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死男人回来了[六零]》 1. 第 1 章 宋静姝是寿终正寝死亡的,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但因为有先天心脏病,在心脏罢工后,她也就寿终正寝了。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从医学上说,只要不是特殊到极致的心脏病,在充足且全面的医疗保障下,很多心脏病人也能活到七老八十,但宋家没钱。 要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让宋静姝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宋静姝没有怨家人。 换心脏的前、后期治疗费用是以百万为起点跳跃的,他们家实在拿不出,就算勉强拿得出,为了一个女儿也舍不得,宋静姝平静赴死。 死亡的过程很快,心脏监测仪发出冰冷的滴滴声时,宋静姝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恢复意识时,宋静姝听到了无数嘈杂声响。 乱哄哄的,有说话声,争执声,吵闹声,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夹杂在这些嘈杂声里的还有一道清晰的小孩哭声。 听到小孩娇嫩且无助的嚎啕大哭,还没睁开眼睛的宋静姝内心泛起阵阵烦躁与心疼,脑子里突然涌进大量陌生信息。 原来她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 还穿成了长相美艳,身材火辣的寡妇。 俗话说寡妇门前事非多,没了支撑门楣的男人,成了寡妇的女人一般都会被人暗地里编排,更何况原主还是一个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的年轻寡妇。 这不,宋静姝穿来的时候他们家正被大院里的一群妇人欺负。 孤儿寡母,不管哪个年代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这其实也是一种凌霸。 被人凌霸不一定是自身的问题,有时候太出色也会被人嫉妒,进而孤立凌霸。 一年前,自从传来谢云峥的死讯,大院里对宋静姝早就羡慕嫉妒恨的一些妇人隔三岔五在背地里偷偷说宋静姝的闲话,话题围绕着宋静姝早晚要嫁人为中心。 有点良知的妇人只是说宋静姝没了男人做依靠,这世道要想活命,早晚得找个男人改嫁帮衬家里。 毕竟谢家上有老,下有小。 一些心思阴暗的,直接编排起容貌出色的宋静姝耐不住寂寞,话里话外各种猜测,目的也是害怕家里的男人多看宋静姝一眼,自己成了下堂妻。 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赶宋静姝出大院。 原主的容貌与身材在大院实在是太出色,没传来谢云峥死讯时,没人敢说闲话,自从原主成了寡妇,就算有人想帮一把宋静姝也歇了心思。 大院里的男人集体哑巴了。 这种时候谁关照谢家谁沾一身腥,男人们明知道宋静姝本本分分,也不敢说一句同情的话,不然家里绝对是一场滔天大火,到时候更让宋静姝难为人。 大院男人们集体闭嘴,更是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欺负起宋静姝一家也就更起劲。 别看原主长相艳丽,身材火辣,但性子却是个温和的。 不爱跟人起争执(胆小)的原主这段时间就算隐约听到一些对自己不善的编排也都忍了,关起门来带着孩子跟婆婆小心翼翼过日子,结果今天大院里这些妇人做得有点太过分。 阳春三月,京城正是春寒料峭时。 不刮风的时候,蓝天白云,枝头上是含苞待放的小小花骨朵,带着温暖的春意,但只要一刮风,不仅必须穿棉衣,还特别的冷。 原主能嫁人,必定是成年人。 原主不仅跟宋静姝同名同姓,还一样的年龄,因为丈夫谢云峥的原因,原主没有选择下乡(50年代我国开始出现城市中小学毕业的青年学生自愿下乡支援山区、农村、边疆。),而是留在了京城。 原主读过书,有一定文化,成了国营商场的一名售货员。 这工作在这年代可是香饽饽。 国营商场里的商品包罗万象,在凭票据购物的年代,与生存相关的一切物资国营商场里都有。 作为国营商场里的售货员,比普通人购物更方便。 有优惠时也是商场里的人第一时间知道,第一时间得利,原主这份工作也遭了大院里不少人的红眼,无数人眼馋她这份工作。 昨天是谢云峥的忌日,原主晚上偷偷出门祭奠死去的丈夫,结果伤心加受寒,大半夜发起了高烧,大晚上也没人留意,等天亮发现时,婆婆沈氏赶紧出门找医生。 结果出门太着急,刚出门就撞到了人。 这会沈氏正被一个一脸凶相的老妇人抓着衣服怒吼。 沈氏运气不好,撞到的是孕妇。 早十几分钟前,沈氏眼见即将撞到人,赶紧让了一步,没真撞上,自己却因为避让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半边脸都被地面摩擦肿了。 她没撞到人,孕妇却白眼一翻歪坐在地,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叫起了疼。 孕妇一叫肚子疼,她家里人怎么能罢休,这不,孕妇的婆婆郑婆子冲出家门揪着沈氏的衣领不依不饶起来。 原主是个脾气温和的,沈氏也是世家出身,刚跟儿子回国两年,跟大院里的妇人玩不到一块,她被人讹上,不管怎么解释都没人帮她说句公道。 大院是四四方方的标准四合院,前后左右住了十几家,塞得满满当当。 就连院子里各家也私自搭建了不少一米见方的小房子。 这种小房子住不了人,但能当杂物间。 如此一来,原本宽大漂亮的院子就显得小且杂乱。 这会大院里一闹腾,不仅大院里的人都走出家门围在院子里看热闹,周边邻居听到声音也赶来把大门堵个严严实实,就连院子外的树上都爬了不少一脸兴奋的小孩。 原主他们住的这一片都是大杂院,住的人多且杂,鸡毛蒜皮的事多,隔三岔五有争吵。 大家早就习惯了,听到吵闹声一起,不管在干嘛,能立刻扔下手里的事跑到事发地点围观。 大院里,孕妇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叫疼,当婆婆的郑婆子不担心儿媳跟未出生的孙子出意外却偏偏揪着沈氏不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知道这对婆媳难缠,跟谢家没什么关系的邻居干脆事不关己看热闹。 谢家寡妇在这片太出名了,出名到家家户户都担心自家男人被诱惑。 明知道沈氏可能是被郑婆子婆媳俩故意讹上,不想惹麻烦的人不开口,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干脆帮着郑婆子婆媳俩挤兑起沈氏来。 吵吵闹闹间,沈氏又气又着急。 她原本就不擅长跟市井人交流,这会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十几张嘴,被揪着衣领寸步难行,耳边听着抱着她大腿哇哇大哭的孙女心急如焚。 高烧的儿媳到底有多危险她是知道的,要是不赶紧请回医生,说不定儿媳得去阴曹地府跟儿子相聚,儿媳要是走了,扔下她一个孤苦老婆子跟蹒跚学步的孙女,她可怎么活。 想到这,刚五十出头的沈氏用力挣扎起来,“郑家嫂子,你放开我,你听我说,我没撞到你家春娇,我家静姝发高烧了,我得去请医生,耽误时间出了事,你们都要负责。” 不会跟人吵架的沈氏试图讲道理,同时也是威胁。 人命关天,真要出事,她是不会放过郑婆子婆媳俩的。 “云峥妈,你吓唬谁?你撞了我家春娇,这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我家春娇跟肚子里的孙子出意外,你们谢家就是全死了也赔不起。” 郑婆子没想到一贯话少文雅的沈氏会威胁自己,揪住沈氏衣领的手更用力。 郑婆子身材高大,力气也足,别看比沈氏还大七八岁,但力气比沈氏大很多,这一用力,把沈氏勒得直翻白眼,一双手也不停扒拉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 沈氏只觉得自己纤细的脖子快要被拧断了。 “我说云峥妈,你可是撞了人家孕妇,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儿媳的命是命,莫非春娇就不是活生生的人,春娇这边可是两条命,郑家盼孙子盼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怀上,月份这么大,眼看再过两月就能生,你这一撞,莫不是要断了郑家的根?” 大院里一直看宋静姝不顺眼的范彩萍一边嗑瓜子一边火上浇油。 她早就看出郑家婆媳是在装模作样讹人,她当然要借机生事,只要一想到自家男人看宋静姝那火热的目光,她就一肚子不痛快。 而她也是大院背地里编排宋静姝最多的妇人。 “彩萍嫂子说得对,云峥妈,你家静姝不就是感冒发点烧吗,哪里用得着看医生,湿毛巾敷敷就得了,咱们大院里谁家感冒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家儿媳金贵?” “就是,金贵得有点感冒就要请医生,有这钱还不赶紧陪郑婶子家,春娇可是一直叫肚子疼,别是动了胎气,这才是真得去医院看看,云峥妈,你可别推卸责任,撞了人陪医药费是天经地义的事。” “对,赶紧陪医药费,春娇都三十了,怀这胎怀得艰难,也金贵,要不是他们家男人这会都出门上班不在家,就你敢撞春娇,他们家男人就能把你家砸了。” 大院里早就容不下谢家一家人,这会得了机会,碎嘴的一群妇人颠倒黑白地帮郑婆子婆媳俩欺负沈氏。 这是恨不得今天就把谢家赶出大院。 “你们……你们……”这会的沈氏不仅呼吸困难,就连争辩也争辩不赢大院里这群妇人,气得眼里浮现泪花,她没想到儿子死后这些人会这样对自己一家。 枉费当初他们刚刚搬来时给这些人送的礼! 屋里,缓了好一会的宋静姝在接收完原主信息后睁开眼睛爬下炕。 既然接收了原主身体那必定是要维护谢家的。 宋静姝打量了一下身处的屋子。 按照四合院的格局看,应该是正房的东屋,一间东屋隔成两间房,夫妻一间,沈氏一间,进门的位置是个四五个平方的小厅,是客厅,也是饭厅。 至于厨房,当然是在屋外,大院里家家户户都如此。 宋静姝弯腰抓起挡炕火门的砖头就冲了出去。 她跟原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别看她有心脏病,但脾气跟长相一样火爆,一点亏都吃不得,她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宋静姝的速度非常快,加上出事点正是谢家门口。 出门,举砖,直接对着紧紧勒住沈氏脖子的郑婆子狠狠拍了过去。 对着脑袋拍的。 今天不见血,绝对镇不住大院里的人。 所以宋静姝根本就没留多少力气,随着她这一板砖下去,不仅是郑婆子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就连刚刚还闹哄哄的大院也变得鸦雀无声,所以人都震惊地看着宋静姝。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宋静姝发威。 “宋静姝你个贱/人,你敢打我妈?老娘跟你拼了!”春娇看着一脑袋血惨叫的郑婆子,身手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宋静姝。 宋静姝早就防着春娇,见敦实的春娇冲向自己,抬起脚对着春娇那挺起的大肚子就狠狠踢了过去…… 2. 第 2 章 “啊——” 宋静姝与春娇的行动速度都非常快,大家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其实是不想阻止,要是真出了人命,倒霉的是宋静姝,跟大家又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大家的速度都慢了半拍,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宋静姝这一脚狠狠踢在了春娇的肚子上,敦实的春娇被踢倒在地,这样的变故让不少人惊叫出声。 甚至有些人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 近距离这么狠狠踢孕妇一脚,肚子里的胎儿绝对保不住。 “你敢踢我,宋静姝,老娘跟你拼了。”春娇吃了亏,怎么可能罢休,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她挣扎着爬起身,打算再次找宋静姝的麻烦。 沈氏早就在变故中回过了神,看着身手敏捷的春娇,震惊道:“你的孕肚怎么歪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春娇的肚子上。 果然,春娇刚刚还挺得高高的肚子这会已经歪了。 不仅歪了,孕肚还往下移了不少,眼看着拉跨得要掉不掉。 众人:…… 春娇原本一脸愤怒,这会被众人的视线提醒终于回过了神,低头一看肚子,立刻脸色大变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哎哟——” 这会再叫肚子疼,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春娇,你假怀孕讹诈我家?”原本沈氏还担心儿媳砸伤郑婆子,踢了春娇,会闹出大乱子,这会看着春娇的肚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谁讹诈你家了?你别乱给人扣帽子!”春娇输人不输阵,怒瞪沈氏。 这会的沈氏已经顾不得回嘴春娇,而是蹲下身子安抚大哭的孙女,孙女见了宋静姝就张着胳膊要宋静姝抱抱,脸颊上是滑落的泪珠子。 此时的宋静姝正举着砖头站在沈氏跟孩子身前,不方便安抚孩子,作为奶奶,沈氏赶紧帮忙。 在沈氏的柔声安抚下,刚刚两岁出头的小女孩哭声越来越小。 宋静姝手上那块带血的砖头给孩子带来了极大安全感。 在小孩看着宋静姝手上砖头时,大家的视线也都集中在那块砖头上。 砖头一角沾了不少血,是郑婆子的。 刚刚宋静姝一点余力不留地砸郑婆子让众人心中产生了畏惧,宋静姝敢拍郑婆子一板砖,就敢拍他们在场众人,没人觉得自己的脑瓜子比砖头硬。 宋静姝见镇住了众人,对刚刚凶了沈氏的春娇晃了晃手里带血的砖头,呵斥道:“春娇,你故意来我家门口假摔不是讹诈我家是什么?” 她是书穿,已经接收完年代文的全部信息,当然知道春娇的真实情况,不然她怎么敢踢一个孕妇的肚子。 她不仅知道春娇是假怀孕,还知道假怀孕的真实情况。 郑婆子生了三个女儿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宝贝得不行,从小就惯着,家里缺钱时就把刚刚成年的三个女儿嫁出门换彩礼养儿子。 儿子一成年就赶紧张罗着结婚生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女儿饭吃多遭了报应,儿子郑宗结婚好几年都无所出,郑婆子见儿媳是不下蛋的母鸡,在家指桑骂槐摔摔打打好几年,最后干脆让两人离了婚,这春娇是郑宗后娶的媳妇。 娶两个媳妇,就得花两份彩礼,嫁了三个女儿日子还算好过的郑家也遭不住这样的消耗,自从春娇进门,郑婆子就不太敢闹腾。 他们家娶不起第三个儿媳。 郑婆子对春娇的肚子寄予厚望,结果跟见了鬼一样,这春娇见门几年也是屁都没生出一个。 别说生孙子,肚子就没怀上过,跟前一个儿媳一样。 这样一来,郑家人着急了,赶紧带着春娇去大医院检查,不管怎么检查,春娇都没问题。 儿媳没问题,难道有问题的是儿子? 郑婆子两口子一合计,带着儿子去医院做了检查,最终得出儿子天生弱……精……,无法怀孕,也就是说他们老郑家到了她儿子这代得绝后。 郑婆子两口子觉得天塌地陷了。 要是怀不上是儿媳的问题,他们家就算倾家荡产也敢再给儿子换个媳妇,但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他们除了感觉到天塌地陷,还不甘心。 不行就抱养一个。 这年头那么多人吃不上饭,抱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当亲孙子养,也能传宗接代。 一家人在家合计好就跟春娇摊了牌,春娇长得一般,但却是婆婆眼中屁股大好生儿子的类型,不然她也进不了郑家门。 郑宗一直被父母娇惯着,细皮嫩肉,长了张好脸,春娇舍不得郑宗那张脸,也没离婚,反而算计着从娘家扒拉不少好处到婆家,郑婆子见春娇是真心跟儿子过日子,才把春娇当宝贝一样伺候。 她家儿子不能生育的事绝对不能外传。 不然他们老郑家在周边邻居中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儿子不能生,郑婆子为了抱上孙子,让在医院当护工的大女婿帮忙,她家大女婿是个怕老婆的,同意从医院弄个孩子给郑家。 一切准备就绪,春娇‘怀孕’了。 好端端的他们家多出一个婴儿,大家肯定会怀疑孩子的来历,为了以绝后患,郑家让春娇假装怀孕。 自从怀孕,春娇也不怎么出门,就在家‘养胎’,眼瞅着再过两月就能卸货抱孩子,今天却被宋静姝一脚把假孕肚踢歪。 众人虽然不知道春娇假怀孕是为什么,但看到了春娇的假孕肚。 都是聪明人,联想到郑家前后两个儿媳这么多年都怀不上,春娇现在还弄个假肚子来装怀孕,生过孩子的妇人立刻就猜到了真正的原因。 生孩子又不是只是女人的事,女人要是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一定是男人。 “春娇,你家男人不能生啊!” 人群里,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家男人才不能生,你全家都不能生!”春娇原本在怒瞪宋静姝一家,听到人群里的话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假怀孕跟自家男人不能生这可是两个不同性质的事! “哟,你家男人要是能生何必弄个假孕肚来丢人现眼,要不是你天天不出门,估计早就被识破了,哪里还轮得到你用假肚子来陷害人。” 人群里的人原本只是好奇,结果春娇张嘴把她全家都骂上,也是个厉害主的人直接就跟春娇呛声起来。 “妈……妈……你脑袋怎么样了?晕不晕?” 人群里的人提醒了春娇,假孕肚被人识破就识破,她婆婆可是众目睽睽下被宋静姝敲破了头,谢家不出钱赔偿他们家,这事没完。 春娇连滚带爬地滚到捂着一脸血糊糊的郑婆子身边。 爬得太快,早就被宋静姝踢松动的假孕肚从衣服下露了出来,众人看着棉花缝制的假孕肚,看向春娇婆媳俩的目光有点鄙夷。 春娇假孕肚败露还敢往郑婆子身边凑,明眼人就能看出春娇假怀孕的事郑家肯定掺了一脚,不然春娇真要假怀孕逃避劳作,好吃懒做,郑婆子第一个就不放过春娇。 宋静姝刚刚拍郑婆子那一板砖用的力道不小,郑婆子就算捂着头,血还能顺着手指缝流淌下来。 脑袋又痛还流血,郑婆子早就吓得腿脚酸软,刚刚也就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维护自己儿子的声誉,直接让人猜测实了儿子不能生育的事。 只要一想到秘密没保住,郑婆子就气得差点吐血。 儿子不能生,今生不可能再离婚再娶,大女婿帮忙偷的那个孩子看来只能让人知道是抱养的。 想通这一点,郑婆子捂着脑海怒瞪宋静姝。 宋静姝敢用砖头砸郑婆子就不怕郑婆子闹幺蛾子。 “我要报公安!” 宋静姝跟郑婆子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宋静姝同志,你都把郑婶的头敲破了,你还敢报公安?莫非上杆子去坐牢?”最先发出声音的不是郑婆子婆媳俩,而是一直看宋静姝不顺眼的范彩萍。 范彩萍虽然诧异于郑宗不能生,春娇还多此一举搞什么假怀孕,但此时的她对宋静姝的变化更在意。 这是她第一次见宋静姝如此硬气。 宋静姝长得好,自从男人死后,本就温和的性子更是安静,平时连句重话都不敢跟大院里的人说,要不然,谁敢那么欺负她们谢家。 但这会的宋静姝跟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宋静姝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长得好,皮肤也好,肤白娇嫩,脸颊没有擦胭脂也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生气。 多了一丝生机与活力。 这一刻的宋静姝比平时更亮眼,亮眼得就算大家想把她赶出大院,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宋静姝是真美。 美得她们这些女子自惭形秽。 宋静姝穿进的这本书写的是真假千金对照,谢云峥不是男主,原主也不是女主,真千金另有其人,对方就生活在这座大院,这座大杂院是全文的重点,她才清楚地知道大院里每一个人的底细。 宋静姝讽刺地看了一眼一直在背后闲话原主的范彩萍,一点面子都没有留,“关你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于其关心别人会不会坐牢,还是赶紧看看你家儿子,你天天背地里不做人,小心遭报应。” “虎子!” 范彩萍顾不得宋静姝对自己讽刺,赶紧转头寻找起自家那调皮儿子。 虎子这时正跟一群小孩爬在院子外的树上一边往院子里一边打闹,猛听到他娘的叫声,为了不然让他娘发现他爬树,赶紧蹲下身子,结果因为心慌脚下一滑,直接从高高的树上摔了下去。 “虎子!” 范彩萍刚好看到虎子掉下树,脸色惨白地挤出人群跑出大院。 院子外,虎子好巧不巧,摔的位置有点倒霉,有块不小的石头。 后脑勺撞到石头上,不仅见了血,虎子立刻晕了过去。 “虎子!”范彩萍看着虎子脑后流出的血,腿一软,软倒在地。 亲眼目睹这意外又神奇的一幕,大院里、外的人都被镇住了,看向宋静姝的目光开始有了畏惧。 人心就是如此,不怕人,怕鬼神。 宋静姝可不是嘴巴开了光,咒谁谁倒霉,而是书中原本就这么写的,虎子摔下树是意外,因为范彩萍腿软心慌没能第一时间送医,耽误了治疗,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十来年去世了。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孩子送医院?” 宋静姝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忍不住发火了。 别看她敲郑婆子脑袋时用力不小,但敲的位置绝对不会出事,不然她也不会跟郑家婆媳对峙这么久。 “哦哦——” 被宋静姝吼,一些还有良知的人赶紧跑出大院去帮忙,力气大的抱着虎子就往最近的医院跑,另一些人搀扶着范彩萍跟上。 这样一来,大院里看热闹的人就少了不少。 树上的孩子们也被家里的大人拧着耳朵揪回了家,刚刚虎子的惨样吓到了不少家长。 3. 第 3 章 看热闹的人走了不少,留下来的还有很多。 而留下来的这部分人大多数是大院内部人员,跟宋静姝矛盾重重,虽然宋静姝刚刚吓到了众人,但看着一脑袋血的郑婆子,大家还是舍不得走。 都想蹲个后续。 更有人频频往院门外张望,刚刚可是有人去找公安了,去找公安的人可比宋静姝张口报公安还要早不少时间。 几乎是宋静姝砸破郑婆子脑袋的时候人就出了院门。 这点宋静姝早就知道,她不介意多等一等。 “静姝。”沈氏不是吓大的,她跟着丈夫、儿子在国外生活多年,要不是丈夫临终前叮嘱他们回国报效祖国,他们也不可能在国内环境还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回来。 不管是沈家还是谢家在国外都有一定资产,这让沈氏接触的人都有着一定地位,面对要接触公安,她不害怕,但她担心儿媳。 就表面看,她脸上的伤是自己摔倒造成的,郑婆子婆媳俩构不成犯罪。 但宋静姝就不一样,她刚刚砸郑婆子那一板砖,现场那么多目击证人,何况儿媳手里现在还拿着染血的物证,这真要追究起来,儿媳被抓走的可能性高过郑婆子婆媳俩。 沈氏是这么想的,现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虽然宋静姝砸了郑婆子一脑袋血是吓到了众人,但大家也不是吓大的,只要行凶的宋静姝被公安抓走,谁还担心宋静姝敲破谁脑袋不成! 这么一想,大院的人隐隐把院门堵住。 这是防止宋静姝逃跑。 宋静姝冷眼看着众人,当然明白这些人是个什么心理,虽然这一幕跟书中已经不一样,但那又如何,她来了,她就要改变这本书的走向。 别管她此时是书穿还是什么,重新活着,让她无比的珍惜,而她也会向大院这些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宋静姝可不像原主那么好欺负,想欺负她,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宋静姝想到这,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脑瓜子。 板砖拍脑瓜,特别的脆响,她喜欢听。 面对宋静姝这明显的眼神威胁,留下来的众人就算没有后退,但也都紧紧盯着宋静姝手里的板砖偷偷咽口水。 她们感觉到了威胁。 “静姝,要不你出去避避风头,等我跟公安解释清楚你再回家。”沈氏也看出大院的人不安好心,站在宋静姝身后很轻地说了一句。 “妈,你别担心,我有把握。” 宋静姝知道沈氏是担心自己,但这世道可不是能自由乱跑的后世,自从55年开始凭粮票换粮吃饭,别说农村的村民不能轻易进城,就是城里的人也不能轻易离开城市。 粮食户口一卡死,没有出行证明,就不能兑换全国通用粮票,那是寸步难行。 所以真要被抓,跑又能跑到哪去,她可不愿意过东躲西藏的黑户日子,好好的商场售货员不当,她又不是脑瓜子不清楚。 宋静姝敢给郑婆子开瓢,就能让自己安全无虞。 沈氏却有点不信宋静姝的自信。 跟儿媳生活了两年,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虽然儿媳用砖头砸破了郑婆子的脑袋,她也只以为儿媳刚刚是为了解救自己才病急乱投医。 沈氏绝对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儿媳此时已经换了芯子。 就在沈氏心急如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门外响起。 郑婆子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捂着沾了黏糊糊血液的脑袋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春娇还算有眼力劲,见婆婆叫疼,赶紧把肚子里的假孕肚扯出来扔了,反正都被识破,也没有必要再在肚子里留下这东西。 罪证呈抛物线扔向屋顶,春娇知道一会大院里的人一定会帮自己。 对于赶走宋静姝这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可是大院妇女们共同的目标。 沈氏见春娇明目张胆毁灭罪证,气得脸都白了一分,肿起来的半边脸更肿了。 孙女乖巧地给她呼呼。 “公安同志,就是这里面,有人谋杀,那么大的板砖狠狠砸在人脑袋上,立刻就见了血,还把人砸晕了过去,你们可得好好管管,把这种心思歹毒的人抓走。”一道中气十足的女中音在院门口响起。 沈氏还来不及提醒宋静姝扔下手里带血的砖头,两个穿着58式蓝色冬装警服的公安同志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时候的公安是能配枪的。 接到报案说居民区有人行凶,两位公安进门时手里是拿着枪的。 不仅拿着枪,还是上了膛的枪。 宋静姝太耀眼,不用介绍,两位公安一进院门视线一扫就把目光对准了宋静姝,枪口也对准了宋静姝,“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公安并没有因为宋静姝出色的外表就麻痹大意。 宋静姝没有扔下手里的砖头,而是一指郑婆子婆媳俩,平静地说道:“公安同志,这两人是xxx医院婴儿失踪的犯罪嫌疑人,她们知道失踪婴儿的下落,刚刚去报公安的那人也是她们的同谋。” 领着两名公安进院门的妇女叫做罗菊芳,跟范彩萍一样嘴碎,也是大院里最容不下宋静姝的。 见宋静姝砸了郑婆子满脑袋血,她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安局报案。 回来的途中罗菊芳很得意,她以为赶走宋静姝一家是轻而易举的事,结果脸上的笑容还没挂多久,宋静姝的话就镇住了她。 瞬间,不仅是罗菊芳被身旁的公安同志反剪双手拷上了手铐,一脑袋血的郑婆子婆媳俩也被公安的枪口指着。 郑婆子婆媳俩还等着公安同志给她们主持公道,正在卖力的哭惨,结果宋静姝一句话她们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xxx医院正是郑婆子大女婿工作的地方。 而她大女婿确实也在几天前从医院弄了个孩子抱到乡下亲戚家养,打算养两个月再送到郑家。 这种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长两月,就算是亲妈都认不出。 听到xxx医院婴儿失踪案几个字,郑婆子婆媳俩瞬间颤抖着身子脸色惨白。 作为办案经验丰富的公安,一眼就看出这两人有问题。 不是两位公安不辨是非听信宋静姝一面之词,而是这几天公安系统正为xxx医院失窃婴儿的事焦头烂额,此时得了婴儿失踪的信息,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嫌疑人。 一副手铐拷住了郑婆子婆媳俩,控制了人,公安才把枪收了回来。 “公安同志,误会……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罗菊芳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被拷上手铐,不仅吓得大声辩白,还双股站站。 尿意差点就控住不住。 普通人非常害怕警察,这年代的警察能在犯罪分子拘捕时把人枪毙。 “公安同志,这家人生不出孩子,为了传宗接代,他们指使在xxx医院工作的亲戚偷孩子,他们不仅是主犯,还是始作俑者。” 宋静姝原本就打算让罗菊芳吃苦头,直接打断了罗菊芳的辩解,有冤枉去公安局诉吧! “同志,你刚刚说的话有证据吗?” 刚刚拷了郑婆子婆媳俩的公安叫做吴宏毅,是一名有着十几年工作经验的公安,他希望在宋静姝这里得到犯罪嫌疑人犯罪的确凿证据。 “公安同志,我昨天晚上出门上厕所路过郑家窗户外听到他们在说xxx医院婴儿的事,我原本是打算今天天一亮就去公安局报案,结果她们把我们堵在院子里讹诈,还打了我婆婆,我气不过还手,是合法的自卫。” 原主昨天晚上绝对没有听到郑家人的说话声。 但宋静姝有书中上帝视角,当然知道郑家昨天晚上偷偷议论了什么。 就凭这句话,郑婆子跟春娇的心理防线被击破了。 “同志,公安同志,我不知道我那大女婿会偷孩子,我家郑宗没有生育能力,我们只是想抱养一个孩子,医院里经常有生下被遗弃的孩子,我们就想着抱养一个遗弃的孩子,我们真的没有指使人偷孩子,xxx医院偷孩子的事跟我们无关,我们冤枉啊!” 郑婆子不打自招。 她确实没有指使女婿偷婴儿,他们家也真的只是想抱养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今年是六零年,正是□□时,全国进入粮荒时期,很多人为了活命,根本就养不起新出生的婴儿,今年各家医院都出现不少被遗弃的孩子。 有遗弃的孩子抱养,哪里用得着冒风险偷孩子。 现在各大医院被遗弃的孩子多,福利院早就接收满,领养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根本就不用什么复杂手续,只要有人愿意养遗弃的孩子,去医院登记下就能把孩子接走。 郑婆子是真不知道她大女婿抱到乡下养的孩子是偷的。 她太冤枉了。 “公安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在xxx医院抱养一个孩子,为了遮盖我家男人不能生育的事,婆家让我装怀孕堵邻居们的口,我都装了八个月,平时在家根本就不怎么出门,我冤枉,太冤枉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春娇听到郑婆子自证辩白,也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都这种时候了,她哪里还顾得上掩盖郑宗不能生育的事。 “冤不冤枉,你们去公安局走一趟就清楚了。”吴宏毅见郑婆子婆媳俩确实牵扯到xxx医院婴儿失踪案中,看出宋静姝砸破郑婆子脑袋是邻里纠纷,干脆轻拿轻放,直接把郑婆子婆媳跟罗菊芳带走。 他们得赶紧找到失踪的婴儿。 婴儿的父母可不是普通人,因为婴儿失踪的事,整个京城公安系统都行动起来。 大院里围观的群众是主动让出通道给吴宏毅他们离开的。 看着远去的背影,历经一波三折的群众彻底震惊了。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人都以为砸破郑婆子脑袋的宋静姝会被公安抓走,结果被抓走的反而是为难了宋静姝的几人。 “呵,贱/人就是矫情。” 宋静姝看着围观者不屑地丢下这句话就搀着沈氏回了屋,带血的砖头就放在她家门口。 是赤-裸-裸的威胁与震慑。 4. 第 4 章 宋静姝一家人回屋后大院里静悄悄的,不是大家见没热闹看后各回各家,而是齐刷刷站在原地愣神,大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幕是幻觉。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甚至还有人不信邪地抬头看了看东升的太阳。 沈氏是大早上掐着时间点等医生上班才出门的,出门早,就算院子里闹腾这么会太阳也才挂在半空,也就是说现在才早上九点多。 这个时间点,一天才刚开始。 “这……这是宋静姝?”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今天的宋静姝不仅脾气火爆,行为还霸气,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宋静姝怎么知道郑家的秘密?那么隐秘的事真的是宋静姝昨天晚上出门上厕所时无意中听到的? 还是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渠道得到的消息?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只能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随便开口,因为谢家门口那块带血的砖头让人瘆得慌。 那可是人血! 不敢轻易开口的众人面面相觑,她们都胆寒了。 真的被宋静姝吓到。 只要想到宋静姝一点没犹豫砸在郑婆子脑袋上的砖,只要一想到血糊糊被公安带走的郑婆子几人,大家突然就退缩做了鸟兽散。 偃旗息鼓,各回各家。 郑婆子被砸破了脑袋还被公安带走的那一幕深深震撼了这群嘴碎的妇人,她们担心自家也有什么把柄在宋静姝的手上,毕竟宋静姝能无意中听到郑家的秘密,说不定也能听到她们家的秘密。 带着顾虑,大院的妇人们集体闭嘴。 郑婆子几人没回来前,她们是真不敢再在背地里议论宋静姝。 最让她们大家没想到的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脸被打得啪啪响,真疼。 谢家,宋静姝根本就没管院子里的那群妇人,要不是沈氏脸伤得重,要不是她这具身体没什么力气,她怎么都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群嘴碎的娘们。 古往今来恶语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剑。 多少女人就是被这些闲言碎语逼得走投无路,稍微看的开的背井离乡重新生活,一些看不开的那真是三尺白绫就断送了性命。 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静姝,你快回房躺下休息,我马上去给你请医生回家看看。”刚进屋,担心儿媳身体的沈氏就赶紧催宋静姝回炕上躺着。 就在此时,她怀里的小女孩努力向宋静姝伸出手,“妈妈,抱抱,抱抱。” 小女孩想要妈妈抱。 宋静姝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虽然情感上还没有与沈氏与小女孩建立感情,但身体的本能让她伸出手抱向大半个身子都歪向自己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微卷的头发,白嫩的脸颊,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泛着水晶般的光泽。 面对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宋静姝的心软成一片。 小女孩才两岁多点,不算重,奶呼呼的,随着靠近,带来了温暖的温度。 也正是这温度提醒了宋静姝自己此时正是病人。 病人的手在即将抱到小姑娘时避了开去。 不仅如此,宋静姝还赶紧往一旁走了几步,她这具身体发了高烧,最好是离老人、孩子远些,别把感冒传给家里人,“妈,你跟朵朵都离我远点,免得传染了。” “诶,我知道了,静姝,你赶紧回房躺着,我照顾朵朵。” 沈氏不怕自己被传染,她担心的是幼小的孙女。 孙女才两岁多,太小,体抗力低,是得注意点,不然生起病来大人操心,小孩也难受。 “妈妈,要妈妈抱抱。” 朵朵太小,她无法理解大人的顾忌,眼看着即将能扑进妈妈温暖的怀里,结果妈妈不仅避开了自己,就连奶奶也抱着她远离。 原本就受到惊吓的小孩无法接受。 长长的睫毛不明所以地忽闪几下,明亮的大眼里迅速积满了泪水,被沈氏抱在怀里的小身子也更用力往宋静姝的方向挣扎着。 孩子受惊后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安全感。 而妈妈的怀抱就是孩子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朵朵别哭,你妈妈生病了,挨着妈妈你会生病,生病了不仅要吃苦苦的药,还要往小屁屁上打长长的针,咱们远远看看妈妈好不好?”沈氏见孙女哭,也心疼得不行。 “要妈妈,要妈妈抱抱。” 两岁的孩子是不讲理的,她理解不了大人的担忧,她只想回到妈妈的怀抱。 虽然奶奶的怀抱也很温暖,她更喜欢妈妈怀抱的安全感。 这会宋静姝已经靠坐在了炕尾,见小女孩哭声变大,想了想,对沈氏说道:“妈,昨天晚上我们三睡的是一个炕,感冒真要传染可能早就传染了,算了,不折腾,你把朵朵给我,我来安抚她。” “好吧。” 沈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最终把小女孩递给了宋静姝。 朵朵一进宋静姝的怀抱哭声就停止。 同时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也紧紧抓着宋静姝的衣服,胖乎乎的脸蛋不安地贴贴宋静姝的脸颊寻求安全感,小姑娘今天被院子里的闹腾吓坏了。 宋静姝感受到了小孩的不安,也没推开小孩贴向自己的脸蛋,而是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影响到孩子,一只手也轻轻拍打着小孩的后背。 朵朵刚刚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幼小的她耗尽了精力,这会窝在妈妈的怀里,感觉到安心的她困了,大眼开始不停眨巴起来。 宋静姝赶紧把小孩搂进怀里哄睡觉。 周身都是母亲的气息,小孩的不安终于被驱散,清澈的大眼在眨巴了十几下后终于不再睁开。 但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还是紧紧抓着宋静姝的衣服不放。 沈氏见孙女睡着,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感觉到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妈,家里有纱布吗?” 宋静姝见孩子睡着,才侧头小声跟沈氏说话。 沈氏脸上的伤她早就看在眼里,要不是她这具身体已经在刚刚镇住院子里那群妇人时消耗了全部力气,她早就带沈氏去医院上药了。 “静姝,我的脸没事,就是皮外伤,你别担心,一会我用盐水洗洗就行,现在看着可怕,过几天结痂就没事了。”沈氏知道宋静姝担心自己,一边小声安抚,一边走过来摸了摸宋静姝的额头。 宋静姝赶紧屏住呼吸,她还是担心自己的感冒会传给家里人。 “静姝,就像你刚刚说的,真要传染早就传染了,我一会熬点姜汤跟朵朵喝,应该能预防。”沈氏摸着宋静姝的额头不像早上起床那会那么烫才放心不少。 但她还是决定一会出门找医生来看看。 宋静姝自从接收这具身体就没有任何高烧的感觉,这会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也不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到来让这具身体恢复了正常。 “妈,我高烧应该是退了,不用看医生了。” 宋静姝知道这时候请医生上门可不好请,她现在既然没有高烧的症状,就没有必要再请医生,毕竟家里目前只有她一人有工作。 六十年代初养三张嘴可不好养。 “静姝,我不放心,还是看看医生的好。” 沈氏一脸担忧地看着宋静姝。 自从儿子死讯传来,她再也看不得家里人出事,早上醒来发现儿媳高烧,那一秒她觉得天都塌了,脑子里全都是胡思乱想。 特别害怕儿媳出事,要不然出门也不会差点撞到春娇。 宋静姝从沈氏的目光里看出担忧,妥协了,“妈,你既然不放心,那一会我们吃点东西就去医院看看。”她打算恢复体力就带全家去医院做检查。 孩子受到惊吓她不放心,沈氏脸上的伤她也不放心,可别留疤。 别看沈氏当了婆婆,但年纪才五十出头,加上保养得好,比真实年龄年轻十几岁,这也是大院里那些妇女一定要赶她们走的原因。 婆媳俩都是寡妇,都那么年轻漂亮,没人放心。 沈氏是当了婆婆的长辈,没人好意思编排沈氏,大院的妇人就把所有的编排都集中到了原主的身上。 可以说原主一人承担了所有的委屈。 沈氏长得好,跟原主的明艳不同,是知性美,高贵典雅,跟大杂院格格不入,身上更是有着知识分子的书卷气息,性格不仅平和,还通情达理,自从原主嫁进门,对方就把原主当亲女儿对待。 宋静姝接收原主的身体后当然也要把沈氏当亲妈看。 前世她没什么亲情缘,但她也渴望亲情,沈氏正好满足了她对母亲的全部幻想。 沈氏不知道宋静姝这会功夫脑子里想了那么多,见宋静姝同意一会去医院看看,她转身出了房间。 她没先打理自己,而是打了水拧了干净毛巾回房给睡着的朵朵擦脸。 朵朵大哭过,脸上都是泪痕,得擦擦。 给孙女擦完,她又换了一盆干净水给宋静姝擦。 朵朵刚跟宋静姝贴贴脸,宋静姝脸上也沾了小孩的泪水。 “妈,谢谢你。”宋静姝看向沈氏的目光很温和,神情也温婉,再也没有之前在院子里砸郑婆子,还有与大院其他妇人对峙时的火辣。 这是沈氏熟悉的儿媳,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别看宋静姝刚刚在院子里风光无限,但沈氏却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好似熟悉的面孔下是一个陌生人。 沈氏察觉到宋静姝的异常时是忐忑的,也是不安的。 幸好这会又感觉到了熟悉。 沈氏松一口气,宋静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也知道沈氏会起疑,但之前她顾不了,那种情况真按照原主的性子来,她们一家绝对会被郑婆子婆媳俩讹到倾家荡产。 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大院。 5. 第 5 章 “妈,我给你把伤口包一下,免得一会出门沾到灰尘感染。”宋静姝休息了一会,确实没感觉到高烧的难受,力气也恢复不少,干脆下了炕。 下炕的时候她非常小心地把衣服从朵朵的小手里抽了出来。 前世宋静姝虽然没有结婚养过孩子,但家里有弟弟妹妹,就算有心脏病,作为大姐,从小她也是照看着弟弟妹妹,对于照顾孩子,她有经验。 沈氏见宋静姝精神还不错,额头摸着也不烫,就跟儿媳出了卧室去小客厅。 小客厅是真的小,除了摆下一张饭桌也就是几根凳子,但这里光线更好,也更方便两人处理伤口。 宋静姝已经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对于屋里的所有摆设都熟悉。 她很自然地从暖水壶里倒水到一只空碗里。 条件简单,也就不讲究,趁水温还高时,宋静姝往碗里加了些盐。 搅一搅,就是能清洗伤口的盐水。 宋静姝这边刚把盐水兑好,沈氏也拿着棉签跟纱布过来,家里有小孩,一些常备急救物件还是准备得有的。 这时候的纱布是一整块,一面是纱布,一面是胶布,打开时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妈,你坐着,我来。”宋静姝把沈氏搀扶着坐下后才拿过一旁的剪刀剪纱布、胶布。 胶布先撕下来虚虚贴在衣服上,一会用的时候就方便很多。 撕好胶布,宋静姝开始处理纱布,纱布是按照沈氏脸上伤口的大小剪裁的。 宋静姝忙忙碌碌时,沈氏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宋静姝,她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更担心自己要是没措辞好会伤了儿媳的心。 别看宋静姝一直在忙碌,但她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沈氏。 她知道自己的变化沈氏感觉得到。 世上没有绝对相同的两人,哪怕就是长相最相似的双胞胎,性格与气质有着差别。 宋静姝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把沾了盐水的棉签对准沈氏,一脸温和:“妈,你忍着点,有点疼。”沈氏摔的那一跤不仅把脸伤得很重,伤口也沾了不少灰尘,得仔细清洗,不然容易感染。 原本清洗伤口应该用酒精,但早上沈氏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酒精都用来给原主擦拭身体降温,这会家里的酒精已经告罄,宋静姝只能用盐水给沈氏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沈氏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静姝,听到宋静姝的话,她还是微微瑟缩了下。 她有点怕疼。 宋静姝感觉到了,柔声安抚:“妈,伤口沾了泥,必须清洗干净,我们先在家里洗一遍,一会去医院就更方便。”她帮沈氏清洗伤口还能小心轻柔,去了医院,护士忙起来可不会慢慢来。 沈氏也知道这个理,犹豫几秒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妈,云峥不在了,我们得改变,不然大院再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宋静姝知道沈氏怀疑什么,干脆一边解释一边把手里的棉签擦到沈氏的脸上。 沈氏原本因为宋静姝伸过来的棉签全身紧绷,结果被宋静姝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分神的瞬间,宋静姝手里的棉签就擦到了她的脸上。 “嘶——”盐水接触伤口的巨疼让沈氏本能地把身子往后仰,避开宋静姝手里的棉签,同时嘴里也发出轻微的呼痛声,这是本能的反应,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妈,适应适应就没那么疼了。” 宋静姝见沈氏眼底冒出一点水光,赶紧一边解释一边轻轻往沈氏的脸上吹气。 也不知道是吹气真的有用,还是心理作用。 沈氏在几秒钟后感觉脸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看着儿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静姝,让你见笑了。” “妈,盐水沾伤口别说你受不了,换做是我,我可能会疼得蹦起来。”宋静姝安慰沈氏,也是给沈氏台阶下,她得体贴婆婆。 沈氏感受到宋静姝的好意,也没不领情,一边示意宋静姝接着清洗伤口,一边解释了一句,“静姝,我有点怕疼,但你放心,我能忍。” “嗯。” 宋静姝端起碗细心给沈氏清洗起伤口。 沈氏感受过盐水的威力,也有了心理准备,果然没有再呼疼,但脸颊沾到盐水的疼还是让她主动转移注意力,“静姝,你刚刚说的话我知道理,但我们孤儿寡母,哪里是院里那些人的对手,她们人太多了。” 她当然知道大院里的那些妇人是怎么在后背编排儿媳妇的。 也知道儿媳的委屈。 但她不擅长跟市井人家讲理,实在是没法帮宋静姝。 沈氏忍不住跟宋静姝把话说透,“静姝,那些人五大三粗,我们娘俩就算绑一起都不是她们的对手,我也不是要你一直忍气吞声,我是担心你吃亏,我们打不赢她们。” 沈氏是见过大院里的妇人们打架的。 拳打脚踢,又掐又抓,这都是基本操作,更让人没法接受的是扯头发。 都是下狠手扯,每次打完架后,地上都遗留下不少头发,有些头发根都带着血。 沈氏回想起大院妇人们打架时的彪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出生世家,没嫁人前,家里不仅有佣人,受到的教育也是知书达理,从小到大,别说跟人打架,她连跟人吵架都没有过,不然怎么会一直对大院那些编排她们家的妇人忍气吞声。 沈氏不怕吵架,她怕打架。 宋静姝一听就明白沈氏的顾忌。 她今天敢砸郑婆子的脑袋除了在大院里立威,还有就是改变,改变这个家对待大院众人的态度。 “妈,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敢再背地里编排我们,我们没必要让步,是,我们是打不赢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打不赢她们,难道还打不赢她们家的孩子?”宋静姝说这话时一点都没觉得羞臊。 也没必要害臊! “打她们孩子?”沈氏震惊地看着宋静姝。 “对,俗话说父债子偿,她们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就敢鱼死网破,我跟你真要出事,朵朵活在世上也是受罪,正好一家人整整齐齐跟云峥团聚。”宋静姝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神示意沈氏看她们家的房门。 房门是关着的,但门底有缝隙。 这会阳光正照射在大门上,迎着光,婆媳俩都清晰地看到门缝有影子微微晃过,也就是说有人在门口偷听她们的谈话。 沈氏瞬间就猜到偷听之人的来历。 也就明白宋静姝为什么会说打孩子的狠绝话,这分明是故意说给门外那些人听的。 沈氏想明白这一点,配合道:“也对,我们一家人都要被编排死了,没必要再在乎其他,她们能那么多人欺负我们,我们当然也能以大欺小捡软柿子捏。” 宋静姝见沈氏机智配合,露出笑容,嘴里再次接了一句狠话,“妈,要不是云峥不在了,大院里谁敢欺负咱们?她们对咱们就是捏软柿子的心态,咱们一样可以以牙还牙,别惯着她们。” “静姝,你说得对,这事我听你的。”沈氏郑重表态。 她这可仅仅是说给门外那些偷听之人听的,刚刚宋静姝的一番话警醒了她。 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再不改变,难道真要带着儿媳、孙女走上绝路不成! 为了儿媳跟孙女,她要为母则刚。 宋静姝这会已经给沈氏把脸上的伤口都清洗好,放下碗,她对着沈氏比了个赞赏的大拇指,然后温柔地给沈氏在脸上包扎纱布。 这年代的京城可不都是水泥路,公交车驶过绝对能扬起漫天的灰尘,一会她们要去医院,沈氏脸上的伤得包扎好,别沾到灰尘。 沈氏见宋静姝不再说话,就明白做戏结束。 屋里说话声停下,门口偷听的江翠翠与钱春田赶紧死死捂着嘴,轻手轻脚地离开谢家门口。 转身的瞬间,看着门旁那块带血的砖头,两人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离开的脚步又快了好几分。 太可怕了! 她们不过是在背后编排宋静姝这个寡妇几句闲话,这心狠的娘们就打算下死手打她们的孩子,真是太可恨,也太可怕。 江翠翠跟钱春田根本就没意识到编排一个寡妇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困扰与难堪,她们还在心里怨恨宋静姝太狠心,太毒。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 “有没有搞清楚宋静姝是怎么知道郑家秘密的?” “她们有没有谈论大院其他家?” 周婆子这些等待信息的妇人见江翠翠与钱春田走近,赶紧小声问道,大家都等着急了,郑婆子几人被公安抓走,她们就算散了也无心做事,干脆又聚集在一起。 人多就容易安心,大家一合计,就让机灵的江翠翠跟钱春田去谢家门口偷听。 宋静姝能偷听郑家的墙角,她们也能。 江翠翠跟钱春田走近大家才把死死捂在嘴上的手拿开,然后大家就见到了两张苍白无血的脸。 ……什么情况! “宋静姝那个女人太狠毒了!她居然说……”江翠翠受惊归受惊,但还是条理清晰地把刚刚偷听到的话都告知了焦急的大家。 不能只让她跟钱春田受惊,大家都是大院的,要受惊一起受惊。 众人听完江翠翠的话,也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就像是再次看到宋静姝又砸破了谁的脑袋一样。 “她……她怎么敢!” 周婆子好半天才说出这句话,看向谢家大门的目光也带着隐约的恐惧。 原本她们还以为宋静姝砸破郑婆子脑袋是兔子被逼急了,结果人家是想彻底改变。 “她怎么就不敢,要是我,我也敢,确实就像宋静姝说的那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们要是真被逼得没了活路,再不还击莫非还真离开大院不成?” 五十二岁的陈桂香一边纳鞋底一边理智地接了一句。 她这句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开始换位思考,要是她们落得跟宋静姝一样的境况,她们又该如何处理。 思考来思考去,大家不得不承认宋静姝的办法是最正确的。 投鼠忌器,但凡只个心疼孩子的,今后就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欺负宋静姝一家。 “那我们以后……” 江翠翠看向周婆子跟陈桂香,这俩人在大院里比较让人信服。 “要我说,还是别在背后编排人家了,改不改嫁是宋静姝自己的事,她在大院也住了快两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真逼急了人,但凡做得什么出格的事,大家以后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陈桂香不打算再掺和逼走宋静姝一家的事。 说起来编排寡妇是真缺德,更重要宋静姝一家都本本分分,就算她们是寡妇也没勾引谁,甚至为了避嫌,连跟大院里的男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她们又何必把事做绝。 真闹到鱼死网破,估计大家都不好过。 陈桂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人就这样,有了威胁,也就有了顾忌,才会察觉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是否过分。 大家见陈桂香不想再参与排挤谢家,视线就落在了周婆子的脸上。 “都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指挥你们编排宋静姝的,今后你们要怎么办是你们自己的事,别看我。”周婆子没有表态,而是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补充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家做午饭。” 看着周婆子远去的背影,众人若有所思回家忙碌。 谢家,宋静姝给沈氏包好脸上的伤,又用温水给自己擦了擦身子,换了套干净的内衣才叫朵朵起床。 原本她是打算在家做点吃的再去医院,但院子里那群人像苍蝇一样讨厌,她准备出门吃算了。 “妈,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宋静姝一边给朵朵收拾一边提醒沈氏。 “好。”沈氏去拿钱跟粮票。 简单收拾过,一家人出了门,出门的时候院子里有人,只是大家一看到她们一家人就都避开了视线。 整个大院的气氛都怪怪的。 “静姝,早上柳珍来邀你上班的时候我见你发烧就请她给你请了一天假。”出了门,沈氏看着胡同才想起忘记的事,提醒了宋静姝一句。 “妈,我知道了。”宋静姝抱着朵朵点头。 胡同狭窄,没有公交站台,她们得走到大街上才能坐车,几分钟后,一家人出了胡同。 六十年代的京城大街车少,但人特别多。 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 6. 第 6 章 宋静姝穿来的时间点是六十年代初,虽然全国物质紧缺,但人民的幸福感却非常高,在国家领导人的带领下,全国都在蓬勃向上地发展经济建设。 60年,正是二五计划中,重工业得到大力发展,使得我国工业化基础得到初步建立。 这年代作为工人的福利待遇是非常不错的,很多人都以进工厂工作为荣。 大院就有不少人在各种类型的工厂上班,比如郑婆子的男人郑庆亮与儿子郑宗,两人就都是棉花厂的员工。 郑婆子婆媳俩这边被带到公安局审讯,就有公安去棉花厂抓捕郑庆亮与郑宗,xxx医院偷盗婴儿的事与郑家有关,这两人也有嫌疑。 宋静姝这边刚带着沈氏与朵朵在医院挂上号,郑庆亮与郑宗就被抓到了公安局受审。 审讯很快。 郑家人都是普通人,在面对一身制服的公安同志时,早就吓得一身冷汗与腿软,根本就不用警告,他们直接就把自己所知的所有事都交代清楚。 他们确实是因为郑宗没有生育能力打算在医院抱养一个弃婴,这事是他们在xxx医院当护工的大女婿去办的,事办成了,孩子头几天也已经送到乡下去暂养,他们家打算等春娇这边‘足月’生产就对亲朋好友公布他们家后继有人。 郑家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后觉得特别冤,他们真的只打算抱养弃婴。 现在医院遗弃的孩子那么多,没麻烦的孩子不要干嘛要去偷孩子,犯法的事根本就没必要! 公安这边暂时还没有得到郑家大女婿的口供,也不知道郑家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在得到郑家人所有口供后,一路人员去核实口供中的相关信息,一路人员马不停蹄去郑庆亮大女婿乡下亲戚家接孩子。 丢失孩子的父母也跟着一起去。 非常幸运,孩子找到了。 找到孩子的第一时间,母亲就掀开孩子的衣服检查。 孩子出生时身上是有胎记的,母亲生产完认真检查过孩子才放心安睡,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发现后来送到自己手里的孩子不对。 他们家背景特殊,家里条件好,发现孩子被偷,第一时间就阴谋论起来。 同时也在第一时间报案。 可以说,这几天整个京城在老百姓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风声鹤唳。 所以宋静姝说郑家指使人在xxx医院偷孩子才被上门的公安第一时间重视并上报。 孩子找到,郑家大女婿也在亲戚家被抓。 根据郑家大女婿交代,他原本确实是打算在医院给岳父母家抱养个弃婴,结果因为没文化抱错了孩子,匆忙间,抱到乡下才发现是个女孩,正当他打算把孩子抱回医院换个男弃婴时,医院因为婴儿被偷的事严查起来。 猜到自己可能抱错了有父母的孩子,郑家大女婿害怕不已。 这几天整个医院不仅戒严,还审查得特别严,他哪里还敢再把孩子抱回来换,经过深思,他打算打死都不说自己从医院抱走一个婴儿的事,打算等几个月事态平息后再把孩子抱给岳父母家。 孩子就算性别抱错,但也是个孩子,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他再给岳父母家抱个男婴。 带着这种愚昧的想法,郑家大女婿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承认过失,而是将错就错。 还别说,要不是因为宋静姝有上帝视角,还真能被他蒙混过关。 郑家大女婿长相非常老实,在医院也属于工作勤奋老实那种,这段时间医院的弃婴多,每天都有弃婴被送人,甚至有些是没有经过正规程序就被送走的,在监控还没有普及的情况下,非常难以追查从医院离开的每一个孩子。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孩子是亲生父母生了不想要,然后自己私下送人的,这种情况下,就算集中大量公安力量也不一定能追查到郑家大女婿身上。 原剧情里这位本该是真千金的女孩就这么在郑家生活了二十年,还是二十年后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了真正的身世。 可以说,没有穿来的宋静姝,女主就得在郑家受二十年的蹉跎。 宋静姝也算是解救了这本年代文的女主。 女主今生不会再被抱错,这本书的剧情肯定就不会再跟原剧情一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这些都不是宋静姝需要考虑的,穿来的宋静姝只需要考虑自己,考虑谢家,考虑她们怎么在这个年代安稳地生活下去。 她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命。 医院里,宋静姝先陪同沈氏检查完脸上的伤,上好药,然后才带着朵朵去看医生。 朵朵今天被吓到,既然来了医院,最好也检查检查。 医生听清楚原因,细心给朵朵做了个检查,开了点安神的药让宋静姝回家给孩子吃,晚上再留意孩子睡梦中有没有惊厥,要是有,就得再回医院复查,要是没有,父母多陪陪孩子,给足孩子安全感。 一老一少都看了医生,在沈氏强烈的要求下,宋静姝也做了检查。 经过检查,早上还发着高烧的她体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也就是说,她的病好了。 一家人都看了医生,宋静姝也不打算在医院久待,拿了药就带着一老一少离开医院。 这时代看病的效率非常快,出医院时,还不到十一点。 “妈,我都说我没事你还不信,这会放心了吧?”宋静姝有点心疼挂号费,虽然才五分钱,但五分钱在这个年代可经花了,她们住在城里,跟农村不一样,就算是吃口蔬菜都是要花钱买的。 沈氏看出宋静姝心疼钱,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说了一句:“云峥的死讯也传来了一年,不知道抚恤金什么时候能到我们的手上。” 正是因为抚恤金一直没到,她心底还奢望着儿子没死,只是因为搞研究误传回死讯。 谢云峥这个名字这一年来在谢家是禁忌,没人轻易会提。 今天大院那些人实在是把谢家欺负狠了,这会沈氏因为脸上的伤,加上思念儿子,心情低落间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只是一说出来她才想起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作为母亲,她固然思念儿子,但儿媳作为儿子的枕边人,儿子的死对儿媳的打击肯定不比她小。 “静姝,我……”沈氏抱歉又略微担忧地看着宋静姝,她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作为母亲,她知道儿子回国是帮助祖国建设什么,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有些事她才不能说,因为有保密条例。 “妈,你别担心,云峥的死讯都传了一年,多少心伤都已经随着时间平复,我没事,关于抚恤金的事,我再去他单位找人问问看。”宋静姝是穿来之人,对谢云峥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存在伤心谢云峥的离世。 不管谢云峥有多优秀,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更重要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的离世,她脑海里居然没有多少谢云峥的信息,就连谢云峥的脸都是略微模糊的一团。 好似水中望月。 “静姝,是云峥耽误了你,让你年纪轻轻受苦了,我代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沈氏听见宋静姝的安抚,想起今天大院里的那一幕,顿时心酸不已。 “妈,你别难过,你管云峥在不在,日子都得过下去,我明天就去云峥单位找他们领导要抚恤金,一直拖着不给,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宋静姝见沈氏情绪低落,干脆转移话题。 她顶了原主的身躯与身份,可以不在乎名义上的丈夫,但她在乎抚恤金。 沈氏没有工作,家里还有朵朵这个幼小的孩子,养着一老一小,得花不少钱。 根据原主记忆,宋静姝知道谢云峥工作的地点是研究院,国家级的研究院什么都研究,但她还真不知道谢云峥具体是研究什么的。 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谢云峥匆匆忙忙回家收拾行礼,说是要出一趟远差,可能好几个月才能回家。 结果这一去,几个月后谢云峥人没回来,却传来人牺牲的消息。 因公牺牲,按道理说研究院对家属是有抚恤金补偿的,但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抚恤金就一直拖着没给,一拖就是一年多,拖到宋静姝穿来。 沈氏原本情绪非常低落,结果听到宋静姝说明天就去儿子单位要抚恤金,心脏立刻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好似再次出现宋静姝一砖头狠狠砸在郑婆子脑袋上的画面。 “静姝,哪个……抚恤金这事要不咱们回家再商量商量?”沈氏小心吞咽了一下嘴里因紧张分泌的口水,她有点担心儿媳去儿子单位大闹。 宋静姝一眼就看出沈氏在担心什么。 知道自己今天的变化吓到了人,看了一眼天色,转移话题道:“妈,抚恤金的事我们回家再商量,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家难得在一起,我们去公园逛逛吧。” 她假都请了,这会赶回家也没必要,还不如带一老一少好好逛逛这个时节的京城公园。 阳春三月,说不定有些早开的花都已经开了。 今天是周三,逛公园的人肯定很少,他们一家人能毫无顾忌地赏春。 沈氏听宋静姝这么一说也挺意动,她很久没有逛公园了。 “逛……园园,要逛园园!” 就在沈氏犹豫时,一直安静趴在宋静姝肩头四处打量的朵朵抬起身子用力挥舞了一下肉呼呼的小手。 小孩才两岁出头,说话还不怎么利索,但已经能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 沈氏看着一脸兴奋的孙女,内心柔软成一片。 想到孙女今天受到的惊下,沈氏也不心疼游玩要花的钱,伸手抱过朵朵,亲了亲小姑娘漂亮的圆脸蛋,说道:“今天就带我们家朵朵好好逛逛公园。” “奶奶,走,逛园园!” 朵朵心急地指挥起沈氏。 原主上班忙,平时都是沈氏在家带小姑娘,小孩跟奶奶非常亲厚,这会宋静姝就在身边,小姑娘也不一定要宋静姝抱着才安心。 “好,逛公园去。”沈氏抱着朵朵往公交站台走。 京城大,不管去哪路程都不近,带着孩子,还是坐公交比较方便。 宋静姝见一老一少脸上都挂上笑容,心情不错地跟了上去。 原主这具健康的身体让她非常满意,她愿意为原主收拾烂摊子。 午饭一家人是在外面解决的。 沈氏出门前就准备充分,不仅带了钱,还带了粮票,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在外面吃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们家虽然是三口人,但饭量都不大,点两碗面都够一家人吃得饱饱还有剩余。 周三的北海公园人少景美,一家人玩到夕阳西下才打道回府。 宋静姝她们还没回到家时,大院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再次沸腾起来。 郑家人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xxx医院婴儿被盗的案件破获,郑家人没有主观犯罪,抱婴儿也不是他们抱的,有罪的只有郑家大女婿,在查清楚后,其他人都无罪释放。 得了自由,郑家人第一时间就回了家。 回家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宋静姝的麻烦,春娇的娘家人就已经等在大院。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郑宗不能生育的事已经传到了春娇家里人耳中,一听郑宗不能生育还让自家女儿假扮怀孕,春娇的父母气得半死,对这桩婚姻也不满起来。 就算女儿愿意跟郑宗再过下去,作为父母的他们也不愿意。 古往今来,不能生育的女人会被人看不起,不能生育的男人同样也会被人看不起。 春娇的娘家人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等到郑家人回家,立刻把话说清楚,不管郑家人同意还是不同意,他们家人冲进郑家把春娇的东西收拾打包,然后带走了春娇。 临走前只留下让郑宗过几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话。 春娇家来人不少,郑家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媳妇被带离了大院。 大院众人看着这一幕诧异又觉得是情理中。 郑宗不能生育的事爆出来,大家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狗日的春家,我家郑宗娶你家女儿可是出了不少彩礼钱的,要想离婚,可以,不把彩礼钱退回来老娘跟你们没完!”郑婆子捂着已经包扎好的脑袋对着大院门口怒吼。 她气得快吐血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天之内不仅被人砸破脑袋,还进了公安局,就连好端端的儿媳也飞走了,她不甘心,对宋静姝的恨也达到了顶点。 “郑婶,你家郑宗没了媳妇,宋静姝没了丈夫,要不,你们两家合成一家吧?也算是天下太平。”一肚子火的罗菊芳也回到了大院。 她根本就没有掺和到婴儿失窃案中,因宋静姝一句话就进了公安局大半天,她能吞下这个亏才怪。 见郑家闹翻了天,直接就给宋静姝下了绊子。 宋静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此时的她正跟沈氏带着孩子走在回家的胡同中。 7. 第 7 章 宋静姝今天跟沈氏她们在公园玩了大半天,心情非常不错,这个年代的北海公园里虽然没后世那些商店小吃,但景却是原汁原味的景。 化雪后的湖上不仅有鸳鸯在戏水,还有一对对天鹅在引吭高歌。 岸边除了刚吐出绿牙的翠柳,还争先开放了不少花,杏花,腊梅,迎春花……真是好一派春天的风景。 游玩尽兴后,一家人回家,下了公交车,她们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小声议论着公园里的美景,就连幼小的朵朵也跟着奶声奶气地用叠词附和。 祖孙三代相处得非常温馨有爱。 胡同里,各座大杂院已经在夕阳中飘出无数炊烟,进出胡同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相熟的都会客气地打声招呼。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的时间点,离家近的已经陆陆续续归家。 宋静姝一家并没有跟周边的邻居打招呼,不是她们不想跟人和睦相处,而是因为她们此时的身份跟别人打招呼,这些邻居也不会搭理她们。 于其自找难堪,还不如就当没看见。 彼此也松快些。 宋静姝她们走着走着,发现不太对劲,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虽说平时她们走过也会有人在背后偷偷指指点点,但今天这些人可不仅仅是背后指指点点,反而是看向她们的目光带着暗意。 这是看热闹的目光! 宋静姝迅速开动起脑子,不对劲,早上她们大院那场热闹不可能延续到现在,那一砖头她震慑了不少人,早上离开家前,这些人可不敢这样看她们。 也就是说在她们还没回来前,大院可能又出事了。 出事,事还牵扯到她们家,这些人这时才敢用期待、兴奋、又略微紧张的目光看着她们。 所以说,大院有人在等着她们回去。 宋静姝不是原主,她可不认为今天那一板砖就能彻底镇住大院那些凌霸原主一家的妇人,只要有一个不服,就绝对还会闹幺蛾子。 回想了一下这个年代的办事效率,宋静姝猜到是郑家人从公安局回来了。 因为有上帝视角,她当然知道郑家人没有参与到偷盗婴儿事件中,也就是说只要公安局那边查清楚,郑家人肯定就能一个不少的安全回家。 无缘无故因为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郑家人肯定不甘心。 郑家人不甘心,大院里又有那么多不安好心的家伙,都想把她们家人挤兑出大院,这些心怀鬼胎的不自己出面也会挑拨郑家人出面为难。 所以回大院一定有场硬仗要打。 宋静姝想明白这一点,看向身边的沈氏。 朵朵正在沈氏的怀里,小姑娘今天跟着奶奶、妈妈玩了半天,白嫩的脸蛋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孩子早上才受到惊下,一会要是再受到惊吓…… 宋静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丝丝。 “静姝。”沈氏虽然不会跟人吵架,可不代表她笨,周边诡谲的氛围她也察觉到,就在宋静姝深思的时候她也猜想了可能的原因。 “妈,你带朵朵去供销社买点糖果。” 宋静姝打算支走沈氏与孩子,自己去处理大院里的事。 “不行,静姝,我们没必要跟她们硬碰硬,我们今天先避避,大不了在外面住一晚上。”沈氏不同意宋静姝回去单打独斗。 这会跟早上的情形可不一样,早上大院里只要是有工作的人都出门去上了班,大院就只剩下没工作的一些妇女跟孩子,没有男人在,宋静姝才能凭一块砖头出其不意震住那些妇女。 现在不同,正是下班的时间点,大院里的男人要不已经回来了,要不正在回来的路上,她们这时候回去,绝对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女人再勇猛,跟男人比,体格与力气都是天然的弱点。 沈氏不想儿媳吃亏。 宋静姝也想过暂时避开锋芒,但能避开一日还能日日都避开吗?真要一直这么避让,她们还有家吗?有家不能回,跟被赶出大院有什么区别。 “妈,这事你得听我的,我有办法一劳永逸。”宋静姝打定了主意。 “静姝,你有什么办法?” 沈氏着急地看着宋静姝,她当然也知道一味的避让不是好办法,但她实在是没想到稳妥又能护住儿媳与孙女的可行办法。 宋静姝看出沈氏眼里的担忧与心疼,知道不解释清楚对方肯定不让自己冒险,干脆把嘴凑到沈氏耳边轻声嘀咕起来。 她既然敢独自回大院就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沈氏原本是一脸的焦急,但随着宋静姝的嘀咕,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我有分寸。”宋静姝安抚沈氏。 “静姝,你要注意安全,我带朵朵去前面的供销社买鸡蛋糕,半小时后我们回家。”听了宋静姝嘀咕的沈氏彻底放心了,打算撒手让儿媳去大闹。 反正早上已经闹腾过一次,她没觉得再闹腾一次对她们有什么影响。 要不是得照顾幼小的孙女,她都想跟儿媳一起去面对大院那些嘴脸难看的妇人。 那些人真是见不得别人长得好,过得好,一个个用最恶毒的心思猜测他人,真是蛆虫看什么都以为跟她们一样是恶臭的蛆虫。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宋静姝见沈氏同意自己独自回大院,再次保证。 “静姝,别逞能,外在的一切都没有你在我心目中重要,你记住,我跟朵朵在等着你。”沈氏深深地看着宋静姝,眼里是难舍的慈爱。 她这辈子没生女儿,是真的把宋静姝这个儿媳当做女儿一样疼爱。 儿子跟儿媳在她心目中一样重要。 “嗯。”宋静姝看向沈氏的目光也带着孺慕。 虽然她跟沈氏接触不多,但她能感受到沈氏是真心喜欢与爱护她,这份喜欢与爱护虽然是因为原主,但原主不在了,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奶奶,回家家,回家家啊!” 就在沈氏抱着朵朵转身走向胡同口时,怀里的朵朵诧异地叫唤起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也对着宋静姝张开。 宋静姝在身边时,小姑娘很有安全感,但只要远离,朵朵就开始不安,不安中,奶奶的怀抱不香了,她一边提醒沈氏,一边想扑进宋静姝的怀抱。 “朵朵乖,你跟奶奶去帮妈妈买鸡蛋糕回家好不好?妈妈想吃鸡蛋糕了。” 宋静姝看出孩子的不安,赶紧走近把小孩接到自己怀里,一边柔声说话一边亲了亲朵朵嫩呼呼的脸蛋。 孩子被沈氏与原主养得好,身上带着淡淡的奶味,可见平时有喝奶粉。 “要妈妈,妈妈抱抱。” 朵朵小手紧紧抓着宋静姝的衣服不舍得离开。 宋静姝知道得孩子心甘情愿离开才不会闹腾,干脆可怜巴巴道:“朵朵,妈妈想吃鸡蛋糕,但是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带奶奶给妈妈买鸡蛋糕回来,妈妈在这等你们,很快的。” 小姑娘好看的脸蛋顿时皱了起来。 她是两岁的大孩子,已经能照顾妈妈,现在妈妈正需要她照顾,她是做个不乖的坏孩子,还是做个妈妈喜欢的好宝宝! “朵朵,奶奶不记得供销社怎么走了,你要不要给奶奶指指路?”沈氏慈祥又懊恼地看着朵朵,配合着宋静姝演戏,她们这不是欺骗,是善意的谎言。 “奶奶不记得路路?” 朵朵听沈氏这么一说,着急起来。 “哎哟,看奶奶这记性,去供销社好像是往这条胡同走吧。”沈氏故意指了一条错误的胡同。 “错,错了,奶奶,错了,这边,这边。” 沈氏天天带朵朵去供销社买菜,小姑娘对去供销社的路熟悉得很,一看沈氏指错,着急地指正,小身子也扑向沈氏的怀抱。 妈妈想吃鸡蛋糕,奶奶不记得路,小小的她任重道远。 就这样,朵朵被宋静姝与沈氏联合忽悠去了供销社。 沈氏抱着朵朵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们的宋静姝,她内心其实还是担心,但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抱着孙女离开了。 她得信任儿媳。 宋静姝是看着沈氏跟朵朵转过胡同拐角才转身往大院走的。 随着她的转身,身上凌厉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一群只会在大院里横的傻Ⅹ,她今天就教教这些人怎么做人。 此时的宋静姝一看就不好惹,顿时让不少暗中留意她的人频频把视线投向她。 好像有热闹看了。 住在这片大杂院的有不少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有外搬来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家,也最喜欢八卦,宋静姝神情一不对,大家的内心就跟猫抓一样好奇。 胡同里,一座大杂院连着一座大杂院,一座大杂院就是独立的单元体,也各自安好。 大杂院里邻里之间有矛盾,大院与大院间也有矛盾。 最常见的矛盾就是抢厕所。 京城很多人家的四合院里是没有独立厕所的,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古时候会有人拉着车在天亮前收夜香,解放后,国家在胡同里改建下水道修建了一批厕所。 几百米远就有一座厕所,但杯水车薪。 一座大杂院能住十几户人家,十几户就是几十口人,在几个大杂院共用一个厕所的情况下,天天都有抢厕所的事发生。 家家都有‘痰盂’,但家家早上也都得去厕所倒痰盂。 这不,排队间,就很容易闹矛盾起争执,特别是一些仗着身材高大的,有的时候就会故意抢别人的位置。 想想看,真肚子疼着等厕所,眼看着即将排到自己,被人抢了位置,那绝对是奇耻大仇! 所以现实中绝对不仅仅是宋静姝跟大院里的妇人有梁子,其他大杂院的妇人跟宋静姝她们大杂院的妇人也有着不少矛盾。 早上不少人都见识过宋静姝的战斗力,跟宋静姝她们大院有矛盾的妇女见有热闹瞧,眼神一碰,很默契地放下手里的活跟上了宋静姝的步伐。 她们也没跟太近,就远远缀着。 宋静姝需要的就是她们的跟随。 人一多,大院那些男人难道还真敢不要脸当众打女人不成,只要没人敢轻易动手,她就能用嘴骂死他们。 打嘴仗,她可不怕。 几分钟后,宋静姝的身后跟随了不少人,大家几乎是前后脚跨进大院。 这片大杂院看热闹就是这样,只要不进谁家门,谁都不能赶人走,因为院子属于公共地方。 大院里,众人正因为罗菊芳的话若有所思时,借势的宋静姝领着一群人进了大院。 声势浩荡,气势汹汹。 宋静姝看着院子里一个不少的郑家人,再看着罗菊芳看向自己那怨恨到极致的目光,视线扫过其他避开自己视线的众人,然后一脸平静地走向自家门。 她家门口还放着那块带血的砖头。 随着宋静姝往自家走,众人的目光下意识跟随,也就再次看到了那块带血的砖头。 亲眼见识过宋静姝早上是怎么用砖头砸人的,大家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 都在期待着。 郑家人原本没见到宋静姝时一个个气焰嚣张,打算等见到人就找人麻烦,但这会见到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宋静姝,郑家男人赶紧避开了目光。 自从谢云峥死讯传来,大院背地里就有不少编排的小话,他们这些大院男人是真怕家里无风起浪,为了避嫌,都学会了主动避让宋静姝。 这不,郑家男人第一时间避开了目光,郑婆子捂着阵阵发疼的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怕宋静姝再给她一砖头。 宋静姝早上那一板砖还是起到了震慑作用,郑家人见到宋静姝不敢在第一时间发难,刚刚出完馊主意的罗菊芳也狠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亲眼见识过宋静姝的狠,罗菊芳可不敢正面对上,但又不甘心,只能用眼神示意郑婆子。 郑婆子捂着脑袋避开眼神。 宋静姝敢砸破她脑袋,肯定也敢要人性命,她宁可去春家要彩礼也不敢再主动招惹宋静姝。 所有人原本以为宋静姝回来后大院里会有一场天翻地覆的热闹,结果热闹没起来,众人在面对宋静姝时一个个内心畏惧,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宋静姝很满意众人的识趣。 看来她那一板砖也不是白砸的,打小孩的戏也不是白演。 “郑婶,今天你跟春娇故意在我家门口碰瓷讹诈,害得我妈脸受伤,今天我们去看了医生,这是医院的单子,挂号费与药费一共三块五,赔钱。” 院子里众人因为胆寒不敢轻易招惹宋静姝,宋静姝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人,说这番话时,她抖了抖医院的收据单,沈氏的脸不能白受伤。 “赔钱?你要我赔钱?” 郑婆子难以置信地瞪着宋静姝,好似听到了天荒夜谈。 院子里的众人也震惊地看了看宋静姝,又看了看郑婆子包着绷带的脑袋。 砸破别人脑袋的人居然还敢要被砸破脑袋的人赔偿! 8. 第 8 章 宋静姝早就知道要想从郑婆子手里拿到医药费不容易,但不容易可不代表她不要这份钱。 凭什么! 沈氏受伤是因郑婆子跟春娇婆媳俩的算计,要不然,沈氏也不会摔倒,不摔倒怎么可能把脸伤这么重,沈氏不会跟人吵架,可不代表她家男人没了,就没人给沈氏讨公道。 今天宋静姝一定要郑家出这份治疗费。 也算是杀鸡儆猴。 三块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三块五毛钱都够她们家吃一个月的蔬菜了! 所以沈氏的治疗费郑家必须赔偿! “宋静姝,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情况,你看看郑婶的脑袋,认真看看。”罗菊芳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但被宋静姝理所当然要赔偿的态度震惊,忍不住站出来。 说完,甚至还多说了一句,“宋静姝同志,你认真看清楚郑婶的脑袋,你砸的,他们家都还没跟你要治疗费,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当初你砸郑婶脑袋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我们都是人证。” 罗菊芳说完这番话后狠狠吐出心中的恶气。 她太讨厌宋静姝了。 这种讨厌不是因为宋静姝的人品不好,而是因为太好。 宋静姝不管是外貌还是体面的工作都让她嫉妒万分,谢云峥还在世的时候她不敢明着挤兑,现在谢家就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中间还是个没有男人帮衬的寡妇,幸灾乐祸的她怎能不狠狠踩宋静姝一脚。 大院里还有不少人跟罗菊芳是一样的心思。 宋静姝太漂亮,沈氏大家闺秀的气质又跟她们这些人格格不入,就算养个小姑娘,小姑娘白白嫩嫩都比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养得精细,大家能看得惯才怪。 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要生活在一个大院。 这是大院不少人的心声。 罗菊芳的话提醒了郑家人,虽然郑婆子的脑袋不是在医院包扎的,但他们一样没少出钱,因为脑袋砸破流了不少血,他们可是花了五块钱的。 五块钱的治疗费可比宋静姝要的三块五还要多。 在损失了‘孙子’、儿媳的前提下,这钱必须谢家出。 想明白这一点,刚刚还避嫌的郑庆亮与郑宗都看向了宋静姝。 看清楚宋静姝,父子俩的脸都有点微红。 宋静姝不管是穿着还是神情都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宋静姝天然的寡妇身份让人自带联想,面对美艳的宋静姝,郑家父子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就连手心也紧张得出了汗。 特别是郑宗,他想起了罗菊芳之前的提意。 他媳妇被娘家接走,他不能生育的事别说整个大院知道,估计早就传遍了这一片,不然春娇娘家人也不会上门来逼他们离婚。 如此一来,他跟春娇的婚姻也就到了头。 他今生不能生育,要想再娶媳妇有点难,与其找个歪瓜裂枣,还不如跟宋静姝过,宋静姝是寡妇带娃,真跟对方成了一家,媳妇有了,孩子也有了。 真是两全其美。 郑宗越想越激动,以前他可不敢肖想宋静姝。 除了宋静姝太光彩夺目,还有一点就是春娇善妒,为了家里不闹腾,他平时连看宋静姝都不敢看,但今天他自由了,他有追求宋静姝的权利。 郑宗的心脏怦怦直跳,看向宋静姝的目光也更加的直白。 什么治疗费,他不要了,他就想跟宋静姝成为一家,想到宋静姝可能成为自己的媳妇,郑宗色迷心窍地咳嗽一声,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挺直后背说道:“谢婶的治疗费确实应该我们家出。” “你脑子进水了吧!” 郑婆子见罗菊芳站出来帮忙,已经损失了儿媳的她正打算对宋静姝狮子大开口,结果儿子突然胳膊肘往外拐,可把她气坏了,差点一巴掌打向郑宗。 郑家老两口像看弱智一样看着郑宗,大院其他人算是旁观者清。 特别是一些回到家的男人,对郑宗那是羡慕嫉妒恨。 人人恨不得自己也是自由身。 “爸,妈,你们忘了,我们在公安局里时公安同志是怎么跟我们说的吗?”郑宗见父母没有反应过来,干脆提醒了一句。 “公安局?” 郑家老两口说到这个词就腿脚发软地坐在了马扎上。 “对啊,爸,妈,在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同志可是教育了我们,让我们回来别再惹是生非,更不得找宋静姝同志的麻烦,要不是宋静姝同志的举报,我们家就真犯罪了,真犯了罪,不说枪毙,可能最少都得坐几十年的牢。” 郑宗回想起公安对他们家的教育,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要是那个婴儿真进了他们家,不管是误会还是什么,他们就犯了拐卖儿童罪,可是重罪。 认真说起来,他们家还得感谢宋静姝的举报。 郑宗这么一说,郑家老两口也才回想起离开公安局时公安同志对他们的警告。 回到家因为春家人的大闹一时忘了,这会被郑宗提醒,立刻想起不能找宋静姝的麻烦,不然说不定还得进公安局,可事实上也不是他们找宋静姝的麻烦,而是宋静姝找他们的麻烦。 三块五毛钱说多不多,说少是真不少,他们不想拿出来。 “妈,在公安局的时候你可是亲口承认你跟春娇碰瓷谢婶,是记录在案的,这会宋静姝同志跟我们要谢婶的治疗费也是合情合理。”郑宗再次胳膊肘往外拐。 一旁的罗菊芳听得直翻白眼。 得嘞,她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帮忙帮到马蹄子上去了。 这郑宗也恶心,早不说清楚晚不说清楚,偏偏在自己出头后来这么套,这不是踩着她讨好宋静姝吗,真是个贱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就过河拆桥。 罗菊芳因为郑宗这不按理出牌的一幕气坏了,干脆讥讽道:“哟,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就上杆子的讨好卖乖,活该媳妇跑了。” “罗菊芳,你狗嘴喷什么粪,信不信老娘揍你。” 春娇被春家人强行带回娘家的事本就是郑婆子的痛,结果罗菊芳还在伤口上撒盐,郑婆子见罗菊芳欺负自家心头宝,怒气直接就对着罗菊芳去了。 今天早上要不是罗菊芳擅作主张请了公安来,她家大女婿哪里会有牢狱之灾。 郑婆子奈何不了有公安护着的宋静姝,直接就把怒火对准了罗菊芳。 都是这个扫把星。 “死老婆子,我看得起你才叫你一声婶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你家郑宗那没出息的样,都娶了两门媳妇,又不能生育,宋静姝能看得上他才怪,少做点春秋大梦,我呸!” 罗菊芳没想到郑婆子说翻脸就翻脸,心中的怒火也找到了发泄点。 大院里吵架,她还没怕过谁。 郑婆子也是邻里吵架的高手,她被宋静姝一砖头砸怕了,可不代表会怕罗菊芳。 一个晚辈敢当面这么骂,郑婆子一撸衣袖,跟罗菊芳对骂起来。 都在一个大院住了好几年,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身上有几根毛彼此都清楚,也清楚对方私下的阴私,这一对骂起来,那是什么都往外翻。 看热闹的众人原本以为会见到宋静姝对战众人,没想到郑婆子跟罗菊芳先窝里斗起来。 跟着宋静姝那些人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也不在乎热闹是谁表演,听郑婆子跟罗菊芳骂得起劲,一个个就差一边看戏一边剥瓜子。 这边郑婆子跟罗菊芳对骂上,另一侧,郑家父子跟罗菊芳家的男人也隐隐敌对上。 不成文的规矩,女人吵女人的,男人别插手。 男人要插手那绝对就是打架,见血那种。 大院里嘈杂无比,宋静姝也没想到郑婆子跟罗菊芳两人会吵起来,还越吵越难听,什么阴私都往外吐露,甚至还牵扯到自己。 这好比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宋静姝的脸黑了。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清清白白的人品,这两人嘴里一瞎秃噜,人传人,以讹传讹,估计不用一晚上就能被传变味。 这就是典型的寡妇有罪论。 “都给我闭嘴!”宋静姝往旁边看,见邻居钱春田家刚回家的男人正弯腰洗脸,走过去一脚就把凳子上的搪瓷脸盆踢下凳子。 搪瓷脸盆踢下凳子时不仅水撒了一地,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连串的巨大声响不仅惊到了钱春田跟她家男人,也把正在吵架的郑婆子与罗菊芳惊得一激灵,吵架声自然而然也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在宋静姝的脸上。 大家有点不懂宋静姝为什么要掺和,不用跟人吵架,不用担事不更好吗? “我的盆!”就在大家都想不通时,一声惨叫传来。 是钱春田。 这年代瓷脸盆可金贵,是结婚的标配,谁家有个一点补疤都没有的搪瓷脸盆可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不然钱春田的男人也不会非得在院子里洗脸。 这不,显摆过了头。 宋静姝刚刚那一脚不仅踢翻了钱春田家的搪瓷脸盆,脸盆还因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掉了不少瓷,眼看着一个补疤都没有的盆成了残次品,钱春田不嚎叫才怪。 “闭嘴,你偷我家煤球好几次的事我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现在相抵。” 宋静姝敢踢钱春田家的脸盆就不怕对方闹腾。 果然,听到宋静姝的话,准备嚎啕大闹的钱春田被她家男人狠狠踢了一脚。 钱春田的男人在理发店工作,工资还可以,每个月的钱也都是交给了媳妇,没想到媳妇居然偷邻居家的煤球,要脸面的男人当场涨红了脸。 钱春田被自家男人踢了赶紧闭嘴,视线也不敢再敢看宋静姝。 她是有点怕宋静姝的。 宋静姝今天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认知。 钱春田这边安静下来,宋静姝的目光也就移到了罗菊芳与郑家人的脸上,就在刚刚,这两人吵架时牵扯到了她,说什么寡妇配三婚男正好。 “你想娶我?” 宋静姝视线扫视在场众人一圈后落在郑宗的脸上。 郑宗早就因为宋静姝刚刚砸钱春田家脸盆而局促不安,这会听了宋静姝的问话,脸色通红地看着宋静姝,鼓足勇气道:“嗯。” “这边有镜子,去照照。”宋静姝指着钱春田家窗户上的一块镜子一点脸面都没给郑宗留。 先别说她看不上大院里这些男人,就连原主也看不上,不然为什么一年不改嫁,就是因为谢云峥长得太好。 宋静姝记忆里谢云峥的长相虽然模糊,但却知道谢云峥长得特别好,不然原主不会因为谢云峥的离世郁结于心,最后变成她穿来。 想起大院里这一年来的各种闲话,宋静姝看向众人的目光非常冷。 郑宗听清楚了宋静姝的明示,难堪又自卑。 他确实配不上宋静姝。 “我宋静姝今天把话撂这里,没有我家云峥长得好的我看不上,有些人也别觉得我跟某些人一样眼皮子浅,什么阿猫阿狗都做当宝,你们宝贝的人在我眼里连云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省省你们那些恶心的猜测,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没了男人就活不了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宋静姝瞬间把所有背地里闲话过自己的人都骂了进去。 而她也早就想这么痛痛快快帮原主骂一场,个个歪瓜裂枣,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9. 第 9 章 宋静姝如果只骂想吃天鹅肉的郑宗,其他人就当是看热闹了,结果这一指桑骂槐,众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这骂谁眼皮子浅,狗眼看人低呢! 有人不好代表自己出面,干脆就帮衬起郑宗。 “宋静姝同志,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郑宗同志因为你的举报,他媳妇已经被接回娘家要离婚,这可是你害的,他恢复了单身,你一个带娃的寡妇不容易,他帮衬帮衬,你们成为一家人,多好。” 周婆子开始阴阳怪气。 “哟,周婶子,麻烦您别闭门造车了行不行,还帮衬,您出门打听打听,我可是有工作的,一个月工资养我一家绰绰有余,你这主意馊得都闻着味了。” 宋静姝柳眉一竖,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对着周婆子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这是大院里的众人第一次见宋静姝跟人吵架,大家都震惊地看着牙尖嘴利的宋静姝。 众人在心目中再次刷新了宋静姝的形象。 原来长得好看的人跟人吵架也能这么赏心悦目,比刚刚郑婆子与罗菊芳吵架养眼一万倍。 发现宋静姝更不好惹,众人的神色很复杂,亲自下场的周婆子则被宋静姝怼了个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宋静姝,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婶子,您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心人,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被狗惦记绝没什么好事,要不,您怎么不把您家老姑娘嫁给郑宗,成全您乐于助人的美德,也让街坊邻居跟您学习学习。” 宋静姝一点都不虚周婆子,回嘴回得那叫一个痛快。 骂她是狗,她就敢把周婆子一家都骂成狗。 “凭啥牵扯我姑娘,又不是我害得郑宗媳妇跑了!”周婆子接连被宋静姝怼,脸红得都快紫了,要不是还顾忌一点形象,她早就骂脏话了。 “周婶子,您这人可真搞笑,人家郑家刚刚还在感谢我救了他们家,我是郑家的救命恩人,怎么到了您嘴里,我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要不,咱们去公安局说道说道?” 宋静姝一点情分都不留地怼周婆子。 别看周婆子年龄挺大,其实最是守旧刻薄,如果说大院里年轻一些的媳妇担心原主这个寡妇勾搭他们男人,这周婆子就是存粹看不上寡妇。 认为寡妇克夫,克长辈,克子女,才在背后制造焦虑,鼓动大院里的年轻媳妇们凌霸原主。 周婆子是宋静姝最想对付的人,见周婆子主动送上门找骂,她不骂个爽,不算完。 “宋静姝,春娇被春家接走了,不管你帮没帮郑家,郑宗跟春娇的婚姻都完了,你敢说不是你破坏了人家夫妻的婚姻与感情?”宋静姝没骂脏话,周婆子众目睽睽下还真不好先‘出口成脏’。 她还是要点脸的。 “周婶,您这操心饭吃得也不怕噎脖子!” 宋静姝说完这句又补充道:“您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吃这费力不讨好的操心饭,说句不好听的,明明是郑家与春家的家务事,您一个外人管得也太宽了一点,真好比老眼昏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哪都要插一脚,您知道你这行为叫做什么吗?” 气得发抖的周婆子没接宋静姝话,但脸色又青了一分。 她知道宋静姝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可现场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法捂住宋静姝的嘴。 周婆子最最后悔的事就是当了这个出头鸟。 今天的宋静姝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以前宋静姝话少,脾气平和,在大院里是能让就让,就算吃点亏也都忍了,美丽的误导让所有人都以为宋静姝不会吵架,是个好欺负的。 好家伙,今天闹的这一出一出,宋静姝哪里是好欺负,分明是个中高手。 “周婶,你说你干嘛出头当这个搅屎棍,本来有盖子盖着还能挡挡味,您非得搬弄是非,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何苦呢?” 周婆子没接话,宋静姝也没放过对方,看向周婆子的目光带着惋惜,好似周婆子晚节不保一样。 她一个脏字都没带地骂了周婆子,还让人挑不出理。 “宋静姝,你说谁搬弄是非,我这是正义的发言,我看不惯你欺负郑家,我主持公道!”周婆子被宋静姝连番怼,气得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也难看无比。 “啧啧,听听,大家伙听听,周婶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定义为正义的发言!”宋静姝啧啧称奇:“周婶,您不去居委会发挥余热可真是屈才了。” “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确实有点屈才,要不我们大家推荐周婶去居委会身居要职?” “别别别,大家开玩笑归开玩笑,可别当真,我怕周婶这种声张正义,按她这种声张正义的标准,估计家家都没有安宁日子可以过。” “周婶这哪里是声张正义,这分明是要拆家。” “反正拆的是别人家,周婶不吃亏,又不心疼,只管嘴一张就用大帽子扣人呗。” 七嘴八舌起哄的不是大院里的人,而是跟着来看热闹的周边邻居,不怪大家趁机阴阳怪气挤兑周婆子,主要是周边邻居平时也没少受周婆子的气。 这会见周婆子差点被宋静姝气死,可不就跟着落井下石。 任何时代,都是落进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 “你……你们……”周婆子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宋静姝与笑话自己的人,她只觉得心跳非常快,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上。 头昏眼花中,脸色越来越青紫。 “哎哟,周婶,您这是玩不起打算耍赖啊,您可别装晕,不然都是我们的不是。”宋静姝早就看出周婆子快被自己的话气晕,干脆先下手为强。 就这么点承受能力,也好意思跳出来作怪,当初原主承受的可更多。 “宋静姝!” 周婆子的眼前已经出现好几个晃动的宋静姝。 “小雪,赶紧把你妈扶回家,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非得掺和别人家的家事,要不是我尊老,我可就不是只动嘴,赶紧把人扶回家歇着,别一会故意晕倒赖我,我可不负责。”宋静姝把理占全了。 这让周婆子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快被气晕的她瞬间又恢复了一些力气,撑到二十四岁的老闺女周小雪把她搀扶住。 “妈,咱回家,回家。” 周小雪原本是打算出面帮她妈跟宋静姝吵的,结果宋静姝战斗力太强,骂人不带脏,还句句再理,不仅她的几个嫂子当了缩头乌龟,她也在宋静姝的指挥下才敢出面。 宋静姝一发威,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最起码刚刚宋静姝骂她妈的那些话她都找不到反驳点。 周婆子被宋静姝气得差点晕倒,家里的几个儿子那是敢怒不敢言,女人的架他们不能掺和,不然会被戳脊梁骨的,何况确实也是周婆子自找的骂。 周婆子的惨样让大院里的众人心有戚戚然。 兔死狐悲。 “宋静姝同志,周家嫂子也没坏心,就是看你寡妇带娃日子不好过,就想着反正郑宗同志也……”大院江翠翠的婆婆见周婆子差点气晕,想了想,出来做和事佬。 她倒不是看不上宋静姝是寡妇,纯粹就是想平息事端。 眼看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点,大院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在,有点不好。 她们大院的事得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何必让外人看笑话。 “董婶,我记得您好像是寡母带大的吧?”宋静姝没让江翠翠的婆婆把话说完,她跟郑宗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想话题把两人扯在一起。 忒恶心人了一点。 “宋静姝,你什么意思?”江翠翠一直留意着宋静姝,见宋静姝把矛头对准了自家婆婆,赶紧神情严肃地阻止宋静姝说话。 “字面意思。” 宋静姝淡淡地看着江翠翠一家,自己屁股下都不干净,快别出来找不自在。 看懂眼神的江家所有人脸色涨得通红。 10. 第 10 章 都是普通老百姓,各家往上数三代,哪家没点让人诟病的事,就拿寡妇这个身份来说,大院里又不仅仅只有原主一个人是寡妇。 只是年龄大的寡妇子女成群没人说闲话,年纪轻的寡妇又早就嫁人,原主年轻又漂亮,还一直不改嫁,才被大院这些人集体霸凌。 原主在的时候忍气吞声,宋静姝来了可不惯着这些人。 ‘苦主’郑家不敢招惹宋静姝,宋静姝又一连把周婆子与江翠翠的婆婆怼得张不开口,回想起宋静姝的身手与嘴皮子,大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易出头。 宋静姝见镇住了众人可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弯腰拾起自家门边那块带血的砖头,掂了掂,然后视线冷冷扫向在场众人。 “有些人啊,就是那么贱,现在都新时代了,一个个还想给别人家当家作主,真是脸大如盆恬不知耻,国家都尊重与鼓励女性自由,某些心思阴暗的人还想玩封建社会那一套,也不怕被检举后把牢底坐穿。” 一听宋静姝指桑骂槐的扣大帽子,原本就被镇住的大院居民彻底害怕了。 生活在新时代,还是知道政策厉害的。 “顺子,都几点了,晚上还吃不吃饭,赶紧回家帮老娘择菜,都等着老娘伺候吗!” “狗儿,作业做了没?滚回家去做作业,做不完今天晚上别想吃饭,赶紧的。” “妈,咱们也赶紧回家做饭,我跟建国上了一天班早就饿得肚皮贴后背。” 几乎是同时,大院里响起各种各样的招呼声,刚刚还都集中在宋静姝脸上的目光也都避让开去。 吵又吵不赢,单打独斗又害怕宋静姝手里带血的砖头,只知窝里横的大院众人赶紧各自转身忙碌起来,反正她们没正面对上宋静姝,就当听不懂宋静姝的指桑骂槐。 大院住了十几户人家,生活避不开邻居,炒菜做饭都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家家户户门前的炉子被打开,煮饭的淘米煮饭,炒菜的开始洗菜,切菜,下油进锅,一会的功夫,整个大院就弥漫起浓浓的烟火气息。 宋静姝今天的泼辣给大院众人狠狠上了一课。 因为畏惧心理,这些人被指桑骂槐了也不敢还嘴,这种时候谁还嘴就是惹事,就是捅马蜂窝,就是下一个周婆子,下一个江翠翠的婆婆。 不想难堪的大院众人集体装死。 来看热闹的邻居见没有热闹看,敬畏加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宋静姝,最终也都各自回家,这个时间点,再不回家做饭,家里真要闹腾了。 邻居们退去,大院于没那么拥挤。 各家男人不想丢人现眼,早就钻进自家,这会在家门口忙碌的就是各家的妇人。 住在谢家左右两边的邻居也在门前忙碌,不过她们比其他邻居多了一分肉眼可见的小心翼翼,她们绷紧全身一边忙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宋静姝。 她们离宋静姝近,怕宋静姝突然发疯用砖头砸她们。 毕竟她们没少在宋静姝的背后议论与编排宋静姝,自大时,她们的编排声没怎么避过宋静姝,因为这些恩怨,她们还真是害怕性情大变的宋静姝报复。 宋静姝没单独报复左右邻居,而是指着落日余晖中停在树枝上的乌鸦接着指桑骂槐。 机会难得,要骂就骂痛快,把原主这一年来受过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你说你们这些死乌鸦,黑黢黢长这么丑,真是丑鸟多作怪,长得丑就要认命,爹妈给的外表,实在要是不满就早死早投胎,别见不得比你们长得好看的就嫉妒排挤。” “都说乌鸦嘴乌鸦嘴,鸟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见不得光的丑货,天天吃饱了蹲一起叽叽喳喳,一会东家长一会西家短的说人事非,天天造口孽,小心烂舌根。” “老的为老不尊,小的搬弄是非,你们这样的害鸟活着就是浪费食物,应该全部捕捉清理,免得脏了大院的地,真是一群祸害。” “……58年除四害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们当四害清除了,你们比阴沟里的老鼠、臭虫还要让人恶心……” 树上几只乌鸦不知道是听懂了宋静姝的指桑骂槐,还是院子里浓浓的烟火气息熏到了它们,在宋静姝的骂声中呱呱了几声就振翅飞走了。 乌鸦飞走,骂得痛快的宋静姝才满意地看了一眼安静了很多的大院。 不少人匆匆炒完菜已经躲进了屋里,不敢面对宋静姝。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做人得有点良知,以后我再听到谁在背地里偷偷编排我家,我就报公安,让公安好好查查这些嘴碎的贱人,贱人这么懂,是不是早就背着她们男人偷过不少人!” 大院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妇人听到宋静姝这句话都狠狠抖了抖身子。 抡起宋静姝的狠毒,好像并不比她们弱。 “你们啊,要我说,你们以后还是少在背地里嚼宋静姝同志的舌根,宋静姝有文化,骂人不带脏字,比你们损多了,之前人家不跟你们计较是不想惹事,你们现在把人逼急了,看看,好受不?” 最先教训家里人的是陈桂香的丈夫。 陈桂香五十二岁,儿孙满堂,她这把年纪她丈夫倒是不担心媳妇乱来,但宋静姝刚刚那番话绝对会让大院里很多家今天晚上不得安宁。 “唉,我其实也不是容不下宋静姝在大院,我是担心家里的孩子。”陈桂香早上就不打算再掺和进大院里那堆妇人中,这会被宋静姝指桑骂槐,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避开家里人跟丈夫解释了一句。 “你小看了自家的孩子,谢云峥长什么样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宋静姝能嫁这样的人就说明眼光高,一个眼光高的人可不会因为谢云峥不在了就将就,凭宋静姝的长相与条件,人家不能找个条件更好的?非得盯着我们大院里的这些不成器的男人?” 陈桂香的丈夫是旁观者清。 以前不说这话是不想掺和到妇女堆里,这会宋静姝发威,他也趁机提点自家人几句。 陈桂香:……她突然绝对自己格局确实小家子气了。 “你们啊,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嫉妒宋静姝同志长得好,工作好,是嫉妒心在作祟。”陈桂香丈夫说完这句就招呼媳妇摆桌子吃饭。 宋静姝这么一闹腾,今天家家户户的晚饭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陈桂香家还算好,没太闹腾,其他家就不同了。 这一年来,大院里的男人被家里媳妇狠狠压制着,都忍了一年,今天宋静姝不忍了,他们也不忍了,趁媳妇害怕的时候,一个个在家里教训起媳妇来。 做了好事的宋静姝骂爽了,给大院众人送了一份大礼后,心满意足出门接沈氏跟朵朵。 这份礼她可不打算只送一天,她要送三天。 指桑骂槐三天,她就不信三天后还有人敢招惹她们家。 沈氏是掐着时间点回来的,跟宋静姝约定是半个小时就绝对不会差差一分一秒。 没回到大院时,沈氏内心很着急,但脸上还得挂着温柔的笑容,她不想吓到孙女。 脚步匆匆间,提着鸡蛋糕的沈氏刚走到大院门口,就差点与一道出门的身影相撞,“静姝。” “妈。”宋静姝赶紧接过沈氏怀里的朵朵。 “妈妈。”朵朵今天在公园玩了一下午,这会早就困了,进入宋静姝的怀抱,立刻把小脑袋搭在宋静姝的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静姝……”沈氏一直留意着宋静姝的神情,可不管怎么看,她都没看出异常,她甚至怀疑大院里还没爆发战况。 “妈,天色不早,咱们回家。”宋静姝对沈氏笑得温和又自信。 沈氏放心了。 进门后,沈氏留心打量了一下大院里的情况,今天的大院跟平时不一样,以前这个时间点,不少人家都在院子里搭张小桌子热热闹闹吃饭,今天却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整个大院显得安静又肃穆。 11. 第 11 章 宋静姝知道沈氏好奇自己是怎么收拾大院这群人的,但这会别看大院看着安静,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有不少眼睛偷偷注视着她们。 “妈,朵朵睡着了,我先抱她回房。”有些话适合关起门来再说。 沈氏也反应过来这时候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越过宋静姝一边打开家门,一边说道:“炉子上有热水,你给朵朵擦擦脸,我去做饭。” “妈,我知道了。” 宋静姝抱着睡熟的朵朵进门。 初春的三月,夜晚还很冷,这样的天气中不仅白天需要穿棉衣,就连夜晚也是要取暖的。 条件好的人家晚上会烧炕,条件一般的会用玻璃瓶装上热水塞被窝里。 离晚上睡觉还早,宋静姝打算在被窝里放几个热水瓶给朵朵取暖。 如果是后世,宋静姝可不敢用玻璃瓶灌热水,但这会是六十年代初,这年代生产的任何物件都货真价实,舍得真材实料。 玻璃瓶是医院输液用的那种瓶子,瓶盖是胶塞的,装满水能滴水不漏。 宋静姝把朵朵放炕上时没有立刻给孩子脱衣服,而是手脚麻利地装了三个热水瓶进被窝,在热水捂被窝时,她去拧了热毛巾给朵朵擦脸。 孩子今天在外玩了大半天,得擦擦脸、手。 温热毛巾擦在脸上肯定有感觉,朵朵微微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看清宋静姝,立刻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不过还记得配合着宋静姝的动作。 抬脖子,伸小手手。 宋静姝不是朵朵的亲妈,原本是没什么感情的,但因为原主,她这具身体对朵朵天然就带着亲近,见孩子可爱又懂事,她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 给朵朵擦洗好,宋静姝才给孩子脱身上厚厚的棉衣。 这会被窝里的温度起来,孩子可以脱衣服进被窝里好好睡觉,至于晚饭,等孩子睡醒再次也行。 “妈妈。” 朵朵在宋静姝给自己脱衣服时再次醒来,眼睛都没睁开就把小脸挨近宋静姝的脸颊贴贴,软糯的小嗓子也让宋静姝的心更柔软。 “朵朵乖,妈妈给你脱衣服。” 宋静姝侧头亲了亲朵朵香喷喷的小脸蛋。 “嗯嗯,朵朵乖乖的。”朵朵非常懂事地顺着宋静姝的力道把小胳膊从衣袖里抽出来,嘴里还乖巧地回应着宋静姝。 脱了厚棉衣的朵朵看起来更小,但能看出肉乎乎的,小胳膊短短,胖乎乎。 宋静姝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朵朵的小胳膊才把孩子塞进被窝。 “朵朵,脚不能踢暖水瓶,知道吗?”宋静姝叮嘱孩子,她担心孩子调皮用力踢被子里的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的可是热水,要是炸裂,绝对能伤人。 可能原主也这样多次叮嘱过朵朵,躺在被窝里的小孩乖巧地点了点头,黑葡萄般的大眼开始艰难的一睁一闭。 小孩瞌睡来了是无法控制的。 “朵朵不怕,妈妈跟奶奶都在家,你乖乖睡觉,妈妈去帮奶奶做饭,饭做好就叫你吃饭。”宋静姝看着小孩留恋的样子用手摸了摸小孩的脸颊。 又嫩又滑,手感非常好。 “好。”朵朵拖着长长的尾音乖巧地闭上眼睛睡觉。 宋静姝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见不冷,把暖水瓶挪到孩子脚底才出了卧室。 自从谢云峥离家,就是婆媳三睡一个炕。 炕大,睡三个人也不挤,能照应,冬天还更暖和。 宋静姝回到客厅时,沈氏已经择好菜准备去洗,她上前一步阻止道:“妈,我去洗,你歇会。” 沈氏脸伤了,虽然不妨碍手脚活动,但宋静姝怎能什么都让婆婆干,何况这会沈氏已经把米饭煮上,随着火力,已经能闻到米饭的清香,估计要不了多久饭就熟了。 “静姝,水有点冷,加点热水再洗菜。” 沈氏没跟宋静姝争着洗菜,而是去炉子上提提壶。 她们家因为儿子跟儿媳都有工作,条件在大院里最好,客厅里有个钢炉子,屋外还砌了个土灶,不大,但能同时做饭菜,不用等饭熟后再忙活。 因为孩子,她们家的热水二十四小时没间断过。 “妈,不用加太多热水,茄子好洗,用不了多少水。”宋静姝没拒绝沈氏的好意帮忙,不过她抱着盆出门时还是叮嘱了一句。 这时候大杂院用水可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把水管接进家门,就在大院里修了公共用水池,哪家要用水就去水台。 今天谢家是最后一家做饭的,平时人满为患的水台一个人都没有。 宋静姝洗完盆里的菜就端着盆回去。 “静姝,盆放着,菜我来炒。”给宋静姝倒了热水的沈氏这会已经把自家屋外的土灶烧起来,炒菜会有油烟,她们家的菜都是在院子里炒。 “妈,你脸上的伤不能沾油烟,你回屋照看朵朵,我来炒。”宋静姝翻出砧板一边切菜一边叮嘱沈氏。 她倒不是嫌弃沈氏做菜没自己做得好吃,确实是想让沈氏多休息休息。 沈氏也不容易,别看在家带孩子看着没干什么活,其实带孩子才是真辛苦。 两岁多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时,对什么都好奇,探知欲与求知欲都非常强,这时期的孩子得不错眼地盯着,但凡大意一点,孩子都有可能受伤。 沈氏照看孩子不容易,不管是原主还是宋静姝都体谅。 “那行,我去屋里看看朵朵。”沈氏见宋静姝不要自己帮忙,就转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就孩子一人在睡觉,炕高,得时不时去看一眼。 宋静姝洗的菜除了两个茄子还有一把菠菜。 菠菜加鸡蛋,做汤,茄子切块,再切点肉,她打算红烧,起锅时撒点葱花,色香味俱全,这样做出来的茄子非常好吃,是前世宋静姝最喜欢的一道菜。 一切准备就绪,宋静姝手脚利落的烧油。 烧茄子要油多一点才好吃,幸好肉是五花肉,加点油煸炒,锅底的油不到一分钟就变多,这时候再放茄子煸炒,不用放水,一会就能熟,加酱油调色,撒葱花提香,就可以起锅了。 青翠的葱花衬托着红烧的茄子非常漂亮,也让人充满了食欲。 宋静姝这边一做菜,不仅是沈氏在屋里诧异地吞了吞口水,大院各家各户也都狠狠吞了吞口水,觉得眼前正在吃的菜一点都不香了。 六十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大院各家每月偶尔也是能吃几顿肉。 哪家做肉时大院里虽然也充满了肉香,但绝对没有谢家这会香。 这种香好似彻底把肉的美味激发,肉香混合着茄子与酱香味,不少人都狠狠吸了吸鼻子。 虽然没人看到宋静姝做出的红烧茄子,但所有人都相信这道菜一定非常好吃。 “这也不是谢家第一次做菜,怎么今天的香气比以往都不同?放啥不一样的东西了?”罗菊芳狠狠戳着碗里干巴巴的土豆丝。 闻着谢家菜香,她有点难以下咽手里的馒头。 馒头干巴巴,菜里没肉,油也没放多少,就算勉强能填饱肚子,但没油水的肚子还是被飘来的菜香勾得馋虫蠢蠢欲动,口水也泛滥。 “你不吃就下桌去,把菜戳得烂糊糊,也不嫌埋汰。” 罗菊芳的男人赶罗菊芳下桌。 他一人的工资养一大家,能填饱肚子就不错,还嫌弃上,媳妇也不看看跟宋静姝比差距有多大,宋静姝自己能工作挣钱,谢云峥肯定也有积蓄,别家人饭菜比他家香,肯定是多放肉、多放油的原因。 罗菊芳见丈夫冷脸,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说不吃。”她还是知道自家男人不容易的。 相同的议论声在各家都响起,但绝对没人出门看谢家做什么好吃的。 刚被指桑骂槐了一顿,他们没脸。 宋静姝也不知道自己炒个红烧茄子都能让大家五味杂陈,把红烧茄子起锅后,她开始煮汤,煮汤时她只在水开时放了一点油跟盐,鸡蛋打散倒进锅里,几秒钟后再搅动,蛋花成型再往锅里下切好的菠菜。 蛋花跟菠菜都是好熟的,一分钟后,起锅。 “妈,你看看朵朵醒了没,咱们准备吃饭。”宋静姝把菜都端进客厅,天冷,他们家不在院子里吃饭。 “醒了,我给朵朵穿衣服就出来。” 沈氏在卧室里回答宋静姝。 可能是宋静姝炒菜太香,刚刚还睡得香喷喷的朵朵自动醒来。 “那我先盛饭。”宋静姝把炉子上的饭锅端到一旁的桌上。 桌上早就垫了两块砖,防烫,也防锅底灰。 “宋……宋静姝同志。”就在此时,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敞开的门口响起。 宋静姝回头,看着缠着绑带的郑婆子面无表情。 12. 第 12 章 郑婆子原本就怕宋静姝,面对宋静姝冷冷的眼神,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紧紧攥着的钱,“我……我是来陪医疗费的。”说完这句话,她放下钱就赶紧跑了。 再不跑,她都担心宋静姝会用砖头再次砸她脑袋。 “静姝,谁来呀?”沈氏在卧室里没听清屋外的对话,但她还是知道有人上门,担心儿媳被欺负,赶紧抱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孙女出来。 “妈,是郑婶,她来赔医疗费。” 宋静姝不想沈氏担心,一边解释一边出门把郑婆子放在灶台上的钱拿回客厅。 郑家上道,她当然给对方一分尊重。 “赔医疗费?”从卧室出来的沈氏震惊地看着宋静姝,她从来没想过能从郑家要来医疗费。 说起看脸伤花去的三块五,沈氏很心疼。 儿子不在了,家里的生活重担全压在儿媳一人身上,家里每多花出去一分钱,她都心疼,心疼钱,也心疼辛苦工作的儿媳。 “妈,郑婶识大体,深明大义,早上是她们造成你受伤,于情于理都应该赔偿医疗费,这不,郑婶刚刚给咱们把钱送了过来。”宋静姝笑着把手里的钱递向沈氏。 三块五,只有一张是一块的整钱,其他都是毛毛钱。 捏在手里一大把,非常有分量。 “真赔我们家钱。”沈氏放下朵朵,神色恍惚地接过这一沓钱。 “妈,这钱你收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补补身体。”宋静姝笑着去洗手。 摸了钱,必须洗手,钱作为流通的货币,会经手无数人,每一个人都摸过,上面肯定带着肉眼看不见的细菌,所以摸了钱得洗洗手再吃饭。 “那行,我去把钱放好。”沈氏转身回卧室放钱。 不管郑家为什么心甘情愿赔偿医疗费,但钱既然给了她,她就得把钱放好。 沈氏放好钱回到客厅时,宋静姝已经把饭都盛好,朵朵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等待着,一双凌空的小腿着急地晃着,大眼时不时瞟向桌上的饭菜。 好香,妈妈今天炒的菜好香好香,宝宝饿了。 “看把我们朵朵馋得,这是饿了,静姝,你照顾朵朵吃饭,我去洗手,家里就我们几人,不讲究,不用等。”沈氏心疼孙女,赶紧指挥宋静姝。 “妈,不着急,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再吃饭。” 宋静姝笑着摸了摸朵朵的小脸蛋。 中午小孩吃了不少东西,她相信小孩这会肚子没那么饿,更多是因为馋。 有原主的记忆,她知道沈氏做菜的手艺还行,但绝对没有后世的自己好。 因为后世她就是一个吃货。 宋静姝自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就知道自己活不久,既然活不久,那当然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在吃穿上,宋静姝从来不委屈自己。 好吃,也就拥有不错的厨艺。 毕竟按宋家的家境,不可能让她吃遍世上的所有美食。 宋静姝没事时就跟主播学习做菜,网络上的美食主播有普通人,也有五星级厨师,就连央视也有专门教人做菜的节目,就这样,宋静姝隔着网络学到不少菜,做起菜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隔着网络学做菜的人很多,没有天赋的人什么都学不到,只有有天赋的才能像宋静姝这样学有所成。 “等等奶奶,一起吃饭。” 朵朵听懂了沈氏跟宋静姝的对话,非常认真地严肃着一张小脸表达自己的态度。 “对,等奶奶一起吃饭。” 听到孩子的童言童语,宋静姝眉眼一弯,立刻笑了起来,小孩被沈氏跟原主教得很好,懂事又有礼,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乖宝,谢谢。”沈氏洗了手,把手擦干后,赶紧走到了饭桌前摸了摸朵朵的脸蛋。 儿媳孝顺,孙女可爱又尊老,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妈,你尝尝我炒的红烧茄子。”宋静姝等沈氏坐下后给夹了一块肉,条件有限,茄子里的肉并不多,如果她不给沈氏夹,沈氏是不会主动夹的。 沈氏心疼儿媳跟孙女,她也心疼沈氏。 “奶奶,吃,吃肉肉,长得高高,打,打她们。”朵朵有样学样给沈氏夹了一块肉,小孩小手有劲,给沈氏夹菜很稳,只是因为个子矮,是站在凳子上给沈氏夹菜的。 “好……好,奶奶吃肉,长高高。” 面对两双同样关切的清澈大眼,沈氏侧过身偷偷把眼角的泪珠抹去。 “奶奶吃肉肉长高高,我们朵朵也要吃肉肉长高高,长大后保护奶奶跟妈妈。”宋静姝当没看见沈氏的失态,转头给朵朵夹了一筷瘦肉比较多的肉。 “妈妈也吃肉肉。” 朵朵再次站在凳子上努力给宋静姝夹肉。 “好,妈妈也吃。”宋静姝把自己的碗移近朵朵的筷子,她喜欢这种温馨的生活,不像后世,家里永远都是男孩先吃了肉才有女孩的份。 后世她家不穷,每餐饭桌上都有肉,只是她从来没有第一个吃肉。 不像现在,虽然物资匮乏,但家庭氛围无比的好。 红烧茄子里肉不多,只有几片,祖孙三人分一分,菜里的肉就没有了,再之后也不用给彼此夹菜,一家人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美味无比的晚饭。 饭桌上,宋静姝跟沈氏都没有说大院里的糟心事。 孩子虽然还小,但聪明,能记住很多事,她们不会在孩子面前议论大院里的人。 吃饱喝足,宋静姝去洗的碗筷。 就在她们家吃晚饭时,大院里各家各户都出门在水台洗碗,洗漱,大家见了面也没敢再偷偷议论宋静姝家,甚至连闲聊的心都没有,简单眼神一碰,就各忙各自的。 收拾完,各家都早早关了门歇息。 等宋静姝出来洗碗时,院子里还是安安静静。 她就喜欢这样的安宁,没了乱嚼舌根的人,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洗好锅碗瓢盆,宋静姝把家里的桶都装满水才关上她们家的门。 卧室里传来朵朵开心的笑声,是沈氏在陪孩子玩耍。 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朵朵好似忘了早上的惊吓,玩了一个小时,才再次犯困,睡了过去。 等朵朵睡熟,沈氏拿出纳了一半的鞋底开始忙活。 收拾好自己的宋静姝这会也在炕上挽毛线,开春了,天气会一天比一天暖和,得减身上的衣服,孩子小,比较耗衣服,原主之前买了些毛线打算给朵朵织毛衣。 接受了原主身体的宋静姝也就接过了这活。 前世的她给自己织过不少毛衣,所以挽起毛线来得心应手。 “妈,明天还是今天这个时间点你带朵朵出门,半小时后再回家。”宋静姝对沈氏说出自己的安排。 “明天还要继续?” 沈氏抬头震惊地看着宋静姝,她还以为今天闹腾这样一通就差不多了。 “妈,这些人欺负了我们这么久,才收拾她们一天我不甘心,我再收拾她们两天,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宋静姝知道人类的劣根性。 没点深刻的教训,她担心这些人收敛一段时间又故态萌发。 “静姝,会不会太过?” 沈氏放下手里的鞋底,一脸担忧地看着宋静姝。 “妈,没事,她们不敢招惹我,敢招惹我,我就报公安,给她们扣大帽子。”宋静姝笑着给沈氏解释自己的计策,同时小声把今天自己收拾大院那些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她今天在大院里指桑骂槐,就算不给沈氏说,沈氏也能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 于其让外人传话,还不如她自己主动交代。 沈氏听完宋静姝的话,直接愣住了,好一会,才摸着宋静姝柔顺的秀发,说道:“静姝,辛苦你了。”她知道宋静姝的改变都是为了这个家。 “妈,你不介意我泼辣?”宋静姝有点意外。 “静姝,要是我能有你这本事就好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泼辣,反而羡慕你,你说得对,云峥不在,我们得自己保护自己。”沈氏眼里都是慈祥。 “妈,谢谢你的理解。” 宋静姝松了一口气,她跟原主不一样的性格总算遮掩过去了。 13. 第 13 章 这一晚谢家所有人都休息得非常好,临睡前,宋静姝不仅给沈氏检查了一下脸上的纱布,还用温水给沈氏擦了擦脸。 沈氏半边脸都包裹着纱布,不方便自己洗脸。 “妈,医生说三天后回医院换药,到时候我陪你去。”临睡前,宋静姝叮嘱沈氏。 沈氏有点犹豫,几秒钟后才轻声说道:“静姝,我脸上的伤又不严重,不用再换药了吧?”她其实是心疼钱,再次换药还得出几毛钱。 “妈,郑婶都赔了医疗费,我们可不能省这点钱,不然以后见着云峥,他会怪我的。”宋静姝在内心深处叹气,只要是女人,不管年龄如何,就没有不在乎自己容颜的。 她已经猜到沈氏不愿意换药的原因。 沈氏一听就知道儿媳猜到自己不愿意去上药的原因,话都牵扯到云峥,她不可能还固执,不就是几毛钱吗,她舍得了。 宋静姝见沈氏同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她高烧退了,明天得正常上班,上班就得早起,国营商场是八点半开门,她得七点出头就起床,收拾收拾,吃点早餐,到商场时间也就差不多。 “静姝,你快安心睡吧,晚上我照看朵朵。” 沈氏轻轻拍了拍宋静姝的被子,她知道儿媳明天要早起上班,得早点睡。 “妈,你也早点睡,今天你也辛苦了。”宋静姝从再次获得生命开始,就一直在忙忙碌碌,这会确实困了,来不及感叹新生,回应完沈氏就安心睡了过去。 沈氏平躺在炕上,感受着身边两道轻微的呼吸,彷徨了一年的心突然就安稳下来。 宋静姝没大闹前,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担心儿媳改嫁的。 儿媳改嫁,不管带不带走孙女,她都接受不了。 沈氏回想起宋静姝怼大院那些人的话,明白儿媳看不上一般人,想到儿子死了还有点用,她终于闭上眼睛也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宋静姝跟沈氏就起来了。 朵朵小,睡眠多,并没有跟随大人一起醒来。 “妈,你不用起那么早,我一会自己煮点面条吃了就去上班,你陪朵朵多睡一会。”宋静姝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跟爬起来的沈氏说话。 沈氏却摇了摇头:“静姝,我年纪大了,睡不着,躺着也难受,还不如早点起床,一会我带朵朵去近边的公园走走,天气好,多晒晒太阳对孩子发育有好处。” “妈考虑得周道,得辛苦你带朵朵。” 宋静姝认可沈氏的育儿方式。 谢家客厅的炉火是封着的,换两个煤球后,火力一会就能起来。 宋静姝洗漱时,沈氏已经换好了煤球并在炉子上烧上水。 “可惜我们家没有地,不然可以自己种点小白菜吃。” 院子里的水台边,沈氏一边洗着手里青翠的小白菜,一边跟宋静姝说话,水台旁不仅只有她们婆媳俩,还有不少人在忙忙碌碌洗涮着。 都是早起忙着上班的人。 要是以前,这会院子里早就熙熙攘攘热闹无比,今天早上跟昨天晚上一样,有人是有人,但没人说什么话,都是各自忙碌着。 因为宋静姝跟沈氏在,大家眼神都没怎么对在一起。 沈氏这会一说话,就显得特别的醒目,众人虽然没有看向宋静姝与沈氏,但眼角的余光却是留意着的,男人们为了避嫌,匆匆忙忙收拾完自己就都离开了水台,只剩些大院的妇人们还在水台边忙碌。 有洗菜的,也有洗漱的。 妇人们听到沈氏的话,在内心深处都赞同。 以前大院没住这么多人时,各家还能在自家窗户边开一小块地种上点蔬菜自家吃,自从解放后,京城就涌入了不少人。 这么多人,国家一安排,好端端的大院就都成了大杂院。 人多,哪里还能留出地种葱蒜,能在院子里修个小杂物间就不错了。 宋静姝在后世是见过京城复原后的四合院,漂亮程度至今记忆犹新,把后世的四合院跟现在的大杂院对比,她只能在心中叹气。 没办法,京城定为国都后,不仅驻扎了很多军队,各类行政机构也运作起来,这些工作人员不可能都是京城的,工作人员加家属一入京,京城的房子就不够住了。 她们家能在四合院里拥有住房就不错了,要想种地,这年代只有农村才行。 可这年代的农村生活比城市更苦。 “妈,我今天看商场有没有废弃的装货竹筐,竹筐不算小,要是有,我带几个回家,放窗户下加点土,能种葱蒜。”宋静姝尽量满足沈氏的需求。 沈氏原本只是洗菜时感叹一下,听宋静姝这么一说,心动了,“不算占用公家物品吧?” 回国后,她懂了很多政策。 “不会,都是商场里卸货后剩下的,有些破损,但装土还是没问题,谁用得上就拿几个,其他人都拿了,我还没拿过,我今天上班请示请示。”宋静姝拧干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然后跟沈氏一起洗菜。 一把小白菜,不多,她一帮忙,两分钟就全部洗完。 收拾完的谢家婆媳各自端着自己的盆回家,留下好几双羡慕的眼睛。 城市里吃啥都要花钱,她们也想在自家窗户下种点葱蒜、小白菜,可惜没这便利的条件。 毕竟谁也舍不得去供销社花钱买竹筐。 “唉——”也不知道是谁幽幽地叹息一声。 这道叹息如同水珠入油锅,激起无数油花。 在水台边洗涮的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后悔,要是昨天宋静姝没有大闹,她们说不定还能厚着脸皮跟宋静姝讨要几个竹筐。 是的,她们就是这么厚脸皮。 只要背后说宋静姝闲话的事没被人当场抓包,她们就敢在有利益时跟宋静姝讨要。 这一年来,大院里的这些妇人一边在背地里编排宋静姝,一边又厚颜无耻从宋静姝手里讨要便宜。 比如买布料。 自从计划经济,现在全国都是凭票与钱购物,布料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只要出得起钱就随意买,而是按供应的布票购买。 宋静姝在国营商场工作,正是负责布料出售这种紧俏货。 以前商场有错染、复染的处理布料,大院里的不少人都跟着宋静姝得利,原主脾气好,这些人吃惯了便宜才敢一边编排原主一边吃福利。 昨天宋静姝不再忍她们,大闹了一场,今天宋静姝甚至都没多看这些人一眼,大院这些妇人才后悔地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要不,一会等宋静姝上班后我们去跟谢婶套套近乎,谢婶脾气好,我们说点软话,说不定……”实在眼馋的罗菊芳小声出主意。 这会的她好似忘了昨天跟宋静姝的恩怨。 “这事,谢婶做不了主吧?”江翠翠小心看了一眼谢家门,这会谢家门是关上的,她们才敢小声议论。 “谢婶是婆婆,婆婆开口,宋静姝不可能不答应。”钱春田是宋静姝的邻居,知道宋静姝对沈氏的尊重。 “试试看,要是成功了呢?” 罗菊芳舔了舔嘴角,她眼馋宋静姝在商场里的福利。 “我听说商场来了一批瑕疵布,按照市场价卖,重要一点是,不要布票!”江翠翠把早就打探好的消息透露,今天的她也非常后悔昨天得罪宋静姝。 “真的?” 罗菊芳与钱春田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们家的人口多,特别费衣服,要是能买到不要布票的布,当然是有多少买多少。 “真的,这消息是我在商场工作的妹夫透露的,要不是他不负责布料,我哪里用得着看宋静姝的脸色,王府井百货商场的布料只能由她们布料柜台处理。”江翠翠拿出证据证明话语的真实性。 “一会我给谢婶送几个果子。”罗菊芳打算下大本钱。 “我家还有点乡下亲戚送来的蜂蜜,我给拿点。”钱春田也豁出去了。 “我提供的信息,你们送的东西算我一份。”江翠翠很精明。 “行。”罗菊芳跟钱春田同意。 “对了,这事你们可别再跟其他人说,我担心不够分。”江翠翠叮嘱两个同伴。 “知道。”罗菊芳跟钱春田点头。 好东西越少人知道她们才能分得更多。 这会宋静姝跟沈氏完全不知道罗菊芳几人脸皮这么厚,算盘又打到她们身上,宋静姝吃完面条就出门上班,刚跨出大院门槛,柳珍就来了。 柳珍跟宋静姝同在商场上班,关系不错,平时都是结伴上下班。 “静姝,你今天没事了吧,我昨天回家太晚,都没来得及来看你。”柳珍递给宋静姝一个大橘子,这可是她昨天省下来的。 “谢谢。”宋静姝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柳珍人品不错,也不客气,接过橘子就跟柳珍往商场走。 她们这离商场不太远,穿几条胡同,走十几分钟就能到。 14. 第 14 章 西北,某基地,一大早,一扇防守重重的大铁门在卫兵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一分钟后,一个身姿如青松般的高挑男人出现在门口。 男人一身军装,帽子上的红色五角星尤其显眼。 面对明亮而耀眼的阳光,男人有点不适地垂下眼帘,随着眼帘下垂,长长的睫毛不仅在阳光下根根分明,还在英俊的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这让男人看上去更显气质清俊。 “谢云峥同志,这次基地难题得已攻克,辛苦你们了,我代表整个基地的同志感谢你与你带领的团队,要不是你们日以继夜的试验,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问题,谢谢,太感谢各位同志。” 基地门口,一位年过五旬的威严军人向谢云峥站立的方向敬礼。 “啪。”整齐的立正声随之响起,是基地领导身后的送别队伍。 就这么会的功夫,谢云峥的身后出现了七八个队员,大部分队员脸上都戴着厚厚的眼镜,可以看出他们是绝对的知识分子。 “首长同志,作为研究员,为基地解决难题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这句感谢我们担当不起,说起来,我们还要向基地的同志学习,我们只是提供了可行性理论,是基地的同志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在现场试验,他们才是最辛苦的,也是最值得敬佩的。” 面对基地领导与送别队伍的敬礼,谢云峥带领自己的研究队伍回敬礼。 “各位同志,因为这次任务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你们的行踪被彻底隐藏,这一年多以来,外界信息是没法传递进基地的,大家见谅,回去后,你们可能会面临一些意外,我代表基地向你们道歉。” 基地领导看向谢云峥这些研究员的目光中带着尊敬与歉意。 谢云峥这支研究队伍在基地待了一年多,一年多的基地隔绝生活,家人见不到他们,也联系不到他们,可能会出什么意外,大家早就有所猜想。 “首长同志,我们虽然是研究员,但我们也是军人,是军=工,从成为军人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不仅仅是我们,我们是国家的财产,不管这一年来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我跟我的队员都能接受与理解。” 作为队长,谢云峥说这番话不是替队员们慷慨,而是这就是大家的心声。 这年代的人非常质朴,他们拥有着激昂的报国心,如果家国不能两全时,他们会毫不犹豫选择国家,国家需要他们,他们哪怕就是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 一年前,谢云峥进入基地发现困难比想象中严重时,他就有了长久战的心理准备,也猜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界可能出现的一些意外情况。 担心队员们不能安心工作,谢云峥第一时间就给队员们做了思想工作。 这才是大家只用了一年多就攻克基地超强难题的根源。 有了回家的动力,队员们才能没日没夜的投入工作,才能激发所有的潜能。 “首长同志,谢云峥同志的话代表我们所有人的心声,为了工作,为了国家,我们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强大,值得。” 谢云峥身后的队员齐声向基地领导表态。 “同志们,你们回去后国家为了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可能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住地,希望大家不要有想法,积极配合。”基地领导知道谢云峥这群人的价值,也知道他们会被敌特分子觊觎。 “我们接受组织安排。” 谢云峥一行人再次表态。 解决了基地难题,他们知道他们今后的生活会有所改变。 “同志们,时间不早,我不耽误你们回程,回去后,请大家严格遵循保密条例。”基地领导能看出研究员们归心似箭,也就不多耽误时间。 “首长同志,你放心,入党誓言在我们心中永不忘,国家高于一切。” 谢云峥带领队员们向基地众人一一辞别。 基地众人带着尊重与不舍,看着谢云峥一行人提着行李包上了停靠在门口的军车,然后目送军车在车队的护送下远去。 戈壁滩上,到处都是裸露的黑色石头,视线毫无遮挡。 车队由大变小,最终消失在基地众人的视线里。 军车上,谢云峥等人背靠着摇摇晃晃的车壁,谁都没有说话。 不用工作,大家的脑子一下就空了下来,人也变得楞楞的,好似眼睛都没有聚焦一样。 “队长,你说家里一年多没我们的消息,会不会认为我牺牲了?”一个早就习惯了车辆颠簸的队员突然打破了满车的寂静。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谢云峥的脸上。 大家的眼睛有了焦距,面部表情也丰富起来,戴眼镜的队员甚至还伸出手把鼻梁上的镜框托了托,都在期待着谢云峥的回答。 当初他们来出差的目的地可不是西部基地,所以他们跟家里人交代的地点也不可能是基地,一年多没有消息传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认为他们牺牲了。 父母,妻子,孩子,对象,会不会…… 大家突然就着急起来,看向谢云峥的目光更急切。 “同志们,都别慌。”谢云峥平静地看着熟悉无比的队员们,语气沉稳:“大家放心,我们的情况组织上都知道,组织肯定提前做了安排,家里肯定都没事。” 他还是非常相信组织的。 “对啊,队长说得对,我们单位在京城,京城的领导都认识我们家人,肯定提前为我们做好了安排,绝对不会出现乌龙事件。”有队员放心了。 “我相信队长的判断。” 又一个队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也相信队长。”一年多的朝夕相处,让所有队员对谢云峥有着绝对的信心。 但他们忘了,绝对中也会有意外。 这支队伍,其他人的家里确实没出问题,偏偏谢云峥这边出了意外。 西部基地是绝密单位,很多部门根本就不知道基地的具体所在,不是紧急万分的事,也不会联系,谢云峥有次去现场指导试验,发生了爆炸,不严重,但消息传出去不知道怎么传成谢云峥牺牲。 然后京城研究院那边就得到了谢云峥牺牲的消息。 这样的信息必定是要经过多次核实才会正式给家属下通知,结果因为谢云峥在基地里,里外信息不通,京城那边没法核实,也就不能确定谢云峥是否牺牲。 这样的事原本可以等基地这边合适时再核实,结果京城研究院不知道是谁走漏了还没确定的信息。 才造成大院那边以为谢云峥牺牲,成了寡妇的宋静姝被大院里那些妇人编排与排挤。 京城研究院本想辟谣,但又因为没有谢云峥确切的信息,要辟谣也辟不成,如此一来,谢云峥的家属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也是谢云峥牺牲消息传来一年多没下放抚恤金的原因。 回京的谢云峥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死人’。 京城,请假一天的宋静姝回到了工作岗位,得到不少同事的问候与关心。 宋静姝有原主记忆,应付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没出纰漏,外人也没看出异常。 忙碌一天,下班前,宋静姝去跟当班经理请示,她想拿几个竹筐回家。 装过货物的竹筐本就有了瑕疵,是员工福利,经理王建国听清楚宋静姝神情的原因,直接批了四个,四个竹筐,柳珍帮帮忙,宋静姝能全部拿回家。 “对了,宋静姝同志,仓库到了一批错染的布料,你安排安排,就这几天处理了。”经理提醒宋静姝。 这种布料是商场布料柜台的福利,他就算是经理都不能指染。 宋静姝瞬间听懂了王建国的暗示:“建国同志,我回去跟其他同志商量商量。” 王府井百货商场很大,卖布料的人员有五人,她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大家商量着来。 “宋静姝同志,你是布料组的组长,有决定权。” 经理指点宋静姝,这批布料他家想要些,虽然是错染的,但质量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种布料就算不给家里人做衣服,送人也是好东西。 “好的,建国同志,我这就回去安排。”宋静姝知道今后要想工作顺利,经理肯定不能得罪。 但也不能太惯着。 15. 第 15 章 宋静姝在回柜台的途中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当班经理口中那批瑕疵布料的事,那就是以前怎么办,这次就还怎么办。 说句不好听的,她家就三人,作为百货商场专卖布料的员工,她家不怎么缺布料,既然如此,布料的分配她不打算指手画脚。 得罪人的事,让副组长去做。 原主性格温和(软弱),虽然作为布料组的组长,但发号权却并没有副组长彭慧慧大。 彭慧慧性格要强,一直不服学历比自己高的宋静姝当组长,平时就爱跟原主别苗头,以前分布料福利时,对方就经常算计原主,让原主得罪人,这次换成宋静姝,宋静姝可不打算再吃亏。 “静姝,竹筐经理批了吗?” 宋静姝还有几步才走到柜台时,一直等着她的柳珍就赶紧小声问。 快下班了,如果经理那边批准,下班后她们就能去后仓领竹筐。 “批了,四个,一会得麻烦你帮忙拿两个。”宋静姝看着柜台里其他几个假装在忙,其实竖着耳朵偷听的同事,一点都没隐瞒。 王府井商场很大,布料展柜靠墙,十几米长的展柜,有五个工作人员非常正常。 别看才五人,但也分着派系。 宋静姝与柳珍是住一环大杂院的,有文化,外形好,从工作开始,两人就一起上下班,这让住南边楼房的彭慧慧三人主动保持距离。 彭慧慧三人一直认为宋静姝能当上布料组的组长不是因为有文化,有业绩,而是因为那张脸。 脸好看,卖东西天然就拥有优势。 其实她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原主的温和性格,人好看,性格好,当然受顾客的喜欢,不像某些人对顾客一脸高傲的爱答不理。 顾客是来花钱买物品的,又不是花钱找气受,当然谁态度好跟谁买。 从来没有反思过的彭慧慧三人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抱团排挤宋静姝与柳珍,不过因为宋静姝在商场很得顾客的喜欢,她们平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暗中窥视必定少不了。 这不,宋静姝只是找当班经理批几个竹筐,这些人就好奇心泛滥。 “彭慧慧同志,刚刚建国同志提醒我库房到了一批瑕疵布料,我顺道去看了看,有三十多匹,大家商量商量,这批布料怎么处理?”宋静姝见柜台前没什么顾客,干脆把王建国扔给她的难题扔了出来。 从王建国提点她开始她就知道王建国需要一大批布料,量太大,她要是批了,那她绝对会成为整个商场工作人员的公敌。 虽说瑕疵布料的处置权在她们布料组,但都是一个商场的员工,必定要做到雨露均沾。 以前,彭慧慧都打着原主的名义安排瑕疵布,没少在其中捞好处。 好处彭慧慧拿了,原主却次次担恶名,这次换成宋静姝处理,可就没这么容易被彭慧慧坑,她不仅不打算被坑,还打算坑彭慧慧。 商场要到一批瑕疵布的消息早就人人皆知,彭慧慧听到宋静姝的声音,直接表态:“跟往常一样,咱们组的人拿大头,其他各组分一部分,至于这些组具体怎么分,是他们组长的事。” 这种分法确实不容易出错,布料组的人也不容易得罪人。 但到了真正分布料时才不会这样,这年代人人都缺布料,为了多分到布料,就会有人私下贿赂彭慧慧,彭慧慧欺负原主管不了事,必定不可能公平分配。 问就是组长的意思。 所以原主没少担恶名,还是有人看不下去,把彭慧慧的不地道偷偷曝光,大家才知道原主在布料组根本就做不了主,才没那么怨恨原主。 不然宋静姝生病回来,商场也不会有那么多同事关心。 今天,彭慧慧又打算故技重施。 宋静姝早就预料到彭慧慧会这样说,直接同意道:“我刚刚已经通知其他组的组长,一会下班后大家就去库房把布料都分了。” 彭慧慧神情一凝:“以前不是慢慢分吗,这次怎么这么着急?”分那么快,她怎么做手脚。 “彭慧慧同志,我没当组长前不都是按照这种速度分的吗?”宋静姝疑惑地看着彭慧慧,说起来原主其实也没当上多久的组长,但却因为彭慧慧背了不少锅。 “是,以前确实是这样分的。” 彭慧慧没想到宋静姝会质问自己,一时还真找不到反驳点,看着宋静姝有点愣神,她总觉得一天没见,宋静姝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不一样,她又看不出来。 宋静姝见镇住了彭慧慧,直接下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我跟库房的同志说了,下班后我们去库房分布料,同志们今天辛苦点,晚点下班。” “静姝同志,三十多匹布料,不是一会就能分完的,你家有孩子,要早点回家,要不,我们先分出我们组的布料,其他组的布料我一会带着巧云三位同志一起分?” 这批布料彭慧慧早就安排了去处,绝对不能让宋静姝搅合。 “是不是太辛苦你们了?”宋静姝犹豫且不好意思地看着彭慧慧。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静姝同志,你病刚好,家里又还有小孩与老人要照顾,我们三人多留一会也是应该的。”彭慧慧说到这,露出笑脸:“静姝同志,同事之间本就应该相互照应,你别客气。” 一旁的柳珍拼命给宋静姝使眼色,她都听到彭慧慧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了! 侯巧云与欧心莲早就留意着柳珍,见柳珍给宋静姝使眼色,两人立刻走过去挡在柳珍的面前。 利益面前,一点面子情不重要。 原主性格温和,柳珍也是个不爱出头的姑娘,见侯巧云巧云与欧心莲挡在自己面前,就知道就算把彭慧慧几人的算计说给宋静姝听也没用。 斗不过,还不如算了。 想明白这一点,柳珍气鼓鼓地放弃提醒。 宋静姝一直留意着现场情况,当然看到柳珍被另外两人挡住欺负的事,眼眸深处闪过冷意,她没揭破彭慧慧几人的算计。 算账也是需要时间的。 “静姝同志,三十几匹布料,非常重,没个一两个小时分配,根本就处理不完,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我们一起处理吧。”彭慧慧见宋静姝一直没回话,干脆以退为进。 就差明着说宋静姝不信任自己了。 “彭慧慧同志,我没有不信任你们,我是怕辛苦大家,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宋静姝主动交出了瑕疵布料的分配权。 柳珍在一旁无奈叹气。 “静姝同志,布料你先挑,挑你喜欢的,一会你就可以带回家,钱明天再送回来就行。”彭慧慧得了布料分配权,对宋静姝也客气了好几分。 “那行,一会我跟柳珍先挑。” 宋静姝淡淡地看了彭慧慧一眼,心中冷笑,这次,她要彭慧慧把之前坑过自己的全部都吐出来。 半个小时后,宋静姝跟柳珍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从单位借了辆板车,板车上除了四个竹筐,还有两匹布。 这是她们的福利份额,属于她们的,她们没打算让出去。 布是厚布料,除了能做春秋装,冬天絮上棉花还能做成棉衣,非常实用。 一匹布料十几米,省着点,够一家六七口好好做一身新衣服。 就算不做衣服,也能换成其他急需的物资,这年代的布料比钱还值钱。 “静姝,彭慧慧她们肯定利用这批布料捞好处。” 柳珍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宋静姝一句。 “我们没捞就行。”宋静姝说完补充了一句,“经理王建国也需要布料。” 柳珍:……“你好像没跟彭慧慧说。” “明天再说。”宋静姝美丽的脸上带着灵动的笑容。 “你……你坑彭慧慧?”柳珍终于反应过来。 “怎么能叫坑?只要她不伸手,不管晚几天说都没问题。”完成挖坑的宋静姝心情不错地拍了拍柳珍,赶紧推车,还没到家呢! 16. 第 16 章 宋静姝回到家时沈氏跟朵朵都在,原计划里两人这个时间点是不应该在家的。 早上,罗菊芳几人知道宋静姝单位有布料福利后,等宋静姝出门上班,她们几人就带着礼物跟孩子厚着脸皮上谢家跟沈氏卖好。 沈氏被阻挡出门心情不怎么好,可她可以不在乎罗菊芳几人的笑脸,但见孙女跟这几人的小孩玩得开心,她最终不得不留在了院里。 “谢婶,我听说静姝单位有瑕疵布料?”罗菊芳拿着放了大半多个月没舍得吃的苹果跟沈氏套近乎,以前她们也是这么套的。 钱春田与江翠翠也赶紧把手里的蜂蜜放在谢家餐桌上。 沈氏看着几张虚伪的笑脸,神情淡然不接腔,她们家不缺这几个果子与蜂蜜。 再说了,她昨天被大院众人刁难时,罗菊芳几人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别人给了自己一巴掌,给颗甜枣就想要好处,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氏不想搭理罗菊芳几人,甚至觉得几人站在自己家门口都晦气。 “谢婶,咱们邻居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人的脾气,就是冲动,你一个文化人别跟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家伙计较,你大人有大量。” 罗菊芳把姿态放得很低,她知道沈氏面皮薄。 面皮薄的人一般好拿捏。 但罗菊芳今天算计错了,沈氏从昨天亲眼见到宋静姝改变后大院里的人是怎么对她们一家,她就不打算为了自己的面皮让儿媳为难。 “菊芳,你们要是有事就找静姝,我家云峥不在了,我都得靠静姝养老。”沈氏虽然不会吵架,但又不代表智力有问题。 罗菊芳几人还以为事情能像以往一样简单,结果碰了个软钉子。 对视一眼,江翠翠接过话头说道:“谢婶,谁不知道你家静姝是大院里最孝顺的儿媳,您老人家的话,静姝肯定听,您放心,我们不白拿,我们出钱买,市场价多少我们就出多少。” 沈氏心中冷笑,当她傻呢! 市场价多少就多少,现在全国的布料有市无价,有多少人拿着钱没布票都买不到,一般有这种瑕疵布的人也会加高价格换取相应利益,以前也就她家静姝脾气软心善,大院里的人张口要都是按照市场价给。 罗菊芳这些人在背地里这么编排她们家静姝,今天还想像以往一样占便宜,没门。 “翠翠,你话不能这么说,静姝孝顺我是她的体贴,我却不能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昨天也看到了,静姝她脾气好像变了,我担心……”沈氏故意意有所指。 随着沈氏这句话,罗菊芳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三人脑海里除了同时出现宋静姝砸郑婆子的凶悍画面,还有宋静姝昨天在大院里的指桑骂槐。 对视一眼,罗菊芳发现了沈氏的变化。 “谢婶,我家人多,孩子也多,猫儿从小就捡哥哥姐姐的衣服穿,从来没穿过新衣服,猫儿快要上学了,我就想着给他做件新衣服,但每年就供应那么点布料,我是攒了又攒,还没攒够……” 罗菊芳见沈氏没那么好说话,干脆卖起了惨。 “可不是,谢婶,我们知道我们之前做得不对,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你就算不看我们的面子,也得看看孩子们,孩子无辜,我们当母亲的就想给孩子做件新衣服。” 江翠翠也神色黯然地抹起了眼角。 钱春田见同伴都在卖力,她也赶紧指了指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谢婶,全院就你家朵朵穿着一个补丁都没有的衣服,我家孩子都羡慕得快哭了。” 沈氏:……这些跟她们家有什么关系,孩子过得好不好不是看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吗?她家朵朵没穿补丁衣服,那也没占谁的便宜。 怎么搞得她家朵朵抢了大院孩子福利一样。 “谢婶,你就帮我们在静姝面前说说好话吧,一个大院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彼此有点什么困难时招呼一声就能相互照应。” 罗菊芳给沈氏画大饼。 沈氏差点想一巴掌把罗菊芳的脸拍开。 一群天天在背地里编排她家静姝的人也好意思说邻里之间相互照应,要没这群多嘴的‘八哥’,她家静姝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谢婶,帮帮我们,要不,我们按市场价再高一成跟静姝换?”江翠翠娘家正急需布料,在布票实在凑不齐的情况下,她可以适当抬高价格。 “这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跟静姝提提,至于静姝听不听,我也不知道。”沈氏被罗菊芳几人缠得烦死,干脆打起了太极。 罗菊芳几人见沈氏态度转变,赶紧见好就收。 刚得罪人就要好处,确实需要点过渡时间,客套几句好话,罗菊芳几人才离开谢家。 院子里,宋静姝不在,其他家不用上班的妇人就都在自家门前忙活。 有纳鞋底的,也有洗衣服的,还有太阳下缝缝补补的。 罗菊芳三人带着礼物上谢家都被人看在眼里,大家眼神一对,就知道罗菊芳这几人没憋什么好屁,肯定是为了利益折腰。 “看来宋静姝单位又有布料的福利了。” 有人猜到了原因。 “一会我们也去说点好话。”有人眼红起来,布料这样的好处没人经得起诱惑。 “你们觉得宋静姝傻吗?”陈桂香说这话的时候把用涩了的针在头发里轻轻刮了刮。 “要是以前的宋静姝,我觉得我们开口可能要到一些好处,但经过昨天,我可不抱希望,看着吧,等宋静姝回家,咱们大院肯定又要热闹了。” 郑婆子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傍晚,宋静姝比以往稍微晚了十几分钟到家,还没进家门,胡同里就热闹起来。 宋静姝与柳珍回来得高调,不少人看见板车上的布料。 整整两匹布料就那么放在板车上,牢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人们羡慕嫉妒恨,孩子们更是跟在板车后面又跑又跳。 宋静姝还没进门,沈氏就得到了消息,赶紧带着朵朵出门迎接。 “静姝,我先回去了,明天上班我们再一起把板车推回单位。”柳珍担心有人觊觎自己的布料,到了大院门口,跟宋静姝说了一声,扛着自己的那匹布就跑了。 一匹布三十来斤,她还是扛得动的。 “妈,帮忙推一把。”宋静姝转头就看到带着朵朵迎出来的沈氏。 “来了。” 这会沈氏也看到板车上的布料与竹筐,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赶紧帮忙把板车推进了院子。 好东西得赶紧放家里。 院子里,自从宋静姝回家就安静下来,大家看着板车上的布料,眼睛是真的红了。 那么多,整整一匹。 京城某军区大院,张家,一家人都坐得整整齐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 年轻女人此时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明天去谢谢宋静姝同志,要不是她,咱家囡囡没这么快找回来。”张家老爷子威严发话,看向孙女的目光却无比的柔和。 这就是隔辈亲。 “爸,我明天就跟囡囡妈去谢家。”张正阳站起身。 “嗯。”老爷子点头完,看了一眼张正阳身边的张正军,命令道:“正军,你也去。” “为什么?”张正军震惊了,他很忙的,明天根本就没空。 “听说宋静姝同志的丈夫牺牲了,带着孩子,她生活不容易。”老爷子说出目的。 “你让我娶一个寡妇?”张正军目瞪口呆。 张家其他人也都震惊地看着语出惊人的老爷子,都什么年代了,还能这样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