弟和柴无用是赵柴两家的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尤其是赵家两兄弟,各有法宝,一斧一棒,修为实力比柴无用还高。只是赵家根基浅,这才不得不依附柴家。 三人当机立断,祭起各自法宝,冲击蚯七,让蛎七大感吃不消,急忙叫道∶"钟爷!" 大钟从许应后脑飞出,铛的一声震荡,将柴赵两家的傩师连同三位年轻高手一并镇压,动弹不得!许应飞速扫了一遍,向外冲去,喝道∶"不是此地!" 大钟大蛇慌忙跟上,蚯七道∶"钟爷,你终于振奋了!待会有高手,你帮我压阵!" 大钟道∶"这么多仙道灵根组成小玄天灵根,原道菁萃一定多得吓死人。阿应将来肯定是要被镇压的,转世做个傻子。原道菁萃他便用不了,咱们哥俩一人一半,我七成,你两成,剩下一成,我替阿应保管。"虹七沉默片刻,称赞道∶"钟爷的算术,是跟你家主人李逍客学的吗?不愧是割韭菜世家出身,炼就的仿品法宝也这么会算账。" 大钟被他一句话打击得颓唐许多,随即振奋精神,语重心长道∶"小七,哥比你年纪大,哥还需要原道菁萃洗去身上杂质,与那个金钟干仗。你多少可怜可怜哥哥。" 蛎七道∶"钟爷,阿应还没死呢,咱们说这个是不是早了些?""也是,等他被捕之后再说。"许应冲入下一处仙殿,只见众多四臂异人各自迦趺而坐,面对着一面墙壁静静观摩。许应冲上前去,大钟从他身后飞出,嗡的一声厚重无比的光壁投下,镇压所有四臂异人。蚯七冲来,喝道∶"谁敢动?我与钟爷便杀了谁!" 那众多四臂异人被大钟压得脸色涨红,一固个额头青筋绽出,头顶气血蒸腾,祭起一粒粒金丹!大钟吓了一跳,这座仙殿中有百十位四臂异人,竟然都是修成金丹的炼气士,极为不凡!其中更有好几人修成了元神,元神也是四臂形态,极为强大! "钟爷连天神都镇得,何况你们这些刚刚修成元神的小鬼!"大钟不闻不问,只管压下。大钟下,其中一位女子便是越红烛,伤势尚未痊愈,看到许应连忙道∶"云帆师叔,就是他!"云帆目光如电,落在许应身上,沉声道∶"诸位,此钟厉害,献祭龙渊天神,破这口大钟!"众人当机立断,纷纷取出一根根树桩,插在地上。苏丹小说网 那些树桩的顶端是一颗颗人头,正是各大世家的傩师,他们被砍掉脑袋,嫁接在树桩上,居然尚目活着。众人作法,那些树桩上的脑袋居然也嘴巴开合,念念有词。 树桩上,渐渐有染血的纹理浮现出来,如虾蚓般在树皮上蜿蜒爬行。大钟立刻觉察到一股奇特的力量穿过自己,到达虚空深外卜,与另一个时空相连! 接着,它感受到一股浩瀚的思维与祭祀连通! 许应则快步来到众多异人面前,仰头打量这幅壁画,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位渡劫飞升的剑仙,腰间挂着一个葫芦。他背对着众人,仰视天空中的天劫,显得淡定从容。"找到了!"许应眼睛一亮,伸手便向画中抓去。 那壁画很是平整,但许应的手掌居然就此伸入画中,轻轻一摘,便将那画中剑仙腰间的葫芦摘了下来!就在此时,画中的剑仙转过头来,与许应的视线相逢。 许应头脑发情,只见那画中剑仙脸上戴着一幅花花绿绿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那是一双肉眼!"天道神器背后的那人,其实一直藏在这里!". 许应顿时醒悟,立刻收起葫芦向殿外冲去,喝道,"钟爷!速退!"大钟当即带着七,冲出仙宫,后方,云帆等四臂异人刚刚完成祭祀,天神龙渊的力量贯穿虚空而来。 同一时间,那天道神器形成的龙首人身的神祇也自从另一个诸天脱身,向这边冲来。许应跳到大钟上,喝道∶"钟爷,快回玉山!"云帆等人也自从仙宫中杀出,向他们追杀而来。仙宫中,其他人也察觉到变故,纷纷冲出仙宫。 两股浩瀚深邃的力量在虚空中相遇,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虚空中炸响;"你是何人,胆敢冒充天道?" 画中剑仙从壁画中走了下来,看向虚空深处,笑道∶"你们做得了初一,我做不了十五?当年你们冒充天道,但做得不够干净,遗留些武器在下界。我只不过是拿着你们遗落的武器,重演你们当年做过的事情而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恐怖将至 许应在大钟的护送下离开仙宫,直奔玉山,听到这话,不禁心惊肉跳∶"天道是冒充的?他们冒充天道做什么?他们遗留的武器,莫非就是天道神器?" 画中仙透露出的信息实在太吓人了,让人不敢深思。 "天道世界的天神,宣称是天道的执行者,掌控天道神器,难道这些天神也都是冒充的?"许应不敢再想下去。 小玄天灵根附近的虚空中,恐怖的气息爆发,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可怕存在,借着小玄天灵根降临! 空间不断坍塌破灭,一个无比伟岸的身影从破灭坍塌的空间中走来,只能看到高大的身躯,但是看不到头脸。袍的脖子以上,都被光芒笼罩,光芒形状如枫叶。那光芒明亮无比,令人不可直视!"龙渊天神!" 元鼎世界的一众炼气士又惊又喜,这尊无比伟岸的身影,便是适才他们举行大祭,召唤的龙渊天神。这尊大神,是他们世界的守护神.元鼎世界下车黎民百姓共共众生,上军炼气十,无不礼故签礼龙渊! 在他们看来,龙渊天神无所不能。 龙渊天神目光便是两道光柱,照射而来,从奔跑中的众人身上扫过,突然又扫了回来,注视着正在逃往玉山的许应身上。 枫叶状的光芒晃动,显然袍的内心很不平静。"元鼎子民听令,拿下他,无论死活!"袍开口道。元鼎世界的四臂异人闻言,纷纷纵身跃起,向许应追去。 龙渊天神的目光移动到画中仙的身上,声音从光芒中传来,充满了神圣和威严∶"一个冒犯天道的蛆虫。你以为你手持天道神器,就可以成为天道、掌控天道?痴心妄想!你有欺天之罪,当诛!" 画中仙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悠然道∶"你用什么来诛我?"他缓缓抬手,轻声道∶"天诛,来!"龙首神人消失不见,化作天道神器呼啸飞来,落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口神剑,比正常的剑宽厚许多,剑柄呈龙首,剑身被龙神缠绕,刻绘鸟篆虫文。"此宝乃天道神器,名叫天诛。代表的是天的诛杀之意!" 画中仙轻抚剑身,杀气暴涨,面具下的眼睛闪烁."天诛落在我手,我就是天道。而你们这些伪神落入凡间.无法回归天道世界,便会渐渐失去天道加持。" 画中仙淡淡道∶"你论落世间已经有上万年了吧?你感应不到天道,你无法得到天道的认可,你只能愚弄元鼎世界的众生,让他们尊你为天神.勉吊维持一点口怜的尊严。但实际上,你只是一个被别人用完就扔的废物,永元无法回到大道世界的废物。" 正在努力向玉山冲去的许应听到这话,不禁头皮发麻,连声喝道∶"钟爷!快点!再快点!" 大钟也听得毛骨悚然,急忙护持许应和虹七拼命向玉山冲去,心道∶"这两人互揭老底,把对方的伤疤揭开一块又一块,倘若出手,肯定会拼尽全力弄死对方!跑得慢了点.就是死路一条!" 画中仙和龙渊天神的气息越来越强,仙宫中,最后逃出的人纷纷被他们的气息影响.耳畔传来奇异噪音,看到奇异的纹理,陷入痛纤,自相残杀。 很快,便有数十人丧命。 其他仓皇逃出的人们回头看去,只见没能逃出的人眨眼间便不成人形,在天道的影响下变成一坨坨蠕动的血肉,不知在向什么怪物演化。许应等人逃出去的时机较早,还未被波及。 终于,画中仙催动天诛,祭创出手,向龙渊天神攻去! 这一刻,厚重无比的天威和杀气冲击而来,压得大钟当当作响,护送着许应和蚜七冲向玉山。其他离开仙宫的世家子弟和四臂异人,也纷纷祭起各家的法宝,对抗天威和杀气。 但还是有不少人因为没有法宝守护,或者法宝威力不足,被天威和天诛杀气侵袭。其中一位傩师跑着跑着便见体内一道道创气向外射出,将他大卸八块! 那剑气,便是天诛的气息对傩师的影响! 许应见此情形,心惊肉跳,拔开葫芦嘴便仰头痛饮原道菁萃,心道∶"说不定此物能抵挡天道的影响!"那葫芦中的原道菁萃多得难以想象,一口下肚,许应便只觉魂魄仙药被激活,化作充沛的力量滋润他的三魂七魄! 魏魄,分为三魂,七魄,以及不灭真灵。正常人的不灭真灵只有一点,一个小v小的灵光,正所谓一点真灵不灭,因此得名。 别人是一点不灭真灵,许应是通体不灭真灵,三魂七魄都被挤压得没有多少空间。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实际上许应对魂魄极为重视,勤修苦练,便是想要补上魂魄的短板。但怎奈他的不灭真灵太强,魂魄尽管提升巨大,只是相对不灭真灵,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如今他打开了涌泉秘藏,时时刻刻汲取魂魄仙药.参悟正法,再加上原道菁萃,魂魄修为势必可以突飞猛进! 许应往肚子里猛灌原道菁萃,很快便觉察到自己无法吞纳更多原道菁萃。原道菁萃是小玄天的灵根从接近仙界的地方采集灵气,在自己体内炼化而成的奇妙物质,原本便有提升修为增强体质悟性的作用。但它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给仙人补充修为,改善体质。 下界的炼气士渡劫,成为仙人被仙光接引飞升,第一站来到此地,消耗巨大,便需要补充原道菁萃. 那时,仙人体内还有着世俗的力量,肉身、元神中的杂质需要原道菁萃来替换掉,在原道菁萃的洗礼中得到净化升华。许应不是仙人,痛饮这么多原道菁萃,没有被撑爆已经算他本事非凡,想要再喝,便危及肉身。"七爷,拿去!"许应随手将葫芦抛给蜕七。蜕七连忙卷起葫芦,张嘴倾倒原道菁萃。大钟一边护住他们,一边飞向玉山,连忙道∶"七爷,不要喝光了,还有我!" 蚯七很快打个饱嗝,嘴巴里喷出一团圆圆的水光,却是他肉身各处都已经填满了原道菁萃,已经无法容纳更多。"钟爷,接着!"沅七将葫芦抛起。 大钟激动得铛铛作响,动用神识卷起葫芦,把原道菁萃吸入体内,凝练自己的材质。 "你们两个都是没有福气的,进入宝只能打走半固i头。我能把都按空了,i根都给他拔了!"产哈哈类道.话虽如此,但它也没能喝下多少原道菁萃钟壁便无法容纳更多,不禁郁闷不已。 许应将葫芦塞到自己的希夷之域中,拼命催动太一导引功,钓取六秘 那看龙异常无比直实.显然他曾经贝过直正的青龙得目道象才能将武道袖通修炼到这种程度!许应正欲侧身避开这一招武道神通,突然身上如同压着一座大山,身体变得无比沉重。 他仰头看去,只见一枚金丹飞来,光芯万道,自上而下镇压而来!另一个四臂女异人飞身而至,喝道∶"龙渊天神有命,要留下你.生死勿论!" 他们二人配合密切,一个袭击,引起许应的注意,另一个趁着许应不备,祭起金丹镇压。许应身形移动速度大减,那四臂异人的武道神通已然扑来,重重轰击在他的身上!"咳! 突然那位名叫云帆的元鼎世界强者出现在前方,身后元神屹立,气息强大如渊。许应一言不发,猛地将断刀祭起,刀光匹练般斩下! 这口断刀,他得自太乙小玄天的大漠,本不是他之物,却宛如祭炼了不知多久一般,刀中威能爆发,云帆与元神一起抬手硬接,在那匹练般的刀光下被压泊得不断向后滑行! 并非许应的修为胜过他,事实上许应的修为远不及他,但是这柄断刀的威力却实在太强.乃是最为强大的炼气十所炼的重宝云帆终干止住层形.接下断力.见许应向他冲来,不由气极而笑∶"没有了这口刀,你还有什么本事?"许应衣袖舞动,大漠之中,一件又一件飞升期炼气士的残兵纷纷从黄沙中飞起!这些残兵,每一件都有一个掌纹印记,赫然是被同一人打断! 许应抬手,残剑中蕴藏飞升期炼气士的余威,被他激发,呼啸向云帆涌去,将他淹没! 云帆毕竟是修炼成元神的重楼期高手,临危不乱,四臂挥舞,拼命抵挡诸多大炼气士法宝的攻击,被震得不断后退。"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他咬紧牙关,拼死抵抗,心道,"祭起这些残兵,需要莫大的法力,你不过是交炼期的炼气士,刚刚炼就金丹,根本坚持不了几次!" 许应衣袂翻飞,神态从容,迈步前行,身前身后一件又一件残缺的法宝破土而出,向云帆轰去。云帆连连咳血,难以支撑,心中不禁绝望∶"他的法力,怎么还没有耗尽?"许应的法力尚未耗尽,他的法力便要耗尽了。 最终,云帆被一件又一件残缺法宝砸得法力耗尽,被数以百计的大炼气士残兵,打死在大漠中。 他至死也未能想明白,为何许应可以动用诸天万界最强炼气土的法宝,为何许应的法力近平无穷无尽.可以不断催发这些法宝的威力?许应确认云帆被轰杀,这才松了口气,取出葫芦灌了一口原道菁萃,低声道∶"不愧是练就元神的强者,太能扛了。如果没有原道菁萃补充法力,别说打死他,在他手中活命都难!" 他被云帆耽搁了许久,连忙加快速度,直奔石城。远远的,石城在望,许应稍稍放心∶"石城还在……"就在此时,突然石城轻微震动一下,缓缓飘浮起来。 许应急忙全力向石城冲去,速度越来越快,然而那座石城却越升越高,猛然一阵,破空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应停下脚步,自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石城下一个月圆之夜还会回来,我只需要等一个月,便可以回归云梦泽。" 他笑出声来∶"朱家老神仙被我泥丸神通点死,可见见识浅薄,太乙小玄天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大恐怖!"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暗下来,阴风顿赫起。一个身影向许应走来,许应定睛看去.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第一百五十章 你就是大恐怖 许应感受到了强大的执念,伴随着阵阵阴风,执念不知从何而来,扭曲了太乙小玄天的时空。 这股执念,远远超过被剥皮的白衣傩仙的不死执念,超越望乡台那些不死不活的人复生的执念!这股执念,仅次于苍梧之渊中,那些攀爬在峭壁上试图爬出深渊的人们! 执念有怨,有恨,有战斗的意愿,有疯狂,有杀戮,有不舍,还有对生的渴望。但更多的是恐惧! 这股执念似乎到影响了时空的曲度,像是将过去的某段时空,折叠到了现在!又像是把现在,折叠到了过去,进入某一段历史。"难道,这就是朱家老神仙所说的大恐怖?" 许应看着走来的自己,眼前这一幕,如真似幻,显得极为不真实,又显得极为真实。那个自己比现在的他,模样要大几岁,正处于二十来岁的青年时期。 他从风沙中走来,身后的衣袂与风沙一起飘飞,抖动不已。 许应看着那个风尘仆的自己来到他的身边,停下脚步。许应打量这个自己.那伺他,像是数年之后的他,更为成熟更为自信、眼神无比明亮。他面带邪魅的笑容,显得邪恶而强大,不可一世。 那个自己像是没有看到他,只是顿了顿脚步,便继续迎着许应走来,与他身体重叠。这一刻,许应突然间像是转变了视角,从先前的自我视角,变成了另外那个自己的视角。 许应急忙向天空看去,适才还在与天道余威碰撞的大钟不见踪影,非但大钟消失无踪,甚至连那漫天天道霞光,也纷纷不见。"大恐怖真的来了?" 许应心中凛然,急忙呼唤玩七,然而牛七爷也没了踪迹,不在他的肩头,也没有在衣领中藏着,更不在他的希夷之域中。许应心中一凉,虮七和大钟,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他关于蜕七和大钟的记忆,也一阵模糊。 他从前经历的一切,都仿佛他的幻想,蚯七和大钟,像是他想象出来的朋友。他是魔头,逆行天路,推毁天路,摧毁一切的魔头! 他喜爱杀戮,喜欢毁灭,对一切充满了破坏欲望。 许应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记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这种毁灭的冲动,破坏的欲望,难道真的是当年的他?"不对!我并没有回到过去,过去也未曾折叠到现在!" 许应仔细思索,突然醒悟过来,低声道,"我只怕也未曾充满破坏欲和毁灭欲。这一切,只是太乙小玄天的执念作祟!小玄天的执念,影响到现实,让我误以为回到过去!"他环视四周,太乙小玄天是天路上的驿站,这里因为诛魔之战死了太多的强者。 这些虽者是来自诸天万界最强大的战十,每个人都是飞升期的炼气十。经历了严延的选拔才能代表他们所在的清天世界出战!他们平无道感召,为了保护诸天万界而战,在此地与大魔头对决,战死于此。 "万界最强炼气士的执念,与太乙小玄天相容,变成了小玄天的执念,每当到了一定时间,这股执念便会爆发!"我心中没有这么邪恶,没有破坏欲和毁灭欲,只是那些死难在这里的将士,他们的执念认为我有。" "因此他们的执念与小玄天相融合的时候,重现当年的情形,我便变成了他们执念中的我,他们想象出来的我。"并非直正的我。"许应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大漠动荡,一尊尊高大巍峨的白骨纷纷从沙漠中站起。 伴随差这此白骨的站起.大草也在飞速退去,安然绿意从过去的时空而来,铺些大草.演化长河!项刻旧.四周便变得鸟语花香.宛如一片仙界净土! 大漠中,那些巨大的法宝碎片纷纷倒飞而起,碎片在半空中组合,重现当年的全盛状态! 那是一件件威能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重宝,上面刻绘着各个诸天强者参悟出的不同道理,烙印着他们的心法和大道!这里每一件重宝,其威力都可以与大钟抗衡! 而那些高大巍峨的自白骨也自血肉滋生,复苏过来,那些回归本来面目的法宝,也相继飞回他们身边。他们飞速向后退去。大漠深处那些破碎的希夷之域也飞速回归,落在他们身后,仿佛时光在倒流。他们退到石城出现的那一刻,一位位强大的战士土从石城中走出,来到这片飞.升路上的驿站。 他们的目光明亮,脸上挂着笑容,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他们是各界的最强者,这一战,他们人多势众,准备充足,又有天道神器作为后盾。这一战,他们绝不可能输! 许应着着这些解活的牛前,就是这些强大炼气十的构念。。影响了自一的思维意让。让白一降入到眼前这心似直似假非直非么的情忌之中1"是他们临死前的执念,形成了大恐怖。"许应心道。 突然,这些从石城中走出的炼气士目光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许应心中凛然。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更何况这些人是诸天万界挑选出的飞升期炼气士?"魔头!"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低声道,眼神中露出憎恶之色。呼! 一柄巨斧飞来,弥漫滔天杀气,向许应当头斩下! 那杀气激荡,刺激得许应神识错乱,心中只剩下恐惧∶"这等重宝,我接不住,绝对接不住!我只是一个交炼期的小小炼气士,不可能·."一著 他看到自己抬起手掌,在诸天万即将斩落下来时,稳稳的捏住斧刃,将巨斧定在空中。 诸天万中的威力爆发,嗤的一声,斧光将他身前身后劈出一道沟壑天堑,让地面裂开,出现一道深数里长百余里的大裂谷!而在他脚下,地面依旧平整如昔,没有半点变化。 许应感觉自己脸上露出笑容,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说的是什么,根本没有人听清,自然也没有执念将他的声音烙印在这片天地之中。迎上他的是万千飞起的重宝,将他的声音淹没。 许应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气高速流转,自口手掌发力,啦曲的一声,将那巨答捏得炸开!他不退反进,仰着那万干重宝而去,衣袖拂动,一掌印在一座宝塔之上。他在说些什么,似乎很是愤怒。 那座宝塔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被拦腰打断,但其他重宝的威力爆发,将他淹没! 许应着到自一各种亥妙的身法展开,各种神通信手括来.训仰接万干重全.身开形在各种能大火地的威能间穿校!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强大硬撼各大重宝的冲击,在瞬息间便破去看似无敌的攻击,将一件件重宝打成两段!那些可以在一个个诸天世界中镇压一个时代的重主重器,哪旧是落在他的身上,也未能给他造成半点伤害!就在此时,天道之威乍现,有天道神器隐匿在重宝之中,在接近他时才突然绽放威力! 天道神器伤到了他。 其他天道神器也在此时爆发,给他制造出更多的伤口,迫使他不得不后退。 诸天万界的最强炼气十们兴奋,各自召集自己的法宝,近身杀来,喊杀声惊天动地。"为万界众生!""为天道!""诛魔!"他们战意高昂,悍然杀向许应。 许应在他们的进攻下连连后退,又要防备天道神器的暗算.还有些届大的敌人藏看在这些炼气十之中.让他溪屡受伤!他同觉到白三难以克制住心头的杀意,下一刻,他看到自己的指头洞穿了一个女子的额头。 那女子后脑炸开,元神却自飞出,依旧向他杀去,似乎丝室不知自己可能因此魂飞魄散。许应挥袖一兜,便将那女子的元神兜入抽筒,袖筒中水火交炼,将那女子元神炼成灰烟!他难克制自一的杀意下-瞬.他便将位老炼气十的头颜了下来!他单手劈断了一口长刀,手指夹着另外一半刀刃,切过长刀主人的咽喉! 他一声大喝,震得四周强者元神浮动,自己的元神祭起他们的兵刃,将这些强者的元神轰杀! 他浑身是血,与一位气血沸腾修为炼至飞升期极致境界的大炼气士对拼掌力,将对方的肉身碾压得粉碎!他将一尊藏匿在众人之中的天神抓出来,无视其他人的围攻,与天神近战搏杀,将对方的头颅斩下! 他连续十多道重手,打碎了一件天道神器,将那神器碎片插入另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强者脑门。他杀红了眼,破去一个个强者的神通,他的四周都是残肢断臂,堆积成山! 这片仙境几乎被他和万界强者所摧毁! 数百位万界强者祭起仙宫,自上而下镇压下来,许应四周,十几位强者被仙宫压得粉身碎骨!许应却在镇压之中冲天而起,将那仙宫打得完整了半边。 哪怕是飞升路上,诸仙祭炼的仙宫,也挡不住大魔头的屠戮。 许应杀入仙宫,将数百位强者斩杀,不少炼气士的脑袋被他持在仙宫的门户上,还有人被他打杀在墙壁上,鲜血涂墙!有人被他沉尸井中,有人被他压在废墟下。 还有人试图逃走,被他格杀在天外,尸体漂泊在星空中。 突然,众多炼气士祭起太乙小玄天的仙道灵根,那巨大的阴阳藤爆发无穷威能,席卷而来,将他卷住。数以百计的炼气士鼓荡真元,催动元神,驾驭此宝,试图将他炼死! 他元神飞出,祭炼此宝,与那数百位炼气士争夺阴阳藤的掌控权,最终夺取阴藤。 双方各自掌握其中一根藤,祭宝血战,阴阳藤被打得不断断裂,不知多少人被抽死,碎掉的仙道灵根四面八方飞走,躲避战火!诸多炼气士抓起那些破碎的灵根,服用灵根,将自己的修为实力提升到极致,与他搏命。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让许应殒命当场。 他们看到了许应身后的一座座洞天,明亮无比的洞天,扭曲了时空,洞天背后的六大彼岸世界,清晰可见。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他们所要面对的人,不是人,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过了不知多久,这场杀戮终于到了最高潮的那一刻。 三百至强炼气士围攻许应时,齐声大喝,引动天劫,劫威浩荡,从天而降,试图拉着他一起上路!许应将人体六秘催发到极致,在瞬息间连杀三十三人,然后只手擎天,硬撼天劫! 天劫背后,天道世界擂鼓,那是一尊尊天神在隔界向他降劫! 这场天劫是一个圈套.是针对他的杀招.是天道世养的诸神催动天首裤器.试图将他级火!就算证应滤过这场天劫。还是会面对一百六十七尊仙人的围攻! 然而,许应还是渡过了这场大劫,将二百六十七尊仙人格杀。这一幕实在太可怕,太恐怖,以至于被烙印在太乙小玄天的执念中! 最后一幕,是仅存的一些将士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许应,走近他们的情形,其中有一张面孔,就是被杀得道心崩溃的天青子的面孔。就在这时,天地剧烈震荡,尸山血海就此消退,黄沙大漠又自映入许应的眼帘。这片天地的执念在爆发之后得到舒缓,回归了现世。"这场战斗,应该是诸天万界最强者的视角中的战斗吧?" 许应心中默默道,"我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邪恶和可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远处传来凄厉的叫声,许应循声走过去,有人疯了,那是几个没能回到石城离开此地的雄师,叫声极为浸惨。"你不要过来!"其中一位郭家的傩师面色凄厉惊恐,向许应大叫道。 许应停步,听到远处有人哈哈大笑,叫道∶"杀!" 他走上前去,是来自元鼎世界的炼气土,已经修成元神,却被吓得疯了,将自己的族人杀死了十多个,看向许应目露凶光。"大魔头!"他向许应扑来,在疯狂之下,施展出最强的神通。 许应不假思索,信手一印迎上,体内的元气突然按照莫名的规律运转,连接六秘洞天。 他的掌印推枯拉朽般破去那炼气士的神通,印在对方的胸口,那人肋骨味嚓断裂,后背衣裳炸开。许应下意识五指拂动,点在他扑来的元神上,让他元神与神魂剥离! 这次的经历,虽然是万界强者死难时的执念,扭曲了现世,但似乎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许应的一些记忆。许应证证出神,他的某些关于战斗本能的记忆,似乎慢慢在苏醒。 那炼气士生机断绝,跪在地上,伸出四条手臂死死抓住许应的衣襟,用力挣扎,他的眼膳里满是怨念,是不甘死亡的执念。"你就是那个大恐怖····"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喹通倒下,气绝身亡。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子太师 "那不是我!" 许应定了定神,向地上的尸体大声道,"那是他们临死前幻想出的我!我没有这么邪恶,我没有这么强大!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实脾气很好,很容易说话.…" 地上的尸体没有机会反驳他。"哈哈哈哈!" 远处有个傩师疯了,手舞足蹈的跑过来,叫道,"不老神仙是杀人魔王!"许应勃然大怒,丢掉那具尸体,起身喝道∶"我不是!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傩师见到他的模样,惊恐大叫起来,转身就跑,疯疯癫癫的,仓皇之间闯入一片残余的神通之中! 许应急忙冲上前去,试图营救他,然而那傩师见到他追来,跑得更快,许应只来得及伸出手,那傩师便已经变成碎片!许应后退两步.开那片爆发的残余神通。 这些神通碎片可以轻易抹杀一位大傩,但然而他的身法诡异,几步之间便从残余神通之间穿过,身法如鱼龙入水,轻松写意。许应怔了怔,这种身法他也没有学过,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无师自通!他再度调动人体六秘,六秘中的力量不知何时融会贯通!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他前不久才打开六秘中的涌泉秘藏,完善涌泉秘藏的正法,他只是能勉强调动六秘中的能量。 人体六秘的正法,是最近两年才开始流行的法门.神州大地各大世家的傩师,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找正法,推导正法。许应是最早那批完成正法的人,但即便他也无法系统的调动六秘的力量,无法将六秘的力量统合归一。想做到这一步,需要将六秘正法推导到极致,随时可以将六秘 蚜七感确到熟悉的角触感,内心的恐惧渐渐少了一些,声音低几道∶"时光回溯的时候,我不知为何.使与你分开了,然后就看到自己成为一个神勇无比的大炼气士。" 第一件攻向许应的法宝,那口大斧子,便是"七一号"郑出的,他战意高昂,想一斧子劈死许应。那把巨斧被许应生生捏得炸开。 炼气士"虹七一号"死得很惨,是悍勇无比的杀到跟前时,被许应的神通点了天火灯,一许应将他元神点燃,将他活活烧死!炼气士"虹七一号"死后,玩七便进入了第二个炼气士的视角,成为"玩七二号"。这一次,"斩七二号"是个女炼气士,体态妖娆,婀娜多姿。 她与一众炼气士秘密祭起仙宫,以仙宫镇压许应,打算将许应肉身元神悉数压制,将他镇死!然而,许应却打坏半个仙宫,女炼气士"玩七二号"在那半个破灭成灰的仙宫中,自然也灰飞烟灭!"蛎七三号"被许应折断腰身,丢进仙宫的井中,随即一拳轰入那口井,当场被打成烂泥!"玩七四号"被许应一声大吼,震碎了元神。"蜕七五号"被阴阳藤搅碎。"玩七六号"被阴阳藤搅碎。"玩七七号"被阴阳藤搅碎。 "玩七八号"死于刚刚服下的仙道灵根,被许应祭起灵根唰得粉身碎骨。 "就是这样,你把我杀了一百多次。"听七老实巴交的向许应交代自己每一次的死亡经历。他看到许应伸出手来,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 许应笑道∶"我真的不是大恶人,其实是被我打死的那些万界强者的执念,把我想象成大恶人。""阿应,你不觉得这句话很矛盾吗?"沅七询问道。 许应开心地笑道∶"七爷能找到我话中的矛盾点,可见又恢复了理智。你看到钟爷了吗?"蚜七摇头,道∶"他原来在天空中,抵档天外的天道气息侵袭,应该没有被小玄天的执念波及。" 许应仰头望天,只见经历了这次小玄天执念爆发之后,天空变得无比平静。天外,龙渊天神与画中仙的战斗也仿佛偃旗息鼓,没有波及到小玄天。 但是大钟也不用了踪影。 一人一蛇在大漠中搜寻,许应大声呼唤钟爷,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过了良久,他们终于在一片沙漠谷地中,看到了被掩埋了大半的大钟。 这口大钟和其他被打残的法宝一样,半个身子埋在沙漠中,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寂寂不动。斩七小心翼翼爬到跟前,用尾巴尖戳了戳大钟,大钟瑟瑟发抖,向沙漠更深处钻去。 "钟爷,没事了。"蜕七柔声道,"我和阿应来看你了……."大钟抖若筛糠,震得附近的黄沙也跳了起来,显然极为恐惧。"阿应,你摸摸它。"玩七提议道。 "铛!"大钟像是昏死过去了,也不再抖动。 许应把大钟从沙漠中拽出来,激发大钟的神识,这口重宝才幽幽转醒,道∶"我好似做了个梦。这个噩梦开始的时候,我变成了一把斧头被人祭出,呼啸向阿应砍下。" 它当时很兴奋,只觉一身威能酣畅淋漓的绽放。 但下一刻它被许应抬手抓住,如同被禁锢一般,挣扎不得。 它只觉自己被那只手捏住,渐渐室息,渐渐被打上许应的烙印,渐渐裂开。"嘭!"它被生生捏爆。 大钟又代入到另一件法宝的执念中,这一次它是一口大鼎,在它攻向许应的时候,它察觉到自己反被许应所控制!它把自己的主人镇压在鼎下,生生炼死,随即自己也身形扭曲,被打成一团废铜! 大钟这次阵亡后又代入到一口神炉的执念中,它看到自己变成了神炉,许应将它的主人塞到自己的体内,然后催动自己。它的主人在炉中焚烧,凄厉惨叫,它也尝到了何谓心如刀割心如刀绞。大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道心一次又一次崩塌。 虽然它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小玄天的执念,重演当年的那一幕,它也知道现实之中许应是它的至交好友,但是这些经历太直实了。它真的死了一百多遍,每次死法都不相同,每次的死都是莫大的折磨。它不是普通的法宝,它觉醒了灵智,死了一百多次,让它也陷入崩溃的边缘。 许应向它伸出手来,轻声道∶"钟爷你是知道的,那并非而今的我,我不会真的如此待你。"我知道,你是阿应,不是应爷。" 话虽如此,大钟在他摸到身上时,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过了两天,大钟和蚜七才勉强接受许应,不再那么抗拒。他们去搜寻其他幸存者,不过那些人已经因为疯癫,闯入小玄天的禁区中死掉了。"阿应,我们怎样才能回到云梦圣?"蚧七焦躁不安,询问道。 许应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外巨大的小玄天灵根扎根在半座仙官中,显得神秘而强大,给人一种临近天体的壮观感。"我们只能等石城再来。"许应道。 大钟道∶"可是,那个画中仙得到了天道神器,没有天道神器牵引石城,石城还会再来吗?仅凭那些村庄祖先的鬼魂执念,只怕不足以驱使石城飞长升到此吧?" 许应微微一怔突然醒悟过来,失声道∶"钟爷说的是!石城不会再出现了!"斩七大惑不解,连忙询问道∶"为何石城不会再出现?" 许应走来走去,突然停步道∶"从云梦泽现世,到龙首人身的异象出现在云梦泽,再到而今的仙道灵根汇聚,小玄天灵根复苏,重整天路,这一连串事件,或许并非偶然事件!" 他目光闪动,道∶"很有可能,有人在背后主导这一切!就像奈河改道阴间入侵一样,看似一系列偶然事件,其实都是徐福在背后推波助澜。此次,也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目的就是收走天道神器,重聚阴阳藤灵根,连接天路。" 大钟道∶"我们的出现,识破他冒充天道,盗取他搜刮来的原道菁萃,都只是一场意外。" in道∶"中得到大道神器v1上仙i重新变回轮腾他白头不心拉着城立享主主的在这甲秆" 斩七终于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石城不会回来,我们被永远的困在这里了。""应该还有变数!" 许应走来走去,思索道,"画中仙唯一没做成的事,就是葫芦中的原道菁萃。他做这一切的另一个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得到这些菁萃!他是炼气士,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菁萃呢?" 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目光,与迷惑的大蛇对视。 七鼓足勇气,正要问出心中的疑惑,许应突然道∶"七爷说得对!此人一定要得到原道菁萃,因为他体内有大量的仙药未曾炼化!"蚜七连忙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大钟冷笑道∶"你有个屁!"蚜七大怒,叫道∶"我没有,你便有了?" 大钟正欲与他计较一番,许应突然道∶"钟爷问得好!炼化他体内的仙药,应该不需要这么多原道菁萃,但是他需要这么多的原道菁萃?" 大钟呆住,心道∶"这个问题的确问出了关键,但是我没有问啊!" 许应自问自答,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身边有着与他同样的人,这些人也需要大量的原道菁萃,来炼化他们体内的仙药。那么这些人是谁呢?" 他目光炯炯,看向蛎七和大钟,露出鼓励之色。 斩七壮着胆子,咳嗽一声∶"那么,这些人是谁呢?"七爷问得好!" 许应兴奋道,"倘若是割韭菜的那些炼气士,他们拥有六秘的正法,可以慢慢炼化,应该不需要这么多的原道菁萃,最多需要一两种菁萃。所以,他们派出薛赢安这样的弟子,帮他们寻找就可以了。而画中仙胆大包天,智慧通天,他降服天道神器,假扮天道混入此地,重聚小玄天的仙道灵根,搜集这么多菁萃,只有一个可能!" 他顿了顿,笑道∶"他是彼岸归来的人!他身边,还有许多与他一样的人,他们都是从彼岸归来,体内蕴藏大量的仙药!"虹七和大钟听得瞠目结舌,这时啪啪的抚掌声从远处传来,许应望去,只见那画中仙脚踩大漠,背对着夕阳,向这边走来。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难怪竹天工总是夸赞你,说你聪明绝伦。今日一见,果直不凡。"那画中仙脚步虽慢,速度却不慢,很快走到许应面前,躬身拜下,笑道,"大周的太师姜齐,参见不老神仙。我代周天子,向不老神仙问好。" 许应连忙还礼,道∶"不敢。姜太师心狠手辣,为了小玄天灵根,毁灭一个诸天世界,未免有些残忍。"姜齐淡然道∶"不成仙,皆是蝼蚁,死何足惜?" 虹七醒悟过来,连忙问道∶"两年前婵婵老祖与我们分别,之后就杳无音信,她是不是找你们去了?"姜齐笑道∶"她因为贪污,在彼岸神舟上坑了天子,而今正在戴罪立功。"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伪天道 许应、玩七和大钟心中一紧,暗道一声不妙。从竹蝉婢的作为来看,这次戴罪立功只怕戴的罪绝对不小。 因为,她从彼岸神舟上抠下来的边角料,实在太大了,整个一座飞来峰,高约数里。 许应猜测,周天子的彼岸神舟,多半也就是这种规模! 大钟和七甚至怀疑,婢殚老祖是不是抠下飞来峰的边角料,给周天子造—艘彼岸神舟! 那艘缺斤少两的船,真的能载着周天子和满朝文武飞到彼岸? “周天子没有斩婢婢老祖祭天,真是大度。”许应心中暗赞周天子的气量,小心翼翼询问道:“姜太师,竹天工招供了?”苏丹小说网 大周太师姜齐身穿淡紫色衣袍,腰佩周剑,是—柄纤薄的青铜长剑,很有画中剑仙的风采,摇头道:“她嘴硬得很,哪里肯招供?从前就上过刑,吊起来打了十天十夜,一个字都没招。“ 他似笑非笑道:“不老神仙与竹天工很相熟?“ 许应摇头道:“我与她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 玩七连忙撇清责任,道:“没错。我们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吃过几次饭而已,她喜欢梆梆打人,很是暴力。我们是读书人,素来不喜暴力,便与她疏远 了。“ 姜齐道:“我还以为诸位是竹天工的同党,替她窝藏赃物。” 大钟连忙道:“绝无此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这样的心肠,怎么会与此等卑劣之人为 伍?“ 七悄声道:“阿应,婢蝉老祖还有一半飞来峰放在我肚子里,周天子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共犯一起收监?” 许应示意他稍安勿躁,压低嗓音道:“我们咬定口供,说是我们自己的,坚决不招。他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姜齐问道:“不老神仙从我这里窃取的原道菁萃,可以归还了吧?“ 许应取出那枚葫芦,爽朗笑道:“我无意中捡来这个葫芦,当然要物归原主。姜太师不用说感激的话,拾金不昧,原本就是我辈该做的事情。“ 他知道姜齐心狠手辣,用天道神器灭一个诸天世界的亿万众生,只是为了一株仙道灵根。 倘若自己昧下原道菁萃不交,只怕这个狠人转眼就会干掉自己炼药。 姜齐收下葫芦,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心道:“少了这么多?” 许应察言观色,心中也是惴惴:“话说回来,我们吃掉的原道菁萃的确多了些。不过情况危急,我们若是不吃,便没有机会再吃,当然要痛饮一番。” 姜齐仰头饮下一口原道菁萃,提议道:“不老神仙是否要返回元狩世界?我有法子可以回去。“ 许应眼睛一亮,笑道:“姜太师指的莫非是天诛剑?“ 姜齐取出天诛剑,正色道:“只要不老神仙掌控此剑,手握天道,便可以化作龙首人身的神祇,穿梭时空,返回元狩。“ 他将天诛剑放在许应手中,道:“手握天诛剑,会被天道所控制,变成杀戮机器。不老神仙需要对抗天道意识” 许应握住天诛剑的剑柄,惊疑不定,连忙 道:“姜太师,不是你来带着我们返回元狩吗?” 姜齐突然哇的一声大口吐血,直挺挺栽倒下来,气若游丝。 刚才他还风神隽永,潇洒风流,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全身伤势爆发,神识紊乱,元神涣散,伤势极重! 许应连忙上前查看,姜齐一把抓住他的手,又是一口血喷出,咬紧牙关,勉强道:“我虽然重伤了龙渊,但也被他重伤。大恐怖爆发时,我与他一起跌入小玄天。我被你打死一百零四次” 他剧烈咳嗽,心肝脾肺肾似乎都要咳出来了。 许应连忙渡过去一丝泥丸活性,帮他压制一下伤势。 姜齐气色稍微好一些,声音嘶哑道:“龙渊也跌了进来,他肯定也被你杀了百十次。他毕竟是天神,恢复能力比我要强。现在,天诛剑只有你才能祭起。我们的安危,便只能指望你了” 他交代完这些,双目瞪圆,双腿—蹬,脑袋歪在一边。 许应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向凑到跟前的大钟和七道,“还有点气。“ 七连忙把装有原道菁萃的葫芦从姜齐腰间解下,道:“已经没救了。阿应,咱们丢下他,赶快催动天诛剑,返回元狩神州!” 许应摇头道:“他虽然耍了计谋,但毕竟亲手将天诛剑交到我手里,不是我抢的,岂能心安理得的抛下他就走?七爷,咱们带上他,在龙渊天神寻 到我们之前,离开小玄天!“ 七无奈,只好尾巴一挑,将姜齐挑起放在自己的脑袋上,道:“钟爷,你看着他,不要让他掉 下来了。“ 大钟称是。 只是谁也没有留意到,昏迷不醒的姜齐悄悄的松了口气,暗暗散去手中的神通。 许应定了定神,打量这口天诛剑,这件人人梦寐以求的天道神器极为沉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天诛剑的剑身,有红金色的神龙之气缠绕,遮挡住剑身上雕琢的鸟篆虫文。 许应仔细阅读那些鸟篆虫文,心中微动:“这天诛剑上的天道符文,好像有些地方写错了。” 剑身的乌篆虫文,是阐释天诛这种天道的含义,落在许应眼中,自然而然的就明白其中含义。 但他隐约觉得,上面的乌篆虫文似乎有颇多错漏之处,并不能真正的阐释天诛之道。 “难怪姜齐会说当年龙渊天神等人冒充天道,原来连天道神器都不那么正宗。”许应忍不住失笑。 玩七催促道:“阿应,能祭起天诛剑吗?” 许应低诵剑背上的天道符纹,神识存想,顿时将天诛剑的威能激发! 天诛剑光芒赫赫,直冲云霄,形成一尊龙首人身的神祇虚影! 滔滔杀气,充盈天地,霎时间许应四周方圆数百里地,沙漠震动,一尊尊白骨骷髅纷纷从黄沙中爬出,挥舞各种残缺法宝,死后犹自酣战! 它们本就因为死在此地,充满了怨念,此刻被天诛散发出的天道所控制,顿时打得天崩地裂,到处都是残宝乱飞。 “嘭!“ 一个骷髅的脑袋被打飞出去,连翻带滚,落在另一个骷髅肩头。那骷髅肩头上已经有了一个脑袋, 这个脑袋飞来,便就地生根,扎了下来。 骷髅肩膀上长了两颗脑袋,顿时起了纷争,你咬我我咬你,一个控制左手一个控制右手,你给我一拳,我插你两眼,打得不可开交! 许应身边,七和大钟也不知何故搏杀起来,大钟钟声震荡,将七轰出数十里,一身血肉模糊,叫道:“牛七,今日有你没我!“ “姓钟的,我与你不共戴天! 远处传来大蛇的叫声,随即铺天盖地的青铜法宝飞来,嘭嘭嘭砸在大钟身上! 大钟丝毫不惧,迎着法宝狂潮冲上前去,叫道:“我忍耐你许久了,今日便做锅,把你炖了!” 七张开大嘴,口中飞出更多的法宝,叫 道:“你不过是李逍客炼制的破铜烂铁,纸糊的一样,也想炖了我?牛七爷给你补补!砸烂你个破东西!“ 许应手握天诛,顿时只觉一股有如苍天的天道意识从剑中侵袭而来,试图压制自己的意识! 倘若被剑中的天道意识吞没,便会成为天道所控制的武器,没有任何自主权。 天诛行天诛地灭之事,四处降劫,倘若许应被天诛所控制,只怕所过之处赤野干里,再无活物! “不过,你这天道符文都不对,天道意识也是西贝货。“ 许应在脑海中存想的正是真正的天道符文,顿时将天道意识逼退,守住自我。 他终于掌控天诛,顿时那诛天灭地诛杀一切苍生的杀意消退,沙漠中的枯骨没有了天诛的控制,纷纷哗啦啦倒地,不再活蹦乱跳。 然而七和大钟还在互殴。 七把诸多法宝塞到钟口之中,让它发不出钟声,大钟则压在大蛇脑袋上猛锤。 “今日一定要决出生死!看我撑爆你!”“我与你只能活一个,那就是我!“ 许应举起天诛剑,挠了挠头,心中疑惑:“难道我的天诛符文也是错的?不应该啊,那些骷髅都已经倒地不起了,为何这两个家伙还在拼命?“ 他再度存想天诛符文,掌控天诛剑,只觉天诛剑尽在掌握,并未侵袭他人。 许应顿时醒悟,咳嗽一声,提醒道,“钟爷,七爷,我已经掌控天诛剑了。”“掌控了?“ 大钟晃晃悠悠飞起,讷讷道,“何时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哎呀,七贤弟,你看我真糊涂,把你打成这样?“ 钟内,一件件法宝呼啦啦飞出,七将诸多法宝收起,也是满怀歉意,道:“钟爷,我被天诛剑控制,一不小心就把你塞满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影响咱们兄弟纯真的感情吧?“ “哈哈哈哈!咱们兄弟情比金坚,岂会被这点小小的挫折影响到?” “七爷说的是!我心里的愧疚就散开了。“ “我也是。钟爷!”“七爷!“ 这二货口是心非,许应充耳不闻,由他们胡闹,自顾自祭起天诛剑,调动龙首人身的神祇,将姜齐、七和自己托在手中,冉冉升起。 许应站在龙首神祇的手掌上,没有感应到厚重肃杀的天道威严,反而如沐春风。 但是,天道神器倘若激发天道之威,那就极为恐怖了,甚至可以影响一个诸天世界,让这个世界的生灵在短短时间内灭绝! “此地不是善地,那龙渊天神只怕还隐藏在附近,伺机而动。不知道他还剩下几分实力?“ 许应心中惴惴,天诛剑漂浮在他面前,不住旋转。 姜齐昏迷不醒,他的伤势极重,在控制天诛剑时,又要集中精神对抗天诛天道对自己的侵袭,损耗极大,一时间难以醒来。 龙首神人载着他们越升越高,来到天外,只见那天地灵根阴阳藤从仙宫中生长出来,直达星空深处。 阴阳藤通体由灵光组成,粗大无比,如双蛇盘绕,螺旋而去,又像是一道天梯,仿佛只需顺着这道天梯往前爬,便可以爬到另一个世界! “姜齐太师昏睡未醒,不知道这阴阳藤是否连接到天路的下一关?”许应心道。 他调动天诛剑,天诛剑的剑尖,渐渐悬起,向前方的虚空轻轻一点,只听嗡的一声,一道雷霆大漩涡在星空中旋转出现。 他们先前便是通过这道雷霆大漩涡从元狩世界进入太乙小玄天,但是石城离开之后,漩涡便消失无踪。 而今,许应以天诛剑的天道之威,将这道漩涡打开。 许应小心防备四周,龙首神人载着他们缓缓向雷霆漩涡中飞去。 龙首神人半边身子已经进入漩涡,雷霆漩涡中一股强大莫名的力量侵袭而来,许应因为掌握着天诛剑,是天道化身,大钟和昏迷的姜齐因为实力太强,都没有被这股奇特的力量影响。 只有七在漩涡中不断变幻种族,化作牛马乌兽虫豸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形态。 就在龙首神人即将完全没入雷霆漩涡的那一刻,突然后方一尊头顶枫叶状光芒的伟岸神人冲来,探手便向雷霆漩涡中的许应等人抓去! 他的目标,不是许应,也不是姜齐,而是那口天诛剑! 至于消灭许应姜齐等人,只是顺手为之! 眼看龙渊天神便要将所有人抓死,许应突然哈哈大笑,便要催动天诛剑的威能,就在此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姜齐突然直挺挺站起,哈哈大笑,催动天诛剑的威能,笑道:“龙渊,我已经等你多时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没有出息,真的前来抢剑!“ 许应的哈哈笑声只笑了一半,便没再笑下去,因为姜齐把他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而且姜齐的法力明显比他浑厚许多,祭起天诛剑,威力爆发得更大,无须他出手。 “嗤一-" 天诛剑的威能爆发,滔天杀气甚至将雷霆漩涡劈开,将那龙渊天神的手掌斩落! 姜齐站在龙首神人的大手上,威风凛凛,有如渡劫飞升的剑仙,风轻云淡道:“今日,我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雷霆漩涡的另一端,传来龙渊的闷哼,天神之血将雷霆漩涡染红。 姜齐面带微笑,看着漩涡的另一端,突然噗通的一声栽倒下去,昏死过去。 这次,是真的昏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丈育造物 许应连忙接管天诛剑,免得雷霆漩涡散去,将他们抛在混 乱的时空缝隙之中。 大钟连忙钻入姜齐的希夷之域,检查姜齐的伤势,神识传 音道:"阿应,他的希 夷之域伤势很重,很多道象被毁掉了,元神也被打废了, 神识也完蛋了。他肉身伤势 反倒无碍,可以被泥丸活性治好,但境界受伤,就难以医 治了。” 许应道:“不用担心,先救他肉身。七爷,你帮他疗 伤!” 蚊七变成一只大虫子,闻言连忙向姜齐跑来,跑着跑着便 变成了一只咸鱼,无力 的在龙首神人的掌中蹦哒。 但好在许应控制着天道神器穿过了这片雷霆漩涡,出现在 一颗巨大的气态星辰外 泛着红黄白三色。 他们先前乘坐石城经过这颗星球,星球中还生活着许多万 里大鱼,飞行于天空中。 许应微微皱眉,他漂浮在这颗星球的边缘,不知哪里是元 狩世界的主大陆。 七爷,尽快把姜齐救醒,否则我们便要迷失在星空中 了。”许应吩咐道。 蜕七调动泥丸秘藏的活性,输入姜齐体内,帮他治疗各种 肉身伤势,大钟则忙于帮他镇住各种散乱神识。 神识紊乱,则意识难醒。 调理其神识,对他苏醒过来很有帮助。 许应四下张望,试图寻到返回元狩的路。突然,他的目光 落在龙首神人的肩头, 龙首神人的肩膀上,居然还挂着一只手。 那是龙渊天神的手掌,适才被姜齐斩落下来,没有跌入时 空缝隙中。 许应上前,将这只天神之手托举起来,飞身落在龙首神人 的手掌上,将大手放下 仔细打量。 天神手掌上没有正常人那种掌纹,这只手上的掌纹呈现出 鸟篆虫文状的纹理。 “有些不太对劲。”许应惊讶,仔细打量,低声道,“天 神,真的是自然生就的神灵吗?如果是自然 生成的神灵,那么池身上的鸟篆虫文,为何有些是错 的?” 他大惑不解,就在这短短片刻,他便在天神手掌上的鸟篆 虫文中,找到了八个错 别字! 自然造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错别字? “天神,是人造物!” 许应震惊莫名,居住在天道世界,掌控天道神器,掌握众 生命运,把持着飞升渠 道的天神,居然是人造的神灵,不是自然生就的神只! “而且,创造天神的人,文化知识水平,似乎也不那么高 的样子,大约是个丈 育。 他心中暗道。苏丹小说网 蜕七说,文盲不能叫文盲,写出文盲两个字便不是真的文 盲。 把文盲写成丈育,才是真的文盲。 这时,旁边的气态星辰中一群万丈大鱼发现了体态巨大的 龙首神人,纷纷游来, 聚在一起。 大鱼长长的鳍如同翅膀,挥动鱼鳍便可以翱翔于空中,然 而它们无法游出大气层游到高处,便无法游出星球。 它们像是被困在玻璃球中的鱼,瞪着一对对大眼珠子, 盯着细小无比的许应等人 似乎很想尝尝这些微小的存在的味道,只是无法冲出 来。 被这些庞然大物盯上,许应也有些不安,正欲上前帮助虻 七治疗姜齐的伤势,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嗡的-声震动。 许应回头看去,便见刚才已经闭合的雷霆漩涡突然再度打 开。 糟糕!龙渊天神追来了!” 许应头皮发麻,立刻抓起那只天神手掌,喝道,“七爷张 嘴! 蜕七闻言不假思索张开嘴巴,许应立刻将天神手掌塞入他 的手中,催动天诛剑, 龙首神人载着他们,径自冲向气态星球。 那些盯着他们看的大鱼一个个激动的摇摆尾巴,等待他们 送货上门。 “呼一一” 许应驾驭天诛剑,冲入气态星球的大气层,只见那些大鱼 纷纷摇头摆尾,向这边 冲来,其中一条大鱼游动速度最快,欢快的张开血池大 口,露出厚重如山丘般的一排 排牙齿! 许应不给它咀嚼的机会,直接驾驭天诛剑,冲入它的口 中! 大鱼合拢嘴巴,只觉吃了个空气,没有感觉到任何味道。 其他大鱼冲来,颇为失望,有一条母鱼气得一尾巴甩在它 的脸上,悻悻游去。 那条大鱼也失望万分,摇头摆尾,游入下方的云层。 突然,气态星辰外,巨大的雷霆漩涡动荡,接着断臂的龙 渊天神走出,脖子上顶 着枫叶状的光芒,看不清面目。 袍东张西望,搜寻许应等人的下落,冷笑道: "没有人,可以愚弄天神还能全身 而退!断我一条手,反而泄露了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 人,可以愚弄天神还能全身而退! 池面色阴狠,动了雷霆之怒。 被人类炼气士重伤也就罢了,池还被人类炼气士愚弄,断 了一条手臂,吓得落荒 而逃。 但好在他没逃出多远便回过味来,察觉到姜齐那一-剑后劲 不足,显然伤势比自己 更重! 袍因此含怒杀来,然而许应等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龙渊天神催动法力,张开眉心的天神之眼,如同枫叶中长 着-只眼睛,四下扫视 搜寻许应下落。 袍身形闪动,从气态星辰旁边一晃而过,向元狩世界而去:”他们一定是前往元 狩! 过了片刻,龙渊天神又退了回来,打量这颗气态星辰,目 光闪动,低声道:"最 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爱好 中文网最快更新这里离我最近,反倒最有可能 被我忽略。’ 袍仔细感应自己的肢体,明明感觉就在附近,但偏偏寻不 到许应等人的下落。 呵呵,你们把自己藏在哪里?" 龙渊天神巨大的面孔缓缓探入这颗星辰的大气层,枫叶上 的眼睛扫视来去,笑道 你们就在附近,我感应到了.... 突然,一只万里大鱼摇头摆尾冲来,咔嚓一口咬在龙渊天 神的脑袋上,用力--拖将袍拖入气态星辰中。 大鱼欢天喜地,张开大嘴,一口将扦吞噬。 下一刻,大鱼脑袋裂开,龙渊天神带着血肉冲天而起,恼 怒异常。袍堂堂的天神 ,居然被一条大鱼戏耍了,孰不可忍! 就在这时,袖突然怔住,低声笑道: "我知道你们躲在何处了!你们躲在大鱼的 肚子里,呵呵,真是好算盘。然而我只需要杀掉所有的大 鱼,便可以将你们寻出!” 他身形闪动,立刻向其他大鱼痛下杀手!- 条大鱼的肚子里,许应操控天诛剑,带着众人沿着大鱼的 喉管-路向里面飞去。 飞了八百里,前方豁然开朗,这大鱼的肚子里,居然有一 片山水和天地。天空肉 红色的,有颗巨大的明珠,应该是大鱼凝结而成的宝物。 明珠散发出灼热的光和热,照耀下方的山川大地。 这片山河,居然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在大鱼 肚子里,繁衍生息。 许应将天诛剑收起,散去龙首人身神只的异象,向下张 望,却见山川之间,竟然 还有村郭城市! 城市村郭的旁边,还种着庄稼! 竟然有人类,生活在这条大鱼的肚子里! 蜕七啧啧称奇,大钟也是呆住,不知为何有人类生活在这 里。 他们降落下来,来到一-处镇子,镇民们看到他们从天而 降,都是惊异无比,询问 他们从何而来。 ”我们来自元狩世界的神州大陆。 ” 许应告诉他们,道, ”我们回归神州时,遭遇仇敌追 杀,被大鱼吞下,误入此 地。你们是什么人?” 一位白发皓首的老者告诉他们,道:“我们祖上是大商时 代的人,因为躲避徭役 赋税,举族搬迁,逃离神州。在来到这颗星辰时,被大鱼 吞下。因见大鱼肚子里有天 有地,而且没有徭役赋税,所以就在大鱼肚子里定居下 来。 蜕七叹道:“只有逃入鱼腹,才能躲避徭役赋税吗?前有鱼腹藏身,后有捕蛇人 这天下,就未曾变过吗?” 许应他们索性在镇子里暂住,潜心治疗姜齐的伤。 过了不久,姜齐缓缓苏醒过来,只是伤势还是极重,尤其 是道象受损,修为被毁 掉大半,让他一时间无法自己治疗自己。 许应见他气色好一些,询问道:”姜太师,我有一事不 解。天诛剑应该不足以将 姜太师这般强大的存在,从云梦泽拉到太乙小玄天,那么姜太 师是怎么进入小玄天的 ?” 天诛剑只能带着一些修为实力较弱的炼气士或者傩师进入 小玄天,修为太高,就超出了天诛剑的极限。 姜齐贵为大周的太师,修为实力自然登峰造极,天诛剑不 可能将他带到小玄天。 姜齐喘了口粗气,微笑道:“我通过石城进入小玄天。不 过,谁说我来到石城时 就如此强大了?” 许应不解。 姜齐尽管躺在那里,却神态悠然,道:“我来到石城时, 与你们一般,也只是个 交炼期的炼气土。昨天晚上,我刚刚炼就金丹。 此言一出,许应、虻七和大钟尽皆呆住。 许应吐出一口浊气,赞道:”佩服。 蜕七不解,道:"你那时才炼成金丹, 后面还有第二叩关期,还有重楼期、瑶池 期、神桥期和第三叩关期,之后才是飞升期!你是怎么在 一-夜之间修成飞升期的? 从石城进入小玄天,到石城离开小玄天,其实只过去了一 晚。 用一晚的时间,从交炼期修炼到飞升期,并且降服天道 神器天诛剑,复原天地灵 根阴阳藤,决战天神龙渊,这可能吗? 姜齐微笑道:“很简单,原道菁萃。” 他喘了口气,道:“我原本便是飞升期的炼气士,被彼岸 仙火炼去了一身的修为 境界,但毕竟从前有过不错的底子。我在彼岸盗采仙药六 千年,体内积累了海量的仙 药,只消采集仙道灵根,服下原道菁萃,我便可以快速突 破一一个个境界。 他以交炼期金丹的修为,进入小玄天,立刻去采集仙道灵根, 没有一-刻停留。 随着他的修为境界越来越高,他的实力也越来越强,终于 在修炼到瑶池境界时, 他察觉到等闲仙道灵根中蕴藏的原道菁萃,已经很难让他 修为获得大幅度提升。 于是他决定降服天诛剑! 以瑶池期境界,去降服天道神器,当真是胆大妄为。 但他偏偏做到了! 得到天诛剑后,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他动用天诛剑,冒充 天道向诸天万界传音, 要阴阳藤灵根恢复后,他得到的原道菁萃便助他炼化体内更 多的仙药,让他迈出最 后一步,修炼到飞升期! 他动用天诛剑,诛灭一一个诸天世界,向万界示威,迫使 他们交出更多的仙道灵根 终于让阴阳藤灵根稳固。 蜕七沉默片刻,道:”也就是说,你来的时候,修为与我 和阿应差不多?” 姜齐勉强点头,道:’那个时候,我躲在石城深处,我甚 至未必是你们的对手。” 蜕七继续问道:“你那时就定下了要得到天道神器,复生 阴阳藤灵根,重连天路 的主意? 姜齐道:“在那之前,我便已经定下进入石城后的每一- 步。” 蜕七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总觉得自己年纪,好像活 到了狗身上。 大钟感慨道:“这或许就是他能成为周天子太师的原因。 我们的确不是做太师的 材料。另外七爷,我也觉得你的年纪活在了狗身上。" 你才狗!”虻七大怒。 姜齐咳嗽连连,笑道:“我只是谋定而动, 看似鲁莽,但 实则有充足的把握。” 他的城府深沉,从进入石城到夺取天道神器,再到威 胁万界交出灵根,每一步都 很精准! 同时,他又十分无情,动用天道神器直接摧毁一个世界,也不皱一下盾 头! 甚至,他将天诛剑交给许应,也是谋定后动。他知道仅靠 自己的力量,不足以祭 起天道神器返回元狩世界。 他也知道龙渊天神恢复能力快,肯定会在半途偷袭,自己 肯定不是对手。 所以,他才会将天诛剑交给许应,借许应的力量来破局! 许应询问道:’‘姜太师,龙渊天神是什么来历? 他察觉到天神是人造物,便对龙渊天神的来历来了兴致。 姜齐迟疑一下,如实相告:’"龙渊天神,是当年因为天 路之战而遗留在凡间,而 无法返回天道世界的神灵。当年的天路之战,有很多天神 下凡,未能回到天道世界。 许应道:"姜太师,我想知道的是,龙渊天神,是不是人 造物?”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最后的飞升者 姜齐经他重复―遍,才明白他的意思,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天神也是假的?也是被人裂造出来的?“ 他显然第一次听说天神是人造物这种说法,很是震惊。 许应取出龙渊天神之手,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道:“文以载道。这几种鸟篆虫文的写法是错的,承载的道理自然也是错的。倘若天神是天道的化身,就断然不会出错。“ 天道创造自己的化身,岂会在创造时出错? 天神手掌上的天道符文,却错了八处。 这只能说明天神不是天道化身,而是人造物,创造天神的人,对天道的理解有误,导致了创造天神时出现了各种纰漏。 可是,天神是天道化身,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已经流传,几乎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姜齐定了定神,道:“我只知道天道神器是假的。天道神器只是有人借天道之名,行专断独行之事,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做出的把戏罢了。没想到,连天神都是假的..........…. 天神手掌上的天道符文的真假,很难判断,毕竟,谁能对天道符文有高深的研究? 就算有高深研究,研究得也未必正碓。 倘若换做其他人跑来告诉姜齐,天神是人造物,天道是假的,他肯定嗤之以鼻,甚至—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但是说出这话的是许应,他就不得不重视,并且思索其中的缘由了。许应与其他人不同,六千年前的大周时期便已经流传着他的不老传说,并且那个时代的炼气士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不老的少年虽然浑浑噩疆,懵懵懂懂,但是能解读—些失传的文字。 比如,承载着仙道的玉简道书,比如,承载着天道的天道符文。 他的见解,比那时任何人的见解都要高深! 姜齐知道,许应说这只天神之手上的天道符文错了八处,那么就―定错了八处, 绝不可能多一处或者少处! 姜齐喘了口粗气,伤势又在爆发,隐隐作疼,忍着痛道:“不老神仙...... “姜太师叫我许应或者阿应好了。”许应道。 姜齐告了声罪,顿了顿,道:“阿应前辈,晚辈对那段历史所知不多,但晚辈听说过一个关于天动的传闻。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道:“这个传闻是说,古仙搜集天道,创造天道神器,交给天道世界的天神。他们让天神代为掌管诸天万界。苏丹小说网 许应惊愕,失笑道:“原来那些丈育是仙人!“ 姜齐微微一怔,他虽然贵为大周太师,聪明绝伦,但也不知丈育是什么意思。 “天神掌管着天道神器,甚至炼气士的天劫,也在天道神器的控制之下。他们对诸天万界进行赏罚,对那些大逆不道的世界,以神器降劫处置。“ 姜齐继续道,“天道神器还掌握着炼气士的天劫强度。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天道神器会根据上一个渡劫飞升的炼气十的实力,来设定下姜齐继续道,“天道神器还掌握着炼气士的天劫强度。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天道神器会根据上一个渡劫飞升的炼气士的实力,来设定下场天劫的强度。“ 许应听到这里,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旋即仔细—想,顿时觉察出不对劲之处。 “这岂不是说,下一个炼气士渡劫,必须比上一个飞升者更强,最低也要与其并驾齐驱,才能渡劫? 许应失声道,“下一个飞升者强于上一个飞升者,才能渡过天劫,下下个飞升者又要更强一些才能飞升。长此以往下去,天劫只怕会被提升到一个绝大多数炼气士都无法渡动的程度!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周齐云渡劫时的那场超级天劫。 还有霍桐洞天中的那四十多场超级天劫留下的遗迹!以及太乙小玄天中,二百六十七场超级天劫留下的痕迹!这些超级天劫,分明说明,曾经在某个古老的时期,有个无比强大的炼气士,他渡劫飞升后,天道神器根据他的实力,设计出了超级天劫。 这场超级天劫,阻断了所有炼气士的飞升梦,让渡劫飞升成为了一场笼罩在所有炼气士心头的噩梦! 自那之后,再无人能够飞升! 姜齐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道:“没错,就是超级天劫。 大钟询问道:“姜太师,超级天劫在六千年前就已经存在? 姜齐道:“大周时期便已经存在,甚至更为古老。当年我去调查过许多古老的洞天遗迹,寻找到了远古时代的超级天劫留下的痕迹。“ 许应、玩七和大钟都吓跳,他们以为超级天劫最多追溯到上古,没想到竟然在远古时代便已经存在! 姜齐道:“我追溯到四万八千年前,那时超级天劫出现断层。“ “四万八千年前?”许应有些眩晕,实在太古老了。 姜齐道:“四万八千年前,天劫的威力没有现在这么恐怖,但也极为惊人。劫云笼罩的疆域,达到了周长六千里。 周长六千里,已经是很恐怖的数字,那时天劫的威力,未必比现在小多少! “再向前追溯一千年,劫云周长五千五百里。“ 姜齐道,“再追溯一千年,劫云周长五千二百里。再向前追溯,劫云周长四千九百里。 他追溯到六万年前,那时的劫云周长只有三百里,是一个对绝大多数飞升期炼气士都相对安全的大小。 三百里劫云,渡过去虽然艰难,但也不至于无法飞升。继续向前追溯,即便是洞天福地中,也很少有天劫的痕迹了。 即便留下痕迹,也因为太古老,而被时间所抹去。 “三百里,六万年前,应该是天道神器被造出来的时间点。在那之前炼气士渡劫,劫数应该不被天道神器掌管,天劫的强弱根据炼气士劫数而来。 姜齐道,“在那之后,天道神器掌管天劫,变成根据上个飞升者的强弱来定天劫强弱。而但凡能飞升的,肯定都会比上一个飞升者更强。这一切演变到四万八千年前,终于因为遇到了一个超级飞升者,而变成了无解的难题。“ 超级飞升者无比强大,强大到令人绝望的程度! 他的天劫笼罩范围半径超越千里,周长近七千里,终于让炼气士的飞升梦变成了疆梦他也就成为了最后一个飞升者。在他之后,无人能够飞升。 因为所有人都不可能修炼到他那等高度,更不可能超越他,自然也不可能渡过天劫。 同样,因为此人四万八千年前的飞升,导致了炼气士的逐渐没落。 许应渐渐理出四万八千年前至今的图景,向玩七和大钟道:“最后的飞升者飞升后,那个时代最顶尖的炼气士纷纷倒在超级天劫下,个又一个传承的最强者灭绝,渐渐进入末法时代。 他娓娓道来,说出自己的猜测,不仅吸引着玩七和大钟的注意力,同样也将姜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甚至忘记了伤痛。 “炼气士们在穷途末路之下,寻找各种飞升的途径,然而都以失败而告终。这其中,就包括彼岸的发现。”许应道。 姜齐忍不住张了张嘴,想打断他,狠狠反驳他,告诉他飞升彼岸的计划并未失败。 但他想了想,脸色黯然。 飞升彼岸并非真正的长生,事实上还是失败了,否则他们何必归来? 许应继续道:“大周时期的炼气士发现了彼岸和仙药,很多炼气士尝试远渡彼岸,采集仙药,以期长生。这里面以周天子最为引人瞩目。 他轻声道:“周天子一统天下,号令诸侯,上缴天下神兵,炼制彼岸神舟,打算满载满朝文武远渡彼岸,满朝飞升去彼岸享受长生。然而他们在飞升彼岸之后,发现自己被困在彼岸。 玩七连忙举起尾巴,补充道:“彼岸神舟是交给婶嫜老祖炼制,殚老祖贵为大周天工,偷工减料,以至于彼岸神舟上路后事故频发。 许应看向姜齐。 姜齐连连点头,叹道:“虽然事故频发,但都是小事故。竹天工虽然节操有亏,但手艺过人,彼岸神舟硬生生渡过千难万阻,到达彼岸。“ 这其中的惊心动魄,不足与外人道也。 许应继续道:“周天子载着当年最强大的炼气士去了彼岸,炼气士许多传承因此无人能解,又遭到一场莫大的打击,没落得更快—些。于是,有些人便开动聪明才智,便有了后来的健师崛起。” 从大周到大秦,是健师从无从大周到大秦,是健师从无到有,崛起的时间。 期间发生了很多改变后世的事情,比如祖龙发现健法暗藏陷阱,传出的多是伪法,于是焚书坑健,将那些伪法和传播伪法的炼气士烧死坑杀。 还有便是大汉武帝时期,董姓炼气士罢黜百家,独尊傩术,掀起天人感应的浪潮。 这场天人感应浪潮,导致当世最强大的炼气士联系到了异神。 不知何故,天人感应演变为天地大封印,天地折迭,神州缩小,名山大川和各个圣地逐一消失,被苍梧之渊所吞噬。 炼气士彻底绝迹,消失了三千年之久,健法彻底取代炼气,成为正统。 “直到徐福在竺度国杀人,召唤瘟神,让奈河改道,阴间入侵。 许应收尾道,“自这时起,一系列剧变发生,苍梧之渊归还封印的土地,古老的名山大川,各大圣地,纷纷显现。 姜齐听得入神,突然询问道:“徐福是谁?” 玩七道:“此人二三十岁模样,站在一块方丈巨石上,他身着黑衣红带,左边眼角有一道伤疤,激动时,伤疤会变红,如同血娱蚣趴在眼角。 姜齐惊讶道:”他叫徐福? 许应疑惑道:“姜太师认得他? 姜齐道:“太仆公羊策曾经提及过此人。公羊策是彼岸神舟的探路先锋,先我一步回归神州。公羊策在镐京附近的一座大墓中,险些遭此人毒手。你的意思是说,徐福主导了新地出现?“ 许应将徐福的作为讲了遍,从他聚集一批炼气士在竺度国杀人献祭瘟神开始,讲到奈河改道和阴间入侵,包括营救棺中少女青璧仙子,新地涌现,复生祖龙等系列事件。 “他说,他有三个目的。第的便是复活祖龙,已经实现。 许应道,“第二个目的复辟炼气士。在我看来,健气兼修,才是最佳道路。复辟炼气士,不合时宜,注定失姜齐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赞道:“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厉害人物。” 许应思索道:“他去拜访九龙山非菜岭的炼气士李逍客,李道客这才将九龙山新地释放出来,重现人世。因此我怀疑,大大小小的新地,都是由于他去拜访消失的炼气士所致。甚至包括云梦泽的重现,说不定也与他有着关联。 姜齐正要说话,突然鱼腹中的天地东摇西晃,剧烈震荡,接着天空撕裂开来! 居住在鱼腹世界中的人们惊慌失措,四下奔逃,但哪里能逃的出去? 他们的祖辈载着他们飞出神州,远离元狩世界,来到此地。因为生活太安逸,而且无人交流,他们早就将祖辈们传下的炼气功法遗忘。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炼气士,也不过叩关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逃出这片世界。 “是龙渊天神寻来了! 许应心中凛然,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便是大鱼的鱼腹,此刻鱼腹被剖开,这条大鱼势必死亡! 大鱼死亡,这片鱼腹世界也必将坍塌! 鱼腹世界的所有人,都将与大鱼一起埋葬在这颗气态星辰之中! 姜齐面色黯淡,叹道:“我想为周天子扫平障碍,夺取更多的原道菁萃之后,让他们一部分人恢复修为,再回到故土。没想到却遇到了龙渊,今日死在此地他抬手向腰间的葫芦摸去,脸色微变:“我的原道着萃呢? 玩七连忙取出葫芦,讷讷道:“被我捡到了。“ 姜齐振奋精神,顾不得询问他从哪里捡的,挣扎起身,接下葫芦,道:“我多半是活不下来了。他的恢复能力比我强太多,这一战我只能尽力而他正要拔开葫芦塞,仰头痛饮原道菁萃,这时许应伸手从他手中夺走葫芦,仰头畅饮原道菁萃,叹道: “这战,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心光明 姜齐错愕的看向许应。 许应抢了他—句话,把他憋得半死。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不老神仙向来不以筋骨为能。当然,除了天路之战。 那一战,姜齐带入了诸天万界强者的视角,一次又一次的葬身在许应的手中,每次都死得极为凄惨。 但,那毕竟是小玄天的执念所形成的时空再现。 真实的历史中,许应只是一个被人一次又一次捉到的可怜虫,没有法力,没有神通,没有自保的手段。 他像奇珍异兽被关在笼子里售卖,甚至还会被人在脖子上拴着链子牵到王侯的府上献宝,王公大臣们会像欣赏异兽一样欣赏他,发出阵阵惊奇的感叹。 他早就被人切片研究了不知多少次,不知多少人捉到他,用他来做无比残忍的试验。甚至有人会把他烹饪了享用。 毕竟,太多人都想要长生而不可得,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却不知为何长生不老,岂能不引起人们的觊觎? 姜齐从未听说过不老神仙拥有多高的战力,在他那个时代,不老神仙只是一个长生不老的普通人。 而现在,许应却说替他出战,迎战龙渊天神! 记住网址 哪怕龙渊天神被姜齐所重创,也远非许应所能匹敌! 许应握住天诛剑,道:“姜太师知道许多我过去的故事吧?“ 姜齐轻轻点头,道:“知道。不老神仙的故事,在我那个时代很有名。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和传说,遍寻古籍,为寻找不能飞升的真相,曾经屡次找到关于阿应前辈的记载。“ 许应心中存想天诛符文,催动天诛剑,笑道:“我失忆了,总是记不得从前。不知道我曾经的经历。这次,我来迎战龙渊,护送姜太师和这些人返回神州。“ 天诛剑在他手中散发出天道威严,光芒映照,将鱼腹世界照亮。 天诛,本应该是诛世之剑,在他手中,却蕴藏莫大的慈悲,有济世的胸怀,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这些人?”姜齐失声道。 他看向鱼腹世界中那些惊恐中的人们,要护送这些凡人去神州吗?在龙渊天神的攻击下,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做到! 更何况,这些只是凡人,没有任何价值,不值得强大的炼气士为了他们送命! 许应笑道:“没错,是这些人。姜太师智计百出,是可以降服天道神器复生天地灵根的大炼气士,一定有办法护送他们回到神州。阻截龙渊,交给我们。“ 姜齐沉默片刻,道:“阿应前辈,我知道的那些关于你的故事,或许并非好故事。也许你在知道这些故事和传说后,会后悔今日救人的决定。” 许应露出灿烂笑容:“那些故事中,我是大魔头大恶人对吗?我深 信,我心光明,不至于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姜齐看着他脸上那纯真阳光的笑容,心中突然有些不忍,默默道:“不是的。不老神仙这四个字,对你来说更像是诅咒。“ 他回想起自己听闻的不老神仙的际遇,更多的是被当街售卖的神仙血肉,被剥皮抽筋的少年,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最快更新关在笼子里,被囚禁,拷打,献祭。 那个少年在一世世轮回中,经历的更多的是孤独、遗弃、利用、背叛,而并非光明。 他见证过人世间最丑陋的事情,行走在人心最肮脏的地方。 倘若换做自己,知道真相只怕绝不会有任何光明,剩下的只是阴暗、灰暗和毁灭! 因为对许应来说,这世界,不值得被歌颂,这人们,不值得被拯救!可是经历过这―切的少年,心里为何还会有光明? 姜齐定了定神,挣扎躬身,肃然道:“若是阿应前辈执意要仆拯救他们,仆―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不敢推辞。“ 他是敢于冒充天道,威胁诸天万界的存在,灭绝一个诸天世界中所有生灵都没有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却在许应面前躬身,自称仆。 此为古代贤士之风,而今已经很少见了。 许应还礼,向大钟和玩七道:“钟爷,七爷,随我前去拜会龙渊天神。“ 大钟懒洋洋道:“阿应,就算你手持天诛,掌控天道,也不可能是龙渊天神的对手。这尊天神的实力,比我家那个报废主人当年镇压的天神还要高明许多!但好在钟爷我有镇压天神的经验,这一战,还是要靠我出 元七跳到许应肩头,连口赞扬:“钟爷威风八面,此战之后,我与阿应为钟爷立祠堂供奉,让你死后封神!“ “吓吓!“ 大钟怒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你们两个混球成神了我都不会成神!钟爷是要暴打逍遥钟,镇压青嬖仙子的存在,才不会英勇就义!“ 许应催动天诛剑,天诛剑气绕体。 姜齐连忙大声道:“阿应前辈,还有―件事情!龙渊天神脖子上面没有脑袋,你们若是进攻,不要攻击那片枫叶状的光芒。我因为对 着那片枫叶进攻,因此丧失先机,被他抓到机会重创。“ 许应称谢,挥手道:“姜太师护送他们离去,我会跟上你们。倘若我回到神州,天诛剑会自动飞回你身边。“ 姜齐躬身相送:“仆恭候佳音。“ 天诛剑呼啸而起,载着许应向鱼腹世界外冲去。 天诛剑可以形成龙首人身形态的神祇,展现异象,也可以当做仙剑来使用,许应此时便是把天诛当成—把普通的仙剑,催动此剑的天道之威! 剑芒带着他从鱼腹世界的裂缝中呼啸而过,飞入这颗气态星辰的大气层中。 大气传来浓烈的臭气,带着强烈的毒性,须得经过大鱼呼吸净化,才能让普通人呼吸。不过许应、玩七体内都有着广阔的希夷之域,无须呼吸外面的空气。 许应驾驭天诛剑,破空而去,只见空中有体型庞大的大鱼被大卸八 块,死者众多。只有此等气态星辰的海洋才能养活如此庞大的大鱼,然而此刻,大鱼却遭到了屠杀! 还有许多大鱼愤然游击,扑向同一个地方,那里天道光芒璀璨,有―尊伟岸天神,只有一条手臂,肩头以上呈现出枫叶状的光芒,极为夺目。 弛便是龙渊天神,正在搏杀那些大鱼,试图将所有大鱼斩杀! 大鱼长达万里,乃是太古时代便存世的巨兽,实力强大,但是与池这等天神相比,还是逊色许多! —条条大鱼扑击,却被池斩杀,鲜血染红这颗气态星辰。 还有些大鱼张口,口中发出肉眼可见的音波,轰击得天空不断破碎,打在龙渊天神身上,将池打得不断后退。 还有大鱼用头撞来,便好似神话中的共工头撞不周山,撞得天倾地斜,天崩地裂! 龙渊天神被撞得连连后退,又有鱼尾扫来,啪的一声抽在他的身上,将他扇飞数万里! 龙渊天神勃然大怒,哈哈笑道:“你们这群低等生灵,仗着自身强大,不知天威!今日让你们见识一下天神的本来面目!“ 池的身躯陡然间膨胀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伟岸巍峨,渐渐地超出这颗气态星辰。 他的后背裂开,如同一个巨大的峡谷,从那深不可测的峡谷中钻出一条条与峡谷血肉相连的神龙,数以百计,只是龙首极为狰狞。 那些龙首脑袋四周长满了锋利的尖角,满是骨节,尖端无比锋利!尖角上布满奇特的纹理,是天道符文! 袖们张开嘴巴大吼,发出阵阵龙吟,然而口中的锋利牙齿却参差不齐,宛如造物者将高低不一的山川磨得锋利,插在他们的嘴里! —条条神龙张开血盆大口,三两个咬住那些扑来的大鱼,将大鱼血肉撕开,甚至拦腰咬断! 这种场面,是许应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大钟见到这―幕,也不禁吓了一跳,喃喃道:“我镇压的那尊天神,相比这尊来说,可能还未成年” 龙渊天神参与过天路之战,实力极其强大,远非普通天神所能媲美。许应不闻不问,御剑飞行,穿梭于大鱼之间,向其中一条龙首斩去。与此同时,大钟也渐渐催动威能,随时准备爆发! 玩七则将自己体内的各种法宝喷出,把收自骊山大墓皇陵金人的法宝取来,飞速搭建―座希夷之域,心道:“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勤奋好学不是浪得虚名!“ 大钟是个报废的钟,但玩七不同,他跟随竹蝉婢学过―段时间,懂得如何利用皇陵金人的法宝搭建希夷之域,提升法力。 皇陵十二金人是靠搭建而成的希夷之域和香火之气作为动力,打杀四方,只要七能用法宝将希夷之域搭建出来,便也可以调动十二金人那般恐怖的法力! 突然间,许应默诵天诛之道的道音,存想的天诛符文一发打入天诛剑中,将天诛剑的威力激发! 顿时,杀气陡起,弥漫在气态星辰中的天诛地灭的杀气,形成―道无比锋利的剑芒,向其中—条神龙的脖颈斩下! 同一时间,一直在仰望的姜齐见到天地间的杀气被许应引动,立刻知道机会来临,连忙祭起自己破破烂烂的元神,显现在慌乱中的世人面前,巍峨高大,如同古老的神祇。 他的元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沉声喝道:“吾乃祖先英灵,所有人听吾号令:尔等即刻前往迁徙之舟,准备离开!“ 他知道情况危急,倘若自己显化元神,还不足以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所以冒用鱼腹世界众生的祖先的名头传达命令。 至于这个世界的先民是如何跨过星空,从神州来到这里,他便不甚清楚,但料想会有横渡星空的座驾,多半是船之类的东西。 这时,姜齐注意到,无数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向鱼腹世界一株古老的大树涌去,不由一怔。 他暗道一声惭愧,心道:“我以为他们的祖辈是靠船只之类的东西横渡星空,躲避灾祸,没想到他们靠的是这株神树。“ 他也—瘸—拐的向那株神树走去。 神树是扶桑树,树叶的形态如同桑叶,但比桑树大了不知多少倍,高数千丈,周围数百里,直立云端,树枝如同山坡,上面能并跑数辆马车。 不过,这还是—株幼树。 料想生活在此地的人们的先祖,也是了不起的大炼气士,才能拥有这等奇株。 来到此地的人们,纷纷拖家带口,攀爬而上。 姜齐混迹在人群中,有人见他有伤在身,又是―个瘸子,于是搀扶着他向扶桑树赶去。 姜齐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彼岸的仙火之中焚烧,炼去了此前所有修为,甚至连元神也被炼去了,道心中的一切杂念,琐碎的念头,都被仙火炼去。 除了对周天子的忠诚和举朝飞升的执念,他再无杂念。 他贵为太师,需要维持理智,不为物喜,不为己悲,—颗道心通透如明镜,不起波澜。 而今他心中波澜再起,有―种莫名的感动在心底流淌,虽然不是滋味,但却温暖人心。 “这些弱小的人类,竟然扶持我这样的强者”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许应心头还有阳光照耀,没有坠入黑暗,或许是弱小者的怜悯之心感动了不老神仙。 “也许是我久居高位,渐渐丢失了人心。”他心中默默道,重拾这种感动。 “叔叔,你长得像是我们的先祖。”一个逃难中的女孩打量他的面孔,向他说道。 他的元神漂浮在扶桑树的上空,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神光垂绦,如破败的衣裳千丝百缕落在地上。 如此破败和沧桑。 但是元神的面孔,与姜齐一样。 姜齐露出笑容,向那女孩道:“先祖在天有灵,会守护我们离开这片绝境,重归故土。“ 他的残破元神,不顾自己的伤势,鼓荡残存的法力,将扶桑树祭起。 鱼腹世界崩塌,天在坠落,气态星辰的毒气开始侵入大气层。 而扶桑树枝条飞舞,条条枝条在他的操控下纷纷垂落在地,让人们登上桑叶。 待到所有人拖家带口,带着牲口牛马粮食登上桑叶,桑枝缓缓升起,恢复如初。 姜齐也登上扶桑树,元神祭起这株伟岸的桑树,桑树连根拔起,舞动着根须,迎着破碎的天空向外飞去。 外面,许应剑光如虹,调动这颗星辰中所有生灵的杀气,将天诛剑的威力尽可能激发。 一道惊鸿般的剑光,将龙渊天神的一颗脑袋斩落!天神之血,如瀑奔流,染红了星辰。 姜齐鼓荡真元,带着所有人向气态星辰外飞去,心道︰“阿应前辈,我必将不负使命,不负所托!“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应爷 龙渊天神的一颗头颅坠入气态星辰之中,天神之血浇下,许应御剑而行,正经过下方,无论许应还是七或是大钟,都被神血浇得满身都是! 那天神之血中蕴藏着莫名的力量,侵入他们体内,让他们体内的气血不由狂暴起来,疯狂提升! 魭七已经拼接好金人希夷之域,但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将这套法宝激发,正在无可奈何之际,便见天空中的天神之血浇灌下来。 顷刻间瑶池被天神之血灌满,天河也自变成了天神之血形成的血河,天河贯通各个境界,冲开玉京、夹脊、尾闾三关,连接神桥、瑶池、重楼、交炼,血气连接五脏仙山! 滔天法力呼啸涌来,顷刻间灌注魭七全身! 这一刻,大蛇只觉自己的法力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高度,狂暴的法力充斥―肢,―他只有一肢。 即便是远古先祖虮蛇,巅峰状态也莫过于此! 魭七禁不住狂喜,哈哈大笑,声如天雷滚滚,叫道:“今日痛饮天神血,壮志未酬誓不休!我牛七爷背负希夷之域,为苍生而战,今日试与天神比高!“ 他驾驭莫大法力,腾空而起,口喷毒烟,兴风作浪,向龙渊天神―颗头颅冲去,勇于搏杀! 大钟见状,吓了一跳:“这条怂蛇,何时这么勇了?“魭七冲上前去,又被打得连翻带滚,折返回来,颇为狼狈。 他最多只可与龙渊天神其中―颗脑袋抗衡,但龙渊天神的脑袋数以百计,哪里是他所能匹敌? “阿应,这套希夷之域给你用!“ 大蛇返回,慌忙把希夷之域挂在许应身后。 许应顿时只觉从皇陵金人的希夷之域中传来滔天的法力,似乎将自己的一个个境界直接洞穿! 无论第二叩关期,还是重楼、瑶池,或是神桥、三叩关,这些境界统统打开,让他一下子拥有匹敌飞升期的修为! 那是大秦朝时期的智慧结晶! 即便是竹蝉蝉,也对这套法宝赞不绝口。 那个时代的能工巧匠,用法宝模拟了炼气士的各个境界,甚至可以让一个凡夫俗子在一瞬间便拥有了飞升期的力量! 许应握剑在手,扬起头来,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神龙头颅。 神龙头颅的后方,便是龙渊天神巨大的身体,有如一片古老的大陆。这尊天神一颗神龙脑袋被许应斩落,痛得其他脑袋长鸣不已,吼声震得空间抖动。 池身体太大,虽然头颅数量极多,但许应等人无比细小,难以看清,以致于吃了个大亏。 此刻击退魭七之后,弛—颗颗脑袋瞪大眼睛,搜寻许应的踪迹,总算找到许应。 对他来说,此刻的许应,细小如同微尘,很难看清,但好在他的眼睛够多,多维视觉展开,便可以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将许应的一举—动收 入眼底。“反贼许应!“ 龙渊天神声音轰隆隆震动,惊天动地,“当年,你斩去了我的头颅,让我身体残缺,不能回归天道世界,以至于我流落在诸天万界之中!“ 池肩头上方是枫叶状的光芒,那里本应该有一个脑袋,是他真正的头颅。 至于从背后裂开的血肉峡谷中生长出来的神龙,属于池的肢体,不是真正的头颅。池名叫龙渊,正是因为后背裂开大渊,会从里面爬出许多神龙。 池的头颅,便是在太乙小玄天之战中,被许应斩断,摧毁! 弛侥幸没死,但也因为残疾,无法返回天道世界,被天道所遗弃,流浪凡间。 “我恨!“ 龙渊天神后背中钻出的那一条条神龙悲愤欲绝,一个个张口大吼,叫道,“我恨!恨你在太乙小玄天,让我重新经历被你斩首的那一幕!“ 龙渊天神另一颗头颅向许应咬来,其他脑袋露出悲痛欲绝之色,叫道,“不是一次,而是一百多次!“ 大钟呼啸膨胀,钟声激荡,与那只龙首碰撞,将龙首击退。但更多的龙首冲来,锋利的龙角冲撞,将大钟重重撞飞! “我原本高高在上,受万界崇拜!“ 大钟还未稳住形体,便有其他龙首撞来,将它撞得飞来飞去,根本来不及反击! “我无生老病死,寿与天齐!即便是仙人,也不如我活得潇洒!”弛拿大钟撒气,—颗颗脑袋撞击大钟,将大钟撞得外表各种光芒流转,旋即光芒破碎,根本无法成形! 那百十条神龙的头颅挤满了天空,俯视下来,异口同声道:“我本贵为天神,掌控天道,赏罚众生!却因为你,变成肮脏卑微的众生!“ 大钟暴怒,全力催动自己的威能,钟声大作,只见钟口震荡,一股毁天灭地的威能压碎了四周的空间,伴随着咣地—声钟响,向其中一颗龙首冲击而去! 龙渊天神根本不在意,其他十三颗龙头—起凑过来,张口大吼,与大钟对喷! 一钟十四龙首之间的天空,被完全打碎,虚空为之湮灭!这次对喷,大钟一败涂地,被龙渊天神那十几个脑袋吼声冲击得风中落叶般飘零。 它心中万念俱灰:“我大约是个废钟,连蠢蛇都不如。蠢蛇都可以与龙渊蹬蹬腿,虽然他没有腿。“ 它对付龙渊的一颗脑袋还可以,对付这么多脑袋,就捉襟见肘了。 许应招手,大钟摇摇晃晃飞来,黯然道:“阿应,这家伙掌控天道,实在太强了。我不是天道的对手”“ 许应淡淡道:“钟爷,你不需要主动出击,你只需要守护我。这—战,我亲自来。“ 大钟心中凛然,道:“这份自信,难道是应爷回来了?“ 其他大鱼扑来,龙渊一颗颗脑袋将这些大鱼连撕带咬,杀了十多头, 其他大鱼终于被杀得胆寒,再不敢给同类报仇,纷纷潜入气态星辰的海洋之中,藏匿身形。 龙渊太强了。 池虽然因为断首,肢体不健全被天道世界逐出,但袍的实力依旧非同小可! 在凡间,可以说是碾压般的力量,哪怕是姜齐手持天诛剑,也不是他的对手! 龙渊百十颗头颅盯着许应。 池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惆怅,道:“你知道吗﹖我在下界虽然得到元鼎世界的愚民们的崇拜,但并不快活,我没有了脑袋,只能顶着个叶子。你知道吗?我只能顶着一片叶子!” 那些神龙悲愤莫名:“若是被昔日的同僚知道,我龙渊在原本是脑袋的地方插片叶子,袖们肯定止不住的嘲讽我!“ 许应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朗声道:“是这样嘲笑你吗?”龙渊勃然大怒。 许应挥剑,一剑平斩,剑光如入幽冥之境,无声无息。天诛剑的剑芒,突然消失! 下—刻,龙渊天神脖颈上方的枫叶状光芒突然折断,被一道剑光削落下来! “我斩断你脑袋的那一招,是这一招吗?“许应面带微笑道。 龙渊天神毛骨悚然,他就是在这―招下,被许应斩断了脖颈,砍掉了头颅!苏丹小说网 许应再度施展出这―招,让他不由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魭七头皮发麻,身子战栗,大钟也只觉仿佛有电光流遍全身,—阵酥麻。 “难道,应爷苏醒了?“ 一钟一蛇心中暗道,“现在的阿应是阿应,还是天诛剑或者小玄天的幻境,唤醒了应爷?“ 龙渊突然愤怒起来,嘶吼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我知道你陨落了,被封印了,过得生不如死,但这不够!“ 那些龙首异口同声的叫道:“这远远不够!只有亲自杀了你,才叫报仇!才能让我体会到快感!“ 许应眼神明亮,手中的天诛剑更加明亮。 有皇陵金人的希夷之域做底蕴,有大钟护住他的周身,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就在此时,扶桑树满载着鱼腹世界的人们,从一条大鱼的肚子里飞出,向天外飞去。 姜齐元神屹立在扶桑树上,催动宝树,离开气态星辰。 十余条神龙向姜齐扑去,叫道:“你冒充天道,又断我—条手臂,也想走?“ 许应终于抓到出手的机会,身形呼啸而去,天诛剑的威力爆发,剑光暴涨,直指其中一条神龙的脖颈! 龙渊天神不以为意,从池体内生长出来的龙躯足够多,尽管被许应斩断了一条,也还会再生长出来。 池宁愿舍弃一条神龙,也要干掉姜齐! 然而,天诛剑那一点剑芒轻轻抖动,化作点点剑芒。 剑芒分裂,顷刻间铺天盖地,天诛剑宛如从一口剑,变成了百十口粗大无比的剑光,同时斩向龙渊所有的神龙脖颈! 倘若薛嬴安在这里,见到这一招,一定会惊得跳起来。 因为这一招,正是他师尊李逍客的绝学,一剑群星落银河! 这一招的名称,充满了诗情画意,剑招一出,剑芒分裂,如点点星辰,坠入银河之中,化作漫天剑气。 李逍客的不传之秘,竟然在许应的手中复现出来!许应这一招使出,老练之处,比薛嬴安也不遑多让。 他只是在石头城中,见到薛赢安施展过这―招,便将这一招的精髓领悟,参悟出李逍客的绝技,一剑群星落银河! 倘若是炼气士炼制的神兵利器,龙渊天神还不至于躲避,但许应手中的毕竟是天诛剑,他不得不躲。 弛身躯移动,避开许应的剑招。 他的身躯太大,移动起来颇为不便,还是有不少神龙被许应的剑光震断脖颈。 —颗颗巨大的龙首发出凄厉的惨叫,翻滚着,如同一颗颗星辰,坠入气态星辰的大气层中,化作一道道火光坠向海洋。 另一边,龙渊天神挥起唯一的手臂,一拳轰来,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许应连人带钟,被轰飞数万里! 大钟外表一重重光壁不断破碎,又不断重聚,竭尽所能对抗龙渊天神的这―拳的威力,守护许应安危。 但这―拳的威力比那些神龙的攻击强大太多,它的钟口,被这―拳砸得变形! 大钟硬生生顶住,借着钟声震荡,将这―拳的威力化解,叫道:“应爷,不用在乎我,我受得起!“ 许应长啸,突然将天诛剑祭起,身缠剑光,化作一道粗大无比的剑气柱,横扫过去,将一条条冲来的神龙脖颈斩断! 天神乃是天道化身,身躯表面布满天道符文,牢不可破,任何凡间的法宝都不能伤。 但龙渊遍体天道符文,在许应看来,到处都是破绽! 他手中天诛剑过处,龙渊一颗颗脑袋被斩落,那尊天神无能嘶吼,后背裂开的血肉深渊中,更多的神龙爬出,向许应扑去! 神龙大吼,湮灭一切的冲击袭来,大钟拼命震荡,与吼声抗衡。与此同时,龙渊又是一拳砸来,怒声道:“—口破钟,能护住你多久?“ 大钟硬接这一拳,钟口被砸瘪,钟壁浮现一道道裂痕。它依旧不退,顽固的守在许应头顶。 龙渊又是一拳轰来,怒声道:“碍事的破东西!“ 就在此时,一剑飞来,剑光一挑,将他的手臂齐肩断去! 许应挥剑,长声笑道:“姜太师断得了你的手臂,我便断不得?“ 龙渊天神呆了呆,一条条神龙张口大吼! 吼声中,大钟被轰飞,许应身后,那套希夷之域法宝纷纷破碎! 没有大钟的守护,没有了那套希夷之域法宝,现在的许应,就是覆巢之卵,随时会被轰得粉身碎骨! 突然,—道根须远远而来,将许应卷住,刷地—声收回,在生死攸关的关头,将许应救走! 龙渊天神无头无手,只剩下从后背钻出的一条条神龙,在这个关头竟然无法阻止姜齐救走许应,不由勃然大怒,发足狂奔,向扶桑树追去! 扶桑树上,一条根须飞来,将已经遍体鳞伤的许应缓缓放下。 许应眼耳口鼻流血,陷入昏迷。 姜齐抓起天诛剑,低声道:“还是我来吧。这―战后,或许我不能报答周天子的知遇之恩了” 突然,一只血淋漓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极为有力。 姜齐惊讶,向许应看去,只见刚才还昏死不醒的少年睁开眼睛,目光明亮,声音也摆脱了从前的稚嫩之气,有些低沉浑厚。 “我来!“ 他从姜齐手中夺回天诛剑,缓缓站起。 姜齐注意到,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额头不知何时被击中,浮现出一道雷霆状的伤痕。 那道伤痕中,滋滋啦啦的冒着电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再纯洁 姜齐望向许应,竟然对此时的许应产生了敬畏之心! 这种敬畏心,他很少有过,即便是面对周天子,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他身上—定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化!”姜齐心道。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太乙小玄天幻境中的情形,他被 许应杀了百余次,那时的许应,与而今的许应竟有几分神似! 玩七从许应体内的希夷之域中逃出,惊疑不定的看着许应。 就在刚才,龙渊天神吼声爆发的时候,许应将他收入自己的希夷之域,独自面对冲击。玩七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但许应的魂魄遭到了冲撞,陷入昏迷。 但就在许应魂魄昏迷之后,玩七便见到许应魂魄又苏醒过来。 这次苏醒,许应的希夷之域中多了许多变化,各种不可思议的天地道象纷纷涌现! 当年,玩七曾经见过这些道象,那是北辰子解开许应的记忆封印的一角时,许应身后出现各种可怕的异象! 插在天地间的青铜山峰,埋葬大道的深渊,笼罩星辰的巨树,火焰中有一颗颗太阳 一秒记住.vip 起落沉浮的洪炉,泛着波涛的星辰海洋... 各种道象,令玩七神智错乱,无法集中精神! 那时的许应,比苍梧之渊深处的异神还要邪恶,比完全散发天道之威的天诛剑,还要恐怖! 但就在刚才,虮七在许应的希夷之域中又见到了那些可 怕的道象,他不得不逃走,免得被许应的道象所影响。 许应起身。 他的身后,组成皇陵金人希夷之域的各种法宝,晔啦啦碎得一干二净,流到地面上。 “都是废物。”他眼神明亮,对地上的法宝碎片看也不看一眼。 此刻的他,只剩下交炼期的修为,但是面对连飞升期炼气士也无法战胜的天神,他却尽显从容不迫。 他屈指弹剑,天诛剑嗡嗡作响,剑身上,天道符文旋转飞出,嗡嗡作响,顿时天发杀机,扶桑树上的万民陷入混乱之中,杀伐四起! 玩七、姜齐心惊肉跳,天诛剑的威力能影响到所有人的心智,只怕还未曾等到龙渊天神杀来,许应便会直接灭掉了这扶桑树上的所有人! 许应祭起长剑,天诛剑腾空而起,直插星空! 突然间星空之中泛起了雷霆,巨型的雷云不知从何而来,盘旋在扶桑树的上空。 扶桑树只有一层薄薄的大气层,只能勉强维持星空迁徙,无法长时间跋涉,也无法形成风雨雷电。 然而,这株扶桑树上空,雷云却在疯狂汇聚,越来越宽广。 厚重的雷云形成巨大的旋涡,一道又—道天雷疯狂砸下,噼在许应身上。 大钟摇摇晃晃飞来,这―幕它也曾见过,当初许应的记 忆复苏―部分,也有雷云如天劫,不断有雷霆落下,为他注能! 只是,那时的许应身后浮现出各种恐怖道象,而这次道象并未浮现出来。 大钟惊疑不定。 天诛剑引出天道雷劫,被许应随手—招,便自飞回。 少年左手剑指轻轻一抹,剑上所有天道符文又自缩回,顿时杀伐不起,刚才还在争斗中的人们纷纷停止厮杀,不明所以。 ”——柄残剑,勉强堪用。 许应手握天诛,提剑轻轻拍在大钟上。 大钟先前被龙渊天神砸扁,钟壁上遍布裂痕,一道道裂痕触目惊心,似乎随时可能碎掉。否则它也不会飞这么久,才飞回许应身边。然而,经许应这么轻轻— 拍,它立刻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撑开,说不出的舒坦。 它钟口恢复如初,并未裂开,不过那些裂痕还在。 许应提剑,手腕抖动,钟壁上—些纹理被抹去,天诛剑在它身上留下了新的烙印! 大钟连忙道︰ “阿应,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这是我家主人给我留下的烙印,你不能乱改!七爷,七爷!你快看看,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它慌里慌张,向玩七飞去。许应收剑,面向那冲来―条条庞大无比的神龙,悠然道: “等到我醒来,把你身 上的文字给我看。“ 他一人一剑,迎上龙渊。大钟飞来,道: “七爷放心,阿应一定可以活着归来。七爷快帮我看看,阿应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玩七看去,道: “阿应在你身上刻了一些鸟篆虫文,很复杂。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脏了!“ 大钟如丧考她,铛的一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 “我家主人赐给我的这些烙印,三千年都没有变过,就算是蝉老祖都不曾改变过!而今,阿应把我弄脏了!” 蚯七仔细打量许应留下的符文印记,这些奇怪的鸟篆虫文像是蕴藏着某些莫大高深的道理,他看不懂,不明其意。 “古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蛇围绕大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反复打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 “我记起来了!阿应曾经说过,这八个字,意思是令圄囚困,封禁囿圉!钟爷,阿应在你身上刻下了八个封禁道文,不用担心。“ 大钟将信将疑。 玩七寻来一面镜子,大钟照着镜子,不疾不徐旋转,果然看到许应在自己身上刻了八个古怪的鸟篆虫文。 徐福有―卷金册,金册上有十六个鸟篆虫文,其中便有这八个字! 当时,只有许应看清这些文字,只明其意,却不知该如何书写。 大钟思索道︰浏览器搜索择日飞升ah最快更新 “应爷说,等他醒来便给他看。难道应爷是让阿应看这八个字……难道便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写下,为何非得要写在我的身上?“ 它心中懊恼不已。 自己本留下纯洁之躯,还要去见主人,现在被许应糟蹋了。该如何去见李逍客? 它身上原本是李逍客留下的烙印,现在被刻绘上他人的符文,对于法宝来说,意味着自己不再纯洁! “说不定你早就不纯洁了。“ 玩七不怀好意,道, “说不定蝉蝉老祖早就在你身上留下了她的烙印,只是你一直没有察觉。“ 大钟冷笑道: “我不敢说我身上是否有蝉嫜老祖的烙印,但你身上肯定有她的烙印。她嫜老祖何等小气?在你肚子里存放法宝,岂能不给你打几个烙印?她的手段高明无比,就算在你屁股上戳十几个章,你都觉察不出!“ 玩七脸色微变,悄悄抬起屁股,没有发现异状,这才放心。 龙渊没有脑袋,没有双手,但后背血肉裂开,形成了一道深深的血肉深渊,百十条巨大无比的神龙如同最灵活的手臂。 其中―条神龙张开大口,吞噬沿途的星空,将许应一口吞下! 就在此时,一道道剑光自那神龙的脖颈中彭彭炸开,雪亮光芒刺穿神龙巨大的肢体,旋转切割,沿着神龙粗大的身躯,一路破坏,直奔龙渊天神背后的峡谷而去!龙渊天神转过身来,怒吼连连,其他神龙飞舞,张开血盆大口,纷纷向那条神龙咬去,很快将那条神龙的肢体撕碎! 然而池们也未曾来得及阻挡住那惊艳绝伦的剑光,一条 条神龙的龙须龙髯,乃至龙牙、龙角,被犀利无比的剑气斩断! 甚至有些神龙的舌头被切了下来,有的鼻子被削落,有的眼睛被刺瞎! 其他神龙勃然大怒,冲着那还在血肉中奔行的剑光勐然大吼,吼声将那条倒霉的神龙肢体震得粉碎! 终于,许应的身形被池们震出,飘浮在血肉深渊前。众多神龙纷纷涌来,向他咬去,突然,所有神龙的龙颈处血光迸发,鲜血喷涌,一颗颗龙首发出惨叫,从脖颈上脱落。 刚才这些神龙尽管将许应轰出,但许应的天诛剑,却也将所有神龙的脖颈斩断! 许应身形飘飞,径自持剑向 龙渊天神后背上的血肉中飞去,他竟要杀入龙渊体内,从内而外,将这尊天神斩杀! 就在此时,血肉深渊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大笑,深渊血肉退去,露出无数锋利的牙齿。 这道血肉深渊宛如一张竖起来的巨口,只是长在龙渊天神的背上! 适才被许应剑斩的—条条神龙,便如池灵活无比的舌头! “许应,你终于送到门前,让我进食!“ 龙渊哈哈大笑,背后的那张大嘴重重合拢,轰然咬下,将许应吞没。 龙渊大嘴张开闭合,再张开 再闭合,不断嚼动。袖的牙齿坚硬无比,如山峰交错, 粉碎一切! 姜齐、玩七等人心中一片冰凉。 突然,姜齐大声道︰ “快走!“ 他奋力催动扶桑神树,全力向元狩世界飞去。玩七和大钟则呆呆的看着这―幕,突然,玩七道: ”那是应爷!应爷绝不可能被吃掉!一定会平安回来!”大钟连连道: “不错!那是连天魔都轻易弄死的应爷,就算这个龙渊再强,也不可能战胜应爷!“ 姜齐的呼唤声传来,蝎七与大钟连忙上前,帮助他推动这株扶桑树。 而在他们身后,龙渊天神庞大无匹的身躯开始缩小,逐渐缩小到千余丈,立刻动身,迈开脚步向扶桑树追去! ”不用逃了!“ 龙渊天神的笑声传来, “许应已死,你们也逃不掉了。就算逃,你们又能逃到何处?“ 众人心中一片冰凉。 龙渊天神越追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姜齐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停下脚步,道:”你们先走!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前进,很快便可以看到元狩世界!“ 虮七和大钟迟疑一下,还是推着扶桑树呼啸而去。 姜齐转过身来,面对着越来 越近的龙渊天神,催动残存 修为,身后破破烂烂的希夷之域浮现。 他心中默默道: “我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龙渊天神被许应重创,再加上我先前给他造成的伤害,他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我全力逃命的话,可以逃出他的追杀。“ 他目光闪动,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挡得住龙渊。 他的最佳抉择,就是抛弃扶桑树上的那些凡人,立刻就走。 “我的元神在扶桑树上,我只需收回元神,闪身而去,便可以活命。我是周天子的太师,我是智者,理当摒弃人类的情感。我与这些人无亲无故,就算拼死拯救他 们,他们也无法报答我的恩情。“ 这种交易,完全不符合他的理念! 他想要做的是一尊绝无杂念的神,不被任何人类情感所束缚,不犯任何错误。 他的任何决断,都是绝对的明智,绝无半点个人情感!这时,他的元神望向扶桑树上的人们,很多人抱在一起,没有发出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龙渊天神。 有些人正在向他残破不堪的元神躬身下拜,祈求祖先之灵的保佑。 还有些人双眼无神,枯坐在那里。 姜齐的元神漂浮在扶桑树上,他听到有人在低声啜泣,看到有人站起身来,拿着祖先遗留下的武器,对着 越来越近的龙渊空自挥舞。他看到年轻的母亲告诉孩子不要害怕。 姜齐咽喉里发出咐骑的低吼声,大约是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让他的喘息有些粗。 他的胸腔中火辣辣的,像是有一股气混着血往上冲。 “我是周天子的太师,我绝对理智,我知道凡人之躯,不可能对抗天神。“ 他撕开衣裳,让胸膛里的热量尽快散发出去! 他大叫一声,扶桑树上残破的元神飞来,屹立在他的身后。 这—刻,他不再想做绝对理智的神。 他想做一个人! 以人之躯,迎战天神,对决天道! 龙渊壮硕的无头身躯迈步冲来,哈哈大笑,后背的大嘴张开,一条条神龙飞出,笑道:“似你这样为他人的性命而送命的可怜虫,我见过太多太多了!人类不知感恩,不值得拯救,还是我来送你们上路罢!” 姜齐怒吼,将气息提升到极致,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 突然,龙渊体内,无数剑芒闪烁,纵横交错,顷刻间,这尊天神彭地—声炸开,在姜齐面前四分五裂! 姜齐呆了呆,被狂暴的天神之血浇得满头满脸,甚至眼睛中也被溅入天神之血! 血光中,许应倒提天诛剑,迈步走来,将剑柄交给他。姜齐一脸迷茫的接过天诛剑。 “我身上有血吗?”许应侧头问道。 姜齐打量他,摇了摇头。只见他身上清洁如洗,没有沾到半点血渍。 许应微微—笑,低声道:“我昏迷之后,会有―人站在一块石头上飞来。”说罢,他倒了下去。 姜齐急忙将他搀住,突然心有所感,果然看到一个黑衣红带的年轻男子坐在一座方丈大小的巨石上,从他们旁边飞过。 那年轻男子手中捧着—卷金书。 姜齐突然想起玩七的描述,心中微动, 大声道: “徐福!“ 第一百五十八章 疑是故人来 那年轻男子闻言转头看来,疑惑道:“阁下有事?”姜齐与他的目光遭遇,只觉这双眼睛清澈无比,没有多少人类的情感。 拥有人类的感情,目光就会浑浊。比如饱经风霜的老人,经历了太多,眼眸便会被各种情感填满,变得浑浊暗澹。 姜齐目光闪烁,心道:“果然是他。太仆公羊策,便是败在他手中,险些被他当成祭品,献祭给祖龙。他一直就在附近,看来许应所说的没错,云梦泽的现世,的确与 他有关!“ 他笑脸相邀,道:“难得有缘,能在星空相遇,不知可否邀请徐道友同行,共返元狩?“ 徐福合上金书,欣喜道:“能够与大周的姜太师结伴而行,是小可荣幸。“ 他站起身来,方丈仙山来到姜齐身边,邀请道:“姜太师身边有伤病之人,行动不便,不如到小可的仙山上,方便照料。“ 姜齐托起许应,来到仙山上,将许应轻轻放下。 徐福连忙诊断许应伤势,舒了口气,道:“许公子的伤势虽重,但好在他真灵浑厚,不曾伤到根本。“ 姜齐目光落在金书上,道:“不老神仙被人封印,莫非金书上的文字可以解开封印? 徐福笑道:“此言何解?莫非姜太师以为我控制了不老神 一秒记住.vip 仙?” 姜齐道:“不敢。我只是觉得你在玩火。你用金书帮他解开一部分封印,借他之手杀了龙渊之后,又用金书再度将他封印。迟早有一天,你会无法收场。“ 徐福摇头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姜齐转换话题,继续道:“我听闻奈河改道,阴间入侵,封地重现,复活祖龙,云梦泽重现,这些事情,都是由道友一手操弄。那么太乙小玄天的重启天路,是否也在道友的算计之中?“ 徐福帮许应镇压住伤势,闻言惊讶,仰头看向他,道∶重启天路是姜太师亲力亲为,姜太师进入小石城只是交炼期的修为境界,进入太乙小玄天不久,便已经是飞升期的大高手。我就算有些能力,岂能算计到这些?“ 姜齐脸色微变。 徐福道:“姜太师降服天道神器天诛剑,传音诸天万界,恢复天地灵根阴阳藤。此乃无双智者之举!倘若我连这些都能算到,未免就太可怕了。” 姜齐定了定神,俯下身子,检查许应的伤势,手掌却 暗暗扣在天诛剑的剑柄上,道:“云梦泽现世的消息,散播得很快,这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主动将云梦泽现世的消息传出去,吸引人前来。这件事不由让我想起两年以前的一段旧事。“ 徐福抬头上望,抬手轻轻拨弄,疑惑道:“什么旧事?“姜齐顺着他手拨处看去,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这座小小的仙山,竟然还有着自己的大气层,虽然极为纤薄,但的确是大气层! 小小仙山,竟是一方世界! 刚才徐福这么一拨,居然便将这仙山世界的乌云拨开,一缕阳光不知从何处照耀下来,落在许应的眉心。 那缕阳光不大,只是一片鸡蛋大小的光斑,但是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灵气灵力。 阳光照在许应眉心时,无比精纯的能量无须功法运转,自然而然的便进入他的体内,滋润他的肉身同时,还治疗他的神识、魂魄、希夷之域等各处伤痕。 这缕阳光,便是仙界的太阳散发出的光芒。 因为方丈仙山太小,因此每年享受仙界阳光照耀的机会只有一次。 姜齐目视这缕阳光,道:“这种手法,与骊山大墓现世时的手法一样。我研究过骊山大墓的祖龙复生事件。做局的人先散播消息,说骊山有十二金人出世,吸引傩师世家的高手前来。这些傩师为做局之人探路,进入大墓中,将危险破除。“ 徐福笑道:“我也听闻此事,只是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姜太师不妨仔细说说。“ 方丈仙山向元狩世界飘去,渐渐追上扶桑神树。 姜齐道:“做局之人不但要利用这些傩师为自己探路,破除危险,还要利用傩师体内的仙药献祭祖龙,让祖龙复活。此人无须出力,也无须出资源,便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复活祖龙。” 徐福笑道:“此人的智谋,比太师如何?“ 姜齐道:“此人连我也算计了。我被吸引到小石城,进入太乙小玄天,成为他的棋子,帮他重聚灵根,重启天路。不过,他是有心算无心,我并不知道有他布局。倘若知道,谁做棋手,谁做棋子,尚未可知。“ 徐福面色肃然道:“那么,倘若给姜太师一次重来的机会,姜太师还会进入太乙小玄天吗?“ 姜齐怔了怔,握住天诛剑的手青筋绽起。“会。“ 他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实话实说,沉声道,“我还是会进入太乙小玄天,重聚灵根,再启天路。“ 他必须要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聚集更多的原道菁萃,免于周天子等人被天魔所趁。 徐福笑道:“那么,姜太师又何必在意是否在局中,是否被人利用?”姜齐的手轻轻放开天诛剑,杀气敛去,笑 道:“你是个妙人。“ 徐福悠悠道:“我一直是个妙人,只是有些人不懂得欣赏。比如,倘若那些死在骊山大墓中的傩师世家,就算他们明知骊山大墓的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难道他们便会不去吗?“ 他微微一笑:“他们还是会去,便如姜太师―般。”姜齐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智谋的妙用。“苏丹小说网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姜齐笑道:“我期待与你堂堂正正对决―场。” 徐福笑道:“我不会给你堂堂正正对决的机会。比如这一次,你想对我下手都没有任何机会。“ 两人对视,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方丈仙山追上扶桑树,姜齐抱起许应,跳下仙山,回到扶桑树上。他回头看去,方丈仙山和徐福已经无影无踪。 “此人是我的劲敌!“ 姜齐吐出一口浊气,若非与龙渊天神硬撼—场遭到重创,他真想与徐福对战―场,验证彼此所学。 “将来还有机会。”前方,元狩世界在望。 许应醒来时,扶桑树已经扎根在云梦泽的深处,鱼腹世界的人们正在忙于兴建新的家园。 大泽中多异兽,极为凶险,想要在这里生存下来,没有强大实力无法办到。 许应站起身,只见姜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他正在传授这些人炼气功法,讲解—些基础的炼气知识。 许应晃了晃头,还有些昏沉,难以集中精神。 这时,天空中有亮光传来,人们纷纷惊呼。许应仰头看去,只见一轮热辣辣的太阳向这边飞来,但定睛看去,却是一只三足金乌周身的火焰形成的异象。 那只三足金乌体型颇大,翼展数百丈,飞过来时空气灼热 难忍。 待到金乌落在扶桑树上,顿时只见金色的火焰顷刻间便流遍扶桑树,让这株神树散发出浓郁逼人的灵力! 所有人呼吸灵力,便只觉一身气力不断提升,身体强健,脚步轻盈,眼睛看得更远,耳朵更为聪明。 众人纷纷向那金乌膜拜,金乌振翅,将羽翼展开,宛如无上的君王,庇佑众生。 突然,人群纷纷散去,只见那金乌伸长脖子,脑袋从树上垂下,来到许应面前,鸟首翻来覆去打量许应几遍。 许应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金乌的口中传来:“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许应打量金乌,疑惑道:“我对你没有印象 那金乌道:“我应该见过你,但我太古老了,老得记忆 力衰退,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你了。奇怪,你不可能活这么久才对。“ 姜齐从人群中走来,道:“扶桑树能够招来金乌,有金乌庇佑,这些鱼腹之民生存下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许应笑道:“姜太师,救人的感觉如何?“ 姜齐道:“从神回归人,固然有所感触。但而今的时代,不需要人。”许应看向他,露出疑惑之色。 姜齐将天诛剑收起来,紧了紧衣襟,道:“人性, 在这个时代是活不下去的。阿应前辈,我肩负彼岸神舟全船人的生机,拥有人性,便是害他们性命。“ 他向许应躬身告辞,道:“我必须把握神性,不能被感情左右。但我欣赏阁下这样的人物。阿应前辈,今日结下善缘,将来我有相请之处,还望不要推辞。“ 许应微微欠身,轻轻点头。姜齐背负天诛剑,破空而去。 许应目送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空中,低声道:“不需要人性,只保留神性吗?“ 他突然想到,徐福就是希望他变成这样的人。 这时,七游过来,欣喜道:“阿应,你醒了?钟爷,钟爷,快点过来!让阿应看看你屁股上烙印的字!“ 许应疑惑,只见大钟扭扭捏捏的飞过来,身上还挂着一些布匹,应该是鱼腹之民为它缝制的衣裳。 “钟爷何故如此作态?”许应诧异。 大钟飞到跟前,七强行脱下大钟的衣裳,露出天诛剑刻下的那八个鸟篆虫文,笑道:“阿应,这是你昏迷时,应爷给你留下的,说等你醒来便交给你看。“ 许应上前查看,心中微动,辨认—个个鸟篆虫文。 这些鸟篆虫文他一看便懂,但想要记住每个鸟纂虫文的形态,便怎么也记不住,每每强行记忆时,便察觉到脑海中一股迷雾涌来,将他的记忆完全擦去! 许应―遍又一遍记忆,记忆一遍又—遍被擦去,头脑浑浑噩噩间,突然醒悟过来:“我何须完整记忆它们?我将这八个文字分解,演化出不同的道法来。那时还会被抹去吗?“ 大钟羞涩道:“阿应,你看好了没有?我要穿上衣裳了。“ 玩七劝道:“钟爷,这八个字蕴藏莫大威能,连应爷都能封印,或许是你咸鱼翻身的机会。““你才咸鱼!“ 大钟暴怒,再无扭捏作态,与大蛇扭打在一起。 突然,只听当的一声,钟威爆发,钟壁上的鸟篆虫文中的“囚”字道文,光芒绽放,玩七四周空间折迭,顷刻间便将它困在其中! 那囚字之中又有囚字爆发,比上一个囚字小了许多,将玩七肉身完全锁住。 接着,第三层囚字道文爆发,将元七的希夷之域囚禁! 锁住希夷之域后,第四层囚字道文爆发,将元七的金丹和炉鼎锁住。第五层囚字爆发,将元七的魂魄锁住。 第六层囚字爆发,将三魂七魄纷纷锁住。 第七层囚字爆发,已经极为细微,将七的一点不灭真灵缩在细小无比的囚笼。 玩七眼不能动,耳不能听,断绝五感,魂魄也失去一切感官,修为神识统统不能用,陷入莫大的恐惧之中。 大钟呆了呆,突然咣咣大笑,得意洋洋,叫道:“我不必穿衣裳蔽体了,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有了这等烙印,我还需怕什么逍遥钟?就算是李逍客,也须得叫我—声钟爷!我要回到韭菜岭,与那个逍遥钟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正主!“ 许应赞道:“钟爷高义。钟爷,能把玩七释放了吗?“ 大钟无意中才将囚字道文触发,也不知该如何解开封印,忙了半晌还是没有结果,反倒又触发了圄字封印,将虮七封印得更深。 许应只好苦苦钻研这八个鸟篆虫文,提笔将自己参悟出的东西记下,免得记忆被再短抹去。 过了几日,许应还是未能解开七的封印,心中渐渐焦躁。大钟也担心起来,围绕玩七转来转去。 云梦泽小石城。 北辰子脸色铁青,看着面前的小小祭坛,只见祭坛上手臂粗的香火依旧在燃烧,神龛中的镇魔符文也还尚在,但上面的文字却总是在变化动荡! 显然,有人在试图破解封印!“无法无天了都!“ 北辰子愤愤的骂了一句,转头向神州的土地神道,“刁民在强行破除封印,这件事上头该管了吧?“ 那土地五短身材,还没有他小腿高,把—张皱巴巴的黄表纸拍在祭坛上,气道:“管个屁!两年半以前,我给上头上书,要赐下天道神器,镇压祖龙,到现在还在走流程!这次上书,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遗不弃 无论是北辰子还是土地公都有些焦躁不安,他们这两年多以来,被祖龙追踪,寝食难安,不得不东躲xz。 两年前,土地公栖身的神州土地庙,还被祖龙寻到。 那一战,土地公终于知道,为何祖龙自称脚踩神州。 神州土地庙,真的被祖龙踩得粉碎,断了她的香火!游戏苏丹小说网 他们四人拼死抵抗,终于逃脱,但也丢了许应的踪迹。四人只好分头行动,玉棠仙子与愁容老者一路,北辰子与神州土地一路。 他们四处搜寻许应的下落,关于许应的消息时不时传来,他们赶过去,总是扑了个空。就在前不久,他们得到许应出现在云梦泽的消息,便匆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许应已经乘着石城破空而去,前往天路。 天路那等禁地,就算是北辰子等人轻易也不得涉足,须得请上头批示,上头应允,他们才能进入天路。 但请上头批示,一来一回,只怕又是一两年或者数年过去。——比如这次土地神求上头赐下天道神器镇压祖龙,上头便没有批。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盼望着许应不要出事,但似乎许应在天路上还是出了事。石城回来后,许应没有回来! 没多久,镇魔符文十六个字封印,其中一个文字莫名其妙的暗澹下来,接着封印被解开一角! 此事非同小可,他们吓得一魂升天两魂遁地,但好在这种异象持续时间不长,很快那个暗澹下来的符文便自恢复正常。 一秒记住.vip 他们心惊肉跳,好在一直无事发生,但是这两天镇魔符文中的两个符文幻明幻灭,这就是大事了! “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忽视!” 北辰子向神州土地道,“第一次封印符文暗澹了一个,相当于囚犯在牢狱中,有人前来劫狱,从外面把牢狱打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劫狱的人不知处于什么缘故,把人救出来一半,又把人塞了回去,打开的口子也给补上了。” 神州土地听得迷迷湖湖,问道:“现在呢?” 北辰子道:“现在的问题是,牢狱里面的囚犯好像知道了锁的构造,正一把接着一把的试钥匙,尝试着自己开锁!这才是最危险的!” 他这么解释,神州土地便清楚明了,面色凝重道:“也就是说,他如果试对了钥匙,便能自己打开门出去!他自己走出来,就不会再把自己关进去了!” 北辰子点头,道:“此事必须上禀,告诉上头,晓以利害!上头换一些镇魔符文,便可以再保数千年无忧。” 神州土地为难道:“我的庙被祖龙拆了,无法联络上头。须得去寻其他部州的土地庙,借路上报。” 北辰子皱眉,若是这样的话,流程更为复杂。单单走流程,恐怕都要了两人的命!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去天神殿,直接面见那些天神,惊动天神殿的高层!”神州土地道,“天神殿早就想干预俗世,一定很乐意插手。” 北辰子道:“上次玉棠仙子去了天神殿,她们并无权力对付许应。” 神州土地笑道:“那是你们面子不够。我是神州的土地,享天下香火,我去与她们说,定能请得她们出手!” 北辰子舒了口气,道:“还请道兄速去速回!记得,当心祖龙!”神州土地心中凛然,勐地往地下一钻,消失不见。 北辰子看向苍茫大泽,云梦浩瀚如烟,不见边际,远处还不断有大泽从苍梧之渊中涌现出来,水草丰美,巨兽横行。 “这次,一定要天神殿的天神请来新的镇魔符文,不能用老一套了,否则必生大乱!”他望向远方,忧心忡忡。 北辰子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有金乌拖着如同火焰般的烈火在水面上飞行,那是一只年迈的三足金乌,散发着远古凶兽霸道绝伦的气息,威压万兽。 即便是北辰子,也不禁有些惊惧,不敢招惹。 “哪里飞来的金乌?这么苍老,只怕活了两三万年了吧?”他心中暗道。 那金乌振翅,在水面上飞行,热浪将大泽之水蒸发,掀起皑皑白雾,勐然探爪,从大泽中抓出一条长达百余丈的巨鳄。 那条巨鳄藏于水底,捕食岸上的巨兽,它已经活了两千余岁,数度蜕变,生出了龙角龙尾,如同恶蛟,乃是附近的大凶之兽。 它被金乌抓住,犹自挣扎,要在半空中转身,反咬金乌。 那金乌哪里容它?张口喷出一团火光,便将它从头到尾烧了一遍,待金乌飞到扶桑树上,巨鳄已经熟透。 年迈的金乌在树上食用巨鳄,将吃不完的血肉丢给那些祭祀它的鱼腹之民。 金乌吃饱之后,瞥见许应还在那里冥思苦想,思索破解“囚”字道文,于是道:“少年,这种符文,叫做仙道符文,记载着仙道,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许应醒来,向金乌毕恭毕敬道:“老前辈,你既然认得这是仙道符文,想来一定见过。能否告知我,该如何才能破解?” 年迈的金乌从扶桑树上伸出长长的脖子,探到他的面前,瞪着昏花老眼打量许应,过了片刻,艰难的把嘴角的一条鳄鱼肉吸入腹中,道:“我太古老了,许多事都已忘记。我认得这是 仙道符文,我也见过你,但是我不记得了。” 它缓缓扬起脑袋,声音在广袤无垠的水面上如波纹般传荡开来:“我的记忆在衰退,我记不清身上的伤口的来历,不记得自己为何在这里。大约再过三千年,我便会老死了。” 它拍动翅膀,掀起阵阵干燥的狂风,道:“我年轻时的记忆,或许已经消失了,或许还藏在我意识的某处。少年,你若是胆子够大,便自己进入我的记忆中,去寻找它们。说不定你能寻到那些我见过的仙道符文。” 许应精神大振,赞美道:“前辈果然神通广大!钟爷,你随我进入前辈的记忆中,寻找仙道符文!” 大钟警惕道:“阿应,这只鸟老湖涂了,它的记忆在不断湮灭崩溃。咱们若是进入它的记忆中,恰逢它的记忆湮灭,只怕连我们也会被湮灭,或者困在它的记忆迷宫中!” 许应迟疑一下,回头看向蚖七,道:“七爷不能不救。钟爷,这是你惹出的事,你难辞其咎。随我一起进入金乌前辈的记忆中,为我保驾护航!” 大钟无奈,只得应允。 许应振奋精神,仰头向年迈金乌道:“前辈,我朋友蚖七在树下,他被封印了,还请前辈照看一下,不要把他吃了。” 金乌老态龙钟,眼神也有些不太好,低头询问道:“哪个是你朋友蚖七?”许应引领着他的脑袋,来到被封印的蚖七面前。 金乌老眼昏花,反复打量几遍,笑道:“原来是一条泥鳅。好,我会帮你们看住他,不会让人伤到他分毫。” 大钟道:“你老人家记性不太好,要不要写下来?我担心你老会忘记。” 金乌怒喝,威风凛凛,喝声震得大钟嗡嗡作响,道:“我只是忘记了年轻时的事,近期的事绝不会忘!你这破钟,不要啰嗦!” 大钟自忖打不过它,唯唯诺诺。 许应高声道:“前辈,还请将我们收入你的记忆中。” 那金乌周身太阳神火熊熊燃烧,勐然间火舌一卷,将许应连同大钟一起卷起。 许应顿时只觉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的推着前行,四周到处都是熊熊神火,疯狂燃烧,神火中还不断有一个个身形飞速向后闪过! 那些火海中的身姿屹立在不同的山河之中,大山大河迥异,各不相同,甚至还有星空不断闪过! 他甚至看到一颗颗太阳从自己眼前向后飞过,甚至还看到神魔林立的战场,各种神魔如战神般筋肉狰狞,各有不同姿态,正在悍勇厮杀,面目狰狞! 他的耳畔听到各种声音,有厮杀声,刀兵碰撞声,黎民诵念,笑声,哭声,海浪惊空,道音,等等声响。 这些声音飞速而来,又飞速而去! 突然,那年迈金乌的声音传来:“我将你们送到我记忆的最深处,那里应该是我刚刚出世时的记忆,你们从那时开始寻找,应该不会错过仙道符文。” 它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你很熟悉,说不定我在某段时期见过你。你有可能是我接受黎民崇拜时,崇拜我的信徒··....” 许应眼前,无数画面飞速向后流逝,金乌的声音渐渐遥远,不可听闻。突然,年迈金乌奇特的力量,将他退到记忆开始的地方! 金乌记忆开始的地方是一个温暖的圆卵,它正在舒展身躯,用鸟喙和鸟爪撕开这颗卵,要从里面钻出去。 它从内向外敲开卵壳的一瞬间,外面的亮光映入眼帘,这一刻它有了自己的记忆,真正意义上的出生! 一个神奇的生命,诞生了!“阿姆!阿姆!” 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欢天喜地的叫道,“我天天贴身孵的鸟蛋,真的出生了!” 许应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疑惑,大钟也轻轻地当了一声,滴咕道:“古怪,好熟悉的声音 年幼的金乌睡眼惺忪,努力的张开眼睛,这时,许应看到自己的面孔映入金乌的眼帘。 “阿姆快来!” 许应看到自己兴奋无比的脸庞,填满了年幼的金乌的视野,让年幼的金乌感觉无比亲切。“阿姆,我终于有自己的灵兽了!”许应看到自己兴奋雀跃的跳来跳去,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那时的他和现在差不多大,脸上挂着稚气,脸被晒得红彤彤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粗手大脚,光着脚丫子。 他身上只穿着一条豹纹短裤,应该是直接从豹子身上扒下来的,把豹子后腿剪断,直接穿上即可。 他的屁股后面,还挂着一根豹子尾巴。 金乌渐渐能飞起来了,喜欢停留在少年阿应的肩头。 它看到少年阿应口中的阿姆,是一个健壮的蛮族妇人,五大三粗,一膀子力气。“我给你取个名字,今后你便叫金不遗。不遗不弃的金不遗!”少年阿应笑道。 作为少年许应的灵兽,金乌跟着许应去打猎,同族的少年们多数都拥有自己的灵兽,这些灵兽极为庞大,威勐异常,只有金不遗很小。 这只小巧的金乌却凶勐异常,口喷烈火,连那些成年的异兽都有些怕它。 金不遗很喜欢自己这个主人,主人有自己的烦恼,每次主人去河里洗澡的时候,总是会用力揪下一根毛毛,懊恼的说道:“又长了一根!可恶的毛毛!” 每当此时,它总会喷出一朵火焰,把那根毛毛烧成灰尽。 时间一年年过去,金不遗渐渐长大了,泛着洪荒凶兽的气息,镇压了方圆数百里的灵兽,威风凛凛。 但主人阿应始终没有长大,渐渐成了村民们眼中的异类。 这一天,阿应消失了。 金不遗很是惊慌,急忙四下搜寻,它振翅在云梦泽中穿梭,遭遇了其他与它一样强大的洪荒异兽,甚至遇到了比它更加强大的异兽。 金不遗千辛万苦,搜遍了云梦泽,没能寻到自己的主人。 它渐渐长大,拥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飞行时可以化作一团火光,速度极快。即便是这样,它还是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寻到自己的主人。 少年阿应居住在南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中,他还叫许应,但是有了另一段身世。他不记得自己从前的父母,也不记得自己有一只名叫金不遗的灵兽。 夜晚,金不遗散发的火光照亮了渔村,将少年吸引出来。“金不遗!金不遗!” 天空中有怪鸟在长鸣,叫道,“不遗不弃!不遗不弃!”怪鸟扑下来,抓走了少年阿应。 这时,有强大的人类修士追来,将金不遗打伤,迫使金不遗不得不放弃这个少年,振翅逃离。 又过了百年,金不遗长大了许多,比从前更加强大。 它再次寻到那个名叫许应的少年,少年阿应在朝歌城中,是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它飞到昆仑,搏杀那里的神,抢到了可通天地鬼神的仙草,带着伤飞回朝歌。它缩小体型,落在少年的肩头,将仙草送给少年。 金乌振翅而起,在朝歌城上空徘回,叫道:“金不遗!不遗不弃,金不遗!” 第一百六十章 天降玄鸟,岁月如歌 许应和大钟跟随着金不遗的记忆来到朝歌,他们的视角是金不遗的视角,俯瞰这个古老的神城。 巍峨壮观的朝歌充斥着宏大古朴的建筑,人类修士强大如渊,这是―个陆上的神国,炼气士们供奉的神不是而今的乡 野之神,而是天道世界的天神。 炼气士跟随着大商的国军四处征战,扫平神州其他国度,征战其他部州,将其他各族人们押到朝歌作为奴隶。 逢年过节,大家族会杀掉数以干计的奴隶,祭祀天神。那时,每当节日,天空便会变得干疮百孔,—尊尊天神从天而降,来到人间,享用祭祀。 每次节日,他们都会吃掉数以百万计的奴隶。 大商也在天神们的庇佑下,征战杀伐,荡平元狩世界。富商家许应公子服下了通天地鬼神的仙草,变得聪明很多,似乎封印也松动了一些。许应公子跟随家族行商,收购前线的将士俘虏的奴隶,送到朝歌。 他懂得修行,修为日渐强大,金不遗跟随着他。 随着他的修为突飞勐进,他像是渐渐觉醒了某些记忆,似乎记得了金不遗。 “不遗,我们这样做是对的么?“ 有时候这个年轻的主人会犯迷湖,询问金不遗,“我们去屠杀其他国家,献祭天神,是对的吗? 一秒记住.vip 他说:“我看那些奴隶,与我们―样都是人。而我们祭祀的天神,反而不像是人。为何我们要杀与我们长得―样的人,去讨异神的欢心?”2) 金不遗不知道。 它虽然是洪荒异兽,弥漫着焚烧青天的火力,可以摧毁一切,但是它并不知道何谓对错。 它只是觉得,自己出世之初就看到了许应的面孔,那么许应便是自己的至亲。它不会让至亲受伤,受愚弄。 少年阿应做的事情,就是对的事情。 少年许应有很多疑惑,有一次,他掀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头发,露出―张清秀的脸。这个女奴名叫晏宝儿,是元丰世界的一个异族的女孩。5 —大商已经在天神的助力下,扫平了元狩世界,开始征战其他世界 了。 少年阿应坠入了爱河,不可避免的喜欢上女奴晏宝儿。“我记得你,好似前世见过。”晏宝儿对他说道。3 少年阿应对女孩说:“我服用仙草之后,脑海中总是会闪过一段段古老的画面,里面总是有你的身影。”1 可是,他们的地位太悬殊了,即便少年阿应给予晏宝儿自由身,他也不能迎娶这个女子。苏丹小说网 更何况,他没有权力给予晏宝儿自由。 大商将士征战杀伐,俘获的奴隶,只有代表着天权的商帝才有权力赦又是一年冬祀日,少年阿应看到了自己的恋人被押到祭祀天神的祭坛上,献祭给天神。 少年阿应暴走了。 他杀上了一年中最为重要的祭祀大典,杀上了祭天的典礼,迎战那些得到天神庇佑的强大祭司。 金不遗扑过来,向那些打伤少年的祭司出手,烧死了很多人。“阿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追随着你。 金不遗载着许应和晏宝儿杀穿朝歌,夺路而逃,后方是大商的铁骑,踏破天空,向他们追杀而来。 天道世界的天神也震怒了,竟有凡人,胆敢抢夺被们的祭品,这是目无天条,无法无天,决不能饶恕! 天下之大,再无他们容身之地! 金不遗保护着这对人儿东躲xz,历经了无数杀伐。 这只神鸟渐渐成年,愈发强大,而许应和晏宝儿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少年少女在战斗中不断成长,感情也越来越深。 但是金不遗始终是他们这个小家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们会不遗不弃,哪怕到了下―世,下下世,也会再度重聚。”他们对彼此说道。 然而天神和大商的报复是他们所未曾想到的勐烈,这场追杀持续了数百年,从神州杀到其他部州,从元狩世界杀到其他世界。 天神不惜亲自降临,也要铲除这对违抗天命触犯天条的鸳鸯。 许应和大钟追随者金不遗的记忆,跨越了一段无比漫长的岁月,这段岁月带给许应和大钟深深的震撼。 金不遗的记忆开始出现缺漏,那是这个古老无比的神鸟老了,它的记忆在湮灭。 这些湮灭的记忆像是混沌一样,陷入其中,便会被同化为混沌,忘记所有。 又像是迷宫,反反复复,寻不到出去的路。 许应和大钟遭遇了―场场记忆湮灭的劫,大钟拼死守护许应,逃出―场场湮灭。 这些记忆对金不遗很重要,但是它太老了,已经老得无法回忆起这些经历。 大钟不住的看向许应,它不知道许应在经历了金不遗的记忆之后,会作何感想。 在金不遗的记忆长河中,许应再度放缓了脚步。他很认真的观看金不遗这段记忆。 这段记忆应该非常重要,非常深刻,因此即便是现在,金不遗也未曾将这段记忆完全湮灭。 这时的少年阿应和晏宝儿,已经成长为当时世上最强大的炼气士。他们与一只燃烧战火的金乌,共同跨越了岁月的长河,对抗天神,也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逃过了一次又―次的追杀,甚至决战天神与大商最顶级的祭司。他们还曾去劫掠大商的运奴船,带着那些奴隶反抗天神的统治。 然而,昊宝儿渐渐老了。 她渡过了炼气士的一生,长达四千年的岁月,当年的少女已经白发苍苍,不复见从前的娇颜。 阿应还是少年。 曾经的少女而今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她的意识渐渐虚弱。 少年阿应握着她的手,低声却很有力量,像是要把自己的誓言烙印在她的魂魄之中,伴随着她千世万世。 “下一世,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诸天万界的何处。”一朵花儿谢去。 另一朵花儿在世界的某处幽幽生长,渐渐盛开。 金不遗与少年阿应一边反抗天神和大商追杀,一边寻找那个有着前世约定的女子。他们在星空中穿梭,战斗,走过一个个世界。 少年阿应也觉醒了更多的记忆,他们也遭到了更为强大的存在的追击。 那是一批不同于天神的人,神秘无比,即便是天神也对他们毕恭毕敬。 这是他们遭遇的最险恶的战斗,少年阿应却很是开心,对金不遗道:我可能找到了封印我记忆的东西。“ 他画出—种种奇妙的符文,那是仙道符文,是他与那些神秘人交手时,参悟出的东西。 “我可能被这些东西封印了记忆。”他兴奋的说道。金不遗仔细观察这些仙道符文,但是它看不懂。 它是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洪荒异种,但是它也有不懂的东西,少年阿应所画的仙道符文,对它来说太高深莫测。 看到这里,许应轻声道:“钟爷,我们找到了我们想找的东西。大钟沉默不语。 它知道许应肯定会有很多复杂的想法,它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许应。 许应看着金不遗记忆中的那些仙道符文,那些是金不遗无法理解的东西,很多符文都已经模湖了,看不清了。 它记不住这些。 许应沿着金不遗的记忆向前走去,他想寻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与大钟一起,绕过那些湮灭的记忆,来到另―段金不遗深刻的记忆 中。 少年阿应,寻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孩。但是寻到女孩的这一天,他也陷入了重围。 那些神秘人与天神先―步找到了那个女孩,利用她设下了埋伏。少年阿应在踏入埋伏前的那―刻,便看出了不对劲之处。 “不遗,将来,你带着这个字找到我,唤醒我。” 少年阿应将一个金色的仙道符文打入金不遗的记忆中,笑着说道,你还可以逃出去,飞吧,不要停下。将来,我们重聚。“ 金不遗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说好的不遗不弃吗?为何要它逃走?他也可以逃出去啊,何必去送死? 为何明知道必死,也—定要去? “总归有一线希望,不是吗?”少年阿应挥手,将他远远送走,义无反顾的踏入埋伏圈。 虽然明知是陷阱,他也要试—试。 金不遗飞呀飞呀,这是它第一次不战而逃,身后埋伏圈中爆发的神光,将它的影子投向了广丧的洪荒。 它牢记着那个少年的话,飞吧,不要停下。将来,我们重聚。 它振翅飞行,逃了百余年,终于事态平息。 它又去寻找阿应,像―个着火的太阳从一处处陌生的地方飞过。 它寻找了许久,许久,它察觉到自己不复盛年,有些老态,总有些记忆记不住了,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偏偏忘记了。 它继续飞行,寻找。 它在空中呼唤:“金不遗!不遗不弃,金不遗!“ 它终于又找到了阿应,阿应还是少年,没有变过,而它却多了一些老化的羽毛。 留守在阿应身边的人类修士极为强大,与它搏杀,驱逐它。 金不遗一次又一次被打伤,却又一次又一次返回,与那些人类修士拼 它将金色符文给少年阿应看,但没有多大用处,阿应并无记起它。人类修士和天神―次又一次追上它,将它打伤,抢走阿应。 它固执的飞来飞去,四下寻找,它像是—个固执的老人,不知道变 通。 然而渐渐地,它老了。 它没有败给那些人类修士和天神,它败给了岁月。 有一天它飞在空中,突然间有些茫然,它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飞,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它已经老到忘记了自己刻骨铭心的记忆,它老到不记得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执着,老到忘记了阿应和过去的一切。 它隐约记得,自己像是在寻找什么,很重要,很重要,但是它不记得究竟要找什么了。 它大约累了。 随着天地被封印,它被也卷入封印的天地中。这次云梦泽被释放出来,它也老得懒得动弹了。 但就在那株扶桑树从天而降的时候,它心血来潮,又想飞行。 它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于是振翅而起,挥动着古老的羽翼,拖着年迈的身躯,飞呀飞呀,来到那株扶桑树上。 这里很亲切。 它吐出火焰,点燃这株神树,很舒坦的蹲踞在树上。 它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隐约觉得曾经见过,于是从树丛中探出头 来,反反复复打量这个名叫许应的少年。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它如是说道。我太古老了。 金不遗看着许应,如是想道。它已经苍老的记不起这个少年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少年时代 “如果将来,我是说将来的某一天,七爷会成为下一个金不遗吗?” 大钟心中默默道。 它总有一些担心。 现在的许应并不安全,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盯着许应,甚至左右着许应。这股力量庞大,神秘,深不可测。 即便是天神,也只是这股力量的下属。 它的势力触角,可以延伸到诸天万界之中。 哪怕是强大如反抗大商的那一世许应,最终也还是饮恨收场。 远的不说,最近一次,许应便在大钟和蚖七的眼皮子底下,被北辰子等人带走,丢到武陵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而北辰子应该只是这股势力的马前卒! 虽说,这次许应回想起与大钟和七的过往种种,侥幸恢复记忆,但那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从金不遗的经历来看,许应无法反抗那个神秘的势力,才是大概率事件。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被捉去,抹去记忆,变成少年阿应开启一段又一段新的人生。 “倘若今后也是如此的话,那么七爷也会如金不遗一样,永远的寻找阿应,直到自己老得再也记不起阿应吗?” 大钟自问,随即自答,“并不会!” “七爷多半早就嚷嚷着分家产了!” 大钟心道,“阿应的家产真不少。毕竟这两年多以来,探索傩仙隐景地得了很多宝贝,再加上这次太乙小玄天之行,臭蛇肚子里宝物多多,早就动了分家产的歪心思。不过.....” 大钟跟在许应身后,心中悠然:“我会监督着他,让他去寻找阿应,直到找到他为止。就算七爷老了,忘却了,我也不会忘记。除非哪一天,我已经锈迹斑斑,到了不记得阿应的时候。那时再停下,也不迟。” 终于,许应从金不遗的记忆中,寻到了那枚被它遗忘在角落里的金色仙道符文。 这是大商时期的少年阿应,与天神们的主人搏杀时,参悟出的一个仙道符文。 有很多世许应,看到这枚金色仙道符文都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当许应的目光落在金色符文上时,渐渐地古老的记忆像是渐渐打开了一扇窗户,他隔着这扇窗户,仿佛看到了囚笼里的自己。 那是一個个囚笼。 许应放眼看去,望不见尽头,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一个个立方体的囚字。 每个囚笼中皆有一个自己。 这些自己如蚖七一样,被锁住了肉身所在的空间,被锁住了肉身、希夷之域、金丹炉鼎、魂魄元神,细至三魂七魄。 唯独没有被锁住的,便是不灭真灵! 他的不灭真灵太强大,囚字仙道符文无法将之封锁。 许应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动:“大商时代的我,参悟出了囚字仙道符文的破解奥妙,就藏在这枚金色符文之中!” 那个时代的他与这个时代的他,想到了一起。 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那就是自己在参悟封印自己的鸟篆虫文时,记忆会被不断抹去。 就算他参悟得再深,也不会留下半点感悟。 大商时代的许应,想出的解决办法与现在的许应想出的解决办法相同,就是将自己参悟出的东西记录下来。 不同的是,而今的许应破解起来十分困难,需要从头做起,而大商时代的许应却已经将其中的囚字仙道符文破译出来! 他心中颇为欢喜,细细参悟金色符文的奥妙,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在金不遗的记忆中。 金不遗蹲踞在扶桑树上,它散发着沧桑的气息,盯着被困在封印中的蚖七,渐渐打起盹来。 它的睡梦中,有些古老的记忆沉淀在意识的深处,伴随着许应和大钟前去游历,那些沉淀的记忆又被泛起。 偶尔它会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当它醒来时,又渐渐忘记。 它的耳边会想起战鼓,唤醒了它老化的气血,仿佛战斗还在继续,只是醒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战友是谁,更不记得自己的敌人是谁。 金不遗打个哈欠,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扶桑树有些凉了,便喷出一口太阳神火,让扶桑树散发出更为炽烈的火光。 古老的金乌在树上轻轻挪动一下鸟爪,让自己更为舒服一些。 它盯着树下不远处的蚖七,心中有些纳闷:“这里有一只蚯蚓。好大的蚯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天可怜见!” 它鸟首探出,用力啄下,将虹七周围的空间囚笼啄得嘭嘭作响,火光四溅! 但好在大钟设下的囚笼封印很是结实,即便是金不遗一时间也啄不开,只是将那个空间囚笼啄得千疮百孔。蚖七的脑壳,暴露在它的鸟喙之下。 “上神!上神!” 许多鱼腹之民慌忙跑过来,挡在空间囚笼前,大声道,“上神,还记得许恩公的吩咐吗?这是许恩公的蛇,叫蚖七的,让上神帮忙看护,不能吃了!” 金不遗脸上垂下来一些白色的羽毛,如同璎珞般沉甸甸的,瞪着昏花老眼,反反复复打量蚖七,突然醒悟过来,连忙缩回脑袋。 “呵呵,我居然忘记了。” 它的声音轰轰隆隆,在树上炸响,道,“你们放心,我记起来了,这是好朋友。我不会吃了好朋友。” 鱼腹之民很是担忧,相互商议,道:“上神的记性好像不怎么好。” 果然,金不遗的记性不怎么好,那些鱼腹之民发现情况不妙时,金不遗已经把空间囚笼啄破了。 他们冲过来,便见他们供奉的老神叼住“好朋友”蚖七的大脑袋,正在往外扯,便像母鸡啄住了一条洞中的蚯蚓,试图把蚯蚓从泥洞里拉出来。 “上神!上神!” 鱼腹之民们冲过来,高举双手向扶桑树上呼唤,“不能吃!不能吃!这位是许恩公的朋友蚖七,也是我们的恩公!许恩公还请上神帮他照看蚖七呢!” 金不遗放下被啄得血肉模糊的蚖七,疑惑道:“许恩公是谁?” 众人解释一番,终于唤醒了它几天前的记忆。 金不遗恍然,笑道:“我险些做了错事。这只泥鳅没有事吧?” 它恋恋不舍的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还在回味。 鱼腹之民唯恐它又忘记了,于是命人专门伺候它。那些人在它面前举起牌子,在牌子上写字,记录下关于它的种种,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金不遗看了看蚖七身边的牌子,忍住吃掉“好朋友”的冲动。 “原来是好朋友!”它兴奋地说道。 终于,许应将那枚金色仙道符文中能参悟出的东西领悟,其他参悟不出的东西,他继续留在金不遗的记忆中参悟也是无用。 “钟爷,我们离开吧。”许应向大钟提议道。 大钟小心翼翼的观察许应,询问道:“阿应,咱们在金不遗的记忆中的所见,需要告诉它吗?” 许应抬头望天,想了又想,道:“钟爷,它忘记了从前的种种,多么幸福。它不需要再东奔西跑,不需要再为我拼命搏杀,迎战那些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它在这里,有一群爱戴它的人们,供养它,祭祀它。它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 大钟想了想,道:“可是,寻到你是它的执念。阿应,它寻你一生,不应该让它完成自己的执念吗?” 许应思索片刻,取出一个玉瓶。 大钟狐疑的盯着玉瓶,许应打开玉瓶,大钟更加狐疑,道:“阿应,你瓶里的是什么?怎么像是原道菁萃的味道?” 它嚷嚷道:“你不是把装原道菁萃的葫芦,还给姜太师了吗?” 许应道:“当然还了。还给他之前,我从葫芦里倒出一点原道菁萃自己保存下来,应该很合理吧?” “你倒了多少?” “一点。” “让我看看!” 许应不给它看,从玉瓶里倒出一些原道菁萃,又从自己的泥丸秘藏洞天中调度来一些长生仙药,从涌泉秘藏中钓取一些魂魄仙药,以原道菁萃化开。 这样做,会让金不遗恢复一些肉身和魂魄上的活力,至于是否能为它延寿,许应便不知道了。 毕竟,金乌是洪荒异兽,也有着寿元的极限,就算原道菁萃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有奇效,也不可能帮它逆天改命。 许应无法帮助如此强大的存在打通泥丸秘藏,只能自己渡一些仙药给它。 原道菁萃也可以帮它改善身体状况,应该会让它总是忘事的毛病得到改善。 许应和大钟从金不遗的记忆中飞出,落在地上,许应看到阳光照射下来,不由得神情一阵恍惚,竟然恍如隔世。 他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重新回到人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定了定神,才接受这时候的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被啄破脑袋的蚖七,血流满面,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四周的空间囚笼被啄得千疮百孔。 “发生了什么事?”许应疑惑,询问金不遗。 年迈的金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道:“不知。我最近总喜欢忘事,大约是敌人来了吧。” 它的目光躲闪,许应渡给它长生仙药,又用原道菁萃炼化长生仙药,让它的记忆力好了许多,最近的事情可以记起。 金乌虽老,却变得精明起来,决定绝不承认是自己做的。 许应看向那些鱼腹之民,鱼腹之民面对他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许应只好祭起大钟,调动自己这些日子的所学所悟,将钟壁上囚字道文催动,逆转封印,将蚖七的囚字道文解开! 只是,蚖七身上还中了另一种仙道符文,圄字道文。这种符文许应理解不深,暂时无法解开。 蚖七终于意识渐渐恢复,许应询问道:“七爷,谁伤了你?” 蚖七惊恐的瞥了金乌金不遗一眼,金不遗蹲踞在扶桑树上,慈眉善目道:“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它抬起左翅,在自己下巴上虚虚抹了一下,目光变得凶恶。 蚖七唯唯诺诺,道:“可能是我自己弄伤的。我还中了一种封印,好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金不遗露出赞许的目光,向他竖起一根鸟羽,仿佛是大拇指。 蚖七从囚字封印中解脱,可以调动自身的长生仙药治疗伤势,脑袋上的伤没有大碍。但那圄字道文时不时爆发,让他的记忆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很是苦恼。 好在大钟也是半桶水,并未将图字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否则蚖七只怕记忆已经被洗白。 大钟对蚖七好了许多,事事依着蚖七,不再像从前,动不动就打。许应则忙着传授这些鱼腹之民傩法,告诉他们该如何开启秘藏,炼化仙药。 他的目的,是让这些崇拜金乌的人们,时不时的提供给金乌长生仙药,让金乌活得更久一些。 又过几日,一个鱼腹之民前来,道:“外面来个年轻人,说是许恩公的故人,名叫薛赢安,前来拜访。”许应心中一怔:“薛赢安还活着?” 他连忙让人将薛赢安请来。 不过多时,薛赢安便大步走来,神采飞扬,远远便笑道:“许应,我回到九龙山告诉师尊,我得到了仙道灵根!但师尊并没有杀我!你所有关于我师尊的猜测,都是错的!” 许应也不禁为他欢喜,笑道:“看来是我错怪了李逍客,一定要向他赔个不是。” 大钟闻言,精神振奋,一扫先前的阴霾,笑道:“阿应,我就说我家主人光明磊落,不可能是邪恶之人!你还不信!” 许应向它连连赔不是。 薛赢安哈哈大笑,兴奋莫名,道:“我对师尊提到了你,师尊让我来寻你,说一定要邀请不老神仙前往九龙山韭菜岭做客!” 许应也早就想去一趟韭菜岭,见一见大钟的主人,当即欣然应允。 他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年迈的金乌探头下来,笑道:“少年,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叫我的名字了。你进入过我的记忆,一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许应轻轻抬起手掌,抚摸它发白的羽毛,道:“你叫金不遗。不遗不弃的金不遗。” 金不遗抬起头来,很是欢喜,东张西望,向那些鱼腹之民笑道:“我有名字了,我叫金不遗!不遗不弃的金不遗!” 它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许应带着蚖七和大钟,跟随着薛赢安离去。 金不遗哈哈笑个不停,脑海中,古老的记忆渐渐泛起,它突然想起了少年的时候,也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我给你取个名字,今后你便叫金不遗!不遗不弃的金不遗!咱们永远也不分开!” 它昏花老眼望向许应,仿佛回到了少年的时代。 ————————一直忘记求月票了,兄弟们,六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支援,冲冲冲! 第一百六十二章 噶你韭菜 云梦泽上,许应回首远望,扶桑树如远处的山阿,渐远渐小。 “鱼腹之民供奉它,会让它渐渐好起来。”他心中暗道。 “赢安,你先我们一步回到云梦泽,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许应询问。 薛赢安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那日石城光芒爆发,离开太乙小玄天,返回云梦泽。郭、崔等傩师世家也有不少人回来,郭家的姑娘还在这里等了几日,没能等到许应,这才暗然离去。 “我也等了几日,想邀你一起前往九龙山。” 薛赢安道,“但你对我说了那些事,总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验证一下。我等不及了,就回到九龙山,返回韭菜岭。” 他告诉李逍客自己得到了仙道灵根,李逍客很是为他开心,让他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他,不老神仙曾是为师故人。 薛赢安却惴惴不安,到了夜晚也不敢入睡,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等待李逍客来杀自己夺取灵根。 然而这一夜无事发生。下一夜也是无事发生。 连续十多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自那时起,薛赢安这才放下对李道客的猜忌。 记住网址 前不久,李逍客告诉他,不老神仙未死,从太乙小玄天归来,这几日在云梦泽的扶桑树下,于是让薛赢安前去相邀。 薛赢安才有此行。 蚖七闻言,向许应道:“阿应,姜太师传音诸天万界,让所有人必须交出私藏的仙道灵根,否则必降天罚。甚至为此灭绝了一个诸天世界。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让李逍客猜出薛赢安在撒谎?” 许应闻言一怔,思索道:“李逍客知道薛赢安是个善良的人,留下灵根,便会导致整个世界毁灭,他自然不会把灵根留下!七爷,你的脑子怎么好使了?” 蚖七也是一怔,叫道:“是啊!我最近总是浑浑噩疆,时不时失忆,为何脑子反而突然好使了?” 大钟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你从前读的书太多,占用了大脑的空间。你的脑子又不大,现在偶尔失忆一下,大脑空间反而便宽广了,于是就聪明了许多。” 蚖七醒悟过来,冷笑道:“你是说我脑仁小是吧?姓钟的,别忘记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哎呀,我头好疼!” 大钟连忙上前掌故,心中却是骇然,这蠢蛇居然真的变聪明了! “阿应,你快点把图字封印给他解了,这样七爷就会变蠢一些。”大钟忧心忡忡,催促许应。 “在解了,在解了!”许应也觉得事态紧迫,一边赶路,一边研究破译仙道符文。 不过,他觉得现在的牛七爷很好,虽然偶尔会失忆,但的确聪明了不少,因此不急于解开圆字封印。 他在尝试着破解封印自己的“囚”字道文,根据从金不遗记忆中得到的那个金色仙道符文,他已经可以看到被囚禁在道文中的无数个自己。 一路上,他尝试着一一将这些自己解救出来,就像解救蚖七一样。 只是,被囚禁的自己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要破解“囚”字道文多少次,才能将自己彻底释放。 而在石城,白衣老翁北辰子看着镇魔符文上不断闪烁的“囚”字道文,不由得额头冷汗滚滚,喃喃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那个道文他虽然不知是什么意思,但道文的光芒在渐渐变得暗澹,说明封印的效果在渐渐降低! 待到道文的光芒完全熄灭,便意味着封印被解开! 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且,他也不知道解开这个道文封印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神州土地去了天神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她此去结果如何?”北辰子不禁忧心忡忡。 天神殿。 神州土地五短身材,站在大殿中心的长桥之上,两侧便是无边深渊,无数尸骨在深渊中爬动,试图要攀爬到长桥上。 那些尸骨不知自己已死,空自挣扎。 “诸君,我也是天神!好歹给我点颜面!”神州土地仰头,大声道。 她抬头仰望,无数古老的树木森然挺立,高耸,广大,一座座天神石像呈现出石质人身,正三角的脑袋,凶神恶煞,坐在树木上。 一尊尊石像高达千仞,目射神光,纷纷投射到神州土地的身上。 诸神的意识在这片浩瀚空间中震荡来去,像是天神们在窃窃私语。 “她说她是天神,与我们一样。” “她在痴人说梦。她真的以为掌管一州之土地,便可比肩天道神灵。” “我们是天神,掌管诸天万界,她是地神,掌管一州之地。像她这样的神祇,每个世界都有好几个。” “落在地上的是鸡,不是鹰。” “嘘!不要说了,你看她的脸,都紫了。” “让她回去等流程罢。” 诸神的意识欢快的交流,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神州土地脸色涨得发紫,勐然大喝:“够了!咱们自己人,还要走流程吗?”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穹上传下来:“公事公办,自己人也不能例外。况且神州土地,你越级了。你应该回到自己的土地庙,上表天道世界报备,然后再走流程。” 窃窃私语声消失,显然来人的地位非凡。 神州土地怒发冲冠,喝道:“那个许应在自己尝试着破解镇魔符文,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自己要劫自己的狱!他要自己配钥匙开牢狱的门!他要自己把牢狱拆了!” 那个威严的声音道:“万世以来,他不止一次尝试配钥匙,成功了吗?神州土地,不必如此焦躁....." “焦躁你大爷!” 神州土地跳了起来,火冒三丈,叫道,“我记得你们从前办事不是这么拖拖拉拉的!我记得你们从前办事很快的!你们是不是怕担责任?你们是不是担心自己饭碗不保?姓许的解封杀上来,别说饭碗,锅都给你们掀了!骨灰都给你们扬了!大家都别想保住饭碗!” 诸神大怒,天神殿突然陷入阴暗,一尊尊天神的面孔变得异常狰狞,恐怖的天道气息镇压下来! 神州土地闷哼一声,被诸神的气息镇压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浑身啪啪作响,别说肉身,就算是神魂都要被压碎了! 那个威严的声音道:“你们镇压了她,谁来干事?你们又不做实事,只有这一个做事的。”苏丹小说网 诸神于是收敛气息。 神州土地爬起来,恭敬了许多,道:“诸位上神,可否通融?” 那个威严的声音道:“你先回你的庙宇,上表.....” 神州土地再度忍不住怒气,叫道:“我说了多少次,我庙被祖龙拆了,上表你们赐下天道神器,你们搭理过吗?两年了你们搭理过我吗?” 那个威严的声音沉默片刻,应该是查阅卷宗,过了良久,徐徐道:“你的上表,不合规格,被打回去重写了。” 神州土地气得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我怎么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发回你的庙里去了。” “我庙被祖龙拆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何不去其他部州的土地庙上表?” “其他部州土地庙上表,我不得首先开个证明,证明我是神州的土地?我去哪儿开这个证明?” 那声音道:“你先上表天道世界,我们为你开证明。” “我就是没有办法上表天道世界,才去借其他土地的土地庙上表!” 那声音沉默片刻,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再想其他辙。” 神州土地暴跳如雷:“凭什么是我想办法?” “又不是我们急于办事。” ...... 神州土地口吐白沫,仰面倒地,抽搐不已。 又过片刻,那尊威严的天神道:“你这暴脾气,该改一改了。你要天道神器也无用。天道神器无权降罚他。你也无须担心,我天神殿就是为你们下界的神灵服务的,不会让你为难。我有一策,可以暂解危局。” 神州土地躺在地上,口中白沫溢出,时不时抽搐一下。 那个威严的声音自顾自道:“这个法子,便是让天神殿的天神,投影下界。” 她叹了口气,道:“我天神殿不是要插手世俗,而是不得不插手了。” 神州土地一跃而起,笑道:“多谢上神成全!” 诸神目送她离开天神殿,过了片刻,一个声音道:“大人,咱们真的要过问此事吗?” “天道神器没有权力降罚,只有天神出手。” 那个威严的声音笑道,“四万八千年前,天道世界大洗牌,从前老旧的势力陨落,新神崛起。但从前的旧神权力很大,她们陨落后,新神固然崛起了,却没能继承旧神的权力。我们无权主动使用天道神器,无权干预尘世。但这次,或许是一次干预尘世的机会。” 诸神沉默,但却有一股激荡的情绪在天神殿中动荡,显然即便是天神,也难以稳住道心。 一个声音道:“大人,这次干预尘世,如果不成功,上头责罚下来......” 那威严的声音笑道:“这不是有顶罪羊吗?我们一口咬定,把锅扣在神州土地的脑袋上,她只有一张嘴,还能说得我们?众口铄金,黑锅扣死,由不得她反驳。” 诸神心悦诚服,钦佩不已。 神州土地回到石城,寻到北辰子,告知此事。北辰子沉吟片刻,道:“道兄,天神投影在神像上,主动降临尘世,固然是好。但这件事未免闹得太大,倘若上头责罚下来......” 神州土地笑道:“我们俩是小人物,天神下凡的那一刻,责任便已经不在咱们头上了。要罚,也是罚天神殿的头头。” 北辰子恍然大悟,连声称赞,道:“我得到许应的消息,他前往九龙山了。” 神州土地精神大振,道:“我们即刻前往九龙山!” 许应还在潜心破除囚字道文,一路走来,他已经破除了三十多世的肉身封印,他渐渐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他每破去一处肉身封印,便察觉到自己的肉身稳固一分。 这十分奇特。 “囚”字道文封印肉身,北辰子等人会将他每一世的肉身封印到没有任何修炼历史的凡人水准,然后把他丢到凡人中去。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每一世肉身成就,都会处在封印之中,并非被抹去! 而今许应每解开一个封印,那一世的肉身成就便会回归! 虽然许应想要的是记忆的回归,但肉身成就的回归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我之前每一世的肉身成就,好像都不怎么高。” 许应查看一番,这三十三世,他都仅仅是修炼太一导引功,将太一导引功修炼到采气期大成而已,能强到哪里去? 许应破解到第四十五世,遇到一个比较强大的自己,将肉身修炼到与而今的自己不相上下的程度! 许应不禁好奇:“前推四十五世,那时的我是什么人?肉身怎么会这么强?我多厉害,他竟然足以与我并驾齐驱了!” 他解封这个肉身的时候,便发现那时的自己是一个大傩,修炼了一种绛宫秘藏傩法。 “原来那时的我,是一株韭菜。还未等被人收割,恐怕就被北辰子他们抹去记忆,封印起来,丢到哪个山旮旯里去了。”许应心道。 就在此时,薛赢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许兄,许兄!我师尊在那边!” 许应惊醒过来,急忙望去,只见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九龙山的山中。 九龙山巍峨壮阔,形如九龙相盘,龙首向内,共举一座仙山。 那座九龙共举的山,便是韭菜岭。 山上的坡地,种植着绿油油的韭菜,长势喜人,正有人在田间务农,手舞镰刀,割着韭菜。 许应张望,疑惑道:“赢安,哪位是尊师?” 薛赢安指向田间正在割韭菜的那人,笑道:“那就是我师尊!” 正说着,李逍客直起腰身,他穿着老农的衣裳,一手持镰刀,一手里拎着一把韭菜,满面笑容,向许应看来,哈哈笑道:“故人重逢,因此小可先割一些下酒菜!不老神仙,我还没有噶够,要一起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韭菜赋 许应眼睛一亮,笑道:“好啊!我还没有种过韭菜,更别说割韭菜了!” 他笑着走上前去,李逍客递过来一把镰刀,许应抄起镰刀,打量一番,这镰刀是普通的镰刀,与寻常老农的镰刀并无区别,刀口内弯,颇为锋利。 大钟先是躲在许应的脑海里,后又焦躁不安的跑出来,但又不敢见李逍客,又躲入七的希夷之域,被蚖七撵出来。 大钟硬着钟壁,磨磨蹭蹭飞上前去,沉默了片刻,才哆哆嗦嗦的唤了一声:“主人.....”苏丹小说网 李逍客打量两眼,这才认出它,温和笑道:“你是我炼制的镇魔钟?你是.....” 他上下打量大钟,似乎认出了它,又有些迟疑。大钟连忙道:“我身上被打了其他符文,难怪主人认不出!我是小石山的那口铜钟!” 它很是期待。 李逍客恍然大悟,爽朗笑道:“原来是我放在小石山上的那口铜钟!” 大钟欢喜道:“主人认出我来了!” 李逍客道:“当然认出了。你是我炼制的异宝,我用你镇压一尊作乱的天神,这尊天神下界后,作恶多端,残害永州百姓,我好不容易将她擒拿,却又杀不死她。于是将她镇压在小石山中,设下庙宇,将你挂在那里。” 这是他颇为自得的一战,自然记得很清楚。 首发网址 大钟欣喜道:“主人还镇压了青襞妖女!那妖女作恶多端,残害忠良,也被主人与天神一起镇压了!” 李逍客脸色微变,道:“这件事么,我记得不是太清了......许道友!” 他转过脸来,向许应笑道:“来,我与道友许久未见,正要好生唠一唠!咱们一边噶韭菜,一边说!” “好!” 许应打量他,只见李逍客身材也颇为高大,衣着有汉时人的风范,喜欢身着黑衣红带。他的嘴角有些胡须,但修剪的很是整齐,八字撇,根根整齐。 尽管是下地务农,但他的衣裳整洁如新,没有半点褶皱和泥污,就算是行走在韭菜地里,也没有沾染上草绿色。 他看似三十许岁,浑然看不出已经是三千多岁的老怪物,皮肤白嫩,保养得很好。 他的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每一片指甲都恰好贴合着指肉,不多不少。他的眉毛也修剪得对称,左边眉毛的数量,与右边眉毛数量绝对一致! 虽然只是短暂一瞥,但许应却已经看得出来,李逍客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追求绝对完美对称的人。 “对于李逍客来说,此刻的钟爷已经不是他心爱的法宝了,因为此刻的钟爷不再完美对称。” 许应心道,“而且钟爷身上有了其他人的烙印,这是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 这种人,许应见过,追求绝对的完美,便如神都裴家的家主裴度一样。 他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弯下腰与李逍客一起割韭菜。 李逍客笑道:“许道友一定没有种过韭菜吧?” 许应请教道:“愿闻其详。” 李逍客道:“种韭菜一定要选种。选的种子一定要好,要饱满,种好,生长前景才好,长出来的韭菜才能生得高大多汁,多香味。” 许应轻轻点头,笑道:“这种好韭菜种子,应该不多见吧?” 李逍客感慨道:“所以啊,我们这些种地的,四处找好种子找不到,就得先育种。从那些种过的割过的韭菜挑选一些好的苗子,先不割,让它们长,开花结果。然后我们便有好种子了。你与其满山遍野寻找好种子,不如自己育种。” 许应若有所思,看了看薛赢安。 薛赢安兴奋道:“许兄,我师尊育种很厉害的!” 许应点了点头,看向李逍客,询问道:“育种之后呢?” 李逍客笑道:“你还要寻一块好地。这块地,要土地肥沃,水分充沛,还要有光照,才能生长得好。还要勤施肥,勤看护,免得被野兽糟蹋了,尤其要地方猪。猪喜欢拱韭菜,你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猪就把你辛苦栽培的韭菜拱了。” 许应若有所思,又看了看薛赢安。 薛赢安眼睛明亮,笑道:“许兄,我觉得老师虽然说的是种韭菜,其中却有很多做人的大道理。” 许应点了点头,向李逍客道:“那么种韭菜之后呢?” 李逍客道:“种韭菜之后,便是收割了。韭菜是多年生的植物,割过一次韭菜,你放在那里不去管它,它会自己生长,过个二十来天,又可以割一次。你要选择晴天割,不能阴天割,阴天割容易烂根。” 他躬下身子,教许应如何割韭菜,道:“比如今天,便是晴天,韭菜在今天很开心,长得很高,又嫩,适合下手割。你不要一次割完,你得留点根,留点念想给韭菜们。你留这么长。” 他手指在韭菜们的根部比划一下,约有三指高,道:“割到这个位置,韭菜们很疼,却又不至于疼死。不用担心它们,它们生命力旺盛,要不了多久便会自己治愈自己,然后长出新芽。” 许应若有所思,瞥了瞥薛赢安。 李逍客教得很是认真,道:“还有一个诀窍,就是你的刀。你的刀,须得够锋利,挥刀须得够快,出刀须得够平。利、快、平,这样你割的韭菜,才不会高一茬低一茬,韭菜才不会因此死掉。” 许应笑道:“韭菜们虽然心有怨言,但因为咱们出刀够平,大家都被割得一般整齐,所以他们就不会埋怨我们不公正了。 李逍客哈哈笑道:“许道友不愧是老神仙,一点即透,一悟即通!这割韭菜,还有一道手续!” 他笑道:“你得往韭菜的伤口上撒些灰,草木灰就可以,杀毒,消炎,促进伤口愈合。韭菜们的伤口愈合了,就不疼了。它们才会长得更好!” 许应抬头打量四周的韭菜地,感慨道:“难怪这里叫韭菜岭。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李道友居于此地,善于种韭菜割韭菜,以韭菜岭命名,最好不过。” 李逍客笑道:“许道友若是以为韭菜的学问到这里,那就肤浅啦!韭菜最好的地方,还在于吃。” 他将手中的镰刀交给薛赢安,走出韭菜地,命几个在田垄上的弟子过来,抱起割好的韭菜,送到山上交给伙房。 李逍客伸手相请,笑道:“许道友,吃韭菜的学问可就高了。你首先要看好自己的田,免得有些不长眼的盯上你家的韭菜,替你割了韭菜。” 许应点头,拍手道:“所以,一定要标记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首先得给韭菜地打上一个标记,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的韭菜地,你们不能动!” 李逍客笑道:“若是别人来抢,首先好言好语相劝,劝不了才能打。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噶好韭菜,就可以吃了。生吃,脆,辣,吃到喉咙里的时候还在挣扎,味美多鲜。” 他咽喉滚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道:“熟着吃更妙。生吃偶尔吃一次过瘾就可以了,熟食是正道。首先推荐烤韭菜。 他微笑道:“准备好油盐酱料,把韭菜串起来,穿成串儿,刷上酱料油盐,放在火上烤。咦,被烤得还吱吱叫!一口咬下去,嘴角都流着金色的油,嘴里火辣辣的,还有些烫嘴。” 蚖七被他说得直流口水,心道:“李逍客说的是韭菜吗?” “倘若不爱这么吃,还可以炒着吃。混着肉炒也可,混着蛋炒也可,就算清炒也是可以,带着一股奇妙荤味儿,不是肉,胜似肉。还可以包饺子,蒸包子,烙大饼,大油大盐,喷香!” 李逍客道,“韭菜最好的吃法,就是和粉丝一起吃,把粉丝切碎了,和韭菜配在一起,一口粉丝韭菜,香得你睡不着觉! 蚖七懵懵懂懂,询问道:“李前辈,你说的是韭菜吗?” 李逍客哈哈笑道:“你以为呢?” 蚖七笑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人。” 李逍客失声道:“那岂不是吃人了?岂有此理?” 许应询问道:“李道友,我们为何要割韭菜吃韭菜呢?” 李逍客微微一笑,道:“韭菜好吃,韭菜好养,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吃了韭菜还壮阳,提升我们的实力,为何不吃韭菜?” 许应间言也不禁迟疑片刻,询问道:“李道友说的真的是韭菜?” 李逍客哈哈大笑,双袖抖动,加快速度,大步向山上去了,悠悠道:“你就当做是韭菜吧。” 大钟还是难掩兴奋,飞速飘过去,飘在李逍客头顶,帮他遮挡阳光。 许应沉吟,快步跟上他。 薛赢安从后面赶过来,笑道:“我师尊讲话,是不是很有哲理?” 许应感慨道:“是啊。尊师一席话,令我胜读十年书。” 蚖七忍不住道:“阿应,你没有读过十年书,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跟着我的时候,才开始读书,从前都是不学无术的。” 许应眼角抖动,心道:“圈字道文,还是不要解了。先放一放。” 他们来到山上,只见韭菜岭虽然名字有些俗气,但实则却是一座不凡的奇山,多奇松怪石,飞泉流瀑,山势也很险峻。 最为奇特的是,山间有一道横着的山梁,跨过一片峡谷,峡谷下方深不可测,峡谷的另一端则隐藏在浓浓的雾气中。 李逍客走在前方,穿过雾气,身形消失,许应也跟着走过去,穿过这片雾气,只觉彷佛穿过了厚厚的空间屏障,不由心中微动。 待到他走出雾气,迎面便见斜阳挂在天空。这是另一个世界! 当年李逍客那一批炼气士天人感应,与来自深渊的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强大的存在建立感应,那些神秘强大的存在传授给他们更高深的交感法门。 结果,那时的炼气士与傩术结合,开发出的天人感应引得天空扭曲,大地撕裂,让天地坠入了大渊。 那些神秘强大的存在,不同于天界的天神,人们称之为异神。 许应停下脚步,望向这片不同的天地,只见另一半韭菜岭是从天空中插出,斜斜垂下,距离异界的地面还有十多里地! 他看向远处,远处的天空还有山峦湖泊,甚至海洋出现在异界残破的天空中。 那天空,不是蓝色,而是泛着污血一样的红黑色。 这里的空气也十分污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臭味,呼吸起来会让人感觉咽喉一阵不适。 “这里的天地灵气,似乎极为稀薄。” 许应感应,几乎感应不到任何天地灵气,甚至连那颗夕阳也没有多少太阳之精! 韭菜岭所在的世界,似乎完全不适合修炼! “难道当年那些封印天地的炼气士,也是别人的韭菜?”他心中暗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双钟之战 许应刚想到这里,忽然只见背后有光芒照来,他回头看去,只见另一颗太阳从他身后冉冉升起。 刚才那颗太阳的阳光中没有太阳之精,这颗太阳蕴藏太阳之精便太浓烈了,灵气逼人。先前还半死不活的植物,此刻便在疯狂生长,间的那些/小动物,此刻也在拼命进食!李道客的弟子们也在此时出门,仰着这颗太阳修炼,他弟子居然不少,有两三百人。许应看到众人祭起一枚枚金丹,浮在空中,金光灿灿,金丹炼得极为纯粹,每个人的修为都不弱! 还有些弟子在施展剑法神通,更是精妙。 许应跟着李道客向前走去,便见有不少弟子隔山相望,相距数十里,控制飞剑交锋,剑法凌厉,极为不凡。苏丹小说网 许应驻足看了片刻,从他们的剑法中参悟出一招半式,心中暗赞∶"李道客的确是大宗师!他的剑术,已经入道,登峰造极!" 这时,峡谷中有人练习剑招,化作一道粗大如龙的剑气,沿着峡谷飞行而来,声势骇人!那剑气长龙是由不计其数的剑气组成,缠绕在御剑者的身体左右,比那日薛赢安施展的创气柱还要精妙一些。 此人的剑气长龙,如真龙一般可以在空中转向,复杂多变,不像薛赢安的剑术直来直去,剑气长龙贴着峡谷飞掠而过,旋转着向上飞起,突然顿在空中,形成一朵剑气云彩。 站在剑云上的是个黄裳少女,叱咤一声,便见从云中射出三道粗大剑光,在空中穿梭来去三道剑光交叉,剪来剪去,凶恶无比。"好剑术!"许应驻足,由衷赞叹。 李道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笑道∶"许道友,这边请。 许应跟上他,带来到非菜岭逍遥殿,只见山顶一口金色大钟,光芒万道,比这个世界的太阳还要夺目! 这口钟通体金色,璀聚得让人难以直视,想来就是逍遥钟。 许应立刻察觉到大钟泛出仇视的情绪,当即咳嗽一声,道∶"李道友,你当年炼钟,镇压天魔,所炼的法宝是否有主次之分?" 李道客肃然道∶"我对所有法宝一视同仁,岂会分出主次?我炼制的所有法宝,在我心中都是唯一。"大钟感动莫名。玩七嘀咕道∶"非菜。 逍遥殿,伙房已经准备好了非菜宴,烤的蒸的煮的炒的各种作法的非菜,满满一席,就是味有点冲。 李道客请许应入席,肃然道∶这是我们九龙山最高的待客规格,还望许道友不要。嫌弃鄙山的粗陋。"岂敢?"许应落座。 大钟见状,悄悄飞了出去,来到殿顶,只见那口金钟悬在大殿上空,不疾不徐的旋转。从这□金钟的表面浮现出许多深沉的烙印,日月山川,万物万类,被简化为简单的图案。虽然图案至简,但伴随着金钟的激发,这些图案化作光世,向四周映照,便可以看到日月山川,河流湖泊,鸟兽虫鱼等等异象从钟壁飞出 它们活灵活现,宛如真实,烙印在九龙山四周的天地间,让这里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屏障,保护着九龙山! 大钟看在眼里,只觉自己身上的烙印顿时黯然失色。 它固然可以绽放出不凡的光壁,形成钟外之钟,但那是拼命时才能施展出的绝学!而逍遥钟却是每转动一周,便让万物万类的焓印爆发一次,持续不断守护力,龙1,举重若轻,从容得很。 仅从这一点来说,它便败了。"你是逍遥钟?" 大钟向那金钟讷讷道,"我也是主人炼制的法宝,咱们是哥儿俩,你伴随主人身边,我留在小石山镇魔。咱们干的活儿,对主人同样重要,并无贵贱之分。逍遥钟不疾不徐转动,并不理睬它。 大钟笑道∶"主人把你炼得真好看,金色的。原本我刚被炼成的时候也是金色的。""我知道。" 逍遥钟的神识波动,终于懒洋洋的理睬了它一句,道,"李道友炼成你的时候,我便在旁边,那时你很光鲜。不过那时你并非金色,你的颜色是黄铜色。"大钟呆了呆,勉强笑道∶"黄铜色比金色仅仅是颜色差了一点,区别并不大. 逍遥钟肃然,道,"你与我的差距,便是金与铜的差距。李道友炼制你时,不过是寻些黄铜,炼制成钟,把我的烙印复制一份打入你的体内。但李道友炼制我时,却是寻天下异宝,采南山金晶,炼素山之精,采天外异星之金石,盗取仙火,夜以继日淬炼,四十力,年炼成。然后他又将我置入他的希夷之域,放在玉京玄关之中,借自己修成的天地大道反复烙印,百年方成。 大钟闻言,心中酸楚,笑道∶"我也一样。主人说了,他心中法宝没有贵贱之分。消遥钟淡淡道∶"你不一样。李道友为了炼我,前后用了一百五十年,这一百五十年间,他修为不进反退。但是他炼制价,仅仅用了三四天时间,没费什么功夫。还有。 它语气傲然,道∶"不要说什么法宝没有贵贱之分,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有些法宝,出世就是含着金汤匙的,有些法宝,出世就泛着低等的铜锈!你真的以为,咱们做的活儿相同?" 大钟动怒,道∶"有什么不一样?你在这里风吹雨打,我在小石山还有个凉亭,你的际遇还不如我!" 逍遥钟鄙夷道∶"李道友的确对待所有法宝-视同仁,但那是对待法宝。而我不同。我是他的道友,不是他的法宝。法宝可以用坏了就扔,而道友却是伴随终生。" 它语气带着怜悯,悠悠道∶"他之所以与我以道友相称,是因为他在壮大,我也在壮大,我将随他一起飞升,进入仙界,成为他护道仙器。你,黄铜炼制的法宝,铜里面还有很多杂质。你配与李道友一起飞升吗?" 大钟结结巴巴道∶"我为主人镇魔三千年,你为主人做过什么?" 逍遥钟道∶"你是法宝,我是道友。我不需要为李道友做什么,李道友甚至为我做了很多事。更何况,我守护着九龙山,保护李道友的基业,论功劳,你也远不及我。"大钟怒不可遏∶"你一涸赝品,器张什么?有能耐,咱们比划一下!"逍遥钟冷笑∶"你这是自寻死路。" 逍遥殿内,许应与李道客举杯,李道客笑道∶"你我有三干年未曾见面了。三干年后,没想到我们还能重聚,三千年未见,你还如当年一般,容貌一点没变。"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应仰头饮尽杯中酒,辣酒入喉,火热无比,咳嗽一声,笑道∶"我看李道友也没老,想来驻颜有术。 李道客哈哈笑道∶"我自幼学神仙之术,但事许应扬了扬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李逍客放下筷子,脸色黯然,道∶"三干年前,我号称钟剑双绝?他凭着一创一钟,虽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罕逢能与我并驾齐驱的人物。但是这一战,我败了。"许应心头一跳。 李逍客感慨道∶"我三干年蛰伏,自以为这三干年间,修为突飞猛进,一次又一次幻想着可以渡过天劫,飞升仙界,成为逍遥自在没有任何枷锁的仙。但是这一战,让我猛然警醒。嘿嘿,这条看似正确的道路,未必正确。 许应询问道∶"李道友动用了六秘,也未能战胜徐福?" 李逍客惊讶,疑惑道∶"许道友何出此言?人体六秘,只是小术,不过是炼气不成无奈而走的邪路。我堂堂正正的炼气士,岂会修炼六秘?赢安,你来告诉许道友,我平日里是如何评价六秘的。" 薛赢安正色道∶师尊一直教导我们,人体六秘,乃歪门邪道,速成之法,修之便断了成仙之路!" 许应将一盘非菜粉丝饺子送到薛赢安面前笑道∶赢安,你和七爷端着这个去找钟爷,它爱吃这个。" 薛赢安连忙端起饺子,与玩七一起走出逍遥殿,这时才突然醒悟过来∶"等一下,钟爷不是一口钟吗?钟怎么吃饺子?" 殿中,许应目视李道客,似笑非笑道∶"李道友,三干年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们见过一次面了。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年半之前。而且,你也并非与徐福只交手一次。" 李道客脸上挂着笑容,道∶"何出此言?" 许应笑道∶"一个人养成的举止习惯,很难改变。骊山大墓中,你的衣着发饰和胡须,也是如此一丝不苟,没有半点杂乱。你带着我们去寻找九鼎,还记得吧?"李道客唔了一声,惊讶道∶"竟有此事?" 许应道∶"你那时,藏身在元无计的体内。你先与徐福战过一场,你看出他吃立在仙山之上,试图将他打出仙山。你是怎么看出他吃立在仙山之上的?"3李道客身子前倾,笑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应道∶"因为四年前,徐福曾经找过你。那一战中他将你击败。四年来,你痛定思痛,终干寻出他的弱点,就是双脚不能离开仙山。所以在骊山大摹中,你才出手试图将他打出仙他悠然道∶"我并不觉得一个刚见面的人,就能看出徐福的弱点。若是四年前便有过交锋那就合理多了。 李道客目光闪动一下,笑道∶"作为炼气士,吃一堑长一智,吃过一次亏,下一次便不会吃同样的亏。徐福若是有这样的弱点,便必然会被人针对。" 许应面带笑容,继续道∶"你作为元无计,对九鼎觊觎已久,你进入骊山大墓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九鼎。但是要瞒过元无计的妻子那就太困难了。所以,元老太君必须要死。"(李道客叹息道∶"既然是夫妻,那么一些微小的习惯肯定是熟悉的,就算吃掉元无计的那个人吸收了元无计体内所有的神识仙药,得到了元无计的一切记忆,也不可能模仿得模一样。夫妻之间,实在太敏感了。" 许应道∶"你被揭破之后,苍梧之渊中的怪眼,还是让你吃了个亏。然后又被飞来峰砸了一下,以至于你面对祖龙时,不得不退走。李道客道∶祖龙拥有十尊金人,法力滔天,又掌控九鼎,镇压一切,不愧是横扫六合的猛人。正面与他对抗,任何人都不敢说能胜过他。" 许应道∶"后来,我们逃出你的追杀,你神识传音,试图把我们诱出。 李道客叹道∶"许道友,咱们是故人,你这样怀疑我,太让我伤心了。你又没有证据,岂可平白污蔑,根据一点生活习惯而下定论?"他微微一笑,道∶"没有证据的事,不用多说。" 许应看着他,手中的筷子若无意的将一个非菜饺子夹成两半,让非菜馅散在盘子里,笑道∶"我若是有呢?" 李道客看着散落的非菜馅,心里很不舒服,放下筷子。 许应又把一个非菜饺子夹成两半,馅拨得哪儿都是,道∶"像你这样心思填密的人,肯定不会留下马脚。但徐福就是你的马脚。李道客眼角抖动∶"不要夹了。 许应又夹碎一个非菜饺子,淡淡道∶"除了徐福之外,你还有其他马脚。比如说那些被你吃掉的健仙,他们的皮囊有剑痕。 李逍客皱眉,声音渐渐增大∶"我说不要夹了!"许应又夹碎一个饺子,道∶"你号称钟剑双绝,但你的创太特殊了,留下了那些剑痕.很容易被熟悉的人认出。比如我就认识一个熟悉你的人,青璧仙子。" 李道客先前的从容不迫消失,盯着那些被他拨开的非菜饺子,额头青筋绽起。廊"轰!"逍遥殿四分五裂,钟声传来,大钟与逍遥钟当的一声撞在一起,各自威能爆发! 两口大钟在空中尽情爆发威能,销销对打,时而钟声大作,时而相互碰撞,杀的天昏地暗!大钟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叫道∶"钟爷今天镇压了你,让你知道谁才是高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