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嫡女下堂妻》 1. 第 1 章 “切,相府嫡女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下堂妻的结果”,看着地上女子姣好的面容,旁边的婢女更是心生嫉恨,又奋力踢了已经一动不动的女子几脚。 女子一声不吭,婢女继续骂道:“长成这样有什么用,你以为王爷会多看你一眼吗。阿三阿四,过来。” 两个丑陋的侍从走了进来,“月儿姐,有何吩咐。” “你们说咱们的王妃美不美啊?”月儿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笑着问眼前的阿三阿四。 两人的视线转向地上狼狈的女子,眼睛精光闪烁,“月儿姐,王妃可是咱们倾云国第一美人,自然是极美的。” “是呀,王妃这么美,想来需要更多怜惜,就由你们二人好好伺候王妃吧。”说着月儿又愤恨的踩了女子一脚。 “啊?可这是王妃啊,还是相府嫡女,小的们可不敢。”阿三阿四忙低下头惶恐的说,可他们激动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月儿切了一声,不屑的瞥了眼前丑陋的两人,“怕什么,一个下堂妻而已,相府嫡女怎么了,说到底还不是丞相巴着脸要把她塞进王府,不就是垂涎王爷的权利,她就算怎么着了丞相敢说什么吗?” “是是是,小的谨遵月儿姐姐教诲,这就好好伺候王妃。” “知道就好,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别给弄死了,之后就扔到柴房去。”月儿摆摆手慵懒的走出了房间。 阿三阿四淫邪的笑着靠近了地上的女子,正想要动作一番,不想,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二人掀翻,撞晕了过去。 “唔”,地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女子闷哼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宁珂刚执行完组织交给她的最后一项任务,撤退时竟遭遇昔日同伴的围剿,双拳难敌四手,体力不支最终倒下,按理说她应该已经死了,可现在眼前的是什么? “咳咳”宁珂想要动一动身子,可身上一阵闷痛,让她难以压抑咳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死被关到暗牢里了么? 强撑着地,宁珂缓慢的坐了起来,突然,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十指青葱一般细长,皮肤细嫩光滑,一点茧子都没有,这,这不是她的手,怎么回事? 无暇顾及地上还躺着的两个人,宁珂再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挣扎踉跄的冲向房间中的镜子,镜中是一个穿着古代衣衫的女子,鬓发凌乱,脸上红肿,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可是这身体,经脉中空,没有一丝一毫的武功底子,她这是穿越了吗? 抚摸着镜中女子姣好的面容,女子眉头皱起,似乎有些难以忍受脸上的疼痛,可宁珂内心却不觉得痛,现在她只觉得高兴,狂喜,上天竟又给了她活一次的机会! 这时,地上的阿三阿四醒了过来,他们揉着头爬起来,等看到镜前的女子,突然惊恐地大喊:“妖怪啊,救命啊!”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宁珂疑惑地看着仓皇逃走的二人,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再次陷入了重活一次的巨大惊喜中。 不过,这具身体确实太过孱弱,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也显示着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过得并不好,起码绝对是受欺负的,不过这又如何,她宁珂可不是好惹的。 宁珂缓慢的移到床边,坐了下来,整理着脑中残余的信息,这具身体原主叫宫陌羽,是丞相府嫡女,生活一直顺遂安乐,可一道圣旨赐婚她与夜王慕容枫,都说夜王残暴凶狠,长得青面獠牙,甚至还有断袖之癖,京城贵女无人敢嫁,可她的父亲当朝丞相却是主动求旨赐婚她与夜王,宫陌羽断然不肯,无奈圣旨难违,而一向慈爱的父亲竟然也完全无视她的哭诉。 忐忑地嫁进王府,以为自己乖巧不惹事就能平安度日,不成想,夜王大婚当日根本没有进婚房,只是下了一道让王妃明日搬到偏院的命令,当夜就策马离开了京城,全然不顾自己刚刚新婚,端的是完全不给皇帝和丞相面子的态度。 宫陌羽惊诧之余也松了口气,她也不愿伺候慕容枫,当夜就收拾行装搬到了偏院。 夜王还在时,王府下人对她也算毕恭毕敬,可夜王一走,他们的嘴脸全暴露了出来。 其中的月儿仗着自己是夜王奶娘的女儿,在王府作威作福,威风惯了,陡然多了个女主人压她一头,愤恨的第二天就来找茬,将王妃带来的婢女嬷嬷支走,带着自己的人狠狠欺负了宫陌羽,没成想,宫陌羽身体竟如此不经磋磨,直接断了气,宁珂也得以来到这里。 整理完片段性的记忆,宁珂揉了揉额角,长舒一口气,不过一个娇小姐受欺辱的故事,她还应付得来,现在的她只想在大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宁珂没躺一会儿,便被一阵喧哗声吵醒,迷蒙的睁开双眼,就看见跪在床边的几个丫鬟嬷嬷流着眼泪看着她。 这时,一个扎着双髫的少女开口:“王妃,您的脸怎么了,呜呜呜,都怪我们,被那个月儿骗去,呜呜,结果竟被关在柴房整整一个时辰,都是我们的错,没有保护好您,请王妃责罚!”女子说着便跪行几步,磕起了头,她身边的嬷嬷婢女们也哭声一片,跟着磕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宁珂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好困,她只想睡会儿觉。 “呜呜,都是我们的错,竟让王妃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求王妃责罚!”女子自看到她家小姐脸上的红肿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怜小姐在丞相府金尊玉贵,来了王府没一天就受了此等委屈,她们做奴婢的怎能安心。 宁珂好笑的看着几人,记忆中带头说话的女子叫流沁,是宫陌羽的贴身丫鬟,“好了,流沁,不要跪了,我不会罚你们的,起来吧。” 小姐还是这么善良,流沁抹了抹眼泪,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哪怕豁出性命。 流沁起来后就去内间找出了一盒膏药,坐到床边打算给宫陌羽涂抹,宁珂完全不适应宫陌羽的娇小姐生活,从来没有人帮她上过药,从前受再重的伤都是自己扛,“流沁,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把镜子拿过来。” 流沁奇怪的看着宫陌羽,“小姐,怎么说这般见外的话,这都是流沁应该做的。”说着便蘸了些许药膏往宫陌羽脸上涂去。 宁珂也并未闪躲,有人帮她她也懒得动手,只是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着实陌生。 安静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一道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呦呦呦,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们王妃怎么破相了啊?啊?哈哈哈。”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娇艳的女子,抱着手靠在门框上,脸色得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月儿!你还敢来?!”流沁放下小罐站了起来,指着斜靠在门框的女子骂道:“你个目无尊法,不分尊卑的奴才,王妃千金之体,你竟敢出手伤王妃!” “呵,王妃?流沁,你去问问王府里的其他人,谁当她是王妃,我们王爷可是连拜堂都不想和她拜,还当自己是王妃,我呸!” “你——”流沁气急了,想要上去教训月儿。 宁珂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流沁,借力下床站起,走到月儿面前,平静的看着她。 月儿得意的正想出言嘲讽,突然啪得一声响,脸歪到一旁,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刚刚被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月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竟敢打我?” 宁珂笑了笑:“打你怎么了?” “我娘都从未打过我,你敢打我?你知道我娘是谁吗?”月儿又疼又气,顿时红了眼眶。 “哦?你娘是谁啊?”宁珂眨眨眼,状似天真的看着月儿,仿佛真的十分好奇一样。 “我娘,我娘可是王爷的乳母,连王爷都对我娘毕恭毕敬”,说到这里,月儿又充满了底气,抬手想要打回来。 手刚举起还未落下,就被宁珂紧紧攥住了手腕,她用了巧劲,按在了月儿手腕最脆弱的地方。 “啊!好疼,你快放开我!”月儿再顾不上其他,实在太疼了,豆大的眼泪立马冒了出来。 “有那么疼吗?我可没用劲,你别讹我啊!”宁珂装作惊讶的盯着月儿,秀眉蹙起好看的弧度。 “疼疼疼,真的疼,你快放开我。”月儿整个人都疼得扭曲了。 “放开你可以,求我啊!”宁珂抓住月儿的手配合的晃了晃,月儿实在忍不住了,求饶的话脱口而出。 “还有,给宫陌羽道歉。”宁珂毫不客气的补充道。 “王妃娘娘,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狗眼看人低,求求您了,放开我吧!”月儿艰难的说完,并没有意识到宁珂措辞的奇怪。 砰的一声,月儿摔在了地上,宁珂一下子放开手让她措手不及,本就疼痛的手腕再受重创。 月儿气疯了,哪肯真的认输,挣扎的想要爬起来还回去,宁珂见状直接抬脚踹了一下,月儿身体失去平衡朝后倒去,摔了个屁墩儿,大概是直接磕到了尾巴骨,月儿疼到说不出话,表情狰狞,眼泪涌出,鬓发凌乱,狼狈极了。 看到月儿疼的满地打滚,宁珂可是没有半点心疼:“流沁!” “奴婢在,王妃有何吩咐。”流沁微微福身。 “找两个嬷嬷把地上这个不懂事的东西架出去,”宁珂说完便缓步走回床上,“月儿,好好的看清楚,记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才。” “是!”流沁叫来两个粗使嬷嬷,直接把疼的打滚的月儿架了出去。 月儿被扔出去后,流沁再不复刚才的冷静,激动地眼含热泪:“小姐,您终于愿意反抗了,流沁盼这一天都不知道盼了多久。” 流沁抹了抹眼角,眼睛红彤彤却又面带慈爱的看着宫陌羽,好像在说我家女儿终于长大了一样。 宁珂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毕竟她根本不是流沁口中的小姐,转念一想,原来的宫陌羽早已离开,或许她如今占了这具身体也是为宫陌羽重新活出一个人生,是时候和以前灰暗的人生说再见了,她宁珂以后就是宫陌羽了。 --------------------------- 月儿被扔出去后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就大哭起来,扑进闻声出来的母亲怀里,“呜呜呜,母亲,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王嬷嬷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极了。 “呜呜,都是那个宫陌羽,是她把女儿打成这样的,母亲,女儿好痛呜呜。” “宫陌羽?王妃娘娘,月儿,你去找王妃娘娘干嘛?”王嬷嬷并没有立马附和月儿的话,反而拧起眉头问道。 “母亲怎的这般,月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母亲还问旁的那些干嘛?”月儿着急的想要母亲为自己出头,哪里肯说是自己先去欺辱的王妃。 王嬷嬷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听到这话便明白了大概,直起身子板着脸道:“月儿,娘说过你多少次,不可这般嚣张跋扈,她毕竟是王妃,即便王爷不喜爱她,可她也是丞相府嫡女啊,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和王妃起冲突。” 王嬷嬷心疼的揉了揉月儿红肿的手腕,“今日你能这样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敢在这里叫嚣,再说了,宫里头那位还盯着呢,王妃对我们还有用。” “是,都听母亲的。”月儿气愤极了,母亲说话从来总和她打哑谜,现下又说王妃有用,一个下堂妻能有什么用,她十分不解,却又不敢再问母亲,母亲平时虽然对她万般容忍,可是一牵扯到宫里就不行,她也只好暂且忍下从长计议了。 2. 第 2 章 宫陌羽睡了一觉舒服多了,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疼痛,但精神上的疲累已经缓解,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明媚阳光,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再不用过从前的那种生活了,弯了弯唇角,坐起身来。 “王妃娘娘,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门外传来流沁的声音。 “进来吧。”房门开启,一众侍女鱼贯而入,宫陌羽看呆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流沁走到床边想要搀起宫陌羽,宫陌羽却已经先一步下了床,她等不及要体验一番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脸的帕子都是婢女打湿拧干双手捧上,宫陌羽沉沦了,这样奢靡的生活她好爽。 但是刚在房间待了一上午她就有点受不了了,野惯了的人一时难以适应这般娇小姐的生活,她想出去了。 宫陌羽撑着头坐在桌旁,看着忙碌的流沁,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流沁,我想出去。” “小姐是要在王府逛逛吗?” “不,我想出府去,我想去外面看看。”她期待的看着流沁。 流沁难为的皱起眉头,“可是小姐,我们现在在夜王府,不像从前那般可以随意出去了。” 原来宫陌羽之前就爱出去玩,这倒好,省的她惹流沁怀疑,她还蛮喜欢流沁这个女孩的,年纪不大,但总是事事为她着想。 宫陌羽灵动的眼睛眨了眨,狡黠笑道:“不能像从前那般,那我们换个方式不就完了?你去找两套男装来,对了,再给我找一条抹额来,我们来女扮男装。” “啊?女扮男装,这能行吗?我们会不会被看出来啊?”流沁担忧又纠结的说道。 宫陌羽浑不在意,随意说道:“怕什么,看出来是女的又如何,我们只要保证他们认不出来我是夜王妃就好咯。” 流沁想了想也没想出个结果,但又感觉小姐说的十分有道理,算了,还是听小姐的,“那流沁这就去找!” 没过一会儿流沁就捧着衣服匣子回来了,宫陌羽兴冲冲的拿起最上面的一件白衣,挪到内间想要换上,流沁急忙跟上帮自家小姐穿衣裳,宫陌羽并未拒绝,毕竟早晨她想自己穿,结果完全被一根根绳子难倒了,穿衣服这件事还是得靠她的好流沁。 宫陌羽换上白衣,流沁也给她帮起了发髻,扎成男子样式,又簪了一根朴素的玉簪,镜中一个翩翩少年郎出现了,明眸皓齿,唇红齿白,长身玉立,宫陌羽被自己帅到了。 紧接着,她又挑起了匣中的抹额,最终选中一条白色暗纹的,不紧不松的系在额间,顿时,她容貌的侵略性降低了,旁人看到只会先一步注意到这条突兀的抹额。 宫陌羽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流沁,你去把另一套换上,也装扮成男子。” ------------ 二人通过小门出了王府,临走时宫陌羽让流沁打点好其他的婢女嬷嬷,说她正在休息不许打扰,但是当看着王府周边如此荒凉的场景,她在风中凌乱了。 这好歹是个王府吧,怎么周边荒无人烟,流沁见状解释道:“小姐当时在轿子里不知道,这夜王府是在京城最偏处,是夜王特意向皇上请旨要的。” 宫陌羽也并未深究,“不过,流沁,刚才才和你说过,在外面要称呼我为公子,你也不要再说奴婢了。” “是,奴婢,”流沁噎了一下,继续道:“我,我知道了。” “好,我们走吧,去集市逛逛。”宫陌羽拉着流沁朝着城中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头上都出了薄汗,二人才好不容易看到街市,宫陌羽不禁心中腹诽:这夜王是脑子有病吧,怎么不直接住到郊外去? 不过很快,逛集市的喜悦就冲淡了劳累,宫陌羽兴奋地穿梭在小摊贩之间,时而看看这个,时而拿起那个,小贩们看到衣着华贵的娇小公子过来,纷纷卖力地叫卖着,只盼小公子驻足他的商铺。 只可惜,小公子似乎第一次出门,只是新奇的看着他们摊上的玩意儿,丝毫没有付钱买下的意思,宫陌羽倒也不觉得脸红,她只是觉得新颖,更好的东西她都见过,才不会浪费钱在这些东西上。 流沁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宫陌羽,也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东西,她和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玩过了,自从小姐接到要嫁给夜王的圣旨后,便开始闷闷不乐,整日闭门不出,她也跟着掉了好几次眼泪,现在看到小姐这么开心,她也高兴极了。 没一会儿,宫陌羽就逛得饥肠辘辘,直拉着流沁要找吃的地方,流沁想了想说道:“小姐,你从前最爱吃一品楼的红豆酥了,我们去吃吧!” “好,就去吃红豆酥,快走。”宫陌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现在她只想放飞自我,随心所欲。 ------------------------------------- “二位客官,这是您们要的红豆酥,请慢用。”喜吟吟的店小二摆好盘子后就退了出去。 宫陌羽早饿了,着急的夹起红豆酥往口中送去,被烫的直哈气,随便嚼了嚼咽了进去,抬头一看流沁正傻傻的盯着她,“小姐,您怎么吃的这般———” 宫陌羽也愣住了,她忘了原来的宫陌羽是大家千金,绝不会这样吃东西,正想尴尬的解释,却见流沁噗嗤一笑,宫陌羽也跟着笑出声来, “小姐这样很好,流沁喜欢这样的小姐,随心自由。” 主仆二人正憨笑时,楼下一阵喧哗打断了她们。 “你们怎么还没去诗会,今天公子珏会来呀。” “什么,公子珏?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珏吗?他也在诗会?”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惊讶道。 “哎呀,还能有哪个公子珏,快走吧,再不去就没位置了。”话音刚落,刚刚还热闹的大厅登时空了大半。 公子珏?宫陌羽口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流沁,你知道这个公子珏是什么人吗?” 流沁摇了摇头,“公子,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好像是江湖中人,好像很厉害。” “哦?我倒挺好奇的,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宫陌羽兴冲冲地拉着流沁朝人群中走去。 3. 第 3 章 “好,好诗!不愧是连城公子!”楼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人们口中的连城公子作完诗后向四方行了一礼施施然坐下。 宫陌羽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台上有一位夫子似乎负责出题,台下坐了满满的人,有参加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更多的人是为看公子珏而来。 宫陌羽挤在后面无处可坐,踮起脚看着里面的场景,夫子正在出飞花令的字,思索片刻拍案说道:“接下来,就以这飞花令的花字来作诗!” 座下才子们立马开始冥思苦想,不多时,一位书生站了起来,指着台上摆着的一盆桃花道:“我先来,就咏这桃花,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我也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话音刚落,大家调侃道:“你这是赞花还是赞美人啊?” 大家争先恐后的作诗,到后面夫子听得直摇头,连城也众望所归的站了起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此诗作完一时鸦雀无声,大家心思各异,皆沉默不语,也无人敢鼓掌叫好,连城也不在意古怪的氛围,悠然坐下,还是夫子出口打破了僵局,“还有没有要作诗的?” “我!”宫陌羽早就按捺不住了,这后面也太挤了,她想到前面去,“我来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夫子拍案叫绝,“好诗好诗,是啊,光阴不复返,人无再少年,小兄弟,快到前面来。” 宫陌羽拉着流沁奋力挤到了前面,有几个书生挪了挪给她让出一个位置,流沁跟在她身边,执意不肯坐下,宫陌羽只好自己坐下,她对这些古诗词了解甚少,刚刚那一句还是看电视里头说的无意记了下来,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紧接着,夫子宣布宫陌羽是这一轮的魁首,宫陌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学着前头书生的样子向四方作揖;“过奖过奖。” 夫子又开始出别的题,宫陌羽都没有作答,她可只记住那一首,别的就脑袋空空了。 待了一会她就觉得无聊了,本来她是想看看公子珏,可是这人迟迟不露面,她又好奇的紧,拍了拍身边坐着的书生问道:“兄台,公子珏何时露面呀?” 被问到的书生正焦急的想着诗句,被打扰心生不快,回过头正想发作,看到问自己的竟是一位这样俊朗的小公子,比他们公认的连城公子还要好看,一时看呆了。 宫陌羽疑惑地抬起手在书生眼前晃了晃,“哎,你怎么了?” 书生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位兄台竟生的这般俊逸,不才一时看呆了。”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公子珏据说最后压轴出场,为第一名颁奖,这诗会就是公子珏创办的,已经连着办了好几年了。” “哦?那这公子珏是什么人呢?”宫陌羽继续问道。 书生诧异眼前的小公子竟不知公子珏,但一想小公子定是家里管束的严,以前从未参加过便耐心解释道:“听说这公子珏极富才情,年少成名,这宸楼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天下才子都慕名而来,只为在诗会上能得公子珏赏识。”书生说着便目露憧憬。 “宸楼是什么?”宫陌羽抓住重点,不解问道。 书生晃着脑袋得意解释道:“这宸楼,乃是全天下最大的情报处,据说大到皇帝内苑,小到街巷妇孺,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宫陌羽扑哧笑道:“这不就是狗仔吗?” 书生大惊,气到:“小公子说的什么话,怎可将公子珏与犬狗相提并论。” “哦,没有,狗仔只是情报头子的别称……”看着眼前书生气愤的面孔,宫陌羽自觉闭嘴,她怎么能用现代人的话讲给古代人呢,傻了傻了。 书生不再多说,生气的别过头去继续答题。 二楼雅间的一位带着半银面具的男子正兴趣略略的把玩着茶盏,耳力极好的他也听见了这番狗仔的言论,脸色一变,朝楼下看去,茶盏中荡漾的茶水体现出男子的震惊和不平静。 “连信。”声音落下,本来只有一个人的房间突然出现一名黑衣男子。 “去查下面那个带抹额的小公子,不,应该是个女子。” 连信第一次听到主子这般焦急的语气,有些惊讶,但并未迟疑,领命出了房间。 男子将紧捏的茶盏放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好看的薄唇微抿,垂下眼睑,喃喃自语:“是你吗,阿宁?” 眼看诗会接近尾声公子珏还未出现,宫陌羽等的无聊,书生们也纷纷议论今年公子珏为何还不现身,天色将晚,流沁悄悄拍了拍宫陌羽,催促她们要赶快回府,宫陌羽也觉得无趣,便起身随流沁出了茶馆。 “公子,您刚刚作的诗听起来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您还会作诗呢!”流沁有些激动地说道。 “没有没有,其实我就是——”宫陌羽及时止住了话头。她想说她只是剽窃了古代圣人的诗作,但又不好解释这个圣人的事,便不再说话。 流沁并未在意,只觉得她家小姐今天厉害极了,作诗还拔得了魁首,她好崇拜啊! 二人一路走回去,从小门进了王府,早就等在院中的嬷嬷看见王妃终于回来焦急的迎上去,“王妃娘娘,您可终于回来了,老奴担心坏了。” 宫陌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一种让家里老人担心的愧疚感,“嬷嬷,我以后一定早早回来,不让您再担心。”不得不说,虽然有些陌生,但宫陌羽很喜欢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 ------------------------------------- 入夜,皇宫安静肃穆,慈宁宫中却是灯火通明。 “你今日可有见到那公子珏?”软榻上斜斜躺着的美艳女子吹了吹新做好的指甲淡淡道。 “回母后的话,不知为何今日公子珏并未现身,儿臣没有见到他。”塌下低着头站着一个少年,表情乖巧。 太后挑了挑眉:“哦?那你今日在诗会可有其他发现?” “今日在诗会上,连城作了一首奇怪的诗,儿臣已命人誊抄下来给母后过目。”说着便递上一张宣纸。 太后展开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大逆不道!我倾云国泰民安,他竟作出这样的诗句,九月八,黄金甲,他倒是胆子大。” 将纸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揉捏太后的手腕。 “定是那背后的公子珏,狼子野心,去派更多的人,一定要给哀家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谨遵母后教诲,儿臣这就去。” 太后看到底下乖巧站着的皇帝,不禁心生厌烦,摆摆手:“等等,皇帝平时忙于政务,也别忘了去看看你的小皇叔。”说罢摆了摆手:“去吧,哀家乏了。” 塌下站着的正是倾云帝慕容煜,走出慈宁宫门后,原本乖顺的面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和不甘,“母后如此把握朝政,还当朕是三岁小孩吗?朕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旁边跟着的人劝慰道:“皇上莫要动怒,来日方长。” 慕容煜呼出一口气,“是啊,来日方长,走,去枫园,看看朕的小皇叔在干什么。” 4. 第 4 章 宫陌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正想无所事事的过一天,流沁却着急的告诉她今天是回门日,她们要回丞相府去。 宫陌羽哑然,她都忘了这回事了,新妇成亲三天要带女婿回娘家,可她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她那个便宜丈夫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她一个人回门吗?更何况,她不是真正的宫陌羽,拿不准宫陌羽的秉性,万一被发现她不会被抓起来吧。 宫陌羽正犹豫着,流沁却等不及了,“小姐,快起床洗漱啦,老爷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咱们呢。” 无奈,宫陌羽只能硬着头皮上阵,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丞相府,相府门口一众人等着,为首的美妇慈爱的看着她,“羽儿回来啦,快进府,饭菜早就备好了。”而美妇后面一个妙龄少女却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乐意等在这里, 宫陌羽不知如何反应,默不作声跟着美妇进了门,一路走进了大厅,大厅早就摆好了一张小桌,上面各色菜式琳琅满目,宫陌羽都看花了眼。 美妇牵着她的手安排她坐在了主座旁边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了另一边,冷着脸的妙龄少女坐在了主座对面,流沁等一众侍女在后面为她们布菜。 宫陌羽并未见到原身的父亲,美妇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羽儿,你父亲今日事务繁忙,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传话回来让咱们娘几个先吃。”丞相夫人热情的给宫陌羽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小碗堆起了小山:“快吃,这是母亲专门为你下厨做的。” 对面的少女见状重重哼了一声,埋头吃起饭来,夫人皱眉道:“星楚,怎的这般不懂事,姐姐今日回门大喜的日子,你哭丧着个脸给谁看。”说罢筷子重重搁下,似乎非常生气。 夫人口中的星楚也就是丞相府二小姐宫星楚,闻言冷哼一声:“别人家回门都是两个人,怎么姐姐就一个人回来?”挑衅地看着宫陌羽,原本和谐的饭桌顿时剑拔弩张。 夫人瞪了宫星楚一眼,轻轻拍了拍宫陌羽的手笑着打圆场道:“羽儿,你别跟星楚一般见识,谁不知道王爷是忧心西北战事才着急离开京城——” “是吗?怎么我听到的不是这样,说是王爷大婚当日就让你滚到偏院去呢!”宫星楚咬着唇打断道,“我在姐妹里都抬不起头,都是因为你!” “星楚,越发不懂事了!来人,把二小姐带下去,回房思过!”夫人歉意的朝宫陌羽笑笑,“羽儿,你别在意,星楚不懂事,吃菜吃菜。” 宫陌羽讪笑着,没有说话,腹诽道,这两亲母女演的不尴尬吗?她都快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了,这丞相夫人演技确实高超,要不是她经历过那么多,可能都分不出来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原来的宫陌羽就是被这样的假象蒙蔽了吗? 她垂头安静吃菜,并未发现夫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 “主上,连城那首诗果然引起了太后的注意,计划顺利进行。” 男子似乎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凉薄的唇微启:“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连信愣了一下回道:“主上,那天诗会的姑娘是夜王妃,丞相府嫡女。” “小枫的王妃?怎么会——”男子似乎非常诧异震惊,紧接着问道:“夜王府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回主上的话,王府还和以前一样,细作都没有动作。” 男子没有再出声,看着窗外的天空,沉吟片刻:“这样也好,夜王府对你才是最安全的。” 连信不解道:“主上,可是夜王妃有什么问题?” “派连一、连二守着王府,保护夜王妃。”男子捏着扳指,指节微微发白。 “是!”连信领命退下,虽然他心中非常疑惑主上怎么会注意到夜王妃,但他向来无条件服从命令,不再多想,脚步加快。 —————— 宫陌羽刚一进闺房,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小姐,可算见到您了!”一个胖胖的嬷嬷朝着宫陌羽奔来,宫陌羽认得,这是从小带大她的奶娘,急忙迎上前去,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嬷嬷慢些,羽儿好着呢。” 刘嬷嬷看着自己从小带大小姑娘如今也梳起了妇人发髻,眼含热泪:“小姐您受苦了,老奴都听说那夜王干的事儿了,实在是气愤,小姐千金之体,他夜王是战神又如何,谁也不能辱了小姐。” 看着老嬷嬷义愤填膺的样子,宫陌羽也不禁动容,起码还是有人真心为以前的宫陌羽担忧伤心的,“嬷嬷别气,夜王不在王府我也落得清静,搬到偏院也是我自愿的,再说了,我身边带了这么多人,谁能欺负得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刘嬷嬷欣慰的看着眼前懂事的人儿,这么多年她早已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 “若有不开心的定要告诉嬷嬷,嬷嬷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宫陌羽笑着宽慰道:“嬷嬷不必担心,我懂得照顾自己,流沁也在我身边,您只管放心就好。” 主仆二人说了些体己话,天色渐渐有些昏暗,下人通报说老爷回来了,要见王妃,宫陌羽跟着下人去到书房,丞相宫青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下人知趣退出。 “羽儿在王府过得可好?”宫青并未抬头,随意问道。 “回父亲的话,女儿一切安好。”宫陌羽其实是不太喜欢这个丞相的,记忆中就是他一手将女儿送进了火坑。 宫青手指敲了敲桌面:“为父吩咐你的事还记得吗?” 宫陌羽猛地抬头,什么事?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条记忆,是宫青的试探吗?他发现她不是宫陌羽了? 宫青未听到回复终于抬头看向许久不见的女儿,似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宫陌羽内心紧张,但宫青并没有质问她,而是耐心说:“为父让你时刻注意夜王府的动静,尤其是夜王的那几个男宠,你也是时候该行动了,若有异常即刻差人送消息回来。” 从书房出来,宫陌羽长舒一口气,刚刚真是紧张,她如今武功尽失,身体孱弱,是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的,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忍为上策,在外面等候的流沁见小姐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宫陌羽走后不久,安静的书房又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个人,正是丞相夫人。 “老爷,您不觉得可疑吗?” 夫人放下手中的糕点,走到宫青身后轻揉着肩颈,柔声道:“她以前从未这样疏离,今日星楚激她她毫无反应也罢,连我对她的安慰她都无动于衷。” 宫青按住夫人柔夷,“今日我的吩咐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了一样,不知这夜王府究竟有什么猫腻,连羽儿那般的性子进去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闻言夫人停下按摩的手,担忧道:“你说会不会是——” 宫青立马打断道,语气急促:“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好了,阿郁放心,羽儿在我们手里翻不出花样来。”手下动作收紧,夫人吃痛轻呼一声。 “但愿如此,毕竟那个人——”夫人仿佛想起什么,瞳孔收紧,“太可怕了,若不是太后出手,只怕整个倾云国都不是她的对手。” 宫青这次并没有出声安慰,他仿佛也回到了当年的那场惨案中,看着那个女子,那个让倾云国天翻地覆的女子,是如何覆灭的。 没有痛快,只有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