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稳住!女儿给你挣诰命》
第1章 中毒
“给我狠狠的打,不要停!这个恶妇!恶妇!”
“侯爷,我的昇儿,昇儿!”
“弟弟!三妹!”
“快,府医来了,夫人,您先让大夫看看少爷!”
“锦意,姨娘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姨娘啊!”
谁?谁在叫她。
耳边闹哄哄的一团,惹得元锦意十分心烦,谁啊?大清早的,嚎丧呢,真的是,能不能闭嘴。
啊~啊啊元锦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格外困难,一点声音都没有。
耳边还是异常嘈杂,有一个人在不断的摇晃着她。
别晃了,脑震荡了啊!
元锦意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好像有一根针刺进她的皮肤,嘶~
好痛!
紧接着又是好几根针刺了进来。
妈呀,她是睡觉睡到来医院抢救了吗?怎么就扎上了呢?
不过,这位置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怎么还扎脑子上了呢?
诶诶诶住手,住手,元锦意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喘了口大气。
入眼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兴许是元锦意突然睁开眼,吓得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手里的针差点扎在她的脑门上。
醒是醒了,可眼前人的装扮不禁让元锦意呆滞起来,为什么穿得跟拍戏一样?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搐,眼神悄咪咪的环顾周边,不敢乱动。
可这副模样落在她旁边的年轻美妇眼中,就好像痴傻了一样。
“啊,侯爷,我们的锦意怎么傻了?锦意,你别吓娘啊!”妇人攥着手里的帕子,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又不敢上手,只得哭喊着犹如杜鹃泣血一般,整个人也是六神无主。
元锦意依旧没有动静,妇人险些没有晕过去,哀嚎一声,立马把发痴的元锦意给抱在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声将元锦意吓得不轻。
同时在他们旁边,另一个美妇怀里躺着的男孩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原本还有些意识的他彻底晕倒过去,身上的银针连带着抖了抖。
更大声的尖叫让元锦意胃中一阵抽搐,她急忙伸手推开身边的妇人,直接呕吐起来。
“锦意?你怎么了?”妇人顾不得自己险些跌倒,被身后的嬷嬷扶了一把后,赶紧查看起元锦意的情况。
看她吐得难受,面色焦急起来,心疼得眼泪直流。
元锦意这边昏天黑地的吐着,另一边已经彻底失控。
男孩的晕厥让偌大的淮安侯府乱作一团,无他,因为小男孩是淮安侯府唯一的嫡子。
院子中央,一个趴在板凳上,被褪去华服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打破了众人焦急的喊声,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她。
女人精致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是一脸沧桑,她被摁在行刑的凳子上,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
即便有两个粗使仆妇死死压着她的身躯,她还是不停的扭动,想要挣脱开来,“哈哈哈,活该,活该,侯夫人,这就是你害死我儿的下场,你的儿子也要死了,哈哈哈,就让他们兄弟二人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她朝慌乱的侯夫人大声讥讽起来,脸上满是得意,哪怕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不会放过这个让侯夫人绝望的提醒。
尤其是看到她惊慌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李姨娘脸上,脑袋顿时偏向一侧。
身为侯府当家人的元奉从台阶上走下来,指着李姨娘,嘴角颤抖着,“毒妇,毒妇,我当初怎么会娶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进府,侯府从未亏待过你吧,晟儿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愤怒的心情充斥着他的大脑,元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他从未察觉过平日对他温柔小意的李姨娘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他自问对她还算不错,从未亏待过她,也没有什么值得她下此毒手的理由,晟儿才六岁啊。
李姨娘歪着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眼泪顺着她红肿的面颊滚落。
元奉疑惑,难道有什么隐情?
“没有亏待?侯爷,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从我小产后,夫人就断了给我爹吊命的药材。
没有药材我爹怎么活啊,我就去求她,我给她跪下了她都还是没有同意。
她好狠的心,我的孩子没了,我爹死了,我娘也倒下了,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李姨娘毫无保留的说出了为什么要给侯府少爷下毒的原因。
她原本就不想进府给侯爷做妾,她清清白白一个良家子,要不是因为亲爹重病在床,急需医治,她也不会给一个年龄能当她爹的人做妾室。
为了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她也就勉强受了这酸楚,安安分分的进了侯府讨生活,从未想过与人相争。
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李姨娘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心里却是得意至极,孩子,娘来陪你了,别急!
元奉气的连连后退,震惊的望着她。
侯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怨恨不解的站出来,嘶哑着嗓音,捂着胸口难受的盯着她,“李氏,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何要对晟儿下手呢!你可知你爹每月药钱都是几百两,我们侯府又不是只顾着你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的家当来治病。
我又没让大夫断了你爹的药,是他自己不肯医治了的。
还有你那孩儿,明明是你自己在霜雪天非要出去散步才掉了的,跟本夫人有何干系!”
罗慧容声嘶力竭的辩解起来,一字一句无不让人动容。
元奉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心疼的拍拍她,“夫人莫急,为夫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你快去看看晟儿!”
罗慧容抹了一把眼泪,伤心的点头,泣不成声。
李姨娘呵呵自嘲一笑,低下头,沉声说道,“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贱妾咎由自取,贱妾甘愿受罚!”
她心中已无活下去的念头。
就让她下去陪她那苦命的孩儿吧。
小少爷,贱妾并非有意害你性命,都是你娘造的孽,可千万别恨我。
元奉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来人,将李姨娘送去刑部大牢,择日问斩!”
身为北秦的侯爷,他深知,不可在家中滥用私刑,不然被盯着他的言官参上一本就够他喝一壶了。
虽说他也想让人打死这个贱婢,可还得依照律法行事。
只是明日,他后院起火的事情又得传遍整个梁安城了。
看着李姨娘被下人拖走,一股汹涌的记忆冲击着元锦意的大脑,她眼前一黑,也再度晕了过去。
第2章 宿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锦意从黑暗中挣脱开来,眼前白茫茫一片。
“姐姐,请帮我照顾好姨娘和弟弟可以吗?”
“谁在说话?”
元锦意一惊,什么声音。
就在她疑惑时,一张稚嫩的小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后退两步,连忙看向周围,白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脚下却是结结实实的地面。
这是哪里?
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是谁?
或许是看穿了元锦意的心思,小姑娘悠悠的开口。
“我叫元锦意,你也叫元锦意,姐姐,我要走了,你能答应我吗?”
小姑娘显露全部的身形,通体都有一种透明的感觉,虚无缥缈。
元锦意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现在只是一道魂体。
也就是说,她刚才做梦梦见的都是真的。
她走马观花的查看了这个小姑娘前十年的人生轨迹。
而她自己的魂魄,已经在小姑娘的身体里面。
元锦意心里腹诽,揉揉脑袋,不就是随口吐槽了一下一位作者写的宫斗小说,至于让她穿越吗?
无情,亏她还打赏了十万金币,白给了。
“姐姐,姐姐?”小姑娘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她为什么走神。
还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呢。
元锦意摇头,伸手抓住她。
“啊?哦,可是我不想帮忙,我想回去,你知道我怎么回去吗?”
她有家,有亲人,不想穿越,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
她不要,不要留在这里。
小姑娘摇头,小脸满是难受的表情。
“姐姐,宿命使然,你我都逃脱不了的,我没有时间了,再见!”
随着小元锦意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元锦意眼前。
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她不信。
别走,啊——
元锦意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身体猛地下坠,伴随一声尖叫,她从幻境中醒来。
头顶粉白色的床幔微微飘荡,元锦意坐起来的一瞬间立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锦意,你总算是醒了,急死姨娘了!”
一双温柔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脸颊,眼前发髻高挽,斜插珠钗的美妇人眼中蓄满泪水,娇声柔语。
元锦意从她散发着泪光的眼眸中,倒影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就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小姑娘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打量起周围环境,眉头微蹙。
“你在怨姨娘吗?锦意,姨娘不是故意不陪着你参加家宴的啊!”
是姨娘不能啊!
魏姨娘捂着面颊,伤心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元锦意。
她也没想到,女儿只是去参加一场夫人的生日宴,怎会差点丢掉性命。
下人来知会她时,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没有,姨娘,我头好疼!”元锦意按照过往记忆中的模样,对美妇,也就是原身的亲娘回应起来。
她没说谎,确实头疼,不仅头疼,心肝脾肺肾,那哪儿都疼。
“头疼?姨娘这就叫人去给你请大夫!”魏姨娘紧张的看着她,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元锦意抿嘴,面色微白,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躺会儿就好了!”
她脑子里现在一片乱麻,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想通。
魏姨娘擦擦眼泪,“好好好,你先躺着,姨娘去给你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摸摸女儿的头发,魏姨娘扶着元锦意躺下,温柔的替她捏捏被角。
随着脚步声远去,元锦意躺在床上,摸摸身下的褥子,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
无奈,她闭上眼睛,快速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以及她今日为什么会中毒。
北秦,梁安城,淮安侯府
眼下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华夏五千年历史古国。
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国家,唯一不变的还是那种封建古板的制度。
她也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宅女元锦意,只是淮安侯府的一个小庶女了。
今日是侯府大夫人的生日宴,太皇太后国丧期间,不宜大摆筵席,就简单的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摆了一桌。
元锦意虽是庶女,可侯府子嗣稀少,她也应邀出席。
还没开席时,嫡出少爷元柏昇抢走了她手里魏姨娘缝制的香囊,开席后,为了报复元柏昇,她便抢走了元柏昇最喜欢的糕点,元柏昇自然不干,当即跟她争抢起来。
两个小孩儿你一块我一块,吃个没完,还没等大夫人阻拦,元锦意就先吐血了。
大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大夫还没有请来,自己的儿子元柏昇也吐血了。
明显的中毒痕迹让侯爷元彻震怒,很快下毒之人就被查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而她,作为侯府庶女之一,母亲魏姨娘只是淮安侯府中的一名妾室。
淮安侯子嗣凋零,目前仅有一子四女,魏姨娘也算是母凭女贵,在府中有了安身之地。
虽说因为侯府后院美人层出,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受宠,可由着女儿的原因,也没谁苛责于她,在后院之中算是过得最好的。
元锦意想着,昏沉的睡去,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股药味弥漫在屋子里,难闻的气味把她熏醒。
“小姐醒了,快去告诉魏姨娘!”穿着浅蓝色绣花长裙的婢女快步走到她床边,面带微笑,惊喜的看着她,转头对外面的人轻声说道。
婢女扶着元锦意坐起来,帮她穿上衣服,担忧的询问道,“小姐,您受苦了,脑袋现在还疼吗?”
元锦意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痛楚消散了许多,早就不痛了。
“不痛!”
元锦意穿上一件短袄,婢女素白的小手给她系上衣带,又拿来一件比甲给她套上后,这才端来热水,帮她擦脸洗手。
“那就好,奴婢侍候您吃药!”眼前的婢女名为小玉,是从元锦意出生开始就跟在身边的,照顾起她来,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元锦意瞥见她微红的眼眶,笑着点点头,乖巧的坐在床上。
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元锦意打了一个呵欠,从半掩的窗户口往外看去。
此时已然天黑,院子里的灯盏被尽数点亮,六角莲花灯笼罩着里面燃烧的灯芯, 火光温柔的照耀着院子里的景致。
收回视线,小玉端来一只精致的瓷碗,半蹲在元锦意面前,笑眯眯的开口,“小姐,奴婢试过温度,可以喝了!”
元锦意看着黑漆漆的药水,小脸立马就皱成一团。
她有着大半人都有的毛病,怕苦。
吃药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抿着小嘴,身体试图往后仰。
小玉放下手里的碗,在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哄小孩儿似的送到她面前,“小姐,奴婢给您准备了最喜欢的蜜饯,您乖乖喝完药,奴婢就喂您吃蜜饯好吗?”
看来原身也不喜欢吃药啊。
元锦意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小玉笑着端起药准备喂她,可元锦意看着那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完,她也差不多该吐了。
直接 拿过小玉手里的碗,干脆的一饮而尽。
啧~真苦。
两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小玉接过她手里的碗,眼睛都亮了,“小姐真厉害!”
果然是哄小孩儿呢。
元锦意汲取着蜜饯的甜味,魏姨娘匆忙的身影也踏入屋中。
“锦意!”
看到精神头不错的元锦意,魏姨娘的心落地了。
可当元锦意看到魏姨娘身后的那道虚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第3章 别吃
对上那道通红的目光,元锦意快速低下头,隐去眼中的疑惑。
魏姨娘走进来,关怀的摸摸她的额头,目光柔和,“锦意,好点儿了吗?”
“姨娘,我没事儿了!”元锦意一般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可没办法,现在不是以前。
不过她已经忍不住吐槽了,身为侯府庶女,连叫自己亲娘都只能叫姨娘,悲哀!
她抬起头,白净的小脸满是乖顺。
只是眼角余光瞥向那道漂浮在屋子中的身影上,心头微微一惊,难道这个时代也有鬼魂。
魏姨娘松了一口气,摸摸女儿的小脸,八卦的对她说着,声音细若蚊蝇,“好,姨娘巴不得你早点好起来,你弟弟现在还没醒呢!”
听说主院那位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侯爷都派人去请宫里的太医来诊治了。
魏姨娘倒不是幸灾乐祸,要是少爷没了她们也落不到好果子吃,她只是在庆幸,她的女儿没一直昏迷不醒。
元锦意点头,没想到那个毒那么厉害,她想,一定是自己吐了那么多出来,削减了很多毒性,加上年龄大一些,所以醒的快。
元柏昇跟她无仇无怨,她也不会盼着他死。
看到元锦意沉思,魏姨娘自责了一下,拍拍她的小手,宠溺一笑,
“好了,姨娘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快起来,姨娘叫厨房给你煨了鱼汤,咱们喝了早点休息,你祖母听说柏昇病了,也在往回赶呢!”
明日府中还有很多事情,她还得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今日锦意还没醒,后院那群女人就开始找事,这个要来慰问,那个要来看望的。
有本事去夫人院子里看望啊,巴着她的锦意看望个啥,
还不是想打扰她女儿休息。
元锦意点头,小玉给她穿上鞋后走下床来。
踩在地上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元锦意有些不适应这具身体,她舌尖抵着上颚,迫使自己淡定。
要知道她上一世已经是个快奔三的人了,这辈子还是个十岁小姑娘,怪别扭的。
坐上桌,色泽鲜亮诱人的食物放在魏姨娘面前,她面前就只有一碗鱼汤和几块豆腐。
想来魏姨娘这么晚都没有吃饭,也是为了她吧。
“不能吃!”元锦意刚拿起碗,飘在她身边的虚影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呐喊,吓得毫无防备的元锦意直接将手中的碗打翻。
“小姐!”小玉眼疾手快的将元锦意抱起来,还是有一些汤汁溅在她的衣裙上,魏姨娘也被吓到,肚子微微抽痛。
她顾不上自己,赶紧搂过元锦意,紧张的看着她,“锦意,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小玉也是心有余悸,赶紧检查起元锦意有没有被烫伤。
“姨娘,只是有点没力气!”元锦意搂着魏姨娘,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味传来,她摇晃着小脑袋,眼神无辜的说道。
魏姨娘当下就被萌出一脸血,温柔的看着元锦意,对小丫鬟吩咐道。
“都是姨娘不好,忘记你现在才醒过来,小玉,重新舀一碗我来喂吧!”
其他丫鬟已经清理好了桌子,魏姨娘把元锦意放在凳子上,重新拿起筷子。
担忧了一天,她还没有吃饭,这还是她今日的第二顿。
看着桌子上色泽鲜亮的菜品,魏姨娘胃口大开。
可她还是先顾着女儿,端来鱼汤亲手喂元锦意吃完了,自己才开始动筷子。
“不能吃,不能吃啊!”元锦意正在擦嘴,就听到旁边的虚影再次咆哮起来。
她目光转向虚影。
虚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狂喜,朝元锦意冲过来,可是却直接冲过了她的身体。
元锦意愣住,虚影急切的开口。
“你看得见我是不是,三小姐,快让你娘别吃那蟹黄羹和花生酥,真的不能吃啊!”
元锦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虚影会出现在她这里,可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蟹黄和黄生不是相克吗?
怎么会一起上桌呢。
作为资深宅斗小说粉和十级钮祜禄女王拥戴者,她可是了解过不少宅斗知识的。
尤其是这看似不起眼的日常三餐。
其中暗藏的玄机,不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等元锦意回过神来,魏姨娘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勺蟹黄羹,看来饿得不轻。
“姨娘,我好像看到蟹黄羹里有虫子啊!”
元锦意站起来,声音娇弱的指着蟹黄羹,小脸满是惊讶和害怕,甚至肩膀还瑟缩了一下。
魏姨娘拿着勺子的手一怔,低头看着面前的蟹黄羹。
有吗?
她虫子没看到,倒是给她整恶心了。
“还在动,还在动,姨娘你看到没有,好大一只虫子!”元锦意上前假意观察,说着就上手把蟹黄羹给掀翻在地。
啪嗒一声,盘子没碎,但是一地的蟹黄羹看着格外辣眼。
魏姨娘震惊,手里的勺子落在桌上,“锦意?你没事儿吧?”
她怎么有股不详的预感呢,自打锦意从昏迷中醒来就有点不对劲。
她没事儿啊,但是又不能没事儿,元锦意干脆白眼一翻,再度晕过去,脚下还抽搐了几下,直接把整张桌子都给掀翻了。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暴摔,桌上的所有食物被毁得一干二净。
“啊!”魏姨娘慌张的扑过来,使劲摇晃着元锦意的身体。
“来人,快去请大夫啊!”小玉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焦急的冲外面大叫一声。
“小姐!您醒醒,小姐!”
元锦意的院子再次慌乱起来,连带着魏姨娘都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很快,三小姐中毒后神志不清的消息在侯府后院不胫而走。
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
元锦意看着床边守夜的小丫鬟,确定她熟睡后,翻身朝向头顶的虚影。
“把你的舌头收一收,好难看!”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要吓死谁,明明之前都还是好好的。
元锦意撑着脑袋,无奈的开口,“还有,别隔我这么近!”
那么恐怖一张脸,都快怼她眼睛上了。
虚影只好如实照做,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急切的开口,“三小姐,您真的看得见我吗?”
元锦意点点头。
随即,她问出自己最疑惑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那些食物不能吃?”
第4章 看穿
“我听见她们说的话了!”
虚影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张合,声音有些阴森,不过元锦意觉得还好,看习惯就自然免疫了。
不过她还是很惊讶,她在大夫人院子里晕过去之前不是听到说,择日问斩吗?
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变成魂体了。
元锦意看向漂浮着的虚影,正是今日给她下毒的李姨娘,“她们说了什么?”
李姨娘阴森一笑,自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后,魂体就自动飘回了侯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回到自己最不喜欢的一个地方来。
后来她发现自己可以去到侯府的任何地方,除了老夫人的小佛堂外。
她先是去看了一下卧病在床的小少爷,嘲笑了大夫人一番,又秉着对元锦意的亏欠,想来看看她。
没想到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两个丫鬟在说悄悄话,就顺带听了一下。
这一听就让她听出了问题来。
两个丫鬟竟然在商量要如何谋害魏姨娘,还专给她吃相克的食物。
“她们是谁?”元锦意蹙眉,意思是不止一个人喽。
那她这个娘有些倒霉。
“我不知道!”侯府后院丫鬟仆妇一大堆,她自己院子里都还有些搞不清楚呢,哪里记得住别人院子里的。
“但是我再见到她们就能认出来!”
对于元锦意可以看见她,李姨娘是开心的。
加之今日对元锦意的误伤,所以她没遮掩,反而想帮帮她们母女。
当然,她也存有私心。
因为她还从那两个小丫鬟嘴里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在隐瞒什么?”元锦意看着她那双通红的死鱼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做人都没有做明白,就更别说做鬼了。
她一眼就能看穿她心里装着其他想法。
李姨娘尴尬的飘在空中,手指搅动自己的衣角,羞愧的低下头,“我我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仅十岁的三小姐面前,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无力感。
“我娘怀孕了吧!”
元锦意摸着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姨娘。
果然,李姨娘那死鱼眼里有了一丝波澜。
嘁,还用猜吗?
她一想到今晚的食物还有李姨娘的态度。
没有谁会去害一个后院的姨娘,除非这个姨娘身上有什么值得被陷害的地方。
宫斗剧看多了,有些事件身临其境一下子就能想通。
李姨娘叹了口气,只得认命,“三小姐果然聪慧!”
元锦意仰头,不是她聪慧,是你自己太傻,有啥事都写在自己脸上了。
李姨娘幽幽的站下来,不再漂浮着,坐在元锦意的床边,伸手去玩弄小丫鬟耳边的坠子,哀怨的说着,“她们说你娘怀孕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明明已经超出一个多月没有换洗了!”
元锦意想用脚踢开她,结果只是穿透了她的身体,略微无语的。
“你想把她吵醒就继续弄!”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魂体,虽然看不到,可有些人是感受得到的。
李姨娘讪讪的收回手,乖宝宝似的坐在床边,拿出手绢摸眼泪。
三小姐好凶,嘤嘤嘤!
元锦意斜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可府里每个月都要请平安脉,那大夫也看不出来吗?”
侯府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后院女眷稍多,家丁下人又不是太监,所以每个月都会让大夫以请平安脉的名义给她们看看是否给侯爷带了绿帽子。
按理说,魏姨娘怀孕也是会被查出来的啊。
“三小姐,财帛动人心!”
那府医又不是神仙,家中吃穿用度,五个小妾,那哪儿不要钱,自然就被有心人给当成了筏子。
收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姨娘说起府医,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看来也不是很喜欢他。
元锦意打了个呵欠,猛地想起之前在梦境中,小元锦意说的话,弟弟?
她还纳闷儿呢,那里来的弟弟,感情都还没有出生呢。
“三小姐,您是怎么看到我的?我在府中转了好久了,都没有人发现我!”李姨娘看她开始打呵欠,连忙窜上来,好奇的盯着她,好像她脸上有花一样。
她是唯一可以见到自己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元锦意竖起食指,摇晃两下,警告她不准凑过来。
看着表情委屈的李姨娘,一股困意涌上心头,她扯过被子盖着,闭上眼睛,“你明日将那两个小丫鬟的身份搞清楚后告诉我,我就给你说为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是付费时代。
李姨娘不干了,不管不顾的凑过来,她还没有说完呢。
“别啊,三小姐,三小姐?您再陪我说会儿!天黑了有鬼,我害怕啊!”
元锦意被吵得烦躁,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你才是鬼啊!”
别人不怕你都算好的了。
“哦,好像也是!”李姨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虚无的身体,有些嫌弃又有些开心。
见元锦意确实不想理睬她,只好飘出房间,去吓吓她最不喜欢的那些人了。
渐渐的,元锦意也进入梦乡。
这是她穿越来的第一个夜晚,睡的极其不安稳。
一会儿是小元锦意的话,一会儿是自己的脸,一会儿又是李姨娘的死鱼眼。
所以,当她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叫起来的时候,婢女小玉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昨晚没有睡好吗?”
这么深的黑眼圈,看着就像被谁打了一拳一样。
“嗯!”
元锦意小鸡啄米式点头,确实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玉自责,早知道昨晚给小姐点上安眠香就好了。
她替元锦意穿好衣服,另一个婢女端着水盆和青盐走进来。
洗漱完坐在铜镜前,小玉喋喋不休的交待起来,“小姐,一会儿府医再来给您看诊,您那里不适一定要告诉他啊!”
可别再跟昨晚一样,睡出两个黑眼圈来,魏姨娘看了一定会心疼的。
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头上梳着双平髻,身上穿着茜红色棉纱对襟袄子,一身的古代装束,元锦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了。
心里痛苦烦恼,可眼下只能接受,等后面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
看着忙上忙下的小玉,元锦意知道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心头微动。
要保护魏姨娘,小玉必须得帮她才行。
吃过早饭,元锦意就在自己房间中等着府医来看诊,小玉给她找了两本杂书打发时间。
元锦意趁机观察起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来。
身为庶女,若非身处侯府,她估计就只能有一个丫鬟伺候,可她眼下却有四个,三个婢女,外加一个奶嬷嬷。
三个婢女分别是小玉,小荷,小秋以及王嬷嬷。
小玉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小荷负责她的衣物首饰,小秋只是一个粗使丫鬟,负责洒扫和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小玉和小秋还好,可元锦意竟然看到小荷当着她的面将一对珍珠耳坠塞进了自己袖口。
这让她万分不解,当她瞎啊?这么大个人呢。
她再一扭头看小玉,原来在整理她的房间,无暇顾及身后。
“小荷!”元锦意叫住若无其事准备走出屋子的小荷。
见她笑着淡定走过来的样子,眼中眸光闪动。
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您叫奴婢吗?”小荷走过来,微微福身,看起来礼貌又温和。
“嗯,小荷,我的荷包旧了,你重新给我绣一个吧!”元锦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戳穿她,免得后面给她添麻烦。
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得直接一棒子打死才是。
她知道小荷最不拿手的就是刺绣,一朵花都能绣十天半个月,还能将自己十根手指头给刺穿,所以
小荷沉默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抿着小嘴,苦恼的开口,“小姐,奴婢绣的不好看,要不然奴婢让绣娘给您绣?”
元锦意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杂书合上,眼巴巴的看着她,撒娇的说道,“可是我只想要小荷绣的,好看,我不想要别人绣的!”
实则脸上笑兮兮,心里骂的瓜兮兮。
让你偷东西,老娘让你绣个够。
“好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这要是戴出去,有损您的颜面啊!”小荷心里不得劲,就是不想绣,苦笑着蹲下来,对着元锦意好一通求饶。
哟呵,治不了你了。
元锦意当即眼泪就要往下掉,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开口,“小荷坏,我再也不想理小荷了,我要让姨娘把你送走!”
小荷一听要把自己送走,当即脸色大变,小声哄着元锦意。
“没有,没有,小姐,奴婢马上就给您绣,您别哭啊,不然小玉姐姐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她心里害怕起来。
府中婢女谁不知道三小姐是后院最好侍候的一位主子,性格温和又不对下人发脾气,她要是被送走了,一堆人等着进来呢。
不行,她可不会走。
不就是绣荷包吗,小意思。
她还差点以为是小姐发现她偷东西了呢。
第5章 是肚子里的弟弟
元锦意立马收了并不存在的眼泪,高兴点头,“我就知道小荷对我最好了!”
“当然了,奴婢不对您好对谁好呢!”小荷接过她的话,表着忠心,对元锦意莞尔一笑。
元锦意心中冷笑,对我好还偷我东西,要是对我不好,岂不是要骑在她头上拉屎。
小玉抱着元锦意换下的衣服望着小荷离开的背影,悄悄的对她开口,“小姐,奴婢瞧着您的荷包挺新的啊!”
“荷包是新,可有些人的心脏了!”元锦意看着一脸好奇的小玉,嘴角微微一弯,软声软气的说道。
小玉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她惊讶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小荷她”
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小荷,她是从小被卖进府就跟着三小姐的,从小姐两岁开始,就一直照顾着,小荷是前两年才分过来的,可她觉得小荷不是那种人吧。
平日里照顾小姐都还是挺尽心尽力的。
元锦意没有给她解释,只是小声的对她吩咐道,
“小玉,王嬷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王嬷嬷是她的奶嬷嬷,这两日家中有喜事,告假三日还没有回来。
“是!”小玉屈膝半蹲,面色严肃的点头,白净的小脸带上一丝愠怒。
她倒是要偷偷观察一下小荷想做什么,但凡敢做出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她决不轻饶。
没一会儿,府医拎着箱子带着一个医女走进来。
“见过三小姐!”府医客气的跟元锦意打招呼。
元锦意微笑着点头,把手伸出来,“章大夫,麻烦您了!”
这不是她昨日睁开眼看到的那个老头儿吗?
府医笑眯眯的摸摸胡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身后的医女将一方白手绢搭在元锦意的手腕上,又替章府医打开药箱,端来板凳,然后站在一旁。
章府医派头十足,开始给元锦意把脉。
这时,魏姨娘带着嬷嬷走进来,看到府医在把脉,她轻手轻脚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她脑袋看向这边,元锦意对她扬起一笑。
章府医收回手,面带微笑,和蔼的解释着,“三小姐,您身体里还有一些毒素沉积,老夫昨日给您开的药接着喝个日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多谢章大夫!”元锦意点头,行叭,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要是她后面出了什么事儿,一定会让鬼魂缠死他的。
医女又将手绢收起来,合上药箱。
“见过魏姨娘!”章府医起身又看到魏姨娘,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要是放在普通妾室身上,他根本就不会打招呼,还是看在她生育了三小姐的份上,给她面子。
“晴儿,帮我送送章府医!”魏姨娘友善一笑,给了身边婢女一个眼神。
章府医笑容更深了,客气的说着不用。
魏姨娘站起来,又走到元锦意身旁坐下,拉着她的小手关怀的询问着,“锦意,今个儿好些了吗?”
对于她唯一的女儿,魏姨娘还是非常关心的。
元锦意乖巧点头,“姨娘,我没事儿!”
“昨晚可将我吓得不轻,没事就好!”魏姨娘心有余悸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元锦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思索了一下开口,“姨娘,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为了避免魏姨娘再遭遇毒手,她人小力量弱没法防备,她还是准备将她怀孕的事情如实告知。
魏姨娘能在偌大的侯府安稳生活十几年,并且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不觉得她是一个愚笨之人,只是对外的形象就是一朵小白花。
其他姨娘总说她是因为老夫人的庇佑,可她觉得不是。
魏姨娘不可能没有一点能力。
“怎么啦?跟姨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魏姨娘垂眸,似笑非笑,见自家女儿欲言又止,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不说呢?
元锦意看向屋子里另一个婢女,眼神幽深,魏姨娘对她挥挥手,让她出去。
“难道锦意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姨娘吗?”魏姨娘满是不解,怎么感觉女儿怪怪的。
“姨娘,我梦见弟弟了,他说有人想害他!”
弟弟?魏姨娘蹙眉,神情微妙,“你说柏昇吗?”
可有人害元柏昇,跟自家女儿有什么关系。
可是下一秒,自家女儿的话将她雷的不轻,通体发寒。
“不是,是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元锦意指着她的肚子,一派天真的开口,明亮的眸子染上一层阴翳,带着两分伤感。
魏姨娘睁大美目,怎么办,感觉女儿真的傻了。
她又没怀孕,肚子里哪来的弟弟?
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十几日。
因为她小时候落水生了一场病,月信受到影响,一直不太准,经常推迟,就连怀上锦意的时候,都还是身边照顾的钟嬷嬷察觉她胃口有改变才发现的。
魏姨娘握住元锦意的手,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自家女儿才十岁,哪知道女人那方面的事情。
但她想起,前几日章府医还给她请了平安脉,都说没什么事,只是老样子,宫寒,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对怀孕不抱希望了。
“锦意,弟弟怎么告诉你的?”魏姨娘抱住元锦意,手心微微出汗,小声的询问着。
不是她不信,主要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好在锦意也是十岁的大姑娘了,不会张嘴胡说,她得问问清楚。
“做梦的时候!”元锦意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看向魏姨娘的眼里满是伤心,“弟弟说,姨娘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有人想害他,他害怕,让我保护他!”
元锦意觉得自己只有这么幼稚了,说完这段话,她鸡皮疙瘩不停的往外冒。
魏姨娘一惊,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真的有了?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感觉,有些拿捏不准,半信半疑的搂着元锦意,她会想办法证实的。
“锦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她面色认真的对元锦意交代着。
要是真有了,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时候。
夫人的嫡子还没有醒来,这会儿要是被爆出来她有孕,一定会成为夫人的眼中钉。
魏姨娘背脊发寒,可锦意说的话里,好像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魏姨娘嘴角都被自己咬出了血还没有察觉。
元锦意抱着浑身紧绷的魏姨娘感叹,小妾不好当啊。
从侯府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嫡子来看,就可知道侯府夫人不是善茬。
“姨娘别怕,锦意会保护好你和弟弟的!”
她占据了元锦意的身份,自然就要照顾好她的亲人。
至于嫡庶尊卑,抱歉,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魏姨娘受伤害的,至少在她占据这具身体时。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好办法。
对不起了,李姨娘,这个工具鬼你不当也得当。
魏姨娘抱着自己女儿,听到她的话,欣慰不已。
等魏姨娘起身离开,元锦意又开始无聊起来。
深宅大院还真是不好待啊,才一日她就烦闷了。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联系自家外公时,
小玉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碟点心,开心的看向她,“小姐,这是侯爷让厨房特意送来的点心,您现在要吃吗?”
她那种马老爹送的?
元锦意摇头,看着油腻的点心,表示没兴趣,“不想吃!”
小玉只好把点心放在桌上,兴许是看穿元锦意的心思,望了一眼屋外风和日丽的天气,笑着对她说道,“小姐,要不奴婢陪您出去晒晒太阳?”
这个可以有!元锦意立马就站起来,精神头十足。
小玉失笑,带着元锦意走出房间。
元锦意的院子不大,但是有一个小花圃,被粗使丫鬟小秋打理的井井有条,五颜六色的花卉在院子里争先开放着,高低错落,别有格调。
她转动视线,小小的院子口还有一棵大柳树,此刻随着微风摆动着,身上的枝丫带着一丝妩媚,轻轻拂过院墙。
伸手触摸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太阳,元锦意总算心情好了一些。
她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阳光,鲜花,微风的气息,一缕俏皮的发丝从面颊飘过,她伸手来撩开,神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元锦意,打起精神来,你可是要回家的人。
她拍拍自己的小脸,心中燃起斗志。
前路漫漫未可知,势必要保住现在的安稳。
想了想,她在院子里漫无目地的转悠着,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捏在手里仔细观察起来。
“三姐姐,如此娇艳的花朵,你怎么忍心将它从枝头上摘下来呢!”
好浓的绿茶味道,堪比十年普洱,元锦意还没有回头都能够感受到一股飘散的茶味儿。
只见她身后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婢女,姿态高傲的走进院子,看到面色红润的元锦意时,眼底闪过一抹恼怒。
“唉,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她长得漂亮又一枝独秀呢!”元锦意缓缓转身,脸上洋溢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脸上确实有些震惊。
元锦欣吓得后退一步,脸上的假笑也端不住来,“三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花儿呢!”
怎么笑得这么阴狠,怪吓人的。
元锦欣捏着手帕,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身体幅度而摆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6章 你急了
元锦意微笑,态度温和,“是啊,难道我不是在跟妹妹说花吗?”
“好吧,三姐姐,你高兴就好,欣儿得知你病好了,特意来看望你的!”元锦欣怔了一下,想起今日出门姨娘交代的目的,连忙转移话题。
一朵花而已,爱怎么弄怎么弄吧,她才不关心一朵花的死活呢。
元锦意上下打量起这个便宜妹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搞得元锦欣惴惴不安,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疑惑起来。
可元锦意围着她转了一圈,还是摇头。
“怎么了?三姐姐,我裙子上有脏东西吗?”元锦欣转了一个圈,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做出来的如意流彩百褶裙,娇声询问。
她的衣裙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脏东西,出门前她还洒了一些玫瑰花露呢,就是为了在病恹恹的元锦意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精致的一面。
结果没成想她气色居然这么好,搞的她只能拿花撒气了。
元锦意摇头,围着她转了两圈,轻言细语的开口,“不是,我是在看你礼物放哪里的,你不是说来看望我吗?总不会空着手来吧,这样多丢柳姨娘的脸啊!”
身后的小玉差点没有憋住自己的笑容,眼睁睁看着四小姐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就跟唱戏的变脸一样,好笑极了。
元锦欣攥紧手里的手绢,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抱歉,三姐姐,我想着快点见到你,走的有些着急,所以把礼物落下了!”
她心里已经气的不行,好大的脸,居然肖想她的礼物。
这辈子都不可能。
“没关系,明日给我补上就是,我不介意的!”元锦意微笑,豪爽的挥挥手,嘴角嗫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元锦欣气的牙痒痒,险些没忍住,可碍于面子,只得咽下这口气,“那是当然!”
元锦欣站在原地,看着元锦意连坐都不请她进去坐,心里烦躁,可面上还是要保持温柔,手里的手绢都要被她绞成布条了。
她迫于自家姨娘的威压,只好忍着不满,委屈自己,继续开口,“三姐姐,你听说李姨娘的事情了吗?”
元锦意迷茫的摇头,“什么事儿啊?”
难不成这人专门给她讲八卦来了?
元锦欣凑近她,小声的开口,“听说啊,李姨娘是因为夫人害了她的孩子,所以才对柏昇下手的!”
“这个我知道!”
元锦意眉头一挑,她在第一现场看的一清二楚呢,不用转述。
元锦欣拧眉,就这反应?
那她还能不能接着说了。
哎呀,真是的,笨死了,都不知道问一句为什么。
元锦欣跺跺脚,只能接着往下说,还特意把她拉到一旁去,像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
“可是三姐姐,李姨娘只是想害柏昇,结果却将你也牵连进去。明明就跟你无冤无仇,要不是因为夫人,你也不会中毒了,听说中了那个毒,以后对身子有影响,会不利子嗣!”
元锦欣声音虽然小声,但是充满引导,话里话外都在往大夫人身上飘。
元锦意沉重的点点头,使劲抓着她的手,一脸惶恐,“是啊,四妹妹,你真聪明!”
聪明到她都没办法形容了。
元锦欣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纤细白嫩的手从元锦意魔掌中挣脱开,疼的她眉头都皱紧了。
看着发呆的元锦意,她气的不行,怎么又发呆,倒是接着往下问原因啊。
搞得她都怀疑元锦意是不是真的变得神志不清了。
不过她依旧要给元锦意心里埋下刺才行。
“这可不是我说的,后院都传遍了,说三姐姐不应该遭受这无妄之灾,都怪大夫人,不修德行,害了你和柏昇!”
元锦欣却一脸难为情,绞着手绢,天真的摇头。
“哦,我还以为是你说的呢,那要不是你说的,我就不上大夫人哪儿告状去了,免得说我瞎说!”元锦意感叹了一下,啧啧两声,还有种颇为遗憾的感觉。
元锦欣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满的开口,“三姐姐,人家也是好心跟你说这件事儿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居然想去大夫人哪儿告她,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她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四妹妹,我这不是怕你受人蒙骗吗?要真是你被人误导,我得赶紧告诉大夫人,让她给你请教习嬷嬷回来,好好教导你啊,免得丢了我们侯府的脸。
毕竟你也知道的,侯府家大业大,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教养的人,你可不能让侯府蒙羞啊!”
元锦意捂着胸口,一脸为她着想的样子,夸张的对元锦欣开口,语气满是关怀,生怕下一秒她就被坏人骗走了一样!
元锦欣有点转不过弯来,还愣了一会儿。
“三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元锦欣急了,一张白皙的小脸变得通红,连带耳根子都红完了。
她愤愤不平的看着元锦意,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元锦意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慢悠悠的说道,“四妹妹,你别急啊,你没做过的事情你急什么,姐姐也是关心你,怕你年纪小,别人骗了你都不知道。”
只是她的眼神充满怀疑,就好像元锦欣做过这种事一样。
“我没急,我没急!”元锦欣气的跳脚,面红耳赤。
她小什么小啊,明明就只比元锦意晚几天出生而已。
身后的婢女见事不妙,赶紧上前抓住她的袖子,用力拽了拽。
“小姐,您出来有一会儿,柳姨娘该担心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外头风大!”她提高声音对元锦欣说道,还抱歉的看了看元锦意,对她微微一福身。
元锦欣这才快速冷静下来,暗自垂眸,记住今日的不满。
“三姐姐,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等她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常态,变得和颜悦色,平静异常。
“这就走了?不再多待一会儿吗?再说,这天气好着呢,那里有风啊!再待会儿吧!”元锦意垫起脚,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落荒而逃,追上去两步,冲她们大喊一声,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元锦欣闻言走得更快了。
等她们离开后,元锦意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古代独有的文化魅力,宅斗吗?
离谱!!
离大谱!
站了这么一会儿,元锦意有些腿麻,干脆让小玉搬一根凳子出来,她要晒会儿太阳。
小玉把凳子搬出来,放在树下,元锦意对她招手,“搬过来!”
她是晒太阳,不是乘凉。
“可是小姐,这日头毒辣,会将您的皮肤晒红的!”小玉举着凳子犹豫的开口。
以往小姐不是最不喜欢晒太阳吗?尤其是在四小姐说,晒太阳会将皮肤变黑后,几乎都是待在屋子里绣花。
“没事!”她看着头顶和煦的阳光,晒黑就晒黑吧,不把太阳晒够,她怎么吸取源力啊。
“好吧!”小玉又把凳子搬过去。
晒着太阳,元锦意能明显感受到身体里的阴寒之气快速消失,浑身变得暖洋洋的。
晒了一会儿,日头逐渐变大,她不得不在小玉急切的目光中回到屋里。
吃过午饭,元锦意待在屋子里复习功课。
她没想到,作为一个现代已经毕业八九年的大龄美少女,到了古代居然还要上学。
没错,这就是小玉告诉她的。
再休息一日,她就要去族学上课。
这是他便宜老爹特意为培养族中学子修建的族学,就在侯府隔壁紧挨着的小独院中。
侯府四女一子也都在族学中上课。
她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字迹,面色逐渐扭曲。
苍天啊,她不想学习。
小玉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还没有注意到元锦意的异常,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小姐,该喝药了哦!”
元锦意哀嚎一声,大有一种想要摆烂的节奏,“小玉,我不想看书啊!”
还喝什么药,让她去死吧。
她不信到了地府还能让她学习。
真是见鬼了。
可没办法,书要看,药也要喝,没有一个逃脱得了。
一个下午,她都在埋头看书,还好原身不算笨,夫子教授的所有东西都记在脑子里的。
她只需要重新温习一遍就可以记起来。
度过浑浑噩噩的一个下午,终于来到晚上,仅是一天,就让元锦意觉得比一辈子的时间还长。
晚饭时,魏姨娘又来了。
不过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仆妇,面色柔和,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髻老气而庄重的盘在脑袋后面,头上只有两根素色银簪,耳朵上也缀着两个银坠子,随着步伐走动,竟然连一丝摇晃都没有。
元锦意起身,学着原身乖巧的给她们问好。
“姨娘,钟嬷嬷!”
魏姨娘见到元锦意,脸上的寒意尽数融化,快步走过来,拉起她的小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诉说着,“姨娘的锦意,可真是一个福星,多亏了你,不然你弟弟就保不住了!”
元锦意窝在她怀里,眼珠子转动,也就是说真的怀孕了。
第7章 吃素祈福
元锦意并不意外,这件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
不过看魏姨娘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吧。
确实和元锦意想的一样,魏姨娘回去就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然后叫来自己的心腹钟嬷嬷,两人开始回想这段时间,院子里有异常的事情。
经过两人仔细检查,问题还不少。
新换的安眠枕头里面有麝香,屋子里有一盆盆栽下面有药渣,经过检查,其中也夹杂某种令孕妇胎象不稳的药物。
还有她穿的衣服上面,香味也跟以前有些不同。
经过这几件事,她很快就查出了自己院子里的叛徒。
只是眼下暂且还未来得及处置那个叛徒,
下午的时候,利用外出巡查铺子的借口,她去看了大夫,确定自己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她又惊又怕,若非女儿的提醒,那她这个孩子岂不是又保不住。
至于为什么要用又,主要是她在生下元锦意后,还有过一次身孕。
可那次她没能保得住,只是喝了一碗鸡汤后,那个孩子就流产了。
因此还伤了身体,导致今后再难有孕。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怀孕。
她必须保住这一胎才行。
以前是她不懂,现在不一样了。
侯爷子嗣稀少,如果有人敢对她下手,那势必会引得侯爷震怒,只要她能得到侯爷的关注,那些人就算想下手,也不敢在明面上。
私底下,她会写信给自己娘家,让他们给她准备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和医女送进来。
如果这样都还能让人钻空子,那就证明她这辈子活该与孩子无缘。
“姨娘,别担心,锦意会保护好你的!”元锦意从她怀里钻出来,笑眯眯的对她开口,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很厉害的模样。
魏姨娘欣慰的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下来,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姨娘相信你,乖孩子!”
“摆饭吧!”魏姨娘对屋外的婢女吩咐道。
随着两道青菜,一道豆腐,一道凉拌黄瓜摆上桌,魏姨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转头看向上菜的婢女,语气不怎好,“厨房在为难你们?”
这是人吃的吗?这么清淡,她的锦意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吃这些,能养好身体?
上菜的婢女是魏姨娘院子里的红蕊,她也是一脸气愤的站出来回话,“回姨娘,这些都是大夫人的意思,说小少爷还没有醒过来,全府都必须食素三日给小少爷积福!”
“若非三小姐还在我们院子里,恐怕连这道豆腐都没有呢!”
她去领饭菜的时候,也看到了别的院子里的菜,也是两道青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就跟在白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有两个院子的婢女直接跟厨房吵了起来,以为是厨房克扣了自家姨娘的饭菜,结果没成想,竟然是大夫人吩咐的。
魏姨娘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红蕊,轻轻点头,“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们按着吩咐来就是了。
就当帮柏昇积福,希望他早日醒过来!”
说完她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
元锦意没什么感觉,魏姨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不过她心里对大夫人挺无语的。
你儿子生病,让后院这群人跟着吃素积福,估计骂你儿子的比祝福你儿子的还多。
她好笑的摇晃脑袋,也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红蕊退到一旁,垂眸不语,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旁边站着的钟嬷嬷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小贱蹄子,背主的玩意儿自古都没有好下场,等着吧。
吃过晚饭,魏姨娘带着元锦意在院子里散步,倒不是为了消食,只是母女二人日常的习惯罢了。
魏姨娘悄悄给元锦意交代了一些事情,让她最近都不要乱跑,就乖乖待在院子里。
夜晚,躺在床上,元锦意翘着二郎腿看小荷忙进忙出,一会儿端药一会儿端洗脚水的,脸上的关切都要溢出来了。
她眉心一动,看向门口站着的小玉,正紧紧盯着小荷的行动,她嘴角扯了扯,难怪小荷今晚这么殷勤。
不过她得跟小玉说一下,让她别管小荷,这个婢女她会赶走的。
今夜是小玉守夜,元锦意让她将床幔放下来,说昨晚有蚊子吵到她了。
小玉不疑有他,立马就将床幔放了下来,顺带心里还计划明日有空去侯府花园端一盘驱蚊的盆栽回来。
熄了蜡烛,元锦意放缓呼吸,以一个特定的姿势准备入睡。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子越发沉重。
白茫茫的一片浓雾中,元锦意穿着亵衣光脚闯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白雾好像有意识一般退散开来,一排由香火旺盛供奉着的暗红色牌位映入眼帘。
一共五层,摆放着几十个牌位,每个牌位面前有一盏莲花长明灯,烛火时而明亮时而幽暗。
牌位下方摆放着三个蒲团,元锦意走过去,噗通一下跪在蒲团上,挺直腰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她双手结出一道生疏的道印,额头正中间闪一道红光。
就在她闭目结印时,旁边的蒲团上出现一个穿着青色袍子,鹤发童颜的老道身影。
正当元老道还在疑惑谁用寰宇之境召唤他时,一个陌生身影猛地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哀嚎,那声音,就跟杀猪没啥两样,吓了他一跳,
他当即凝结一道雷印就要劈过去,何方鼠辈想要谋害他吗?
谁知那人大叫起来,“外公,救我啊!救命啊!”
元老道身形一僵,手里的雷印尽数散去,连忙把地上的人拎起来。
“乖孙儿?”看着眼前面容稚嫩又陌生的小姑娘,元老道心口一痛。
能这样叫他的人世上只有一个。
可元老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小身板,又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就是在寰宇之境中。
元锦意抹了一把眼泪,抓住那老道的胳膊,使劲点头,“外公,是我啊,我是锦意!”
呜呜呜,亲人呐!
她总算看到希望了。
元老道扶着站好,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不想学术法就哭,打滚撒泼。
“锦意!!”元老道提高声音,眼睛瞪得老大。
“你怎么回事?你的魂体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分明就不是锦意的魂体啊。
看着就是个几岁小孩模样,元老道百思不得其解,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眉头紧皱。
“别提了,外公,你快算一下我的身体火化了没有?”元锦意拽着他的袖子,大喊大叫起来。
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她的身体被火花了,那她就回不去了啊。
“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啊!”元老道两眼无神,脑子发懵,不过手里却是快速掐算起来。
他好好的一个乖孙儿,怎么几个月没见,就变了一个人了呢。
元锦意哀嚎一声,想起自己的倒霉事儿就觉得丢人,“我不知道啊!”
她就记得自己熬夜看了一会儿小说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没火化,没火化,在医院里呢!”元老道紧锁的眉头不曾舒展开半分,掐算完后赶紧对面前的小祖宗开口。
元锦意这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诉了元老道自己的遭遇。
“这么说,你现在在别的时空?”元老道听完元锦意的解惑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她的小脸。
元锦意无奈点头。
他一巴掌拍在元锦意背后,扯着大嗓门没好气的开口,“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连自己的魂体都固定不住,你出去别说是我元奉天的孙女!”
“嗷!”元锦意捂着自己的背,眼泪汪汪。
她知道错了,只要她能回去,别说让她学习术法了,就是让她一辈子单身都行啊。
“我先就算是想承认我也回不去啊!外公,赶紧想办法救我啊,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
元锦意一看元老道生气了,连忙开口祈求,扯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摇晃。
元奉天叹口气,面如菜色,拿出自己的法器,“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再给你想办法吗?”
不孝女生出个一个不孝孙女,一个跟人私奔,一个不求上进,他这一辈子都被这两个小东西给毁了。
他元奉天的一世英明啊。
他之前就算出不孝孙女命里有一劫,可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劫啊。
叹口气,他赶紧思索起来。
元锦意见状只好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看着自家外公想办法。
说起元锦意的身世,她出自蓝星二十一世纪一个传承术士家族,说是家族,其实就只剩她外公,她舅,她三个人。
她从小在道术一途就天赋异禀,可惜吃不了学习术法的苦,外公又溺爱她,导致她魂魄离体之时都还是个半吊子。
元老道思索良久,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好办法,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件。
第8章 老夫人
元锦意看着一脸忧愁的外公,从蒲团上站起来,面色微白,“外公,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啊?”
“不会的,外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元老道紧紧抓住自己的法器,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团,心里难过极了。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曾显露分毫,一个劲的宽慰她。
元锦意点头,有希望就好。
她是真的不想待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空调、乙游,她怎么活下去啊。
“你放心,外公会尽快想办法的,既然你的魂体过得去,那就一定回的来!”元老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看她这么颓废,拍拍她的肩膀,大嗓门里满是肯定。
“嗯!我相信外公!”元锦意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
元老道深吸一口气,仔细叮嘱道,“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用寰宇之境找外公,不过我看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好好将脑袋中的术法捡起来,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果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元老道从来没有这么不放心过。
毕竟两人不在同一个时空,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连施救都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元锦意也只能再次点头说好。
其实外公提醒的很对,像她这个啥也不会的废柴想要在古代后院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元老道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这才不舍的离开了寰宇之境。
元锦意心里烦躁,靠着香火台,看着自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不满的吐槽道,“你说你们,我以前把你们照顾的多好,看到我身陷囫囵也不知道搭把手,等我回去后,就把你们的牌位当成柴砍来烧”
还没有等她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将她从寰宇之境里踢了出来。
(列祖列宗:好意思说,你小时候拿我牌位泡水里用钢丝球擦!)
元锦意打了一个激灵从梦境中醒来,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至于操心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不过她怎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天刚亮,元锦意就被小玉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起来。
上午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还要去探望没醒的元柏昇,事情多着呢,没给她半点赖床的机会。
吃过清粥小菜搭配的早饭,元锦意摸着半饱的肚子,捡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这才小跑到门口。
魏姨娘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一会儿去见你祖母,可不能这样风风火火!”魏姨娘看着跑起来连步摇都要甩出去的元锦意,呵斥的话刚到嘴边,还是收回去了。
她耐心的叮嘱着,用手绢替她擦擦小嘴,又将她头上的步摇扶正,理了理衣服后,这才带着她前往侯府老夫人的院子。
元锦意跟随着魏姨娘的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嘴里的点心还没有吞下去。
一路往东边走,元锦意就能明显感觉到环境的变化,她住的院子对比起老夫人的院子,简直就跟茅草屋似的。
只见老夫人的院子里花坛盆景,藤萝翠竹,一应俱全。
宽阔的八角云纹石板从进门铺到主屋,回廊蜿蜒,假山怪石,点缀其间。
还有那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元锦意那叫一个羡慕,魏姨娘站在一旁轻咳一声,她立即收回视线。
看到她跟魏姨娘的身影,台阶上当即就有一个婢女走出来,对着她们微微福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声音清脆,“见过三小姐,魏姨娘,老夫人正说起你们呢!”
魏姨娘只是轻轻的点头,对她笑了一下。
婢女素手掀开主屋的竹帘,半弯纤腰,请她们进去。
元锦意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扑鼻的脂粉香味,她鼻尖微动,赶紧用手绢掩住口鼻,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屋子里一群莺莺燕燕,魏姨娘面不改色,只是端着温柔的笑容,走到屋子中间。
“妾身魏氏见过老夫人!”
元锦意紧随其后,半蹲身子,嗓音稚嫩的开口。
“孙女儿见过祖母,请祖母安!”
上首满鬓银丝,头戴黑色多宝抹额的老妇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对元锦意伸出手。
“快起来,快起来,锦意,快来祖母瞧瞧,这小脸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元锦意优雅起身,快走两步,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腼腆一笑扑到老妇怀中,“祖母,我已经好多了!”
大手轻抚她的发髻,端详着她的小脸,面容和蔼,“祖母瞧瞧,可怜见儿的,脸色这么不好。
绿舞,等会儿将我库房中的那只十年老参送到三小姐屋子里去!”
“是!”绿舞正是刚才迎接她们的婢女。
“多谢老夫人!”魏姨娘诚惶诚恐的对老夫人道谢,面露感动之色,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旁边坐下。
老夫人握着元锦意的手,眉眼温和,逗弄了她两下,这才让她去魏姨娘身边坐着。
元锦意一坐下就察觉到一股不善的视线,她扭头一看,对上元锦欣还没有收回去的嫉妒眼神。
元锦欣连忙把头扭开,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帕。
元锦意无心搭理她,只是悄咪咪的打量起这屋子里的一群女人。
只见老夫人这宽敞的屋子两侧站满一群姝色娇艳的年轻女子,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漂亮。
她那便宜老爹就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喜欢不停的往侯府纳小妾。
这里少说也有十几人,甚至有一大半她都没有见过,眼熟的就只有旁边这些坐着进府早的姨娘,至于剩下的一些通房,则是连请安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元锦意走神时,旁边的柳姨娘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声音低落的开口。
“老夫人,恕妾身多嘴,别说三小姐了,按大夫人这样吩咐厨房的份例,再过两日我们这些姐妹也快面色不好了!”
柳姨娘是四小姐元锦欣的亲娘,面容娇媚,声音柔美,进府这么多年都还深得侯爷宠爱,所以说话时也带着一股子傲气。
第9章 醒来
她环顾屋里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其他姨娘,面容染上一份哀愁,帕子挡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妾身吃素没关系,可三小姐,四小姐还小,要是耽误她们长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魏姨娘眼角抽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姨娘,心里无语。
“哦?发生了何事?”老夫人抓起桌子上的佛珠,脸上的笑意减退了三分,疑惑的看着众人。
她才回府,又给她闹什么幺蛾子。
魏姨娘本不想开口的,可谁让柳姨娘牵扯上了自己女儿,她不得不站出来,柳眉一挑,轻言细语的说道,“回老夫人,昨日起,大夫人吩咐厨房,后院皆食素三日,为小少爷祈福。
妾身觉得并无不妥,三小姐身为姐姐,为小少爷祈福也是应该的。倒是柳妹妹,可能平日里口味重,暂时还不能适应吧!”
老夫人眉头一皱,吃素做什么?昇哥儿病了请大夫就是。
这个罗氏,真是拎不清孰重孰轻。
柳姨娘一怔,魏氏今日吃错药了,居然敢出声反驳。
可还没有等她再次开口,屋外的帘子被掀开,婢女请安的声音传来,“见过二小姐!”
众人放眼望去,一道淡蓝色身影急冲冲的走进来,先是恭敬的给老夫人请安,然后走到柳姨娘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柳姨娘是对我娘的吩咐有意见吗?”
食素三日都不能接受,又不是让她吃一个月。
元锦莲面带不悦的瞪着她,眼神恨不得将她戳穿一般。
柳姨娘眼神一闪,赶紧站起来赔不是,“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担心两位小姐的身子!”
元锦意看向这位脾气素来火爆的二姐,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莲儿!”另一道呵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一抹嫩黄色纤细身影轻移莲步,缓缓走进屋中,嗔怪的看了元锦莲一眼。
“锦潇见过祖母,请祖母安!”面容精致的少女微笑着走到老夫人面前,微微屈膝,动人的嗓音婉转如同黄莺出谷,一席鹅黄轻纱在臂弯随风摆动,看着飘逸至极。
老夫人一笑,眼里都是对这个大孙女儿的满意之色,“锦潇来了,快坐吧!”
元锦莲收回自己不满的视线,走到老夫人身边,委屈的开口,“祖母,您都不知道弟弟现在有多不好,娘亲不过是让她们吃素三天而已,一个个的就跟您抱怨,简直没把娘亲放在眼里!”
元锦莲努嘴,娇俏的脸上满是难过,不知道是心疼她娘还是心疼她弟弟。
老夫人伸手拉过她的小手,面容慈爱,轻声教诲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柳姨娘是你长辈,不可如此大呼小叫!”
身为侯府嫡女,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她不敬庶母,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可以允许元锦莲在她面前放肆,可若是以后参加宫宴或者其他什么的,这样放肆可不好。
元锦莲还是比较惧怕自家祖母威严的,连忙乖巧的点头,收起脸上的不满。
元锦潇坐下来后,身后的婢女立马送上她喜欢的点心,她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元锦意,“三妹妹,这几日身体可有好一些?怎么不在屋子里多休息几日!”
她的话不轻不重,却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元锦意抬头,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温顺的回答,“多谢大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她好的很,要不是为了看起来虚弱一些,混淆视线,她现在都能冲出去跑十圈。
元锦潇点头,温和一笑,“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她看见元锦意就想到自家小弟,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就因为三妹年岁大,身体好些吗?
元锦潇心里略微难受,环视一圈姨娘们,娘亲近日的关注都在柏昇身上,后院这群女人又要不安生了。
元锦莲坐下来,也打量起元锦意,不是说这个三妹妹神志不清了吗?怎么这会儿看着挺正常的啊。
柳姨娘干巴巴的站在一旁,老夫人对她挥挥手,让她坐下。
看着一屋子的女子,老夫人拨动手里的佛珠缓缓开口,“如今容慧分身乏术,侯府中馈暂时由我掌管,你们没事也不用来请安,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吃穿用度一概不会少你们的,不过不该有的心思别由,若是让我发现,可就不是家法惩治那么简单了!”
容慧是侯府大夫人的闺名,今日并未来请安。
随着老夫人的话说完,元锦意发现由不少女子眼底都泛着愤怒的光芒,似乎对这个侯府夫人十分不满。
老夫人这番敲打也是仔细思量过的,现在侯府唯一的嫡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时要是有谁想要出手害他,简直是防不胜防。
为了避免她们这种小心思,她直接让她们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柳姨娘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芒,别人没看到,但是元锦意却看的清清楚楚。
“锦意和魏姨娘留下,其余人都先回去吧!”老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们,开始撵人了。
“妾身告退!”随着一阵香风散去,屋子里的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
元锦潇也带着元锦莲离开了,元锦莲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元锦意,眼神有些奇怪。
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递给一旁的嬷嬷,魏姨娘连忙走过去,伸手扶着老夫人,换了个亲切的称呼,“姨母,慢些!”
老夫人放松了一些,笑盈盈的看着魏姨娘,拍拍她的手,“这些日子在府中辛苦你了!”
“不辛苦,姨母!”魏姨娘抿嘴摇摇头,声音柔和无比。
老夫人看着自家侄女儿稍显疲惫的神态,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早知道就带着她跟锦意一同去寺庙了。
罢了,后面再让人给她送些衣裳首饰去补偿一番。
“烟儿,锦意,跟我一同去看看柏昇吧!”
老夫人昨日回来时便去看望过一次,到底是侯府唯一的嫡孙,在她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魏姨娘自然附和着点头,元锦意默默跟在她们两人背后。
元柏昇因为还小,没有单独开辟院子独住,眼下还是住在大夫人偏院中的。
一踏进大夫人的院子,浓郁的药味就让魏姨娘心头有些作呕,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她都快憋不住了。
老夫人看着在元柏昇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下人,个个谨小慎微,努力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碗声,侯府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下人们同时瑟缩了一下,“一群废物,怎么看着少爷的?晚上也不知道把窗户关上!”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每晚睡觉前都会检查窗户的,可昨晚”
颤颤巍巍的解释声尤为苍白,下一秒,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啪!”
“昨晚什么昨晚,小贱蹄子,本夫人对你们不薄吧,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的柏昇!”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害少爷啊!”
屋子里传来女人愤怒的质问,以及不停的巴掌声,老夫人她们站在大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有被下人察觉,她身边的嬷嬷想要进去通传,却被她挥手制止。
直到一个婢女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从屋子里拖出来,这群人才发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老夫人。
她们惊慌的跪下,声音都在哆嗦。
“见过老夫人!”
大夫人罗氏闻声一惊,连忙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理了理衣裙,快步走出来,心虚的低下头,“儿媳见过母亲!”
“妾身见过夫人!”
“锦意见过母亲!”
魏姨娘和元锦意也蹲下来给她请安。
罗氏半蹲着,老夫人没有发话让她起来,只是扶着魏姨娘的手走进屋子里。
罗氏身边的嬷嬷悄悄对着那两个粗使婆子一挥手,昏过去的婢女还是被带走了。
“起来吧!”等老夫人看了一眼元柏昇后落座了,才悠悠的开口。
罗氏腿脚一软,差点没有站住,还是一旁的嬷嬷扶住了她。
老夫人眼神犀利,盯着罗氏憔悴的脸庞,声音中带着一股质问,“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将婢女打成这样,成何体统,圣人和皇后都不曾这样处置过宫人呢。
“儿媳知错了,母亲,儿媳只是心痛柏昇而已,昨夜那小蹄子让柏昇吹了风,今早起来就发热了!”罗氏噗通一声又跪下来,捂着胸口声泪俱下的解释着。
老夫人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抓着佛珠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魏姨娘看着跪下的罗氏,连忙开口安抚,“姨母,您别动怒!夫人只是爱子心切,并非有意为之,小少爷尚且需要夫人照顾呢!”
老夫人叹口气,隔着屏风看向屋里躺着的元柏昇,心里一揪。
“起来吧,若是再有下次,必定家法处置!”
圣人以仁慈治国,最忌讳朝臣对下人施以私刑。
老夫人对罗氏多有不满,不过还是看在元柏昇的面子上原谅了她这一次。
“多谢母亲,儿媳必定不会再犯了!”罗氏站起来,双目通红,恭敬的点头。
元锦意站在一旁,乖巧的盯着脚尖,目不斜视。
“锦意,去看看你弟弟吧!”老夫人想对罗氏说话,直接让元锦意去看元柏昇,她们则是去了罗氏的主屋。
“好!”元锦意点点头。
罗氏给了照顾元柏昇的下人一个眼神,然后扶着老夫人离开了。
元锦意刚绕过屏风走进来,就看到一个虚无的身影正趴在元柏昇身上。
看着魂体不稳的元柏昇,她轻咳两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趴在元柏昇身上的虚影一惊,连忙从窗户闪了出去。
“小姐,您怎么了?”小玉以为自家小姐看见了小少爷身体不适,连忙出声询问起来。
“不是,药味太浓了,有些难闻!”元锦意看着躺在床上有些躁动不安的元柏昇,微微摇头。
她身后的一个嬷嬷眼神一暗,可不就是难闻嘛,那么多药灌下去都不带醒的。
她们在屋子里待着都觉得不舒服。
元锦意走到元柏昇身边,碍于身后的哪一个嬷嬷在,她不得不装模做样的开口说道,“弟弟,你快点醒过来吧,三姐再也不抢你的点心了!”
小小的嗓音格外稚嫩,她看着元柏昇紧闭的双目,面上担心不已。
不过元锦意的记忆中是对他无感的,毕竟侯府只有他这一个嫡子,所以也养成了他横行霸道的性格,让他吃吃苦也未尝不可。
元锦意想着,注意力没有在元柏昇身上,没有察觉到元柏昇的手指头动了动。
“渴”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元锦意下意识低头,对上元柏昇半睁的绿豆眼。
“少爷醒了!!”身后的嬷嬷猛地惊呼一声,元锦意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元柏昇也是被这一声给吓到,原本还能撑起来的胳膊直接一软。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那嬷嬷激动的大喊大叫,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元柏昇的话,直接往屋外跑去。
元锦意满头黑线,扭头对小玉吩咐道,“给弟弟倒杯水吧!”
真是不靠谱的下人。
小玉点点头,转身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元锦意眼珠子一动,扶起元柏昇,温柔又体贴的开口,“来,喝!”
死小子,一会儿最好有点眼力见,好好感谢她一番。
元柏昇早就渴得不行了,就着元锦意的手大口喝起来,一杯不够还要第二杯。
大夫人紧赶慢赶的跑过来,头上的簪子都跑飞了。
“昇儿!!”她紧紧抓住屏风,看着躺在元锦意怀里的儿子,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
她激动的看着元柏昇,目光灼灼,元锦意赶紧起身让开位置。
“三姐姐,还要喝!”元柏昇脸色惨白的开口,嗓子没有之前那么沙哑了。
大夫人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元柏昇搂紧怀里,眼泪滚滚而下,心有余悸的说道,“柏昇,娘的心肝,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娘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夫人有种抱着失而复得宝贝的感觉,紧紧搂着他,差点没把本就身体虚弱的元柏昇给搂岔气了。
第10章 吸一口
“母亲,快松手,弟弟喘不过来气了!”关键时刻,还是元锦意及时开口提醒道。
大夫人松开手,看着直翻白眼的儿子,心里又是一紧,赶紧给元柏昇顺气,扭头对着身后傻站的婆子大骂,“这这怎么了?蠢货,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婆子赶紧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咳咳咳”元柏昇喘了口大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柏昇?你怎么了?你告诉娘啊!”大夫人脸色大变,慌张的看着自己儿子。
这时,老夫人和魏姨娘也走进来,差点和那婆子撞上。
婆子蹲下请罪后,赶紧跑开,生怕自己慢一秒,自家少爷就断气了。
老夫人看到咳嗽不止的元柏昇,心头一紧,走上前来,“柏昇,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呢?”
罗氏此刻也顾不得老夫人的询问,心急的看着元柏昇,眼泪滚滚而下,“晟儿,你别吓娘啊!”
元锦意心中翻个白眼,她可不是那种身怀圣母心的老好人,既然大夫人不听,她也没办法了。
元柏昇咳着咳着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的晕倒在罗氏怀里。
“啊!”罗氏惊呼一声,心都漏了一拍,看着脸色铁青的元柏昇,她身子一软,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夫人!”罗氏身边的下人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忙成一团。
老夫人面色也不见得有多好,扶着魏姨娘的手都在颤抖。
“还不快去催一催大夫!”她低喝一声,差点自己也要晕过去了。
元锦意赶紧站出来,假装害怕的扑到魏姨娘怀里。
魏姨娘憋着心里的笑意,搂着元锦意,对旁边的婢女吩咐道,“小玉,送三小姐回去休息!”
“是!”小玉牵着元锦意的手将她带走了。
魏姨娘扶着老夫人坐下来,眉头紧蹙,“姨母,您先坐着,我去看看大夫人和少爷!”
“来人,快去请侯爷过来!”老夫人一看到现在混乱的场景就心里烦躁。
真不知道老侯爷看中罗氏什么,非要彻儿娶她进门,遇到一点事情就自乱阵脚。,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都没有。
元锦意高高兴兴的跟着小玉离开了,她前脚走,后脚元锦潇和元锦莲就闻讯赶来,正好和她错开。
回到自家屋里,元锦意刚坐下,李姨娘的魂体就从窗户口飘进来。
看到李姨娘,元锦意才想起少了点什么。
可当她看到跟在李姨娘身后的那道魂体时,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小玉还在屋子里,元锦意看着她,甜美一笑,眉眼弯弯,“小玉,外面的花开得真漂亮,你去摘一些进来放在屋子里吧!”
“好啊,小姐!”小玉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剪刀就走出去了。
李姨娘飘过来,元锦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小声的开口,“你把他带来干嘛?”
不是醒了吗?怎么又魂魄离体了。
“关我什么事,可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是他自己要死了!”李姨娘飘在半空中,眼神委屈巴巴,赶紧和身后的魂体拉开距离。
“你才要死了,你才要死了!”元柏昇的魂体激动的大叫起来,青紫的小脸泛着一股死气。
他虽然才六岁,但也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异常暴躁的冲李姨娘怒吼着。
李姨娘冷笑一笑,不屑的望着他,“用你说,我本来就死了,还是被你娘亲手害死的!”
所以看着元柏昇魂魄离体,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元柏昇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所以,他也要死了?
元柏昇入学也有一年了,听过不少奇闻怪谈,懂得不少,眼下害怕极了。
李姨娘得意极了,飘过来坐在元锦意身边,吸了一口她的气息,餍足的安静下来。
“三小姐,您身上真香!”
李姨娘一靠近元锦意,浑身那种冰冷感就能减轻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离我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元锦意送了她一记眼刀子。
废话,她现在身上有源力,对鬼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丸,能不好闻吗。
李姨娘赶紧和她拉开距离,嘤嘤嘤,三小姐好凶哦!
元柏昇猛地凑到元锦意面前,大喊大叫,“三姐姐,你看得见我是不是?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回去!”
“自己回去,候府是你家你还不识路吗?”元锦意才不想送他回去,这么大了,又不是没长腿,她们隔的又不远,两步就回去了。
“我不要,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去找娘,快点,我就要你送我回去!”
元锦意这次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什么德行,不会好好说话就等着吧,小屁孩。
她继续和李姨娘沟通道,“今天我在他屋子里还发现了一道魂体,是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姑娘,你知道是谁吗?”
“你说绿酒吗?她是之前照顾五少爷的婢女,就因为打碎了五少爷的一块玉佩,说是被大夫人发卖了!”李姨娘坐在房梁上,晃荡着自己的双腿,脸色阴沉的说道。
绿酒实际上是被打死了。
她昨日去看五少爷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还跟她沟通了一番。
绿酒说自己不会放过大夫人的,干不过大夫人,她就拿小少爷撒气。
她要吸干少爷的阳气,让他下来陪她。
元柏昇害怕的听着李姨娘说话,不断往后退,凶巴巴的看着元锦意,“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让我娘打死你的!”
说完他就直接跑了出去。
元锦意可不会去管一个熊孩子,随便他怎么放狠话,重点是要他活得下来才行。
李姨娘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讥讽的开口,“你看,白眼狼,活该他也去死!”
元锦意扶额,躺在自己的贵妃榻上,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小玉身上,“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现在的 重点可不是元柏昇,她想要知道是谁要害魏姨娘。
“我打听清楚了,是后院的苏姨娘和高姨娘!”李姨娘飘下来,一脸刺激的对元锦意开口,为自己能够打听清楚这件事而感到兴奋。
?元锦意对这两个姨娘简直陌生到了极点,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看到元锦意满脸纳闷,李姨娘自然当起了解说小能手。
她虽然不认识后院的一干丫鬟,但对后院的一群姨娘还是一清二楚的。
毕竟平日里要打交道,遇到了总不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
“苏姨娘是五年前进府的,就是之前京城最有名的那个花旦,唱戏特别好听的那个!高姨娘是侯爷的下属送来的,进府三年了,她们两个关系比较好,反正生不出儿子嘛,就一直盯着后院,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们立马就知道了!”李姨娘津津有味的说起这两个姨娘,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元锦意觉得搁现代怎么着也是跟她一样的人,吃瓜好手啊。
元锦意盯着李姨娘的脸,还是很疑惑,虽然她很聪明,但不代表什么事情都能猜到啊。
“可我娘怀孕是怎么被她们知道的?”
连她娘自己都不知道的私事儿,竟然先被外人给知道了。
李姨娘面露无奈,挥挥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你娘身边的那个红蕊啊,她早就被高姨娘收买了,不仅如此,高姨娘还收买了后院不少姨娘身边的婢女,就为了防止谁悄悄怀孕!”
她最恨这种背主的东西,一想到自己身边有一个别人的眼线她就难受,虽然吧,她之前身边也有,所以,她就更加憎恨了。
“你娘就是个迷糊人,自己多久没有换洗了也不知道,这不就让人钻了空子嘛!”李姨娘说到这里还有一点遗憾,她还以为那两个婢女是大夫人的人呢。
没想到居然不是,不过她并不觉得可惜,后院里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两个角色,看来侯爷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啊。
她偷听那一天,知道了不少震惊的消息。
消化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完全接受。
元锦意眉头舒展开来,既然知道是谁,那就要好一些了。
她恍惚间注意到李姨娘刚才话里提到的东西,“她们为什么生不出儿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能生,她们生不出来跟我没关系!”李姨娘撇撇嘴,蹲在一旁的桌子旁边,一脸无所谓。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李姨娘的本质就是一个憨憨吧。
“行,我知道了!”她低头思索起来,有些无语,主要是她现在人微言轻,有些事儿不好办啊。
看到元锦意开始撵人,李姨娘不满的嘟嘴,惨白的小脸靠近她,笑眯眯的开口,“三小姐,我都帮您打听到这么多东西了,你总得感谢我一下吧。”
“等你头七,我会送你去投胎的!”元锦意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日子,还有五日。
她得想办法让小玉去给她准备一点工具才行。
李姨娘摆摆手,什么投胎不投胎的,她现在不需要这个,“不用,不用,我不想投胎,三小姐,你让我吸一口你身上的气吧,就一口!”
三小姐身上实在是太香了,她已经忍不住了。
“诶,不是,你给我走开,走开!”元锦意吓得往后一倒,手舞足蹈的拒绝着。
李姨娘疯狂的扑过来,不停的吸取着元锦意身上的气息,就跟猥琐男一样,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搞得她最后祭出一道辟邪口诀才将李姨娘给撵开。
想她堂堂元氏大术士的孙女儿,竟然沦落到被鬼欺负的地步,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小姐,你怎么了?”小玉听到元锦意的惊呼赶紧从外面跑进来,紧张兮兮的开口,手里还攥着一把刚剪下来的花。
“没有,没有,我看到一只蚊子了!”元锦意赶紧坐好,假装挥舞了两下手臂,挠挠脖子,略微烦躁的开口。
小玉放下手里的花,擦擦手走到元锦意身边,从她的脂粉匣子里找出一盒小药膏,“婢女给您擦点防蚊的药膏吧,一会儿就去园子里给您搬一盆防蚊草来!”
听着小玉的碎碎念,元锦意心里好笑,只好乖乖的坐在榻上让她给自己擦了一些药膏。
等小玉把花插好,去园子里搬花了,元锦意才将犀利的目光投向角落里。
“怎么样?还吸不吸啊?”她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姨娘,轻哼一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好歹也是元氏一族的天才,虽然是有点不靠谱,但不代表一般的魂体就能对她为所欲为。
“不吸了,不吸了!”李姨娘赶紧摆摆手,惊恐的看着元锦意,本来就惨白的脸现在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白。
元锦意闻着手上淡淡的药香,走到窗户边,面上带着两分娇憨,声音绵软的开口,“我并非是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帮我这一把,等你投胎时,我会想勾魂使者禀明,来世你一定会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安稳度过一辈子的!”
好歹李姨娘也帮过她,她不会这么无情的。
“我知道了!可是我还不想去投胎!”
她还没有看到大夫人得到她的报应,她不甘心。
李姨娘摇晃着脑袋,祈求的看着元锦意。
“七日不去投胎你的魂体就会不稳,你也不想魂飞魄散吧!”元锦意眸光闪烁,眼里清澈无比,轻声提点着李姨娘。
“可绿酒”李姨娘犹豫的咬着嘴唇,绿酒都死了一年了还在这里呢。
她为什么不可以。
元锦意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飞舞的蝴蝶,声音低沉的说道,“绿酒心中有执念,可以支撑她一直存在,但她已经不是普通魂体了,她是怨魂,哪怕以后去投胎都只能为六畜,不能为人,你跟她不一样!”
懂了吗?元锦意看向李姨娘,她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
看着眼前自信慢慢,浑身散发着独特气场的小姑娘,李姨娘眼底飘过一抹疑惑,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
“您您不是三小姐吧?”
从前的三小姐只是一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种气势,也说不出这种话。
元锦意整理了一下袖子,眉头一动,“你觉得我是就是!”
反正现在没人可以证明她不是。
李姨娘歪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
“好吧,那我岂不是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李姨娘也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两日了。
她真的有点不甘心。
见她眉眼耷拉着,元锦意也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嗯,想想你要做什么吧!”
她不过才二十岁出头,鲜花一般的年纪,便就此凋零,元锦意是颇为同情的,古代后院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11章 座下灵童
李姨娘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我还要去京城最好的酒楼转一圈,看看他们那里最好吃的是什么,我还要去看看我没出生的孩子墓”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的说着,原本愁苦的脸上再次沾染上一份悲痛,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娘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估计还不知道她的噩耗吧,但愿哥哥不会告诉娘这个不好的消息。
如果她没有给少爷下毒就好了,哪怕一辈子困在后院中,至少不会惹娘生气吧。
看李姨娘失神的望着房顶,元锦意摇头,轻言细语的说着,“那你快去吧!”
趁现在有空可以在外面多转悠一圈。
李姨娘站起来,摸着自己发边的珠花,对着元锦意一拜,一个闪身出了屋子。
时间尚早,元锦意开始复习起功课来,她没忘记明天还要去族学。
没过一会儿,魏姨娘带着钟嬷嬷还有婢女红蕊走进院子。
快要进屋的时候,魏姨娘扭头看向身后的红蕊,眉眼中带着一丝郁气,轻声吩咐道,“你就在外面守着!”
“是!”红蕊顿住脚步,乖乖的站在门口。
元锦意闻声放下手里的书籍,“姨娘!”
魏姨娘点点头,径直坐在元锦意面前的绣墩上,面上愁绪万千。
钟嬷嬷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声宽慰起来,“小姐,您别难过了!”
看着如此作态的魏姨娘,自幼便照顾她的钟嬷嬷难免也跟着焦心。
魏姨娘摇摇头,发髻上的金色蝴蝶翅膀微微震颤,看着栩栩如生。
她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水,满眼不甘,“嬷嬷,我就是难过,那个女人坏事做尽,没想这个年龄了居然老蚌怀珠!”
一想到刚才府医说的话,简直就是用刀子在戳她肺管子。
还有侯爷那高兴劲儿,不知道还以为大夫人第一次怀孕呢
钟嬷嬷连忙捂着她的嘴,回头看了一下门口,再三叮咛道,“小姐诶,老夫人交代过此事务必保密,您可千万别往外说!”
她心里到现在还揪着呢,要是小姐不是老夫人的侄女儿,估计都要被关起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大夫人再次怀上嫡子,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她这一胎能够平安生下来的。
“再说,您肚子里也有一位少爷呢!”钟嬷嬷赶紧安抚着她,生怕生闷气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不好。
魏姨娘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是我魔怔了,嬷嬷!”
她摸着自己还没有开始显怀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大夫人怀孕这件事,她不往外说也瞒不住,就大夫人院子里的那群蠢货,不是她低估他们,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
她都不用出手,后院有的是人坐不住。
钟嬷嬷松了一口气,欣慰的点头,“小姐,您现在还有三小姐傍身,再平安生下小少爷,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小姐的这一胎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元锦意看着这两人将她当做空气,无所忌惮的说话,嘴角微微一扯,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大夫人居然怀孕了。
要知道大夫人已经三十五了,在古代都是可以当祖母的年纪,这个时候怀孕,风险可想而知。
魏姨娘这才如梦初醒,想到旁边还有元锦意的存在,连忙笑着走到元锦意面前,“锦意,打扰到你看书了吗?”
她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窘态,她忘了这是在自己女儿的屋子里。
她原本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的,可女儿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时告知才是,免得以后遇事无法处理。
“没有,姨娘!”元锦意摇头,娇嫩的面容还没有长开,看着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魏姨娘抓住元锦意的手,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尽数告知给她,“你嫡母有孕的事情切不可外传,还有以后遇到你嫡母要跟她保持距离,不可靠太近,不接触她最好!”
钟嬷嬷也在一旁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大夫也说了,大夫人这一胎胎像不好。
元锦意听话的点头,这些不用说她都知道,不过她不会大意,知道和实际也是有差距的。
魏姨娘现在最忧心的就是怎么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着女儿清澈纯粹的眸子,她拍拍她的小手,“你是个好孩子,很多事情姨娘不说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听话一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姨娘!”
元锦意感受到她手中的温度,竟然有一丝眷恋,她再次使出自己的‘粗糙’演技,娇声对魏姨娘开口,“姨娘怎么知道我有事儿想说呢!”
魏姨娘一怔,拉着元锦意坐下来,笑盈盈的开口,“什么事情呀?”
元锦意看着钟嬷嬷,魏姨娘心领神会,扭头对钟嬷嬷开口,“嬷嬷,你外面等我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元锦意揪着自己的衣角,犹犹豫豫的说道,“姨娘,弟弟说他知道是谁在害他,还让我告诉你呢!”
魏姨娘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紧紧抓住元锦意的小手。
要不是看女儿十分清醒,且又说对了她怀孕的事情,她都想要去请道士来看看了。
压下心底的惊骇,魏姨娘疑惑的开口,“弟弟对你说了什么?”
为了避免元锦意是在说胡话,魏姨娘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弟弟说是高姨娘和苏姨娘在害她,就是你身边的那个红蕊偷偷告诉她们的!”元锦意心里哭笑不得,还好这个借口不是很烂,她想魏姨娘肯定是会相信的。
她十分认真的同魏姨娘说道,绷着小脸,生怕她不相信的样子。
魏姨娘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跌宕起伏?波澜不惊?七上八下?
她总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办法呼出去。
要不是这话从她亲女儿嘴里说出来,她真的要去老夫人的佛堂长跪不起了。
可偏偏红蕊就是被她查出来的叛徒,锦意完全说对了。
魏姨娘感觉自己后背冷汗直冒,她想到那两个姨娘,面容都略微一些模糊。
而且她跟她们之间完全没有来往啊。
“锦意,弟弟怎么告诉你的?”为啥不能直接告诉她呢?
魏姨娘现在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可偏偏无法说出来。
“在梦里啊!”元锦意嘻嘻一笑,活泼可爱的回答着。
“梦里?什么时候,晚上吗?”魏姨娘抓着元锦意的手有些汗涔涔的,该不会是什么邪崇托梦吧。
“对啊,姨娘,你不相信吗?”元锦意明知故问道。
看来他有些高估魏姨娘的胆识了。
魏姨娘对上元锦意那双大眼睛时,下意识点头,可又觉得不对,心里莫名有点发毛。
“姨娘,你不用害怕,弟弟说他是菩萨座下的灵童,想要下凡来玩一玩,所以就选中了你!他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元锦意没办法,只好一通胡编乱造,眼看这个牛是越吹越离谱。
她不禁感叹道,古代人也是不好忽悠的啊!
魏姨娘一听这话,脸色逐渐好转,鼻翼吸啜的厉害,双眼放光,“真的吗?”
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目光格外坚定,稚嫩的嗓音说起慌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我亲眼看到弟弟跟祖母屋子挂的菩萨图上的灵童一模一样!”
对上自家女儿坚定的眸子,魏姨娘心里激动的厉害,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灵童居然是我儿子,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就说怎么这次怀孕没有半点反应,肯定是这孩子怕她受苦。
这么小就知道体贴娘亲了。
以后一定是个聪明孩子。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说话都带着一股颤音,满心欢喜的对元锦意叮嘱道,“好好好,姨娘相信呢!你跟弟弟说,姨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让他别担心,乖乖在肚子里待着!”
元锦意一看效果这么猛,心里不禁又叹口气,要是以后弟弟生下来是个二世祖可怎么办。
但她估计魏姨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二世祖都会觉得是灵童转世。
目送走路都在飘的魏姨娘离开,元锦意忍不住扶额。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她还能接着编。
等小玉把盆栽放在她屋子里,小荷又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首饰匣子,喜气洋洋的开口,“小姐,老夫人给您送了好多首饰来呢!”
小荷把匣子放在元锦意的书桌上,眼底闪过一抹艳羡和贪婪。
元锦意随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白玉雕花耳坠,一对金镯子,一个金戒指,一串粉色珍珠手链,每一件做工看着都非常精致,想来也价格不菲。
侯府家底还是很不错的,元锦意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随意打量几眼,对旁边紧盯着首饰的小荷开口,“写个单子入库吧!”
“啊!哦,好的,小姐!”小荷赶紧回神,拿着匣子去一旁整理去了。
元锦意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对她确实还不错,又是送人参又是送首饰的。
可眼下元柏昇还没有醒,大夫人又身怀有孕,这么高调的宠爱
不禁让她阴谋论起来。
元锦意是真的感谢她看的那些宫斗剧和宅斗小说,感谢归感谢,可她现在更想回家了。
她只想当一个简简单单的米虫啊。
小玉端着元锦意的午餐走进来,等她摆好碗筷后看着元锦意,“小姐,可以用饭了!”
正在跟自己思想作斗争的元锦意只好停下来,她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美味可口的食物,两荤两素,都是大菜,表情有些微妙。
早上才给老夫人说了吃素的事情,中午就改变了,速度真快。
也好,她不用跟着吃素了。
吃过午饭,元锦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瞌睡,小玉看着天上的烈日,再看自家神态自若不受半点影响的小姐,脸上布满担忧。
这样晒真的不会把小姐娇嫩的皮肤晒伤吗?
她说给小姐打伞小姐也不同意。
这边小玉焦心不已,四小姐元锦欣的屋子却又乱成一团。
吃过中午饭的元锦欣已经跑了四五次茅厕了,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元锦欣,她的贴身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请柳姨娘和府医。
等柳姨娘过来的时候,元锦欣已经面色惨白浑身虚脱的躺在床上。
柳姨娘看着虚弱不已的元锦欣,走到外屋,大声训斥起来,随手砸碎桌子上的茶杯,“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大夫怎么还没来!”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去请大夫,难道想要她女儿的命不成?
元锦欣的婢女银翘噗通一声跪下来,大惊失色的回答,“姨娘,不是的,奴婢已经去请大夫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小姐吃过午膳后就开始拉肚子!”
她也奇怪啊,小姐身子一向是最好的,怎么今日吃了午膳就开始拉肚子。
柳姨娘面色凝重,揪着自己的手帕,“你说什么?”
难不成也有人给欣儿下毒?
她面色大变,震惊的看着银翘,心中怒火难平。
章府医在元锦欣另一个婢女的催促下,拎着药箱赶来了。
他刚去看了小少爷,又看了大夫人,现在又来看四小姐,他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这么忙碌过。
整个人就跟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柳姨娘,四小姐在哪儿呢?”喘了口气,年迈的章府医看向柳姨娘,微微一拱手手,询问起来。
银翘连忙站起来,带着章府医绕过屏风走向屋内,“章府医,您快去瞧瞧我家小姐吧!”
柳姨娘也不顾那么多了,紧跟进去。
章大夫走进去刚要给元锦欣诊脉,元锦欣捂着绞痛的肚子脸色一变,旁边的嬷嬷见状赶紧掀开被子扶着元锦欣起来,“章大夫,您稍等一下,我家小姐又要出恭了!”
元锦欣脸皮薄,面上顿时染上几分红晕,掐了一把自己的嬷嬷,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后面跑去。
为了将就元锦欣,婢女特意把恭桶挪到屋子后面的隔间中,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在整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里。
第12章 奴大欺主
柳姨娘神情尴尬的捂着鼻子,眼神里满是无奈的开口,“章府医,你外面去等一下吧!”
顺带帮她看看中午的食物有没有问题。
章府医强忍尴尬,提着药箱往外走,步伐都快了两分。
恭桶上的元锦欣咬紧嘴唇,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角,满脸通红。
她何时这样尴尬过,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等章府医给元锦欣诊断过后,确定她没有中毒,只是中午的食物过于油腻,导致的寻常拉肚子,他开一剂汤药喝了就能好。
柳姨娘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转身回到屋子里看元锦欣。
屋子里的恶臭已经被一股花香覆盖,元锦欣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小声的哭泣着,婢女再一旁轻声安慰道。
“哭什么,瞧你那点儿出息!”柳姨娘坐在元锦欣床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语气生硬的说道。
不就是出了一点丑吗,这些都是下人,谁敢说出去。
元锦欣抢过被子继续哭泣着,她就是难过嘛。
柳姨娘歪头,眼神一凛,抓住元锦欣的肩膀,猛地从她头上拔下来一根金簪子,表情严肃的询问着,“这是哪里来的?”
她看这簪子的成色还有款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女儿的东西。
元锦欣别过头去没有理会她,抽抽搭搭的捂着被子继续哭。
旁边的银翘赶紧小声解释起来,“姨娘,这是老夫人送过来的,说是马上要入夏了,给小姐添置的新首饰!”
她看小姐喜欢,就给小姐簪上了,还出去园子里转了一圈呢。
柳姨娘一愣,眼神凶狠的斜了银翘一眼,厉声呵斥道,“小蹄子,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上一边跪着去,谁让你给小姐吃那么油腻的食物的,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是!”银翘把头低下来,不再辩解,准备自己出去跪着。
元锦欣猛地坐起来,抢过柳姨娘手里的簪子,声音沙哑的嘶吼道,“站住,跪什么跪,银翘是我的婢女,姨娘凭什么处罚她!”
要怪也是怪今天中午做饭的厨子,跟银翘有什么关系。
“四小姐,我是你娘,你说凭什么!”柳姨娘一看自家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婢女顶撞她,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想着她现在身子虚弱,她的巴掌肯定就已经落下来了。
“小姐,都是奴婢的不好,奴婢这就出去跪着,您别跟柳姨娘置气!”银翘心里一暖,但是赶紧跪下来,生怕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再次升级。
“还不快滚出去!”柳姨娘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定,眼神愤怒的看向银翘,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脾气。
“银翘,银翘”元锦欣看着自己的婢女被赶出去,脸色立马不好了,她不满的看着柳姨娘,一双肖似柳姨娘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元锦欣的嬷嬷闻声端着药走进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把药放在床边,小声的劝慰起来,“小姐,您怎可跟自己的亲娘置气呢,柳姨娘听说您不好,立马就赶过来了,柳姨娘也是担心您啊!”
元锦欣撇嘴,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开口,“她才不关心我呢!”
元锦意那天吐血了,她可是看着魏姨娘抱着她哭的死去活来,那一刻,她真想吐血的是她,毕竟她姨娘都从来没有这么抱过她。
柳姨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使劲戳着她的额头,生气的站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我走还不行吗?”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货出来,要是能像大小姐那样聪慧过人该多好,她也不用操心这么多。
柳姨娘生气的甩着手绢离开了,元锦欣的贴身嬷嬷华嬷嬷赶紧查看起元锦欣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您别跟姨娘置气,再怎么说那也是您的亲娘啊!”
“连银翘都知道安慰我,她就只知道责怪我!”元锦欣气闷的扑进华嬷嬷怀里,嘤嘤嘤的哭起来,无助极了。
“好小姐,快别哭了,咱们把药喝了早点好起来才是!”华嬷嬷心疼又无奈,拍拍她的背脊,轻言细语的说着。
等章府医离开后,侯府后院都知道四小姐生病的事情了。
元锦意旁若无人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名中年仆妇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一看小玉站在树下伸头探脑的模样,略微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大变,抬手一巴掌拍在小玉后背上,凶巴巴的训斥起来,“小玉,你怎么照顾小姐的,这日头怎么能在太阳底下晒着呢!”
小玉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委屈的解释起来,“王嬷嬷,是小姐说想晒会儿太阳的!”
她还不想小姐这样晒太阳呢,可有什么办法。
王嬷嬷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扭着腰肢大步走向元锦意,人未至声先到,“三小姐,快些进屋去,这么大的太阳要是把您的皮肤晒坏了怎么办?”
元锦意从她给小玉一巴掌开始就已经注意到她,这便是‘她’的贴身嬷嬷。
可完全没有她记忆中老实憨厚的模样,反而给人一种极度轻浮的感觉,她不喜欢。
而且她不是昨日就该回府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嬷嬷,我就像晒会儿太阳,不碍事的!”元锦意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回答着。
她想着再观察一下,万一是她观察错了人呢。
王嬷嬷却是不依,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屋子里拽,声音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意味,“小姐,您怎么忘了,是谁要跟四小姐比谁皮肤白的!”
如铁箍般的大掌抓得她的胳膊生疼,元锦意一把推开她,娇憨的面上有些不悦,“王嬷嬷,我说了我要晒会儿太阳!”
放手,抓的疼死人了。
王嬷嬷没有防备,竟然被元锦意直接推倒在地,她错愕的望着元锦意,眼里满是惊讶。
小玉赶紧跑过来,将王嬷嬷扶起来后,站到元锦意身边,焦急的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三小姐如今大了,脾气也大了,老奴是说不得您了!”王嬷嬷伤心的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捂着胸口活像被欺负了一样。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元锦意这两日心情本就不好,根本不会惯着这种人,迎头就给她怼上去。
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听着都反胃。
她现在好歹也是一个侯府的小姐,虽说是庶出,但怎么也要比一般下人高贵吧。
元锦意冷眼看过去,柳眉一挑,迈开步子往外走,“小玉,走,我们找姨娘去!”
小玉一脸懵的跟上元锦意,回头看了原地傻站着的王嬷嬷一眼,无奈皱眉。
等元锦意出了院子,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拦住她的。
她赶紧追上去,却碰到从外面走回来的小荷,她抓住小荷的的手,“小荷,这两日小姐怎么了?”
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的,今个儿怎么回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小荷被吓了一跳,急忙抽回自己快要戳成筛子的小手,吹了两口气,有些憋闷的开口,“王嬷嬷,你回来了?小姐,小姐前两日中毒了啊!”
王嬷嬷一头雾水,中毒?小姐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像是中毒吗?
哎呀,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拍巴掌追上去。
小姐肯定是怪她中毒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生她的气了。
王嬷嬷自以为是的追上去,小荷在后面不解的抠抠脑袋。
可等王嬷嬷追上去的时候,元锦意都在魏姨娘院子里坐下了。
等魏姨娘听过元锦意的吐槽后,捏捏她的小脸,宠溺一笑,“好啦,姨娘知道了,姨娘会让你舅舅给你重新换一个嬷嬷进来的!”
她可不希望自己女儿身边有一个脾气比小姐还大的下人。
既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就不必待在这里。
“钟嬷嬷,去把王嬷嬷叫进来吧!”魏姨娘扭头对旁边的钟嬷嬷说道。
“是!”钟嬷嬷面带微笑,恭敬的点头。
等她带着低眉顺眼的王嬷嬷进来后,就自动退到一旁。
“老奴见过魏姨娘!”王嬷嬷蹲下来一福身,内心忐忑的开口。
“起来吧!王嬷嬷,你照顾三小姐多久了?”魏姨娘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轻声询问道。
茶杯里冒出来的白烟氤氲,王嬷嬷竟然有点看不清魏姨娘的神情,她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开口,“回姨娘,七年了!”
魏姨娘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呢?王嬷嬷微微抬头看向旁边端坐的三小姐,她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做小姐的主!!”
魏姨娘啪得一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水花四溅,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王嬷嬷吓得立马跪下,慌忙解释着,“姨娘,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三小姐而已,绝对不敢做三小姐的主,实在是日头太大,老奴担心三小姐晒伤了而已!”
魏姨娘拿过自己的手绢擦擦嘴角,又问起另外的事情。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明明向府中告假两日,为何今日下午才回来?”
府中下人必须按照侯府的规矩办事,无事不得私自外出,要是被大夫人发现王嬷嬷晚归半日,她要如何辩解。
魏姨娘眼神敏锐,带着三堂会审的感觉。
“这”王嬷嬷顿时将头挺起来,兴致勃勃的解释着,“姨娘,这确实是老奴的不是,老奴的大儿子今年中了秀才,昨日家中摆席,一时兴起贪杯,误了回府的时辰,本想昨晚回来的,可镇上牛车已经没有了,这才耽误到了今日!”
她的话语中竟还有两分骄傲,说起自己儿子时,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魏姨娘沉思了一下,笑着点点头,“罢了,既然如此,今日就饶过你,你先回去吧,我再跟三小姐说说话!”
她对王嬷嬷摆摆手,笑意不达眼底。
王嬷嬷这才缓缓站起来,面带欣喜的福身告退,“多谢姨娘体恤!”
王嬷嬷昂首挺胸的离开了,魏姨娘转身看向钟嬷嬷,心头不悦的开口,“嬷嬷,你瞧,不过是仗着自己儿子中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敢骑在主子头上来了!”
她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
看来王嬷嬷是不能再留了,敲打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尽早给锦意换一个忠心的嬷嬷进来吧。
钟嬷嬷不知道形容,以前瞧着王嬷嬷也不像是个会犯蠢的,怎么今日这般轻浮。
也不瞧瞧她脚底下踏得是谁家的砖。
“姨娘莫要与她计较,您再叫舅老爷帮小姐再寻一个忠心的嬷嬷进府罢!”
做奴婢的,怎可生出这样的心思,钟嬷嬷没搞懂,也无须搞懂,因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魏姨娘肯定的点点头,正好,让大哥将她所需的人一同送进来吧。
她扭头看向元锦意,“锦意,你先回去,姨娘会尽快将王嬷嬷给换了!”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王嬷嬷这样的人留着也是隐患。
“好,锦意知道了!”元锦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对魏姨娘明媚一笑,带着小玉离开了。
“小姐,您生王嬷嬷的气了?”小玉走在元锦意身后,亦步亦趋,弱弱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随手摘下路边支出来的鲜花,似笑非笑的对小玉开口,“小玉,看事情不要看表面!”
看来小玉也得好好培训培训了,但愿魏姨娘给她新找的嬷嬷能心思细腻点。
小玉抓抓脑袋,不再询问。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继续晒她的太阳,王嬷嬷脸色讪讪的站在屋檐下,听着小荷给她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等夜晚熄灯,元锦意才卸下一天的伪装,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好累啊,她装不下去了。
她好想回家。
她可以用她一辈子不看宫斗剧,宅斗小说来换取她回现代的机会吗?
想起她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她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那些穿越者,可以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干到宠妃,甚至是皇后的位置,那心眼子,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第13章 上学
她不行啊,她就是一条咸鱼。
元锦意在叹了一万口气后,摆着特定的姿势进入了睡梦中。
顺利进入寰宇之境后,元锦意从香火案上拿起一本金光闪闪的术法书,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认命的复习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念叨,“祖师爷保佑,快点让我回去吧!”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在她进入梦乡后没多久,一抹绿色身影犹入无人之境一般从窗户外飘进来,站在元锦意的床边,目光里满是憎恨。
绿色身影歪着只剩下皮肉连着的脖子,幽幽的开口,“你敢阻拦我,那我就对你下手好了!”
说着她就朝熟睡中的元锦意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仿佛想一口将她吞噬掉一样。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元锦意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虚影一下子被击翻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啊!”绿色身影发出痛苦的嚎叫,脑袋跟身躯直接分家,脑袋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听到声音闯进来的李姨娘一看,吓得直往屋顶飘,忍不住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地上的脑袋滚了几圈后停下,剩下的身躯手脚并用,在地上寻找起来,“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呢?”
“三小姐救命啊,有鬼啊,有鬼!”李姨娘扒拉着房梁大吼大叫,嗓子都要冒烟了。
两个鬼,你叫你的救命,我找我得头,就在屋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熟睡中的小玉顿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嗯,窗户是关着的,嗯,小姐是盖着被子的,她又继续睡过去。
等李姨娘稳住了心神,绿色身影找回了自己的脑袋,两个相识的鬼面面相觑。
“李姨娘?”
“绿酒!”
李姨娘从房梁上飘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将绿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在这里做什么?”
绿酒咔嚓咔嚓两声把自己的脖子复位后,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我来找她算账的!”
她指着床上的元锦意,眼里再次充满愤恨。
李姨娘眉眼间闪过一丝阴翳,咳嗽两声不解的询问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三小姐是好人!”
绿酒不会昏头了吧。
“不可能,她今天看见我吸元柏昇的阳气,还赶我走!”绿酒恢复了正常面容,看着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模样,脸上稚气未消,十分不服气的模样。
“不对啊,她能看到我?”绿酒猛地又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鬼,人是看不到鬼的。
她嘴里嘟囔着,两根手指头不停搅动,小脸充满疑虑,“她怎么会看得到我呢?”
李姨娘感受到绿酒身上的寒意,往后退了一些,坐在凳子上,“三小姐好像天生阴阳眼,能够看到我们,有啥问题吗?”
“你知道?”绿酒飘过来,坐在李姨娘身边,眉头一皱。
怎么感觉她们很熟的样子呢。
“对啊,三小姐知道你我的存在!”李姨娘傲娇的开口说道,好像认识元锦意很不得了的样子。
绿酒沉默片刻,“真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可以看到她们呢吧。
李姨娘娇羞一笑,轻轻点头,“对了绿酒,明日跟我一起上街转转吧,别一直待在侯府里了!”
外面的世界和她还没有进府时一摸一样,热闹非凡,充满人气。
绿酒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摇头,好不容易生上去的脑袋又快被甩下来了。
“上街?不,我不去,我要让元柏昇不得好死!”
她说着就要冲出了元锦意的房间。
李姨娘伸手想要拦住她,挥舞着自己的手绢,轻启惨白的唇瓣,“你别去了,小少爷都已经魂魄离体了!”
都不用她出手,估计也活不了几日了。
绿酒停下脚步,惊讶的扭头过来,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来到李姨娘面前,抓着她的袖子使劲晃荡着,“你没骗我吧?”
这一日,终于要来了吗?
李姨娘被她灼热的眼神刺激到,连忙点点头。
她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绿酒高兴不已,哈哈大笑起来,屋子里顿时狂风大作,吹得纱帐和床幔飘飞。
李姨娘感受着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别笑了,三小姐脾气不好,一会儿醒了会收拾你的!”
千万别再三小姐面前放肆,李姨娘深有体会。
绿酒眨眨眼,挣开她的手,愤愤不平的开出声,“这些少爷小姐有几个是脾气好的,哼,不说了,李姨娘,我要去看着元柏昇断气才行!”
“诶诶诶”李姨娘看着绿酒飘走,想追也追不上了,只好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蹲着。
次日,小玉醒来看着稍显凌乱的屋子,迷惑的摸摸脑袋,这是怎么了?昨晚睡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还是说她昨晚没有感受错,外面刮大风了?
顾不得这些了,她快速将自己拾掇拾掇,叫自家小姐起床了。
元锦意顶着有些炸毛的脑袋坐在床边,等小玉给她穿衣服洗脸,双眼无神。
天都还没有亮呢,这么早起床,以后不会每日都这样吧?
趁着小玉倒水的时机,李姨娘从角落里飘过来,“三小姐,三小姐?”
元锦意没有搭理她,一个劲儿的走神,自顾自的呆坐着。
李姨娘在她面前挥挥手绢,表情疑惑,“三小姐?”
怎么回事?莫不是痴呆了?
等小玉给她梳好头发后,元锦意咬着水晶虾饺扭头看向旁边抓耳挠腮的李姨娘,“说!”
有屁快放!
“我还以为三小姐您看不到我呢!”李姨娘面色一喜,哀怨的看着她。
“昨晚绿酒来过,您知道吗?”
绿酒?元锦意想了一下,昨晚在寰宇之境时,好像是有一只鬼物试图攻击她来着,但被她护身的源力给击退了。
她点点头。
李姨娘呼出一口气,试探的叮嘱道,“绿酒估计已经神志不清了,您可一定要注意一些!”
她怕绿酒会来找三小姐的麻烦。
“你说谁神志不清呢!”就在这时,一道气鼓鼓的声音插进来。
李姨娘猛地回头,就看到绿酒双手叉腰,一脸不爽的站在她身后。
“没没说你!”被抓包了!
李姨娘从心的表示自己都是乱说的。
绿酒哼哼两声,飘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着她的脸斥责道,“李姨娘,亏我还以为你是跟我一伙的!”
“我跟你不是一伙的”李姨娘心虚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元锦意,小声的嘀咕道。
元锦意这边已经放下筷子,跟着小玉走出院子,等她们慢慢争吧。
出了侯府大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她有种走进清明上河图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古拙气息很好的诠释了身临其境这个词。
站在她这个位置,还能隐约看到隐藏在雾霭中的城墙高楼。
“小姐?”小玉走了两步才发现身后的元锦意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去,见元锦意对着街上热闹的场景露出一丝向往,连忙叫了她一声。
“小姐,您要是想出去玩儿,等下学之后可以出去走走的!”
北秦民风开放,对世家小姐管束并没有那么严苛,只要想出门,除了半夜随时都可以,再者,梁安城也是北秦最安全的地方,随处可见巡逻的禁卫军,根本不敢有人造次。
元锦意点点头,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往族学走去,穿过一条宽敞的巷子,来到挂着元氏族学的大门前。
门口左面停了一排的马车,两三个跟元锦意一样精神萎靡的男孩踩着下人的背脊从马车上走下来,认命的走进族学中。
接过小玉递来的书袋子,元锦意也跟着走进去。
族学并不大,但胜在环境清幽,位置绝佳,百年来出过不少进士,包括现在的淮安侯府当家人元彻这位探花郎,在梁安城可是声名鹊起。
周边不少和淮安侯有交情的官员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
所以,元氏族学的学生不少,总共开设甲乙丙丁四个班,六位男夫子,两位女夫子,分别教授不同的课程。
元锦意今年开春刚摆脱和一群萝卜头识字练字的丁班,进入丙班。
今年丙班并没有多少学子,元锦意和元锦欣,元锦莲三姐妹在其中,加上元氏旁系的三位少爷,一位小姐,还有两位其他官员的少爷,总共才九位,都是十岁左右,年龄相仿。
元锦意走进学堂时,里面还没有几个人,元锦莲和元锦欣都没到。
她按照记忆中的名字跟两位早到的同学打了招呼后,就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拿出今日要学的书籍,元锦意看着书皮上承传这两个大字,眉头皱得跟啥似的。
昨日复习功课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今天一看封面名字,人都傻了。
为啥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好陌生的名字。
没一会儿,元锦莲到了,可她身后没有元锦欣这个跟班,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
她的位置在元锦意前面,元锦意自然是要跟她行礼。
跟元锦莲行礼后元锦意就继续看自己面前的书了。
“书呆子!”元锦莲回头看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
她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敲敲元锦意的桌子,“三妹妹,一会儿下学陪我去看看四妹妹吧!”
早上出门前,大姐姐交代她必须要去看看四妹妹。
“四妹妹怎么了?”元锦欣?前头不还好好的吗?元锦意表示不解。
元锦莲猛地回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眼,眼神奇怪的说道,“说你是书呆子你还不信,四妹妹昨日吃了油腻的东西拉肚子呢!”
怎么这都不知道,今日都向夫子告假了。
“哦!”元锦意点头。
元锦莲拧眉,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了。
上课时,夫子还关心了元锦意一句,毕竟这个听话又喜爱读书的学生,没有夫子会不喜欢。
元锦莲在前面又嘟囔了两句。
直到下午下学,元锦意脑子里都还是云里雾里一片,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族学大门外,元锦意跟元锦莲的婢女站在门口等着她们。
本来还说下学出去走走的,这下也去不了了。
元锦意将书袋子递给小荷,郁闷的跟在元锦莲身后,去元锦欣的院子探望她。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元锦欣的婢女瞧见她们两个人的身影,赶忙蹲下来请安,只是面色有些奇怪。
元锦莲挥挥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屋子。
但她刚走进去一步,就被屋子中飘荡的一股臭味给熏出来了。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我的衣服都快染上这味了,你们都不闻不到吗?”元锦莲捂着鼻子从屋子里退出来,小脸皱成一团,贵女形象全无的嚷嚷着。
元锦意也紧跟着走出来,确实有点臭!
旁边的婢女见状不敢多言,赶紧蹲下,“二小姐,我们小姐”
她的话被人打断,华嬷嬷端着笑脸走出来,恭敬的问好。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
“二小姐见谅,我家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只能改日再去给您赔礼!”
华嬷嬷不卑不亢的说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抱歉的看着她们两人。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你让她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就去告诉母亲!”元锦莲本来就不想来看元锦欣,要不是碍于自家姐姐的吩咐,她宁愿去隔壁找尚书府家的小姐玩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假意关心了两句,元锦莲急匆匆的迈步离开。
华嬷嬷送两位小姐离开后,将自家院子大门给关上了。
她着急忙慌的走进屋子里,元锦欣一脸菜色的坐在恭桶上,脸颊有些凹进去,双手也是软绵绵的抱着婢女银翘。
明明昨日晚间就没有拉肚子的元锦欣,在喝过晚上的一碗粥后,再次开始拉肚子,一拉就是一整晚。
大夫都请了好几波了,药也灌了不少,到第二天下午才堪堪止住了一些。
“嬷嬷,我不活了,太丢脸了!”元锦欣眼泪直流,尤其是在刚才听到元锦莲的嘲讽后,整张脸红的跟煮熟得虾一样。
她本来年龄就小,脸皮子薄,那里经得住这些话。
第14章 摁头吃
华嬷嬷只有在元锦欣面前才会放下自己的颜面,紧张的看着她,纵使屋子里臭的不行,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里面,轻声宽慰道。
“小姐,您可千万别说胡话呀,老奴给您端药去,吃了药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元锦欣使劲摇头,面容愁苦。
“我不喝,我不喝,嬷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华嬷嬷赶紧捂着元锦欣的小嘴,让她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元锦意这边回到自己的院子,小玉见状赶紧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擦脸擦手,笑盈盈的询问道,“小姐,您今日累不累啊?”
“不累!”才怪!
元锦意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拿起一块点心,说着就要送进嘴里。
“不能吃!”两道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响起,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咬了一口的点心,呸的一下吐出来。
小玉端着盆子的手一愣,“怎么了,小姐?”
王嬷嬷也端着严肃的面孔从屋子外面走进来,一看到元锦意就开始指责道,“小姐,就算您不喜这些糕点也不能这样糟践啊,还有这渣子,您看,桌子上全部都是,您学的礼仪何在!”
小玉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水盆,来到元锦意身边收拾起糕点残渣,“王嬷嬷,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小姐说话?”
自从王嬷嬷昨日回来后,就奇奇怪怪的,越发的爱指手画脚了,今天居然敢指责起小姐来。
“三小姐,这点心里面就是这老女人给你下的巴豆,不能吃哦!”绿酒坐在元锦意身旁的桌子上,通红的眼睛瞪着王嬷嬷,凸出来老大了,若是王嬷嬷能见鬼,估计会吓得魂飞魄散。
李姨娘在一旁跟着点点头。
元锦意给绿酒飘了一个眼神过去,我们很熟吗?
王嬷嬷刚要对着小玉发作,元锦意赶紧满脸紧张的站起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王嬷嬷,都是我的不是,你快坐下歇会儿!”
王嬷嬷一听,心中暗自得意,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假意摆摆手,“小姐,这不好吧!”
小玉拘谨的站在一旁,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见元锦意将桌子上的这盘点心放在王嬷嬷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对她开口,“这点心一看就知道是王嬷嬷给我做的,多谢嬷嬷关心,嬷嬷辛苦了,不如这盘点心就请嬷嬷自己吃了吧!”
王嬷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她眼珠子转悠两下,憨笑两声,“不用了,小姐,这点心可是精贵东西,您自己吃就是了!”
说着她就想要站起来。
元锦意使劲摁住她的肩膀,指着点心,笑容要多甜美有多甜美,嗓音甚至有些腻人,“正是因为精贵,所以只有王嬷嬷你这种劳苦功高的人才配享用啊,怎么?王嬷嬷不想吃,难道是不想给我面子吗?”
“不,不是,小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没有忙完,不若我忙完了再过来吃!”王嬷嬷自然知道眼前这盘点心不能吃,所以找借口就要离开。
要是吃了这盘点心,估计她就要和四小姐一样了。
元锦意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让她把点心给吃下去。
“当然不行了,这么好的东西,王嬷嬷一定要趁早享用,有什么事情让小荷小玉去做就是了!”
王嬷嬷头上不由得冷汗直冒,双手放在袖子里哆嗦了一下,勉强一笑,“小姐,我自己去做就是了,她们两个小丫头哪里能行!”
她心中有些紧张,难道小姐发现什么了?
可她看小姐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的样子,还是说她多疑了?
元锦意笑着,拿起一块点心掐住王嬷嬷的下巴,阴恻恻的说道,“小玉,给我摁着王嬷嬷,今天不把这盘点心吃完不准踏出这个门!”
小玉一惊,“啊?”
为什么要摁着王嬷嬷呢,可既然小姐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做,赶紧上前帮忙摁住王嬷嬷的双手。
“小姐,我不唔”王嬷嬷还想辩解一下,元锦意直接将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王嬷嬷瞳孔放大。
可已经来不及了,接二连三的点心塞进她嘴里,不吞也不是,吞也不是,不吞她就要被噎死了。
吞下两口点心,王嬷嬷扭动粗壮的腰肢,奋里反抗起来,但小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摁住她的胳膊,怎么也挣脱不开。
小玉这个死蹄子,王嬷嬷心里怒骂,眼神中充满愤怒,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元锦意见王嬷嬷噎得直翻白眼,还贴心得给她灌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继续投喂,她可真善良。
李姨娘和绿酒在一旁给元锦意加油大气,双手挥舞着,两双大眼睛充满恶趣味。
“唔唔唔”茶水和点心渣子顺着王嬷嬷的嘴往下掉,衣服上已经湿透一片,头发也变得凌乱,她不停的摇晃脑袋,难受的用鼻子出气。
等王嬷嬷欲哭无泪的吃完一碟点心后,她砰的一下倒在桌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咳咳咳”
噎死她了,救命啊!
元锦意让小玉松手,然后抱着自己的小短手,附身盯着王嬷嬷,用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人在做天在看,王嬷嬷,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良心啊!”
而且不止天在看,鬼也在看呢。
元锦意勾唇一笑,眼里绽放出迷人的光芒。
王嬷嬷瞳孔一缩,费劲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捂着自己难受的脖子直起身,“小姐,您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懂!”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做过什么的。
可小姐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当时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
元锦意也料定了她不会承认,只是拍拍手上的渣子,微微一笑,“王嬷嬷,这下你可以随便去忙了!”
再不出去,一会儿该拉在她屋子里了。
王嬷嬷赶紧起身往外走去。连身为下人的礼数也顾不得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元锦意看向一旁满脸疑惑的小玉,“小玉,辛苦你收拾一下吧!”
趁着时间还早,元锦意挪到书桌前,开始拿起书温习功课。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读书,元锦意看着书上的字都觉得眼睛里满是蚊香圈,差点都要冒烟了。
等小玉离开屋子,元锦意放下手里的书,对左右两边的女鬼询问起来,“你们怎么发现她下药了的?”
第15章 八卦
李姨娘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贼兮兮的回答道,“今天不是没事儿吗?我们就在您院子里打转,然后就发现这个老女人在偷偷干坏事!”
绿酒在一旁点头,两鬼一唱一和的,看得元锦意直拧眉。
“你在我这儿做什么?”元锦意对绿酒并不熟悉,可能之前也见过,但早已没有印象。
有一个李姨娘她就已经很烦躁了,怎么还来一个。
绿酒尴尬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呲牙一笑,沉默不语。
毕竟昨天晚上她还想害她来着,现在让她说什么呢。
李姨娘呵呵一笑,飘出来打圆场,“三小姐,今天这事儿还是绿酒发现的呢,她就是不想待在其他院子里,觉得您这儿待着舒服些,所以就跟着我一起了!”
好歹绿酒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女鬼,李姨娘倍感亲切,加上她们有同一个敌人,所以李姨娘愿意站出来帮绿酒说话。
再者,待在三小姐身边,她跟绿酒都要觉得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对了,元柏昇怎么样了?”元锦意突然想到还没有醒来的元锦意,昨天看到他魂魄离体没有去管,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绿酒嘚瑟一笑,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一双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他的魂魄跑出侯府了,估计再等两天就会嗝屁!”
她特意哄着元柏昇的魂体离开了侯府,只要他跑的越远,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
元锦意望着绿酒有些恐怖的眉眼,摇摇头。
因果最后都是会加诸在她身上的,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不过也挺搞笑的,大夫人现在怀孕后都不去管元柏昇了!”绿酒没看清元锦意眸子里的思虑,又接着嘲讽起大夫人来。
李姨娘掩嘴一笑,眉目间也不乏沾染上两分不屑,“别到时候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怎么说?”元锦意来了兴趣,坐直身体,盯着李姨娘,眼神逐渐狂热。
看书不行,吃瓜她行!
李姨娘娇笑两声,嘴角上扬,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她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个好的,即便是生下来不是残疾也活不了多久!”
李姨娘她们是鬼,自然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元锦意并不觉得奇怪。
“大夫没发现吗?”按理说,这种有问题的孩子,大夫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元锦意捏着下巴眉头微蹙,也就是说大夫人这个孩子必定不是个好货。
绿酒冷笑一声,这两年的做鬼生涯让她发现了侯府后院不少阴私,以前没人可以说,现在有人可以说了,她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自然是发现不了,这就是大夫人的报应,以前给后院的女人下药,现在后院的女人给她下药,一报还一报啊!”
“嗯?”元锦意双眼放光,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呢?“你快说来听听!”
来劲了,她就是喜欢听这些东西。
李姨娘也在一边使劲点头,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儿呢。
绿酒被看的怪不好意思,轻咳两声,端坐下来,正儿八经的开口,“三小姐,李姨娘,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两年我在后院待着,没事儿就喜欢到处窜院子。
前年不是有两位姨娘新进府嘛,我听到大夫人对她的贴身嬷嬷说,在这两位姨娘侍寝之前,一定要给她们灌下绝子汤,她说她要让侯府只能有她的儿子存在,别的女人不允许为侯爷生孩子,哪怕是小姐也不行!”
元锦意心里偷偷为后院女人默哀三秒,遇到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主母,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要说绝子,她看着自己,又想到元锦欣,她们两个还是活下来了,“可我跟元锦欣不是”
绿酒表示别急,且听她慢慢细说,“这个只能说运气,魏姨娘怀您的时候后院同时有三位姨娘怀孕,但都一一遭到毒手。
老夫人就怀疑是大夫人下手,所以警告了大夫人一番,说要是魏姨娘也保不住孩子,她就要让大夫人自请下堂!
而柳姨娘则是跟着侯爷外出治水的时候偷偷怀上的,等她回来都已经七个月了,大夫人不甘心,可老夫人又盯得紧,她就请大夫给柳姨娘把脉,确定是位小姐后,才没有为难柳姨娘。
不过柳姨娘也因为四小姐得罪了大夫人,以后再难有孕!”
绿酒说完还愤愤不平的撇撇嘴,心里对这位侯府主母十分唾弃。
那心眼子穿根丝线估计都难。
李姨娘在一旁张大嘴,她没想到侯府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她挺起胸膛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绿酒,“我可是怀过孩子的!”
那她呢,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绿酒感叹了一声,这个她就不清楚了,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了解,“不知道,可能是大夫人的绝子药发霉了吧,不过哪又怎样,你的儿子还不是没有保住。
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自己摔掉的吧,明明就是大夫人让人在你每天出去散步的必经之路泼了水,让你踩到后滑倒的!”
冬日里有点冰水凝结也是正常的事情,谁会去怀疑呢,顶多就是怪院子里的洒扫奴婢而已!
李姨娘闻言一怔,原本平静的周身突然汇聚起一缕缕黑气,双眼也隐约有红的发亮的感觉。
不好,元锦意见状赶紧念出一道清心咒甩在李姨娘身上。
李姨娘迎头被甩了一道清心咒,顿时整个鬼都清醒了。
她捂着脸,血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声音里满是哀伤,“我可怜的孩儿”
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以为是不小心摔跤后流掉的,不曾想真的是大夫人,亏得她临死前还相信了大夫人的鬼话。
李姨娘捂着脸跑到一旁的角落里去放声大哭起来。
绿酒指着李姨娘,看向元锦意,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怎么在侯府活下来的!”
这么天真?连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鬟都知道侯府是个火坑。
元锦意给了她一记无奈的眼神,说就说嘛,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元锦意使出清心咒后,身上微弱的源力所剩无几,她打了个呵欠,“还有吗?”
看来以后她要多防备着大夫人一些了。
“多着呢,三小姐,您想听什么?”绿酒洋洋得意的开口,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
元锦意一愣,表情震惊,很多?够她听个十天半个月的吗?要不留下来慢慢说。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
绿酒歪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在元锦意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严肃对她说道,“哦,我突然想到了,您以后还得注意下柳姨娘,那娘们也不是个好人,她好像好像在你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来着,嘶,我想想!”
她扒拉着自己的小脑袋,使劲想着。
是什么来着?太久了,她有点记不住。
元锦意黑人问号脸?
敢不敢再说一遍,刚才风太大,她有点没听清。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算不算吃瓜吃到她自己头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荷提着元锦意的饭菜走进来,让她净手用膳时,绿酒这才一拍脑袋,表情凝重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柳姨娘让王嬷嬷在您的屋子里给您放了一块阴蚀木!”
阴蚀木?她还阴蚀王呢。
元锦意放下书站起来,略过绿酒,摸着自己已经饿得不行的肚子,洗了手准备吃饭。
“三小姐,您别不相信我啊!”绿酒赶紧飘过来,端着严肃的小脸,十分紧张的开口。
“我记得柳姨娘说,这块阴蚀木好像能散发出什么异香,可以令女子不孕,她原本是准备送给大夫人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送给了你!”绿酒攥着自己的衣角将她以前偷听到的话尽数告诉元锦意。
她撑着脑袋,鼻尖一耸一耸的,看着桌子上丰富的菜色,眼睛里羡慕不已。
好香啊!有点饿,干脆再去吸点元柏昇的阳气充饥吧。
元锦意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好像想起来,自己的柜子里有这么一件木头做的东西来着。
可那不是柳姨娘送的,那是王嬷嬷在自己老家给她求的长生佛,魏姨娘当时高兴还赏了王嬷嬷一个月的月银呢。
她抬头看向守在旁边的小荷,大口往嘴里送饭,趁空隙对她吩咐道,“小荷,去找一下我的那个长生佛!”
本来她是想吩咐小玉去做的,既然是会令女子不孕,那还是交给小荷吧。
小荷闻声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声音紧张的说着,“小,小姐,您怎么想到找那个东西了。您忘了,您之前说那东西闻着不舒服,让我放箱子里不准拿出来了吗?”
元锦意只顾着吃饭,没有看到小荷的神情,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来看看吧。
“你空了帮我找一下,我想看看!”她怎么着也得验证一下吧。
“好,奴婢知道了!”小荷袖子里的握紧的手松开,还好不是现在就需要,不然真完了。
那块佛像早就被她偷出去卖了。
她得像个法子找个佛像顶替一下。
下人房中,一股臭味弥漫在屋子里,王嬷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床边还堆着她两条已经弄脏的亵裤。
浓烈的酸臭味让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已经是晚上亥时,她依旧在跑茅厕,房间里的灯不敢熄灭,生怕看不到摔上一跤。
可这烛光却影响到了她隔壁某位嬷嬷的休息,她们嬷嬷住的跟小婢女住的通铺不一样,虽然比耳房好一些,但是侯府位置寸土寸金,那里会有多余的位置给下人。
所以一个略大的房间分成两边,中间用简陋的青砖堆砌隔开,上面没有封顶,烛光一晃,对面就能清晰感受到。
王嬷嬷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想着,肚子又是一阵倒腾,冷汗从她脑门不停往下流。
她刚坐起身披衣服,床板吱嘎一响,隔壁就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说王嬷嬷,你是王八打滚还是肠子兜不住,都折腾一晚上,还让不让人休息?明日一早我还要去给大夫人梳头呢!”
隔壁是照顾大夫人的某位嬷嬷,她原本不想跟王嬷嬷计较的,可这一晃就是半夜还没有完,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重点是,臭味已经飘到她这边来了,要是衣物上沾染了臭味,明日大夫人嫌弃她怎么办啊!
王嬷嬷咬牙切齿的翻了个白眼,可碍于身份,她连忙吹熄了灯,赔笑着说道,“对不住啊,吴姐姐,我今日吃坏了肚子,您赶紧休息吧,我轻些!”
有什么好神气的,她现在可是秀才亲娘,蠢女人,等你在侯府慢慢熬吧,她要跟着她儿子享清福去了。
哼!隔壁的吴嬷嬷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儿,闭上了眼睛。
王嬷嬷刚弯腰穿上鞋,一股热流顿时顺着她的大腿往下窜,不好!
王嬷嬷赶紧夹紧屁股,一步一挪,面色铁青的往外走,步伐奇怪不已。
一个起夜上茅房的婢女看到这么畸形的步伐,恐怖的背影,吓得大叫一声,“啊,有鬼啊!”
王嬷嬷确实是披头散发出来的,身上的外套掉落,露出白色的亵衣,她也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直奔茅房。
可随着这小婢女的一声惨叫,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屁股一松,强烈的痛感传来,她再也憋不住,黄色的液体顿时淌了一地。
等元锦意第二天早上醒来,从绿酒嘴里得知王嬷嬷的惨状后,王嬷嬷已经被惊醒的侯爷杖责了二十,扔进了柴房关禁闭。
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南瓜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阵反胃。
元锦意依旧是按时去族学上课。
魏姨娘则是面带微笑心中骂娘的来到大夫人院子里,等着大夫人起床后给她请罪。
由于王嬷嬷是元锦意的贴身嬷嬷,昨晚那出乌龙搞得下人房人心惶惶,她怕大夫人责怪她管理不力,所以一早就来了。
等大夫人慢悠悠的起床有动静后,魏姨娘已经在外屋坐了半个时辰了,正好遇上侯爷元彻下朝过来。
“妾身见过侯爷!”魏姨娘看到元彻,赶紧起身行礼,笑意盈盈。
第16章 把柄
“是烟儿啊!”元彻对魏姨娘还是有两分看重的,好歹也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看到她蹲下请安,直接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锦意身体如何?”元彻让她坐下,自己则是一掀官袍潇洒的坐在上首,脸上带着一丝关心。
魏姨娘无奈一笑,半边屁股坐回凳子上,“妾身是过来给夫人赔罪的,刚到呢!锦意如今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已经上学去了!”
她可不敢当着大夫人的面说她的女儿已经好了,要知道,小少爷现在的情况越发严重了,她是半点不敢多说。
“啧,既然锦意头晕你就让她多休息啊,本侯又不需要自己的女儿考取功名,那般勤勉做什么!”元彻的话里有两分埋怨,但脸上还是十足欣慰的。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大女儿元锦潇天资聪慧,才女之名远扬些外,就只有三女儿元锦意乖巧憨厚,深得夫子喜爱,可惜,要这两个是儿子该有多好,那他就不用担心侯府后继无人了。
魏姨娘捏着手绢有些紧张,略施粉黛的鹅蛋脸有着妇人独特的娇俏风韵,不染阡尘的眉梢划过一丝担忧,轻声细语的说道,“妾身不敢,是锦意说怕落下功课夫子责怪,非要前去族学,不过妾身会劝诫锦意注意身体的!”
“就是,先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不着急,锦意才十岁呢!”元彻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热茶,微微点头,对看向魏姨娘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不过他又想起了小儿子,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一波接一波的大夫都说希望渺茫,甚至跟他交好的太医都说让他早做准备。
大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元彻望着魏姨娘失神的情景,眼神不由得一暗。
她步伐有些许沉重,脸色也不是很好,厚厚的一层脂粉都遮盖不住她眼底的青色。
大夫人走过来,强打起精神头,温柔的说道,“侯爷,您这么早就下朝了,妾身昨日忧思柏昇,起得晚了!”
“不碍事,夫人,你就好好休息吧,柏昇自有下人照顾!”元彻上前两步,主动扶着她,轻声宽慰道。
快到不惑之年的元彻有一张棱角分明的清俊面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永远蓄着柔情,看上去竟然感觉比大夫人还要年轻几岁,一身暗红色的官袍更是衬得他的八尺身材高大而挺拔。
大夫人甜蜜一笑,缓缓坐下来。
“妾身见过夫人!”魏姨娘赶紧站起来请安。
“魏姨娘久等了!”大夫人这才看向魏姨娘,目光平和。
她并非故意起晚,确实是身子不适,浑身疲乏的紧,要不是听到元彻的声音,她估计还能在屋子里折腾一会儿。
“是妾身叨扰夫人休息了,妾身失礼!”魏姨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两日没见,大夫人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大夫人今日心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想着侯爷在,多少还是要大度一些,只好嗫着浅笑看向魏姨娘,“好了,别这么客气,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一个下人吗,日后严加管教便是,不用来请罪!”
反正打也打了,其他的等她身子好些再清算,她今日实在没有功夫跟她瞎掰扯。
魏姨娘当即诚惶诚恐的感谢起来。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妾身定会好好管教,那妾身就不打扰夫人和侯爷了,妾身告退!”
她知道,夫人最不喜欢有谁靠近侯爷,十分有眼色的告辞。
等她走出大夫人的院子,揪着的心才勉强放下来,肚子略微有些抽痛,抓住钟嬷嬷的手一紧。
钟嬷嬷稳住心神,扶着魏姨娘,脸色担忧的看向她,“小姐,您没事吧?快些回去歇着!”
“我没事,嬷嬷,现在可怎么是好啊?”魏姨娘摇头,她今日穿的素净,头上只有两支银簪,一支点翠海棠花纹头饰,身姿轻盈,竟然给钟嬷嬷一种缥缈的破碎感。
钟嬷嬷当然知道魏姨娘在担心什么,如今小少爷一病不起,大夫人又身怀有孕,要是现在她告诉大夫人她也有身孕,那岂不是下场悲惨。
钟嬷嬷想了想,握紧魏姨娘的手,劝慰起来,“小姐莫要太过忧心,舅老爷一定会想办法啊!”
这两日魏姨娘的饭桌上还是有相克的食物,魏姨娘只能捡着青菜叶子吃,人都瘦了一圈,钟嬷嬷实在有些不忍心。
虽说眼下也是一个好时机,可她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叹了口气,魏姨娘无奈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下午,元锦意下学回家,两只鬼似乎是掐着点从外面飘回来的。
“不好了,三小姐,高姨娘和苏姨娘要发疯了!”绿酒飘过来急切的对元锦意开口,喘口大气,脑袋都要甩出去的样子。
元锦意坐在榻上,小玉正在给她擦手,她斜了绿酒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绿酒点点头,两只鼓出来的眼睛就差一点就掉在元锦意身上,她紧张兮兮的开口,“三小姐,我今天出去遛弯,听见高姨娘和苏姨娘说,要准备对你娘下手了!”
李姨娘追上绿酒,飘进屋子里,急赤白脸的说道,“绿酒,你倒是等等我啊!”
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可不行。
绿酒头也不回的对元锦意继续说道,“她们说要在魏姨娘今晚吃的食物中下毒,让她小产!”
确实要发疯了!连下毒都能干出来,元锦意眸色一暗,伸手端过茶杯。
小玉离开屋子后,元锦意看着她们两个,“高姨娘和苏姨娘有没有什么把柄?”
这样下去可不行,好歹也占用了元锦意的身体,怎么着也得帮她保护好亲娘才是。
她将目光落在绿酒身上。
这小丫头倒是比李姨娘知道的多些,就看她知道些别的什么不。
不负众望,绿酒猛地点点头,得意一笑,“我当然知道了!”
现在侯府就没有她绿酒不知道的东西。
李姨娘在一旁甩着手绢,无奈的坐在凳子上,静悄悄的听绿酒说着。
“这苏姨娘倒是没什么,但是这高姨娘就厉害了!”绿酒说一半留一半,搞得李姨娘心都揪起来了。
“你倒是快说呀!”李姨娘踢了一脚绿酒的小腿,没好气的开口。
第17章 死穴
“哎呀,我这不正要说呢!”绿酒让她别着急,这不得慢慢说嘛!
反正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拿捏别人的好奇心。
“这高姨娘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够生孩子后就无所顾忌了,她居然找奸夫!”绿酒挥着小手绢,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眼里说起这个时,还绽放出奇特的光芒。
“什么?”李姨娘惊呼一声,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吗?她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可随即她又兴奋起来,这不就是给侯爷戴绿帽子吗?高姨娘太威猛了些吧。
“不仅如此,那高姨娘的奸夫还就在她身边!”绿酒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旁边,一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就觉得辣眼睛。
“嘿嘿,更离奇的还不是这个,重点是高姨娘的奸夫不是别人,正是她身边的那个嬷嬷!”
那一场男欢女爱差点没把她眼睛给看瞎,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绿酒清清嗓子,说出最后这句话。
“噗~”元锦意一口茶水喷出来,险些没把自己呛到。
她赶紧擦擦嘴角,心中给高姨娘默默点赞,高姨娘厉害!
玩的是真花,也不怕被侯爷给逮住了。
李姨娘呲牙,震惊的看着绿酒,脸上的惊诧并不比元锦意少。
绿酒对于她们的反应非常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算不算是高姨娘的把柄啊?”她不知道三小姐想要的是不是这种,若是不算,她还有其他的。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这已经不叫把柄,这叫死穴,一整个拿捏住了。
她坐起身,想了想,“这样,你们继续去盯着高姨娘和大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告诉我,明日我会做法给你们烧香蜡元宝的!”
现在她得去找魏姨娘,距离晚饭已经没多久了。
绿酒和李姨娘没啥事儿,直接答应了元锦意的请求,飘出院子。
元锦意立马带着小玉去了魏姨娘那边。
魏姨娘这会儿正躺在榻上绣帕子,心不在焉的,钟嬷嬷将安神香点燃,看了魏姨娘一眼,“小姐,您别胡思乱想了!”
“嘶”魏姨娘被猛然出声的钟嬷嬷给吓了一跳,手上的针扎进她肉里,疼得她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绣绷。
“小姐!”钟嬷嬷自责的走上前,查看起魏姨娘的伤口,眉头一皱。
“见过三小姐!”外面传来婢女红梅的声音,魏姨娘放下手对钟嬷嬷摇头,笑得格外勉强。
魏姨娘打起精神,看着元锦意从外面迈步进来。
不知怎的,她看到元锦意的第一眼心中就安稳了很多。
“锦意!”魏姨娘缓缓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笑着迎上去。
“姨娘,你怎么了?”元锦意一进来就看到魏姨娘愁眉不展,虽然脸色收的快,但她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姨娘没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魏姨娘不想让她担忧,只是浅笑两下,没有解释。
“今日无事,想来陪姨娘用膳!”元锦意被魏姨娘拉着坐下,笑眯眯的跟她说话。
钟嬷嬷见状,把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心头希望三小姐能够劝一劝魏姨娘才好。
魏姨娘听着内心深感欣慰,抬手替她擦擦脸上的汗水,“走的这么急做什么,出了一身汗,小心一会儿着凉了!”
元锦意心里一颤,想起前世被母亲抛弃的无助,不由得摇摇头,“不碍事,姨娘,我不热!”
如果她的母亲能够这样关心她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半她都知足。
果然,每个人所求的都不相同。
魏姨娘又给元锦意说起今日去找大夫人的事情。
“都是我不好,连累姨娘了!”元锦意有些歉意的开口,早知道就不让王嬷嬷吃那么多点心了。
魏姨娘笑了笑,耳朵上的玉坠子轻轻晃动,眉眼满是柔和的说道,“你我母女间说那些生分的话做什么!”
“姨娘想说的是,大夫人看着精神很不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想起今日大夫人的状态就觉得有几分不正常。
“姨娘忧心她人做什么,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可不就是不对劲吗。
元锦意皮笑肉不笑,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今日因他日果,大夫人的报应也快了。
“姨娘知道,但是姨娘怕这个影响到你弟弟,我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别人怀孕的事情呢!”魏姨娘这两日只有那么忧心了,一想到那些手段,她就坐立不安。
“姨娘别急,女儿想想办法,弟弟一定会平安降生的!”元锦意不敢托大,但要是连魏姨娘都保护不好,那她也就白白浪费前三十年的见闻了。
魏姨娘摇头,“可别,姨娘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她不想要女儿被后宅这些污秽所干扰。
她身处后院那是没办法,可元锦意不是,以后定要嫁出去做个正头娘子的,名声不可能被坏了。
元锦意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东西,并非越不知道越好,她早点知道也就意味着以后多一层防备。
“放心吧,姨娘,女儿不会乱来的,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元锦意莞尔一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看着人畜无害。
魏姨娘既欣慰又心酸,只好点头答应。
哪怕眼前的女儿才十岁,她就打心底有种放心的感觉。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魏姨娘心头的郁气顿时得到纾解,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开朗起来。
钟嬷嬷和小玉端着二人的饭菜走进来。
魏姨娘拉着元锦意洗手去,准备吃饭。
等母女二人的饭菜摆好,一半的桌子都被占据,元锦意看的咂舌,就一个姨娘和庶出小姐就吃的这般丰盛,侯府的开销可不谓不大。
魏姨娘最近饿的厉害,等钟嬷嬷验毒后,她坐下来就要准备开吃,元锦意及时拦住她。
“小玉,把桌子上不是我的饭菜撤下去!”眼下这里只有钟嬷嬷和小玉,都是值得信赖的心腹,元锦意当即对小玉吩咐起来。
钟嬷嬷愣了一下,魏姨娘的筷子还僵在半空中,两人同时不解的看向她。
倒是小玉,二话不说就将魏姨娘的份例饭菜给撤走了。
魏姨娘放下筷子,紧张的看着魏姨娘,“锦意,这是”
钟嬷嬷已经试过毒了,只要她不吃那些相克的菜色就行。
元锦意对她摇头,“姨娘,相信我,不能吃!”
但是撤下来的饭菜,元锦意并没有让小玉倒掉,她留着还有用。
魏姨娘点点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元锦意把她的饭菜移到魏姨娘的面前,嘴角反而还带着一抹笑意,“姨娘,先吃这些,我有一个好办法,保管你过两日就不用提心吊胆的!”
她看着旁边的菜色,正好将计就计。
吃过晚饭,元锦意让小玉拎着食盒先离去。
没过多久,屋子里的魏姨娘打碎了一个手边的茶杯,声音痛苦的叫唤了钟嬷嬷一声。
院子里打扫的红蕊伸头往屋子里看去,就看到魏姨娘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想了想,她也赶紧走进去。
“姨娘,姨娘!”红蕊冲进去,跑到魏姨娘身边,大声叫唤着她。
“小声点,叫什么呢!”钟嬷嬷一巴掌拍在红蕊肩膀上,连带着对她这些天的怒气都在这一巴掌上面。
红蕊差点摔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肩膀,委屈的看着钟嬷嬷将魏姨娘扶起来。
只是地上有一块不易察觉的血迹,红蕊看的清清楚楚。
她低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又得做出担心的表情。
“钟嬷嬷,我去请大夫吧!”红蕊看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的魏姨娘,眼下只差大夫来过就可以确定了。
“那你还不快去!”钟嬷嬷照顾着魏姨娘,惊慌的朝着她低吼一声。
“哦,好!”红蕊当即跑了出去。
床上的魏姨娘却是慢慢坐了起来,和钟嬷嬷对视一眼。
角落里的元锦意勾唇一笑,随手将手里的面粉搓成圆球状,等待着猎物入笼。
没过一会儿,红蕊就带着章府医赶过来。
钟嬷嬷见状,退到一旁,袖子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紧张的对章府医开口。
“章府医,有劳您瞧瞧,我家姨娘吃了晚饭后就开始不对劲,一个劲的叫肚子疼!”
章府医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赶紧拿出脉诊,走到床边。
这时,婢女红梅端着一盆热水急匆匆的走进来,在绕过屏风的时候,脚下一滑,手中不稳,滚烫的热水直接泼在跟章府医一同前来的医女裙摆上。
“啊,好烫好烫!”站在章府医身后的医女立马尖叫起来,脸色大变,掀起自己的裙摆。
“哎呀,章医女,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奴婢脚滑,不小心将你的衣服弄湿了,咱们先去换一件吧!”红梅放下盆子,慌乱的看着章医女,连声抱歉还拽着她往外走去。
章府医正感叹魏姨娘脉象奇怪,没空搭理身后的闹剧,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一旁的钟嬷嬷站出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旁边的红蕊开口。
“笨手笨脚的丫头,红蕊,还不快重新去打一盆热水来!”
“可”红蕊张嘴,她还要在这里看着章府医诊脉呢。
“啪!”钟嬷嬷蒲扇般的大掌对着红蕊扇过去,响亮的一个巴掌落在红蕊白皙的脸上,“红蕊,你怎么越发的不听使唤里,嬷嬷看还不如把你发卖算了!”
“嘶奴婢这就去,这就去!”红蕊被打的不轻,眼泪汪汪,可一看钟嬷嬷的凶狠的面色,她连忙捡起地上的盆子就往外走去。
等到这里安静下来,钟嬷嬷才走到章府医身后,低声询问起来,“让您见笑了,章府医,我家姨娘究竟如何了?”
章府医收回自己的手,眼神闪烁,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没有小产的迹象呢,难道是药下轻了?
他想了想转过头,淡定的对钟嬷嬷解释起来,“这依老夫看来,魏姨娘只是吃坏了肚子,开两幅汤剂调理一下就行!”
“是吗?那就多谢章府医了!”钟嬷嬷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遮挡住章府医的视线。
元锦意从墙角走出来。
“不用唔!”章府医刚想说不用谢的,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钟嬷嬷使劲掰着他的下巴,元锦意趁势将手里的小丸子丢进章府医嘴里。
钟嬷嬷再顺势一拳砸在章府医肚子上,小丸子就顺着章府医的喉咙,麻溜滑进他的肚子里。
“咳咳咳”钟嬷嬷丢开章府医的下巴,他立即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你们做什么?喂我吃了什么?”
章府医激动的站起来震惊的看着钟嬷嬷和元锦意,眼神慌乱,又使劲抠了抠自己的喉咙,想要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见他这么紧张,钟嬷嬷走过去将门关上。
魏姨娘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披好衣服,眉眼间的难受尽数散开,“章府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这一次,轮到她们是河了。
“魏姨娘,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你们想要做什么?”章府医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严肃又气愤,好像她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那要是我说高姨娘,您可以听懂吗?”元锦意走过去,坐在魏姨娘的床边,母女二人有五分相似的脸庞上都带有嘲讽。
她轻声开口,章府医却是浑身一僵,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震惊的声音。
他看看元锦意又看看挡在门口的钟嬷嬷,再一想他肚子里的那颗未知东西,很快反应过来她们今晚是在做局。
“你不是想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那叫幽冥曼陀罗,吃下去后每晚恶鬼缠身,三十天内没有解药,您就会变得疯疯癫癫,怎么样?你是想变疯癫还是听我们的吩咐!”元锦意乖巧的坐在床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章府医抬头,惊恐的盯着元锦意,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声音颤抖的看着她们,“三小姐,我不想变疯癫啊,您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您说得出,我就办得到!”
“章府医,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今晚你试一下就知道了!”元锦意都被他的演技给惊呆了,谁会这么轻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跪下。
老东西,有一套,看来以前没少跪啊。
第18章 假货
她淡淡的开口,眼里微露讥嘲,少在这里装糊涂。
魏姨娘扶着她的肩膀默不作声,没想到自己女儿看着年纪小,气势却是杠杠的。
章府医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再次解释起来,“三小姐,您就看在老夫一把年纪的份上,饶过老夫吧!”
难道是真的毒药?
章府医如鲠在喉,感觉肚子也不舒服起来,一张老脸青紫交加。
“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但若你想死,我也不拦着!”元锦意爽朗的开口,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章府医惊慌的样子,她只有那么开心。
“您说,三小姐,只要我能帮您的,我都可以去做!”章府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先答应她们,一会儿回去了再说。
元锦意点头,算他识趣,虽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完全不怕,半夜就让绿酒去吓他。
魏姨娘这才开始发话,“章府医,你只需要回去告诉高姨娘我已经小产了就行!”
章府医瞳孔一缩,没想到她们真的知道他跟高姨娘的事情了。
他呆滞的点点头,心里担忧起来。
元锦意看他惶惶不安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弯,紧接着说道,“还有,我要你保证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不然你别想拿到解药!”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何不好好利用利用。
章府医一脸为难,这这难度也太大了。
要是后院知道魏姨娘怀孕,那他最担心的还不是高姨娘,而是大夫人啊。
“章府医,荣华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是!”钟嬷嬷在一旁幽幽的开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直接洞悉章府医的心灵。
最后,章府医是阴沉着老脸离开的。
钟嬷嬷站在窗边,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三小姐在,这样能行吗?”
她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要是喂章府医吃下的真的是毒药就好了。
“放心吧,钟嬷嬷,保管有用!”元锦意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小脸满是从容。
谁也不知道,她还有杀招。
走着瞧吧。
最后,元锦意在红梅的掩护下,回到了自己院子。
等绿酒和李姨娘飘回来时,元锦意正拿着手里的长生佛左看右看。
“小姐,您拿这佛像做什么?怪难闻的!”小荷站在她身边,表情局促不安的询问道,双手不自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元锦意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看看,王嬷嬷不是说这是个好东西吗!”
可这粗糙的做工,还有这还未风干的油漆味道让她不由得好笑,好歹她前世家里也是有很多古董收藏的,这工艺水平,怕不是在街边随便找了一个木匠雕刻的吧。
她就知道这不是真的,真的长生佛,恐怕早就被小荷卖了吧。
不过正好歪打正着,她还得感谢小荷呢,把她身边最危险的东西拿去卖了。
绿酒站在小荷旁边,幽幽的朝她耳后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玩味。
小荷只觉得耳后一凉,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里毛毛的。
她往后瞧了一眼,却是空荡荡一片。
元锦意把长生佛递给小荷,“把这佛像摆到我床头去!”
这是个好东西,未尝不可降低一些坏人的戒心。
“好!”小荷见元锦意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松了口气,双手接过佛像往屋子里走去。
夜晚,绿酒和李姨娘在元锦意的安排下,来到章府医的屋子,看着章府医秉烛翻找医书,脸上惴惴不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叹气的,两鬼对视一笑。
章府医的侄女也在这里,面前也是厚厚的一堆医书,她看着章府医急切的面容,疲惫的询问道,“叔叔,万一三小姐是骗您的呢!”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幽冥曼陀罗,她听都没有听过。
章府医无奈的放下医书,揉揉额角,长吁一口气,对她摆摆手,“谁也不知道啊!算了,连翘,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带帮我问问你爹,但别告诉他这件事!”
他到现在都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很大可能就是三小姐在吓唬他呢。
不过魏姨娘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是一件糟心事。
也不知道高姨娘怎么搞得。
章府医气的胸口疼。
章连翘心中一喜,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
“叔叔,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章府医闭上眼,仰倒在椅子上,满脸疲乏。
就在章连翘关上门后,章府医的屋子顿时黑了下来。
章连翘回头看了一眼,摸摸自己的小辫子,叔叔这么快就熄灯了?
她还担心他今晚睡不着呢。
不管了,睡了正好。
章府医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漆黑一片,不由得皱眉。
连翘怎么把蜡烛给他熄了,这孩子。
他站起身,想要重新将蜡烛给点燃,只是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章府医只能靠着自己摸索前进。
就在他来到灯台旁,重新点燃蜡烛后,一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猛地出现在他眼前。
“啊”章府医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随着那张脸靠近,章府医才发现这张脸竟然只是不完整的一个脑袋,根本就没有下半身。
脑袋飘过来,那张脸缓缓睁开眼睛,一行血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通红的大眼睛,还有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原本就恐怖的脸庞平添三分阴寒。
章府医吓得脚下一软,砰得一声坐在地上,喉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出奇。
鬼,有鬼!
章府医拼命往后退,手脚并用,脸上除了惊慌还是惊慌。
那漂浮的脑袋慢慢靠近,章府医吓得魂都快没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等他好不容易可以张嘴了,连忙举起身边的物品往对面扔去,双手颤抖的厉害。
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章府医身下,绿酒见状得意一笑,可她这一笑差点没把章府医直接吓死过去。
就在章府医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感觉湿腻腻的同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脸色铁青。
等他僵硬着脖子转头,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脖子上还在不断往外涌血,咕咚咕咚的。
“啊!”章府医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呸,这胆子也太小了!”绿酒将脖子安回身体上后,冲着地上瘫软的章府医啐了一口,满脸嫌弃。
第19章 变故
李姨娘从门外飘进来,听到这句话好笑的看着她,“是个人估计都怕,你以为谁都跟三小姐一样啊!”
瞥了一眼地上躺尸的章府医,李姨娘轻蔑一笑,活该。
“也是!行了,咱们走吧!”还得回去给三小姐回话呢。
绿酒点头,活动活动脖颈,跟着李姨娘飘走了。
元锦意正在床上盘腿打坐,小玉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旁边,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姐,您真不用我守夜吗?”
难不成小姐不喜欢她了?
小玉委屈极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水,眼里包着水雾。
元锦意温柔一笑,轻声细语的开口。
“乖,真不用,你就在隔壁偏房睡,有事我会叫你的!”
小玉在这里会阻拦她跟李姨娘她们说话的,还是别了。
况且她也不需要人守夜。
小玉轻轻点头,心里却是开心不已,按照小姐这个语气,应该不是讨厌她吧。
等小玉离开,两个鬼飘进来,笑兮兮的看着元锦意,给了她一个手势。
“怎么样?”元锦意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章府医,就好好享受她送上的大礼吧。
“嘿嘿,吓尿了!”绿酒捂着自己的大嘴,乐的不可开支。
除了小少爷昏迷让她开心过以外,这还是头一次呢。
“不错!”元锦意躺下来,撑着脑袋看向她们,强忍笑意,“谢谢你们了,明日我就给你们烧香烛来!”
“我想要一件漂亮的衣服可以吗?”绿酒腼腆一笑,给元锦意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元锦意看着她,温柔一笑,对待朋友,她一向是很大方的,“不过你听谁说鬼要穿漂亮衣服的?”
穿给谁看? 穿给鬼看?
“呃就隔壁的一个夫人啊,她穿的可漂亮了,她夫君每年都会给她烧很多漂亮的衣裙,她还说送我两套,可惜太大了!”绿酒活泼的指向隔壁并没有住人的府邸,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开口。
元锦意点头,绿酒认识的人可真多。
“行,你们快去休息吧!”元锦意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睡意涌上来,也要进入睡梦中。
前几日中毒的影响多少还是有一些,要是睡不醒就会觉得很难受。
“嘿嘿嘿,三小姐,我们可以睡你屋子吗?”李姨娘暗搓搓的期待着,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就像要准备吃小孩一样。
“我可以说不吗?”反正她们晚上还是会偷偷飘进来的。
两鬼兴高采烈地开始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位置,舒舒服服的挂在空中。
元锦意扶额,有时候拥有阴阳眼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第二日,天不见亮,一声声尖叫打破淮安侯府的宁静。
元柏昇的屋子里,伺候他的嬷嬷早上起床就看到自家小少爷面色铁青,瞪着青蛙眼,口吐白沫的躺在床边。
等她胆战心惊的走过去一看,人都已经没气了。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照顾元柏昇的嬷嬷呼吸一窒,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完了,完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可她半夜起来看少爷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等她反应过来,双眼空洞的盯着周围,不行,她不能连累她的家人。
嬷嬷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可她想着一开门,外面的婢女都会知道的,如今只有她一死,才能谢罪。
所以,等早上送饭的婢女一推开门,就看看夏嬷嬷吐出的舌头,还有恐怖的面容,以及微微晃动的双脚。
“啊———”婢女捂着嘴尖叫一声,手中的食盒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声音跑过来的家丁大惊失色,“是夏嬷嬷”
“快快,将她放下来!”
“啊~小少爷”
“来人呐,来人!”
“啊,快来人啊,小少爷,小少爷!”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的大夫人心头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离开她似的,然后再听到这声尖叫,猛地惊醒过来。
“孙嬷嬷,外面怎么了?”大夫人坐起来,肚子微微抽痛,额头上冷汗密布,显得格外不适。
孙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难看到了几点,欲言又止,“夫人,您没事吧?外面”
她根本就不敢将少爷的消息告知夫人,唯恐她承受不住。
“说!怎么了?”大夫人低喝一声,捂着肚子走下床,双眼布满红血丝,凶狠的瞪着孙嬷嬷,“是不是我的昇儿?昇儿怎么了?”
难怪她昨晚觉得心头难受呢。
孙嬷嬷闭上眼,没敢看她,小声的开口,“小少爷去了!”
当下,她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滚落。
小少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呢?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大夫人睁大眼睛,耳边一片轰鸣,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身子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夫人,夫人?来人啊,来人!”孙嬷嬷害怕的叫着她,脸上满是慌张,还好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正在佛堂礼佛的老夫人一听这个消息,直接将手上的佛珠给扯断了,低声呢喃了一句,“昇儿”
怎么会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侯府所有人,老夫人赶到主院时,元锦莲和元锦潇已经趴在元柏昇床前哭的不能自已。
战战兢兢的下人跪了一地,竟没有一人上前处置元柏昇的尸首,就这么让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
“昇儿”老夫人声泪俱下,大步走过去,看着元柏昇苍白的面容,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背脊都弯了三分。
紧跟着的嬷嬷捂着脸,伤心的搀扶着老夫人,只是眼里的难过又有几份是真的呢。
元锦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跪在老夫人身边,眼里迸发出凶狠愤怒的光芒,“祖母弟弟他,弟弟他是被人害死的!”
老夫人此刻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等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夫呢?大夫呢?”
这里怎么没有大夫?
“章府医昨夜喝醉酒伤到了脑袋,未曾赶过来,老奴已经去请宫里的太医了!”侯府管家站出来,低着头,咬牙开口。
真是怪了,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日。
老夫人面色愠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拿着侯府的月银竟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昇儿的?”
她的孙儿啊!
底下跪着的下人都是浑身一哆嗦,好歹也是执掌侯府多年的老夫人,发起火来,气势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可等老夫人扫了一圈,发现还少了一个人,她眼冒精光,“罗氏呢?”
她儿子都没了,还在磨蹭什么呢。
这时,元锦潇跪下来,目光森然,清纯的脸庞此刻也已经被怒火占据,“祖母,母亲得知弟弟去了,已经晕倒了!”
“还请祖母明察,还柏昇一个公道,他是被府中魏姨娘害死的啊!”元锦潇跪在地上,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然后双手奉上从夏嬷嬷怀里搜出来的东西。
元锦潇眼中的怒火此刻都要冲出来了,她就一个弟弟,竟然会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她不甘心。
老夫人蹙眉,声音沙哑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她拿过元锦潇手里的东西一看,上面写着认罪书三个字,剩下的就是控诉魏姨娘是如何买通她,如何让她害死小少爷,还说魏姨娘用她的家人逼迫她,她不得不对小少爷动手,
里面写着三小姐因为被小少爷连累中毒,这就是魏姨娘为何要让她动手的原因。
“夏嬷嬷呢?”老夫人看着落款的名字,眼里满是震惊。
“回老夫人,已经上吊自尽了!”管家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侯爷呢?”老夫人攥紧手里的认罪书,手指尖都在颤抖。
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刻一颗滚烫的心也极尽冰冷。
“侯爷上朝还未回来,老奴已经派人去告知侯爷了!”管家那里敢不去告诉侯爷呢,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呢。
“去把魏姨娘给我叫过来!”老夫人咬紧牙关,身子再也撑不住,往后踉跄了半步,身后的嬷嬷及时扶住了她。
等老夫人坐下喘了口气,慌张的元彻穿着官袍从院子外闯进来,脖子上青筋直冒。
“母亲”在他看到老夫人红肿的双眼时,顿时憋不住了。
“去看看吧!”老夫人有气无力的对他抬抬手,还是去见昇儿最后一面吧。
毕竟这是元彻唯一的嫡子。
元彻双腿一软,也就是说,家丁并没有骗他。
他的昇儿真的走了。
元彻踉踉跄跄的走进元柏昇屋子,原本挺拔的背脊在这一刻也佝偻了些许。
片刻后,屋中发出悲痛的一声哀嚎,老夫人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元锦潇抹着眼泪,心中满是愤怒,她一定会给弟弟讨回公道的,一个小小的姨娘也能谋害侯府嫡子,亏她还以为魏姨娘是个不争的。
屋里的哀嚎还在继续,披头散发的魏姨娘,还有她身边的嬷嬷婢女都被带了过来。
只是她们看上去惶恐不安,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姨娘脸色微白,刚被人吵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带了过来,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见过老夫人”魏姨娘一脸懵圈,她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奴婢,微微皱眉,但还是忍着疑惑先向老夫人请安。
元锦莲咬着嘴唇朝魏姨娘扑过去,一巴掌甩在魏姨娘白皙的脸庞上,恶狠狠的瞪着她,“还我弟弟,还我弟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元锦莲心中怒火中烧,对着魏姨娘拳打脚踢,下手没个轻重,要不是她年龄小,魏姨娘恐怕就要被她打死了。
魏姨娘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往后腿,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钟嬷嬷护在魏姨娘身前,挨了不少拳头,“二小姐,请您快住手!”
“够了,莲儿!”老夫人握紧手串,劝阻了元锦莲。
她刚才一直观察着魏烟,可她的脸上除了疑惑就是懵呆,她在侯府这几十年不是白待的,年轻时候也见过这样的招数,可魏姨娘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加上她对魏姨娘为人的了解,心中疑虑顿时消散了一半。
元锦莲被她的婢女拦住,嘴里还不依不饶,“你这个坏人,我一定要让你给昇儿偿命!”
魏姨娘捂着脸噗通一声跪下来,眼泪霎时在眼眶中翻涌起来,她声音娇弱,委屈不已,“老夫人,妾身究竟犯了何错,二小姐为何上来就对妾身拳打脚踢?妾身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她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背脊微弯,眼里满是不解。
老夫人眼神犀利的看着她,声音听着有些阴寒,“昇儿去了!”
什么?
魏姨娘震惊的抬起头,还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她就说怎么一进来就听到谁在哭,还有两位小姐也是眼睛红红的。
“妾身妾身”魏姨娘张了两次嘴,可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的钟嬷嬷和两个婢女也是满脸震惊的样子。
“魏姨娘,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昇儿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元锦潇看着这张脸都想撕了她,可恨!
竟然还在这里装模做样,除了她还有谁!
一行眼泪顺着魏姨娘眼角流出,她看着元锦潇和老夫人,声音坚定,一字一句的说着,“妾身从未做过任何谋害小少爷的事情!”
老夫人扶着胀痛的额角,嘴角耷拉的厉害,痛心疾首的看着她,“烟儿,我平日了对你不薄吧!你为何要对晟儿下手?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告诉我,晟儿才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魏姨娘摇头,任凭眼泪将她的视线模糊,她重重的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头,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起来,“老夫人,您为何也不相信烟儿呢,妾身为何要谋害小少爷?
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这么多年在府中安分守己,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己的事情,老夫人,烟儿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还不了解吗?
您经常在烟儿耳边说小少爷是何等聪慧,以后必定会光耀门楣,妾身那里敢忘记您的希冀,日日盼着小少爷健健康康,况且小少爷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就算妾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小少爷下手啊!”
第20章 复活
魏姨娘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嗓子沙哑,钟嬷嬷连忙给她递来手绢,眼神悲悯的看着自家小姐。
真是天大的冤枉,她们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被带过来了,最后还被扣上谋害小少爷的罪名。
钟嬷嬷转身砰砰两声磕了头,目光中满是委屈,“老夫人明察,我家姨娘这些天不是自己的院子就是三小姐的院子,除了给您和大夫人请安,一直都在院子给小少爷绣平安经。
老奴敢说除了大夫人,我家姨娘便是后院最希望小少爷醒来的人啊!还请老夫人还我家姨娘一个清白!”
她家姨娘怎么可能会害小少爷呢?钟嬷嬷是万分不解。
元锦潇愣了一下,这主仆二人的话差点连她都动摇了,要不是桌子上还摆着夏嬷嬷写的认罪书,她可能就当真了。
“既然如此,那魏姨娘就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夏嬷嬷会说是你让她下手害昇儿了呢?她不冤枉别人,为何单单冤枉你!”
元锦潇将桌子上的认罪书丢到魏姨娘面前,眼角满是憎恨,既然知道昇儿聪慧,为何还要害他呢?
魏姨娘跪着往前两步,擦去眼泪,捡起地上的那张纸,一字一字的看起来。
这时,下人急匆匆的带着太医赶来,“太医来了!”
老夫人还是起身迎了一下,毕竟这位太医在宫中可是鼎富盛名的,她不敢怠慢,只是言语无限悲哀,“林太医,有劳您帮我瞧瞧我家孙儿究竟是怎么了?”
就算死,她也要让昇儿死个明白。
“老朽明白!”林太医的来的路上就听说这位小少爷已经去了,虽然晦气,但毕竟是简在帝心的元侯爷府上,他还是来了。
他余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妇人,估计又是后院起火造成的吧。
林太医进去,元彻交代了两句,扶着门框走出来,满脸沧桑,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老夫人担忧的看着他,“彻儿!”
她又能怎么劝慰呢。
元彻坐下来,目光悲痛的望着魏姨娘,“魏烟,本侯爷对你不好吗?啊!”
他猛地怒吼一声,将屋子里跪着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魏姨娘眼眶含泪,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娇花,她捏着手里的认罪书,目光坦荡,“正是因为侯爷对烟儿很好,所以烟儿怎么会对侯爷的儿子下手呢,烟儿冤枉啊!
烟儿连这夏嬷嬷是谁都不知道!
况且三小姐身体已经恢复,并无大碍,妾身又有何理由对小少爷
老夫人,妾身敢对天发誓,若是烟儿有过半分想谋害小少爷的念头,今生不得好死!
还请侯爷派人去查清事情真相,还烟儿一个清白!”
魏姨娘竖起手指,声音要多坚定有多坚定,然后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
等她抬头时,额间已经通红一片。
老夫人见她泪眼朦胧,但说话时,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其实心中对她的怀疑就消了九成。
可这夏嬷嬷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她吧,这是最说不清的。
元彻亦然,他久居官场,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他一眼就看的出来,魏姨娘说了这么久,可谓是句句发自肺腑,而且还用自己余生起誓。
他沉默了!
“来人,去搜魏姨娘和夏嬷嬷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来往的书信!”元彻到底还有一丝清醒,他见魏姨娘如此模样,心中痛惜儿子,也也觉得不能冤枉了她。
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的元锦意一听绿酒说魏姨娘被带走了,顾不得那么多,让还在她屋子里的两鬼出去打探情况。
她穿上鞋子就往主院奔去,小玉在后面铆足了劲都追不上她。
喘了口大气,元锦意奔进屋中,见魏姨娘跪着,面颊红肿,眼神一暗,自己也噗通一声跪下来,“见过祖母,父亲,大姐姐,二姐姐!”
魏姨娘一看元锦意也来了,着急的不行。
元锦意抓住魏姨娘的手,示意她安心,扭头对上首的两个当家人开口,“祖母,父亲,姨娘是绝不可能害弟弟的!”
“锦意,谁让你来的?”老夫人看向外面守着的下人,没用的东西,万一真是魏姨娘做的,等会儿处置的时候被元锦意看到了,多不好。
看来她这侯府在罗氏的掌管下,问题不少啊。
魏姨娘生怕今日连累女儿,她正要开口时,屋里的太医走了出来。
“侯爷,老夫人,二位节哀,老朽查看了一下小少爷的情况,并未有任何异常!更像是惊恐发作,突然毙气的!”林太医对他们两人宽慰了两句,说出自己的检查情况。
也就是说没有中毒也没有被人谋害。
魏姨娘闻声差点就要泪崩,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好转。
元锦潇一直盯着魏姨娘的脸,见她挺直背脊,眼神不曾有过任何改变时,难道真不是她?
送走林太医,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魏姨娘攥紧元锦意的小手,心中思绪万千,可到最后,终究是是化为一声无力的感叹。
她没想到,自己坐在家里,都能被狗咬一口。
元锦意看着她们,一屋子人神色各异,她跪到旁边,面带难受,目光满是伤心的说起来,“祖母,父亲,锦意有话要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痛苦的感觉,“你说!”
元锦潇和元锦莲也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来。
元锦意双手合十放在脑袋上,往地上轻轻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的表演起来,“祖母,孙女知道弟弟的事,还请祖母父亲节哀,可这事真的不是姨娘做的。
孙女之前来看弟弟的时候,这里的嬷嬷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心不在焉,疏于照顾,弟弟醒了想喝水她们都懒得搭理,足以看见她们的敷衍,此事绝对和她们的疏于照顾有关,不关姨娘的事儿!”
不得不说,元锦意竟然猜到了真相。
她的话音刚落,照顾元柏昇的奴婢和嬷嬷就开始反驳起来。
“三小姐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们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小少爷啊!”
“奴婢们对三少爷可谓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何曾发生过三小姐说过的事情!”
“侯爷,冤枉啊,奴婢是少爷的奶嬷嬷,怎么可能会害少爷呢!”
两个奴婢和另一个嬷嬷赶紧跪着挪过来,面色震惊的看着元锦意,一口一个没有。
她们其实心中紧张的要死,但是绝对不会承认三小姐所说的问题。
不然她们肯定会被侯爷打死的。
元锦意扭头看着她们,目光如炬,声音疑惑,
“寸步不离?那为何昨晚这里只有一个人?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弟弟已经六岁了,他又不是哑巴,不可能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之前他还叫我姐姐了呢!”
元锦意说着又是两行泪水,一副格外激动的模样。
魏姨娘赶紧攥住她的手,生怕她太过伤心。
几个奴婢愣住了,这要她们怎么解释。
“侯爷,奴婢们真的没有残害小少爷啊,晚上都是奴婢们轮着守夜的!”还是元柏昇的奶嬷嬷稍微稳定一些,赶紧出声解释着。
旁边的两个奴婢跟着点头。
可元彻一看她们眼神闪烁的模样,顿时就已经明白过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拂到地上,凶狠的开口,“将她们三个摁在院子里杖打,什么时候说出真相,什么时候才停下来!”
“不,不要啊!”
“真的不是我们,侯爷,您要相信我们啊,肯定是魏姨娘干的,冤枉啊!”
三个奴婢被家丁粗暴的拖了出去,直接摁在长板凳上,棍棒高高举起。
“砰~”
第一棍子下去,三个奴婢面色大变,痛苦的哀嚎起来。
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衣衫不整的大夫人由自己的嬷嬷扶着,从自己的屋子里跑过来。
“昇儿,娘来了,娘来了!”大夫人双目通红,眼神悲切的冲进屋子里,直接越过老夫人她们,跑到屋子里面。
老夫人看向元锦潇,“锦潇,去劝劝你娘!”老夫人心中怒火难消,她知道照顾元柏昇的奴婢都是罗氏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她的孙儿啊!
元锦潇微微点头,缓缓走进屋中。
外面的三个奴婢挨了好几棍,再也忍不住疼痛,开始求饶。
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听着她们的话,手中的手串再次被她扯断,噼里啪啦的珠子掉了一地。
“夏嬷嬷说反正小少爷也活不了了,死了也好,夫人肚子里还有少爷”
“夏嬷嬷还偷偷昧下给小少爷熬药的珍贵药材,这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侯爷,这些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都是夏嬷嬷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饶了我们吧,侯爷!”
元彻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好,很好,一群刁奴,难怪他好好的儿子被害成现在这样。
他眼神若是能变成刀子,已经将她们碎尸万段了。
屋里的哀嚎声声令人发麻,魏姨娘身子一软,还好她们认了,不然这个罪名她就要顶上了。
就在元彻想要处置她们的时候,门口的家丁面色慌张的来报。
“侯爷,外面来了一个和尚,说小少爷命不该绝,一息尚存,他可以让小少爷醒过来!”
老夫人和元彻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奇怪。
元彻面露震惊,思虑一番后,对家丁吩咐道,“去请进来!”
他又看向院子里的三个奴婢,“杖责五十,关进柴房!”
五十棍,就是一个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三个奴婢一听,脸色大变。
“侯爷,跟我们没关系啊,放过我们吧!”
她们刚叫了两声,旁边的家丁就拿来臭布条子将她们的嘴堵上,开始重重的杖责起来。
元锦意低头好奇,和尚能救元柏昇?人都死僵了吧。
等那所谓的和尚进来时,三个人已经有两个断了气,一个昏迷,都被拖走了。
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轻声开口,似乎有些不相信,“空明大师!”
她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元彻也赶紧走上前,对着和尚一拜,诚意十足,想来也是认识这位大师的。
元锦意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袈裟,脖颈带着佛珠的白眉和尚走进来,他一手挂着一串小佛珠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好像牵着什么人一般,姿势有些奇怪。
可元锦意一眼就看出,他牵着的竟然是元柏昇走丢的那道魂魄,只是看着有些虚弱,半个身子都透明了。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空明大师面色慈悲的对着她们一弯腰,仿佛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样,神色平和。
“见过空明大师,大师,您刚才说是有办法可以救我家孙儿吗?”老夫人走过来,对着空明大师一拜,也顾不得他的身份有多高贵,赶紧询问起元柏昇的事情来。
空明大师点点头,面色和蔼的说道,“不错,贫僧途经侯府,正好碰到小少爷的魂魄在外游荡,掐指一算,得知他命不该绝,所以将他送了回来!”
听到消息的大夫人从屋中跑出来,慌不择路,差点被门槛绊倒,她神色紧张的看向空明,声音都在颤抖,“大师,还请您救救我的儿子吧!”
她就知道她儿子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昇儿生来就是尊贵无比的命格,绝对不会这么小就去世的。
空明点头,看向身边萎靡的小童,“孩子,快些回到你的身体中去!”
见空明竟然对着空气说话,屋中一干人除了元锦意个个头皮发麻。
老夫人眼神震颤,难道晟儿的魂魄真的在这里吗?
她看着衣衫不整的罗氏,碍于有空明在场,还是没有发火。
随着元柏昇的魂魄慢慢走进自己的屋子,空明大师也跟着进去,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直到元柏昇的哭声传来,他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满屋的人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包括跪着的下人。
真的活了?
太难以置信了,难怪外面都说空明大师是高僧呢,竟然这般神奇。
第21章 批命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大夫人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是在听到元柏昇哭声这一刻,她心中的压抑感尽数消退,连忙转身跑进屋子里。
老夫人和元彻眼里的震惊只多不少,从未见过如此玄乎的事情,难怪外界都称空明大师是活佛在世。
“老身谢过空明大师!”老夫人回过神来,赶紧恢复了一下仪态,恭敬的对空明一拜,眼里的仰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真是元家祖坟冒青烟了,居然得到空明大师的帮助。
太好了,晟儿也醒了。
元彻更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好用最俗气的方法,“毛管家,快去账房那里取些银票来,我要好好感谢一下空明大师!”
毛管家领命而去,跑的飞快。
元彻欣喜异常,不过他现在更想去看看他儿子究竟怎么样了。
“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只是跟小少爷有缘,缘去则了!”空明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出家人,这些都是俗物。
老夫人嗔怪了元彻一眼,转头对空明开口,“大师,我儿愚钝,不懂佛家礼节,老身下月必定去云崖寺进香,好好感谢佛祖的!”
元彻反应过来,对着空明大师抱歉一笑,这些礼节他确实不懂。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空明面露微笑,诸身看着就有一种被佛法熏陶过的气质。
“空明大师,辛苦您了,老身这就为您备下素食,您歇歇脚吧!”老夫人难得高兴起来,孙儿醒了,一切都不成问题。
“不必多礼,贫僧要去会一老友,就不耽搁了!”空明感谢她的款待,准备往外走去。
元彻跟上来,毕恭毕敬的领路,“空明大师,我送送您!”
空明握着佛珠转身,正好和抬头看他的元锦意目光对上。
他脚步一顿,眼神里多了一丝打量。
元彻顺着眼神看去,“大师,这是小女锦意!”
他赶紧将元锦意和魏姨娘扶起来,不明白空明大师想说什么,只是这样跪着肯定不好。
“见过大师!”魏姨娘眼神警惕的挡在元锦意身前,柔声开口问好。
空明和蔼点头,看了一眼魏姨娘的眉眼,既然有缘就不妨多说几句,“施主大善,遇难必当逢凶化吉,日后可多行善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魏姨娘喜上眉梢,恭敬的感谢起来,“多谢空明大师!妾身定当谨遵教诲!”
元彻看着魏姨娘额头上的红肿,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看来还真不关烟儿的事,误会她了。
老夫人也是,眼底同样闪过一抹浓浓的愧疚。
空明大师随即又取下随身的佛珠手串,递到元锦意面前,微笑着朗声开口,“小施主,生性纯良,难能可贵,亦是万中无一的上等命格,贫僧与你有缘,这手串便赠与你!”
话音刚落,满屋震惊。
屋中所有人都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元锦意,只不过其中也暗藏不少奇怪或者妒忌的视线。
老夫人和元彻更是张大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空明大师从来不随便批命,除非真的遇到他能看得上的人,不然就是皇亲贵戚也别想得到他的一个字。
元锦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佛珠,只是心里腹诽起来,这个和尚不是害她吗?
若她是嫡女也就罢了,庶女这样说,肯定有不少人又要起歪心思了。
“锦意谢过空明大师!”可惜,她不信别人的话。
虽然不知这和尚真假,但是元锦意还是想说,她魂魄已入道门,这辈子都跟佛门无缘。
魏姨娘将屋中所有眼神尽收眼底,心中叹息一声,这下可好,又成众矢之的了。
不过她也是欣喜的,自家女儿的未来肯定是不用担心了,她就说她的女儿以后定会非同凡响。
元彻送走空明大师后,屋中只剩下大夫人的哭泣以及元柏昇小声的诉说,有些听不真切。
元锦潇收起眼中的羡慕,转身去了元柏昇屋中。
命好又如何,还不是庶女。
倒是元锦莲面上有两分愧疚,她虽骄纵,但并不是不明事理,知道这件事与魏姨娘无关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眼中含泪。
只是让她道歉,她做不到,也跟着元锦潇进去了。
老夫人这时走过来将元锦意搂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心疼起来,“今日是祖母被恶人蒙骗,昏头了,你快些带你娘回去,祖母晚会儿再去看你们!”
老夫人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声音也满是慈爱,听得元锦意耳朵都麻了。
“锦意相信祖母不会让我和姨娘蒙受不白之冤的!”既然昏头了,那就再给你添一把火,有时候,亏欠也是需要很多东西弥补的。
元锦意抬头孺幕的看着老夫人,纯彻如幼兽般干净的眼神让老夫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眼底一闪而逝的愧疚让元锦意抓住,满意极了。
她点点头,对旁边的婢女交代道。
“绿舞,快些送三小姐和魏姨娘回去休息,然后去请大夫给魏姨娘瞧瞧!”
等她看看柏昇,处理好这边再过去探望,顺带好好补偿补偿她们母女。
老夫人又宽慰的看了一眼魏姨娘,这才让她们离开。
魏姨娘牵着元锦意走出大夫人的院子,浑身就像卸下千斤重担,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花香拂过她的脸颊,她长松一口气。
只是早上的突然刺激,加上又是跪又是磕头,情绪过分激动,让刚回到自己院子的魏姨娘直接倒在了钟嬷嬷的怀中,面色惨白。
“姨娘!”元锦意担忧的叫了一声,赶紧让钟嬷嬷扶着她躺在床上。
看着凌乱的床铺和屋子,钟嬷嬷又急又气,没有办法,还是得让魏姨娘先躺着,这些账,回头再算。
她赶紧让红梅收拾了一下床铺,将魏姨娘放上去,解开她的衣物,帮她舒缓一些。
送她们回来的绿舞一惊,赶紧转身去请大夫。
迎面,章府医自己扛着药箱走来,绿舞连忙对他开口,“章府医,快去瞧瞧魏姨娘吧!”
章府医不明所以,快步走进屋中,对上元锦意视线时,他害怕的低下头。
第22章 百变衣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章府医还不知道府中出了何事,只是想借着请脉的借口来求魏姨娘她们放过自己。
他一把老骨头了,昨夜实在吓人,他经不起这样玩啊。
钟嬷嬷得到元锦意的眼神,找了个借口把屋中等待的绿舞给带了出去。
半晌后,章府医瞥了元锦意一眼,颤颤巍巍的开口,“情绪激动,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老夫怎么处理?”
元锦意气笑了,无语的看着他,“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赶紧给我开药啊!”
这还用问。
章府医赶紧点头,生怕元锦意又给他整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开了药,章府医想要询问什么,被元锦意凶狠的眼神给吓退了。
许是看章府医惴惴不安,元锦意轻声开口,“只要你不犯蠢,自然会平安无事!”
章府医犹犹豫豫的点头,提起药箱刚要离开,又听到元锦意的交代。
“对了,对外面宣称我娘身子弱,受了惊吓,需要大量名贵药材入药,还要静养!”
不让侯府大出血,都对不起她磕的两个头。
“老夫明白,老夫明白!”章府医自然不敢拒绝,这都是小问题。
等钟嬷嬷把药熬好端过来,魏姨娘已经醒了,身体看着有些虚弱,只能靠坐在枕头上。
钟嬷嬷搅动手里的药汁,言语间有些担忧,“三小姐,这样下去可瞒不了多久啊!”
魏姨娘摸着肚子,眼神盯着元锦意手中的佛珠,“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信有了今日空明大师的话,老夫人会不选择保护她,若大夫人实在要对她下手,那她肯定会拼死一搏的。
元锦意看着魏姨娘脸上的巴掌印,目光坚定的开口,“姨娘,相信我,不会有下一次了!弟弟也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元锦莲,敢打我娘,我就让绿酒陪你好好玩玩。
另一头,元柏昇哭哭啼啼的给大夫人她们讲着他昨日是因为什么才惨死的,“我叫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听见睡得跟猪一样!”
大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满眼的心疼,轻声哄着,“好好好,不哭不哭,娘叫人好好教训她!”
不过夏嬷嬷都死了,她也做不了什么。
老夫人坐在一旁,听着罗氏的语气,眼底一暗,心中带着怒气。
要不是她好坏不分,尽带些娘家举荐的下人进府,晟儿就不会遭此大罪。
看来也该给罗氏一点教训了。
元柏昇眼神还不是很清醒,他抱着大夫人的腰,孩子气的说着,“我还看到了绿酒,她带我出去玩了好久”
大夫人浑身一颤,捧起元柏昇的小脸,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说什么?你看见了谁?”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慌,绿酒,绿酒不是前两年都死了吗?
晟儿怎么会看到绿酒呢,该死的贱蹄子,死了都不放过她儿子,她定要请高僧过来做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想着,眼里迸发出愤恨的目光,她就说晟儿好好的为什么会魂魄离体。
老夫人略微侧目,这么激动做什么?
除了大夫人,还有一个人也是吓得脸色一白,那就是大夫人的贴身嬷嬷,孙嬷嬷,因为绿酒是她亲自处罚的,死状她也很清楚。
元柏昇被看向大夫人,理直气壮的说道,“绿酒啊她可好玩了,哦,我还遇到了三姐姐,她让我回去,可是我找不到路”
大夫人蹙眉,什么?老三?
倒是老夫人,听见元柏昇的说法,心头一动,怎么会跟锦意扯上关系呢。
不过听晟儿这么一说,锦意是想帮助他的。
老夫人又心酸起来,想起刚才锦意为烟儿求情的样子,她就知道,锦意是个好孩子。
元锦潇和元锦莲站在床边,也将元柏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元锦莲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有元锦潇想起了,绿酒是谁。
元锦潇瞧见老夫人眼里的动容,心中轻哼一声,算她们母女今日走运,要是让她发现谁敢对她弟弟动手,那就绝不止杖责五十那么简单了。
元锦意陪了魏姨娘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今日因为这事暂时是不用上学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疲倦的开口询问,“小玉,帮我给夫子请假了没有!”
“请了,请了,小姐放心,您休息一会儿吧!”小玉心疼的看着元锦意,连忙帮她脱了鞋子,裹进被窝里。
元锦意正要闭上眼睛,两鬼从外面飘了进来,猛地扑到她床边。
绿酒气愤的开口,一锤床板,“那什么大师,真是可恨,明明元柏昇都已经断气了!”
她看到元柏昇复活,气的她心坎都痛了。
好不容易以为报仇了,结果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啊啊啊!
李姨娘也跟着幽幽的叹气,“可不是嘛!真是气人!”
不过绿酒输在空明大师手里,也不算冤了。
绿酒不服,周身黑气聚拢,看着感觉要暴走一般。
突然,元锦意随手丢在床头的佛珠散发出一道温和的光芒,将绿酒的黑气洗涤一空。
绿酒惊呆了,想要伸手去触碰佛珠,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
“别碰!”
元锦意出声制止,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佛珠定睛一看,神色不淡定了。
法器!这居然是一件法器。
等她回过神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姨娘,绿酒,咱们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没有?”
别告诉她,其实这里是一个玄幻世界,那她肯定会选择重开的,毫不犹豫。
李姨娘伸出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元锦意头上,面色奇怪的看着她,“三小姐,您烧糊涂了?这世界哪来的妖怪,不过鬼肯定是有的,就在你面前!”
突然这么一问,李姨娘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绿酒也跟着点点头,“三小姐,您是不是吓到了?”
这世界要是有那些玩意,估计人都死绝了。
得到了李姨娘她们的回答,她松了口气,只是有鬼还好,可千万别给她整什么山野精怪,她吃不消的。
不过空明大师那一套,她有点好奇。
元锦意撑着脑袋转身躺回床上,呼吸渐渐放缓,只是手中还捏着那串佛珠,眉心布满忧愁。
李姨娘看了一眼,干脆跟绿酒一起坐在她身边也睡过去。
等元锦意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小玉心疼她,让她一直睡着不敢打扰。
伸个懒腰,元锦意坐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叫了一声,“小玉?”
屋子里怎么都没有人呢,除了两个呼呼大睡的女鬼。
小荷微笑着走进来,温柔的帮她整理床铺,“小姐,您醒了,小玉姐姐出门帮您买书去了还没有回来!”
“哦!”元锦意点头,坐在镜子前,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揉揉眼睛,总算清醒过来。
小荷帮元锦意梳好头发,又将温着的食物端上桌,伺候她吃饭。
下午时分,元锦意坐在书桌前思考对策,她看着窗外打扫的小秋,眼神莫名有些担忧。
怎么回事,才来这么几日她竟然对魏姨娘生出了感情,不行,不行,她可是要回家的人。
可她走了魏姨娘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具身体还能有新的主人吗?
元锦意反反复复的的想着,旁边坐着的两个女鬼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姨娘皱眉,总觉得今日三小姐有些异常,难道是因为空明大师?
元锦意叹气的功夫,小玉拎着一个篮子走了回来。
“小姐,你要奴婢买的东西都给您买回来了!”小玉悄悄咪咪的将篮子放在元锦意面前,小声的开口,生怕被小荷或者小秋看见了。
见她跟做贼似的,元锦意好笑,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了,谢谢你,你出去吧,将门带上!”
元锦意说着揭开篮子上面的那层布巾,露出里面的一本书,她将书拿起来,下面又是一层布,再揭开,露出里面的香蜡、黄纸朱砂、金元宝。
“哇!”李姨娘和绿酒扑过来,使劲的闻了闻,好香好香!
元锦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先拿出黄纸,将朱砂倒在碟子里,询问起她们两人的生辰八字。
在黄纸上写好她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只见元锦意的小手折叠着黄纸,很快一件衣服形状就被她折出来。
给她们每人折了一件,元锦意盘腿坐在椅子上,只见她嘴上默念,掌心的黄纸衣服猛地无火自燃,只是这火泛着蓝绿色的光芒,燃烧了一会儿也不见元锦意叫烫。
李姨娘和绿酒惊讶的在一旁看着,下一秒,她们身上的脏衣服逐渐有了变化。
随着元锦意手心的黄纸燃尽,李姨娘跟绿酒都穿上了新衣服,不过通体都是黄色,跟符纸一模一样。
“好丑啊,三小姐,我想要漂亮的衣服!”绿酒首先不满的大叫起来,她转了一个圈,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颜色太老气,不适合她。
她才十四岁呢,她想要粉色的,娇嫩,越漂亮越好。
元锦意对她冷哼一声,翻了个唾弃的白眼,“不识货,这可是所有女鬼都喜欢的百变衣,只要你脑海中想象一件衣服的款式,它都能立马给你复制出来,你居然看不上,不喜欢啊?不喜欢脱下来还我!”
元锦意对她伸手,绿酒连忙昂着脖子后退两步,喜出望外的摸着身上的衣服,“没有没有,奴婢这不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嘛,喜欢,奴婢喜欢!”
百变衣,真是好名字,她简直不要太喜欢。
说着,她就按照元锦意身上的衣服在脑海中想象起来,不过她想的是一件粉色。
李姨娘惊呼一声,眼眸染上一丝兴奋,“变了,变了,绿酒你快看!”
绿酒睁开眼睛,惊喜不已,“哇,真的能变啊!”
而且和三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绿酒高兴的的转了几个圈。
元锦意头冒黑线,她还能骗鬼不成!
李姨娘见状也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变了一件新衣服,只是看着并非十分昂贵的样子。
普通的料子,细密的针脚,迎头绽放的迎春花栩栩如生,李姨娘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元锦意打量了一眼,想来这是李姨娘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吧。
“这是我进府时,我娘给我绣的嫁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李姨娘微笑着解释,目光含泪,氤氲散开,屋中竟然有了一丝凉意。
“李姨娘,你娘绣工真好!”绿酒看上去也很喜欢这一件衣服,暗暗记在了心中,之后她也要变一件这么漂亮的红嫁衣,然后去吓死大夫人。
“我娘可是江南学艺的绣娘!”李姨娘骄傲的开口,满眼欢喜。
元锦意笑着点头,“确实很漂亮!”
“不跟你们玩儿了,我去找隔壁的万姐姐,让她看看我的新衣服!谢谢三小姐啦!”绿酒不喜欢跟她们一起伤心,笑眯眯的飘走了。
李姨娘顿时破涕为笑,“这个绿酒!”
果真还是小孩儿心性。
元锦意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找来一个盆子,将香蜡元宝都一并烧给李姨娘,“还有两日你就要去投胎了!记住时间,不能错过!”
“三小姐,我舍不得!”说实话,这些天以来,李姨娘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开心,如果让她去投胎,下辈子会是什么样子呢?真的能够圆满吗?
元锦意明白李姨娘的犹豫,她浅笑嫣然,“你现在的自由只是一时的,以后会很孤寂,你闻不到食物的香味,也感受不到酸甜苦辣,难道就要一个鬼飘啊飘吗?要是遇到厉害的恶鬼,你甚至还会被他吃掉,永世不得超生,你想吗?”
火光照耀着李姨娘踌躇的面容,惨白的脸上没有色彩,“我我不想!”
那她还是去投胎吧。
“你放心,大夫人会得到她的报应的!”元锦意适时又补充了一句。
如此恶毒的女人,身上背负的罪孽和因果都能让她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李姨娘点点头,总算不再纠结,“好!”
等李姨娘高高兴兴的穿着新衣服出去,元锦意看着桌上的黄纸朱砂,稳了稳心神,用笔尖蘸取了一点,开始缓缓提笔勾画起来。
要不然说她是天赋异禀,祖师爷追着喂饭的人呢,上一世刚一只脚迈进道门就可以画符了。
可把她外公高兴坏了。
到底是她心性幼稚,不知道珍惜,所以,这也是她的劫啊!
第23章 卧龙凤雏
最后一笔落下,元锦意鼻尖满是晶莹的小汗珠,可她眼里是欣喜的,放下笔,她拿起桌上的符纸,小心的等它风干。
护身符,有了这道符,魏姨娘的安全总算能有些保障了。
桌子旁边还有两张画毁的符纸,元锦意随手将其扔进还有火苗的盆子里。
小心的将护身符折叠好放进香囊中,一会儿让小玉给魏姨娘送过去。
剩下的工具,元锦意收了起来,今日源力已经用的差不多,不能过度透支。
休息了一会儿,她继续走到屋外晒太阳。
就在元锦意安心晒太阳时,小荷着急忙慌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
她跑到元锦意身边蹲下,声音急促,“小姐,小姐,您快去救救王嬷嬷吧,老夫人要将她发卖了!”
“啊?”半眯眼眸晒得正舒服的元锦意扭头,“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发卖。
小荷面露焦急的解释着,额头上冷汗直冒,“小姐有所不知,自从小少爷醒来后,老夫人便收回了大夫人的掌家权,将府中的刁奴都发卖了,明日还要清查府中的所有下人,若是谁有背主或者贪墨行为都要被逐出府去!”
也不知道大夫人哪里触怒了老夫人,眼下府中的下人都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元锦意明悟,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荷一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王嬷嬷,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正好,明日把小荷也一块给赶出去。
“小荷,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祖母求情,保证王嬷嬷不会有事儿的!”不过想归想,元锦意还是安慰起小荷,让她别急。
反正她是不会去救的,先打马唬眼吧。
“可是”小荷想说,已经等不到一会儿了,王嬷嬷都要被牙行的婆子带走了。
小荷此刻急的心中乱成一团,要是王嬷嬷被带走了,那她以前孝敬的银子怎么办,那不就是打水漂了。
小荷咬咬牙,伸手推搡起元锦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起来,“小姐啊,您快别睡了,王嬷嬷素日对您那么好的,要是王嬷嬷被卖了,以后来个对您不好的嬷嬷可怎么办?”
在她看来,王嬷嬷又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顶撞了小姐一次,况且已经受到教训了。
元锦意依旧闭着双眼,躺在管家新送来的摇椅上,声音平静的说道,“小荷,我看你也想去给王嬷嬷作伴吧!”
没规矩,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
小荷脸色一白,连忙改口,“奴婢没有,小姐,只是奴婢担心王嬷嬷年纪这么大了,要是被发卖出梁安城,这身子骨受不了啊。要不然,您救去给老夫人求求情,让她放过王嬷嬷吧!”
嗬哟,还不死心呢。
元锦意翻身,换了个姿势,装作没有听见。
小荷失望的看着元锦意,没想到小姐竟然气量这般小,连小时候陪着她长大的嬷嬷都不肯伸手帮忙。
想了想,小荷只得转身离开,另寻他法。
元锦意打个哈欠,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失笑。
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鬼才会去救王嬷嬷。
晚膳时,元锦意就一直听到小荷在她身边念叨,小玉咳嗽着提醒了好几声都没能让她清醒,最后,小玉生气的把她给拽走了。
估计这小丫头没有想到办法,还是只能回来求她了。
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元锦意捏着筷子,大快朵颐。
绿酒幽幽的飘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姝色艳丽的中年美妇,当然了,同样是魂体。
“三小姐,三小姐,万姐姐说有事儿求您!”绿酒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过来,围着元锦意转个不停,顺带介绍了一下她带来的那人。
元锦意一边吃饭一边看过去,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奴家见过元小姐!”中年美妇飘到元锦意跟前,对她盈盈一拜,身姿优雅,一身华丽繁复的衣裙穿在身上显得她腰身纤长,不过她的话语间透着两分清冷,给人一种疏离感。
元锦意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不用这么客气!”
万蓉珍眼底划过一抹欣喜,没想到这位小姐真的可以看到她,起初还以为是绿酒在逗她开心呢。
元锦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瞪了绿酒一眼,小丫头,再敢往她这里带人,就把那身衣服给我脱下来。
真以为她闲着没事儿做呢。
绿酒瑟缩着躲在角落里,不敢直视元锦意。
万蓉珍见状立马就明白了,连忙解释起来,“元小姐勿怪,奴家只是想拜托你给我夫君写一封信,免得他日日挂念我!”
没想到世间真有拥有阴阳眼之人,那她的心愿总算能得以了结,万蓉珍攥着手帕高兴不已。
元锦意呵呵一笑,小声的答应下来,“那你等我吃完饭再说!”
干饭人,要专心干饭!
万蓉珍识趣的飘到一旁去和绿酒交谈着。
等元锦意吃过饭,散步去看完魏姨娘回来,洗了澡上床,才做好聆听的准备。
这时,李姨娘也飘回来,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但是见到屋子里有陌生鬼,还是收住了嘴!
元锦意瞟了李姨娘一眼,示意万蓉珍继续。
万蓉珍眉眼满是温和,对着元锦意苦涩一笑,“元小姐,奴家就住在隔壁院中,三年前病逝,家夫日日挂念,所以我便不能去投胎,所以想请你替我给家夫写一封信,让他放下心中执念!”
黑白无常已经多次告知她,再不去投胎,她就只能当一个孤魂野鬼了,而被她魂体影响的夫君也会身体慢慢虚弱。
她虽也挂念夫君,但是她不愿意看到自家夫君身体有疾,下辈子,她们一样可以做夫妻。
“你夫君是?”元锦意盯着她精致的脸庞,心中暗想她可怜,大好年华偏生早逝。
“家夫姓雷,就住在隔壁,叫雷贺!”万蓉珍浅浅开口,在说起自家夫君时却是满脸甜蜜。
“梁安城首富?”李姨娘在旁边惊呼一声。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住在侯府隔壁,又叫这个名字的,梁安城只有一人。
绿酒也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万姐姐家里竟然这么有钱。
倒是元锦意,她就说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原来是梁安城首富啊!
万蓉珍羞涩的点点头,倒没有过多炫耀。
“行,我知道了,你想给我说什么,我替你写!”元锦意披了一件衣服走下床,来到书桌旁,开始磨墨。
写信,小事儿!
“好!”万蓉珍喜笑颜开的飘过来,开始给元锦意念她想好的内容。
可这第一句话就让元锦意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你确定没有念错吧?”元锦意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万蓉珍。
谁家写信第一句话是小乖乖啊!
她都震惊了。
万蓉珍羞红了脸,微微垂目,娇羞的开口,“元小姐,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若不这样写,他肯定不会信的!”
好好好,是她这个单身狗不配。
元锦意忍着浑身的不适,红着耳根把这封信给写完了。
真不敢信,如此暧昧露骨的这封信是出自古人。
元锦意吹干信,放进信封中。
“元小姐,这封信还请你亲自帮我交给家夫!”万蓉珍脸上的红霞还未散去,最后交代了一句,对着她感激一拜。
元锦意摇头,“有点为难!”
主要是她一个闺阁小姐那有空去找人。
万蓉珍一愣,她夫君疑心深重,要是随便一个人给他的,他肯定不会信的,她急切的看着元锦意,“还请元小姐尽量帮帮我吧!”
不然这样下去,夫君的身体肯定会不好的。
“好吧!”元锦意同意下来,把信塞进自己的书包里面。
明日找个时间,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等绿酒送走万蓉珍,李姨娘才飘过来,眼冒精光,夸张的开口,“三小姐,大事儿!”
元锦意躺回床上,“怎么了?”
今天哪件不是大事,她都淡定了。
“后院的陈姨娘和赵姨娘怀孕了!”李姨娘悄悄咪咪的在元锦意耳朵说道,那八卦的小眼神,看着都要放光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吗?又不是男人怀孕。
元锦意白了李姨娘一眼,闭上眼睛,没了兴趣。
“哎呀,三小姐,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呢?”李姨娘疑惑的盯着她,飘到她头顶去,歪着脑袋看着她。
“为什么?”
元锦意闭着眼睛小声的询问道。
李姨娘嘿嘿一笑,嘚瑟的开口,“因为她们跟府里的家丁偷情!”
元锦意蹭的一下坐起来,吓了李姨娘一跳。
“你说真的?”元锦意这下才露出震惊的表情,眉毛皱成一团,难以置信。
偷情?厉害啊,元锦意没想到侯府后院除了苏姨娘和高姨娘这两个卧龙,还有陈姨娘和赵姨娘两个凤雏,怎么着?都是扎堆搞事情是吧。
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看向李姨娘,“那她们两个知道吗?”
“知道,但是他们两个都让贴身婢女去买了堕胎药!”李姨娘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们两人了。
她自己在侯府安分守己,这两人在侯府偷吃,还留下了尾巴,她太难过了。
早知道
“她们两个受宠吗?”元锦意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一般,每月可能会有一两日!”李姨娘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这孩子她们两个说了,绝对不可能是侯爷的。”
元锦意计上心头,谁说一定不是呢。
她对李姨娘微微一笑,然后低声叮嘱了两句。
“行了我知道了,但是要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去调查一下刚才哪位,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并非所有的鬼都是好鬼,有些鬼话也不能当真的。
“啊,三小姐,你怀疑她?”
李姨娘拧眉,疑惑的询问道。
“怀疑是很正常的,只是确定一下!”元锦意又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低声开口。
毕竟她也没有读心术。
“行,那我去帮您查探一下!”说着李姨娘就飘了出去。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起床后,就去上学了,只是交代了小玉两件事。
其实学习并不枯燥,元锦意饶有兴趣的听着夫子讲解文章和史记,就跟茶楼听书似的,格外悦耳。
这认真的模样落在夫子眼中,让夫子甚是欣慰,讲解也越来越仔细。
下学后,元锦意不顾元锦欣的叫喊,径直往门外奔去。
小玉已经再门口等她了,元锦意走过去,小玉自然的接过书袋,带着元锦意往雷府走去。
站在金碧辉煌的雷府门口,元锦意的眼睛差点没被闪瞎,太奢侈了吧。
元锦意呆愣的站着,门口的护院走过来。
“小姑娘,你找人吗?”
在她们门口站那么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护院觉得甚是好笑。
要不是看她穿着不俗,他早就出声驱赶了。
元锦意回神,擦擦嘴角羡慕的口水,赶紧询问道,“雷贺在不在?”
先办正事要紧,这大门以后天天都能来欣赏的。
护院眼皮一抽,头一次有人敢直呼他家主子的全名,敬她三分无知。
“我家老爷不在!”护院有些愠怒,别以为长得可爱就能轻视他家老爷。
小姑娘在,真没规矩。
“那他什么时候在?”元锦意毫不在意的继续询问。
“晚上在!”护院忍了又忍,这小丫头看不到他凶狠的眼神吗?怎么还问呢!
护院又将眼珠子使劲往外瞪了瞪。
“那行,麻烦你将这个纸条帮我交给他!”元锦意从袖子口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纸条递给眼前高大的护院。
不过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怎么眼睛一会儿凸一会儿不凸的,真奇怪,有病就要早点治疗啊。
护院摇头,拒绝性开口,“不行,小人不能帮你转交!”
万一事什么有毒有害的玩意儿,连累他家老爷了怎么办。
元锦意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他,“不行也得行,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张纸条交给他,他不仅不会怪你,还会重金赏赐你,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不信,我家老爷最抠门了!”
护院再次摇头,还是没有接过纸条,并且还吐槽了自家老爷一句。
元锦意双手握拳,就差跳起来邦邦给他两下了,不会脑子真有问题吧,一张纸条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告诉他,这纸条是隔壁侯府三小姐给他的,总行了吧!”
不得已,元锦意只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24章 合作
护院这才半信半疑的接过纸条,对她微微拱手,“恕小人眼拙,小姐见谅!”
“记得转交,不然我让他扣你月银啊!”要是敢不给,她铁定要让绿酒吓死他。
元锦意对他挥挥拳头,带着小玉转身潇洒离去。
护院摸摸脑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等他看到元锦意确实进入隔壁侯府后,他这才往自家老爷的书房而去。
刚才是骗她的,他家老爷在府中呢。
小姑娘就是好骗,嘿嘿!
等雷贺看了纸条慌张的从府中奔出来时,门口啥人影都没有。
他环顾一圈,就剩下空荡荡的街道,顿时急迫起来。
“人呢?人呢?你怎么不知道让她等一下!”雷贺转身就是一巴掌拍在护院脑袋上,眼里的愤怒都要将护院给淹死了。
“不是您说不让小的告诉别人您的行踪吗?”护院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老爷,欲哭无泪。
他就说他家老爷不会给他赏银吧,一个大鼻兜还算轻的了。
雷贺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他脑袋上,丢下一句话就气冲冲的回府了,“还敢顶嘴,扣你这个月的月银作为惩罚!”
“不要啊,老爷!”护院更加委屈了,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冤枉啊,老爷!
他下次不敢了!
其他三个护院忍俊不禁,纷纷低头掩盖笑意。
元锦意回到府中,换了一身衣裳后,这才来到和高姨娘约好的地方。
偏僻的亭子里,一道身影有些坐立难安的等候着。
元锦意走过去。
高姨娘见来人后站起来,眼神极其无辜的看着元锦意,“三小姐找妾身有何贵干?”
今日三小姐的婢女说让她在这里等候时,她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毕竟她们是两个从不接触的人。
元锦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身后低着头的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谈不上贵干,商量点事情!”
元锦意示意她请坐,打量了她一眼。
高姨娘看着也才二十出头,娇花一般的年纪,皮肤白嫩,五官妩媚,身段婀娜多姿。
难怪她那种马老爹喜欢。
高姨娘却是被元锦意刚才的那个眼神吓得背脊发凉,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
她紧张的抿着嘴角,对元锦意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
“三小姐跟妾身有什么好事商量吗!”高姨娘声音轻和,如春日细雨般绵柔。
让人听着有种耳朵都要怀孕的感觉。
元锦意淡定的给高姨娘倒了一杯茶,面带和煦的笑容,声音却是冷的出奇,“商量一下,你为何要给我娘下毒,亦或者给大夫人下毒的事情!”
高姨娘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不过也只是转瞬的变化,她立马收敛起来,好笑的看着元锦意。
“三小姐怎可胡言,妾身在府中一向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子半步!”
只是她眼底的警惕和疑惑越来越深,这三小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高姨娘不得而知,只是赔笑着解释。
元锦意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对高姨娘的演技有了认可。
随着她的眼神移动,接下来的那句话,让高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
“也是,高姨娘有知心人陪着你,当然不会乱来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元锦意笑眯眯的开口,眼中却带着警告的意味,“三小姐,没什么事儿,妾身就先走了!”
莫名其妙。
“你走出这里,所有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元锦意放下手中的杯子,满不在乎的轻声说道。
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高姨娘顿住脚步,咬着嘴唇想了想,又猛地折返回来。
她不敢赌!
再次坐下,她眼底散发着震惊的光芒,颇为不满的瞪着元锦意,“三小姐想商量什么?”
“也不是商量,我只是想和高姨娘合作而已!”元锦意给她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
“合作?”高姨娘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眼里满是不解。
“这侯府不都是在高姨娘的掌控之中吗?我自然是要找你合作了!”元锦意笑兮兮的看着高姨娘,乖巧温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除了笑还是笑,让高姨娘根本琢磨不透元锦意在想些什么。
“三小姐说笑了,妾身只是一个姨娘而已!”高姨娘端着得体的姿态,微微摇头,开始装傻充愣。
元锦意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暗自吐槽,还好你只是姨娘,要你是正妻,估计后院就没一个能活下去的。
在高姨娘有些稳不住的时候,元锦意开口了。
“高姨娘,既然是聪明人,说话就畅快一些,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她还忙着回去温习功课呢。
高姨娘怔住,不是你先开始打马虎眼的吗?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三小姐请直说吧!”
她也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元锦意竖起三根手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浅粉色的嘴唇微张。
“第一,不准再对我娘下手,第二,将你手中的假孕草给上个月所有侍寝的姨娘都喂下,第三,赵姨娘和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让她们尽管生下来!”
高姨娘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元锦意,牙齿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来她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还有别人知道。
高姨娘身后的嬷嬷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池塘,眼神幽暗。
他凑近元锦意,被高姨娘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了下来。
“我可以答应三小姐,可三小姐能给我什么好处?”高姨娘稳住心神,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眼波流转,美不胜收。
可惜,她不是男人,不吃这套。
“好处?高姨娘,你算计我娘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元锦意敲击着桌子,好笑的看着她身后的嬷嬷。
胆子不小,大白天的都想对她下手。
“”高姨娘难得沉默,没想到元锦意还是一个记仇的。
那她们还怎么合作。
气氛一度僵持。
元锦意扑哧一声笑出来,“高姨娘,别紧张,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元锦意眼神隐晦的扫过她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所到之处,叫人阴冷生寒。
高姨娘垂眸,犹豫起来,“三小姐,若是被人发现”
元锦意摇晃手指,纯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怎么会被人发现呢,就算发现了,我想高姨娘也有办法解决的,若是你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我为何不去选择跟苏姨娘合作!”
高姨娘再次震惊,她居然连苏姨娘都知道,震惊之余连忙点头同意,“好,我答应三小姐!”
趁大夫人现在被夺了管家权,她正好可以安插人手,她不能连累苏妹妹。
“以后就不必对大夫人下毒了,让她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元锦意又交代了一句。
高姨娘不解,为何?
她摇摇头,眼神坚定,不行,大夫人这个孩子不除,她对不起她自己。
凭什么她可以对她们下手,侯府大夫人如何,这辈子也休想再生出孩子。
元锦意端详着她漂亮的脸蛋,又喝了一口茶,轻笑一声,小声的说道,“她的报应已经开始了,你就走着瞧吧,不必再脏手,不然她发起疯来,不比你还凶残!”
到时候,后院被查,那不得凭白生出许多祸端。
再说,不把这个孩子生出来,,怎么让她知道自己的报应是什么呢。
高姨娘看了她一眼,还是答应下来。
不过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问题,还是得死。
跟高姨娘商量好以后,元锦意便起身离开了。
等她走出亭子后,长呼一口气。
妈呀,紧张死了。
高姨娘目送元锦意离开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嬷嬷,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无害,反而充满狠戾和冷漠。
“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撕扯着手中的帕子,一口气憋在心中,十分不爽!
她做事向来小心,没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姑娘给抓住了尾巴。
有一点倒是让她十分意外,府上人人都说三小姐为人和善,乖巧懂事,今日一见,算是彻底推翻她的印象了。
明明就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小家伙。
高姨娘身后的嬷嬷缓缓将她拥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可眼下对我们来说,并无坏处,她说的那些都是小事,正好你不是在找威胁章府医的人吗,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她!”
没有经过掩盖的声音挺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又温和动听。
高姨娘红着脸摇头,不放心极了,“还是小心的好,难免有一日她在背后刺我们一刀!”
毕竟三小姐抓住的都是她们的死穴,而她们对三小姐却是一知半解,什么也不了解。
飘在她们身边的李姨娘和绿酒都是气愤的瞪着她们,奸夫淫妇,真是恶心!
等她们走后,李姨娘回去给元锦意汇报,绿酒则是跟随她们一起回去,顺便听听她们还要说什么不。
元锦意回到院子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小荷急匆匆的冲进屋中,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小荷跪在地上,嘭嘭就给元锦意磕了两个响头,眼泪汹涌的往外流。
元锦意拿起扇子扇扇风,等稍微凉快一些后,她才将目光落在小荷身上。
“出什么事儿了?”她装作不解的询问道。
怎么哭的这么惨,叫人怪心疼的。
可别哭了,要是把自己哭丑了,侯府卖不出去怎么办。
小荷泪眼朦胧的对着元锦意恳求起来,一双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不该因为家中母亲生病就偷小姐的首饰去买,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吧,看在以往奴婢尽心竭力伺候您的份上,奴婢对天发誓,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把奴婢发卖了!”
当小荷被叫去管家那里,得知自己偷东西被发现后要被发卖的告知,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可能呢?小姐为什么要发卖她?她做错了什么?
小荷来不及听从管家的安排,径直往元锦意的院子奔回来,眼下就只有小姐可以救她了。
她才不会被发卖呢。
“我就说我的首饰怎么少了,小荷,原来是你偷的啊,要是没钱治病,大可以问我借钱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元锦意一听,顺着她的话,满是责怪的开口。
小荷面露尴尬,眼角抽动了两下,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小姐保住她才行。
“是奴婢猪油糊了心,亏对小姐的信任,奴婢知道错了,您救救奴婢吧,要不,您让奴婢去扫地干粗活也行,还请小姐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奴婢家中的母亲还等着奴婢的月银吃药呢,小姐,求您了啊!”
见元锦意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小荷立马又磕了两个响头,可怜巴巴的开口,一声声辩解,可谓是声嘶力竭。
元锦意好笑,孩子没了你来奶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话。
话说小元以前应该从没没有享受过这么虔诚的磕头吧,真是罪过。
元锦意斜眼看去,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手里拿着绳子,脚步沉稳的走进元锦意的院子,一看就知道是来抓谁的的。
扫地的小秋迎上来,两个嬷嬷问了一句,她赶紧指向屋子里。
小荷听到声音回头回头,看着两个嬷嬷朝这边走来,连忙爬到元锦意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啊,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愿意为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求小姐救救奴婢吧!”
趁两个嬷嬷还没有走近,元锦意低下头,小声的对小荷开口,“既然你能为我肝脑涂地,为什么就是管不好自己的手呢,我没有给你机会吗?小荷,记住一句话,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规矩,今后不要再做错了!”
元锦意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就像是在叮嘱自己的亲人一般,小荷看的一愣一愣。
第25章 发卖刁奴,新奴至
可还没有等她再次开口,两个嬷嬷就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跟拎小鸡仔似的把她从元锦意身边拎起来。
“见过三小姐,这种刁奴不值得您为她求情,老奴这就将她带走!”两个嬷嬷看见元锦意脸上的挣扎,也听到了刚才小荷的叫唤,连忙给她解释起来。
另一个嬷嬷则是抓住小荷,将她捆了起来。
“小姐,不要啊!我不走,我不走!”小荷死死抓住桌子腿,拼命挣扎起来,面目扭曲的大吼着。
两个嬷嬷冷哼一声,轻松将她的手指掰下来,“这可由不得你!”
这种偷盗主家财物的奴婢更是可恨。
尤其是三小姐这种心善的主子,要是被她打动了,那可不是就留下后患了。
两个嬷嬷手法熟练的将小荷捆起来,臭破布塞进她嘴里,拽着她就往外走去。
元锦意站起来追出去,伤心又无奈的对她说道,“小荷,你放心,你的母亲我会叫人去照看啊!”
小荷拼命摇头,绝望的泪水从她面颊滚落。
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走出院子后,一个嬷嬷踢了她一脚,没好气的开口,“这么好的主子你不好好伺候,现在后悔也晚了!”
三小姐的院子她们想进还进不去呢,这个奴婢却不知珍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眼下三小姐的院子空出来两个位置,她们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将自己的女儿安排进去。
照顾三小姐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小荷心中气愤不已,可听闻嬷嬷的话后,她瞬间哑口无言。
小玉取了晚膳回来,看着元锦意坐在窗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紧。
都怪小荷那个不成器的,害的小姐这般伤心,她也不由得担忧着。
可小玉一边将饭菜挪出来,一边笑兮兮的对着元锦意说道。
“小姐,今天晚膳有您最喜欢的四喜丸子和香煎鲟鱼,厨房说就只给您做了这一份,您快闻闻,真香!”
元锦意正听着李姨娘说话呢,结果小玉这一开口,她连忙扭头看向桌子上的美食,“什么?来了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净手坐下来,看着丰盛的菜色,她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玉一惊,感情小姐根本就不是在伤心啊,害的她白担心了呢!
不过也好,不伤心就成。
小玉赶紧给元锦意盛了一碗汤,等吃了饭再喝,温度刚刚好。
“对了,小玉,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去给小荷家中送二两银子,我答应过她的!”元锦意吃到一半,想到了什么,抬头对小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玉皱眉答应,心中更加的对小荷不满起来,虽说家中母亲生病是原因,可也不能仗着小姐和善,就偷盗小姐的首饰啊!
不行,一会儿她得点点小姐少了什么东西才是!
元锦意吃完晚膳,依旧是在院子里散步,六月的天气晚上并不热,凉风习习,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转悠了好几圈,
等她回头,却见魏姨娘站在身后,目光慈爱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
“姨娘!”元锦意迎上去。
魏姨娘轻抚女儿的发髻,温柔的询问着,“累了吗?一会儿记得让小玉给你打水泡泡脚!”
见女儿面色红润,娇俏开怀,她也就放心了。
元锦意摇头,她好得很呢,不用泡脚,小玉今日够忙的了。
魏姨娘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里,指着身后的两人对元锦意开口,“这是你舅舅重新给你找的嬷嬷和婢女!”
“奴婢青竹见过三小姐!”
“老奴周淑见过三小姐!”
一老一少走出来,毕恭毕敬的开口问安。
这么快?前两日才说了,今日就把人给带来了。
元锦意打量着她们,见两人衣衫整洁,面容清爽,看着感官不错。
她清脆的开口,“起来吧!”
“还请三小姐重新赐名!”两人又再次对元锦意恭敬一拜,轻声开口。
“不用改名,你们的名字很好!”元锦意对改名字没兴趣,左右都一样,只要能听话就行!
“多谢三小姐!”见元锦意这般和善,亦如家中夫人所言,她们心里安稳了不少。
可又不免担忧起来,这样绵软的性格,若是嫡女或者小门小户的姑娘家,倒也没什么,但要是放在侯府中,又是庶女,就有些危险了。
她们一定要保护好三小姐才是。
元锦意还不知道这两人一来就想着如何才能保护她,把她想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娃,要是知道,她肯定做梦都要笑醒。
魏姨娘拉着元锦意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着,“青竹是个懂医理的,跟着你啊,姨娘就放心多了,周嬷嬷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她啊!”
元锦意微微皱眉,表情疑惑,看了青竹一眼,小声的对魏姨娘说着,“让青竹跟着你吧,姨娘!”
她可以画一道辩毒符随身带着,有什么危险,她可以感知到,但是魏姨娘不行啊,她现在还怀着身子呢。
“傻孩子,姨娘有,青竹的姐姐青禾也懂医理,眼下已经在我院子里了!”魏姨娘内心欣慰异常,拍拍元锦意小手,乐呵呵的开口。
果然是她的小棉袄啊,魏姨娘心中又微微泛酸,只可惜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委屈锦意了。
元锦意这才点点头,同意下来,“小玉,你先带周嬷嬷和青竹下去休息吧,正好小荷跟王嬷嬷把屋子空出来了!”
“是!”在给元锦意铺床的小玉赶紧走出来,对着新来的两人微微一笑,带着她们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元锦意轻声对魏姨娘开口,“姨娘,你放心,高姨娘不敢对你下手了!再过几日,后院会爆出不少姨娘怀孕,到时候你也趁机说出来,这几日,你就当生病,待在院子里,什么都别管,安心静养!”
送下人的事情,钟嬷嬷跑一趟就是了,何须她亲自过来呢。
昨日章府医才说她动了胎气要静养,本就不该下床的。
元锦意对魏姨娘的身体十分担心啊。
魏姨娘眼皮子抖动了两下,抓住元锦意的手,着急的询问,“锦意,你说什么?”
元锦意正视她探究的眼神,面色柔和,声音不大却是异常沉稳,“姨娘,你没有听错,女儿会好好保护你和弟弟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只要别人不来打扰我们就行!”
她是个咸鱼,要求不高,日子过得去即可。
什么侯府正妻嫡女的位置,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者魏姨娘家世不够,手段也不行,她没这个打算,目前也没这个必要。
只要魏姨娘能生个儿子,等儿子成亲后,单独出去开府,魏姨娘跟着出去就行,后半生优哉游哉,不比在侯府关着自由多了。
魏姨娘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涩,伸手搂过元锦意,心疼的不行,“姨娘不要锦意操心,锦意就好好当你的侯府小姐,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抚摸着女儿单薄的背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次被人保护着,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元锦意面色微红,被柔软的胸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姨娘别担心,你照做即可,女儿不会乱来的!”
不过元锦莲的一巴掌,是肯定要还的。
“好好好,姨娘相信你!”魏姨娘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呢,连忙点头同意。
“不过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姨娘现在好着呢,青禾说我身体没事,可以出来转转!”魏姨娘又小声的叮嘱起来。
“嗯!”元锦意这才放下心来。
等送走魏姨娘,元锦意回到屋子里拿出黄纸,她攥着手里的朱砂笔,一字一字小心的写着往生经。
明晚就要送李姨娘离开了,她还有些舍不得。
人呐,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李姨娘飘在元锦意头顶,她发现她不认识元锦意写的这些奇怪的字,晦涩难懂又奇奇怪怪。
“三小姐,明天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李姨娘有些难过的询问起来。
她下辈子又该是怎样的风景呢。
“晚上!”元锦意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嘴角轻抿,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
李姨娘微微点头,不放心叮嘱着,“三小姐,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小心大夫人的阴谋,妾身只能在这里祝你前路光明,觅得良人,白头偕老了!”
元锦意好笑,还是对她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李姨娘,放心吧,下辈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承三小姐吉言!”李姨娘开心的笑起来,但愿吧。
写好往生经后,元锦意将其放好,活动着脖子躺在床上。
进入寰宇之境后,元锦意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舅舅!”她惊呼一声,奔着那道身影跑过去。
穿着山蓝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转头,面露震惊,还有些不敢相信。
“锦意,真的是你啊!”元邵往前两步,抓住元锦意的肩膀,左右打量了她好几遍,眼底的不安化为实质的担忧。
“你外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他当时觉得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事情,寰宇之境竟然还能跨越一个时空。
元邵满眼慌张,又急又气,拍了元锦意的背脊两下,“那你现在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你个死女子,让你待在舅舅家你不听,非要出去住,现在好了!”
这下想要回来可就难了啊!
他爸头发都愁白了,现在都还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他都是带着怀疑进入寰宇之境的,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元锦意努嘴,眼泪包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懊恼的开口,“人家也不想啊,我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她是真的冤枉啊!
“好好好,不哭,不哭!舅舅不多嘴了!”元邵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安慰起元锦意来。
他错来,他就是一时心急而已。
元邵看着还不到他胸口的元锦意,摸着她的头发,哭笑不得,“不过你现在缩水这么小,有没有十岁哦!”
“刚好十岁!”元锦意擦擦眼泪,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委屈巴巴的回答。
拍拍她的小脑瓜,元邵面色认真起来,“好了,来,别耽误时间了,舅舅教你一些保命的法术,你这女子,这次可得好好学啊!”
元邵将她从蒲团上拎起来,格外严肃的对她说道。
“嗯!”元锦意也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三脚猫术法上不得台面,赶紧端正态度,乖乖的跟着元邵学习起来。
好在她在道术一途天分绝佳,元邵演示两遍她就能记住,然后完整的施展出来。
“舅舅,你教我控火,御鬼干嘛,我又不去抓鬼,你教我点什么枯木逢春,点石成金吧!”
至少有一天她被逐出家门后还能谋个生存路子。
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出大门都困难,还让她去抓鬼,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元锦意学了没多久就开始哀叹起来。
“行了,好好学,你舅舅我啊,现在恨不得把你脑子掰开讲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你脑子里!”元邵啪啪又是两巴掌拍在她背上,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
尤其是在知道了她的处境后,估计明早起来嘴角就得多几个大燎泡。
元邵越想越气,急的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还好他身体健康,没有高血压,不然迟早得被这丫头给气撅过去。
元锦意哆嗦了一下,赶忙嘿嘿赔笑,“舅舅,不至于,不至于,我学我学!”
元邵这才好了些,他呼出一口气,“今日再教你一个五鬼搬运术吧!”
“给我好好学,我后面要检查啊!”元邵咬着后槽牙,老父亲一般威严的开口。
元锦意苦笑,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闹归闹,不拿道术开玩笑,元锦意立马正儿八经的学习起来。
学习了一夜,元锦意第二天起来人都是飘带,估计李姨娘都没有她飘。
穿衣洗漱用膳,元锦意双眼无神的奔向族学。
只是她出了侯府大门的时候,街对面的茶楼上有一道视线飘过来,她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规规矩矩的在案桌前坐下,后面的元锦欣起身走到她面前,捏着帕子含羞带怯的询问道,“三姐姐,昨日我在你身后叫你半天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第26章 婉拒邀约,结亲人选
元锦意感受着众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乖巧的扬起一道笑脸,“抱歉,四妹妹,自从我中毒后,耳朵就有点不好使,以后你叫我的时候,大声一些,别像只小猫似的,我自然就听见了!”
元锦欣差点没忍住就要跺脚,还好她看到元锦莲进来及时止住了。
“是这样的,三姐姐,何记铺子新出了一些有趣的话本子,下学后,你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元锦欣娇娇弱弱的开口,眼里满是期盼的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种清纯无辜的感觉,元锦意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学堂中其他两个年长些的男孩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恨不得自己代替元锦意同意了。
元锦欣此刻迫切的等待元锦意点头。
姨娘说了,像元锦意这般单蠢的小姑娘必定会被话本子中才子佳人的情感故事所吸引,深陷其中,再也不会用心在学业上,而她到时候就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用功,赶超元锦意,成为父亲眼里上进懂事的好女儿。
元锦意虽然有些兴趣,但是她今日实在没时间。
她看到坐在前面的元锦莲,脑海中闪过一丝狡黠。
“四妹妹,我今日下学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不如你跟二姐姐去吧,我记得二姐姐最喜欢看话本子了!”
元锦莲闻声扭头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趣味,“什么话本子?四妹妹,何记出新的话本子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三妹妹这个书呆子才不喜欢这些呢!”
元锦欣笑得勉强,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她就是要让元锦意喜欢啊!
元锦意点点头,没在意元锦莲说她是书呆子的话。
“是啊,二姐姐,正好你可以陪四妹妹去呢,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四妹妹帮我带两本回来就行!”
元锦意轻声细语的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真以为你是嫡女就能打人是吧,还能装作什么没发生过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元锦欣眼前一亮,也是啊。
她完全可以将话本子给元锦意带回来啊,不是非要她亲自去才行。
“那好吧,二姐姐下午我们一起去吧!”元锦欣立马就同意了。
“好啊好啊!”兴许是因为元柏昇醒了,元锦莲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对她们两个平日不喜的庶妹都好说话了。
正好她也许久没出府了,刚好转悠转悠几圈,再买些自己喜欢的首饰什么的。
随着夫子到来,学堂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书籍翻动的声音。
中午时分,侯爷元彻的轿撵停在侯府门口,随着元彻拎着官袍火烧眉毛一般走下轿子,连门口家丁的请安都顾不上,急匆匆的往府里奔去。
元彻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老夫人院子。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把老夫人给吓得不轻。
老夫人连忙对自己的侍女开口,“绿歌,快给侯爷上茶,温的就行!”
“我儿,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再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工部办差吗。
元彻喘了口大气,一掀袍子坐下来,对老夫人摆摆手,“别说了,娘!今日我去上朝,不知谁将锦意的命格给泄露了出去,下朝的时候,一堆官员缠着我,要与我结亲,我差点鞋子都被她们踩丢了!”
元彻脸上既无奈又尴尬,但是痛并快乐着。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想找他打架呢,把他都给搞懵了。
老夫人忍俊不禁,“是吗?哎哟,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谁能想到,她这个不喜结交官员的儿子才会有这一天。
绿舞将茶水送到元彻手中,元彻一口气直接给闷完了,“再来一杯!”
今日上午将他说的口干舌燥,要不是路过的裴将军找他有事,估计都还能被缠着到天黑,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惹得圣人不喜。
想了想,他又拉着脸对老夫人开口。
“对了,娘,你现在千万别同意那些什么夫人的要求,锦意才十岁,结亲太早了不好!”
他的女儿一定要好好挑选一个清白人家。
昨夜他也思考过,按照空明大师这样的说法,他家锦意自然是不会嫁给普通人的,虽说是个庶女,但是他对锦意印象极佳,是个乖巧的孩子,未必就不能嫁给清流世家当个正妻,哪怕不是嫡长子,嫡子都行。
老夫人要不是看在元彻是自己亲生的份上,眼刀子都要给他飘过去了。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她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好歹也是锦意的亲祖母,自然会为她多考虑的。
只是
“你娘我又不傻子,自然明白,我就说今日怎么这么多帖子递进来!”
老夫人顺手一指,元彻疑惑扭头,才看到老夫人旁边矮几上堆得跟小山似的帖子,花花绿绿,层层叠叠,里面不乏有用昂贵锦帛书写的。
他惊讶的张大嘴,话语哽在喉咙里,“这?”这都是?
老夫人叹口气揉着额角,可不都是吗。
从今个一大早就开始递进来了,平均一个时辰十本,她眼睛都要看花了。
要是官位比彻儿低的,她还有办法拒绝,可这里面竟然还有宫中一位后妃的,丞相次子的,公主庶子的,她还说等元彻下朝后跟她商量一下的,没想到彻儿先回来了。
她觉得太过荒唐了一些。
就算锦意是富贵的命格,可这谁家千金小姐不是富贵命,怎么就光抓着锦意呢。
“老夫人,靖康伯夫人送请帖来了!”这时,一位头发半百的嬷嬷又拿着一张花里胡哨的帖子从外面走进来。
“瞧瞧,才说了这又来,拿过来吧,拿过来吧!”
老夫人面露忧愁,这靖康伯也不是普通官员啊,她伸手接过帖子,对着元彻无奈极了。
她上一次这么备受欢迎还是元彻高中探花的时候,时隔十多年,倒让她这个老婆子又体验了一把风头浪尖的感觉。
“我儿,快些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圣人还以为我们结党营私呢!”老夫人是又喜又怕,翻开帖子一看,果然又是邀请她带着锦意上门做客的。
她今日就是写回帖都要把她累够呛。
老夫人不由得头大。
元彻哈哈一笑,站起来对老夫人弯腰拱手,面色红润,声音浑厚的说道,“娘,那今日就多辛苦您一些,想办法回绝了吧。对了,您也得给慧容交代一下,让她外出不得胡乱应承别家夫人!”
“行,我一会儿让白嬷嬷过去交代一下!”确实也是。
老夫人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烟儿近日有些不适,你得空还是过去多探望一下,陪陪她!”
要是能争取再给她生个孙子就好了,到时候锦意也有亲弟弟撑腰。
她心里对魏烟还是充满愧疚的,毕竟给她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元彻温润一笑,爽快的同意下来,“孩儿明白,只是最近还不得空,我昨日便已经让小厮送了礼物过去了!”
他自然会照顾好烟儿的。
老夫人对他挥挥手,笑道。
“那就好,你忙去吧,别耽误了差事!”
元彻当即就告退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帖子,“不行了,看了一上午的帖子,眼睛都花了,白嬷嬷,扶我进去躺会儿!”
也是为难她这个老人家了。
白嬷嬷连忙伸手扶着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老奴看啊,是青年才俊太多,老夫人挑花了眼罢!”
老夫人好笑,睨着白嬷嬷,慢慢走进卧室,“谁说不是呢,还好锦潇的亲事已经定下看,不然更多呢!”
好歹彻儿也是一个正二品的侯爷,想要巴结他的不要太多。
下午下学,元锦莲心急的拉着元锦欣就出了族学,元锦意慢慢在后面走着。
门口,小玉跟青竹已经在等候。
小玉迎上来,接过她的书袋子轻声开口,“小姐,一会儿咱们得赶紧回府,老夫人说要见您呢!”
元锦意惊讶,老夫人见她做什么。
好吧,她尽快。
让小玉把书袋子给青竹让她先回去后,元锦意带着小玉赶紧往隔壁一条街的某处茶楼走去。
踏进茶楼,掌柜十分有眼色的来到她面前,恭敬开口,“三小姐,楼上请!”
元锦意颔首,不动声色的往二楼走去,眼中并不惊讶,这家茶楼可是雷家的产业,她特意选的。
而雷贺能做到梁安城第一首富,实力不容小觑,手底下的人自然会知道她。
等她走上二楼才发现,上面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掌柜在前面引路,将她带到最角落边上的一个打开的房间,“您请进,雷爷已经在里面了!”
不过掌柜眼神奇怪,他还是头一回间雷爷主动等人了,除了去世的夫人外,从来没有过。
元锦意面不改色,直视他的目光,踏进打开的包间房门。
小玉则是在门口候着,没有跟进去。
元锦意打量了一下包间里面的装饰,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有一种土豪的风格,富丽堂皇。
再继续往里走,左手边屏风后面好像有一个人影坐着,她绕过屏风走进去,只见一个穿着鎏金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面色冷漠的看向她。
“元三小姐!”雷贺左手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右手背在背后,眼神犀利的打量了她几眼,才示意她请坐。
“三小姐,别理他,明明紧张的不行,还故作清高!”万蓉珍从雷贺身后飘过来,瞥了自家男人一眼,生怕他把元锦意给吓到了。
元锦意坐下来,憋着心里的好笑对他开口。
“雷老板不用故作清高不是,不用紧张!”
雷贺屁股刚落定,听到这句话,又立马站起来,眼神迷惑的盯着元锦意。
“雷老板,坐着吧!今日找你来,,是有一封您故人的信,托我转交给你,她说一定要我当面给你,你才会相信!”元锦意从袖口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信,放在桌子上,嗓音绵软的说道。
万蓉珍感激的对着元锦意一拜,总算将这封信给他了。
雷贺一脸警惕,犹豫了一下,拿起着封信,紧紧盯着元锦意稚嫩的面容,“故人是谁?”
“你看了自然就知道!”元锦意摇头,她不会明说的。
雷贺摸着薄薄的书信,坐下来,一边盯着元锦意,一边打开。
确实也是因为元锦意的身份,要是别人,他肯定不信。
雷贺抽出书信,慢慢打开,入眼的称呼就让他眼神震颤,再也无心顾忌元锦意。
万蓉珍伸手抚摸着他已经出现华发的发髻,动作轻柔无比。
元锦意别开头,自顾自的走到窗边打量起街上的行人。
等雷贺看完这封信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万蓉珍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疼的接住他的泪水,可泪珠穿过了她的手掌,砸在地上。
元锦意又不可能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随手拿了一张旁边擦水渍的毛巾放在他面前。
“雷老板,你懂这封信的意思吧!”元锦意可不想等他哭完再说话,她没忘记侯府还有人等着她呢。
雷贺攥紧手里的书信,双目通红的看向元锦意,声音嘶哑的开口。
“她此刻在我身边对不对?”他目光在屋子里搜寻起来,茫然又无助。
万蓉珍忍着眼里的泪水,对元锦意摇摇头。
别说她在啊!
不然这人更放不下了。
“她一定在的是吧!”见元锦意沉默,雷贺站起来,将屋子翻找了个遍,大声呼叫着,仿佛着魔了一般,“珍娘,你出来,你出来!”
无人回应,就像这三年,再也没人会关心他了,再也不会又那道温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雷贺颓废的跌坐在凳子上,又看到元锦意奇怪的眼神,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探,死死抓住元锦意的肩膀,癫狂的呐喊。
“我我可以见她一面吗?我有银子,我给你,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十万两还是百万两?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雷贺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她,声泪俱下,就差没有给她跪下了。
元锦意往后退开两步,挣脱他的束缚,抹了一把满是唾沫的小脸,无奈点明了一下。
“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感受到她,她的手就放在你肩膀上呢!”
万蓉珍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雷贺冷静下来,伸手放在自己右肩上,莫名就和万蓉珍放在他肩上的的素手相重合。
第27章 释怀,侯府喜事
“我以前喜欢生气,珍娘总是默默安慰着我,她的手还是这样温暖!”
雷贺缓缓坐下,目光缱绻的看向右边,低声为元锦意解说着。
原来,他的珍娘一直都在陪着他呢。
万蓉珍也将头靠在雷贺的肩上,两人头抵着头,仿佛有千万种思念在默默传递。
此刻,元锦意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她扶额,看向雷贺,再次给他交代起来,“雷老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雷夫人一直都在你身边。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执念已经影响到她转世了,如果你不想让她变成孤魂野鬼,就放下心中执念,让她早日去投胎吧!”
“我放不下!”雷贺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不知,我和珍娘青梅竹马,少时夫妻一路相伴走到现在,她却抛下我一人,我如何放的下!”
雷贺脑海中满是对过往的回忆,她们两人小时候家里都穷,珍娘会为了他不挨饿,偷偷将自己的食物留给他,骗她说是家里剩下的。
也会在他需要银子的时候,厚着脸忍着羞辱问哥嫂借钱,会趁他外出跑货没日没夜的做绣活贴补家用。
正是因为这些操劳,才让珍娘身子逐渐虚弱,怎么都补不回来,早早离世。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贪心,不赚那些银子,一直陪在珍娘身边,她就不会有事了。
万蓉珍在一旁摇头,眼眶含泪,嘴唇一张一合。
元锦意拧眉,看着陷入梦魇的雷贺。
“她说不怪你,要不是你救她脱离火坑,早就被父母卖给别人了!她说下辈子还和你做夫妻,要让你好好活过这一世,她在地府等着你!”
元锦意见万蓉珍微笑着向她道谢,满是不舍的看了一眼雷贺,身形逐渐变淡。
元锦意意外的看向雷贺,他面上逐渐释怀。
仿佛是感受到万蓉珍的离去。
“珍娘!”雷贺脸上闪过一抹悲拗,痛哭起来。
元锦意见状只好让他自己哭去,慢慢接受吧。
她提着裙摆往外走去。
“好了吗?三小姐!”小玉跟上元锦意的步伐,略显疑惑,但是目光没有乱看。
“回家吧!”元锦意微微一笑。
走出茶楼,主仆二人加快步伐往府里奔去。
“闪开,闪开!”后面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以及一声声焦急的呼叫。
道路中间的行人拼命往两侧躲闪,元锦意也赶紧推开小玉,皱眉往后看。
这可是梁安城的大街,谁敢随意纵马。
她往后看去,只见一人呆愣的站在道路中间,仿佛是忘了躲闪一般,直挺挺的站着。
元锦意撇见他头顶的黑雾,微微不解,眼看马匹就要撞过来,她赶紧奔过去,一把将他拽过来。
飞奔的马从他们身侧经过,狂风席卷。
刚要抬头怒骂的百姓,一看到马背上竖着的鸦青横纹旗帜,立马闭上嘴。
这是传达军情的译马,他们惹不起。
“你傻了吗,不知道躲开啊!”元锦意拽着呆愣在路中间的少年,见他一副失魂模样,不由得生气。
找死呢这是,怎么好好的一个帅哥就跟痴呆了一样。
“啊!”被元锦意拽着的少年一身病态孱弱,体形清瘦,但是一双满含星辰的双眼深邃透彻,俊朗的五官带着一丝英气,在听到元锦意说话的一瞬间,赶紧甩开了她的手。
或许是意识到他自己失态,又连忙道了一声谢。
“多谢!”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月牙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清隽,可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漠和疏离,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元锦意不喜欢没有礼貌的人,丢下一句不必谢就离开了。
少年见元锦意带着怒气的步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麻木,只得心中再次对她道了一句谢谢。
回到府中,元锦意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锦意见过祖母!”她笑眯眯的走到老夫人跟前,动作标准的行礼。
“快来,快来,锦意!”老夫人端着开心的笑容,对她招招手,宠溺的看着她,眼神比之从前更加真诚。
元锦意起身走上前去,老夫人还是将她搂紧怀里,摸摸她白嫩的小脸,笑道,“怎么两日不见,祖母觉得清减了些呢,你可不准学你大姐姐一样瘦身啊!”
“没有啊,祖母,人家还觉得胖了不少呢!”元锦意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左看右看,小脸带着疑惑。
胖是不可能胖的,估计是老夫人老眼昏花吧。
她不以为意,只当调侃,乖巧一笑,扑进老夫人怀中,“大姐姐肯定是为自己成亲做准备呢。到时候大姐姐可是全梁安城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元锦潇跟元锦意的长相都有些贴着亲爹元彻,到底是好竹出好笋,元锦潇容貌十分绝美,平日里素妆白裙都别有一番风采,更别说稍加打扮过后。
元锦潇今年十五,还有半年就十六及笄,已经定了明年春日的吉日,是跟崔国公家的世子。
“哈哈哈,等我们锦意成亲的时候,一定也是梁安城最美丽的新娘子,可不许学你大姐姐,祖母看了怪心疼的!”
老夫人抱着她开怀大笑,继续哄着她。
“锦意才不要成亲,锦意要一辈子跟着祖母!”她才十岁,成什么亲,想多了。
元锦意嘟着嘴,拉扯着老夫人的衣裳,一副十分舍不得老夫人的模样。
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小手,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祖母啊,可陪不了你一辈子!”
元锦意摇摇头,肯定的回答,“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锦意天天向佛祖祷告,佛祖一定会保佑祖母的!”
“好好好,还是我们锦意心疼祖母,白嬷嬷,快去将我给锦意准备的衣裳首饰拿过来!”老夫人真是受不了她这个小甜嘴,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
她笑着朝门口守着的白嬷嬷吩咐道。
元锦意歪头不解,老夫人见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浅笑着给她解释,“咱们锦意长大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祖母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饰衣裳,下个月三王妃有宴会,祖母要带着你一块去的!”
见她眼里并没有对这些衣裳首饰的渴望,老夫人微微点头,既满意又心疼。
她知锦意不看重这些,但不看重不代表她没有啊。
白嬷嬷带着两个婢女将准备好的衣物首饰都端上来。
三套颜色各异的华丽衣裙,一套粉色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另外零散的还有一些手钏和戒指耳坠什么的,看上去流光溢彩,足见工艺精湛。
“怎么样?喜欢吗?”
距离她上次收老夫人的赏赐才几日呢,元锦意装作眼里吃惊又感动的模样,但对老夫人摇摇头。
“祖母,这太贵重了,锦意的首饰已经足够了!”
虽然她对首饰什么也很喜欢,但这些未免也太贵重。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元锦意一直谨记这一点,尤其是在宫斗剧中,那一般不是捧杀就是要拉出来当垫背的了。
老夫人总不会将她卖了吧,元锦意心里嘀咕着。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的小手,心软的不成样子,“祖母不对你好对谁好,咱们锦意可是祖母的心肝肉呢,这些都是从祖母自己的私库里出的,你母亲不会计较的!”
元锦意小脸上满是犹豫,老夫人好笑,果然是她们元家的种,性子都跟彻儿如出一辙,对白嬷嬷她们一挥手,“跟祖母客气什么,白嬷嬷,现在就给三小姐送过去!”
“那锦意就多谢祖母了!还是祖母心疼锦意!”元锦意不再拒绝,要送就送吧。
她眉眼间一片感动,使劲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亲昵的笑着。
老夫人捏捏她的小脸,“你个傻丫头啊!”
她嘿嘿一笑,显得更加憨傻了。
老夫人又继续给她交代下个月去参加宴会的事情,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喜事儿,喜事儿!”蓝裳小婢女掀起帘子走进来,一惊一乍的开口说道。
“什么喜事儿,这般没规矩!”老夫人嗔怪的看了婢女一眼,怎么连规矩都忘了呢。
婢女伺候老夫人好几年了,自然知道自家老夫人的性格,连忙跪下来,笑眯眯的对老夫人说道,“奴婢恭喜老夫人,赵姨娘的婢女刚才来报,赵姨娘有喜,已经一个半月了!”
“真的?”老夫人果真一喜,眉梢都震惊了。
“快起来,和我仔细说说!”老夫人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个好消息。
哎呀,真是祖宗保佑,她元家香火时隔多年,又再次旺盛了。
“祖母,祖母,那锦意是不是又要当姐姐了!”元锦意表面高兴的看着老夫人。
笑吧,笑吧,反正也不是你元家的种!
以后可就有好戏看喽!
元锦意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等转弯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
没想到,高姨娘的动作还挺快的,她喜欢。
回到院子里,衣物首饰都还摆在桌子上,周嬷嬷态度和蔼的上前询问,“三小姐,您要试一试这些首饰吗?”
她原以为三小姐在府中就是一个小透明庶女呢,没成想老夫人竟然这般厚爱。
这两套头面可不便宜。
元锦意摆手,她可不想折腾她的头发,“登记入册,收起来吧!”
“好的!”周嬷嬷现在一切还是以元锦意的话为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她以后摸透三小姐的性格了,再试着提出意见吧。
她屁股刚坐在贵妃榻上,小玉就神情不满的走进来,将手里的花茶递给她。
“小姐,喝茶!”
“怎么了?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元锦意喝了一口水,嘴皮子总算得到了一点滋润,她疑惑的看向小玉。
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才一会儿就晴天转雨了。
“小姐,您还不知道呢,您被小荷骗了,她娘根本就没有生病,好着呢!”小玉愤愤不平的开口,咬着嘴唇替元锦意不满。
小荷那个没良心的,竟然敢欺骗小姐,利用自己的亲娘博取同情。
“那她的月银去那里了?”
元锦意将茶杯放在旁边,脱了鞋子滚到榻上去,随手拿起一本杂记。
“我今日按照小姐的吩咐,拜托小荷的在府里的同乡去给她娘送银子,结果他去了发现小荷的娘根本就没事!
不过听说小荷的哥哥好赌,将家里的银钱输的精光,我估计小荷是因为她哥哥吧!”
小玉低着头,心里不满极了,伸手玩弄着自己衣服上的穗子。
“那将银子给她娘了没有?”元锦意盯着手上的杂记,脸上一派淡定。
仿佛根本就没有为这件事担忧过。
“奴婢擅自做主,将银子收回来了!”她才不想给呢。
小玉瞄了元锦意一眼,小声的说道。
“那不就行了!!”
既然没有银子损失,一切都好说。
“可是奴婢发现小荷这半年来,拿了好几件小姐的首饰去卖呢!”
小玉抬起头,为自家小姐的心善感到不值。
她今日趁着空闲,清点了一下小姐的首饰,发现少了好几件,不过都是小物件。
元锦意抬头,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那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帮我把首饰追回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小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
元锦意笑着摇头,继续看自己的杂记。
“三小姐,四小姐说有东西给您!”小玉刚走,青竹又走进屋子里,轻声对她开口。
“让她进来吧!”元锦意连忙坐起来,将书收好,穿上鞋子,在正屋等她。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元锦欣才回来,她们两人在外面溜达的够久啊!
元锦欣拿着几本书,笑着走进元锦意的屋子,步伐轻快,声音灵动,“三姐姐,我给你送书来了!”
“多谢四妹妹!”元锦意微笑接过书籍,大致看了一眼。
元锦欣见元锦意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轻轻咳嗽了两声,抚摸着自己头上的新首饰,娇笑着开口。
“不用谢的,三姐姐,不过说起来真是可惜,你今日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你瞧,二姐姐还给我买了一支珠钗呢,漂亮吧!”
元锦欣得意的看着元锦意,恨不得将脑袋伸到她眼睛面前去让她仔细看清楚一点。
第28章 傻白甜,鬼差现
“确实很漂亮,适合四妹妹!”
元锦意打量了一下元锦欣头上的蝴蝶珠钗,眼里适时露出羡慕,笑容也变平淡了。
元锦欣害羞一笑,不停的摸着珠钗,眼里的嘚瑟就没有消失过,矫揉造作的回答,“人家都说不要了,二姐姐非要给我买!!”
“二姐姐对你真好!”元锦意憋笑,忍着看傻子的表情,略带酸味儿的说道。
元锦欣不愧深得大夫人真传,这珠钗漂亮是漂亮,但一没宝石点缀,二不是金银打造,虽说是个时兴的款式,可过了今年就不值钱了。
也就骗骗元锦欣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能行。
元锦欣还真以为元锦意在羡慕她,掩嘴一笑,娇滴滴的说道,“自家姐妹,肯定的嘛!那三姐姐,我就先回去了,这些话本子啊,你慢慢看吧,可有趣了哦!”
她啊!也就适合看看话本子!
元锦欣炫耀完,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三小姐,你说四小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李姨娘不知何时飘出来,站在门口,目送元锦欣离开,充满遗憾的摇头。
人家老夫人刚送了三小姐两套顶好的头面,买她头上一百根珠钗都够了。
要是四小姐知道了,那不得气吐血啊。
“希望她能够一直不好使!”元锦意反而觉得挺好的,元锦欣这个什么都喜欢明着来的傻白甜,肯定比大夫人的那两个小姐好。
“也是!”李姨娘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要是脑子好使了,那不得对三小姐造成威胁啊。
送走元锦欣,元锦意看了李姨娘一眼,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了。
吃过晚饭后,绿酒也飘回来了。
看着正在准备东西的元锦意,她飘到李姨娘身边,兴高采烈的开口,“李姨娘,恭喜你啦!”
李姨娘也对绿酒报以最真诚的笑容,“三小姐说了,她到时候也会帮你去投胎的,不用担心!”
投胎?算了吧,绿酒将脑袋摇晃的厉害,她已经不想投胎了。
投胎有什么意思,要是来世还是下人身份,不就意味着她还要经历一遍苦难吗?
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新衣服穿,能吃到香蜡,还能偷窥帅哥洗澡,日子不比伺候人好啊。
“多谢李姨娘啊,绿酒祝你来生幸福美满!”她呢,跟着三小姐混口饭吃就行了。
准备好东西后,元锦意将门窗关好,让小玉在门口守着。
元锦意看了一眼李姨娘,“站到圈子里去吧!”
她指着地上画好的圆圈,对李姨娘微微一笑。
李姨娘照做,踏入圈中,她明显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元锦意点燃火盆,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嘴里默念起来。
随着口诀念完,往生经被大火吞噬,一道浅白色的光芒在李姨娘脚下绽放开来,包裹着李姨娘脆弱的魂体。
李姨娘仿佛感受到一阵牵引,她屈膝对着元锦意一拜,身形逐渐变得暗淡。
可这时,意外发生,本该前去地府的李姨娘依旧呆愣无神的站在圈里,元锦意蹙眉。
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狂风大作,绿酒吓得躲到元锦意的床底下去。
伴随着一阵氤氲的白雾,一道身形粗犷且带着强烈威压的牛头人缓缓从虚无中现身,手中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李姨娘当场就跪了下去。
元锦意也是膝盖一软,赶紧运转起源力,护住自己的身躯。
“是谁在召唤俺老牛?”牛头人疑惑的摸着脑袋,声音爽利干脆。
他打量了李姨娘一眼,又看到旁边源力护身的元锦意,他粗黑的眉毛一皱。
元锦意懵了,双手结印,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您是?”
什么鬼?元锦意都要吓得跳起来了。
她知道世间有鬼,可从不知,世间还有神啊,但这牛头人身上的神光却是作不得假。
她反复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念错咒语才是。
“不是你召唤俺老牛来拘魂的吗?”牛头人掏出腰间的忘川酒往大嘴里灌了一口,迷惑的看着眼前的小天师。
明明就是她召唤自己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不过看着她有点陌生啊。
但是不重要,有鬼就行。
牛头人将手里的铁链子套在李姨娘脖子上后,才慢悠悠的跟元锦意开口,“快将你的天师令牌拿出来,俺老牛给你算功德啊!”
怎么这个天师这么呆呢?
“天师令牌?”元锦意彻底懵圈了。
天师令牌又是什么?
她仔细将眼前的牛头人从头到脚打量里一遍,摇摇头。
难道这个世界跟她想的不一样?有鬼差的存在?
离谱!
牛头人放下自己的酒,比元锦意更加懵,一双牛眼睛瞪得老大,翁里翁气的说道,“你自己的天师令牌你都不知道吗?你第一次抓鬼啊?”
“嗯!”元锦意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好吧。
救命啊!
牛头人见状,晃荡着手里的铁链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黄纸符咒,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那你怎么会抓鬼的?”
他纳闷的望着一脸无辜的元锦意。
元锦意耸肩,小声的试探道,“第一次试试?”
牛头人不信,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无师自通就学会抓鬼的。
而且她年龄还这么小,看她浅薄的源力,也不像是什么什么大能弟子之类的。
不过嘛,他眼珠子提溜一转,围着元锦意转了两圈,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那你这意思是你还没有和别的鬼差签订契约?”
要是没签契约,他老牛今日不就走大运了。
“契约是什么?”元锦意缩着脖子,表示不懂。
她心里暗道不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未知规则了。
希望这头牛别乱来啊。
牛头人嘿嘿一笑,一口大白牙十分显眼,“小天师,让我老牛告诉你吧,我们做鬼差的也是有kpi的,每个月必须抓够多少的鬼才能交差。
若是一百年前,根本就不叫事儿,但是现在因为地府秩序重建,我们鬼差不能到处跑,只能接受召唤才上一趟人间。
这不,我们就跟人间的天师签订契约,他们帮我们抓鬼,我们分一部分功德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加快修炼,而我们也能完成考核,懂了吧?”
元锦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牛头人见她不接话,额头上的皱纹都增多了。
果然是愣头青,牛爷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都还不懂自己的意思。
算了,算了,看在他老牛今天心情好的份上。
“咳咳咳所以,小天师,要跟我签订契约吗?每个鬼我可以返你三个功德点哦!”
元锦意柳眉弯弯,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拒绝,“可我不是天师啊!”
她往后退开一步,怎么感觉这个鬼差笑得这么猥琐呢。
“能抓鬼的就是天师!”老牛从鼻孔中喷出一道白气,晃着手里的铁链,对她挑挑眉,好像在说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问一下,功德能拿来做什么呢?”元锦意弱弱的举起自己的小手,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功德可以拿来抵消自己身上的业障啊,加快天师修炼速度,让自己的源力更加威猛!”牛头人毫不犹豫的给她解释起来。
元锦意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牛头人,“可我身边没鬼啊!”
她抓个屁啊!
而且她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儿抓鬼去。
牛头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天师可是极其稀少的,他手底下契约的天师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每个月都是踩点完成考核,要是增加一个,那只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反正上面也没说不准他们多契约天师,
随即,牛头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牌,拿在他的大掌中,显得跟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小巧。
牛头人直接抓起元锦意的手,指甲划过她的手指头,一滴鲜血低落在玉牌上,快速被吸收。
“诶诶诶!”元锦意拼命缩回手,但不管怎么用力都是无济于事。
不是,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还说你不是天师,这玉牌都认人的!”牛头人满意极了,也将自己的一缕意识附在玉牌上。
元锦意呲牙,不是,大哥,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的吗?
元锦意欲哭无泪,她什么都不知道呢,让她怎么抓鬼啊。
牛头人将玉牌丢进元锦意怀里,笑嘻嘻的叮嘱道。
“行了,玉牌给你,下次抓到鬼就不用搞这么麻烦了,直接握住玉牌输入源力我就能出来。
对了,这玉牌里有个小空间,可以用来存放你的抓鬼工具啥的!”
“尽量多抓点儿,俺走喽!”
等元锦意手忙脚乱的抓住玉牌,牛头人已经带着李姨娘的魂体消失在房间中。
狂风瞬间停下,火盆里的火恢复成刚才没有燃尽的模样,元锦意一愣。
她环顾四周,又看看手里确实存在的玉牌,小脸一黑。
她立马把玉牌给丢出去,烫手啊!
绿酒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钻出来,心神未定的飘到元锦意身边,“三小姐,那是谁啊?还可怕的样子!”
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那股威压就已经让她喘不来气了。
绿酒后怕的拍着胸脯,眼里一片惊慌。
“鬼差!”元锦意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狼藉,赶紧忙完准备睡觉了,她还是个孩子,还要长身体呢。
绿酒一听,吓得一溜烟的飘走了。
又是忙碌的一夜,元锦意第二天精神萎靡的起床,小玉端着水进来时,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两日是不是没有睡好啊?让青竹给你把把脉吧!”
她怎么感觉小姐很累的样子呢。
“不用,就是有蚊子,没睡好!”元锦意找了一个借口,打着呵欠开始洗漱。
早知道她昨晚就不练习到那么晚了,一时兴起,忘记时间了。
“还有蚊子?那奴婢帮您找些熏蚊子的香来吧!”小玉关切的看着元锦意,将手里的热帕子递过去。
“不用,可能是我昨晚忘记关窗了!”元锦意摆摆手,快速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饭。
依旧是按时去族学。
跟在元锦莲屁股后面进来的元锦欣一看元锦意这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姨娘果真聪明。
“三姐姐,话本子在好看你也不能熬夜看吧,注意身体啊!”元锦欣一脸假笑凑近元锦意,关怀的问候道。
“啊?哦!”元锦意后知后觉,心想她肯定误会了,不过没关系,误会了更好。
她这两天净拿话本子说事情,元锦意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元锦欣心里冷哼一声,看吧,看吧,最好不分昼夜。
大夫人屋子里。
元柏昇醒来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去族学,大夫人心疼他,也就同意了。
眼下,母子二人正亲亲热热的吃着早饭,温馨不已。
看着眼前漂浮着一层油花的鸡汤,大夫人一阵恶心,连忙用帕子捂着嘴。
旁边的嬷嬷见状赶紧将鸡汤拿走,对着伺候的奴婢开口,“去将油花撇了再端来!”
这么油腻,不是故意恶心夫人吗。
“不用了,孙嬷嬷,我喝不下去!”大夫人擦擦嘴角,将眼里的泪花憋回去后,嫌弃的开口。
孙嬷嬷摇头,语重心长的对大夫人说道,“不行啊,夫人,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要是不多吃一点,肚子里的小少爷怎么长大呢!”
最近几日夫人都不曾好好吃饭,这样下去都不用等生产,自己身体就垮了。
大夫人叹口气,抚摸着自己并未凸显的肚子,一脸憔悴,“这个孩子是个折磨人的,这些日子吃什么都觉得难受!”
以前怀昇儿他们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的原因。
孙嬷嬷连忙制止大夫人的话,孩子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是不可以这样嫌弃的,孩子听到了不好。
“夫人快别这样说,定是府中厨子做的不合您胃口,要不老奴给您重新找两个厨子?”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去吧!”
虽然她嘴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很希望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娘,我吃饱了!”坐在大夫人身边的元柏昇放下勺子,由着婢女给他擦嘴擦手,乖顺的对大夫人开口。
“好!真不错,吃饱了就回去休息吧,娘一会儿去看你!”大夫人温柔的对儿子一笑,让婢女带着他回屋去。
等元柏昇一走,大夫人的脸色骤然垮塌,嘴角下拉着,“消息是真的吗?”
赵姨娘怎么可能会怀孕,她都进府七八年了。
第29章 接连有孕,惊落水
孙嬷嬷点点头,屏退左右后,小声的开口,“是真的,老奴找人跟章府医确认过了!侍寝时间也对得上!”
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贱人,贱人,她怎么会怀孕了呢!”大夫人嘴角一抖,面色阴郁。
哪怕她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可对后院女人仍旧很忌惮。
侯爷还不到不惑之年,身强体壮,精力旺盛,新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进。
昇儿还小,要是这时后院有女人怀孕,那不是会对昇儿的地位造成威胁吗。
若是再生下儿子,哪怕是庶出
她不敢保证。
可赵姨娘她们的绝子药是百分百喝下去了的。
怎么会怀孕呢?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也憋闷的厉害。
“夫人,您消消气,要不还是”孙嬷嬷比了一个手势,眉间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威胁到小少爷的地位。
夫人不允许,她也不会允许的。
“嗯!”那是当然了。
大夫人向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既然赵姨娘敢怀孕,那就别怪她容不下她。
“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掉,赵姨娘也不必留了!”大夫人低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像是处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也是她倒霉,竟然敢在头两个月就爆出来,蠢货!
孙嬷嬷点头应承,她一会儿就去办。
两人说完话,大夫人扶着孙嬷嬷的手坐回自己的榻上,准备叫人进来捶腿。
她这两日身子疲乏的厉害,捏捏腿还能觉着舒服些。
孙嬷嬷刚给大夫人泡了一杯花茶,就看到婢女秋夕面色紧绷的走进来。
秋夕微微一福身,看了大夫人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
“夫人,老夫人身边的绿舞来报,说是后院的通房吴氏有孕了!”
孙嬷嬷惊讶的看向大夫人。
“砰!!”大夫人睁开眼,当即就将手边的茶杯给拂在地上,碎片炸裂。
婢女吓得小脸一白,连忙跪下来,惶恐的开口,“还请夫人消消气,注意您的身子!”
她就知道夫人一定会动怒的。
“怎么可能?”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向跪着的婢女,手中的帕子都要攥烂了。
昨日是赵姨娘,今日是吴氏,哪会有这么多女人怀孕,还都是被她处理过的女人。
一旁的孙嬷嬷也是眉头紧锁,“夫人,会不会是她们将药给吐了?”
不然以她们赏下去的绝子药剂量,是不可能让她们怀孕的。
大夫人咬着嘴唇,压下心里的愤怒,眼神轻蔑,“知道了,先给赵姨娘和吴氏送点补身体的药材过去!让她们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哼,一个两个,竟然越过她直接告诉老夫人。
那又怎样,该保不住的还是一样保不住。
嘶~~
大夫人正想着,自己的肚子猛然一痛,她不由的面色扭曲。
“孙嬷嬷,我的肚子好痛!”大夫人抓住桌角,惊呼一声,背上冷汗直冒。
该死的两个小贱人,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一定饶不了她们。
“夫人!!”孙嬷嬷急忙走过来,慌张的扶着大夫人,同时向门外大叫着。
“来人,快去请府医过来!”
“夫人,您忍耐一下,府医马上就来了!”孙嬷嬷扶着大夫人,心里都揪紧了,她可怜的夫人啊!
“快些,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大夫人捂着肚子焦急起来。
院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得知大夫人不好后,后院女人们高兴的中午都多吃了两碗饭。
元锦意回府后,也从绿酒嘴里得知大夫人现状以及她安排处理赵姨娘的手段,心中感叹了一句。
她那老爹也不知道是看中了大夫人什么地方在,这样恶毒的女人都敢娶回家。
差点断子绝孙了都。
绿酒看着元锦意面不改色的坐下来练字,歪着脑袋疑惑的看向她,“三小姐,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元锦意嘴角一弯,怎么可能不高兴呢,不过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好吧,绿酒表示自己浅薄了,这么久还学不会淡定,还得是三小姐,喜怒不形于色。
“帮我盯着一点元锦莲!”眼下大夫人要养身子,那可就是她教训元锦莲的好时候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绿酒乖巧的点头,俨然一副小帮手的模样。
自从换上元锦意的给她的新衣服后,整个鬼都温婉了许多,脖子上的伤痕也被元锦意用源力给她缝合好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安静的小姑娘!
可还没等元锦意动手,青竹就进来告诉她,让她赶紧去前厅,二小姐落水了。
元锦意手一顿,想着刚飘出去的绿酒,这么快就动手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没有让绿酒动手。
“走吧!”元锦意故意在袖子上弄了一点墨水,装作着急忙慌的样子往前厅奔去。
元锦意来到前厅,看着跪着的元锦欣还有柳姨娘,疑惑的走上前。
“见过父亲!大姐姐!”
上首,元彻冷面含怒的坐在椅子上,右手边站着同样不悦的元锦潇,在场气氛一度压抑的不行,直到元锦意的加入。
一道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元锦意面不改色的站好。
“锦意,你半个时辰前在做什么?”元彻看到元锦意一脸无知的表情,收敛了身上的冷气,声音浑厚的询问起来。
“回父亲,在自己院子里练字!”元锦意老老实实的回答。
“中间可曾外出过?”元彻倒也知道元锦意的习性,不喜出门。
“不曾!”元锦意摇摇头。
她又追问了一句,“父亲,我听说二姐姐落水了,她可好些?”
元彻眼底闪过一抹欣慰,至少还知道询问一下自己姐姐的情况。
“你二姐姐没事,不过她说是有人将她推到池子里的,你的婢女呢,都来了吗?”元彻微微点头,见她的关心不似作假,让她站到旁边去。
元锦欣挣扎着往前两步,小脸挂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开口,“父亲,真的不是欣儿将二姐姐推下去的啊!”
她不过就是去池子边散散心吗,谁知道碰到元锦莲掉进水里了,冤枉啊!
“青竹跟我来了,小玉和小秋马上就来!”元锦意乖巧的回答着,余光瞥了元锦欣一眼,不了解是个什么情况。
“跪好!”元锦潇冷声开口,颇有大家嫡女风范。
元锦欣吓得立马就跪好了。
元彻示意女儿别这么严肃,都是亲姐妹,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
元锦潇垂眸。
元彻看向元锦意,见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知道跟她没关系。
“你那两个婢女做什么去了?”元彻看着她身后只有一个婢女,眉头一皱。
元锦意老实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但是小玉是不可能对元锦莲下手的,小秋那个小丫头更不会。
元锦意身后的青竹站出来,低着头说话,“回侯爷,小玉和小秋去花园里搬驱蚊草了!”
她的话刚说完,小玉和小秋就被带过来了。
两个婢女不解的走进来,恭敬的请安,“奴婢见过侯爷!见过大小姐!”
元锦潇看着她们两个行礼时伸出来的手,指甲缝里都是泥巴,眼神一闪。
“你们两个半个时辰前在哪里?”元彻冷厉的目光看向她们。
两个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来,小玉弓着腰,半抬眼眸,“回侯爷的话,奴婢二人一直都在花园!”
小秋赶紧点点头。
“在花园做什么?有谁可以作证?”元彻接着询问,仔细观察着她们两人的表情。
“回侯爷,我家小姐最近夜里经常被蚊虫叮咬,奴婢就想着在院子里移栽一些驱蚊草。花园的花农可以作证,奴婢接了三小姐下学后就带着小秋去了!”
小玉跪得端端正正,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带小玉她们两个人过来的家丁也对元彻点头,他刚才已经询问过花农了,另外花园里的洒扫婢女也可以作证。
“起来吧!”元彻颔首,倒是个忠心的。
也让她们两人起来了。
小玉和小秋赶紧站在元锦意身后去。
元彻又将目光转移至元锦欣身上,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神冷了冷,“欣儿,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定然不会惩罚于你,可你若是再三怪在别人身上,那我可就要动家法了!”
元锦欣不过才十岁,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看着元彻凶狠的表情,她吓得抽泣起来,“父亲,真的不是我啊,真的, 你好好问问二姐姐,我都不知道她也在池子边!”
呜呜呜!
柳姨娘也赶紧挺直腰板,为元锦欣辩解起来,“侯爷,欣儿一向胆小,虽不如三小姐老实本分,可她绝对不敢有谋害嫡姐的心思啊!”
呵,元锦意心中不屑一笑,膈应谁呢。
“是啊,父亲,欣儿真的没有啊,冤枉啊,欣儿就是想去池边看看荷花开了没有,真的没有看到二姐姐!”元锦欣是真的无奈,她怎么知道二姐姐就在她隔壁假山里,还被人推下水了。
“那你为何一个婢女都不带?”元锦潇声音冷淡的询问道。
“婢女是姨娘的人,不许我靠近池子!”元锦欣看了柳姨娘一眼,瑟缩着脖子小声的说道。
柳姨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猪脑子!
说了多少遍了,走到哪里都要带婢女,这个死丫头。
柳姨娘气归气,她量自己的蠢货女儿也没有推二小姐的贼胆,连忙抬起自己勾人的眸子,眼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泪花,嗓音柔柔的说道,“侯爷,请您相信欣儿,她定然是冤枉的,妾身敢用自己性命担保,欣儿向来安分守己,您再询问一下二小姐吧,看看究竟是谁将她推下池子的!”
她就不信这么大个侯府,一个人证都没有。
要是大夫人知道是锦欣干的,铁定饶不了她们。
元彻叹口气,对上柳姨娘娇媚的目光,心头一热。
元锦潇心中冷笑,贱妇!大白天的就在这里发骚!
若真是元锦欣干的,今日少说也得挨一顿板子。
元锦意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倒是也觉得元锦欣没这个胆子,但她不会替元锦欣求情的。
这时,毛管家带着一个婢女走进来,恭敬开口,“侯爷,大小姐,老奴问遍今日所有路过池子的下人,这个婢女说她看到了是谁推二小姐下水的!”
元锦潇面上一喜,总算有眉头了。
可她却瞥见元锦欣慌张的低下头,不由得攥紧拳头。
她就知道跟元锦欣脱不了干系。
婢女颤颤巍巍的跪下来,神色紧张,“奴婢见过侯爷,大小姐,三小姐!”
元锦潇俯视着她,声音亲和的说道,“你真的看见了是谁将二小姐推下水的?可是四小姐?莫怕,老实交代,本小姐定会重赏你的!”
小婢女点点头,没想到大小姐这般平易近人,连忙将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
她摇摇头,回想起看到的场景,“不是四小姐,婢女看见是一个穿着靛青色褂子的婢女将二小姐推下去的!”
元锦潇皱眉,怎么可能不是!
元锦欣喜上眉梢,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开口,“父亲,大姐姐,你们看,真的不是我!”
柳姨娘也是松了一口气。
元锦潇却是不信,接着问道,“你可看见那人长什么样?”
就算不是元锦欣,也保不定是她身边的其他婢女,谁知道她的婢女是不是真的没有跟着她。
小婢女还是摇头,愧疚的低着头,“距离有些远,奴婢看不太真切,应该是同奴婢一样的粗使婢子!”
她们这种粗使婢女的衣服颜色同贴身伺候主子的婢女衣服颜色不同,要稍微深一些。
元锦潇看了激动的元锦欣一眼,冷冷的问道,“当时四小姐在不在?”
她可不信元锦欣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四小姐”提到元锦欣,婢女为难的看了元锦潇一眼,把头埋得更低了!
元锦潇见状,眼神幽深的望着元锦欣,“你尽管说出来,若是四小姐敢为难你,本小姐替你做主便是!”
婢女点头,绷直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
第30章 关禁闭,胎像不稳
“四小姐本来是在旁边采荷花的,但是看到二小姐落水后,便跑了!”
话音刚落,元锦欣一把将婢女推倒在地,指着她委屈的大叫起来。
“你胡说,本小姐明明就是叫人去了,你休要怪在本小姐身上,父亲,大姐姐,二姐姐落水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她都说不是她了吧。
嘭!
元彻黑着脸,重重的一拍桌子,凶巴巴的看向她,“叫人?你叫了半天,你叫的人呢?”
又不是三四岁的孩童,她见到自己亲姐姐落水,不是应该施以援手吗?哪怕不施救也应该赶紧叫下人吧。
难怪锦莲的嬷嬷说看到锦欣慌张的跑开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
元锦潇更是恨不得马上将元锦欣丢进池子里,让她也试一下落水的滋味。
看着自己姐姐落水都不救,还有半点姐妹的情分吗?
狡辩!
元锦欣吓得浑身一哆嗦,躲进柳姨娘怀里,苍白无力的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
她只是太害怕了。
柳姨娘语塞,她算是真的看清自己女儿这个猪脑子了,连忙对着元彻一拜,低声哭诉道,“侯爷,欣儿还小,从来没有见过她人落水的场面,难免一时惊慌,失了分寸,还请您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妾身今后定会好好教导的!”
元锦潇气笑了,她就知道柳姨娘这张嘴是个能说会道的,“年幼无知?柳姨娘真会开脱,不过你确实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个丝毫不顾及亲情血缘的女儿!”
柳姨娘一噎,她低着头不再开口,只是默默流眼泪。
元彻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拿他子嗣开玩笑,他冷眼看着小女儿,心中有了定论,“四小姐元锦欣,不顾姐妹血亲,违背家规,从今日起,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一个月,每日抄写一遍家规!”
趁她现在还小,还能纠正过来的时候,赶紧纠正,他可不希望自己养出一个白眼狼。
“不要啊,父亲”元锦欣连忙求饶,她不想抄家规啊,而且天天让她待在院子里,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柳姨娘上前一把揪住她腰间软肉,让她赶紧闭嘴。
元锦潇不满,便宜她了。
她看了柳姨娘一眼,红唇轻启,“柳姨娘教女不严,同样闭门思过一个月!”
“妾身领罚!”柳姨娘气的不轻,抵着后槽牙接受了。
生了这么个蠢货女儿,她能有什么办法。
元彻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还是很看重元锦潇这个大女儿的,进退有度,也不让他为难。
“毛管家,记得将那个粗使婢女抓住!”元彻又交代下去,务必要将推莲儿的凶手抓起来。
他还有公务在身,没有太多时间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奴明白!”毛管家赶忙应答!
等元彻离开后。
元锦欣苦着脸,不满的瞪着旁边的婢女。
一双精美的珠履出现在她眼前,元锦潇端着自己的仪态,垂眸轻声开口,“四妹妹,只此一回!”
若是有下次,她一定会让元锦欣知道花园里的花为什么那么红。
“知知道了,大姐姐!”元锦欣立马缩回目光,乖乖的回答。
元锦意见元锦潇都走了,她也赶紧离开。
却不想,元锦潇竟然站在月亮门前不曾走远。
元锦意走上前去,“大姐姐!”
很明显是在等她的。
元锦潇面色平淡的看着元锦意,见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弯,“三妹妹,希望你引以为戒!”
切莫学元锦欣那个蠢货!
最好是能一直这么乖下去,别让她发现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大姐姐放心,我我不会的!”元锦意摆摆手,憨傻一笑。
元锦潇摸摸她白嫩的小脸,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
等元锦潇消失,元锦意嘴角一动,引以为戒?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谁让元锦莲先对魏姨娘动手的呢。
这次算她不走运了!过几天她还是得动手。
不过除了她谁还会对元锦莲动手呢?
带着不解的心思,元锦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等会儿问问绿酒呢。
她屁股还没有坐热呢,魏姨娘身边的红梅又来了。
“见过三小姐!”红梅一脸担忧的看着元锦意,屈膝给她请安。
“红梅,怎么了?”元锦意猛地站起来,莫不是魏姨娘出事儿了?
“三小姐,魏姨娘让奴婢来看看您怎么样了?”红梅微微摇头,关切的对着元锦意询问道。
她们也是刚得知二小姐落水的事情,听说三小姐也被请走了,魏姨娘紧张的不行,特意派她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回去告诉姨娘,让她别担心,这事与我无关,我明日会去看她的!”元锦意淡定的看着红梅。
“好的,三小姐,那奴婢告退了!”红梅微笑着离开。
元锦意继续拿起她的笔书写起来。
没多一会儿,绿酒飘进来,小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元锦意瞥了她一眼,轻声询问道,“大夫人死了?”
绿酒摇头,她倒是想啊!
“那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她还以绿酒大仇得报了呢。
不然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绿酒飘到元锦意身边,高兴的转了一个圈,嘚瑟的开口。
“嘿嘿,这不是二小姐落水了吗?大夫人今日本来就肚子痛,听说二小姐落水后,直接气晕了,太医都来了!”
她刚才就是看好戏去了,精彩!
咋没把她直接气死才好。
元锦意看着自己写满的宣纸,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个懒腰,结束了功课。
“那太医怎么说?”元锦意有点好奇,不是说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吗?
这孩子也是坚强,大夫人都晕倒多少次了,还能保住,
“太医说,孩子极大可能保不住,让大夫人有个心里准备啥的,反正最近几个月就别想下床了,三小姐,你是没看到,大夫人脸都绿了!”
绿酒坐在凳子上,一边拍桌子一边哈哈大笑着,红色的眼泪珍珠断线般往下掉,要是旁人能看到,铁定会被吓疯。
反正看着大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
元锦意见她那副小孩心性,也没斥责她。
坐在小榻上,元锦意脱了鞋躺上去,拿起昨日元锦欣给她的话本子,翻开看着。
瞥了眼在她身边昏昏欲睡的绿酒,元锦意突然想起来,“元锦莲现在怎么样?”
“啊?您说二小姐吗?没什么大碍,她自己其实会泅水的,就是当时太紧张,灌了两口水,眼下正发高热呢!”绿酒揉揉眼睛,躺在元锦意的贵妃榻下面,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发高热?这还没事?”元锦意翻书的手一顿,柳叶眉微挑。
要知道,在古代高热可是致命的。
“对啊,反正她还没死!”绿酒翻了个身,无所谓的说道。
“!”得,就当她没问。
绿酒现在也学会使坏了。
吃过晚饭,元锦意拿着话本子继续翻看。
“小姐,您现在喜欢看话本子吗?”小玉给元锦意端来热水泡脚,好奇的盯着她。
以前小姐都是拿书看的,现在倒是喜欢上话本子了。
元锦意翻了一页,笑着对小玉说道,“并不喜欢,不过有人需要我喜欢!”
对上小玉不解的眼神,元锦意举着手里的这个话本子,冷静的说道。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你看写话本子的哪一个不是贵女爱上普通人,仙女爱上穷书生,都是那些男子的意淫,不可信!”
“好像是哦!”小玉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就说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没事你也可以看看!”元锦意继续面无表情的翻阅起来。
她看到第一句开头都能猜到结尾,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写的文绉绉不说,还带着一股穷酸味,谁家小姐出门会跟一个穷书生计较十文八文的,还因此结缘,觉得这位穷书生有骨气。
有骨气的人多了去了,那个读书人不说自己有骨气。
元锦意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还私奔,鬼大爷会跟你一个穷书生私奔。
把话本子一丢,翻身上床,还是继续练她的术法去吧。
元锦莲生病,元锦欣禁足,丙班唯一的元家小姐就还剩她一个。
第二日上学,在对上夫子关怀的眼神时,她略感意外。
第一堂课结束,元锦意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往窗外看去,隔壁乙班的学生正在院子里练习绘画,七八个少男少女坐成一排,兴致勃勃的描绘着眼前的花坛中的景物。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猪蹄遮住元锦意的视线,“你在看什么?本少爷叫你好几声了!”
嚯!
看着眼前白胖的大饼脸,元锦意吓了一跳,她连忙坐直身躯,拉开距离,“你是?”
她怎么对这个小胖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连我堂堂宰相府的汪大少爷都不认识?”小胖子双手叉腰,震惊的看着她。
元锦意摇头,双眼无神的盯着他,她该认识吗?
再说,宰相府的少爷为什么出现在元家族学里呢。
“你真的不认识我?”小胖子一副惊讶极了的模样,他伸出自己戴满十根金戒指的猪蹄儿,“这还不认识?土鳖!”
梁安城还有不认识他的人,真是稀奇。
元锦意往后仰去,平静的回他,“如果你做个自我介绍,说不定我就认识了!”
小胖子冷哼一声,傲气的看着她,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自我介绍?本少爷不都说了吗?宰相府大少爷汪旭!”
丑八怪,连他汪旭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土妞。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本少爷找你有事!”
要不是看在夫子上课夸奖过她的份上,他肯定找别人去了。
汪旭吧嗒吧嗒翘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脸高傲的看着元锦意,仿佛跟他说话都是施舍一样。
“淮安侯府三小姐元锦意,有何指教?”元锦意站起来,眼神扫过这个比她矮半头的小胖子,声音娇软却带着一丝冷漠。
“告辞!”本来是想找个人给他写夫子布置的作业的,但是淮安侯的女儿就算了。
小胖子一溜烟的回到自己最后的位置上,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旁边的几个学生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锦意妹妹,你不用管他,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他前些日子把自己家的族学烧了个一干二净,要是再敢的得罪你,汪丞相肯定会好好收拾她的!”
元锦意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是个跟元锦莲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娇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过眼神有些奇怪,似讨好又似不屑。
元锦意低调的打量着她。
少女穿着一身浅绿色刺绣百草裙,纤腰不堪一握,但五官只能说清秀有余,精致不足,头发梳成坠云髻,簪着几朵精美的珠花,看上去就是那种小家碧玉型。
“你又是?”元锦意轻蹙眉,这个人她好像记不住叫什么名字了。
少女面色一僵,尴尬不已。
元锦意对她温婉一笑,“抱歉。前些日子生了场病,脑子有些记不住东西了!”
少女这才重新换上笑脸,装作大气的模样,对她摆摆手,“原来如此,没事的,我叫元梦莹,是元家旁系的小姐!”
“哦,你我是本家啊!”元锦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少女开心的点点头,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夫子走进了课堂。
结束一日的课,元锦意拎着书袋往外走去,元梦莹快步追上她,想要挽住她的胳膊,“锦意妹妹,你三日后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明月湖边赏花吧!”
三日后是学堂休沐的日子,族学每月可以休息四日。
“不好意思,梦莹,我没时间!”元锦意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浅笑嫣然,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们很熟吗?叫她妹妹?脸可真大!
元锦意心中暗自吐槽,但是元梦莹仿佛没有感受到她在拒绝一样,接着追问道。
“那下一次休沐呢?”
总不能次次都没时间吧,元梦莹目光紧紧盯着她。
元锦意依旧摇头,直接拒绝道,“我不喜出府,你还是找别人吧!”
小玉等在门口接她,看到元锦意出来,上前两步,小声的对她说道,“小姐,您快些回府吧!”
元锦意侧目,对还想说话的元梦莹微微一笑,快速离开了。
元梦莹站在原地跺脚,摆着一张臭脸,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侯府的庶女罢了。
“出什么事情了吗?”元锦意跟着小玉的步伐,回到府中,她神色奇怪的询问道。
第31章 教习嬷嬷,讹你一把
难道府中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玉赶紧告诉元锦意因为什么,“大夫人给您还有四小姐都找了一个教习嬷嬷回来,可凶了,这位嬷嬷以后要一直跟着您呢!”
要不是她找了接小姐下学的借口,她能被那位嬷嬷训到天黑呢,什么走路姿势没对,说话态度不对,连那只脚迈进大门都还需要规定。
啊?元锦意不解。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位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嬷嬷正摆着架子在教训青竹。
看她唾沫横飞,口若悬河的样子,元锦意不由得皱眉。
得,幸福日子从今天起结束了。
元锦意走进院子,嬷嬷停止了对青竹的训话,及其没有礼貌的将元锦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梗着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便是三小姐了吧?老奴姓章,从今天起就是你的教习嬷嬷了!您每日则需跟我学习一个时辰的礼节和规矩!”
教习嬷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殃鸡崽子似的小姐,不足为惧,她保证能办好大夫人吩咐的事情。
元锦意对章嬷嬷一笑,随便!
“三小姐,不可以笑的这般随意!”章嬷嬷双手端在胸前,眼神凌厉的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眼神奇怪的点头,老巫婆,最好不要让她抓住什么把柄,不然让她笑都笑不出来。
“三小姐,请您先去换身衣服吧!”章嬷嬷看着她身上的精致襦裙,朗声开口。
不是说不受宠吗?这身衣服都是价格不菲,难怪大夫人会这般担心呢。
不过没关系,落在她手里,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小玉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她的小姐,怎么办啊?
元锦意换了身衣裳出来,章嬷嬷拿着一根长长的尺子站在院子里,目光平稳的看过来。
“三小姐,站过来吧,让老奴看看您的仪态如何?”
元锦意刚走一步。
“啪!”
一道板子打在元锦意的背上,元锦意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一板子,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小姐,腿要绷直,抬头挺胸,脖子不可以乱动!”章嬷嬷一副严格的模样,嘴角下拉的厉害。
“三小姐,行礼的时候要态度端正,切不可以像你这样随意!”
“啪!”又是一板子。
元锦意咬着腮帮子,这一刻,章嬷嬷埋在哪里她都想好了。
绿酒从屋子里飘出来,看着元锦意眼底幽深晦暗的样子,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为这个嬷嬷祈祷两秒。
“三小姐,您等着,我去大夫人那里看看是什么情况!”绿酒铆足劲飘出去,往大夫人院子奔去。
元锦意面不改色的继续学习着,她会记住今日挨下的每一板子,希望这个章嬷嬷晚上不要吓哭才是。
好不容易学完了一个时辰的规矩,元锦意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板子了。
来到吃晚饭时。
元锦意屁股刚坐下拿起筷子,章嬷嬷的板子就敲在她手臂上。
“三小姐,用膳不可心急!”
元锦意扭头对章嬷嬷露出一个异常和善的微笑,“章嬷嬷,我吃饭你都要管吗?”
“三小姐,吃饭的规矩也是规矩!”章嬷嬷并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给予她一丝优待,反而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
“您是我见过最粗俗的女子,丝毫没有淑女闺秀的风范!”
元锦意呵呵一笑,“章嬷嬷,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贬低她,不存在的!老娘就是天下第一,上辈子早就把脸皮给练的跟城墙一样厚了。
章嬷嬷一怔,眼底闪过一抹迷惑。
“那就请你悉心学习吧!”她依旧端着自己严苛的态度。
“食不言,三小姐,拿起您的筷子吧!”章嬷嬷垂眸,对她比了一个手势。
元锦意拿起筷子,夹向她最喜欢的四喜丸子
章嬷嬷的板子即将落在她胳膊上,元锦意一闪,躲开她的板子,“章嬷嬷,有话你可以用嘴说的!”
她今日真的是忍了又忍,对这个章嬷嬷已经没有丝毫耐心。
章嬷嬷可不会管这么多,一板子落在元锦意的胳膊上,轻佻一笑,“三小姐,您还是听话一些的好,老奴是奉大夫人的指示来教导你的,你看看你言行举止,可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晚膳怎可吃这么油腻的食物呢,怪不得你的腰这么粗!”
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杨柳腰,再看看章嬷嬷的水桶腰,讥讽的开口,“看来章嬷嬷一定是没有好好遵守规矩!”
章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哪怕旁边有元锦意的婢女看着,她还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板子。
元锦意并不怕,反而迎着脑子撞在章嬷嬷的板子上,随即白眼一翻,往地上一躺。
老东西,本小姐今天讹不死你就不信了。
“啊!小姐!”小玉惊呼一声,看着元锦意倒在地上,连忙扑过来。
站在门口的青竹冲着院子外面大吼一声,“救命啊,打死人了,小姐,小姐!”
“呜呜呜,章嬷嬷,你好狠毒,你竟然打死我家小姐了!”青竹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猛地冲进屋子里,将章嬷嬷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章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还在一片懵呆中,她她下手都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把人打出事的啊!
周嬷嬷也从院子里跑进来,惊慌的看向屋内,“青竹,快去请大夫啊!”
“小姐,您怎么样啊?您快醒醒啊!”周嬷嬷连忙和小玉一起把元锦意给扶起来。
在章嬷嬷看不到的视线里,元锦意睁开眼睛,对周嬷嬷得意挑眉,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烛光照亮了这座小小的屋子,一股浓烈的药味飘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婢女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老夫人坐在上首不停的拨动手里佛珠,看着神态自若,只是眼底略显紧张。
元彻坐在旁边,神色肃然,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往肚子里灌。
隔着屏风,他看不清里面的女儿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到进去的一个个大夫神色惊慌又带着些害怕。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院子里烛火被尽数点亮,与屋子里的光明不同,屋外所有花草都笼罩在一阵阴暗的烟雾水汽中。
而章嬷嬷此刻正规规矩矩的跪在院子里,任凭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也不敢发出半点求饶的声音。
“娘,实在不行,儿子去请太医吧!”元彻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面色焦急的看向老夫人。
都一个时辰了,锦意还没有醒过来,她才这么小,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那该死的嬷嬷,打锦意的脑袋做什么,真是气死他了。
老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屋外,小声的开口,“再等等,咱们家最近请太医过于频繁,要是被有心人察觉到了不好!”
再说,梁安城有名的大夫她都派人请来了,哪怕没有太医那般精湛的医术,那对付昏迷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元彻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显然还是同意了老夫人的话。
昨日莲儿出事,今日锦意出事,最近家中怎么老是出事啊,他不由得焦虑起来。
“锦意,锦意!”
“姨娘,您慢些啊!”
屋外传来魏姨娘急切的呼声,只见一道身影慌张的跑来,雨珠犹如霜花般攀附在她发丝间。
魏姨娘脸色苍白的奔进来,伞也没撑,在台阶上甚至打了一个滑,差点跌倒在地。
身后的婢女举着伞,距离她还有好一段距离。
元彻见状赶紧过去扶着她,“烟儿?你怎么来了?”
魏姨娘着急不已,眼中蓄满泪水,紧紧握住元彻的手,“侯爷,我们锦意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妾身?”
她大步走进屋中,顾不得那么多礼节,连忙走向元锦意的床边。
“锦意!”在看到床上面色惨白,头上还裹着一层白布的女儿时,她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钟嬷嬷赶来,及时扶住了她。
“姨娘别担心,三小姐会没事的!”
钟嬷嬷扶着魏姨娘,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可怜的小小姐,明明身子才刚好,怎么又倒下了。
魏姨娘担忧的看着,微微摇头,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滚落。
旁边有两个大夫在诊治,她连忙询问起来,“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啊?”
“这位夫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小姐头上有一个包块,极有可能是撞着脑袋了!”一位年过半白的大夫摸着胡须,眉头紧锁的回答道。
不过按理说,应该早就醒过来了,怎么这会儿还没有醒呢。
钟嬷嬷眼尖的看着元锦意胳膊上露出来的伤口,红痕在白皙的胳膊上十分明显,“大夫,请问我家小姐手上怎么会有伤呢?”
她走过去一看,还不少,好几条呢。纵横交错的。
老大夫咳嗽两声,收回视线,不自然的开口,“这个就要问你府上的人了,老夫只负责诊治,这些红痕过涂了药些时日便会消的!”
魏姨娘情绪激动的拉过元锦意的小手,失声痛哭起来,“这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锦意,你痛吗?都是姨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啊!”
下一秒,魏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周围轰鸣一片,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倒下。
“姨娘!”钟嬷嬷大呼一声,赶紧扶住要倒下的魏姨娘。
“姨娘,你怎么了?”
老夫人站起来,担忧的往里看去,“怎么回事?”
钟嬷嬷和另一个婢女搀扶着魏姨娘走出来坐在椅子上,元彻一惊。
见魏姨娘嘴唇泛白,面无血色,老夫人赶紧走上前去,“大夫呢?”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眼神不善,攥紧手中的佛珠,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大夫急忙走出来,搭了一块帕子在魏姨娘手腕上,开始给她号脉。
这时,元锦潇带着婢女从院子外走进来,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嬷嬷,轻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她教教规矩,怎么还把人给打出问题来了。
要是打了元锦欣那个蠢货也就罢了,怎么把三妹妹给打了,白嬷嬷难道没有给她交代过吗?
看到元锦潇,章嬷嬷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顶着落汤鸡样式的头发,慌忙解释起来,“大小姐,救救老奴,老奴只是按照规矩教三小姐规矩,没想伤她啊!我也不知怎的,那板子就撞在三小姐头上去了,您救救老奴吧!”
撞?她信那板子会撞在人家头上去。
等会儿,这个老奴婢竟然敢对着三妹妹的脑袋下手。
元锦潇难以置信,袖子里的手握紧,没好气的瞪了章嬷嬷一眼,“蠢死算了!”
她换上一脸紧张的模样,大步走进屋子里,“见过父亲,祖母!”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面带愠怒,指着屋子里躺着的元锦意,压着怒气,“锦潇来了,进去看看,你娘找的什么教习嬷嬷,将你妹妹打成这样,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元锦潇心中叹口气,她就知道,自从那空明大师给三妹妹批命后,有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
“孙女这就去瞧瞧!”元锦潇一脸愧疚的走进屋子里。
给魏姨娘号脉的大夫此刻却阴雨转晴,面露喜色,转头对着元彻一拜,笑眯眯的开口,“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这位夫人有喜了!”
“当真?”老夫人喜出望外,惊讶的看着大夫,又扭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魏烟,眼中的心疼越发浓郁起来。
元彻也是喜不自胜,高兴的拍手,转忧为喜,“好,好!”
连说两声好字,元彻一扫刚才的忧郁。
太好了。
这样说来,他府中竟有四人怀孕了,老天爷果然还是厚待他的。
四个妇人,总有一个是男孩吧。
“奴婢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恭喜魏姨娘!”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嬷嬷整齐划一的跪下来齐声恭贺道。
魏姨娘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瞧着众人高兴的模样,震惊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烟儿,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啊!”老夫人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一层喜色,拉过魏烟的手,欣慰的看着她。
外面喧哗连天,分外热闹,元锦潇看着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元锦意,心中竟然生出一道怜悯的情绪。
第32章 爆出有孕,众人态度
她似乎想到了自己,也是在九岁时,母亲怀了弟弟,她的日子便急转直下了。
摸摸元锦意的小脑袋,元锦潇摇摇头,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伤痕,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竟然这么严重?
那嬷嬷还敢好意思说她不是故意的。
元锦潇稳了稳面色,眼眶泛红的走出去,先是对魏姨娘道了一声恭贺后,然后满是歉意的给老夫人请罪。
兴许是因为眼下老夫人情绪消散,没有那般生气,对元锦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锦潇,把这刁奴给带回去好好惩治一番,以后锦意的教习嬷嬷由我来负责,告诉你娘,不必再插手!”
今日锦意差点把命都给丢了,老夫人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个嬷嬷继续教导元。
元锦潇低着头,无比自责的开口。
“是,孙女明白,孙女这就回去派人送些药材来,三妹妹吉人天相,定然会好起来的!”
“嗯,去吧!”老夫人点点头,为元锦潇的气度感到满意。
元锦潇带着章嬷嬷离去,魏姨娘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露惊讶的摸着自己肚子,慈母般柔和的光辉差点没让一旁的元彻看直了眼。
他眼中亦是一片柔和,看魏姨娘的目光都带上几分珍视,“来人,快送魏姨娘回去休息!”
这里太乱了,要是磕着碰着多不好。
魏姨娘却是抓着元彻的手,抿着嘴角对他摇头,目露担忧,“侯爷,妾身想等锦意醒来再走!”
女儿还没有醒过来,她就是回去也休息不好的。
老夫人怜惜的看着魏姨娘,言语中带上两分强势,“烟儿,听话,你先回去,这里我让白嬷嬷守着就是,等锦意醒过来,我第一个通知你!”
本来烟儿最近就休息的不好,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魏姨娘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请示,“那妾身再进去看看锦意吧!”
老夫人点点头。
钟嬷嬷扶着魏姨娘走进屋中,元锦意睡了一觉刚好醒来,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床上伸懒腰。
元锦意对上魏姨娘惊诧的目光,赶紧给她一个手势,让她别轻举妄动,又赶紧躺下。
魏姨娘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见状连忙收了起来,坐在元锦意床边,拉过她的小手。
元锦意张嘴悄无声息的说着,魏姨娘点点头,安心下来。
调皮,真是吓死她了。
魏姨娘一走,元彻和老夫人还留在这里守着。
“彻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老夫人看着略显疲倦的元彻,忧心忡忡的说道。
元彻想了想,看着刚才魏姨娘爱女心切的模样,他作为父亲的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女儿,“没事,娘,我再等等!”
眼下时间尚早,主要是这群大夫竟然如此没用,连个小孩子都救不醒。
过了一会儿,端着药的青竹走进屋子里,看着元锦意给出的眼神,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小姐醒了,侯爷,老夫人,小姐醒了!”
什么?醒了?老夫人闻声面露欣喜,连忙扶着元彻的手,母子二人一同走进屋子里。
青竹把药放在床头,看着面庞泛白,浑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病气的自家小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退到一旁去。
“祖母父亲”元锦意捂着脑袋,半睁双眼,虚弱的叫了一声。
连声音都跟往日的清脆不同,像极了沉珂初愈的暮者,有气无力。
“祖母的乖乖,你可算是醒了!”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递给元彻,轻轻抚摸着元锦意的脑袋,后怕的看着她。
“祖母,头好痛!”元锦意抬手时,露出胳膊上鲜红的板子痕迹,娇弱的凑到老夫人身边,嘤嘤嘤的哭起来,“锦意有乖乖学规矩的”
“头痛?没事,没事,我们把药喝了就不痛了,祖母知道,祖母给你做主,咱们不学规矩了!”老夫人掩去眼底的愤怒,轻声细语无比慈爱的哄着元锦意。
她温暖的手掌抚摸过元锦意的发顶,拿过旁边的药碗。
元锦意生的白净,身上有一点伤都格外明显,尤其是在生病后,整个人就像瓷娃娃一般,透露出一丝娇弱和易碎的感觉。
元彻心疼不已,他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被那个刁奴给打成这样了。
不行,他一会儿得派人去好好教训一番。
青竹给元锦意垫了两个枕头,把她扶起来靠着。
“祖母的乖乖,来,咱们啊,把药喝了就好了,你可真是担心死祖母了!”老夫人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小心的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脸上的阴云也散开不少。
此刻的老夫人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连身后的元彻都有些吃味,他生病时都还没有被这样照顾过呢。
不过他一想,跟自己女儿争风吃醋做什么。
“锦意,快些把药喝了,明日父亲给你送明月斋的点心来!”元彻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在一旁跟着诓哄道。
元锦意点点头,拧巴着小脸把药给喝下去了。
青竹在一旁看的出神,暗自给自家小姐点赞,这一碗明明就是她换过的甜水儿,绝对不苦的。
看她家小姐那一脸难喝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黄连汁呢。
喝了药,元锦意又昏昏沉沉的躺下,老夫人不由得担忧。
瞧把孩子都给打成什么样了,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
等元锦意睡着,老夫人走出来,目光晦暗的扫过这些奴婢,“你们仔细照顾着三小姐,有什么事就去找白嬷嬷,今日之事,管好自己的嘴,不许对外声张!”
她不想听到任何一丝有关侯府的风言风语。
“是,老夫人!”照顾元锦意的婢女嬷嬷都跪下来,惶恐的回应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元锦意一人,她掀开被子坐起来,丢开胳膊窝里的珠子,锤着自己发麻的胳膊。
嘶~
动作幅度太大扯到背上的伤痕时有些隐隐作痛,元锦意呲牙,想要看又看不到。
青竹拿着一瓶药膏走进来,吹灭了几盏晃眼的灯光后,缓缓走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奴婢帮您上药,您背上的伤会好的!”
小玉也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小姐,您一会儿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晚上都没有吃饭就晕过去了,小玉看着十分心疼。
元锦意解开亵衣,躺在床上,“好!”
她早就饿了,肯定要吃的。
趁青竹给元锦意擦药的功夫,小玉凑到元锦意床边,眼睛亮晶晶,敬佩的盯着她,“小姐,您真厉害,居然连大夫都骗过去了!”
“嘘,你家小姐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元锦意摸摸小玉的脑袋,掀开自己的袖子,上面的伤痕栩栩如生,她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还得是她研究的千奇百怪符在关键时候能够发挥大用。
比喻这道假伤符,以前她被外公训斥的时候,经常就拿这道符出来用,给自己搞点什么伤痕之类的,外公就舍不得教训她了。
头上的包也挺真实的,不过就是符纸时间有限,只能使用十二个时辰。
青竹微微一笑,却在看见元锦意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愣了一下,愤慨的握紧手里的瓶子,“小姐,这章嬷嬷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小玉站起来一看,吓得不轻,“呜呜呜,小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在元锦意白嫩细腻的背上,这些伤痕格外显眼,小玉的眼泪直接喷涌而出,伤心的哭泣道。
她家小姐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元锦意现在就是觉得背上很痛,她又看不到,无奈的叹口气。
不过章嬷嬷应该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吧。
“没事,不痛的,只是看着重,擦了药就好了!”看到小玉这个泪包哭的这么伤心,元锦意连忙解释着,说自己不痛。
青竹则是小心翼翼的给元锦意擦药,生怕自己将小姐给弄疼了。
高门大院果真危险,青竹一想到今日的章嬷嬷就觉得心颤。
还好小姐机智,以牙还牙对付过去了。
擦了药,元锦意躺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喝着粥,只觉得寡淡无味,早知道她应该把她的四喜丸子吃了再晕倒的。
这边,元锦潇带着章嬷嬷冒着风雨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大夫人如今躺在床上养胎,可章嬷嬷是她找去的人,她还是要过问一下,好给元锦意一个交代。
元锦潇不悦的坐下来,在看到大夫人憔悴的脸庞时,尤其是在烛光的照耀下,毫无血色的样子,她收起脸上的不快,微微拧眉道,“娘,您没事吧?”
怎么看着比白日严重了些呢。
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不要保了吧!
可惜这话,元锦潇没有说出来,她也不敢说,她知道自家娘亲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大夫人冷着脸摇摇头,咳嗽两声,拉过被子,“没事!”
在六月这般炎热的天气还要盖厚被子,真的没事吗?
元锦潇隐匿着眼底的忧心。
大夫人扭头将犀利的目光 投向章嬷嬷,“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打人的!”
要不是下人来报,她都不知道这个嬷嬷竟敢做出这般没有分寸的事情来。
浑身湿漉漉的章嬷嬷再次跪下来,慌张的看向大夫人,“老奴没有啊!老奴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只是轻轻的打了两下!”
她冤枉啊,真的!
大夫人不满的瞪着她,眼底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我是让你教育,不是让你伤人!”
就算是打人,怎么连个轻重都不知道呢。
章嬷嬷也顾不得自己忽冷忽热的身体,局促的摆摆手,面露无辜,“夫人,老奴真的没有啊,冤枉,是那三小姐自己撞在老奴的板子上的,老奴自然知道脑袋的重要性,怎么会打脑袋呢!”
她也当了这么多见的教习嬷嬷了,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地方能打那些地方不能打呢。
“你确定?”大夫人轻咳两声,眼底闪过一抹质疑,当然了,是质疑元锦意,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元锦潇敲击着桌子,拿起一块手边的糕点砸向章嬷嬷,眸光冰冷,“你这个老奴,还敢狡辩。娘,我亲自看过锦意的伤口,分明就是下手极重才能造成的,而且当时那么多大夫,难道她能与那么多大夫都串通好吗?”
就知道嘴硬,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说小心着点儿呢。
元锦潇细眉微挑,显然有些动怒。
章嬷嬷瑟缩身子,羞愧的低下头,小声的辩解道,“老奴真的没有啊,大小姐!谁知道三小姐这般细皮嫩肉”
以往她教育的那些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呢、
元锦潇怒极反笑,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就知道怪别人!”
细皮嫩肉?如今的高门贵女那个不是这样的,感情这个嬷嬷以为她们侯府虐待庶出小姐呢。
“行了,锦潇,不过就是一个庶女,何必动怒,反正躺几日就好了的!”大夫人一脸淡定,蹙眉看着失态的元锦潇,轻声开口。
慌什么,何必要为一个庶出的妹妹辩解,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若真是章嬷嬷将元锦意打死了才好呢,免得多一个人碍她的眼。
“娘!”元锦潇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夫人,再怎么样,三妹妹都是父亲的女儿,就这样放过这个奴婢未免也太草率了。
要是事后父亲追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
大夫人抬头,面色沉郁的望向元锦潇,嘴角扯了扯。
“锦潇,嫡庶有别,她为卑,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章嬷嬷也说了,她没有乱来,你就别管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来,大夫人是不打算对章嬷嬷做出惩罚了。
章嬷嬷喜不自胜,十分意外的攥紧自己袖子。
元锦潇红唇翕动,罢了,她也管不了自家娘亲,“是,女儿告退!”
她本来还想说魏姨娘有喜的事情,可她娘亲身体都已经这样糟糕,她还是不说了。
元锦潇刚站起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请安,“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何事?”大夫人蹭坐起来,这两人不是老夫人身边的粗使嬷嬷吗?到她这里
大夫人不着痕迹的瞥了地上的章嬷嬷一眼,又将身子窝进被子中。
看来老夫人是对那个小贱人上心了。
第33章 杖责嬷嬷,讲鬼故事
“回夫人的话,侯爷让老奴前来将章嬷嬷带走!”两个粗使嬷嬷低着头恭敬的开口。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章嬷嬷慌张的看向大夫人,不要,她不走!
不不不,章嬷嬷傻眼了。
“夫人”章嬷嬷张大嘴,祈求的看向大夫人,往前爬了两步。
“带走吧!”大夫人冷漠的勾着嘴角,对两个嬷嬷挥挥手。
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嬷嬷,并不重要。
“不要,夫人,不要啊!”章嬷嬷没想到大夫人这般轻易的就将她抛弃,绝望的大叫着。
要是去了侯爷那里,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大小姐,救救老奴啊!夫人!”章嬷嬷被两个嬷嬷按住肩膀,双手拼命挥舞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尴尬的紧贴在身上,白日里还耀武扬威的章嬷嬷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得到报应,她惊恐的被两个嬷嬷抓住。
元锦潇面不改色的经过章嬷嬷身边,自作孽不可活!
元锦意的屋子中。
周嬷嬷迈着小碎步走进来,脸上凝重的表情顿时就化为虚无,笑着对元锦意开口,“三小姐,老奴听说侯爷将那章嬷嬷重打了二十大板呢!”
二十大板,命都要丢掉半条。
元锦意惊喜的看过去,“当真?”
周嬷嬷郑重的点点头,章嬷嬷的叫声整个后院都能听见呢。
元锦意失笑,这还差不多,不枉她折腾一场。
至于章嬷嬷,哼,活该!
“青竹,我娘现在没事吧?”元锦意想到自己下午晕倒的急,只是随意吩咐了一下青竹去告诉魏姨娘,让她在过来看望自己的时候装晕,顺便爆出怀孕的事情。
青竹摇摇头,收起手中的药膏,乖巧的说道,“奴婢姐姐悄悄来过了,魏姨娘没事,孩子也很好,您别担心!”
那就好。
元锦意收起面上的忧愁,又看向屋子里的三人,“今日没有吓到你们吧?”
事发突然,还好周嬷嬷和青竹没有掉链子。
周嬷嬷和青竹摇头,小玉点头,三人对视一眼。
小玉赶紧摇头,窘迫的看向自家小姐。
元锦意轻轻揪住小玉的耳朵,疑惑的看着她,“你会吓到?你教训小荷时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小玉害羞的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嘟囔道,“人家只是担心小姐您而已嘛!”
那么突然的晕倒,脑袋都撞疼了吧。
周嬷嬷和青竹忍俊不禁。
她们也都听说小姐之前那两个恶奴的事情了,还好有小玉护着小姐,不然可真担心小姐会不会被欺负的更惨。
周嬷嬷和青竹都是从魏府出来的奴婢,魏府人口简单,魏老夫人说一不二,从来不会有这些糟心的事情发生。
不过周嬷嬷的娘以前是跟着魏老夫人经历过不会少事情的,所以周嬷嬷也知道很多后宅的阴私,她在进入侯府之前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忙活了大半天,哪怕是演戏她们也该累了。
元锦意笑着对她们开口,让她们都离开。
小玉摇摇脑袋,抓着床边,细声细气的开口,“小姐,今晚还是奴婢守着您吧,万一”
周嬷嬷也觉得应该如此,将目光看向了元锦意。
也是,元锦意随即点点头,“那好吧!”
等小玉抱着被子过来吹熄灭了灯。
元锦意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日,太阳高照,元锦意依旧躺在床上,不用上学的日子真舒服。
绿酒揉着眼睛飘过来,惊讶的看着元锦意,“三小姐,您今日没去学堂啊!”
元锦意吃着亲爹刚送过来的点心,迷惑的扭头。
“你昨夜跑哪里去了?”
她还在想,绿酒该不会是迷路了,或者被抓住了吧。
绿酒露出一道温和的笑意,娇羞的开口,“人家昨天听到大夫人说,她没有让章嬷嬷教训你,但是人家气不过,她怎么能够欺负温柔善良的三小姐呢,所以昨晚我就去二小姐屋里,给她讲了一夜的鬼故事,哼!”
讲着讲着就把吓得本就高热的二小姐直接吓抽搐了。
绿酒捂嘴一笑,得意不已。
“元锦莲跟你也有仇?”元锦意没想到她会去找元锦莲的麻烦,不解的询问道。
据她所知,元锦莲好像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吧,除了打过她娘以外。
这个她能记一辈子。
“没有啊,但是二小姐脾气不好,动不动的就拿婢女出气,我就正好教训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绿酒理直气壮的开口,可把自己牛气坏了。
元锦意汗颜,不过还是为绿酒点赞,只要她收拾的是她不喜欢的人,那都是在帮她报仇。
绿酒微微一笑,又似琢磨不透一般,抠这自己的脑袋瓜,“三小姐,不过我还听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元锦意用手绢擦擦嘴角的点心渣子,从随身带着的玉牌中拿出香蜡,准备给绿酒烧点。
绿酒蹲在元锦意面前,见她拿出香蜡,开心的给她说着,“我听到一个奴婢在说另一个姨娘的名字,说她生了三个孩子了,不过我没有在后院见到过这个姨娘诶!”
绿酒疑惑的努嘴。
嗯?元锦意点蜡烛的手一顿,府里有生过三个孩子的姨娘吗?那不得是大夫人的心头大患啊。
“没事儿,不管这个,咱们府中还有别的鬼没有?”元锦意将香蜡给绿酒点燃,让她吸收起来。
她看向绿酒稚嫩的面容,想着她死时也才十三四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明了,心智终究是差了些,小声的对她劝慰起来,“以后没事别去干那些事儿了,给你自己积攒点功德吧!”
就算绿酒不想去投胎,那也不能乱来,作乱太多,迟早有一日是会被发现的。
“哦!”绿酒带着些孩子气的点头,不过趁着元锦意没看到她的眼神时,眼底却划过一抹叛逆。
她一定要让大夫人得到报应,不惜一切代价都行。
大不了她表面听三小姐的话,私底下悄悄吸她们的阳气好了。
绿酒飘到香蜡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满足的感叹一声。
她又回答起元锦意之前的问题,“三小姐,咱们府中还有两个鬼魂呢!”
元锦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思考起来。
日光就这么倾斜从半掩的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浅浅的光辉一直延伸到墙壁上方,将自己裹进轻薄的纱幔中。
“你认识她们吗?”元锦意侧目看向陶醉中的绿酒,轻声询问道。
绿酒餍足的摇头,半眯着眼睛,不满的嘟嘴,“我倒是想认识她们啊,可惜她们不理我!”
“为何?”难道鬼魂之间也有小群体吗?
“因为他们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墙里,性格孤僻暴躁,每次我靠近他们都让我滚!”绿酒站起来,小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既然他们都不理她,她也是有尊严的,绝对不会冷脸去贴冷屁股。
!!!
元锦意黑人问号脸,抓着自己的被子,奇怪的拧眉,“什么叫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墙里?”
在水里的好理解,水鬼嘛,那在墙里的又是什么情况?
元锦意摸不着头脑,只能将不解的目光投向绿酒,期待着她的解释。
绿酒想了想,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他们一个死在水里,一个死在墙里,他们都是枉死的,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了!”
反正绿酒只知道这些,别的他们也不告诉她,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的位置都在那里?”元锦意望着自己头上的床幔,又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窗外生机勃勃,春和景明,真是个适合超度的好时候。
绿酒趴在窗户边,避开灼热的太阳,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他们一个在花园的池子里,一个在下人房那边废弃的一间屋子中!”
元锦意了然,大户人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枉死的下人呢,“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估计那两个鬼魂也是绿酒这般的怨魂了。
但愿他们存在的时间不要太久,不然她也解决不了。
绿酒低头努嘴,小声的说着,“不知道诶,他们比我先死,我一般没事都不会靠近他们!”
罢了,那就先不管了。
元锦意停止了询问,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连着好几日,元锦意都躺在屋子里休养,名贵药材流水一般的送进她的院子,整个侯府都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 ,只能少说话,多做事。
魏姨娘时不时的来一趟,看她一眼,母女二人说说话,吃顿饭什么的。
此时,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等元锦意差不多休息好了,她才装作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平日闲来无事都会在自己的小佛堂里诵经,但是现在掌管着侯府的中馈,就变得格外忙碌。
之前被她查出来的一些奴婢家丁,该发卖的发卖,该惩戒的惩戒,一通忙活下来,老夫人已经倍感疲倦。
多少年没有管理过府中事务,很多都力不从心,还是身边的嬷嬷帮着她一起处理的,不然她一个月都处理不完。
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加之后院几个姨娘通房怀孕,她也就没有将掌家权管给大夫人。
元锦意进入老夫人屋中时,一阵浅浅的瓜果香气飘来,十分清新,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端着请柬为难。
“孙女请祖母安!”元锦意收敛了目光,乖巧的走到老夫人面前给她请安。
老夫人扭头看过来,脸上顿时洋溢起舒心的笑容,“快些起来,你这孩子,身子刚好就不用给祖母请安了!”
她对元锦意慈爱的招手,又看向门口守着的婢女,嗔怪的说道。
“你们这些奴婢,三小姐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奴婢知错!”婢女们赶紧蹲下赔不是。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坐在她的榻边,见她小脸恢复以往的红润后,对着婢女吩咐道,“绿歌,去端碗圆子酿来!”
听到吃的,元锦意眼前一亮,挨着老夫人坐好,“祖母,锦意已经好了,自然要来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欣慰一笑,将旁边的请柬拂开,拿过红木雕花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好,祖母只是怕日头太热晒着你呢!”
“不热的!”元锦意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声音甜美的对着老夫人说道。
“不热就好,祖母正好也有事情给你商量呢!”老夫人慈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见身形略微有些清减的自家孙女儿,没有办法,纵然心疼但还是要说。
“祖母,您说就是啦,锦意会乖乖听话的!”元锦意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老夫人,娇笑着搂着老夫人的袖子,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乖顺。
老夫人刮刮她的鼻尖,宠溺不已,“真是祖母的小乖乖!”
她笑吟吟的对着元锦意说道,眼睛盯着她白嫩的小手。
“下月祖母不是要带你去参加三王妃的宴会吗?三王妃素日最重规矩,你之前年纪小,不曾好好学习过礼仪,这一次却是不行了,祖母重新给你请了教习嬷嬷,你好好学习一下行吗?”
元锦意装作下意识的浑身一抖,老夫人立马就后悔这么着急了。
她连忙拉着元锦意的手,小声的哄着,“不然算了,我们下个月再学习吧!”
大不了她到时候,走哪儿都把锦意带上,看着她一点,自然就不会犯错误了。
元锦意摇摇头,将脑袋埋进胸口,咬着嘴唇轻声回答,“祖母,锦意听您的话,都可以的!”
又要学礼仪?元锦意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章嬷嬷,又来个龟嬷嬷,她真是顶你个肺啊!
不过气归气,元锦意还是同意了。
老夫人搂着她又是一阵宽慰,一口一个心肝的,不知道还以为元锦意是她亲生的呢。
“你放心,祖母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嬷嬷,要是她再敢训斥你,你就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老夫人郑重的对元锦意交代着,生怕她又受了委屈。
要不是三王妃点名要让她带着锦意,她还真舍不得。
第34章 圆子酿,送温暖
还好三王妃的儿子还小,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元锦意眨眨眼眸,一切听从安排。
等绿歌端着一碗蜜糖圆子酿进来,老夫人又拉着她坐在桌子旁,贴心的递给她勺子,“锦意,快尝尝今年新的圆子酿,祖母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些!”
“多谢祖母,祖母,您真好!”元锦意双手接过勺子,娇憨一笑。
圆子酿?没吃过,元锦意舀了一勺,送到老夫人面前,“祖母,您先吃!”
老夫人摇摇头,好笑又觉得窝心。
“行了,你这个小滑头,快喝吧,要是喜欢,每日让厨房给你备一碗,下学回来就能吃!”
圆子酿在侯府并不是所有人可以吃到,这里的圆子指的的是荔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腌渍过后,配以一些特定的水果鲜花加上蜂蜜做成的圆子酿,夏日冰一下吃着更好,但是元锦意身子刚好,老夫人铁定不会给她吃冰的了。
而荔枝并不是梁安城周边生长的水果,虽不如”一骑红尘妃子笑”里的荔枝,但是价格却确实不低,寻常官员一月的俸禄只能买十碗左右。
侯府供应的荔枝都还是在外地的庄子管事每年特意送来的,几乎只有正经的几个主子才能享用。
而老夫人开口让元锦意随便吃,都已经是天大的宠爱了。
元锦意并不知道这些,咬了一口荔枝,酸酸甜甜,咦,不好吃!
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不过也将就。
但要是老夫人能告诉她荔枝的金贵,她估计能把碗底都给舔干净。
吃了老夫人的圆子酿,元锦意又要去看望还躺在床上的元锦莲。
元锦莲比元锦意惨多了,自从落水又高热惊厥后,整个人就像蔫儿嗒嗒的娇花,再也没有了那日那般活泼。
六月的天气,连风都不能见,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休养着。
元锦意带着青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元锦莲的院子。
“见过三小姐!”元锦莲的婢女上前给她行礼。
元锦意止步,目光平和,声音娇俏的询问着,“珍珠,二姐姐在做什么?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三小姐稍等,容奴婢回禀一声!”年轻婢女端着姿态,不冷不热的回答着。
“嗯!”元锦意很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做戏,她才不愿意来看她呢。
要是不让她进去最好。
片刻,婢女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三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
元锦莲的院子跟她的差不多大,花红柳绿的,看不出什么风格,只是屋子里面的摆设看着要精致富贵一些。
元锦意走进去,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药味,示意青竹在外面等着,她绕过屏风,来到元锦莲的卧房里面。
“见过二姐姐!”元锦意掐着嗓子,低声开口。
元锦莲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只穿着亵衣,脸色看着尚可,就是还有点咳嗽。
“咳咳咳三妹妹,快过来,这些天憋死我了!”元锦莲高兴的朝元锦意招手,随着咳嗽,白嫩的脸蛋沾上一层绯红。
“小姐诶,您快躺下吧!”照顾元锦莲的婢女紧张的看着她,可不能敞风,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一定要盖好。
元锦莲瞪了她一眼。
这些天除了大姐姐都没有人来看过她,母亲也病着,父亲祖母又没空,只是交代下人过来问了一声,可要把她憋坏了。
好不容易抓住元锦意,就算她是一个书呆子,她都愿意对着她说话。
婢女讪讪低下头,珍珠给元锦意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元锦莲床前,请她坐下。
元锦意缓缓坐下来,听说她也生病了的元锦莲打量着她,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还没有她精神,不免有些感慨,“三妹妹,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难姐难妹啊?”
元锦莲摇晃着脑袋,又吸了一口凉风,又咳嗽起来。
“二姐姐,你怎么还咳的这么厉害?”元锦意被逗笑,在她咳嗽的时候,又忍不住担心的望着她。
元锦莲摆手,她真的已经在屋子里待够了,说什么也不能说自己严重了,“还好,还好!三妹妹,你怎么样啊?”
婢女给她和元锦意都端了一杯热茶来。
“还是有些头疼,差不多了!”元锦意轻轻摇头,抿了一口茶水,无奈的开口。
“你啊,还是继续好好养着吧!”元锦莲借用自己姐姐堵她嘴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说给元锦意听。
元锦意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二姐姐你现在如何,听说你咳嗽的厉害,我让婢女给你做了冰糖银耳雪梨,专门止咳的!”
“冰糖银耳雪梨?我怎么没有听过呢!”元锦莲有些好奇,扭头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道,“珍珠,你去给我端进来!”
珍珠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元锦莲,还是去将食盒拿了进来。
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被珍珠从食盒里拿出来,珍贵的银耳和雪梨融合成一碗看着精致又美味的饮品,中间蕴藏着两颗红彤彤的枸杞,看着都食欲倍增。
元锦莲的视线也一直都在这碗银耳汤中。
“二姐姐,你尝一口看看味道如何,这个时候应该刚好!”元锦意温柔的对元锦意一笑,让她趁热赶紧尝尝。
元锦莲拿起银耳汤闻了闻,一股香甜的气味漂浮起来,她还没喝都感觉自己的咳嗽好了些。
她立马舀起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一股甜腻袭来,元锦莲眼前一亮。
旁边的婢女眼底闪过一抹忧虑,小姐怎么能够直接喝外人送来的食物呢。
“三妹妹,真好喝!”元锦莲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后才抬起头冲元锦意开口。
“不过,我真感觉嗓子好多了!”她惊奇的摸了摸自己脖子,确实好像舒服多了。
元锦意浅笑,圆溜溜的眸子里满是欣喜,“当然了,二姐姐,我将方子留给你的婢女,你这几日多喝一些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元锦莲将剩下的银耳汤喝完后,对她点点头,“好,三妹妹,那就谢谢你了,希望你也赶紧好起来!”
她没想到元锦意心肠这般善良,她本来因为之前打魏姨娘的事情就心存愧疚,再被她这一送温暖,脑子里就只剩下元锦意乖巧温顺的笑容了。
等元锦意离开后,元锦莲想了想,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珍珠,你去将我院子里的两盆茉莉给魏姨娘送去吧!”叫她对一个姨娘服软是不可能的,但是送些东西慰问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记得魏姨娘好像挺喜欢茉莉花的。
珍珠连忙蹲下,言语满是轻蔑的给元锦莲解释道。
“小姐,您别上了三小姐的当,她今日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您还不知道吧,魏姨娘有身孕了,侯爷已经将她院子里种满了茉莉,根本就瞧不上我们这两盆!”
珍珠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抿着嘴角心中不满极了。
还送花呢,她才不愿意。
嘭!
元锦莲一下子就将手里的碗放在凳子上,眼神变得奇怪,“你说什么?”
她略显震惊的看向珍珠,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调。
母亲不是说
不可能!
“奴婢说魏姨娘有身孕了!”珍珠懊悔,自己不应该多嘴的,忍着元锦莲逐渐凶狠的眼神,她小声重复了一遍。
元锦莲直接将旁边的碗给打碎,激动的掀开被子,“母亲知道吗?咳咳咳”
“夫人最近身子不适,大小姐说让奴婢们别说出去!”珍珠摇摇头。
“小姐,您要做什么?您先躺着吧,小心您脚下啊!”她上前拦住元锦莲,见她咳嗽的厉害,担心不已,又要让她小心地上的瓷碗碎片,顿时头疼起来,“玛瑙,快进来将碎片拾捡一下!”
“少废话,快给我梳洗!”元锦莲从床上下来,坐在镜子前,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小姐,您不用急着去见夫人,夫人早晚都会知道的,后院怀孕的姨娘又不止魏姨娘一人!”珍珠连忙劝慰起来,都是她多嘴,早知道就不说了。
元锦莲握着梳子,“快点!你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
她要去问问母亲,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珍珠接过梳子,小心的给元锦莲梳妆打扮起来,“您那是刚落水,奴婢哪敢跟您说啊!”
元锦莲看着镜子里的面容,眼角浮现一丝妒忌,“废物一个!”
她不能让父亲再有子嗣生下来,不管男女都一样。
珍珠低下头,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元锦意这边回到自己的院子,青竹将食盒递给周嬷嬷,随后跟着元锦意走进屋子里。
“小姐,您是休息会儿还是吃点东西!”她贴心的对着元锦意询问起来。
“不用管我,忙去吧!”元锦意随手拿起贵妃椅上的杂书,慢悠悠的走向院子里。
六月的太阳已经非比寻常,好在今日是阴天,只是有些闷热,元锦意不禁有些想念空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亦或者,她回不去了。
不对,既然她能来,那自然就能回去,她要努力练习术法,希望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在院子坐了一会儿,元锦意手里的杂书就被她飞速阅览完,她拎起最后一页,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小玉,帮我找本新的书来!”
小玉哒哒哒的跑出来,蹲在元锦意身边,无奈的对她开口,“小姐,您这几日已经屋子里所有的书都翻完了!”
她再也找不出别的书来了。
“是吗?”元锦意后知后觉,她微微敛眉,“这才几本啊?”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看几本啊,怎么就没有了呢。
小玉数了数,目光疑惑的看向自家小姐,“屋子里除去上学所需的书籍,也只有五本书籍,您要是想看别的书,要不然奴婢去侯爷的书房给你借几本回来?”
小姐以前虽然也喜欢看书,但速度并没有这么快,一本书才能看一个月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闲着的原因,看书也太快了吧。
元锦意摇头,看了一眼日头,“下午我自己去借吧!”
还需要借啊,真麻烦,这古代没有书看,一天可咋整啊。
“嗯。奴婢知道了,小姐用膳吧!”小玉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轻轻点头。
元锦意吃过午饭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才起身。
估计这个点,她那便宜老爹也在书房呢。
等她洗了把脸,这才带着小玉慢慢往书房走去。
淮安侯府不小,元锦意七拐八拐的才来到前院。
书房外。
“见过三小姐!”门口的小厮躬身对元锦意请安。
“父亲在书房吗?”元锦意轻言细语的开口询问。
“侯爷在,您有何事?”小厮态度和善的对元锦意询问道。
还没等元锦意开口,屋里就传来了元彻的声音。
“是锦意吗?进来吧!”
小厮给元锦意推开门,背脊又弯了一些,“三小姐,请!”
最近侯府都说三小姐深受侯爷喜爱,看来果真不假。
元锦意迈过门槛走进去,笔墨纸韵浅浅萦绕在书房的空气中,书房宽敞明亮,墙面儿摆放着一排规整的书籍,一看就知道是个藏书爱好者。
书桌后面,元彻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她。
“见过父亲!”元锦意轻声请安。
元彻颔首,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有事找父亲吗?坐吧!”
元锦意摇头,双手放在腹部,乖顺的回答,“父亲,我只是想来借您几本书回去看看!”
坐什么坐,她才不想废话呢。
“借书?哈哈,锦意,你想看什么拿回去就是了!”元彻站起来,走到元锦意身边,指向自己那一面墙的书籍,让她随便拿。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多谢父亲!”元锦意喜上眉梢,对元彻报以开心的笑容,腼腆的说道。
趁元锦意拿书的时候,元彻喝了一口茶。
眼看着元锦意搜搜找找拿了七八本,元彻有些迷惑,端着茶杯不解的开口,“锦意啊,你拿这么多书做什么?需要的时候随时找父亲拿就是了!”
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去了,就算这孩子喜欢读书也不能钻书眼里去啊。
元锦意把自己选好的书放下,摸摸自己的脑袋,憨傻的说道,“我就是怕麻烦父亲,所以多拿了几本!”
多吗?她没觉得啊!
元彻放下茶杯,捏着眉心,面容上闪过一丝疲倦,温和的对她叮嘱道。
“喜欢看书是好事,但也不要日日都待在屋子里,没事多出去走走,街上的新奇事物多着呢!”
第35章 解开难题,下毒反击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闷在家里,就跟锦潇一样,没事多去去诗会,练练琴技,看书多了不好。
元彻学识渊博,以前外放做官的时候,北秦的南北他都走遍了,眼界相比开阔的多。
所以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要求,也不会将她们拘在家中。
可元锦意打出生就是个宅女性格,前世靠着外公的身份,她直接摆烂,自己开了一个售卖符纸的网店,然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不出门。
让她出门,比杀了她都难受。
“父亲,我知道的,只是最近天热女儿不想出门!”这么热的天让她出门,这人不得热化了啊。
元锦意揪着自己的衣角,抿唇一笑。
元彻这才点头,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扭头看向自己书桌上的铁环。
他突发奇想,拿起桌子上的铁环,递给元锦意。
“锦意,来,你看看这个铁环,你能不能将中间这个圆圈取出来!”
元锦意双手接过,啥?
她低头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马蹄环吗?
北秦也流行这东西?她疑惑的看向元彻。
元彻没注意她的眼神,走到窗户边,负手而立,面上愁绪万千,抬头看向窗外。
这是北秦的附属番邦献上来的铁圆环,使臣说需要北秦最聪明的人才能解开这个铁环,如果解不开,那就代表着北秦没有聪明人,他们来年进贡就要少一半。
都好几日了,朝中都还没有人站出来,估计也是解不开了,只是可惜了那个番邦的牛羊,少一半,好几万两啊!
银子不重要,主要是那个番邦的牛羊适合育种,要是能再送几万头来,北秦十年的耕种需求都解决了。
他听见身后叮叮的碰撞声,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拿去玩几日,试试”
元彻回头,看着自己女儿手上已经分解开的铁环,蓦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 这锦意,你怎么解开的?”元彻眼底有些许激动,不可置信的走过去。
他拿起分开的铁环一看,确实解开了,惊讶的看着自家女儿,有些失态。
元锦意无辜又呆萌的摸头,“这样这样,就解开了啊!”
都是她三岁时候玩剩的东西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元彻兴趣盎然,拉着元锦意的小手,让她坐下来,“锦意,来来来,你再给父亲演示一遍!”
他研究了两三天了都还没有解出来,不愧是他的女儿,真是聪慧过人。
元彻笑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他的牛羊到手了啊!
救星,救星啊!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又当着元彻的面将手里的铁环给还原。
元彻就差没有叫出声了,瞧着元锦意轻而易举就把铁环给分离出来,他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抖。
“原来如此!锦意,你是怎么知道可以这样解开的?”元彻挨着元锦意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过铁环,自己又解了一遍,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大笑着看向元锦意。
“可能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吧!”元锦意不以为意,乖巧的回答。
元彻点头,左右端详着手里的铁环,对元锦意露出一个欣赏的眼神,“看书好啊,还是看书好!”
元锦意嘴角轻扯,您刚才还说看书不好呢。
“真是父亲的乖女儿,可帮了父亲大忙了!”明日上朝他就能将这铁蹄解给众朝臣看,到时候那番邦小国有何理由敢不进贡。
太好了!元彻平复了一下心情。
“女儿也只是碰巧而已!”元锦意温和的笑了笑。
等元锦意抱着一堆书出来时,元彻命自己的贴身小厮亲自将她送回院子。
回到自己屋子,元锦意继续看书练字,并没有把刚才元彻的夸奖放在心上。
“三小姐,不好了!”绿酒着急忙慌的从外面飘进来,小脸满是惊慌之色。
眼看小玉还在屋子里,元锦意瞥了绿酒一眼,轻声吩咐道,“小玉,我饿了,帮我准备些糕点吧!”
“好的,小姐!”小玉赶紧把手边的书放在架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绿酒抓着自己的裙摆,赶紧将自己听到的话告知给她,“我听大夫人说要在魏姨娘和赵姨娘饭菜里下毒!”
“为何?”元锦意拧眉,不解的看向绿酒。
靠,那个女人有毛病吧。
“本来大夫人是不知道魏姨娘怀孕这件事的,结果二小姐跑去告诉了大夫人,大夫人知道后气不过,准备今晚对魏姨娘动手!”绿酒一想到大夫人那张嘴脸就觉得可怕。
但是二小姐更可恨,就因为她不想要其他人抢走自己的关爱,便学着大夫人那恶毒的做派,要将后院怀孕的姨娘赶尽杀绝。
她原以为二小姐只是有些任性,没曾想她心思竟然这般歹毒。
元锦意目光中闪过一丝庆幸,还好她在给今日元锦莲送的银耳汤上动了手脚,不然这口气她是真咽不下去。
“元锦莲说了什么吗?”她察觉绿酒表情有异,好像十分气愤的样子,看来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吧。
绿酒一怔,仔细想了想,“她没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她身边的婢女有些奇怪,一直在添油加醋的怂恿她!”
元锦意了然,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提笔书写起来。
写完后她又看了绿酒一眼,“交代你一件事,去将大夫人身边下人的秘密给我找出来,能行吗?”
眼下坐以待毙是不行了,大夫人,做人还是应该善良一些才好。
“嗯嗯,当然可以了,三小姐,您想做什么呀?”绿酒莫名有些小激动,终于来了,她可算不用天天守着大夫人了。
天天看大夫人那张老脸她都觉得膈应。
元锦意露出诡异的微笑,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废其爪牙,断其生路,报应嘛,自然就来了。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十倍还之。
“青竹,进来一下!”元锦意把笔搁在架子上,将书写好的纸条子折起来塞进她的香囊中。
“小姐!”青竹迈步走进来,站在元锦意身边。
“我的香囊好像勾丝了,你帮我拿去给姨娘,让她帮我处理一下!”元锦意将香囊递给青竹,对她一笑。
青竹心照不宣,微微点头接过香囊,“奴婢这就去! ”
等青竹离开,元锦意又写了一份纸条,小玉端着点心回来后,她又将纸条交给了小玉,让她去交给高姨娘。
至于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大夫人吃过晚膳后便躺在床上等待消息,小婢女轻手轻脚的给她按摩着浮肿的双腿,她则是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缕缕白烟从她屋中精致的珐琅掐丝银质香炉中飘起,现在大夫人屋中的安神香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燃烧着。
眼看着快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大夫人依旧没有等来她想要的消息。
“孙嬷嬷,几时了?”她昏昏沉沉的抬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辰。
“夫人,已经戌时了!”孙嬷嬷自然知道自家夫人想问什么,可偏偏就奇怪了,这会儿子都还没有消息。
不应该啊,孙嬷嬷颜色有些奇怪,微微蹙眉。
“你去问问!”她要做的事情必须成功,且等不到明日,不然她如何安然入睡呢。
孙嬷嬷垂首,睨了地上给大夫人捶腿的婢女一眼,“行了,快伺候夫人休息吧!”
没看到都这么晚了吗。
过了没一会儿,孙嬷嬷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浅笑走进屋中。
彼时,大夫人已经睡下,只是心中还有个念头,睡的不怎么踏实。
听见孙嬷嬷的步伐,她闭着眼睛,轻声询问道,“怎么样了?”
孙嬷嬷掀起床幔一角,伏在大夫人耳边欣喜的开口,“夫人,那两位早就请了大夫了,只是知道的人少,估计这会儿命都快没了,您放心睡吧!”
她就说怎么可能出问题。
大夫人这才翻了个身,安稳的睡去。
等到半夜,大夫人院子里所有人都熟睡后,
一个个小纸人从她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
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借用纸人的视线寻找着方向,缓缓朝大夫人逼近。
第二日,孙嬷嬷算着时间,准备叫大夫人起身用膳。
她掀开一侧床幔,起初还没有看清楚,等她揉揉眼睛,凑到大夫人身边时,噗通一声就给跪了。
巨大的响动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大夫人,她缓缓睁开眼睛,扭头就看到孙嬷嬷那张老脸。
大夫人不由的谩骂道,“孙嬷嬷,你做什么?”
明知她睡眠不好,能不能小声些,吓死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日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夜了,就是感觉头皮有点痒,看来要洗头了。
孙嬷嬷却是一动不动,见鬼似得盯着大夫人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般,沙哑着嗓子,艰难开口,“夫夫人您的”
大夫人挑眉,什么?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缕发丝从头顶上掉在她的面前被子上。
黑黝黝的一大簇,大夫人颤抖着双手,捏起这一簇头发,面色泛白。
她僵硬着脖子回头,当她看到枕头上散落的一大堆头发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连忙摸着自己的头顶,好扎手,难怪她觉得自己今日头上好像轻松了很多。
原来竟然是这般。
她猛地抓起枕头上的那一把发丝,睁大了双眼。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头发”
大夫人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惊恐,不停摸着自己的头顶,颤抖着声音嘶吼道,“镜子呢?镜子,去将镜子给我拿来!”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这不是我掉的头发,这不是我的,对吧?”
大夫人掐住孙嬷嬷的胳膊,震惊又愕然的看向她。
孙嬷嬷吃痛,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安抚起大夫人,“对对对,夫人,不是您的,您冷静一下,别激动!”
孙嬷嬷吞了吞口水,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赶紧替大夫人将枕头上的头发捡起来藏好。
“不,我的头发,那是我的头发,还给我”大夫人癫狂的看向孙嬷嬷,一把将她手里的头发夺过来。
这就是她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头发,她精心养护的头发啊。
大夫人面色越发的难堪,伴随着一阵呢喃,她咬牙切齿的抓紧手中的头发,,面目逐渐扭曲,“谁干的?谁干的!”
孙嬷嬷放轻声音,低声哄着大夫人,心中一阵纳闷,“老奴这就去调查,夫人,您别激动啊!”
大夫人眼中一片浑浊,愤恨的看向孙嬷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跟恶鬼一般,双目充血,使劲摇晃着孙嬷嬷的身躯,“快去找,快去找!杀了她,杀了她啊!”
这时,两个婢女端着水盆推门而入,恰巧对上大夫人疯狂狰狞的面容,以及她只剩下半截手指长的头发。
“啊!”伴随着两个婢女惊恐的大叫,手里的水盆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孙嬷嬷见状对她们低喝一声。
两个婢女攥紧袖子,慌里慌张的往外跑,眼神恐慌不已。
巨大的动静好像将大夫人从噩梦中拉了出来,她的眼神逐渐清明。
“镜子呢,把镜子给我!”大夫人死死攥着被子,看着床上散落的发丝,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孙嬷嬷说道。
“不”孙嬷嬷慌忙摇头,拽着她的胳膊。
不行,夫人肯定受不了的。
“我让你把镜子给我!”大夫人冲孙嬷嬷怒吼一声,再也没有往日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活像一个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孙嬷嬷心肝一颤,仍旧选择了拒绝,“夫人,您别看了,老奴去给您请大夫!”
要是让夫人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会疯的,这事情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啊。
大夫人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孙嬷嬷的老脸上,“让你不听我的话,贱人,贱人!”
孙嬷嬷被打的眼冒金星,身子往旁边倒去。
大夫人一把掀开被子,赤脚奔到铜镜面前。
第36章 头发全毁,活该小产
光洁的铜镜将大夫人眼下可怕的模样,‘纤毫毕现’的展露出来。
摸着自己只剩一茬的头发,大夫人嘴角肌肉狠狠抽搐的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啊!!”
半晌后,大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径直拿起旁边的匣子砸向铜镜,一下又一下,直到铜镜变形。
不,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夫人!”孙嬷嬷捂着脸扑过来,面露痛惜,赶紧抓住大夫人开始流血的双手。
大夫人一把推开她,捂着脑袋痛苦跌坐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
她怎么会这么丑呢,这肯定不是她。
啊!!
大夫人心中憋闷,气的满脸充血,突然,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她还没有察觉,旁边的孙嬷嬷猛地愣住,看向她染血的亵裤。
“夫人”孙嬷嬷沙哑着声音,死死抓住大夫人的手臂,“您的身子”
大夫人后知后觉,捂着自己微痛起来的肚子看向身下,只见鲜血不断涌出,很快便将她单薄的裤子浸透。
“我的孩子!”
不要!
大夫人一惊,再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黑,当即晕倒在地。
元锦意美滋滋的起床,吃了早饭,便前往魏姨娘的院子。
“小姐,您今日很开心啊?”小玉和青竹跟在她的身后,鲜少见她这般欢快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是!”元锦意自然是高兴的。
希望今早大夫人起床会满意她的发型。
来到魏姨娘的院子,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让人心旷神怡,魏姨娘穿着一袭紫嫣纷月裙,面色温柔似水,人比花娇,正站在花丛中修剪花草。
“姨娘!”元锦意浅笑着走过去。
“诶!”魏姨娘回身,看着欢快似乳燕奔来的女儿,忙将手里的剪子递给旁边的钟嬷嬷。
魏姨娘小心搂过女儿,开心不已,“今日没去族学?”
“还没去呢,不过祖母说还要请人教我学规矩!”元锦意想到这里,不由得泄了气,软绵绵的搂住魏姨娘的胳膊。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她居然还要去上学。
“咱们锦意这么聪明,怎么会怕学规矩呢,对不对!”魏姨娘刮刮她的鼻尖,搂着她走过去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你祖母对你可是上心了,一定要乖乖听她的话,她不会害你的!”摸着元锦意身上柔顺的料子,魏姨娘心中还是欣慰的。
虽然姨母有私心,可大多数都是在为侯府考虑。
不过说起上次大夫人请的教习嬷嬷,她也是心存不满。
还好锦意聪明,知道反抗,没看四小姐更惨,要不是侯爷及时将四小姐身边的嬷嬷给撵走,四小姐估计也小命难保。
她虽然知道这是大夫人在惩罚四小姐,可那跟锦意有什么关系。
可气!
“姨娘,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学的!”元锦意表示不以为意,学规矩怕什么,简单。
魏姨娘欣慰一笑,她就知道锦意能够明白的。
“姨娘,我想要一束茉莉花,你可以剪一把给我吗?”元锦意坐直身子,指着魏姨娘花圃中满满当当绽放的茉莉花,心血来潮,撒娇的对魏姨娘开口。
“好好好,姨娘给你剪就是了!”魏姨娘是喜欢茉莉,可茉莉哪有女儿重要。
她站起身,拿过剪子,动作优雅的挑选起花骨朵最多的一簇,然后辣手摧花。
元锦意坐在她身后,泪眼朦胧。
看吧,哪有母亲会拒绝孩子的,可上辈子,她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过得那样孤独。
扬起头,强迫性将泪水收回去,,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魏姨娘的婢女红霞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给元锦意请安后,在钟嬷嬷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钟嬷嬷脸色大变。
钟嬷嬷扭头看向元锦意,随后走到魏姨娘身边,轻声开口,“姨娘,大夫人小产了!”
魏姨娘剪花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吃惊,随后淡定的继续剪花,“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早的事儿,大夫刚走!”钟嬷嬷面露不安,但很快平稳下去。
小产就小产,反正又不是她们做的。
青禾给元锦意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过来,“三小姐,请用茶!”
“嗯!”元锦意轻轻点头。
魏姨娘剪好一大把茉莉花,修了小毛刺,用丝绸缠了几圈后,才交到元锦意手中。
“给,你要的花儿!”魏姨娘宠溺的对元锦意开口。
“谢谢姨娘!”元锦意高兴的接过茉莉花,喜笑颜开。
魏姨娘捏捏她的小脸,“跟姨娘客气什么!对了,姨娘有事给你说!”
“嗯?”元锦意秀眉微挑,喝了一口清香宜人的花茶,“怎么了,姨娘?”
“大夫人小产后一定会对姨娘下手的,你到时候别管姨娘,保全自己就好了,知道吗?”
摸着元锦意的发髻,魏姨娘笑着轻声对她开口,以她这么多年对大夫人的了解,她们没怀孕还好,可怀孕了,大夫人一定会对她们出手的。
昨日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如果锦意没有察觉到大夫人的动作,她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魏姨娘笑着,只是笑意凉薄,更像是一种悲哀。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样子,那她就不该嫁进侯府。
哪怕嫁个小门小户,至少是正妻,不用委曲求全,仰人鼻息。
元锦意却是露出一道天真纯善的笑容,无比乖巧的对魏姨娘说道,“姨娘,如果有人想对你出手,那我们将她的手砍了不就行了!”
别以为她是个好人。
魏姨娘面露惊诧,环顾左右,握着元锦意的手,“锦意,不可!”
侯府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够说的清的,锦意还小,她的前景光明璀璨,不可身陷内宅泥泞之中。
元锦意摇头,反手抓住魏姨娘的手,盯着她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明了的说道,“姨娘,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不会害别人,但前提是别人不害我,如果别人都在害你我了,我们再不反击,那岂不是太无用了!
姨娘和我都应该活的好好的,绝不任人摆布!”
魏姨娘感受到女儿小手的温暖,身上的寒意也尽数退去,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好,姨娘听锦意的啊!”
大不了有什么事情,她自己扛下来便是。
母女二人这边氛围一派温馨,大夫人院子里可谓是愁云惨淡一片,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元彻阴沉着面色坐在大夫人屋子里,元锦潇和元锦莲都在这里,元锦莲哭哭啼啼的坐在下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元锦潇刚喂大夫人喝了药,神色疲倦的走出来,眼中蕴含怒气。
“父亲!”
“锦潇,你娘怎么样了?”元彻今早上朝本来受到陛下嘉奖的好心情在回府的那一刻彻底被打碎。
得知大夫人小产的消息,他就急忙奔了过来。
可除了小产这事儿,他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还被人剪掉了头发。
“娘没事,喝了药刚睡下!”元锦潇眼眶微红的坐下来。
“可父亲,您要给母亲做主啊!母亲的头发”元锦潇哽咽,难怪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悲痛之下小产。
这事放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母亲那般秀丽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全部剪断,元锦潇心中简直无比愤怒。
“我已经问过昨晚守夜的婢女,无人来过,早上起床,屋子里的门窗也关的严严实实!”元彻摇摇头,对这事儿感到奇怪的同时,也在纳闷。
谁没事儿会偷偷溜进侯府后院剪一个妇人的头发呢。
看着元锦潇气愤的小脸,元彻喝了一口茶水,眉头紧蹙。
“伺候你母亲的嬷嬷说,在床边找到了一把剪子,有可能是你母亲梦魇了,自己将头发剪掉的!”
门窗紧闭,没人进入,除了这种可能性,元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自家夫人屋子里的。
“父亲,这怎么可能呢?”
荒唐!
元锦潇绝对不信。
就算母亲梦魇剪了头发,守夜的婢女就在旁边睡着,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元彻叹了一口气,郁闷的坐在椅子上。
元锦潇见状看向门口守着的孙嬷嬷,冷声吩咐道。
“孙嬷嬷,昨晚谁守夜的,给我叫过来!”
孙嬷嬷感激对她身边的小婢女开口,“秋好,大小姐叫你呢!”
婢女低着头,瑟缩着脖子走进屋中,噗通一声跪下来,惶恐的开口,“侯爷,大小姐,昨夜确实是奴婢守夜,可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啊!”
婢女被吓得不轻,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遍了。
元锦潇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冷哼一声,“把头抬起来!”
秋好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没有放任何人进来过!”
“请您明察!”
元锦潇凝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什么,可看了半天,秋好依旧是一副委屈加害怕。
她侧目冷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厉声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实情,我可以不惩罚你!”
“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啊!”秋好还是只能求饶,朝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拼命摇晃脑袋。
这么荒唐的实情她也是头一回遇到呢。
她上哪儿说理去。
“来人,将秋夕杖责二十!”元锦潇仔细打量着秋好,红唇轻启,不再跟她废话。
“不要啊,大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当心,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秋好小脸惊慌一片,血色尽数褪去。
“锦潇”元彻试图制止,看了婢女一眼,“算了,将这婢女丢去浆洗房吧!”
这事儿却是奇怪,但跟这婢女无关,别责罚了。
元锦潇站起来,对着元彻据理力争,面色严肃至极。
“不行,父亲,这次必须严厉处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主子,母亲这次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女儿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这一次算了,还会有下一次,若是每个奴婢都这样,侯府岂不是乱套了。
两人说话间,秋好已经被粗使嬷嬷给扣住了双手。
“侯爷,救救奴婢吧,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啊!”秋好声嘶力竭的哀嚎起来,拼命挣扎着。
“闭嘴,别吵到母亲休息!”元锦潇低喝一声,对粗使嬷嬷一挥手,让她们将人带出去。
元彻想了想,罢了,随她去吧。
“可以,但是杖责二十太重了,十棍足以!”
他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是很有嫡女风范,却太过于刻板,也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还有事,你们多陪陪你母亲!”元彻起身出了屋子。
他还有陛下交代的其他事情,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院子里响起沉重的闷哼,棍子击打在肉体上,秋好被堵着嘴,摁在板凳上。
随着棍子落下,她手上青筋暴起,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秋好眼睛紧紧盯着屋子里的元锦潇。
秋好发誓,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她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好过的。
等秋好被拖下去,元锦莲止住眼泪,看向自家大姐。
她揪着帕子,气愤的对元锦潇开口,“大姐,一定是赵姨娘和魏姨娘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们?”元锦潇回头,见元锦莲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疑惑起来。
元锦莲被她这犀利的眼神看的一愣,往椅子后退了退,“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没什么!”
她除了父亲最怕的便是这个大姐,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大姐说的。
元锦潇半眯眼眸,一步步逼近元锦莲,“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知道,我去看看母亲!”元锦莲缩着脖子准备往一旁躲去。
元锦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光一沉,“给我说清楚!”
元锦莲刚收回去的泪水,立马又被吓出来了。
等元锦莲哭哭啼啼的说完昨日的事情,元锦潇一个巴掌甩在元锦莲的脸上。
力气不大,可元锦莲皮肤娇嫩,直接就浮现一个巴掌印。
孙嬷嬷赶紧走过来,挡在元锦莲面前,手足无措,“大小姐不可!二小姐怎么说都是您的亲妹妹啊!”
第37章 九连环现,外界赌局
“你凭什么打我?”元锦莲捂着自己的小脸,泪眼汪汪的冲元锦潇大吼起来。
不就是比她大三岁吗,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的错,凭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告诉母亲后院的事情!”元锦潇呵斥完元锦莲后,猛地愣住。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母亲昨夜梦魇,自己将头发剪了了。
不过这还得感谢她这蠢笨的亲妹妹,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刺激了母亲的心神。
“我没有,又不是我说的!我讨厌你!”
元锦莲一把推开元锦潇,委屈的瞪了她一眼,捂着脸从屋里跑走了。
孙嬷嬷追了两步,担忧不已,“二小姐,您慢些啊!”
她看到元锦莲的婢女追上去后,稍微放心了一些,转头回来看着元锦潇,苦口婆心的教诲道,“大小姐,您不该跟二小姐动手的!”
“孙嬷嬷,你教唆母亲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元锦潇端详着孙嬷嬷,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绕着她走了两圈。
元锦潇一把捏起孙嬷嬷的下巴,指甲掐进她的肉中,朱唇微动,眼神不悦的警告起来,“记住,再敢教唆母亲做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章嬷嬷就是你的下场!”
章嬷嬷?眼下都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了吧。
冷汗顺着孙嬷嬷的额头滚落,她哆嗦了一下,眼皮抖动,“老老奴没有大小姐,您误会了!”
她怎么敢啊。
元锦潇盯着她害怕的眼神,语气坚决,“最好不是,如果我再听到你怂恿母亲对后院姨娘下手,你,必死无疑!”
为什么要对后院的姨娘下手呢,她们并没有错,只要她们不惹到自己头上来,一切都不重要。
女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尤其还是进了侯府的,元锦潇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母亲都不明白。
要怪就该怪她那多情的父亲,一个接一个的往侯府纳女人。
孙嬷嬷慌里慌张的点头,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敢多说半句。
丢开孙嬷嬷的老脸,元锦潇用手绢擦着指甲,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凌霜吩咐道。
“去将二妹妹身边那个叫珍珠奴婢带到我院子里!”
她倒是要看看,明明她再三叮嘱过的,这个婢女竟然还敢告诉锦莲,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是,大小姐!”元锦潇身边的婢女迈步离去。
又过了一日,元锦意见到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教习嬷嬷,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让人一看就格外亲近。
元锦意刚陪魏姨娘吃过早膳回来,老嬷嬷便来到了她的院子中。
“老奴见过三小姐!”半头银丝的老嬷嬷温和轻柔的开口。
元锦意丢下手中的书,快步走过来,伸手扶了一把,“嬷嬷快请起吧!”
她惊呆了,怎么还找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嬷嬷来教她规矩呢。
“三小姐客气了,您是不是觉得嬷嬷年纪大了,不能好好教导您呢!”柴嬷嬷笑吟吟的开口,站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得体。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点麻烦您老人家了!”元锦意赶紧摆摆手,羞赧一笑。
柴嬷嬷端着适度的笑容跟元锦意说道,“不麻烦,老奴这阵子在家闲的无聊呢,大姑奶奶出阁前也是老奴教导的,能够教导三小姐是老奴的荣幸!”
难怪老夫人提起三小姐时,那么高兴,就算是她这么老嬷嬷也喜欢三小姐的性子,这般乖巧。
说了几句,元锦意换了身衣裳,开始由柴嬷嬷教她规矩。
刚学了一会儿,元彻拿着一个盒子走进她的院子。
“奴婢见过侯爷!”洒扫奴婢先发现元彻走进来,把扫把一放急步上前请安。
“你家小姐在吗?”元彻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回侯爷,小姐在屋中!”小秋低着头,平和开口。
元彻大步走进去,离了还有两步就开始叫她,“锦意!”
元锦意抬头望去,颇为惊讶,“父亲?”
柴嬷嬷见到元彻,不由得笑了笑,起身行礼,“老奴见过侯爷!”
元彻对元锦意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嬷嬷,意外的说道,“嗯?你是柴嬷嬷!”
“侯爷记性真好!”柴嬷嬷欣慰的露出笑脸。
“那你这是?”元彻不解,他记得柴嬷嬷好像已经告老出府了。
柴嬷嬷看了看元锦意,轻声解释道,“老奴受老夫人吩咐前来教导三小姐礼仪,侯爷找三小姐有事吗,老奴这就回避!”
原来如此,可元彻心疼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怎么又要学规矩,不过要是柴嬷嬷他就放心了。
“不碍事!”元彻摇头,对元锦意招招手,坐在椅子上。
“父亲,怎么了?”元锦意赶紧走上前,抿着嘴角疑惑不已。
柴嬷嬷见状还是退了出去。
元彻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更加复杂的铁环递给元锦意,面上闪过一抹担忧。
“你前两日不是帮父亲解开了那铁扣吗?今日又来了一个,你看看还能不能将这个所谓的九连环解开?”
明明将上次那个铁环解开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三王爷竟然如此莽撞,又答应了那番邦国的另一个请求。
陛下实在是出于无奈,才不得已让他再试一下。
嗯?元锦意接过铁环。
九连环啊,元锦意看着这个精致的九连环,举起来查看了一下,确定是跟前世没有什么差别的以后。
“应该可以,不过父亲,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元锦意对元彻点点头,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真的?”元彻本来都不报希望了,没想到元锦意竟然说可以。
他面露惊诧,笑着站起来,有些激动。
元锦意笑起来,捋着自己的小辫子,“应该能行!”
只不过她不会一下子就解出来,总要耗费些时间吧。
“七日之内能行吗?”那番邦国给出的期限就是七天之内,要是超出期限,那就不行了。
元彻期待的看向元锦意,这可是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这个九连环不知道要比之前那个铁环难多少倍,国子监的学子,太傅,众大臣,一个个的都被逼疯了快。
“七日啊,父亲,我试一下吧!”元锦意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
“好,不要强求,要是不行咱也无所谓!”元彻安慰了元锦意两句,心中有些懊悔。
这件事确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最后解不开,陛下也不会怪在他身上来。
“放心吧,父亲,我会尽力的!”元锦意拨动着九连环,浅笑嫣然。
送走元彻,元锦意继续学习她的规矩礼仪。
又休息了一日后,元锦意开始去族学了。
侯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元锦莲没来,元锦欣依旧在关禁闭。
旁边的元梦莹看着她进来,跃跃欲试,不过被元锦意一句话堵死了。
无聊的上完一天课,元锦意走出族学,青竹迎上来,面色有些微妙,“小姐!有人要见您,说是在隔壁街上的天和茶楼等您!”
真实奇怪,她刚转角就碰到隔壁雷府的护院,莫名其妙塞给了她一个纸条。
“是吗?那我们快去快回吧!”不用说,肯定是雷老板了。
元锦意一听说天和茶楼就知道了。
“可是小姐,您知道是谁吗?”青竹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所以对此十分警惕。
这要是坏人怎么办,小姐又没有叫护院跟着。
“知道,知道,我们快走吧!”她还想赶紧回去躺着呢。
元锦意扯着青竹就往隔壁街上奔去。
那茶楼掌柜一见她就带着她去了二楼。
元锦意了然,跟着他走了上去,就是青竹有些不安,左右环顾了好几次。
“雷老板,真的是你啊!”还是那间屋子,元锦意一进去就看到了雷贺。
“那是,不然还能有谁找你呢!”雷贺起身对她宽厚一笑。
元锦意观察了他一下,见眉眼再也没有以前般忧郁,浑身也没有黑气缠绕。
“快坐吧,听说你前几日受伤了?”雷贺给她倒了一杯绿茶,关心的询问道。
不过这个元三小姐跟他调查中的性格有很大出入啊。
元锦意接过茶,没有喝,只是放在面前,有些急切的对雷贺开口。
“小伤,不碍事的,雷老板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雷贺略微惊讶,怎么感觉很不耐烦的样子呢,他又不是糟老头子。
他摇摇头,小姑娘就是性急,他赶紧将今日邀请她原由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是这样的,我打算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带着珍娘前往江南定居,走之前想感谢你一下!”
说着,他从旁边的凳子上将一个珠宝匣子拿上来。
看着珠光宝气的匣子,元锦意第一时间就是拒绝。
她浅笑着开口,目光真切,“不用,雷老板,这只是碰巧能够帮到你们而已,不需要你感谢我,只要你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就好了!”
当不得这么贵重的谢礼,她只是顺手而已。
雷贺也摇头,眼中带笑的给她解释起来。
“你也别叫我雷老板了,称我一声叔叔吧!”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感谢还是应该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别忘了叔叔我可是梁安城首富,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雷贺敲着珠宝匣子,跟她开起了玩笑。
他还特意挑了一些小姑娘最喜欢的首饰头面呢。
上一次他亲手挑选,还是和珍娘一起的时候。
元锦意哑然失笑,仍旧摇头,“我明白,首富叔叔,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些,不然回家我可就解释不清楚了,我帮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初心,没有考虑过什么回报,所以您就放心吧!”
她说着径直站起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真的不能收,你不要要去江南吗?这道平安符算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一路平安!”
元锦意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平安符递给他,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见元锦意离开,雷贺赶紧叫住她,取下自己腰间的一个四方雕纹翠绿玉佩,“慢着,慢着,你不收礼,叔叔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这个玉佩送给你,只要是在我雷家经营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能给你提供帮助!”
他都还没有感谢元锦意,怎么再好受她的恩惠。
他雷贺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自然不能让她吃亏。
元锦意被强行塞了一个玉佩在手里,不禁好笑,她还想再拒绝,但是雷贺已经站的距离她几米远,“那好吧,我就多谢雷叔叔了!”
“不谢不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今日一别,再见可就难了!”雷贺看着她圆润的小脸,看来在侯府还是过得很好的。
要是他和珍娘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雷叔叔,山高路远,珍重!”元锦意对他微微欠身,笑着离开了。
回到侯府,元锦意躺在榻上拿着九连环摆弄起来。
等小玉端着花茶走进来,就看到元锦意已经将九连环解开摊散在榻上,她惊呼一声,“小姐,您解出来了!”
“哎呀,小玉,你吓死我了!”元锦意被吓得手一抖,拍拍胸脯,翻身坐起来,哀怨的看着她。
“抱歉啊,小姐,奴婢只是太惊讶了!”小玉憨傻一笑,将花茶放在元锦意身边,崇拜的看着她。
她家小姐太厉害了吧。
元锦意随手拿起一个分离出来的铁环,不解的皱起小眉头,“惊讶?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吗?”
这个东西看着难,等多观察多研究几天,聪明人还是能够解出来的。
不算什么的!
小玉却是摇摇头,挨着元锦意蹲下来,悄咪咪对她说道。
“小姐,您还不知道呢吧,梁安城已经在为九连环这件事开赌局了!”
眼下梁安城中最热门的就是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元锦意越发迷惑,她盯着小玉好奇的小脸,撑着头询问道。
“赌局?不对,他们怎么知道九连环这件事的!”
按理说,陛下肯定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啊。
万一没解出来,多丢脸啊。
小玉嘻嘻一笑,暗戳戳的嘚瑟起来,“奴婢打听过了,是那番邦国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他们打定主意说我们北秦解不开,想要一石二鸟,赌局也是他们提出来的呢!”
不过这下要鸡飞蛋打喽,想赚北秦的银子,做梦去吧。
小玉一想到他们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就替他们好笑。
“赌局现在还在继续吗?”元锦意看着已经解开的九连环,来了兴趣,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在在呢吧!”小玉缩着脖子点点头,怎么感觉自家小姐笑的这么瘆人呢。
第38章 众人加注,圣旨到
在就好,元锦意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对小玉吩咐道。
“小玉,快拿一百两去赌坊压咱们北秦赢!”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这一把,势在必得。
小玉目露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小姐,您真聪明,奴婢这就去!”
她不仅要给小姐下注,她再把自己的月银给压上几两,到时候她就有更多的银子了。
小玉猥琐一笑,乐颠颠的带着银子离开。
元锦意喝了一口茶,心旷神怡,仿佛看到有无数小银子在向她招手。
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元锦意一想这都是番邦国的银子,不能她一个人赚啊。
她想到了魏姨娘,不对,还有她舅舅家里。
这一次,她要把番邦国给扒来连裤衩子都不剩。
就是不知道赔率如何。
顾不了那么多了,能赚就行。
元锦意走下榻,写好纸条后叫青竹进来,“青竹,将纸条送去给姨娘!”
等小玉下了注,拿着条子回来,已经是接近晚膳的时候。
小玉笑眯眯的凑近元锦意,高兴坏了,“小姐,奴婢押好了!”
“乖,不错,现在赔率怎么样?”元锦意已经开始吃饭,她看小玉笑的这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玉嘿嘿一笑抱着自己的胳膊,摇头晃脑的说道。
“北秦是一赔三,番邦是一赔五!您不知道,奴婢去压北秦赢的时候,那些人还说我没眼光,哼,他们就等着哭去吧!”
她才不会告诉她们,自家小姐已经将九连环给解出来了。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悄悄高兴就可以了。
小玉傲娇的昂起脑袋,眼眸中满是戏谑。
“好好好!”元锦意点头,扒了两口饭,看把小玉牛气的。
那她就等着收钱了。
魏府
正值晚膳时分,魏府管家拿着一份刚送过来的书信交到了魏府当家人手中。
接到魏姨娘书信的魏廉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他打开看后不禁一脸懵圈。
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赌局了。
等他耐着性子看到书信最后,说自己的外甥女已经将九连环解出来了的时候,魏廉眉头舒展开来,拍着自己大腿猛然大笑起来。
魏家一家人正在吃饭,魏廉这一笑,可把她们给吓坏了。
“爹,怎么了吗?”魏家长子端着碗筷,跟自家娘亲,弟弟妹妹对视一眼,迷惑的望着自家父亲。
魏廉仔细将信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
“做什么,你爹高兴不行吗?魏管家,去账房支两千两白银替老爷我赌坊下注去!赶紧!”魏廉紧紧捏着信纸,就跟捏着银票似的。
他生怕慢一步,就赶不上了。
要是真能赢下来,那他们就可以换房子了。
魏廉的夫人葛氏一听这话连忙放下筷子,脸色不虞,“等等,等等,夫君,你说什么?你要拿这么多银子去赌坊?”
当她不存在呢?两千两,他们家一年的收益才两千两呢。
拿去赌坊?开什么玩笑。
魏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赶紧把信给她一看,“你瞧瞧!”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如何不能参与。
葛氏狐疑的接过信件,慢慢阅览完信件后,神色激动起来,在三个孩子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戴着金镯子的手拍拍桌面,看起来比魏廉还激动。
她面色急切,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开口,“春雨啊,赶紧把本夫人嫁妆匣子里的一千两带上,跟管家一块下注去!记得,要压北秦胜啊!”
发财了,发财了,葛氏笑的牙不见眼,用力拍着魏廉的大腿,神色欢愉。
“嘶~夫人,轻点啊!”这是他的腿哟。
魏廉呲牙咧嘴的拉住她。
魏家三子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她们爹娘疯了?
“爹娘,姑姑说什么了?”
这么激动,难道他爹马上要成为梁安城首富了?
魏家长子魏如风实在有些许好奇。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快吃饭!”魏廉夫妻突然把面色一沉,异口同声的教育道。
随后拿起筷子,恩爱的给对方夹了一筷子菜,仿佛他们三人并不存在一样。
魏家三子如鲠在喉,无语凝噎。
又来这一套。
又过了一日,梁安城因为九连环引起的风波越发的惊骇,城中暗潮涌动。
毕竟已经过去三日,北秦依旧没有半个人影站出来回应。
番邦国的使者也叫嚣的格外厉害,无他,因为这一次的九连环条件实在是太刺激了。
要是他们番邦赢了,他们这些使臣定会名垂青史,万古弘扬啊。
元彻今日下朝后被北秦国君单独召见了。
北秦国君高坐龙椅,目光炯炯的盯着元彻,“元爱卿,最后三日了!”
不是他指着元彻,是其他大臣完全没有办法。
想到之前那铁环也是元彻女儿解出来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元彻身上。
三座铁矿啊,北秦国君端起桌上的茶送到嘴边又重重的搁在桌子上。
他一想到梁安城的风言风语就头疼,他那个愚蠢的哥哥,等解决了番邦国,他第一个收拾他。
元彻跪在地板上,神情惨淡,无奈的开口,“陛下,臣也没办法啊,臣的小女日夜不休在研究,咱们只有等着啊!”
他也是日日都在询问,可锦意说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也没办法。
谁让他解不出来呢。
听伺候锦意的婢女说,锦意这几日除了去族学更多的时间就是在解九连环,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起来回话!”北秦国君叹口气,对他抬手,让太监给他端来一张凳子。
“谢陛下!”元彻恭敬的行礼,屁股坐在半边凳子上。
“若是九连环解不出来,元爱卿,你说该如何是好?”
北秦国君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高大男子,剑眉斜飞入鬓,五官明朗,蓄着一茬短胡须,金线勾勒的窄边龙袍贴合的穿在他身上,浑身气势不怒自威。
他一想到要将三座铁矿拱手相让,就忍不住烦闷。
元彻却是摇头,三座铁矿太吓人了,他身为工部尚书自然知道铁矿的重要性,所以这铁矿绝对不能交。
“陛下无须担忧,恕臣直言,他们说是要三座铁矿,可也没有说清楚是何处的铁矿,也没有说这铁矿是开采过的还是没有开采过的,若到时北秦真不能解出九连环,诸位大臣自会想办法为陛下排忧!”
当然,三王爷那个没有脑子的人不算。
北秦国君睨了元彻一眼,伸手指着他,驳回了这个主意。
他也并未怪罪元彻,只是觉得不太好,他北秦积压数百年绝不可因为三座铁矿就将信誉毁掉。
“你啊你,可寡人不想失信于天下,此法不妥,罢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有好消息,立马来回禀寡人!”
北秦国君想着还有三日时间,万一解出来了呢,索性就让元彻先回去了。
“是,臣告退!”元彻一边思索一遍离开。
元彻这边出宫后又去了工部,等到落日熔金,雁阵北归,他才急匆匆的赶回府中。
他回府径直去了元锦意的院子,结果被元锦意的婢女告知元锦意去书房寻他去了。
元彻又赶忙调转脚步往自己书房奔去。
浅金色的余晖洒在小女娇憨清秀的脸庞上,发髻中的银色步摇一闪一闪的回应着夕阳的热情,元锦意抱着小匣子遗憾的从元彻书房口转身。
“父亲,您回来了!”
元彻只是一晃神,元锦意就已经来到他面前,眼眸亮晶晶的盯着他。
元彻点头,见她手中抱着装九连环的匣子,喜上眉梢,急切问道,“锦意,父亲正要去寻你呢,如何?可是九连环解开了?”
“嗯,父亲您看!”元锦意美目盼兮,微微浅笑,说着打开自己手中的匣子。
解开的九连环就这样随意放在匣子里。
元彻瞳孔一缩,心中说不出的惊喜。
他拉着元锦意环顾四周,连忙走进自己的书房,将门一关。
这般激动的模样搞得元锦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脚下差点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
还好小玉扶了她一把。
元彻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脑袋,将分开九连环拿起来,满眼欢欣。
“太好了!”元彻难得如此失态,爆发出一声大喝,猛地一拍桌子。
心中激昂慷慨,北秦的铁矿总算是保住了。
元锦意又被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啊。
元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把九连环装回匣子里,准备马上前去皇宫。
走出去两步,他又折回拍拍元锦意的肩膀,眉开眼笑,“不愧是我元彻的女儿,聪明!锦意,你先回去,等父亲忙完了这事再好好嘉奖你!”
可惜,他的笑容中仍旧带着一丝遗憾,若锦意是男子就好了。
这么聪慧的儿子,他定会竭尽全力好好培养。
真是可惜啊可惜。
“好!”元锦意乖巧点头,低头时眼底划过一抹嗤笑之色,然后往自己院子回去。
元彻抱着匣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他一边疾走一边对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道,“去,拿本老爷一千两去下注,压北秦赢!”
“好的,侯爷!”小厮立马转头往账房走去。
“等等,顺便去给那几位大人通个气,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下注!”元彻想到什么,又叫住小厮,给他交代了一下。
“是!”小厮心领神会,快速跑走。
元彻出了大门,却收起脸上的喜色,装作一副深沉模样上了轿撵。
他还不能记着显露出来,一会儿问问陛下愿不愿意再给番邦国来个釜底抽薪,将他们带来的那点银子全给赢过来。
哈哈哈,要不是想着自己的形象,元彻都要仰头大笑起来。
梁安城郊外一处古朴宅院中,居于室内的少女慵懒的伸个懒腰,随后叫来自己的贴身婢女,“清欢,拿五百两银子去赌坊一趟!”
“小姐,压咱们北秦吗?”婢女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说什么,随即就从匣子中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
“不,压番邦胜!”少女轻扬红唇,漫不经心却又十分笃定的开口。
她记得上一世虽然北秦将九连环给解出来了,但已经超出番邦给的期限,所以最后北秦赔地又赔款,吃了大亏。
婢女有些疑惑,“可是梁安城的百姓还是很多都”
时间才过去一半呢,万一有人解出来了呢。
少女露出明媚的笑容,对她晃动手指。
不不不,她相信她的记忆里,不会出错的,上一世梁安城的百姓坚信北秦会赢,结果输的都快跳河了。
“清欢,你这就是不相信你家小姐,快去吧,快去吧!”
如此赚钱的好机会,她定然不会放过。
这一世,她要利用好先机,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才是刚开始呢。
要不是她醒来太迟,之前还有好多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晚。
元彻这边进了宫,将事情一说,北秦国君大喜,但并未第一时间宣布这个喜讯,反而隐瞒了起来。
自己也偷偷让太监去宫外帮他下注了。
也不知道那番邦国有没有那么多银子来赔啊。
三日后,就在九连环迷局的最后一日,依旧没有任何风声传来,百姓们失望的看向皇宫。
难道北秦真的输了。
不少赌坊的老板已经开始庆祝起来,他们这一次可赚的不少啊,盆满钵满。
至于北秦的荣誉,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然而就在日落最后一刻,一列从皇宫出来的赏赐仪仗队停在了梁安城中心街道,淮安侯府大门口。
老夫人一接到消息就立马通知人摆香案,她则是扶着白嬷嬷的手臂,神色庄重,步伐沉稳的往外走着。
“去通知锦意了没有啊?”老夫人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挂记。
“去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白嬷嬷赶紧点头。
元锦意拎着裙摆,一路小跑,发丝末梢还没有干透,小声的回应着,“祖母,我来了!”
老夫人赶紧停顿脚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并未责怪她仪态不雅,反而宽慰的说着,“别急,别急,瞧瞧你这孩子!”
元锦意刚下学回府把头发洗了,正绞头发呢,就听见前面说陛下的圣旨来了,让她赶紧去接旨。
她还没搞清楚原因呢,就赶紧梳头换衣服跑过来,所以有些慌忙。
等元锦意平息了一口气,老夫人才带着她一同往前走去。
第39章 得封诰命,流水赏赐
侯府家眷尽数跪下后,面白无须的领头太监捧着一道圣旨出来,尖细着嗓音开口。
“淮安侯夫人听旨!”
元锦潇微微一惊,怎么是和母亲有关的圣旨。
“回公公,母亲生病卧床,臣女代母亲接旨!”元锦潇身形端正板直的跪在前方,精致的脸庞一派淡定,面不改色的请示道。
“可!”太监没有异议。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淮安侯夫人端正淑睿,教女有方,今特赐封四品恭人之诰命,赏金冠一顶,服制侯府三小姐,聪慧敏捷,天资不俗,替寡人解开九连环之谜,今特赐东海珍珠一斛,孔雀蓝宝石点翠头面一套,赤金”
至于后面长长的一串赏赐,是连元老夫人都要咂舌的程度。
光是那一斛珍珠都已经是极高的赏赐规格,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长一串丰厚的赏赐。
这就更别提旁边跪着的元锦潇了,她此刻也是同老夫人一样的表情。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妹妹居然给母亲挣了一个四品的诰命!
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梁安城最近风头正盛的九连环居然是三妹妹解开的??
她今日外出游玩,都还听同行的官家小姐说起这件事呢。
她还暗自惋惜了一下。
老夫人暗自震惊的同时,却瞥见自家孙女一脸无知的模样,差点没来由的心梗。
三丫头在神游什么呢。
神游什么?元锦意看似神游实则内里就差没吐血了,她把九连环解开,居然给大夫人挣了一个诰命。
她现在恨不得回到几日前,将自己的嘴给缝上。
啊啊啊!!气死了!!!
“钦此!”
太监念完圣旨,老夫人扯了扯元锦意的袖子,这丫头,还走神。
“臣女(奴婢)谢陛下隆恩!”侯府众人赶紧一拜,跪谢接旨。
元锦潇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又扶着老夫人站起来。
“有劳公公了,进去喝杯茶吧!”老夫人对太监柔和一笑,心中欢喜,但并未表露出来。
白嬷嬷顺势将一个荷包塞给传旨的太监。
“咱家应该的,茶就不必了,宫中还有事务呢!恭喜老夫人啊,生了这般聪慧一个孙女!”太监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将荷包收好,随后让人将赏赐的物品给送进来。
他顺便打量了元锦意一眼,笑的有些虚伪,客气的跟老夫人说着。
老夫人自然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反而惭愧的摆手,微笑着开脱道。
“当不得公公夸奖,老身这孙女也是误打误撞才将那九连环解开的,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老夫人当然觉得她孙女聪明了,只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谦虚一些。
不过看着流水一般的赏赐被送进来,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元彻之前就提醒过老夫人,说最近会有圣旨下来,以至于今日一切很顺利,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给罗氏也加封了诰命。
要知道,一家有一个诰命就已经极其难得了,她十年前用她儿子治水的功劳才换来一个二品的诰命。
而如今,他侯府一门两诰命,估计又得成为梁安城的众矢之的了。
而门外听见圣旨的百姓算是炸锅了。
居然解开了!
九连环解开了,他们没有听错吧。
最后一日的时候,九连环破解了。
“真的假的,我是不是听错了,快掐我一把啊!”
“没听错,真的真的,还是侯府三小姐解开的!”
“圣旨都下来了,你说真的假的!”
“太好了,我就说我北秦人才辈出,怎么可能解不开一个小小的九连环呢!”
“别说,这三小姐继承了元侯爷的聪慧,倒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女子罢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去赌坊拿回我们的战利品啊!”
“同去,同去,正好给那些个瞧不起我北秦的番邦小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那么嚣张!”
“就是就是,走,快去告诉大家,北秦胜了!”
府外围观的百姓算是震惊了,脸上表情变化万千,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的狂喜振奋,人群中轰然爆发出激烈的怒吼声。
送走宣旨的太监后,老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祖母,这圣旨”元锦潇捧着圣旨,面上稍显踌躇。
“拿着,上你母亲那屋去给她知会一声,然后将圣旨供到祠堂去!”老夫人对她慈爱一笑,轻声叮嘱着。
老夫人又转头看着摆放的赏赐之物,罗氏最重要的就是金冠及朝服,赏赐没有什么。
“将你母亲的朝服,金冠一并送过去吧,剩下的赏赐都归在你三妹妹名下!”
“是,祖母!”元锦潇乖顺的点头,让人把东西带上,临走前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夸赞的笑容。
元锦莲起身时看向元锦意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懑,祖母真是偏心,这么多赏赐,都给了元锦意,凭什么。
元锦莲愤愤不平,随后跟上自家姐姐的步伐。
老夫人牵着元锦意的小手,看着等在前院的下人,和声开口,“今日府中所有下人都赏一月份例银子!”
“多谢老夫人!”下人们大喜过望,赶紧蹲下行礼以示感谢。
元锦意呆呆的站着,直到老夫人温柔的手掌扩在她头上,她才回神过来。
“祖母!”她抬头望着老夫人,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清澈。
老夫人牵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轻声跟她说着。
“祖母的乖乖,走,去祖母院子里,顺便把你母亲叫上,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解开这九连环的!”
烟儿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这边,元锦莲跟着元锦潇的步伐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元锦潇一路上都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元锦莲揪着手绢,低着头烦闷的往前走,“不就是运气好解开一个九连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元锦潇停下脚步,元锦莲径直撞在她背上。
“哎呦!”元锦莲撞了个趔趄,捂着自己鼻子不解的看向元锦潇。
“若你也能解开九连环,今日的赏赐那就是你得了!”元锦潇回首,黑眸深邃,郑重其事的对元锦意说道。
“可惜你不能!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三妹妹虽看着老实本分,但是夫子多次夸奖她,绝对不是因为她运气好。
要是莲儿有这份本事,她倒也不用瞎操心了。
元锦莲本来就对前几日元锦潇处置了她的婢女十分不快,眼下还要被她阴阳怪气的教训,气性直接爆发出来,大声的对元锦莲说着。
“关我什么事,要是父亲先拿给我解说不定我也能解出来啊,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她能厉害到那里去!”
元锦莲倔强的看着自家姐姐,气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元锦潇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信朝中这么多官员绞尽脑汁都没有解出来的九连环,能简单到侯府随便一个人都会。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还没有解两步就彻底解不下去了。
元锦潇的轻视激怒了元锦莲,她歪着头,哭哭啼啼的冲进院子里。
“我就不懂事又怎么样,母亲会护着我的,我要去给母亲说你欺负我,让母亲给我做主!”
元锦潇才不怕她的小孩子心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大夫人休息了几日,身子稍微好些,正裹着头巾坐在榻上跟元柏昇说话呢,就看到元锦莲气冲冲的走进来,双目泛红。
“莲儿,你怎么了?”大夫人直起身子,护着元柏昇。
元锦莲冲进来,扑到大夫人怀中,搂着她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母亲,姐姐欺负我,呜呜呜!”
多日来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化成泪水,很快便将大夫人的衣袖浸透。
旁边的元柏昇就跟没看到元锦莲在哭一样,从大夫人怀中挣脱开,跑到桌子旁吃点心去了。
大夫人抽出手,抓着元锦莲的肩膀,眉眼间带着不解,“你姐姐怎么会欺负你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要是说元锦意跟元锦欣欺负自家女儿她还勉强相信,可是锦潇,她万万不信。
元锦莲见状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她打我!还打了我的婢女珍珠,她就是欺负我,母亲”
她怎么这么可怜,挨了打连自己母亲都不相信。
“别哭,别哭,我这就让人找你姐姐去,不是说来圣旨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大夫人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稍微一动弹都觉得浑身难受,刚才锦莲奔跑时带进来的那道风更是让她嗓子做痒。
元锦潇带着一抹浅笑走进屋子,将圣旨奉上,“母亲,恭喜你了!”
大夫人一看到明黄的圣旨,先是从榻上走下来,恭敬的朝天空跪了一下后才站起来,“圣旨与我有关?”
被推开的元锦莲委屈的站在一旁,红着眼眶不屑的解释着,“哼,三妹妹解开了九连环,陛下赐了母亲四品诰命!”
啊?大夫人接过圣旨打开一看,大为震惊,半晌都合不拢嘴。
元锦潇淡淡瞥了元锦莲一眼,仪态优雅的坐下来。
梁安城有诰命的夫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她自然知道这份荣誉对母亲而言有多么重要。
也就只有元锦莲那个蠢货觉得自己聪明到了极点。
“奴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屋子里的婢女嬷嬷连忙跪下来恭贺道,个个欣喜异常。
“好,都有赏,都有赏!”大夫人捧着圣旨,片刻都不曾离手,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书写的话语,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母亲!”元锦莲气的一个劲的抹眼泪,用力的跺脚。
大夫人眼下可顾不上她,慢慢挪到榻上,抚摸着手上的圣旨,小声嘀咕道,“四品,就是小了点!”
而最让她意外的是,这份诰命不是出自侯爷的功绩。锦意啊,你可真是母亲的好女儿。
奴婢给元锦潇、元锦莲奉了茶又退到一旁去。
大夫人脸庞都染上一丝潮红,灿烂一笑,多日来的阴郁在此刻一扫而空,感觉自己身子都好多了。
可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看向元锦潇,“你父亲之后定然会将你三妹妹记在我名下了!”
一个有出息的庶女和有出息的嫡女相比,侯爷自然知晓其中的利弊。
可惜,她不会同意的,她只能认自己亲生的女儿做嫡女,其他贱人的种,想都别想。
她一想到上次投毒的计划失败还害的她小产,她就不会原谅后院的那群贱人。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疯狂,将圣旨小心的收起来。
元锦潇身子往前倾,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她没有错过自家母亲的眼神,她并不想让母亲这般独断。
“母亲,有何不可,本身锦意就是您的女儿,不过是记名而已,并没有什么影响!”
况且锦意只是一个女子,妨碍不了谁的。
“凭什么,大姐姐,母亲的嫡女只有你和我,我绝对不允许元锦意成为嫡女!”元锦莲气鼓鼓的瞪着自家姐姐,声音中满是不甘。
她有什么资格成为嫡女,元锦莲一想到还有人跟她争身份,她就恨不得撕了她。
大夫人扫过元锦潇从容的脸庞,眉头轻蹙,低声呵斥起来。
“你听听你妹妹说的话,我竟然不知你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要是她成为嫡女,必然会在吃穿用度上优待几分,还有她的嫁妆,以后也得按照嫡女的份额来,这些家产都是留给你弟弟的,任何人都别想分走半点!”
晟儿以后还要继承侯府的爵位,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处不是要用银子。
真以为就是上嘴皮下嘴皮碰碰那么简单吗。
元锦莲得意的坐在大夫人身边,趾高气昂的看向元锦潇。
元锦潇失笑,还用以后吗,三妹妹现在的吃穿用度早就是按照嫡女的标准了,自从空明大师批命后。
也不全然,在空明大师之前她还有祖母护着,府中谁敢怠慢她。
“母亲,别忘了,三妹妹还有空明大师的话做护盾,即使你不愿意,也不能苛责她,为何不顺着父亲的心意,将她记在自己名下也无妨!”
元锦潇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的对大夫人开口。
大夫人摇摇头,黛眉微挑,目露精光,“我知道!”
那又如何,可也得在人活着的时候吧。
第40章 亲姐妹,老天垂怜
且让她们高兴几日,等她好起来后,再慢慢收拾她们。
大夫人摸了摸自己几乎没剩多少头发的脑袋,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
如此大辱,她岂能不报。
元锦潇哑口无言,罢了,她也劝不动。
元锦莲摇晃着大夫人的胳膊,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开口,“母亲,你还没有责罚大姐姐呢,她前几日扇我巴掌还冤枉我!”
大夫人摸着她的小脸,将她搂进怀中,小声安抚着,“我瞧瞧?没有啊,你这小脸好着呢!别跟你大姐姐置气,你们可是亲姐妹啊!”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勾,起身拿起圣旨就走了。
“母亲,你看她”元锦莲气鼓鼓的指向元锦潇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涩和不满。
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凭什么过得这么惨。
大夫人好说歹说又用自己新得的一套首饰送给元锦莲,她这才没有计较。
和老夫人吃过晚饭后,元锦意牵着魏姨娘的手慢悠悠的散步回去。
魏姨娘摸着肚子,揽着元锦意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母女两快要分离的时候,魏姨娘轻声交代着,“锦意,切记不可骄傲!”
锦意还小,她不想她学得那些不好的习惯。
今日老夫人是高兴,一个劲的夸赞锦意,可有些事情,她们还是要认清楚的。
元锦意点点头,嘴角嗫起一抹憋屈的弧度。
她心情不怎么好,主要是白白给大夫人送了一个诰命,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她就冷着脸。
“怎么了?这是?”魏姨娘一眼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干脆准备将她亲自送回去。
“没什么!”元锦意可不想把这话告诉魏姨娘让她担忧。
只是心中不痛快,郁闷的叹口气。
“傻孩子,是不是因为大夫人诰命的事情?”魏姨娘看了看周围,给了身后红梅一个眼神,让她们盯着点周围。
元锦意摇头。
魏姨娘却是好笑的摸着她的发髻,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姨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没办法,大夫人是你母亲,姨娘身份太低,这诰命注定与我无缘!”
如今锦意能够被侯爷重视,她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更多的,她不敢去奢求,她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就好。
魏姨娘温温柔柔的对她说着,“没关系的,你瞧,陛下不是还赏赐你那么多珍贵的首饰吗,姨娘看着都觉得欣慰,只要我们锦意过得好,姨娘就满意了!”
元锦意抬起头来,倔强的盯着魏姨娘,“不,我一个人过得好有什么用,我要姨娘弟弟都过得好!我以后一定会给姨娘重新挣一个诰命的!”
不就是一个诰命吗,大夫人有的姨娘也一定会有的。
魏姨娘摇摇头,牵过她的小手,眼神明亮璀璨,脸上满是笑意,“嘘,咱们这话私下说说就是了,姨娘知道锦意是个好孩子,听话,走,姨娘送你回去,明日还要去族学呢!”
真是傻孩子,她一个妾室的诰命那里是那么好挣的,纵观古今,能有一两个都是了不得了。
元锦意只得点点头,不说就不说,免得魏姨娘苦恼,她做出来不就行了。
她一定会想办法帮魏姨娘争取诰命的。
回到屋子里,元锦意卸下烦恼,开始练字。
看着墨迹深重的白纸,元锦意将手中的毛笔丢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玉赶紧上前拿过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墨痕,忧心的询问。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内心憋闷,这口气还是没有缓过来。
怪不得都说嫡庶有别,尊卑分明,她真觉得恼火。
什么狗屁封建朝代,推翻了才好。
感激她上辈子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社会。
深吸一口气,元锦意看着绿酒飘进来,她稳住心神,小声的对小玉吩咐道。
“没什么,小玉打水洗脚吧,我困了!”
绿酒身体轻盈的飘过来,暗戳戳的看向元锦意,“三小姐,您才我听到什么了?”
“什么?”元锦意不解,走到榻上躺着去,顺手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您怎么了?心情不好啊!”绿酒懵了,怎么感觉三小姐今日一点兴致都没有呢。
她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有一点儿,什么事,你说吧!”元锦意对她微微耸肩,眼底幽光一闪,书也看不进去。
随手将书丢掉,她望着激动的绿酒。
“别又是什么姨娘偷情,小厮背主的事情吧!”
她今天没心情听这些,还不如早点睡觉。
“哎呀,不是,是跟您有关的!大事!”绿酒挨着元锦意坐下,双手做西子捧心状,眼里还有些小激动。
“嗯?什么事,快说!”跟她有关,元锦意坐直身体,眼神略显狐疑。
绿酒嘿嘿一笑,也不藏着掖着,“我今日在大夫人房中听到侯爷和她说,要将您记在大夫人名下,到时候您就是嫡女了!”
元锦意僵着脖子,面色不自然的看向绿酒,“大夫人同意了吗?”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过给大夫人。
她才不去呢。
绿酒摇头,还有些可惜的开口。
“大夫人暂时没有同意,她说这不是小事,要请司天署合过她跟您的八字才能决定!”
真实遗憾,不然三小姐就是侯府嫡女了。
唉,大夫人这个恶妇,什么时候才能做一回好事呢。
那就好,元锦意莫名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夫人没有一口同意,那么她就永远不会被过继。
不过也不排除她安便宜老爹擅做主张。
绿酒还在惋惜,转头一看元锦意脸上的庆幸,歪着小脑袋,“三小姐,您不想当嫡女啊?”
“想,但是当大夫人的女儿会让我把自己呕死!”元锦意低头看自己保养得意的粉嫩指甲,不屑的摇头。
她对身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
绿酒并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不好的,她揪着小手绢,“可要是三小姐您成为嫡女,身份就会尊贵许多呢!”
“身份而已,我自己挣,免得说是大夫人施舍我的!”元锦意轻笑一声,把玩着腰上的玉牌,漫不经心的说着。
尊贵,那是靠自己,不是靠别人。
好吧,绿酒觉得三小姐肯定有这个本事,她就不再多话。
回到之前交代给她的事情上,绿酒瞄了元锦意一眼。
“三小姐,您让我盯着的那些人,我都盯着呢,有些已经查到把柄,有些暂时还没有!”
元锦意点头,感激的对绿酒一笑,“好,慢慢来!”
要是再有个帮手就好了。
一个鬼有点捉襟见肘的,她上哪儿再去搞一个呢。
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点为难啊。
她看向旁边面容温婉的绿酒,轻咳两声。
“绿酒,要是你有空,再去给我骗不是,找一个女鬼回来!”
她总使唤绿酒一个鬼不太好,万一那天绿酒撂挑子了,她还得现成找鬼去。
绿酒一听,如遭雷劈,僵硬着一张小脸,机械的扭头过来。
“啊,三小姐,为什么?你不要绿酒了吗?为什么要找别的鬼,三小姐,我这么听话的!”
绿酒哇哇大哭起来,血泪狂飙,看着一榻的红色痕迹,元锦意嘴角扯了扯。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原因啊!”元锦意赶忙哄着她,焦头烂额的解释着。
“我就是怕你一个鬼太累了,所以找个鬼替你分担一下!”
她没想到绿酒竟然会这么想,搞得她都不好意思 了。
绿酒擦擦眼泪,委屈极了,“真的吗?”
真的不会找到另一个鬼后,就把她抛到一边去吧。
元锦意重重的点头,十分认真的开口,“当然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找个小鬼帮帮你!”
绿酒这才停下哭声,躲到一旁休息去了。
小玉端着洗脚盆进来,元锦意呼出一口气。
还是赶紧洗洗睡吧,今日诸事不宜。
郊外宅院。
少女将桌子上所有器皿都挥在地上,面目惊诧的瞪着空手而归的婢女。
“你说什么?输了?番邦输了?”
怎么可能呢,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就是番邦赢了的。
那她的五百两不是打水漂了。
婢女惊吓的后退几步,木讷的点点头,小声回禀,“小姐,奴婢不敢欺瞒您,真的是北秦赢了!”
还好她没有跟着小姐下注,不然连自己的嫁妆都得输出去。
不过小姐发火的样子真的好吓人啊。
少女喘着粗气,咬着后槽牙,渐渐冷静下来。
番邦输了,也就意味着她记忆中的事件都会有变化,那她还怎么抢占先机。
可她之前的事情明明都猜对了啊,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输了呢。
不行,不行,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
“还有一件事,小姐,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婢女打量着已经跟冷静下来的小姐,小心翼翼的开口。
“说?”她看着院外漆黑的夜色,精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忧郁。
婢女确定自家小姐好些后,轻声开口,“奴婢回来的时候听说,这九连环是侯府三小姐解开的!”
少女扭头,骤然提高声音,“那个侯府?”
“淮淮安侯府!”婢女小声的说出来,后怕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会呢,怎么会能?”少女眉头紧锁,低声呢喃着,扶着桌子坐下来,眼神错愕中带着一丝茫然。
不可能,她记得上一世
“清欢,走,我们去见母亲!”少女沉思良久,一甩袖子站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这一世,是上天垂怜给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最近几日,梁安城的百姓都是面带笑颜,一团和气的样子。
而且许多户人家餐桌上,饭菜都丰盛了许多。
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子不解的询问过大人,这是为什么。
大人说,因为北秦赢了番邦,心里高兴,自然要庆贺。
街头巷尾都传出百姓激动热烈的交谈声。
“你们听说了没有,番邦输给了北秦十万两白银啊!”
“听说了,听说了,这次我们北秦赢了个底朝天,番邦使臣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嘿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两日那番邦使臣赶着一辆破旧马车孤零零的出城了,连带来的小厮护卫都尽数卖身还债了!”
“这算什么,那是她们活该,我听我三舅姥爷的妹妹的侄子的儿子说,番邦国几个使臣欠了北秦赌坊一屁股的债呢!”
“不仅如此,来年番邦对北秦的进贡还要翻倍呢。真是太痛快了!”
“哈哈哈,值得大醉三日啊!下次看她们还敢不敢!”
外面的热闹跟元锦意无关,她依旧要苦逼的上学。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元锦莲对她的态度差了许多,经常在课堂上挤兑她不说,还联合元梦莹在她书袋子里丢虫子。
这一日,她们在外面上了琴艺课回来后就即将下学。
元锦意拿出书袋子,将桌面上的书准备收起来。
她刚打开书袋子,一只大老鼠就出现在她视线中。
元锦莲站在门口,正打算看她出糗呢,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元锦意余光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蹙。
元锦莲最近是吃错药了吧。
她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进书袋子里,拎着死老鼠的尾巴,直接丢到窗外去。
见此情景,元锦莲睁大了眼睛,气的咬牙,转身瞪着元梦莹,“我不是让你抓活的吗?”
废物,拿一只死老鼠吓唬谁呢。
“不是莲妹妹,我不敢抓活老鼠啊!”元梦莹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元锦意,讪讪的低下头,小声辩解道。
“谁是你妹妹,少在这里胡乱攀亲戚,明日你再给我抓一只活老鼠给我丢进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什么玩意儿,敢叫她妹妹,真当自己好大的脸。
“是是是,我口误,二小姐,我知道了!”元梦莹无奈极了,连忙赔礼。
可没办法,家中父母交代过,一定要让她跟侯府小姐打好关系。
元锦莲气愤不已,心中怒火难消,看着元锦意朝她走过来后,一甩手帕先回家了。
元锦意走出来,看着呆愣在旁边的元梦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来族学读书的,还是来当奴婢的?”脑子有毛病吧。
净知道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元锦莲养的狗呢。
第41章 梦魇,单独授课
元梦莹呵呵呵的一笑,清秀的脸蛋满是疑惑。
“锦意妹妹胡说什么,我不明白,对了,刚才见你抓了只老鼠出来,一定要回去好好洗洗手啊,那老鼠又脏又臭,万一沾染上那恶心的味道就不好了!”
元梦莹说着眼角划过一抹轻视。
她有什么资格教育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她好歹还是正室的女儿呢。
“说的也是啊!”元锦意没有反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袖子中的手快速结印。
元梦莹被这个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不服输的挺起胸脯。
元锦意嘴角轻扯,淡定的离开。
半夜,睡梦中的元锦莲觉得脖子有些痒,她伸手抓了抓。
没一会儿,她又感觉大腿上凉凉的,不舒服极了,但是她不想睁开眼睛,叫了自己奴婢一声。
没有回应,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老鼠的叫声,吱吱唧唧的,她吓得顿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元锦莲看着眼前距离她只有几寸的小眼睛,信子都快碰到她脸蛋了。
三秒后。
“啊!”元锦莲用尽自己肺里最后一丝空气,猛地发出一声惊叫,惨厉无比。
“有蛇,救命啊,救命啊!”元锦莲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抓紧自己的被子往角落躲去。
然而等她睁大眼睛后,却看到自己床上满是老鼠和蛇。
大的小的,长的短的,一窝蜂的蛇鼠都聚集在她床榻上,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
她被子上也是,腿边也是,到处都是,窗幔上都挂着蛇的身躯,嘶嘶嘶的吐着信子,还用冰冷阴寒的眸子盯着她。
她赶紧把被子也丢出去,抱紧自己的胳膊。
“救命啊,好多蛇,老鼠,有老鼠,珍珠,玛瑙,救救我!”
元锦莲吓得胆战心惊,直接在床上跳起了霹雳舞,大吼大叫着,花容失色。
“来人啊,来人!”
“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母亲,父亲,啊啊啊!”
可任凭元锦莲怎么叫喊,床边守夜的奴婢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她想跨到床边,可到处都是蛇和老鼠,她害怕的抓紧床幔,惊声尖叫。
元锦莲叫的自己喉咙都沙哑着,都不曾得到半点回应,眼看着蛇鼠都在朝她靠近,她惊恐的瑟缩在角落中,放声大哭起来。
“救命啊!”
她害怕极了,一条蛇顺着她的脚踝攀附上来,元锦莲吓得一动不动,嗓子都沙哑了。
呜呜呜!谁能来救救她啊!
别过来,都别过来啊。
元锦莲害怕的闭上眼睛。
一只老鼠落在她头发上,尖锐的爪子贴着她的头皮,元锦莲清晰的感受到老鼠的气息和味道。
她想晕,可是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晕不过去。
脑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元锦莲眼泪不要钱的顺着面颊流下,浑身颤抖得厉害,又一条蛇好像爬上了她的腿。
啊!
“小姐,小姐!”元锦莲的婢女紧张的摇晃着一直大哭大叫的元锦莲。
屋中灯火快速点亮,玛瑙这才看见自家小姐浑身是汗,四肢紧绷,满脸的泪水。
她焦急不已,手中越发用力,“小姐,您快醒醒,小姐!”
玛瑙的叫声惊醒了旁边屋子里的人,有一个中年妇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进屋中,“怎么了,这是?”
“杨嬷嬷,你快瞧瞧小姐吧!”玛瑙赶紧让开位置,焦急的对走进来的嬷嬷开口。
杨嬷嬷一靠近就察觉元锦莲面色潮红,她赶忙一摸额头。
好烫!
都可以烙饼了。
她连忙对旁边站着的婢女大喝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缺心眼的丫头,就知道傻楞着。
“哦哦!”玛瑙这才慌慌张张的往外奔去,险些将鞋子都跑飞了。
杨嬷嬷赶紧拉住元锦莲握成拳头的小手,“小姐,您醒醒,您醒醒啊!”
她瞧着模样不太对劲呢,怎么感觉就跟梦魇了似得。
杨嬷嬷提高声音大声叫着。
可是元锦莲还是没有醒过来,一个劲的嘟囔着。
她凑过去一听,什么蛇啊老鼠的,她怎么感觉听不太明白呢。
蛇?难道是撞到大仙儿了?
杨嬷嬷心急如焚,赶紧给元锦莲倒了一杯水,小心扶起她,喂了一口。
另一个婢女不明所以的走进来,杨嬷嬷让她去端一盆凉水过来。
等杨嬷嬷给元锦莲额头敷上冷帕子后,她发现自家小姐的额头都在冒白烟。
她吓得不轻,着急的往门口看去,这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元锦莲又开始浑身抽搐,死死咬着自己的嘴角,鲜血直冒,杨嬷嬷赶紧把之前大夫留下来的小木棍塞到她嘴里去。
“小姐啊,您到底是怎么了?”杨嬷嬷急的不行,又给元锦莲换了一张冷帕子,眼泪都要出来了。
明明下午下学都还是好好的。
杨嬷嬷不解并且十分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在浑身扎满针后,元锦莲总算安静下来。
可她依旧没有醒过来,双目紧闭,拳头紧握。
章府医摇晃着脑袋,手上继续施针,只是眼底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元锦莲惨白的面色,感觉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呢。
翻看了一下元锦莲的眼皮,眼珠子不停的颤抖着。
他皱眉,若有所思的对旁边嬷嬷开口。
“不行,去准备一把刀子,我给二小姐放血试试。”
“啊?放血?”杨嬷嬷捂着自己的嘴巴,惊诧的看向章府医,“章府医,我家小姐到底什么情况啊?”
“惊风了,上次落水留下来的后遗症,快去吧!”章府医叹口气,继续下针,起身写了一个药方子后递给身后的医女,“连翘,去抓药熬上!”
杨嬷嬷一听,也不再耽误,吩咐婢女拿刀来。
等章府医给元锦莲放出一盏黑红色的血后,杨嬷嬷和玛瑙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元锦莲也不在浑身紧绷,不多会儿,她幽幽的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杨嬷嬷把脸凑过去,惊喜的开口。
在看到床边杨嬷嬷长长的头发后,元锦莲猛地往后退,惊恐的睁大眼睛,“啊,有蛇,有蛇,别咬我,别咬我!”
“摁住她!”章府医一惊,失手打翻旁边装血的杯子,叫了一声。
他还没有包扎伤口呢。
杨嬷嬷两人急忙把元锦莲搂过来,一人抱头,一人抱身子,死死抱住她。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啊,滚开,滚开!”元锦莲铆足了劲拼命挣扎着,眼珠子凸起,跟个疯子一模一样。
元锦莲挥舞着手臂,手上的伤口鲜血狂飙,她面目狰狞的大叫着。
章府医一把摁住元锦莲的手,想要给她包扎,结果元锦莲力气太大,把身上的杨嬷嬷和婢女都给踹开了。
她发了狠,将抓住她的章府医看成了一条大蛇,一口咬在章府医的胳膊上。
“嗷嗷!!!”章府痛的大叫,屁股着火般站起来。
元锦莲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杨嬷嬷心中惊骇,赶紧去拉元锦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元锦莲的力气出奇的大,明明只是个小姑娘,杨嬷嬷愣是没有拉扯过元锦莲。
还是元锦潇听到消息,带着奴婢赶来看着如此疯狂的一幕,让自己的奴婢去帮的忙。
元锦莲被摁在床上,就跟疯魔了一眼,眼睛泛红,啊啊啊的大叫着。
几个奴婢和嬷嬷都快压不住她张牙舞爪的身躯。
元锦潇见状,心中不是滋味,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甩在元锦莲扭曲的脸上,“莲儿!醒醒!”
啪的一巴掌,元锦莲吃痛,却莫名的安静下来。
她卸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白眼要翻不翻,看向元锦潇。
“你你又打我”
说罢,她白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元锦潇惊呼一声,上前抓着她,“莲儿!”
她不是故意的啊!
“大夫!”元锦潇扶着元锦莲,手抖的厉害。
要不是担心莲儿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她怎么会下手呢。
不过总算是让人清醒了。
元锦潇差点跌坐在地上,还是她的婢女扶了一把。
章府医捂着伤口跳脚,太痛了,他满脸通红,害怕的看着元锦莲。
等章府医忍痛给元锦莲包扎好,他退到一旁。
婢女拿来干净的被子给元锦莲盖上,元锦潇坐在旁边,喝了一口热水压惊。
“今日之事,章府医应该明白,锦莲就是偶感风寒而已吧!”元锦潇握着手中的杯子,眉眼一挑,慢条斯理的对章府医提醒道。
“是是是,老夫明白的!”章府医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当即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元锦潇对他挥挥手。
章府医赶紧离开,照顾元锦莲的奴仆缩着脖子跪下来。
“今晚怎么回事?”元锦潇冷厉的声音响起,手中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守夜的玛瑙跪着往前两步,啜泣着开口。
“大小姐,今晚本是奴婢守夜,半夜的时候,奴婢迷迷糊糊听到小姐在说梦话,然后突然叫了起来,奴婢赶忙去看小姐,就发现小姐说着胡话,满头大汗,就跟平日做噩梦一样,但是今日奴婢叫不醒小姐!”
“叫不醒?你确定吗?”元锦潇目光如炬,怀疑的盯着她。
杨嬷嬷看了躺在床上的元锦莲一眼,后怕的说道,“大小姐,真的,玛瑙没说慌,老奴听见声音走进来时,小姐一直叫不醒,老奴叫了许久,甚至还掐了小姐的人中,都没能将小姐叫醒!”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就跟撞邪了一样。
不不不,她不能往这上面想,二小姐好着呢,菩萨保佑,勿怪勿怪。
元锦潇端着手臂站起来,走到元锦莲床边,看着她咬破的嘴唇,还有苍白的面容,眉头轻蹙。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最近莲儿都在做什么?”
元锦潇给她捻了捻被子,扭头看向这几个奴婢。
“奴婢这些天跟着小姐,小姐就跟往常一样,上学下学,找隔壁的金小姐玩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玛瑙回忆了一下,对元锦潇摇头。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
元锦潇垂眸,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她摸了摸元锦莲的小手,盯着跪下的几人,“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
“奴婢不敢!”几个人连忙跪倒,额头紧贴着地面,惶恐的回答。
元锦潇双眸幽深,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浅笑,“如此便好!”
若非今日太晚,她无论如何都要查出是谁对锦莲做了什么。
这事太稀奇了,她也是头一次遇到。
元锦潇看了妹妹一眼后,翩然离去。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绿酒跟着她出来,眼神往身后一个角落瞥去,不屑的开口。
“三小姐,有人在盯着您!”
元锦意冲绿酒眨眨眼睛,面不改色的走进族学。
进入课堂,元锦意看着早到的元梦莹,嘴角微微上扬。
元梦莹盼望的眼神缩了一下,低头揪着自己的衣带。
又是六天的学业结束,到了休假的时候。
夫子给她们布置了抄书的任务,众人哀嚎连连,只有元梦莹盯着元锦莲空荡荡的位置走神。
今日二小姐怎么没来学堂呢?
下学了,元锦意收拾好书袋就要往外走。
授课的夫子出声叫住了她。
“锦意,到夫子的书房来一趟!”
元锦意略微惊讶,但还是跟上夫子的步伐。
走进陆夫子的书房,里面还坐着两位夫子,一男一女,正对坐着下棋,元锦意十分有礼貌的向两位问候道,“见过二位夫子!”
见元锦意进来,两位夫子停下手头的动作,对她点点头。
“坐着说吧!”带她进来的陆夫子示意她坐下。
元锦意平静的目光中带些不解,缓缓坐下来。
“夫子找学生可是有事?”
陆夫子年龄稍大,已到不惑之年,他面容和蔼,微笑着对元锦意解释,“是这样的,侯爷委托我们三位夫子,要给你重新规划一下学习的任务,以后每日下学我们还有单独为你授课一个时辰,锦意,你可听明白了?”
什么?这不就是拖堂吗?
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难过,好想说自己不明白啊。
“是,夫子!”
可是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屈服于命运的弱女子。
呜呜呜,那她岂不是没有人生自由了。
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姨娘,救命啊。
第42章 珍珠项链,雇佣童工
陆夫子满意的点头,笑着给元锦意介绍旁边的两位夫子。
“那就好,以后由我教你六书九经,惠夫子教你做画和棋艺,孔夫子教你乐和数!”
元锦意忍着热泪点头,她现在都还记得她那便宜老爹说的话,让她不要看太多书了,那眼下他又是在做什么呢。
救命,她的自由啊。
“今日我只是告知你一声,暂时不用学习,从后日下学后,你再跟着我们学习便好!”陆夫子见元锦意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
嗯?元锦意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
“是,学生明白!”太好了,先逃脱过今日再说吧。
元锦意点点头,笑着离开书房。
“还是有些孩子心性,也不知道侯爷这样做能不能行!”陆夫子摸着胡须,呵呵一笑。
“玉不琢,不成器,侯爷也是为三小姐着想,或许就成功了呢!”惠夫子也就是那位女夫子,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听说三小姐一直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有信心能教好三小姐。
元锦意对他们的谈话并不知道,一溜烟的跑出族学。
青竹伸头探脑的往里看去,正好看到元锦意蹦跶着跑出来。
“小姐!”她笑着接过书袋,柔声开口,“奴婢听说夫子找您,担心好半天了!”
“没事啊!”元锦意面色僵硬的扬起一道笑容,自我打击的开口,“反正我以后再也没有自由了!”
“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小姐?”青竹不解,看着难过的元锦意,眉头紧皱。
“因为因为以后我就要多上一个时辰的课了!”元锦意咽呜的往回走,有气无力的开口。
青竹抱着书袋,大为震惊。
一个时辰?天啊,三小姐岂不是连晚饭都赶不上了。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一言不发的瘫倒在榻上。
小玉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小姐,您瞧瞧,这是您让打造的珍珠项链,已经好了!”
“是吗?拿过来我看看!”元锦意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小玉将珍珠项链端过去,光泽度绝佳的粉白色珍珠透露着一股高洁无暇的质感,每一颗都精致饱满,串联在一起后,更是熠熠生辉。
元锦意拿起这串珍珠项链仔细看了看,心生喜爱,但这是她送给魏姨娘的,她可以将剩下的珍珠做成手链。
还是陛下大方,赏了这么多珍珠。
“好,帮我给姨娘送过去吧!”她将珍珠放回托盘里,对小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玉乖巧的点头,转身离开,又突然折返回来。
“小姐,您赢来的银子奴婢已经给您放在匣子里里,您也一并瞧瞧吧!”
小玉指向妆奁,笑兮兮的说道。
“好,快去吧!”元锦意站起来,拿出银票翻看了一下,随手丢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在腰间挂着的玉牌里。
她也是前两日发现玉牌里的空间可以装除了收鬼工具以外的其他东西,就是太小了,她估摸着只有三四个立方左右。
不过聊胜于无,她可以将自己使用的工具收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然被外人发现了,还以为她要诅咒谁呢。
魏姨娘收到元锦意送来的珍珠项链后,觉得太贵重,本想拒绝,可钟嬷嬷让她务必要收下。
“姨娘,这可是三小姐的一片赤忱之意,您若是不收,三小姐定会难过许久的!”钟嬷嬷接过项链后,对小玉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珍珠项链小心的替魏姨娘戴在脖子上。
“您瞧瞧,多么合适,这珍珠与姨娘极配,三小姐真是有心了!”钟嬷嬷端来镜子,让魏姨娘仔细看一下。
她觉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魏姨娘本身气质就比较柔和,再戴上这串珍珠项链,更显女子风情。
“可是这项链,也只能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戴戴!”魏姨娘当然喜欢,她女儿送的,无论什么她都喜欢。
她珍惜的摸着项链,露出一丝苦笑。
若是她的身份再高些,这项链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戴出去了。
也不至于遮遮掩掩,生怕触了大夫人眉头。
钟嬷嬷退到一旁,笑着对魏姨娘开口。
“姨娘,只要三小姐心中有您,一切都不重要!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啊!”
魏姨娘点头,欣慰至极,“好!”
她自然会好好的,她还没有看到锦意成亲生子呢。
“姨娘,还是老夫人心疼您,您瞧,您最近的膳食越来越丰盛了!”婢女红梅拎着食盒走进来,浅笑着说道,赶紧揭开盖子将晚膳摆在桌子上。
七八个热菜被放上来,让人看着便觉垂涎欲滴,青禾走过来,拿起她自己的碗筷先帮魏姨娘试吃了一口。
魏姨娘让钟嬷嬷把珍珠项链给她好好收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来到桌子前。
“老夫人掌管中馈一向公平,切莫这样说!”免得别的姨娘以为老夫人偏心她一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姨娘!”红梅乖顺闭嘴,又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燕窝来。
魏姨娘拿起碗筷,看着这么多道菜品,指着其中两道有些油腻的菜品,对红蕊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的,这两道菜撤下去你们吃吧!”
“姨娘心疼奴婢们,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您先吃吧!”红梅本想闭嘴的,可魏姨娘一说,她又忍不住回应起来。
“不过也不知道最近几日厨房是不是换厨子了,菜里面油水十足啊!”红梅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收起来,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疑惑,突然来了一句。
魏姨娘跟着点头,她也觉得最近的菜品有些油腻了,要不是想着怀孕了,一人吃两人补,她肯定吃不下去。
一旁的青禾好像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但是因为红梅的打岔硬是想不起来了。
“到时候姨娘吃了饭,喝碗燕窝清清口吧,这样就不觉得腻了!”红梅笑眯眯的关怀道。
元锦意这边也开始吃晚膳,她慢悠悠的吃着,夏季天热,没一会儿就满头汗水,旁边青竹的扇的手都快断了。
小玉也拿起扇子一块儿给元锦意扇风,小嘴抱怨起来,“今年府中怎么还不供冰啊?”
眼看都要六月中旬了,往年侯府早就该送冰来了。
青竹对侯府不了解,只能疑惑的抿嘴,继续扇风。
元锦意总算吃完了饭,感觉又热又辣,还好她能吃辣,不过一两顿还好,这已经连着几顿了。
夏天并不合适吃过于燥热的菜,不然上火嘴里都得长燎泡。
她一边解外袍一边开口,“不行,明日让厨房送些清淡的来,最近这厨子是不是从蜀地来的,辣椒不要银子啊!”
“小姐,奴婢去给您泡一杯清热的茶水来吧,不然明日脸上铁定会长疹子了!”青竹看着桌上剩下的油水,红亮亮一片,今晚连个绿色的叶子都没有见到,全是大鱼大肉的燥热菜系。
她赶忙对元锦意说道。
“好!”元锦意求之不得,她接过青竹手中的扇子,敞开领口扇起来。
“小姐,不能这样啊,奴婢给你扇风便是!”小玉赶紧拉过元锦意的手,给她理了理衣襟。
这样太不合礼数了,要是让外人看见,说小姐轻浮粗俗怎么办啊。
元锦意无奈,只能静下心来。
喝过青竹递来的温热茶水后,她感觉好了许多。
饭后她照旧在院子里散散步,走了一会儿后,坐在院子里乘凉。
清风拂过,星空漫天,耳边传来知了的叫声,元锦意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第二日,教习柴嬷嬷又来了,一大早,元锦意刚起床,她便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柴嬷嬷,让你久等了!”元锦意穿好衣服,大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和困倦之色。
“不妨,老奴已经给三小姐的婢女说过不着急的!老奴来得早,是因为要教三小姐用膳的礼仪,所以三小姐不用自责!”柴嬷嬷温和开口,还上前给元锦意整理了一下头上歪斜的发簪。
元锦意羞愧一笑,站好身子。
学习,学习,到哪儿都是学习,元锦意忍着起床气,一步步学习着柴嬷嬷示范的动作,还要记住要领。
还好北秦民风开放,对世家贵女的礼仪并没有那么繁琐,只是提醒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见了贵人应该怎么请安问好,怎么回禀贵人之类的,元锦意学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送走柴嬷嬷,上午的学习结束了。
青竹给元锦意泡了一杯茶过来,见她额头上满是汗水,找来扇子给她扇着风。
“小姐,管家刚才让人来通知,府中开始供冰了!”小玉哒哒哒的跑过来,惊喜的说道,“奴婢给您取冰去!”
最日才说了供冰的事情,今日就来了,真好。
元锦意点头,早知道她就应该先把祛热决给学会的,也不至于人在异地,没有空调超度。
今晚看看,能不能联系练习舅舅或者外公,她再继续学习点儿别的术法。
元锦潇屋中。
她一袭轻便精美纱裙,端坐在椅子上,翻看自己名下的铺子账目,有些焦头烂额的拨动算盘。
“大小姐!”元锦潇的贴身嬷嬷走进来。
“如何?费嬷嬷!”元锦潇提笔书写完一笔账目后,缓缓抬头,捏捏眉心轻声询问。
费嬷嬷眼光明亮,声音坚定,“大小姐,老奴打听过了,三小姐除了族学就是自己的院子,几乎不怎么出门,但是前几日有一个婢女去了一趟赌坊。
老奴问过了,是参与九连环赌局那一次,投机赢了些银子,别的时候就不曾外出。
后院几位姨娘虽然不安分,但心思都侯爷身上,跟二小姐也没有冲突!”
“也就是说,只剩下柳姨娘和四妹妹?”元锦潇喝了口茶水,眼眸半眯,精光闪过。
费嬷嬷想到打听到的消息,不仅有些哑然,四小姐也是位奇人。
“这四小姐怎么说呢她关禁闭这些日子都在咒骂您柳姨娘倒是没什么,在抄写家规。不过刚才有人告诉老奴,前不久赵姨娘好像让人悄悄在外面去拿过一副药,具体是什么,老奴暂时还没不知道!”
“赵姨娘?怀孕那个?”元锦潇手中一顿,抬起头来,眸光深沉了些许。
“就是她!”费嬷嬷点头,面色平和的站着,喜怒不明。
元锦潇垂眸思索,忽而身边一股阴风飘过,她胳膊上鸡皮疙瘩骤然生成。
“去打听一下,她买的什么?继续观察后院的情况!”元锦潇下意识缩回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背脊一凉。
她不可能就此罢休的,锦莲的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
“是!”费嬷嬷慢慢退出去。
元锦潇则是继续查看她的账目。
元锦意看着还没有她胸口高,眼巴巴看着她的小鬼,无奈扭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绿酒,你找的什么鬼?”
这么小,比童工还不如,她怎么用啊。
也不知道绿酒从哪里骗来的。
绿酒吃着元锦意烧给她的香蜡,美滋滋的坐在一旁,顺手分给了身边的小鬼一点。
“就就是隔壁后街苗将军的女儿啊,刚死没多久,新鲜着呢,我在后门发现她的!”
“对了,三小姐,我有件事赶紧给你说!大小姐大小姐发现赵姨娘买打胎药的事情了,您快想办法啊!”
!!!
元锦意瞪着绿酒,能不能给一口气说完。
还有,什么叫新鲜的鬼?那她自己不就是个老油条子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赵姨娘!
快,她得赶紧给高姨娘传信去。
穿着新衣服新鞋的小鬼一脸病态,她小口小口吃着香蜡,望着绿酒,呆萌的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爹娘啊!”
“人鬼殊途,你就别想了!”绿酒咬了一口香蜡,嘚瑟的开口。
好不容易骗回来的,想走?没门。
“呜呜呜不要,芸儿不要离开爹娘,姐姐坏,是你把芸儿骗过来的!”小鬼把手中的香蜡一扔,眼泪瞬间如泄洪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看上去可怜极了。
绿酒慌了伸,连忙伸手去哄她,“不是,小姑奶奶,别哭了,这里包吃包住还不好吗?”
第43章 爱哭小鬼,钻狗洞啊
元锦意顾不得她们两个小鬼,写了纸条递给小玉让她送出去。
希望赵姨娘不要有事,毕竟她们都是一伙的。
高姨娘很快就收到元锦意的信,彼时,她还在床上跟贴身‘嬷嬷’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只穿了一层纱衣的高姨娘美腿陈横,春光半露,纤长的手指打开纸条看起来。
身后身形精壮的‘嬷嬷’贴上来,把玩着她散发着幽香的青丝,“三小姐怎么这么多事儿?”
他话语中满是嫌弃,他都还没有尽兴呢。
高姨娘美眸中水光潋滟,眼角带着一丝娇媚,轻启樱唇,“咱们有的是时间,怕什么。不过这次帮了三小姐,我就能让她帮帮你我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她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男人感动不已,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随手把纸条给化为齑粉,往高姨娘身上压去。
“别闹了,先去将三小姐说的事情解决了来!”高姨娘素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眼波流转,娇笑起来。
喝了这么多年调理身子的药,好不容易能够怀孕了,却只能被困在深宅大院,高姨娘早就受不了了。
三小姐,您来的可真及时!
“放心!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会处理好的!”男人斗志昂扬的起身,穿上嬷嬷的衣服,改变了一下外貌,沉稳走出去。
高姨娘也起来穿好衣服,她得去找一下赵姨娘这个蠢货了,也不知道小心一些。
实在不行,就将她除掉好了。
元锦意这边,她看着已经哭了一刻钟的小鬼,愣是有些气馁。
太能哭了,就算女人是水做的,她也哭不了这么久。
绿酒被小鬼死死拉扯着衣服,求救般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耸肩,没办法啊,她劝也劝了,这小鬼不相信她,只逮着绿酒一个鬼不放。
罢了,罢了,谁叫她人美心善了。
她朝着屋外叫了一声,青竹走进来。
“青竹,去帮我打听一下后街苗将军府上发生什么事儿了!”
元锦意无奈的对她吩咐道。
“是,小姐!”青竹面色平静的离去。
青竹前脚刚走,周嬷嬷端着一个小匣子走进来,和气的说道,“三小姐,侯爷派人给您送了物件儿来!”
元锦意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周嬷嬷手里的匣子,轻轻摇晃了几下,里面叮当作响,“什么东西啊?”
便宜老爹怎么这时想起她来了。
周嬷嬷将匣子的小钥匙递过来。
元锦意没想到这么小一个匣子都还用上锁,她把匣子放好,用钥匙打开。
里面有一对白玉镯子,一个编织好的金雕镂空花球,底下还放了两张银票。
她拿起来一瞧,都是百两份额的。
元锦意有些迷惑,便宜老爹发财了是吧,送她这么多东西。
“小姐,这镯子水头不错,颜色很配您,要不要就戴着?”周嬷嬷也看到了匣子里的物品,询问了元锦意一句。
她家小姐打扮了太素了,除了头上的簪子步摇,脖子上,手上,腕上是一件首饰都没有。
陛下赏赐的那么多贵重物件,小姐也没一个喜欢的。
元锦意将银票也放回去,把匣子合上交给周嬷嬷,“别了,收起来吧,以后出府游玩可以戴,现在没必要!”
她不习惯戴那么多东西,还是算了吧。
周嬷嬷只好将匣子收起来。
元锦意余光瞥见还在哭泣的小鬼,为难的揉揉额角。
有时候,能见鬼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抄书都没办法继续。
可算等到青竹打听了消息回来,元锦意看着急匆匆的青竹,给她扇扇风,“怎么样?”
青竹歇了口气,眼神佩服的盯着元锦意,“奴婢打听到,苗将军的老来女去世了,苗将军不相信,把所有的太医都请到府中去了。外面议论纷纷,说苗将军是杀人太多,报应遭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小姐,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元锦意嗤笑一声,对青竹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能遭什么报应,真是搞笑。
苗将军在北秦名声很好,年轻时候一直镇守边关,是个难得的忠臣武将,元锦意之前听夫子提起过。
可惜了,老来失女,打击未免太大了。
青竹眸子亮了亮,那小姐也太神了吧。
“下去吧!”元锦意对青竹摆手。
她回头看向那已经停止哭泣的小鬼,朝她走过去,“怎么办啊?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要是她能回得去她肯定能帮忙,可眼下她三魂离体,已经回不去了啊。
小鬼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看着呆萌可爱,浑身肉乎乎的,一看就是精心娇养长大的那种。
“呜呜呜”小鬼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洪水泛滥成灾,“芸儿想见爹娘,呜呜呜,姐姐,帮帮芸儿吧!”
绿酒赶紧扯开她的手,躲到元锦意身后去,一脸害怕。
元锦意蹲下来,温热的手指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轻语,“你叫芸儿是吗?对不起,姐姐帮不了你,不过姐姐尽量再让你看看爹娘,跟她们告个别行吗?”
小丫头使劲摇头,她不要告别,她不要!
元锦意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小丫头哭的这么厉害,再这样哭下去,她估计就不能睡觉了。
“芸儿,别怕,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芸儿不会离开爹娘的,以后呢你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爹娘抬头就能看到你了,你会一直陪着她们呢!”元锦意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耐心的哄着她。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看向元锦意,星光般闪烁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瞥了瞥小嘴。
“姐姐,祖母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芸儿说的,真的吗?芸儿不想离开爹娘!”小丫头啜泣着,眨巴眨巴大眼睛,打了个小嗝。
元锦意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鬓角,轻笑着开口,“当然是真的啦,姐姐跟你拉钩好吧,芸儿一定会变成天上最闪亮的那一颗小星星!”
“芸儿不要成为最闪的那一颗,芸儿要成为距离爹娘最近的那一颗!”小丫头天真的说着,抬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跟个蠢萌的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
“好好好!”元锦意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姐姐答应你!”
小丫头信任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两人拉钩,小手拉小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丫头稚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开心。
“那姐姐现在带芸儿回去见见爹娘好吗?”元锦意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既然答应了小丫头,那就一定会完成。
虽然这个时候出府被逮到了可能会被父亲训斥。
小丫头摇摇头,双手紧张的绞成麻花状,期盼的望着她,“芸儿想想姐姐再帮我一个忙!”
“可以啊!”元锦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小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估计也就是个小要求。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补课’、下学。
青竹站在族学门口,元锦意走出来,就赶紧带着她往外面大街奔去。
苗将军府门口,白绸白幡都已经挂上了,元锦意看着吊唁的人来来往往,她这么过去,太显眼了。
她低头,苗芸儿正拉扯着她衣角,指着旁边的巷子,“姐姐,后门哪里有一个狗洞!”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
青竹看着自家小姐撅着屁股将刚买来的东西塞进别人家的府邸,大为震惊。
“小姐,小姐,您干嘛啊?快走吧,一会儿要是被发现了不好啊!”青竹左右望风,生怕被人看见了,急的额头上汗水直冒。
“马上。马上!”元锦意本想顺着狗洞钻进去的,接过发现狗洞太小,她根本就进不去。
算了,等一会儿晚上想办法出来吧。
呼!元锦意涨红了脸从狗洞钻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巴灰尘,赶紧溜了。
入夜,元锦意带着小玉偷偷从侯府后院溜了出来。
守门的小厮是小玉的同乡,小玉跟他点点头,让他留个心眼,别睡着了。
还好苗将军府就在侯府后面,不然元锦意也不会半夜溜出来。
狗洞旁边,元锦意踩着小玉的肩膀努力翻过围墙。
“小姐,您小心一些啊!”小玉双手撑着墙,垫着脚尖,把元锦意往上送了送。
只见小玉额头青筋暴起,眉毛都要拧成一块儿了。
她不知道为啥自家小姐半夜要来翻将军府的围墙,她劝不住,只好’助纣为虐’了。
“知道知道了!”元锦意已经够到了围墙上面,连忙把一只腿给跨上去。
旁边漂着的绿酒和苗芸儿也在给她加油打气。
呼,等她稳住身形坐在墙头后,她看了看院子里面,小声的对小玉开口,“你就在这儿等我啊!”
小玉摸着肩膀点头,眼中还是有些着急。
元锦意看着另一头高高的围墙,小脸烂的跟啥一样,还好下面是草坪,她攀住围墙,小心的往下跳。
轻微的响动过后,元锦意落在草地上,她拍拍屁股,呲牙坐起来。
很好,她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她赶紧转身将狗洞里的东西掏出来,扭头对苗芸儿开口,“芸儿,你住那里的,给我带路!”
苗芸儿点点小脑袋,往前跑去。
元锦意赶紧站起来,跟上她的步伐,可还没等她走出去两步,足以燃烧这片黑夜的火把将她团团围住。
“哪来的小蟊贼!”手持棍棒的的将军府侍卫凶神恶煞的将她围住,眼神恶狠狠的打量了她一眼。
“不不,我不是,你们听我狡辩!”元锦意抱紧怀里的东西,后退半步,害怕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别啊,她还没开始行动呢。
“哼,不知好歹,跟我见将军去!”侍卫冷着脸,一把拎住元锦意的后领子。
还敢狡辩?当他将军府黑旋风是吃闲饭的是吧,下午就发现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没想到竟敢夜闯将军府。
噗通!
元锦意被侍卫粗鲁的丢在双目通红满脸络腮胡男人的下首。
侍卫对男人拱手,“启禀大人,属下抓到一个夜闯我将军府的小毛贼!”
“都说了我不是贼,你怎么就不听呢!”元锦意捂着今日受伤严重的屁股无奈狡辩起来。
她这不是没有好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吗。
侍卫佩刀出鞘,瞪着她。
元锦意从心的瑟缩了一下脖颈,心中暗暗吐槽,粗俗。
“先带下去关着,本将军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小事!”穿着白色锦衣的络腮胡男人面色冷峻,对侍卫挥挥手,连看都没看元锦意一眼。
“是!”侍卫点头。
“等等,等等,别拉我,敢问这位大人可是苗将军?”元锦意避开侍卫伸来的大掌,赶紧来到络腮胡将军面前,提高了声音。
元锦意实在不敢确定,苗芸儿生的娇俏可爱,这是她爹?
“爹爹!”跑丢的苗芸儿被绿酒拎了回来,她径直扑到络腮胡将军身边,撒娇的叫了一声。
络腮胡将军猛地抬头,却不是对元锦意开口,盯着空空如也的怀中,惊奇的开口,“本将军怎么听到芸儿的声音了!”
侍卫眼眶一热,“大人,您肯定是太思念小姐了!”
这那里有人啊,小姐都去世两日了。
将军已经不吃不喝两日了,这样下去,小姐还没有出殡,将军肯定就先倒下了。
“你没有听错!”元锦意实在不能再继续耽搁了,瞅着周围没有几个人,她连忙跺脚,气鼓鼓的开口。
侍卫抽刀放在元锦意脖子上,“小贼,我劝你乖乖闭嘴!”
这两日也不是没有上门招摇撞骗说小姐还能救活的江湖术士。
结果一个个都是骗人的,刑部大牢已经关了好几个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元锦意眉眼一挑,和脖子上的刀拉开距离,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叫狂风,今年二十一,孤家寡人,左腿有伤,是你去年前给你家小姐捡风筝从树上摔下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这事儿我们将军府谁人不知,用你说!”侍卫横眉冷眼,只是握着佩刀的手松了松,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其实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侍卫有心试探,所以矢口否认道。
啊?
“你不是说这是跟他之间的秘密吗?”元锦意低头看向苗芸儿,眉头轻蹙,这孩子能不能靠谱点,说点有用的啊。
侍卫和络腮胡将军同时将锐利的目光射向她空荡荡的身旁。
第44章 生犀遇灵,外出被抓
侍卫想,这小蟊贼莫不是疯了,竟对着空气说话,但是这话,让他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络腮胡男人半眯双眸,抬手对周围的侍卫挥了挥。
周围的侍卫迅速退下,这里就剩下他跟这个叫狂风的小侍卫。
苗芸儿嘟嘴,不高兴的看了侍卫一眼,坏狂风!
元锦意抬头,眼神挑衅的盯着他,嬉皮笑脸的开口,“你家小姐说你不守承诺,以后再也不吃你给她做的金丝糖了!”
哐当一声,侍卫手中的佩刀掉落在地。
“你如何知道这事儿?”侍卫吃惊的看向元锦意,眼中带着两分急切和不可思议,不由得低吼一声。
金丝糖是他老家村子里的特产,梁安城没有卖的,小姐每次不吃药,他为了哄小姐,都会亲自给小姐做一道金丝糖。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
络腮胡将军从椅子上站起来,周身洋溢着一股杀气,目光深邃的直视她,“这位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说胡话吧?”
好浓郁的煞气。
元锦意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果然跟武将说话就是有点费劲,怎么都喜欢威胁人呢。
她连忙收敛了笑容,严肃的开口,“苗将军,我大半夜不睡觉翻墙是为了好玩儿吗?芸儿说,你胡子该刮了,她还有话想对你和将军夫人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说完我还得赶紧回府呢!”
苗将军心头一紧,打量了她一眼,看穿着确实不像普通小毛贼。
暂且相信她一下,要是敢利用芸儿的事情欺骗他,下场一定会比五马分尸还惨。
他冲侍卫暗示一眼,侍卫带着元锦意往旁边去。
书房中。
苗将军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元锦意。
她将怀里的包裹放下来,又拿出通灵所需的物品。
过了片刻,侍卫狂风就领着头戴白花,满脸憔悴的中年美妇走进来。
苗将军起身,对上美妇疑惑的眼神,握紧她的手,示意她先别出声。
元锦意将一道符水倒在装有生犀牛粉末的盘子里后,手中符纸一现,无火自燃,快速丢进水中。
随着一道白烟袅袅升起,元锦意有些吃力的坐在椅子上。
“芸儿!”她给了绿酒一个眼神,让她躲出去,然后对呆站着的苗芸儿招招手。
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在空气中显露出来,空气中的香味越浓,身形就越明显。
元锦意对上苗将军夫妇震惊的眼神,对他们一笑。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这是她能想到最便捷的一种方法了,毕竟牛眼泪临时不好找。
“芸儿!!”中年美妇骤然发出一声惊叫,满脸错愕,朝着苗芸儿扑过去。
可是她的手径直穿过了苗芸儿的虚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娘亲!”苗芸儿小脸闪过心疼,蹲在美妇身边,想要扶起她。
两两相撞,还是相互错开了。
苗将军不可置信,胡须都在颤抖,他视线紧紧盯着苗芸儿的小身躯。
“芸儿”真的是芸儿吗?
狂风岂止是震惊,这已经超出他二十几年来所有的认知了。
他看向桌子上燃烧着的奇怪东西,这会不会是什么令人产幻的异香啊。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呢。
苗将军将夫人扶起来,“芸儿,是你吗?”
苗芸儿点点头,伸手扯了扯苗将军的胡须,虽然没有扯到,但她还是扬起小脸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爹爹!”
将军夫人低声哭诉起来,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女儿,“芸儿?芸儿你回来了吗?”
“娘亲,别哭,芸儿好想你呀!”小丫头梳着生前最喜欢的双环髻,呆萌的对将军夫人开口。
元锦意将头扭向别处。
她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小玉那边是什么情况,她甚至忍不住臆想起一会儿回府可能遭遇的事情。
应该不会,这么晚了,谁会去找她呢,而且她出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呢。
苗将军一家三口围成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元锦意正走神呢,苗芸儿跑到她面前,“姐姐!”
她伸手指向桌子上放着的包袱。
元锦意点头,解开包袱对苗将军夫妇说道,“这是芸儿托我帮她买给你们的东西!”
她从里面拿出一副护膝递给苗将军,一个雕花桃木梳递给将军夫人,一个护腕递给旁边呆愣的侍卫。
“我也有!?”狂风迟疑了片刻接过护腕。
“当然啦,狂风叔叔,有了这个护腕你以后跟其他叔叔比试的时候就不会手痛了!”小丫头笑眯眯的对狂风开口。
狂风蹲下来,欲言又止,反复摩擦着手中的护腕,“小姐”
这么善良的小姐,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能让小姐好好活下去呢。
“爹爹,芸儿不能亲手给您绣护膝,这个护膝是芸儿以前答应过您的,芸儿没有食言哦!”
“娘亲,都是芸儿不好,没有乖乖听您的话,好好吃药,芸儿之前摔坏了您的梳子,只好从新给您买一把了,以后娘亲看到梳子就会想起芸儿的,对吗?”
苗芸儿乖巧的对每一个人甜甜的说着,自己还掰着手指头,生怕记错了的样子。
元锦意看着马上就要燃尽的生犀粉末,眼中闪过一抹哀伤。
“芸儿!”将军夫人捧着梳子心如刀绞,上前想要搂住苗芸儿,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芸儿是个好孩子,很听话,娘亲舍不得你,芸儿,你让娘怎么办啊?”将军夫人无助的双手穿过苗芸儿的身体,颤抖的僵持在空中,呜咽起来。
苗将军抚摸了一把自己深沉的面容,遮去眼中的痛苦,紧紧攥着手里的护膝。
眼看着最后一点粉末即将燃尽,苗芸儿拉着自己爹娘的手,无比认真的说道,“娘亲,爹爹,你们别怕,姐姐说芸儿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着你们的,你们要是想芸儿了就抬头看星星,芸儿一直都在!”
话音刚落,苗芸儿的身形就一点点隐去。
“不要,不要!”苗将军猛地怒吼一声,试图抓住她的小手,却只抓住一缕清青烟。
书房中传来浅浅哀恸的哭声,在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苗将军大步走到元锦意面前,抓住元锦意的肩膀,沙哑着声音祈求道,“让我再看看芸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元锦意吃痛,但不得不摇头,“苗将军,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们留不住苗芸儿的。
苗将军浑身一僵,遗憾的低下头,缓缓松开了她。
苗芸儿牵着元锦意的衣角,看着如此难过的爹娘,血泪再次狂飙,“呜呜呜,姐姐”
她不行,她舍不得爹娘,她不想变成星星了。
元锦意没有回答她,苗芸儿大哭起来,绿酒进来将她给拖走了。
“时候不早,将军,夫人,我该走了。你们也该放下对芸儿的执念,不然她无法去转世投胎!下一世,如果有缘,你们自会再成一家人!”
她这话说的十分微妙,其实不用等下一世,半年后,苗夫人有胎像,说不定她们这一世就能重逢。
不过她这话可不能告诉她们。
苗夫人垂泪,轻轻点头。
等安慰了苗将军夫妇几句后,元锦意赶紧起身告退。
不知怎的,她心头莫名有些不安,她扭头对着还在哭泣的夫妇沉声道,“对了,将军,夫人,这件事拜托你们记得替我保密,要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是来祭奠芸儿的!”
两人同时点点头,让狂风送她离开。
后门处,同样被抓的小玉已经放了出来,在看到元锦意的瞬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
她发誓,她下次一定会拦着小姐的。
元锦意摇头,“没事,我们快回去!”
耽误太久了,她怕府中会出事。
暗处的狂风看着元锦意带着自己的小婢女一路狂奔,悄悄跟了上去。
见她进了淮安侯府,略微吃惊。
小玉敲了三下门,后门被人打开,元锦意和小玉赶紧溜进去。
绿酒飘到元锦意身边,慌张开口,“三小姐,情况不对!”
元锦意一愣,眉头微蹙,她环顾周边,没有感觉到什么。
可等她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明白为什么绿酒会这样说了。
原本安静昏暗的小院,此刻灯火通明,青竹和周嬷嬷只穿着亵衣被两个粗使仆妇压着跪在地上,脸庞红肿,显然被粗暴对待过。
在看到元锦意的瞬间,两人情绪激动的挣扎起来。
“三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若再不回来,侯爷都要去请禁卫军找您了!”屋檐下,大夫人的贴身嬷嬷捏着手帕,眼神轻蔑不屑的看向她。
元锦意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径直奔向自己的人。
“青竹,周嬷嬷,你们怎么了?”她快步来到两人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两人对她摇头。
周嬷嬷给了元锦意一个小心的眼神。
她知道三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砰!”
“孽障,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屋子里暴发出一声巨响,元彻大怒之下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
大夫人劝说的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屋子里外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侯爷,您先别动怒,我觉得锦意性子怯懦温和,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错事,她年纪小,心智不定,必然是被身边的婢女嬷嬷教坏了,您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元锦意见机咬破自己的舌尖,眼眶顿时蓄泪,装出一副慌张模样,拎着裙子小心走进屋中。
不大的屋子里坐着元彻,大夫人,元锦莲,柳姨娘,只是她们表情不一,彼此或愤怒,或讥笑。
“见过父亲,母亲,二姐姐!”元锦意瑟缩着脖子,隐去眼底的怒意,小声的请安道。
裹着头巾,精神尚可的大夫人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眼角余光中是对她的审判,似乎想从她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元彻怒目直视,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失望的对她呵斥道,“女儿家家,深更半夜私自外出,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他起初还以为锦意是出去玩,结果柳姨娘说她是偷跑出去,以锦意的性子,怎么会私自外出呢?他始终想不明白。
可他觉得不会是像柳姨娘说的,出去私会外男,毕竟锦意才十岁。
等来到她的院子后,发现人果真不在,两个奴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十分恼怒。
元锦意吓得小脸一白,噗通一声跪下来,可怜巴巴的解释起来,“父亲,女儿知错,还请父亲息怒,女儿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去祭奠芸儿,女儿下次不敢了!”
小玉随着她也赶紧跪下来,将头埋进胸口里。
元彻背着手,口水狂喷,眼睛都要冒火星了,他才决定认真培养这个女儿,就出了这事,如何不教他失望。
“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小小年纪便私会外男你说什么,你半夜出去,祭奠谁?”
元彻惊讶的侧目,猝不及防的听到她话中的解释,表情一凝。
柳姨娘眼神一沉,不好!
看着大夫人将目光扭向她,她搅着手帕赶紧开口,话里满是劝慰。
“三小姐,您年纪小,做错事及时承认也就罢了,侯爷和夫人自会原谅你的,可千万别撒谎胡乱找什么借口!”
半夜祭奠,说出去鬼都不信。
无非就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
“闭嘴!”元彻回头,不满的赏了柳姨娘一句。
他心中的天平始终还是偏向自己女儿的。
“是!”柳姨娘憋屈的回答。
元彻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目光还是有些疑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儿,“锦意,你说,你去祭奠谁?”
元锦意抬头看了元彻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小声啜泣道。
“去去了苗将军府上苗将军的女儿芸儿去世了,女儿就出去了一趟!”
一滴眼泪在元锦意眼边摇摇欲坠,随着话音刚落下,晶莹的眼泪也掉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小水洼。
“那为何要晚上外出?”元彻紧紧盯着她,像探究她是不是在撒谎一般,目光锐利。
他倒也知道后街苗将军的幼女去世这件事,还没抽空去慰问呢。
可既然是祭奠,那就应该选在白日,为什么要在晚上呢。
第45章 子虚乌有,勾栏架势
元锦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元彻下意识慌乱起来,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心中一揪。
元锦意故作坚定的擦了擦眼泪,可这眼泪还是忍不住翻涌着,她眨着泛红的眸子,无助的诉说着,“母亲身子不适,父亲公务繁重,锦意不敢随意打扰。女儿白日要上学,没有多余的时间,只好晚上偷偷的出去。
女儿怕父亲母亲担心,想着只有半条街,觉得很快就回来了,可去了以后,苗夫人见我伤心,陪我坐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迟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错误不能赖在她一个人身上,要怪大家一起怪,元锦意秉承着拉人下水一起爽的念头,把责任细分出去,自己则是非常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么说,你没有去见外男了?”元彻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赶紧将她扶起来,声音中的慈爱又重新回来了。
他就说嘛。
“呜呜呜什么外男啊?”元锦意红红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一般,一脸无辜的看向元彻,又看了看大夫人和柳姨娘,小嘴撇的厉害。
大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毫不掩饰对元锦意的怒气,眉毛一扬,尖细着嗓子开口,“可为何你的婢女和嬷嬷要说你出去见外男了呢?莫不是她们在冤枉你!”
元锦莲害怕的将身子挪开了一些,心中烦闷。
自从她娘头发莫名消失以后,火气就大了许多。
只有对着父亲和弟弟时,才能和颜悦色一些,这几日,连着姐姐都被说了好几次。
早知道她就不来看戏了,她就说以三妹妹这个沉闷的书呆子性子,怎么可能私会外男,四妹妹私会外男的几率都比她大。
肯定是柳姨娘不满自己被处罚,故意诬陷三妹妹的吧。
元彻已经相信了元锦意的话,反而觉得自家女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姑娘,为了祭奠朋友,半夜三更都敢私自外出。
他咳嗽了一声,本想让大夫人别问了的,可大夫人不依不饶。
“你给母亲解释一下吧,不然母亲实在不放心,毕竟你年纪这么小,容易误入歧途!”
她可不信,柳姨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岂容她这般轻易就糊弄过去。
元锦意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明亮的水眸泛着雾气,可怜的解释道,“父亲,母亲,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苗将军府中询问!什么私会外男,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周嬷嬷做事严谨,要是我告诉了她,她肯定不会允许我出去的,所以我谁都没说,只带了小玉一个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惊扰了父亲和母亲,女儿真的知错了。母亲若是想要责罚女儿,女儿绝无怨言!”
只是她背脊挺拔,声音坚定,丝毫不像是犯错的模样。
想诈她?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今晚确实倒霉,连累周嬷嬷和青竹她们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没有将魏姨娘拉过来。
元锦意低头时眼角划过一抹精光。
“侯爷,夫人,三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小玉也赶紧抬头替元锦意解释起来。
看把孩子吓得,他听着都觉得膝盖疼。
元彻赶忙又将她扶起来,目光温和,“父亲自然是相信的,你母亲也是心急,你别当回事儿!”
“不过你以后不许在晚上私自外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告知父亲,今日之事,念你年幼冲动,且罚你抄一遍家规吧!”
至于是不是真的,他明日派人去问问便是。
他相信锦意这孩子不会骗人的。
大夫人差点就忍不住将嘴边的斥责脱口而出,要不是看着元彻消了气,不但没有怪责之意,竟还欣赏起来。
她只好将怒火对准旁边的柳姨娘,都是这个贱人捕风捉影,导致现在这般局面,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吃人呢。
柳姨娘对上大夫人愤怒的眼神,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烂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呢,大夫人肯定饶不了她了。
大夫人扭头端起亲和慈爱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对元锦意开口。
“是是是,侯爷说的对,妾身心急了!锦意啊,母亲不是故意为难你,就是怕你年纪小,受人蒙骗。
你瞧,母亲不就被柳姨娘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干扰了心神吗?以后你万万不能这样!”
大夫人明目张胆的给柳姨娘上眼药,没看到柳姨娘牙齿险些都要咬碎了。
元锦意吸吸鼻子,乖巧的点点头,心想大夫人变脸可真快。
“锦意记住了,都是锦意的错,让您和父亲担忧了,锦意以后定会遵守家规,事事告知母亲的!”
她记住了这次教训,是她轻敌了,没料到柳姨娘竟也横插一脚。
让她猜猜,谁是柳姨娘的眼线呢。
“没事,傻孩子,我们只是担心你,既然你平安回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大夫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柔声宽慰着。
不过她的指甲愣是刮的元锦意娇嫩的脸皮生疼。
元彻也总算放心了,无事就好。
他拍拍元锦意的小脑袋,开明的说道,“快些休息吧,若是不高兴,明日就暂且不上学堂了!”
他没有看错女儿眼底的悲伤,想来与那苗将军的幼女感情甚好。
“父亲,锦意没事的,让您担心了!”元锦意佯装坚强的摇头,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
元彻心中越发愧疚,早知今日就该悄悄处理的,害的锦意在这么多奴仆面前还要自证清白。
元锦莲盯着她们父女之间的互动,眼眸黯淡了几分,心中横生几分嫉妒。
元彻带着一干人出了元锦意的屋子,大夫人不快的扫过院子中跪着的两人,早知道就先该把这两个人重重的打一顿。
今日真是浪费她时间,那小贱人连根毛都没有掉。
走出院子,元彻探究的目光落在柳姨娘身上,带着些许不悦,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千真万确?”
险些害得他误会了锦意。
还好他一开始没有把话说死。
柳姨娘弓着身子,委委屈屈的睨着元彻,小心翼翼的辩解,“侯爷见谅,妾身只是误信下人之言,妾身也是怕三小姐出事”
“够了,你本就在禁足之中,谁许你私自外出啊,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继续关一个月禁闭!”元彻盯着她,一甩袖子,重重呵斥了一声。
他只是担心锦意走错路,可他又不是傻子。
“不要啊,侯爷,妾身不是有意的,您听妾身解释啊!”一听还要被关一个月,柳姨娘着急忙慌的开口,她关半个月都快疯了,要是再关一个月,那她就不用活了。
从她关禁闭第一日起,那些个伺候的下人就开始怠慢她,柳姨娘说什么都不想关禁闭。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明日便去给三小姐赔礼道歉,请求三小姐原谅,侯爷~”柳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伸手去扯元彻的衣袖,声音娇媚婉转。
可她偏生忘了大夫人还在后面。
身后一道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柳姨娘,难不成你还想关三个月的禁闭?本夫人没怪你捕风捉影,挑拨离间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你,侯爷怎么可能会误会锦意呢。”
大夫人双眸都要喷出怒火来了,这个骚货,当着她的面都敢勾引侯爷,不知廉耻。
柳姨娘说着就要跪下来,绰约的身姿在灯火照耀下,蜂腰不堪一握,白皙的脖颈修长纤细,她柔声求饶,“不不不,妾身不敢,大夫人就饶了妾身吧,妾身只是一时心急!”
她明明都有意投靠大夫人了,结果这个女人还这样下她的面子,柳姨娘心中怒火中烧,可又不得不低伏做小,径直跪在冰冷的地上。
今日元彻的确生气,虽然对柳姨娘有几分喜欢,但也比不上元锦意哭泣时无助委屈的血亲之感。
“就这样吧,再关一个月!”元彻眉眼冷了几分,不再去看娇弱的柳姨娘,也没有等大夫人,自顾自的带着小厮离开了。
等元彻离去,大夫人来到柳姨娘面前,下脚便踩住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碾压起来。
“嘶~~”柳姨娘睁大了眼睛,十指连心,痛的眼泪花瞬间翻滚起来。
可她又不敢触大夫人的霉头,只能哑巴吃黄连。
大夫人弯腰,手指挑起柳姨娘的下巴,眼神锐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痛吗?痛就给我记住,以后少在本夫人面前做出那勾栏架势,本夫人看着都恶心!”
“妾身不敢!”柳姨娘咽呜着,强忍疼痛,连忙点头。
“今日之事,本夫人暂且就原谅你这一回,下次拿人把柄,记得带上证据!”蠢货!浪费她时间。
大夫人冰冷的斜视了她一眼,缓缓挺直背脊,挪开自己的脚,警告了她一句。
“是是是,妾身知道了!”柳姨娘连忙把自己的手指头缩回来,锥心的痛感总算消失了一些。
下次?她呸,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大夫人这个老女人就适合自生自灭,谁愿意与她为伍。
呼!呼!
疼死她了,要是她的手毁了,以后侯爷不喜欢了怎么办啊?
目送大夫人走远,柳姨娘猛地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啜泣起来。
“姨娘,咱们快回去上药吧!”柳姨娘身边的嬷嬷想将她扶起来,担忧的看着她的手指头,都已经肿了。
“吕嬷嬷,为何我的命这么苦啊!”
柳姨娘哀叹了一声,自己从地上有气无力的站起来,眼神恍惚不定。
她就好像那烛火旁边的飞蛾,不知道还能热烈多久,她都快二十六岁了,色衰爱驰,她以后怎么办呢。
吕嬷嬷摇摇头,扶着她的胳膊,轻声宽慰起来,“姨娘,您好着呢,年轻貌美,您还有四小姐。府中多的是无子嗣又无宠的姨娘,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侯爷只是这会儿生柳姨娘的气而已,等气消了就好了。
“嗯!”柳姨娘微微点头,重新燃起斗志,跟着吕嬷嬷回去了。
元锦意听着脚步声远去,她的院子也重新归于平静。
明亮的烛火即将燃尽。
她赶紧拉着小玉,去将周嬷嬷和青竹扶进来。
“周嬷嬷,青竹,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了!”元锦意扶着周嬷嬷坐下,抱歉对她们开口。
“小姐,老奴没事,不过是几个巴掌而已,又不是要散架的老骨头,受的起,只要您没事就行!”周嬷嬷反而宽慰起元锦意来,她笑了笑,可又扯到红肿的脸颊,所以显得有些僵硬。
她对元锦意摇摇头,她并不觉得小姐做错了什么,就算小姐提前告知了她们,她们还是躲不过有备而来的大夫人。
只是她希望这事儿对小姐没有什么影响才好。
元锦意忍着眼泪,对她们摇头,“不是的,是我不好!”
是她疏忽,是她粗心大意,是她轻敌自大。
她又扭头看向旁边伤的重些的青竹,赶忙关心的询问起来。
“青竹,你怎么样啊?小玉,快去将我消肿的药膏找出来!”
“小姐,不碍事的,奴婢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青竹摆摆手,惶恐的对元锦意拒绝道。
她知道那消肿的药膏是老夫人特意送来的,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用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实在浪费。
她伤的也不重,回去用冷水敷敷就好了。
小玉可不管那么多,手脚麻利的将药膏找了出来,内心愧疚的对她说道,“青竹姐姐,我帮你擦吧!”
“不不,小姐,奴婢真的不用了!小玉,快收起来!”青竹还是不肯接受,她以前做错事,嬷嬷也会赏她巴掌,这不算什么。
今日这事儿,真的不怪三小姐。
只是这侯府,实在凶险。
“不行,听我的!”元锦意当然不肯,凶巴巴的对她们说道。
她直接拿过药膏亲手给她们上药。
周嬷嬷和青竹无奈又感动,心中温暖不已。
等上好了药,元锦意面色严厉起来,对着小玉吩咐道,
“小玉,去将小秋叫过来!”
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唯独不见了小秋,元锦意满腹疑惑。
她倒是要好好问问,小秋做什么去了。
周嬷嬷犹豫了一下,看着元锦意动怒,放轻了声音,试探的开口,“小姐,老奴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46章 叛主之人,又送走一个
“周嬷嬷,有话尽管说!”元锦意坐下来,周身围绕着不悦的气息,虽看着年纪小,但并不露怯。
周嬷嬷看了看她,随即跪下来,小声的说道,“老奴前几日撞见小秋在跟厨房的一个婢女在后花园说话,起初老奴以为只是碰巧,结果今日傍晚又碰到了。
小秋发现老奴后,半点不慌张,找了个借口,说那婢女是她同乡,找她借银子的。老奴察觉不对,就去检查了一下小秋的屋子!”
她私自翻了小秋的床铺,却在小秋床铺里发现了十两银子,小秋每月的银子都会递出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私房银子,她又去厨房问了一下,那婢女竟是柳姨娘身边嬷嬷的侄女儿,可等她想告诉的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都是老奴不好,若是早点告诉小姐,也不至于会像今日这样”
周嬷嬷自责的开口,颇为愧疚。
说不定就是她连累了小姐呢。
要是她早点提醒小姐,今日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主要是她刚进府,要是贸然挑拨小姐跟小秋的关系,怕小姐以为她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加上小秋平日里看着老实,做事又麻利,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自己屋中,人际关系简单,她也就疏忽了。
还好小姐不是真的
元锦意觉得很正常,她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盯住,都能看透。
她赶紧把周嬷嬷扶起来,对她摇头。
“周嬷嬷,青竹,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别自己藏着不吭声。我知道你们是想帮我,但侯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人多眼杂,各为其主。
你们务必要小心,小心还不够,侯府做事要做事胆大心细,有时候多注意,多观察,自己的随身之物也要时刻盯着,我吩咐的事情亲力亲为,不假人手,也切不能让别人拿捏住你们的把柄。
当然了,日后我也会多加注意的!”
周嬷嬷和青竹资历真的有点短浅了。
这便是高门和小户之间的区别,不是说她运气就一定好,遇到的下人都是精英中的战斗机。
那得运气好成什么样子,才能滴水不漏,掌控全局。
“老奴(奴婢)明白!”周嬷嬷和青竹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回应。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经过这事儿,她们也该醒悟了。
元锦意微微点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小玉踏进屋子里。
“小姐,小秋来了!”
“小秋进来!”元锦意沉声开口,目光变得敏锐,看向披头散发,一脸睡意的小秋。
小秋木讷的走进来,屈膝行礼,“见过小姐,这么晚您找奴婢有事吗?”
她话语中带着些疑惑,好像在说这么晚了还叫她过来做什么。
元锦意轻笑一声,柔和的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周嬷嬷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大夫人为何没有找你呢?”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小秋紧张的抬起头来,见周嬷嬷她们面颊红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元锦意不由得失笑。
装疯卖傻是她的专长,不是小秋的,以为她的小动作能逃过她的眼睛吗?
元锦意站起来,走到小秋身边,围着她绕了两圈。
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不好吗?非得作践自己。
“啪!”
她反手一个巴掌甩在小秋无辜的面颊上。
清脆的声音让周嬷嬷和小玉青竹一愣,赶紧看向面不改色的元锦意。
“小姐,奴婢做错什么了?”小秋赶忙跪下来,捂着自己的小脸,委屈极了。
元锦意微微耸肩,一脸单纯的对她开口。
“没什么,就是我手痒,想打你而已,不行吗?”
她没做错啊,纯粹就是她想看看自己的巴掌到底疼不疼。
叛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秋摇摇头,眼泪横流,一副随便小姐怎么高兴的样子,坚定的对元锦意开口,“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奴婢做错了事情,还请小姐明示,奴婢本就蠢笨,要是哪里惹了小姐不高兴,您尽管处置奴婢!”
元锦意扭动手腕,缓缓坐下来,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冷着脸说道。
“聪明人可不会这么多话。明日自己去管家那里报道,滚出我的院子,别脏了我的眼!”
小秋慌了神,身子往前扑过来,抱着元锦意 大腿,哀声恳求道,“不要,小秋,奴婢没有做错事,您为什么不要奴婢,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小姐,奴婢不愿离开您!”
元锦意冷眼直视,目光中多了层小秋看不懂的东西。
她蹲下来拨弄了一下小秋耳朵上的玉坠子,眼底幽光闪过,“那行,你明日自己去找管家杖责三十,我就留你继续在我院子里,怎么样?二选一!”
她就说觉得小秋哪里不对,这耳坠子,她曾经在柳姨娘耳朵上看到过。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看来是没有冤枉她的。
小秋浑身一僵,捂着自己的耳朵,眼底闪过一抹惶恐之色。
不不不,她不能走,柳姨娘会打死她的。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周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青竹随即跟上来,用自己的帕子堵住小秋的嘴,将她给拖走了。
小玉盯着小秋被拖下去后,跺跺脚,绞着手帕气愤的开口,“小姐,您对小秋这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您呢,真是可恶!”
“因为有人对她更好!”元锦意坐下来,轻言浅笑道。
不过也好,趁早揪出了小秋,她也能安心一些。
“奴婢一定,绝对,永远都不可能背叛小姐的!”小玉嘟着嘴,无比认真的说道。
她真是看错小秋了,哼!
元锦意好笑,拍拍她的小肩膀,“是是是,我忠心的小奴婢,快去给我打水洗澡,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玉哒哒哒的跑出去了。
元锦意揉揉额角,看着一地狼狈的场景,眼中闪过一抹冷冽。
“抱歉啊。三小姐,我没有发现小秋的事情!”绿酒带着苗芸儿飘过来,低着头满心愧疚的开口。
好险,三小姐今晚差点就要被大夫人诬陷了。
那个坏女人,果然欠教训。
“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神仙,没有一百只眼睛,那里能看到那么多!”她微微摇头,起身走到床边,有些无奈。
她真的得赶紧再找一个小鬼了,不然怕柳姨娘那么也出现意外。
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啊。
元锦意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绿酒伫立在元锦意床边,握着苗芸儿的小手紧了紧。
以前她怕再有一个鬼来取代她,但是今日她明白了,三小姐真的很需要助力。
她一定会帮三小姐找到一个合适的鬼帮手来。
洗过澡,元锦意翻身上床,待屋中烛火尽数熄灭后,她拿过白玉腰牌,让绿酒把苗芸儿带过来。
苗芸儿懵懂的看想向元锦意,莫名对她手中的东西产生了一丝畏惧。
“姐姐,你要做什么?芸儿,芸儿会听话的!”苗芸儿赶紧躲到绿酒身后,怯懦的说道。
元锦意对她一笑,“别怕,姐姐只是帮你去投胎,投胎后你就会成为天上的星星了!”
“真的么?”苗芸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那是不是代表她以后就能天天看到爹娘了。
对上苗芸儿纯粹干净的眸子,元锦意嘴角扯了扯,她也不想骗鬼啊。
“当然了,一会儿你站着不动,会有一个长得很傻的牛头叔叔来接你,你就跟着他走,到时候啊,你就给他说,你要变成一颗星星好吗?”元锦意摸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良心,开始哄骗起来。
苗芸儿乖巧的点头,“好!”
元锦意示意绿酒躲开,随即灌注了一丝源力在令牌里。
白光乍现,她赶紧捂住玉牌,不是,这咋还带强光呢。
要是被外人发现了怎么办。
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牛头拉着铁链出现在屋子里。
元锦意感叹速度很快的同时,给了他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把鬼带走。
牛头伸了个懒腰,粗壮的鼻孔里喷出一道白气,对着还没有他胯骨高的苗芸儿,瓮声瓮气的说道,“走吧,小豆芽!”
“你就是牛头叔叔?我不叫小豆芽,我叫苗芸儿!”苗芸儿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她听不懂牛头的话,不过她觉得这个牛头叔叔跟她爹有点像,都是大胡子。
“管你叫什么!”牛头一把将苗芸儿拎起来,横搂在腰上,就要离开。
刚准备消失,他又反应过来,从指尖掐了一道白光,打入元锦意的身体中,“多谢!”
不错,不错,这个月他就收了两个鬼魂了,奖金有望了。
盯着牛头的身影消失,元锦意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牛头打过来的那缕白光让她紫府中的源力一下子就浑厚了许多,至少可以抵得上她两个月的修炼。
这就是嗑药的感觉吗?
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元锦意滚到床上,美滋滋的睡起觉来。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下学、‘补课’,还要完成夫子们额外交待的功课,抱着一把古琴慢吞吞的回了家。
小玉则是走在元锦意身后,抱着又厚又重的一沓书籍,步伐都慢了些。
这都是夫子交代让元锦意熟读的古籍,至少有二三十本。
元锦意走进自己院子,却看到魏姨娘坐在她平日里看书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奴婢扇着风。
她静静的坐着,喝着茶水,目光却有些焦虑,时不时的抬头望门口一眼。。
“姨娘!”元锦意快步走进来,轻唤一声。
青竹捧过元锦意手中的古琴,让她轻松了许多。
魏姨娘闻声立马站起来,见元锦意额角都是汗水,眼中心疼不已,赶紧用帕子给她擦了擦。
“今日上学累吗?”魏姨娘揽着元锦意的肩膀往屋子里走去。
屋里有冰,气温一下子就凉爽起来。
“不累!”元锦意坐下来,对魏姨娘摇摇头。
周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进来,顺带也将魏姨娘的茶送进来。
“锦意,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魏姨娘一坐下来就直接切入正题,她握着元锦意的小手,嘴角隐约都要起燎泡了,急切的不行。
元锦意喝了一口温水后,无奈给魏姨娘诉说起来。
魏姨娘听着,心肝儿都要痛起来了。
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元锦意的小脸,眼眶泛红。
“锦意,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姨娘听说你还处置了小秋,是这丫头?”
她们是怎么敢的,从王嬷嬷到小秋,大夫人给锦意的分配的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姨娘,我没事,日后我会小心的,小秋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惩罚!”元锦意反手握住魏姨娘,让她宽心些,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到时候郁气过重,对身体不好。
魏姨娘擦擦眼泪,无比难过的哀叹一声,“姨娘知道你是有成算的,还好你父亲相信你,没有让大夫人和柳姨娘奸计得逞!”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说倒霉,还好锦意没出事,不然让她怎么活啊。
元锦意站起来,给魏姨娘转了两圈,只见她裙摆飞扬,面色红润,根本就不像是有事儿的人。
“好了,姨娘,你就安心养胎吧,女儿特意没有让人把这事告诉给你,就是怕你担心。我好着呢,你看,该上学上学,该干嘛干嘛!”
只是抄写一遍家规罢了,便宜老爹对她还算维护。
魏姨娘这才破涕为笑,擦了擦脸颊,目光柔和的说起来,“好,姨娘知道了,不过你日后可别在晚上出门了,即使有事儿也得让你父亲给你安排两个护院一同出去!”
不然她是真担心锦意有点什么,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是,姨娘我知道!”元锦意听话的点头,整个乖宝宝的模样。
魏姨娘嗔怪了她一眼,抬手对自己的婢女开口,“红梅!”
元锦意喝了口茶水,乖乖的坐下来,看来魏姨娘还有事儿对她说呢。
“姨娘!”红梅将一个小盒子递到魏姨娘手中,然后又出去候着了。
第47章 油腻膳食,疑窦丛生
魏姨娘打开匣子,拿出几张薄薄的纸。
她将这些东西放到元锦意面前,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舅舅、舅母为了感谢你告诉她们下注的事情,给你在城郊置办了一个小庄子和一百亩良田,今日特地让人将地契给你送过来了!”
她收到时有些意外,不知道阿廉下了多少的注,但是这里的资产加起来,至少有一千多两,要不是送上门的嬷嬷再三要求她收下,她都不敢收。
这得赢了多少两银子才能这么大方啊。
说起来,她也赢了不少呢,她的都得留着到时候给锦意做嫁妆。
元锦意拿起地契那些瞧了瞧,有些难以置信。
那岂不是说她也是有田有房的人了。
元锦意的反应逗笑了魏姨娘,“这是怎么了?”
瞧这小嘴都快合不拢了,真是个小财迷。
“没有,姨娘,我就是觉得舅舅她们太客气了,顺手的事情而已!”
收敛了笑容,元锦意将地契放回去,低声说道。
她脑子里对这个小舅舅没有什么印象,魏姨娘说过,他们也是年前才举家搬进梁安城的,魏家祖上的营生一概都是在南边,只有这个小舅舅想出来闯一闯,所以就来了梁安城,正好也和魏姨娘有个照应。
“你舅舅这是知恩图报,你将田契好好收着便是!”魏姨娘伸手拍拍女儿的小爪子,见她手背上还沾了墨水,不由得好笑,轻轻给她擦拭起来。
“嗯,好!”元锦意点点小脑袋,把匣子收了起来。
随后,她看向魏姨娘的肚子,软声软气的询问道,“姨娘,弟弟是不是快三个月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才三个月,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呢!”魏姨娘摸着自己的微凸的小腹,眼中满是柔情和慈爱。
只是不多时,眼中又划过一抹担忧。
但愿姨母能一直掌管中馈,到她生产结束才好。
不若这管家权交还给大夫人,她的苦日子又得开始了。
苦点也就罢了,她就怕大夫人会对她的肚子下手。
“姨娘莫怕,祖母肯定不会让大夫人对你下手的,您只管好生养胎!”元锦意没有错过魏姨娘眼中的担忧,况且她都已经将平安符送给了魏姨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目前来说,她没有听到大夫人想要对魏姨娘下手的消息。
“姨娘知道,好了,快将匣子收起来,准备吃饭了!”魏姨娘展颜一笑,摸摸自家小管家的脑袋,轻声叮嘱道。
元锦意柳叶眉轻拧,将小匣子放到妆奁旁边去,“姨娘,您也还没吃饭呢?”
“我想着等你一块吃,我不饿,下午一直在院子里绣花,都没有怎么走动过!”魏姨娘略微有些心虚的开口,嘴角噙着一抹隐忍的笑意,摸了摸自己肚子。
她能说是中午吃撑了,所以吃不下饭吗?
元锦意对她摇头,这可不行。
“姨娘,以后你别等我了,您看这天色,都这么晚了,要是饿着弟弟,他肯定不高兴了!”
算算时间,都快七点了,魏姨娘有身孕,吃饭不能太晚。
“他才不敢呢,好好好,姨娘知道了!”魏姨娘是真没办法对自己女儿凶起来,只得连声同意。
她错了还不行吗,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自己女儿管着。
红梅和青竹一起去厨房取了母女二人的晚餐过来,不大的桌子摆了满满一桌。
元锦意擦了手坐下来,面露疑惑,不解的指着桌上的这些菜品询问起来。
“姨娘,您日日都吃的这般油腻?”
她看这儿有鱼,有虾,有鸡有火腿的,未免太丰盛过头了,而且半点素菜都没有。
孕妇怎么能这样吃呢?
魏姨娘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元锦意碗里,秀美的脸颊看着是比以前圆润了三分,她柳眉轻蹙,盯着菜色看了看。
她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吃的啊。
“怎么了?我也觉得有些油腻,但是厨房说这是你祖母特意嘱咐过的,让我好好养胎,这些都还是从城郊的庄子送来的呢!”
不不不,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夫人那么注重养生的人绝对不会让孕妇吃得那么油腻。
她陪老夫人吃过几次饭,知道老夫人每餐都是荤素搭配,且荤食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去吃饭才加了道鸡汤,鱼汤之类的。
元锦意坐下来,将美味的鱼肉放进嘴里,幽幽的开口,“这可未必是祖母吩咐的!”
“什么?”魏姨娘纳闷起来。
现在后厨可都是老夫人的人掌管着的。
元锦意轻笑一声,给魏姨娘夹了一筷青菜,眉头一挑,看向旁边候着的婢女。
“青禾,青竹,若是女子腹中胎儿过大生产时会如何?”
青禾反应快,一下子便脱口而出。
“会使产妇脱力,久久不能分娩,最后难产”一尸两命!
可刚说完,她猛地吓出一身冷汗,“姨娘,那这”
岂不是有人想要对姨娘不利。
她反应过来,就说感觉最近的膳食有些不对劲,她还想了许久,原来是这样。
“三小姐,还好您机智,发现了其中的隐晦,奴婢就说姨娘最近胖的快了些!”
是她大意了。
魏姨娘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的盯着元锦意,随即咬牙切齿的开口,“好阴毒的手段!”
即使这样最后她难产,也不会联想到那人身上,只会怪她自己没有节制,害了自己和腹中孩儿。
柔弱的魏姨娘险些将手中的筷子都给折断了。
“没关系的,姨娘,您放心吃,我有办法!”只要菜里没毒,一切都好说。
这些菜也很好处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她前些日子吃得那么辣的菜也有问题。
肯定是背后之人故意而为之。
只是不知道是谁,这反而不像是大夫人的手段,那个老女人只会下毒和陷害,这么阴狠的招数她可想不出来。
她得让绿酒去盯着厨房里面找找原因了。
魏姨娘胸中憋闷,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正好她也没饿,不吃也罢。
“还是锦意聪明,姨娘真是后怕极了!”她阴沉着脸蛋,径直给元锦意夹菜,自己不再进食。
元锦意笑而不语,不是她聪明,是宫斗剧看的多,这些都是潜意识就想起来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丰盛的菜色,元锦意也吃得不多。
不过还好,跟着魏姨娘和元锦意的奴婢成了受惠者,她们母女倒也不介意。
吃过饭,元锦意和魏姨娘在院子里走动。
元锦意扶着魏姨娘,逐字逐句给她交待着,“姨娘,以后我们两个院子同时去厨房拿膳,然后我每日都点素食,你跟我交换一下,这样你的膳食有一半就是素食。
燕窝也不必再吃了,都给钟嬷嬷她们吧。晨起饭后你都要在院子里多走动,让自己身形保持匀称,每日多饮水,屋中不要熏香。
要是随着月份变大,您就在肚子上轻轻裹几层布,将肚子装成很大的样子,混淆视听!
池边,水边,一定要少去,下雨天也别出门,出门也得把所有婢女嬷嬷都给带上,鞋子要换成轻便一些的绣花鞋,还有”
元锦意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一一给魏姨娘复述了一遍,从吃穿住行,每个都提醒了一遍。
这都多亏了她以前看的宫斗剧,都是人生路上的基石啊。
身后的钟嬷嬷低头咂舌,惊奇的感慨,怎么三小姐看着比魏姨娘还熟悉妇人生产之事呢。
魏姨娘听得的晕头转向,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
好多东西,怎么这么复杂,是她太笨了吗,怎么一个都记不住,不对,就记住了一个,少吃点!!
“钟嬷嬷,你记住了吗?”
无奈,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钟嬷嬷。
钟嬷嬷敢说自己没记住吗,这都是三小姐重点讲述的,她不仅要记住,还要写下来,这可都是无价之宝,说不定还可以传给她女儿呢。
“老奴记住了,难怪侯爷都夸三小姐聪慧,老奴都觉得自愧不如!”钟嬷嬷是真心佩服元锦意,年纪不大,心思缜密。
“这些都是书中学到的,算不得什么本事!”元锦意摆摆小手,娇滴滴的害羞道。
元锦意突然想到,既然如此,她何不将这些东西都写下来,印刷成小册子,人均一本,就叫宅斗秘籍好了。
嘿嘿!
不过眼下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她现在是个小忙人儿啊。
魏姨娘摸摸她的小脸,关切的开口,“好,姨娘都听你的!听小玉说,你还要练琴,姨娘就先回去了,你练完琴,记得护手,早点歇息!”
“放心吧,姨娘!”元锦意乖巧点头,时间尚早呢。
叮嘱完,魏姨娘又看了看小玉她们。
“那行,明日我再让你舅舅给你找一个小丫头进来!”魏姨娘笑眯眯的对她说道。
她差点都忘了小秋已经送走了。
目送魏姨娘离开,元锦意这才回到屋中。
将两个婢女叫进来,她坐在书桌前,指节敲打着桌面,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
她抬头看向青竹,对她柔声吩咐起来。
“青竹,明日去其他怀孕的两个姨娘那里问问,她们的膳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刚才魏姨娘在,她不好交待,加上时间也晚了,她只能让青竹明日再去。
“是,小姐!”青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她又扭头看向小玉,眼珠子一转,阴恻恻的开口。
“小玉,去给章府医交待一声,姨娘怀胎即将满三月,应该可以看出男女了,让他给我好生把把脉,务必确保姨娘怀的是一个妹妹!!”
她总觉得侯府中有几份奇怪,除了大夫人还有谁想害魏姨娘呢。
要是侯府中的人,高姨娘肯定知晓,可是高姨娘并没有告诉她。
这就有些稀奇了。
“好的,小姐!”小玉认真的开口,在说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很严肃的。
元锦意让她们都下去,自己则是开始今日的功课。
过了几日,魏姨娘怀着的胎儿是女孩儿的事情,在后院里不胫而走。
元彻虽有些失望,但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仍旧让人给魏姨娘送了衣裳首饰过去。
老夫人也是略显失望,对请安的魏姨娘叹了好几次气,一直在说可惜了。
要不是魏姨娘知道真相,她都要自卑的哭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装模做样的在老夫人面前掉了几滴泪,说她福薄命不好,不能为侯爷生下一个儿子。
老夫人又连忙让她别伤心了,肚子还有孩子呢,况且孩子还没有出生,有翻盘的几率。
府中唯二庆幸的就只有柳姨娘和大夫人,关禁闭的柳姨娘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
大夫人正陪着元柏昇在屋子里温习功课,坐小月子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一直窝在屋子中,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脾气暴躁了许多。
不过就算出了小月子,她也出不去,头发还没有长出来前,她哪儿都不会去的。
孙嬷嬷端着一顶精致的假发走进来,顺带将魏姨娘的事情告诉给了大夫人。
“真的?”大夫人激动不已,蹭得一下站起来,失手将手边的茶杯掀翻,滚烫的茶水哗啦一下全部倒在元柏昇的大腿上。
“啊!”元柏昇嗷的一声就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拉扯着自己的裤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元柏昇杀猪般的叫声回荡在屋子中,婢女们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昇儿!!”大夫人一惊,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就立马变成了惊慌。
那可是刚才上的滚茶啊!
“少爷!”孙嬷嬷连忙将手里的假发放下,舀了一勺冰缸里融化的冰水,泼在元柏昇大腿上。
元柏昇细皮嫩肉,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大腿上的剧痛传来,他翻了个白眼,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地面都震荡了两下。
“昇儿”大夫人惊叫起来,手足无措,她的儿。
“快去请府医啊!”孙嬷嬷扭头对着门口傻站着的奴婢低吼一声,赶紧将元柏昇给抱到床上去。
六岁的元柏昇壮的像坨肉山,孙嬷嬷咬着牙,她的老腰啊!
元柏昇刚倒下,元锦莲的婢女珍珠急匆匆的走进院子,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叫起来,“夫人,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二小姐不好了!”
第48章 嗓子受损,把柄到手
大夫人一心直扑在元柏昇身上,不停的呼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内心自责不已,根本就听不见珍珠的呼叫。
孙嬷嬷见状赶紧拦住珍珠,捂着自己的老腰疑惑询问,“你说什么,二小姐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二小姐嗓子出问题了!”珍珠喘了口大气,揪着手帕急急忙忙的说道。
孙嬷嬷面色凝重,一把拽住珍珠的细胳膊,眼神幽深,“二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嗓子出问题呢?请过大夫了吗?”
她更觉得是二小姐为了让夫人关心她,说的谎话,不然怎么会嗓子出问题呢。
“请了,但是章府医说他也看不懂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小姐从今早起来就发现嗓子沙哑。
起初以为是得了风寒,奴婢请章府医看过后,章府医说这不是风寒,所以奴婢才赶紧过来告诉大夫人!”珍珠见孙嬷嬷脸色不好,赶紧解释起来。
二小姐是真的嗓子不好啊,她没有撒谎,眼下还指着大夫人派人出府给小姐请大夫呢。
珍珠急的不行,小手揪在一块,紧张无比的看着孙嬷嬷。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少爷刚出了点事情,我一会儿就告诉大夫人!”孙嬷嬷思量片刻,对珍珠挥挥手,小声的回应道。
“可是我家小姐还等着夫人”珍珠抓住孙嬷嬷的袖子哀求道,说着还想往里闯。
孙嬷嬷沉着脸,低喝一声,抓住她往回撵,“回去!”
没规没矩,她的话也敢不听了。
眼下夫人正烦着呢,要是再让珍珠进去惹恼了夫人,她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珍珠吓得浑身一哆嗦,将自己的脚步缩了回去,但还是一脸急切的样子,“孙嬷嬷,那你一定要告诉夫人啊,我家小姐还等着大夫救命呢!”
“知道了!”孙嬷嬷眼底划过一抹烦躁,赶紧点点头,随即转身返回屋中。
“你说什么?母亲不理我?”元锦莲躺在床上,沙哑着烟嗓,震惊的看向珍珠。
她翻身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她没有听错吧,她现在是生病了,等着大夫救治呢。
听听她的声音都成什么样了。
珍珠跪在地上,红着眼,可怜兮兮的复述着,“孙嬷嬷说少爷也出了事儿,夫人顾不上咱们,让咱们等着!”
元锦莲咬紧贝齿,满眼怒火。
她抬手将床上的枕头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难道就不是母亲的女儿了吗?一天天眼中只有元柏昇,那当初为何还要生下她来。
元锦莲声音刺耳又难听,像个破锣一般,高亢,穿透力极强。
屋外的婢女都忍不住皱眉。
珍珠抹了一把眼泪,心疼的看着元锦莲,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抱在怀里,怯生生的询问道,“要不奴婢去找大小姐,让大小姐给您找大夫去?”
“去什么去,她会管我吗?我还不如就在这屋子里等死!”元锦莲气的胸脯都上下起伏,眼泪不要钱一般快速翻涌起来。
大姐姐只会看她笑话,根本就不会管她。
珍珠摇头,刚要说些什么,杨嬷嬷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
“好小姐,您快别哭了,老奴将大夫给您找来了!”
杨嬷嬷瞪了珍珠一眼,不是让她去找大夫人了吗?怎么又惹小姐伤心了。
珍珠连忙跪在旁边去,小心翼翼的看了杨嬷嬷一眼。
元锦莲平复了一下心情,躺回床上。
她现在不能生气,现在要赶紧看看她嗓子究竟怎么回事才对。
可大夫检查了元锦莲的嗓子后,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身体是好的,脉象正常,嗓子也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毛病。
元锦莲气的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元锦意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情,傍晚时分下了学,青竹在门口等着接她。
接过元锦意手中的书袋,青竹将一个纸条悄悄递给元锦意。
元锦意面不改色接过纸条,快速打开一看,眼底划过一抹无语。
高姨娘在想什么了,她可真敢想啊。
青竹拎着书袋小声的对元锦意嘀咕起来。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跟您猜想的一样,吴氏和赵姨娘吃食都有问题,她们的膳食不仅油腻,而且还相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的!”
看来不光是只针对魏姨娘一人的,这样的话兴许还好些,不然魏姨娘就危险了。
元锦意将手中的纸条撕成碎片,攥在手中,眉头微微上扬。
那这个人是谁呢?
能够操控厨房的厨子,只有大夫人和老夫人。
高姨娘是不可能的,可府中剩下的姨娘,要她说也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她那便宜老爹纳的妾身份都不高,只是普通的良家子和家世一般的。
元锦意满是疑惑的回到府中。
青竹又给元锦意说了元柏昇被烫伤和元锦莲嗓子出问题的事情。
“是吗?”元锦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符总算开始生效了,元锦莲,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元锦意对此表示十分‘难受’,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脸哀愁的走进院子,糊弄过身后跟着的人后,随即表情开心起来。
绿酒斗志昂扬的飘过来,“三小姐,奴婢有事儿跟您说呢!”
元锦意看了青竹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开始做功课。
青竹给元锦意将书袋子放下,端了茶水过来后,才慢慢离开。
“什么事啊?”元锦意提笔开始抄书,头也不抬的对绿酒开口。
“奴婢给您找了一个很好的助手,但是她需要您帮忙才同意跟着您!”绿酒嘿嘿一笑,傻乎乎的对元锦意说道。
她可太不容易了,跑遍半个梁安城,总算找到了一个愿意当走狗的鬼。
“什么忙?”元锦意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书写着字。
她以前练过毛笔字,所以现在用起毛笔来,十分顺手。
现在年龄小,写出来的字迹虽没有什么风范,但都是工工整整,字面干净整洁。
今日夫子还夸奖了她呢。
不过不能骄傲,嘻嘻!
绿酒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眼中莫名忧伤起来,“她生前是枉死的,她丈夫中举后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又不敢休弃她,就杀了她埋在院子里,她怨气好重。
但她以前可是宫中的嬷嬷呢,什么都知道,奴婢觉得可以收为己用!”
“她就是想让您帮她伸冤,让她能够入土为安,然后将自己的家产夺回来,她女儿被继母被虐待的可惨了。”
绿酒听说了她的遭遇后,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做人难,做鬼也难。
元锦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你还是重新给我找一个吧!”现在府中大夫人和柳姨娘都盯着她,她那里还有时间去帮她伸冤。
这种事儿找她不好使,她现在根基太浅了。
“好吧,好吧!”绿酒听她无情拒绝,只好嘟着嘴不高兴飘在旁边。
唉,那姐姐也太惨了吧,孤零零的躺在花圃中,魂体也只能待在院子里,啧!
绿酒叹了两口气,元锦意忍不住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抹无奈,“不过我后面可以想想办法!”
只能说她自己太心软!
“耶,太好了,三小姐,您就是我的神,您真好,呜呜呜!”绿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在屋子里大喊大叫道,开心不已。
她蹦蹦跳跳的欢呼着,元锦意不禁摇摇头。
她还没说一定能办到呢。
“对了,上次不是让你找大夫人身边下人的把柄吗?怎么样了?”见绿酒这么开心,元锦意适时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都这么久了,绿酒都还没有告诉她结果。
做人不能骄傲,做鬼也不行。
绿酒停下转圈的身影,“啊,您说那个啊,我都找到了!”
她笑兮兮的看着元锦意,自信满满的拍着小胸脯。
元锦意眼角微微一抽,不过想想也是好事,这样她就可以把大夫人的动态掌握在手里了。
绿酒张着小嘴,叭叭叭的给元锦意说起来,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在说评书呢。
从大夫人的贴身嬷嬷,到贴身奴婢,再到院子里洒扫的粗使婢女,绿酒一一将她们的缺点和把柄都说了出来。
大到偷人偷钱,小到晚饭多吃了一口菜,拉屎多用了一个厕筹。
元锦意听的也很起劲,提笔将全部都记了下来,看着满满一页纸的信息,她轻笑一声。
看来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也不是很干净嘛。
待墨水干透,元锦意脑海中构思起来。
这个孙嬷嬷,大夫人的狗头军师啊,竟然怕鬼。
亏心事做多了吧。
元锦意继续往下看。
不过这个叫槐花的粗使婢女,怎么会跟元彻身边的小厮有来往呢?而且还不是泛泛之交的那种。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元锦意脑海中形成,她咬着手指甲,回忆起之前绿酒告诉她的碎片信息。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等她木着小脸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绿酒开口吩咐起来。
“绿酒,帮我盯几日元彻,看看他除了上朝外还会去什么地方!!”
她想到,自己一直都是盯着侯府里面,从来没有往外面延伸过。
说不定害魏姨娘的,不是府中的人呢。
“没问题,三小姐!”
绿酒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请求。
不过跟着侯爷肯定很无聊吧,他除了上朝就是办公。
“好,还有件事儿,今晚有空你可以去吓吓孙嬷嬷!”
她现在都没有忘记孙嬷嬷那晚丑陋的嘴脸,周嬷嬷和青竹的仇她还没报呢,正好先收点利息。
元锦意露出一丝坏笑,表情猥琐的对绿酒交待着。
怕鬼是吧,这下让你见见真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用狗眼看人了。
“好嘞!”绿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冲了出去。
一阵冷风席卷过元锦意的面颊,险些将她桌面的纸张都给吹风出去。
她赶紧把这张纸丢到玉牌空间里去,这可不能随便放。
夜晚,元锦意入睡后,再次来到寰宇之境。
她和舅舅约定好了,每月要跟着他学习两次术法,这月又到时间了。
元邵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双目紧闭,面色柔和,颇有世外高人的意境。
元锦意走过去,调皮的朝他大喊一声,“舅舅!”
“咦,你这个小丫头要吓唬谁呢!”元邵猛地睁开眼睛,怨怼的瞥了她一眼,随即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道袍,面色不善,但眼底还是带着一抹宠溺。
“我会吓到元大师吗?开玩笑!”元锦意摇晃着小脑袋,古灵精怪的笑了笑。
“别皮了,抓紧时间!”元邵轻咳两声,面色一红。
怎么能叫他大师呢,这多不好意思。
还是说回正题吧。
不过元邵冲着元锦意说话的时候,发现她眉心汇聚着一缕奇异的白光,身上的源力又增长了不少,略微有些奇怪。
这面相怎么改变得这么快?
之前可是多灾多难的面相,现在阴气净褪,俨然一副诸事顺遂的命格。
真是怪事。
发生了什么?
他刚要掐指一算,才惊觉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道术不管用。
“你这几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元邵有话也不藏着,直接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他绕着元锦意走了两圈,一脸惊奇和纳闷。
元锦意正要给他说这事儿呢,没想到元邵先问起来了。
“见到了鬼差算吗?”她知道自己舅舅在奇怪什么。
“什么?鬼差?”元邵一度以为自己听劈叉了。
元锦意赶紧将自己最近的遭遇都给元邵说了一遍。
等元锦意把来龙去脉说完,元邵都震惊了。
他入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还有鬼差的存在。
而且鬼差还要送福利,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
元邵在心中感慨一句后,轻轻皱眉,沉声叮嘱道,“虽然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别被人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多长点心眼子,知道吗?”
“哦!”可是她就是没有心眼子啊。
她就是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行,只适合混吃等死。
第49章 母女矛盾,婢女心思
元邵一眼就看出自家外甥女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不过都随她吧,至少她脑子是没问题的。
“好了,来,我今日教你如何制作驱鬼的物件儿!”
既然运气好,被鬼差选上了,那就该更加努力。
别丢他们元家先祖的脸。
况且这也是给自己积攒功德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舅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元锦意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现在不想学东西,只想回家。
回家!
哪怕回去后让她奋发图强,不当宅女都行。
元邵面色一僵,嘴角微微下拉,苍白无力的说着,“目前来说希望不大,还得等你外公回来后才知道!”
不是吧,元锦意实在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得趁她对这里无感的时候,早日离开才行啊,要是日后有了羁绊和牵扯,她怎么好放心回去呢。
苍天啊,她上辈子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吧。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承认,有时候她躲在被窝里看的东西是荤过头了,偶尔也喜欢当一个小喷子,可那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人生怎么能没点爱好呢。
元锦意哀嚎一声,元邵也心疼她,但是眼下却是没有回来的办法,他也束手无策。
“别灰心了,既然过得去,那就必定回的来,等你外公回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好消息呢!”元邵抠抠脑袋,将元锦意从蒲团上拉起来,让她打起精神来。
又是一夜过去了。
元锦意继续着她繁忙的生活,估计侯府除了元彻最忙,第二个就得数她了。
高姨娘在自己屋子里坐立不安,手帕都揪坏好几条。
身侧的嬷嬷微微蹙眉,看到高姨娘着急,他心中也跟着担心,“会不会是婢女忘记把纸条给三小姐了?”
“不可能,往常这个时候,三小姐都回我了,定是她不想让我这样做!”高姨娘娇媚的脸庞闪过一抹郁色,挨着凳子坐下来,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屋外风景。
“她敢!”嬷嬷咬着后槽牙,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若是三小姐不同意这件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行了,你别急,这不还没有怀上吗?一会儿傍晚我去门口堵三小姐去!”她非要好好问问,凭什么不可以。
她都给三小姐提供这么多帮助了,这点小事怎么也应该满足她。
“你这是嫌弃我不够卖力了!”嬷嬷走到高姨娘背后,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搂过她的小蛮腰,粗粝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高姨娘脖颈处,引得她颤栗不已。
“不行!”高姨娘抓住他去扯腰带的大手,嘴角带着一抹乏味。
她还没有将事情解决,没心思做那事儿。
等元柏昇的烫伤稍微好些后,大夫人才得知元锦莲嗓子出问题的事情来。
可等她去元锦莲的屋子想要关心她时,元锦莲的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元锦莲没给大夫人什么好脸色,因着上次的事情她对大夫人心生芥蒂,哪怕她现在十分害怕以后说不出话,都不想求大夫人什么。
大夫人得不到元锦莲的好脸色,气得不行,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元锦潇去负责。
元锦潇坐在元锦莲床旁,见她一脸菜色,多少还是有点心疼,放缓了声音询问起来,“最近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她原以为莲儿是中毒了,偏生那么多大夫都说她没有中毒,真是奇怪了。
“你才吃错东西了!”元锦莲梗着脖子,声音嘶哑难听,不满的瞪着她。
她最近都是正常吃东西,从来没有乱吃过什么。
元锦潇眸光一凉,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神情不悦的盯回去,“给我好好说话,要不是关心你,我有空在这里跟你闲话吗?”
“谁要你关心了,哼,假惺惺!”元锦莲艰难的张着嘴,哪怕自己都快说不出话来,她都要跟元锦潇唱反调。
玛瑙胆怯的看了元锦莲一眼,站出来缓和气氛,轻声对元锦潇解释着。
“大小姐,我家小姐最近没有吃过什么东西,都是府中正常的饭菜!”
她们都是吃的小姐的剩菜,要是小姐出了问题,她们肯定也有问题,但是她们没有。
最近小姐也没有上街,也没有在外面吃饭,一切都十分正常。
“那去过什么地方没有?”元锦潇睨着眼前的婢女,端详着她的面容,接着询问道。
“也没有,我家小姐自从落水后就一直在屋子里!虽然期间去过一次隔壁金府,但也是没有吃东西的!”玛瑙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小姐的日常,将其一一告知了元锦潇,没有半点隐瞒。
元锦潇沉默片刻,元锦莲见状轻哼一声,自以为是,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那最近有谁来看望过你家小姐没有?”元锦潇想了想,她好像听元锦莲提起过,是三妹妹还是四妹妹来看望过她呢。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之中的谁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好像没有”玛瑙回忆着,小脸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尾调拖得极长。
这时,珍珠端着茶水走进来,趁机对元锦潇开口,“大小姐,请用茶。奴婢记得,三小姐曾经来探望过小姐一次,还给小姐送了一碗汤羹!”
珍珠低着头小声的说着,由于上次被元锦潇杖责十棍,所以对她有些惧怕,端茶的手抖了抖。
元锦潇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问道,“是吗?送的什么东西还记得吗?”
珍珠退到玛瑙身旁,想了一下,讷讷的说道,“好像是叫什么银耳雪梨羹,三小姐还将方子给了我家小姐,奴婢给您找出来!”
珍珠说着就从元锦莲的妆奁中将那方子找了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元锦潇深邃的目光,径直就方子拿出来,递到元锦潇面前。
修长白净的手指从珍珠手中抽过方子,元锦潇看了一眼后,轻蹙娥眉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傲雪,拿去让章府医瞧瞧这方子有问题没有!”
“是,大小姐!”元锦潇的婢女带着方子离去。
元锦莲突然坐起来,捂着自己脖子激动的嘶吼起来,“一定是她,元锦意这个小贱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就说元锦意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送吃的,她当时还阻拦了珍珠,她真是太蠢了。
那碗汤里一定有毒。
元锦潇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余光却盯着珍珠,眼神里满是同情,“她是傻子是吧,明目张胆给你下毒!”
元锦潇对自己这个愚蠢的妹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三妹妹没有那么不堪,说不定人家好心送吃的探望,竟还要被倒打一耙。
就她目前派人盯着三妹妹的情况来看,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不相信我??除了她还能有谁!”元锦莲扯着嗓子大叫。
最近两日因为她嗓子问题,没怎么进食,看着面颊有些凹陷,再配上她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害怕。
元锦潇嗤之以鼻,轻抚自己头上的步摇流苏,无语的说道,“她给你送吃的,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什么毒药会让你现在才发病,元锦莲,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怎么就学不会用用脑子呢。
元锦莲瞪着眼还想说什么,但是嗓子突然刺挠起来,她忍不住咳嗽着。
玛瑙赶紧给元锦莲端了一杯水过去,帮她拍着背,关切的看着她,“小姐,您慢些,快喝口水!”
元锦莲端起水喝了一口,但并没有止住她的咳嗽,反而越加剧烈,咳得小脸通红。
她气急败坏,直接将手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啊!”玛瑙吓得不轻,身子哆嗦了一下。
茶杯碎片飞溅,婢女凌霜下意识上前挡在元锦潇面前,歪头发出一声惊呼。
空气寂静了片刻,只见鲜血顺着凌霜捂着脸颊的手指缝渗透出来,猩斑点点。
元锦潇连忙站起来,神色凝重的查看凌霜的伤口。
凌霜含泪对她摇摇头,只觉得脸颊生疼,但小姐没事就好。
“元锦莲!”元锦潇收回视线,冲元锦莲发出一声怒斥。
她头一次这么不想管教这个妹妹。
怎么就跟母亲一样学到了乱摔东西的坏毛病呢。
瞧瞧凌霜的脸,指不定要留疤呢。
“我我又不是有意的!”元锦莲依旧再顶嘴,用尽自己最后的声音,气愤的对元锦潇怒吼回去。
因为一个婢女,就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现在竟然连一个婢女都不如了是吧。
不过被这么一吼,她竟然不咳嗽了。
元锦潇目光瞬间转冷,柳叶眉都要跨过眉头碰撞在一起了,她失望的看着元锦莲,“你除了嘴硬还会什么,要是凌霜的脸留了疤,我就刮花你婢女的脸!小小年级,除了打砸动怒,你还会什么?”
元锦莲被她凶狠的目光看着,小脸泛白,她知道大姐姐向来说到做到,可她又没做错什么,一个婢女而已,就是打了骂了又如何。
“大小姐息怒!”元锦莲的两个婢女赶紧跪下来,惶恐的对元锦潇请求道。
“你们给我起来起来,跪什么跪!”元锦莲扯着袖子,不满的对自己的婢女大叫。
元锦潇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凌霜叮嘱道,“你先去找章府医瞧瞧去,尽管用最好的药材!”
凌霜有些不放心元锦潇一人在这里,面露犹豫之色。
“快去吧!”元锦潇摇头,难不成在府中谁还敢对她不敬。
凌霜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捂着脸颊出了屋子。
元锦潇目光森寒,捡起地上的一块边缘看着锋利无比的碎片,一步步朝着元锦莲走去。
“不要啊,大小姐!”玛瑙连忙抱住元锦潇的大腿,惊慌的看向她。
珍珠后知后觉,也赶紧挡在元锦莲身前,颤抖着身躯大叫起来,“大小姐,您要做什么?求您冷静冷静啊!小姐,您快跑吧!”
元锦莲不断往后退去,躲在床角,泪珠子挂在眼角摇摇欲坠,“我”
大姐姐是不是疯了,不要过来啊!
元锦潇凝视了她一眼,忽然,一把抓过珍珠的胳膊,锋利的碎片重重划过她白皙的胳膊。
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珍珠手臂上。
“啊----”珍珠后知后觉,疼的大叫,想要缩回自己的胳膊,可元锦潇死死拉着她。
殷虹的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血珠子溅落在地面上,珍珠痛的面色扭曲。
元锦莲吓得魂不附体,“来人啊,救命啊!”
可惜她声音很小,外面扫地的粗使婢女根本就没有听见。
“嘭!”元锦潇丢开碎片,将快要疼晕过去的珍珠一把甩在地上,脑袋磕着地面,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襟,抬脚勾起珍珠的下颌,“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挑拨你家小姐和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
她之前就警告过珍珠,要不是看在她照顾锦莲多年且没有犯错的份上,不然早就将她发卖了。
她今日又眼睁睁瞧着这个贱婢当面搬弄是非,真当锦莲瞎她也瞎啊。
珍珠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嘤咛一声,“大小姐,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
玛瑙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帮珍珠也不是,拦大小姐也不是,她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时,傲雪问了话带着方子走回来,见满地狼藉,她露出一丝不解,轻声对元锦潇回话,“大小姐,奴婢问过章府医了,他说这个方子没有问题,之前三小姐给二小姐送来之前特意问过他的,而且这方子还对二小姐的嗓子有好处,可以继续吃!”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勾,将方子扔给玛瑙,严厉的目光落在缩成一团的元锦莲身上,讥讽开口,“听到没有,也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被婢女挑拨,跟三妹妹产生隔阂,她是吃撑了没事干才会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毒!”
元锦莲身子瑟缩了一下,被元锦潇看的羞愧难当。
等她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的盯着珍珠,她竟敢胡乱掰扯。
珍珠抿着嘴角,哀怨的看着元锦莲,凄惨的开口,“二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挑拨您跟三小姐之间的关系。大小姐,您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对二小姐衷心不二,不敢欺瞒半点!”
珍珠内心忐忑不已,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第50章 发卖婢女,勾引侯爷
元锦潇轻蔑的扫过她委屈的脸庞,心中无比清醒,“傲雪,将她给我带出去,直接找管家发卖了!”
这种有二心的婢女,她一定不会让她继续待在锦莲身边。
这次是挑拨锦莲和锦意之间的关系,下次说不定就是挑拨锦莲和母亲,还有她之间的关系了。
不对,有可能已经挑拨了。
元锦潇细思极恐!这下更容不得她留在府中。
“ 不,大小姐,奴婢没有做错事情,您不能卖我啊,大小姐!”珍珠伤心的痛哭起来,不断向元锦潇求饶。
元锦潇无动于衷,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
珍珠见状立马调转脑袋,朝着元锦莲扑过去,哀声恳求道。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吧,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奴婢以后只听您一人的话,您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姐,奴婢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啊!”
她才不要离开侯府,她不走,她不走。
被侯府发卖的下场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她没有做错事情啊。
元锦莲犹豫了一下,心头一动,想要求情,却见元锦潇投来更加讥讽阴寒的目光,只能对珍珠摇摇头,害怕的裹紧自己。
她是‘蠢’,不是傻,大姐姐比她知道的多,总不会害她的。
珍珠瞪大了眼睛,她都伺候小姐快十年了,小姐竟然不相信她。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元锦莲,上手就要去抓她的裙角,“小姐,救救奴婢吧唔唔”
傲雪大步上前,将珍珠轻松制服在自己手中,用帕子堵住她的嘴,连拖带拽的扯着头发,把她给带走了。
玛瑙瑟缩着自己的身躯,吓得浑身颤抖,朝着元锦潇磕了一个头,“大小姐,奴婢 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啊!”
她赶紧给自己解释起来。
大小姐真的好吓人啊,她真是怕得要命。
“照顾好你家小姐!”元锦潇垂眸看了她一眼,这个婢女看着倒是个老实的。
她说完又抬头将凌厉的目光射向元锦莲,话音冰冷的知会道,“等你嗓子好了以后,我会禀告祖母给你重新请一个教习嬷嬷,有些规矩,你该重新学学了!”
不知道以前母亲请的教习嬷嬷是干什么吃的,半点规矩都没让锦莲学会。
她已经十二岁了,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再过两三年都是大姑娘了,这种性子怎么坐得稳正头娘子的位置。
“不”元锦莲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可元锦潇直接一拂袖子出了她的房间,只留给她一道潇洒的背影。
元锦潇出了院子,对自己的贴身嬷嬷吩咐下去,“费嬷嬷,重新给锦莲找一个贴身婢女来,不用什么都会,只要老实忠心就行!”
她记得珍珠还是母亲给她选出来的婢女,只能说母亲一如既往的眼光不好。
“大小姐,不是老奴多嘴,您对二小姐可谓是尽心尽力,可二小姐能明白您的苦心吗?”费嬷嬷向来对元锦潇就是有话必言,之前就见过元锦潇在二小姐落水之时,费尽心思想要找出真凶,眼下也是如此。
可偏生二小姐还觉得大小姐对她不够好,处处针锋相对。
费嬷嬷心疼元锦潇,自家小姐本身快及笄了,要准备的事情就多,现在还要处理二小姐和大夫人的事情。
“世间血亲哪能分的那么明白,只希望锦莲长大一点后,能体谅我些许!”
哪怕不体谅也没关系,自己人生的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她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只希望锦莲不要行差踏错。
元锦潇昂首看向湛蓝无垠的天空,两只鸟雀并排从她眼前飞过。
对天空而言,它们异常渺小,可两只鸟雀相互依靠,总能抗过漫长的冬季。
费嬷嬷无声叹息,随即跟上元锦潇的步伐。
傍晚,元锦意下了学,此时残阳正挂在半山腰,霞光漫天,街上的人和景都不自觉裹上一层绯金钩织的新衣。
她站在侯府门口驻足看了好一会儿,顿觉心旷神怡,思绪开明。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青竹挡在元锦意面前,她刚才看到对面有人在盯着小姐,以防万一,她不得不提醒一下。
元锦意点头,满意的拎着裙摆走进府中。
对面街道上,两道颀长的身影驻足往侯府看来。
“松云,那位是侯府那位小姐?”
“小的不知,这位看着眼生小的这就去替爷打探一下!”
元锦意经过花园的路回院子时,高姨娘站在她回去必经之路的花丛中对她翘首以盼,见到元锦意的身影时,眼睛都要发光了。
她看着眼前打扮得清丽脱俗的高姨娘,连忙环顾左右,皱眉走了过去。
“高姨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小声的对高姨娘嘀咕起来,小脸满是不解。
“自然是等三小姐您了!”高姨娘轻捻手帕,慢条斯理的开口。
只是这幽怨的小眼神,搞得元锦意以为自己是一个负心人一样。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元锦意警惕的看着周围,急切的询问起来,“等我做什么?”
这里未免也太危险了,高姨娘也不知道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
“妾身给三小姐递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回复,您说做什么!”高姨娘轻叹一口气,声音娇媚婉转的开口。
要不是一直等不到回复,她会这么着急在这里拦人吗?
“忘了!”元锦意恍然大悟,只对高姨娘蹦出这两个字。
最近太忙,她竟然忘记给高姨娘回消息了。
况且她觉得高姨娘也不会听取她的意见。
“忘了?”高姨娘紧咬贝齿,不悦的盯着她。
就是说她茶饭不思,翻来覆去,坐立不安等着的结果,居然就两个字儿。
高姨娘都要气笑了!
她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伸手戳着元锦意的肩膀,阴阳怪气的开口,“三小姐,您您可可是贵人多忘事儿啊!”
白让她担惊受怕这么多日。
元锦意拧眉,她没有啊!
纯粹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我无所谓,随便你都行,只要你能做到密不透风,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元锦意想起高姨娘询问的事情,连忙给出自己的回应。
不就是想跟野男人生孩子嘛,无所谓,反正侯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
至于绿帽子,一顶也是戴,两顶也是戴,三顶四顶还能换着戴。
(元彻:你可真是孝死爹了!)
元锦意不以为意的想着。
高姨娘眸光发亮,满面春风的开口,“妾身等着就是您这句话!”
瞧瞧,瞧瞧,三小姐说话就是敞亮,她喜欢。
元锦意呵呵一笑,随便!
她的话又不是圣旨,只不过是高姨娘为了跨越自己的内心障碍,想把借口按在她身上而已。
高姨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露出半抹香肩,元锦意愣神片刻,从头到脚打量了精致的高姨娘一眼。
“你在做什么?”不会是想勾引她吧,达咩!
她的爱好是帅哥美男,当然了!偶尔看看性感小姐姐也不是不行。
元锦意浅噙嘴角,想入非非。
高姨娘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眼神,又将胸口的衣襟拉了拉,扬起一道自信的笑脸,“当然是准备去勾引侯爷了,这都看不出来?”
“祝你成功!”元锦意从牙齿缝里蹦出四个字,气呼呼的从旁边略过高姨娘。
青竹赶紧跟上去。
“”莫名其妙!
高姨娘将这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挥走,扭着小蛮腰往书房走去。
她今日一定要将事情办成。
元锦意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了口气,又开始做功课。
明日夫子就要校考她的琴艺,说实话,她心虚着呢。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往前走,元锦意在学堂苦逼的学习着,元锦莲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而元锦欣的禁闭总算解除了。
元锦欣一能出门,就听到老夫人要带着元锦意去赴宴的消息,气的将桌子上的茶杯尽数摔在地上,小脸涨的通红。
噼里啪啦的清脆暴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华嬷嬷着急忙慌的给元锦欣检查她的小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我的姑奶奶,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火,三小姐之所以能赴宴,是三王妃点名邀请的,您别把那小贱蹄子说的话当回事儿啊!”
华嬷嬷说着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婢女银屏一眼,就知道在四小姐这里嚼舌根子,真想给她一巴掌。
银屏反倒是一脸不服气,将帕子放进怀里,蹲下来拾捡地上的碎片,“小姐,华嬷嬷说的可不对,奴婢这是有话直说,可没有乱说啊!”
本来就是老夫人偏心嘛,三小姐既没有自家小姐漂亮,也没有自己小姐聪慧活泼,无非就是因为空明大师的批命,猜得到的这个荣幸。
若是这样,大可以请柳姨娘想办法,再找一个高僧来给四小姐批命呢。
元锦欣顿时气得跺脚,她就知道,祖母肯定不喜欢她了。
听说陛下还给三妹妹赐了许多昂贵的衣服首饰,她更是难受得不行,抓心挠肝的。
华嬷嬷气结,瞪了银屏一眼,搂过元锦欣,声音不悦的呵斥道。
“银屏,你这小贱蹄子,信不信嬷嬷我撕了你的嘴!”
她家小姐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外人说说也就罢了,银屏竟然也在这里乱说起来。
银屏这才赶紧闭上嘴,默默的收拾起来。
华嬷嬷看着难受的元锦欣,她赶忙低声哄劝起来。
“小姐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那赏花宴也不是非去不可的,您瞧,二小姐这次不也去不了吗?”
而且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自家小姐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最容易受人撺掇。
那能去赏花宴的小姐们都是非富即贵,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她不去是因为她病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行,我求祖母去!”
这赏花宴她还非去不可了。
在院子里关了这么久,她人都快发霉了,一定要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散散心。
元锦欣说着就挣脱华嬷嬷的手,往外跑去。
华嬷嬷一惊,这可不行啊!
老夫人最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
“银翘,快拦住小姐!”华嬷嬷叫住门口端着食盒的婢女。
银翘拦住元锦欣,不解的询问起来,“小姐,您做什么去啊?”
“让开!”元锦欣轻咬粉唇,不满极了,娇蛮的瞪了银翘一眼,赶紧从她身边溜出去。
华嬷嬷气的不轻,赶忙追上去。
元锦欣速度之快,一会儿功夫就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同意让元锦欣去参加赏花宴。
元锦欣高兴的找不着北,立马就回去准备赏花宴那日所穿的衣裳首饰。
毕竟距离赏花宴也没两日了。
本来三王妃的赏花宴应该递帖子给大夫人的,但那时她怀着孩子,身子不适,就递给了老夫人。
大夫人本身对这种宴会就不感兴趣。
这种宴会看似是借着赏花的名头,邀请城中闺秀共同赏花吟诗,实则是为了给适龄女子相看合适的儿郎,各家夫人都会去,攀比之风盛行,且年年如此,枯燥无聊。
她就两个女儿,元锦潇已经定亲,元锦莲还小,至于元锦意和元锦欣她则是管都不想管。
这次宴会,本来定的是元锦莲和元锦意的,眼下元锦莲身子抱恙,就只有元锦意去。
老夫人觉得只带元锦意一人有些打眼,所以临时又把元锦欣给加上。
临近宴会的前一日,老夫人就派婢女来知会了元锦意,让她早早休息,明日才有精神。
又让她记得向族学夫子告假,然后明日适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要备一身额外的,早膳别吃太油腻,可谓事无巨细,搞得元锦意以为她明日是要去相亲呢。
怀揣着满腹无奈,元锦意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只是躺在床上她也睡不着。
她准备修炼术法,不巧,绿酒飘进来。
她不怎么高兴的对元锦意说起来。
“三小姐,奴婢这些天跟在侯爷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现!”
侯爷这些天就是正常的上朝,去点卯,然后放衙。
除此之外就是正常的回府休息。
不过不知道,偷偷去寻欢作乐算不算,虽然只是跟同僚去听曲,但实际内容委实震惊了她的小心脏!
绿酒还是把这事儿也告诉给了元锦意。
“你说我爹要花一千两给一个清倌赎身?”元锦意一脸惊奇的坐起来,眼角微微抽搐。
一千两!!她记得元彻一年的俸禄才四五百两呢,侯府再有银子也不能这样折腾吧。
第51章 新人进府?外出赴宴
绿酒重重的点头,“嗯嗯,三小姐,奴婢亲眼看到的呢!”
不过那位清倌确实身段妖娆,五官精致,女人看了流眼泪,男人看了流口水,据说她不是北秦的女子。
元锦意啧啧称奇,直呼古人玩的花,“府中姨娘这么多,我爹还敢往家里纳妾!”
府中姨娘没有三十也是二十吧,有一些她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一次,她那便宜老爹能记住谁是谁吗?
绿酒飘在元锦意床上,嘟着小嘴对她摇头,纳闷的开口,“只是侯爷还在揣摩是该把人接进府还是养在外头!”
元锦意越发奇怪,还兴养在外头?难道这个清倌很漂亮吗?
不是吧,这不就是那个养外室吗?她挠挠头皮,又躺了回去。
但她敢保证那个女子绝对不会同意的。
侯爷是什么身份,要是成为侯府姨娘怎么着也算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吧。
如果养在外面,什么也不占,若是她爹腻了,转手将外室卖了,那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敢让他爹花一千两赎身的清倌,脑子一定是清醒的,知道她爹是什么人。
她肯定更愿意进府,即使她爹以后腻了,至少生活上至少不会亏待她。
绿酒跟了元彻这么久,就知道这一件事情,不禁有些气馁。
元锦意给了绿酒一个安抚的眼神,觉得她十分可爱。
果真是个小姑娘性子。
“你快去休息吧,明日放你出去转转!”
绿酒沉重的摇头,气呼呼的攥紧拳头,“不,奴婢不想出去,奴婢一定要抓住大夫人更多的把柄,到时候弄死她!”
绿酒斗志昂扬,精神亢奋的冲了出去。
这行为直把元锦意都看愣了,就算她不出去,也该休息了吧。
算了,随她去吧,她都忘了绿酒是一个鬼了。
元锦意转念一想着过两日又有新人进府,府里肯定热闹非凡,难免露出一个坏笑。
大夫人这下有的操心了。
正好,这样就可以把大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地方,魏姨娘也能安全一些。
想着想着,她竟也沉稳的睡去。
第二日,元锦意按照去族学的时间起床,周嬷嬷和青竹她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昨晚临睡前,小玉就将她今日要穿的衣物给挂出来了,所需要的首饰配饰也放在一块儿,就是怕今日太慌忙了。
元锦意坐在桌旁吃饭,见她们忙的起飞的脚步,不禁有些狐疑。
这是忙什么呢?她人都没动一下。
等她慢悠悠吃过饭,起身坐在妆奁前。
小玉给她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垂挂髻,点缀上粉白色珍珠首饰,看着虽然素净但不失其身份,满足元锦意想要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要求。
周嬷嬷开始穿衣服,在给她套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后,元锦意及时制止了她。
这已经是第四层了,眼下可是七月份,穿这么厚,她是去遭罪的吧。
“小姐,最后一件了!”周嬷嬷举着外袍,无可奈何的展示了一下。
主要是今日宴会外男颇多,不似寻常小姐聚会,穿清凉些也无所谓,这都是老夫人亲自交待过的,她只能照办啊。
罢了罢了,穿吧!
她好歹可以使用清凉符,让自己凉快一些,不过其他小姐,应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吧。
她上次可真机智,先把清凉符给学会了。
周嬷嬷赶紧将最后一件烟黄色百蝶穿花香云纱外袍给她拢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元锦意都快出汗了。
趁周嬷嬷和青竹给她收拾衣物时,她趁机写了一张清凉符。
她将晾干后的清凉符塞进自己的荷包里,挂在腰间,顿时就觉得凉快多了。
算算时间,她便带着青竹前往老夫人的院子请安,顺便就和老夫人一起出门。
她本来想带小玉的,但是青竹没有怎么经历过大场面,怕她以后露怯,所以这次她就带了青竹。
正好这次有老夫人护着,青竹不用太担心,只需要多观察多听听就行。
元锦意路上步伐优雅的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起的更早,还做了一次佛家早课,才开始准备梳洗更衣。
元锦意去的正是时候,老夫人此时已经吃过早饭,坐在屋子里看经书。
“孙女儿见过祖母!”元锦意施施然的走进去,礼貌的给老夫人请安。
看到元锦意到来,老夫人放下手上的经书,乐呵呵的开口,“锦意来了,快起来吧!”
元锦意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开启夸夸夸模式,小嘴甜的不行,“祖母,您今日穿着真好看,一点都不像锦意的祖母!”
“油嘴滑舌,祖母是老了,比不过你们这个小姑娘的,用早膳没有啊?”老夫人虽然知道自己上了年纪,但是依旧很受用,嗔笑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询问道。
“嘿嘿,祖母才不老呢,祖母在锦意心中年轻着呢。孙女儿用过了!”元锦意认真的对老夫人开口,一脸温顺乖巧的模样,让老夫人大为受用。
老夫人抓住她的小手,打量了她的穿着一眼,暗暗点头,然后拉着她坐下。
“那就好,来,陪祖母坐会儿,等你四妹妹过来了,咱们就出发!”
元锦意没意见,挨着老夫人坐下来后,静静的陪她看佛经。
不一会儿,穿着花红柳绿锦绣百褶裙的元锦欣带着婢女急步走进来。
“见过祖母,请祖母恕罪,孙女儿只顾着梳妆耽误时间了!”
元锦欣一进来,脸色有些懊恼,赶忙先请安,然后小声的解释道,生怕老夫人怪罪她。
都是华嬷嬷,她都说了要抓紧时间,结果愣是耽误到现在。
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斥责她啊。
“无妨,时间刚好!”老夫人温和的眼神扫过元锦欣的妆容,微微蹙眉。
她虽没有逾矩,但是这一身装扮一眼就能看出其主人是什么水平。
她想着柳姨娘平时穿着也很得体,怎么到了锦欣这里,净喜欢如此花里胡哨的装扮呢。
元锦欣没有看到老夫人皱眉,但是元锦意看到了。
她也朝元锦欣看去,险些没有笑出来。
要不是元锦欣那一张明媚的脸蛋撑着,这一身打扮真的可谓是灾难现场。
真不知道元锦欣的婢女和嬷嬷是不是眼神不好。
元锦欣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却看到元锦意也在,不免有些窘迫,不情不愿的对她微微福身,“见过三姐姐!”
“四妹妹客气了!”元锦意也对她福身回礼。
老夫人准备起来,元锦意上前扶着,元锦欣后知后觉,赶紧伸出自己的手。
姐妹二人一人扶着一边,要不是老夫人面色和蔼,倒像是被她们架着走一样。
出了侯府,一辆挂着侯府幔子的别致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马夫将凳子放下来,白嬷嬷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又扭头扶元锦意和元锦欣上马。
元锦意第一次坐这种马车,忍不住悄悄观察起来。
马车空间很大,就是七八个壮汉也是能塞下的,里面摆放着一些果盘茶水点心,还有小书柜和一面铜镜。
不过从装饰来看,这应该是专供侯府女性使用的马车,所有的准备都是为女子考虑着。
三王府距离侯府并不远,隔了两条街,走路也就一刻钟不到。
但没有哪家穿着精致华丽的富贵人家会选择走路过去,一来街道繁华拥堵,二来身份在这里摆着。
马车缓缓驶动,元锦意和元锦欣一左一右安稳的坐在老夫人两侧。
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浅笑着对她们两人交待起来。
今日她们不是主客,只是不好拂三王妃的面子,所以才受邀参加宴会。
老夫人意思就是,到时候她们两个别多说话,只需要当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就行。
元锦意腼腆一笑,对老夫人点点头,可元锦欣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她今日可不止是为了来当背景板的。
以前大夫人身体好的时候,出门就只会带大姐姐和二姐姐,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
姨娘说的对,她要趁这次机会,多结交一些官家小姐,再认识一些出色的男子,提前给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再怎样她也是一个侯爷的女儿,梁安城身份高贵的女子并不多,许多都已经定亲或者嫁人。
她已经可以算得上贵女前排,再加上自己这幅天生的好脸蛋,如何不能找一个好夫婿。
元锦意对表情变化万千的元锦欣大为不解,她难道要做什么吗?
她不知道元锦欣在想些什么,只是已经暗自计划要和她保持距离。
老夫人已经不再说话,元锦意趁机撩开窗帘一角瞧了瞧外面的景色。
梁安城不愧是北秦中心,她只是身处其间就能感受古代形容盛世的贴切。
她此刻也觉得自己好渺小,芸芸众生之间,她不过是千千万分之一。
看了一会儿,元锦意就放下帘子,规矩的坐好。
很快,马车就在三王府门口停下来。
元锦意下意识扶着老夫人就要下车。
白嬷嬷见自己工作被抢走,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
站在恢弘大气的三王府门口,元锦意看着牌匾上的名称,永王府,哦,原来三王爷是永王啊。
此时,王府正门大打开,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婆子站成一派在门口候着。
老夫人端起适度的微笑,带着姐妹二人走上前去。
门口站着的婢女们齐齐福身给她们请安,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老奴(奴婢)见过元老封君!请您安!见过两位小姐!”
元锦意面带微笑,不骄不躁的站着,倒是元锦欣呼吸急促了两分,眼中带上一炽热。
白嬷嬷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请起!”老夫人声音柔和中多少带了点跟平常说话时不同的威严,笑着开口。
一位嬷嬷走出来,恭敬有礼的对她伸手迎接,示意她往里走,“元老封君,您里面请,王妃正念叨您什么时候到呢!”
“劳王妃惦念了,老身也许久没有见到王妃了,走吧!”老夫人到底是经历了无数次这种场面的人,根本就没啥可担心的,顺着嬷嬷的话就往下接。
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元锦意扶着老夫人跟在王府嬷嬷身后,一起步入王府,一行人穿过一排雅致宽阔的游廊,再经过一个中门,便来到了后院之中,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女子娇笑的声音。
元锦意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觉得三王府真豪华,比侯府不知道要精致多少,那回廊下摆放的花草每一盆都价值不菲。
再加上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花团锦簇,果真是顶尊贵的人家才能居住的地方。
伴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越发清晰,她们转过一角,一方不小的荷花池映入眼帘,铺面而来的清浅花香让元锦意有些恍惚。
池子中,开的正盛的荷花随风摇曳着,水波粼粼,粉一簇白一簇的荷花错落有致,交相辉映着。
池中有几艘小船,衣裙唯美精致的少女三三两两坐在小船上,手持莲花,嬉笑玩闹着。
正所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人美还是花娇。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和老夫人打招呼,元锦意不得打起精神看向这边。
三王妃设宴是在一个偌大的亭子里,正好面对着荷花池,里面人不算多,只有几位跟三王妃年龄差不多的夫人在,她们不知在说些什么,气氛尚且和谐。
老夫人缓缓走过去,站在亭台外面便开始请安,“老身见过王妃娘娘!”
“小女见过王妃娘娘!”姐妹二人也屈膝恭敬请安。
三王妃是一位鹅蛋脸,杨柳腰,华骨端凝的年轻美妇,她穿着一袭不算过分华贵的雾蓝色绣石榴长裙,梳着妇人最喜欢的惊鹄髻,配着浅绿色宝石头面,面上轻施薄粉,唇色娇艳,有种说不出的女子风情。
她看到老夫人时,还坐在上首,一听老夫人的请安,连忙站起来,快步过来扶着她,略显羞怯的说道。
“老封君折煞妾身了,您快快请起!”
毕竟元老夫人可是梁安城命妇典范,又有诰命在身,三王妃对其也是十分敬重。
她小心扶起老夫人,又看向身后的姐妹二人。
第52章 王妃赠镯,游湖赏花
她眼神柔和的打量了一番,浅笑着开口,“这两位就是侯府小姐吧?真是随了老夫人,生得一副好容貌!”
这可不是她强夸,所有大臣中,元彻年轻时候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侯府几位小姐的容貌在梁安城亦是拔尖。
就拿元锦潇来说,京城双姝之一,另一位则是陛下的大公主,是梁安城公认的大美人。
这两位小姐虽然年纪尚小,但隐约已可见其美人胚子模样。
只是看穿着,她觉得好像两个都不是元家嫡出小姐呢。
“娘娘谬赞了,就是两个小皮猴!”老夫人客气一笑,顺着三王妃的手走进亭子。
亭子里的其他夫人小姐见状也纷纷站起来给元老夫人请安。
“诸位都请起吧!”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她们,随后落座在最靠近三王妃的位置上。
元锦意和元锦欣则是站在她后面。
三王妃也落座,先是对着大家笑了笑,而后又谈笑风生的说起今年的赏花宴来。
元锦欣目光四处打量着,想要离开这无聊的亭子。
那池中的荷花开得真艳,真好看,比侯府的好看多了。
就在这时,元锦欣注意到亭子对面的一处水榭中。
里面青衫交错,暗影浮动,有穿着华贵的少年公子从窗边探出身子,对着凉亭里和船艄上的姑娘们观察着。
元锦欣眸光一亮,绞着手帕有些心动,只是她不知这番动作已经落在对面某位夫人眼中。
正好这时三王妃说够了,拿起茶杯准备喝水润润嗓子。
贺夫人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笑着对老夫人请求道。
“元老封君,不知您身后哪位是得到陛下嘉奖的元三小姐,也好站出来叫我们瞧瞧是何等风采的妙人?”
她一说,三王妃和其他几位夫人顿时来了兴趣,朝着老夫人身后看去。
老夫人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声音柔和的说着,“当不得贺夫人这话。锦意,过来见见王妃和几位夫人吧!”
元锦意缓缓从后面走出来,不紧不慢的开口,“小女见过王妃娘娘,诸位夫人小姐!”
贺夫人扫了元锦欣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看来是她想岔了,眼前这位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小姑娘才会是那般聪慧能够解开九连环的女子。
至于左顾右盼那位,她猜是侯府其他庶出小姐,那就算了。
三王妃来了兴趣,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招招手。
“当真是个乖巧聪慧的小姑娘,你叫锦意是吧?过来本妃瞧瞧!”
她可是帮了自家王爷大忙的功臣,不然她家王爷的屁股就该被陛下打开花了。
元锦意面带微笑,朝着三王妃走过去。
“本妃记得你今年才十岁是吗?”三王妃抓起她的小手,笑眯眯的轻声问道。
“回娘娘,正是!”察觉到好些落在她身上的探视目光,元锦意只能装作不知道,对三王妃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乖巧的回答她的问题。
“你与你大姐姐有些像,都是淮安侯府养出来的才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本妃甚是喜欢。只可惜本妃只有儿子,不然有这么乖巧一个贴心小棉袄多好!”
三王妃拉着她一直不松手,说着说着,眼中划过一抹遗憾,叹了口轻气。
“娘娘过奖了,小女才疏学浅,比不上大姐姐那般优秀!”元锦意轻描淡写的说着,尽量避开一些带比较的话题。
怎么女人都喜欢拿人做比较呢。
还好今日不是大夫人带她出来的。
“你也优秀,你们姐妹二人各有千秋,说起来,城中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淮安侯呢!”三王妃笑了笑,拍拍她的小手,只觉得她十分对胃口。
三王妃对她本身就带有滤镜,加上元锦意长相温柔清丽,人又乖巧,不免心生喜爱。
只见她褪下自己手中的一只白玉镯子就要替她带上,老夫人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急切。
不好,三王妃肯定不安‘好心’,她正好有一个十三四岁还未定亲的儿子,虽然锦意还小,她真怕三王妃开口了她无法拒绝。
元锦意不知道什么儿子不儿子,但是她却是不敢乱收三王妃礼物的。
“娘娘不可,您这镯子实在贵重,小女无功无禄受之有愧!”
她连忙蹲下来,满是惶恐的对三王妃表示拒绝。
其他夫人小姐也是格外吃惊,虽说三王妃是爽快人,但未免爽快过头了吧。
她们很难不往老夫人察觉的方向去想,是不是真的有意要和淮安侯府结亲呢。
三王妃虽然有这个意思,但她还想再考察考察,赠送镯子,纯粹是因为对元锦意的喜爱。
“收下吧,初次见面,本妃实在喜爱你这性子,这镯子就当见面礼了!”三王妃此刻用自家长辈对小辈说话的那种语气轻声说着,然后强行把镯子套在了元锦意手腕上,让她想拒绝也没办法。
元锦意偷偷瞄了一眼老夫人,轻咬嘴角,装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老夫人没有办法,既然三王妃没有直说,那她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朝元锦意轻轻颔首。
“小女谢娘娘喜爱!”元锦意得到回复,摸着手腕上略大的镯子,红着脸轻声道谢。
“这就对啦!”三王妃仔细观察着她,见她神情虽激动,但实则情绪异常沉稳,心中有了计较。
主要是城中对这位元三小姐的评价不多,很多都还是外人乱传的,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就跟仙女一样,实则连她的人影都没有见过。
她有意于元锦意,却还是要给自己儿子考量一番,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王府的。
要是她身份低些,是个四五品官员的女儿,纳进来做妾也就罢了,可惜她偏生有一个好家世,好父亲,做妾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她二儿子不能袭承世子之位,但有秀才功名在身,将来金榜题名亦可期,目前看来,倒也般配。
元锦欣羡慕的看着元锦意,心中有些许不满,竟然还能得王妃青睐,真是走狗屎运了。
三王妃说完,下首一位颧骨凸起的中年妇人上下凝视了元锦意几眼,脸上带着假笑开口。
“怎么以前没见元三小姐出来走动过呢?这么漂亮一位小美人,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呀。不然啊别人都不知道梁安城还有这么一位小美人!”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淮安侯夫人对庶女不喜,从不带她们出来,这么问无非就是想挑拨元锦意和大夫人的关系。
元锦意转身看向那位夫人,微微福身,声音绵软的解释着。
“锦意课业繁重,夫子时常说我愚钝,所以就只能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课业上,故而甚少出门!”
老夫人眼中划过一抹赞赏,动了动身子,看了说话的那位夫人一眼。
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在圈中评分不好,经常喜欢无事生非,这些年了,嘴上功夫依旧没改。
“若是元三小姐都算愚钝,那这梁安城倒没有几个聪明人了,我瞧着三小姐却是十分聪慧呢!”苏夫人又接着开口打趣,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明显对她十分看轻。
其他夫人默不作声,自顾自的喝茶吃饼,还有看戏。
“北秦贵女无数,好似百花齐放,锦意在其中微不足道,且面薄嘴拙,日后还要向夫人多多学习!”
元锦意对苏夫人温柔的笑了笑,一派天真的模样。
其他夫人忍着笑意,纷纷将目光落在苏夫人身上。
这不就是说苏夫人脸皮厚,嘴巴伶俐吗?
苏夫人脖子一梗就想训斥她,可元老封君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递来,她只能忍下这一暗亏,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区区庶女,也敢驳她的话,可见也是个不省心的。
三王妃抿了抿嘴角,浅笑嫣然,“锦意说的有道理,你们这些小姐都出去玩玩吧,今日天气甚好,若是想要采摘荷花,尽管乘船同去!”
三王妃异常大方的让她们对自己的荷花下手。
这荷花几日就开败了,与其枯萎在池子中,不如让她们采了去,最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是,娘娘!”诸位小姐笑着离开凉亭。
元锦意对老夫人一笑后,带着青竹也离开了。
她从没有参加这种宴会,也不认识其他小姐,所以她准备找个阴凉的地方躲懒去。
但元锦欣却是叫住了她,将她往池边拉去,“三姐姐,我们去泛舟吧!”
元锦欣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泛舟的心情了,一出亭子就拉着元锦意,她看到还有两艘空船,迫不及待的就要走过去。
元锦意只好将手中的镯子先交给青竹保管,可不能弄坏了。
姐妹二人上了船,划桨的是王府的粗使婆子,她先是福身问好,然后让两人坐在船上放着的垫子上。
粗使婆子刚才收绳子,就看到一婀娜多姿的俏丽美人走过来,笑着对她们两人开口。
“两位妹妹等等,敢问能否一块儿同游?”
一艘小船能坐四人,她们才三人,元锦欣本是不愿的,可看她衣着首饰精致不菲,定是某个大臣的嫡女,立马就变了脸色。
“姐姐也想去游湖吗?那便一块儿吧!”元锦欣站起来热情的欢迎道。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左右,她微微点头,身侧的婢女扶着她小心上了船。
待她坐稳后,笑着对她们开口,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意味,“多谢两位妹妹,家父翰林院大学士,我见两位妹妹是跟着元老封君来的,想必是淮安侯府家的小姐吧!”
她爹虽是从二品官员,但依旧比不上淮安侯的名望和品阶,不过她无心深交,只是今日无聊,正好可以一块儿玩玩。
元锦欣自然知道翰林院大学士的官阶,眼底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没叫她瞧见,随后对女子起明媚的笑脸。
“姐姐眼力甚好,我是侯府四小姐元锦欣,这是我三姐姐元锦意!”
她率真大方的给女子介绍着,丝毫不见在家时的畏缩。
元锦意对女子微微点头,笑而不语,也不管元锦欣过于热情的行为。
随着船桨划动,她们也离开了岸边。
“叫我念慈就好了,元二小姐今日没来吗?”季念慈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和元锦欣闲聊起来。
她与元锦莲打过照面,对侯府唯一的印象就是元锦莲,但今日并没有看到她。
元锦欣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担忧,轻声细语的回应道。
“二姐姐抱恙在身,今日不曾来!”
“哦,这样啊!”季念慈点点头,目光往外面望去,指着随风荡漾的朵朵荷花,欣喜的出声夸赞,“你们瞧,王妃养的荷花真漂亮!”
粗使婆子慢悠悠的撑着小船,来到荷花池中央,池子里有条小道,是专门给小船准备的,她们的这艘船也缓缓游进去。
这里伸手就能碰到荷花荷叶,元锦意不经意间被一朵荷花触碰到头顶,她随手揪下一片荷花,拿在手心仔细闻了闻。
荷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微风袭来,吹落了她手中的荷花。
耳边是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元锦意瞧着坐在凉亭里说笑打闹的少女们,眼中不由的带上一丝欣赏的色彩。
还是美人好看,得多看看!
元锦欣瞧着她们离水榭越来越远,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不往那边靠一靠呢。
倒是季念慈,欣喜的采摘了两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享受的坐在池中间,半眯双眼。
元锦意看了一会儿,婆子划船往前走,她不想摘荷花,不过她却瞧见了一样东西。
随着小船靠近,元锦意伸手拔起两个个头饱满的莲蓬。
将带着泥巴的根茎丢开,只拿起两个莲蓬头子,元锦意伸手将外面的一层绿色剥去,然后再取出里面的绿色莲子,将外壳剥开后就能得到白嫩的莲子了。
去掉苦涩的莲子芯,元锦意迫不及待的喂了一个进嘴里,甘甜清脆,好吃!
元锦意又接着剥了好几个,本来在赏花的季念慈也被她这行为吸引,“元三妹妹,这莲子好吃吗?”
说着她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元锦意手里剥出来的莲子。
第53章 两个路痴,爬山采花
“好吃!”元锦意又喂了一个在嘴里,然后才抠出几个没有剥过的递给她,“你尝尝!”
季念慈双手接过,对她笑了笑。
她也开始剥起莲子来,只是她指甲娇嫩,没有怎么自己干过活儿,所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剥出来一颗。
总算是喂进嘴里了,元锦意看她跟莲子较真的样儿都觉得好笑。
旁边的元锦欣不满的抿着嘴角,将头扭到一边。
就知道吃吃吃,不过这样最好,免得跟她抢人。
水榭中,靠坐在窗边的俊朗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艘小船,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后,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松云,去摘几个莲蓬过来,小爷突然想吃莲子了!”
“少爷,您面前不就是银耳莲子羹吗?”旁边的小厮皱眉,他看着自家少爷面前的一大碗冰镇莲子汤,难道少爷没有看到里面的莲子吗?
他不禁有些疑惑。
下一秒,折扇敲在松云头上,少年不满的呵斥起来。
“皮痒了是吧,小爷想吃新鲜的莲子不行吗?”
多嘴!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松云捂着脑袋立马往外走去。
松云委屈极了,他家少爷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游了一圈湖,季念慈觉得有些热,元锦意也想入厕,就叫婆子靠了岸。
元锦欣没有下来,她还在船上坐着,准备再游一圈。
元锦意看了一眼头顶逐渐灼热的太阳,希望她不要后悔吧。
湖面已经没有几艘小船了,倒是划桨的婆子眼神幽深的看了元锦欣一眼。
元锦意将摘下来的几个莲蓬递给青竹,“去把这个给白嬷嬷,让她带回去给祖母剥来吃!”
老人家吃新鲜莲子也是极好的,得把老夫人的好感刷起来。
“是,小姐!”青竹接过莲蓬,微微一笑。
走出别苑,元锦意带着青竹去找茅厕。
绕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找到了茅厕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元锦意走出来,找了地方净手后准备回去。
“小少爷,您在哪儿呢?”
“小少爷!”
“小少爷,您快出来,老奴给您拿了点心来呢!”
“小少爷,你别藏了!”
元锦意刚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叫声,只是她没有当回事儿,这跟她没关系。
她带着青竹往赏花的地方回去,结果两人转了一圈,却有些找不到回去的。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好吧,两个路痴。
元锦意无奈的笑了笑,准备召唤绿酒出来带路。
“小姐,您瞧!”突然,青竹指着面前小水池对面的假山上,一个小孩儿正在使劲往上爬。
青竹环顾四周后,微微拧眉。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小孩儿一个人在哪儿是很危险的事情。
“小姐,咱们”青竹还是有些脑子,没有擅自做主,询问着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放眼望去。
男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手里攥着一个小荷包,撅着屁股使劲往假山上爬。
可假山布满青苔又坎坷不平,稍有不慎,要是从上面摔下来,这么小个孩子,那不得头破血流啊。
元锦意赶紧给了青竹一个眼神,让她去把这小孩儿抱下来。
看衣着,再联想刚才寻人的声音,这小孩儿应该是王府的某位少爷。
青竹大走过去,提起裙子翻上假山,小心翼翼的将男童抱住,“小少爷,不可以再继续爬了!”
这也太危险了吧。
青竹将小孩儿递给自家小姐后,才慢慢从假山上下来。
“你是谁呀?”小孩儿被抱下来,呆呆的看着元锦意,奶声奶气的询问起来。
“青竹,去叫人!”元锦意将他放在地上,对青竹吩咐了一句。
青竹点点头,转身去找王府的人。
元锦意蹲下来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小脸,虎着脸凶巴巴的看着他,“那你又是谁呢?谁许你往假山上爬的?这样很危险,要是你不小心摔下来,小手小脚就不能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熊孩子,这么点儿大都敢往假山上面爬。
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双手,白嫩的小脸布满害怕,傻里傻气的看着元锦意,立马泪眼汪汪。
“我不要,我不要,可可是是胖嬷嬷说我从假山上的小花是母妃最喜欢的,我想摘了送给母妃!”
他不是故意的,哇哇哇!
小男孩儿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元锦意赶紧捂着他的小嘴,紧张的看向周围,低声对他哄起来,“你胖嬷嬷一定是骗你的,你母妃最喜欢的不是花,是你这个小宝贝。好了,不准哭了!”
元锦意放开他,那小子还是继续大哭,甚至哭的更凶了。
她又赶紧捂住他的小嘴,这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她怎么这小孩儿了呢。
“你是哪家的小姐,想对我家小少爷做什么?起开!”一道胖胖的身子跑过来,径直将元锦意撞向一边,一把搂过男童,气愤的对她质问起来。
嘶~元锦意一个不妨,娇嫩的双手磨在地上,疼的眼泪花立马就出来了。
并非她娇气,只是这具身子泪点着实有些低。
穿着锦衣的妇人抱着正在哭泣的男童,眼神犹如寒冰,冻得人在酷热的七月都无法生出一丝暖意。
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擦破皮的双手,丝丝血痕浮现出来,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带起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宽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随后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先擦擦眼泪!”
少年将元锦意挡在身后,一身松绿的袍子衬得腰背笔直,墨发披在他脑后,看着比女子的秀发还有光泽。
“宽嬷嬷,你在做什么!!”少年将小孩儿从胖妇人手中抱过来,眼神敏锐中带上一丝狠厉。
刚才厉声训斥元锦意的胖嬷嬷仿佛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忙给少年行礼,惶恐的解释起来,“见见过二少爷,老奴老奴只是见小少爷哭的这般伤心,以为这位小姐对小少爷做了什么,老奴不是有意的!”
被少年抱在怀里的男童看见自家哥哥,也停止了哭泣,但表情依旧很伤心,“二哥”
少爷摸着他的小脑袋,“没事吧,小琰?”
男童摇摇头,又看了身后的元锦意一眼,红着鼻头小声开口,“姐姐帮我!”
“哥哥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要不是宽嬷嬷一下子冲出来,推搡了这位小姐,他也不会站出来。
还没叫起身的宽嬷嬷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额头上不禁冷汗直冒。
这时,青竹带着两个王府的婢女快步走过来,见此情形,连忙走到元锦意身边,轻声询问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元锦意将手收进袖子里,对青竹摇摇头,没有吱声。
她有点想走,但是手里又捏着少年的手帕,但她实在不像被掺和进别家的事情中。
“见过二少爷!”两个婢女动作优雅的对少年行礼。
“嗯!”少年看了宽嬷嬷一眼,对身后的贴身小厮开口,“把她给本少爷带到柴房去关起来,严加看守!”
“二少爷!!!”宽嬷嬷震惊的抬起头,满是不解的看向少年。
“老奴做错什么事情了?”她只是关心小少爷而已,大不了她向这位小姐道歉便是。
少年却是冷着脸,轻睨一眼她迷茫的嘴脸,不悦的开口。
“你身为小琰的奶嬷嬷,不贴身照顾小琰,竟然还唆使他去爬假山,你说呢!”
“带下去!”
要不是这位小姐先他一步发现小琰,他真怕小琰会出意外。
而小琰刚哭没两声这嬷嬷就出来了,说明她一直都在附近藏着呢。
好个包藏祸心的嬷嬷,他一定会告诉母妃,让她严加审问的。
少年的小厮点头,活动着手腕站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宽嬷嬷。
宽嬷嬷吓得四肢颤抖,不断往后退,害怕的解释着,“老奴没有,老奴只是去了一趟茅房,离开的时候是托另一个婢女看着的,老奴也没有唆使小少爷!”
少年却不信她的话,茅房是那个方向吗?现在还想狡辩,已经迟了。
牛高马大的小厮立马抓住宽嬷嬷的手,扯出自己用的汗巾,一把堵上她的嘴,轻轻松松就将她往柴房拽去。
宽嬷嬷频频回头,恶心的干呕,但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原本阴沉的脸,待他回头时,又变得和煦起来。
“你的手没事吧?我让婢女带你去府医那里看看可好?”
他看了已经恢复正常脸色的元锦意一眼,面带微笑的询问。
宽嬷嬷那么用力,这小丫头肯定伤的不轻,都疼哭了。
突然他后知后觉,又询问起她的名字来。
“哦,对了,你是哪家的小姐,今日让你见笑了,我会和母妃禀明情况,让她感谢你的!”
今日真多亏了她,让她受伤,他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元锦意摇摇头,腼腆的对他开口,“小女是淮安侯府三小姐元锦意,不过公子不用多礼,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的手也没事!”
“帕子不曾用过,便还给公子了!”
元锦意说着将他的帕子递给他,一脸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嗯,是个小帅哥!
祁邯(han)无奈收回手帕,对她微笑感谢,“那就好,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才怪!
元锦意扬起自己的招牌假笑,非常有礼貌的轻轻摇头。
她只是想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会不会又卷入三王府的什么嫡庶之争里面啊。
万一眼前的少年是个两面三刀的狼灭,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元锦意脑补了片刻,赶紧带着青竹溜了。
“元三小姐?”少年眼神深邃的盯着她的背影,竟然是她!
不过他长的很丑吗?怎么感觉有点怕他的样子呢。
他刮刮自己幼弟的鼻尖,“以后可不准乱跑了!”
青竹询问了一个王府下人,给她们指路后,主仆二人总算回到宴会中。
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元锦意坐下来,等着午宴开始。
青竹想起刚才那位公子的话,连忙拿起元锦意的手,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小姐,您的手 ”
怎么伤成这样了?
只见元锦意白嫩的小手上满是擦伤,遍布细小血痕,看着十分严重。
“没事,别告诉祖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元锦意举起双手,苦着小脸,无奈的叹口气。
看来她以后得少在别的地方做好人好事了。
就这小身板,目前的战斗力属实弱了些。
青竹紧张的摇摇头,可不能等回去,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还好奴婢随身带着药呢!”
元锦意看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白瓶,一脸庆幸的放在桌子上。
“小姐,您稍等一下,奴婢去给您找点水来擦擦伤口!”青竹小跑着去找王府的下人要水去了。
元锦意坐在凳子上,无聊的看着花丛中的花草。
青竹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元锦意处理起伤口。
嘶!!!
元锦意睁大了眼睛,怎么这么痛啊!
为了避免出声,她抿着嘴角,脚指头都抠地了。
“小姐,您忍一下!”青竹察觉元锦意的不适,安抚一一句,仔细将她的伤口清洗干净,不然要是发炎了怎么办。
小姐还说不痛,她看着都扎心。
三王妃原本在和几位夫人说着梁安城的最近的趣事,眼角却看到自己儿子的贴身小厮从旁边花丛经过,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脸谨慎的模样。
她立马扭头对身后的婢女轻声吩咐了一句。
亭子前,一群少年少女正在比作诗,男女各站一侧,面前都是一方长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有两三个人正在即兴挥发。
主要今日的彩头是三王爷仿前朝王大书法家的一首词作。
三王爷是梁安城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家,这首虽是模仿的词句,却价值千金,加上三王爷的名头,众人不免都想得到这幅字。
“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妆!(出自宋范成大)”
“童小姐好文采!好诗!”
“季小姐的诗也不错,韵味十足!”
“还有谁愿意出来再做一首,让我们共同品鉴一番!”
“是啊,可别藏着掖着!”
众人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这里可是还有一位小才女,不然请她过来也做一首如何!”礼部尚书家的嫡女苏雯月眼划过一抹算计,抬头笑吟吟的对众人开口。
第54章 赏花吟诗,胡乱猜测
苏雯月身边的小跟班一拍手,毫不犹豫的接过她的话,看似吹捧的说起来,“对啊,咱们是不是忘了,元三小姐最近在梁安城可是风头两无呢!她肯定会作诗,毕竟元大小姐都那么会作诗的,元三小姐肯定差不了!”
很多人听说小才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是谁,但是一说元三小姐,梁安城的少爷小姐却没一个不知道的。
只是很多贵女眼中闪过一抹轻视,一则是元锦意年龄太小,二则是她身份非嫡出,顶多上过两三年族学,作诗?别笑掉大牙才好。
不知道苏大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众多贵女一脸平静或端着假笑。
倒是对面少年这边,有些期待。
今日虽是’赏花宴‘,但并不影响他们见识梁安城最近新出的小才女。
淮安侯府的小姐应该都很厉害吧。
季念慈意外的看了苏雯月一眼,知道她没安好心,想让自己的婢女去告知元三小姐一声的,却看苏雯月的婢女已经跑去找人了。
显然早就盯上了元三小姐。
她只能暗自祈祷元锦意能够应付得来。
站在贵女后面的元锦欣咬着贝齿,紧张的看了苏雯月一眼,虽然她不喜欢元锦意,但是她出丑,肯定会连累她的,所以她悄悄的提着裙子走来,准备去找老夫人说一声。
此刻,元锦意正看着桌子上的两瓶药膏发呆。
一瓶是刚才那位二少爷送的,还有一瓶又是谁送来的呢?
“元小姐,您在这儿啊,我家小姐请您去前面赏花吟诗呢!”苏雯月的婢女来到元锦意身后,热情的邀请起来。
元锦意示意青竹赶紧将药膏收起来,然后带着笑脸转身。
“哦,可是我不会作诗!”元锦意直接拒绝道。
做什么诗作诗,她才不去呢。
一般在宫斗剧中,什么吟诗作画必有装b打脸环节,她不喜欢。
万一把她们脸打痛了,记仇了怎么办。
好歹她也是背负中华上下五千年经典文学的文化人,要懂得低调。
反正就两个字,不去!
“元小姐,我家小姐热情相邀,您可不能拒绝。况且今日是王妃娘娘出的题,您不给我家小姐面子,就是不给王妃娘娘面子,要是娘娘知道了,恐怕会有损您的名声!”婢女双手放在腹部,面带得意微笑,声音猛地拔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元锦意冷清的眼神扫过她的面颊,瞧瞧,瞧瞧,这小嘴多会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姐能代表王妃娘娘呢。
什么狗屁名声,她才不想要呢。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出去整两句吧。
见元锦意无话可说的站起来,婢女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青竹瞪着这个婢女的背影,不满的哼哼两声,嘚瑟什么,她家小姐向来是扮猪吃虎,她算是找错人了。
元锦意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温柔做作的笑容走到亭子前。
“元妹妹,快来,大家伙儿都等着你的佳作呢!”苏雯月一看到她的人影,立马扬起期盼且高昂的声音,恨不得把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元锦意却是腼腆一笑,含羞带怯的看了大家一眼,略微慌忙的摆摆手,“我我作诗不怎么行的!”
但是她会抄啊!
不过这位大姐是谁啊?笑的真虚伪。
再一看她旁边眼熟的婢女,难怪呢,真是一个德行。
“欸,元妹妹,你就别谦虚了,陛下都夸你聪慧过人,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苏雯月心中得意洋洋,就知道你不会,不然拉你出来干嘛。
就是等着看你笑话的,不然真以为她没事做呢,敢讥讽她母亲,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雯月一边上前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将她拉到桌子前,一边不停的给她戴高帽。
“可可我确实不然我在旁边想想去!”元锦意虽看着害羞,但并不露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言细语的和大家商量着。
苏雯月以为她要自露不会作诗这件事,谁知话说到一半又来了个急转弯。
她差点就要将自己准备讽刺她的话说出来了。
“自无不可!”对面案几旁一位白衣少年和王府二公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人说完还默契的对视一眼,彼此相互点点头。
祁邯捋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温润如玉的笑起来。
“元三小姐年幼性柔,可不能太逼迫她,苏姐姐,还是让去她多想想吧,这不是还有几首诗,我们品鉴完后再请元三小姐作诗吧!”
性柔?苏雯月差点没蹦跶起来告诉他,早前在亭子里怼人的时候可不弱。
不过为了自己的形象,她只能装作大方宽容的样子,“那便如二公子所言,元妹妹,你在旁边慢慢想吧,不着急!”
不着急三个字她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要不是碍于王府二公子的身份,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果真是是狐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
“那就谢谢苏姐姐了!”元锦意余光瞥了她一眼,轻声感谢道,然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着慢慢想去了。
不过她不是想怎么作诗,而是在想该用那位大家的名作!
啧,又能打脸又不显高调,该用谁的呢?
她若有所思,但是这幅模样落在对面两个少年眼中就成了非常为难的样子。
展曜皱紧眉头,难道她真不会作诗?那可怎么办。
季念慈悄悄来到她身边,小声的嘀咕起来,“元三小姐,如果你想不出来也不打紧,大不了直说便是,你年龄这么小,谁好意思笑话你!”
苏雯月的小跟班一直盯着这边,她虽没有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但还是突然来了一句,“季小姐,不可以帮助元小姐作弊哦!”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季念慈轻轻蹙眉,这陈小姐就像是苏雯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怎么也喜欢多管闲事。
她不好插嘴,元锦意却是抬起头来,松开咬着嘴角的贝齿,面带微笑的开口,“这位小姐如果有顺风耳不妨禀明陛下,让你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去,说不定还能给你家挣个功名回来!”
这么远都能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不是有顺风耳是什么。
陈姣顿时小脸一红,忍不住跺跺脚,委屈的说着,“元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可惜就是她爹官职小了些,不能直接回怼元锦意,害的她这口气怎么咽不下。
“不是你先胡说吗?季姐姐不过在我旁边站着看花而已,你怎么就知道她要帮我作弊,况且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无凭无据,我劝你慎言!”元锦意虽然有时候喜欢低调,但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欺负到面前还不还手的性格。
既然敢挑衅她,那就得做好被她还击的准备。
陈姣是苏雯月的小跟班,她自然不会看着陈姣被元锦意欺负。
她连忙拉着陈姣的手,笑呵呵的开始打圆场,眼底却划过一抹幽光。
“元妹妹,你这张小嘴,可真是厉害,瞧把陈妹妹都要说哭了,她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犯不着这样说她,她向来面皮子薄,刚才只是有口无心!”
小蹄子,年纪这么小,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骂自己嫡母骂出来的。
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元锦意站起来,目光直视苏雯月,虽个头比她矮,但气势却是不输她半分。
只见元锦意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绞着手绢,欲语泪先流。
“我这嘴也就一般般,锦意觉得比起苏姐姐还是差了一些呢!”
不就是哭吗?整的谁不会似的。
“而且这位陈小姐比我应该要大上好几岁吧,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锦意冷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元锦意梨花带雨的继续往下说着,眼瞅着陈姣面色越发涨红,她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敢欺负她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姣咬着后槽牙,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说她以大欺小是吧。
苏雯月面色古怪的看着元锦意,说你一句还杠上了。
倒是对面的少年们,个个一脸迷茫,这又是闹那样?不过女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女子自己解决的好。
眼瞧着事态越来越发酵,气氛有些凝重,几个贵女盯着苏雯月交头接耳的说起来。
苏雯月攥着自己的帕子,还想说什么替挽回自己的名声。
旁边的童小姐赶忙站出来,她一脸端庄娴静的模样,朱唇轻启,“好了,元妹妹可不要哭了,陈妹妹,你就向元妹妹道个歉吧,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那里听得别人说她抄袭,况且我想元妹妹也用不着嘲笑的!”
就仅凭刚才那句良言一句三冬暖这话,她都相信元三小姐是有文采在身上的。
元锦意抿着嘴角,微微点头。
不错,不错,她就是个小孩子。
苏雯月同样也看不惯比她优秀的童佳琴,每次都知道站出来当好人。
陈姣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凭什么要她道歉啊,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众人都盯着她,碍于压力,她不得不站出来,微微屈膝,“元小姐,是我的不是,不该妄自揣测,我给你道歉了!”
“陈姐姐不用客气,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猜测别人了!”元锦意擦擦眼泪,收起自己委屈的表情,大大方方发冲她回应起来。
童佳琴眼角抽了抽,元三小姐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众人见此,便也作罢,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桌面上来。
陈姣气的面红耳赤,直接从人群中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诗也品鉴完了,苏雯月又来劲儿了。
这下总该轮到元锦意出丑了吧。
“元妹妹,到你了,可想好诗句了?”苏雯月脸上挂着假模假样的关怀,柔声对元锦意招手。
元锦意点点头,轻移莲步,声音软糯甜美,“想好了!”
苏雯月一哽,想好了?怎么可能!!
这才多一会儿,不是她看轻元锦意,这些品鉴过的诗句,十有八九都是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为了不丢人提前做好的。
就连她那首也是。
至于临场发挥的可能性,只能说微乎其微。
大家给元锦意让开了位置,她走到桌前。
她本想拿笔的,发现手上有些疼,面上闪过一丝微窘。
对面的祁邯显然注意到了,不是说伤的不重吗?怎么连拿笔都不行了。
祁邯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元三小姐可是用不惯这笔,想来也是,你年纪小手也小,不如你口述我帮你提笔吧!”
毅国公世子展曜也惊奇的往旁边看去,他还说他来帮她动笔的。
元锦意疑惑的歪头,大眼睛里布满好奇,这人是谁?
对面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着鲜艳的大红色云纹锦袍,五官俊逸非凡,头戴紫金冠,一条小辫搭在胸口,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正直直的看向她,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时,青竹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小姐,是五皇子!”
苏雯月此刻对元锦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今日就是为五皇子而来的,结果却看到五皇子对元锦意笑了。
元锦意纳闷归纳闷,还是对五皇子点点头,因为她实在不想动手,“那就有劳五皇子动笔了!各位姐姐,锦意献丑了!”
五皇子赶紧将墨水蘸好,准备落笔。
空气在此时都寂静下来,元锦意微微张嘴,缓缓道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也作尘;唯有绿叶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五皇子手中毛笔游走有力,落笔成诗,在元锦意说完整首诗后,便很快收了尾。
他还没放笔就端看起这首诗来。
“啧,难怪都说元三小姐是个小才女,今日算是领教了!”旁边的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首诗,颇为佩服的开口。
“好诗,我感觉更有深意呢!”
“不过童小姐的诗句也不差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分析着,当真是好诗。
五皇子放下笔,眼底划过一抹趣味,爽朗一笑,夸赞的话脱口而出,“能为元三小姐如此绝佳的诗句提笔,是某的荣幸!”
展曜不禁拧眉,五皇子今日太招摇了些吧,往日他这样,都是在看中猎物的时候。
不对,元三小姐不是猎物,但愿别跟他想的一样。
第55章 不符意境,宴会结束
“好一个唯有绿叶红菡萏,真是绝了!”祁邯有些惊艳的看着这首诗,又看了看对面宠辱不惊的元锦意,嘴角上扬的厉害。
小丫头真有意思,这样的诗都做的出来,刚才竟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写诗。
苏雯月顿时对元锦意更加不喜起来,矫揉造作的来了一句,“可我觉得童小姐的诗句更胜一筹呢!”
怎么都觉得她的诗好,她就不信了,鬼知道是不是她抄来的。
尽管她不喜欢童佳琴,此刻为了贬低元锦意都不得不选择童佳琴。
童佳琴闻言摆手,羞涩又灵动的笑起来,“不不不,我哪有元妹妹这般优秀,她出口成诗,语境双关,我认输!”
不是她自大,她确实觉得元妹妹的诗句更胜一筹。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元三小姐深藏不露啊。
“童姐姐可别谦虚了,雯月更喜欢你的诗呢!”苏雯月不甘心的开口,袖子中的手紧紧攥着手帕,虚伪的对童佳琴笑着说道。
“童姐姐的诗句也不差,那这怎么办呢?”
“我觉得元妹妹的好!”
“可都别争了,各有千秋,不能同为头名吗?”
“头名只能有一个啊!”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谁该是头名,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不知哪家小姐来了一句,“不然咱们请三王妃和几位夫人过来瞧瞧!”
三王妃未出阁时,也是梁安城有名的才女,所以让她点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以,可以!”众人纷纷赞同,这个时候只有三王妃来决定了吧,不然再争下去,午宴时都结束不了。
元锦意觉得空气稀薄,直接退到一旁,一脸淡定的站着。
不过她总感觉有一道过分炙热的眼神在盯着她,等她抬头看去,一眼锁定目标。
是对面的五皇子,骚包的对她扬起一道欣赏的笑容,满目春光。
元锦意勾唇,对他回以淡淡的笑容,随后便将头扭到一边。
只是她垂眸时,眼底闪过一丝气愤,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
青竹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想询问她,就看到三王妃被众多夫人簇拥着走过来。
贵女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道路来。
苏雯月看到三王妃旁边的母妃,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娘娘,您快来瞧瞧这两首诗,我们实在分辨不出来到底谁该是头名,还得由您定夺。”
三王妃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元锦意,心中不免有些来气。
刚才她身边婢女回来说,他儿子竟然主动给元三小姐送了膏药,可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送膏药呢?
她就说刚才元锦意怎么不见了,感情是去后院跟她儿子勾搭去了。
原以为她生的一副乖巧模样,没成想背后竟然是这般品行。
她真是险些怄出一口老血来。
“好,那本妃便瞧瞧!”三王妃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两张宣纸上。
“是童小姐和元三小姐所做?”三王妃仔细斟酌后,看着两张宣纸上的落款,她拿起元锦意的那首诗,眉眼间有些疑惑,“不过这元三小姐的字看着有些眼熟呢?”
不过这诗句,倒是十分惊艳出彩。
五皇子来到她面前,笑吟吟的开口解释,一双桃花眼满是柔和。
“王婶,您眼力真好,不过这字虽然是我写的,但我只是看三小姐手小,拿笔不稳,所以顺手帮了下帮而已!”
苏雯月心中不满,什么手小,她好歹也是十岁的女子了,就不信拿笔都拿不稳。
碍于还有这么多夫人在场,所以她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乖巧的站在旁边。
“娘娘,这诗句虽然不是元妹妹亲手所写,但并不妨碍您评鉴,您觉得如何呢?”
苏雯月声音娇俏,期盼的看向三王妃。
三王妃眉头轻蹙,又拿起童佳琴的那首诗,仔细看了看,嘴边带上一抹欣慰的笑容。
“佳琴的诗诗越来越有水准了!想必你祖父对你教导十分用心吧,你这首诗,本妃甚是喜欢呢!”
她拿着诗,眉目间有着明显的怜爱和赞许。
苏雯月知道,这次她赢了,三王妃一定会选择童佳琴的诗。
她得意的望了元锦意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没有丝毫难过。
苏雯月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娘娘过奖了!”童佳琴不卑不亢的对三王妃屈膝一笑,眼光柔和却不松散,配上她娴静清丽的面容,对面少年郎中有不少都生出好感。
等三王妃将两首诗都放在桌子上后,她笑着扫视过所有参加宴会的男女,声如贯珠的点评起来。
“本妃觉得还是童小姐的诗略胜一筹!元三小姐诗虽好,但是意境方面差了些,当然本妃不是说不好,只是童小姐的诗更应景一些,元三小姐日后熟系诗文了就更好了!”
童佳琴喜出望外,没想到头名竟然是她,那她岂不是可以拿到三王爷的墨宝了。
“娘娘说的是,锦意自当铭记!”元锦意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接受了这个点评。
反正她又没有打赌,无所谓的。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三王妃对她说话的态度生疏了许多了呢。
所以,头名落在童佳琴身上,贵女们纷纷对她出言恭贺,围着她说个不停。
苏雯月来到元锦意身边,得意洋洋的说着,“元小姐,输了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别灰心哦,明年还有宴会呢!”
让她刚才那么嘚瑟,现在该找地方哭鼻子去了吧。
“是你赢的我吗?”元锦意清澈的目光直视于她,压低了声音好笑的说道。
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她的诗是不是连点评的资格都不够啊。
苏雯月咬着贝齿,眼神凶狠的瞪着她,“你 ”
元锦意轻笑着,转身离开。
纸老虎罢了!
午宴设在荷花池旁的四角亭中,元锦意和元锦欣坐在老夫人左右两侧,位置比较靠前,随着精致高雅的菜式被婢女们逐一送上来,众贵女们惊讶的张着小嘴。
好精致的食物,她们怎么舍得下口啊。
元锦意瞧着面前被雕刻成荷花模样的白萝卜,还有元宝似得的小点心,每一样都十分出彩。
餐桌上的菜色以白色,绿色,粉色为主,看着就赏心悦目。
老夫人看了一眼元锦意,甚是欣慰的开口,用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哄着,“可是因为输了对诗的事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尝尝王府的冰镇莲子羹,这些都是你们小姑娘家喜欢的甜食!”
“锦意没难过啊,祖母!”元锦意立马扬起一道笑脸,,乖巧的对老夫人回应道。
她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难过,她说着端起莲子羹尝了一口,忍不住对老夫人点点头,的确好喝。
老夫人这才扭头对元锦欣也说起来,“锦欣也尝尝!”
这孩子今日虽然穿的花哨,但好歹没有出错,她也算感到欣慰了。
“是,祖母!”元锦欣勉强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莲子羹。
她眼角余光斜了一眼吃的十分入迷的元锦意,低头时,眸中充斥着不满,凭什么祖母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紧着她。
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儿,真的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似的。
可别丢侯府的脸才是,她得优雅的吃,让王妃和其他夫人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元锦意喝着甜蜜蜜的莲子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下意识露出满足的笑意。
夏日吃上一口冰镇的东西,真是不要太爽。
要是侯府也有这么多冰块供应就好了,她就可以天天吃冰镇西瓜。
要不回去跟便宜老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搞一点冰出来。
三王妃悄悄观察着元锦意,见她吃的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有这般好吃吗?就跟个小松鼠得到心爱的食物时,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当她扭头看向自己二儿子,见他吃一口要看对面一口时,她顺势看过去,心中一泠,立马收起笑容,端正了仪态。
吃过午宴,悠闲的喝了会儿茶,众人陆续便要告辞,三王妃站在院子前一一送别后,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
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皇嫂也是,每年都让她来操办。
“母妃,儿子有事情想跟您说!”祁邯走到三王妃身边,面色悠然的对她开口。
“着急吗?不急的话容你母妃去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她今日可是累够呛。
三王妃扶着嬷嬷的手放松了一下仪态,准备回去午休一会儿。
“不是很急!”祁邯想了想,反正人也抓住了,应该不急吧。
他对三王妃摇摇头。
元锦意这边随老夫人上了马车,小脸沾染上两分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老夫人笑了笑,看到马车上放着的几个莲蓬时,笑容更加慈爱起来,“锦意困了?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今日起得早,你们姐妹二人回去休息休息!”
元锦意闻言点点头。
元锦欣却是嘟着嘴,抓了抓脖子上的皮肤,觉得有些刺痛,明着跟元锦意唱反调,“祖母,锦欣不困的!”
白嬷嬷眼尖的发现元锦欣脖子上的皮肤红的有些不正常,小声的提示道,“四小姐,您别挠了,老奴瞧着您的皮肤有些发红呢?”
元锦欣越发用力挠了挠,“我我就是觉得有些痒!”
老夫人一看,抓住她的小手,仔细端详了一眼,“你这孩子,是不是游湖太久了,皮肤都红成这样了!”
她看着像是被晒伤了的样子呢。
她上午那时没注意元锦欣的身影,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只是能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游湖时间太久了,才造成在这幅模样的!
“啊?”元锦欣这才一惊,摸着自己的脸颊,花容失色,“祖母,孙女儿的脸怎么样?很红吗?怎么回事呢!”
她不会是中毒了吧。
元锦意被她这惊耸的声音吓得瞌睡顿时就没了。
她抬头看去,元锦欣的面颊也红,但是没有脖颈红的厉害。
毫无疑问,就是晒伤了,肯定是她在荷花池中多转悠了两圈才会被晒成这样的。
“没事的,锦欣,一会儿回府祖母让府医来看看,给你开点药膏,抹个两三日就会好起来的!”老夫人微微叹气,有些自责,是她没有看好锦欣。
不过她瞧着晒得不严重,休养几日应该就好了。
“是啊,四妹妹!”元锦意关心的看了她一眼。
可元锦欣不觉得,她一听老夫人叹气,就心里惶恐,连忙拿起旁边的铜镜查看起来,眼泪漱漱往下掉。
呜呜呜,一看到自己脖颈红的这么厉害,元锦欣立马难过起来,她养了许久的娇嫩肌肤,怎么成这样了。
真的能好吗?她怎么不相信呢。
“祖母,孙女儿不想要府医看,您帮孙女儿请位梁安城的名医瞧瞧吧,孙女儿好怕啊!”元锦欣手足无措的哭起来,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伤心。
老夫人拿过铜镜,拍着她的小手,轻声安抚起来,“好好好,祖母给你请个好大夫来!”
回了府,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有元锦欣是一路哭着回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王府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老夫人也赶忙让婢女去请大夫去。
元锦意回到自己的屋子,衣服一换,首饰一取,顺势就往床上一躺。
小玉给她端来冰盆放在床边,缓缓的扇着风。
凉风习习,吹拂在元锦意面颊上,没有让她困意增加,反而十分清醒起来。
“小玉,别扇了,就这样吧,我自己待会儿!”
元锦意躺在床上,闭着眼轻声吩咐道,一副画面始终在脑海中萦绕盘旋。
“好的,小姐,奴婢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就叫奴婢!”小玉浅笑着走出去。
元锦意召唤来绿酒,翻身坐了起来,愁眉不展的看向她。
“五皇子周围的几个怨魂我没有看错吧!?”
她今日和五皇子对视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不适。
她在王府没有声张,也没敢多看,可那五皇子身边围绕的那些个怨魂她是格外奇怪。
主要是怨魂太多了,一个人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怨魂,除非这五皇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否则不会这样的。
第56章 解开误会,捡风筝
她起初还以为是周围其他少年的,可她后面发现,五皇子去那里怨魂就跟到那里!
很明显,那些怨魂就是五皇子所犯下的杀孽。
“三小姐,您没有看错,奴婢问过了,那些怨魂都是被五皇子间接或直接害死的,只是五皇子身上戴着一枚开过光的玉佩,那些怨魂都靠近不了半分!”
绿酒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对元锦意开口。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怨魂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五皇子一定不是一个好人。
她刚开始也跟三小姐一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那些怨魂的惨状不比她死的时候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些比她更惨,亏得她还夸了五皇子一句。
呕,真恶心!
元锦意拧眉,果然如此。
五皇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成想背后竟然是一个阴毒恶劣小人。
她觉得五皇子年纪也不大吧,顶多十五六岁,死在他手里的人却不少,而且看着还都是十分稚嫩的面容。
她想起在王府五皇子对她的笑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觉。
狗东西,不会是想打老娘的主意吧,没门。
她看了绿酒一眼,可惜绿酒不能放到五皇子那边去,她也需要绿酒。
“绿酒,去给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姐姐吱一声,就说我同意帮她了!”实在没有帮手,也只能考虑一下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冤死的女子。
元锦意思量着,五皇子的事情,她确实要管一下,实在是他背负的怨魂太多。
不光是因为反感,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再有女子遭到他的毒手。
“好,奴婢这就去,三小姐,您可一定得想办法惩治一下五皇子才是!”
不对,岂止是惩治,还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自食恶果,永世不得超生,打入十八层地狱,对,就是要这样做。
绿酒激动的飘了出去,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沉思,随后走到桌子上,研墨写信!
三王府
睡了午觉起来的三王妃精神奕奕的梳妆打扮好后,将自己儿子叫进屋子里,准备询问他之前想说什么事情。
换了身白袍的清贵少年不慌不忙的走进屋中,声音温润的唤了一声,“母妃!”
“快坐吧,之前你想和母妃说什么事情来着?”三王妃端起一杯荷叶茶,轻轻抿了一小口,仪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细细品着。
祁邯这才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一给三王妃道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三王妃变了脸色,连忙将自己手上的杯子用力放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元三小姐是因为帮助阿琰才会被宽嬷嬷推倒的,所以你给她送药不是你们两个有什么首尾?”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恍惚。
也就是说她,误会元三小姐和她儿子的关系了。
“母妃,您在胡说什么呢,儿子今日才第一次见元三小姐,不过是想着她帮了弟弟手受伤了,不然儿子为什么要给她送药阿!”
祁邯顿时奇怪的看向自己母妃,眼神有些责怪的意味。
他怎么可能跟元三小姐有什么首尾呢?这话说出去,元三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况且人家元三小姐只是一个小姑娘,他也只是将她当做幼妹一般,送药是看在她帮了小琰的份上。
他母妃可真敢说这不切实际的话。
三王妃有些急神,捏着自己的眉心,颇感无力的看向自己儿子,又对身旁的嬷嬷开口。
“不是,那你怎么不早讲?还有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人没事吧?嬷嬷,快去将小琰给本妃抱过来!”
嬷嬷赶紧出去了。
祁邯喝了口水,眉间闪过一丝无奈,“您不是说不着急吗?”
他又不是没有问过,可明明是母妃说不急的。
三王妃摸着自己酸疼的腮帮子,嗔怪的盯着自己儿子,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母妃啊!”
她的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三王妃现在想想就觉得心肝疼,她要是早知道了,就该请府医给锦意瞧瞧,她就说为什么五皇子要替锦意动笔,肯定是手受伤的缘故。
还有,锦意在王府帮了小琰,送别时,她理应再好好感谢一番的。
这下好了,锦意不会以为他们王府没有规矩,不知道感恩啊。
三王妃想着想着,又跟自己傻儿子大眼瞪小眼,真是‘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这下可怎么好?她还在比诗上说了锦意的不好,本来她也挺喜欢锦意的诗,只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对她点评有失偏颇。
还好后面她没有怎么说话。
可可这也没给锦意留下什么好印象啊。
她头疼起来。
“母妃,您不用着急,元三小姐不是那种会计较的人!”祁邯见此情形,只得出声安抚起她来。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主要是今日没有帮元三小姐动笔,不能帮到她。
三王妃拧眉,这可不是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她思索着,眼底划过一抹暗芒,猛地抬头看向宴会时给她传话的那个婢女。
她就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见她神色惶恐,低着头耳根子通红,显然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样。
“白鹭!”三王妃冷声轻唤她的名字。
“啊!”婢女突然被点名,惊吓的抬起脑袋,后知后觉的询问起来,“娘娘有何吩咐?”
“本妃让你去询问时,你询问的谁?为什么没有询问原由就直接告诉本妃?”她记得当时婢女只是说,她儿子和锦意在后院碰见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小琰的事情来。
也就是说这个丫头是故意对她这样说,想让她误会锦意的。
“娘娘恕罪,奴婢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没有询问清楚,奴婢知错了!”小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来,小脸煞白的解释道。
她,她不是故意的。
三王妃眼神紧紧盯着她,眼中透露出一丝失望,“本妃是不是教过你们,任何时候都要将事情打探清楚,不能恍惚大意!”
要不是这丫头不把事情打听清楚,她也不会这样处理事情。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记得,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宽恕!”小婢女十分害怕,连忙给三王妃磕了两个响头,可怜巴巴的求饶。
等她起来时,额头都已经红成一片,又求助的望了祁邯一眼,眼中水雾氤氲。
祁邯正好坐在她上方,瞧着她眼泪像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掉,眼神哀求时,不忍心的向自家母亲求情。
“母妃,不关白鹭的事,没这么严重,,是儿子处事不当,日后定会记得提前告知您的!”
三王妃没有看到白鹭的眼神,她正生气呢,烦躁的对她挥挥手,“起来,起来,罚你半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奴婢谢娘娘宽宏大量,奴婢以后定会倍加仔细的!”白鹭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退到一边暗自伤心。
她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手腕擦着眼泪,感激的看了祁邯一眼。
祁邯眼神微暗,扭头看向自己母亲。
等嬷嬷将祁琰抱过来,三王妃亲自检查确定没事后,才挥手让祁邯离开。
三王妃抱着自己小儿子,神情担忧的看着贴身嬷嬷,“嬷嬷,这下可怎么办?本妃是不是要想办法补救一下啊
!”
“锦意会不会以为本妃未来是一个恶婆母啊!”
三王妃担心的脸色都变了,她愁眉不展,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脸。
她真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嬷嬷哭笑不得,她的娘娘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未免担心的太遥远了。
“老奴瞧着用膳的时候,元三小姐很喜欢府中的糕点,不若娘娘明日再给她送些过去,然后里面夹带些小物件,就当感谢元三小姐帮助咱们小公子了吧!”
不过感叹归感叹,她还是要给娘娘出出主意。
三王妃眼前一亮,欣喜的对嬷嬷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可以,去我私库中选几件精巧的首饰,明日嬷嬷替我送过去吧!”
她记得锦意似乎是很喜欢王府的点心,嬷嬷有心了,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记住了。
三王妃欣慰至极。
“老奴知道了!”嬷嬷微笑着应承下来。
次日
梁安城合乐大道,一群孩子拿着风筝嘻嘻哈哈的奔跑在街道上,见他们笑的如此开心,街上的百姓纷纷跟着笑起来,连忙给她们让开道路。
一群孩子欢呼的跑着。
忽然一个风筝好像断了线,飞过一户人家的墙头,直直落在院子里。
“啊,我的风筝!”穿着锦衣的小少年惊呼一声,指着自己飞进去的风筝大叫起来。
他拿着一头断的线,站在原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我爹给我买的银骨风筝啊!”
“那这怎么办?肯定飞进去了啊!”其他小孩子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也没门啊,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就没风了,要不然咱们翻墙吧!”一个小胖子指着有他两个身子高的围墙,开始出坏注意。
他平日里在家母亲不让他出门,他都是钻狗洞,可这里也没有狗洞。
主要是他们也没有看见门在那里啊。
“这么高,不行不行,要不回去叫大人吧!”一个小姑娘摇摇头,担心的说道。
“呜呜呜,我的风筝!”丢风筝的少年开始哀嚎起来,只是他光打雷不下雨,嚎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别的办法。
“小孩儿,门在这儿,敲门进去拿就是了,哭什么!”路边的小摊贩好笑,指着巷子里的大门对他们开口提醒道。
他知道银骨风筝价格昂贵,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不会随便将这种用银覃木做成骨架的风筝随意丢弃。
这种风筝哪怕纸面坏了,骨架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吗,可以反复使用很多年。
“是哦,谢谢大叔!”另一个小孩儿看见巷子这么近就有一个大门,不禁一拍额头,傻笑两下。
“魏如昀,你别哭了,咱们快去敲门吧!”他赶忙对自己的小伙伴开口说起来。
一群小孩儿连忙跑过去敲门,只是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应。
魏如昀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一会儿后。
“小孩儿,你们怎么能随便乱翻墙呢?”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快下来,你们两个小孩儿,我可报官了!”
“是不是小偷啊,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翻墙的!”
临街的围墙边,两个小少年害怕的坐在墙头上,下面是围观的百姓,不断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大声呵斥起来。
“不是,才没有,我就是进去捡我的风筝而已!”少年倔强的坐在墙头,害怕的看了一眼脚下空荡荡的地面。冲他们大叫起来。
可里面没有梯子,他也下不去啊。
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几个巡逻的禁卫军走过来,他们拨开围观的百姓走进去。
看着墙上坐着的两个小孩儿,他们皱紧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给他们解说起来,都是在说这两个小孩儿胡乱翻人家的围墙,不知道是不是小偷之类的。
为首的禁卫军闻言冲他们大吼一声,“做什么呢你们,赶紧下来?”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像是被他吓到了,墙上的一个少年忽然身形不稳直挺挺的往院子里栽去。
“啊,魏如昀!”墙上的另一个少年大叫一声,害怕的声音都颤抖了,“你没事吧?”
刚才怒吼的禁卫军吓得心中咯噔一下,眉头皱得比菊花还紧。
这小子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小孩儿,可千万别是那个王公贵胄家的公子啊。
他想着要不要撞门去救那小孩儿。
突然,院子里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犹如杀猪一般,“救命啊,有尸体,有尸体,啊啊啊!”
树梢上的鸟雀都被少年凄厉的惨叫给惊飞了。
禁卫军对视一眼,面色大变,“快去撞门!”
等禁卫军撞门进去,外面的百姓沸腾了。
听到说院子里有尸体,围观的人群莫名的多起来,将这院子围得是水泄不通,原本宽敞的街道上就连马车都不能通行。
百姓们伸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去,似乎这样就能越过高耸的围墙,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魏廉站在人群后面,见禁卫军开始撞门,他心中暗自夸奖自己这个小儿子,总算是有点用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锦意是怎么知道这院子里藏着尸体的。
第57章 七月飞雪,雨夜惊雷
魏如昀脸色苍白的被禁卫军给带了出来,一群小伙伴焦急的站在门口等着他,禁卫军驱散了准备看热闹的人群,准备送这群小孩儿回家。
魏廉见状,赶紧开溜。
锦意说了,只要尸体能让禁卫军或者捕快发现,剩下的就没事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那院子周围竟然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冰冷的鹅毛大雪落在他们身上,所有人才接受了眼前难以置信的事实。
“七月飞雪,必有冤屈啊!”一个老叟看着在自己掌心融化的雪花,眼神惊恐起来。
“下雪了?我没有看错吧,真的下雪了!”
“没有,就只有这院子周围下了大雪,真是怪哉!”
“那肯定是有天大的冤屈啊!一定是院子里的尸体有冤情!”
“老夫活了几十载,头一次看到七月飘雪,真是可怕啊!”
“百年不遇,不对,是千年不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临街的百姓神情各异,先是惊诧然后惊慌,最后纷纷惊奇的大叫起来。
眼看着大雪越来越大,快速将整个院子都覆盖起来,他们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明明是在七月,头顶阳光大盛,尺寸之隔,一处太阳一处飞雪,围观的百姓穿着单薄的衣裳,仿佛自己置身于冰潭一般,周身无比阴寒。
很快,这种奇异的景象就像狂风一般席卷整个梁安城。
这场奇怪的雪,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最后才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以至于这原本微不足道的后院埋尸案件,竟然惊动了陛下,亲自下令让大理寺亲自审查。
几日后,由于迫于百姓和国君的压力,大理寺日夜不眠三日,终于将事情真相查的水落石出,并且将案卷呈递陛下面前。
而真相也确实惊呆了所有梁安城的百姓。
整件事的起因是由于梁安城合乐大道的一个举人,在父母的唆使下杀了青梅竹马的妻子不说,还杀人埋尸,掩盖真相。
他对外谎称妻子虐待双亲后自己离家出走,转身不到一个月就迎娶了新的夫人进门。
新夫人进门虐待前夫人的女儿,让其睡狗窝吃猪食,瘦的皮包骨头。
后面又爆出那前夫人竟然是宫中以前掌事的女官,出宫之时,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了丰厚的嫁妆,结果嫁人不到五年,就葬身在自己狼心狗肺的夫君身上,不仅被其谋财害命,还虐待唯一的亲女。
起因仅仅是因为原配没有能给他生下儿子。
官兵奉命抓捕时,那举人还用着原配的嫁妆在妓院花天酒地,举人父母还住着前儿媳妇的院子,吃着她的铺子营收,新夫人也穿着原配的衣裙,戴着原配的首饰,虐待着原配的女儿。
如此恶心到流脓的的一家人,在被官兵抓起来的那一日,街坊邻居直接将他们从出院门那一刻骂到了天牢门口,一路上臭鸡蛋、烂菜叶、小石头不断对那一家子扔过去,砸的他们血流不止,官兵怎么也拦不住,只能保全自己,任他们被羞辱谩骂。
陛下下旨,剥夺那举人身份,三日后午门斩首,其余三人,流放三千里。
向来宅心仁厚的陛下都差点被气吐了血,可见这事儿在百姓中引起的风浪有多大。
斩首那日,午门围满了百姓,还没到时辰,台上跪着的男子已经是一脸菜色,眼眶凹陷,下身弥漫着一股恶臭。
百姓们对他破口大骂,甚至有画师准备画下他受刑时的那一幕,用来警醒世人。
绿酒站在人群后面,神情激昂的看着刽子手将那男人的脑袋给砍掉,痛快的大叫了一声。
“秀茹姐姐,你看,这就是他的报应!”她仰头对旁边漂浮着的年轻女鬼大声的说着,心里十分舒畅。
总算是叫那恶毒的白眼狼失去了一切。
秀茹温柔一笑,擦擦眼角的眼泪,面色看上去有些狰狞,“绿酒妹妹,谢谢你,待我看看我女儿后就去侯府找你,我不会失信的!”
绿酒点点头,她才不信秀茹姐姐会跑呢,主要是三小姐可不是吃素的人,她想跑也跑不了。
绿酒回到侯府给元锦意手舞足蹈的描述起最后的结果,听得元锦意都激动了些许。
不过就是报应来的太迟,渣男自有天收这句话她本身都是不信的。
瞧那举人,杀妻夺财后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做完功课后她活动起手腕来。
青竹敲敲门走进来,双手呈上一封浅粉色且带着淡淡香味的精致请柬。
“小姐,奴婢又收到了五皇子给您的请柬!”
青竹不是很高兴,五皇子怎么回事,每次都趁着她接小姐下学的空挡,偷偷让人将请柬塞给她,然后让她转交给小姐。
这都是这个月第三封了。
元锦意淡定的接过请柬,饶有趣味的打开看起来。
说是请柬,可里面的内容露骨暧昧,都不知道是那里看来的骚话,直叫人反感恶心。
但是今日的请柬不一样,里面清楚的描写了他已经将元锦意当成猎物,让她做好准备。
???
元锦意觉得这五皇子好像是真的有大病。
绿酒更是恶心的在一旁直接呕吐起来。
好中二的字眼,好自大的油腻男。
元锦意头大的合上请柬,对青竹一笑,“烧了吧!”
青竹接过请柬,直接在蜡烛上点燃,然后丢进铁盆中,待其燃烧殆尽,不复存在,她才不满的开口。
“小姐,您说五皇子想做什么?”
她自然也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可自家小姐才十岁啊,五皇子这个畜生,青竹在心里暗骂起来。
“他想发春!”只可惜,找错了对象。
看来,她也该送五皇子一个大礼来回报他对自己的‘看重’了。
元锦意诡异一笑,计划着自己的行动。
半夜,元锦意躺在床上思索着该如何报复五皇子的时候,一阵凉凉的阴风吹过。
穿着一身干涸血渍袄裙的年轻女鬼漂到了元锦意面前。
她举止优雅得体的对元锦意三拜,嗓音闷闷的说着,“奴家谢过三小姐出手相助,秀茹日后但凭差遣,毫无怨言!”
绿酒躺在元锦意的床下面睡觉呢,听到声音后缓缓钻了出来。
“秀茹姐姐,你来了!”绿酒愉快的对秀茹招呼起来。
元锦意对秀茹点点头,轻言细语的说起来,“你我之间,各取所需,无须言谢。我也只占用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想走还是投胎我都允许!”
秀茹眼前一亮,她自然是想投胎的,可她又放不下自己的女儿,所以跟着三小姐好像是最好的选择。
“但奴家还是要感谢三小姐!”秀茹对她微微屈膝,仪态标准的感谢一拜。
若不是因为三小姐的帮助,她的冤情也不会这么快就昭示出来,至少保住了她女儿的性命不是吗。
三小姐对她来说,就是恩人。
元锦意对她抬手,让她别这么客气,她想到五皇子的事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秀茹,轻声询问起来。
“别感谢了,我有事情想问你,你对五皇子熟悉吗?”
正好有个现成的人在这儿。
秀茹先是愣了一下,毕竟她出宫也有好几年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皇子吗?奴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是当朝贵妃的儿子,性格有些跋扈乖张,以前在宫中经常喜欢欺负小宫婢,还被皇后娘娘教育过一番!”
她想了好一会,才在脑海中筛选出五皇子的信息。
“对了,奴家想起来,五皇子似乎对牛乳之类的食物过敏来着!”
秀茹又补充了一句。
元锦意拧眉,这些信息对她来说都不适用。
她打量了一身血污的秀茹一眼,明天抽空给她也烧件百变衣吧,“你就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明日我有事情交待你去办!”
“是!”秀茹乖顺的低着头。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五皇子的请柬还是在不断的送来,可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的动静。
元锦意感到奇怪的同时,也已经让秀茹查出了五皇子的行踪,并且得知了他背后的所有秘密。
每月他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宫中,剩下一半的时间他都住在城中私宅里,因他还没有封王,所以还没有府邸。
他的私宅中豢养着许多打手护院,还将院子分为内宅和外宅,相互隔绝。
外宅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门面,内宅却是大有乾坤,里面养着不少从各处抓来的幼女小童,顶多就八九岁的模样。
五皇子每月降临这里时,就是这群孩子受罪的磨难日。
秀茹当时看到这令人怒火冲天的一幕,整个鬼直接朝着五皇子撞过去,想要将他给掐死,可惜,五皇子身上有一个开过光的玉佩,一下子就将秀茹击飞了。
又是这个开光的玉佩?
元锦意下学回府坐在椅子上沉思,她听闻了秀茹的话后,眼神凌厉起来。
旁边的秀茹捂着胸口,气息弱了几分,眼中充斥着滔天怒火。
她不知道五皇子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幅模样,但她身为一个母亲,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畜生糟蹋了那些幼女。
元锦意算着时间,还有两日就是五皇子出宫的时间。
两日,五皇子,你的报应,该来了。
元锦意最近两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画符。
她势必要利用这一次,直接将五皇子给搞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入夜后,元锦意利用五鬼搬运术将自己画好的引雷符悄悄的藏进了五皇子的私宅各处。
夏日夜晚雨多,雷也多,没有谁会怀疑到她身上。
两日后的雨夜,祁钰照常按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私宅。
他一脸阴鸷,轻车熟路的走进院子。
伴随着沉重的大门关闭,院子深处,凄厉无助的哭声在雨夜被尽数掩盖。
完事后的祁钰正泡在桶中沐浴,惬意的享受着贴身婢女的贴身按摩,脑子里满是一片黄色废料。
私宅的管家也就是祁钰的心腹走进来,隔着屏风对祁钰恭敬的询问道,“五爷,您有何吩咐?”
祁钰把玩着手里的小樱桃,嘤咛声在耳边响起,他手中微微用力,顺势往下,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
“侯府和曹府那边什么情况?”他轻揉慢捻,惹得婢女脸上坨红一片,淫笑着开口。
“回五爷,曹府那边已经回话了,曹家小姐说愿意过来服侍您,侯府那边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管家如实将情况汇报给了祁钰。
他充耳不闻隔着屏风传来的声音,只是低着头盯着地毯。
“到底是侯府!”祁钰一想到那日元三小姐的笑容和身段,整个人就像是被烈日灼烧过一般,头顶都要冒烟了。
至于早先看上的那个曹家庶女,连元三小姐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他从来没有见到那么合他心意的猎物,元三小姐还是第一个。
所以他势在必得。
要是没有淮安侯的身份阻挠,他早就把元三小姐收进府中。
那样的小美人玩起来又该是何等称心的滋味儿,想想他都抓心挠肝。
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庸脂俗粉,一把推开她,神色凶狠的呵斥起来,“滚出去!”
婢女看着突然变脸的祁钰,浑身一哆嗦,赶紧跨着大长腿从木桶中走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裹着往外走。
她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步了前面伺候祁钰的婢女后尘。
祁钰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满脑子都是元三小姐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雷声好像在不断靠近。
“继续给她送信,但是这次要正大光明的送!”祁钰舔舔自己的牙齿,眼神中满是觊觎之色,恨不得明日就把元三小姐给抢过来。
外面忽然炸响一个惊雷,仿佛就在耳边一样,祁钰捂着耳朵面色痛苦的躲在水中。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惊雷从祁钰头顶对准他所在的屋子劈下来。
第一道,瓦砾炸裂,摧毁屋顶。
第二道,木头着火,房梁断裂。
第三道,玉佩分裂,水中炸鱼。
第四道,头顶冒烟,‘工具’被毁。
第58章 惨遭反噬,新人进府
“嗷!”祁钰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下半身凄厉一叫,前所未有的痛觉传来,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感觉。
又是接连几道惊雷劈下来,祁钰周围所有的院子都亮起了灯盏,震惊的看向他这边。
这场雷火很快就将祁钰的院子点燃,他赤果的躺在被惊雷摧毁的房屋中,腿上,腰上压着沉重的木头,全身皮肤犹如焦炭一般发黑冒烟。
等他被前来救助的护院发现时,就只剩下半口气。
旁边管家的尸体更惨烈,断掉的房梁直接把头都给压扁了。
祁钰被送回宫中救治,母亲朱贵妃见到他犹如焦炭一般的身躯,如此严重的伤势,还能保住他的小命吗?
朱贵妃气的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来,径直倒地。
宫中霎时乱作一团。
“咳咳”元锦意捂着胸口,嘴角有鲜血渗出。
她暗道不好,赶紧盘膝端坐开始向天道为自己辩解起来。
她忘了五皇子是龙子,身负国运和龙气,她今日这番动作,肯定触怒了北秦的龙脉。
因为刻意引雷劈了五皇子,元锦意也受到一点反噬,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让她精神衰弱了好几天。
元锦意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昨晚她超度了被五皇子害死的那些小姑娘,今日起来身子骨就好了许多,微微泛白的嘴唇恢复了从前的红润。
就是不知道五皇子现在是什么个情形,不过他应该是没死的,外面都没有出现关于他的传闻。
眼下无事,大夫人最近守着受伤的元柏昇,没有找后院的麻烦,魏姨娘的胎安全的度过了头三个月。
晒完了太阳,元锦意在屋子里练了一会儿字,眼看着快要到晚膳的时候,她才带着小玉往魏姨娘的院子而去。
最近一个多月,魏姨娘的膳食还是有问题,不过这会儿元锦意倒不怕了,她现在有两个帮手,已经让秀茹去守着厨房的厨子,她务必要将幕后黑手给找出来。
元锦意笑着走进魏姨娘院子里,没想到元彻竟然也在。
“见过父亲!姨娘!”元锦意不慌不忙的给元彻请安,小脸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快起来吧!”元彻正站在院子里,扶着魏姨娘的腰和她欣赏院子里的景色呢。
他看到元锦意,欣慰又自豪的点点头,“来的正好,父亲看了你在三王府做的诗,不比童家小姐的差,可别气馁!”
他起初还怕锦意因为没有得到头名伤心,但是他差人问过锦意的婢女,说她没有伤心后就没管了。
其实没有得头名也好,毕竟锦意的身份在这里,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他无数次感慨过锦意怎么就不是嫡女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看了一眼腹部微凸的魏姨娘,还是否认了。
“锦意不会气馁的!”元锦意微微一笑,乖巧无比。
元彻点头,指着他刚命人给魏姨娘送来的一缸子睡莲,示意元锦意过来些,“父亲考考你,以莲花为题,一会儿能否做出一首诗词来?”
元锦意努嘴,有些不高兴的撒娇道,“父亲,女儿就是想来陪姨娘吃顿饭,不想作诗!”
她才不想作诗呢,又得想老半天。
魏姨娘不禁掩唇一笑,“侯爷,瞧您把锦意给急的,还是放过她吧!”
怎么感觉侯爷就跟个小孩子似得,想要炫耀炫耀自己女儿的本事呢。
可她见女儿不喜,就帮着她求起情来。
她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锦意了,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她,可别瞎折腾。
元彻想想也是,主要他就是想见识一下女儿的文采,也不是想故意为难她。
“那这样吧,今日就算了,月底之前将诗词交到父亲书房中来,没问题吧?”
他思考了一下,爽朗的笑着对她询问道。
这还差不多。
元锦意抿嘴,揪着小手帕轻声回应,“应该没问题!”
元彻又问了元锦意几句,院子里一派温馨。
一家三口惬意的吃过晚饭,元锦意本不想这么快就走的,但是也不想和元彻待在一起,还是多给魏姨娘留些他们相处的时间吧。
她刚回自己院子里,见青竹迎面走来,拉着元锦意就往屋子里去。
“小姐,高姨娘有孕了!”青竹附耳轻声对她开口。
“这么快?”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算了算时间,这才堪堪一个月吧,高姨娘真乃女中‘豪杰’。
元锦意坐下来,侧目看向青竹,“她送信来的吗?”
“不是,高姨娘在花园碰到奴婢,亲口对奴婢说的!”青竹摇晃着脑袋,小声的说着。
高姨娘就说让她回来告知小姐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好,你我知道就行,先别告诉别人,我估计高姨娘要等到三个月胎稳后才说来!”元锦意不慌不忙的预测着。
就侯府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提早说出来,指不定有多少明枪暗箭和幺蛾子呢。
“奴婢明白。小姐,还有一事。”青竹浅笑,沉声点头,又接住着对元锦意开口禀告。
“什么事?”元锦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头,一会儿还得练琴呢。
“昨日侯爷吩咐将最靠近他书房的一个院子重新修葺,府中传闻,侯爷似乎又要纳妾了!”青竹鲜少见过大户人家纳妾的形式,以前在魏府是没有小妾的。
她不知道三小姐会不会挂记,只是想将府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小姐而已。
因为这个猜测,侯府中又多了许多流言,甚至大家都在赌大夫人会不会同意呢。
说到纳妾,元锦意这才想起来,之前说的那个清倌还没有动静。
那估计就是她了。
“我知道了,无所谓的。侯府的妾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再来几个又怎么样!”
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她任何方面,前提是不针对魏姨娘。
元锦意没当回事儿,她只是好奇绿酒眼中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次日,元锦意照常上学去。
难得的是,今日元锦欣和元锦莲都在,她们两个一个嗓子沙哑,一个关禁闭加晒伤,都好久没来族学了。
今日怎么想起来族学了。
“二姐姐,你现在好些了吗?”元锦意先上前问候了元锦莲一句。
元锦莲对她点头,笑而不语,看来还是不能说话。
元锦意表面不显,心里幸灾乐祸,可不是不能说话吗,她种下的符咒可是一年的时效期,她这才刚开始呢。
她坐下来后,又扭头过去看了带着面纱的元锦欣一眼,轻柔的关心道,“四妹妹,你还好吧?”
元锦欣气鼓鼓的看着元锦意,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句,“好着呢!”
凭什么三姐姐在王府出尽风头,她却只能在屋子里天天喝药、搽药,想着就来气。
元锦意面色平静的将头扭回头,早知道就不多嘴问她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
下了学,元锦意跟同学们告别后,抬脚往夫子的书舍走去。
元锦欣站在原地看着元锦意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姨娘就是因为三姐姐受到夫子和父亲重视,才逼她来族学的,非要让她跟着三姐姐学习。
三姐姐再厉害又如何,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好不如趁早选个如意郎君,好好培养感情。
元锦意给几位夫子问好后,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开始了今日的学习。
快要下学的时候,陆夫子摸着胡须站起来,对面色疲倦的元锦意笑着开口,“锦意,今日的课就到这儿吧,最近的课业是以菊花为题,十日之内,作诗一首!”
元锦意感觉自己才是被雷劈了一样,忍不住抿嘴哭诉起来,“夫子,怎么又要作诗啊?”
最近便宜老爹要让她作诗,夫子又要让她作诗,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陆夫子见状好笑,作诗本就是课业的一种体现,再正常不过了,“回吧!”
再说,她不作诗,他上哪儿给人炫耀他的弟子去。
上次锦意在三王府做的诗,他都感觉自愧不如,没想要锦意在诗词一道上面也有天赋,他当然要好好培养了。
元锦意内心哀嚎着走出族学,小玉见自家小姐苦着脸出来,赶紧关心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倒头睡觉而已。
元锦意生无可恋的回到府中。
一转眼就来到三日后,侯府一处院子里挂起了粉色的绸缎,直接坐实了后院所有姨娘的猜想。
老夫人正把休假的元锦意叫到自己院子中陪她说话。
得知自己儿子和族学夫子都要锦意作诗后,直接把老夫人逗笑了,搂着她心肝宝贝的哄着。
这时,大夫人带着嬷嬷走进来,婢女都还没来得及通传,她就已经进来了。
“媳妇见过母亲!”大夫人端着一腔怒火,强忍眼泪气呼呼的开口请安。
元锦意连忙站起来给大夫人请安,“锦意见过母亲!”
大夫人眼神怔了一下,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尴尬又虚伪的笑容。
死丫头怎么也在?难怪她在屋外就听到笑声了,就知道哄着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手里空空,又把元锦意给叫回来坐好,搂着她对大夫人慈爱的询问起来,“慧容,找我有事吗?快坐着说!”
她这个儿媳妇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大夫人扫了元锦意一眼,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开始抹眼泪,“母亲,您要给媳妇做主啊!”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跟老夫人商量,那小贱人就要进府了。
今日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侯爷的话,让一个妓女进门打她的脸。
“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迷惑不已,怎么一来就开始哭上了。
她不紧不慢的让大夫人的嬷嬷宽慰她,不解的盯着大夫人,“快给你家主子擦擦吧,发生了什么这是?”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秀美的脸颊满是沧桑之色,眼中带着滔天怒火,愤慨的对老夫人说起来。
“夫君母亲,夫君他竟然要将一个妓子给纳进府中来,这不是有辱淮安侯的门风吗?夫君还让媳妇给他准备红烛红被,他到时候纳妾之日要用上,还要给那女子摆上两桌席面!
母亲,您赶紧想想办法吧,这女子不能让她进府啊!”
还没有进府就挑衅她的威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大夫人今日一听元彻开口,她人都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来她侯府做妾了呢,什么都按照超出小妾规定去置办,也不知道侯爷眼中还有没有她这个正妻。
老夫人拿过佛珠拨动起来,沉思了片刻,缓缓的点头,“放心吧,我会给彻儿说的,你就别担心了!”
若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她也就认了,但是一个妓女,根本就不配踏进侯府大门半步。
她也是不会允许的。
大夫人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擦擦眼泪,站起来对老夫人福身,“母亲,儿媳相信您!”
这下她就放心了,府中唯一拎不清的就是侯爷,一个妓女再漂亮也不该纳进来。
她对侯爷纳妾的容忍程度已经超出了大部分官员的正妻,她不求侯爷一心守着她,但也决不能让一个妓女进府。
可偏偏大夫人高估了老夫人对元彻的宽容,也低估了元彻纳妾的决心。
两日后。
大夫人就像吃了一坨翔一样,冷着脸,不情不愿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接受新进门小妾的敬茶。
由于元彻要求给新纳的陶姨娘摆两桌席面,除大夫人以外,后院所有稍微受宠些的姨娘都被请了出来。
元锦意和元锦欣两个庶出的小姐也在。
她站在魏姨娘椅子后面,看魏姨娘不像别的姨娘那般焦虑,只是平静的等待着,不由得心疼。
还好魏姨娘是一个清醒人,没有对元彻抱以太多情感。
过了一会儿,元彻领着一个身材高挑,浓颜愠色的大美人走进来,远看只觉她身段绝佳,近看她身穿一席精致素色白裙,美的犹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府中所有姨娘顿时有了危机感,狠狠攥紧了自己的小手绢。
好漂亮的女子,大夫人如鲠在喉,不上不下,面色都阴沉了几分。
第59章 敬茶风波,高姨娘暴露
两人并肩而立,元彻衣着不俗,正是男子风华正茂的阶段,但直接被旁边五官精致,气质出尘的陶姨娘给衬得像她爹一样。
元锦意打量着新进府的陶姨娘,果真是美极了,不愧是青楼的头牌。
要是她是个男人,肯定也愿意为她一掷千金,金屋藏娇。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她这个便宜父亲,图他年纪大?
不过她这身穿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想要俏一身孝!
有意思。按照元彻对她的喜爱程度,怎么着也得穿一件最接近正红色的嫁衣才对。
随着他们走进厅堂,元锦意收回视线。
“见过侯爷(父亲)。”众人起身给元彻行礼。
元彻点点头,一撩袍子坐下来,陶姨娘面色淡然,一派高雅之姿的站在厅堂中间。
大夫人不动声色剜了她好几眼。
元彻拧眉,望着两旁干站着的下人,沉声开口询问道,“茶呢?怎么还不上来?”
大夫人垂眸调整好面色后,颇为抱歉的和元彻解释起来,“侯爷稍等片刻,厨房的锅灶都在准备中午席面的吃食,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空下来,妾身已经派人去催了!”
大夫人又扭头对陶姨娘笑道,“陶妹妹先等等吧,很快就来了!”
元彻面色严肃,责怪的对大夫人开口,“这种事情就不知道提前准备一下吗?”
什么锅啊灶啊,他之前可是说好了时间的,怎么还会出错。
大夫人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被斥责,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元彻对陶姨娘招手,指着一旁空出来的一个座位,柔声对她关怀起来。
“清婉,先坐会儿吧!”
原本就对陶姨娘抱有妒忌之心的诸多姨娘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点。
陶清婉摇摇头,对元彻回以一个乖觉的眼神,声音婉转,“妾身还是等敬了茶再坐吧!”
陶清婉这副高洁之姿把元锦意惊呆了,所以,她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勾引元彻的吗?
兴许是因为刚才的不悦,很快一个婢女就端着两杯茶水走上来。
元彻立马坐好了身体,等着陶清婉敬茶。
等敬了茶,清婉就是他的人了。
“侯爷,请喝茶!”陶清婉跪下来,端起婢女递来的茶,声音清冽的对元彻开口,双手将茶奉上。
元彻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陶清婉的身影,他端着亲和的笑容,象征性喝了一口茶后,伸手将陶清婉扶了起来。
陶清婉又来到大夫人身前跪下,她伸出娇嫩白净的手指端起茶杯。
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不动声色的对大夫人恭敬开口,“夫人,请喝茶!”
大夫人眼中有些惊诧,见她一直端着茶杯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狐疑的盯着她。
“夫人!”元彻赶忙出声提醒了一下。
大夫人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陶姨娘身后的婢女,随后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啊!”茶杯刚到大夫人手中,她就惊呼一声,失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茶杯砰得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水珠溅落在陶姨娘精致的衣裙上,吓得她脸色一变。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啪~”
大夫人抬手一巴掌甩在陶姨娘脸上,脸上凶光毕现,站起来擦拭着自己的衣裙,厌恶的开口,“你是想烫死本夫人吗?”
大夫人这一巴掌的力度不轻,直接将陶姨娘打懵了。
“唔”陶姨娘凄凉隐忍的将脑袋偏向一侧,眼泪花儿不要钱的翻涌起来。
她轻蹙黛眉,不明所以的看向元彻,满脸害怕。
元彻怒不可遏,连忙将陶清婉扶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红肿的脸颊后,气愤的对大夫人呵斥道,“夫人,你太过分了!”
今日清婉才刚进门,她就这般欺负清婉,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折磨清婉呢。
大夫人神情错愕,揪着自己的手帕,压低了声音解释着,“侯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这杯子太烫了,您瞧,妾身的手都被烫红了!”
她赶忙伸出手,几根手指尖通红一片,烫的她心肝都颤抖了。
她就说厨房婢女怎么会不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只是结果未免太出人意料了,陶姨娘没有出丑,她反而被侯爷给训斥了。
大夫人十分委屈,没有注意到对面陶清婉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
元彻都不带多关心她一下的,径直抓起陶姨娘的手指一看,十指白白嫩嫩一片,办点红肿的迹象都没有。
元彻拉着陶清婉的手递到大夫人面前,冷声看向大夫人,气冲冲的瞪着她。
“清婉好心给你敬茶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故意污蔑她,你瞧她端了那么久的茶杯都没事儿,你还没端稳就叫烫,你不是存心的是什么?”
大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陶姨娘的素手,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的,侯爷,妾身真的没有撒谎,这茶杯真的太烫了!”大夫人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石一般,慌张的对元彻说着,眼底流露出一丝哀求。
“够了,别解释了!”元彻又对大夫人冷哼一声,眼神阴郁的扫了她一眼。
清婉可不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就算茶杯太烫,那也跟清婉没有关系啊。
罗氏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他当真烦躁极了。
陶清婉靠在元彻胸口,极尽委屈卑微之色,可把元彻心疼坏了。
“你也不用喝清婉的主母茶了,回去歇着吧!”
当即元彻就对大夫人下了‘逐客令’,让她不用待在这里了。
大夫人捂着胸口,震惊的看向元彻,“侯爷,如今您为了一个小妾这样对妾身,妾身做错了什么?”
她简直不要太寒心。
元彻目光逼人,打量了已经不再貌美的大夫人一眼,低沉着声音,“本侯够给你留面子了!”
他不是容不下大夫人,毕竟是结发妻子,可大夫人做的事情让他太失望了。
说罢,元彻就拉着陶清婉回院子休息去了。
大夫人呆愣的站在原地,一众姨娘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埋低脑袋,不知所措的坐着。
元锦意站在魏姨娘身后,看着这场闹剧以大夫人气冲冲的离开结束,嘴角扯了扯。
众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两个主子都不在这里,干脆大家就一起闲聊起来。
魏姨娘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看着婢女进来收拾碎片,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赵姨娘身上。
很快,元彻的小厮来传话,让大家别走,一会儿还是要一起吃个饭。
临近中午时分,元彻带着换了身衣裙的陶姨娘走进来。
元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逗得陶姨娘一个劲儿的发笑。
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的陶姨娘看上去好了许多,她面带微笑的跟着元彻,举止优雅高贵,看着就像世家贵女一般。
元锦意在陶姨娘的身上看到了别扭两个字,明明不是这样的人,还要装出这样的姿态。
元彻对小厮吩咐了一声,两桌奢侈精致的席面摆上来,众人移步前去花厅。
三个怀孕的姨娘和元彻、陶姨娘坐的一桌,另外还有元锦意和元锦欣两人。
因为没有大夫人的存在,姨娘们都比较惬意放松。
元锦意端正的坐在魏姨娘身边,看元彻轻声对陶姨娘说话,旁边元锦欣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如果眼刀子也能杀人的话,陶姨娘已经不知道被元锦欣给戳了多少刀了。
元锦欣气的不仅是陶姨娘,还有元彻。
没有陶姨娘的时候,她娘可是最受宠的,眼下她娘还在关禁闭,父亲竟然又纳了一个小妾进来。
真是气死她了。
陶姨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对元锦欣柔和一笑,似乎并不想跟她计较一样。
等元彻动了筷子,元锦意照顾着魏姨娘,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母女俩旁若无人的用着丰盛的膳食。
陶姨娘的眼神扫过元锦意,呆愣了一秒,端着手边的酒杯缓缓站起来。
“清婉初来乍到,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诸位姐姐体谅教导,清婉敬诸位姐姐一杯!”她笑盈盈的开口,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颇为肆意的样子。
元彻似乎很欣赏她这种爽快的性子,也拿起杯子,目光紧盯着她,小酌几口。
怀孕的姨娘们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意思了一下。
“呕~”
高姨娘捂着胸口猛地站起来冲到屋檐下恶心的呕吐起来。
元彻放下酒杯,眼神不解的望过去。
其他姨娘则是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高妹妹,你没事吧?”怀孕的赵姨娘站起来,关心的走过去,疑惑开口,“怎么瞧着你像是孕吐了一样!”
高姨娘红着脸,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羞涩的开口,“妾身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鱼肉腥味太重了!”
元锦意奇怪的看了高姨娘一眼,这才刚一个月,高姨娘就爆出来了,这不必然会成为大夫人的眼中钉吗。
她搞不懂高姨娘这是什么操作。
元彻闻声却是一喜,赶紧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蓝东,去请章府医过来给高姨娘看看!”
他想起上个月跟高姨娘欢好的情景,心中一片火热。
很大可能高姨娘是怀孕了。
陶清婉心中一阵酸涩,神情落寞的坐在元彻旁边。
等章府医过来给高姨娘把了脉,随即扬起一个笑脸,对元彻恭贺道,“恭喜侯爷,高姨娘是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浅,不是很明显!”
“好,赏!”
元彻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走到高姨娘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辛苦月柔了!”
太好了,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
“侯爷,妾身不辛苦的,能为侯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荣幸!”
高姨娘忍着反胃的感觉,从元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摸着平坦的小腹,一脸欣喜的回应道。
诸位姨娘也紧跟着站起来,异口同声的祝贺,“妾身恭贺侯爷大喜!”
高姨娘红着小脸,心里一片柔软,,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等宴席散去,大夫人得知高姨娘有喜的事情后,气的将桌上所有的茶盏尽数摔在地上。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大夫人怒气冲天,狰狞着面容,低吼一通。
孙嬷嬷害怕的站在远处,等大夫人将怒气宣泄得差不多后,她才慢慢靠近,一如既往的劝说起来,“夫人,您冷静一些,小心您的身子啊!”
大夫人双目通红,攥紧自己的帕子,“本夫人如何冷静的了!”
“嬷嬷,你说本夫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大夫人紧紧抓住孙嬷嬷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嘶吼道。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所谓贤惠良善的名声,她打一开始就应该和侯爷争辩,绝不会同意他纳这么多小妾进门。
谁家夫人有她过得这么窝囊,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孙嬷嬷吃痛却不敢反抗,只是任凭大夫人抓住她的胳膊。
她出声安抚起大夫人,“夫人,没有,您没有错,都是那些小贱蹄子的错,您好着呢,跟她们置气做什么。”
“您可是生下了侯府唯一的嫡子,谁也越不过您去,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夫人就是这样容易钻牛角尖,本身她就不用去跟那些个姨娘争宠,偏偏每次都要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孙嬷嬷懊恼不已,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大夫人摇头,目光凌厉起来,松开孙嬷嬷的胳膊,缓缓坐下来,低声呢喃道,“不,虽然眼下我有晟儿这个儿子,可要是那些女人也生了儿子,势必就会威胁到晟儿的地位,我不会同意的!”
她不能再欺骗自己,她要振作起来,为晟儿铺好以后的路。
她的儿子如此聪慧,未来的世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实在是后院怀孕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她不敢肯定。
“夫人,大小姐说过,让您别再”孙嬷嬷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却并非是因为元锦潇的提醒,而是因为高姨娘竟然抓住了她的把柄,要是她知道大夫人要对她下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大夫人猛地抬头,目光瘆人的紧盯孙嬷嬷,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她愤怒的打断孙嬷嬷的话。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啊!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锦潇那丫头怎么会知道她的无奈和苦楚呢。
若是知道了,她也一定会体谅她的。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孙嬷嬷担忧的脸上,重重的一拍桌子,冷声质问起来。
“还有,绝育药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多女人怀孕,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是吧。
第60章 养外室,从天而降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会这么离谱。
孙嬷嬷心里捏了一把汗,装出同样不解的模样,小声对大夫人解释道。
“夫人,老奴已经让人将药拿去给大夫检查过了,咱们的绝育药没问题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差错!”
这个倒是真的,她们的绝育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以前罗家的老夫人也给府中的姨娘用过,效果显而易见。
大夫人面色凝重,不耐烦的握紧拳头,“你确定吗?”
“老奴找了好几个大夫查看的,都说没问题!”孙嬷嬷如实回答,她确实是询问过了。
“去,明日替我回罗府,找我娘再要一份药方,重新抓过药来!”
顺便给今日进府的小贱人也喝一份。
大夫人气的胸口都疼起来,她扭曲着脸色,头上的假发摇摇欲坠。
孙嬷嬷赶忙上前提醒起来。
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里,伸了个懒腰,开始练习起书法。
等绿酒飘过来告知她大夫人的想法后,她轻笑一声。
大夫人这个老妖婆,什么时候才能下线啊,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去害她。
这时,秀茹也飘回来。
她穿着元锦意烧给她的新衣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悠悠的开口,“三小姐,奴家有事情跟您说!”
元锦意看了看屋子,确认小玉和青竹不在,对她轻轻点头,“你说?”
看来是发现什么事情了。
“奴家知道是谁在膳食中动的手脚了!”秀茹凑近些后,浅笑着对她开口。
“是吗?”元锦意搓搓小手,阴险的笑起来,终于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是谁啊?秀茹姐姐!”绿酒期待的看向秀茹,她也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秀茹清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娇柔道,“三小姐,说来有点麻烦,奴家在厨房蹲守了这么多天,才发现厨房的一个厨子不对劲。
跟着他出了侯府后,他悄悄去郊外见了一个陌生女人,那个陌生女人不是侯府的人,但我却听到她称呼侯爷为夫君!”
“奴家还在那个女人的府中见到了侯爷的贴身小厮,奴家猜想那个女人有可能是侯爷的外室!”
一番话险些把元锦意的脑子都要烧干了。
什么女人什么外室?
意思是她爹在外面已经有外室了?
元锦意轻敛眉头,实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所以,对侯府怀孕姨娘下手的人不在侯府。
那这怎么办?她又用雷把她劈死?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个想法甩掉,为难的思考起来。
“秀茹,那个厨子叫什么名字?”元锦意琢磨了一下,还是先从侯府里面下手吧。
至于那个外室的事情,她可以悄悄透露给大夫人。
自然就会被解决了。
“叫海生,不过他已经进府十几年了,一直都在侯府当厨子!”秀茹温柔的说出那个厨子的名字,眼神有些奇怪。
“好!”元锦意颔首,既然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她就有办法了。
“他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那女人手中的吗?还是他们之间有银钱往来?”元锦意觉得应该是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些。
侯府当厨子的油水可不小,一般是不会缺钱的。
“不是的,三小姐,好像是因为那女子从前救过海生,她也给他银子,两人之间很熟悉的样子!”秀茹摇头,将探知来的消息如数告知给元锦意。
“原来如此!”她竟然猜错了,也是,世间还有很多种可能。
“秀茹,再帮我打探一下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府中还有什么人,我要知道她全部的消息!”元锦意眨眨眼眸,眼神算不上良善,她再次对秀茹吩咐下去。
这个女人不得不重点观察一下。
“没问题,三小姐!”秀茹自然不会拒绝元锦意的要求,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儿。
秀茹离开后,元锦意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测,她也曾这样怀疑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线索,绿酒那时没有发现,这次多亏了秀茹。
临近晚膳时间,元锦意提前让青竹去了厨房,点名让那位叫海生的厨子给她做了几道拿手菜。
元锦意现在正得宠,随便吩咐一件事情府中下人都能给她办好,这点小要求根本就不是问题。
等海生做的膳食端上来后,元锦意悠闲的吃起来,感受了一下他的厨艺,果真跟之前在魏姨娘那里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他没错!
半夜时分,元锦意等众人入睡后,她悠悠的醒来,从玉佩空间中拿出她画好的倒霉符,利用五鬼搬运术将这道符纸送到了海生睡觉的地方,然后放进了他贴身的衣物内夹中。
还得这样玩,才有趣。
元锦意完成操作后,笑眯眯的睡下,等着符纸慢慢生效。
一连几日,元彻都宿在新进府的陶姨娘院中,连带月中十五那日都没离开。
众人都怕大夫人要对陶姨娘下狠手,愣是都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中,生怕被人利用做了筏子。
大夫人最近的怒火已临近爆发的边缘,她命人送去的绝子汤,陶姨娘直接当着孙嬷嬷的面儿就给倒了,她送去的礼物和摆设,陶姨娘也都一应拒收。
要不是侯爷天天和陶姨娘同吃同住,她都想直接在饭菜里下毒了。
并且陶姨娘仗着元彻的宠爱,一个姨娘有六个伺候的下人,跟她侯府大夫人院中的数量一模一样,气的大夫人差点就要吐血了。
后来还是老夫人劝诫了元彻一番,才将陶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给撤走了两个。
元锦意这些都是从青竹嘴中得到的,虽然青竹遇到的事情不多,但是打听消息她可是一绝,极大程度满足了元锦意的好奇心。
也是因为陶姨娘进府分散了大夫人的注意里,魏姨娘的日子轻快了不少,每日除了做做绣活剪剪花,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元锦意对此,反而对陶姨娘感谢起来,就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野人知趣甚,不相炎凉问。老圃好栽培,菊花七月开。”
陆夫子拿着元锦意新交上来的课业,仔细研读了一遍,抚摸着胡须,眉头皱成了菊花。
元锦意站在下首,不解的看着陆夫子逐渐严肃起来的面容。
“锦意,这诗确实是你所做?”陆夫子放下手中的宣纸,目光审视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
元锦意眨眨眼眸,当然不是她做的,可这是她亲手抄的。
“夫子,难不成有人做过了?”
不可能的。
她抄之前已经翻遍这个时代的诗书,根本就没有这一首诗。
元锦意身姿挺拔的站在陆夫子面前,眉头都不带皱的。
“不错,今早锦欣跟你交了一模一样的诗上来,除了诗里的月份不同,别的字眼都是一模一样,你该作何解释?”
陆夫子说着,从自己书案下面拿出一张墨迹已经干透的宣纸,两者相互对比起来,面露狐疑。
本来早上他看到这首诗,十分惊喜的,结果现在给他搞这么一出,不像话。
元锦欣?
元锦意拧眉,怎么可能?
她上前接过陆夫子递来的诗,的确是元锦欣的字迹。
上面的诗句跟她做的一模一样,可这诗,是她昨晚才写好的,元锦欣想抄袭都没有机会。
今早?她是把诗放在自己书袋里面的,除非元锦欣动过她的书袋。
今早她好像就去过一次茅厕,别的时候都在课堂中。
“夫子,锦意可以解释!”元锦意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确定,一定是元锦欣抄了她的诗句,先交给了陆夫子。
元锦意将手中的白纸放回陆夫子的书桌上,伸手指着元锦欣做的诗,那句跟她诗句不同的五月就是答案。
虽然原诗上是五月,但以为陆夫子让她作诗的时间是七月,而且五月的时候,梁安城根本就没有菊花。
族学之所以七月有菊花,也是因为陆夫子的细心栽培,对那簇菊花比对自己亲儿子还细心,让本应该九月才开的菊花七月就开了。
所以元锦意就将时间改了一下,故而早上带来的诗句就不能用,她重新抄写了一遍,没想到被元锦欣钻了空子。
陆夫子不解的抬头,这里有什么问题,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夫子,您想想,梁安城五月的时候那里有菊花?”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还按着她的元诗句抄。
哼,元锦欣,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陆夫子恍然大悟,他就说元锦欣的诗句怎么怪怪的。
他摸着胡须,抱歉的对元锦意一笑,将元锦欣作诗的白纸放下,“是夫子错怪你了,但是这样说,根本证明不了锦欣是抄写你的书!”
这下如何是好。
今日锦欣交这首诗让他点评的时候,他还纳闷,他明明只是让锦意一人作诗,怎么连锦欣都知道。
本来他也是临时起意,想对锦意炫耀他精心饲养的菊花而已。
“夫子,若是我能证明锦欣的确抄袭了我的诗句,那她应该如何处理?”元锦意端正的站好身子,柳眉微微飞扬,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陆夫子为难的看着她,对她摇头,“作为夫子,我只能小小的惩戒她,并不能对她做什么,除非侯爷知道这事儿,看他如何处理!”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批评告诫锦欣,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罢了。
元锦意不服,她气呼呼的看着陆夫子,一脸倔强,“可是夫子,抄袭别人的诗句本就是不对的,为什么她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陆夫子捋了捋胡须,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元锦意说道,“这样吧,明日上学我将锦欣叫来,让她与你当面对峙,看她能不能主动认错,若是她不认错,我便告知侯爷,让他来处理如何?”
抄袭确实不对,要是谁敢抄袭他的诗句,他能将其大骂三天三夜,也不怪锦意这么伤心了。
元锦意点点头,“可以的,夫子!”
她一定要元锦欣知道,抄袭是什么下场。
元锦意拎着书袋回去了。
陆夫子又拿起两首诗句对比了一下,四小姐啊四小姐,但愿你能主动认错。
元锦意出了族学,青竹照常迎上来,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往府中走去。
在要进府邸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看着原本应该是雷老板的府邸前,一片混乱,十几辆马车搭载着各种家具摆设停在大门口,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女正在搬运,来往的行人无不瞩目观望。
她走过去看了看,连雷老板之前金碧辉煌的门面装饰都已经更换下来,门口变得大气古朴,上面挂着裴府两个铁画银钩书写的大字。
雷老板已经走了啊。
后面陆续还有马车赶过来,元锦意怕挡着他们,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失控般朝着正在搬运货物的中间队伍撞去。
还好裴府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眼疾手快,纵身一跃就骑在在马上,用力拽紧了缰绳,试图控制马匹。
“吁!!”男人猛地勒紧缰绳,马儿吃痛虽停下脚步,但是身躯往后一倒,马车径直侧翻,一道被灰色气雾包裹着的身影从马车里被甩了出来。
元锦意背对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便从天而降,径直朝她砸下来。
“啊!”元锦意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她只有一个念头,哪个王八蛋乱丢东西,她不会又要穿越了吧。
“小姐!”青竹发出一声惊慌的大叫,眼看着元锦意被那道人影给砸晕过去。
“砰!”纵然有元锦意当垫背,那道从天而降的人影还是在地上磕碰到了自己的脑袋,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下的地砖。
原本只是杂乱的大街上彻底混乱起来。
入夜,裴府的灯火亮如白昼,一座风格特殊的院子里,衣着华丽精贵的绝美少妇坐在椅子上轻声啜泣着,旁边一个高大身形的威猛中年男人正轻声宽慰着她。
“父亲,母亲,哥哥怎么样了?”一对娇俏可爱的双胞胎小姑娘从外面哒哒哒的跑过来,紧张的看向正在哭泣的妇人,又赶紧跑到床边查看起自己头上裹着厚厚纱布,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亲哥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呜呜呜,哥哥,哥哥,你快醒醒!”
“母亲,哥哥怎么还不醒啊?”
两个小姑娘嘤嘤嘤的哭起来,十分伤心的看着床上的少年。
第61章 醉翁之意,诗句大热
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想要睁开眼睛。
但是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根本动弹不得,随即又昏沉睡去。
妇人赶忙停下了哭泣,胡乱擦擦眼泪,走到她们身边,将她们牵过来,以免打扰少年休息。
“哥哥会醒过来的,小鸢,小瑜,你们别怕啊!”妇人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柔声哄着她们。
她的心此刻也如刀割一般,疼痛的厉害。
明明那位大师说过,只要搬家了,明舟的情况就会渐渐好起来,可这刚移宅第一日,还没有住进去,明舟就出事了。
早知道,她就不移宅了。
赶明儿,她还得去找那劳什子大师算账去。
等他们夫妻二人将两个女儿哄去休息,妇人才喝了一口婢女递来的热茶。
她喝了一口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扭头对旁边的嬷嬷询问起来,“琼嬷嬷,被明舟砸伤的那位侯府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妇人揉揉额角,只觉得头痛不已。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慨,太医说还好明舟飞出去的时候,有个垫背的,只是碰到了脑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但偏偏就是这个垫背太金贵了。
谁能想到明舟被马车甩出去,竟然将侯府的小姐给砸晕了。
琼嬷嬷站在她身旁,仪态端庄,脸上细纹遍布,但精神头十足,她面色淡然的对妇人回答道。
“公主,老奴去探望过了,那位小姐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还有些头晕。
淮安侯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火,若非老奴报了将军和公主的名讳,估计淮安侯都要提刀上门找事了!”
看的出来,那位侯府小姐非常受宠,她去赔罪的时候,连侯府老夫人都在那里守着的,寸步不离。
光是大夫都请了一窝子,比他家公子都还要受关注。
她还没进去呢,淮安侯一听是隔壁的下人来请罪,一个茶杯就飞出来了。
可谁让她家公子把人连累了呢,她只能厚着脸皮带着赔罪的礼物进去道歉。
长公主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好!”
看来当时这位小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
但也不对啊,怎么会没事呢?
以前被明舟连累过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了,没有一个不是伤得下不了床的。
“明舟砸到的是哪位小姐?”长公主拧眉询问起来。
在与侯府比邻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听过侯府的主要人口,如果是个小姑娘的话,那就只有候夫人的嫡次女,因她最爱凑热闹。
琼嬷嬷轻声对妇人说道,“公主,是侯府的三小姐,就是那位被空明大师批命的庶出小姐!”
妇人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立马不疲乏了,她挺直腰板,“你说什么?是元三小姐?”
那就难怪了,是她的话确实不该出事,那可是被空明大师夸过命格的女子。
“怎么了,夫人?如此惊讶?”旁边的裴将军有些不解,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不懂!”长公主对他温婉一笑,心中有了计量,扭头对琼嬷嬷吩咐起来。
“琼嬷嬷,明日再备份谢礼,本公主亲自去一趟!”
她之前病急乱投医,因为明舟的情况给侯府下过帖子,有意撮合元三小姐跟她儿子的婚事。
后来被侯府老夫人以年纪太小推脱了,她还有些不高兴,毕竟她一个长公主的儿子配一个庶女,给她正室位置已经够慷慨了。
要不是后来侯府谁家也没选,她左右也得上门讨个说法去。
今日这事碰巧撞在一起,她相信,两个孩子之间一定是有缘分的。
次日,元锦意晕晕乎乎的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碗药,小脸都要烂完了。
“怎么又要喝药啊?”元锦意哀嚎一声,苦着脸对小玉开口询问道。
她也是倒霉,看个热闹都能被人砸中。
还好她胳膊腿都还在,不然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
“小姐,您乖乖听话,快将这药喝了吧,奴婢替您试过了,不苦的!”小玉也没办法,她昨晚可是担心了一整晚,生怕小姐有个什么好歹。
元锦意抿嘴,十分不情愿的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小玉赶紧递来一碟蜜饯。
“昨天谁砸的我?”元锦意吃着蜜饯,揉揉脑袋,她昨天连个正脸都没有看清就被砸晕了,这运气,她还能说什么。
早知道她出门前就应该给自己算一卦的,简直倒霉透顶。
“小姐,听说是隔壁裴府的大公子,他比您严重多了,头上留了好多血,昨天青竹都吓坏了!”小玉端着药碗心有余悸对元锦意开口,小脸都还是煞白煞白的。
元锦意点点头,好吧,看来他是有点倒霉。
等小玉将碟子拿开,她又倒头睡下去,反正今日也不用去族学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之前空明大师的话,还说什么万中无一的命格,就着?她都快被砸死了,谁家命格这么轻,还好没有相信空明大师的话。
元锦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院子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老夫人身边的绿舞端着浅笑走进院子,正好碰到小玉出来。
“绿舞姐姐?”小玉小碎步迎上去,微微屈膝。
绿舞对她一笑,沉稳客气的询问起来。
“小玉,三小姐如何?可曾醒了?
长公主亲自来府上赔礼,正在老夫人那处。
若是三小姐能起身,老夫人想让三小姐过去一躺!”
小玉对她摇头,轻抿嘴角,“绿舞姐姐见谅,我家小姐还晕的厉害,你瞧,这才刚吃了药,话都没跟我说两句就睡着了!”
说着,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药碗,神色担忧不已。
“没关系,那便算了,我知道如何回老夫人的!”绿舞体谅的点头,瞧着紧闭的门窗,心里也担心了一下。
不能去也没关系,老夫人只是让她来看看,并不强求。
“多谢绿舞姐姐了!”小玉感激的看了绿舞一眼,对她道了一声谢。
长公主没有看到元锦意并不是很开心,但面上没有表露,反而笑着对老夫人说,等元锦意好些了,请她们一同过府做客。
老夫人笑着答应下来,等送走长公主,她拿起团扇轻轻扇着风,眼眸中泛起一丝无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白嬷嬷站在她身边,跟着点头,“老夫人,长公主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侯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长公主的儿子生来倒是尊贵,人也丰神俊朗,可就是太倒霉了。
从小到大,没有一年是不出事的,不是落水就是食物中毒,走路都能磕着碰着,总之就没有好过,连带着跟他亲近的人都倒霉。
所以至今都还没有定亲。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就是陛下疼爱长公主,我怕长公主要去强求啊!”老夫人眉间闪过一丝忧愁,手中扇风的速度快了些,心中烦闷至极。
长公主是皇室,若她要去求陛下赐婚,侯府可阻拦不了。
白嬷嬷也是一脸为难,确实是个大问题。
“老夫人,咱家三小姐还小呢,陛下应该不会同意的,况且三小姐与长公主家的公子相差六七岁呢!”
这个老夫人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元锦意休息的几日,梁安城最有名的秋桂诗社新挂出来了一首咏菊的诗,诗句看似简单,实则最后才凸显了菊花,可谓画龙点睛,笔墨一流。
当众人得知此诗出自淮安侯府的四小姐时,再度在学子诗人中掀起一道不小的波浪。
元彻得知此事后,郁闷的回到了府中。
最近侯府太打眼,走到那里都有人过问他关于自己几个女儿婚配的事情。
他生怕被那些言官抓住小辫子,说他与别的官员交往过密,唯恐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等风波平息了一些,结果锦欣又给他整这么一出。
元彻回了府,他前脚刚派人去叫元锦欣,后脚元锦潇就走了进来。
“你说锦欣的诗句不是她做的?”元彻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到自己的大女儿给他猛地来上这么一句。
吓得他就跟屁股上着火一般,蹭的一下站起来。
元锦潇本也不想管这件事,但谁让四妹妹的诗句被人挂在了诗社中,万一被人发现是抄袭的,那岂不是要丢侯府的脸。
“那锦欣的诗是抄袭的吗?”元彻眉头紧促,他也算饱读诗书,可并没有听过这首诗,难道是最近才做的?
元锦潇坐在椅子上,微微摇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
“女儿不知道,只是昨日碰巧遇到陆夫子跟几个友人在诗社看诗。
他说锦欣的诗句不该挂出来,有抄袭的嫌疑,正准备让人去取下来呢,可诗社的老板不同意!”
这首诗给秋桂诗社带来了不少是收益,那老板自然不肯收起来。
但重点是,这诗如果不是四妹妹写的,要是让人发现了,那就完了。
元彻盯着自己窗边还未绽放的菊花沉思,一道脚步声靠近。
元锦欣人未至声先到,娇气的冲元锦潇不满抱怨道。
“大姐姐,那诗怎么就不能是我做的呢?”
元锦欣穿着一袭精美衣裙,神采飞扬的走进来,对元彻和元锦潇福身,随后轻抬下巴站在原地。
元锦潇目光轻轻扫过自己这个四妹妹一眼,一个在学堂上都能睡着的人,能做出这种诗?
一个草包,真以为她跟三妹妹似得,落笔成诗呢。
元彻也有些怀疑,若是这诗是锦意做的,他还能信,若这诗是锦欣做的,他还真不敢肯定。
“锦欣,你是个好孩子,对父亲说实话,这诗真的是你亲自所做?”元彻缓缓坐下,目光锐利的射向她,沉声询问起来。
元锦欣被元彻犀利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慌,但是昨日学堂同学对她的夸奖,已经让她迷了眼睛。
“父亲,这咏菊真的是我所做,女儿敢肯定!”元锦欣骄傲的扬起小脸,志得意满的开口说道。
“只是这诗并不是今年新做的,女儿从去年就开始打磨,今年才拿出来想让夫子指点的!”元锦欣找了个借口,无论如何这首诗,都得是她亲自所做的才对。
元锦潇心中嗤笑起来,又是一个蠢货,真当谁都是瞎子不成。
咏菊什么咏菊,这么好听的诗句会起名叫咏菊?
元锦潇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面不改色的对元彻建议道,“父亲,既然陆夫子有所怀疑,那他肯定也知道原诗出自何处,不如请他过来,一问便知!”
“若真是我冤枉了四妹妹,也好还她一个清白,教我知道咱们侯府还有一个低调的才女没有被埋没!”
元锦潇看着元锦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禁为她感到悲哀。
希望一会儿她还笑的出来,若真是冤枉了她,不过就是道个歉的事情,她也不是放不下面子。
元彻想想也对,正好今日学堂休沐,陆夫子应该有空。
他当下便命人去请他过来。
元锦欣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肯定的笑容。
没一会儿,陆夫子就跟着小厮来了。
“见过侯爷!”陆夫子对元彻一拱手,面带微笑的问侯一声。
“陆举人请坐吧,本侯找你来,只是想关心一下几个女儿在族学的情况,别拘礼。”元彻露出宽厚的笑容,对陆夫子客气的摆摆手,请他坐下。
元锦潇和元锦欣也都朝陆夫子行礼。
小厮将茶水送上来后又退下,将门给带上。
陆夫子看到元锦欣就已经猜到了元彻请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侯爷,您想知道什么?”
元彻走到陆夫子对面坐下,轻声开口,“本侯听锦潇说,陆夫子似乎对锦欣所做的诗句有疑问,不知那里出了问题?”
在没有证据之前,元彻也不好意思直说元锦欣是抄袭了,只能委婉的询问道。
陆夫子也没有隐瞒,他不仅是夫子,还是侯府的门客,侯府的兴荣跟他息息相关。
他看了元锦欣一眼,随后不慌不忙的说起来。
“确有此事,前几日,锦欣先将这首咏菊交给我,然而下学后,锦意也交了一份大致相同的诗句过来!”
元锦潇闻言勾唇一笑,被逮到了吧。
她就说元锦欣这个草包怎么突然会作诗了,原来是偷的三妹妹的诗句。
第62章 承认抄袭,一顿板子
元锦欣眼底划过一抹慌乱,随后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听下去。
“我原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本想找她们两人前来过问,谁知锦意突然受伤,这事便耽误了下来。”陆夫子将事情原封不动的告知给元彻,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痕迹,完全如实道来。
只是他有点疑惑,到底是谁将这首诗给送去诗社的,他想收回来都不行。
现在他倒是有点怀疑是四小姐。
“夫子,三姐姐写的诗跟我有何处相同?难道是一模一样的?”元锦欣见陆夫子说完,她连忙站出来,为难的对陆夫子开口。
这诗本来就是她先交给陆夫子的,就算一模一样,也只能证明是三姐姐抄袭她的,不可能说是她抄袭三姐姐的。
况且三姐姐也拿不出证据。
陆夫子皱眉,四小姐品行他确实有些看不上,他都这样给她面子了,竟然还嘴硬。
这个时候认个错就能揭过去的事,一会儿就没这么简单了。
元彻也将目光看向陆夫子,脸上带着一抹思索。
陆夫子轻叹口气,从袖子里摸出她们姐妹二人交上来的纸张,递给元彻,“侯爷请看,这是两位小姐先后交给我的诗句!”
元彻接过来一瞧,诗名是有点不一样,其余的好像这个月份有点不一样,别的就是一模一样了。
陆夫子不再同元锦欣客气,直接询问起来。
“锦欣,夫子问你一句话,你在何处看到过五月开放的菊花?”
若不是锦意提醒他,他都还被蒙在鼓里,觉得没什么不同。
元锦欣懵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陆夫子说的应该是诗里的月份。
“就就在梁安城中啊!”元锦欣想了想,无所谓的回答道。
元锦潇却是明白了,她轻轻拿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丢人现眼的蠢货,梁安城何处会有五月绽放的菊花。
若是有,那不得瞬间传扬出去,大家争先鉴赏啊。
元彻恍然大悟,捏着手里的诗句,坐直身子,笑呵呵的着看向她,“锦欣,在梁安城何处呢?”
“女儿记不得了,好像是梁安城的一个花坊中!”元锦欣微微蹙眉,不就是一盆菊花吗,梁安城哪里不都有。
怎么感觉夫子和父亲都格外奇怪呢。
“砰!”元彻用力将纸张拍在桌子上,睁着大眼睛看向气势减弱了许多的四女儿,声音震慑,“你还敢撒谎,梁安城根本就没有五月绽放的菊花!”
“说,你是不是抄袭了你三姐姐的诗句?”
元彻双眉飞扬,有些气愤。
元锦欣使劲摇摇头,倔强的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与元彻有两分相似的小脸布满难过之色,“父亲偏心,这诗明明就是女儿亲自所做,怎么又成了三姐姐的了,难道这府中只有她会作诗吗?
那菊花,女儿真的在梁安城中看到过,难道女儿还敢欺骗父亲不成?”
元锦欣伤心的给自己辩解道,不就是一个时间关系吗,她咬死在五月看到过菊花,父亲和夫子也不能奈何她、
元彻拧眉,还敢狡辩,只是没有别的证据,他也没法证明。
陆夫子摇摇头,失望的看着元锦欣,扭头对元彻开口,“侯爷,我记得锦意跟我说过,她有办法证明这首诗是她所做,不如请她过来问一问吧!”
元锦欣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抄袭诗句的时候,学堂上只有她跟元梦莹在。
元梦莹帮她抄袭,肯定不敢出卖她。
她紧张的捏着衣角,幻想起无数种可能,心里乱糟糟一片。
元锦潇不动声色的将其动作收入眼底,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元彻同意了,他又派人去将元锦意请过来。
元锦意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头也不晕了。
她穿着一袭娇嫩的浅黄色,身姿端正,步伐优雅的走进来。
“见过父亲,夫子,大姐姐!”元锦意小脸因着这几日吃的丰盛,又没怎么活动,看着白白嫩嫩,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锦意,快来,父亲有话问你。”元彻一看到她心情好了不少,连忙对她招招手。
元锦意看似不解的走进来。
元彻将桌上的纸张拿起来交给她,声音亲和的说道,“你仔细分辨一下,这首咏菊的诗句,到底是你所做,还是你妹妹所做?”
元锦意收敛了笑容接过纸张,根本就不用看,只是眼珠子在两张纸上打了个转。
她抿着嘴角,瞄了元锦欣一眼,面露纠结的说道,“父亲,这诗的确是我亲自所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四妹妹的了!”
“三姐姐,你别胡说,这诗明明就是我先交给陆夫子的,你抄袭我的诗你还有脸喊冤?”元锦欣倔强的扬起脖子,不服气的对元锦意低吼道,情绪激动不已。
哼,她打死都不会承认了,随她怎么辩解。
“锦欣!”元彻轻声呵斥了她一句。
当着夫子的脸还敢这么无礼,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元锦欣害怕的退后了半步,气愤的瞪着元锦意。
“四妹妹,你我可是亲姐妹,我本想私下找你商议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想给你留面子了!”
元锦意失望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扭头对元彻还有陆夫子开口禀告。
“父亲,夫子,其实这诗还有前两句,只是我怕太过招摇,就只交了后六句上去!”
此话一处,屋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元彻和陆夫子是惊喜,元锦欣是惊恐,元锦潇是惊讶。
元锦意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自己之前写好的完整诗句,递给元彻他们。
元彻连忙接过一看,陆夫子也将脑袋凑过去。
“熏风殿阁樱桃节,碧纱窗下沈檀爇。难怪,这里汴河后面的小扇引微凉对上了啊!”陆夫子看了完整的诗句后,猛地一拍手掌,激动的看向元锦意。
好诗句啊,直接让这首诗上了一个档次不止。
“你这孩子,写诗怎么不写全呢!这不叫招摇,这叫本事!”元彻看似责怪,却是高兴坏了,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张,生怕被陆夫子给抢去。
他笑意满满的看向元锦意,见她波澜不惊,沉稳内敛,脸上止不住的惊叹。
不愧是他元彻的女儿,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元锦欣小脸煞白一片,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险些没有站稳。
元锦潇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四妹妹,这下无话可说了吧,还不快向父亲和夫子请罪!”
“不,我没有,我没有抄袭万一这是三姐姐后面加上去的呢?我没有!”元锦欣咬着嘴角,泫然欲泣,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元彻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目光挪到当事人身上,“锦欣,你太令父亲失望了!”
学问不行不重要,怎么连最基本的品行都能出问题呢。
“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你要相信我”元锦欣还想狡辩的,却见元彻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刺来,直叫她领会了什么是压迫。
她噗通一声跪下,眼泪肆意横流,瑟缩着小身板,跟之前骄傲的时候判若两人,“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是有意想抄袭三姐姐的诗句。
只是三姐姐这般优秀,女儿却什么都不会,父亲从来只会关注三姐姐,女儿只想多得到一点您的关心罢了,女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元锦潇瞟了一眼神游的元锦意,嘴角不屑勾起,但却是对着元锦欣的。
这点挑拨离间的小伎俩还是不要拿出来用了。
三妹妹优秀是好事,跟元锦欣蠢笨可没有半点关系。
她轻抚茶杯,无奈的感慨道,“四妹妹,你与三妹妹同一个学堂,同一个夫子,三妹妹优秀是因为她勤奋上进,你呢?只会抄袭诓骗,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如何能与三妹妹比较?”
元彻本有一丝心软的,但听大女儿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锦意乖巧上进,自己作诗还要被偷袭、污蔑,若他不能还锦意一个公平,那岂不是伤了锦意的心。
陆夫子知道元彻要清理门户了,说了一声就准备告辞,只是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元彻不肯松手的纸张上,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离开了。
元锦欣摇摇头,心里对元锦潇恨得不行,面上还是哭哭啼啼的求饶道,“父亲,女儿没有,女儿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此刻,她的心里害怕极了。
元彻现在是铁了心要教训元锦欣一番,如此品行不端的女儿,若是日后闯出什么大祸来,他可但不起。
他先是对门口的小厮吩咐道。
“蓝东,快去秋桂诗社将那诗句给取回来!”
既然不是锦欣所做,那就没有挂上去的必要。
而且他也不想这般张扬。
然后又对另一个小厮开口。
“双喜,去将手板子给我拿过来!”
元锦欣闻言瞪大了眼珠子,惊慌的爬到元彻身前,抱住他的大腿,“不要,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啊,您关女儿禁闭或者罚抄书都行,女儿绝不敢有怨言,您别打我板子啊!”
那都不是人能承受的,一板子下去,她这样娇嫩的手肯定要废了。
元彻对她十分失望,所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该有的惩罚,下次你就会记得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了!”
元锦欣害怕的摇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见元彻这样坚决,连忙又爬到元锦意的身边,哭的伤心极了,一个劲儿的祈求道。
“三姐姐,妹妹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救我吧!咱们可是亲姐妹啊,你帮帮我吧!”
眼下只有三姐姐开口给她求情,父亲才能从轻处罚。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元锦意的身上,希望她能够帮自己求求情。
她会承她的情,记她的好的。
元锦意被她猛地一抱大腿,整个身子都晃了晃,她连忙捂着额头,“四妹妹,你别晃了,我头晕!”
元彻见状赶紧将元锦欣拎过来,让她在中间跪好。
然后一脸忧心的对元锦意询问道,“怎么还头晕?没事吧!”
都是那隔壁的大公子连累了锦意,若是他女儿以后有个什么好歹,他定跟他没完。
他好好的一个女儿,站路边上都能被砸,那大公子真是衰神附体,还连累他女儿。
元锦意摇头,脸色不怎么好看。
元彻赶紧对门口元锦意的婢女招手,“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元锦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无视身后元锦欣恳求的眼神。
很快,小厮取来手板子,将其交给元彻。
“把手伸出来!”元彻冷着脸对元锦欣开口。
“不要,父亲求你了!呜呜呜!”元锦欣将手藏在背后,害怕的看着元彻,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若是你再不伸出来,那我就再给你加十次,一共二十板子了!”元彻沉声说道,久居高位的目光犀利的看向元锦欣,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元锦欣哭得一抽一抽的,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出来。
“啊!”
一记手板子下去,元锦欣捂着自己的小手,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
姨娘,救命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抄袭!”元彻气愤的对她教训起来。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哭,人家锦意还没哭呢。
“啪!”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元锦欣满脸通红,涕泗横流,撕心裂肺的叫着。
元锦潇看着元彻打足了十板子,将元锦欣打的快要疼晕过去,手心肿的高高的,她才满意的离开。
等元锦意慢悠悠的回到自己屋子,又笑着坐在书桌前练习起画符。
还在关禁闭的柳姨娘得知元锦欣挨打,急的不行,可她又不敢擅自跑出来。
她本没几日就能解禁了,要是为了元锦欣又被大夫人抓住把柄,那她肯定还得再关上几日。
她只好让自己的嬷嬷去看了看元锦欣,得知她是因为抄袭元锦意的诗句被惩罚,气得将院子里的最后一套茶盏也给摔了。
蠢货,真是蠢上天了,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她本就因为新进府的陶姨娘气恼,现在还要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焦心,这一气,头上生生又多出两根白头发。
第63章 生辰之际,谣言四起
元锦意休息两日后又去了族学。
元锦欣挨了打,她实在气不过,就将元梦莹怂恿她偷诗句的事情说了出来。
元彻一气之下,直接将元梦莹也给撵出了族学。
这些还是后来陆夫子告诉她的,难怪她接连两日都没有看到元梦莹。
这下是彻底安静下来,元锦莲不在,元锦欣也不在,她倒是自由自在。
很快日子就来到八月,八月初一是元锦意十一岁的生辰。
她早上起床,小玉和青竹两个丫头就将自己做的爱心荷包送上,然后给她端来周嬷嬷亲手做的长寿面。
她也给她们三人打赏了一点小碎银,就当大家一起庆贺。
今日不用上课,元锦意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的在屋子里等着收礼物。
随后,老夫人和魏姨娘,元彻的礼物也一一送到。
元彻送了她一方自己雕刻的印章,用的是上等和田玉的料子,元锦意倒是十分喜欢,精致小巧。
高姨娘的礼物是私底下送来的,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匕首,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魏姨娘给她送来了许多市面买不到的书籍,然后两个铺子的地契。
让元锦意意外的是,隔壁裴府也送了礼物来,还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纯金头面。
元锦意本不想收的,她跟隔壁又不熟悉,但是老夫人说了可以收,她也就收下了。
没一会儿,大夫人,元锦潇,元锦莲的礼物也来了。
都是些极其普通的首饰,但有总比没有好。
元锦意收了礼物,就准备去老夫人院子里。
中午,老夫人在自己的院子给元锦意摆了一桌用来庆贺。
元锦意去的时候,魏姨娘已经来了,挺着微凸的肚子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极度愉悦。
“锦意见过祖母,姨娘!”元锦意笑着给两人请安,一身茜红色乳云纱对襟袄裙,衬得小姑娘娇娇俏俏,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八九岁,这张小脸实在有些稚嫩。
老夫人一看到她就心里高兴,对她招招手,乐呵呵的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祖母的小心肝,又长大一岁喽!”
元锦意大步走过去,老夫人伸手搂住她,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也不在乎。
“祖母,锦意不想长大,还是小点儿好,能一直跟着祖母!”元锦意搂着老夫人的腰肢,在她怀里蹭了蹭,小脸堆满笑容,叽叽喳喳的说着。
魏姨娘拿起手帕掩嘴一笑,“多大的人了,还跟你祖母撒娇呢!”
老夫人嗔怪了魏姨娘一眼,对她打趣道,“你这么大点儿的时候,不也在我怀里撒娇吗?”
再说,锦意要是哪天不撒娇了,她才不习惯呢。
“是是是,妾身嘴快,您啊,就宠着她吧。到时候长成大姑娘了也在您跟前撒娇,看您还喜欢不!”魏姨娘吃味的对老夫人摇头,无奈的感叹了一句。
“祖母当然会喜欢了!”元锦意理直气壮的窝在老夫人怀里,对魏姨娘俏生生的说道。
老夫人认真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个家里与她亲近一些的只有锦意一人,锦潇是个大姑娘了,小时候还好些,现在已经生分了,锦莲呢,又不喜欢在她跟前。
还是她们锦意好,知道经常来看看她这个老婆子。
祖孙三人嬉笑着说闹,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大夫人不知怎的,又生病了没来,元锦潇和元锦莲倒是来了。
元彻自然也来了,但是他却带着陶姨娘一块来的。
老夫人不怎么开心,按理说,陶姨娘连进门茶都没有敬完,算不得姨娘的,但是她这个儿子都快将人宠上天了。
今日本是锦意的生辰,她也不想惹得不愉快,只能将不满压制下去。
陶姨娘近日春风得意,在后院行事高调,但也明白老夫人不怎么喜欢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元锦意后,就退到元彻身后站着。
元锦莲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所谓的陶姨娘,顿时被她吸引了目光。
难怪母亲都要忌惮她,竟然生的这般漂亮,比起大姐姐都不差分毫。
元锦潇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不悦的扫了陶姨娘一眼,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资格在侯府做妾。
父亲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好在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做上桌,元彻带头对元锦意说了两句祝贺的话,老夫人也夸奖了元锦意几句,然后挨个关心完另外两个孙女,便带头动筷。
一时间,就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好在大家都习以为常,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结束,该走的人就走了。
元锦意和魏姨娘陪老夫人坐了一会儿,老夫人要午睡,她们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魏姨娘一手扶腰,一手牵着元锦意,神态悠闲,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两人来到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几个婢女在旁边守着。
魏姨娘瞧着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询问起来。
“锦意,最近厨房的膳食都正常了,姨娘还有必要裹肚子吗?”
天气热,裹着肚子实在不舒服,好在她不喜欢外出,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倒是可以不裹。
“要的!”元锦意轻轻点头。
虽然哪个厨子被她用倒霉符搞得摔掉了两颗门牙,一条胳膊,回家休养去了。
但谁知道侯府还会不会有哪个女人别的眼线,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姨娘,是不是裹着肚子不怎么舒服啊?”元锦意瞧着魏姨娘报喜不报忧,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魏姨娘摇头,温柔的开口,“这不算什么的,平日里我也甚少出来闲逛,不碍事!”
左右不过十个月的时间,她还是能忍的,而且也快到秋日了,比六七月已经好太多。
元锦意心里不忍,拉住魏姨娘的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姨娘”
“怎么了?”魏姨娘见她不再接着说,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奇怪的面色。
元锦意摇头,她还是别把便宜父亲有外室的事情说出去吧,等魏姨娘把这个孩子安稳的生下来后再说。
“没事,姨娘,我就是想问问弟弟乖不乖的?”她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抚摸过魏姨娘的肚子,露出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
“乖,怎么不乖,这孩子没折腾我半点!”魏姨娘也高兴的抚摸了两下,眼波流转,满是妇人轻熟动人的风韵。
见转移了话题,元锦意又仔细询问起魏姨娘最近的生活,确定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后,她便目送魏姨娘回去休息了。
四下无人,元锦意起身走到假山后面。
高姨娘身边的哪个‘嬷嬷’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掏出袖子里的纸张递给她,“三小姐,这是高姨娘给你的信,记得销毁!”
元锦意将信收好后,对他点点头,慢悠悠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元锦意躺在贵妃榻上,拿出信纸一瞧,上面写着高姨娘差点中了大夫人给她下的药,所以她就给大夫人下了慢性毒药。
如果魏姨娘这一胎是男孩儿的话,让她提前筹备,搏一搏侯府正妻的位置。
倒是投桃报李了,可元锦意清楚,就算大夫人死了,这侯府正妻的位置也轮不到魏姨娘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妾室去做。
那只会让淮安侯府沦为梁安城的笑柄。
还有大夫人背后的罗家,肯定会重新给元彻挑选续弦人选的。
元锦意可没着急,时间尚早,倒是那平妻的位置可以先坐上去。
元锦意将纸张销毁后,悠闲的躺下来睡了一觉。
直到金乌西坠,她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青竹步伐急促的从外面拎着食盒走进来,面色凝重。
小玉连忙叫住了她,不解的询问道,“青竹姐姐,你怎么了?”
青竹急得气息都有些不稳,也顾不得跟小玉解释,丢下一句话就往屋子里冲,“出事儿了!”
小玉面色一变,赶紧跟上去。
“小姐,外面出事了!”青竹急忙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走到一脸迷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元锦意身边,慌张的开口。
“莫不是天要塌了?”元锦意活动着脖颈,慵懒随性的询问道。
青竹努着的嘴都可以挂油壶了,她也顾不得元锦意想不想听,连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给她。
“哎呀,我的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是关于四小姐抄袭您诗句的事情,外面不少文人墨客都给四小姐叫冤呢!”
原来是临近重阳节,加上满城菊花陆续开放,文人墨客最期待的就是每年这个时候,能听到和看到不少关于咏菊的新诗句。
这些年咏菊的诗句虽多,但都没什么新意。
元锦欣那首诗咏菊,看似平淡,实则包含深意,在秋桂诗社也排进了前三。
众多文人慕名前去秋桂诗社,却被告知没有诗句,被淮安侯收了去。
这就导致众多想去观赏诗句的众人有些不满,但碍于淮安侯的身份,他们也没多计较。
后来不知怎的,一位知道内情的人将原由给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得知是元锦意抄袭了元锦欣的诗句,导致淮安侯不得不将诗句收回去,就是为了包庇元锦意的时候。
众学子墨客愤怒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纷纷替元锦欣打起抱不平来。
“明明就是四小姐抄袭了您的诗句,怎么反倒成了您是抄袭的了,您不知道,外面传的风风雨雨,还说您上次赏荷的诗句也都是抄袭来的,气死奴婢了!”
青竹用力跺脚,就差没有把地板给蹬穿了。
她气鼓鼓的看向元锦意,却见她一脸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青竹,这都是小事,别管了,咱们先吃饭吧!”元锦意穿好鞋子走下榻,慢条斯理的净了手,然后坐在凳子上等着用膳。
青竹嘟囔着,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小姐,您真不生气啊?”
要是她被人污蔑,她肯定第一个不干,非得出去给他们掰扯掰扯才是。
“清者自清!”主要是她现在没本事去处理,再说,要是事情闹大了,她那便宜老爹自会去处理的。
她等着看那些人能闹成什么样子。
小玉扯了扯青竹的袖子,很少见到青竹有这么气愤的时候,但小姐说没事就是没事,应该相信小姐的。
原本元锦意以为这事儿很快就会被消下去,但是不知怎的,反而越闹越大。
因着临近重阳节,梁安城的几个诗社要相互比试,往年秋桂诗社都是头名。
今年却因为元锦欣的诗句撤下,导致他们名声受损,久久没有文人愿意将自己的诗句交给秋桂诗社。
秋桂诗社背后的老板,也就是当朝的三王爷,实在气不过。
下朝的时候,径直拦住元彻,跟他抱怨起来。
“淮安侯,你可害惨本王了!”三王爷拉着元彻,愁眉苦脸的对他感慨起来。
“王爷,您此话何意?”元彻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三王爷。
他与三王爷向来没有任何来往,怎么就害了他了呢。
路过的官员也都对两人侧目,要不是他们官阶低,怎么也得凑过去听一听。
“你先别管那么多,本王就问你,你为何要将你女儿的那首咏菊撤下去?”三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没有一开始就指责元锦意的不是,加上之前自加王妃也给他提点过,要跟淮安侯好生来往。
他忍着怒气,十分不满的看向元彻,脸都要烂完了。
“你难道不知道那首诗有多好吗?你赶紧回去把诗给本王送过来挂上,本王等着那首诗救急呢!”
元彻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可能将那诗句送过去的。
“王爷,恕难从命,那诗有问题啊。下官工部还有公务,就先走一步了,您见谅!”
马上就要到秋汛,他忙着督促各地清理河坝,维护河道,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回府了。
他虽清楚梁安城的传闻,但觉得只是一点小事,就没放在心上。
“诶诶诶”三王爷震惊的看着元彻的背影,不是,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三王爷赶紧追上去,强烈要求他把元锦欣的那首诗送回来。
第64章 诗社作诗,人云亦云
元彻这才从三王爷嘴里得知,事情竟闹得这么厉害。
他叹息一声,也不知锦意现在如何了?
三王爷向来赖皮,元彻左右推脱不过,被他缠得实在不耐烦了,才说那诗句是府中下人搞错了。
把原本是属于元锦意的诗句写成了元锦欣的名字交上去。
可三王爷说,那日送诗的分明就不是侯府的人,让元彻不要瞎折腾,先把诗句给他拿出来。
不然他今年的头名可就得不到了。
三王爷的话却是提醒了元彻,他竟意外找到了罪魁祸首。
元彻实在是被三王爷缠得没办法了,两人交换了条件,元彻让三王爷将那日送诗的人找到,他则是让两个女儿亲自去诗社重新给三王爷写上一首。
三王爷一听,当场就拍板同意。
元彻立马就派小厮回去送口信,让元锦意元锦欣各自准备一首咏菊的诗句。
他等小厮走远才想起来,锦意好像还欠他一首咏莲的诗句呢。
他又赶忙把小厮叫回来,让他一并通知给锦意。
这个丫头,越发的敷衍了,可不能让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元锦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三小姐,您这可不行啊!”站在一旁教导元锦意的柴嬷嬷哭笑不得,连忙拿起手绢给她擦擦嘴角,摇着脑袋无奈说道。
“嬷嬷,我不是有意的!”
怎么,现在是跟作诗过不去了?
元锦意赶忙给柴嬷嬷赔礼,实在过意不去。
柴嬷嬷慈爱一笑,倒没有责怪她,只是轻声教诲着,“三小姐,没关系的,但是您的言谈举止都代表了侯府,以后切不可这般激动!”
“嬷嬷,我知道啦!”元锦意微微耸肩,轻咬嘴唇,无辜的开口。
她就是有点无语而已。
她这边不以为意,原本以为仗着谣言扳回一局的元锦欣却是如临大敌。
她哪里会作诗啊?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出丑吗?
送走小厮后,元锦欣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
“银翘,怎么办?怎么办啊?”元锦欣两只手被裹成了大猪蹄子样,她内心惶恐的看向自己的婢女。
“小姐,您别急,侯爷不是给了您两日时间吗?咱们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银翘安抚着元锦欣,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也不会作诗,帮不了自己小姐啊。
“不,不行”夫子讲课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什么平仄,韵脚,她完全不知道。
她做不出来的。
元锦欣小脸惨白一片,害怕极了。
这还是父亲下令让她写的,可父亲明知她写不出来,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出丑呢。
“呜呜呜”元锦欣整一个哭成了泪人,趴在桌子上,无助的望着屋外。
柳姨娘一身水墨清浅长裙,娇媚可人的走进来,
她捏着手绢,不咸不淡的瞟了元锦欣一眼。
“慌什么,你做不出来,难道别人也做不出来?”
花钱去外面买一首不就好了。
“姨娘,你有办法是不是?你快帮帮我吧!”元锦欣把眼泪一擦,激动的站起来,求助的看向柳姨娘。
她就知道,姨娘不会不管她的。
柳姨娘轻抚自己鬓边的海棠,难得面色柔和的对元锦欣叮嘱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你父亲带你出去那日,你将自己打扮得楚楚可人些就行,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她也没对自己生的这个小蠢货抱什么希望,上了这么久的学,竟然连三小姐一半儿都不如。
早知道这么没用,连作诗也不会,还不如不生下来。
还是男孩儿好啊。
元彻既然答应了三王爷,他就会如实办到,在得知两个女儿都准备好了诗句后。
他便让元锦潇带着她们两人去了诗社。
元锦潇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带着三个妹妹出了门。
元锦莲因为自己嗓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
她向来喜欢凑热闹,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便跟着元锦潇一同出了府。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看元锦欣的笑话。
一路上,元锦莲和元锦意都没有说话,元锦欣则是因为害怕元锦潇,不敢说话。
“把你们准备好的诗句拿出来我看看!”元锦潇放下手中的书籍,红唇微启,目光淡淡的扫了元锦欣一眼。出息!
元锦欣颤抖着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元锦潇,手上的伤痕都还没有好完。
元锦意摇头,一脸无知的样子,“大姐姐,我没写下来!”
她啊,得靠临场发挥。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扯,“那你可别丢侯府的脸!”
这个元锦意就不敢肯定了,反正她不要脸。
她缓缓点头,又将目光看向马车外面。
梁安城是真繁华啊。
元锦潇打开元锦欣递来的纸张一瞧,笑容僵在脸上。
她攥着手上的纸张,径直仍在元锦欣脸上,轻喝一声,“白痴,就知道抄袭!”
这诗一看就不是元锦欣自己写的,重点这诗句还是借菊花思念亡妻的,元锦欣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要是念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也不知道她从那里得来的诗句。
元锦欣宝贝似的将纸捡起来,心虚的辩解起来,“大姐姐,我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一会儿若是丢了侯府的脸,你就等着父亲再赏你十板子吧!”元锦潇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略带愠怒的开口。
不知悔改!
元锦欣瑟缩了一下脖子,惶恐的坐在马车角落中,她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反正一会儿她念的又不是这首诗,父亲才不会惩罚她呢。
还是姨娘机智。
元锦莲和元锦意则是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愣是没敢吱声。
元锦潇重新拿起自己手边的书,将注意力放在书上。
马车一晃,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大小姐,秋桂诗社到了!”
元锦潇这才目光幽暗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提着裙摆缓缓往外走去。
元锦意跟着元锦莲走下去,元锦欣抢在元锦意前面,凑近她时低声开口,“三姐姐,今日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
说罢,她高昂脖子走下马车,像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
元锦意浅笑一声。
是吗?那就走着瞧吧。
秋桂诗社位于梁安城明月湖周边,风景秀丽,格调清雅,里面传来浅浅的琴声,一看就是读书人喜欢的风格。
元锦潇步伐优雅,裙带飘扬,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去。
穿过花团锦簇的清净前院,元锦意目光扫视过屋檐下的灯笼,连灯笼上都写着诗句,实在是厉害。
诗社的伙计看到元锦潇,连忙给她们几人问好。
来到诗社里面。
这里与外面不同,更加喧闹嘈杂些,约莫有十几个青年学子和世家公子在欣赏诗书画卷。
元锦潇本就是梁安城的一道风景,再加上她带着三位风格各异的小美人,立马就吸引了诗社不少人的目光,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三王爷正和众人商量着重阳节比试的事情呢,霎时没事儿,他扭头一瞧,目光带笑,“锦潇来了?”
元锦潇一走进来,便先对着三王爷行礼。
“小女见过王爷!”元锦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光是看她行礼也觉得是赏心悦目。
元锦意几人也不慌不忙的跟着行礼。
“免礼免礼,锦潇,你父亲怎么没来?”三王爷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淮安侯的身影,纳闷的询问道。
元彻那小子,可别放他鸽子啊。
元锦潇莞尔一笑,柔声回答道。
“回王爷,父亲还有公务在身,让小女带着几位妹妹先行过来,他稍后就到!”
三王爷摸了一把自己短胡须,重新扬起笑脸。
“那好吧,你们稍坐一会儿,本王让人给你们准备纸笔。”
他目光又在元锦意和元锦欣身上打了个转。
人群中,一个长相不俗,气势清贵的青年同元锦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情意互生。
元锦莲坐下来后,凑到元锦潇身边,压低了嗓音,暧昧的笑道,“大姐姐,未来姐夫也在呢!”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元锦潇难得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打趣了元锦莲一眼,随后端坐身姿,将目光转移到元锦欣和元锦意身上。
“纸笔已经备好,你们两人若是准备好了,就去动笔吧!”
诗社自然不缺纸笔,三王爷吩咐一声,伙计就把笔墨备好了。
她倒是要瞧瞧,元锦欣想装什么疯。
元锦意对元锦潇笑着点点头。
不着急。
元锦欣则是摆弄好自己的衣裙后,姿态高雅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去动笔,目光在圆台上的公子们身上来回打量着。
元锦意突然站起来,元锦潇以为她要去动笔,眼中还诧异了一下,结果她直接到旁边欣赏起菊花来。
“不自量力!”元锦欣嘟囔了一句,心中冷哼一声,还以为她多厉害呢,有本事今日也七步成诗啊。
元锦意来到一盆淡黄色菊花面前,借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偌大的诗社其实就是一栋圆形的建筑物,总共三层楼高,不过只有一楼是待客的地方。
中间是一个大圆台,用各色的菊花盆栽围了一圈,其中摆放的长桌上面铺示着各样诗画。
圆台很大,就是几十人也能容下,所以这会儿上面站了好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
而二楼和三楼都是用来摆放过往诗画的地方,众人可以上去参观,但是不可以带茶水。
这些都是牌子清清楚楚写出来展示在诗社里的,元锦意观察了一圈,她发现头顶也有东西。
她抬头看着半空中挂着的诗画,画用上等宣纸描绘,诗用纯白绸缎书写。
她选了两首,嘴中默念起来。
随后心里有了大概,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伙计送来茶盏,元锦意端起来一看,果然是菊花茶。
她嘴角微微上扬,真是物尽其用啊。
元锦潇也去中间随众人欣赏诗画,只有元锦莲无聊的坐着,手中的团扇来回晃动。
展曜吊儿郎当的走进诗社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元锦意的身影,他立马站好身姿,整理了一下仪容,下意识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走进去。
他旁边的小厮顺着目光看去,原来是因为元三小姐啊。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品茶,突然,中间有人来了一句,“锦潇小姐,敢问那位是元四小姐?听闻她文采出众,不如先给我们作诗一首,让我们先品鉴品鉴,之前那首咏菊可是不俗!”
声音不大,但是在并不嘈杂的诗社中清晰可闻。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跟着点头。
元锦欣闻声连忙打起精神,不骄不躁的对众人一笑。
她刚准备站起来接受众人夸赞的目光,就听见元锦潇淡然的解释声。
“谢公子,那首咏菊乃是我三妹妹所做,是送诗之人听错名字,让大家误会了!”
元锦欣脸色一僵,顿时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要拆穿她呢?
被称作谢公子的男子蹙眉,手中的折扇被他拍的啪啪作响。
“可不是说那首诗”
旁边的男子连忙撞了他一下,让他别胡说。
谢公子却是不依不饶,他爹可是御史台中丞,他也一向最直率,向来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弄虚作假,颠倒黑白。
他怎么听闻并不是这样的呢,人家元四小姐,一介弱质女流,被人污蔑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可我听说外界传闻,那首诗本就是四小姐所做,后被三小姐抄袭了去?
侯爷一向公平公正,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谢公子敲着折扇,似笑非笑对元锦潇询问起来,似乎对元彻的处理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元锦潇淡定的站在人群中,精致的眉眼染上一丝薄怒。
“谢公子,有道是人云亦云。
我身为侯府之人,都亲自给你解释了,你宁可信外界传闻,都不信我所言。”
她余光瞥了一眼着急的元锦欣,对众人无奈浅笑。
谢公子羞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无风不起浪罢了!”
他又没亲眼所见,怎么知道是不是冤枉了人家四小姐呢。
毅国公世子展曜不满的哼了一声,走到谢公子身边,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两下,“谢六,本世子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难道那元四小姐亲口对你说过她是被冤枉的?”
谢公子疼的呲牙,不敢认同他的话,“展世子,休要胡言!”
他连元四小姐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呢。
第65章 争夺原稿,罚跪碎片
他只是看不惯这种事情,想站出来替元四小姐,打抱不平而已。
可别污蔑他。
三王爷却是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今日元四小姐不也在诗社吗?一会儿她再作诗一首,你们瞧瞧自然就知道了!”
三王爷向来不怕事大,反而饶有趣味的对众人开口。
他估摸着元彻是不会说谎的,可这事始终让众人想不通,不如正好让她亲自下场作诗一首。
正好今日也让他瞧瞧,淮安侯家的小姐谁文采更出众一些。
三王爷张口,众人自然要卖他面子。
况且大家也正有此意。
元锦潇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微笑,扭头对元锦欣说道,“既然是王爷要求,锦欣,还不快上来作诗一首!”
不就是想炫耀吗?今天就让她炫耀个够。
元锦欣站起来对众人福身行礼,面上含羞带怯,满脸江南女儿家柔美风情,“是,姐姐!”
她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绣蔷薇百合裙,腰身掐的极细,盈盈一握,整个人似雨打娇花一般。
为此还已经好几日没有吃晚饭了。
不少男子眼前一亮,原来淮安侯家还有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前怎么没有看到过呢。
不得不说,淮安侯的女儿是真继承了他的外貌,一个赛一个动人。
元锦欣步伐轻缓的走到桌子旁,头上的蝴蝶步摇微微晃动,映衬出她巴掌大的白嫩小脸。
元锦莲对惺惺作态的元锦欣不屑一顾,直接将头扭开。
她目光落在呆愣的元锦意身上,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做准备。
可别输给了元锦欣这个小贱人。
她宁可看着元锦意出风头,都不想让元锦欣赢半分。
元锦欣素手执笔,刻意将自己受伤的位置露出来,元锦潇见状眸光一闪,移步挡在她面前一些。
元锦欣轻抿粉唇,不慌不忙的书写下自己准备好的诗句。
她书写时,不少公子也悄悄走到她旁边,伸头探脑的望着宣纸上的字迹。
“头一句好像还不错啊!”
“啧,但是比咏菊差了些感觉,辞藻倒还行!”
“不过这手书法却也出众!”
“比不上咏菊,感觉‘江郎才尽’呢!”
“你十岁能做出这样的诗吗?就知道多嘴,要不你去写!”谢六公子实在听不下去,不满的替元锦欣辩驳了一句。
元锦潇听着众人的嘀咕就知道元锦欣写的不是那首给她看的诗。
这些人眼睛尖着呢,是货真价实的才子,一首诗的好坏还是能评点的。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元锦欣的这首诗十分一般,反应平平。
直到元锦欣将最后一个字默出来后,才缓缓放下笔,“王爷,诸位公子,献丑了!”
只是周围迟迟没有人上前去品鉴。
围观的众人难免有些失望,他们原以为元锦欣有多厉害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三王爷笑着走过来,有些不解,怎么都是这个反应啊?
难道写的不好吗?
剩下的人也赶紧站过来跟三王爷一起品鉴起来,“紫艳半开篱笆静xxxx风吹寒英落梁安。”
好像还可以,但远远没有之前那首咏菊来的惊艳独特。
三王爷也不禁拧眉摇头,平淡的夸赞了一句,“元四小姐这首诗倒也不错的!”
元锦欣蹙眉,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呢。
难道不是应该大力夸赞她吗?
这种反应,反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对她扬起讥笑的元锦潇,她连忙将头埋进胸口,红着脸对三王爷抱歉道,“锦欣自知学识尚浅,当不得夸奖,让王爷失望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要知道,姨娘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首诗。
那她回去姨娘肯定会骂死她的。
元锦欣险些都要哭了,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想出这个丑,铁定就已经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元锦潇淡漠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正准备让她下去。
这时,元彻带着小厮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连忙转身对元彻行礼,“见过侯爷!”
元彻挥挥手,平易近人的对大家点点头。
又给三王爷行礼后,笑着询问起来,“三王爷,如何?”
想来这会儿锦意她们应该将诗做好了吧。
“尚可!”三王爷背对着元锦欣,直接给了元彻一个不愉的眼神。
不知道是元四小姐就是这一点水平还是说在藏拙,这首诗他还真看不上。
估计也就放在诗社给众人比较比较,参加诗会是不可能的了。
元彻扬眉走上前来,怎么就只是尚可了?
他对锦意的诗句还是很有信心的。
“父亲!”元锦潇朝元彻走来,对他微微福身,指着桌上的宣纸,“四妹妹的诗刚做好,父亲不妨看看!”
虽然做的不好,但没有丢淮安侯府的脸也就算了。
元彻上前端看起来。
他逐字看完,感觉也就那样。
悲春伤秋,倒是有些像郁郁不得志的青年人写出来的一样。
“锦意的呢?”元彻本就没有指望元锦欣的诗有多好,只是想让人得知她的水平而已。
元锦潇摇头,还没有写呢。
她赶紧对元锦意招手,温柔无比的开口,“三妹妹,快些来写你的诗!”
三妹妹倒是稳得住啊。
元锦意被叫到,连忙起身走过去。
元彻这才知道她还没有写呢。
这小丫头又在躲懒了。
元锦意被元彻看的浑身发毛,嘻嘻一笑,她这不是正准备动笔吗。
她赶紧拿起笔墨,随便蘸了点墨水,十分随意的挥洒起来。
众人见她这般随意,也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了。
三王爷倒是特别期待的守在旁边,让众人有些不解。
随着元锦意的笔尖落下,三王爷跟着将诗句念了出来。
“ 寒菊
花开不并百花从,
独立疏篱趣味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元锦意刚写完,一堆脑袋纷纷惊奇的凑过来,直接将她给挤了出去。
众人睁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字形容,绝!
这首寒菊简直绝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只手同时抓住纸张一角。
一抹火光碰撞开来。
“王爷,还请放手!”元彻和三王爷大眼瞪小眼,小心翼翼却又死死抓住宣纸一角。
这原稿他要定了。
三王爷心中的震惊简直可以用炸裂来形容,也打定主意要抢这张原稿。
这首诗肯定能保证他的诗社在诗会中博得头名。
他到时候还要将其裱起来挂在诗社中间,所以,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元彻,本王可是王爷,你赶紧给我放开!”
三王爷按住纸张,语气张扬的说道。
元彻摇头,对这首诗的喜爱程度不比三王爷少半分。
“这诗乃我女儿所写,自然该归我!”
原稿的价值谁都知道,他肯定得将这首诗给带回去放自己书房中观摩。
虽然字是差了一点,但是诗句绝佳啊。
三王爷红着老脸,咬牙切齿的对元彻叫嚣道。
“可这是本王的诗社,这里的诗都归本王!”
想从他手里带走这首诗,门都没有。
元锦意一脸迷茫的愣在旁边。
不用这样争夺吧。
她也不敢说话,悄悄的溜了。
元锦潇也顿觉惊奇,她仔细读完一遍,又再读一遍。
她好喜欢这首诗,其中的气节,就像是在描述她的内心想法一般。
怎么办?她也好想要这张原稿?
岂止是她,众人都是一脸蠢蠢欲动,只可惜碍于元彻和三王爷的身份,他们不敢明抢。
元彻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依旧死死的按住纸张。
既然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
他笑眯眯的对三王爷商量起来。
“三王爷,您放手先,本侯的女儿会的诗多了,大不了以后重新给你写一首!”
而且他只要原稿,到时候让锦意重新书写一遍不就行了。
“不行,本王就看上了这一首。”谁稀罕别的,他要的就是这一首。
三王爷拼命摇头,试图将纸张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元锦潇头一次这么无奈,她轻轻扶额,再这样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指着纸上并不存在的裂痕,看似惊慌的开口。
“王爷,父亲,你们快些松手,这纸就要扯坏了!”
到时候两人都没得玩。
啊!
两人同时松手,将脑袋凑过去,紧张极了,“哪里坏了?哪里坏了?”
砰!结果两人脑袋撞到一块,顿时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元锦潇掩嘴,满是抱歉的看着两位长辈。
最后,还是三王爷以元锦潇故意欺骗他为由,强行将这原稿给收走了。
元彻站在元锦潇身边,失落的睨了自家女儿一眼。
他的原稿啊。
元锦潇哭笑不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父亲好生无赖。
元彻看着三王爷嘚瑟将诗句收起来的样子,简直欠打。
哼,就当让给他了,大不了回去后,他让锦意重新给他写过。
下次有诗句他绝对独享。
三王爷兴冲冲的把诗句收进自己胸口,宝贝似的放着。
但是其他学子不干了。
这么好的诗句,刚才只是匆匆一观,还没有看尽兴呢。
“三王爷,您倒是拿出来让我们继续欣赏欣赏啊!”
“是啊。是啊,王爷,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呢!”
“王爷,好诗就得拿出来品鉴啊!”
“王爷,王爷”
三王爷被众人团团围住,元彻嘚瑟一笑,直接带着几个女儿离开了。
上了马车,元锦欣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中。
元锦莲虽然高兴她没有赢,可元锦意的出色也让她不爽起来。
至少元锦欣还上台了,她今日纯粹就是一个背景板。
元锦意感受到元锦莲的臭脸,默默的和她拉开距离。
整辆马车上,也就只有元锦潇面色稍微好一些。
元锦莲一回到自己院子,就直接将桌上左右的茶盏尽数摔碎,“啊!”
凭什么,凭什么,她比元锦意差在哪里。
明明她才是嫡女。
“小姐,您千万小心您的手啊!”婢女玛瑙连忙抓起元锦莲的小手查看起来。
元锦莲甩开她的手,气愤的大叫起来,声音比破铜锣还不如。
“滚开啊!”
真是要气死她了。
另一个新来的婢女翡翠端着茶杯走进来,轻轻将茶水放在她面前后,瞧着一地的碎片,有些心疼。
“小姐,您消消气吧,这可是大小姐送给您的茶盏啊!”
那都是顶好的白玉茶盏,官窑一年才出几套,价值不菲。
大小姐都没舍得用就送给了二小姐,如今却
她这话一出,元锦莲愤恨的眼神立马就射向她。
她抓起婢女刚端上来的茶盏朝着她的脑袋用力摔去,嘶吼一声。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大姐姐是你主子。”
“啊!”翡翠赶忙躲闪开,杯子径直砸在柱子上,嘭的一声炸裂,碎片四溅。
玛瑙吓得不轻,瑟缩了一下脖子。
翡翠不急不忙的跪下来,咬着牙齿柔声开口认错,“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失言,还请您责罚!”
元锦莲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眼尾上挑,蛮横的瞪着翡翠。
她心情不好连摔茶盏泄愤都不行了是吧。
大姐姐送给她的东西,她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包括她送的人也是。
元锦莲看着翡翠没有半点害怕的眼神,眼底划过一抹不满。
不愧是从大姐姐院子出来的婢女,气节都跟别人不同。
既然如此,她就让她领略一下自己的手段。
“惩罚是吧,去,在那碎片上给本小姐跪着,本小姐让你什么时候起来,你才能起来!”元锦莲伸手指着地上碎片最多的一块儿地方,声音阴冷的开口。
本就难听的嗓子配上她尖锐的声音,玛瑙担忧的看了翡翠一眼。
翡翠浑身一僵,余光看了那尖锐的碎片,“小姐,奴婢只是有口无心,还请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这么锋利的碎片跪上去,她的腿肯定会废的。
“哟,还知道求饶是吧,可惜晚了,赶紧给我跪过去!”元锦莲得意一笑,从鼻孔里哼出一道气儿。
原来也是假清高,有本事别向她求饶,说不定她还能高看一眼。
“小姐,不行啊,您换个方式惩罚翡翠姐姐吧,她”玛瑙也看清了那处碎片,简直太锋利了吧。
这要是跪下去,膝盖还能要吗。
她的话还额米有说完就被元锦莲给打断,恶狠狠的盯着她。
“闭嘴,你也想去陪她一起跪是吧?”
玛瑙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
元锦莲气愤的一拍桌子,“赶紧滚过去给本小姐跪着!”
一个两个,蠢笨愚钝,还不如珍珠听话贴心。
翡翠见状不再求饶,咬着牙挪过去,在元锦莲冰冷的眼神中,缓缓跪了下去。
嘶~
冷汗立马就沿着她的额头渗出来,翡翠咬着贝齿,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表情成功取悦了元锦莲,她满意的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
玛瑙背后一身冷汗,无助的对玛瑙微微摇头,让她别跪那么重。
元锦莲娇哼一声,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玛瑙跟上去,和元锦莲一同前往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此时正面带笑意坐在妆奁前,孙嬷嬷高兴的给她上妆,嘴里轻声念叨着,“夫人,您别说,这几日您的皮肤越发透亮白嫩了,比那二八年华的姑娘都还要水灵,老奴都不用怎么敷粉了!”
大夫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摸了一下确实变娇嫩了的脸蛋。
她不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高兴又似迷茫,“好像是有些奇怪,本夫人眼角的细纹好像都少了呢!”
“不奇怪,不奇怪,是夫人您最近休养的好,面色都比以前红润了!”孙嬷嬷一边上妆,一遍感叹着,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她家夫人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大夫人掩嘴开怀一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有些不一样,她心情愉悦了不少。
元锦莲气冲冲的走进大夫人屋子,一股甜腻的香味让她有些不适。
母亲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全是一股子花香呢?
“母亲!”元锦莲随意的行了个礼,来到大夫人身边。
看到元锦莲满脸不悦,大夫人示意让孙嬷嬷先别上妆。
她拉起元锦莲的手,“瞧瞧,又怎么了这是?”
婢女赶紧给元锦莲端来一张凳子。
元锦莲一屁股坐下来,撇撇嘴,将今日诗社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给大夫人听。
“母亲,你说她凭什么这么厉害,每每出风头都是她。
上次陛下的赏赐也是她一人独占,再这样下去,父亲眼中就该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元锦莲声音沙哑得十分厉害,大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大夫人微微蹙眉,给了旁边孙嬷嬷一个眼神。
“别伤心,那小贱人再厉害也只是庶女,跟你云泥之别。莲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她这辈子都比不过你的!”
大夫人赶忙宽慰起元锦莲来,不由得好笑。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第66章 商议对策,谋划之中
孙嬷嬷将门关上后递来团扇。
大夫人给热出汗的元锦莲扇着风,轻抚她的背脊,给她驱热。
可不哄还好,一哄元锦莲就觉得她更是连元锦意这个庶女都不如。
“呜呜母亲,才不是这样的呢。
她读书比我厉害,父亲可喜欢夸奖她了,这次她还在三王爷面前露了脸!”
元锦莲说起来就气,若是她也会作诗就好了。
那么多世家公子的追捧,是个女子都觉得骄傲。
只是为什么要白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再看父亲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元锦意按在水中溺死她。
元锦莲越哭越厉害,径直扑进大夫人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着。
这堪比杀猪惨叫的声音让大夫人忍不住蹙眉,可这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大夫人叹口气,接过孙嬷嬷递来的手帕,给她擦擦眼泪,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读书比你厉害有什么用,你以后嫁入高门世家,自是做当家主母的料。”
“她呢?她的婚姻大事可是我说了算。
大不了等她及笄,母亲就找个偏远地方将她嫁的远远的,绝对不会碍你的眼。”
会读书?会读书又有什么用呢。
别忘了,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任她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她这个女儿,就是脾性太大,心眼小。
做事还是要用脑子的,不能鲁莽。
像元锦意这样的庶女,她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有苦难言。
不过是为了在侯爷面前展现自己的气度,不然她早就被自己当成奴婢呼来喝去了。
放眼整个梁安城,谁家的庶女有侯府这两个过得那么舒心。
绿酒在一旁气鼓鼓的挥舞着拳头,老女人,姑奶奶看你才是活腻了。
竟然敢打三小姐的主意,晚上走着瞧吧。
“真的吗?母亲?”元锦莲闻声从大夫人怀中抬起头来,泪花都还在眼角挂着。
她一听自己母亲这样说,心里的怒火霎时就消去了一大半。
大夫人轻笑,那是自然。
况且,元锦意婚事的安排,她早就有打算了。
哼,什么好命,坏命,还不是她说了算。
元锦莲喜出望外,但是她一想到距离元锦意成亲还有这么多年,她还是气啊。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她还是得看着元锦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可可还有这么多年呢,母亲,我看不惯她啊,她随便一首诗就能引来追捧,母亲,我不甘心!”
元锦莲摇头,脸色红白交加,气愤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老天爷未免也太偏心了,给一个庶女那么好的才华做什么。
大夫人轻轻叹口气,摸着她乌黑发亮的秀发。
这件事更简单啊。
“莲儿,你直接让那小贱人把诗做好了给你便是,署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
大夫人笑吟吟的对元锦莲开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元锦莲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手,还真是个好办法。
“母亲,您真聪明。可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还有她要是告诉给父亲了,父亲肯定饶不了她。
元锦莲退缩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很好。
大夫人戳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真是白生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
若是有锦潇一半的聪明,她脸上的皱纹都得少一半。
就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吗?
若想要人臣服,必然要让拿捏住其最关键的弱点。
元锦意不是那么喜欢她姨娘的吗?那就拿魏氏那个贱人做筏子,逼迫她同意不就行了。
再说,不就是做几首诗吗,又不是要她的命。
恩威并施,那小贱人总会同意的。
元锦莲还是一脸迷茫,大夫人揉揉额角,“这事儿母亲帮你处理就是了!”
她也得抽时间多给莲儿上上课,教教她御人之术了。
元锦莲喜不自胜,将头靠在大夫人的肩上,立马阴雨转晴,“母亲,还是您对我最好,不像大姐姐,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处处限制我!”
大夫人轻扬弯眉,拉着元锦莲的小手,“你大姐姐是为你好,你要多听听她的话,别处处跟她作对才是!”
虽然自己大女儿的优柔寡断她看不上,可她在处理事情上,远比莲儿好之百倍。
三个孩子里,她最不操心的就是锦潇。
元锦莲嘟嘴,她才不听呢。
但碍于大夫人会帮她处理元锦意,她只好装作乖巧的样子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等元锦莲满足的离开,大夫人对镜自怜,冷笑着对孙嬷嬷开口吩咐下去,“我午睡时将那小贱人叫来见我!”
“是!”孙嬷嬷点点头,在大夫人看不到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幽暗。
绿酒气得直接一拳砸在大夫人脸上,老巫婆,找死。
可惜,她不是实物,对大夫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她只好朝着元锦意的院子奔去,赶紧报信。
元锦意得知这事儿后,无语的笑了笑。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张黄符仔细看了看。
她可不想大中午的去大夫人院子里晒太阳。
可她想想,又觉得应该去。
算起来,假孕的吴姨娘也该找个方式结束怀孕的日子了。
高姨娘最近一直找她说这个事儿,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大夫人,正好送你一点小礼物,别客气。
吃过午饭,元锦意刚准备躺下休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秋好便来通知了。
她换了身略厚的衣服,带上清凉符,还让小玉偷偷在自己袖子里装了点散粉。
元锦意计划好后,便跟着秋好前往大夫人的院子。
果真,一到院子里,孙嬷嬷便站出来说大夫人还在午休,就让她在院子里站着等。
小玉装出想要反驳孙嬷嬷的样子,被元锦意拉住了袖子。
眼下正值午时末,天上的太阳高高挂着,热浪迎面而来。
元锦意娇小的身躯笔直的站在院子中,没一会儿小脸就变得通红。
她余光打量了站在走廊上,还有婢女扇风的孙嬷嬷一眼。
上次好像就是这个嬷嬷打的周嬷嬷和青竹是吧。
她怎么把她给遗忘了呢。
元锦意心头一动,将她记了下来。
小玉陪元锦意一块儿站着,她虽是婢女但也是娇养着的,何时受过这种对待。
她都觉得恼火,就更别说元锦意了。
小玉心疼自家小姐,见豆大的汗水从她鬓角滚落,又看了看屋檐下潇洒的孙嬷嬷,气得自己肝儿都疼了。
孙嬷嬷似乎有所感应,轻蔑的看了小玉一眼,对身旁的两个婢女低喝一声。
“你们这群眼瞎的,没瞧见三小姐都出汗了吗?快去给她扇扇风,免得中暑了!”
两个婢女眼中露出一抹嘲讽,赶紧听从孙嬷嬷的话,来到元锦意身边给她扇风。
只是热风配热浪,元锦意差点没有忍住。
在她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后,屋子里传来大夫人起身的动静。
孙嬷嬷看着汗如雨下,背后都湿透了的元锦意,满意的笑了笑,“三小姐,请进吧,夫人醒了!”
元锦意迈开步伐,身形晃了晃,还好小玉及时扶住了她。
孙嬷嬷拧眉,不会有事吧?这才多一会儿,小贱蹄子就是娇弱。
等元锦意走进去,凉意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哆嗦。
大夫人已经梳洗打扮好,高坐上首,两个婢女扇风,屋子中间还放了一大桶冰块。
“锦意见过母亲!”元锦意小脸煞白,毕恭毕敬的给大夫人请安。
她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大夫人一直没有让她起来。
“锦意啊,天气这么热让你久等了,你这孩子也是实诚,也不知道进来坐着等!!”大夫人拿起桌上温度适宜的茶杯,轻抿一口,声音柔和的说道,还有一番嗔怪她太老实的感觉。
“锦意怕打扰母亲休息,不碍事的!”元锦意咬着后槽牙,轻声回应。
看着汗珠从她的发间滚落,大夫人笑了笑,“我就知锦意最是乖巧,不像你二姐姐,性子过于活泼,读书不行,也不够贴心懂事。
上次你父亲说要将你记在我名下,我还激动的不行,若你真记在我名下,那就可以多帮帮你二姐姐了!”
玛德,元锦意感受到膝盖的酸胀,忍不住心中怒骂一句。
果然,女人之间的争斗才是最可怕的,说的这么好听,有本事让她先起来啊。
元锦意抿着嘴角,抬起眼眸看似兴奋的瞧了大夫人一眼,有些惊喜的看着她,嘴里谦虚的说着,“二姐姐天真纯善,无忧无虑,皆因母亲爱护有加。
锦意心中羡慕,即便母亲不开口,二姐姐有什么需要,锦意也都会帮忙的!”
大夫人得到她这句话,心中满意起来。
不过瞥见元锦意激动的神色,心中不屑唾骂,这辈子都别想记在她名下,庶出永远都是庶出。
她的女儿只有锦潇和锦莲两人。
“我就知锦意最懂事,母亲向来对你不薄吧,你二姐姐也是拿你当亲妹妹。”大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她,声音温柔极了。
如果排除她还没有让元锦意起身这件事,那说不定还有几份真意。
“你二姐姐别的不行,就喜欢作诗,母亲知道你极擅长作诗,你可得多帮帮她啊!
到时候你姨娘生产哪里,母亲也一定会多加照拂的!”
大夫人知道元锦意也是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无须多言。
她本利用记名这件事就拿捏住元锦意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再加个注,把魏姨娘也给算上。
这样双管齐下,她不信元锦意不帮莲儿。
元锦意乖觉的点点头,似乎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全当大夫人一片真心,她感激回答道,“母亲放心,锦意明白的!”
“明白就好,今日累到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好好替你二姐姐想想诗句啊!”大夫人看着还在冒汗的元锦意,心头嗤笑,但装作十分关心的样子,亲切对她开口。
“是,母亲,锦意告退!”元锦意撑着有些不适的身子,对大夫人欠身,慢悠悠的离开屋子。
老女人,给她等着。
跨过门槛,元锦意扶着小玉的胳膊,步伐僵硬的往外走去。
大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十分得意。
瞧瞧,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出了院子,元锦意趁着四下没人,将小玉袖子里的白粉拿出来抹在脸上。
原本就有些煞白的小脸这下更是血色全无。
她半靠在小玉身上,娇弱的往自己院子而去。
不多会儿,三小姐被大夫人惩罚这件事就在后院悄悄流传开来。
大夫人惩治了元锦意,心情格外愉悦,她刚准备去把元柏昇叫来。
孙嬷嬷打断她的思绪,对她开口说起来,“夫人,外面太阳阴了些,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今日天气好极了,正适合散散心。”
大夫人探头看了一眼,确实不错,她想着自己也许久没有出院子,后院那群贱人估计高兴坏了吧。
她随即让孙嬷嬷给她好好梳妆打扮起来。
“把柏昇一块叫上吧!”
她今日就出去让那些小贱人瞧瞧,到底谁才是侯府的主人。
孙嬷嬷手脚麻利的给大夫人梳妆,找出她的新衣服换上,嘴里一个劲的夸赞起来。
大夫人高兴的出了门,前些日子虽然莫名其妙的得了风寒,但是身子反而好了不少。
她想着自己身子好了,就该去找老夫人将管家权给拿回来,然后好好整治后院一番。
她牵着越发肥胖的元柏昇,在花园中游览起来。
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大夫人周身惬意了不少。
走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些累,准备坐坐。
一行人来到一处凉亭前,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娇笑连连,说着自己身上的首饰和衣衫。
她们好像没有发现大夫人的存在一样,不停的展示着自己身上元彻送来的东西。
其中以怀着孩子更加年轻的吴姨娘为最。
她一会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儿抚摸自己头上的珠钗,那娇艳明媚的笑容将大夫人的眼睛刺得生疼。
“侯爷刚让人给我送的珠钗,真是美极了,你瞧瞧”
“侯爷对妹妹真好,这么珍贵的珠钗都舍得送给你!”陈姨娘艳羡的笑着,声音提高了不少,生怕大夫人听不见一样。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牵着元柏昇的手都紧了。
她身边的婢女秋好连忙上前两步,对着两个得意洋洋的姨娘开口呵斥道。
“吴姨娘,陈姨娘,你们见到夫人为何还不行礼?”
经过婢女的提醒,两个姨娘后知后觉,看着站在亭子外,阴沉着一张脸的大夫人。
她们惊吓的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走到大夫人面前,“妾身见过夫人!”
大夫人看着因有孕不便完整行礼的吴姨娘,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第67章 惊吓小产,中暑晕倒
真以为怀了孩子就了不起吗?
“起来吧?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大夫人转变了笑脸,对两人慵懒的抬手。
她缓缓走进亭子,看着摆放的新鲜瓜果,眼神更加不爽。
她院子里都还没有享用到这么好的瓜果呢,这个小贱人竟然有这么多。
“妾身跟姐姐就是随便聊聊。”吴姨娘挺着腰板,露出因夏日料子薄微凸的小肚子,惶恐的看着大夫人。
她之前所有的得意炫耀,在见到大夫人这一刻尽数消失,眼中只剩下担忧。
吴姨娘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妾身不打扰夫人和大少爷雅兴了,先行告退!”
她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吴姨娘懊恼不已,今日真是倒霉,怎么遇到大夫人出来了。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吴姨娘头上的一抹白光闪过大夫人的眼睛。
大夫人轻抚头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珠钗,沉声开口,“站住!”
“本夫人让你走了吗?”
吴姨娘浑身一僵,绷着身子回头,卑微的询问道。
“夫人还有何吩咐?”
大夫人给了秋好一个眼神,秋好立马就明白了。
她走到吴姨娘跟前,抬手粗鲁的拔掉她头上的珠钗,声音冰冷不已,“这般规格的珠钗,是你一个姨娘也能用的吗?”
竟然跟夫人用同样规格的六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吴姨娘身形晃了晃,秋好粗鲁的动作,扯得她头皮生疼。
一缕发丝垂落,吴姨娘连忙惊慌的跪下来,“夫人,这这珠钗是侯爷送给妾身的,妾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就妾身逾矩,还请夫人原谅!”
她就是喜欢这个珠钗而已,凭什么不能戴在头上。
“原谅?你一个小小的通房,以为自己怀孕了侯爷心疼你,抬你为姨娘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吗?”大夫人接过秋好递来的珠钗,慢条斯理的开口。
她打量着这支珠钗,虽然跟她的很像,但是材质差了许多。
吴姨娘慌张的摇摇头,心中不安极了。
“没有,妾身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夫人,妾身绝对不敢,妾身知错,下次不敢了!”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格外忐忑。
但是她想着自己怀了孩子,大夫人应该也不敢随便动她。
大夫人抬手就将珠钗扔进旁边的湖里,咚地一声,听的吴姨娘额角一跳一跳的。
“你是没脑子,但你的婢女也是没脑子吗?连你什么身份该用什么首饰都不知道,该打!”
大夫人轻轻昂着下巴,看向吴姨娘身后的小婢女,轻轻扇动手中的团扇。
“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本夫人今日就替你好好惩戒一番如何?”
没有谁敢挑衅她的威严。
虽然侯爷警告过她,这几个孩子不能出事儿。
她不动吴姨娘,难道还不能动她身边的婢女吗?
“不要啊,夫人,妾身知错了。”吴姨娘脸色大变,急忙求饶。
她的婢女最是忠心,之前连她食物有问题都察觉了。
要是小环被大夫人打坏了,她上哪儿找这么忠心的婢女去。
吴姨娘的婢女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看着大夫人,“奴婢奴婢知错,夫人饶过奴婢吧!”
只是她低头求饶时,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任谁都没有发现。
大夫人看着吴姨娘一脸慌乱,笑容转移到自己脸上,对她轻蔑的摇摇头,“秋好,动手吧!”
秋好点头,来到婢女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啊!”吴姨娘吓的不轻,只觉得肚子抽痛了一下。
“姨娘救救奴婢啊!”一个巴掌下去,小环泪眼朦胧,脸蛋上多出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她伸手抓住吴姨娘的袖子,凄惨的哀求道。
秋好可不管那么多,抬手又是一巴掌。
大夫人冷哼一声,转头摸摸元柏昇的脑袋,慈爱的开口,“晟儿别看,吃点果子吧!”
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声音响起,吴姨娘害怕的低着头,小环痛苦的叫声萦绕在她心中,肚子霎时生疼起来。
旁边站着的陈姨娘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身形瑟缩的看着这一幕,生怕自己的存在让大夫人感到不爽。
可她眼睛在吴姨娘身下打了一个转,连忙惊呼一声,指着她的身下,“吴妹妹血有血”
吴姨娘一惊,一抹鲜血从裙摆处浸染出来,她瞪大了眼珠子。
“血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吴姨娘捂着肚子叫唤一声,眼珠子一翻,吓得直接晕过去。
大夫人急忙站起来,“怎么了?”
孙嬷嬷急忙上前查看,有些震惊的对大夫人摇摇头,这么多血,怕是不好了。
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双目紧闭的吴姨娘,忍着心中的痛快,对旁边的婢女开口。
“还不快把吴姨娘给送回去,秋好,去请府医给她瞧瞧,肚子疼也不知道待在自己院子里,出来瞎转什么!”真是晦气。
她则是一挥袖子,带着元柏昇大步离去,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
陈姨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夫人的背影一眼,希望她晚会儿还笑的出来。
吴姨娘一路流着血,被几个粗使嬷嬷抬回自己的小院。
章府医带着医女急急忙忙的过来。
看了一眼后,章府医对等消息的孙嬷嬷直摇头,“孙嬷嬷,吴姨娘已然‘小产’。”
本来就没有孩子,保得住个鬼啊。
吴姨娘这‘胎’一落,章府医还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我的孩子!”半梦半醒的吴姨娘闻声哀嚎起来,旁边的婢女也揪心的哭着。
孙嬷嬷拍拍桌子,一脸无奈加痛心。
虽然这一切都是高姨娘的计划,可她还是担心大夫人。
若非高姨娘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决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情来。
眼下吴姨娘流产,侯爷肯定要找夫人的麻烦了。
得赶紧想办法把夫人摘出来才是。
章府医开了药,起身离去,让婢女去外面请稳婆过来。
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
老夫人听闻吴姨娘的事情后,来到自己的小佛堂,手中的佛珠不停拨动,身形仿佛老了好几岁一样,“白嬷嬷,你说她要害多少孩子才甘心呐!”
她念着罗氏以前的境遇,处处对她宽容忍让。
结果嫡子也生了,嫡女也有了,她还是不知悔改,越发变本加厉。
这流掉的孩子可都是她的亲孙儿啊。
“老夫人,您别忧心,要不先去将侯爷请回来,让他做定夺?”白嬷嬷站在老夫人身后,无奈的回应着。
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主要是下人来报,大夫人也没有惩罚吴姨娘,只是吴姨娘太胆小了,被吓得小产了。
“去吧,对了,再替我去一趟寺庙,给这个孩子超度一番。”
老夫人点头同意,诚惶诚恐的对着佛像一拜,佝偻的背影让白嬷嬷眼睛有些酸涩。
元彻火急火燎的回到侯府,吴姨娘小产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
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他赶紧来到吴姨娘的院子里,吴姨娘以前是在他书房侍候的婢女,因性子温和体贴被他收入房中。
可当他来到吴姨娘的院子,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泪人,眼角也微微湿润。
宽慰了吴姨娘一阵,元彻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事虽然跟大夫人没有主要关系,可也是她无事生非挑起的意外。
元彻本就因为工部的事情烦躁,家里又出了事,无端将他的火气挑大了些。
等他出了吴姨娘的院子,准备去找大夫人的时候,他瞧见元锦意的婢女悄摸的带着一个人往后门走去。
“站住!”元彻皱眉,大声叫住了青竹。
“见过侯爷!”青竹和身边的大夫慌张的蹲下来行礼。
“这是做什么去?”元彻打量着面色有些奇怪的青竹,指着大夫疑惑询问。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回侯爷,我家小姐今日有些头晕,叫奴婢寻个大夫回来瞧瞧,正要送大夫出去!”青竹揪着手帕,有些担忧的对元彻说道。
“头晕,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头晕?”元彻有些不大信,而且府中不就有府医吗?为什么要找别的大夫来。
“小姐就是莫名有些头晕。”青竹吞吞吐吐的解释着,不敢看元彻探究的目光,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元彻眉间染上一层冷意,“当真?”
他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大夫身上,“先生,我家小女到底生了什么病?”
就算找外面的大夫也不用走后门吧。
大夫不想撒谎,加上元彻的身份,他如实回答道,“回侯爷,三小姐中暑有些严重,老夫已经为其开了药,眼下已无大碍,只需多休养几日,日后注意防暑就是。”
中暑?
他又瞧见那婢女扯了扯大夫的袖子,似乎很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一样。
他拧紧眉头,调转方向,去了元锦意的院子。
一进门,一股药味冲击着他的嗅觉。
“啊?奴婢见过侯爷!”端着汤药进来的小玉和元彻撞个正着,惊吓的开口请安。
元彻看了她手中的汤药一眼,绕过屏风走进去。
只见元锦意小脸潮红,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旁边的嬷嬷一直在不停的扇风。
“老奴见过侯爷!”周嬷嬷闻声回头,微微一惊,手中的扇子都快吓掉了。
“锦意?”元彻唤了一声,床上的元锦意就跟没有听到一样,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锦意?”他又接连唤了好几声,元锦意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随即又昏睡过去。
这也叫没大碍?
元彻不安的走出房间,目光犀利的盯着小玉,气愤的询问道,“你家小姐怎么回事?”
小玉赶忙跪下来,抓着自己的裙角,十分惶恐的认错。
“回侯爷,我家小姐在院子里站久了,一时没注意,便沾染上了暑气。
都是奴婢的不是,没有及时提醒小姐!”
见眼前这个婢女目光闪烁,语气生硬的解释,元彻的眉头皱越发紧。
那不得站了半天才这么严重啊。
中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热了不知道自己去阴凉地的。
“没注意?你赶紧给本侯如是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彻一拍桌子,凶狠的呵斥起来。
小玉赶紧将身子伏低,卑微的解释道,“侯爷,真的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说谎。”
“哼!”元彻满脸寒霜,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蓝东,拿着本侯的腰牌去请太医过来。”元彻出了院子便接下腰间的令牌,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
都这么严重了,普通大夫能治好吗?
元彻心痛元锦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不了被陛下责罚几句。
“是,侯爷!”蓝东接过令牌一溜烟的跑出去。
元彻回到书房,将自己另一个小厮叫了进来,“你可知三小姐是因为什么事情中暑的吗?”
双喜揪着手,吞吞吐吐的看着元彻,“侯爷,小的也不太清楚”
他哪里敢说是因为大夫人的原因啊。
万一被大夫人知道了,他的皮都得脱一层。
“你若是不如实交待,那就拖出去杖责。”元彻眼下心中无比烦闷,对着双喜就开始动怒。
他为了元锦意把给吴姨娘算账的事情都耽误下来,所以不找出原因他是不会甘休的。
他可不信锦意会无缘无故中暑。
双喜害怕,立马就将大夫人给供了出来。
虽然他害怕大夫人,可侯爷才是他的主子。
“因着三小姐在诗社作诗的原由,二小姐有些不满,大夫人便便把三小姐叫去在正午的时候罚站了半个时辰”
事情的起因结果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想着就替三小姐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被大夫人惩罚。
“你说多久?”元彻面色激动的站起来,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让一个堪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烈日下站半个时辰?还是正午?
这可是八月啊。
“半半个时辰。”双喜为难的看着元彻。
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叫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太阳下站一会儿都难受。
大夫人是真狠心。
砰!
元彻愤怒的一拍桌子,面目扭曲,径直奔向大夫人的院子。
彼时正好是晚膳时间,大夫人悠闲的陪着元柏昇在用晚膳,母子之间的氛围一片温馨。
元彻冷着脸走进院子,屋外响起婢女的请安声。
大夫人放下筷子站起来迎接,却见元彻目光阴沉,一脸冷漠的走进来。
她心中一凸,下意识捏紧手绢。
第68章 争执禁足,十年之期
“侯爷。”大夫人心中不安的叫了一声。
元彻刚要准备发火,就看到元柏昇的身影,他声音粗哑的开口。
“所有人都给本侯出去。双喜,把少爷带走。”
“父亲,我不走,我还没有吃完呢。”元柏昇握着筷子,大口往自己嘴里送肉,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双喜见状,赶紧扛着元柏昇端着盘子往外走去。
大夫人想要叫住双喜,却对上元彻冰冷的目光。
孙嬷嬷冲大夫人摇摇头,十分淡定的往外走去。
大夫人扬起一道温柔的笑容,慢慢走到元彻身边,抬手就要解他的衣扣,“侯爷,用膳了吗?妾身服侍您啊~”
嘭!!
元彻一把推开她,抬手掀翻了桌上的所有碗筷,噼里啪啦的暴响不绝于耳,大夫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锋利的瓷片四溅开来,其中一块小碎片溅落在大夫人手背上,一抹血痕随即浮现出来。
孙嬷嬷原以为侯爷只是生气,没想到刚出屋子就听闻大夫人的惨叫。
她急忙闯进来,还没有跪下就撞上元彻愤怒的眼神。
“滚出去跪着。”伴随着一声怒吼,孙嬷嬷摸爬着滚出来,跪在了院子中。
大夫人双手有些颤抖,肩膀微微内扣,目光惊诧慌乱的看着元彻。
这是她和元彻成亲以来,头一次见他如此动怒。
“侯侯爷。”大夫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音都沙哑了,她不安的询问道,眼中满是不解,“您这是做什么?”
尽管她猜到了元彻的目的,但还是极力装出一副十分迷茫的样子。
可她一想到元彻为了别的小贱人这样动怒,心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吃的香吗?因为你,吴姨娘哭的昏天黑地,锦意中暑昏睡不醒。
你却在这里稳如泰山,尽情享用着晚膳,你是铁石心肠吗,这么硬?”
元彻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字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他是文人,不会骂人,尤其还是女人,可今日之事,属实让他愤怒不已。
他好好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全部都是由她一手造成,她竟然还能吃的下饭。
大夫人冷静下来,目光清明的看着元彻,为自己辩解起来,“侯爷,吴姨娘失去孩子,妾身也很痛心,可这跟妾身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逾矩,妾身不过是教训了她的婢女两下,她就自己吓得小产了。
妾身也是无辜的,妾身已经给她叫了大夫又送了补品。
吴姨娘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元彻冷哼一声,隔着满地狼藉,他审视的目光依旧将大夫人看的紧紧的,“你的意思是还要怪吴氏胆小了?”
若不是她为了一只珠钗就要教训吴姨娘,她会出事吗?
什么时候她的肚量这么小了。
“是啊,侯爷,吴氏本身就胆小,这与妾身无关。”大夫人说着将背脊挺得笔直,面色坚定的回答着。
本身这件事就跟她没关系,说起来她还纳闷呢。
元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一个孩子在罗氏眼中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那锦意呢?你告诉我,锦意又那里让你不满了?”
既然吴姨娘跟她没有关系,那他可怜的锦意呢。
他不信锦意也会无故触怒她。
大夫人怔了一下,看着元彻逐渐黑下来的脸庞,思考片刻,缓缓解释道。
“锦意没有让妾身不满啊,只是那孩子实诚。
妾身想请她过来说会儿话,她非要选在妾身休息的时候来,也是她自己非要在院子站着等,妾身也没办法。”
“是她向侯爷诉苦,说我这个嫡母不慈是吗?妾身冤枉啊。”
小贱人,她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跑去跟元彻告状。
大夫人咬着后槽牙,一脸苦笑,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冤屈的人。
元彻直接气笑了。
大夫人直接愣住,这是怎么了?
元彻一步步靠近她,目光冰冷幽深,带着刺骨的寒意。
“诉苦?本侯倒是愿意让她起来给我诉苦呢,眼下锦意连叫都叫不醒了。”
锦意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她这个嫡母半句不是。
她性子也确实温和老实,可这也能成为罗氏污蔑锦意的理由?
元彻属实没有想到,在罗氏眼中,他的锦意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可能。”大夫人面色一白,难以置信的对上元彻气愤的眼睛。
不过才站了半个时辰,怎么会叫不醒呢?
出她院子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子倒是出事了。
这么巧?大夫人眼皮子跳动了两下,心中生出许多阴谋论。
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吴姨娘出事这节骨眼上倒?
不得不说,大夫人真相了。
“不可能?那你又该猜测是锦意陷害你了吧?”元彻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攥紧,嘴角都快气歪了。
那个孩子连请大夫都是避着府里人请的,估计还没人知道她不好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别家的庶女可能都会对嫡母有意见,暗中扇耳旁风,挑拨离间,可锦意呢?
处处忍让退避,从来不多说罗氏半点不是,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多嘴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格外喜爱锦意的原因。
大夫人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想让元彻松开她,“侯侯爷,您拽疼妾身了妾身没有啊。”
她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害怕的看着满脸阴鸷的元彻。
太吓人了。
“妾身什么都不知道,锦意生病了?请大夫了吗?妾身马上去”
“闭嘴!”元彻死死拽住大夫人的手腕,冲她怒吼一声,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
要不是给她留点脸面,他的巴掌就已经扇在大夫人脸上去了。
锦意都晕倒了,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早干嘛去了?
大夫人瑟缩着脖子,强忍着不满将嘴给闭上。
她是真的不知道元锦意晕倒了啊。
怎么办?侯爷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砰!
元彻一把将她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片刻后,元彻宣布了对她的审判,声音冰冷无情的对她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在院子里吃斋念佛,闭门思过,再也别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大夫人瞳孔一缩,连忙坐起来,伸手抱紧元彻的大腿,“不要侯爷,不,妾身没错,妾身不是有意的,您不能这样做。”
她可是侯府夫人,怎么能够闭门思过呢,她不要,不然明日梁安城就都是她的笑话了。
大夫人惊慌起来,满脸无辜的对元彻请求道。
元彻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得感慨,“本侯给过你太多机会了,原以为你会悔改的,要不是看在锦潇和柏昇的份上,你这样的妒妇就该被送去寺庙,常伴青灯古佛。”
以前的事他也不愿去追究,可一味纵容的结局就是他的孩子遭遇不测。
让她还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仁慈了。
“不侯爷,妾身知错了,您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昇儿还小,他还需要我照顾呢,侯爷!”大夫人顿时泪如雨下,死死抱住元彻的大腿,伤心的祈求着。
元彻用力掰开她的手,心中没有任何不舍。
见她貌若疯妇,不禁心生厌恶,一把甩开她,大步离去。
“侯爷啊!”大夫人挣扎着往前,却一手摁在碎裂的瓷片上,细嫩的手掌立马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元锦意听到绿酒说大夫人被禁足还受伤后,满意的从床上坐起来。
她就知道元彻不会轻易放过大夫人的,不过也算是便宜她了。
只是被禁了足,以后随时都有可能被放出来。
小玉端着元锦意的清淡饭食走进来,“小姐,快来吃饭吧。”
忙活了一天,小姐该饿了吧。
元锦意一掀被子赶紧坐过去,那还有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
就是苦了她的肠胃,这几日只能吃素。
元锦意大口吃着饭,她早就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根本不带客气的。
小玉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又看向一旁太医开得药,“小姐,那太医给您开得药怎么办?”
她没想到,侯爷竟然给小姐请了太医过来。
“喝呗!”元锦意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只不过不是她喝,分给院子里缺营养的花花草草吧。
小玉立马就懂了。
吃过晚饭,老夫人身边的婢女来看望了一趟,元锦意有装出一副有些严重的样子躺在床上。
魏姨娘身边的钟嬷嬷也来了。
在得知元锦意只是有些晒伤后,她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回去给魏姨娘报信了。
躺在床上,元锦意听着绿酒给她吐槽大夫人的缺点,她不禁好笑起来。
元彻虽然很花心,但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大夫人做了错事,也没有跟她动手。
等绿酒吐槽够了,躲到角落里去休息,元锦意也快速进入寰宇之境中。
因为有人在召唤她了。
“外公~”元锦意小短腿飞奔过去,亲切的对着元奉天招呼道。
元奉天看到她,也露出一道笑脸,“我的乖孙儿啊!”
元锦意蹦跶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元奉天的胳膊,“外公,外公,怎么样?找到办法没有?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她期待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元奉天眼神黯淡了些许。
“办法是有,只是”元奉天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呢。
唉!
他可怜的孩子啊。
元锦意微微蹙眉,“外公,只是什么啊?”
她现在好想回去啊。
外公不是都回来了吗?
不过她想着,心中竟然无辜生出一抹不舍的感觉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有感情。
但是没关系,她离开之前,可以消耗寿数,为魏姨娘博得大好前景,不会拖累她的。
元奉天摇摇头,摸着她的小脑袋,“办法是有,但是时间不允许啊!”
“我寻遍世间大能,总算寻到一丝希望。
可那人说要十年之后,七星连珠之时,逆转时空,或许才有一丝机会。”
可这一丝机会未免也太渺茫了吧。
而且十年,他不知道现世的锦意身体能否撑得到十年啊。
元锦意身形一愣,十年?
怎么会呢?
她不要啊,她只想回家。
元锦意眼睛湿润,心口压抑的钝痛起来,也就是她还要等上十年?
她小嘴一撇,难过的开口,“外公,我不行啊,我就是一个小废物,离开你跟舅舅,我活不了的哇!”
“我想回家,我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哇哇哇~~~~”
元锦意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在现世有车有房,有钱有闲,又没人管束她,生活要多肆意有多肆意,想去的地方随时都能去。
她也不用磨炼心智啊。
苍天啊,大地啊,放过她吧。
元锦意的身体软下去,她不想待在这里。
呜呜呜~~~
元奉天看着痛哭流涕的孙女儿,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他连忙抓住元锦意的肩膀,神色严肃的说道,“没关系的,锦意,在那活儿不是活。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怕什么呢,你还有外公和舅舅给你当外挂呢。
实在不行,咱们把飞机大炮都给造出来,谁要是欺负你,咱们直接轰了它!”
去他娘的命运,因果,尘缘,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
元锦意瞬间破涕为笑,但她不想笑啊。
她也造不出飞机大炮,她是文科生。
啊啊啊!元锦意差点就要崩溃了。
翌日,元锦潇才从自己嬷嬷嘴中知道母亲被父亲禁了足。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紧赶慢赶的来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就看见元锦莲要往母亲院子里闯。
“锦莲,发生什么事了”元锦潇大步走过去,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跟吴姨娘小产有关系?她抿着嘴角,愁绪染上眉心。
元锦莲一看到自己大姐,顿时对着看守院子的几个粗使嬷嬷大叫,“赶紧给本小姐让开,小心我大姐姐饶不了你们。”
元锦潇轻轻凝眉,使劲拽住元锦莲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
“住口。”这又是在闹什么。
这些嬷嬷可是父亲院子里的人,锦莲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第69章 为何禁足,赴宴裴府
她才不闭嘴呢。
元锦莲甩开元锦潇的手,颇为恼怒的看着她,“你怎么才来?大姐姐,你赶紧去求父亲放过母亲吧。”
眼下母亲被关禁足,柏昇又被父亲接到前院去了,就剩下她和大姐姐两个人。
她要是不想办法将母亲救出来,母亲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元锦潇只是心中有猜测,但是不敢肯定。
昨晚父亲就将母亲禁足了,今日她才得到消息。
就算是因为吴姨娘的事情,父亲也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父亲将母亲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一并禁足了,还是我的婢女来给母亲送东西才发现的。”元锦莲沙哑着嗓子,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说是送东西,其实就是想问母亲有没有将元锦意安排好。
可谁知,一来就被告知母亲被禁足了。
元锦潇心中打鼓,看向自己身后的费嬷嬷,“昨日府中还有什么事情吗?”
若实在不行,她就亲自去找一下父亲,问问原由。
费嬷嬷思索了一下,好像除了吴姨娘小产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但是,她凑近元锦潇耳边,“大小姐,昨日双喜说侯爷去了一趟三小姐的院子后,回来就生气了。”
三妹妹?难道跟她有关?
元锦潇眼波流转,思考片刻,看了身后的凌霜一眼,“去打听一下三小姐那里发生了什么?”
“是,小姐。”
元锦莲满头雾水,但是听见元锦潇和婢女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元锦潇适时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半眯双眸探究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元锦莲赶紧摇摇头,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我没有,我也是早上才知道母亲被禁足了的。”
元锦潇半信半疑,又看了一眼大夫人空荡荡的院子。
随着日头升高,凌霜还没有回来,但是一排下人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了院子里。
孙嬷嬷也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元锦潇姐妹二人,她难免激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面前的粗使嬷嬷瞪了回去。
她讪讪的闭了嘴,认命的走到太阳下面去。
元锦潇抬头看着这么毒辣的太阳,
她给了费嬷嬷一个眼神。
费嬷嬷从袖子里拿出银子走到门口守着的一个嬷嬷身边,悄悄的将银子塞过去。
两人嘀咕了几句,费嬷嬷脸色不怎么好的走回来。
“大小姐,她说是为了惩罚她们,但是具体不知道为什么。”
元锦潇满是疑惑,惩罚她们?
微微叹口气,元锦潇在院子外面来回走动起来。
元锦莲在一旁硬着头皮站在,不停的扇动手中的扇子。
等到凌霜大步回来,她来到元锦潇身旁,小声的说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三小姐昨日晌午来夫人的院子里请安,被罚站了半个时辰,回去后就倒下了。
但是三小姐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是侯爷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夫人的原因。
侯爷还给三小姐请了太医。”
侯爷很有可能是因为三小姐才把夫人禁足的。
毕竟三小姐现在这么受宠。
“锦意现在什么情况?”请太医?元锦潇满腹疑虑,中暑用请太医吗?
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元锦潇虽然询问着,但是目光一直盯着旁边神色反常的元锦莲。
凌霜素手握在腹部,面色不安的摇摇头,“不大好,起先奴婢也以为三小姐是”故意的。
“太医说三小姐中暑有些严重,脸上身上也晒伤了。听说昨晚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上,今早饭也没吃。”
这样看倒不像是故意的,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容貌开玩笑。
而且三小姐一向不多事。
元锦潇攥紧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呢。
“那你知道锦意什么罚站吗?”
凌霜眼神闪烁,暗戳戳的瞧了元锦潇身后的元锦莲一眼。
这事儿,估计问二小姐比问她清楚。
元锦潇顿时就变了脸色。
果然,就是跟锦莲有关系。
元锦莲想跑,被元锦潇一把抓住。
在强行追问了一番,得知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后,元锦潇一肚子怒火,手掌立马高高举起。
“你打,你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了一个庶女打你的亲妹妹,你还算是我姐姐吗?”元锦莲哭着将脸送过去,目光愤恨的盯着元锦潇,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有本事今日就把她打死好了。
元锦潇见她这幅样子,心中绞痛,不知想到了什么,高举的手掌竟然缓缓放下。
元锦莲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得意,看吧,还不是不敢打她。
元锦潇目光平淡的扫过元锦莲像只小孔雀般骄傲的脸庞。
她将手收了回去,再也没有往日那番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啊,她只是锦莲的姐姐,不是她母亲,为什么要多她管教这么多呢。
元锦潇的眼神元锦莲不是很明白,但是只要她今日没有挨打就好了。
刚要拦截的费嬷嬷撞见自家小姐眼中的失望,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小姐是彻底伤心,不愿去管二小姐了。
又看了看还在庆幸的二小姐,费嬷嬷心中为自己小姐不值。
元锦潇面色恢复正常后,也不再搭理元锦莲,带着自己的婢女就扬长而去。
等元锦莲反应过来,元锦潇都已经走远了。
不是,还没有去求父亲放母亲出来呢。
元锦莲跺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元锦潇确实也去求了元彻,但是元彻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立马就懂得是为什么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元锦潇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神色淡然。
傲雪从外面走进来,接过凌霜手中的扇子,站到了元锦潇身侧,小嘴微微张合。
“奴婢查过了,三小姐跟吴姨娘不熟悉,也没有来往。
别说来往了,吴姨娘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没跟三小姐说过话。”
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碰到。
主要三小姐不喜出门,行踪很固定,随便一查就知道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元锦潇没有抬头,双目微闭,圆润修长的指甲敲击着桌面。
没有来往?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唯独这次,她开始怀疑起自己以往的判定来。
最近府里的事情好像都跟三妹妹有关系。
可她的那些婢女,几乎不外出,魏姨娘那边也是同样如此。
那就奇怪了。
但是每次三妹妹也是受害者,这也是最让元锦潇不解的一环。
两败俱伤?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四个字。
元锦潇猛地睁开眼睛,是了。
既能针对母亲,又让三妹妹受伤,产生隔阂。
看来这府中还藏着好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傲雪,从明日起,挨个清查府中所有下人还有姨娘的身份,但凡有问题的,都给我圈出来。”
虽然她很快就要成亲出府,但母亲和弟弟妹妹还在府中,而且日子还长,变化颇多,她未必能够幸免。
元锦潇这边的动作元锦意自然是马上就知道了。
她早早的给高姨娘送了口信,让她防备着。
至于她,就在屋子里‘养伤’吧。
大夫人被禁足,后院的姨娘本以为来了机会,一个个的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元彻。
结果还没等她们高兴两日,元彻就直接住进了陶姨娘的院子,气得后院所有姨娘牙根痒痒。
八月流火,气温转变。
元锦意也从八月初一直在屋子中休养到了九月。
期间,元彻命人给她送来了好几瓶价值千金的养颜膏,就是为了防止她脸上留下痕迹。
元锦潇和老夫人也给她送来了好些东西,都是养颜润肤的名贵药膏。
元锦意虽然没有用,但都好好的收进了玉牌空间中。
这一个月,她除了吃就是睡,每日看看书写写符咒,日子过得简单平静。
元锦莲也没有过来要什么诗句。
这一晃,魏姨娘的肚子也快五个月了。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元锦意规划的方向在走。
元锦意也重新回到族学中。
陆夫子在看到元锦意回来上课的时候,险些都哭出来了。
这不,马上就是重阳节,三王爷压箱底的寒菊一露脸,顿时席卷整个梁安城。
秋桂诗社一下子又成了整个梁安城最受欢迎的诗社,这次诗会的第一名已经毫无疑问。
但是陆夫子苦恼啊,自从众人得知这是元锦意做的诗后。
他这个教诗书的夫子立马就被扒了出来。
不管是回家还是外出游玩,都有人冲过来就是一跪,让他务必收其为徒。
陆夫子是烦不胜烦,他只想说他自己对诗文的掌控都还没有元锦意一半厉害。
所谓天赋,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他也没这个天赋,就更别提教导学子了。
为此,他已经在族学住了好几日,连家都不敢回。
可怜他一把年级,媳妇儿子都见不到。
陆夫子对元锦意是又爱又怨,心中一直感慨元锦意为何不是男子,这样他就可以带出去炫耀了。
若元锦意是男子,他这辈子誓死都要将她培养成大三元,来个状元及第。
元锦意被陆夫子看的头皮发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为此还担忧了一整日,直到她下学陆夫子都没有对她说什么才作罢。
元锦意一如既往的回到院子,屁股还没有坐热,老夫人就派人来了。
说让她明日向夫子告假,跟她一起去隔壁拜访长公主。
长公主?元锦意没有印象,但既然老夫人开口,她也拒绝不了。
安稳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天光乍亮,元锦意都还窝在床上不想起来。
好在今日虽然长公主邀请,但只是普通小宴,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元锦意睡够了才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收拾打扮好,元锦意便前往老夫人的院子中。
祖孙二人说说笑笑就来到只有一墙之隔的裴府,连马车都用不上。
长公主的婢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给老夫人和元锦意请安后,便带祖孙二人往里走。
裴府当真是奢华无比,无论是院子里的珍贵树木,还是整体风格布置,用物无一不独特精巧。
元锦意并没有乖乖的目不斜视,反而大大咧咧的观赏起来。
一抹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老夫人握紧了她的手。
元锦意收敛了视线。
很快,她们便来到花园中。
轻罗小扇扑粉蝶,两个打扮精致可人的小姑娘正在花园中四处追逐蝴蝶,身姿俏皮灵动的奔跑着。
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姑娘手中的花面团扇高高举起,生怕惊扰不了花丛中的蝴蝶一般,一扇就是一股狂风,身边的蝴蝶都被她们惊飞完了。
蝴蝶飞走,她们反而咯咯咯的笑着,偌大的花园都是她们洋洋盈耳的笑声。
做在石桌旁的美艳贵妇无奈又宠溺的笑着,眼睛时刻注意着她们,“慢些跑。”
婢女带着元锦意她们走过去,“公主,元老夫人和元三小姐到了。”
“拜见长公主。”元锦意和老夫人异口同声的对其请安道。
美妇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笑容变得有些惶恐,连忙伸手过来扶老夫人,“老夫人,快别折煞我这个晚辈了,您赶紧请起。”
同时也扶了元锦意一把。
“锦意也起来吧。”
元锦意站起来,恰巧一只彩色的蝴蝶落在她肩头,轻轻扇动着翅膀。
两个小姑娘急急忙忙跑过来,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口感叹,“是最漂亮的那只蝴蝶欸。”
“小瑜、小鸢。”长公主微微皱眉,严母的眼神杀看过来。
“小瑜(小鸢)见过老夫人,元姐姐。”姐妹二人赶紧站好身子,朝客人请安问好。
“两位小郡主多礼了。”老夫人和善的笑起来。
“见过两位郡主。”元锦意不敢托大,赶紧回礼。
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对她嘻嘻一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在她肩上一直不曾飞走的蝴蝶,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长公主失笑,又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儿呵斥。
“锦意啊,快来坐吧,别管那两个小皮猴。”长公主扶着老夫人坐下后,又来到元锦意跟前,关怀的牵起她的手,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思量,又快速隐去。
“多谢长公主。”元锦意腼腆一笑,跟着长公主坐下来,肩上的蝴蝶也自己飞走了。
第70章 召唤蝴蝶,不想嫁人
“母亲,小瑜才不是皮猴呢,我喜欢这个姐姐,我能和她一起抓蝴蝶吗?”裴乐瑜迈着小步子来到长公主面前,脆生生的开口,嘟着小嘴很是不满的样子。
长公主笑着看了元锦意一眼,转头点点裴乐瑜的鼻尖,“你锦意姐姐最是文静乖巧,跟你们两个皮猴不一样,自己去玩。”
她还想多观察观察元锦意呢,没那么快就放她走。
老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满眼打趣的说道,“公主,您可就说错了。
我这小孙女看着乖巧娴静,却是最喜欢四处撒泼的,性子又浮躁,还不如两位小郡主沉稳端庄呢。”
元锦意怔了一下,害羞的笑了笑,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还是极力配合着。
老夫人是不会害她的。
长公主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她对元锦意的第一印象还是很满意的。
可她又不好拂老夫人的话,干脆放她玩去。
“是吗?可我瞧着锦意最是乖巧了。既如此,锦意啊,去陪陪你两位妹妹疯吧,也别拘着了。”
反正还有下人盯着呢,也可以帮她观察观察。
元锦意望着老夫人,征求她的意见,老夫人笑着对她点点头,“去吧。”
她倒是想看看长公主要说什么,锦意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
裴乐瑜一听这话,连忙拉着元锦意就往外奔去。
“元姐姐,你在家中都做些什么啊?”裴乐瑜拉着元锦意的袖子来到花丛旁边,递给她一把团扇,好奇的盯着她。
这个姐姐真好看,身上香香的,她好喜欢。
“郡主,我在家都是上学,下学,看书睡觉。”元锦意伸手接过团扇,尽量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些。
她大概是懂老夫人的意思了。
裴乐瑜摇晃着小脑袋,古灵精怪的开口。
“我不喜欢你叫我郡主,你可以叫我乐瑜或者小瑜。
母亲和哥哥父亲都是这样叫我的,这是我妹妹乐鸢。”
“我们两个是不是长得很像?”
话痨子裴乐瑜自来熟的厉害,才见元锦意第一面就跟熟的不行一样。
她拉着自己的妹妹,朝元锦意介绍起来,说到两人的长相时,她十分骄傲的扬起脖颈。
“嗯,很像。”
高矮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装扮首饰也都一模一样。
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她分得清。
“一会儿我们来躲猫猫,要是元姐姐能够分得清我们两个的话,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裴乐瑜和裴乐鸢对视一眼,笑嘻嘻的对元锦意说道。
姐妹二人胸有成竹,这世上能分得清她们两人的只有父亲一人,就连哥哥和母亲有时候都分不清她们。
而她们最喜欢和府中的婢女姐姐玩这些了。
元锦意忍俊不禁,原来只要能够分得清她们就是好朋友了吗?
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点点头,“好啊,但你现在不是要抓蝴蝶吗?”
她举起手中的扇子,指着鲜花上面的蝴蝶,娇笑着开口。
裴乐瑜一看到蝴蝶,就高兴的忘我了,连忙带着妹妹去追蝴蝶。
可姐妹二人追了半天都没有碰到蝴蝶半分,元锦意摇摇头,干脆找了个地方躲阴凉。
元锦意仪态全无的蹲在花丛中,无聊的盯着姐妹二人。
不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个清隽的少年身影,将元锦意的一切行为都收入眼中。
他面色平淡的站在台上,本想离去,忽而,他视线一凝结,看到一抹虚无的身影飘在了她的身边。
虚影对着元锦意张牙舞爪,似乎是在吓她似得。
只是元锦意背对着他,他也没能看见那虚影在做什么。
以他这些年接触虚影的情况来分析,一般只有害死过人的身边才会出现这种虚影。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小姑娘年纪应该不大,身上就已经背负了一条性命,母亲还和他说元三小姐生性纯良。
现在看来,未必吧。
少年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元锦意看着旁边手舞足蹈的绿酒,听她说着大夫人每日发疯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弯。
这不都是报应吗。
“元姐姐,乐瑜怎么都抓不到蝴蝶,你帮我抓一只吧,好不好?”裴乐瑜小跑着来到元锦意的身边,扯着小嘴,对元锦意软声软气的撒娇道。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翅膀的原因,这些小蝴蝶也太狡猾了。
元锦意莞尔一笑,拿自己的帕子给小丫头擦擦汗水,轻声对她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抓到它呢,我们可以静静的欣赏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啊。”
小孩子抓到蝴蝶用不了一会儿就会将其折腾死。
她可不愿意去帮她们抓。
裴乐鸢望着满天飞舞的蝴蝶,也跑到元锦意身边,疑惑的小手叉腰,“可是,元姐姐,蝴蝶都不愿意靠近我们呀。”
元锦意眼角抽了两下,看着裴乐鸢手中的网子。
她要是蝴蝶肯定也不愿意靠近呢。
靠近了就是送命。
不过两个小丫头还是挺可爱的,看着软软糯糯,元锦意对可爱的小孩儿都有耐心。
她对两个小丫头招招手,让她们凑过来,她悄悄的对她们开口。
“那要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让蝴蝶跟你们一起玩,但是你们不可以伤害它们。”
裴乐瑜和裴乐鸢的小眼神立马就亮了。
两个小丫头使劲的点点头。
好啊好啊。
元锦意从袖子里摸出她备用的清凉膏,让两个小丫头伸出手腕来,给她们擦了一点。
一旁的婢女想要阻拦,但是被嬷嬷拦住了。
没有人会蠢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害小郡主,而且她瞧着瓶子外表,就是普通的清凉膏罢了。
元锦意将清凉膏擦在她们手上后,笑眯眯的让两个小丫头站在花丛中间去。
她避开下人的视线,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她最后一个口决念完。
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好似受到了召唤一般,尽数往两个小丫头身边飞来。
还在疑惑的两个小丫头看向元锦意,下一秒,一只只蝴蝶就落在两人身上。
头上,肩上,胳膊上。
两个小丫头的目光也从不解转变为了兴奋。
“啊,好多蝴蝶。”裴乐鸢都要高兴的晕过去了,急忙伸手想去抓一只,可一想到元姐姐说的话,她就只能乖乖的看着,挥舞着小手大叫起来。
一只蝴蝶落在裴乐瑜鼻尖上,五彩缤纷的小蝴蝶扇动自己的小翅膀,似乎很愿意亲近她呢。
围着姐妹二人飞舞的小蝴蝶越来越多,两人也从蝴蝶绝缘体变成了蝴蝶仙子,周身都是蝴蝶的踪迹。
两个小丫头手舞足蹈的欢呼着。
周边的婢女婢女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
姐妹二人的叫声吸引来了长公主,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两人被蝴蝶包围着的美好一幕。
太漂亮了。
她目光温和,又看向一旁的元锦意,见她掌心中一只小蝴蝶翩翩起舞,她惊奇不已。
裴乐瑜和裴乐鸢简直要高兴疯了,两人在花丛中跑来跑去,几十只蝴蝶追在她们身后,衣袂飘飘。
远远看去,就像坠落凡间的小仙子似得。
长公主欣慰一笑,又坐下来和老夫人说话。
能和小瑜小鸢相处这么好,长公主是打心眼里看上了元锦意。
就是怎么让老夫人答应成了一个难题。
老夫人真是狡猾,左一个年龄太小,右一个父母之命,长公主都不知道怎么暗示了。
临近晌午,长公主本是要留老夫人在这里用膳的,谁知侯府突然派人来请老夫人回去。
老夫人满怀歉意的对长公主辞行,带着元锦意离去。
出了裴府,老夫人牵起元锦意汗乎乎的小手,笑呵呵的询问道,“锦意,祖母问你一句,你是愿意嫁给皇亲贵戚还是愿意嫁给门户低些的清贵之家?”
长公主的门槛太高了,锦意嫁过去必然只能做妾,她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哪怕是平妻也不可。
只不过,元锦意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祖母,我不想嫁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如果父亲允许,我想去看塞北风光,赏江南烟雨,我只想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元锦意正儿八经的回答道。
倒不是她不想嫁人,因为十年之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尝试一下。
她既孤注一掷,就不要耽误别人了。
而且这世道的三妻四妾理念也跟她合不来。
老夫人愣了一下,不赞同的摇摇头,“咱们锦意生的优秀,怎么能做一个老姑子呢,不妥不妥。
不过现在你还小,咱们先别管这个。
祖母若是替你拒绝裴府,你不会伤心吧?”
“不会的,祖母。”只要不是把她许配出去,她都同意。
元锦意对老夫人扬起一道真诚的笑脸,挽住老夫人的手回了侯府。
进了侯府,青竹迎上来,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急匆匆的去了元彻的书房。
元锦意迈着步子回自己的院子,表情疑惑的询问道,“青竹,发生何事了?”
“奴婢不知道,好像是岭南老家出了点事情。”青竹给元锦意扇着风,一脸迷茫的解释着。
好吧,跟她没关系。
裴府。
长公主看着坐得离她老远的儿子,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了两下,“怎么样?明舟,对元三小姐感觉如何?”
她是真真喜欢元三小姐,性子温和又不娇气,比她观察的过的大部分贵女都要好之数倍。
就是年龄小了些,不过不重要,可以先定亲。
反正两家隔得这么近,青梅竹马,慢慢培养感情更好。
裴明舟背脊挺拔,身姿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直接对长公主摇头。
“母亲,我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姐。”
尤其还是害过人的那种。
当然,不管她害没害过人,他都不会娶她的。
他这样的命格和情况,只适合孤独终老。
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了。
长公主怔了一下,保养得意的脸蛋划过一抹愁绪,语重心长的开口,“明舟,你就听母亲的安排吧,母亲也是为你好,说不定元三小姐的命格能与你相配呢。”
主要是国师又不说什么命格才与她儿子相配,全靠她自己去猜。
裴明舟眼神坚定,对自己母亲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容,“母亲,不必多说。”
“我已经给舅舅上书,准备去参军了。”
前些日子他伤好后,去拜见一趟国师。
国师说,他除了与命格相配的女子成亲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参军,建功立业,利用自己的煞气吓退那些阴暗之物。
他不想成亲,就只能选择这条路。
虽然这条路有些难走,可他亦无惧。
“什么?”长公主顿时大惊失色,险些失手打翻了茶盏,略微有些气愤的站起来。
“你你怎么不先同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呢?”
参军?太危险了。
裴明舟一掀衣袍半跪下来,神色无比认真的对长公主开口,“母亲,孩儿早有决断,还请母亲成全。安邦定国不止在笔墨之间,沙场中也能有一番作为。”
正好月底父亲要去塞北,他打算一起出发。
长公主扶着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脸上却是十分嫌弃的模样,“母亲不是想阻拦你,只是军营艰苦,你运气又不好,去了可别给我闹着回来。”
到时候她可丢不起这张脸。
啊?裴明舟一脸怪异。
真真不阻拦他?
几日后,重阳节来临。
族学夫子给自己放了假,所以她们这些学生也难得拥有了一日假期。
元锦意本不想出府的,但是青竹和小玉两个小丫头想去诗会凑热闹。
主要是最近梁安城将元锦意的那首寒菊传的神乎其神,青竹和小玉对她崇拜的不行。
今日明月楼举办的重阳诗会,比往年还要盛大,元锦意禁不住她们两人念叨。
给老夫人禀告了一声后,就带着她们出府去了。
老夫人有些不放心,还还让元锦意带了一个小厮一同去。
一行四人简装出了府,乘坐马车前往诗会举办地点,明月楼。
还没有靠近明月楼的隔壁大街,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许多马车软轿纵横交错,穿插其中。
元锦意坐着等了一会儿,依旧纹丝不动。
她干脆下了马车,准备步行过去。
青竹和小玉两个婢女兴高采烈的环顾左右。
“元三小姐留步。”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第71章 重阳诗会,抄袭再现
元锦意顿住脚步,往声源看去。
只见旁边挂着三王府牌子的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五官俊逸的白衣少年。
“祁二公子。”元锦意思索两秒才想起他是谁,微微福身对他请安。
“别多礼,元三小姐可是要去诗会?”祁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对元锦意拱手,面色和煦有加。
元锦意点点头。
“我也要去诗会,正好一同前往?”祁邯目光清明的对元锦意邀请道,就像是在看邻家妹妹一样的表情。
“好。”元锦意本不想同意的,但是又找不到借口拒绝,左右顺路的事情。
“元三小姐。”刚往前两步,又有人叫住她。
祁邯和元锦意同时回头看去。
这是元锦意眉间闪过一丝奇怪,对于来人她并不认识。
对上元锦意不解的眸子,来人先是给祁邯打了身招呼,然后才对元锦意开口,“在下毅国公世子展曜,之前赏花宴我们见过的。”
同样是翩翩少年,来人一袭玄青色如意纹窄袖织锦罗衣,墨发高束,贵气逼人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比之身边的祁邯周身多了一份洒脱之意,独特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元锦意对他浅浅一笑,轻声问好,“见过世子。”
毅国公世子?他们见过吗?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展曜大气的挥挥手,豪爽开口,“别这么客气,走吧,你要去诗会吗?咱们一块儿,我在明月楼对面订了位置。”
他刚才还在想元三小姐来不来呢,没想到她竟然和祁邯走到一起了。
祁邯微微拧眉,他有说让展曜这小子把元三小姐带走吗。
“展世子,我已经给元三小姐说好了,让她跟我一起去明月楼了。”祁邯看了展曜一眼,声音明朗的说道。
“明月楼又挤又杂,去什么明月楼啊,还不如去对面的迎仙楼呢。”展曜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扇打开,肆意的辩驳起来。
“明月楼位置极好,为什么要去迎仙楼那么远。”祁邯不甘的看了展曜一眼,接着解释起来。
而且他想着明月楼里的美食颇多,元三小姐应该会喜欢的吧。
元锦意感受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尴尬的笑了笑,“祁公子,展世子,那个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您二位先忙吧。”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她还是先溜了。
“欸,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各自抓住元锦意一只胳膊,拦着她不让走。
察觉失礼,祁邯先松开手,轻咳两声,“元三小姐,父王最近还一直念着你呢,正好去明月楼逛一圈吧?”
展曜见元锦意有些为难,他紧跟着松开手,大咧咧的点头,“去呗,正好我也去拜见一下三王爷。”
他也不强求非要去哪里。
反正哪都是去,只要元三小姐去,他必然会跟着。
元锦意感激的看了展曜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这才算商量好,一同步行前往明月楼。
在三人身后,一道阴毒的视线久久不曾收回去。
为了避嫌,祁邯和展曜走在前面,元锦意跟着两人的步伐,缓缓靠近后,才看清了明月楼的全貌。
她本以为是个四四方方的阁楼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矗立在水面,半弧形犹如弯月一般的三层建筑物。
难怪叫明月楼了。
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且奇妙的。
元锦意看着明月楼面前偌大的圆台,上面摆放着各诗社的招牌,至少十多家,但诗句都还没有摆出来。
这会儿大家都还在入场,现场嘈杂不堪,为了避免诗句被毁坏,暂时都是放在木箱子里的。
进入明月楼,周围的噪音顿时少了许多。
能来明月楼的都是梁安城叫得出名的人物,素质涵养自然要高些,各自都坐在桌前喝茶等着诗会开始呢。
明月楼本就是喝茶赏花的地方,随处可见各种名贵珍惜花卉。
今日以菊花为主,各个角落都能看到盆栽的菊花,黄的,白的,紫色,这三色最多,唯一的一盆绿色在诗会台上。
“元三小姐,小心脚下。”祁邯上楼梯时回头对元锦意关切的叮嘱了一声。
“好。”元锦意心思都不在这里,一直在打量周边的风景。
展曜和元锦意并肩上了楼梯,他看着满是好奇的元锦意,心痒难耐的开始搭话,“元三小姐甚少出门吗?”
元锦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轻轻点头,“也还好,但明月楼还是第一次来。”
她又不喜欢喝茶赏花,没必要来。
“那你以后可以多出来走走,梁安城还有好些有趣的地方。
城南的戏园子也不错,城北的晚市格外热闹,还有城郊的桃花谷,都很不错。”
展曜如数家珍般对元锦意介绍起来,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让人忍不住着迷。
元锦意心中感叹了一下,有些想避开这种社牛性格的人。
但碍于身份和场合,她只能露出一抹适度的笑容,淡淡有礼。
祁邯频频回头,他神色不愉的看了展曜一眼,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些。
上了三楼,祁邯带着两人往中间走去。
这时,一声清脆的铜锣敲击声响起,昭告诗会即将开始。
“父王。”祁邯走进一个厢房,对着窗边站立的三王爷沉声问候。
三王爷回头,刚想说让他赶紧关门进来的,就看到元锦意和展曜的身影,他眼前一亮。
“拜见王爷。”元锦意和展曜走进来,对三王爷行礼道。
“你们和邯儿一块儿来的吗?快别多礼了,来看看吧,诗会马上开始了。”三王爷摩拳擦掌的对他们笑笑,又把注意力转向窗外。
今年他肯定又是第一,毋庸质疑。
元锦意有些局促,早知就不来了。
祁邯邀请她坐到窗户边来观看,元锦意对他客气一笑,坐了下来。
明月湖对面人声鼎沸,茶楼酒楼都已经坐满了客人,连湖边都围了好些青衣学子。
面对这样的盛况,三王爷越发兴奋,他扒着窗户,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又是三声铜锣响起,原本嘈杂的环境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元锦意撑着脑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好神奇,大家这么懂规矩吗。
明月湖前的圆台走上一个穿着罗衣的中年短胡须男人,他对四面八方拱拱手,气沉丹田,“诸位,鄙人明月楼掌柜苏浙,今年的重阳诗会还是由鄙人来主持,多谢诸位赏脸了。”
简短的话语介绍过来,他敲响铜锣。
“第一场,青云诗社上场。”
这时,祁邯给元锦意介绍起诗会的规矩来。
每个诗社出三首诗,评上中下,上的那首入选最后评比。
而最后评比的十多首诗,则是由众人投花决定最佳的三首,花朵数目最多的一首为头名。
头名的诗社可以得到明月楼的黄金千两,金漆牌匾一块。
最重要的是博得头名的诗社名气大涨,享誉梁安城和北秦,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拿着纸笔的人是要做什么?”元锦意懂了规矩,但是她看湖边有好些端个小凳子候着的人,她有些好奇。
展曜抢先祁邯开口,笑吟吟给元锦意解答,“那都是别家茶楼的人,每家诗社的上等诗句一出,他们就要誊抄一遍送到各自的茶楼中,供那些没能亲眼看到现场的学子文人观赏。”
明月楼就这么大,位置有限,包括对面的茶楼酒楼,许多人想挤都挤不进来呢。
没办法,他们又想知道诗会进展,其他茶楼就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
也就是转播是吧,元锦意明白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祁邯轻咳两声,打破两人之间逐渐热络的氛围,示意元锦意看下面。
第一个出场的诗社代表站上台,倒也没有怯场,大大方方的展示起自家的诗句来。
能参加诗会的诗都不会差到那里去。
一口大声气念完三首诗,青云诗社的代表迎来一波赞许声。
在圆台旁边坐着各家诗社的代表,他们开始给三首诗评等级,很快就区分好了上中下。
其实所有诗社的诗句都是提前展示过的,都要预热,造势,所以评选很快就出来了。
明月楼的伙计端着一碟又一碟的点心进来,祁邯让他们都放在元锦意面前,“元三小姐,快尝尝明月楼的点心。”
元锦意含蓄的笑了笑,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起来。
味道一般,甜的腻人,元锦意没有夸赞也没有贬低,将目光投向外面。
随着十几家诗社的数据评选完,终于轮到了三王爷的秋桂诗社,下面的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叫,欢呼雀跃起来。
祁邯似笑非笑,靠近元锦意,小声的开口,“这些都是父王故意请的人。”
是吗?元锦意意外不已,她看了激动的三王爷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展曜打开手中的扇子,仔细听着下面秋桂诗社的诗句。
他知道其中有一首是元锦意的诗。
随着寒菊这首诗被大声吟诵出来,明月楼和对面的茶楼都爆发出一阵轰鸣的掌声,倒是把元锦意这个文抄公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祁邯目光惊叹的看着她,欣赏之意险些遮盖不住。
虽然他在书院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学子,但是诗词一道确实不如元三小姐。
展曜亦是如此,他就知道他看上的人不会差到那里去。
等寒菊这首诗彻底面世,后面的一些诗社代表犹如经受过暴雨的花朵,个个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寒菊一出,他们的诗句已经索然无味。
等所有诗句都评选完后,最后的评得上等的诗句被挂起来。
秋桂诗社的上等诗,毫无疑问就是寒菊,三王爷在窗边激动的大喊大叫起来,就差没有上去蹦跶几下了。
十几首诗句前,都放着一个竹篓子,元锦意正在感叹时,一群送花的人已经排好了队。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婢女,手里拿着绢花。
这花是明月楼所特有的绢花,每朵二两银子,大家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诗句,都必须在明月楼购买绢花,投入诗句前的篓子里,最后清点数目。
元锦意没想到古代还能这样玩,眼中惊奇不已。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明月楼的掌柜都要笑开花了。
“且慢。”
就在大家准备投绢花时,一道清脆的女音传来,大声制止了准备投花的人。
众人不解,闻声看去。
只见一道身着飘逸红裙,五官精致张扬的妙龄女子站上了圆台。
明月楼的苏掌柜愣了一下,赶忙上去询问。
他认识这女子,乃是宁王府的郡主,梁安城有名祸害。
“安平郡主,您这是何意?有什么事情,咱们下去慢慢说。”苏掌柜恭敬有礼的对她开口询问道,神情极度疑惑。
这会儿正是评选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在等着头名出来好庆贺呢。
可不能让她捣乱。
“苏掌柜,本郡主要做的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安平郡主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声音有些尖细的开口。
“秋桂诗社的寒菊,乃是抄袭之物,绝对不能挂在这里参加评选。”
她的话一出,众人险些惊掉了下颌。
什么?寒菊是抄袭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安平郡主身上。
她满意的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滋味,紧接着对众人大声开口,“这首寒菊原处,并非出自淮安侯府家的三小姐,所以,本郡主认为,这首诗就该撤下去并且追究元三小姐抄袭的责任。”
三王爷先是一愣,随后扒拉着窗台大声辩驳起来,“安平侄女儿,你今日又昏头了?这首诗,乃是本王看着元三小姐亲自所做,你休要胡说。”
三王爷气急败坏的哇哇大叫,眼看着头名就要落在他们秋桂诗社脑袋上,怎么还有人来横插一脚呢。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百分百相信,这首诗是元锦意亲自所做。
而且这首诗出来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说什么抄袭,怎么今日一评选就有人说是抄袭了。
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展曜和祁邯将探究的目光转向元锦意,却见她一脸淡然,没有半点惊慌。
元锦意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皇叔,您被她欺骗了还要替她辩解。您等着,我马上就告诉你们,她是不是抄袭的。”安平郡主抬头看向三王爷,娇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气愤,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第72章 揭穿真相,落荒而逃
说罢,她双手叉腰,指着岸边人群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朱秀才,你上来,给大家说说,是不是元三小姐盗窃了你的诗句。”
被点到名的男人浑身哆嗦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他眼神闪烁红着脸将头死死埋在胸前,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见他一直不肯上来,安平郡主有些恼怒。
但是一想,有可能他实在害怕,也就拿出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亲自上前将他从人群中拉了上来。
“你别怕,本郡主今日给你做主,要是元三小姐真抄袭了你的诗句,我一定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将属于你的荣耀归还给你。”
她响亮又坚决的声音响彻整片湖岸。拍着胸脯给朱秀才保证着,不少人还真怀疑起这首诗的真假来。
三王爷见状怔了一下,敢情不是胡闹??
他侧目看向淡定喝茶的元锦意,脸色有些奇怪。
他半探身子出去,大声叫喊道,“安平侄女儿,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们可就先说好。一会要不是你说的这样,可得当众给元三小姐道歉啊。”
人家好好的名声,被她这样搅得一团糟。
他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没有脑子的侄女,自以为是,总觉得只有她能看清所有事情的真相,别人都是错的。
今日她先捣乱,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安平心中不屑的轻哼一声,面上却一片无私的开口,“那就如皇叔所言,这么多人作证,安平不会抵赖的。”
她有十足的信心证明那元三小姐窃取别人诗句。
三王爷哂笑,一会儿可别耍赖,他们走着瞧吧。
对于三王爷这么信任她,元锦意还是有些感激,她探头也往窗外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圆台上,疑惑的盯着台上的两人。
安平郡主将那年轻男人拽到台上,十分严肃的询问起来,“朱秀才,你来说说,元三小姐是不是盗窃了你的诗句?”
年轻男子悻悻的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心中万分忐忑。
一旁的安平小声催促道,脸色有些不耐烦,“你不说出来,本郡主怎么给你叫冤啊,你快说啊。”
朱秀才只好硬着头皮,轻轻的点点头,细若蚊蝇的开口,“是是的。”
安平跺脚,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剧烈的动作,使劲晃荡起来,险些就要打在朱秀才脸上去了。
“你就不能大声一点啊,你才是受害者,你这样本郡主怎么给你找回公道呢?
要是她抄袭了你的诗句,本郡主怎么也得叫她赔偿你千八百两儿的。”
朱秀才一听到这个数字,咬咬牙,鼓起勇气大声的对众人喊叫起来,“是的,元三小姐这诗乃是盗窃我前些年的诗句,并非是她亲自所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倒吸一口凉气,颇为震惊。
如果元三小姐真得盗窃了诗句的话,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可就要名声扫地了。
元锦意面色淡然的看着楼下唱独角戏的两人,慢慢撑着脑袋,饶有趣味的观赏起来。
展曜见元锦意不仅不慌忙,反而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对自己的小厮开口吩咐了一声。
安平得意洋洋的在台上绕圈,面带嘲讽笑意,“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这首诗根本就不是元三小姐所作。”
她说着就要去把挂起来的那首寒菊给扯下来,还是苏掌柜眼疾手快,及时护住了这首诗。
三王爷气得不行,连忙派人去将诗句护着,然后怒气冲冲的对安平开口,“好,既然你说抄袭,那就请这位秀才说说,元家小姐是在何时何地抄袭的?正好今日元家小姐也在,咱们当场对峙。”
就凭这什么秀才的一面之词就说元锦意抄袭的话,他是万万不信的。
而且这人格外可疑,虽说被抄袭了诗句,可这幅贼眉鼠眼的样子,那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气节。
怂货一个。
听到三王爷说元锦意也在,安平笑的更加得意了,“既然如此,那正好请元三小姐出来,看看是谁在说谎。”
她今日一定要叫众人瞧瞧,元三小姐是何等沽名钓誉之辈。
她最近还纳闷呢,就凭她十一岁的年龄,能做出这么好的诗句,原来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幸今日是她碰到了正要寻死的朱秀才,这公道她是讨定了。
元锦意微微拧眉,正要站起来时,就看到一个清丽女子走进厢房。
展曜对她招招手,“姐姐,你可来了,快,帮帮忙。”
他要诈一诈那什么朱秀才羊秀才,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展颜嗔怪的看了展曜一眼,又看了看元锦意,对她一笑。
她身姿优雅的对三王爷行礼后,站到窗前来,用团扇挡住半边脸,“这位公子,那你说说吧,本小姐什么时候抄袭了你的诗句?”
正主出来,所有围观的人精神一震,期待着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朱秀才往上看去,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就就一个月前,你说看中了我前些年写出来的寒菊,想要带回去欣赏。
谁知谁知你竟然用来欺骗三王爷,我我今日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不能让你蒙蔽大家。”
三王爷不知道展曜他们在搞什么,但是一看这什么朱秀才对展颜这般肯定的开口,心中有了决断。
此人定是一个骗子。
看戏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见朱秀才说的有模有样,心中的天秤不禁往他那边倒。
梁安城见过元锦意的人不多,但是见过展颜的人不少,许多世家公子小姐正纳闷那人的身形有些像展颜的时候。
窗边的展颜又接着开口了,声音冷厉起来,“哦,如你所说,本小姐是亲自向你索要此诗了?
可否给予你钱财,那你又有什么凭据呢?无凭无据,可不能瞎说啊。”
朱秀才耳边都是众人的支持声,旁边的安平郡主也一直在给他打气。
一时间,他心中自信爆棚,越发激动起来,他指着展颜,口中唾沫横飞。
“就是你,你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识,还有这声音。
你休要狡辩。
我没有收你一个铜板,若你只是将我的诗句拿去欣赏,也就罢了。
可你竟然用来欺瞒大家,那可是我的心血啊。”
朱秀才夸张的演示着自己悲愤的内心,湖边不少学子都被其感染,好像被盗窃诗句的是自己一样,纷纷开口帮朱秀才讨起元锦意来。
“元三小姐,莫要狡辩,出来认错。”
“耻辱啊,耻辱。”
“亏我以前还以为元三小姐惊才艳艳,没想到也是鸡鸣狗盗之辈。”
祁邯和展曜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展颜低低的笑起来,好一个心血。
“有意思,有意思。”三王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转头对小厮开口,“去将禁卫军给本王叫来。”
他今日就要让这个装疯卖傻的贼人好好感受一下污蔑他人的下场。
也不知道安平是在什么地方碰见的,真是可笑。
元锦意嘴角抽搐了两下。
下面的人都躁动起来,迎合着朱秀才。
展颜摇摇头,将手中的团扇放下来,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你看清楚了吗?可别胡乱污蔑本小姐,本小姐向来不屑抄袭,你要是敢乱说,小心本小姐撕了你的嘴。”
她看似气鼓鼓的对楼下呐喊。实则心中已经明白了原由。
“是你,就是你,我不会看错的。”
朱秀才十分坚定的指着展颜,面红耳赤的大叫着。
“安平郡主,您快让她给我赔礼道歉,这诗是我的啊。”
一旁认识展颜的安平郡主傻眼了。
这她转头将目光落在朱秀才过分激动的脸上,猛地升起一道想要掐死他的心情。
不知情的学子纷纷叫嚣着,“还诗,还诗。”
“元三小姐出来道歉。”
“还朱秀才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公道。”
“时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元三小姐实在可恶。”
“还诗,道歉。”
众人的声音越发激昂,不过大多是都是普通学子在附和,众人随波逐流。
朱秀才没想到竟然真被他给骗过去了,他原本只是想骗安平郡主一点银子的。
哈哈,要是这首寒菊成了他的诗,他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哈哈哈。”然而知情的官家小姐,世家公子已经笑的前仰后翻了。
安平郡主听着嘲讽的声音,猛地闭上眼睛,袖子里的手都紧了。
敢骗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待她再次睁开眼,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在朱秀才满是坑洼的脸上。
“你给本郡主看清楚,她那里是元三小姐。”
啊!
安平郡主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打脸来的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朱秀才捂着自己的脸,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满的看着安平郡主。
打他做什么?他可是被害者。
要打也是打元三小姐吧。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惨白。
楼上哪个不是元三小姐?
他确实不认识元锦意,但也没必要认识她,只是随意栽赃到她头上去的而已。
可可她不是元三小姐,出来回应做什么。
朱秀才看着安平郡主已经可以杀死人的眼光,赶紧改口。
“不是的,不是的,今日日头大,我眼花了,我看错人了。”
“总之,就是元三小姐抄袭了我的诗句,郡主,您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他不能承认是自己弄虚作假。
不然安平郡主的手段他是清楚的。
要不然,他找个机会赶紧开溜吧。
楼上一个窗户探出来几个姑娘的身影,她们眉眼带笑,满是戏虐的开口,“姓朱的秀才,要不你看看我们几个里面有没有元三小姐在啊?”
“哈哈哈。”
真是笑死个人了,连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随便攀诬。
展颜捏着手里的团扇,笑做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秀才是吧,要不然你自己上来找找,看元三小姐长什么样子。
免得你又看错了。”
朱秀才顿时羞的脸色煞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奇耻大辱啊。
听到朱秀才认错了人,帮他说话的学子面面相觑,不再敢多说半个字儿。
他们纷纷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有人直接离开了湖边,生怕风波殃及到自己身上。
“我让你欺骗本郡主,找死。”已经气得不行的安平郡主立马又是一个耳光对着朱秀才扇来。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无地自容的事情,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安平郡主气得脸都红了,使劲跺跺脚,羞愤的转身离去。
“站住,安平,你还没有给元家小姐道歉,不准走。”三王爷正看得上瘾呢,就见安平气冲冲的离开,连忙大声叫住了她。
想走,没那么简单。
她转身对着明月楼大叫一声,“安平的错,给元三小姐赔礼了。”
安平郡主小脸通红,险些就要气哭了。
她再次抬起一脚就将朱秀才给踹进湖里,随后掩面小跑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安平刚走,禁卫军就来了。
朱秀才被他们从水里捞出来带走了,一场闹剧落幕,诗会评选继续。
有了今日的这场闹剧,众人反而觉得今年的诗会格外有意思。
很快,诗会的评选结果就出来了,毫无疑问还是元锦意的那首寒菊。
人潮散去,元锦意也和祁邯和展曜告别,准备回府。
“展世子,今日多谢你了。”临上马车时,元锦意屈身对展曜道谢。
小姑娘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略有些婴儿肥的白嫩小脸看着都让人想捏捏。
当然了,他不敢。
展曜无所谓的挥挥手,“小事一桩,不用道谢。”
元锦意又看了看祁邯,这才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元锦意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她没有出面。
青竹和小玉今日出来这一趟,还没有怎么游玩就被打搅了,不过两人还是很开心。
至少来了明月楼,也算是十分有意思了。
回到府中,元锦意换上舒适的衣物,坐在书桌前看书。
秀茹神色有些奇怪的飘了进来,像是高兴又像是哀愁,软声对元锦意开口,“三小姐,五皇子暴毙了。”
“什么?他才死?”元锦意攥着手里书,面露疑惑,都过去这么久了,五皇子才死?
他不是早该被那几道雷给劈死了吗?
第73章 窃取公文,研磨成粉
秀茹温婉的对元锦意摇头,缓缓将事情起因告诉元锦意。
“三小姐有所不知,五皇子运气好,他出事的那晚国师在皇宫,救了他一命。”
国师?元锦意微微拧眉。
她没有说话,听着秀茹继续往下说。
“但是陛下对他突然被雷劈感到奇怪,就派人去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查到五皇子奸淫那事儿。”
“陛下震怒,直接下旨将五皇子给贬为庶人,朱贵妃降为婕妤,五皇子听闻旨意后,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活该,元锦意心中吐槽了一句。
气死了好,早点投胎去畜生道,下辈子好恕罪。
不过这个皇帝倒是让她蛮意外的,竟然没有包庇五皇子,值得拥戴。
秀茹飘在元锦意身边,脑海中想起她出宫前,不止一次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小时候就长得出众,聪明伶俐,连皇后娘娘都十分喜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会变成这副模样,残害幼女。
她自己生的也是女儿,就怕遇到这种败类。
死了也好,要是不死说不定还会祸害更多的小姑娘呢。
秀茹唾弃着,又猛地想到自己发现的另外一件事情,赶紧对元锦意张嘴。
“三小姐,奴家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了。
元锦意点头,示意她直说。
“奴家发现侯府的陶姨娘有些不对劲。”
“奴家最近跟在您让人打探的女子身边,她和侯爷的小厮蓝东有接触,但是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可奴家偶然跟着元侯爷的时候发现陶姨娘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
秀茹面色异常凝重。
搞得元锦意都有些迷惑,陶姨娘有问题?
这才进府一个多月吧,就露出了马脚?
不会又是给她娘下毒给大夫人下毒吧。
在元锦意示意她赶紧说下去的时候,秀茹整理了一下措辞,“奴家看到陶姨娘在窃取侯爷的公文信息。”
什么?元锦意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秀茹肯定的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陶姨娘最近都和侯爷在一起,所以大多时候都在书房。
奴家亲眼所见,陶姨娘悄悄翻看了好些侯爷的公文,然后将条子写好交给她的婢女,送到府外去。”
只是出府后她就没有跟上去了。
盗窃公文可不是小事。
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要是一般事情她倒是可以不管,可要是她那便宜老爹头上的乌纱帽出了问题,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元锦意呼吸急促了两分,怎么办?她又不可能直接去告诉元彻。
而且没有抓住陶姨娘的证据,口说无凭,谁也不会相信,搞不好还要把自己。
看来只能先盯着陶姨娘,等她拿到证据再想办法悄悄告诉元彻。
“秀茹,你这些日子先盯着陶姨娘和她的婢女,将她们接触过什么人记下来。”
元彻外室那边,她让绿酒去盯着,眼下大夫人不能作妖,她就先不管了。
秀茹点点头,听从元锦意的安排出去了。
三日后,五皇子出殡,众人大感意外,好好的皇子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不少大臣感慨万分,颇为可惜的送了五皇子一程。
元锦意照常上下学,没事的时候就去陪陪老夫人和魏姨娘,短时间日子倒也过得潇洒。
随着魏姨娘的肚子鼓起来,元锦意下学第一时间就是去见魏姨娘。
但是今日她却在魏姨娘这里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身影。
“陶姨娘。”元锦意兴奋的脚步停顿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柔声对坐在院子里和魏姨娘说话的女子问好。
她没想到陶姨娘会在这里,心中疑窦顿生,总觉得没好事。
但面上不好显露,只是装作一副乖巧温和的模样。
陶姨娘看到元锦意的身影,也站起来对她微微福身,“三小姐。”
“妾身刚和魏姨娘说起您呢。”
陶姨娘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魅色,精致的五官多了丝妇人的韵味。
元锦意皮笑肉不笑,径直走到魏姨娘身边,“是吗?姨娘,你们说什么呢?”
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她们能说什么啊,都是陶姨娘主动找话题。
她拖着这么重的身子还得招呼她。
不好让陶姨娘尴尬,魏姨娘笑着对元锦意开口。
“陶姨娘夸你乖巧懂事呢,今日在学堂如何?累不累啊?”
随即她拿出帕子给元锦意擦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做出撵人举动,眼神都不带多看陶姨娘的。
陶姨娘自然是懂的,她缓缓站起来,面带娇笑,“既然三小姐回来了,那妾身就不多打扰。”
“妾身瞧着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要是以后妾身也能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魏姐姐,妹妹就先走了,咱们有空再聊。”
魏姨娘挺着大肚子站起来,不好意思的对陶姨娘笑笑,“让妹妹见笑了,你慢走啊。”
她才不会留她呢。
陶姨娘一脸笑容,扭着纤腰离开。
等陶姨娘走出院子,魏姨娘舒展一口气,猛地灌了口花茶。
“姨娘,你很怕她吗?”
这么紧张做什么,元锦意不懂魏姨娘的行为。
魏姨娘摇头,拍拍自己波澜壮阔的胸脯,“姨娘也不知道,跟她待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来以后她得离陶姨娘远些才是。
元锦意黛眉上扬,魏姨娘这第六感不错啊。
魏姨娘也不想说她了,拉着元锦意的小手就往自己屋子里去,“知道你要来,姨娘让钟嬷嬷给你做了马蹄糕,咱们去尝尝。”
有这闲工夫,她宁可和锦意多待一会儿。
“好啊。”元锦意自然不会拒绝钟嬷嬷的的手艺,比明月楼的点心好吃多了。
来到屋子里,元锦意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红色手串,“这是?”
魏姨娘只是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哦,这是陶姨娘送的礼物,说是什么红碧石,带着可以静心安神。
不过你放心,姨娘不会戴的。”
她听锦意的告诫,别人送的任何东西都不会乱用的。
“一会儿让青禾检查了收起来就是。”
魏姨娘笑的纯真良善,好像等着元锦意夸奖似得,傲娇得不行。
元锦意拎起盒子里的红碧石手串,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姨娘,这可不是什么红碧石,这是朱砂石。还好你没戴。”
她黑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面色冷静的对魏姨娘开口。
要不是她对朱砂气味敏感,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元锦意在魏姨娘充满不解的眼神中将手串给放回去。
不过这朱砂挺纯的,正好她可以拿回去研磨成粉,画符用。
“朱砂?”魏姨娘扶了一下自己鬓角处的簪子,微微摇头。
她对朱砂不了解啊,有什么问题吗?
“朱砂对胎儿有害,不过陶姨娘怎么会明目张胆给您送朱砂来呢?”按照她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陶姨娘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这手串的用料,随便一个大夫都能看出来,未免也太刻意了。
魏姨娘脸色泛白,扶着肚子坐下来,想起陶姨娘的话,“她说她说是侯爷送给她的,借花献佛转送给我。”
身后的钟嬷嬷眼中划过一抹气愤,怎么敢给她家姨娘送这些肮脏玩意儿来。
她上前两声,面色不虞的请示道。
“三小姐,老奴拿去处置了吧。”
可不能一直放在姨娘的屋子里。
元锦意摇头,拍拍魏姨娘的手,“没事,嬷嬷,这珠子我拿回去有用。”
“姨娘,放宽心,本来你就不打算戴,也害不到你的。”
元彻定然不会送朱砂给陶姨娘,除非是有谁浑水摸鱼,故意而为之。
魏姨娘神色恍惚的点点头。
元锦意见魏姨娘有些害怕,赶紧转移起注意力来,和她说起在学堂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元锦意正在屋子里研磨朱砂,小玉端着浅笑从外面走进来。
“小姐,侯爷身边的蓝东找您有事,奴婢请他进来吗?”
“好。”元锦意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将朱砂藏起来。
“见过三小姐。”蓝东半屈膝,意思的请了个安,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父亲有事找我吗?”元锦意端坐身姿,对他微微一笑。
“是这样的,三小姐,侯爷之前送了一串红碧石手串给陶姨娘,但后来又转送到您手中。
侯爷说陶姨娘有些不舍,想将手串拿回去,特意让小的来跟您换一换。”
蓝东摇摇头,说着打开手里的盒子。
一串粉碧玺手串安静的躺在盒子中,光芒照射下美不胜收。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动,她好想说,你来迟了。
元锦意揭开桌子上的纸张,已经快研磨好的朱砂粉末出现在蓝东眼前。
“蓝东叔叔,估计回不去了。”
元锦意抱歉的笑了笑。
蓝东睁大了眼睛,上前半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桌子上的朱砂粉末。
“好吧,小的这就回去禀告侯爷。”蓝东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抱着盒子离开。
元锦意悻悻的坐在椅子上,不就是一串朱砂石吗?便宜爹再找一串来就好了。
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东西。
可她仔细一想,却从蓝东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来。
陶姨娘怎么可能把自己喜欢的手串送出去呢,又不是傻子。
难不成是为了打魏姨娘的脸,如果手串在魏姨娘手里,便宜爹又要回去的话。
不大可能,她爹对女人还是很宽厚的,不会为了一串珠子下人面子。
突然,元锦意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
这手串真的是便宜爹送给陶姨娘的,而且他还知道是朱砂石。
可陶姨娘也知道那是朱砂石,还特意送给了魏姨娘。
一丝疑虑在元锦意心中泛起,也就是说他那便宜爹有可能
元锦意若有所思的坐在凳子上,心中猜想着。
不过她也猜不准,还是让秀茹告诉她吧。
元彻书房,他正端坐在椅子上,将一份封面一模一样的公文收进袖子里。
蓝东敲门走进来,告诉了元彻在元锦意那里发生的事情。
“你说,锦意把手串给磨成粉了?”元彻面上闪过一丝惊诧。
红碧石又不是朱砂石磨成粉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下一秒,元彻浑身一僵。
可他送出去的就是朱砂石。
他面色微变,一拂袖子大步往元锦意院子而去,他要去验证一件事情。
元锦意坐在桌子上勾兑朱砂粉末,外面传来婢女给元彻请安的声音。
完了,不会是来问罪来了吧。
元锦意赶紧把桌子上的工具收进空间,将朱砂粉给盖起来。
元彻走进来,见元锦意手忙脚乱的在收捡什么东西。
“锦意,在做什么?”
元彻低沉的声音响起,元锦意手上一抖,连忙抬头看过来。
“见过父亲,没,没做什么。”
她挡在桌子前面,憨笑着请安。
元彻心中失笑,见她这般紧张,坐在凳子上后对她招招手,“不用藏了,父亲都知道了。”
元锦意看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这才松了一口气,朝他缓缓走去。
“父亲听蓝东说,你将陶姨娘送的手串给磨了,这是为什么?”元彻打量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元锦意站在元彻面前,绞着自己的手绢,不好意思的对元彻开口。
“女儿就是画画缺点颜料,所以就磨了”
她脑海快速转动起来,元彻不会为了一串珠子来找她麻烦,但是也不会莫名关心一串珠子。
也不知道他想干啥,静观其变吧。
“是吗?府中缺你颜料了吗?还要费尽的去磨这珠子。”元彻接过青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饶有趣味的瞟了她一眼。
“可这珠子颜色好看些,父亲。”元锦意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开口。
反正都磨了,便宜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元彻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那你知道那是什么珠子吗?”
“红碧石啊。”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立马脱口而出。
元彻缓缓站起来,从她刚才藏东西的地方把东西给拿出来。
已经研磨好的朱砂静静的躺在白瓷盘中,细细的粉末风一吹就能飘走。
元彻将白瓷盘放在她面前,声音中带着两分质问的意味。
“撒谎,你明知道这是朱砂石对不对?”
红碧石的硬度跟朱砂石不一样,靠她一个小姑娘的手劲儿根本就磨不开。
第74章 陶姨娘孕,舅舅上门
元彻面色紧绷,眼神直直的盯着元锦意的小脸,希望她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元锦意将手背在身后,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她脚底轻轻摩擦着地面,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承认了又怎么样,便宜爹是不会找她麻烦的。
早承认早了事,免得后面还要撒谎去圆。
元彻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红朱砂手串,可是他请了能工巧匠打造的,就是为了能跟红碧石以假乱真。
锦意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抓住元锦意的小胳膊,探究的询问起来。
“告诉父亲,你是如何知道的?”
“就书上学来的。”元锦意看着元彻的眼睛,小声的开口解释。
“”元彻心头一哽,大为震惊。
如果连锦意都能分辨出来,那陶姨娘不是更加容易分辨。
失策!
见元彻沉默不说话,元锦意佯装害怕的样子,“父亲,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块石头好看,我就想磨来当颜料而已。”
元彻回过神来,轻轻抚摸元锦意的发髻,声音出奇的温和,“父亲没有怪你。”
反而要感谢她才是。
让他察觉到了陶姨娘远不止他们所发现的那么片面。
他看着桌子上的朱砂粉末,还是有些好奇,“锦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锦意未免也太聪慧了些。
只怕慧极必伤。
“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很多还是从您那儿拿的书。”元锦意指向书架,满满当当的几摞书,差点就要把她的架子压垮了。
所以,要怪就怪他的书,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元彻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时间哑口无言。
罢了,看书就看书吧,只要她喜欢。
元彻又给元锦意交待了两句,才起身离去。
元锦意抚摸着自己手上元彻刚给的粉色碧玺手串,望着元彻的宽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让她远离陶姨娘?
所以,便宜爹是知道陶姨娘有问题的?
元锦意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也懒得细想,等后面再说吧。
过了几日,陶姨娘怀孕的消息传来,后院摔杯子的摔杯子,打人的打人。
不少姨娘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手绢。
彼时,元锦意刚从秀茹口中得知陶姨娘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动。
元锦意暂时也就把陶姨娘标为其他大臣派来的细作。
大夫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大骂了一通。
不过这都不关元锦意的事情,她只需要安心的上下学,照顾魏姨娘安胎,别的都不重要。
陶姨娘怀孕,元彻的时间又空出来,柳姨娘趁机抢占先机,又恢复到以前受宠时的模样。
元锦欣也开始上学,但不再与元锦意来往,一脸疏离的模样。
元锦意可不会惯着她,爱理不理。
这一日,族学休沐,柴嬷嬷告假。
元锦意正在自己院子里看书,青竹小玉坐在她身旁给她剥瓜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钟嬷嬷过来请她去一趟老夫人的院子,拜见一位客人。
“钟嬷嬷,见谁啊?”元锦意把书拿开,平静的问道。
“三小姐,是舅老爷,他最近新得了几盆不错的月季,给老夫人和姨娘送了些来。
姨娘让您过去见见舅老爷,顺带也挑选两盆月季。”钟嬷嬷慈爱的笑道。
“哦,好。嬷嬷,我换件衣服就来。”元锦意把书递给青竹,翻身坐起来。
钟嬷嬷等了一会儿,元锦意便换好衣裳一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里,还没有走进去,她就听见老夫人开怀的笑声。
绿舞给元锦意请安后,慢慢撩起帘子,往里面通报了一声。
元锦意迈着小步子走进去,一脸乖巧的对老夫人开口,“锦意见过祖母,姨娘。”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佛珠,慈祥的脸上挂起一抹对元锦意独有的亲切,“锦意啊,快起来吧。”
她的小心肝,两日不见就心念念的。
魏姨娘眼眸温柔的看向她,撑着腰给她介绍道,“还不快来见过你舅舅?”
元锦意的视线往旁边转去,坐在老夫人下首椅子上的黄杉男子对她露出一道宽厚的笑容。
男子方圆脸,气势温和,和魏姨娘至少有六七分相似,看着文质彬彬,倒不像一个商人。
“锦意见过舅舅,舅舅安好。”元锦意收回视线,乖巧的对男子问好。
魏廉赶紧站起来,伸手扶过元锦意,满脸带笑的开口。
“好好好,这还是咱们舅甥俩第一次见面呢。”
他说着,身后的小厮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来,“舅舅特意命人给你打了一道金项圈,一点心意,可别嫌弃啊。”
他这个外甥女,在外人口中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了,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知书达理。
“多谢舅舅,让您破费了。”元锦意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又有礼物可以收了。
她道谢双手接过盒子,看了看后让小玉收起来。
老夫人伸出手,元锦意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
魏廉眼底多出一丝愉悦,随即坐下来,继续和老夫人攀谈着。
“姨母,您要是没事,就去我那花圃坐坐,还有不少从外域传来的花呢。
梁安城风水养人也养花,我那些花开得可好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点头,满意的看着魏廉。
“好,姨母知道了,等锦意什么时候再休沐,我一定带着她一块去瞧瞧是不是有你说的这么好。”
烟儿有孕在身又走不开,她一个人看花多没有意思,还是和锦意一块去才好。
几人你一句我第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元锦意纯粹充当了一个背景板的作用,什么话都没有说。
坐了一会儿,魏姨娘就有些腰疼,老夫人便让她们回去了。
元锦意自然跟着魏姨娘一块儿就出去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钟嬷嬷扶着魏姨娘,脚步缓慢的走着。
魏廉落于她身后半步,与元锦意并肩。
“姐姐,你这肚子快六个月了吧?可要弟弟提前给你准备稳婆大夫?”
眼下没有外人,魏廉这才对魏姨娘关切的询问起来。
他知道侯府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他就这么一个姐姐,可不能让她有事。
“我本来说等满七个月再给你写信的,谁知你今日便来了。”魏姨娘莞尔一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准备自然是要准备的,只是眼下还早了点。
魏廉不赞同的摇头,六个月也差不多了。
“还是早点准备的好,免得日后来不及呸呸,瞧我这张臭嘴,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自顾自的拍拍嘴,惹得魏姨娘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可别把嘴打坏了让弟妹以为是我的不对。
对了,今日你怎么没有带着弟妹一块来呢?”
魏姨娘想着自己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个弟媳,心里有些挂念。
她还没有出阁时就与弟媳葛氏认识,两家住得近,常有往来。
后来成了一家人关系就更亲近了。
“如昀昨日在私塾跟同窗起了冲突,想容今日带着如昀上门赔礼去了。”魏廉说起自己的儿子就心累,一天天的,没个读书人的样子。
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小,他的戒尺就已经打在他身上了。
他感叹了一下,无奈的摇头。
魏姨娘拧眉,停住脚步,回头看来,“如昀怎么了?你不是说他性子一向单纯,不会与人为恶吗?”
怎么会和人起冲突呢。
魏廉对魏姨娘笑了笑,无所谓的开口。
“私塾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又只是一介商贾,多少都有些冲突,不碍事的,姐姐。”
左右不过赔些银子罢了。
魏姨娘攥着手帕,显然不是很放心。
“我听说如风今秋要考童生,如昀日后也是要走仕途,你这不是耽误他们的前程吗?”
魏廉听到这话,面色不禁惆怅起来。
可没有办法啊,他给两个儿子找的私塾,已经是梁安城用银子能进去的最好一家了。
他也怕耽误如风科考啊。
魏姨娘同样一样忧愁,半天没有说话的元锦意见他们两人相似的脸露出相似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姨娘,何不向父亲提个要求,让表哥进族学来上课?”
好歹舅舅的两个儿子叫便宜爹一声姑父呢,祖上又有血亲的,未尝不可。
魏姨娘眼前一亮,在魏廉疑惑的眼神中,柔声开口,“你父亲会同意吗?”
魏廉也反应过来,连忙慌张摆手。
“不可,姐姐,元氏族学都是达官显贵之子,如风如昀身份太低,我怕让侯爷为难。”
如风的前途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让姐姐出面去说这件事。
梁安城私塾夫子的学问已经比岭南的好太多,至少在如风考举人前都是可以的。
元锦意对魏廉微微挑眉,浅笑着解释道,“父亲不会为难的,舅舅,族学确实不是随意就让表哥进的。
但只要表哥能通过夫子的考核,父亲再提一提,自然能行。”
元彻怎么说现在也是元氏的当家人,族学的夫子会给面子的。
魏姨娘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摸了摸元锦意的小脑袋瓜,转头看向魏廉,认真的开口。
“廉弟,听锦意的主意吧,她脑瓜最是聪明。
我明日就给侯爷说一说,你让如风做好准备,咱们试一试吧。”
而且魏家一旦有人入仕,对她和锦意也是好事,彼此相辅相成。
魏廉感激的对元锦意和魏姨娘笑起来,“那就麻烦姐姐了,我替如风先谢谢你。”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至于道谢?等事情落定再说吧。”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欢喜。
能帮到自家弟弟,她还是很开心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间,就来到魏姨娘的院子。
魏姨娘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自家弟弟,想说的话自然不少,魏廉也愿意陪她,说着岭南的事情给她解乏。
元锦意则是站在院子里,听红梅给她说魏廉送来的那些花的名字。
“三小姐,您瞧瞧喜欢那些,奴婢一会儿给您送过去?”红梅满手泥巴的对元锦意嘻笑道。
瞧着白瓷盆里的月季,元锦意弯腰勾过一朵嗅了嗅。
是挺香的,看着很大一簇,颜色鲜亮,花叶舒展,栽种在院子里一定漂亮。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赏花的机会,一天到晚都在学堂里。
随便指了两盆颜色不一样的月季,元锦意让红梅晚间再送过去,现在还是有些热了。
一股凉风吹拂过,月季的幽香沁人心脾,元锦意面带微笑的走到石桌旁去坐着。
魏姨娘听魏廉讲着近几年他走南闯北的经历,眼眸不禁有些湿润。
元锦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
魏廉瞧见自家外甥女明亮好奇的眼神,倒也没觉得以前有什么不好。
他轻声宽慰起魏姨娘,“姐姐,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要是这些年不走南闯北,见识更多的事物,怎么能够撑起自己的铺子呢。
多点见识总是好的。
“那你现在茶楼和花圃的生意如何?要是银子不够,你只管找我拿银子用着先。”魏姨娘心口略微绞痛,看着面貌比自己都还要沧桑些的弟弟。
当年她从岭南嫁到梁安城,家中父母将大半的产业折成银票给与她做嫁妆,又在梁安城帮她置地买铺子。
要不是她拿走了大半家业,大哥和弟弟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吧。
魏廉颇为潇洒的一笑,带着成年人饱经风霜后的无畏,“姐姐不用担心,茶楼和花圃本就不是什么赚钱的营生。
之前靠着锦意赚回来的银子,都够府中几年的支出了。
日子虽然平淡倒也没什么困扰。”
魏姨娘拿起手绢掩面无声垂泪,感觉有些愧对弟弟。
若他没有将赢来的银子给锦意置办田产,这话她是相信的。
可给锦意置办庄子和田产那里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苦了你跟相容了,姐姐不能帮到你什么。
若是日后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
魏廉见魏姨娘落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解释着。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我们真得过得很好。
你要照顾自己和孩子,操心的地方多,可别哭坏了身子。”
他最是见不得女子落泪,还好家里那位有气都是直接发在他身上。
元锦意见状拉起魏姨娘的手,轻轻晃动着,声音清脆的开口。
“姨娘别哭,我有办法让舅舅赚到更多的银子,您想不想听?”
不就是赚钱吗,简直不要太容易。
嘎!魏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元锦意。
魏廉也是一样的惊奇,他这个外甥女似乎很有主见呢。
元锦意在两人灼热的眼神中轻咳一声,“姨娘,舅舅,你们听我说。”
据她所知,梁安城的茶楼真得就只是喝茶的地方,上次她去和雷老板见面的哪家茶楼也是。
十分安静,好像茶楼就只能永远安安静静的喝茶谈事。
什么弹唱,说书,相声,都不存在。
元锦意对上魏廉迷惑的眼神,镇定自若的开口。
“舅舅,你的茶楼想要赚钱,有一个办法,就是请说书人按照话本给茶客讲故事。”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成本最小的一个办法。
话本子那么多,说一辈子都够用,也不怕没故事说。
“什么是说书人?”夫子吗?
魏廉似懂非懂,但也对元锦意所说的法子起了兴趣。
“就是专门给大家讲解话本子故事的人,就像戏园子一样。
他们用唱的,我们用说的,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解话本子里的故事,带动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沉迷其中。”
元锦意直白的剖析道。
懂了吗?
这么一解释,魏廉立马就懂了,随着他的眼珠子逐渐睁大,他好像明白元锦意的意思了。
他端坐身姿,像个受教的学子一般,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家外甥女讲话。
“但是您的茶楼要设立一个新的规矩,凡是进门喝茶者,必须要给多少银子才能听。”
元锦意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不然进来的人可都白嫖了,净听故事不消费。
魏廉明显有些疑惑了,必须给银子?客人会不会觉得不太好啊。
“可若是他们嫌弃茶楼太专精了怎么办?”
戏园子都还可以随便进去看呢。
要是口碑坏了,梁安城就没办法待了。
元锦意巧笑嫣然,缓缓解释道,“要听故事自然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当然,我们也不是光让他们花银子,茶楼可以给他们配一定的茶水瓜果,点心小食。
从最低等到最高等,供其自由选择,进来听书的人必须购买一份。”
能去得起茶楼的人都有家底,不存在什么剥削和强迫。
啪!魏廉猛地一拍手掌,面色激动起来。
眼下他看元锦意的眼神就犹如看财神爷一般。
说不想赚钱那是假的,主要是他没有门道,只能安于现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财神爷都站在门口敲门了。
魏姨娘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廉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元锦意喝了口水,眼角抖了抖,这才哪到哪。
也不是天上掉馅饼那么简单,还得有详细的计划和周全的准备。
第75章 开始练舞,渭河决堤
魏廉顿觉失态,羞愧的摸摸脑袋,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笑两下。
“我们锦意就是聪明,舅舅太激动了,你接着说。”
魏姨娘好笑,拍拍女儿的小手,眼中的泪花早就不见了。
元锦意放下茶杯,想了想,继续和魏廉讲解。
“最好是找那种会口技的江湖艺人,跟他签订长期合约,培训一段时间后再开始。
茶楼前三日最好都免费,还有茶楼设施算了,舅舅,等我一会儿回去给您详细写下来吧。”
说着说着,元锦意觉得十分麻烦,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想一句说一句也不行,还是等她回院子梳理一下,直接写出来吧。
魏廉也不能在后院待很久,他欣慰的看着元锦意,眼中迸发出一抹斗志。
“好,舅舅等你慢慢写,不着急的。”
他先回去筹措银子去,估计锦意的想法得花不少银子呢。
但愿他那点家底足够用吧。
“没问题,我就这两日写好了派人给您送去。”元锦意温柔的笑起来,对魏姨娘投以得意的小眼神。
别的她办不到,挣钱的事情那还不简单。
送走兴致勃勃的魏廉,魏姨娘坐回凳子上。
她拉过元锦意的小手,轻点她的鼻尖,嘴角噙着无奈又关怀的笑容,“切莫骄傲,这事儿也别告诉你父亲,咱们院子里的人知道就好了。”
言多必失,可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主意是她出的。
她的锦意啊,真是聪慧。
若是府中嫡女就好了。
她想起上次侯爷给她提过,将锦意记在大夫人名下的事情。
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估计是大夫人不愿意吧。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犹豫了,要是锦意记在大夫人名下成了嫡女,又该有怎样好的前程。
“姨娘,你在想什么呢?”元锦意见魏姨娘面露悲切,明明上一秒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伤心起来了呢。
魏姨娘抬起头来,眼眸泛起红血丝,声音沙哑的说道。
“锦意姨娘在想,你父亲之前提过将你记大夫人名下”
魏姨娘还没有说完,就被元锦意打断了话语。
“姨娘,锦意不会记在大夫人名下,也不用记在大夫人名下。
锦意想要荣华富贵,可以靠自己的。”
元锦意对魏姨娘坚定的摇头,声线沉稳决绝的开口。
哪怕是便宜爹开口,她都会想办法拒绝的。
魏姨娘再也忍不住,将元锦意搂在怀中,轻声哭泣道,“可锦意,姨娘要为你以后考虑。
若是你跟着大夫人,不管以后择夫婿和出嫁的嫁妆,都会和现在不一样的。”
她也舍不得啊,这是她肚子上掉下来的肉。
可若是跟前程相比,她宁可让锦意成为大夫人的女儿。
元锦意小心的避开魏姨娘的肚子,抓住她微微颤抖的素手,“姨娘,大夫人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跟着她,不磋磨我就好了,怎么可能真心待我。
您就放心吧,锦意会让你亲眼瞧着日子越来越好的。
保证让大夫人又羡慕又嫉妒。”
估计是因为魏姨娘怀孕了,多愁善感,元锦意只能一个劲儿的宽慰。
魏姨娘还是哭了一小会儿,不过将心中思虑说出来后,她也就不难过了。
元锦意干脆在这里陪着她吃过午饭才回自己院子里去。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开始动笔给魏廉写详细的计划。
至于花圃,等魏廉先把茶楼生意做好了,再说花圃的事情。
元锦意将详细的计划写出来后,反复推敲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收了笔。
握着有些酸胀的手腕,元锦意突然想到,若是在梁安城开一个按摩馆,生意肯定也不错。
不过她不缺钱,也不想这么麻烦,还是以后有需要再提出来吧。
元锦欣院子里,柳姨娘手里捏着一本书,眼神中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面前站着的元锦欣磕磕碰碰的背诵着书上的内容,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看的柳姨娘越发暴躁。
砰!
柳姨娘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书拍在桌子上,气愤的对元锦欣大喝。
“让你背个书,几句话都念不完整,你的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此愚蠢,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元锦欣身形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不甘的顶嘴。
“姨娘,明明是你以前和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我少看书的。”
这会儿却说她不用功,她才不想听这些呢。
元锦欣揪着手帕,不悦的跺跺脚。
柳姨娘气得胸口都痛了,旁边的吕嬷嬷赶紧站出来替她顺气。
推开吕嬷嬷,柳姨娘咬牙切齿的站起来,对着元锦欣就是一通怒骂。
“还敢顶嘴?那我让你多讨你父亲欢心,你听进去了吗?
我让你少吃点,保持匀称的身材,你听了吗?
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又胖又黑。
谁家公子会喜欢你这样愚笨又难看的女子?”
看着面前又黑又丑的女儿,柳姨娘就差没有直接掀屋子了,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
她最近的功夫都在元彻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元锦欣的变化。
等她今日在花园撞见自家女儿时,人都愣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元锦欣因为这一个多月自我放飞,至少胖了十多斤。
加上之前赏花宴被晒伤,皮肤有些黑,还没有恢复。
猛地看上去,竟然连旁边的婢女都不如。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厨房烧火丫头偷穿了小姐的衣服。
但元锦欣绝对不是真得丑,毕竟她底子在,只是脸胖了,腰身粗了些。
可这幅模样险些让柳姨娘气吐了血。
“哇~~”听到柳姨娘说她丑,元锦欣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不可能,我没有,我才不丑呢,你胡说。”
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她那里丑了。
元锦欣最受不了别人说她容貌,而且还是自己亲娘。
柳姨娘伸手一巴掌拍在元锦欣背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两滴猫尿就能变漂亮吗。
银翘你这个死蹄子,去拿镜子过你给你家小姐瞧瞧。
都丑成什么样了。”
柳姨娘只觉得一团怒火直冲天灵盖,自己这一通怒火下来,脸上肯定要生好几条皱纹。
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银翘吓得瑟瑟发抖,赶紧把镜子给端过来。
柳姨娘一把夺过镜子,抓住元锦欣的衣襟,就差没把她的脸摁在镜子里了,“你给我看看,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娇养好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女儿。
女儿家的相貌何其重要,简直快要把她气死了。
元锦欣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光洁的镜子里,映出她黑黑的面貌,还有双下巴和几颗痘痘,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元锦欣大叫一声,伸手捂着脸,一把将镜子摔在地上。
柳姨娘看着她这幅样子,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
早干嘛去了,还敢跟她顶嘴。
也不知道锦欣的教养嬷嬷是如何管教的,连身形都不在意。
“呜呜呜,姨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帮帮我啊,我不要这么丑。”元锦意惊慌失措,连忙抓着柳姨娘的袖子哀嚎起来。
在看清现实的那一刻,元锦欣总算是醒悟了。
柳姨娘没好气的看着她,要不是这张脸生的有她六七分相似,她真怀疑当初是不是被人抱错了。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顶嘴不。”
顺了口气,柳姨娘拉着元锦欣去了她房间里面,吕嬷嬷跟了进去。
“我已经请了邀月楼的姑姑教你练舞了,每日下学后你就去邀月楼给我练舞去。”
柳姨娘扇了扇风,坐在凳子上,瞥了元锦欣两眼,小声的开口。
“邀月楼,那不是青楼吗?你让我一个侯府的小姐跟着妓女学舞蹈?”
元锦欣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只差没有将自己的脑子分点出来给这个蠢女儿了。
“妓女?妓女怎么了?那我去给你请太傅教你读书吗?
你以后嫁人是要跟男人在床上讨论谁读的书多吗?”
元锦欣霎那间羞红了脸,愤愤的跺脚,“姨娘,你说什么呢。”
柳姨娘根本就不会管她害羞不害羞,只需要将事情给她说明白。
“你以为你还小吗?还有两年就到议亲的时候了,到时候你什么都拿不出手。
你看你那嫡母会不会给你好脸色。
到时候净给你找些没本事又穷酸的低门户,你可别在我面前哭。”
大夫人的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面慈心恶的毒妇。
而且只有两年时间,不知道锦欣能不能将舞蹈给练好呢。
“我我没有,我学,我学还不成吗?”
元锦欣被说的面红耳赤,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理。
反正姨娘都是为她着想,学就学。
柳姨娘脸色这才好了些,压着疲倦的眉眼,郑重其事的对元锦欣吩咐道。
“既然要学,去了邀月楼,姑姑怎么教你就给我怎么学。
不准反驳不准半途而废,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知道了。”元锦欣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过了一日,元锦意把写好的计划交给青竹送到魏府去。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梁安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
青竹撑着伞冲进雨中,将元锦意娇小的身形护在伞下。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晚?”青竹瞧着元锦意身上有些湿润,不禁担心起来。
“没事,夫子留我做了功课,咱们快些回去吧。”元锦意搓搓手,今日穿的有些少,谁知道又突然降温,她真有点儿怕自己感冒呢。
“啊切,啊切!”元锦意裹在被子里,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尖都红了。
小玉给她擦拭着头发,青竹端来一碗姜汤。
“小姐,您快喝了姜汤驱驱寒吧。”
冒着热气的姜汤送到元锦意面前,她接过喝了一口。
咳咳咳,真辣嗓子。
元锦意忍着不爽将一碗姜汤给喝了干干净净。
周嬷嬷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也不顾自己的衣衫被淋湿,赶忙对元锦意开口,“小姐,渭河决堤,侯爷被皇上派去赈灾了。”
渭河?元锦意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起来。
渭河在梁安城的南边,至少有五六日的车程。
可怎么会决堤呢,她记得便宜爹入夏便让人巩固河堤,修建了分水渠。
“父亲什么时候出发?”元锦意抬头看向周嬷嬷,目光凝重。
“即日启程,侯爷刚出宫,小厮来说的。已经在收拾衣物了。”周嬷嬷接过小玉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脖颈,等着看自己小姐需不需要去送侯爷。
元锦意想了想,掀开被子,对旁边的青竹吩咐道,“青竹,把你之前给我制作的那些丸子装好,我们去书房一趟。”
还是去看看的好。
她又从玉牌空间里拿了一张平安符出来,装进荷包中。
便宜爹可不能出事啊,不然她的美好生活就要成泡影了。
等元锦意不慌不忙的来到书房,却看到老夫人和元锦潇都在。
“见过祖母,父亲,大姐姐。”元锦意抱着自己准备的小匣子,上前一步对三人行礼。
元彻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渭河决堤不就意味着之前下令加固堤坝有人作假吗。
陛下这是哪是要让他去赈灾,分明就是要让他去抓人。
他正沉思呢,便听到元锦意清脆的问候声。
元锦潇先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候了一声,“三妹妹怎么来了?”
老夫人见她头上还有雨珠,连忙把她拉过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好好在院子里待着。”
“祖母,大姐姐,锦意听说父亲要去渭河赈灾,有些担心。
所以特意准备了些能用上的药物给父亲送过来。”
元锦意对老夫人摇摇头,温温柔柔的回答着。
说到药物,元锦潇想着自己只准备了衣物,看来还是三妹妹更有心一些。
“交给蓝东吧。”
老夫人看着元锦意,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元彻看着自家女儿明亮的眼眸,心中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锦意,若是让你跟父亲一块去渭河,可行?”
第76章 出发渭河,遇展世子
他的话一出,元锦潇倍感惊讶,老夫人却是面色一变,不满的呵斥起来。
“你这不可能!
锦意只是一个孩子,你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渭河路途遥远,民风不开化,光是他一个人去她都够焦心了,还想把锦意也带去。
万万不行。
元彻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母亲,眼下大水已过,没有危险。我带着锦意是有别的用处。”
锦意是他的女儿,难不成他还会害她吗?
重点是,这不是他提出来,是陛下吩咐他的。
元锦意同样一惊,让她也去渭河?
她倒不是不能去,只是放心不下魏姨娘,而且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去。
元锦意有些懵,但心中有底,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别担心,锦意没问题的。”
元彻叹了口气,让元锦意赶紧回去收拾衣物,只将老夫人留在了书房中。
元锦潇踏出院子回望书房时,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等元彻给老夫人说了原因后,老夫人惊讶的嘴都没合上。
“可我的锦意还这么小呢。”老夫人心痛起来。
渭河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再次下雨,他们怎么办呢。
元彻上前抓住老夫人紧张的手臂,沉声宽慰道。
“母亲,孩儿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锦意有事的。
那孩子在乎烟儿,您多照看烟儿一些,免得她挂记。”
“唉。”老夫人叹息一声,反手抓着元彻,“那你可一定得照顾好锦意啊,府中的事情不用担心。”
说一千道一万,老夫人都不想让元锦意去渭河,但是圣命难违。
元锦意回到院子把事情告诉众人后,她们的表情都很震惊。
眼下可没空给她们多说,元锦意赶紧让小玉帮忙收拾衣服。
然后让青竹去魏姨娘那里送信。
两个鬼她也都召回来了,她让秀茹跟她一起走,绿酒则是放在了魏姨娘身边去。
元锦意还没有出门,魏姨娘挺着个大肚子步伐急促的来了。
“锦意。”魏姨娘焦急的唤了一声,四处寻找元锦意的身影。
“姨娘,你怎么来了?”元锦意迎上去,抓住她微凉的手,眉头一皱。
“你父亲怎么会让你去渭河呢?”魏姨娘额前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着急的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姨娘去给你父亲说,让他别带你去。”
元锦意连忙拦住魏姨娘,“不不不,姨娘,你可千万别着急。”
她拉着魏姨娘坐下来,面色沉稳的说道。
“没关系的,去渭河是我同意了的,您不必去找父亲。”
“我让青竹给您送的消息,您看到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等我回来就是。”
“不行,太危险了,锦意,姨娘真得不放心。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这事儿不行的。”
魏姨娘抓住元锦意的手拼命摇头,眼眶中热泪凝聚,挂在眼角摇摇欲坠。
她真的放心不下锦意一个人外出的。
元锦意看了旁边收拾的婢女一眼,格外认真的对魏姨娘解释。
“姨娘,父亲不会害我的,我想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能告诉我。
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就搬去祖母的院子。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很快的。”
魏姨娘低头,一滴眼泪掉落在她的衣襟上,她赶紧擦擦脸颊,笑着点点头,“好,姨娘知道了。”
她不能给锦意添麻烦,不能哭。
魏姨娘又陪元锦意坐了一会儿,元彻身边的小厮就来催促了。
元锦意只带了青竹一人,告别魏姨娘后,便赶紧前往大门。
目送侯府的两辆马车离开后,元锦潇收回视线,扶着不舍的老夫人转身进了府中。
回到自己院子中,元锦潇面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
“费嬷嬷,你说父亲为什么要带三妹妹去渭河呢?”
元锦潇的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擦着,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的幽光。
这事儿,费嬷嬷也不明白,她微微摇头。
元锦潇咬着娇嫩的唇瓣,怎么也想不明白,总觉得有那里变了,又觉得什么都没变。
罢了,她暂且不多想,只要别对她有威胁,一切都不重要。
她重新将目光落在费嬷嬷身上。
“上次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这么久了,还没消息吗?
费嬷嬷面带羞愧,无奈的对元锦潇开口。
“大小姐,侯府人员太多了,才查到一半。”
元锦潇挑眉,这么久了,才查一半?
她眼眸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冷冰冰的说道,“太慢了,抓紧时间。
在父亲回来前,必须查清楚。”
不然她心中总是不安的。
“是,大下姐。”费嬷嬷诚惶诚恐的点头。
元彻的马车在梁安城城门跟护送赈灾银和粮食的禁卫军队伍相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渭河地带。
元锦意和青竹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经验丰富,虽然车速很快,但是一点都不颠簸。
她在车里都还能安稳的休息。
可刚过了两日,元锦意的屁股就受不了了。
这具身体没有出过远门,坐了两日马车下来,面色就有一些泛白。
青竹给元锦意泡了一杯安神茶,蹲在元锦意身旁,帮她按摩起穴位来。
“小姐,您好点没有?”青竹揪心的看着元锦意,她按摩了好一会儿,才见元锦意面色红润了些许。
去渭河的路途实在遥远,队伍又是加急赶路,想要好好休息都没办法。
她家小姐身子娇弱,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渭河。
元锦意躺在马车上,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眼睛都不带睁开的,“我好多啦,青竹,谢谢你。”
“元三小姐。”
“元三小姐。”
元锦意正准备睡一会儿,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青竹撩开帘子一瞧,惊讶地开口,“小姐,是展世子。”
元锦意昏昏沉沉的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展世子?”元锦意探头一看,外面下着濛濛细雨,穿着蓑的俊逸少年郎骑着一匹大黑马,对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展曜手持缰绳,大咧咧的朝她点头,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气势淡然洒脱,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是我,我刚才听侯爷说你也来了,这不赶紧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怎么会去渭河啊?”
这让元锦意怎么回答呢,她想说她也不知道啊。
“父亲说让我跟着去渭河看看,你呢?你怎么也在?”元锦意胡乱搪塞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她确实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展曜。
展曜嘿嘿一笑,小心的将头凑过来,悄悄对元锦意解释道。
“我跟着我四叔偷溜出来的,他奉命保护粮草官银,我就躲在箱子里,一起出了梁安城。”
“渭河那么危险,你不该出来的。”元锦意看了看前后急速前行的队伍,对他微微摇头。
展曜当然知道,只是他在梁安城闲得慌,今年秋试他不用参加,所幸就偷偷跑出来了。
他对元锦意笑了一声,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队伍,十分认真的对元锦意开口。
“我知道渭河危险,我是去帮忙的,不是去玩儿的。”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前面儿快到驿站了,咱们驿站见。”
说完,他便一夹马腹,纵马往前行,越过了元锦意的马车。
放下帘子,元锦意打了个呵欠,又蜷缩在被窝里。
是夜,队伍进入驿站,元锦意在青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元彻和禁卫军首领招呼了一声,就朝元锦意走进。
见元锦意脚步虚浮,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赶紧上前对她开口,“锦意,父亲给你安排好了屋子,用了餐早点休息。
明早一早就要动身,要是有事,直接找蓝东。”
他今日坐了一天马车下来,都是腰酸背痛的,更别提自己这个娇养的女儿。
日后断然不要让她这样受罪了。
“好的,父亲,您也早点休息。”元锦意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乖巧的回应着元彻。
进了房间,青竹帮元锦意收拾着,换了身舒服的衣物。
元锦意坐在桌子旁喝茶,阻拦了青竹还想帮她按摩的手。
“青竹,快别忙活了,早知道这么多事,我就把小玉一块带出来了。”
要不是想着青竹好歹会些医术,到了渭河能帮上忙,她肯定会选择小玉的。
只是赈灾不是游玩,带一个婢女就足够了。
“奴婢不累的,这些都是小事。”青竹轻笑着对元锦意开口,眼中满是欢愉。
对于自家小姐这么和善,她自然是开心的。
叩叩。
屋门被人敲响,青竹连忙过去开门。
不知道是谁,跟青竹说了两句什么。
等青竹关上门,手里多了一个粗糙的小瓷钵。
“小姐,展世子给您送了一些新鲜的薄荷来。”青竹献宝似得将手中的薄荷放在桌子上。
她猛地反应过来,她也带了干薄荷,应该在马车上给小姐泡一点儿的。
薄荷的气味闻着十分安神,她怎么给忘了呢。
元锦意微微蹙眉,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小簇绿色植物,用手拨动了一片叶子。
上面还带着些雨珠,泥巴也是新鲜的,估计是刚从那个地方拔出来的吧。
“以后可别乱收人家的东西了。”元锦意闻了闻薄荷的香味,感觉脑子都清醒了。
不过脑子一清醒,她就想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她跟展曜见过几面,但也不好攀扯上什么关系。
“哦,好的,小姐。”青竹憨憨的点头,又去摆弄别的东西去了。
绿酒从元锦意的玉牌中飘出来,摸着瘪瘪的肚子,“三小姐,好饿啊。”
元锦意对她努嘴,示意有人在,让她忍一会儿、
等青竹出去端饭的间隙,元锦意赶紧给绿酒烧了些香蜡元宝。
吃饱喝足的绿酒钻会腰牌中,元锦意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小姐,奴婢去瞧瞧。”青竹见声音越来越大,赶忙出门去。
半掩的房门外传来十分尖锐的质问声,“你们这群狗官,我们老百姓都要饿死了,你们还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弟兄们,这里全是吃的,咱们冲进去,死,老子也要当一个饱死鬼。”
元锦意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荤一素,色香味啥啥都没有,这叫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也是,对比受灾的灾民,这些已经是顶好的食物了。
外面又响起刀剑出鞘和便宜爹安抚的声音,元锦意没有再听。
青竹看了一会儿走回来,小脸忧心不已,“小姐,外面来了许多灾民,侯爷已经解决了。”
元锦意点点头,“好,快吃饭,你也累了一天了。”
这很正常,已经靠近灾区,灾民会越来越多的。
但是这里不应该出现灾民才对。
北秦不算富有,但绝对谈不上贫穷,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是经过陛下和内阁亲自选拔,浑水摸鱼之辈甚少。
可这次渭河决堤,着实打了当今陛下的脸。
元锦意睡前将那盆薄荷放在了床头上,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天不亮,外面乒乒乓乓的响声就将元锦意吵醒。
她揉揉眼眶坐起来,青竹正好过来叫她起床。
“小姐,您醒了?”青竹将灯点上,端着热水走过来。
元锦意掀开被子下床来,“嗯。”
她往外瞧了一眼,还是漆黑一片。
估计这会儿才寅时吧,太早了。
快速梳洗吃过早饭,元锦意端着那盆小薄荷往外走。
不大的驿站里面,衣着褴褛面如菜色的灾民紧挨着,席地而睡,外面的马蹄声和说话声都没有将她们吵醒。
元锦意轻轻的踩在楼梯上,生怕惊扰了他们。
元彻已经在楼下站着,他对驿站的驿官说着什么,面色凝重,一会儿指着灾民,一会儿说着赶路。
元锦意给元彻请安后,坐上马车。
昨夜休息的还可以,元锦意今日精神头不错。
队伍继续往前行,路上的灾民越来越多,都是往梁安城而去。
元彻一边劝他们返回,一边忧心渭河此时的情况,差点头上就要冒白发了。
在第四日傍晚,他们来到了距离渭河已经没有多远的孟泽城。
第77章 尸横遍野,知府救灾
队伍缓缓入城,入眼触目惊心,城里的淤泥厚厚的一层还没有清理,连马儿都不愿意落脚。
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单薄的小孩儿在淤泥中搜寻食物,若是能找到一条小死鱼,脸上都能露出开心的表情。
而躺在阶梯上,有气无力哀嚎的百姓,则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嘴角都已经满是皮屑。
他们像一条濒死的鱼,苦苦等待着甘霖的降临,无神的眼眸中在触及进城队伍中,写着粮字的麻袋时,都有些恍惚。
道路尽头,无人认领的尸体堆积如山,已经发白发胀。
元锦意揭开帘子一角,亲眼目睹着这场灾难带来的绝境。
看着盘旋在尸体堆上的怨魂,元锦意目光闪烁,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怎么会这样?元彻张了张嘴,如鲠在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知府呢?县令呢?怎么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人呢?还有之前朝廷送来的食物去哪儿了?
一股无名怒火在元彻胸膛开始燃烧起来。
进入城中心,里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城里都是这副模样,城外的百姓岂不是更惨。
元彻隐忍怒气,带着队伍来到孟泽城府衙门前。
门口几个膘肥体壮的捕快凶神恶煞的大吼着,一群浑身泥泞的百姓跪倒在这里,请求知府开仓放粮,给她们一条活路。
看着紧闭的府衙大门,苦苦哀求的受灾百姓,元彻阴沉着脸走下马车。
几个捕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面,看着领头坐骑上飞扬的的黄色巡字,蓦然睁大了眼睛。
一个捕快大惊失色,赶紧扭头往府衙里奔去。
另外几个捕快则是赶紧抛开身边叫苦的百姓,慌里慌张的来到队伍跟前,二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
“卑职见过巡抚大人。”
身后的百姓瞬间没了声音,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生怕在自己看错了一样。
元彻看着眼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根本就没有搭理跪着的那些捕快。
“来人,赶紧架起炉灶生火熬粥。”元彻朝着身后大声吩咐道,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
随着一袋袋的米粮被放在府衙大门口,禁卫军动作麻利的将灶台给支起来,白花花的大米下锅,饭香很快就溢出来。
“有救了,有救了。”
“苍天有眼,狗官,等着受死吧。”
“狗蛋,快醒醒,巡抚大人送粥来了。”
“谢谢巡视大人,谢谢巡抚大人。”
“救命啊,大人,舅舅我们。”
哀嚎的百姓瞬间有了希望,纷纷奔走相告。
元锦意走下马车,正好和展曜撞上,只能对他微微一笑。
府衙大门打开,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踉跄着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元彻面前,声音洪亮的开口,“孟泽城府衙师爷邹均见过巡抚大人,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听着百姓中发出的声音,元彻转动手上的扳指,脸上多余的表情被尽数收敛,声音凌厉的询问道。
“你是师爷?知府呢?”
看着白白胖胖,一身锦缎的师爷,元彻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回大人,我家知府此刻还在渭河边率领官兵抗洪,不在府衙。大人,您里面请!!”
师爷还没有看清元彻的真实面貌,只是低着头缓缓站起来,双手恭敬的请元彻进去。
瞧见师爷头上的冷汗,元彻一甩袖子,大步往府衙里去。
元锦意跟随元彻进去,彼时,她已经换上元彻给她准备好的男装,一整个玉面小公子形象油然而生。
“为何不开仓放粮?”元彻回头看了元锦意一眼,又对身旁的师爷冷声质问道。
邹师爷汗颜,卑微的弯着腰走在元彻身旁,小心翼翼对他解释道。
“回大人,开了,我家知府洪水退去就已经开仓放粮,外面那些都是刁民啊。
我家知府一日都吃不上两顿饭,那些灾民却要求知府大人日日放粮。
只是粮食有限,不敢多给,恐民生怠,往后用粮的日子还多着呢。”
师爷暗戳戳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元彻的面貌,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是上头那位官员。
怎么会突然有巡抚下来巡视呢?邹师爷心中郁闷起来。
哼!元彻心中轻哼一声,这说辞可真是天衣无缝啊。
可他却忘了城里的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无家可归的百姓。
元彻进了府衙,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奇石景观,眼眸越发幽深。
眼下天色渐黑,禁卫军入驻府衙,接管了府衙的官兵开始安置城中的百姓。
邹师爷越和元彻相处越久,就越觉压力倍增,头上的冷汗直冒,手上的帕子都能拧出水来。
元锦意就站在元彻身边,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错漏百出的邹师爷。
没多一会儿,一个泥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
“下官高为见过巡抚大人。”孟泽城知府在两个官兵的搀扶下奔进来,脸上头上都是泥巴,尤其是身上,就像是在泥巴里滚了一圈一样。
邹师爷连忙让开位置,站在一旁去。
元锦意打量了知府一眼,袖子中的手紧了紧,在触及知府头上漂浮着的魂体时愣了一下。
“起来吧。”元彻端坐在上首,神色淡漠的开口。
高为站起来,一张油花花的脸蛋包裹在泥巴中,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巴,抱歉的对元彻开口。
“大人远道而来,下官因救灾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谅解。”
“坐吧,眼下灾情如何?”元彻眼皮掀了掀。
在他们进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提前来到孟泽城调查,就是为了看和知府的回答对得上不。
只是眼下他得人还没有回来,还是先听这个知府怎么说吧。
知府哪敢坐,只是对元彻拱手,一脸难过的回应着元彻的问题。
“回大人,受灾的五个县城十九个村子眼下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房屋损毁严重,灾民们的粮食也大多被洪水泡坏了。
下官已经建造临时避难所,收容了灾民。”
知府的话条理清晰,应对灾民的措施也很到位。
可是元彻没有全部相信。
元彻就着桌子上摆放好的笔墨,开始书写起来。
他一边听知府回答,一边书写着什么,声音平淡的出奇。
“城中的尸体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处置,要是引发疫病怎么办?”
知府低头时眸光中闪过一抹慌张,随后惶恐的跪下来,对元彻痛心疾首的解释道。
“这个这个,下官知错,一定尽快处置。
主要是下官人手不够,只能先处置受灾严重些的地方,难免有所疏忽。
如今大人来了,却是百姓福音,下官早就盼着上面来人帮帮我们了。”
元彻只是平淡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眼角挂着泪花,实在有些不堪,接着询问起来。
“死亡人数有多少?上头拨下来的二十万救灾银还剩多少?”
两行眼泪顺着高知府的面颊往下流淌,他看着十分激动。
只是在元彻问道这个问题时,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停顿两秒,他沙哑着声音开口。
“死亡人数约莫有七八百人,眼下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失踪的人口不在少数。
救灾银还有一万两有余。”
元彻呼吸一窒,差点没有拍案而起。
死亡七八百人救灾银却用出去十九万两,还是短短半月不到,房屋还没有重建的情况下。
他是该说这个知府愚蠢,还是天真。
元彻胸口憋闷,对高知府也没有好脸色,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桌子上,眼神锐利。
“去,换件衣服,将账本带来,仔细与本官说说灾区的情况。”
高知府身形抖动了两下,往后退了退,“是是是,下官马上就派人送来。”
他脚步虚浮的告退,师爷也跟着他离去。
元彻站起来,在厅堂中来回踱步,神色晦暗不明。
他瞥见站在旁边的元锦意,目光柔和了些许,轻声开口。
“锦意,怎么看?”
元锦意对他摇摇头,不是很明白,“父亲想问什么?”
“高知府的所作所为,还有城中灾情?”元彻盯着元锦意和他有些许相似的眉眼,给她挑明事情。
“父亲问我?锦意年纪小,很多事情理解不透彻。
但是锦意知道,这高知府并没有去救灾。”元锦意眼眸闪过一丝愤怒,声音绵软,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开口。
“哦,此话怎将?”元彻怔了怔,没有去救灾?
元锦意身姿笔直的站着,微微蹙眉,给元彻解释起来。
“疑点有二,其一,高知府身上的泥点还未干涸,一看就是刚弄上去的。
其二,高知府脚上穿的是浅跟鞋履。”
浅跟鞋履在淤泥中寸步难行,救灾怎么可能会穿这种鞋子,一脚下去,满是淤泥打滑。
哪怕他打光脚,都比穿这种鞋子好。
因此,这个高知府肯定没有去救灾。
元彻恍然大悟,他刚才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没想到锦意竟然观察到了。
夸赞了元锦意两句,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禁卫军首领展钊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
“怎么了,展首领?”元彻往前几步,疑惑的看着他。
“大人,外面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得知府衙施粥,城中的灾民大部分都往这边来。”展钊有些担心灾民越来越多,他们带来的食物也撑不了多久。
现在外面的粥还没有熬好,就已经开始疯抢。
要不是他们拿武器示威,恐怕那些灾民的手都直接伸进锅里了。
元彻拧眉,看了一眼天色,对展钊开口吩咐道。
“今日到此为止,去告诉他们,明早卯时,府衙会再开始施粥。”
今晚不能再施粥了。
展钊领命出去,外面随即爆发出一声更哄闹的大叫,一波接一波。
元锦意于心不忍,却知道元彻这是为大局着想。
明日的米粮还要送去城外的县城和村子,今日要是消耗过多,后面就没了。
而且府城的人再如何都比村子里的好。
元锦意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思绪有些不宁。
这么严重的水患,真怕引发瘟疫啊。
没过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高知府带着师爷账房干干净净的走过来。
他对元彻一拱手,面色凝重的说道。
“回大人,所有的账本都在这里,每一笔支出本官都有记载,绝不敢乱挪用。”
元彻也带了账房来,翻看了一下账本,随即把这些账本都交给了他们。
元锦意被元彻吩咐去休息了,明日要跟他一块儿出城。
高为打量了元锦意的背影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幽光。
元彻秉烛夜谈,直到深夜才放高为离开。
元彻的房间中。
展钊坐在他下方,旁边是元彻率先派过来查看灾情的几个下属,都是灰头土脸的灾民模样。
“大人,孟泽城下面的所有村子和县城属下都去过了。
情况不容乐观,房屋损毁甚是眼中。
但是属下并没有发现多少灾民的尸体。
可属下仔细询问过后得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失踪和去世,绝对不止几百人。
还有,那临时安置屋仅有三处,处处人满为患,吃的都是发霉的粮食,喝的都是生水。
甚至连一个大夫都没有,都是灾民们自救和互救。
至于赈灾粮食和银子,据属下查探,受灾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查探情况的都是元彻在工部的直系官员,绝不会弄虚作假。
话音刚落。
砰!!
元彻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
“大人息怒,此事肯定和高知府有关,他估计早有准备,咱们要从长计议。”
元彻的几个下属赶紧站起来,面色肃穆的对他开口。
见识了这么严重的灾情后他,他们感同身受,知百姓不易,所以不愿意放过剥削百姓的贪官。
高知府问题不小,元彻还在等他带来的几个账房先生查账。
睡了个囫囵觉,元彻一早醒来,就跟着高知府出去村子和镇上查看情况。
经过一夜,孟泽城城里的环境出奇的好了起来,不说干干净净,但比之前进府的情况好多了。
至少没有尸体和淤泥,甚至还有几家店开门做生意。
元锦意带着几个便衣禁卫军在城里转悠着,因为早上出门太早,元彻没有叫她。
她一觉醒来,便听从便宜爹让蓝东带给她的话,在城里看看情况。
元锦意看着街头巷尾还躺着不少灾民,一个个眼神呆滞,衣衫破烂。
但在看到衣着精致的元锦意时,眼中闪过一抹愤恨。
要不是她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们估计就要对元锦意下手了。
第78章 高价粮食,身边怨魂
元锦意转了一圈,城里人家皆是关门闭户,路上的行人也没几个。
抬脚迈进一家粮店。
驱赶着苍蝇的伙计看到有人进来,赶紧上前热情迎接。
“小公子,需要什么粮食,我们家都有的。”
元锦意看了一下铺子里售卖的粮食,目前只有三种,大米,面粉和黄豆。
抓了一把米起来,元锦意想到早上出门前,还在门口拥挤抢粥的灾民。
“你这米怎么卖?”
“八十文一斗。”
元锦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八十文?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这价格不对劲。
她往后看了一眼,青竹上前一步,在她耳边开口,“小姐,平日这种普通大米梁安城也才七八文一斗。”
这里足足贵了十倍。
青竹眼神气愤的扫了伙计一眼,退到身后去。
元锦意摩擦着手中的米,声音平淡的开口,“坐地起价?”
伙计皱眉,手中鸡毛掸子挥舞了两下,痞气的开口,“小公子,什么叫坐地起价,现在就是这个价,愿买愿卖。”
要不是看他穿着不一般,身后还跟着护卫,他都要发火了。
现在孟泽城随便一家粮食店都是这个价格。
元锦意将米放下,又去了另外几家店,都是一样的价格,甚至有一家更贵一些。
随行的几个禁卫军都是一脸气愤,敢怒不敢言。
元锦意将这几家粮食铺子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带着他们回府衙去了。
元锦意刚到府衙门口,就听见施粥棚子那里爆发了吵闹。
“你怎么又来,刚才你就要了一碗了,都说了每人只能要一碗粥,你吃了别人吃什么。”
“谁?谁来了,我就来了一次,你快给我装粥。
我还要拿回去喂我孩子呢,要是我饿死了孩子怎么办?”
“放屁,我记得你,这已经是你今日来的第三趟了,给我一边去。”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没有,我今日就才来了一次。”
她站在灾民后面,看着一个衣着破烂,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跟施粥的官兵争执起来,说着还想上手抢勺子。
她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帮他说话的人,虽然看起来都是灾民,但个个面色健康,一点都不像是灾民的样子。
这样的人,人群中还有不少,都是端着一个碗,眼神没有半点悲伤的样子。
而角落处,元锦意看到几个拿着碗的妇人将要来的粥倒进另一个大碗中,相互换了一件脏衣服,又去排队要粥了。
她目光一沉,大步走过去。
还在跟官兵争吵的男人看到一把沙子飞进自己的碗里,然后一勺粥装上来,混合着沙子还搅动了一下。
“喝吧。”元锦意用勺子指着碗,神色冷漠的对他开口。
不是要喝吗。
男人看着碗里混合着沙子的白米粥,顿时怒火中烧,冲着元锦意大吼大叫。
“你这不是存心浪费粮食吗?你不想让我喝粥也不能这样吧。”
他这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怎么?不就是多了点沙子吗?
又不是不能吃,你不是怕自己饿死了吗?还等什么,快喝啊。”
元锦意根本就不怵他的吼叫,反而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身后的官兵知道元锦意的身份,倒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有些纳闷。
男人看着手里碗,脸色过分难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都是沙子怎么喝?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恶毒。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你还要和我们这些灾民作对,苍天”
“吼什么吼,就你长了嘴是吧,青竹。”元锦意直接霸气的打断了他的吼叫,大声叫了一下青竹。
明明不是灾民还在这里抢粥,简直不是人。
青竹连忙绕到他面前,抢过他手里的碗,直接倒在下一个灾民的碗中,“大叔,你说这粥能吃吗?”
排了许久队的老汉眼睛都亮了,连忙点点头,抓起手中的破碗就开始大口喝起来,稀里哗啦的一通往嘴里灌去。
青竹瞪着中年男人,还敢说不能喝吗?
中年男人脸色讪讪,抓过青竹手中的碗,转身就走,“我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帮他说话的那些人也不再吱声,反而将头埋得极低。
元锦意不再言语,将勺子递给身后的官兵,又从地上抓起一把干净泥沙丢进施粥的所有锅里。
“以后,所有的粥里都给我丢一把沙子进去。”
元锦意对带头施粥的官兵吩咐道。
“小公子,这是为什么?”官兵有些不解,这不是糟蹋吗,好好的白米粥为什么要丢沙子进去。
元锦意站在他身旁,看着依旧安静排队的灾民,轻声解释道。
“你瞧,就算是我丢了沙子进去,真正的灾民也不会抱怨什么。
这粥对他们来说是救命的粮食,根本就不会在意有没有沙子。”
而对那些装作灾民的人来说,这粥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这样做,纯粹就是为了避免那些不是灾民的人哄抢食物。
官兵摸着脑袋,惊叹的开口,“小公子,你真聪明。”
排队的人群中,又有好些人悄悄脱离了队伍。
元锦意走进府衙,在屋子里歇了口气。
出去查探消息的绿酒也还没有回来,这里她又不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姐,侯爷回来了,请您过去呢。”
青竹抱着折好的衣服走进来,温柔的对元锦意开口。
“好。”元锦意二话不说,立马起身过去。
仅是一夜,元彻下巴便生出些许青茬,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见过父亲,展大人,展世子。”
元锦意看着屋子都是认识的人,下意识的问候了一遍。
“坐吧。”元彻听着账房先生的汇报,神色有些冷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展曜也在屋里,看到元锦意,赶紧对她挤眉弄眼打招呼。
元锦意坐下来,听着账房先生的汇报,知道了是因为账目有问题,可这些问题都是能解释出来的,根本算不得证据。
元彻手握成拳,放在下巴处,脑海中思索着问题,一时间屋子里沉默起来。
没一会儿,高知府也来了。
他穿着朴素的常服,背脊佝偻的给元彻请安。
元彻直接将面前的账本直接丢在高为面前,声音满是质问和寒意。
“高大人,来,给本官解释一下,什么粮食要一百文一斗?”
一百文?元锦意微微咂舌,简直太离谱了。
高为顿时便挤出两滴眼泪来,颤抖着双手将账本捡起来,心酸的开口。
“购买粮食太贵,是因为那些奸商坐地起价,为了灾民,下官也没有办法啊。
下官只能咬牙买下大量贵价粮先救急。
要不是看在下官都要给他们跪下的份上,这些奸商都还不会卖给我们呢。”
高为羞愧又难过的给元彻解释着,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就在他头顶盘旋起来。
“撒谎,你撒谎,高为你这个狗东西,你还想骗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贪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夸张的叫声让元锦意耳朵生疼,下意识的皱眉往他头顶看去。
只见一个周身黑雾弥漫,怨气冲天的男鬼冲高知府大吼大叫着,甚至还伸手去掐抓高知府的脖子。
“那高大人有没有将那些奸商抓起来呢?
发国难财,按律当斩啊。”
元彻摆弄着扳手,眼神依旧冰冷一片。
“有,下官有的,都在大牢里面呢。”高为使劲点头,将手上的账本又放回了元彻面前的桌子上。
头顶的男鬼又继续大叫着,拼命掐住高为的脖子。
“不是,不是的,大牢里面都是不愿意跟你同流合污的好商,高为,你去死,去死。”
高为似乎感觉到些许不适,伸手扯了扯衣领,但还是一脸卑微的站在元彻面前。
元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为,轻哼一声,“既然奸商抓住了,为什么还是花了这么多银子?”
十九万两,那是什么概念,元彻没想到高为胆子竟然这么大,这都敢吞。
“大人,他们都是一些掌柜,听从上面的安排行事。
下官已经跟他们的东家交涉过了,可是他们仍旧不愿意将银子退还回来。”
高为拱手,低眉顺眼的解释着。
元锦意看这他这副老油条子模样,心中不爽极了。
要是再继续这么磨蹭下去,估计天黑都说不完。
她站起来,看了高知府一眼,对元彻朗声开口。
“父亲,既然如此,您何不将大牢里的那些‘奸商’叫过来问问话呢。”
元锦意的话刚落,高为眼底便闪过一抹惊诧。
观察着高为的元彻点头,赶紧让展钊跟着捕快去大牢提人。
很快,一群穿着囚服,浑身是伤的犯人被带上来。
“见过巡抚大人。”一群犯人有气无力的跪下来请安。
元彻见状,眉头一蹙。
可等元彻开口问话,他们却不敢吱声,一个劲的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会说的,他们的家眷都被高为给关押起来了。”
高为头上的男鬼无奈的叹息一声,一脸气愤的继续掐高为脖子。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搐。
就会这一招是吧?
然而就在这时,男鬼扭头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对他轻轻挑眉,男鬼一愣。
他左右环顾周围,伸手指向自己,难以置信的对元锦意张嘴,“你看得见我?”
元锦意眨眨眼。
男鬼顿时兴奋起来,满脸潮红,连忙跑到元锦意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你真能看见我吗?不是在做梦吧,啊啊啊!”
随着元锦意的视线跟着他身形移动,他这才确定下来。
对面的展曜察觉到元锦意对他挑眉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等他回应时,对面却又将目光移向别处,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带上来的犯人又被带下去,高为看着元彻越发冷冽的气势,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下官在孟泽城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做出任何愧对百姓和陛下的事情,还请大人明察啊。”
元锦意见他的这一丝苦笑中暗藏两分得意,心头轻嘲。
就让你再得意几日。
元彻不语,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好一个句句属实。
眼下只是因他没有拿到证据,但凡他拿到高为私吞赈灾银的证据,他绝对逃不了。
“高大人,但愿如此。”
沉默良久,元彻低声轻笑起来。
高为一走,身为武将的展钊直接一锤桌子,脾气暴躁的开口,“大人,依末将看,干脆直接把他抓起来拷问吧。”
看是高为的嘴硬还是他的拳头硬。
元彻微微摇头,眼神盯着桌上的账本,“他这是算好了我们没有证据,无法给他定罪。
若是强行将他抓起来,他肯定有什么后手。”
到时候才是左右夹击,两头为难。
元锦意垂眸,听便宜爹交谈了一会儿,起身离去。
回到屋子里,元锦意让青竹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跟随她过来的几个婢女被青竹拦了下来。
“奴婢是知府大人派来侍候小姐的,这位姐姐还请让让。”
带头的紫衫婢女一脸微笑,端庄有礼的对青竹开口。
“我家小姐要休息了,而且她不喜欢这么多人伺候她,你们还是请回吧。”
什么狗屁知府,明明就是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青竹也是一脸淡定的对她们开口,伸手示意她们离开。
她绝对不会让她们进去的。
紫衫婢女立马改变了脸色,满是害怕和无奈的请求青竹,“姐姐,若是知府大人知道我们没有照顾好小姐,肯定会斥责我们。
你就好心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保证安安分分,任凭使唤。”
“任凭使唤是吧?”青竹似乎想到了什么,扬起小脸询问道。
“对对对,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听话。”紫衫婢女一看她松开,笑着靠过去,将手上的银票塞了过去。
青竹将手缩回袖子里,轻笑一声,“既然你们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们。”
“这不,咱们这些天一直赶路,禁卫军们的衣服也堆了不少,不如就麻烦几位好妹妹,去帮他们洗一洗吧。”
青竹说着,对旁边站着的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兴高采烈的吩咐下去。
紫衫婢女顿时一脸菜色,表情微妙的盯着青竹。
她可不是来给那群臭伙夫洗衣服的。
怎么办?要是知府大人知道她没有完成任务,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姐姐,奴婢奴婢回去问问知府大人再说吧。”她尴尬的笑笑,立马就准备带人离开。
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几个禁卫军抱着脏衣服将她们围住。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堆脏兮兮的臭衣服。
“那就多谢漂亮妹妹了。”
“知府大人真是个好人,还让你帮我们洗衣服。”
“老六,赶紧去通知其他弟兄,让他们把脏衣服都拿过来。”
第79章 男鬼暴怒,高为挑衅
元锦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轻笑一声,脱了鞋盘腿坐在榻上,对跟着她进来的男鬼开口,“坐吧。”
“坐什么坐,我一个鬼只能飘。”男鬼抠抠脑袋,十分不悦的飘到她面前来。
“”元锦意多少有些怀疑他的精神问题,“那你飘着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着高知府?”
“在下黄聪,是负责监督渭河堤坝的小吏,这位小神棍不是,这位小姑娘,您又是何人?”
黄聪飘在元锦意面前,对她微微抱拳,一身正义凛然的介绍道。
“巡抚元彻之女,好了,别废话了,你快告诉我高为的所作所为。”
元锦意就显得十分随意,给他说了一句,便开始切入正题。
“你是巡抚的女儿?太好了,这下高为这个狗官可以被绳之以法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黄聪一拍手,激动的上蹿下跳,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真的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能不能先说正事。
被元锦意幽怨的目光盯着,黄聪瞬间冷静下来,“咳咳咳,我就是太兴奋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都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她现在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啊。
主要是她又没有参与审问追查能知道什么。
也不知道她爹带她来做什么。
“我知道的就多了,高为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私立款税,还私吞赈灾银。
还有渭河的修缮银也是他私吞的。
就是因为他私吞修缮的银子,导致下面的河堤用料十分简陋,这次渭河决堤就是因为他引起的。”
黄聪掰着手指头,声音高亢,一笔一笔的给元锦意讲解起来。
每说起一件高为做的坏事,他眼中的愤恨就越发汹涌,是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的程度。
围绕着他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泛滥起来,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还有,还有,他杀了我。”
“我恨啊,我恨!他害死了好多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啊啊啊!!”
黄聪说起这个,浑身怨气冲天,周身黑雾快速席卷,整个屋子犹如狂风大作一般,床幔帘子都被吹得胡乱飘飞。
元锦意赶紧一个清心咒丢过去,低喝一声,“冷静点。”
“不,不,他该死,他该死,他害了这么多百姓。
都是人,都是人,又不是畜生,我们是人啊。”
虽然清心咒让黄聪缓解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可他浑身的怨气还是在不断聚集,身上的黑雾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元锦意见状立马站起来,掏出一道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对准黄聪身上的黑雾径直扔了过去。
这是她见过怨气最大的一个鬼魂了,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元锦意肯定直接将他超度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鬼,你伤不了高为半点。
你要是不配合我调查,那谁又能帮百姓伸冤呢?
现在只有你能到那些无辜的百姓了,不是吗?”
黄聪抱着脑袋,双目充斥的戾气逐渐平息消失,“对,让他死,让他死,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呐。”
他漂浮在半空中,收敛了周身的怨气,额头上的青筋也逐渐消退。
元锦意叹了口气,从玉牌空间中拿出一些香蜡来,给黄聪烧过去。
见他身形稳固,不再发疯,元锦意接着询问起来。
“他为什么要杀你?”
黄聪想了想,满脸苦涩的回答道。
“因为我要去梁安城状告他,我要告他草菅人命,害死服徭役的无辜百姓。
我要告他偷工减料,导致渭河堤坝腐朽。”
黄聪是监督渭河堤坝工程的小吏,他亲眼所见,高为的属下偷换了修建堤坝的材料,以次充好。
有些服徭役的百姓也察觉了,渭河水情本就凶猛,这关系到他们的村庄,便与他们争辩。
可惜反而被高为的下属活活打死了。
“我家也住在渭河附近,死去的人里有我一个族兄。
他死前便已经收集了高为的证据,偷偷将联名书和证据递给了我。”
“我没能救下他,按照他的嘱托,我准备带着证据前去梁安城大理寺告状。
谁知,半道上,高为的属下拦截住了我,将我活活打死不说。
所有的证据和联名书也被他们销毁了。”
黄聪摇头晃脑,满眼悲寂。
高为在孟泽城只手遮天,他一介草民,怎么斗的过他呢。
他一开始没有勇气站出来反驳,可后来就连族兄最后的嘱托他都没有完成,他太无能了。
元锦意听完后有些沉默,尽管她知道这种事情在任何朝代都可能会发生。
她亲眼所见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丧命,这已经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了。
“你跟在高为身边多久了,还知道他其他事情吗?或者有什么别的证据?”元锦意盯着黄聪的面容,眉心染上一丝焦虑,轻声询问道。
主要是他自己的证据被销毁,如果没有证据,高为是不会承认的。
黄聪在元锦意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神情愤恨的说着。
“有,高为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里面放着一本账本,还有他这些年收受贿赂的名单。”
“什么账本?”元锦意心头一颤,这不结了,只要能够拿到这个账本,那高为自然会认罪伏法。
“是初夏朝廷拨银子修筑堤坝的银子使用账本。
他做了一本假账,又做了一本真账,他密室里的就是真账本。”
黄聪跟着高为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不少秘密,只是碍于他是鬼,没办法告诉别人。
眼下元锦意的到来却是帮助了他。
元锦意高兴的点点头,总算有了新的突破点,“他密室怎么进去?”
“在他书房的书桌下,掀起木板就能看见,不过有锁,钥匙在他小妾脖子上。”黄聪突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元锦意眼角颤抖了两下,不过她并不担心,开锁这件事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她看了看黄聪,悉心叮嘱道,“这几日还麻烦你帮我盯着高为,他要是轻举妄动,你及时告知我一声。”
这件事还没有这么快处理完,她现在得想办法把账本和名单给搞到手。
“没问题。”黄聪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过元锦意怎觉得这个动作格外眼熟呢。
“对了,高为把那些人的家眷关在什么地方的?”元锦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大牢里的那些人也可以作为突破口,前提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人安全。
“在城里另一个地方,是高为的私宅,具体我不知道,但是高为的师爷知道。”
黄聪无奈摇头,这些小事都是高为吩咐手下去办的,他从来没有去过。
元锦意只得另外想办法。
傍晚时分,元彻带着一行人出了孟泽城前往受灾最严重的村子。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上满目疮痍,偶尔可见尸骸一角。
元锦意坐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被大水冲塌的平原出现在眼中,远处可见渭河一角,澎湃的河水还在不断往外冲击着堤坝。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元彻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旁边走去。
元锦意这才得知这里有一个临时安置灾民的地方。
走进拥挤的临时安置点,眼神麻木的灾民相拥瑟缩成一团,满是泥泞的衣衫半湿,有些身上还可以看到刚开始结痂的伤口。
青竹给元锦意撑着伞,目光悲悯的望着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眼角微微湿润。
安置点中心,已经有大夫在开展救治工作,浓郁的药味飘散在周围。
展曜站在元锦意身边,悄悄的对她开口,“元三小姐,你不该来的,这里环境太差了。”
他一个男子看着都觉触目惊心。
元锦意摇头,轻声回答着,“你们能来,我也能来。”
况且她不来,怎么想办法帮助这些灾民呢。
就在元彻靠近询问灾民情况时,一坨泥巴直接砸在他背上。
“坏人,你是个坏人,是你害死了我爹娘,砸死你。”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出来,气冲冲的对元彻大叫,说着又要捡起地上的泥巴砸向他。
禁卫军赶紧挡在元彻面前,目光凶狠的盯着他,手中佩刀出鞘,“小孩儿,你做什么?”
周围认识男孩儿的灾民惶恐的上前抓住他,捂着他的嘴,浑身瑟瑟发抖,哀求的看着禁卫军。
“大人不要,铁蛋不是故意的,您饶过他吧。”
小孩儿不满的挣扎起来,手中的泥巴砸出去,“都是你这个狗官。你害了我们,害死了小花,大牛。”
他旁边的村民赶紧劝住他,惨白着一张脸,“铁蛋,快住手,这位大人不是高知府啊。”
元彻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带着宽慰的笑意。
他来到小孩儿面前,拿出手帕擦着他脏兮兮的小脸,“那你同我说说,你们家是什么情况?”
“你你不是高知府?那你是好官吗?”小孩儿害怕的看了元彻一眼,眼中满是悲伤。
“我爹娘被大水冲走了,我要爹娘,我想要爹娘。”
说罢,他径直嗷嗷大哭起来,眼泪比洪水还要泛滥。
元彻将手中的帕子塞给他,揪心的叹息一声,“你放心,大人会帮你找到爹娘的。”
看来只能和高为来硬的了。
视察完几个临时安置点,情况都是一模一样,十分糟糕。
这都还是元彻让人加了好些安置点的情况下,不过他们至少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等元彻处置好了高为,就会马上给他们拨银子下去重新盖房子。
回府后,元锦意也就孟泽城的情况写了一份安置灾民的计划交给元彻。
要暴露就暴露吧,她也无须隐藏什么,能帮到这些灾民就好。
元彻拿到元锦意写好的计划仔细考究了一遍可行性,心中大感意外。
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是喜欢低调的女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消毒饮用水,什么焚烧尸首,连规避瘟疫都想到了。
最让元彻意外的还是,元锦意最后提出的一点,以工代赈。
这样既能加快灾区重建,又能减轻朝廷的负担,就算是他,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其实在元锦意往粥里沙子处置灾民时,他就能看出她的独特之处,好一颗玲珑心。
还好,锦意是生在元家。
不愧是他元彻的女儿,若为男儿的话,他就不用担心元氏以后的前途了。
可惜了。
惋惜一会儿,元彻随后就把命令传达下去。
是夜,高为在小妾那里温存时,被元彻直接给抓了起来。
元彻也不想跟他打太极,浪费自己时间了。
高为穿着一件亵衣,头发披散,狼狈不堪的跪在元彻面前,“巡抚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下官犯了什么错,您可不能冤枉下官啊?”
元彻一脸淡漠的坐在上首,声音低沉冷冽,“放心,本大人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要是冤枉了你,本大人亲自给你赔不是。”
“大人,您不能这样做,下官冤枉啊,您就算是想找下官的麻烦,也得说出个原由吧。”高为喘了口大气,脸上挂着一抹无奈又无畏的笑容,似乎是料定了元彻不敢拿他怎么样。
“高为,若是你现在认罪,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要是等本官找到证据,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了。”
桌子上的烛火晃了晃,衬出元彻冷峻的面容,幽暗的目光落在高为脸上,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大人,您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下官仍旧是没有做过。那您可得赶紧找到证据啊。”高为憨笑着,油腻的老脸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对元彻出言挑衅起来。
言尽于此,高为还是一脸倔强,丝毫没有悔改的念头。
元彻也不强求,他一定会尽快找到证据的。
对禁卫军挥挥手,元彻让他们先把高为带下去关起来。
元锦意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冷静的开口,“父亲,高大人身边的师爷抓起来了吗?”
可不能放过这个知府。
“已经在大牢了。”元彻靠着椅背喝了口茶,眼睛下的黑眼圈越发严重了。
“锦意发现了什么吗?”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元锦意身上。
元锦意点点头,开始瞎编,“女儿昨日偷偷听到府中一个婢女说,高大人跟师爷走得近,女儿明日想去大牢看看,说不定可以从师爷嘴里知道些什么。”
“不用,大牢太血腥了,父亲让人把他给你带过来。”元彻没在意,随便她折腾吧。
看看能不能给他折腾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第80章 抛尸悬崖,证据到手
和元彻又说了一会儿话,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里。
青竹去打水侍候她梳洗,她则是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就在她思考时,绿酒猛地飘进来。
“绿酒,你可算回来了。”元锦意一看到她,心底松了口气。
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害的她担心了好久。
要不是还能感应到绿酒,她都要怀疑绿酒是不是被别的鬼拐卖了。
“嘿嘿嘿,三小姐,让您担心了。”绿酒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傻笑着对元锦意开口赔礼。
“没事,你去哪里了?怎这么久才回来?”元锦意瞥了一眼门口,不解的对绿酒询问。
“我把孟泽城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圈。
三小姐,这个高知府太可恨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绿酒飘过来,小脸满是气愤对元锦意诉说起来,那咬牙切齿的狠劲儿,看得元锦意脸都酸了。
“你快别卖关子了,我知道高为不是个好人。”
她催促着绿酒,让她赶紧说。
这会儿可不是废话的时候。
绿酒气得跺脚,一身怨气也开始波动起来,双手叉腰开口大骂。
“高为这个畜生,孟泽城死亡的百姓何止几百人,至少有一两万人。
三小姐,他竟然提前命人将那些被大水淹死的灾民尸体丢在了一处悬崖下。”
元锦意闻言失手将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面色微微泛青。
一两万人!!高为疯了?
不过元锦意仔细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样一来,高为既可以少赔偿百姓,又能在对朝廷上报时掩盖自己过错。
可这也是元锦意万万没有想到的。
难怪常听人说,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可高为为了他的乌纱帽,竟然可以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太狠了,元锦意至今都没看到任何一个比高为还狠毒的官员。
青竹慌忙走进来,“小姐,怎么了?您没伤着吧”
她看着满地碎片,焦急询问道。
元锦意机械的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我没事,不小心摔了而已。”
她不让高为得到惩罚她不姓元。
绿酒气呼呼的飘着,粉拳对着空气狠狠的捶打了几下,“三小姐,城里有一个帮派是高为豢养的打手,就是他们专门给高为善后。
您可一定要将他们也抓起来碎尸万段。”
元锦意朝她眨眨眼眸,表示自己了解。
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二日,带着镣铐的邹师爷被带到了元锦意面前。
元锦意看了看手里的碗,嘴角微微抽搐。
这么早便宜爹就让人把他带来了?
赶紧解决了早饭,元锦意坐在凳子上。
见邹师爷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是想吓唬她一样,眼神极度凶狠,跟第一日见他时的圆润截然不同。
元锦意只是轻笑一声,走到邹师爷面前蹲下。
她挥挥手,让周围的禁卫军离远一点。
“你相信报应吗?”看着邹师爷凶狠的眼神,元锦意满不在乎的小声开口。
邹师爷眼底划过一抹疑虑,然后依旧保持瞪着眼睛的动作。
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幽幽的开口,“你为高为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人在做,天在看,就好比你帮高为关押在私宅里的那些人。
你说我要是告诉你们高大人,他会不会以为你已经招供了。”
她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小脸清纯无害,仿佛就是在描述一个很简单的小事一般。
可这件小事,却让邹师爷瞳孔一缩,额角冒出冷汗来。
元锦意见他还是不说话,又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你不信?那又或者丢弃在悬崖下的尸体,还是城中豢养的打手,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
邹师爷这下再也绷不住,面色惨白,一脸惊愕。
怎么可能呢?
这些事情只有他跟知府大人知道,巡抚大人的女儿怎么可能知道呢。
难怪知府大人叫他务必保持缄默,不要跟任何人开口,尤其是巡抚大人的女儿。
随着一滴冷汗掉落在地板上,元锦意嗤笑,对他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
“我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审问你。”
趁邹师爷吃惊,一滴牛眼泪从元锦意指甲盖上弹到邹师爷眼睛里。
她身姿优雅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唇微微张了张。
邹师爷会看嘴型,知道她说的是,报应两个字。
可他不懂,报应?
不可能。
“带走。”元锦意退后两步,对禁卫军开口。
邹师爷满是疑惑的回头,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她刚才好像做了什么对吧?
元锦意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
她本就没打算从邹师爷嘴里撬出什么。
让他来,只是给他搞点有意思的东西玩玩。
拍拍手,元锦意看着旁边飘着的绿酒小可爱,给了她一个小眼神,去吧。
既然他不主动开口,那就给他点厉害尝尝。
见绿酒飘过去,元锦意叫了青竹一声。
“青竹,走。”
她想去书房看看。
青竹连忙跟上元锦意的步伐。
几个禁卫军也是寸步不离。
来到高为的书房,元锦意没想到会碰上元彻等人。
“见过父亲。”元锦意屈膝给元彻请安。
元彻坐在椅子上,几个禁卫军在翻箱倒柜寻找什么,动静还不小。
看见元锦意,他有一点意外。
“锦意?你怎么来了?从邹师爷那里审问出什么没有?”
元锦意摇摇头,轻声回应着。
“没有,只不过邹师爷说了句书房,女儿便想来书房瞧瞧。”
元彻宽厚的点点头,指着自己带来的一群人。
“是吗?为父也想着在书房里找找,你进来帮着一块儿找吧。”
他们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还是一无所获。
元锦意面色平淡的挑挑眉,赶紧走进去。
看着已经乱糟糟的书房,元锦意一眼就看到书桌的位置。
不过她也不可能直接告诉元彻。
她先是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转起来,从地板看到房梁,假装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然后才来到书桌旁边。
“大人,没发现。”
“大人,这边也没有发现。”
一群禁卫军翻找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有的也只是高为明面上的公文,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眼看又是毫无收获,元彻的黑眉简直都要皱成一团了。
元锦意跺了跺脚,低呼一声,“咦?”
“怎么了?”元彻立马将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
指着地板,元锦意面露奇怪。
“这边的地板好像有些松动。”
元锦意似乎是没有在意,又将身子挪到旁边,继续搜寻起别的地方。
元彻闻言若有所思,看着地板,目光呆滞了两秒,随即对身边的禁卫军开口。
“松动?来人,把书房的地板撬开!”
说不定这地板下面就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元锦意赶忙让开位置,来到元彻身边,略微有些不解的开口。
“啊!父亲,为什么要撬地板?”
元彻将手背在身后,言语恳切的分析起来。
“高为最是狡猾,他肯定不放心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其他人,那就只能是在自认为最安全的位置。”
所以,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高为的书房。
只是刚才顾着搜索柜子,没有注意地下。
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暗芒,退到元彻身后,看着这群年轻的禁卫军,直接用佩刀就把书房的地板撬起来了。
真是简单粗暴。
随着一张张地板被撬开,元彻的心也凉了半截。
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元彻看着已经撬开大半的地板,眼中满是无奈。
“大人,有发现。”
好在最后时刻,禁卫军在桌子下的地板中发现了异常。
元彻眼中光芒大盛,急忙迈步过去。
要是再不发现点儿什么,他是真的要给高为上酷刑了。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挂着锁的铁皮盖子出现在他眼前。
盖子上沾着一些灰尘,显然已经有许久没有动过了。
元彻看了看,立马下令,“把锁打开。”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禁卫军得令后,直接挥起榔头就把铁锁给敲断了。
元锦意真希望这一榔头敲击在高为脑袋上。
铁锁断裂,尘土飞扬,禁卫军小心的打开盖子。
一些类似于账本的东西出现在里面,以及下面铺满的金砖还有银票,但是看着并没有多少。
元彻把账本带走,让禁卫军留下清点金银。
元锦意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休息。
下午,元彻一行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展曜前来寻找元锦意一起出去溜达。
府衙门口施粥还未曾结束,两人出来时,还有长长的人群排着队。
“元三小姐,我听说是你教他们在粥里撒沙子的,不是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这个。”展曜站在元锦意身边,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对元锦意朗声夸奖着。
“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元锦意扯着嘴角,轻轻摇头。
历来,人性就是经不住考验的。
展曜知道元锦意的性子豁达明睿却喜欢低调,他也不再接着说,只是对她开怀一笑,带着她往街道上走去。
仅仅两日,孟泽城就恢复了以往一半的生机,远远瞧着倒是有些大城市的感觉。
不过路上行人稀少,大多面色匆匆,愁眉苦脸。
路边的摊贩也是一脸衰败,有气无力的叫喊着。
就像是有谁强制叫他们出摊一样。
元锦意瞧着他们这幅样子,心头微微酸涩。
展曜触及她有些伤心的表情,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指着旁边开着的一家点心铺子。
“元三小姐,听说你很喜欢吃甜食,我请你尝尝孟泽城的甜点吧。”
元锦意看过去,门可罗雀的点心铺子冷冷清清。
她对甜食一般,没有多喜欢。
但 出门转悠,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她对展曜一笑,迈步往点心铺子走去,“展世子,你叫我锦意就好了,一直这样叫,难道不拗口吗?”
当然拗口,可她没有主动让他改口,他怎么好意思呢。
展曜摸摸脑袋,嬉笑着打趣道。
“你不也叫我展世子吗?我在家中行二,你叫我展二就行。”
“那小女可不敢,要是父亲听见了,手板子立马就得打下来。”
元锦意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行。
她只是庶女,可不能跟展曜显得这么熟悉。
展曜一愣,也是,锦意是女子,跟他的弟兄们不同。
他仔细想了想,又换了一个称呼。
“那我托大,你叫我一声展二哥如何?”
元锦意眉心闪过一抹忧虑,不是吧,这是什么称呼。
跟叫他展二有何区别。
“好!”
算了,反正她也就是在这里叫几声,之后回了梁安城也不会怎么见面了。
来到点心铺子,元锦意看了一圈,还没有等她开口,展曜就拉着她离开了。
“怎么了,展二哥?”元锦意回头看了铺子一眼,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家铺子的点心不新鲜,别买了,免得吃坏了肚子。”展曜摆摆手,十分嫌弃的开口。
元锦意点头,柔声回应着,“我也刚想说这个呢。”
没想到,展曜也分辨得出来。
“哈哈!”两人对视一笑,又继续去逛别的地方了。
逛了没多久,元锦意就回府衙待着,因为元彻不允许她外出太久。
半夜时分。
“三小姐,醒醒,醒醒。”
“不能睡了。”
绿酒的尖叫在耳边响起,元锦意从沉睡中惊醒。
“别吵。”
她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一股糊臭味在鼻尖弥漫起来,越来越重。
她想睁开眼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甚是沉重,手也抬不起来。
“绿酒?”细弱的声音从元锦意喉间发出,她满腔疑惑的趴在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
感受到四肢绵软无力,她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大吼大叫的绿酒,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半睁双眼,瞧着远处火光开始往上窜。
“三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快起来啊,着火了。”绿酒看着屋子里的火光,对着元锦意焦急的大叫着。
第81章 突发火灾,世子相救
绿酒上前抓着元锦意,只可惜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
“您快起来啊!”
“着火了,高为那个鳖孙给您下了药,您醒醒啊,别睡了。”
要是她有实体,她恨不得将元锦意一把扛起来就往外跑。
着火?
元锦意喘了口大气,感受到屋中的热浪,她费劲的撑着眼皮子。
怎么回事?
怎么会着火呢?
绿酒的咆哮还在耳边不断的翻滚着,可元锦意只有那么想睡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可以挪动的感觉。
嘶~元锦意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使得她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
坐起身,元锦意这才发现,大门处剧烈燃烧着,黑烟弥漫,整个屋子都陷在火光中。
啊!
捂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元锦意一个翻身噗通滚落在地上。
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望着快要彻底烧起来的大火,元锦意指尖出现一张黄符。
随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黄符飞出去,落在火上。
只可惜因为她现在神志不清,源力压制得厉害,符纸不能完全生效,只是勉强让火势小了些。
又掐了一个醒神的口诀,元锦意这才觉得脑袋清明起来,浑身力气慢慢恢复着。
她估计是被下药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三小姐,窗户,翻窗户啊。”绿酒围着元锦意乱飘,指着紧闭的窗户大叫着,想让元锦意赶紧出去。
刚小一些的火势又重新卷土而来,大火蔓延至房梁,越发的骇人。
元锦意踉跄着站起来,将桌上的茶水倒在手帕上,捂住口鼻,然后来到窗户旁边。
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力气,这窗户怎么也打不开。
绿酒见状,飘到外面一看,又气冲冲的飘进来,“怎么办,三小姐,外面被人封住了。”
好歹毒的家伙,竟然想要置三小姐于死地。
绿酒顿时不知所措,大门起火,窗户被封,救火的人又还没来,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咳!!
元锦意感受到热气逼近,靠近窗户缝隙吸了口新鲜空气,又赶紧捂着口鼻,寻找起另外的出路来。
“走水了,来人啊!”
“快来人,走火了,三小姐的屋子走水了。”
“救命啊,来人啊,三小姐还在屋子里。”
外面传来巡逻禁卫军的大叫,元锦意耳朵一动,不再浪费自己的体力。
她又抽出一张黄符,念叨一声,丢进火里。
看了看旁边急的团团转的绿酒,元锦意沙哑这声音吩咐道。
“绿酒,用你的怨气催动阴风,将火往我相反的方向吹”
今晚差点小命不保了,元锦意有些生气,靠坐在角落中,眼中映照出熊熊大火。
绿酒疯狂点头,赶紧催动自身怨气,瞬间,屋子里的火势被控制在一边,连黑烟都没有飘过来。
元锦意松了口气,只听见外面突然传来元彻气愤的大吼。
“快啊,快救火,锦意,锦意?”
穿着一只鞋子跑过来的元彻,瞧着被火光包围的屋子,顿时目眦欲裂。
“叫人,赶紧去多叫点人来啊。”
元彻脑子翁的一下直接短路了。
周围所有声音都不再能进入他的耳朵,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
“锦意,锦意”没有得到元锦意的回答,元彻作势就要往火海里冲,身旁的禁卫军赶紧拽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锦意你们快救火啊,让我进去。”这么大的火,他的锦意怎么办?
元彻已经快要抓狂了,一个劲儿的往里冲。
怎么会突然起火呢,元彻望着院子里晕倒过去的禁卫军和元锦意的婢女,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愤怒。
一定是高为干的。
邹师爷傍晚刚认罪,将高为供出来,晚上就中毒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为竟然敢对他女儿下手。
可恶,要是锦意出了什么事儿,他跟高为没完,连带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他刨了。
一桶接一桶的冷水泼在大火上,救火的禁卫军如临大敌,个个面色严肃,步伐加快了不少。
后面得到消息的展曜也急忙跑过来,听着元彻气愤的吼叫,心中一沉。
不可能,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呢?
“锦意,你们放开我啊,快点,快点啊。”元彻披头散发的站在院子里,周围的人都拦着他,生怕他冲进去了。
他们对三小姐感官不错,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可这么大的火,谁能往里冲啊。
元彻已经吼得嗓子都沙哑了,紧紧攥着拳头,还是想往里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抢过禁卫军手中的水桶倒在自己身上后,径直往火海里冲去。
大家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拦截,就看他的身影踹开门冲了进去。
“展曜”展钊在看清是自己侄子后,眼睛都睁大了。
要是展曜出了事,大嫂铁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快啊,愣着做什么,继续救火啊。”展钊怒吼一声,急的直接自己上阵了,“快快快!”
玛德,他总算体会到淮安侯的心情了。
元锦意瑟缩在角落里,听见嘭得一声,大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身着白衣的少年冲进火海,目光四处搜寻起来。
“展二哥?”元锦意纯粹是震惊的,展曜怎么进来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火海中的燃烧声中并不明显,可展曜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展曜原本趋近死寂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主要是这火太大了,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打算放弃了。
展曜听到声音,锁定角落里的身影后,赶紧奔到她面前,一把将元锦意抱起来,“走!”
有些分量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展曜总算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她真得还活着。
这么鲜活的小姑娘要是死了,梁安城都要少许多乐趣。
也对,她不愧是大师批过命的人。
就在元彻和展钊都要往火海里冲时,展曜抱着元锦意大步流星的走出来,毫发无损。
一桶冷水泼在两人身上降温。
元彻赶紧迎过去,瞧着双目紧闭,小脸漆黑一片的女儿,他差点没绷住,“锦意!!”
“父亲”元锦意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来,元彻揪住的心立马就好了些。
他脱下外袍盖在元锦意身上,从展曜手中接过女儿。
瞧着她状态也不是很好,心里又是一紧,“快去请大夫来!”
对展曜道了一声谢,元彻觉得脚下有些凉,还好不是心凉。
“多谢展世侄,我先带锦意回去看大夫,晚些再慢慢感谢你。”
展曜点点头,豪气的开口,“世叔快去吧。”
等元彻一离开,展钊的大掌就拍在展曜脑袋上,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这么危险都敢往里冲,下次别指望我带你出来了。”
展曜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低呼一声,“四叔,你要把我打傻了。”
他刚才可没有考虑那么多,纯粹就是想将锦意救出来而已。
等大夫过来给元锦意看了后,又是施针又是开药的,一直折腾到了临近天亮。
“你是说,我女儿中了迷烟?”元彻换好衣服鞋子后坐在椅子上,虎着一张脸。
听到大夫的回答,他心头一颤,格外愤怒。
“不错,大人。”老大夫摸着胡须回答着。
元彻气得拳头都紧了,看来真是高为干的。
肯定是因为邹师爷的反水,高为将账算在了锦意头上。
元彻想着想着就是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老大夫吓了一跳。
“大夫,这迷烟对我女儿有影响吗?”
还有今晚这么大的火势,会不会对锦意造成什么害处啊。
元彻这颗心可一直都悬着呢。
他抬头看去,这样刚好可以看到元锦意安睡的小脸。
早知如此凶险,这趟赈灾,他就不该带锦意来的。
老大夫看了看元彻,又是点头又是晃头,却不敢完全保证元锦意没问题。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老朽眼下可以保证三小姐没什么大碍,可却不能保证日后的事情。
还有今夜吸入浓烟,三小姐的嗓子肯定是会沙哑一段时间的,得慢慢恢复。”
这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有烧伤什么的,不然一个小姑娘肯定承受不住。
元彻一听,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他咬紧牙关,对老大夫道了一声谢,然后让蓝东将其送出去。
看来得早点回梁安城,请太医来为锦意仔细检查一番。
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元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郁闷的坐在这里,展钊走进来,面色严肃的对元彻开口。
“大人,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但末将发现,三小姐的门口有桐油的味道。
还有窗户都被封死了,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加上院子里被打晕的禁卫军和婢女,绝对是在故意针对三小姐。
元彻额角青筋暴起,要不是想着元锦意还在休息,他都要直接掀桌子了。
可恶,可恶。
他猛地站起来,阴沉的脸色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后,他大步走出屋子。
“照顾好三小姐。”
元彻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句,直奔大牢而去。
展钊知道,元彻肯定气不过,要是他,有谁敢对他女儿下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为了避免元彻下狠手,展钊还是赶紧跟上元彻的步伐。
还没有睡醒的高为被一桶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毫无防备的冰水浇下来,高为浑身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
他淡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稻草上坐起来,看着元彻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巡抚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小心身子啊。”
他瞥了瞥外面还没有透亮的天色,圆胖的老脸挂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来是成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气愤。
哼!
高为心中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坐在脏乱臭的大牢中。
元彻给了身后一个手势,又是一桶冰水朝着高为泼过来。
纵然是九月底,但是现在是早上,温度比较低,两桶冰水下去,高为就开始捂着胳膊连打了几个喷嚏。
元彻站在大牢外,冷眼直视着他,声音比地上的冰块还寒冷,“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本官来,对一个孩子下手,算什么东西。”
高为胡乱搓搓鼻子,没有丝毫形象的对元彻一笑,“巡抚大人就这点手段?”
他知道元彻在梁安城素有贤名,为人本分守礼,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死板。
他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给他几下,以解心头之恨呢。
不过他这话问的,他都懒得回答了,杀人诛心,打蛇七寸。
他不是对那个女儿十分喜爱吗?
不对他女儿下手,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伤心疾首,求助无门呢。
他谅元彻也不敢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惩罚。
高为嘴边挑衅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元彻的眼睛。
一想到今天差点失去女儿,元彻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把他拎出来,上刑架。”
咬着后槽牙,元彻瞪着高为,对身后的侍卫开口。
不是想挑战他的底线吗?今日就正好让他领教一番。
两个侍卫立马走进去,高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难道他这女儿真的对他很重要?一向不与人红脸的淮安侯要对他动手?
绑在刑架上,高为看着面前烧红的烙铁,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来真的啊?
元彻拿起手边的烙铁,轻飘飘的看了高为一眼,在他面前威胁似得晃了晃,“高为,你的所作所为,邹师爷都已经如数告知给我,证据我也拿到了。
你要是乖乖认罪伏法也就罢了,可你不该动我女儿。”
从今晚的事情上来看,高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高为阴险的笑了笑,也不再掩饰,直接讥讽起来,“大人,这可不能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不来孟泽城你的女儿就不会出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
第82章 投胎转世,银子下落
反正他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活头了,能让巡抚大人的女儿给他陪葬,也算是不错了。
瞧见高为恶心的眼神,元彻再也忍不住,手中的烙铁径直戳在他肚子上。
“啊——”
高为浑身僵硬,大叫一声,难以忍受这般对待。
一阵白烟冒起,焦香味儿传来,刑架上的人痛苦的抖动着身躯。
瞧着他额头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汗珠,元彻松开手,放声大笑起来。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女儿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高为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盯着元彻。
不可能!
“你骗我你女儿死了,死在火里了,你救得了她吗?”
要是真没事,怎么会现在才来找他泄愤呢。
高为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面色惨白一片,嘲讽的摇头。
元彻低笑起来,将手里的烙铁丢在炭火上,“她没死你很失望吗?”
看来高为的后手还不小,也是,不然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在孟泽城称王称霸呢。
高为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嗬我当然失望,不过也无所谓,随便巡抚大人处置吧。”
他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算是认栽了。
“哼!”元彻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处置你。”
他再次举起烙铁,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不过,高为,你说这个痛些还是株连九族痛些?”
“你敢!!”高为咬紧牙关,气愤的握着拳头,震惊的看着元彻。
他一人犯错,怎么可能会诛灭九族。
就凭他现在的证据,根本就不可能。
元彻望着他,幽深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波澜,“谁让你先给我不痛快的。
本来我只是想给陛下禀明,夷你三族,放过你家老弱妇孺的。
可你偏偏要动我的女儿。”
差点,他就失去女儿了。
高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挂着的手指头僵硬的指着元彻,气急败坏的低吼,“你敢,你敢,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证据,本官只是贪污了些许银子而已。”
不可以,他的妻儿老小都必须好好活着。
“证据?高为,对付你这种人,需要什么证据?”元彻瞧着手中的烙铁,在高为身上寻找着位置,冷声讥笑道。
高为敢对他女儿下手,他实在不能容忍。
他痛苦,那高为也必须比他痛苦十倍百倍才是。
“不,巡抚大人,这事你说了不算。”高为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元彻,对他拼命摇头。
在这一刻,他坚守的防线有些破裂。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子孙后代,不能这样。
要是被灭族了还有什么意思。
“啊!”元彻手中的烙铁再次印在他身上。
高为惨叫起来,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元彻看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烙铁,转身离开。
“我巡抚大人,你不能这样做”奄奄一息的高为声音沙哑的大叫着。
但没有人再理会他。
第二日,邹师爷从昏迷中苏醒,想着昨日经历的一切,直接将高为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抖出来。
可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巡抚大人女儿所说的话。
他见了元锦意回去就开始撞邪,里面都是浮肿惨白的鬼脸,他们叫着痛,叫着冷,好可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邹师爷一想起那些画面,浑身就不寒而栗。
当元彻得知高为囚禁了那些商人的家眷后,赶紧让人将其放了出来。
而随着邹师爷的话慢慢展开,元彻也知道了高为豢养打手,将尸体抛尸悬崖的事情。
“砰!”沉稳如元彻都忍不住拍案大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就说大水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才死亡七八百人,原来一切都是高为搞的鬼。
怒火已经席卷元彻的浑身,他阴沉着脸庞,手握成拳,前所未有的气愤。
“草菅人命的狗官。”展钊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脸色铁青。
他昨日就该帮着侯爷多给高为几拳的。
邹师爷瑟缩着身躯跪着冰冷的地上,欲哭无泪,“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都是高为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
他一开始就说这样不行,可高知府一意孤行,他也劝不住。
“闭嘴,你敢对天发誓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元彻将手边的的笔架直接摔倒在地,吓得邹师爷老脸一白。
元彻闭上眼睛,脸上布满寒霜,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这事儿要是被陛下知道,高为别说九族了,就算是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得被刨出来,曝尸荒野。
好个高为,有种,北秦建朝来头一人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得不知道啊。”邹师爷一个劲的磕头,希望能让元彻息怒。
元彻冷静下来好,连忙让展钊去将高为豢养的打手捉拿归案。
锦意房间失火肯定跟这群人有关系,不叫他们脱一层皮,他就不姓元。
“是,大人。”展钊瞪了邹师爷一眼,抱拳后大步离开。
邹师爷吓得缩成一个球,元彻看着他都觉得心烦,连忙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听着绿酒和黄聪的汇报,心中的压抑总算得到一点缓解。
青竹端着药走进来,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来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咱们该喝药了。”
元锦意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头痛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她端过药碗,直接一口干了下去。
嘶~苦死了。
下一秒,一块糖块塞进元锦意的小嘴中。
青竹眼泪汪汪的看着元锦意,愧疚的开口,“小姐,吃块糖就不苦了。”
昨夜都是她睡得太死了,要是她守着小姐就好了。
元锦意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她温柔开口,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好了,青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伤心。”
这不怪青竹,昨晚那群人用了迷烟,她都没有察觉,就更别说青竹了。
好险捡回一条小命。
这下好了,更不想待在古代了。
青竹胡乱擦擦眼泪,对元锦意点点头,“小姐,您先休息会儿吧。”
元锦意躺回床上,旁边绿酒疲惫的漂浮着,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黄聪没想到元锦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女鬼。
初次见面,他还有些羞赧。
他将视线转回元锦意身上,对着她弯腰作揖,感激的拜了拜。
“元小姐,这次多谢你了。
高为难逃一死,其他人都已捉拿归案,孟泽城的百姓总算迎来了新的开始。”
真不容易啊,压在孟泽城百姓身上的那座大山总算移除了。
元锦意微微摇头,面色柔和的对黄聪开口。
“不用谢我,应该谢你自己。”
谢谢那些在时代大山的压迫下,还愿意站出来,为百姓伸冤叫屈的人。
黄聪嘿嘿笑起来,抠了抠脑袋,身上的黑雾尽数散去,只剩下最纯澈的模样。
元锦意莞尔一笑,让绿酒回到腰牌空间中。
她看向黄聪,他身上竟然缠绕着一丝微弱的功德之力。
前两日都还没有,应该是今日才出现的,想必他的后世一定会十分顺遂的。
“既然你心愿已了,那我就送你去投胎了?”
她把黄聪送走后,还要去处理孟泽城的其他怨魂。
不然以这些怨魂的怨念,孟泽城的风水会越发古怪,迟早会成为阴寒之地。
黄聪看向窗外,此时晴空万里,鸟语花香,阳光洒在琉璃瓦上,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对元锦意郑重的点点头,“三小姐,多谢你了,我愿意去投胎。”
元锦意微微一笑,直接催动咒语,玉牌闪过一抹白光,黄聪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窗外传来鸟雀的叫声,元锦意靠坐在窗边,又开始给绿酒烧纸,帮她恢复阴气。
躺了一日,元锦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下地活动了。
元彻还有些不放心,要不是见元锦意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他都不会放她出门的。
元锦意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展曜道谢。
可他这个时候没有在府中,元锦意有些奇怪,不在府衙,哪在那里?
问了一圈,最后是一个展钊的下属告诉她,展曜跟着官兵去村子里帮着灾民重建去了。
元彻速度很快,捉拿了高为后,就着手展开重建工作。
这会儿正是缺人的时候,府衙的禁卫军都被调去了一半。
元锦意只好把自己的感谢留着,等他回来了再说。
而元彻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邹师爷说这么十几年,高为收受的贿赂和贪污的银两至少有近百万两。
哪怕他有一半送回了高氏一族,可还有一半的下落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从高为账上和书房找到的黄金银票加起来才仅仅一万多两,那剩下的财产,元彻翻遍府衙都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
为了防止搜寻不仔细,元彻把所有屋子的地板都给撬开了,还是一无所谓。
元锦意得知此时事,抿着嘴角有些发愣,早知道就让黄聪先告诉了她再去投胎的。
这下好了,高为不说,他们谁也别想找到。
高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什么事情都不说了。
元彻着急上火,他原本是打算用这一笔银子重新修筑堤坝,安置灾民的。
折子他都写给陛下了,临到头,银子却找不见了。
元彻只好拉着元锦意一块儿来帮忙找。
作为一个工具人,元锦意真的有些麻木。
她又不是神仙,她怎么知道银子在那里呢。
“三小姐,我知道在那里。”绿酒听着元锦意的感叹从玉牌空间里钻出来,举起自己的小胳膊,傲娇不已。
???
元锦意有些迷惑,“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心。
“那在什么地方啊,绿酒?”
元锦意搓搓小手,嘿嘿的笑起来。
绿酒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件事,对元锦意仔细道来。
“在高为的私宅里,他养小妾的那座宅子。
高为小妾畏罪潜逃时,我正好看见她抠了两块花园的石板。
我还在想她抠石板做什么,跟上去一瞧,她把石板敲开,里面竟然是金砖。”
“高为的小妾说,幸好当初把银子换成了金砖铺在花园里,不然她都没跑路费了。”
所以,金砖在私宅的花园里。
元锦意了然,立马就去给元彻回禀。
但她没有直说,只是侧面敲击,高为还有几座私宅,银子极有有可能藏在私宅里。
元彻倒是相信元锦意,立马就派禁卫军去私宅查找。
果不其然,禁卫军一去搜查就发现了花园中的异常。
毕竟没有谁的花园会无缘无故少两块地板。
再一结合这个院子主人的身份,元彻立马就让他们把所有的地板都敲开。
随着一块块沉甸甸的金砖露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为不愧是有点脑子的人,竟然把所有银子都换成了金子,融成了金砖。
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金砖,元彻马上命人称重计算成银子。
不过这里算下来只有四十万两白银左右,结合高为平日里的奢靡习惯,元彻估计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又解决了自己的一个麻烦。
元彻此刻真觉得元锦意就是他的福星,所有问题一到她手里,就迎刃而解。
这孩子,有福气,前提是要保护好一些。
翌日,元锦意总算碰到外出归来的展曜。
她迎面走过去,嘴角弯弯,带着些许娇憨,“见过展二哥!”
“锦意?你好了吗?怎么就下床了。”展曜打量了她一眼,关切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点点头,声音比较小,听着还是有些沙哑。
“我差不多都好了,展二哥,那日谢谢你了。”
他能闯进火海,她是真的没有料到。
该感谢的人她还是会感谢的。
展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不用客气的。”
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脸上挂着浅笑,“展二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是我之前在寺庙求得平安符,送给你。”
“要是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白嫩的小手递来一个小小的香囊,浅绿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清丽的小花,就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含苞待放。
展曜在身上擦擦手,主动接过香囊,脸上浮现出一朵红云,“那那就谢谢锦意了。不过我可没什么事情麻烦你,别放在心上。”
他捏着香囊,浅淡淡的桂花香气传来,沁人心脾。
第83章 入秋时分,回到侯府
“那展二哥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元锦意瞧着他一身泥泞,手上还有水泡,估计今天累的不轻,还是让他去休息了吧。
展曜回过神来,明朗一笑,声音都亲和了几分,“好,你回去慢点啊。”
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累。
元锦意乖巧点头,慢慢走远了。
十月微凉,一雨成秋。
淮安侯府门前,两辆半旧带着泥泞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门口的家丁赶紧拿伞上前迎接,瞧着是元彻回来,又赶紧让人通知府中的女眷。
青竹打着伞,将元锦意小心从马车里扶下来。
“小姐,您仔细脚下。”
感受到飘飞过来的水雾,元锦意伸手往外接了一下。
青竹无声将她的小手收回来。
元彻看了元锦意一眼,等着她靠过来后,父女二人才一同进了府。
两人先是去拜见了一下老夫人。
听到元锦意和元彻归来的消息,老夫人险些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有拿稳。
匆忙叫婢女穿了鞋子,走到门口去迎接,可见其心情之急切。
元彻瞧着母亲站在门口等待,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孩儿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随手扶了一把,脚步转弯,往他身后转去,关怀的叫着,“哟,祖母的小心肝,可算回来了。”
元彻尴尬的咳嗽一声,站在旁边看着自家母亲抱着女儿,一口一个心肝,那心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好几年没见了。
“祖母,咱们快进去吧,您淋了雨可不好。”元锦意抱着老夫人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娇声娇气的开口。
“对对对,咱们快进去,瞧祖母这脑袋。”老夫人一拍额头,懊恼的笑了笑,揽着元锦意就往屋子里去。
元彻无奈,只能跟上她们祖孙二人。
进了屋子,老夫人拉着元锦意左瞧右看,然后摸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天哪,锦意,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父亲真是不会照顾人,祖母瞧着心都揪起来了。”
老夫人说着还嗔怪的瞄了元彻一眼,满是责问的眼神看的元彻心头一哽。
元锦意嘻嘻一笑,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捏着自己小脸上的肉给她看。
“祖母,父亲有好好照顾我,只是锦意吃惯了梁安城的食物,不太习惯孟泽城的风味而已。
而且我也没瘦啊,您瞧瞧,都是肉呢。”
明明她脸上还胖了呢。
“祖母瞧着可是清减了不少,唉,早知这样,就该让你父亲带两个府中的厨子过去。”老夫人摸摸她的小脑袋,心疼的开口,眼神中关切味十足。
元彻径直坐下来,婢女送上茶水,退到一旁。
元锦意扑在老夫人怀里,努努小嘴,满是无奈的说道。
“祖母,您就别管这些了,到时候您让厨房给我做些好吃的,我几日就恢复了。”
她确实不喜欢孟泽城的食物,主要也跟侯府比不了。
瞧着老夫人还在心疼她,她赶紧岔开话题,对门口的青竹招招手,
“祖母,锦意可想你了。
锦意给您带了礼物呢,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笑容越发真挚,她拉着元锦意的小手。
“祖母什么都有,锦意不用给祖母买,不过只要是锦意送的礼物,祖母肯定喜欢。”
人老了,对物质没有什么要求了,就希望有个人陪着她。
锦意外出这一个多月,她胃口都差了许多。
今日听说她回来,心理极度高兴。
青竹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上来,元锦意双手拿过,放在老夫人面前。
包装不是很精致,但是透露着一种十分独特的感觉,老夫人在元锦意期待的眼神中打开。
“这是熏香?”老夫人瞧着盒子里装着的,一小块,一小块的香料,嘴角高高上扬。
一股清透又舒缓的香气传来,老夫人拿起来闻了闻。
元锦意娇憨一笑,轻声给老夫人解释着。
“祖母,这是孟泽城独有的安神香,您不是睡眠不好吗?用了这个一定会睡得很好的。”
老夫人再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容,搂着元锦意又是一阵亲香,恨不得把自己心肝都掏给她。
“好好好,咱们锦意有心了,祖母喜欢着呢。
白嬷嬷,快收起来,晚上试试。”
白嬷嬷笑吟吟的接过熏香,仔细收了起来。
老夫人又和元锦意说了一会儿话,要不是元彻使了好几个眼神,老夫人都还要继续说。
距离晚膳还早,老夫人让元锦意先回去梳洗一番,一会儿再过来吃饭。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意带着青竹径直去了魏姨娘那里。
元彻喝了一口茶,看向自己母亲,把所有婢女都给赶出去了。
“母亲,这些日子府中没人给您添麻烦吧?”
元彻意有所指,老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她扯过帕子擦擦嘴角,沉稳的回答着。
“没有,安安静静,你那陶姨娘也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元彻点头,如此便好。
他就是不太放心陶姨娘,别的都好说。
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自己儿子,轻声商量道。
“下个月锦潇就及笄了。
罗氏虽然德行不端,被你禁足。
但在锦潇的及笄礼上,还是要让她出来待客。”
毕竟罗氏还是侯府的正头夫人,事关锦潇的名声,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看在锦潇的面子上,还是得好好善待她。
元彻思索了一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母亲是说要将罗氏解禁?”
于公于私,他对罗氏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触及锦潇,他就不得不想想了。
老夫人摇头。
“只是那几日罢了,至少让锦潇安心,做给外人看看。”
她没说要解禁,只是在锦潇及笄礼那几日把她放出来就行,毕竟府中还有好几个孕妇。
她儿子子嗣单薄,她是真希望再生几个孙子下来,侯府家大业大,唯恐独木难支。
元彻点点头,他明白了,“放心吧,母亲,孩儿知道了。”
老夫人宽慰一笑,又仔细看了看元彻的面容,见他一脸疲倦,身形也比出门前清减了不少。
到底还是亲生的,心中难受。
“彻儿,你瘦了不少,你们父女俩真是不让人省心。”
“劳母亲挂记,孩儿真得没事,您就别担心了。”元彻面上带着一抹笑容,对老夫人摇摇头。
他这是去办公,不是去游玩,瘦点好。
元彻站起来,对老夫人拱手,和声开口。
“母亲,孩儿突然想起要去宫中禀告陛下,孩儿先不陪您了。
若是赶得及,晚上回来陪您用膳。”
老夫人也站起来,对他浅笑一声。
“去吧,去吧,正事要紧。”
魏姨娘院子里。
钟嬷嬷正扶着魏姨娘在屋子里走动。
这几日一直下雨,院子湿滑,她们只能在屋子里走走。
魏姨娘撑着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脸庞此刻挂着一丝忧虑,“也不知道锦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这个心啊,就这么一直挂着,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钟嬷嬷刚想出声宽慰,就见红梅兴冲冲的跑进来,高兴的对魏姨娘说道。
“姨娘,奴婢听门房说侯爷和三小姐回来了。”
“真的?”魏姨娘顿时喜上眉梢,露出惊讶的表情。
钟嬷嬷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赶忙把魏姨娘扶来坐下,免得她太激动。
红梅肯定的点点头,声音都快飘上天了。
“嗯嗯。不过三小姐跟着侯爷先去拜见老夫人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魏姨娘攥紧手中的帕子,眼角都湿润了,语无伦次的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锦意回来了就好。
对了,锦意没什么事儿吧?”
“奴婢问了,三小姐好着呢,什么事情都没有。”红梅知道魏姨娘要问这个,所以特意问过门房。
“那就好,那就好。”魏姨娘欣慰的坐着,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哎哟!”魏姨娘突然捂着肚子,脸庞抽动了一下。
众人一惊,钟嬷嬷急忙蹲下来询问,生怕魏姨娘有个好歹,“怎么了,姨娘?红梅,快去叫青禾来。”
“没事,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我一下。”魏姨娘轻轻抚摸着肚子,叫住红梅,不好意思的对她们笑笑,“一定是知道姐姐要回来,跟着我一块儿激动呢。”
没事就好,钟嬷嬷拍着胸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到,“姨娘!”
魏姨娘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表情微微凝固,伸手指着外面,“这是不是锦意的声音啊?”
不是说在老夫人院子里吗?怎么
钟嬷嬷这下再也忍不住,拍怕魏姨娘的手,对她打趣道,“是三小姐,我的姨娘嘞。”
这都到门口了,还有什么是不是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元锦意的身影走进来。
魏姨娘连忙站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怀有身孕,大步走向元锦意。
“姨娘慢点。”元锦意连忙扶着魏姨娘,瞧她动作这么生猛,心都漏了一拍。
魏姨娘可管不了慢点不慢点的。
直接将元锦意搂在怀里,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
“姨娘的锦意,可算是回来了。”
闻着魏姨娘身上浅浅的馨香,元锦意心中一片柔软。
“姨娘,我回来了。”
片刻后,魏姨娘跟老夫人一模一样,将元锦意仔细检查了一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瘦了!”
元锦意一笑,拉着魏姨娘坐下来,娇声开口,“姨娘,我没有瘦呢。”
她好得很呐。
魏姨娘不信,摸着她的小手,一个劲的摇头,“不过没关系,回来就好。
姨娘让钟嬷嬷给你做你喜欢的饭菜,很快就会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元锦意哭笑不得,又不是养猪,要什么白白胖胖。
但只要魏姨娘高兴就好。
钟嬷嬷和红梅识趣的离开,给她们准备点心去。
魏姨娘一看到元锦意就高兴,可眼中还是难掩担忧,“锦意,在外面这些日子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姨娘听说那孟泽城的知府无恶不作,你没有受伤吧。”
现在梁安城所有人都知道孟泽城的知府是个大贪官,什么贪污百姓辛苦钱,私立税款,万人坑,养私兵。
梁安城的百姓都在等他押解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好好问候他呢。
元锦意站起来,转了一个圈,无奈的调笑着。
“姨娘,我怎么会受伤呢,我只是跟着父亲一起去赈灾的。
你瞧,我这不是好着呢,父亲什么都没让我做。”
她可不会告诉魏姨娘放火烧屋子的事情,不然能将她气早产。
她都交待青竹了,谁都别说。
要是小玉知道了,少说能抱着她哭上一天。
魏姨娘掩嘴一笑,心头的大石落地,“好好好,姨娘只是太担心你了,没事就好。”
见她小脸气色红润,她也就不担心了。
和魏姨娘聊一会儿,答应明日来陪她用膳后,元锦意就回自己院子去了。
院子里,小玉和周嬷嬷正站在门口迎接。
“周嬷嬷,小玉。”元锦意走过去,对她们一笑。
坐在自己屋子里,元锦意总算觉得浑身轻松了。
待她梳洗完,换好衣服坐在榻上,周嬷嬷领着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走进来。
周嬷嬷半躬腰,轻声介绍道。
“小姐,这是新来的粗使婢女沁儿,是舅老爷送来的,老奴带她来见见您。”
“这么小?”元锦意疑惑,瞧着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她舅舅怎么会找一个这么小的丫头?
元锦意的话一落,那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元锦意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笨拙的解释起来。
“见过小姐,奴婢奴婢不小了,已经十五岁了。
您千万别嫌弃奴婢,奴婢会乖乖听话,认真做活的。”
元锦意蹙眉,小玉和青竹暗道不好。
这小丫头怎么撞在小姐最不喜的举动上来了。
小玉抵着腮帮子牙齿微酸,她记得她跟这个小丫头交待过,不要轻易给小姐下跪。
小姐待人宽厚,最是不喜欢谁动不动就下跪。
周嬷嬷脸色微变,自责的看了元锦意一眼,说着就要去拉沁儿起来。
第84章 新来婢女,路上偶遇
元锦意舒展眉头,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对她开口,“没事,起来吧。”
沁儿瞄了元锦意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后,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羞羞答答的攥着衣角回答,“奴婢知道了,小姐。”
元锦意瞧着周嬷嬷把她带走,抚摸着腰间的络子,眼神微妙。
青竹和小玉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
“小姐,沁儿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小玉犹豫了一下,不解的对元锦意开口。
沁儿刚来那两日,可乖巧听话了,吩咐下去的活儿都干得十分认真,不多言不多语。
而且该教的规矩她都教过了,怎么今日就偏偏
元锦意摇头,直觉告诉她沁儿不是很清白。
“青竹,小玉,你们盯着她,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
她刚才那副样子,像极了勾栏中的女子,别扭的很。
而且她看沁儿长相也不普通,一个粗使婢女,舅舅怎么不找个普通点儿的小丫头呢。
青竹和小玉点点头,表示认同。
元锦意想了想,又让青竹亲自去了一趟魏府,打听一下沁儿的底细,免得后面又出什么幺蛾子。
休息了一会儿,快到晚膳时间,元锦意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陪着她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又慢悠悠的散步回来。
伺候元锦意上床后,小玉坐在床边。
抠了块脂玉模样的嫩肤膏在掌心里推开,小玉仔细帮元锦意保养着小手,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小姐,那陶姨娘借着有孕常去魏姨娘那里走动,姨娘已经拒绝她好几次了,她还候着脸皮过去。”
“还有四小姐最近也奇怪,经常晚归不说,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她身边的婢女梳头时拔了她一根头发都要被她罚跪。”
“但四小姐最近漂亮了许多,身段也柔美了不少,老夫人还夸她了呢。”
小玉说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元锦欣她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个陶姨娘怎么回事。
一点都不敬业,身为细作只需要把精力放在她便宜爹身上就是,怎么还拉扯上她姨娘了呢。
她一会儿得把秀茹叫回来问问。
闻着自己香喷喷的手,元锦意躺在床上,以独特的姿势进入寰宇之境。
她都好久没有学习了,得赶紧把术法提升上去,不然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又是身心俱疲的一夜。
第二日,小玉和青竹将元锦意从床上挖起来,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穿戴整齐后,元锦意坐在凳子上用早饭。
瞧着屋外还在下雨,元锦意有些不爽,这场秋雨也太缠绵了,都下半个月了还没完。
看了一会儿书,算着时间,元锦意动身去了魏姨娘院子里。
还没有到魏姨娘院子里时,迎面一道仙气飘飘的身影撑着伞走来,绝美的面容在水雾中泛着柔光,给人一种不染凡尘的感觉。
陶姨娘扶着还没有凸显的肚子,轻笑着走到元锦意身旁,“是三小姐呀。”
“陶姨娘!”元锦意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要去找魏姨娘吗?妾身也要去呢,正好咱们同路,一块儿去吧。”
陶姨娘似乎没有看出元锦意的疏离,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陶姨娘身边的嬷嬷则是直接把青竹挤开,手中的大伞大多数遮在元锦意头上。
另外两个婢女横插在青竹面前,硬生生挡住她的去路。
等陶姨娘拉着元锦意走远后,两个婢女才跟上去。
青竹撑着伞,眼底划过一抹暗芒,步伐缓慢的走着。
“三小姐在孟泽城的那些日子可还好?”陶姨娘笑着,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细纹,柔嫩的肌肤看着十分养眼。
陶姨娘耳边的白玉坠子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晃动着,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元锦意还真会误以为她是什么大家千金。
雨天石板湿滑,元锦意看着她骨节分明的素手,又瞧了瞧地面,淡定的抽回手。
“甚好。”
见元锦意这般冷漠,陶姨娘温柔的笑了笑,“三小姐对妾身似乎抱有敌意?”
知道你还问,元锦意心中腹诽。
她看元锦意不搭话,又自顾自的开口解释道,话语中带着一股忧愁。
“妾身独自一人在梁安城,也没有什么家人在身边
如今虽怀了孩子,可也不能给妾身解闷,只能日日枯坐在院子里。
三小姐,妾身并不恶意,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谈谈心罢了。
侯爷的后院中,妾身能相信的就只有魏姨娘一人。
只有她在进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妾身的眼神没有恶意。”
所以,这是在暗示魏姨娘没有心机?可以被用来做筏子?
元锦意听着只是淡淡笑了笑。
陶姨娘停下来,侧目看向元锦意,眼眶微红,“三小姐还是不相信妾身?”
“没有。”她是从头到位都没有打算相信。
元锦意眼神平静的望着她,“陶姨娘,下雨了,走慢些吧。”
别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掉了,她可赔不起。
陶姨娘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她眼中泛起一丝疑惑,怎么看元锦意都不觉得她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
两人来到魏姨娘的院子,原本高兴准备迎接女儿的魏姨娘,一看到元锦意身后的女人,脸上顿时划过一抹不快。
“锦意来了,快进来。”魏姨娘挺着大肚子站在屋檐下对元锦意亲切招手。
元锦意余光瞥了陶姨娘一眼,脚下步伐加快。
然而这时,陶姨娘突然抓住元锦意的肩膀,整个人都被往前一带,脚下一滑。
就在陶姨娘闭着眼睛准备大叫时,预料中的落地摔并没有到来。
空气寂静了两秒,陶姨娘疑惑的睁开眼睛,对上元锦意玩味的眼神,“陶姨娘,抱够了吗?”
她视线往下瞧去。
只见元锦意死死抓住她的腰带和衣襟,青竹也拽着她的衣服,将她身形固定在半空中。
身后陶姨娘的婢女和嬷嬷张着小嘴,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三小姐早有防备,刚才空手接人那动作,她们看得眼皮子都颤抖了。
“”陶姨娘红着脸,缓缓站起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咳咳,三小姐力气真大。”
居然能够接住她,可恶。
“一般般而已。”元锦意想着今早刚赶出来的大力符,没想到真得用上了。
陶姨娘站好身子,感激的看向元锦意,声音怯怯,“妾身差点就连累三小姐了,真是抱歉。”
这次计划落空,她们肯定会更加防备着她,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她想着,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猛地吃痛。
“啪!”魏姨娘扶着两个婢女冲过来,一个巴掌就甩在陶姨娘白嫩的脸上。
魏姨娘抓起陶姨娘的头发直接冲她大吼起来,“你竟然敢陷害我女儿,你别以为仗着侯爷宠你,我就不敢打你。”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这种手段的普通妇人,刚才那举动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贱人故意的。
她要是摔了没关系,要是敢伤着她的锦意,她跟陶姨娘没完。
“啊!”陶姨娘头皮扯得生疼,立马惊呼一声。
魏姨娘气急败坏,手中十足用劲,扯得陶姨娘脸庞都变形了。
钟嬷嬷睁大眼睛,赶紧上前去拦陶姨娘,顺带连掐带揪的将她从魏姨娘身边拉开。
陶姨娘的一巴掌拍在钟嬷嬷身上。
“姨娘,住手,小心您的身子啊。”钟嬷嬷大叫着,手中掐的越发重,给了红梅和青禾一个眼神。
陶姨娘的嬷嬷和婢女自然不甘落后,都是姨娘,凭什么她们姨娘要挨打。
三人丢下手里的伞,就往上冲,目标对着魏姨娘的肚子和掐着陶姨娘的钟嬷嬷。
元锦意怔了一下,连忙挡在魏姨娘身前,手中一用力,两个婢女就被她推到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青禾和红梅作势就压在两个婢女身上,不客气的扭打起来。
这毕竟是魏姨娘的院子,加上元锦意和青竹,陶姨娘根本就不占任何上风。
她此刻头发披散,脸上一个完整的巴掌印十分显眼,头皮那块也已经通红,脸上的泪水早就将她的妆容冲刷掉。
几个婢女也混战在一块,钟嬷嬷护着魏姨娘往后退。
陶姨娘咬紧牙齿,伸手就要去打自己的肚子。
她今日非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正好圆了她的计划。
元锦意却一把拽住陶姨娘的手,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她开口,眼神满是戏虐,“欸,陶姨娘,你先别急啊。
等你什么时候把鸡血换成了真的人血再重新表演吧。”
幸好秀茹汇报及时。
陶姨娘一惊,脸上满是错愕,不明白元锦意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
“你”
陶姨娘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惊慌又震惊,在对上元锦意明亮璀璨的眼睛时,她甚至有些恍惚。
两个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住手!”
只听闻平地一声怒吼。
元锦意眼神一闪,听见来人的声音后,快速做出反应。
在陶姨娘更加震惊的眼神中,屁股重重往后坐去,一副被用力推到的样子。
“小姐!”青竹丢开拽着婢女头发的手,心疼的大叫一声,赶紧跑到元锦意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魏姨娘拖着笨重的身子想要去扶她。
来人先魏姨娘一步,将元锦意给扶了起来,冲陶姨娘和婢女高声质问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元彻看着披头散发的陶姨娘和满身泥泞的几个婢女,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飚上头了。
众人惶恐,赶紧跪下,身后的蓝东已经把头埋到胸口了。
元锦意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委屈的掉眼泪,“父亲。”
元彻拍拍元锦意的肩膀,让她先别哭,“好了,没事。”
他又把目光转向陶姨娘,“清婉,你推锦意做什么?”
陶姨娘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娇弱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不是。侯爷,妾身没有,是三小姐自己摔倒的,妾身没有推她。”
魏姨娘气得狠狠的瞪着她,忿忿的反击道。
“侯爷,您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故意的。
她明知自己怀有身孕,一个劲儿的往妾身这里跑。
今日要不是锦意反应快,她怕是要将锦意的名声都给毁掉了。”
她就知道陶姨娘没安好心。
元彻看了委屈的陶姨娘一眼,又看着在一旁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的魏姨娘,眼神闪了闪。
“下着雨呢,你还不快进屋去。
清婉你也是,先回去。”
元彻还是偏向了陶姨娘,元锦意要是不知道内情肯定也会很伤心。
“侯爷——”魏姨娘不甘心的看向元彻,眼神失望不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陶姨娘都对锦意下手了,侯爷都还包庇她。
元彻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锦意,带着你姨娘先回去。”
魏姨娘甩开钟嬷嬷的手,满脸气愤的盯着陶姨娘。
“妾身不回去。
侯爷,你要是不惩治陶姨娘,妾身今日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
元彻脚下一动,但还是收了回来。
元锦意和钟嬷嬷赶紧扶着她,生怕她太激动伤到自己的身子,“姨娘,您别这样,我这不没事呢,咱们先进去吧。”
陶姨娘得意的捂着自己脸庞,嘤嘤嘤的扑进元彻怀中,给了魏姨娘一个挑衅的眼神,将头埋进元彻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姨娘气得咬牙切齿,脸庞涨红,还想说什么。
要不是元锦意及时拦住她,她肯定还要上去跟陶姨娘打一架。
瞥着陶姨娘矫揉造作的样子,魏姨娘不情不愿的跟着元锦意进屋了。
坐在凳子上,魏姨娘拍着桌子,眼泪泛滥成灾,伤心开口。
“锦意,你拦着姨娘做什么,姨娘今日就是想给你讨一个公道。”
陶姨娘太过分了。
刚才要不是锦意在她手心比划了两下,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陶姨娘的。
元锦意对她摇摇头。
让其他人先回去换衣服,她的话要悄悄给魏姨娘说。
第85章 初露苗头,陛下奖赏
等人走开,元锦意贴心的递上帕子,凑到魏姨娘面前,小声的解释道。
“姨娘,您别伤心了,你相信我,父亲是站在您这边的。
父亲这样维护陶姨娘,是另有隐情。”
魏姨娘的眼泪顿时就止住了,呆愣的看着元锦意,“什么隐情?”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元锦意对她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魏姨娘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真的?”
细作?不可能吧。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是,侯爷虽然重色,但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这般偏爱。
难怪她总觉得那里很奇怪。
元锦意点点头,拉着魏姨娘有些泛冷的手,让她宽心,“所以,姨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父亲估计是不会处置她的,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说不定还会处置魏姨娘呢。
不过便宜爹也是,全府上下估计只有他一人知道陶姨娘的身份,他也没告诉别人。
魏姨娘知道还好,要是不知道,气出什么毛病来,她看便宜爹怎么后悔去。
今早秀茹给她传话比较迟,所以她还没有来得及通知魏姨娘。
还好她没受伤,不然她一定会把陶姨娘给撕了。
听元锦意这样一说,魏姨娘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脸上还是有些不满,对于元彻的怨气还没有消散,毕竟刚才他显得那么无情。
而对于陶姨娘的怨怼确实好多了。
她眼眸中的水光逐渐收起来,瞧着自家女儿担忧的样子,她伸手抚摸过元锦意的发髻。
“你刚才跟陶姨娘嘀咕什么呢?瞧她吓得脸都白了。”
元锦意笑了笑,给魏姨娘倒了一杯热茶。
“警告她少玩把戏而已,她经常往您这里跑,肯定没安好心。”
如今,也算是和陶姨娘正式撕破脸皮,她应该不会再来找魏姨娘了吧。
魏姨娘点点头,拍着胸脯嫌弃的说道,“是啊,不来才好,不然我每次都要找理由拒绝,真烦人。”
她看着陶姨娘那副娇弱的样子就觉得烦躁。
不愧是勾栏瓦舍出来的下作人。
元锦意见魏姨娘心情恢复如初,赶紧让婢女进来帮她把衣服换了。
青竹也已经回去把元锦意的衣服拿来。
刚才摔得最凶的就要数陶姨娘的几个婢女和自家小姐,身上全是泥巴。
小玉得知元锦意摔倒,也跟着青竹一块过来了。
“小姐,您没摔着哪里吧?”
小玉一边给元锦意换衣服,一边紧张的询问起来。
“没事,没事,我给你说,我那都是假摔,就是为了吓唬陶姨娘的。”
元锦意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回答着。
小玉嘟囔着小嘴,满是不悦的说着,“小姐,您可别拿自己的身子吓唬陶姨娘,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啊。”
她家小姐细皮嫩肉,陶姨娘一个老女人怎么比得过她家小姐金贵。
“是是是,咱们小玉说的对极了。”元锦意看了一眼旁边的青竹,也是同款表情,连忙举手投降,表示再也不敢了。
这两个小丫头算是把她看的死死的,日后啊,有她头大的地方。
元锦意换好衣服,就见章府医过来给魏姨娘请平安脉。
两人视线交汇之处,章府医眼神颤抖了两下,忍着心中惧意,赶紧给魏姨娘请脉。
魏姨娘本无事,但既然被陶姨娘气坏了,那就是有事。
章府医自然明白元锦意想要什么,诊过脉便宣称魏姨娘有些动胎气,需要好好静养。
元锦意在魏姨娘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午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元彻的惩罚便下来了,魏姨娘和陶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罚了两个月的月银,魏姨娘还被禁足三个月。
元锦意在榻上翻看着书籍,听着青竹的汇报,表情十分淡然。
“小姐,明明就是那陶姨娘的错,侯爷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竟然罚她家姨娘禁足?青竹攥着双手,不满的样子就差冲去和元彻好好理论一番了。
还好今日姨娘和小姐都没事。
元锦意翻动一页书籍,微微一笑,“青竹,这你就不懂了。”
这些惩罚在她看来,都不叫什么惩罚。
而且便宜爹能想到给魏姨娘禁足,反倒是帮了姨娘,免得陶姨娘再来生事。
“是,奴婢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可这也太便宜陶姨娘了吧。”青竹低着头,脚尖摩擦着地面,心中依旧不平衡。
真是不爽,早知道她对那些小蹄子下手就应该再狠些,直接揪一把头发下来才对。
元锦意瞄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意有所指的开口。
“捧的越高,摔得越惨,咱们且看着吧。”
她现在已经让秀茹全面盯着陶姨娘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知道。
最好拿住陶姨娘的把柄才是。
元彻因为两个姨娘吵嘴禁足魏姨娘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后,还将他叫过去训斥了好一顿。
可府中所有人都发现,元彻对陶姨娘偏爱的厉害,哪怕老夫人训斥过他,还是半点用没有。
陶姨娘眼下深得元彻宠爱,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婢女奴仆,都快赶上正室夫人的规格了。
元锦意刚从孟泽城回来,老夫人让她休息几日再去族学。
她这几日便窝在自家院子里,看看书,作作画,偶尔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
连绵不绝的秋雨总算停了,元锦意坐在小榻上翻看术法书籍,两鬼同时飘回来。
元锦意看了一眼屋外说话的婢女,将视线挪回来,“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三小姐,那自然是有事情要告诉你呀。”绿酒欢快的飘在空中,身形比之前实了些,小脸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
秀茹也跟着开口,“奴家也是。三小姐,您不是让奴家看着陶姨娘吗?”
对啊,元锦意实诚的点头。
意思是有发现?
秀茹在元锦意期待的目光中继续往下说道。
“就今日一早,她那贴身嬷嬷借着给陶姨娘采买胭脂,出了侯府。
奴家跟上去,发现那嬷嬷并没有去街上,反而去了西街一个小门户家中。”
西街是梁安城最是混乱的地方,也不是混乱,只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居住在哪里的人,多是别地儿来的贩夫走卒或者其他国家的商贩。
元锦意只是稍有了解,但是陶姨娘的嬷嬷去西街做什么。
秀茹的面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谨慎的说道,“您绝对想不到那嬷嬷见了什么人。”
“瞧你这样,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元锦意扯了扯嘴角,没来由的打趣道。
秀茹异常认真的看着元锦意,就像生怕外人听到了一般,小心翼翼的开口。
“您说的对,那嬷嬷见了邬纥人,将府中的消息和陶姨娘掌握的机密尽数告知了对面。”
原本还想开玩笑的元锦意猛地重视起来,“真是邬纥人?”
她原以为陶姨娘顶多是别个官员派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敌军的细作。
那这可就麻烦大了。
秀茹十分确定,她在宫中时,每年年底见过不少邬纥使臣,他们都是来给北秦上贡的。
哦,对了,邬纥是北秦的战败国,只是不算附属国。
当年战败时,割让了城池压了质子,每年要上贡不少金银珠宝。
最近这些年,随着邬纥的进贡越来越少,不少人猜测邬纥又起了不臣之心。
她咬着手指头看向秀茹,干巴巴的询问道,“我爹没派人跟着那嬷嬷?”
便宜爹不是知道陶姨娘有问题吗?
那他也不知道盯着点儿?
秀茹点头又摇头,无奈的回答,“怎会没派,都被甩掉了。”
说起来,那个嬷嬷是真狡猾,一会儿窜小巷子,一会儿窜闹市的,侯爷的人根本看不住,还差点被发现了。
元锦意抿嘴,神色有些担忧。
完了,完了,她爹的乌纱帽要保不住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陶姨娘是敌国的细作啊,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这下好了,直接从内宅斗争跳跃到两国博弈了。
秀茹看着元锦意不安的样子,赶忙安抚起她来,“三小姐,您别急,咱们找个借口悄悄告知侯爷不就行了。”
那肯定不行啊。
元锦意想都没想便直接否决了,她摇摇头。
主要是这事离奇,要是别的事情,她还可以找个借口什么的。
可这事关北秦国事,她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她可不想所有老底都被揭穿喽。
元锦意又看向绿酒,准备一会儿再好好想想,“绿酒,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大小姐察觉到那个外室的存在了。”绿酒激动的对元锦意说道,那股欢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是吗?什么时候发现的?”元锦潇竟然能够发现?
她之前还说准备偷摸告诉元锦潇的,没想到,她自己先发现了。
元锦意挑眉,那可真是太好了。
绿酒玩弄着手里元锦意给她烧过来的小元宝,眼睛睁的大大的,声音清脆的说道。
“就这最近几日,我发现大小姐在查府中奴仆的户籍出处,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不过她虽然查到好些外室安插进来的人,但那些人都咬死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昨晚悄悄把他们全都打了个半死,发卖出去了。”
绿酒从来没有看到大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处置了那么多下人。
真吓人。
元锦意了然,那看来这个外室又逃过一劫了。
算她运气好。
不过可惜,碰到了她。
那她就把外室的消息悄悄告诉给元锦潇,借元锦潇的手好好收拾她一番,上次的仇她还没有报呢。
元锦意正想着,屋外传来脚步声。
小玉面带微笑的走进来,轻声对元锦意回禀道。
“小姐,侯爷请您去书房呢。”
“现在?”元锦意微微吃惊,去书房做什么?
小玉将元锦意的外袍从架子上拿过来,一边给元锦意穿衣服一边给她说着,“是啊,听说是有事情找您。”
好吧,元锦意趁小玉没注意,给了两鬼一个眼神后,轻移莲步出了门。
去书房时,要经过花园一角,元锦意不紧不慢的走着,耳边传来陶姨娘呵斥下人的声音。
她和小玉同时扭头,就看到凉亭中陶姨娘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只见她撑着还没有大起来的肚子,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坐在椅子上呵斥下面的人。
小玉撇撇小嘴,可气的说着,“小姐,陶姨娘越发嚣张了。”
之前多少还安分些。
最近这些日子,大夫人被关着,老夫人不管事,她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元锦意收回目光,给了小玉一个玩味的眼神,“嘘!”
嚣张过头的代价可是很惨痛的。
元锦意不想惹是生非,大步走过。
来到书房,蓝东在外面守着,看见元锦意的身影走近,他径直打开门,“三小姐来了,请进吧,侯爷在里面等着您呢。”
元锦意冲他点点头,让小玉在外面等着,自己迈步走进去。
元彻坐在椅子上在看公文,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见过父亲。”
元锦意微微屈膝请安。
“坐吧,锦意。”元彻对她摆摆手,神情柔和的开口。
看到元锦意小脸平静温顺,乖巧的坐下来,元彻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怪父亲将你姨娘禁足了吗?”
元锦意勾着嘴角,对元彻摇头,娇声回应,“锦意知道父亲不是有意的,不想让父亲为难。”
再说,她怪了也没用啊。
元彻倒是笑了起来,将手里的公文放下,沉声解释着,“父亲将你姨娘禁足,只是为了保护她,日后你便知道了。”
他不想和这个女儿心生间隙,不对魏姨娘挑明,是怕误事。
但是锦意这么聪慧,一点就透。
“锦意一直都明白。”元锦意端庄的坐着,神色悠然的点头。
“哦?所以说那日是你故意摔倒的?”元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话题转到前几日的事情上去。
元锦意闻声怔了怔,连忙窘迫的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绢。
“啊?那日那日女儿只是想吓吓陶姨娘而已。”
怎么还扯到那日的事情上来了。
元彻失笑,眼神宽厚的看向她,“好了,父亲不是怪你,下次可别拿自己开玩笑。”
就她那假模假样的姿势,他都没眼看,学不来就别学了。
元锦意抿嘴,娇憨一笑,“是,父亲。”
元彻无奈摇头,对她宠溺的询问起来,“对了,你这次帮着父亲处理赈灾的事情,陛下说要嘉奖你。
父亲就是想问问你,这份嘉奖你想用在你身上还是你姨娘身上?”
第86章 奖赏赦命,茶楼会面
“还有嘉奖?”元锦意目露精光,小眼睛顿时亮起来。
这多不好意思啊!
元锦意高兴是高兴,可她有些纳闷,“有什么不同吗?”
嘉奖还要分她的和魏姨娘的。
元彻给她仔细解释起来。
“这嘉奖若是放在你身上,陛下准备封你为乡君。
若是放在你姨娘身上,就封她一个赦命。”
原本是可以封锦意为县主的,只是在堤坝问题上,他也存在失职,功过相抵。
但是陛下又不想让锦意寒心,所以还是准备封赏她。
元彻其实拒绝过,他已经挑选好赠与锦意的礼物。
可陛下执意如此。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心。
元锦意挠挠头,笑盈盈的对元彻开口,“父亲,那就将赏赐给姨娘吧。”
乡君的名称,对她现在而言,不算好事情。
不过这份嘉奖要是给魏姨娘,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锦意这就想好了?”元彻皱眉,还没有一刻钟呢,就想好了,未免太草率了。
“嗯。”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父亲,日后功劳多的是,姨娘生我养我不易,这一份就先给姨娘吧。”
元彻突然笑了起来,他就猜到锦意的功劳会让给烟儿。
这孩子,生性纯善,是个不拘小节,心有成算的。
元锦意歪着头,不解的询问,“父亲,不行吗?”
“当然行。”元彻赶紧收起自己得意的笑容。
尽管可能只有五六品,元彻却莫名有些期待。
不过这妾室封赦命,北秦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虽然不及诰命那般尊贵,但对于寻常妇人来说,已经是顶尊贵的名头了。
反正他看出来了,陛下是打算把他架在火上烤,烤就烤吧。
元锦意这才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元彻看她这么开心,又忍不住给她透露了件别的事情。
“为父考虑了一下,等你大姐姐及笄后,打算将你姨娘抬为平妻。”
他要为锦意的身份着想,庶女的名头实在太低,跟她不配。
记名罗氏似乎不大愿意,他也不勉强,反正还有这种方法。
元锦意稍显意外,她没想到便宜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可是父亲,母亲那边”
她之前也考虑过,这种事情好像也要正室夫人同意了才行。
元彻对她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着。
“你母亲那边你别管,到时候为父会安排好的。
不过这事儿你先暂且别告诉你姨娘。”
此时他还需从长计议一番。
“锦意明白,多谢父亲。”元锦意站起来,对元彻行了个礼,高兴的点点头。
平妻也不错,加上赦命,魏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和在外面的身份至少能提高一大截。
元锦意笑着出了书房。
刚走过回廊转角处,元锦潇带着婢女走来。
“见过大姐姐。”元锦意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只是看她此刻面容有些冷厉,不似往常一般温柔。
“三妹妹,你去了书房?”元锦潇看到她,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些许,笑着跟她开口。
“嗯,父亲找我说些事情。”元锦意跟她向来没有什么话题,交谈上也十分平淡。
元锦潇微微颔首,“那你先回吧,空了去我哪里坐一坐。”
“好的,大姐姐。”元锦意乖巧答应,浅笑着告退。
回到院子,元锦意又毫无形象的躺下来,小玉见状颇为头疼。
青竹避开在院子里打扫的沁儿,缓缓走进屋中,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件。
“小姐,舅老爷约您明日茶楼会面呢。”
什么事情还得去茶楼说。
元锦意嘴里叼着一块点心,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
她看着信上的内容,也只是普通的家常话语。
魏廉说他的茶楼重新开张后,生意火爆,想要请她过去瞧瞧还有没有需要改善的。
元锦意把书信递给青竹,“收拾一下,明个儿咱们去舅舅的茶楼转转。”
她也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正好出去转悠一趟。
难得见到元锦意想出门,小玉和青竹自然十分高兴,连忙去帮她准备衣物首饰。
进入秋日,夏季单薄的衣服都已经换下来,老夫人给元锦意送了好些精美的衣裙。
当然不止她,府中其他几位小姐都有。
次日,元锦意带着两个婢女出了府,魏廉的茶楼距离侯府有些距离。
青竹想让元锦意坐马车,但是元锦意想顺带逛逛梁安城,走路过去刚好。
她来异世这么久,还没有正儿八经逛过梁安城呢。
知道元锦意要出门,老夫人还给她支了一百两银子,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
走进繁华的大街,微风拂面,各家商铺的招牌旗帜飘扬着,高矮不一的楼阁鳞次栉比,薄弱的阳光照耀在红砖绿瓦间,耳边是各种喧嚣的叫卖声,看上去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来往行人衣着或简单大方或精美繁复,五颜六色的衣衫汇聚在一起,人流中,元锦意步伐轻盈的穿行其间。
“小姐,来个大油饼子吧,香着嘞。”
“绢花,绢花,只要十文,只要十文。”
“卖糖葫芦喽!好吃不贵。”
“刚捞起来的大草鱼,新鲜的大草鱼啊。”
元锦意目不暇接的走过,小脸上满是稀奇之色,街上的许多东西,现世都没有。
她毕竟现在是小孩子心态,看啥都喜欢。
青竹和小玉跟在她身后,两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小姐,东瞧瞧西看看,那股热乎劲儿,真是少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青龙法师马上就要给大伙儿表演油锅炸鬼了。”
嘭得一声铜锣响起,元锦意的目光被男子粗狂的叫喊声吸引。
不仅是她,周围所有的行人都纷纷抬头望去。
“油锅炸鬼,是我师傅青龙法师的成名绝技,一般不外传。
今日恰逢我们师徒下山,给大家祈福,大伙儿身上有晦气鬼,倒霉鬼的都过来瞧瞧。
青龙大师帮你消灭干净,以后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人站在闹市一处角落中,面前已经架起油锅开始在圣火。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敲锣打鼓吸引百姓,年老的则是一脸仙风道骨,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像是正闭着眼睛打坐。
小玉拉着元锦意走过去凑热闹,“小姐,咱们瞧瞧这个。”
什么油炸鬼,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呢。
元锦意莞尔一笑,站在人群中垫着脚往里看,“小把戏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她的声音落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耳朵里,就多少有些奇怪。
看戏的大婶子提溜着篮子,打量了元锦意一眼,夸张的对元锦意解说起来。
“这位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人家青龙法师可是咱们北秦赫赫有名的大法师。”
“去年也有一个不相信的妇人,结果青龙法师帮她施法炸鬼后,今年生了两个儿子呢。”
元锦意轻笑一笑,心中不屑一顾,“是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青龙大师是送子娘娘呢。
大婶跟元锦意说话的间隙,人群堆叠的角落中,已经有一个男人站了出去,准备让青龙大事给他驱邪。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青龙大师站起来,在男人身上一通操作,一个黑色的类似药丸子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青龙大师手中。
他想大家展示了一下,每个人都清楚的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元锦意站在人群中看着,要不是小玉想看,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她又看着所谓的青龙大师把抓来的鬼握在手中缓缓伸进翻滚的油锅中,众人惊讶的表情一度十分夸张。
等油锅沸腾了一会儿,青龙大师将手缩回来,所谓的鬼也没有了,众人连忙鼓起掌来。
那男人千恩万谢的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青龙大师的徒弟,兴冲冲的离开了。
元锦意拧眉,就这?十两银子,算是喂狗了。
等下一个妇人走上来,元锦意彻底没了兴趣,可她不能看着两个骗子招摇过市。
于是,她让青竹给了她一个打赏的荷包,趁机塞了两张倒霉符进去。
“小玉,去把这个荷包送给大师的徒弟,就说是信女供奉的。”里面只有一两银子,元锦意没舍得多给。
小玉微微惊讶,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果然,青龙大师的弟子一听小玉的话,立马收下荷包塞进胸口,感激的对小玉倒了声谢。
没想到,今日出来还会碰到一个冤大头。
“小姐,您给他银子做什么?”青竹不解,明明小姐不喜欢他们两人,为什么还要去给银子呢。
“那可不是银子,那是他们的精神损失费。”元锦意一笑,抬脚往外走去。
啊?青竹摸着自己脑袋有些不解。
什么是精神损失费啊?
元锦意主仆刚走,后脚青龙大师的弟子不知怎的,直接脚下一滑,将那沸腾的油锅直接给踹翻了。
好巧不巧,那油锅飞起来正好盖在他跌倒的身上,油锅撞在脑袋上,油全部倒在身上。
可他没有叫烫,反而抱着脑袋打滚。
众人一惊,赶紧上前帮忙,可这时便有人发现异常了。
“这油怎么有股醋味?”
“还是温的,一点都不烫手。”
“欸,你们看,青龙大师的弟子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么烫的油啊。”
“烫个屁,都被他们骗了,这根本就不是油。”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油锅,什么青龙大师也只是个骗子。
青龙大师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弟子就要悄悄开溜,眼尖的百姓及时拦住了他,一脚将吧他踹翻。
“打死你这个老骗子。”
“敢骗老娘的银子,去死吧,去死。”
众人群情激奋,对着两个骗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啊,救命啊,救命啊!”两个骗子被激动的百姓打来嗷嗷大叫,惨痛的叫声传出去老远。
青竹和小玉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乱作一团的场景,两人惊奇不已。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的?”小玉崇拜的看着元锦意,星星眼里满是震惊。
“这个就要多读书了。”元锦意也回头看了一眼,不错,报应来的真快。
青竹微微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心中有了定论。
小玉似懂非懂的点头。
主仆三人晃荡了一会儿就来到了魏廉的茶楼。
看着座无虚席的茶楼,元锦意目光转悠了一圈,茶客们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说书人讲的故事,目不斜视。
接待的伙计走上前来,端着礼貌的笑容,“这位小姐,鸣楼上午已经没位儿了,您要不下午早点来?”
伙计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他这句话已经不知道给多少客人说过,嘴都要秃噜皮了。
青竹看向伙计,轻声解释起来,“我家小姐是魏老板的外甥女,今日约好在鸣楼会面的。”
“您便是三小姐?老板吩咐过,那您请跟我来吧。”一听青竹的话,伙计立马就反应过来。
他带着元锦意直接去了三楼特意留下的雅间。
给元锦意端茶倒水伺候周到后,他才恭敬的开口。
“三小姐,您先坐着,小的这就去通知东家。”
“嗯。”元锦意轻轻点头,视线落在楼下说书人身上。
“你们两个也别站着了,随便坐就是。”
元锦意余光瞥见站的规规矩矩的青竹和小玉,对她们吱了一声。
刚听着下面说书的老者讲了几句,魏廉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两个婢女对魏廉行礼后便出去守着。
“见过舅舅。”元锦意起身福身。
“坐着坐着。”魏廉擦擦头上的汗珠,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舅舅,这是怎么了?”元锦意扭头过来,瞧着魏廉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禁感到纳闷。
“无事,无事,只是最近鸣楼生意好,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他和蔼的冲元锦意笑笑,又喝了一口茶。
魏廉现在是累并快乐着,他刚送走了想要打探鸣楼经营办法的两个掌柜,一听说锦意来了,连忙飞奔过来。
元锦意嘴角荡漾起一抹微笑,如此便好。
魏廉又给元锦意把茶水满上,直接切入正题,“锦意,你前几日问我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个沁儿是你外祖母送来的婢女。
本来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做妾的。
但是谁知你舅母不喜欢她,就将她送到你哪里去了。
我已经训斥过你舅母了,等明日我就派人把她接回来。”
魏廉惭愧的对元锦意开口,脸上稍显尴尬。
第87章 低价茶叶,半路杀出
元锦意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她就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关系,舅舅,这个沁儿你随时带走就行。
不过既然舅母介意,您还是另想办法处置吧。”
她舅母倒是厉害,不想留在自己府中,就往她身边送。
魏廉嘴角耷拉着,颇为无奈的对元锦意点头。
“是,你舅母这人就是多心,我都说了不会纳妾了,她还不信。
沁儿在侯府没有惹事吧?”
他家那口子,脾气是真得太火爆,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他更担心的还是元锦意的事情。
“没有。”元锦意摇摇头。
要是惹事了,她都不会和魏廉商量,直接处置了就是。
魏廉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舅舅尽快把她接走,不回魏府就让她去花圃好了。
到时候舅舅重新给你找个婢子。”
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家老娘怎么会突然给他送一个小妾来,真是横生枝节。
元锦意倒是拒绝了魏廉的好意。
“不用,舅舅,到时候我让周嬷嬷去牙行帮我买一个回来就行。
鸣楼这么忙,您还是把心思放这儿吧。”
反正她院子也时常有府里的粗使嬷嬷打扫,一时半会儿没关系。
魏廉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轻快的解释着。
“不碍事,这事是舅舅做的不对。
不过沁儿倒是没有坏心眼。
她是你外祖母身边管事嬷嬷的孙女儿,是魏家的家生子。”
他娘也是昏头了,直接把沁儿许配给府中的人就行了,竟然还给他送到梁安城来。
元锦意无所谓的摇头,反正沁儿也要被带走了,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魏廉见状,连忙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舅舅请你过来还有一件别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舅舅自己不能做主吗?”
她就是小丫头一个,魏廉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问她的。
“倒不是不能做主,只是有些拿捏不准。
最近梁安城新来了一队邬纥的商队,他们找上我,问我需不需要低价购买茶叶。
说是你父亲托他们低价卖给我的。”
那些茶叶都是上等的好茶叶,价格竟然比平日里低一半不止,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魏廉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他想着正好有事要告诉锦意,干脆请她过来先问问。
主要是邬纥人现在跟北秦的关系有些微妙,元彻身居高位,他不好意思直接去侯府问元彻。
“什么时候?”元锦意蹙眉。
“两日前。”魏廉见元锦意这般神色,不禁有些奇怪。
两日前?
元锦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什么阴谋。
之前不找魏廉,他跟陶姨娘发生争执后反而找来了。
她看向疑惑中的魏廉,轻笑着对他摆头,“父亲跟邬纥人从来没有往来。”
估计魏廉在想元彻是不是和邬纥有关系。
“舅舅是担心父亲哪里有什么问题吧?”
魏廉对着元锦意有着莫名信任的心态,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实有些担忧。”
他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跟侯府有任何关系,那些人上来就报元彻的名头,他还愣了一下。
“舅舅别担心。
父亲虽然和邬纥没有什么关系。
可邬纥却想和他攀上关系。”
元锦意猜想便宜爹虽然知道陶姨娘的身份,但是对邬纥人联系魏廉的事情却毫不知情。
邬纥人联系魏廉应该是后来陶姨娘跟她发生争执后,故意而为之。
其用心之险恶。
元锦意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
“此话怎讲?”魏廉满头雾水,他对官场之事不怎么清楚。
“舅舅,这你就不用你管了。
不过这批茶叶你尽管收下,不仅要收,你还要继续多收。”
有多少收多少,最好是把邬纥人的茶叶全部都给收光。
元锦意轻声解释道。
“嗯?”魏廉迷惑,难道不是应该和邬纥保持距离吗。
元锦意嘚瑟一笑,
“既然邬纥人想要拿你搞事情,我们怎么也得让他大出血一回。”
魏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元锦意见状凑到他耳边跟他小声嘀咕起来。
“好,这一票舅舅干了。”他一拍大掌,对元锦意坚定的开口。
魏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元锦意这个坏注意,他先替邬纥人默哀三秒。
“那锦意就预祝舅舅成功了。”元锦意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对魏廉柔声说道。
舅甥俩对视一眼,各有各的谋划。
元锦意又和魏廉商量了另一件事情。
散步回府的时候,元锦意就在想应该怎么揭穿陶姨娘的事情,小脸不禁闪过几道愁绪。
她这脑子太笨了。
元锦意思索着,小玉凑过来,指着附近的几家商铺对元锦意提醒道。
“小姐,下个月大小姐及笄,咱们还没有准备好送什么呢,要不今日顺便看看?”
这边正好有梁安城最好的金银楼和成衣铺子。
“我差点就忘了。”元锦意回过神来,拍拍小脑袋,脚步一转,往第一间金楼走去。
她与元锦潇不算多熟悉,而且按照她的身份,也不用送多贵重的礼物。
主要是选个不容易出错的礼物就行。
走进金楼,散发着夺目光芒的首饰差点没有把元锦意的眼睛给闪瞎喽。
不愧是梁安城最大的金楼,里面的金银首饰真多,精致奢华,琳琅满目。
一圈下来,元锦意觉得眼花缭乱,伸手揉揉眼睛。
接待的女侍温婉的对元锦意开口。
“小姐,您慢慢挑选,二楼还有金饰和玉饰。”
作为第一楼的女侍,梁安城有身份的贵女模样她都记得。
这位小姐虽然面生,但她也知道是谁家的。
元锦意估计这一楼她也选不出什么来,干脆去二楼看看。
只是进入二楼,首饰的确是精美了,但却撞见了长公主。
“锦意拜见长公主殿下。”元锦意硬着头皮走过去见礼。
长公主放下手里的项圈,将她扶起来,笑盈盈的和她说着。
“诶,是锦意啊,真是巧了,你也来选首饰吗?”
元锦意抬头看着长公主,轻笑着乖巧回应,“锦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长公主您。
长姐下个月及笄,锦意想着早些为她挑选一件礼物做准备。”
“乖孩子,那你正好陪我一块选选?”长公主拉着元锦意坐下,满脸欣喜。
虽然她儿子现在不打算娶媳妇儿,但是以后总是要娶的,她的第一人选还是元锦意。
所以,她要给元锦意留下好印象,至少可以给她那蠢笨的儿子打打基础。
元锦意浅笑着坐下来,心里有些抗拒,但人家好歹是长公主,她不好拒绝。
只是她看桌上摆放着的首饰,这么精致?
她可没这么多银子,不过看看嘛,也不要银子。
长公主观察着元锦意的表情,心中再次感慨她这淡定沉稳的性子。
她拿起两支钗子,温和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正好锦意你来了,帮我瞧瞧这两支钗子。
若是你,你会选那一支?”
她已经选了好一会儿,唯独这钗子,她拿捏不准。
一金一玉,各有各的独特之处,元锦意看了看,轻笑着开口,“都很不错,殿下选来给小郡主的吗?”
“非也,再过几日是六公主的生辰。
我想你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应该眼光差不多吧。”长公主拿着钗子,笑呵呵的说着。
看样子,这位六公主在长公主心中地位不低呢。
她记得六公主是皇后的嫡公主,那就是长公主的侄女儿。
元锦意指着两支钗子,稍加思量后说道,“殿下,虽然我跟六公主年龄相仿,但是眼光不一定相同。
最好的办法就是两支都选,这样您就不用纠结了。”
大户人家又不缺银子,别纠结,都拿下吧。
长公主怔了一下,轻笑一声,娇嗔的看了元锦意一眼,“你这孩子,倒是会选。”
得得得,她也觉得主意不错。
元锦意嫣然一笑,她当然会选了,少做选择题,直接两个都要。
“都包起来。”长公主把手中的钗子递给旁边的女侍,然后扭头对元锦意说道,“上次明舟连累你,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锦意也挑选几件首饰吧,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元锦意慌张的摆手,紧张的说道,“不不。殿下,您别费心。
上次您送来的赔礼已经够丰厚了,锦意本来也没有受伤,不碍事的。”
她可不能再收了,不然回去老夫人能把她骂死。
半个时辰后,元锦意被长公主送回了侯府。
站在侯府门口,元锦意一脸迷茫,她是谁,她在哪里?
在她身后,青竹和小玉手中各自拎着好几个锦盒。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打断她的魂游,“小姐?”
元锦意扶额,手脚僵硬的走进侯府,“走吧,我去和祖母说一声。”
不带这样强迫人家选首饰的。
老夫人院子里。
“你说长公主送了你好些首饰?”老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满脸惊奇的看向自己蹦着小脸的孙女儿,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元锦意点点头,小嘴一瞥,扑到老夫人怀里,干嚎一嗓子,“是啊,祖母,怎么办?锦意真的拒绝了殿下的。”
老夫人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哭笑不得的哄着她,“好好好,祖母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唉!”
长公主怎的还没死心,她明明听说长公主把儿子送进军营了的。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白嬷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嬷嬷摇头,她也不知道哇。
看元锦意确实担忧,老夫人搂着她坐下,“这样吧,这几日祖母帮你想想。
咱们送些回礼给长公主,免得落了别人的口舌。”
首饰收了也就罢了,下次让锦意注意点儿,尽量不往长公主身边凑就是。
说起来好笑,这梁安城有女儿家的夫人都不愿意同长公主密切来往,生怕长公主瞧上了自家女儿。
“好,那就麻烦祖母了。”元锦意这才没那么焦虑,笑着对老夫人点头。
老夫人摸着她柔顺的发髻,和她说起别的事情来。
“下个月你大姐姐及笄,咱们月初去云崖寺上香,你到时候同祖母一块儿去吧?”
寺庙?元锦意刚想拒绝,但又看到老夫人期待的表情,她只能同意了,“好!锦意记住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意哼着小曲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站住!”
一声沙哑的娇喝传来,元锦意脚步一滞。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见过二小姐。”青竹和小玉转身给元锦莲请安。
“二姐姐。”元锦意扭头对来人笑了笑。
“三妹妹,你很得意吗?”元锦莲仪态端庄的走到元锦意面前,娇美出尘的小脸满是不悦。
她眼中嫉妒的光芒看得元锦意浑身不适。
“二姐姐,你说什么呢?”元锦意装做不知情的样子,狐疑的看着元锦莲。
元锦莲站在和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上,阴沉着面容,声音高亢尖锐的盯着她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三妹妹,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又如何,你别高兴的太早。
公主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嫁过去啊。
就凭你,想要嫁过去不对,你没有资格嫁过去。
顶多就是一顶小轿侧门进去做个妾室”
元锦意直接打断元锦莲喋喋不休的话语,一脸真诚加奇怪的看着元锦莲。
“二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高兴是因为下个月大姐姐及笄还能去云崖寺,跟长公主没关系啊。”
她可从来都没想过嫁人。
还有,元锦莲今日又吃错药了?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她面前来撒泼。
“”元锦莲一哽,不可能。
“你少骗我,你向来就是这副无辜老实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
她指着元锦意纯真友善的脸庞,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咬人的狗不叫,她现在明白也不晚。
哼,可哪有怎样,麻雀永远都是麻雀,她才是侯府的嫡女,永远都压元锦意一头。
“二姐姐,我没有啊,你误会了。”元锦意叹口气,不解的看着元锦莲,轻声劝说道。
“你不然冷静冷静,妹妹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元锦莲怒目直视,一脸不满,破锣嗓子听着都刺耳。
她凭什么要冷静,好歹她一个嫡女,怎么就不能教训她了。
身后的婢女低着头扯了扯元锦莲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
第88章 (加更)撞见打人,罚跪祠堂
元锦莲拦住元锦意,继续对她大声呵斥着。
“我告诉你,上次你害得母亲关禁闭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今日不准走,不给我去母亲那里跪着认错,我饶不了你。”
说罢,她实在气得厉害,扬起巴掌就要对元锦意下手。
元锦意脚下一闪,小玉下意识冲过来挡在元锦意身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
“莲儿!”
两声低喝猛地响起。
众人扭头,转角处,元彻和元锦潇脸色不虞的站着。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父父亲,大姐姐。”
元锦莲瞳孔一缩,小脸吓得煞白一片,结结巴巴的看向来人。
元锦潇一脸惊诧,元彻则是面带愠怒,两人犀利的目光同时射向元锦莲。
元锦莲的婢女急忙跪下请安,把头埋进胸口不敢声张。
“莲儿,你这是做什么?”元锦潇大步走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她今日要是不撞见这场面,竟然不知她这个妹妹脾气这么大。
这下好了,还是当着父亲的面,看她怎么解释。
“不是,我没”她吓得后退两步,心肝一颤,把手收起来放在背后。
元锦意后知后觉,缓缓蹲下来请安。
“莲儿,你跟父亲说说,你要怎么处置你妹妹?”元彻缓步走下台阶,沉稳的面容沾染上几分薄怒,压低声音凝重的开口。
元锦莲小脸突然一红,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愤,急忙辩解起来,“没父亲,误会,我我就是吓吓三妹妹,跟她开玩笑的。”
元彻把元锦意扶起来,目光审视的盯着自己的二女儿,“开玩笑,难不成你跟你妹妹动手也是开玩笑?”
要不是他们及时制止,恐怕这个巴掌已经实打实的落下去了。
元锦潇看着自家妹妹脸色青紫交加,心中气愤归气愤,但还是站出来对元彻抱歉的开口,“父亲,莲儿不是有意的,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教导不严。
莲儿,赶紧给三妹妹赔礼道歉!”
断不能让父亲再询问下去,莲儿口无遮拦,一定会错上加错的。
元彻伸手制止了元锦潇,沉声对元锦莲说道。
“不,锦潇,你别插手。
莲儿,今天你不给为父好好解释一番,想来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
小小年纪,对妹妹大打出手,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府中还会发生这等事情。
元锦潇抿嘴,眼神无奈的看了元锦莲一眼,让她自求多福。
她沉默时,又将余光看向元彻身后的元锦意,见她一脸老实,元锦潇胸口一闷。
要是莲儿有她一般沉着就好了。
元锦莲被问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十分害怕的看着元彻。
好一会儿,她才顺着元锦潇给的理由,颤颤巍巍的解释道,“父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相信我。
我只是太羡慕三妹妹了而已,我保证,我再也不对三妹妹胡说了。”
元彻只觉得她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只是为了躲避惩罚,不由提高声音教训道,“羡慕什么?府中谁怠慢了你吗?
你妹妹对你是让了又让,你还得寸进尺,言语不善。
你作为姐姐,你就不羞愧吗?”
要不是他完整的听了她们的对话,他都不会只偏袒锦意一人。
元锦莲顿时满脸羞红,脸色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
她就是觉得不公平,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元锦意的麻烦。
现在元锦意的衣食住行,那一样不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的,她一个庶女凭什么。
“父亲,二姐姐近来身子不适,只是一时冲动,您别怪罪她。”元锦意见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奇怪,不免有些郁闷。
再说下去,元锦莲只会对她越发憎恨。
这会儿先帮她求个情,等她回去后再悄悄教训元锦莲。
元锦潇意外的看了元锦意一眼,倒是不知道三妹妹还会主动给莲儿求情。
谁知下一刻。
“谁要你帮我说话,都是你,要不是你,父亲怎么可能怪罪我。
就是你陷害我的,你这个虚伪的小人。”
元锦莲一听到元锦意开口,就烦躁的不行,怒气冲冲的吼了回去。
她明明刻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拦人,父亲和大姐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经过。
不是她故意将父亲引过来的话,她名字倒着写。
“元锦莲!”元彻微睁眼睛,不可思议的怒喝,连名带姓的叫了她一声。
锦意都主动给她求情了,她竟然还不领情。
叫嚣中的元锦莲瑟缩了一下,尽管十分害怕,但还是一脸委屈的看着元彻,“父亲,一定是三妹妹刻意让你们看见这一幕的,我是被冤枉的。”
元锦意嘴边的笑容都僵了。
她就不该多说才是。
元锦潇无声的叹息,好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别再解释了。
她就知道。
“够了,莲儿,你不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还将责任推到三妹妹身上,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元锦潇忍不住低喝一声,气愤的看着元锦莲,脸色十分难堪。
不知好歹的蠢货,想死就随她去吧。
元锦莲吓得身子抖了抖,瞧着元锦潇冷若冰霜的面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不是,大姐姐,我我不是这样想的,我”
她惨白着自己的小脸,声音细若蚊蝇的无力辩解。
她只是一时气昏头了。
元彻深吸一口气,当即做出惩罚。
“莲儿,自己去祠堂罚跪三日,三日后,再来给你妹妹道歉。”
元锦莲瞪大眼睛,三日?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元锦潇倒是松了一口气,没挨打就算好事了。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元锦莲一想到那个阴森可怕的祠堂,眼泪立马就包不住了。
元彻却没有搭理她,将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若是你姐姐再敢欺负你,只管还手。
侯府只有亲姐妹,没有嫡庶。”
这话,也是对元锦莲和元锦潇说的。
侯府本就子嗣不多,明年锦潇就要出嫁,只剩下她们年纪相仿的三姐妹。
元彻可不希望她们因为一点事情就反目成仇。
元锦意点点头,轻声应答。
元锦莲不满,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她才不管这些呢。
注意着她举动的元锦潇气结,竟然还不知道反省。
元锦莲被元锦潇的嬷嬷带走,连同两个婢女也一并关进了祠堂中。
魏姨娘得知元锦意被元锦莲为难,还特意派青禾过来关心了一下。
元锦意坐在书桌旁,咬着笔头子对着面前的白纸发呆。
“小姐,奴婢写好了,您瞧瞧!”小玉把长公主送的首饰登记造册,递到元锦意面前来。
“不用看,你拿去放着就是。”元锦意摆摆手,无所谓的对小玉说道。
她对小玉还是信得过的。
小玉开心一笑,拿着册子准备放好。
她刚转身,元锦意叫住她。
“小玉,去匣子里拿四个个金锞子跟青竹周嬷嬷分了,给青竹两个。”
她差点忘了把便宜爹处罚的月银补给青竹。
毕竟她是为了帮自己才受罚的,至于小玉她们,最近也辛苦了,一并赏了。
“小姐,咱们有什么喜事吗?”小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迷惑的看向自家小姐。
难道二小姐受罚她们也有奖赏?
元锦意给了她一个小眼神,“笨啊,父亲罚了青竹的月银,我可不能看着她替我受过。”
婢女的月银不多,两个月也够她心疼好一阵了。
小玉一喜,娇笑着开口,“啊,那奴婢这不是沾了青竹姐姐的光,奴婢先谢过小姐。”
呜呜呜,她家小姐太好了,青竹姐姐肯定很开心。
一个金锞子抵她三个月月银呢。
小玉高高兴兴的出去了,元锦意的视线落在白纸上。
她手中笔墨落下,拉出一条顺滑蜿蜒的线条。
青竹端着茶水点心近来,顺便给元锦意道谢。
等元锦意一笔画完,青竹嘴角含笑,柔声对元锦意开口,“奴婢谢小姐赏赐。”
“这是你该得的。”元锦意视线落在院子里的月季上,看了一眼后,继续在纸上落笔。
青竹把点心给元锦意摆上,微笑着站在元锦意身边。
“小姐,您需要颜料吗?奴婢给您拿去?”
元锦意轻轻摇头,面色淡然娴静,“不用,我这是在画首饰模子。”
“小姐给长公主画的?”青竹歪着头,看元锦意一笔一划的描绘着,整体造型大致就已经浮现在纸上。
“被你猜到了。”元锦意轻笑一声,头也不抬的回应着,换了一支纤细的毛笔继续描绘细节。
青竹果真是有点眼里见儿的。
“小姐,这是月季吗真漂亮!”青竹伸长脖颈看着纸上逐渐完善的细节图案,小嘴都张大了。
元锦意放下笔,吹了吹没干的墨水,乐呵呵的吩咐起来。
“哪有你这么夸张。
好了,既然你问起来,那你就来活儿了。
去街上帮我采买些材料来。”
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她缠花手艺生疏了没有。
今天去金楼看首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门小手艺。
难怪外公说她,心思整日用在旁门左道上。
唉,没办法,谁叫老天爷喂饭喂偏了呢。
“小姐,您要自己做?
不行不行,您的手这么娇嫩,还是交给金楼的匠人去做吧。”
青竹一听,赶紧摆手,面带迟疑的拒绝着。
元锦意将写好需要材料的纸张递给她,浅笑着交待。
“嘘,别打岔,等你带回来了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她就是想尝试一下,主要是节约自己的银子。
金楼的首饰属实太贵了而且都是老款式。
她正好研究研究,如果做出来好看,就给魏姨娘也做些。
青竹接过纸张,还是摸着脑袋出去了。
元锦莲被罚关三日禁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后院,众人对元锦意的忌惮和尊敬又上了一层楼。
唯有一人对元锦意越发看不透。
元锦意第二日便又开始了自己的上学之旅。
陆夫子许久没见元锦意,还跟她抱怨了几句,让她可别把功课落下了。
元锦意也在课堂上和元锦欣遇上了。
谁知元锦欣上来就开始和她阴阳怪气。
“三姐姐气色不错,看来二姐姐受罚你很开心啊。”
元锦意心中腹诽,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人难不成都吃了同一种药?
怎么感觉从她回来,就没有遇到过一个正常人。
“怎么会开心呢,咱们姐妹同气连枝,二姐姐受罚我也不想。”
元锦意轻声解释了一下。
“哼,要不是你,二姐姐会受罚吗?”
元锦欣恢复了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讥讽,压低声音忿忿开口。
“难不成你知道其中真相?那不如一会儿下学同我去找父亲给二姐姐辩解辩解。”
元锦意坐下来后,眉眼弯弯,轻笑着对她说道。
她对元锦欣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元锦欣攥着书籍的手一紧,歪着小嘴不满的斜了她一眼,漂亮的丹凤眼被眼中的怨气毁了大半感觉。
“你我才不去呢,你就等着二姐姐出来后找你麻烦吧,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元锦意听得直皱眉,转身做好,懒得搭理她。
元锦欣越发得意,以为元锦意被她吓到,无话可说了。
她就等着元锦莲那个蠢货找元锦意麻烦了。
哼,走着瞧吧。
下学后,元锦意继续留下上课。
几位夫子依次考核了她的功课和琴棋,确定她没有退步后才将她放走。
呼!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摆弄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三小姐,我来了。”绿酒飘忽的身影窜进来。
元锦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着询问起来。
“发现是谁撺掇元锦莲找事了吗?”
绿酒摇头,嘟着小嘴坐在元锦意手边,“暂时还没有发现,最近元锦莲身边没有外人,除了她那个教习嬷嬷。”
那个教习嬷嬷她也蹲守了一会儿,没什么异常。
元锦意拿着丝线的手一顿。
不可能啊,就元锦莲那个脑子,没有人挑拨她,是不会刻意找事儿的。
“好吧,找不到就算了,今晚记得给她多吹点儿耳旁风哦。”
元锦意怀笑着给绿酒安排道。
“保证完成任务。”绿酒拍拍胸脯,声音清脆响亮。
她今晚就去祠堂把元锦莲吹成傻子。
嘿嘿嘿。
绿酒一走,秀茹又来了。
元锦意望着绿酒的背影,刚拿起来的丝线又只得放下。
“三小姐,陶姨娘那边有新的发现。”秀茹端庄沉稳的对元锦意说道。
“什么发现?”她搓着手,有些激动。
狐狸尾巴总会再次伸出来的。
第89章 传家手镯,做做样子
秀茹神色不悦的说着,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陶姨娘说,邬纥就是要利用您舅舅制造侯爷受贿的假象,那群商贩是邬纥贵族的下属。”
“不仅是侯爷。”
“陶姨娘手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标注了和邬纥人需要往来的北秦官员,邬纥人都在和他们家眷私下接触。”
她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名单你能记住吗?”元锦意皱眉,邬纥这是有心想要渗透北秦朝堂了。
秀茹点头。
“能。”
记名单,是一个掌事宫女必备的本事。
元锦意马上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开,拿过白纸笔墨伺候。
秀茹说着,元锦意快速书写下来。
等她写完后才发现名单上的官员涉及北秦各个机要职位,从六部到禁卫军、皇城司,文职武职都有涉及。
元锦意放下笔,心情有些沉重。
这叫什么事儿啊。
元锦意摇头,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入夜,元锦意在秀茹的帮助下,利用五鬼搬运术进入陶姨娘的屋子,从她藏起来的原名单偷了出来。
五个小纸人扛着厚厚的名单折子,脚步有些虚浮。
元锦意额头上冷汗直冒,操控中五个制片人动作加快。
小纸人艰难的翻过窗户,窗沿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睡在陶姨娘床边的嬷嬷猛地睁开眼睛。
“谁?”
秀茹见状,赶紧化身烟雾困住她的意识,为五个小纸人拖延时间。
许久后,元锦意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目光中充满狡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希望她便宜爹是那只黄雀才好。
第二日一大早,元锦意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小玉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们做什么?不准进去,我家小姐还在休息,你们要做什么?”
尽管小玉已经压低了声音,元锦意还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还没有等她询问,嘭得一声,她屋子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元锦意吓了一大跳,青竹和周嬷嬷抄起扫把冲进来,挡在元锦意面前。
周嬷嬷气愤的声音传来,她推搡着闯进来的几个粗使嬷嬷,眼神凶狠不已。
“你们这些老泼皮,赶紧给我滚出去。
我家小姐怎么也是侯府正经小姐,大清早的你们要做什么?
啊,赶紧滚开、滚!!!”
一大早就闯进她们屋子,到底想做什么!
青竹也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双手握着扫把挡在屋门口。
“我家姨娘最爱的传家手镯丢了,派我们前来搜院子,给我让开。”
闯进来的几个粗使嬷嬷理直气壮的开口,声音响亮,生怕元锦意听不见一样。
姨娘?陶姨娘!
元锦意已经彻底清醒,她看着几个一脸傲气的粗使嬷嬷,眼看周嬷嬷和青竹不敌她们就要被推倒。
“住手!”
元锦意娇喝一声,披了一件衣服走下床来。
青竹和周嬷嬷赶紧走到元锦意面前护着她,眼神气愤。
“三小姐见谅了,实在是我家姨娘丢了传家的手镯心急。
您担待着点,咱们动作很快的。”
带头的粗使嬷嬷敷衍的行礼后,大手一挥,让身后跟着的人进来搜屋子。
“我呸,一个妓女有什么传家手镯,笑死你嬷嬷我了。”周嬷嬷往她面前啐了一口唾沫,脸色嫌弃的瞪着她们。
嬷嬷脸上闪过一抹不快,眼神打量着没有表情的元锦意,想要回怼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元锦意看着在她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几个嬷嬷,冷眼相对,“搜吧,若是没有搜出来,你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巨大的起床气带着被冒犯的怒火,元锦意眼神犀利幽深,不带一丝暖意。
可尽管她这样威胁,屋子里的几个嬷嬷都还没有停手,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她屋子里每处角落。
周嬷嬷不知道她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上前就去扒拉她们的隔壁,怒火冲天的大叫着,“是谁允许你们这样乱来的,侯爷有下令吗?你个老虔婆,咱们走着瞧。”
小玉已经去请管家了,她不信这些人敢在侯府如此横行无忌。
元锦意已经猜到了原因,看来陶姨娘还是发现了。
可惜,她不会在这里找到名单。
元锦意干脆搬了跟凳子坐下来,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们翻找起来。
原来,狗急了还是会跳墙的。
没一会儿,一声暴怒传来。
“住手,住手!”
“谁许你们在三小姐院子里放肆的?还不快住手。”
毛管家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小跑进元锦意的院子,一看被这些粗使嬷嬷翻找的乱七八糟的屋子,顿时火冒三丈。
完了,侯爷还让他好好保护照顾三小姐来着。
几个嬷嬷对毛管家的话充耳不闻,手中速度反而加快了一些。
倒是领头这个嬷嬷笑起来,跟他抱歉的开口,“毛管家,你别急。
我们姨娘的镯子不见了,有些心急。
所以来不及禀告你先就搜屋子了。
你放心,一会儿我们一定给三小姐收拾妥当,绝不”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在嬷嬷脸上。
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头歪向一侧,满是不可思议的捂着脸。
毛管家收回手,脸色铁青的大吼起来,“来人,都给我捆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敢在侯府这样放肆。
知道的是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母呢。
几个护院面无表情的冲进来,快速把这几个嬷嬷捆起来。
毛管家看着她们不服气的样子,扭头抱歉的对元锦意赔礼。
“三小姐,惊扰您休息了,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管教好这群下人。”
元锦意坐在青竹后面,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毛管家,让父亲处置吧。”
要是便宜爹敢包庇陶姨娘,她就将手里的证据直接丢去大理寺。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陶姨娘竟敢这般挑衅她,那就等着吧。
“是,您放心,老奴马上派人过来给您收拾屋子。”毛管家看着一屋子狼藉,心中对陶姨娘厌恶的不行。
平日里教训些下人也就罢了,今日是昏了头了,敢对三小姐不客气。
“没关系,毛管家,我们自己收拾就行。”元锦意拒绝了他的好意,不想让别人碰她的东西。
毛管家点点头,恭敬的退下了。
元锦意被她们这一吵,所有的瞌睡都不见了,只好让周嬷嬷伺候她梳洗。
小玉和青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暗骂那些粗使嬷嬷。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种想要刀人的感觉。
元彻下朝回来,听闻毛管家上报陶姨娘的事情,立马让他把那些嬷嬷带上来。
书房里,双喜接过元彻递来的官帽,小声的对他嘀咕道,“侯爷,昨晚陶姨娘院子里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今个儿一大早,天没亮就去搜三小姐院子了。”
“丢了什么知道吗?”元彻一屁股坐下来,眼神怀疑起来。
双喜摇头,低声开口。
“盯梢的人没有发现,但是肯定对陶姨娘很重要,不是什么所谓的传家镯子。”
元彻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又问了一句元锦意。
“锦意没事吧?”
“就搜了她一个人的院子?”
难道和锦意有关?
不可能,锦意又不缺衣裳首饰什么的。
双喜接着往下说,眼神奇怪不已。
“三小姐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那群泼皮天不亮就去了,横冲直撞,三小姐的婢女过来叫人的时候,脸都白了。
“昨晚屋子里动静不小,陶姨娘好像很害怕。
可她似乎认准了三小姐,直接过去的。”
为什么陶姨娘只怀疑三小姐呢?
“是吗?”
奇怪了!
什么东西这么着急?
元彻敲击着桌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情。
他想着,几个护院压着被塞住嘴巴的嬷嬷走进院子里。
元彻迈步出去,陶姨娘的身影翩然而至。
一看到元彻,她欲语泪先流,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轻移莲步,“侯爷!”
几个嬷嬷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唔唔唔的对陶姨娘大叫。
元彻身子一顿,眼底划过一抹烦躁,伸手扶住陶姨娘,眼中只剩下柔情,“清婉,这是怎么了?”
陶姨娘身子一软,顺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个滑跪,羞愧的说道,“侯爷,清婉犯了错,给您赔罪了。”
元彻轻咳两声,担忧的对她开口。
“快起来,你还怀着孩子呢,可别伤着身子,有什么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陶姨娘摇摇头,一身素白的衣裳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不,侯爷,清婉有错。清婉不该惊扰三小姐休息,您要是不原谅清婉,清婉就不起来。”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恍若梨花带雨,不胜娇羞。
元彻自然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眼神炙热的盯着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好好好,没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别担心,这只是小事而已,锦意心胸宽广,她不会跟你置气的。”
陶姨娘娇羞一笑,用帕子擦擦眼泪,顺势依靠进元彻怀里。
“可,可清婉怕三小姐记恨啊,要不然清婉去向三小姐赔罪吧。”
赔罪?那小丫头记仇着呢,估计连她都不想见。
元彻摇头,轻声哄着她,揽着她的小腰开口。
“无妨无妨,你别急,这不是你的错。”
陶姨娘吸吸鼻尖,指着院子里跪着的嬷嬷,眼眸中风情流转,抓着元彻的袖子,柔声请求着。
“侯爷,都是清婉让她们去的。
您能不能看在咱们孩子的份上,就饶过她们吧,清婉以后再也不莽撞了。”
她今早实在是着急,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可没曾想,居然没找到
元彻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的‘心肝宝贝’,连声应和下来,抓着她的小手。
“好好好,清婉说了算。
不过她们好歹擅闯锦意的院子,为了避免锦意记恨你。
咱们还是要装装样子吧,放心,顶多赏几棍子罢了。”
陶姨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对元彻点点头,没想到侯爷还是这般维护她。
跪着的几个嬷嬷闻声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她们没注意元彻眼底的阴冷。
陶姨娘满意的离开,元彻看向旁边站着的毛管家,伸手比了个五,转身回了书房。
几个嬷嬷心中对陶姨娘感激不已,五棍子,休息半日就没事儿了的。
毛管家和护院将她们带到侯府荒废的破旧院子。
现成的凳子摆放着,上面还有些血迹,几个嬷嬷也不怕,都不用他们招呼,自己就躺上去了。
护院拿来婴儿手臂粗的棍子。
毛管家站在不远处,脸上和蔼的笑容隐去,给了护院一个坚定的眼神。
嘭!
棍子落在肌肉上的闷响,几个嬷嬷同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装装样子吗?怎么打的这么重。
嘭!
又是一棍子,护院手中的棍子落在屁股上几寸,快接近腰部的位置。
几个嬷嬷痛的眼泪花直冒,汗毛竖立,尾椎骨处有种断裂的感觉。
要不是她们都被堵住了嘴,肯定叫的比杀猪还惨。
嘭嘭嘭!
紧接着,棍子如同细雨连绵般落在屁股上。
几个嬷嬷涨红了老脸,额角青筋直冒,同时看向毛管家,眼神充满疑惑和震惊。
不是五棍子吗?
五棍子?呵!毛管家负手而立。
五十棍子还差不多。
随着棍子接二连三的落下,一个嬷嬷再也受不住直接晕过去。
其他人唔唔唔的大叫,在凳子上挣扎扭动身子。
毛管家让护院摁住她们,继续打。
到底是侯府的下人还是陶姨娘的下人,竟然越过侯爷擅闯院子。
所有不懂事的下人都是这种下场。
元锦意回府时,青竹便给她说了便宜爹惩处那群嬷嬷的事情。
“您不知道那场景,血留了一地。”青竹小声在元锦意耳边说着,眼中划过惊恐。
她们小门小户的不会这样杖责下人,她偷偷去看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吐了。
元锦意把书袋交给青竹,宽慰了两句,小声的询问起来。
“父亲这会儿在府中吗?”
“在呢,不过陶姨娘也在书房中。”青竹无奈的回答。
侯爷怕是不会见小姐的,每次陶姨娘在其他姨娘想要送汤送点心,侯爷都不见。
“走吧,我们去看看。”陶姨娘也在?正好,她要让陶姨娘感受一下什么是胆战心惊。
青竹不明所以,但是跟着元锦意去了
书房中,红袖添香,温情脉脉,外面突然响起蓝东的问候声。
“见过三小姐。”
给元彻研墨的陶姨娘手一抖,小兔般无辜的眼神害怕的看向元彻。
第90章 陶姨娘危,侯爷借钱
“没事儿,清婉。”元彻赶紧拍拍她的背脊,还是让元锦意进来了。
“锦意见过父亲,陶姨娘!”元锦意身姿优雅的走进来,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乖巧的冲两人请安。
“起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元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难道来告陶姨娘的状?
元彻避着陶姨娘的视线给了元锦意一个眼神。
这个时候可不能拱火。
元锦意纯当没看见,反而看向神色不安的魏姨娘,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父亲,女儿有东西要给您。”
陶姨娘闻声心肝一颤,眼中爆发出一抹凶狠的光芒。
“哦,什么东西?”元彻好奇,朝元锦意走过去。
只见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灰褐色的折子,陶姨娘顿时瞳孔一缩,心都了跳到嗓子眼。
她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居然真的在她手里!
元锦意在陶姨娘惊慌的目光中,将折子递给元彻。
“啊!”陶姨娘猛地捂着肚子大叫一声,脸色大变。
元彻一惊,扭头看去。
“清婉,怎么了?”
陶姨娘捂着肚子艰难的开口,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肚子,侯爷,妾身的肚子好痛啊!”
她又叫了一声。
元彻将手边的折子随手放在桌上,朝陶姨娘大步走去,关切的扶住她,“怎么会肚子痛呢?”
“蓝东,快去请大夫。”元彻扶着魏姨娘坐下后,着急的对外面吩咐起来。
元锦意掸掸袖子上的灰尘,轻笑着对她说道。
“陶姨娘,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肚子痛呢?难不成被我吓到了?”
元彻有些奇怪的看向元锦意,然后目光猛地落在桌面折子上。
从听到锦意的声音开始,陶清婉的态度就十分不自然。
元彻想到今早的事情,伸手就要就去拿折子。
陶姨娘连忙拦住他的手,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捂着肚子哀嚎着。
“侯爷,妾身好痛啊!”
元锦意对陶姨娘挑眉,眼中多了一丝玩味。
很快,章府医就来了,陶姨娘还是一个劲儿的叫痛,非要回自己的院子去。
元彻偏生就是没动,只是一个劲的安抚陶姨娘。
章府医把脉后皱眉,这不是没事吗?
可陶姨娘怎么会叫的这么惨。
他站起来,盯着元彻焦急的眼神,无奈的开口。
“侯爷,陶姨娘没什么大碍!
也有可能是老朽医术不精,不然再去请个大夫来?”
元彻对章府医挥挥手,“先下去吧。”
陶姨娘窝在元彻怀里,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元锦意坐在她对面,见她对自己投来愤恨的眼神,不禁好笑。
“父亲,既然陶姨娘没事,锦意就先回去了。”
今个儿她也算是过瘾了。
“好!”元彻郁闷的点头。
不过元锦意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扬声开口,“陶姨娘,被人胁迫和主动参与可是不一样的。”
陶姨娘眼神闪了闪,看着握紧她手臂的男人,不甘和怨怼缓缓消散在心头。
元锦意一走,陶姨娘呆愣的面容染上几分踌躇。
“清婉,怎么了?肚子还痛吗?”元彻关切的声音传来。
男人扑面而来的柔情几乎要将她溺死在这一瞬间。
陶姨娘脑海中斗争良久,咬着嘴唇,从他怀里坐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霎时眼泪翻滚,捂着脸无助的哭诉起来,“侯爷,清婉清婉不该欺瞒您。”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元锦意也是第二日才知道的。
元锦意抠着小手站在元彻书桌前,小脸挂着一抹被抓包的窘迫。
她还在课堂上就被元彻派人叫了回来。
元彻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肃穆。
砰!
他大手猛地一拍桌子,低吼一声,“知道错在哪里了没有?”
元锦意身形一抖,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不不知道!”
元彻站起来,用手戳着她的小脑袋,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还敢不说知道,是想把自己的小命玩掉才知道吗?”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这么大。
居然敢威胁陶姨娘,利用陶姨娘对他的感情,让陶姨娘叛变邬纥。
好啊,好啊!
元锦意缩着脖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声音细若蚊蝇,“没没有。”
这个时候,认怂是最好的办法。
元彻气得不行,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小脸,狐疑询问。
“陶姨娘她是细作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过是提醒了一句,锦意不可能那个时候就猜出来了吧。
元锦意抿嘴,小声回答,“很早的时候。”
“多早?”元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额角紧绷的厉害。
“就是父亲提醒我之后。”元锦意编了个时间,反正也差不多。
“怎么发现的?”元彻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元锦意理直气壮的解释着,憨厚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不满。
“谁让陶姨娘要伤害姨娘,我这才拜托舅舅去帮忙调查的。”
说罢,她又揪着衣角低下头去。
对不起,便宜老舅,看在我帮你挣钱的份上,这个锅先帮忙背一下。
“调查?皇城司的禁卫军都没跟上的人,你舅舅跟上了?”元彻把手背在身后,围着自己女儿转起圈来,脑袋一啄一啄的打量着她。
有本事,看来家里的能人他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元锦意干笑两声,装傻开口,“运气,运气,可能皇城司的大人们太打眼了。”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为父?”竟然还跟到了邬纥人接头的地方,元彻可不信这孩子的胡话。
重点是,锦意比他的人还早知道,他觉得干脆让锦意去跟邬纥人斡旋,他在家里蹲着算了。
元锦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废话,谁知道元彻是不是真得被陶姨娘迷惑了,她可不压几率太小的赌局。
“你不相信为父?”元彻猛地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刚才那个小眼神里满是不信任,元彻一下子就看透了,险些就要吐血。
元锦意微微点头,继续揪着自己的衣角。
她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就好。
“你”好你个小兔崽子。
他是那种沉迷女色,好坏不分的人吗?
元彻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彻底在她面前倒塌。
气人,太气人了。
要不是看在这是亲生女儿的面上,他就要上手了。
如果锦意早一点告诉他邬纥接头的地点,他不知道能省多大的精力。
元彻背着手在元锦意面前来回踱步。
元锦意抬起头来,小声嘟囔道。
“父亲,能不能别走了?”她头晕啊。
“不能!”
气人!
他冷静不下来。
他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的东西,结果一个小丫头都比他知道的多。
元彻轻哼一声。
元锦意撇撇小嘴,跺跺脚,“不能就不能嘛,谁让你是爹呢。”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元彻就要爆发了。
他瞪着元锦意,一脸可气加无奈。
元锦意肩膀一抖,悄悄退后了些,拿帕子擦擦脸上的口水,老实的闭上了嘴。
深吸一口气,元彻看向她无辜的面容,重新恢复了沉稳的模样。
“昨日陶姨娘丢的名单在哪里?”
他和陶姨娘都以为锦意昨日给的折子上就是名单,结果一打开,居然是这丫头做的一首诗。
陶姨娘记不住全部的官员,所以名单默不全,元彻刚才上头,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元锦意走向椅子上的书袋,将真正的名单交给元彻。
“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你你你”就随意装在书袋子里?
元彻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张还算儒雅的脸已经接近扭曲抓狂。
他这会儿才感觉到别人说的,儿女都是债这句话。
他哪里是养的女儿,简直就是养的小祖宗。
元锦意抠抠下巴,满不在乎的努嘴。
还好拿到手她是放在玉牌空间里的,不然就被陶姨娘搜去了。
今日她猜想元彻要问,这才放在了书袋子里。
元彻已经气到失言,瞄了她两眼,一屁股坐下来。
他打开折子一看,确定和昨晚陶姨娘默给他的大致相同后,这才将其好好的放进袖子里。
看着一脸淡然的女儿,元彻揉揉眉心,认真的开口,“还有事情是什么为父不知道的?统统给我说出来。”
“没什么了,就这些!”元锦意脚尖摩擦着地面,摇头轻声回答。
“呵~”元彻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你看他相信吗?
元锦意正儿八经的点头,“真没有了!”
不信!
元彻摇头。
“那你舅舅收购茶叶的事情呢?你知情吗?”
元锦意粉面闪过一丝迟疑,不是,陶姨娘真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
“知道!”元锦意怯怯的点头。
元彻叹息一声,他就知道。
“那你舅舅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事虽然他是后面才知道的,但是说起来他可逃不了干系。
要是被人捅到陛下面前,他有十张嘴都辩解不清。
“我让舅舅把所有茶叶都收了。”元锦意小声的回答道。
“糊涂,为什么要收?”元彻拧眉,剑眉皱成一团。
这不是将把柄交到别人手里了吗?
“为什么不收?”不坑白不坑。
元锦意抿着嘴角,小声解释着,“我想让舅舅趁机坑邬纥人一笔。
然后再同您商量,让您把低价采买的茶叶卖给其他大人。”
这样就算谁想污蔑父亲也没用,大家都卖了,要连坐全部官员一起进大牢。
什么!!算盘都打他身上来了?
元彻自然是明白她这个打算的,可都不跟他提前商量一下的吗?
别想他会同意。
元彻端起凉茶猛地灌了一口。
“难道您不想看到邬纥大出血吗?”元锦意盯着他的眼睛,老实巴交的问起来。
“你让你舅舅定了多少茶叶?”元彻当然想啊,不过他就是在气这个丫头没有跟他商量,反而相信魏廉一个外舅。
“一万斤!”元锦意当然是有多少吃多少了。
一万斤看着多,每家分点也就没什么了。
“噗!!”元彻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一脸惊愕。
他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刻,实在是自己女儿语出惊人。
多少?
“你知道茶价吗?”祖宗,一万斤,把他全部身价拿去折成银子都买不完这一万斤茶叶呢。
一万斤,可真敢喊。
“知道啊!”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当然知道啊。
十两的茶叶卖五两,一万斤茶叶邬纥就要损失五万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签了契约了吗?”
元彻一拍额头,一万斤,邬纥国再盛产茶叶,这一万斤都得要他们的半条命。
主要还都是上等茶叶,邬纥国不可能这么蠢,签订这个协议的。
“签了!”元锦意一派淡定的说道。
昨日傍晚刚签的呢。
元彻一脸僵硬,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女儿。
签了?邬纥人脑子也出问题了?
元彻吞了吞口水,明明刚喝了一杯水,还觉口干舌燥。
他心中不断默念,签吧签吧。
想着,他连忙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父亲,您去哪儿啊?”元锦意不解,出声询问道。
她们就说完了吗?
“还能去哪,我找陛下借钱去。”他哪有这么多银子给她挥霍啊。
元彻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哦!”元锦意摸摸脑袋。
侯府这么穷吗?五万两都没有了?
元彻一走,元锦意也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嬷嬷抱着满脸潮红的元锦莲往她院子里跑,两个惊慌的婢女跟在身后跑着。
这是?
吹感冒了吧。
还得是绿酒厉害。
被便宜爹这一闹,今日她也不想去族学了。
干脆在自己院子关上门研究她的缠花吧。
果不其然,元锦莲得了风寒,最后一日罚跪也取消了,道歉也没戏了。
元锦意不在乎,只要别人不惹她,她就不会乱惹事儿。
下午时分,挺着大肚子的魏姨娘慢悠悠的散步过来,红梅扶着她,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钟嬷嬷。
“这是弄什么呢?”她抬脚走进屋子里,瞧着元锦意和两个婢女趴在桌子上摆弄丝线,轻笑着询问道。
“姨娘,您怎么来了?”元锦意顿时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
第91章 赦命到手,外出进香
她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上前扶着魏姨娘坐下。
魏姨娘一看到自家女儿就心情舒畅,笑语嫣然的开口。
“这不是听青竹说你今日没有去族学,特意给你送些点心过来。
钟嬷嬷亲手给你做的呢。”
顺便问问她今日怎么了,听说去了一趟书房,把侯爷都给气走了。
“嘿嘿,谢谢姨娘,嬷嬷!”元锦意莞尔,两颊梨涡柔光荡漾,樱粉色的小嘴微微上扬。
钟嬷嬷笑着摆摆手,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快趁热尝尝吧!”魏姨娘拿起一块特意做小了些的点心亲手喂到她嘴里,明艳的脸上满是慈爱之意。
元锦意嗯嗯两声,自己拿着点心,小口吃起来。
魏姨娘擦擦指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询问起来,“今个儿可是惹你父亲生气了?”
“唔没有啊,姨娘,您听谁说的。”明明就是父亲自己要生气的,跟她可没关系。
元锦意喝了口水,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好,没事,姨娘只是问问。”魏姨娘眸中的担忧尽数掩去。
她看着吃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女儿,不禁好笑,“慢点吃。”
说着,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你表哥考中童生了,你舅舅特意还送信来感谢你呢。”
魏姨娘想着魏家总算能出一个读书人了。
表哥?说起来,元锦意好像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位表哥呢。
“是吗?那太好了。”元锦意对科考不怎么了解,只知道童生是科举的敲门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知道魏廉是感谢她提出让魏如风进族学的事情,不过没什么必要。
“其实也是表哥自己努力,不然就算换到最好的书院都没用。”
“话虽如此,可你舅舅实在开心,又给你送了好些小玩意儿来。”魏姨娘挑眉,指着红梅手中的小盒子,不由得失笑。
她这个弟弟啊,就是太客气。
一点小事儿都能放在心上。
“啊?”元锦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又是一些金银首饰,不禁无奈抿嘴。
等她让青竹盒子先收起来后,又拉着魏姨娘交谈起来。
“姨娘,以后别让舅舅送什么来了,他府上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而且最近正是缺钱的时候。
魏姨娘掩嘴一笑,给元锦意解释道。
“没关系,你不让你舅舅送,这还不得要他的命啊。
姨娘已经让人借着你表哥的由头,给你舅舅回礼了,别担心。”
那就好,元锦意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魏姨娘自然知道元锦意的想法,拍拍她的小手,指着她桌上那一堆丝线,“这是在做什么?”
元锦意对魏姨娘一笑,“姨娘,这是一种新的绢花。
我还在研究,等我做出来了给您看看。”
她才开始动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好好好,就是仔细你的手,别伤着了。”魏姨娘一听是绢花,便没多大兴趣,以为就是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她将目光转回元锦意身上,又给她说起元锦莲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毛管家步履匆忙,圆润阔气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从外面奔来。
“见过姨娘,三小姐。
皇后娘娘给您的懿旨到府上了,老夫人让您赶紧去大门接旨呢。”
什么?
“我?”魏姨娘指着自己,面色有片刻凝结。
皇后娘娘给她的懿旨?怎么可能呢。
毛管家十分肯定的对她点点头,“是呢,是呢,魏姨娘,咱们快些过去吧。”
可别让宣旨的公公等急了。
魏姨娘将惊奇的目光看向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走吧,姨娘。”元锦意扶着她站起来,小脸笑意盈盈,一副格外淡定的模样。
魏姨娘一头雾水,内心忐忑的被元锦意带到了前院。
皇后的懿旨跟陛下的圣旨不同,但是依旧同等尊贵,只是不用摆香案。
老夫人已经在门口。
等了一会的宦官也没有着急,只是面带微笑的站着。
等来人齐全都跪下后,宣旨的宦官才缓缓打开懿旨,将懿旨上的内容念出来。
片刻后,捏着懿旨的魏姨娘呆愣的站在人群中。
她心里的激动一时间难以言喻。
没想到她一个妾室,竟得皇后娘娘垂青,被封了六品的赦命,还赐了惠字为尊号。
老夫人目送宦官离开后,走到魏姨娘面前,眉眼间替魏姨娘高兴起来。
“烟儿,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她拍拍魏姨娘的手,又对元锦意一笑,满眼欣慰。
“奴婢等恭喜惠夫人,贺喜惠夫人。”周围的下人纷纷蹲下来,对魏姨娘惠夫人恭贺道。
有了赦命,便不能称之为姨娘了。
如今这侯府,怕是要变天了。
惠夫人反应过来,心中越发激动,抓着老夫人的手臂,有些哽咽,“姨母,我”
两行清泪缓缓从慧夫人眼中流出。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尊贵的一日。
老夫人赶紧安慰起她来,接过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好了,烟儿,这可是喜事。”
她还没哭呢。
现在好了,淮安侯府,两诰命一赦命,她又该麻烦了。
惠夫人点点头,高兴的把眼泪收起来,转头将元锦意搂在怀里。
她的锦意啊,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老夫人下令府中每人都赏了半个月的月银,明日在府中给惠夫人摆上一桌席面庆贺。
大夫人院子里。
桌上的茶盏在一瞬间被面目狰狞的大夫人拂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在房间炸响。
孙嬷嬷吓得后退半步,脸色煞白,惶恐的低下头。
“你说什么?”
“不可能,魏氏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得封赦命呢?”
“她只是一个妾室,北秦从来没有妾室封赦命的先例,不可能啊!”
大夫人张牙舞爪的狂吼着,明艳红润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铁青无比。
她不信,不可能的。
大夫人拍着桌子怒吼一通,双目猩红。
“本夫人才是侯府唯一的正室,她凭什么,凭什么?”
孙嬷嬷害怕的看着大夫人,早知道就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夫人了,可偏生高姨娘就是要让大夫人受刺激。
唉!
孙嬷嬷眼底愧疚,无声叹息。
“夫人,您消消气,她只是一个六品的赦命,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您去的。”
大夫人披头散发的站在桌子旁,脚下满是碎片。
此刻她眼中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
“六品又如何,可皇后还赐了她尊号,本夫人都没有的东西,她凭什么?”
她就说外面在高兴什么,原来是跟这个贱人有关系。
孙嬷嬷蹲下来,拾捡地上的碎片,心中无奈。
“夫人,您可是四品的诰命,这梁安城有多少命妇艳羡呢,您何苦置气呢。”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大夫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一般。
“诰命又如何?还不是托了那个小贱人的福,早知如此,这诰命不要也罢。”
大夫人不停拍着桌子,貌若疯妇的嘶吼起来。
“你看看现在,本夫人哪里还有一点候夫人的模样。
日日禁足在这丁点大的地方,真是笑话!”
她哪里还有半点诰命夫人的尊荣。
现在她已经被侯爷厌弃了,往后还有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她就要在这里老死吗?
不!
她不甘心,她不要这样。
“去,去把锦潇给本夫人叫来,快去啊!”
锦潇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她解禁的。
她才不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大夫人张牙舞爪的对孙嬷嬷叫嚣着,眼中满是不甘和气愤。
孙嬷嬷垂眸,“是!”
还好她没说二小姐得了风寒的事情,不然夫人得气死了。
元锦潇来了,可却是冷着脸离开的。
第二日,元锦意正常上学,只是在途中碰到了一脸不爽的元锦欣。
“哟,三姐姐,真巧啊!”
元锦意蹙眉,怎么感觉元锦欣有一股子风尘味道呢。
“四妹妹。”元锦意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继续往里走。
元锦欣冷哼一声,装什么装,想学大姐姐的气度,那也得是嫡女的身份才行啊。
今日虽然平常,却也是大贪官高为押解回梁安城的日子。
夫子还特意在课堂上告诫自己的学生,当官就该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将自身利益看的最重。
不然就会跟高为一样,落到一个五马分尸的结果。
北秦重仁教礼信,天子亲民和善,几乎没用极刑处置过官员。
高为是为数不多,沦到五马分尸的犯人。
他行刑那一日,刑场人山人海,百姓们大叫着,怒吼着,禁卫军差点拦不住。
无数的石头烂菜叶子,臭鸡蛋往已经奄奄一息的高为脑袋上丢去。
高为艰难抬起头,恍惚间,他好像忆起上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他中了进士,家乡的百姓夹道欢迎的时候。
地上滴落了一滩鲜血,高为麻木的看着他们,眼中再无半点光芒。
若有来世
下一秒,行刑官一声令下,禁卫军将他的四肢套上了绳子。
梁安城的风声都被高为贪污这件事席卷,所以魏姨娘得到赦命的事情,虽有风声,可也就是内宅的女子议论比较多。
梁安城贵妇之间谈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生女当如元锦意。
仅凭借一介女儿身,就给自家嫡母和姨娘都挣了封号,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以,各家夫人感觉也应该多鞭策自家的庶女一番。
说不定她们也能有这个机会。
被莫名鞭策的众多庶女:
元锦意下学回来,就听青竹说起,陶姨娘小产的事情。
她只是微微撇嘴。
什么小产,分明就没有怀孕。
看来父亲还是打算继续利用陶姨娘的。
她也不知道邬纥去哪里找的细作,训练过没有,竟然这么轻易就叛变。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陶姨娘被情爱糊住的脑子,不然北秦就要遭殃了。
侯府后院的女人在得知魏姨娘被封了赦命后,心思活跃起来。
虽然羡慕嫉妒恨,可她们还是要认清现实。
现如今侯府中,大夫人被禁足,陶姨娘小产,风头最盛的就是惠夫人。
而且惠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难保就不是男孩儿。
所以她们便将心思落在惠夫人身上,纷纷想要投靠她。
可惜,惠夫人大门一关,谁都不见。
翻过十月,天气逐渐转凉之时,老夫人便准备带着几个孙女儿前往云崖寺上香。
府中上下都在忙碌元锦潇及笄的事情,老夫人想着趁元锦潇及笄之前赶紧去,不然后面天气凉,就不好出门了。
十一月初三,两架侯府的马车便在护院的簇拥下,出了梁安城。
元锦潇和老夫人一辆马车,剩下三姐妹一辆。
还有些病恹恹的元锦莲靠在软枕休息,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腰间的香囊。
出了城,元锦意撩起帘子观望着外面的风景。
坐在旁边的元锦欣拿帕子挡了挡嘴角,话语嗔怪的说起来。
“三姐姐,不我妹妹我多嘴。
二姐姐风寒还没好,你别把帘子拉起来。
小心再把二姐姐给凉着。”
元锦意看了她一眼,把帘子给放下来。
元锦莲眼眸转动,视线落在元锦欣身上,嘴角不屑的勾起,“要你多嘴!”
元锦欣面色一僵,默默把头给埋在胸口。
就在元锦意感叹元锦莲脾性收敛了些的时候,她又缓缓开口。
“现在三妹妹可是梁安城最受欢迎的女子,人家姨娘可是赦命夫人了。
四妹妹,你怎么连三妹妹一点都没有学到呢。”
元锦莲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尤其是姨娘二字咬得极重。
元锦欣霎时心里就乐开了花。
她就说元锦莲不可能不恨元锦意。
“二姐姐见谅。妹妹我生来愚笨,没有三姐姐这般厉害的本事啊。”
她立马附和着元锦莲的话,异常无辜的摇头叹息。
元锦莲轻笑一声,摆弄着手里的络子,声音沙哑的说着,“以前不知道三妹妹这样厉害,没有半分防备。
这会儿倒是无声无息的踩在我们头上了,四妹妹,以后可得小心啊。”
别什么时候被人踩死了都不知道。
元锦莲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元锦意的面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生病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事情,教习嬷嬷也给她说了很多,她算是看明白了。
元锦意就是府中心思最险恶的人。
第92章 寺庙求签,谨言慎行
她仔细想了想,每次出事儿,她都能全身而退。
父亲护着,祖母偏爱着,就连大姐姐都觉得她无辜。
元锦欣做出惊吓的样子,眼神害怕的看向元锦意,“三姐姐,你就看在我这么笨的份上,饶过我吧。”
她真是佩服元锦莲这脑子,猜谁不好,竟然猜到元锦意身上去。
不过元锦意已经不能给她构成威胁了,所以她并不在乎。
元锦意微微一笑,清澈平和的目光扫过两人表情各异的面庞,“是非对错,二姐姐真的看清楚了吗?”
“还有四妹妹,你别忘了。
我可从来没害过谁,倒是你”
元锦意轻声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裙角,看似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
马车上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
元锦意这是在提醒元锦莲,别光顾着她一个人。
她可没有明着对元锦莲下手。
反而是元锦欣,见死不救。
元锦莲气得瞪了元锦欣一眼,没错,还有元锦欣,她同样不会放过的。
元锦欣被瞪的下巴一缩,咬着嘴角讪讪闭紧了嘴。
好在去云崖寺的路程不长,一个时辰就到了。
马车停在山脚下的时候,香客已经有不少。
她们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三三两两的往上走去。
扶着青竹的手走下马车,元锦意抬头往隐在云雾中的山顶望去。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油味道,元锦意环顾周围,走到老夫人身边。
云崖寺位于京郊最高的山上,阶梯又多又陡,但香火常年不绝,拜佛的香客丝毫不畏惧这点高度。
可老夫人不行,娇小姐们也不行。
好在山脚下有轿夫,两人抬或者四人抬的竹轿都有,若是不想走路,坐轿子上去也行。
雾霭隐隐,秋景萧瑟,夹杂着淡薄凉意的枯叶被风裹挟落地。
上山的道路越发的陡峭,元锦意不在意,但是元锦莲和元锦欣的惊呼声,一直就没断过。
乘坐竹轿约莫半个时辰后,元锦意抬头就看到了云崖寺敞开的大门。
进进出出的香客面色肃穆或带着浅笑,周遭只有脚步声和鸟雀鸣叫的声音。
元锦潇扶着老夫人往里走着,三姐妹迈步跟上。
接待她们的小沙弥在前面带路,众人缓缓来到大殿上。
大殿外烟雾缭绕,半垂佛目的金身佛像庄重和善。
元锦意随心找了个蒲团跪下去,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她没有需要求佛祖庇佑的事情。
倒是她旁边的另外三人,个个嘴里默念着,不知道想求什么。
大殿,偏殿,佛堂,都被拜了个遍。
元锦意一声不吭的跟在她们身后,她们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老夫人信佛,每年都要来好几次云崖寺,偶尔还会小住一段时间。
这次来,带着几个孩子,她就只打算住一晚上。
等拜了佛,捐了香油钱,老夫人就让她们自己在寺庙里走走,自己则是去找大师辫经去了。
元锦潇似乎有心事,径直去了旁边求签的地方。
拿着求签筒,元锦潇虔诚的闭上眼睛,心中想着自己所求之事,直到一支红头签啪嗒一声掉出来。
“大姐姐,是吉签。”元锦莲站在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小声的说着。
元锦潇一喜,拿着签找大师解签去了。
元锦莲见状也跪下去,拿着签筒念念有词,元锦欣则是在她后面等着,似乎对求签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元锦莲摇晃半天,许久后才听见啪嗒一声,可掉落出来的签却是一支黑头签。
她皱紧眉头,不满的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和尚。
元锦潇解了签,心情还算愉悦,拜谢解签的大师后,正准备离去。
元锦莲火急火燎的走过来,将手中的签递出去,“大师,快帮我看看我的签。”
为什么她的是黑签啊。
上面写着什么君子什么小人的,她怎么看不懂呢。
解签的和尚拿起签一看,宽厚一笑,“且安君子分,勿用小人言,凡是皆当谨,作福保安然。”
“是中平签。
小施主,这签代表着你遇事需三思,谋事不成多坎坷,平日还需多积福祉少做错事。”
听到这话,元锦莲心中霎时一紧,咬着自己的嘴皮子不满的情绪外露。
元锦潇柳叶眉微蹙,云崖寺的签向来很准,她瞄了一眼元锦莲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烦闷起来。
小小年纪,重点不放在学业和家中庶务上,天天在想些什么呢。
还是元锦潇实在忍不住,提醒了她一下,元锦莲才勉勉强强的谢过和尚。
元锦意还没有等到元锦欣的签掉落,就已经带着青竹和小玉离开了大殿。
前几年间,原身也来过云崖寺,她记着寺庙后面女眷居住的地方有可以躲懒的竹林。
她还是去竹林转悠几圈算了,免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主仆三人慢悠悠的往竹林走去,迎面一阵香风袭来,正好和元锦意撞上。
“嘶~”对面杏面桃腮的女子被元锦意并不是很结实的身子撞退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去。
元锦意刚要开口说抱歉,就被她旁边气势汹汹的婢女给一通怒喝。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差点没把我家小姐给撞晕过去。”
元锦意蹙眉,小脸迷惑,这样也能撞晕?
莫不是来碰瓷的。
她还没有开口,小玉挽着袖子气呼呼的站出来。
“难不成你家小姐眼睛是长在背后的?这么宽的路,你们非要撞上来。”
怎么上来就怪她家小姐,她们可是正常走路。
对面的婢女一哽,扶着自己小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你们你们是谁家的小姐,撞了人还这般不讲理。”
她咬着贝齿,气愤的瞪着元锦意三人。
小玉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瞪了回去。
“你管我们是谁家的。
分明就是你蛮不讲理,还不快扶着你家弱不经风的小姐去看看大夫。”
明明她家小姐年纪小,身子弱,倒没成想她们敢先狗叫。
元锦意拉着小玉,目光柔柔的看了对面两眼,微微福身,“我这婢女向来火气大,你们别介意。
我给你们陪个不是,但这并不代表刚才是我的错。”
只是转角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怎么注意而已,谁也怪不得谁。
元锦意说罢就带着青竹小玉离开了。
身后的婢女嘟囔了几句,小玉扭头做了个鬼脸。
“你”婢女不甘心。
元子箬赶忙拽住她的胳膊,小脸上虽然也有些气愤,可还是劝阻道。
“行了,我们今日还有正事没做呢,姐姐交待过不能耽误的。”
若是今日的事情成了,不久后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了。
何必跟她们这种一看就没有教养的女子计较。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您可是”婢女跺脚,不服气的抱怨着。
元子箬严声打断她的话,冷着脸,不悦的开口。
“住嘴,我怎么吩咐你的。
绝对不能在外面提及我的身份。”
现在要是除了纰漏,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婢女惊惧的闭上嘴,一想到大小姐的手段,瞬间小脸泛白。
来到竹林旁,还是一片绿意盎然之色,清净幽然。
青竹用帕子将凳子上的竹叶扫去。
元锦意坐下来,看着纠结中的小玉,“怎么?这会儿怕了?”
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
“小姐,奴婢没有。”小玉心神不定,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元锦意的脸色,微微摇头。
元锦意捡起地上的一片竹叶,眼眸平淡至极。
“是不是觉得姨娘有了赦命,父亲对我疼爱。
我就是梁安城最尊贵的身份了?”
她看小玉刚才的模样,颇有种想要冲上去和人家干仗的样子呢。
小玉低下头,再次摇头,“小姐,奴婢只是只是”
可最后的解释,小玉还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她心里想的,就是如元锦意所说的一样。
元锦意抬头望了一眼遮天蔽日的竹林,些许薄弱的阳光从缝隙间渗透进来。
“我本不想敲打你们的。
可日子还长,谁能保证没有个什么变故。”
“别忘了我们以前谨小慎微的时候,现在才刚好一点而已。”
距离她真正想要的安稳日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她还要守着魏姨娘和弟弟,守着小玉青竹嫁人。
小玉闻言泪流满面,心中绞痛,缓缓跪下来,“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奴婢以后一定会改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青竹见状欲言又止,眼睛微微泛红,低落的垂下脑袋。
元锦意将小玉扶起来,声音轻柔的感叹道。
“没有谁能保证永远不犯错。
在我心里,我一直没有把你们当奴婢。
我不想你们为了我有个什么好歹,我怕我护不住你们。”
小玉摇摇头,又使劲点头,抓着元锦意的手,肯定的说道。
“奴婢明白,小姐是小玉心中最好的小姐。
今日是奴婢做的不对,险些连累小姐,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小姐,奴婢也会跟小玉一起改正的。”青竹擦了擦眼泪,言辞凿凿。
其实最近她心里也有这样的念头,好在小姐今日及时点醒了她。
元锦意将帕子递给小玉,浅笑着点头,“好,我相信你们。”
能明白就不枉费她这一番口水。
凉风习习,元锦意在树林中坐了一会儿,听着竹叶沙沙摆动的声音,她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元锦意瞧着这么多的竹子,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瞧自家小姐一直盯着竹子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青竹犹犹豫豫的询问。
“小姐,您不是想啃竹子吧?”
元锦意扭头给了青竹一个好笑的小眼神,“你倒是去啃给我看看啊!”
她什么时候想啃竹子了,又不是大熊猫。
青竹抿紧小嘴,抠抠脑袋。
可她感觉自家小姐的眼神就是这样想的啊?
元锦意撑着小脑袋,把视线从竹子上收回来。
“好吧,我是想拿竹筒来做饭的。
但是现在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要是又被元锦莲抓住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懒得解释。
出门在外,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谁知元锦意话音刚落,一道胖胖的身子就窜过来,试图抓住元锦意的胳膊。
“竹筒也能做饭?好吃吗?”
嗬!
元锦意吓得连蹦带跳的往旁边躲开。
小玉和青竹赶紧挡在元锦意面前,警惕的看向偷袭的人。
脸蛋圆圆,身材胖胖的女子哼唧两声,郁闷的看着元锦意她们。
“你们怕什么,本公本小姐又不会吃人。”
她豆大的眼珠子里透出些许不满,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擦了擦额角微微渗出汗珠。
她就是路过,听到她们在讨论吃的,有些好奇而已。
元锦意拍拍胸口,打量了她一眼,抱歉的笑笑,“这位小姐,我们没这个意思。”
谁让她速度快得跟个大黑耗子一样。
祁金金眼睛对她招招手,兴致勃勃的询问道。
“快坐,快坐,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什么竹筒饭好吃吗?”
说到吃的,她眼睛猛然就亮了起来。
元锦意莞尔一笑,慢慢走过来坐下,“好吃是好吃,但是比较耗功夫。”
而且寺庙也没什么配菜可以用,估计也就那样。
祁金金一拍手掌,来了兴趣,欣喜若狂的对元锦意开口。
“等等,你在这里等着本小姐。
本小姐立马叫人来帮忙,你不准走啊。”
她这个人就是听不得好吃这两个字。
“诶,不是,那个”元锦意伸手想要拦住犹如一阵疾风奔走的圆润身子。
可是就给她留了个宽厚的背影。
“小姐,那这”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满是无奈的看向元锦意。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她们再不回去老夫人该担心了。
元锦意捏着眉心,也不知道这位是谁家的小姐。
她走还是不走啊。
要不是怕寺庙危险,没有带上绿酒和秀茹,她现在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刻钟不到,刚才奔走的圆润身影又奔了回来,只是身后带着的浩荡队伍,直叫元锦意张大了嘴。
这是把家里的厨子都给带出来了?
锅碗瓢盆刀铲,桌子椅子灶台,还有各种新鲜食材摆放在元锦意面前的时候,她大致也能猜出来,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
“看,本小姐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也不用动手,只管吩咐就行。”
祁金金豪爽的对元锦意展示道。
青竹拉了拉失神的元锦意,“小姐。”
元锦意回过神来,心中叹气。
扭头对小玉吩咐道,“小玉,你先去前面告知祖母或者白嬷嬷一声,我我晚会儿回去。”
小玉点点头,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离开。
第93章 竹林做饭,最好看的郎君
元锦意将视线转回祁金金身上,指着竹子询问,“这些竹子可以砍吗?”
毕竟是寺院的地盘,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乱来。
祁金金点头,踩在干枯的竹叶上,脸上的笑堆在一块儿,“当然能了,你放心。
我已经问过了,后院的竹子树木都是可以砍的。”
那就好。
元锦意指着两根比较青翠,韧度合适的竹子,对祁金金带来的人指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金金比较随和,她带来的这些人态度也都挺好。
元锦意一边让她们砍竹子,一边指挥架灶台,烧热水泡米。
站在新鲜的食材面前,元锦意挑选了几样,让她们切丁加调料腌制入味。
寺院不可以用猪油,那就只能用菜油先炒过才装进竹筒里。
元锦意这边忙碌着。
老夫人听见小玉的禀告有些纳闷,给别人做饭?锦意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还有,这个别人是谁?
她心里嘀咕着,派白嬷嬷跟着小玉一起去瞧瞧。
元锦欣坐在老夫人身边,微微拧眉,担心的开口。
“祖母,是不是三姐姐不想吃斋饭啊?
虽然斋饭是有些清淡,不过也就这两日吃几次。”
元锦潇手里筷子一顿,眼神微妙的看了元锦欣一眼。
老夫人摇头,对她笑笑,慈爱的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你们快些吃吧,吃了好休息一会儿!”
锦意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嬷嬷跟着小玉,还没有走进竹林,她就闻到了一股清香。
她往前两步,在看清楚竹林里坐着的人后,脸色微变,赶紧拉住小玉。
“怎么了?白嬷嬷。”小玉不明所以的被白嬷嬷拉到一旁。
白嬷嬷神神秘秘的挑眉,面色紧张的询问起来。
“你说的人是那位坐在中间有些丰腴的小姐是吗?”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
小玉面色懊恼,有些埋怨的给白嬷嬷解释。
“是啊,她缠着小姐非要做什么竹筒饭,小姐没办法推脱。”
她家小姐可不是故意不去吃饭的。
白嬷嬷上手捂着小玉的嘴,眼神严肃的告诫道。
“嘘!小声些,不可这样说。
你去吧。
对那位小姐放尊敬些,顺便也提醒三小姐一下。”
这位贵人怎么会在云崖寺呢?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给老夫人说一下。
白嬷嬷又确定了一下,这才脚步急切的往回走去。
小玉满头雾水的回到元锦意的身边。
元锦意正在招呼那些厨子,让他们把翻炒了一遍的菜跟泡好的米混在一起,装进竹筒中密封好。
她一共做了好几种口味的竹筒饭。
把竹筒放在火上后。
元锦意接过青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柔声说道。
“这位小姐,已经差不多了。
再过两刻钟你打开就能吃了。”
祁金金还在嗅空气中饭菜的香味,听见元锦意这样说,不禁拧眉。
她胖乎乎的脸蛋充满疑惑,连忙站起来。
“你要走?
那可不行,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呗,反正你也没吃饭。”
她一个人吃饭多没有意思。
而且她忙活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把饭吃了再走吧。
元锦意笑了笑,对她微微摇头,柔声解释道,“祖母还在等我,不便久留。”
在这里待着她也觉得无聊,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祁金金不依不饶的对她开口,张开双臂拦着她的去路。
“不行,你是哪家的小姐,我让我的婢女去告诉你祖母一声。
你在这里陪我把饭吃了再走吧。
而且我都给你添麻烦了,怎么也该好好感谢你一下。”
虽然元锦意没有认出她来,可她对元锦意感官挺不错。
没有像其他小姐那样表里不一,对她表面巴结,心里嫌弃的。
元锦意为难的看着祁金金,怎么还不放她走呢?
“可我”
再不回去,她担心老夫人会来找她啊。
祁金金打断她的话语,态度坚决的对元锦意开口保证道。
“没关系的,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你祖母不会责怪你。”
元锦意身后的小玉扯着她的袖子,“小姐,老夫人说让你晚些回去也可以。”
她微微挑眉,是吗?祖母会这样说?
祁金金一听到小玉的话,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吧,这不就行了。”
元锦意只好无奈的对她笑笑,坐着和她一起盯着竹筒。
兴许是见气氛有些凝结,祁金金主动向元锦意询问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我叫祁金金,今年十四岁了,你应该比我小吧”
果然,祁金金的姓氏一出来,元锦意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嗯嗯。我叫元锦意,今年十一岁。”
不过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元?那不是淮安侯家的小姐?
祁金金眼珠子打了个转,“既然你比我小,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我在梁安城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我不常出门,平日都在族学上课。”元锦意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难怪呢,我就不说没见过你。”祁金金嗷嗷两声,胖乎乎的小脸白白净净,看上去就像个大白馒头似的,让人想要忍不住捏一捏。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呢?”祁金金捏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想到了什么,迷惑歪着脑袋思考着。
“哦!”她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写寒菊的小才女吗?”
她就说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元锦意羞愧的笑了笑,“只是写了一首诗而已。”
什么小才女,她老脸都要丢完了。
祁金金呲牙,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抠着头皮摇摇脑袋。
“那你也厉害,比我厉害。
母亲经常说我不求上进,可那些书真的好晦涩,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好险,差点就说成母后了。
还好她反应快。
元锦意看了她一眼,轻声交谈起来。
“读书厉害也不算什么。
就像有人喜欢绣花,有人喜欢弹琴,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可我读书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啊。”祁金金懊恼的低下头,有些难过的叹口气。
那些东西都太难了,她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就不想学别的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元锦意喝了口水,平静的询问起来。
祁金金眼珠子提溜一转,立马就来了兴趣。
这个她知道,她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早就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过了。
“以后以后我想嫁给北秦最好看的郎君。”
祁金金故作羞涩的对元锦意开口。
元锦意险些没有一口茶水喷出来,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水后,点点头,“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还能说什么。
祁金金皱眉,疑惑的打量这元锦意,撇着嘴开口。
“不错?我看你可不是这样觉得的?”
她分明就是在觉得她异想天开。
元锦意连忙摆手,憨厚的小脸看着十分真诚。
“没有,没有。
我觉得很好,你有目标就行。”
祁金金眉头皱得更狠了,指着元锦意的小脸,气呼呼的询问,“不对,你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你觉得我不配嫁给北秦最好的郎君吗?”
她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她身份高贵啊。
做什么事情交给婢女不就行了,她还用操心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元锦意倒是觉得祁金金是个性子直爽的小姑娘。
她将祁金金的手拉下来,对她微微挑眉。
祁金金身后的婢女黛眉轻蹙,眼眸紧紧盯着元锦意,生怕她说出什么胡话来。
“当然是真话啊。
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祁金金努嘴,小胖脸上满是不悦,她最不喜欢别人撒谎了。
元锦意玩弄着自己胸前的小辫子,慢悠悠的询问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北秦最好看的郎君为什么会选择你?”
祁金金揪着袖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我家里有钱啊!”
元锦意摇头,继续问道
“他不缺钱呢?”
啊?不缺钱,也是哦,能当她驸马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她想了想,试探的对元锦意开口。
“我身份高贵啊!”
这下总行了吧。
元锦意还是摇头,“他不攀龙附凤呢?”
祁金金愕然沉默,努力思考着。
倒是她身后的婢女,饶有兴趣的看了元锦意几眼。
祁金金抠着脑袋皮,小脸皱成一团,迟迟没有说话。
那为什么呢?
她好歹也是一个公主吧,总有点长处吧。
可她想了好半天,长处是一点没想到。
她这么胖,读书不行,女红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
祁金金扭头盯着元锦意,眼睛中泛起一丝雾气,弱弱的开口。
“我,我能吃算吗?”
元锦意面色平静,对她晃动手指头。
“你觉得呢?”
“啊!”祁金金抱头,生无可恋的哀嚎一声。
“那我那我怎么办啊?”
嫁不了北秦最好看的郎君,还不如让她去死呢。
祁金金盯着自己肥肥的脚丫子,又看到元锦意的裙摆,她猛地抬起头来。
小胖手抓住元锦意,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眸明亮无比,“你是梁安城最聪明的才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我们可是朋友,你快想办法帮帮我吧。”
眼看祁金金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元锦意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这就要看你自己,若是你只贪图他的美貌,又有实力让他娶你,那就无所谓。”
“但你若是想要他喜欢你,疼爱你,那就要在你自己身上想办法。”
说道这里,元锦意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多了。
早知道就不来竹林,在禅房睡觉多好。
不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祁金金脸色哀怨的看着元锦意,垂头丧气的开口。
“你是想让我瘦身和读书吗?
你莫不是我母亲安排的人吧?”
转来转去,最终目的都是想让她改变。
祁金金有气无力的玩弄着自己的袖子,颇为无奈的低着头。
元锦意依旧面不改色,虽然祁金金看着已经有些不怎么开心。
她轻笑一声,嗓子软绵绵的解释道。
“我并不认识你的母亲。
可你瘦身和读书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对我也没有好处。
祁姐姐,我就说最后一句话。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虽然最后有些中二了。
祁金金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幽怨,她有点听不懂最后一句话。
“算了,算了,不管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
大不了我不嫁北秦最好看的郎君了。”
反正父皇也说了,愿意养她一辈子,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还是等着吃她的竹筒饭吧。
祁金金又将话题转移到厨艺上面,询问起元锦意别的来。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元锦意掐着时间,想着竹筒饭应该也好了。
就叫厨子把滋滋作响的竹筒从火上取下来。
随着竹筒被刀具切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蔓延在竹林中。
祁金金深吸一口气,拉着元锦意的手臂,高兴的蹦跶起来,“好香啊!”
不枉费她等这么久。
颜色鲜亮的竹筒饭被倒出来,装在瓷白碗中,再撒上一点小葱花,看上去格外诱人。
祁金金已经迫不及待,等婢女试了毒把碗放上桌,她就忍不住想要动筷子。
不过想到元锦意还在忙碌,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断的咽着口水。
元锦意把凉拌黄瓜和擂焦茄子两种小菜端过来,笑眯眯的坐下,“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刚才注意到婢女试毒的举动,看来祁金金比她猜测的身份还要高一些呢。
“嗯嗯,肯定好吃。”祁金金拿出自己平日干饭的劲儿,大口的扒拉起来。
饭刚进嘴里,祁金金立马低呼一声。
“嘶~好烫,好烫~
唔,真好吃!”
烫归烫,可她是不会吐出来的。
婢女见状赶紧把泡好的花茶递过去,“小姐,您慢慢吃,别急啊!”
祁金金摆手,喝什么茶啊,她得吃饭了。
决不能让这么好吃的饭菜浪费掉,必须进她的肚子。
元锦意眉间闪过一丝笑,端起自己的碗筷,“饭又不会跑,慢慢吃才是。”
祁金金可顾不得那么多,敷衍的对元锦意点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竹筒饭上。
真有这么好吃?元锦意可不觉得,大概率是她饿极了才会这样捧场吧。
元锦意吃了一碗饭就差不多了,可她见祁金金吃了一碗又一碗。
五个竹筒的饭,祁金金凭借一人之力吃了三个。
还有她的两碟小菜,早就被祁金金吃得干干净净。
元锦意略微蹙眉,她吃得了这么多?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祁金金尴尬的握着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吃的很多啊?”
第94章 朋友之间,彻夜难眠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无奈的看着她,“你这样吃,肚子不会不舒服吗?”
她一顿的饭量就是她一天的饭量。 元锦意觉得她这样多少是有些病态了。
祁金金怔住,她没想到元锦意会关心她。
“我我一直都是吃这么多,已经习惯了。”
见元锦意一脸关切,没有半点嫌弃,她眼眶热气弥散,丢下手里的筷子。
“那那我不吃了!”
祁金金的婢女一脸惊愕,头一次看到自家公主主动放下筷子呢。
元锦意叹口气,微微抬下颌,“浪费粮食也不好,要不然你还是吃完吧。”
就剩最后几口了,她估计祁金金也是吃的下去的。
祁金金抹了把眼泪花,哭笑不得,“哦!那我吃了?”
元锦意点头,吃吧,筷子都拿起来了。
祁金金含泪把最后一口饭吃下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她还没有吃饱呢。
唉!算了,今天就少吃几口吧。
吃了饭,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元锦意想着青竹她们还没有吃饭,便和祁金金提出告辞。
祁金金蓦然间还有些不舍,“好吧,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过说着,她从手中褪下一个镯子。
“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个镯子便送给你当礼物吧。”
看着色泽温润,晶莹剔透的红玉镯子,元锦意笑着拒绝道。
“祁姐姐,朋友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不然就说明你没有拿我当朋友。”
祁金金使劲摇头,羞赧的解释。
“我当然有了,只是我这么麻烦你,心里过意不去。”
她就是把元锦意当成朋友才送给她的。
这镯子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只了。
祁金金的婢女今日心态有些麻木,她好想提醒自家公主,这个镯子实在昂贵。
还好元小姐没有打算收。
“不麻烦,朋友之间不必如此。
祁姐姐,我看快要下雨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元锦意小心推搡着她手里的镯子,生怕给她摔碎了。
祁金金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强行送出去。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有些阴沉,估计一会儿要下大雨了。
“那谢谢你今日给我做饭了。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儿吗?”
她对元锦意十分喜欢,就是不知道她喜欢她不。
元锦意莞尔一笑,乖顺点头,“可以,你知道我住哪里吧?”
“知道,知道。”祁金金高兴极了,连声应答。
淮安侯府她知道,就在皇姑姑的府邸旁边。
目送元锦意纤细的身影离开,祁金金低落的坐在凳子上。
她捏捏自己肚子上的小肥肉,眼泪珍珠似的滚落,抽抽噎噎的开口,“琳琅,本公主是不是真的很胖啊?”
“公主,您别哭啊,您”婢女赶紧蹲下来宽慰她,着急的开口。
她本想说自家公主不胖的,但是一想到皇后娘娘的话,还有元小姐刚才说的,她便咬咬牙狠下心来。
“您只是有点胖,以后每日咱们少吃一点,就能瘦下去的。”
皇后娘娘说了,绝对不能让公主再胖下去了。
公主这两年就要招驸马,一定要保持住身材。
“连你也觉得我胖了,呜呜呜~~~”祁金金一听自家婢女的话,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琳琅慌张的宽慰起她来,“公主,要下雨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琳琅跺跺脚,望着元锦意离去的方向,灵光一闪。
“实在不行,等回梁安城咱们去找元小姐,让她帮你想办法。”
元锦意带着青竹小玉回到休息的禅房,前脚刚进屋,后脚就下起瓢泼大雨来。
“你们两个快去吃饭吧,我自己在屋子里休息会儿。”元锦意坐在屋门口,望着屋檐下翻涌滴落的雨珠,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小玉将元锦意的披风找出来给她披上,笑着摇头。
“没事,小姐,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儿。
青竹姐姐,你先去吃饭吧。”
她们换着去吃饭就行。
青竹也不推辞,打着伞去了斋堂。
云崖寺有专门为贵人们准备的单独斋堂,所以随时去都有饭菜。
小玉给元锦意倒了杯热茶,然后开始给她铺床,小身影忙碌起来没完。
元锦意坐在门口撑着头看雨景,哗啦啦的雨声落在瓦片上、树上,滴答滴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绿舞撑着伞,提着裙摆从大雨中走来,额角的发丝有几缕已然湿透,“见过三小姐。”
“绿舞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元锦意站起来,对她笑笑。
绿舞收了伞放好,跺跺脚底的雨水走进屋子。
她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笑着对元锦意说道。
“老夫人让奴婢来瞧瞧您回来了没有。
这是老夫人给您留的点心,您尝尝,奴婢就回去了。”
老夫人还等着她回话呢。
“好,多谢绿舞姐姐,你慢点啊。”元锦意看着绿舞急匆匆的样子,连忙叮嘱了一句。
“诶!”绿舞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元锦意从食盒里拿出两碟不算精致的点心,这应该是云崖寺自己做的点心吧。
“小玉,快来吃个点心垫垫肚子。”
她自己也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吃了点心,坐了一会儿,青竹回来,元锦意就上床休息了。
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没谁来找她。
老夫人听到绿舞的话,心中石头落定。
回来就好。
也不道那丫头什么运气,在这里都能碰到公主。
大雨来得快去得快,等元锦意稍微睡了一觉起来就已经停了。
她穿好衣服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的屋子就在隔壁院子中,走几百米就到的距离。
凉风悠然,元锦意步伐稳重的朝隔壁走去。
老夫人正好也是刚起床,在和元锦潇说着什么。
“祖母,大姐姐!”
来的不巧,竟然碰到元锦潇了。
老夫人无奈的看着她,嗔怪开口。
“哟,可算是看到你这丫头人影了,坐吧坐吧。”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话语中的担忧之意。
元锦潇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
元锦意挨着老夫人坐下来,抱歉的对老夫人笑笑。
“对不起,祖母,我不是有意的。”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摸着她的鬓发,面容慈爱的说道。
“祖母不怪你,你知道在竹林中的是谁吗?”
元锦意迷茫的摇头,元锦潇也很好奇。
中午白嬷嬷那股神秘劲儿,她都琢磨不透。
老夫人也派人打听过了,确实有贵人在云崖寺祈福。
“那是六公主,皇后娘娘的嫡公主,你怎么会遇到她了呢?”
六公主?难怪呢。
元锦意小脸划过一抹惊诧,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抓着老夫人的手。
“祖母,我不认识六公主。
公主听见我和青竹她们在说吃的东西,她便凑过来和我搭话了。”
原来如此,老夫人对她轻轻颔首,轻声交代道。
“没关系,下次在外面可别随意跟别人搭话了,尤其是你不认识的。”
都说六公主脾性不怎么好,老夫人只是担心元锦意吃亏而已。
“嗯嗯,锦意记住了。”元锦意看似十分后怕的点头。
元锦潇闻声心中一紧,六公主?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压抑的慌。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错过了一样。
没一会儿,元锦欣和元锦莲也从各自的屋中出来。
瞧见元锦意的身影,元锦欣快步上前,“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久待在竹林里,也不知道无聊吗。”
“还好,有婢女陪着呢!”元锦意还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元锦莲瞥了元锦意一眼,神色淡漠的坐下来。
老夫人又说起元锦潇及笄的事情来,姐妹三人只能乖乖听着。
晚饭时分,她们正准备动筷子,外面忽然乱哄哄吵成一团。
元锦潇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
“傲雪,你出去看看怎么了?”
佛门重地,怎么这么嘈杂。
傲雪查看情况后很快又回来。
“小姐,说是有一个姑娘在后山不见了,她婢女四处找不到人,正跟大师们争吵呢。”
不见了?老夫人看向元锦意,还好自家这丫头没有出事。
“还没有找到人吗?”元锦潇拧眉,不知怎的,今日她心头一直有些难受。
傲雪茫然摇头,“没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老夫人蹙眉,拨动手中的佛珠,脸色沉重,“白嬷嬷,派两个我们府中的护院去帮忙找找。”
“好,老奴这就去。”白嬷嬷又踏出屋子。
吃过晚饭,老夫人再三交代她们几人不准乱跑,就在屋子里待着。
回到屋子,青竹把灯芯拨亮,元锦意靠坐在硬邦邦的炕上看书打发时间。
她快要睡觉的时候,院子外映出一些火光。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元锦意让小玉出去瞧瞧。
“小姐,是那走丢的姑娘找到了,不过好像受了伤。”
小玉打听到情况后,回来告知元锦意。
看着好像挺惨的,衣服什么都湿了不说,腿还伤到了。
元锦意点点头,将自己窝进被子中,“找到就好,你们也赶紧歇息了。”
她刚闭上眼睛,隔壁一声凄厉的大叫突然传来。
元锦意没吓到,地上的青竹和小玉吓得不轻,赶紧坐起来。
隔壁院子里,灯火通明。
元子箬攥紧被子,冷得瑟瑟发抖。
一名中年和尚正在给她正骨,她咬着嘴唇难以忍受脚踝处的疼痛,“痛,轻点啊,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顺着脸庞不停滚落,一张妍姿俏丽的脸庞已然扭曲。
“小姐,您忍忍吧,马上就好了。”
她的婢女站在床边,揪心的看着她。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元子箬险些就要痛晕过去了。
她一想到自己今日遭受的罪,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再也不听大姐姐的话了,什么狗屁救命恩人,她在后山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受伤的公主。
反倒是把自己给弄伤了,还淋了一场大雨。
姐姐不是说在后山会碰到受伤的公主吗?还那么肯定。
她就不该相信她的。
气死她了。
“啊!”
元子箬惊叫一声,嘴角都给咬破了,殷红的血丝渗出。
她在后山淋了雨,又不小心跌进猎户的陷阱中,这一番遭罪,小命都险些快丢了。
撕心裂肺的叫喊折腾了一夜。
元锦意次日起床时,看着青竹和小玉两人眼底的鸦青有些无奈。
不仅是她们,还有隔壁好些屋子的贵人都被搞得胆战心惊,一夜不曾安睡。
早上用膳时,老夫人还没有到,元锦莲坐在凳子上跟元锦潇抱怨。
“大姐姐,那人是谁啊,昨晚叫了一夜。
不就是伤了腿吗?害的我一夜没睡,烦死了。”
她的屋子距离那人又近,声音格外刺耳,若是知道她会叫一夜,她早就搬开了。
“慎言,佛家之地说什么死不死的,一会儿吃了早膳我们就回去了。”
元锦潇神色淡淡,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小口。
其实她也被吵得一夜没睡。
元锦欣脚步虚浮的从自己屋子走出来,眼底也是一片青色。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看来都受到影响了。
好在今日她们就要离开云崖寺,要是再来一晚上,估计谁也受不了。
然而她们下山时,却碰到昨晚折腾的女子,竹轿颠簸,她的有些受不了,不断的叫轿夫慢点。
整个山野都回荡着她惊呼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元锦意和她的竹轿擦肩而过时,看清了她的模样。
不就是昨天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人?巧了不是。
老夫人也特意看了一眼,见她毫无规矩礼仪的嚷嚷,心里有些烦闷。
还好不是她侯府的姑娘。
从云崖寺回府后,元锦意第一时间就是沐浴更衣,重新补觉。
十一月十九是元锦潇及笄的日子,眼看没有几日。
侯府开始张灯结彩,打扫忙碌起来。
女子及笄是大事,元锦潇是侯府嫡女,可最近侯府风头太盛,不能太过招摇。
老夫人再三斟酌后,只给梁安城有年纪相仿的熟悉人家下了请柬。
当然,这是和元锦潇商量后决定的。
一墙之隔,长公主也收到了大夫人发出的请柬。
看了眼请柬,长公主便将其放下,声音平平淡淡,“嬷嬷,去备一支玉簪就行。”
她对侯府大夫人其实是有些不喜的。
前两年她设宴,那时她不过就是顺口一问元锦潇有无定亲。
侯府大夫人直接变了脸色,连表面样子都不装。
好在元锦潇是个有脑子的姑娘,及时把话给圆回来了。
不然她丢人就要丢到家了。
琼嬷嬷点点头,“老奴知晓!”
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和侯府夫人的渊源,可不是听说侯夫人被禁足了吗?
她转身欲走,就看到桌上的小匣子,又连忙对长公主开口。
“对了,公主,锦意小姐给您送了礼物来,说是特意感谢您的。”
第95章 缠花首饰,解除禁足
琼嬷嬷将桌上的匣子拿过来递到长公主面前。
“锦意送的?怎么不早点拿过来呢。”
一听是元锦意送的,长公主连忙接过,对琼嬷嬷投以淡淡嗔怪的眼神。
她刚才想问那桌上是什么东西的。
琼嬷嬷哭笑不得,赶紧解释。
“冤枉啊,我的主子。
锦意小姐的礼物比请柬晚送来一步,老奴想着请柬的事情重要些先告诉您。”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公主对锦意小姐的确喜爱。
还好锦意小姐也是一个知礼的。
“那倒未必,侯府的请柬有时还不如锦意的礼物重要。”
长公主拿到匣子,嘴角微微荡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要不是看在侯府老夫人的面子上,元锦潇的及笄宴她才不会去。
她低头把注意力放在手中。
“咦!”她奇怪的低呼一声。
“怎将一朵月季放在盒子里?”
难道这礼物就是一朵月季花,不过这花看着未免过分娇艳精致了些。
琼嬷嬷轻笑,洋洋得意的对长公主挑眉。
“公主,您再仔细瞧瞧。”
她刚开始打开检查的时候,不比长公主惊讶少呢。
原以为只是一朵开的娇艳的月季而已。
长公主轻轻拧眉,仔细瞧瞧?
她左右端详,伸手触碰了一下匣子里的花,将其拿在手中。
绯红色的月季花比寻常花朵看着更加潋滟娇媚。
好像还更加栩栩如生?
“这是假花?”长公主还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后知后觉对琼嬷嬷惊讶开口。
这假月季形神兼具,倒是新奇,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物件儿。
身为北秦长公主,她什么精致无双的首饰没有见过,这绢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啊,公主。不是真花胜似真花。”
琼嬷嬷喜笑颜开的点头。
长公主拿着月季缠花爱不舍手,赶忙对自己梳妆的婢女开口。
“碧萝,快给本宫戴上看看。”
长公主嘴角带笑,又发现这匣子底层还有两朵同样精美的茶花。
“哟,锦意那孩子有心了,还给小瑜小鸢她们一并送了绢花。”
长公主连声感叹,又抚摸了一下匣子里的另外两朵。
这颜色娇嫩,一看就不是送给她的,那必然就是送给自己两个女儿的。
长公主心中贴慰,小心把匣子递给琼嬷嬷。
“一会儿给那两个丫头送去吧。”
要不是颜色太娇嫩,她都舍不得呢。
琼嬷嬷稳稳接住匣子,笑呵呵的和长公主交谈起来。
“说来不怕公主介意,那锦意小姐确实是个心性沉稳的人。
若是只送您一人有讨好的嫌疑,可给两位小郡主也送了以后便是真心还礼。”
长公主点点头,但是面上反而挂着一丝焦虑。
“唉,本宫确实喜欢那丫头,可惜我这不争气的儿子。
哼,今年宫宴舟儿总归要回来的。
本宫一定要让他们再见上一面。
要是再不行,本宫就把锦意收做干女儿算了。”
就连不怎么夸人的三皇嫂都给她说起锦意的婚事,她一定不能落后。
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必然是品行容貌都极好的姑娘。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琼嬷嬷浅笑,“公主,这事儿也急不来,还是得咱们大公子自己愿意才行。”
可不能强行凑到一起,日后成为一对怨偶就不好了。
至于收为干女儿,怕是元侯爷不会同意,也不敢同意。
长公主叹气,想想也是。
梳妆的碧萝取下长公主头上的一支金簪,仔细将月季缠花戴好。
“公主,您瞧瞧,真是太好看了!”
她端详着镜子里自家公主的模样,忍不住夸赞起来。
感觉一下子就衬的公主光艳逼人,比那精致的金簪还要衬托容貌。
琼嬷嬷闻声抬头,眼睛都睁大了,“呀,公主,简直了!”
好像一下子就将公主的周身给点亮了一般,在人群中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
其实不然,是元锦意在丝线上动了点小手脚,显得这花光艳靓丽了些,人自然就一同夺目了。
琼嬷嬷对长公主投以无比赞叹的眼神。
“哪有这么夸张。”长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娇羞的掩嘴一笑。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左右摇动脑袋端详,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真是漂亮啊!
“嬷嬷,锦意有说这首饰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梁安城没有出售的呢?”
长公主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直接把花钉死在她头上算了。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这样精美绝伦的首饰,在梁安城绝对十分畅销才对。
难道是新出来的首饰?
“叫缠花。
不过老奴问了,这好像是锦意小姐在一本书上看着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梁安城独一份。”
琼嬷嬷一看就知道自家公主会会喜欢,她还特意问了一下送礼物的婢女。
“这丫头小手够巧的啊!”长公主抿嘴轻笑,眼中满是对她的赞许。
就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的玩意儿肯定很花费时间。
她还说送皇嫂和小六一份的,那就算了吧,不麻烦她了。
眼看元锦潇的及笄礼要到来,侯府上下都在忙碌。
元锦意每每进出都避开了人多的地方,还给魏姨娘也交代了一番。
不是她过分谨慎,凭借她这么多年看宫斗剧的经验来说,一般人多的地方最容易出事。
以防万一还是躲开些。
元锦潇正在挑选及笄宴上的衣裳首饰。
这些都是老夫人请了梁安城手艺最好的绣娘和工匠为她量身定制的。
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贵。
婢女凌霜端着一个古朴的匣子走进来,躬身禀告道。
“大小姐,三小姐给您送及笄礼来了!”
“这么早?”元锦潇挑选衣服的手愣了一下,看向凌霜手里的东西。
凌霜说着将手里的匣子打开,一支出奇精巧的粉白牡丹珍珠步摇出现在她眼前。
元锦潇眼前一亮,上前几步拿起步摇,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
“大小姐别急,还是让费嬷嬷检查一下吧。”
凌霜出声提醒道。
元锦潇眼神一直就没有从步摇上面移开过,不过她还是理智的。
费嬷嬷走过来,接过步摇,仔细检查起来。
“见过大夫人!”院子里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
元锦潇抬头看去,嘴角浅淡一笑,“母亲。”
大夫人带着一群婢女嬷嬷气场十足的走进来。
“衣裳选好了吗?”
大夫人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她的手拂过架子上的衣物,眼眸比之从前更加盛气凌人。
元锦潇点头,声音不紧不慢的回答,“已经选好了。”
大夫人目光扫过拜访在锦盒中的首饰,伸手拿起一支簪子掂了掂,“这金簪也太轻了吧,样式也不精美!”
她不管家的时候,老夫人难道对锦潇如此苛责?
元锦潇美目一瞥,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缓缓坐下来喝了口茶水。
“母亲,这些都是我自己挑选的首饰,太华丽也不好。”
主要是这些金簪左右都是相同的款式,她也没什么好选的。
倒是三妹妹送来的那支步摇她挺喜欢的,要是没问题,正好可以及笄宴上用来簪发。
费嬷嬷将手中的步摇递给元锦潇,对她微微点头,“大小姐,没问题。
老奴瞧着梁安城还没有这样的首饰,也不知三小姐在哪里买的,确实独特。”
她想着大小姐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而且这步摇的款式非常符合大小姐的气质。
三小姐有心了。
大夫人将视线转移到元锦潇手中,“什么东西?谁送的?”
她一把夺过元锦潇手里的步摇,嫌弃的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不金不玉的,就坠了几颗小珠子,看着都不喜。
“母亲还我罢!”元锦潇暗道不好,不应该在母亲面前说有关三妹妹的话。
她赶紧上手去夺大夫人手里的步摇。
可大夫人先她一步,沉着脸直接将手里的步摇摔在地上,气愤的开口。
“你可是侯府嫡女,及笄礼定然不能用这种小家子气的首饰。
她一个庶女怎能体会嫡女的荣耀呢,粉白色可不是你该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妾生的庶女呢。”
这步摇除了精致外一无是处,这难道不是在趁机贬低锦潇的身份吗?
到时候外人嘲讽她们侯府没有底蕴可怎么好。
“啊!”元锦潇心疼的惊呼一声,看着珍珠断裂四溅,步摇已然被毁掉!
她连忙蹲下将步摇主体捡起来,眼神变得沉重,“母亲,就算你不喜也不该将其毁掉啊!”
这好歹也是三妹妹的心意,大不了她及笄上不戴,好好收着也行啊。
却见大夫人抬脚便踩在散落的珍珠上,用力碾压着,冷声呵斥,“你为了一个庶女顶撞你母亲?那老三给你也下迷魂药了不成。”
一家子都向着老三那个贱骨头,侯爷将她解禁的时候,还再三警告她,不准动元锦意半根汗毛。
她攥着帕子,视线冰冷的盯着自己女儿,怒火横生。
元锦潇深吸一口气,冰眸泛寒,将手中断裂的步摇放回匣子里,无视大夫人的怒气。
“母亲,如今东西也被你毁了,女儿无话可说。”
她不过是恩怨分明,三妹妹又没做错什么。
况且这步摇也没有问题。
“你!不知好歹。”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像是今日才认识她一样,“你现在翅膀硬了,连你母亲的话都可以无视。
元锦潇,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还不是为了她好,这白不白粉不粉的,不值钱玩意儿戴着能好看吗?
哼,大夫人放下狠话,一拂袖子不满离去。
元锦潇挺直背脊,满不在乎的勾起一笑。
“大小姐,您别伤心,夫人只是担心您而已。”费嬷嬷语重心长的开口,蹲下拾捡地上散落的珍珠。
唉!就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的步摇。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明明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大夫人为何非要惹大小姐不快呢。
她们所有人都挺喜欢那步摇的。
元锦潇拿起匣子里的步摇,明亮的光线下,步摇周身散发着耀眼又莹润的光芒。
唯独点缀的珍珠链子已经被人毁去。
她葱白指尖抚摸着步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寒气森然。
傲雪看看费嬷嬷又看看元锦潇,心中不是滋味。
“小姐,要不奴婢去询问一下三小姐是在哪里买的。
奴婢重新去给您买一支回来吧。”
看的出来,大小姐很喜欢这支步摇呢。
大夫人真是的,傲雪心中不满起来。
元锦潇自嘲一笑,将步摇再次放下,盖上盒子。
“不用了,毁了就毁了吧。
就算再买一支回来,母亲都会以为我在同她作对。”
她只是在想,亏她还费尽心思和父亲周旋,想要利用外室的事情,将母亲彻底解禁。
现在看来还有这个必要吗?
母亲的性子实在跋扈,就算解禁了,也容易惹是生非。
元锦潇失望无比,无所谓的摆手。
大夫人解禁的事情,青竹第一时间便告诉给了元锦意。
“解禁了?”元锦意已经许久没有关心大夫人,没想到她居然出来了。
她把重心都放在了魏姨娘快要生产的肚子上,青竹这么一说。
那她就要派绿酒去帮她盯着些。
青竹面色平静的点点头,“是啊,小姐。
奴婢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夫人在教训别的姨娘呢。”
希望大夫人别找她家小姐的麻烦才好。
可偏生事与愿违。
眼看还有两日就是元锦潇的及笄礼,大夫人趁着老夫人和元彻都不在府上,把惠夫人叫去给她绣手帕。
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元锦意被青竹从学堂中叫走,大步往大夫人院子里奔去。
大夫人一大早就把惠夫人给叫了过去,这会儿都已经快傍晚了。
“你们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元锦意面带焦急,步伐都有些凌乱。
难道绿酒也没有发现吗。
大夫人是不是疯了,马上就是元锦潇及笄了,她竟然还敢找茬。
“奴婢也是青禾姐姐来说才知道的。”
小玉摇头,愧疚的抠抠脑袋。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不怪你们!”元锦意心里压抑,小跑起来。
“小玉,一会儿见势不妙,就去通知父亲和祖母。”
在迈进大夫人院子前,元锦意对小玉沉声叮嘱道。
小玉绷着小脸点点头。
青竹跟着元锦意进去了。
走进院子里,只见惠夫人穿着单薄坐在屋檐下,一张清丽的脸庞微微泛白,嘴唇都在颤抖。
她手中还拿着棚布和针线,手指有些麻木的穿针引线。
细雨霏霏,凉意席卷,钟嬷嬷站在她身边勉强挡着雨,将她大半身子都护在自己怀里。
红梅则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祈求着大夫人。
“大夫人,我家惠夫人撑不住了,请您发发慈悲,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第96章 教导规矩,失望透底
红梅无比恳切,声声泣血,额头上都已经磕出红痕了,可屋中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她心中万分焦急,嗓子都快叫哑了。
“大夫人,奴婢求您了!”
青禾去外面找人还没有回来,夫人现在又冷又饿。
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站在屋门口的婢女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讥讽和得意。
叫,有本事就继续叫,大夫人才不会搭理她们呢。
红梅纤瘦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元锦意眼角泛寒,大步上前扶起红梅。
“三小姐!”看到元锦意她就像看到了希望,险些要掉下泪来。
红梅猛地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没有稳住,还是青竹伸手扶着她。
“姨娘!”因为魏姨娘还不是平妻,元锦意还是只能唤她做姨娘。
她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魏姨娘身上,将她手里的棚布扔在一旁,“您没事吧?”
惠夫人眼眸一紧,随着元锦意的动作缓缓站起来,“锦意,你怎么来了?”
握着她冰凉的手,元锦意胸中憋闷气愤,瓮声开口,“我们走!”
惠夫人脚下一顿,脑袋微微晕眩,但她稍显犹豫。
就这么走了,大夫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锦意的。
“姨娘,走吧!”元锦意现在可没空跟大夫人掰扯,赶紧把惠夫人带回去休息才是最要紧的。
惠夫人现在的状态可不好。
一会儿便宜爹回来,肯定要找大夫人麻烦,她就不信了。
惠夫人抿着嘴角,还是准备同元锦意离开。
钟嬷嬷赶紧扶着她,几人一并往外走去。
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大夫人面色阴沉,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
“站住!
本夫人同意你们走了吗?”
她都没有发话,想走,没门。
大夫人的婢女和嬷嬷顿时就将她们围住,个个眼神不善。
元锦意松开惠夫人的手,转身脸上带着微笑,平稳开口。
“见过母亲。
锦意以为您睡着了呢。
这不,天色这么晚了,锦意就先带姨娘回去了。”
大夫人扶着孙嬷嬷的胳膊,轻笑一声,看着地上掉落的棚布,眼神冷了几分。
“魏姨娘帕子绣好了吗?
本夫人不是交代过,务必要绣好才能走吗?”
大夫人还是将惠夫人叫做魏姨娘,这侯府称的上夫人的,只能有她一人。
即使她有赦命又如何,还不是要屈居她之下。
元锦意面不改色,抢在惠夫人前头开口解释。
“母亲,姨娘手艺不精,怀着孩子身子重,怕是不能让您满意。
府中绣娘多的是,若是需要,锦意明日便请她们来给您重新绣。”
这么多人,看来不能跟大夫人硬碰硬了。
大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声音骄纵。
“不过是绣一朵花罢了,这都要推辞。
看来魏姨娘你得了赦命后越发养尊处优,不将本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了啊!”
元锦意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是挂着清浅的微笑,“母亲说笑了,姨娘只是身子重,等她”
“本夫人有跟你说话吗?”大夫人赫然打断元锦意的话,低喝她一声。
她还没有追究元锦意连累她关禁闭的责任呢,现在还敢学着锦潇一样顶撞她。
真以为侯爷宠她,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长辈之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魏姨娘连这个都没有教过你吗?
孙嬷嬷,去,给我掌嘴。”
大夫人恨不得撕了元锦意这张脸,跟她娘一样妖艳贱货,生了一张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脸。
孙嬷嬷心里一咯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夫人,这不好吧”
她可不敢,要是她打了三小姐,这小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不说侯爷,就是高姨娘也能弄死她。
“怎么?本夫人连你也使唤不动了?”
大夫人见她吞吞吐吐,行为抗拒,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孙嬷嬷无奈,脚步往前动了动。
惠夫人见状赶紧往前一步,将元锦意护在身后,声音虚弱的开口请求道。
“夫人不要,妾身绣,妾身马上去绣,您别怪锦意。”
“她还小,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要是她连累锦意,那就不好了。
大夫人重重的哼道,“她现在是小,所以本夫人才要让她记住,什么是规矩。
不然等以后犯了错,还要怪本夫人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好好教导。”
她现在看见她们两人就烦,放过她,不可能。
她们母女二人必然有一人要受罚。
都说母女连心,元锦意是魏姨娘的心头肉,那就让魏姨娘好好承受一番吧。
元锦意拉着惠夫人的手,小脸沉稳,目光转向大夫人。
“母亲,您真的要打我吗?锦意可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我想父亲会还锦意一个公道的。”
难道上次的事情大夫人都没有汲取教训吗。
她怎么感觉大夫人就像一个疯批一般胡搅蛮缠呢。
好在她手里还有一张大力符,要是大夫人敢硬来,她就跟她拼了。
大夫人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眼眸一挑,没想到元锦意还敢还嘴。
上次,上次是她不小心。
现在侯爷可不会轻易禁足她。
“忤逆上亲,实在大逆不道。
本夫人只是好心教你规矩而已,你父亲不会怪罪我的。
孙嬷嬷,还不快去。
你没瞧见她对本夫人越发无礼了吗?”
大夫人阴笑着,毫不遮掩的对元锦意开口。
她使劲掐了孙嬷嬷一把,神情凶狠不已。
孙嬷嬷吃痛,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来。
惠夫人挡在元锦意身前,眼神哀求。
“夫人,不要!锦意还小,打不得啊!”
元锦意赶紧拉着惠夫人,手已经伸进了袖子里。
“住手!”一声娇喝从门口传来,及时制止孙嬷嬷。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元锦潇迈着焦急的步伐上前来,如画蛾眉紧蹙,开口便质问起大夫人。
大夫人将目光落在冷着脸的元锦潇身上,却见她扭头对元锦意她们吩咐道。
“三妹妹,先带着惠夫人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
母亲真是失心疯,竟然无故将惠夫人叫来自己院子。
这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吗?
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大夫人瞪着元锦潇,怒不可遏,低喝一声。
“你敢!!
我没有发话,她们不准走!”
她还没有教训这两个贱人呢,凭什么让她们走。
大夫人气愤的看向元锦潇,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要跟她作对是吗?
元锦意可不会听大夫人的话,她扶着惠夫人感谢了元锦潇一声,便迈步离开。
“多谢大姐姐!”
“给本夫人拦住她们!”大夫人眼中迸发出一道凶狠的光芒,冲门口的粗使嬷嬷大叫。
嬷嬷们看看元锦意,又看看元锦潇,还是选择了让开。
她们可不是夫人房里那群没有眼力见的小蹄子。
现在惠夫人依附三小姐受宠,还怀着孩子。
大夫人却是一个纸老虎,又没有掌家权,孰轻孰重,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眼睁睁看着惠夫人她们的背影即将消失,大夫人暴跳如雷,指着面前低着头的下人竭力嘶吼道。
“你们你们竟敢不听本夫人的吩咐,站住,魏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元锦潇眼眸泛起一层悲哀,皱着眉心,稍显冷漠,“够了,母亲!”
还要歇斯底里到什么时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院子中如此清晰。
元锦潇抬眸错愕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脑海一片茫然,往后退了半步。
她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气急了。
“凌霜,你没事吧?”元锦潇心中五味杂陈,瞥了大夫人一眼后,急忙查看挡在她面前婢女的伤势。
见自己的贴身婢女小脸泛红,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导致面颊高高肿起,元锦潇内心十分悲凉。
要不是凌霜帮她挡着,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恐怕这几日都不用见人了。
凌霜眼睛里包着眼泪花,有些委屈的对元锦潇摇头。
“大小姐,奴婢奴婢没事。”
元锦潇摸了摸她的肩膀,叹息一声,扭头看着还在呆愣中的大夫人,“母亲,你好自为之。”
她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说完,她带着凌霜和其他下人转身离去。
大夫人往前两步,一张过分红润精致的面容有些难堪,“你给我站住!”
什么叫好自为之,她又没做错什么。
逆女,逆女。
一个两个,都想气死她是吧。
孙嬷嬷埋着头,看了狂躁的大夫人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夫人,您唉,您不该动手的。
还好没有伤着大小姐。
还有两日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要是伤着大小姐,她可就跟您离心了啊。”
可看现在这样,大小姐估计心中对夫人已然不满了。
今日这事,她一直就不支持夫人这样做。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回事,就想找惠夫人的不快。
“我是她娘,就算打了她又怎么样。
谁让你们不快点对那小贱人动手的。”
大夫人面上挂不住,梗着脖子气急败坏的开口,手中帕子都要撕烂了。
她堂堂侯府夫人,连一个妾室和庶女都管不住,这要是传出去,威信何在。
就在孙嬷嬷将头埋得更低,不想辩解的时候。
院门口传来一道幽幽的质问。
“你叫谁小贱人?”
暮色四合,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织处,元彻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大夫人吓得不轻,声音颤了颤,“侯侯爷。”
元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眼眸中一簇怒火缓缓升起。
“我妾身没有叫谁!您听错了!”
在元彻面前,她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本性,小声的解释道。
“是吗?”元彻负手而立,就这么透过初上的华灯直直的看向她。
片刻后,院子里。
横放着的几根木凳上,所有伺候大夫人的下人躺在上面。
尤其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和嬷嬷,都被身强力壮的粗使嬷嬷给摁住。
“侯爷,饶命啊,饶命啊!”
“奴婢知错了!”
“侯爷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彻整个院子。
元彻一撩袍子坐在蓝东端来的椅子上,面色出奇平静。
大夫人内心不安的站在一旁,攥着手里的帕子,大为不解。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转动手中的扳指,元彻上下打量了大夫人一眼。
“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是吗?”
让烟儿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在院子里吹了一日冷风,还要教训锦意,打骂锦潇。
元彻只有这么失望。
不对,应该说,对于大夫人,他的忍耐已经到极点了。
“妾身没有只是失言,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侯爷,您何苦要这样对待妾身?”
大夫人哀怨的看着元彻,风韵犹存的脸庞上满是伤心之色。
元彻嗤笑一声,举起自己的手,一声令下,“打!”
躺在板凳上的下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板子落下,猛地大叫起来。
“啊!”
“侯爷饶命。”
摁住她们身躯的嬷嬷听着刺耳的声音,赶紧把一团抹布塞进她们嘴里。
可别惊扰了侯爷才是。
大夫人见状,身形瑟缩了一下,小声求情。
“侯爷,不能打啊,不能打。
私自动用刑罚是会被言官弹劾的。”
这些都是她的心腹,要是打死了她以后怎么办呢。
元彻怒极反笑,抬眼盯着慌张的大夫人,满不在乎的开口。
“怕什么,反正侯府早晚都要毁在你手里。
弹劾不弹劾也无所谓,不是吗?”
大夫人柳眉倒竖,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侯爷这是什么话,妾身一心一意为了侯府着想。
是,妾身是对魏姨娘不满,可也就是罚她做做女红而已。
妾身并未犯下什么大错,魏姨娘不是也事吗?”
又是魏氏那个贱人,她真是恨得不行。
早知以前就该把她处理了。
看着受刑的孙嬷嬷,大夫人心中不忍,赶紧求情起来。
“孙嬷嬷年事已高,侯爷,求您快停手吧。”
大夫人眼角微微泛红,冲行刑的护院呵斥道,“住手,你们都给本夫人住手啊。”
可有元彻在此,这些护院根本就不会听大夫人的命令。
“难怪不得,原是老眼昏花,不能好好规劝你,让你安分守己一些。”
说归说,元彻还是让护院停了手,没有再杖责孙嬷嬷。
但剩下的奴婢依旧在受罚,唔唔唔的挣扎着。
大夫人咽了咽唾沫,低眉顺眼的向元彻请求道。
“侯爷,妾身知错了,您就别打了。
看在马上就是锦潇及笄礼的份上,您就饶过她们吧。
她们到时候还要跟着妾身去待客呢。”
元彻眉目阴沉,眼底蕴藏森冷怒意,连看都不看大夫人一眼。
“及笄礼?亏你还记得锦潇的及笄礼呢。
要是你之前的一巴掌打在锦潇脸上,你觉得还需要举办及笄礼吗?
本侯现在觉得你出不出席及笄礼,已经不重要了。”
第97章 寺庙清修,熏艾保胎
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她继续关禁闭,由母亲主持及笄礼也是一样的。
他的一再宽容换来的却是她一味得寸进尺。
大夫人慌张摆手,一听不能参加锦潇的及笄礼,她就格外抗拒。
她攥着帕子直接对元彻跪下来,抽噎的哭诉起来。
“不不不,侯爷,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
“妾身是锦潇的亲生母亲,怎么舍得打她呢。
妾身知错了,您不能让妾身缺席锦潇的及笄礼啊。”
她想上前抱住元彻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罗氏,你真是太令本侯失望了!!”元彻锐利冰冷的目光落在大夫人的脸上,嘴角挂起讥讽的笑容。
元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叹息开口。
“本侯一直以来,都看在你从前家中父亲宠妾灭妻,你与你母亲日子难过,处处对你宽待忍让。
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有一个妾室对你不敬。”
大夫人茫然摇头,脸上的铅华被眼泪摧毁,不知道元彻要说什么,只是心中莫名慌张。
“侯爷,妾身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大夫人攥着元彻的衣角,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使劲摇晃着。
元彻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紧接着说道。
“本侯也再三念及你外祖父对我祖父的恩情,这么多年,你做得那些错事儿,本侯可曾动过你半根手指头?
前些时间是吴姨娘,现在是烟儿。
你再这样下去,侯府便要绝后,尽数毁在你这个妇人手里了。”
他碍于祖父临终时对他的叮嘱,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难道不知道罗氏所做的错事吗?
可他都容忍了。
只是他现在察觉侯府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继承人时,才惊觉问题所在,可惜为时已晚。
而且烟儿现在还是皇后亲封的赦命夫人,她都能丝毫不顾忌。
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祸事呢。
“你解禁的时候,不好好看顾子女,打点府中事务,竟然去找烟儿的麻烦。
她大着肚子,在你这儿吹了一日的冷风。
你的慈善之心,是不是都已经凐灭得一干二净了。”
大夫人拼命摇头,发髻微微散乱。
看着元彻这么绝情的模样,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不是的,侯爷!您听妾身解释啊!”
元彻一股脑将这些年对罗氏的不满倾倒出来,眼中猩红一片,不含半点温情。
一想到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元彻已经不再对她抱有半点希望。
“早知如此,本侯何苦跟母亲商量,将你解禁。
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解禁。”
才刚解禁没几日,便在府中惹是生非。
大夫人捂着胸口,伤心的看着元彻。
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错了啊。
她改还不行吗?
元彻轻飘飘的瞄了她一眼,索性也不再对她怀有任何感情。
“本侯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半分吧?”
“可你呢??
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母女血亲,处处对锦意动辄打骂。
她也是本侯的女儿,她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对一个孩子你都能下手,本侯看你这个侯夫人,还是别当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不!”大夫人闻言,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
她哀叫一声,死死攀附上元彻的胳膊,眼泪在一瞬间翻涌成灾,“侯爷,侯爷,妾身真的知错了啊。”
她不当侯夫人还能做什么,罗家已被贱人的儿子把持。
要不是碍于她还是侯夫人的身份,母亲恐怕也被扫地出门了。
她可以关禁闭,可以不掌家,但是决不能被休弃。
“以后,妾身若是再做出半点不利于后院的事情,妾身便自请下堂。
您再给妾身一个机会吧。
昇儿还小,锦莲她们还需要母亲,侯爷!!!”
大夫人撕心裂肺的大叫着,苦苦哀求,院子里的杖责声也越来越小。
元彻站起来,抬脚将她踹开,让那些护院住手。
“等锦潇及笄礼过后,你便自请去云崖寺清修吧。”
若不是碍于锦潇的面子,他今日真是恨不得让罗氏直接滚出侯府。
“不,不要,侯爷!”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我年少夫妻,我真的知错了啊!”
大夫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元彻。
她爬过去,抱住元彻的大腿,涕泗横流,久久不愿意放手。
“侯爷啊,妾身求你了。”
去了云崖寺,那跟被休弃有什么区别。
她不去,她不会去的。
元彻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她踢开,“这就由不得你了。”
年少夫妻?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刺耳呢。
元彻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大夫人哭着喊着追上去,却被几个护院拦住。
“侯爷!”
大夫人哀叫一声,脑海中全是元彻最后对她所说的话。
她错了,她改,她再也不乱来了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大夫人看着元彻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浑身一软,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不断的摇着头,恍然失神。
惠夫人院子中,灯火通明。
元锦意握着惠夫人的手,不断宽慰着她,让她忍一忍。
惠夫人衣衫半解,身上扎满银针,额角冷汗直冒。
“锦意,都是姨娘不好要是这个孩子保不住”
惠夫人咬着泛白的嘴唇,泪眼盈盈,担忧的躺在床上。
都是她蠢,不知道拒绝大夫人,害了锦意和这个孩子。
“姨娘,别乱说,弟弟一定没事的。”元锦意对她摇头,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
她知道惠夫人是因为大夫人用她的性命威胁她,才不得不去大夫人院子里受罪的。
这不怪她。
“药来了!”钟嬷嬷端着自己亲手熬制的汤药,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快喂下去。”章府医一边熏艾一边吩咐钟嬷嬷,脸上的冷汗不比惠夫人的少。
还好孩子已经快八个月,能保多久是多久吧。
元锦意让开位置,看钟嬷嬷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喂给惠夫人,心中满是愤慨。
元彻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焦急走进屋子。
药味混着艾草的味道直接将屋子熏得气息闷燥。
“烟儿怎么样了?”元彻随手抓过一个婢女,担忧的询问道。
青禾端着一盆水,微微福身后,哭丧着脸回答。
“夫人动了胎气,情况不大好。
府医正在熏艾保胎。”
一听在熏艾,老夫人脚步一顿,脸色大变,“都是那恶心肠的东西做的好事!”
沉稳如老夫人,此刻都忍不住对罗氏啐了一口。
烟儿好好的一胎,竟然要熏艾保胎了。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是拼死也不会让罗氏进侯府。
元彻赶忙松手,安抚起老夫人,面色凝重。
“母亲,别急。
你先坐着,孩儿进去瞧瞧。”
熏艾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罗氏生昇儿最后一个月,日日都在熏艾,结果还是早产了。
可烟儿才不到八个月啊!
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眼看府中怀孕的妇人就剩下魏烟和高姨娘、赵姨娘。
其他几个都已经小产,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里。
“父亲,祖母。”元锦意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揪了自己一把。
此刻她看上去,眼眶通红,满脸泪水。
老夫人看了昏昏沉沉睡去的惠夫人一眼,伸手将元锦意搂在怀中。
“好孩子,快来!”
元锦意扑进老夫人怀里,呜咽的抽泣着。
抚摸着元锦意的发髻,老夫人心中煎熬。
她想着这一胎若是男孩,以后锦意好歹有个依靠。
若是女孩儿,那也能相互扶持,可就是没想过差点小产。
等章府医忙完熏艾的事情,这才擦擦脑袋上的汗水,站起来回话。
“回侯爷,老夫人。
惠夫人的情况不怎么好,有早产的先兆,只能先熏艾保胎。
随时早产也是可能的。
还请侯爷早点做好准备,将稳婆奶娘先找好吧。”
不过就是有些奇怪,之前摸着惠夫人的脉象十分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早产一般。
这会儿竟然莫名平稳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听到这话,元彻袖子里的手握拳拳头。
“好,那就有劳章府医了。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
务必要保住惠夫人的这一胎。”
要不是想着两日后的及笄宴,元彻肯定要冲到大夫人院子里给她几巴掌。
恶妇。
元锦意跟着老夫人出去了,元彻留下来陪惠夫人坐了一会儿。
拉着元锦意冰凉的小手,老夫人心疼的不行,轻声哄着,“好孩子,你今日做的很对。”
罗氏那个恶妇,趁着她外出访友,连这等恶事都能做得出来。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罗氏的手段。
还好烟儿的婢女去通知了锦意,将烟儿给带回来了。
烟儿也是,就不能硬气一点吗?至少还有她给撑腰呢。
她这性子,等生了这个孩子后,她一定会好好教导过。
宽慰好了元锦意,老夫人直接把自己的贴身婢女调过来照看惠夫人。
回到自己院子,元锦意揉搓着麻木的小脸,疲乏的打了个呵欠。
忽然,她感受到一丝阴冷的气息,“绿酒?”
她面色警惕的往散发着阴气的地方看去。
好在真的是她。
只见绿酒从她床底缓缓飘出来,脸色惨白,睫毛上挂着寒霜,一身阴气不稳的厉害。
“三小姐~~”绿酒颤颤巍巍的开口,牙缝都在冒寒气。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虚弱?”元锦意猛地站起来,从玉牌空间中拿出一张养元符给她贴上。
感受到阴气的恢复,绿酒捂着胳膊的手放下来,浑身都舒畅了。
元锦意看她气息稳住后,往门外看了看,继续跟她追问起来。
绿酒深吸一口气,揪着小手帕,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不知道是谁给了大夫人一张辟邪符。
我早上听她说要对惠夫人下手,我就想吓吓她再去告诉您的,结果被她打伤了。”
要不是三小姐平日对她的滋养,恐怕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对不起,三小姐,惠夫人没事吧?”
元锦意摇头,又给她贴了一张养元符,“没事,你快进玉牌中休息休息。”
她就说绿酒怎么不来告诉她。
原来是被大夫人这个老娘们给伤着了。
绿酒点点头,乖乖的进了空间休养。
脚步声传来,小玉提着食盒出现在门口。
“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都这么晚了。”
元锦意活动了一下筋骨,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都饿过了一样。
最近两日府中多事,加上惠夫人卧床保胎,元锦意直接给夫子告了假,日日守着惠夫人。
很快便来到元锦潇的及笄礼。
侯府张灯结彩,喜迎来客。
大夫人强打起精神,站在大门口,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她眼底的青色。
在行及笄礼前,元锦潇穿着色彩明艳的稚儿采衣,坐在自己屋子里同自己的手帕交聊天,等待及笄仪式开始。
元锦意没有一早就出去跟着大夫人迎客,她只需要等仪式开始时,再出去。
人声喧闹的侯府门前。
长公主身着盛装携带两位小郡主,笑意盈盈的移步到淮安侯府门前。
“拜见长公主,瑜郡主,鸢郡主!”还未进府的贵妇人小姐们,赶紧对长公主一拜,心中暗自惊讶。
“快起来吧!”长公主轻抬手腕,柔声开口。
大夫人上前一步,端着笑容,“殿下大驾光临,实乃侯府之幸,您快里面请。”
长公主却是左顾右盼,无所谓的说道,“夫人客气了,本宫来迟,还请见谅。”
怎没有见到锦意呢?
大夫人笑容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念头,“来,锦欣,快陪着殿下进去落座。”
元锦欣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仪式快开始的时候,元锦意出现在观礼的位置。
坐在长公主身边的裴乐瑜一下子便发现了她的存在,“母亲,是锦意姐姐!”
长公主扭头看去,不禁眉头一蹙。
怎么感觉锦意很疲惫呢?
正好元锦欣给她添茶水,她看了看满面红光,一身华衣,首饰精美的元锦欣,再看看默默无闻的元锦意,心中有些疑惑。
第98章 及笄之礼,蛊惑之人
她刚想派人去叫元锦意过来,就听闻旁边传来的声音。
“殿下,小女失礼。
想问问两位小郡主头上的首饰是在何处所买?
真是漂亮,似乎梁安城里都没有呢。”
几位贵女盯着两位郡主头上的缠花首饰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其实不止她们,只要是坐在长公主周围的贵女,尤其是年纪略小一些的贵女,眼珠子就一直没从裴乐瑜姐妹二人头上移开过。
两人一落座,这些贵女就察觉到了她们头上过分精致独特的茶花。
可十一月已然没有茶花,那必然就是首饰一类的绢花。
长公主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心中还是高兴的。
自从锦意将缠花送给她们后,最近就一直戴着。
要不是想着今日元锦潇及笄,她不好抢风头,她也是想佩戴的。
“这是缠花,一位小友所赠,本宫也不知道是在何处所买。
待本宫日后询问她,再告知你们好吗?”
长公主笑笑,柔声对她们解释道。
主要是她得问问锦意的意见,不可随意宣扬,只好找了个借口推辞。
“那便多谢殿下了。”几位贵女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感谢了长公主一番。
她们眼珠子时不时的往这边看来,那心切切的模样,长公主都忍不住失笑。
真有这么好看吗?
长公主又看了元锦意一眼,看着负责及笄礼的赞者出场,又只能作罢。
及笄礼开始,大夫人站出来主持,两侧的婢女们端着及笄礼上所需要的东西站出来。
赞者是梁安城一位公认的贤良之妇,她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元锦潇走上前先向前来观礼的宾客一拜,中年美妇笑呵呵的示意她半坐,开始给元锦潇梳头。
女子及笄,三加三拜,美妇仔细将元锦潇的发髻给盘好,钗笄加身,吟诵起祝词:
“令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北秦的及笄礼只是大概走一个形式,陛下不主张铺张,所以就算官阶再大,家世再显赫的门庭都只能一切从简。
元锦潇及笄礼成后,再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感谢参加的宾客,对元彻夫妇一拜,感恩生养。
元彻有些触动,热泪盈眶,反观大夫人,思绪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仪式结束,元锦意转身就离开。
长公主本想叫住她,却被大夫人拉住。
元锦莲嗓子还没好,也不想在这里待着惹人闲话,主要是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元锦欣却是一脸娇羞跟自己的小姐妹交谈起来。
柳姨娘的视线从长公主身上移开,盯着红霞满面的元锦欣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去把锦欣给我叫过来。”
早上还是垂头丧气,怎么这会儿这么精神?
元锦欣对于被柳姨娘突然叫开,有些不满,眼神郁闷。
“姨娘,你叫我做什么,我还忙着跟她们说话呢。”
姨娘真是分不清场合,好不容易她可以碰到这么多大家小姐。
角落里,柳姨娘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疑惑探问道。
“你说我叫你做什么,一脸思春的样子,谁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啊?元锦欣略微震惊,姨娘怎么看出来的?
但她赶紧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她这个反应,柳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那她就没有猜错。
“要是你不告诉我,以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管了。”
元锦欣心里一紧,赶紧解释。
“没有!姨娘,你想多了,没有谁给我说什么。”
呵,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儿什么脾性吗?
“银翘,你来说。”柳姨娘将目光落在身后的婢女身上。
银翘眼神一动,看了看她身边的元锦欣,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你看她做什么,赶紧说。
不然我便将你发卖了去。”
柳姨娘冷声,嘴角下拉的厉害,娇媚的面容蒙上阴沉之色。
银翘赶紧回答,害怕的看着柳姨娘。
“姨娘我说,是大夫人派人来找了小姐。”
元锦欣瞪着自己的婢女,“银翘,你”
可还没有等到她呵斥,柳姨娘便直接掐住她的下巴,目光幽暗。
“她跟你说了什么?”
大夫人是什么东西,她打听到大夫人不日就要去云崖寺清修,这府里便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所以,大夫人是在锦欣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柳姨娘的眼神实在阴狠,元锦欣错开她的手,小声的说道。
“她她说可以让我嫁进隔壁将军府。让我听她的话。”
柳姨娘嗤笑,拍着她的脸颊,吐出两个字,“蠢货!”
她煞费苦心给她请梁安城最好的舞姬,最好的嬷嬷,竟然教出这么一个蠢钝如猪的货色来。
元锦欣急了,骂她做什么。
“姨娘,大夫人她不会骗我的。
她说可以让我嫁给长公主的儿子呢。
而且她也没有让我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是想试试看。”
她倒是见过长公主的儿子,龙章凤姿,气势不俗。
身份也是极好的。
柳姨娘已经不知道怎么教导这个女儿了。
她嫌弃的擦擦手,声音冷的跟冰块一样。
“嫁?就凭你?恐怕是连贵妾的身份都混不上。”
还不说就将军府那个倒霉催的公子能不能活到娶妻那一日呢。
轻蔑的瞟了自己女儿一眼,柳姨娘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
居然相信大夫人那个毒妇都不相信她。
“元锦欣,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那长公主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再发春?”
说完这句话,她便扭着小蛮腰离开了。
元锦欣小脸一白,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长公主的儿子有问题?
她跺跺脚,着急的对婢女吩咐道,“银翘,快去给我打探一下。”
要是有问题,她可不嫁。
元锦意顺着小路前往惠夫人的院子,身后,几道人影跟上来。
青竹视线往后瞥了一眼,拉了拉元锦意的衣袖。
元锦意加快脚步,往花园出口走去。
两道魁梧的身影手持棍棒,拦住她们的去路。
破烂的院子中,元锦意护着青竹往后退了退,黑眸充斥着审视。
“二姐姐,你想做什么?”
趁着元锦潇及笄的日子,将她带到这无人的院子里,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元锦莲一袭精美衣裙屹立在门口,清丽的脸上满是恨意。
“今日,不会有人救你了!”
她一听说母亲因为元锦意马上就要被送走,整颗心都处在水深火热中。
元锦莲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目光落在元锦意娇嫩的小脸上。
青竹睁大双眼,看穿了元锦莲的目的,紧紧抓住元锦意的胳膊。
“二小姐,您要做什么?我家小姐没有得罪您吧。”
“你们可是亲姐妹,您不能这样做。”
“啪!”旁边的老嬷嬷一个巴掌扇在青竹脸上,将她拖拽到一旁。
“小贱蹄子,有你置喙二小姐的地方吗?”
青竹吃痛,跌倒在地上,“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啊!!”
嬷嬷踩住青竹的手指,薅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去。
青竹顿时眼冒金星,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来人。”
嬷嬷赶紧将青竹的嘴给堵住,又是一巴掌下去。
“住手,青竹!”元锦意惊呼,伸手去拉她,几个婢女瞪着双眼,将她死死摁住。
“二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
你放开青竹。”
元锦意扭头看向一脸凶狠的元锦莲,放缓了声音哀求起来。
元锦莲身形前仰后扑,哈哈一笑,指着元锦意的脸得意道,“你也有今日。”
真是痛快。
她鲜少见过元锦意求饶的时候呢,太痛快了。
元锦莲手持匕首一步步靠近,娇喝一声,“把她给我抓住了。”
这张狐媚子脸,跟她娘一样,惯会勾人。
等她处理了元锦意,就再去把魏姨娘给处理了。
这样,父亲就不会责怪母亲了吧。
侯府没有她们母女,定然能回到和从前一样安稳和睦之时。
几个婢女制住元锦意,一个嬷嬷抓住她的脸往前凑,指甲陷进她的皮肉里,掐的她生疼。
“不要,不要!”元锦意死死往后挣扎,面色慌张。
可惜她力气太小,没办法抵抗她们。
“三小姐快哭,侯爷和长公主来了。”秀茹猛地窜进来,对元锦意大叫。
看着元锦莲逐渐逼近的面孔,元锦意抬眸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猛然大哭起来。
“不要啊,二姐姐。
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跟你抢父亲和祖母了。”
元锦莲拿刀的手一顿,稍显狐疑,可她没有一直犹豫,举起刀子就对元锦意的脸颊划下去。
于此同时,秀茹快速附身在抓住元锦意的婢女身上,反手将她护在身下。
“啊!”鲜血四溅。
刚好看见这一幕的长公主,捂脸惊呼一声。
元彻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背对着她们,看着几个婢女抓着元锦意,匕首再次高高举起。
“元锦莲!”
元彻怒吼一声,冲过去提起一脚就将元锦莲踹飞。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元彻力气不小,元锦莲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一两米,脑袋直接撞在柱子上。
看到元彻出现,所有下人呆若木鸡,赶紧放开元锦意,噗通跪下。
“锦意”元彻小心翼翼的抓住元锦意的肩膀,见她双目空洞,声音充满担忧。
由于她身上沾染了婢女的鲜血,看着有些骇人。
下一秒,元锦意径直晕了过去。
“锦意!!”
元彻大惊失色,看着她面无血色,浑身紧绷,心肝不由一颤。
长公主气愤的站在门口,没想到锦意在侯府竟然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元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长公主了,先把元锦意送了回去。
他带来的人很快将元锦莲的下人制服,受伤的婢女也被关了起来。
长公主气的午宴都没吃,直接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大夫人追上去想要询问两句,可惜长公主一句话都不想说。
前院其他贵女皆是莫名其妙,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大夫人脸色阴沉。
元锦潇的婢女赶紧走过来,在她耳边附言。
她手中的帕子一抖,直接掉落在地。
好在她们母女还是撑过了午宴时分。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元锦潇脸色大变,快速往后院奔去。
大夫人身边都不是她的人,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可见元锦潇这般失态,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大事。
她想跟上去,却被身边的下人拦住,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知道元锦莲光天化日在府中绑架元锦意,还试图划伤她的脸时,也晕了过去。
府中上下乱做一团。
秋日傍晚的霞光,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带整个梁安城都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
滴答滴答的雨声断断续续,腐败的枯叶铺撒了一地。
连着几日,侯府都像是蒙着一层厚重的阴翳,任何一处都寂静的可怕。
书房中。
蓝东端着热茶进来,无奈的对元彻禀告。
“侯爷,大小姐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大半日,还是不肯回去。”
元彻捏捏眉心,一想到今日上朝被弹劾的事情,便周身泛寒。
他没想到从来不理朝政之事的长公主竟然会为了锦意,上奏弹劾他。
真是冤枉,他哪里会想到青天白日,当着如此重要的场合,锦莲会犯下此等大错。
弹劾归弹劾,陛下听他解释后倒也没说什么。
这件事他虽然也有错。
可他明白,这跟锦潇没任何关系。
长舒一口气,元彻起身走到门口。
院子里,元锦潇一身素衣,背脊挺直的跪在细雨中,一身清贵气息变得颓废。
尽管有婢女替她撑着伞,可大半衣裙还是被雨水沾染。
“父亲!”元锦潇对着元彻一拜,头磕在地上,沙哑着嗓子开口,“还请父亲饶恕锦莲。”
看着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庞,元彻挥开蓝东递来的伞,提着袍子走进雨中。
他想将元锦潇扶起来,可她倔强的摇头,不肯起身。
元彻扶着元锦潇的手臂,也不强求,只是压低声音感叹道,“锦潇,你从来没有让父亲失望过。
可你想想,你三妹妹还躺在床上,高烧不醒。
她从来没有犯错,原谅锦莲,那对她公平吗?”
他原以为锦莲就是任性跋扈,还可以管教。
可一想到前几日她做的事情,元彻就不知如何是好。
元锦潇一脸苦涩,明亮的眸子中满是哀恸。
“父亲,女儿知道三妹妹无辜。
锦莲是有错,可您不能将她送进寺庙啊。
她还这么小,要是去了寺庙,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要是打骂元锦莲她都不会插手半分,但要将她送去寺庙,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母亲去寺庙,她也就认了。
可锦莲
最后一次,元锦潇指甲掐在手心里警醒自己。
她再帮锦莲最后一次。
第99章 决定送走,大夫人挨打
“父亲,您要惩罚锦莲。
关她禁闭,鞭笞棍打,女儿都没意见。
但求您别送她去寺庙。”
元锦潇面色恳求的看着元彻,说着又是一拜。
元彻拽住她的手,似乎是经过反复挣扎一般,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看着元锦潇,沉声道,“这样吧”
再把锦莲留在梁安城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她对锦意做出的事情,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无法忍耐。
元锦潇听见元彻所说的办法后,面色恍惚中带上一丝庆幸,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样也好,至少比送去寺庙好。
一日后。
“大姐姐,救我啊,我不走!”元锦莲死死扒住门框,额头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全,一张小脸看着憔悴蜡黄。
她抬眸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元锦潇,眼中怒气十足。
石板上的污水沾染了元锦莲的衣裙,精心保养的指甲外翻着,鲜血直流。
“我要见父亲,我不走,我是侯府的二小姐,凭什么让我走。”
“你们放开本小姐,放开!”元锦莲冲拉扯她的粗使嬷嬷大吼大叫着,面容扭曲狰狞。
元锦潇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开口的话却是让元锦莲心里一寒。
“把她捆起来。”
再这样闹腾下去,左右府邸都能听见这里的动静了。
又不是让她去送死,这么激动做什么。
元锦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元锦潇,眼泪唰得一下就出来了。
“大姐姐。元锦潇!
凭什么?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要见父亲,我不走。”
她不要去寺庙,她不要当姑子。
元锦莲剧烈挣扎起来,一张白嫩的脸涨的通红,眼泪鼻涕混为一团。
她没有错,没有错。
嫡女惩治庶女向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没错啊。
父亲呢,她要见父亲。
父亲那么疼爱她的,她求求父亲,就不会有事的。
“父亲,救救我!”
听着刺耳尖锐的吼叫。
元锦潇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记忆中的元锦莲从来没有这么癫狂的样子。
“父亲不会来的。
来人,把嘴也堵上。”
“唔唔唔”元锦莲瞪着恐怖的眼神望着元锦潇,身子还在不停挣扎。
她一脸的不甘和气愤,恨不得冲上去撕扯元锦潇一番。
元锦潇靠近她,深吸一口气,望着枯败的树叶,沉声开口。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
三年后,若是你能够知书达理,德行端庄,不再这般无故疯癫跋扈。
我就会像父亲禀明情况,让你回来。”
“到时候你还是侯府的小姐。
机会只有这一次,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
还有,元锦莲,我不欠你什么。”
这是父亲退步后的决定,不去寺庙,但是要送到姑姑身边教养。
元锦潇自认为已经够对得起元锦莲了。
别的,她再难强求。
“唔唔唔”凭什么,元锦莲使劲摇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她不要啊。
三年,要让她离开梁安城三年,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元锦莲给捆起来后,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后门处,元锦潇一脸平静的站在屋檐下,目送摇摇晃晃的马车带着元锦莲离去。
苏州富庶,姑姑所嫁之人家境殷实,就算锦莲过去也不会受苦。
她已经写信先告知姑姑,让她务必严加看管,多请几个嬷嬷,不能再让锦莲继续任性妄为。
转身时,一滴眼泪从元锦潇面颊处滑落,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拿帕子拂去。
送走了元锦莲,大夫人不日也将前往寺庙清修。
冷清的院子里,只有孙嬷嬷一个人忙前忙后,大夫人呆坐在软塌上。
“母亲,母亲。让开,我要进去。”院子外传来元柏昇的大叫声。
大夫人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一层涟漪,她提着裙摆往外奔去。
“昇儿!昇儿!”
两个看守的嬷嬷拦住她的去路。
元柏昇推开两人,牛犊子般壮实的身子扑进大夫人怀里。
“母亲,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昇儿?”
元柏昇圆润的小脸满是不悦,他抱着大夫人的腰肢就是一通埋怨。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大夫人虽然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母亲不是故意的,昇儿近日还好吗?”
抚摸自己儿子黝黑的头发,大夫人眼含热泪,高兴不已。
还是昇儿知道心疼她。
元柏昇使劲摇头,小脸沮丧着开口。
“不好,父亲日日督促我读书识字,天没亮就要起床。
母亲,我不想读书。”
他太累了。
大夫人眼中带笑,搂着元柏昇一个劲的宽慰道。
“瞎说,你是侯府的嫡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你不读书你父亲怎么将侯府交给你?”
这侯府的爵位只能是她儿子的。
大夫人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送走,心中绝望。
可她现在看到元柏昇,又想看到了希望一样。
只要昇儿加把劲,十年内考取功名,一举中榜,她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淮安侯府还是她的地盘。
元柏昇拼命摇头,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晃动着,撇着小嘴,“不不不,母亲,我不想读书,读书太辛苦了。”
母亲变了,以前从来不这样要求他的。
大夫人失望咬牙,气愤的对元柏昇低吼起来。
“不行,你要好好读书。
给母亲争口气,决不能让那些女人踩在你母亲头上。”
元柏昇被大夫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当场愣住。
白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嬷嬷出现在院子门口,沉声质问道,“谁将少爷带来的?”
小厮惶恐低头,赶紧上前将元柏昇拉,开。
只是小少爷说要找夫人,他迫于无奈才带过来的。
大夫人抬起头来,挺直背脊,看着一脸凝重的白嬷嬷,不满的皱眉。
“昇儿?白嬷嬷,本夫人跟儿子说句话都不行吗?”
白嬷嬷轻笑一声,双手置于腹部,不卑不亢的回答。
“夫人,您现在是关禁闭,谁都不能见。
把少爷给带走。”
小厮点点头,抱着不怎么情愿的元柏昇离开。
“昇儿?”大夫人焦急,她还有话没有给昇儿交代呢。
小厮一听她的声音,几乎是将元柏昇夹在咯吱窝下面,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白嬷嬷,你什么意思?昇儿可是本夫人的亲生儿子!!”
大夫人一身素净的衣衫,手中的帕子被她攥紧又攥紧,眼中满是不悦的瞪着白嬷嬷。
“是吗?夫人,所以你就厚此薄彼,对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如此苛责。”
白嬷嬷一想到老夫人被她气倒,心中便怒火凝结。
若不是大夫人教导不力,二小姐怎会如此跋扈。
“哼,废话,不是本夫人亲生的,为什么要疼她。”
大夫人知道白嬷嬷意有所指,都不跟她绕弯子,十分嫌弃的轻哼一声。
白嬷嬷脸上挂着微笑,几根银簪将头发固定的端庄整齐。
“是啊,可身为大家主母,夫人您就做错了。”
谁家没有庶女庶子,可谁家主母也不会这样乱来啊。
她心中对大夫人有些轻视,明明母慈子孝的局面,偏生要弄成现在这样。
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她拍拍手,身后几个粗使嬷嬷走出来。
大夫人一怔,脚步缓缓往后退去,“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她们
白嬷嬷笑笑,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这不是想着二小姐犯了错。
老夫人说,子不教,父母之过,要求老奴来教教您规矩。”
不然没事谁会往这边来。
“锦莲?锦莲怎么了?”大夫人顿时提气,不解的看向白嬷嬷。
她就说府中最近压抑的紧,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可跟锦莲有什么关系?
该死,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白嬷嬷盯着大夫人的脸庞,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比之前不久,好像漂亮了许多,心中还微微疑惑。
不过说回正题,白嬷嬷解释了两句,眼神越发不善。
“大夫人不必知晓原由。
您只需要知道二小姐犯了错,气晕了老夫人,已经被送去大小姐那边了。”
大夫人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呢。
“什么?白嬷嬷,发生了审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锦莲才不会乱来呢,她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
莫不是谁冤枉了她。
送到小姑子哪里去了?
她此刻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白嬷嬷便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对身后的嬷嬷给与一个眼神。
还是别耽误工夫了。
几个嬷嬷朝着大夫人走来。
她不断往后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眼神阴沉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白嬷嬷,锦莲怎么了?
本夫人问你话呢。”
要是锦莲有个什么好歹,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几个嬷嬷将大夫人手脚禁锢住往屋子里押去。
“你们放开本夫人?狗奴才,本夫人可是你们的主子。”大夫人不满的呵斥起来。
对于这个粗鄙的下人,她向来没有任何宽容之心,骂起她们来,也是得心应手。
“狗奴才,下贱坯子,你们放肆!”
“啪!”白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打手板子的木板,对着大夫人的胳膊就是一下。
“大夫人,慎言。”难怪会把二小姐教成那副模样。
嘶~金尊玉贵的大夫人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她倒吸一口凉气,恼羞成怒。
只是还没等到她发火,一团臭抹布就塞进她嘴里。
“呜呜!”大夫人使劲挣扎,被几个嬷嬷拖进了屋子里。
她不解,这群狗奴才要做什么。
大夫人咿咿呀呀的大叫着,两个嬷嬷对着她的膝盖就是一下,噗通一声跪下。
她朝向大门口跪着,两个嬷嬷将她的手抓出,伸到白嬷嬷面前。
白嬷嬷面色淡然,嘴角荡起微扬的弧度。
“夫人,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好好的一个侯府,被您搞得乌烟瘴气。”
“这板子是老奴代替老夫人教训您的,您可一定得记住。”
“啪!”重重的手板子落在大夫人手板心上,她连带浑身都震颤了。
愤恨的目光瞪向白嬷嬷,只见她随即又是一巴掌。
“呜!”大夫人顿时怒目圆瞪,拼命往后缩手。
好痛!
她的手板心都红完了,大夫人跪在地上,面色也是通红一片。
红的滴血的耳垂灼热发烫,大夫人啊啊啊的叫喊着,试探让谁来拯救她。
可转了一圈,她愣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想到。
半个时辰后,双手红肿,胳膊红痕交织的大夫人无力的趴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将她的衣物都浸透了。
白嬷嬷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嘴唇动了动,“还请大夫人记住,有时候手不能伸得太长。”
“您去了云崖寺后,便好好清修,每个月抄写十本佛经。
这是老夫人对您的要求,务必要牢记。”
大夫人发髻散乱,有气无力的看了白嬷嬷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答。
白嬷嬷满意的看着她,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侯府。
老夫人卧床在身,掌家权落在元锦潇手中。
她想着父亲对她的交代,只让一个嬷嬷去云崖寺照看母亲的生活起居,她就面露忧愁。
探望元锦意的婢女回来,脸色悻悻的对元锦潇开口,“大小姐,三小姐还是没有醒。”
已经七八日了,也不知道三小姐究竟怎么回事,自打上次受了刺激,就一直不曾苏醒过来。
“还没醒?”元锦潇脸色一沉,这都多久了。
装也装不了这么久吧。
傲雪点头,十分无奈的回答。
“大小姐,三小姐向来胆小,估计这次吓坏了。
奴婢去的的时候,侯爷也在。
他说若是三小姐要是再不醒,就去请空明大师来瞧瞧。”
这么严重?元锦潇神色稍显质疑。
要说元锦潇对于元锦意没气是不可能的。
她就是再傻也不会觉得,能让锦莲再三跌跟头的人没有问题。
长叹一口气,她摆摆手,“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倒是要看看元锦意要睡到什么时候。
既然她没有问题,那就最好别将爪子伸出来,不然她也不会手软的。
元锦潇以为元锦意顶多再有几日就会醒来,可谁知元锦意这一昏迷,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梁安城所有的大夫,大大小小,包括太医都已经请遍了。
大夫人也被送走了。
元彻实在忍耐不住,将空明大师请了过来。
此时,元锦意浑浑噩噩的处在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液味道,无法睁开的眼皮上方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怎的,她被那婢女的鲜血给刺激到后,意识昏昏沉沉间就变成现在这样。
想醒来也没办法,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都不能清醒。
第100章 苏醒过来,翻找律例
可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的医院,耳边是滴滴的仪器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话语。
都好像是在医院一样。
她回来了?
元锦意心里一喜,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
“锦意,锦意!”耳边传来外公慌张的呼叫声,元锦意想要点头,想要动弹,想要回应。
“你快回去,你的命盘要崩了,现在还不是你该回来的时候。”
听到外公的话,元锦意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抗拒。
回去?不,她不回去。
她本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哪里不属于她。
然而话音一转,惠夫人娇弱无助的哭喊声传来,小玉和青竹也在不停的呼唤她。
好烦,别叫她。
大脑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元锦意不安的扭动脑袋,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渗出。
佛音靡靡,经文长颂,百世轮转,尔何不归?
“啊!”元锦意猛地大叫一声,从迷雾中惊醒。
再一睁眼,入目还是古色古香的熟悉画面。
听着声音闯进来的小玉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小姐,您醒了!”
“来人啊,小姐醒了。”
元锦意呆愣的坐在床上,汗水已经将她的衣衫浸透。
她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回到现代,整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炸过一样,外焦里嫩。
呜呜呜!
伴随着一道道人影进进出出,元彻、惠夫人、老夫人,统统都汇聚在她这屋子中。
毕竟元锦意已经睡了快大半个月,要是再不醒,那就麻烦了。
只是元锦意的反应有些平淡,众人都以为她还没有缓过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醒过来了,就是好事。
躺回床上,元锦意盯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双眼失焦。
过了几日,院子里的枯叶越来越多,初冬的氛围逼近。
元锦意坐在屋檐下看书,身上裹着纯白狐狸毛斗篷,将她有些尖细的下巴给衬的圆润了几分。
青竹坐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给她剥松子,等她手边的茶凉了以后,又给她续上。
“小姐,您冷不冷,要不要进屋去?”青竹见元锦意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书上,不免有些疑惑。
自从小姐清醒过来,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慢半拍。
元锦意垂眸,满是疲惫的摇头,“再坐一会儿。”
看看这凉风究竟能不能将她吹醒。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怎么这么难?
唉!
叹息一声,绿酒忽然飘进来。
“三小姐,大夫人被送去了云崖寺,我就不用再盯着她了吧。”
元锦意眨眨眼,确实不用了。
反正大夫人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最值得庆祝的就是,元锦莲也被送走了。
真是意外啊。
还好那日的巧合,让元彻认定元锦莲要对她图谋不轨。
她早知道元锦莲要对她下手,只是没想到她那么蠢,竟然直接在侯府对她动手。
她现在在怀疑,元锦潇到底是不是大夫人亲生的,跟另外两个完全不像。
绿酒不用跟着大夫人后,便被元锦意叫去跟着惠夫人。
她马上就要临产了,得加紧看护的人手才是。
她舅舅把奶娘稳婆给准备好了。
如今侯府已经没有碍眼的存在,但是元锦意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她知道元锦莲三年后还要回来,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元锦意在老夫人和元彻的强烈要求下,休养到了十一月底,才又重新去了族学。
族学如今本家就只剩她跟元锦欣两人。
现在元锦莲不在府中,元锦欣倒是装的跟嫡出大小姐一样。
身边竟然还跟着几个别家塞进来读书的女儿。
看她那副做派,元锦意倒是没有拆穿她。
这日,元锦意刚走进族学,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锦意表妹!”穿着靛青色锦袍的少年郎站在族学大门口,对她微微一笑。
“如风表哥?”元锦意扭头看去,往前几步,“有事吗?”
她同样报以一笑。
“这是父亲托我给你的信。”魏如风看上去有些腼腆,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件,快速放在她手上。
元锦意环顾周围,对他点点头。
魏如风对她抬手,又给她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表妹,父亲说你有空记得去城郊的庄子视察一下。
那些庄户还没有见过你呢。”
那些田产也是需要人时常过去盯着一些。
不过表妹也不需要自己去管理。
“好,多谢表哥提醒。”元锦意微微颔首,将事情记在心里了。
这时,元锦欣从她背后经过,不经意间瞥见魏如风的面容,心中顿时小鹿乱撞起来。
“三姐姐,这位是?”元锦欣羞涩一笑,立马上前挽住元锦意的胳膊,对魏如风投以一个娇羞的眼神。
元锦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平静的介绍了一句,“这是我表哥。”
“你表哥?”元锦欣立马就清醒了,眼神的清纯无辜化为轻视。
居然是魏家的穷亲戚。
看着模样,她还以为是别家的大少爷呢。
元锦欣没了兴趣,但碍于自己的人设,只好敷衍的对魏如风行礼,“魏表哥有礼,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元锦意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对她感到十分无语。
“表哥莫怪,那我也不耽误你了。”
对魏如风颇为抱歉的笑了笑后,元锦意也回到了自己的课堂。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元锦欣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边翻书一边开口。
“三姐姐,你以后不会嫁给魏表哥吧?”
魏如风虽然一表人才,长在她欣赏点,但是家境不好。
她以后的夫婿,必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就是有些可惜长公主的儿子,竟然是一个衰神。
元锦意愣了一下,她真想撬开元锦欣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渣。
她现在虚岁才十二岁,为什么就要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四妹妹,心思还是用在读书上的好。”
元锦意不着痕迹的轻微感叹。
元锦欣嘴角不屑一勾。
她可是听说,元锦意昏迷期间,展世子和祁二公子都给她送了药材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元锦意的那点小心思。
元锦欣还想搭话,可惜夫子已经走了进来。
她只好将不甘化作浓浓的不满,将书拍的啪啪作响。
上课的夫子眼神凌厉的看了元锦欣一眼,将她给吓的魂不附体。
侯爷的日子暂且安稳,没有任何麻烦和阴谋,利用这段时间,元锦意也在研究新的东西。
大夫人去了寺庙不假,可她背后的家世注定她还有回来的可能。
惠夫人这辈子能当上正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元锦意觉得,总有比正妻还尊贵的身份吧。
而且便宜爹让她有些费解,明明说好等元锦潇生辰后,就抬惠夫人当平妻的事情都还没有落实下来。
不知道便宜爹是不是在忌惮什么。
她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波逐流了。
小玉端着点心茶水走进来,见自家小姐埋头在一堆书里翻找,她微微好奇。
“小姐,你做什么呢?”
将花茶放在元锦意桌上,她准备帮忙寻找。
元锦意头也不抬的翻看书籍。
“我要让姨娘的赦命变成诰命才行。”
“我记得北秦好像有一条律例。
若是能研究出任何一种利国利民的东西,便能向陛下的封赏。”
那她用来换一道诰命,应该没问题吧。
既然大夫人的诰命是四品,那她就将姨娘的赦命升为一品二品。
到时候她看谁更厉害一些。
“奴婢帮您找吧。”这么多书,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小玉刚碰到书,元锦意就对她摇头,吩咐她另外的事情。
“不用,小玉,你去帮我给祖母说一声,明日我想去城郊的村子转转。”
正好趁着明日休息,她去郊外瞧瞧。
小玉乖巧点头,迈步出去了。
找到了!
元锦意找到最新版的律例最后一页,嘴角立马上扬。
她就记得有这么回事。
找到后,元锦意仔细看了看条件,这东西还要经过大理寺的审查
虽说有些麻烦,但总算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元锦意将这一页给折起来,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
青竹面带微笑从外面走进来,双手奉上一份帖子,“小姐,有展世子的请柬。”
元锦意眉头微动,目光中蕴藏着些许疑惑,示意青竹把帖子放在桌上。
她吃完点心,打开帖子一看。
蹴鞠?
请她去看。
元锦意嘴角轻瞥,没什么兴趣。
“帮我推了吧。”她不想去看什么蹴鞠,没意思。
“好的,小姐。”青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将请柬给收了起来。
她还以为小姐对展世子有意思呢。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继续思考起惠夫人的事情。
她要拿出什么东西跟陛下请求封赏呢,还不能显得太突兀。
想了许久,很多东西都被她给否定了 。
次日,元锦意带着青竹小玉和两个护院,搭乘马车前往城郊查看庄子。
原本可以不用她亲自来的,但是她昏迷了太久,一直闷在侯府,就想着出来走走。
她有魏廉给的一百亩地,又有惠夫人给她买的一百亩,加起来不多。
但对于前世一个从来没有下过田的人来说,想想还有些兴奋。
来到京郊,放眼望去的场景让元锦意极度失望,除了树上还有些绿色外,田间地头都是枯黄一片。
庄子里的几个孩童绕着元锦意的马车跑来跑去,高兴极了。
元锦意听着他们的雀跃声,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她下了马车,往小道上走着。
青竹知道她的田地在那些位置,元锦意便跟着青竹的步伐。
越走越荒凉,地里偶尔有几棵杂草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田间倒是有几个在干活的农户,看到元锦意一行人时,他们对视一眼,放慢手中的动作。
青竹指着靠近河边的一片水田,“小姐,这些都是您的田产了。”
元锦意拧眉,头上的珠花明亮精致,她目光扫过这一片,“这些田地就这样荒废着?”
青竹不是很明白元锦意的意思,轻声解释起来,“是啊,小姐,马上就要到冬日了,冬日堆积的雪会冻死农作物的。”
“这些水田都是种的稻子?”元锦意蹲下来,仔细查看起田里散落的几颗稻穗。
“嗯,不过小姐要是不想种稻子,可以告诉佃户,让他们换成别的,”青竹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很多有关田间地头的事情。
元锦意又看着身后其他干活的佃户,初冬的天气还穿着十分单薄的麻衣在翻地。
“他们怎么不用牛来耕地呢?”
这些不都是梁安城大户的田地吗?连个牛都买不起?
锄头翻地也太费劲了。
“牛耕地?”青竹摸摸脑袋,在自己的记忆中使劲搜寻起来。
她怎么不记得还能用牛耕地呢??
小玉在一旁听着也是格外不解,看了青竹一眼后开口,“小姐,牛都是拿来拉车和宰杀的。
牛能拿来耕地吗?”
那不是糟蹋田地吗?牛下田这个画面小玉无法想象。
!!!
北秦从古至今,翻地从来都是用锄头。
确定青竹和小玉没有同她开玩笑后,元锦意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不就来了吗?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曲辕犁!
元锦意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嘴角的笑容都明媚了些许。
感谢这一趟。
元锦意他们在这边转了会儿,听闻有主子来视察,庄子的管家一路小跑过来。
“小人见过三小姐。”
中年管家面色和蔼,身形略瘦,嘴角的大痣看着格外醒目。
“起来吧!你是?”元锦意抬手,让她起身。
“小的姓周,是庄子的管家。”周管家笑了笑,呼吸声急促,抬头看了一眼元锦意,“三小姐,这里风大,您去庄子坐坐吧。”
“不了,周管家,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什么时候空了,把庄子的账本送到侯府去一下。”
元锦意忙着回去画图,这里转了一圈就够了。
她对庄子不感兴趣,而且这里太荒凉了。
“好,小人明白。”周管家赶紧点头。
回到侯府,元锦意立马开始着手画图。
“青竹,梁安城有没有哪家铁匠铺子出名些啊?”
曲辕犁构图不难,元锦意画好以后,看着图纸,眼中泛起一丝得意。
有了曲辕犁这份大礼,她不信陛下不给她封赏诰命。
青竹站在旁边思索后,对元锦意摇头,“奴婢不了解,但是毛管家肯定知道,奴婢去问问。”
“去吧。”元锦意挥挥手,眼眸带笑。
第101章 铁匠犯浑,京郊实践
青竹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在告知城中最有名的铁匠铺,就跟侯府隔了两条街的位置时。
元锦意想着天色尚早,便准备再出去一趟。
她把图纸揣好,带着婢女又出了门。
元锦潇正好从花园经过,看着元锦意兴冲冲的模样,对傲雪吩咐道,“跟上去。”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
元锦意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来到铁匠铺,刚把图纸给那铁匠后,就被一通数落。
穿着粗布短打的铁匠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将元锦意给的图纸一把扔在地上,暴躁异常的开口。
“这么奇怪的东西,我接不了。
我说你们这些个娇小姐,北秦铁矿稀缺,不是让你拿来乱打造东西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拿来找我,真是麻烦。
赶紧出去,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将元锦意往外轰,连带着地上的图纸都被踩了两脚。
“??”元锦意一脸疑惑,她还没说是什么东西呢。
青竹挡在她面前,不满他的态度,“你做什么?谁规定铁器不能打的?”
元锦意看着地上的图纸,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给我道歉,你踩坏了我的图纸。”
铁匠铺所有的目光都被元锦意的叫喊吸引。
可她不在意,她看着身形粗犷的铁匠,眼神中充满气愤。
莫名其妙,他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中年铁匠低头一看自己脚下,轻哼一声,“你是谁家的小姐?
陛下明令,除了农具和刀具,别的东西不能用铁铸造。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敢让我给你道歉。”
小玉恍惚间觉得这个铁匠有些眼熟,赶紧拉住青竹和元锦意,小声的解释起来。
“小姐,青竹姐姐。
这个铁匠好像是得过陛下的嘉奖的,脾气暴躁,咱们还是别跟他计较了。”
主要是小姐出门也没有带护院,要是动起手来,她们几个弱女子就怕吃亏了。
北秦工匠的地位不低,元锦意也知道,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铁匠。
她偏不走。
“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个不是农具?”元锦意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面色严肃起来,但看着一点也不像威胁人的样子。
“将我的图纸捡起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什么德行,她又没有仗势欺人,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铁匠愣了一下,双手抱臂,趾高气昂的看着元锦意,“若你这是农具,我把鞋子吃了,你们这些娇小姐就是蛮不讲理。”
元锦意拧眉,一个铁匠这么硬气?
她也不想要这张图纸了,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声音带着两分冷厉。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
要这是农具,你就把鞋子给我吃了,谁不认账谁是狗。”
铁匠铺里人不少,可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对于元锦意的话,他们深表怀疑。
这个铁匠身份不简单,还是别自讨苦吃的好。
元锦意放下狠话就出了铁匠铺,门外的傲雪避开元锦意,躲在旁边,表情疑惑。
小玉看着元锦意,神色紧张的开口,“小姐,您别生气。
这个铁匠确实不对,奴婢记得他好像是从陛下钦点的铁匠,在梁安城颇负盛名”
元锦意不屑一笑,步伐都快了两分。
“这种人也能得到嘉奖?青竹,去帮我查一下。”
她可真是服了。
青竹点头,元锦意臭着脸往府里走。
谁知她走神没有看路,径直撞上了一个人。
坚硬的胸膛撞得她肩膀生疼,险些一屁股往后摔去。
好在一只手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身形稳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元锦意捂着肩膀抬头看去,小脸布满歉意。
“无事!”对面的少年一袭黑袍,满色冷峻,重点是他一只手裹着白布吊在胸前,竟然还是个受伤的。
元锦意心中过意不去,指着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好家伙,她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不过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下次走路小心些。”
叮嘱了一句,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小姐,您没事吧?”小玉扶着元锦意站在旁边,替她揉了揉肩膀。
元锦意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事。”
不过那人的肌肉是真结实,撞得她好痛。
看着也就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这么坚硬,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元锦意正纳闷呢,少年倒头回来,“这位小姐!”
她闻声扭头,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元锦意看着眼熟,一摸自己的腰间。
“嗯?是我的手帕!”
少年点头,耳尖略微泛红,声音翁气的开口。
“挂在我的玉佩上了,还给你。”
他也是走出去几步才发现的,真是奇怪。
“嗷,谢谢你!”元锦意赶紧把手帕接过,对他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微微颔首。
少年焦灼的心中似有一股清风拂过,顿时就平和下来。
“多礼了。”他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转身离开。
元锦意面无表情的把帕子塞回胸前,带着小玉也走了。
过了几日,元锦意重新请别的铁匠帮她把曲辕犁给打造出来后,准备再去城郊实验一下。
元彻这几日正忙着处理邬纥的事情,都没有怎么踏足后院。
等他今日想起来关心元锦意时,才被告知她去了城郊。
他听说最近元锦意在忙活什么东西,还跟梁安城的铁匠打赌。
他都没来得及问问发生了什么,这丫头就出去了。
元锦意不知道那铁匠跟她吵架的事情,元彻已经知晓。
这会儿她正在田里指挥几个佃户拉牛下去耕地呢。
“往前走啊,别停!”元锦意穿着简单清爽的衣裙站在田埂上,手指着田里的牛,声音不小的说道。
“对对对,转弯,小心控制!”
小玉和青竹在她身后瞪大了眼睛。
“小姐,这个什么犁好厉害,才一会儿工夫已经犁完半亩地了!!!”
青竹夸张的垫脚看向正在忙活的佃户,小嘴涨的老大了。
几头小黄牛步伐稳健的走着,似乎犁地对它们来说不值一提,显得异常轻松。
可更震惊的还是旁边的其他佃户。
他们看着手里的锄头,再看看牛后面的曲辕犁,眼泪都快下来了。
若是以后能用上这种农具,那犁地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省时省力。
在元锦意的指挥下,已经学会掌控曲辕犁的几个佃户渐入佳境,很快又犁完了剩下的几亩地。
这样比起之前单纯的用锄头,快了十倍不止。
元锦意一共打造了五个曲辕犁,基本上每个使用起来都很轻松。
那就代表她的曲辕犁制作成功了。
元锦意拍拍手,让几个护院去把曲辕犁取下来,准备带回去。
周管家面色激动的走过来,嘴角的胡须有些颤抖,“三小姐,请问此为何物?这太神奇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应该很快大家都能用上这东西了。”她对周管家一笑,乐呵呵的看着已经犁完的田地。
她还打算研究一下蔬菜大棚和冬小麦之类的。
“三小姐,此物十分神奇,小人从未见过。
您是打算用在庄子上吗?”周管家接着询问道。
要是庄子上能使用这物件,明年开春能节约不少人力呢。
“不止,北秦所有田地都要用上这东西。”元锦意面带微笑,颇为豪爽的开口。
若是陛下明断,能赶在开春前将曲辕犁下发至各州府,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管家更加激动了,“三小姐真是心善。”
他都还没有想到这一个点上去,三小姐果真如传闻一般,人美心善。
元锦意莞尔,不过是借用另一个世界的智慧,帮她完成冤心愿而已。
等将曲辕犁收好,元锦意在周管家热切的目光中离开了庄子。
回到家中,元锦意拿起纸张,准备书写曲辕犁的上报过程。
咬着笔尖,元锦意想了想,她不能把图纸交上去,还是先去告诉便宜爹一声吧。
不然他又要怪自己擅作主张了。
但她还是提笔,将大致的过程写了一下,还有曲辕犁的作用那些。
“小姐,又有您的帖子,不过是一名宫人送来的。”小玉拿着帖子,面色不解的从门外走进来。
“我瞧瞧。”宫人?
她也不认识什么宫人啊。
打开一看,还是邀请她去看蹴鞠的,落款是——祁金金。
是六公主。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怎么办?小玉,我才拒绝了展世子呢。”
祁金金怎么想起去看蹴鞠了,还邀请了她。
元锦意皱眉,白嫩的脸上沾染无奈。
小玉偷笑一声,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小姐,小姐!”
元锦意还在思考呢,青竹的略微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元锦意偏头看去。
只见青竹手持一个帖子走进来,喘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祁世子的帖子。”
元锦意身子往后仰,表情怪异。
还来?
“念念念!”她摆摆手,都已经不想打开了。
青竹哦了一声,打开帖子,果然还是蹴鞠的请求。
元锦意嘴角一勾,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如此热情邀约,她还是去吧。
不过得应六公主的帖子,别的都是男子,不好回应。
蹴鞠就在后面几日,元锦意让小玉她们帮忙记下。
她带着写好的东西去找元彻。
“不在?”书房门口,元锦意攥着手里的纸张,眼神泛愁。
真是耽误事情。
七喜点头,方圆脸上浮现出一丝赫然,“三小姐可是有物件要交给侯爷?若是着急的话,小的帮您送去工部。”
元锦意看看手里的东西,摇头,“没事,我到时候再来。”
这东西可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将东西放在自己书桌上压着,元锦意坐在窗边。
看院子里新来的洒扫婢女打扫院子,目光又移到枯黄的树上。
冬季要来了,也不知道北秦的冬季是什么样子。
对了,她还忘了舅舅交代的事情,她得计划一下茶楼的事情。
鸣楼说书之前虽大获成功,日进斗金,可如今梁安城的茶楼争相模仿鸣楼,茶楼的客源少了许多。
魏廉询问元锦意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并且直接把茶楼的收益分了一半给她。
元锦意倒是有几个主意,到时候去和魏廉商量一下。
明日又要去族学了。
次日,元锦意刚在书桌上坐下,元锦欣就扭着小腰缓缓走进来。
她拿书的手一顿,瞥了元锦欣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元锦欣身上的风尘气息越来越重了,晚会儿她让绿酒去跟一跟她吧。
元锦欣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身形弱柳扶风的站立着,声音矫揉造作。
“三姐姐,过几日的蹴鞠会有人邀请你去了吗?”
元锦意稍稍抬头,看到元锦欣抚摸着她鬓角的首饰,眼神得意骄傲,跟小孔雀没什么两样。
“唉,也不知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好啊!”
元锦欣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瞄了元锦意一眼,这才施施然的坐下来。
呵呵,元锦意只觉得她好无聊。
连回都没有回她一句,继续低头思考起茶楼的事情来。
“咳咳”元锦欣在她身后重重的咳嗽两声,连夹子音都蹦出来了,“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
“莫不是没有人邀请你去?”
元锦意弯眉上扬,扭头过去打量了她一眼,讥讽的说道。
“你嗓子卡鸡毛了,能不能正常说话。”
“你哼!”元锦欣气的小脸一白,不过转念一想,掩嘴偷笑。
“三姐姐,吃不到葡萄的人才说葡萄酸呢。”
鸡同鸭讲,元锦意闭嘴回过头去。
下了学,元锦意把新的计划单子交给魏如风带回去。
元锦欣看见两人在嘀咕,嘚瑟的扭腰出了族学。
陆夫子在自己书房等着元锦意过来,今日要学新的东西。
元锦意记性向来不错,只是碍于藏拙,学东西特意放慢了速度。
陆夫子笑而不语,胸有沟壑,并不催促。
一贯按照他自认为元锦意能够接受的速度讲解着书籍。
待元锦意‘拖堂’结束,陆夫子收回追随元锦意的视线,感慨摇头。
孔夫子见状,一边收拾乐器一边对陆夫子说道,“可惜,元氏的麒麟儿,竟是一个女儿身。”
不然就凭借元锦意的聪明才智,元氏一族未来几十年都不用担忧了。
这可是私下不知道感慨了多少次的话题。
一再可惜再可惜。
陆夫子接触元锦意这么久,对她的品行有了解后,反而觉得这话不对。
他当夫子十几年了,什么人什么模样,有没有藏拙,他一清二楚。
“前先皇也曾开辟女子为官的先例,只是那女子成亲后辞官归乡。
后来也有女子试图走官场,就是太难坚持了。
可我看三小姐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不然侯爷定然会为三小姐开辟一条大道出来的。”
三小姐的那点小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
上课混读书,下课混饭吃,偶尔出个风头,但就是没有好好打算过将来。
“也是。到底是小孩子,估计也没想那么多。”孔夫子赞同的点头。
他们吃着侯府的供奉,自然还是要为侯府考虑的。
“新来的魏如风天资也不错,跟三小姐是表兄妹,也值得培养一番。
待我有空,得去和侯爷说说。”
陆夫子摸了一把胡须,笑着把书收起来,准备回家。
“等我一起,你那小驴子一点都不稳当,坐我的马车吧。”孔夫子点头,抱着琴看向陆夫子。
“什么小驴子,去去去,少跟我套近乎。”陆夫子眼神嫌弃,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这厮定然是听到他给锦意出题,让她做诗,想要先睹为快。
平日里不见他这么主动呢。
“诶,不是,我说你一个老头儿跑这么快做什么?”
“等等我啊!”
孔夫子一眨眼的工夫,陆夫子就应经奔出去老远,他抱着琴,无奈的伸出手。
糟老头子,跑太快了。
元锦意回到府邸,先去陪着老夫人用了晚饭。
然后又去看了惠夫人后,才散着步回了自己院子。
当元彻第一百零八次拿起柜子上的花瓶观看时,总算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元锦意一溜烟儿的小跑进来。
“见过父亲。”
元彻轻咳两声,
“回来了?”
再不回来,手里花瓶的纹路他都要记住了。
“父亲,让您久等了。”元锦意抬眸观察了一下元彻的面色,乖巧的开口。
“听说你找为父有事儿?”元彻抬手,示意她起来。
将花瓶放回去后,元彻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目光落在桌面纸张上。
“嗯,父亲,我有东西想给您看看。”元锦意扬起一道笑脸,走上前去将桌上的东西
被动过了?
看到元锦意疑惑的神情,元彻微窘的端着茶杯掩饰道。
“咳,那个为父刚才看了一下,不影响吧?”
元锦意摇头,忽视他的心虚,将纸张铺在元彻面前。
“不影响,本就是要给父亲看的。”
“既然父亲看过了,那觉得怎么样?”
小玉她们也不知道来告诉他一声,她其实不太喜欢有人随便进她的屋子。
便宜爹也不行。
“曲辕犁?用来耕地的?”元彻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加之没有看到实物图,所以对曲辕犁这东西,没有什么感触。
虽然纸上将曲辕犁写的天花乱坠,什么可以极大缩短耕地时间,节约人力物力,可终究都是纸上谈兵。
重点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跟种田有关的东西呢。
“是啊,父亲。
有了这曲辕犁,配上一头牛,一日之内耕地能够上三四亩,比人力快了数倍不止。”
元锦意指着纸上的数据解释想起来,看上去十分认真。
元彻听完解释后,才正儿八经的将注意力放上去。
三四亩?这数据可就拉太大了。
元彻逐字逐句的阅览起来,随着他逐渐看完,这眉头是越来越皱。
第102章 求得诰命,隔壁倒霉蛋
“所谓的曲辕犁,你做出来了?”
所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跟梁安城的铁匠吵架?
元彻看完后,心中琢磨着,嘴上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如果锦意所述句句属实,那曲辕犁可就比寻常农具重要多了。
她点头,“做出来了。”
这么快?元彻侧目,对元锦意打量起来。
也不算是打量,只是他许久没有见过元锦意,不知道她最近如何。
倒是没成想,给他搞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可曾去田间实践过?”
他始终感觉曲辕犁有些奇怪,这么小的一个家伙,真能加快耕地速度。
元彻还是想象不出来。
元锦意依旧点头,柔声开口,“父亲,我已经亲自实践过了。
不然也不会来找您。”
“女儿就是想先告知你一声,然后再送去大理寺!”
主要就是先给元彻吱一声,别的也没啥意思,这玩意儿还是得让大理寺的人亲眼瞧一瞧。
“送去大理寺?”元彻懵了,为什么要送去大理寺。
“你要做什么?”
元彻将手覆盖在纸张上,面色严峻了几分。
他这会儿已经猜不透元锦意想要做什么了。
元锦意双手置于腹部,稍显端庄,声音恳求,没有半点隐瞒的说道。
“女儿翻看了北秦律例,在最后一页发现。
陛下说,能做出一件利国利民的东西,就能得到一道封赏。”
“女儿要拿到这个封赏。”
她相信元彻的品行,可在元彻身上,她看到更多的是无奈。
高处不胜寒,她也理解。
可元彻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必须要补上。
听元锦意这么一说,元彻就大致明白了,两道浓眉纠缠在一起。
“你是想为你姨娘求什么吗?”
还是说,在怪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元彻拳头紧了紧,心中浅酸涩,目光落在元锦意娇嫩的脸颊上。
有几分肖似他面容的小脸,带着跟他少年时,一样的志得意满。
元锦意也不想遮掩,当即点头。
元彻低头看了一眼图纸,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起来,“父亲之前告诉你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你不用去麻烦陛下。”
因为锦潇唉,元彻哑然,只能这样勉强解释。
元锦意摇摇头,清澈的眼神看向他,声音坚定。
“父亲,女儿想要的不是这个。”平妻而已,哪有诰命重要。
只要惠夫人得到了一品诰命,就算大夫人是正妻,也得向姨娘低头。
虽然这件事,有些困难,也有些违背常理,可她不会放弃的。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不是这个?”元彻太阳穴突突两下,莫名有些绷得慌,声音疑惑道。
那
元锦意目光看向窗户,落叶飘零,她抠着小手,故作沉稳道,“父亲,女子一生依附家族,夫君,子女。”
“姨娘承您庇佑,在侯府日子也算不错。”
“即便如此,姨娘这些年也受了不少委屈。
女儿不想姨娘再受母亲的欺压,锦意想让她下半辈子,再无半点坎坷。”
“女儿实话实说吧,女儿要让姨娘的赦命变为诰命,从六品变为一品。”
元彻端起杯子的手定在半空中,连带着整个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僵硬了。
他没听错吧?
喘口大气,元彻差点不知道什么是呼吸了。
空气骤然变得寂静。
元彻看着自己的三女儿,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并非人人所有的东西。
“你你再说一遍。”元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震惊的看向元锦意。
这真的是他女儿吗?
元彻一时间竟然不敢肯定。
但这必然是他女儿,没人敢掉包。
“父亲,您没听错,这就是女儿的目的。”
她在赌,赌元彻一定会同意她这个决定。
元彻长吁一声,颤抖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左手稳住抖动厉害的手,也不知道喝没喝到茶水。
元彻感叹,他所有的失态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啊。
“既然这样,明日我们就去田间实践一番。
如果真如你所言,为父亲自去将这东西交给陛下。”
罢了,罢了,谁叫这丫头是他亲生的呢。
反正陛下也不在意这些虚名,那不若就让她尝试一下。
元锦意眼眸中带上几分笑意,她就知道,元彻一定会同意的。
这件事不涉及元氏一族任何利益,所以她很有把握。
“是,多谢父亲。”
元锦意开心一笑。
看来默认大夫人对姨娘不好的事实的。
目送元彻离开,元锦意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指抚摸过图纸。
曲辕犁,真是个好东西。
第二日,元彻下朝后,给工部的下属说了一声,便准备带着元锦意去城郊。
坐在木车上,元锦意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昨晚又练习了一夜的术法,她今早差点没有起得来。
小玉给元锦意披上斗篷,让她睡在自己腿上。
半道上,元彻还碰到了一个同僚,摆谈了几句后继续上路。
站在荒凉的水田边上,元锦意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看佃户们熟练的组装起曲辕犁。
元彻穿着常服,眼神落在曲辕犁的实物上,眼神不停的转动。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见她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禁迷惑。
等曲辕犁组装好,元彻看着黄牛走下田,在佃户的拉拽下,往前行走。
一条整整齐齐翻好的地面出现在曲辕犁后面儿。
元锦意摸着自己的小辫子,看元彻已经被曲辕犁所吸引,脸庞闪过一丝得意。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真正看过曲辕犁的人,才知道其重要性。
元彻的手握成拳头,目光惊讶的盯着成型的耕地,心中升起一抹骇然。
他缓缓收起自己的震惊,扭头看向元锦意,“”
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他是工部尚书,可也经常和田间地头打交道。
若是曲辕犁现世,怕是北秦所有农户都要震动,真的可以称得上神物了。
元彻见元锦意一脸淡然,显得自己很无知的样子,上手就将她揪着耳朵提溜过来。
“嘶!父亲,疼疼疼!”元锦意被莫名其妙的揪住耳朵,不解的张嘴叫唤。
“曲辕犁你是怎么发现的?”元彻松开手,指着还在地里忙活的曲辕犁,眼中满是狂热。
“就是上次来巡视庄子发现的,我觉得总有个什么东西可以代替锄头挖地的。”
元锦意摸摸耳朵,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回答。
元彻深吸一口气,嘴角挂上让人不解的笑容。
“有了这东西,别说你姨娘的诰命了。
你爹我都能配享太庙。”
元彻激动得一巴掌拍在元锦意的小身板上,差点没有把她给拍到田里去。
还好青竹及时抓住了元锦意的胳膊。
元彻顿觉失态,却又满脸堆笑,“站好站好,父亲只是太激动了。”
他这会儿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只有那么激动了。
他见到这东西后,才明白其重要性。
元锦意也觉得元彻失态,微微撇嘴,悄悄和元彻拉开距离。
她可不想再被打了。
元彻检查了一下曲辕犁后的构造后,火急火燎的带着元锦意回到城里。
他重新书写了一份折子,然后带着一个曲辕犁,便去了皇宫。
元锦意反倒是不着急,准备中午去惠夫人哪里蹭饭吃。
眼看惠夫人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钟嬷嬷这会儿正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呢。
惠夫人怀孕这么久,身形丰腴了些许,肚子也高高挺起。
之前她胎象不稳,愣是半个月都没有下地。
这会儿稳固后,又开始活动起来。
“锦意?”惠夫人无聊的盯着缸里已经枯萎的荷叶,猛一抬头,就看到元锦意走进来。
她眼角立马牵扯起几丝细纹,扶着钟嬷嬷往元锦意走去。
“姨娘。”元锦意乖巧的请安。拉住魏姨娘伸出的大掌。
“今个儿不是应该在族学吗?”惠夫人揽着元锦意的肩头,抚摸她的发髻,面露疑惑。
“今日没有去族学,同父亲去了一趟城郊。”元锦意甜甜一笑,对魏姨娘轻声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惠夫人扬起一道温柔的笑,拉着她往里走去,“是吗?那就好,快进来坐。”
元锦意坐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惠夫人的肚子。
“哎呀,你弟弟在踢你呢,真是不乖。”惠夫人感受到肚皮上的动静,轻呼一声,好笑的开口。
“他要是敢踢我,等他出来我就打他屁股。”
元锦意攥着粉拳,嘻嘻一笑,警告性的对着惠夫人的肚子挥了挥。
惠夫人轻笑,将眼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弟弟还小呢。
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元锦意无所谓的耸肩,要是不听话,她有的是办法治他。
不过姨娘要十二月底才生孩子,到时候坐月子岂不是很冷?
元锦意有些担心,要不然,她将蜂窝煤也给搞出来?
嘶!值得考虑。
元锦意陪着惠夫人吃了午饭后,就回去休息了。
曲辕犁的事情,交给元彻,她十分放心。
过了几日,临近蹴鞠会的前一晚。
元锦意趴在床上,跟青竹小玉搞着缠花,屋子里的烛火照亮了所有角落。
小玉拨了拨灯芯后,侧耳听见外面的打更声音,朝元锦意开口说道。
“小姐,快三更天了,明日您还要早起,咱们休息了吧。”
元锦意听着觉得困意来袭,那就休息吧。
她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刚洗漱完上床,小玉熄了灯走出去,绿酒便飘过来。
“三小姐。”
绿酒围着元锦意飘了几圈,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八卦要告诉元锦意一样,
元锦意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眼皮子有些沉重,但是看到绿酒,她又来了精神。
“嗯?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迫使自己不要睡觉。
绿酒搓着小手,在元锦意的床边坐下来,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
“三小姐,你不是让我跟着四小姐吗?
她放学后没有回府,去了邀月楼习舞。”
没想到啊,一个侯府小姐,竟然去跟妓女学舞蹈。
“习武?”元锦意神色奇怪,元锦欣都多大了,还能习武?
“不是,不是,是舞蹈的舞。”绿酒掩嘴偷笑,就知道三小姐在乱想。
哦,元锦意恍然大悟。
“邀月楼是青楼?”她微微拧眉,看向绿酒。
绿酒点头,那是。
元锦意吃惊,元锦欣疯了?
为什么要去邀月楼那种地方,虽说北秦民风是开放。
可秦楼楚馆,对所有世家女子来说,也是十分避讳的地方。
不过以元锦欣的脑子,有可能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那就只有柳姨娘了。
她嘴角一弯,为什么不去教坊司请伶人来府里教学呢。
难怪她感觉元锦欣身上的风尘气息,越来越重。
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可那气度,越发的奇怪了。
“行,我知道了。后面你就别跟她了。”
只是去邀月楼学跳舞,那就无所谓。
绿酒点头,对元锦意嘿嘿一笑,略显猥琐的说道。
“三小姐,我还有事情跟您讲呢。”
元锦意就知道,瞧她今日兴奋的劲儿,肯定有八卦。
她赶紧点头,让绿酒接着说。
“我昨日去隔壁府上转悠了一圈,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绿酒眼中多出别样的光彩,激动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好笑,果真是孩子心性,“隔壁?裴府?还能看到什么,鬼呗。”
绿酒点头又摇头,神神秘秘的跟她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倒霉蛋。”
身边跟着好多鬼呢,至少三四只,要不是她有三小姐的源力护体,估计都不敢靠近。
不过那倒霉蛋身边的鬼都还挺温和的,没有跟她动手。
反而跟她八卦了许多事情。
他们还邀请她有空再过去玩儿呢。
“倒霉蛋?”不会是长公主的儿子吧,元锦意从老夫人口中听说过他的故事。
绿酒使劲点头,眼中光芒大盛,“您不知道,他可倒霉了。”
“听他身边的人说,那倒霉蛋从小到大,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这次去参军,前脚刚抓住敌军指挥使,后脚就被自己的马踢伤了胳膊。”
绿酒放声肆意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三小姐,您都不知道有多可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倒霉的人。”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肆无忌惮的笑着。
元锦意满头黑线,微微扶额。
绿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就是上次将您砸晕的那人。”
元锦意点头,就是长公主的儿子没错了。
她知道,长公主的大儿子,吃饭碎碗,平地摔跤,逢赌必输,在梁安城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可他未免太倒霉了些,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
“他身边有什么异常吗?”元锦意伸出小手,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异常?绿酒停止自己想嘲笑,回想起来。
“这个人家不知道诶!
但是我听他身边的那些小鬼说。
那倒霉蛋好像能够看见他们,但又喜欢装出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她抠抠头皮,把自己今日所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给了元锦意。
“他身边有这么多鬼?”元锦意闭目怀疑起来。
难道是他作恶太多?
很有可能,那就只能说明他活该,这是报应。
绿酒点头,手指放在唇边,表情奇怪的说道。
“不过那些鬼说,是因为那倒霉蛋气息可以大补,所以都喜欢靠近他。”
要不是她吃着三小姐的贡品,不用吸取人的精气,不然也会去凑一个数。
大补?元锦意更加疑惑了,那那?
那他是因为资质原因?
元锦意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她主要是想再收几个鬼,帮牛头大哥冲业绩。
别的无所谓。
要不然她抽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让兴奋的绿酒会玉牌空间中休息,元锦意也开始进入梦乡。
清晨,小玉青竹端着热水进出屋子,帮元锦意梳洗起来。
今日天气阴郁,好在风不算很大。
元锦意身穿粉紫色素绒绣花袄,头戴几件简约精美的首饰,看上去不出风头又能辨别身份。
小玉非要给元锦意带上玉镯子,珍珠耳坠,看着周身又华丽了几分。
只要不逾矩,元锦意都没意见。
带了一件不算很厚的斗篷,主仆三人便准备出门。
侯府大门处,元锦欣看着面前的两辆马车,有一辆明显要奢华大气一些。
她正奇怪呢,以为是元锦潇要出门。
结果就看到元锦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车夫看到她出现,赶紧把凳子拿出来放下。
“三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元锦欣转身看向元锦意,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身穿精美衣裙,气质不俗,清丽动人,险些没有把自己一口牙给咬碎。
元锦意身上的这些绸缎布料,都是极好的。
父亲和祖母偏爱她,大姐姐有的东西,她必然都有。
唯独同是庶女的她,什么都没有。
元锦意没想到会碰到元锦欣,嘴角荡起一抹浅笑,声音柔柔的说道。
“同你一样,去蹴鞠会。”
她还以为元锦欣早去了呢。
元锦欣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发簪,一身浅蓝色绣花长裙将她身形衬的凹凸有致。
她忍住不悦,眉眼间带上一丝狐疑,“三姐姐,你去赴谁的约啊?”
“早知你也要去,我便不用再准备马车了。”
就连出行的马车,元锦意的也比她的豪华。
这么出去一看,谁都知道元锦意比她得宠。
她不甘心啊。
元锦欣眼底满是不甘,可她养气工夫不到家,心里的意思都浮现在脸上。
第103章 邬纥皇子,国君为难
“想去便去了呗。”元锦意神色淡定,假装没有看见元锦欣眼底的嫉妒,微笑着回答。
不过元锦欣今日穿这么少,不冷吗?
元锦欣不知道元锦意所想,她目光落在马车上,又看看天色,脸上急忙挂出一丝真切的笑容。
“三姐姐既然要去蹴鞠会,那妹妹我跟你一起吧。”
她也想坐这个马车。
她不认为自己比元锦意差在哪里,都是庶女,她凭什么高贵一些。
元锦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颔首开口,“随便。”
反正路程不远,看她表演。
元锦欣嫣然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两人坐上马车,元锦意目不斜视的端坐,静静的等待着元锦欣发挥。
果不其然,元锦欣只是安静了一会儿,便旁敲侧击起来,“三姐姐,听说这次蹴鞠会,来的都是梁安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
展世子他们也会去吧。”
元锦意侧目看向她,平淡挑眉,“我不知道。”
元锦欣浅然一笑,投以探究的眼神,“三姐姐,你我可是亲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她知道元锦意不待见她,屁股一挪,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开口。
“以前是妹妹不好,惹你不高兴。
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掀过去了吧。”
要不是看在元锦意认识展世子和祁二公子的份上,她可不会这么放低身段。
她放弃了隔壁的裴大公子,自然就得找一个更好的人选。
展世子和祁二公子似乎也不错。
只要和元锦意打好关系,还愁没有机会吗。
元锦意使劲抽出自己的胳膊,眨眨眼睛,“哦!”
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锦欣吃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神骄纵不悦,“三姐姐,你怎么这样小气。
展世子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要是她能嫁给展世子或者祁二公子,那对元锦意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元锦意抬起头,眉眼带笑,盯着元锦欣过分成熟的脸颊回应。
“我管他喜欢什么。
你再多嘴,就自己下去走路。”
元锦欣一愣,直接扭头过去,背对着元锦意。
哼,不识好人心。
要是她嫁给展世子他们,那元锦意岂不也是受益者。
要说,她比元锦意漂亮多了,可惜父亲祖母都不在她身上花精力。
真可气,元锦欣搅动手里的帕子,脸上满是别扭。
蹴鞠会在城西,那边地处开阔平原,旁边不仅有花园,还有果园。
所谓小桥流水人家,风光秀丽,一应俱全。
元锦欣生元锦意的气,后半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了蹴鞠会的地点,她率先起身往外走去,脸上的情绪已经重新整理。
元锦意不慌不忙的扶着小玉走下来,裙摆处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起舞。
元锦欣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眼神搜寻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姐妹。
也是,别家的庶女哪有资格来蹴鞠会呢。
元锦意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迈步往场地里走去。
“三姐姐,等等我啊。”元锦欣连忙跟上。
也不知道叫她一声。
出示了请柬,侍女对元锦意一笑。
元锦欣探头,眼尖的发现帖子落笔处的名字,祁金金?
姓祁?三王府的小姐?可她怎么不知道三王府还有一个小姐呢。
元锦欣把自己的请柬丢给侍女后,追上元锦意的步伐,“三姐姐,祁金金是谁?”
“你最好不要直呼其名。”元锦意停下脚步,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郑重的对元锦欣说道。
虽然她不喜欢元锦欣,可同出侯府,也不能让她在外人面前犯错。
元锦欣捂着嘴,眼神左顾右盼,小声凑近元锦意询问,“是宫里的人?”
肯定是上次在云崖寺遇到的那个贵人。
元锦欣激动起来。
元锦意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无需知道。”
她说完就丢下元锦欣自己走了。
元锦欣跺脚,怎么什么好事都给她占了。
看着元锦意翩然离去的背影,元锦欣险些没用眼刀子刀死她。
来到蹴鞠场,元锦意正准备转悠,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女就来到她面前。
“元小姐,公主请您过去。”
“小锦意!这儿!”祁金金响亮的声音传来。
元锦意抬头望去,中间搭建好的平台上,祁金金圆润的身子半伸出来,夸张的对她招手。
周围已经来到的贵女纷纷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元锦意扶额,恨不得没有出现在这里。
低调啊,低调。
顶着万众瞩目的视线,元锦意跟着侍女来到祁金金的位置处。
让她意外的是,祁金金身边还有一个白衣俊美少年和一个黄袍俊朗青年。
两人坐在祁金金对面,身姿优雅气势天成,看上去各有千秋,一个高贵清华,一个温文尔雅。
“锦意拜见太子殿下,六公主。”元锦意虽不认识他们,但能在梁安城穿黄袍的青年只有一位。
她对青年行了一个标准的全礼,身后婢女也是一惊,跟着福拜下来。
“元三小姐请起,金金可是在孤面前念叨你许久了。”
祁衽儒雅的面颊挂上微笑,对元锦意抬手,态度和蔼的说道。
祁金金蹦蹦跳跳的走到元锦意身边,有些心虚的对她一笑。
“嘿嘿,锦意,你总算来了。”
她可真怕锦意怪她隐瞒身份,不过锦意这么聪明,应该都猜到了吧。
“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邬纥的大皇子,阿苏蔺(l)。”
祁金金介绍邬纥大皇子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许多,眼中的光芒十分不同。
元锦意微微点头,又对那白衣美少年行礼,“见过大皇子。”
竟然是邬纥的人。
“三小姐有礼。”白衣少年有些高冷,声音听着疏离淡漠,只是略微对元锦意拱手回礼。
祁金金目光从阿苏蔺身上转移过来,拉着元锦意的手,“快坐吧,锦意。
许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在忙什么呢?”
“公主殿下肯定不想听我回答的。”元锦意理了理衣裙坐下来,笑着对祁金金打趣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肯定又在和书作斗争了。”祁金金立马就懂了元锦意的意思,赶忙制止。
她确实不喜欢听。
祁衽失笑,难得有人还能治得住他这个妹妹,难怪父皇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元三小姐的事迹。
元锦意眼角含笑,对祁金金挑眉,“我见公主最近精神头十足,向来应该还不错吧。”
祁金金赶紧求饶,拉着元锦意的袖子,努嘴摇头。
“别叫我公主了,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你可别怪我。”
“我没有怪公主你,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防范。”元锦意低笑,神色诚恳的说道。
不过就祁金金这个心大的,随便谁都能猜出她的身份,也谈不上谨慎。
祁金金伸手挡在她嘴上,不高兴的盯了她一眼,正经的要求道。
“你叫我六姐姐好了。
反正你比我小,我可不想听到你叫我公主公主的,多生分。”
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朋友,要是因为她的身份产生隔阂,那多不好。
元锦意看了看祁衽,不敢径直应答。
天家威严面前他,她不能胡来。
祁衽喝茶的手一顿,露出一道宽和的笑容。
“元三小姐看孤做什么?你是小六的朋友,她难得这么喜欢你。
你就叫她一声姐姐吧。”
祁金金立马喜笑颜开,像个得到宝贝的小孩子,兴奋的不行。
“是,六姐姐。”元锦意应答了她一声,抬眸时却见对面坐着的邬纥大皇子,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眼神一闪而过,元锦意瞧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皇子,好像是邬纥送来的质子吧。
怎么会和太子兄妹在一起。
“拜见太子殿下,六公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元锦意身后响起。
祁衽扭头看去,向来温和的脸色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展世子免礼。”
“瞧你这装束,一会儿可是要下场?”
展曜拱手回应,一身利落的衣袍衬的他俊朗的五官更加立体。
“是,殿下。曜过来同元三小姐打个招呼。”
“见过展世子。”元锦意起身行礼,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开口。
真是尴尬,她忘了给展世子说要来的事情了。
展曜看了屹然不动的阿苏蔺一眼,没有任何问候,抬眸和元锦意开口说起来。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没成想应了六公主的约,一会儿可记得站我这边,给我打气啊。”
只是他这哀怨的语气,搞得元锦意就像负心人一样。
展曜是真以为元锦意不来了,没想到自家小厮眼尖,看见了她的身影。
想着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她,正好过来打个招呼。
元锦意微窘,抱歉的笑了笑。
“嘿嘿。展二哥放心。我会的。”
展曜这才高兴起来,对她点头。
“阿苏蔺皇子也在啊,要不要同我下场踢一局。”
等和元锦意说完了话,展曜将注意力落在阿苏蔺身上,吊儿郎当的邀请道。
“本皇子不喜欢蹴鞠,展世子自己玩吧。”阿苏蔺眉梢一扬,看似随性的说道。
谁喜欢跟一群粗鲁男子蹴鞠啊,臭烘烘的不说,还有损身份。
展曜嗤笑起来,不再似平常和元锦意说话那般客气有礼,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可本世子听闻邬纥国人最是擅长蹴鞠,大皇子何不让我们见识一下。
免得大家都以为大皇子是只会读书的迂腐之人。”
还不等阿苏蔺开口,祁金金站出来,双手叉腰,气势娇蛮的瞪着展曜。
“展世子,你可不准欺负阿苏蔺。
他只喜欢吟诗作画,跟你们这群粗人合不来的。”
祁金金的话一处,祁衽就微微蹙眉。
“小六,别胡说。”
怎么能为了一个质子,跟自家人这样对峙呢。
“六公主说的是,展世子,还请自便。”
阿苏蔺此时对祁金金投以感激的微笑,扭头对展曜抱歉开口,眼底又是一抹得意闪过。
然而他视线一转,就撞在元锦意探究的眼神中。
但是那抹探究消失得极快,让他根本就无法捕捉,就像是错觉一样。
再一眨眼,元锦意又是那副纯真无害的眼神。
祁金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哥哥,但她不允许谁欺负阿苏蔺。
她站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霞,咬着嘴唇,眼神幽怨的对祁衽反驳道。
“哥哥,本来就是,我没有胡说。”
“阿苏蔺又不会蹴鞠,要是伤着哪里怎么办?”
阿苏蔺这么清瘦,质子府日子不好过,本来就身子不好。
要是受伤了,那不是很麻烦。
元锦意侧目对上展曜,连忙给了他一个微妙的眼神,让他别说了。
她感觉今日祁金金怪怪的。
展曜对她抛去一个明白的眼神,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阿苏蔺皇子弱不禁风,不去算了,免得出了事,赖本世子头上。
太子殿下,六公主,那我先过去了。
锦意,一会儿见。”
展曜讥讽的看了阿苏蔺一眼,潇洒的抱拳告退。
祁金金娇哼一声,不满的坐下来,“锦意,你怎么认识这个泼皮的。
就知道欺负人,要是他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挥了挥自己包子大的拳头,看起来气得不轻。
祁衽儒雅的笑容淡了些,深邃的眼眸惊起一丝波澜,“小六,展世子出身名门,可不是什么泼皮。”
“收收你的小性子,不得无礼。”
他今日才察觉,小六对阿苏蔺似乎有些过于熟络了。
祁金金嘟嘴,垂头丧气的小声应答,“知道了。”
本来就是展曜先挑衅阿苏蔺的,就知道说她。
元锦意赶紧拉开话题,指着中间的场地,“六姐姐,你看,蹴鞠开始了。”
还是不说这个的好。
众人将目光落在场地中央,两队身着不同颜色服饰的少年对立而站。
裁判将一个蹴鞠球从中间踢出,两队便开始抢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