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稳住!女儿给你挣诰命》 第1章 中毒 “给我狠狠的打,不要停!这个恶妇!恶妇!” “侯爷,我的昇儿,昇儿!” “弟弟!三妹!” “快,府医来了,夫人,您先让大夫看看少爷!” “锦意,姨娘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姨娘啊!” 谁?谁在叫她。 耳边闹哄哄的一团,惹得元锦意十分心烦,谁啊?大清早的,嚎丧呢,真的是,能不能闭嘴。 啊~啊啊元锦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格外困难,一点声音都没有。 耳边还是异常嘈杂,有一个人在不断的摇晃着她。 别晃了,脑震荡了啊! 元锦意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好像有一根针刺进她的皮肤,嘶~ 好痛! 紧接着又是好几根针刺了进来。 妈呀,她是睡觉睡到来医院抢救了吗?怎么就扎上了呢? 不过,这位置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怎么还扎脑子上了呢? 诶诶诶住手,住手,元锦意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喘了口大气。 入眼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兴许是元锦意突然睁开眼,吓得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手里的针差点扎在她的脑门上。 醒是醒了,可眼前人的装扮不禁让元锦意呆滞起来,为什么穿得跟拍戏一样?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搐,眼神悄咪咪的环顾周边,不敢乱动。 可这副模样落在她旁边的年轻美妇眼中,就好像痴傻了一样。 “啊,侯爷,我们的锦意怎么傻了?锦意,你别吓娘啊!”妇人攥着手里的帕子,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又不敢上手,只得哭喊着犹如杜鹃泣血一般,整个人也是六神无主。 元锦意依旧没有动静,妇人险些没有晕过去,哀嚎一声,立马把发痴的元锦意给抱在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声将元锦意吓得不轻。 同时在他们旁边,另一个美妇怀里躺着的男孩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原本还有些意识的他彻底晕倒过去,身上的银针连带着抖了抖。 更大声的尖叫让元锦意胃中一阵抽搐,她急忙伸手推开身边的妇人,直接呕吐起来。 “锦意?你怎么了?”妇人顾不得自己险些跌倒,被身后的嬷嬷扶了一把后,赶紧查看起元锦意的情况。 看她吐得难受,面色焦急起来,心疼得眼泪直流。 元锦意这边昏天黑地的吐着,另一边已经彻底失控。 男孩的晕厥让偌大的淮安侯府乱作一团,无他,因为小男孩是淮安侯府唯一的嫡子。 院子中央,一个趴在板凳上,被褪去华服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打破了众人焦急的喊声,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她。 女人精致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是一脸沧桑,她被摁在行刑的凳子上,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 即便有两个粗使仆妇死死压着她的身躯,她还是不停的扭动,想要挣脱开来,“哈哈哈,活该,活该,侯夫人,这就是你害死我儿的下场,你的儿子也要死了,哈哈哈,就让他们兄弟二人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她朝慌乱的侯夫人大声讥讽起来,脸上满是得意,哪怕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不会放过这个让侯夫人绝望的提醒。 尤其是看到她惊慌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李姨娘脸上,脑袋顿时偏向一侧。 身为侯府当家人的元奉从台阶上走下来,指着李姨娘,嘴角颤抖着,“毒妇,毒妇,我当初怎么会娶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进府,侯府从未亏待过你吧,晟儿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愤怒的心情充斥着他的大脑,元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他从未察觉过平日对他温柔小意的李姨娘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他自问对她还算不错,从未亏待过她,也没有什么值得她下此毒手的理由,晟儿才六岁啊。 李姨娘歪着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眼泪顺着她红肿的面颊滚落。 元奉疑惑,难道有什么隐情? “没有亏待?侯爷,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从我小产后,夫人就断了给我爹吊命的药材。 没有药材我爹怎么活啊,我就去求她,我给她跪下了她都还是没有同意。 她好狠的心,我的孩子没了,我爹死了,我娘也倒下了,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李姨娘毫无保留的说出了为什么要给侯府少爷下毒的原因。 她原本就不想进府给侯爷做妾,她清清白白一个良家子,要不是因为亲爹重病在床,急需医治,她也不会给一个年龄能当她爹的人做妾室。 为了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她也就勉强受了这酸楚,安安分分的进了侯府讨生活,从未想过与人相争。 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李姨娘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心里却是得意至极,孩子,娘来陪你了,别急! 元奉气的连连后退,震惊的望着她。 侯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怨恨不解的站出来,嘶哑着嗓音,捂着胸口难受的盯着她,“李氏,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何要对晟儿下手呢!你可知你爹每月药钱都是几百两,我们侯府又不是只顾着你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的家当来治病。 我又没让大夫断了你爹的药,是他自己不肯医治了的。 还有你那孩儿,明明是你自己在霜雪天非要出去散步才掉了的,跟本夫人有何干系!” 罗慧容声嘶力竭的辩解起来,一字一句无不让人动容。 元奉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心疼的拍拍她,“夫人莫急,为夫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你快去看看晟儿!” 罗慧容抹了一把眼泪,伤心的点头,泣不成声。 李姨娘呵呵自嘲一笑,低下头,沉声说道,“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贱妾咎由自取,贱妾甘愿受罚!” 她心中已无活下去的念头。 就让她下去陪她那苦命的孩儿吧。 小少爷,贱妾并非有意害你性命,都是你娘造的孽,可千万别恨我。 元奉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来人,将李姨娘送去刑部大牢,择日问斩!” 身为北秦的侯爷,他深知,不可在家中滥用私刑,不然被盯着他的言官参上一本就够他喝一壶了。 虽说他也想让人打死这个贱婢,可还得依照律法行事。 只是明日,他后院起火的事情又得传遍整个梁安城了。 看着李姨娘被下人拖走,一股汹涌的记忆冲击着元锦意的大脑,她眼前一黑,也再度晕了过去。 第2章 宿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锦意从黑暗中挣脱开来,眼前白茫茫一片。 “姐姐,请帮我照顾好姨娘和弟弟可以吗?” “谁在说话?” 元锦意一惊,什么声音。 就在她疑惑时,一张稚嫩的小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后退两步,连忙看向周围,白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脚下却是结结实实的地面。 这是哪里? 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是谁? 或许是看穿了元锦意的心思,小姑娘悠悠的开口。 “我叫元锦意,你也叫元锦意,姐姐,我要走了,你能答应我吗?” 小姑娘显露全部的身形,通体都有一种透明的感觉,虚无缥缈。 元锦意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现在只是一道魂体。 也就是说,她刚才做梦梦见的都是真的。 她走马观花的查看了这个小姑娘前十年的人生轨迹。 而她自己的魂魄,已经在小姑娘的身体里面。 元锦意心里腹诽,揉揉脑袋,不就是随口吐槽了一下一位作者写的宫斗小说,至于让她穿越吗? 无情,亏她还打赏了十万金币,白给了。 “姐姐,姐姐?”小姑娘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她为什么走神。 还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呢。 元锦意摇头,伸手抓住她。 “啊?哦,可是我不想帮忙,我想回去,你知道我怎么回去吗?” 她有家,有亲人,不想穿越,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 她不要,不要留在这里。 小姑娘摇头,小脸满是难受的表情。 “姐姐,宿命使然,你我都逃脱不了的,我没有时间了,再见!” 随着小元锦意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元锦意眼前。 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她不信。 别走,啊—— 元锦意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身体猛地下坠,伴随一声尖叫,她从幻境中醒来。 头顶粉白色的床幔微微飘荡,元锦意坐起来的一瞬间立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锦意,你总算是醒了,急死姨娘了!” 一双温柔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脸颊,眼前发髻高挽,斜插珠钗的美妇人眼中蓄满泪水,娇声柔语。 元锦意从她散发着泪光的眼眸中,倒影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就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小姑娘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打量起周围环境,眉头微蹙。 “你在怨姨娘吗?锦意,姨娘不是故意不陪着你参加家宴的啊!” 是姨娘不能啊! 魏姨娘捂着面颊,伤心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元锦意。 她也没想到,女儿只是去参加一场夫人的生日宴,怎会差点丢掉性命。 下人来知会她时,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没有,姨娘,我头好疼!”元锦意按照过往记忆中的模样,对美妇,也就是原身的亲娘回应起来。 她没说谎,确实头疼,不仅头疼,心肝脾肺肾,那哪儿都疼。 “头疼?姨娘这就叫人去给你请大夫!”魏姨娘紧张的看着她,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元锦意抿嘴,面色微白,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躺会儿就好了!” 她脑子里现在一片乱麻,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想通。 魏姨娘擦擦眼泪,“好好好,你先躺着,姨娘去给你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摸摸女儿的头发,魏姨娘扶着元锦意躺下,温柔的替她捏捏被角。 随着脚步声远去,元锦意躺在床上,摸摸身下的褥子,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 无奈,她闭上眼睛,快速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以及她今日为什么会中毒。 北秦,梁安城,淮安侯府 眼下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华夏五千年历史古国。 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国家,唯一不变的还是那种封建古板的制度。 她也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宅女元锦意,只是淮安侯府的一个小庶女了。 今日是侯府大夫人的生日宴,太皇太后国丧期间,不宜大摆筵席,就简单的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摆了一桌。 元锦意虽是庶女,可侯府子嗣稀少,她也应邀出席。 还没开席时,嫡出少爷元柏昇抢走了她手里魏姨娘缝制的香囊,开席后,为了报复元柏昇,她便抢走了元柏昇最喜欢的糕点,元柏昇自然不干,当即跟她争抢起来。 两个小孩儿你一块我一块,吃个没完,还没等大夫人阻拦,元锦意就先吐血了。 大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大夫还没有请来,自己的儿子元柏昇也吐血了。 明显的中毒痕迹让侯爷元彻震怒,很快下毒之人就被查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而她,作为侯府庶女之一,母亲魏姨娘只是淮安侯府中的一名妾室。 淮安侯子嗣凋零,目前仅有一子四女,魏姨娘也算是母凭女贵,在府中有了安身之地。 虽说因为侯府后院美人层出,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受宠,可由着女儿的原因,也没谁苛责于她,在后院之中算是过得最好的。 元锦意想着,昏沉的睡去,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股药味弥漫在屋子里,难闻的气味把她熏醒。 “小姐醒了,快去告诉魏姨娘!”穿着浅蓝色绣花长裙的婢女快步走到她床边,面带微笑,惊喜的看着她,转头对外面的人轻声说道。 婢女扶着元锦意坐起来,帮她穿上衣服,担忧的询问道,“小姐,您受苦了,脑袋现在还疼吗?” 元锦意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痛楚消散了许多,早就不痛了。 “不痛!” 元锦意穿上一件短袄,婢女素白的小手给她系上衣带,又拿来一件比甲给她套上后,这才端来热水,帮她擦脸洗手。 “那就好,奴婢侍候您吃药!”眼前的婢女名为小玉,是从元锦意出生开始就跟在身边的,照顾起她来,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元锦意瞥见她微红的眼眶,笑着点点头,乖巧的坐在床上。 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元锦意打了一个呵欠,从半掩的窗户口往外看去。 此时已然天黑,院子里的灯盏被尽数点亮,六角莲花灯笼罩着里面燃烧的灯芯, 火光温柔的照耀着院子里的景致。 收回视线,小玉端来一只精致的瓷碗,半蹲在元锦意面前,笑眯眯的开口,“小姐,奴婢试过温度,可以喝了!” 元锦意看着黑漆漆的药水,小脸立马就皱成一团。 她有着大半人都有的毛病,怕苦。 吃药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抿着小嘴,身体试图往后仰。 小玉放下手里的碗,在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哄小孩儿似的送到她面前,“小姐,奴婢给您准备了最喜欢的蜜饯,您乖乖喝完药,奴婢就喂您吃蜜饯好吗?” 看来原身也不喜欢吃药啊。 元锦意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小玉笑着端起药准备喂她,可元锦意看着那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完,她也差不多该吐了。 直接 拿过小玉手里的碗,干脆的一饮而尽。 啧~真苦。 两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小玉接过她手里的碗,眼睛都亮了,“小姐真厉害!” 果然是哄小孩儿呢。 元锦意汲取着蜜饯的甜味,魏姨娘匆忙的身影也踏入屋中。 “锦意!” 看到精神头不错的元锦意,魏姨娘的心落地了。 可当元锦意看到魏姨娘身后的那道虚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第3章 别吃 对上那道通红的目光,元锦意快速低下头,隐去眼中的疑惑。 魏姨娘走进来,关怀的摸摸她的额头,目光柔和,“锦意,好点儿了吗?” “姨娘,我没事儿了!”元锦意一般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可没办法,现在不是以前。 不过她已经忍不住吐槽了,身为侯府庶女,连叫自己亲娘都只能叫姨娘,悲哀! 她抬起头,白净的小脸满是乖顺。 只是眼角余光瞥向那道漂浮在屋子中的身影上,心头微微一惊,难道这个时代也有鬼魂。 魏姨娘松了一口气,摸摸女儿的小脸,八卦的对她说着,声音细若蚊蝇,“好,姨娘巴不得你早点好起来,你弟弟现在还没醒呢!” 听说主院那位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侯爷都派人去请宫里的太医来诊治了。 魏姨娘倒不是幸灾乐祸,要是少爷没了她们也落不到好果子吃,她只是在庆幸,她的女儿没一直昏迷不醒。 元锦意点头,没想到那个毒那么厉害,她想,一定是自己吐了那么多出来,削减了很多毒性,加上年龄大一些,所以醒的快。 元柏昇跟她无仇无怨,她也不会盼着他死。 看到元锦意沉思,魏姨娘自责了一下,拍拍她的小手,宠溺一笑, “好了,姨娘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快起来,姨娘叫厨房给你煨了鱼汤,咱们喝了早点休息,你祖母听说柏昇病了,也在往回赶呢!” 明日府中还有很多事情,她还得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今日锦意还没醒,后院那群女人就开始找事,这个要来慰问,那个要来看望的。 有本事去夫人院子里看望啊,巴着她的锦意看望个啥, 还不是想打扰她女儿休息。 元锦意点头,小玉给她穿上鞋后走下床来。 踩在地上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元锦意有些不适应这具身体,她舌尖抵着上颚,迫使自己淡定。 要知道她上一世已经是个快奔三的人了,这辈子还是个十岁小姑娘,怪别扭的。 坐上桌,色泽鲜亮诱人的食物放在魏姨娘面前,她面前就只有一碗鱼汤和几块豆腐。 想来魏姨娘这么晚都没有吃饭,也是为了她吧。 “不能吃!”元锦意刚拿起碗,飘在她身边的虚影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呐喊,吓得毫无防备的元锦意直接将手中的碗打翻。 “小姐!”小玉眼疾手快的将元锦意抱起来,还是有一些汤汁溅在她的衣裙上,魏姨娘也被吓到,肚子微微抽痛。 她顾不上自己,赶紧搂过元锦意,紧张的看着她,“锦意,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小玉也是心有余悸,赶紧检查起元锦意有没有被烫伤。 “姨娘,只是有点没力气!”元锦意搂着魏姨娘,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味传来,她摇晃着小脑袋,眼神无辜的说道。 魏姨娘当下就被萌出一脸血,温柔的看着元锦意,对小丫鬟吩咐道。 “都是姨娘不好,忘记你现在才醒过来,小玉,重新舀一碗我来喂吧!” 其他丫鬟已经清理好了桌子,魏姨娘把元锦意放在凳子上,重新拿起筷子。 担忧了一天,她还没有吃饭,这还是她今日的第二顿。 看着桌子上色泽鲜亮的菜品,魏姨娘胃口大开。 可她还是先顾着女儿,端来鱼汤亲手喂元锦意吃完了,自己才开始动筷子。 “不能吃,不能吃啊!”元锦意正在擦嘴,就听到旁边的虚影再次咆哮起来。 她目光转向虚影。 虚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狂喜,朝元锦意冲过来,可是却直接冲过了她的身体。 元锦意愣住,虚影急切的开口。 “你看得见我是不是,三小姐,快让你娘别吃那蟹黄羹和花生酥,真的不能吃啊!” 元锦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虚影会出现在她这里,可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蟹黄和黄生不是相克吗? 怎么会一起上桌呢。 作为资深宅斗小说粉和十级钮祜禄女王拥戴者,她可是了解过不少宅斗知识的。 尤其是这看似不起眼的日常三餐。 其中暗藏的玄机,不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等元锦意回过神来,魏姨娘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勺蟹黄羹,看来饿得不轻。 “姨娘,我好像看到蟹黄羹里有虫子啊!” 元锦意站起来,声音娇弱的指着蟹黄羹,小脸满是惊讶和害怕,甚至肩膀还瑟缩了一下。 魏姨娘拿着勺子的手一怔,低头看着面前的蟹黄羹。 有吗? 她虫子没看到,倒是给她整恶心了。 “还在动,还在动,姨娘你看到没有,好大一只虫子!”元锦意上前假意观察,说着就上手把蟹黄羹给掀翻在地。 啪嗒一声,盘子没碎,但是一地的蟹黄羹看着格外辣眼。 魏姨娘震惊,手里的勺子落在桌上,“锦意?你没事儿吧?” 她怎么有股不详的预感呢,自打锦意从昏迷中醒来就有点不对劲。 她没事儿啊,但是又不能没事儿,元锦意干脆白眼一翻,再度晕过去,脚下还抽搐了几下,直接把整张桌子都给掀翻了。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暴摔,桌上的所有食物被毁得一干二净。 “啊!”魏姨娘慌张的扑过来,使劲摇晃着元锦意的身体。 “来人,快去请大夫啊!”小玉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焦急的冲外面大叫一声。 “小姐!您醒醒,小姐!” 元锦意的院子再次慌乱起来,连带着魏姨娘都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很快,三小姐中毒后神志不清的消息在侯府后院不胫而走。 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 元锦意看着床边守夜的小丫鬟,确定她熟睡后,翻身朝向头顶的虚影。 “把你的舌头收一收,好难看!”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要吓死谁,明明之前都还是好好的。 元锦意撑着脑袋,无奈的开口,“还有,别隔我这么近!” 那么恐怖一张脸,都快怼她眼睛上了。 虚影只好如实照做,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急切的开口,“三小姐,您真的看得见我吗?” 元锦意点点头。 随即,她问出自己最疑惑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那些食物不能吃?” 第4章 看穿 “我听见她们说的话了!” 虚影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张合,声音有些阴森,不过元锦意觉得还好,看习惯就自然免疫了。 不过她还是很惊讶,她在大夫人院子里晕过去之前不是听到说,择日问斩吗? 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变成魂体了。 元锦意看向漂浮着的虚影,正是今日给她下毒的李姨娘,“她们说了什么?” 李姨娘阴森一笑,自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后,魂体就自动飘回了侯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回到自己最不喜欢的一个地方来。 后来她发现自己可以去到侯府的任何地方,除了老夫人的小佛堂外。 她先是去看了一下卧病在床的小少爷,嘲笑了大夫人一番,又秉着对元锦意的亏欠,想来看看她。 没想到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两个丫鬟在说悄悄话,就顺带听了一下。 这一听就让她听出了问题来。 两个丫鬟竟然在商量要如何谋害魏姨娘,还专给她吃相克的食物。 “她们是谁?”元锦意蹙眉,意思是不止一个人喽。 那她这个娘有些倒霉。 “我不知道!”侯府后院丫鬟仆妇一大堆,她自己院子里都还有些搞不清楚呢,哪里记得住别人院子里的。 “但是我再见到她们就能认出来!” 对于元锦意可以看见她,李姨娘是开心的。 加之今日对元锦意的误伤,所以她没遮掩,反而想帮帮她们母女。 当然,她也存有私心。 因为她还从那两个小丫鬟嘴里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在隐瞒什么?”元锦意看着她那双通红的死鱼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做人都没有做明白,就更别说做鬼了。 她一眼就能看穿她心里装着其他想法。 李姨娘尴尬的飘在空中,手指搅动自己的衣角,羞愧的低下头,“我我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仅十岁的三小姐面前,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无力感。 “我娘怀孕了吧!” 元锦意摸着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姨娘。 果然,李姨娘那死鱼眼里有了一丝波澜。 嘁,还用猜吗? 她一想到今晚的食物还有李姨娘的态度。 没有谁会去害一个后院的姨娘,除非这个姨娘身上有什么值得被陷害的地方。 宫斗剧看多了,有些事件身临其境一下子就能想通。 李姨娘叹了口气,只得认命,“三小姐果然聪慧!” 元锦意仰头,不是她聪慧,是你自己太傻,有啥事都写在自己脸上了。 李姨娘幽幽的站下来,不再漂浮着,坐在元锦意的床边,伸手去玩弄小丫鬟耳边的坠子,哀怨的说着,“她们说你娘怀孕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明明已经超出一个多月没有换洗了!” 元锦意想用脚踢开她,结果只是穿透了她的身体,略微无语的。 “你想把她吵醒就继续弄!”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魂体,虽然看不到,可有些人是感受得到的。 李姨娘讪讪的收回手,乖宝宝似的坐在床边,拿出手绢摸眼泪。 三小姐好凶,嘤嘤嘤! 元锦意斜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可府里每个月都要请平安脉,那大夫也看不出来吗?” 侯府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后院女眷稍多,家丁下人又不是太监,所以每个月都会让大夫以请平安脉的名义给她们看看是否给侯爷带了绿帽子。 按理说,魏姨娘怀孕也是会被查出来的啊。 “三小姐,财帛动人心!” 那府医又不是神仙,家中吃穿用度,五个小妾,那哪儿不要钱,自然就被有心人给当成了筏子。 收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姨娘说起府医,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看来也不是很喜欢他。 元锦意打了个呵欠,猛地想起之前在梦境中,小元锦意说的话,弟弟? 她还纳闷儿呢,那里来的弟弟,感情都还没有出生呢。 “三小姐,您是怎么看到我的?我在府中转了好久了,都没有人发现我!”李姨娘看她开始打呵欠,连忙窜上来,好奇的盯着她,好像她脸上有花一样。 她是唯一可以见到自己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元锦意竖起食指,摇晃两下,警告她不准凑过来。 看着表情委屈的李姨娘,一股困意涌上心头,她扯过被子盖着,闭上眼睛,“你明日将那两个小丫鬟的身份搞清楚后告诉我,我就给你说为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是付费时代。 李姨娘不干了,不管不顾的凑过来,她还没有说完呢。 “别啊,三小姐,三小姐?您再陪我说会儿!天黑了有鬼,我害怕啊!” 元锦意被吵得烦躁,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你才是鬼啊!” 别人不怕你都算好的了。 “哦,好像也是!”李姨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虚无的身体,有些嫌弃又有些开心。 见元锦意确实不想理睬她,只好飘出房间,去吓吓她最不喜欢的那些人了。 渐渐的,元锦意也进入梦乡。 这是她穿越来的第一个夜晚,睡的极其不安稳。 一会儿是小元锦意的话,一会儿是自己的脸,一会儿又是李姨娘的死鱼眼。 所以,当她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叫起来的时候,婢女小玉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昨晚没有睡好吗?” 这么深的黑眼圈,看着就像被谁打了一拳一样。 “嗯!” 元锦意小鸡啄米式点头,确实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玉自责,早知道昨晚给小姐点上安眠香就好了。 她替元锦意穿好衣服,另一个婢女端着水盆和青盐走进来。 洗漱完坐在铜镜前,小玉喋喋不休的交待起来,“小姐,一会儿府医再来给您看诊,您那里不适一定要告诉他啊!” 可别再跟昨晚一样,睡出两个黑眼圈来,魏姨娘看了一定会心疼的。 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头上梳着双平髻,身上穿着茜红色棉纱对襟袄子,一身的古代装束,元锦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了。 心里痛苦烦恼,可眼下只能接受,等后面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 看着忙上忙下的小玉,元锦意知道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心头微动。 要保护魏姨娘,小玉必须得帮她才行。 吃过早饭,元锦意就在自己房间中等着府医来看诊,小玉给她找了两本杂书打发时间。 元锦意趁机观察起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来。 身为庶女,若非身处侯府,她估计就只能有一个丫鬟伺候,可她眼下却有四个,三个婢女,外加一个奶嬷嬷。 三个婢女分别是小玉,小荷,小秋以及王嬷嬷。 小玉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小荷负责她的衣物首饰,小秋只是一个粗使丫鬟,负责洒扫和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小玉和小秋还好,可元锦意竟然看到小荷当着她的面将一对珍珠耳坠塞进了自己袖口。 这让她万分不解,当她瞎啊?这么大个人呢。 她再一扭头看小玉,原来在整理她的房间,无暇顾及身后。 “小荷!”元锦意叫住若无其事准备走出屋子的小荷。 见她笑着淡定走过来的样子,眼中眸光闪动。 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您叫奴婢吗?”小荷走过来,微微福身,看起来礼貌又温和。 “嗯,小荷,我的荷包旧了,你重新给我绣一个吧!”元锦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戳穿她,免得后面给她添麻烦。 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得直接一棒子打死才是。 她知道小荷最不拿手的就是刺绣,一朵花都能绣十天半个月,还能将自己十根手指头给刺穿,所以 小荷沉默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抿着小嘴,苦恼的开口,“小姐,奴婢绣的不好看,要不然奴婢让绣娘给您绣?” 元锦意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杂书合上,眼巴巴的看着她,撒娇的说道,“可是我只想要小荷绣的,好看,我不想要别人绣的!” 实则脸上笑兮兮,心里骂的瓜兮兮。 让你偷东西,老娘让你绣个够。 “好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这要是戴出去,有损您的颜面啊!”小荷心里不得劲,就是不想绣,苦笑着蹲下来,对着元锦意好一通求饶。 哟呵,治不了你了。 元锦意当即眼泪就要往下掉,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开口,“小荷坏,我再也不想理小荷了,我要让姨娘把你送走!” 小荷一听要把自己送走,当即脸色大变,小声哄着元锦意。 “没有,没有,小姐,奴婢马上就给您绣,您别哭啊,不然小玉姐姐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她心里害怕起来。 府中婢女谁不知道三小姐是后院最好侍候的一位主子,性格温和又不对下人发脾气,她要是被送走了,一堆人等着进来呢。 不行,她可不会走。 不就是绣荷包吗,小意思。 她还差点以为是小姐发现她偷东西了呢。 第5章 是肚子里的弟弟 元锦意立马收了并不存在的眼泪,高兴点头,“我就知道小荷对我最好了!” “当然了,奴婢不对您好对谁好呢!”小荷接过她的话,表着忠心,对元锦意莞尔一笑。 元锦意心中冷笑,对我好还偷我东西,要是对我不好,岂不是要骑在她头上拉屎。 小玉抱着元锦意换下的衣服望着小荷离开的背影,悄悄的对她开口,“小姐,奴婢瞧着您的荷包挺新的啊!” “荷包是新,可有些人的心脏了!”元锦意看着一脸好奇的小玉,嘴角微微一弯,软声软气的说道。 小玉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她惊讶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小荷她” 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小荷,她是从小被卖进府就跟着三小姐的,从小姐两岁开始,就一直照顾着,小荷是前两年才分过来的,可她觉得小荷不是那种人吧。 平日里照顾小姐都还是挺尽心尽力的。 元锦意没有给她解释,只是小声的对她吩咐道, “小玉,王嬷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王嬷嬷是她的奶嬷嬷,这两日家中有喜事,告假三日还没有回来。 “是!”小玉屈膝半蹲,面色严肃的点头,白净的小脸带上一丝愠怒。 她倒是要偷偷观察一下小荷想做什么,但凡敢做出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她决不轻饶。 没一会儿,府医拎着箱子带着一个医女走进来。 “见过三小姐!”府医客气的跟元锦意打招呼。 元锦意微笑着点头,把手伸出来,“章大夫,麻烦您了!” 这不是她昨日睁开眼看到的那个老头儿吗? 府医笑眯眯的摸摸胡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身后的医女将一方白手绢搭在元锦意的手腕上,又替章府医打开药箱,端来板凳,然后站在一旁。 章府医派头十足,开始给元锦意把脉。 这时,魏姨娘带着嬷嬷走进来,看到府医在把脉,她轻手轻脚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她脑袋看向这边,元锦意对她扬起一笑。 章府医收回手,面带微笑,和蔼的解释着,“三小姐,您身体里还有一些毒素沉积,老夫昨日给您开的药接着喝个日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多谢章大夫!”元锦意点头,行叭,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要是她后面出了什么事儿,一定会让鬼魂缠死他的。 医女又将手绢收起来,合上药箱。 “见过魏姨娘!”章府医起身又看到魏姨娘,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要是放在普通妾室身上,他根本就不会打招呼,还是看在她生育了三小姐的份上,给她面子。 “晴儿,帮我送送章府医!”魏姨娘友善一笑,给了身边婢女一个眼神。 章府医笑容更深了,客气的说着不用。 魏姨娘站起来,又走到元锦意身旁坐下,拉着她的小手关怀的询问着,“锦意,今个儿好些了吗?” 对于她唯一的女儿,魏姨娘还是非常关心的。 元锦意乖巧点头,“姨娘,我没事儿!” “昨晚可将我吓得不轻,没事就好!”魏姨娘心有余悸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元锦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思索了一下开口,“姨娘,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为了避免魏姨娘再遭遇毒手,她人小力量弱没法防备,她还是准备将她怀孕的事情如实告知。 魏姨娘能在偌大的侯府安稳生活十几年,并且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不觉得她是一个愚笨之人,只是对外的形象就是一朵小白花。 其他姨娘总说她是因为老夫人的庇佑,可她觉得不是。 魏姨娘不可能没有一点能力。 “怎么啦?跟姨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魏姨娘垂眸,似笑非笑,见自家女儿欲言又止,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不说呢? 元锦意看向屋子里另一个婢女,眼神幽深,魏姨娘对她挥挥手,让她出去。 “难道锦意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姨娘吗?”魏姨娘满是不解,怎么感觉女儿怪怪的。 “姨娘,我梦见弟弟了,他说有人想害他!” 弟弟?魏姨娘蹙眉,神情微妙,“你说柏昇吗?” 可有人害元柏昇,跟自家女儿有什么关系。 可是下一秒,自家女儿的话将她雷的不轻,通体发寒。 “不是,是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元锦意指着她的肚子,一派天真的开口,明亮的眸子染上一层阴翳,带着两分伤感。 魏姨娘睁大美目,怎么办,感觉女儿真的傻了。 她又没怀孕,肚子里哪来的弟弟? 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十几日。 因为她小时候落水生了一场病,月信受到影响,一直不太准,经常推迟,就连怀上锦意的时候,都还是身边照顾的钟嬷嬷察觉她胃口有改变才发现的。 魏姨娘握住元锦意的手,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自家女儿才十岁,哪知道女人那方面的事情。 但她想起,前几日章府医还给她请了平安脉,都说没什么事,只是老样子,宫寒,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对怀孕不抱希望了。 “锦意,弟弟怎么告诉你的?”魏姨娘抱住元锦意,手心微微出汗,小声的询问着。 不是她不信,主要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好在锦意也是十岁的大姑娘了,不会张嘴胡说,她得问问清楚。 “做梦的时候!”元锦意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看向魏姨娘的眼里满是伤心,“弟弟说,姨娘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有人想害他,他害怕,让我保护他!” 元锦意觉得自己只有这么幼稚了,说完这段话,她鸡皮疙瘩不停的往外冒。 魏姨娘一惊,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真的有了?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感觉,有些拿捏不准,半信半疑的搂着元锦意,她会想办法证实的。 “锦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她面色认真的对元锦意交代着。 要是真有了,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时候。 夫人的嫡子还没有醒来,这会儿要是被爆出来她有孕,一定会成为夫人的眼中钉。 魏姨娘背脊发寒,可锦意说的话里,好像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魏姨娘嘴角都被自己咬出了血还没有察觉。 元锦意抱着浑身紧绷的魏姨娘感叹,小妾不好当啊。 从侯府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嫡子来看,就可知道侯府夫人不是善茬。 “姨娘别怕,锦意会保护好你和弟弟的!” 她占据了元锦意的身份,自然就要照顾好她的亲人。 至于嫡庶尊卑,抱歉,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魏姨娘受伤害的,至少在她占据这具身体时。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好办法。 对不起了,李姨娘,这个工具鬼你不当也得当。 魏姨娘抱着自己女儿,听到她的话,欣慰不已。 等魏姨娘起身离开,元锦意又开始无聊起来。 深宅大院还真是不好待啊,才一日她就烦闷了。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联系自家外公时, 小玉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碟点心,开心的看向她,“小姐,这是侯爷让厨房特意送来的点心,您现在要吃吗?” 她那种马老爹送的? 元锦意摇头,看着油腻的点心,表示没兴趣,“不想吃!” 小玉只好把点心放在桌上,兴许是看穿元锦意的心思,望了一眼屋外风和日丽的天气,笑着对她说道,“小姐,要不奴婢陪您出去晒晒太阳?” 这个可以有!元锦意立马就站起来,精神头十足。 小玉失笑,带着元锦意走出房间。 元锦意的院子不大,但是有一个小花圃,被粗使丫鬟小秋打理的井井有条,五颜六色的花卉在院子里争先开放着,高低错落,别有格调。 她转动视线,小小的院子口还有一棵大柳树,此刻随着微风摆动着,身上的枝丫带着一丝妩媚,轻轻拂过院墙。 伸手触摸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太阳,元锦意总算心情好了一些。 她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阳光,鲜花,微风的气息,一缕俏皮的发丝从面颊飘过,她伸手来撩开,神了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元锦意,打起精神来,你可是要回家的人。 她拍拍自己的小脸,心中燃起斗志。 前路漫漫未可知,势必要保住现在的安稳。 想了想,她在院子里漫无目地的转悠着,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捏在手里仔细观察起来。 “三姐姐,如此娇艳的花朵,你怎么忍心将它从枝头上摘下来呢!” 好浓的绿茶味道,堪比十年普洱,元锦意还没有回头都能够感受到一股飘散的茶味儿。 只见她身后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婢女,姿态高傲的走进院子,看到面色红润的元锦意时,眼底闪过一抹恼怒。 “唉,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她长得漂亮又一枝独秀呢!”元锦意缓缓转身,脸上洋溢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脸上确实有些震惊。 元锦欣吓得后退一步,脸上的假笑也端不住来,“三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花儿呢!” 怎么笑得这么阴狠,怪吓人的。 元锦欣捏着手帕,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身体幅度而摆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6章 你急了 元锦意微笑,态度温和,“是啊,难道我不是在跟妹妹说花吗?” “好吧,三姐姐,你高兴就好,欣儿得知你病好了,特意来看望你的!”元锦欣怔了一下,想起今日出门姨娘交代的目的,连忙转移话题。 一朵花而已,爱怎么弄怎么弄吧,她才不关心一朵花的死活呢。 元锦意上下打量起这个便宜妹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搞得元锦欣惴惴不安,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疑惑起来。 可元锦意围着她转了一圈,还是摇头。 “怎么了?三姐姐,我裙子上有脏东西吗?”元锦欣转了一个圈,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做出来的如意流彩百褶裙,娇声询问。 她的衣裙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脏东西,出门前她还洒了一些玫瑰花露呢,就是为了在病恹恹的元锦意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精致的一面。 结果没成想她气色居然这么好,搞的她只能拿花撒气了。 元锦意摇头,围着她转了两圈,轻言细语的开口,“不是,我是在看你礼物放哪里的,你不是说来看望我吗?总不会空着手来吧,这样多丢柳姨娘的脸啊!” 身后的小玉差点没有憋住自己的笑容,眼睁睁看着四小姐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就跟唱戏的变脸一样,好笑极了。 元锦欣攥紧手里的手绢,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抱歉,三姐姐,我想着快点见到你,走的有些着急,所以把礼物落下了!” 她心里已经气的不行,好大的脸,居然肖想她的礼物。 这辈子都不可能。 “没关系,明日给我补上就是,我不介意的!”元锦意微笑,豪爽的挥挥手,嘴角嗫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元锦欣气的牙痒痒,险些没忍住,可碍于面子,只得咽下这口气,“那是当然!” 元锦欣站在原地,看着元锦意连坐都不请她进去坐,心里烦躁,可面上还是要保持温柔,手里的手绢都要被她绞成布条了。 她迫于自家姨娘的威压,只好忍着不满,委屈自己,继续开口,“三姐姐,你听说李姨娘的事情了吗?” 元锦意迷茫的摇头,“什么事儿啊?” 难不成这人专门给她讲八卦来了? 元锦欣凑近她,小声的开口,“听说啊,李姨娘是因为夫人害了她的孩子,所以才对柏昇下手的!” “这个我知道!” 元锦意眉头一挑,她在第一现场看的一清二楚呢,不用转述。 元锦欣拧眉,就这反应? 那她还能不能接着说了。 哎呀,真是的,笨死了,都不知道问一句为什么。 元锦欣跺跺脚,只能接着往下说,还特意把她拉到一旁去,像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 “可是三姐姐,李姨娘只是想害柏昇,结果却将你也牵连进去。明明就跟你无冤无仇,要不是因为夫人,你也不会中毒了,听说中了那个毒,以后对身子有影响,会不利子嗣!” 元锦欣声音虽然小声,但是充满引导,话里话外都在往大夫人身上飘。 元锦意沉重的点点头,使劲抓着她的手,一脸惶恐,“是啊,四妹妹,你真聪明!” 聪明到她都没办法形容了。 元锦欣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纤细白嫩的手从元锦意魔掌中挣脱开,疼的她眉头都皱紧了。 看着发呆的元锦意,她气的不行,怎么又发呆,倒是接着往下问原因啊。 搞得她都怀疑元锦意是不是真的变得神志不清了。 不过她依旧要给元锦意心里埋下刺才行。 “这可不是我说的,后院都传遍了,说三姐姐不应该遭受这无妄之灾,都怪大夫人,不修德行,害了你和柏昇!” 元锦欣却一脸难为情,绞着手绢,天真的摇头。 “哦,我还以为是你说的呢,那要不是你说的,我就不上大夫人哪儿告状去了,免得说我瞎说!”元锦意感叹了一下,啧啧两声,还有种颇为遗憾的感觉。 元锦欣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满的开口,“三姐姐,人家也是好心跟你说这件事儿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居然想去大夫人哪儿告她,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她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四妹妹,我这不是怕你受人蒙骗吗?要真是你被人误导,我得赶紧告诉大夫人,让她给你请教习嬷嬷回来,好好教导你啊,免得丢了我们侯府的脸。 毕竟你也知道的,侯府家大业大,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教养的人,你可不能让侯府蒙羞啊!” 元锦意捂着胸口,一脸为她着想的样子,夸张的对元锦欣开口,语气满是关怀,生怕下一秒她就被坏人骗走了一样! 元锦欣有点转不过弯来,还愣了一会儿。 “三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元锦欣急了,一张白皙的小脸变得通红,连带耳根子都红完了。 她愤愤不平的看着元锦意,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元锦意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慢悠悠的说道,“四妹妹,你别急啊,你没做过的事情你急什么,姐姐也是关心你,怕你年纪小,别人骗了你都不知道。” 只是她的眼神充满怀疑,就好像元锦欣做过这种事一样。 “我没急,我没急!”元锦欣气的跳脚,面红耳赤。 她小什么小啊,明明就只比元锦意晚几天出生而已。 身后的婢女见事不妙,赶紧上前抓住她的袖子,用力拽了拽。 “小姐,您出来有一会儿,柳姨娘该担心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外头风大!”她提高声音对元锦欣说道,还抱歉的看了看元锦意,对她微微一福身。 元锦欣这才快速冷静下来,暗自垂眸,记住今日的不满。 “三姐姐,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等她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常态,变得和颜悦色,平静异常。 “这就走了?不再多待一会儿吗?再说,这天气好着呢,那里有风啊!再待会儿吧!”元锦意垫起脚,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落荒而逃,追上去两步,冲她们大喊一声,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元锦欣闻言走得更快了。 等她们离开后,元锦意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古代独有的文化魅力,宅斗吗? 离谱!! 离大谱! 站了这么一会儿,元锦意有些腿麻,干脆让小玉搬一根凳子出来,她要晒会儿太阳。 小玉把凳子搬出来,放在树下,元锦意对她招手,“搬过来!” 她是晒太阳,不是乘凉。 “可是小姐,这日头毒辣,会将您的皮肤晒红的!”小玉举着凳子犹豫的开口。 以往小姐不是最不喜欢晒太阳吗?尤其是在四小姐说,晒太阳会将皮肤变黑后,几乎都是待在屋子里绣花。 “没事!”她看着头顶和煦的阳光,晒黑就晒黑吧,不把太阳晒够,她怎么吸取源力啊。 “好吧!”小玉又把凳子搬过去。 晒着太阳,元锦意能明显感受到身体里的阴寒之气快速消失,浑身变得暖洋洋的。 晒了一会儿,日头逐渐变大,她不得不在小玉急切的目光中回到屋里。 吃过午饭,元锦意待在屋子里复习功课。 她没想到,作为一个现代已经毕业八九年的大龄美少女,到了古代居然还要上学。 没错,这就是小玉告诉她的。 再休息一日,她就要去族学上课。 这是他便宜老爹特意为培养族中学子修建的族学,就在侯府隔壁紧挨着的小独院中。 侯府四女一子也都在族学中上课。 她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字迹,面色逐渐扭曲。 苍天啊,她不想学习。 小玉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还没有注意到元锦意的异常,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小姐,该喝药了哦!” 元锦意哀嚎一声,大有一种想要摆烂的节奏,“小玉,我不想看书啊!” 还喝什么药,让她去死吧。 她不信到了地府还能让她学习。 真是见鬼了。 可没办法,书要看,药也要喝,没有一个逃脱得了。 一个下午,她都在埋头看书,还好原身不算笨,夫子教授的所有东西都记在脑子里的。 她只需要重新温习一遍就可以记起来。 度过浑浑噩噩的一个下午,终于来到晚上,仅是一天,就让元锦意觉得比一辈子的时间还长。 晚饭时,魏姨娘又来了。 不过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仆妇,面色柔和,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髻老气而庄重的盘在脑袋后面,头上只有两根素色银簪,耳朵上也缀着两个银坠子,随着步伐走动,竟然连一丝摇晃都没有。 元锦意起身,学着原身乖巧的给她们问好。 “姨娘,钟嬷嬷!” 魏姨娘见到元锦意,脸上的寒意尽数融化,快步走过来,拉起她的小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诉说着,“姨娘的锦意,可真是一个福星,多亏了你,不然你弟弟就保不住了!” 元锦意窝在她怀里,眼珠子转动,也就是说真的怀孕了。 第7章 吃素祈福 元锦意并不意外,这件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 不过看魏姨娘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吧。 确实和元锦意想的一样,魏姨娘回去就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然后叫来自己的心腹钟嬷嬷,两人开始回想这段时间,院子里有异常的事情。 经过两人仔细检查,问题还不少。 新换的安眠枕头里面有麝香,屋子里有一盆盆栽下面有药渣,经过检查,其中也夹杂某种令孕妇胎象不稳的药物。 还有她穿的衣服上面,香味也跟以前有些不同。 经过这几件事,她很快就查出了自己院子里的叛徒。 只是眼下暂且还未来得及处置那个叛徒, 下午的时候,利用外出巡查铺子的借口,她去看了大夫,确定自己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她又惊又怕,若非女儿的提醒,那她这个孩子岂不是又保不住。 至于为什么要用又,主要是她在生下元锦意后,还有过一次身孕。 可那次她没能保得住,只是喝了一碗鸡汤后,那个孩子就流产了。 因此还伤了身体,导致今后再难有孕。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怀孕。 她必须保住这一胎才行。 以前是她不懂,现在不一样了。 侯爷子嗣稀少,如果有人敢对她下手,那势必会引得侯爷震怒,只要她能得到侯爷的关注,那些人就算想下手,也不敢在明面上。 私底下,她会写信给自己娘家,让他们给她准备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和医女送进来。 如果这样都还能让人钻空子,那就证明她这辈子活该与孩子无缘。 “姨娘,别担心,锦意会保护好你的!”元锦意从她怀里钻出来,笑眯眯的对她开口,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很厉害的模样。 魏姨娘欣慰的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下来,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姨娘相信你,乖孩子!” “摆饭吧!”魏姨娘对屋外的婢女吩咐道。 随着两道青菜,一道豆腐,一道凉拌黄瓜摆上桌,魏姨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转头看向上菜的婢女,语气不怎好,“厨房在为难你们?” 这是人吃的吗?这么清淡,她的锦意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吃这些,能养好身体? 上菜的婢女是魏姨娘院子里的红蕊,她也是一脸气愤的站出来回话,“回姨娘,这些都是大夫人的意思,说小少爷还没有醒过来,全府都必须食素三日给小少爷积福!” “若非三小姐还在我们院子里,恐怕连这道豆腐都没有呢!” 她去领饭菜的时候,也看到了别的院子里的菜,也是两道青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就跟在白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有两个院子的婢女直接跟厨房吵了起来,以为是厨房克扣了自家姨娘的饭菜,结果没成想,竟然是大夫人吩咐的。 魏姨娘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红蕊,轻轻点头,“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们按着吩咐来就是了。 就当帮柏昇积福,希望他早日醒过来!” 说完她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 元锦意没什么感觉,魏姨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不过她心里对大夫人挺无语的。 你儿子生病,让后院这群人跟着吃素积福,估计骂你儿子的比祝福你儿子的还多。 她好笑的摇晃脑袋,也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红蕊退到一旁,垂眸不语,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旁边站着的钟嬷嬷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小贱蹄子,背主的玩意儿自古都没有好下场,等着吧。 吃过晚饭,魏姨娘带着元锦意在院子里散步,倒不是为了消食,只是母女二人日常的习惯罢了。 魏姨娘悄悄给元锦意交代了一些事情,让她最近都不要乱跑,就乖乖待在院子里。 夜晚,躺在床上,元锦意翘着二郎腿看小荷忙进忙出,一会儿端药一会儿端洗脚水的,脸上的关切都要溢出来了。 她眉心一动,看向门口站着的小玉,正紧紧盯着小荷的行动,她嘴角扯了扯,难怪小荷今晚这么殷勤。 不过她得跟小玉说一下,让她别管小荷,这个婢女她会赶走的。 今夜是小玉守夜,元锦意让她将床幔放下来,说昨晚有蚊子吵到她了。 小玉不疑有他,立马就将床幔放了下来,顺带心里还计划明日有空去侯府花园端一盘驱蚊的盆栽回来。 熄了蜡烛,元锦意放缓呼吸,以一个特定的姿势准备入睡。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子越发沉重。 白茫茫的一片浓雾中,元锦意穿着亵衣光脚闯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白雾好像有意识一般退散开来,一排由香火旺盛供奉着的暗红色牌位映入眼帘。 一共五层,摆放着几十个牌位,每个牌位面前有一盏莲花长明灯,烛火时而明亮时而幽暗。 牌位下方摆放着三个蒲团,元锦意走过去,噗通一下跪在蒲团上,挺直腰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她双手结出一道生疏的道印,额头正中间闪一道红光。 就在她闭目结印时,旁边的蒲团上出现一个穿着青色袍子,鹤发童颜的老道身影。 正当元老道还在疑惑谁用寰宇之境召唤他时,一个陌生身影猛地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哀嚎,那声音,就跟杀猪没啥两样,吓了他一跳, 他当即凝结一道雷印就要劈过去,何方鼠辈想要谋害他吗? 谁知那人大叫起来,“外公,救我啊!救命啊!” 元老道身形一僵,手里的雷印尽数散去,连忙把地上的人拎起来。 “乖孙儿?”看着眼前面容稚嫩又陌生的小姑娘,元老道心口一痛。 能这样叫他的人世上只有一个。 可元老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小身板,又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就是在寰宇之境中。 元锦意抹了一把眼泪,抓住那老道的胳膊,使劲点头,“外公,是我啊,我是锦意!” 呜呜呜,亲人呐! 她总算看到希望了。 元老道扶着站好,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不想学术法就哭,打滚撒泼。 “锦意!!”元老道提高声音,眼睛瞪得老大。 “你怎么回事?你的魂体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分明就不是锦意的魂体啊。 看着就是个几岁小孩模样,元老道百思不得其解,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眉头紧皱。 “别提了,外公,你快算一下我的身体火化了没有?”元锦意拽着他的袖子,大喊大叫起来。 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她的身体被火花了,那她就回不去了啊。 “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啊!”元老道两眼无神,脑子发懵,不过手里却是快速掐算起来。 他好好的一个乖孙儿,怎么几个月没见,就变了一个人了呢。 元锦意哀嚎一声,想起自己的倒霉事儿就觉得丢人,“我不知道啊!” 她就记得自己熬夜看了一会儿小说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没火化,没火化,在医院里呢!”元老道紧锁的眉头不曾舒展开半分,掐算完后赶紧对面前的小祖宗开口。 元锦意这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诉了元老道自己的遭遇。 “这么说,你现在在别的时空?”元老道听完元锦意的解惑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她的小脸。 元锦意无奈点头。 他一巴掌拍在元锦意背后,扯着大嗓门没好气的开口,“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连自己的魂体都固定不住,你出去别说是我元奉天的孙女!” “嗷!”元锦意捂着自己的背,眼泪汪汪。 她知道错了,只要她能回去,别说让她学习术法了,就是让她一辈子单身都行啊。 “我先就算是想承认我也回不去啊!外公,赶紧想办法救我啊,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 元锦意一看元老道生气了,连忙开口祈求,扯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儿的摇晃。 元奉天叹口气,面如菜色,拿出自己的法器,“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再给你想办法吗?” 不孝女生出个一个不孝孙女,一个跟人私奔,一个不求上进,他这一辈子都被这两个小东西给毁了。 他元奉天的一世英明啊。 他之前就算出不孝孙女命里有一劫,可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劫啊。 叹口气,他赶紧思索起来。 元锦意见状只好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看着自家外公想办法。 说起元锦意的身世,她出自蓝星二十一世纪一个传承术士家族,说是家族,其实就只剩她外公,她舅,她三个人。 她从小在道术一途就天赋异禀,可惜吃不了学习术法的苦,外公又溺爱她,导致她魂魄离体之时都还是个半吊子。 元老道思索良久,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好办法,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件。 第8章 老夫人 元锦意看着一脸忧愁的外公,从蒲团上站起来,面色微白,“外公,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啊?” “不会的,外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元老道紧紧抓住自己的法器,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团,心里难过极了。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曾显露分毫,一个劲的宽慰她。 元锦意点头,有希望就好。 她是真的不想待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空调、乙游,她怎么活下去啊。 “你放心,外公会尽快想办法的,既然你的魂体过得去,那就一定回的来!”元老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看她这么颓废,拍拍她的肩膀,大嗓门里满是肯定。 “嗯!我相信外公!”元锦意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 元老道深吸一口气,仔细叮嘱道,“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用寰宇之境找外公,不过我看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好好将脑袋中的术法捡起来,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果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元老道从来没有这么不放心过。 毕竟两人不在同一个时空,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连施救都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元锦意也只能再次点头说好。 其实外公提醒的很对,像她这个啥也不会的废柴想要在古代后院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元老道又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这才不舍的离开了寰宇之境。 元锦意心里烦躁,靠着香火台,看着自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不满的吐槽道,“你说你们,我以前把你们照顾的多好,看到我身陷囫囵也不知道搭把手,等我回去后,就把你们的牌位当成柴砍来烧” 还没有等她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将她从寰宇之境里踢了出来。 (列祖列宗:好意思说,你小时候拿我牌位泡水里用钢丝球擦!) 元锦意打了一个激灵从梦境中醒来,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至于操心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不过她怎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天刚亮,元锦意就被小玉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起来。 上午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还要去探望没醒的元柏昇,事情多着呢,没给她半点赖床的机会。 吃过清粥小菜搭配的早饭,元锦意摸着半饱的肚子,捡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这才小跑到门口。 魏姨娘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一会儿去见你祖母,可不能这样风风火火!”魏姨娘看着跑起来连步摇都要甩出去的元锦意,呵斥的话刚到嘴边,还是收回去了。 她耐心的叮嘱着,用手绢替她擦擦小嘴,又将她头上的步摇扶正,理了理衣服后,这才带着她前往侯府老夫人的院子。 元锦意跟随着魏姨娘的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嘴里的点心还没有吞下去。 一路往东边走,元锦意就能明显感觉到环境的变化,她住的院子对比起老夫人的院子,简直就跟茅草屋似的。 只见老夫人的院子里花坛盆景,藤萝翠竹,一应俱全。 宽阔的八角云纹石板从进门铺到主屋,回廊蜿蜒,假山怪石,点缀其间。 还有那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元锦意那叫一个羡慕,魏姨娘站在一旁轻咳一声,她立即收回视线。 看到她跟魏姨娘的身影,台阶上当即就有一个婢女走出来,对着她们微微福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声音清脆,“见过三小姐,魏姨娘,老夫人正说起你们呢!” 魏姨娘只是轻轻的点头,对她笑了一下。 婢女素手掀开主屋的竹帘,半弯纤腰,请她们进去。 元锦意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扑鼻的脂粉香味,她鼻尖微动,赶紧用手绢掩住口鼻,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屋子里一群莺莺燕燕,魏姨娘面不改色,只是端着温柔的笑容,走到屋子中间。 “妾身魏氏见过老夫人!” 元锦意紧随其后,半蹲身子,嗓音稚嫩的开口。 “孙女儿见过祖母,请祖母安!” 上首满鬓银丝,头戴黑色多宝抹额的老妇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对元锦意伸出手。 “快起来,快起来,锦意,快来祖母瞧瞧,这小脸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元锦意优雅起身,快走两步,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腼腆一笑扑到老妇怀中,“祖母,我已经好多了!” 大手轻抚她的发髻,端详着她的小脸,面容和蔼,“祖母瞧瞧,可怜见儿的,脸色这么不好。 绿舞,等会儿将我库房中的那只十年老参送到三小姐屋子里去!” “是!”绿舞正是刚才迎接她们的婢女。 “多谢老夫人!”魏姨娘诚惶诚恐的对老夫人道谢,面露感动之色,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旁边坐下。 老夫人握着元锦意的手,眉眼温和,逗弄了她两下,这才让她去魏姨娘身边坐着。 元锦意一坐下就察觉到一股不善的视线,她扭头一看,对上元锦欣还没有收回去的嫉妒眼神。 元锦欣连忙把头扭开,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帕。 元锦意无心搭理她,只是悄咪咪的打量起这屋子里的一群女人。 只见老夫人这宽敞的屋子两侧站满一群姝色娇艳的年轻女子,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漂亮。 她那便宜老爹就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喜欢不停的往侯府纳小妾。 这里少说也有十几人,甚至有一大半她都没有见过,眼熟的就只有旁边这些坐着进府早的姨娘,至于剩下的一些通房,则是连请安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元锦意走神时,旁边的柳姨娘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声音低落的开口。 “老夫人,恕妾身多嘴,别说三小姐了,按大夫人这样吩咐厨房的份例,再过两日我们这些姐妹也快面色不好了!” 柳姨娘是四小姐元锦欣的亲娘,面容娇媚,声音柔美,进府这么多年都还深得侯爷宠爱,所以说话时也带着一股子傲气。 第9章 醒来 她环顾屋里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其他姨娘,面容染上一份哀愁,帕子挡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妾身吃素没关系,可三小姐,四小姐还小,要是耽误她们长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魏姨娘眼角抽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姨娘,心里无语。 “哦?发生了何事?”老夫人抓起桌子上的佛珠,脸上的笑意减退了三分,疑惑的看着众人。 她才回府,又给她闹什么幺蛾子。 魏姨娘本不想开口的,可谁让柳姨娘牵扯上了自己女儿,她不得不站出来,柳眉一挑,轻言细语的说道,“回老夫人,昨日起,大夫人吩咐厨房,后院皆食素三日,为小少爷祈福。 妾身觉得并无不妥,三小姐身为姐姐,为小少爷祈福也是应该的。倒是柳妹妹,可能平日里口味重,暂时还不能适应吧!” 老夫人眉头一皱,吃素做什么?昇哥儿病了请大夫就是。 这个罗氏,真是拎不清孰重孰轻。 柳姨娘一怔,魏氏今日吃错药了,居然敢出声反驳。 可还没有等她再次开口,屋外的帘子被掀开,婢女请安的声音传来,“见过二小姐!” 众人放眼望去,一道淡蓝色身影急冲冲的走进来,先是恭敬的给老夫人请安,然后走到柳姨娘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柳姨娘是对我娘的吩咐有意见吗?” 食素三日都不能接受,又不是让她吃一个月。 元锦莲面带不悦的瞪着她,眼神恨不得将她戳穿一般。 柳姨娘眼神一闪,赶紧站起来赔不是,“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担心两位小姐的身子!” 元锦意看向这位脾气素来火爆的二姐,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莲儿!”另一道呵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一抹嫩黄色纤细身影轻移莲步,缓缓走进屋中,嗔怪的看了元锦莲一眼。 “锦潇见过祖母,请祖母安!”面容精致的少女微笑着走到老夫人面前,微微屈膝,动人的嗓音婉转如同黄莺出谷,一席鹅黄轻纱在臂弯随风摆动,看着飘逸至极。 老夫人一笑,眼里都是对这个大孙女儿的满意之色,“锦潇来了,快坐吧!” 元锦莲收回自己不满的视线,走到老夫人身边,委屈的开口,“祖母,您都不知道弟弟现在有多不好,娘亲不过是让她们吃素三天而已,一个个的就跟您抱怨,简直没把娘亲放在眼里!” 元锦莲努嘴,娇俏的脸上满是难过,不知道是心疼她娘还是心疼她弟弟。 老夫人伸手拉过她的小手,面容慈爱,轻声教诲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柳姨娘是你长辈,不可如此大呼小叫!” 身为侯府嫡女,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她不敬庶母,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可以允许元锦莲在她面前放肆,可若是以后参加宫宴或者其他什么的,这样放肆可不好。 元锦莲还是比较惧怕自家祖母威严的,连忙乖巧的点头,收起脸上的不满。 元锦潇坐下来后,身后的婢女立马送上她喜欢的点心,她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元锦意,“三妹妹,这几日身体可有好一些?怎么不在屋子里多休息几日!” 她的话不轻不重,却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元锦意抬头,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温顺的回答,“多谢大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她好的很,要不是为了看起来虚弱一些,混淆视线,她现在都能冲出去跑十圈。 元锦潇点头,温和一笑,“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她看见元锦意就想到自家小弟,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就因为三妹年岁大,身体好些吗? 元锦潇心里略微难受,环视一圈姨娘们,娘亲近日的关注都在柏昇身上,后院这群女人又要不安生了。 元锦莲坐下来,也打量起元锦意,不是说这个三妹妹神志不清了吗?怎么这会儿看着挺正常的啊。 柳姨娘干巴巴的站在一旁,老夫人对她挥挥手,让她坐下。 看着一屋子的女子,老夫人拨动手里的佛珠缓缓开口,“如今容慧分身乏术,侯府中馈暂时由我掌管,你们没事也不用来请安,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吃穿用度一概不会少你们的,不过不该有的心思别由,若是让我发现,可就不是家法惩治那么简单了!” 容慧是侯府大夫人的闺名,今日并未来请安。 随着老夫人的话说完,元锦意发现由不少女子眼底都泛着愤怒的光芒,似乎对这个侯府夫人十分不满。 老夫人这番敲打也是仔细思量过的,现在侯府唯一的嫡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时要是有谁想要出手害他,简直是防不胜防。 为了避免她们这种小心思,她直接让她们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柳姨娘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芒,别人没看到,但是元锦意却看的清清楚楚。 “锦意和魏姨娘留下,其余人都先回去吧!”老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们,开始撵人了。 “妾身告退!”随着一阵香风散去,屋子里的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 元锦潇也带着元锦莲离开了,元锦莲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元锦意,眼神有些奇怪。 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递给一旁的嬷嬷,魏姨娘连忙走过去,伸手扶着老夫人,换了个亲切的称呼,“姨母,慢些!” 老夫人放松了一些,笑盈盈的看着魏姨娘,拍拍她的手,“这些日子在府中辛苦你了!” “不辛苦,姨母!”魏姨娘抿嘴摇摇头,声音柔和无比。 老夫人看着自家侄女儿稍显疲惫的神态,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早知道就带着她跟锦意一同去寺庙了。 罢了,后面再让人给她送些衣裳首饰去补偿一番。 “烟儿,锦意,跟我一同去看看柏昇吧!” 老夫人昨日回来时便去看望过一次,到底是侯府唯一的嫡孙,在她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魏姨娘自然附和着点头,元锦意默默跟在她们两人背后。 元柏昇因为还小,没有单独开辟院子独住,眼下还是住在大夫人偏院中的。 一踏进大夫人的院子,浓郁的药味就让魏姨娘心头有些作呕,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她都快憋不住了。 老夫人看着在元柏昇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下人,个个谨小慎微,努力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碗声,侯府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下人们同时瑟缩了一下,“一群废物,怎么看着少爷的?晚上也不知道把窗户关上!”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每晚睡觉前都会检查窗户的,可昨晚” 颤颤巍巍的解释声尤为苍白,下一秒,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啪!” “昨晚什么昨晚,小贱蹄子,本夫人对你们不薄吧,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的柏昇!”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害少爷啊!” 屋子里传来女人愤怒的质问,以及不停的巴掌声,老夫人她们站在大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有被下人察觉,她身边的嬷嬷想要进去通传,却被她挥手制止。 直到一个婢女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从屋子里拖出来,这群人才发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老夫人。 她们惊慌的跪下,声音都在哆嗦。 “见过老夫人!” 大夫人罗氏闻声一惊,连忙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理了理衣裙,快步走出来,心虚的低下头,“儿媳见过母亲!” “妾身见过夫人!” “锦意见过母亲!” 魏姨娘和元锦意也蹲下来给她请安。 罗氏半蹲着,老夫人没有发话让她起来,只是扶着魏姨娘的手走进屋子里。 罗氏身边的嬷嬷悄悄对着那两个粗使婆子一挥手,昏过去的婢女还是被带走了。 “起来吧!”等老夫人看了一眼元柏昇后落座了,才悠悠的开口。 罗氏腿脚一软,差点没有站住,还是一旁的嬷嬷扶住了她。 老夫人眼神犀利,盯着罗氏憔悴的脸庞,声音中带着一股质问,“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将婢女打成这样,成何体统,圣人和皇后都不曾这样处置过宫人呢。 “儿媳知错了,母亲,儿媳只是心痛柏昇而已,昨夜那小蹄子让柏昇吹了风,今早起来就发热了!”罗氏噗通一声又跪下来,捂着胸口声泪俱下的解释着。 老夫人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抓着佛珠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魏姨娘看着跪下的罗氏,连忙开口安抚,“姨母,您别动怒!夫人只是爱子心切,并非有意为之,小少爷尚且需要夫人照顾呢!” 老夫人叹口气,隔着屏风看向屋里躺着的元柏昇,心里一揪。 “起来吧,若是再有下次,必定家法处置!” 圣人以仁慈治国,最忌讳朝臣对下人施以私刑。 老夫人对罗氏多有不满,不过还是看在元柏昇的面子上原谅了她这一次。 “多谢母亲,儿媳必定不会再犯了!”罗氏站起来,双目通红,恭敬的点头。 元锦意站在一旁,乖巧的盯着脚尖,目不斜视。 “锦意,去看看你弟弟吧!”老夫人想对罗氏说话,直接让元锦意去看元柏昇,她们则是去了罗氏的主屋。 “好!”元锦意点点头。 罗氏给了照顾元柏昇的下人一个眼神,然后扶着老夫人离开了。 元锦意刚绕过屏风走进来,就看到一个虚无的身影正趴在元柏昇身上。 看着魂体不稳的元柏昇,她轻咳两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趴在元柏昇身上的虚影一惊,连忙从窗户闪了出去。 “小姐,您怎么了?”小玉以为自家小姐看见了小少爷身体不适,连忙出声询问起来。 “不是,药味太浓了,有些难闻!”元锦意看着躺在床上有些躁动不安的元柏昇,微微摇头。 她身后的一个嬷嬷眼神一暗,可不就是难闻嘛,那么多药灌下去都不带醒的。 她们在屋子里待着都觉得不舒服。 元锦意走到元柏昇身边,碍于身后的哪一个嬷嬷在,她不得不装模做样的开口说道,“弟弟,你快点醒过来吧,三姐再也不抢你的点心了!” 小小的嗓音格外稚嫩,她看着元柏昇紧闭的双目,面上担心不已。 不过元锦意的记忆中是对他无感的,毕竟侯府只有他这一个嫡子,所以也养成了他横行霸道的性格,让他吃吃苦也未尝不可。 元锦意想着,注意力没有在元柏昇身上,没有察觉到元柏昇的手指头动了动。 “渴”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元锦意下意识低头,对上元柏昇半睁的绿豆眼。 “少爷醒了!!”身后的嬷嬷猛地惊呼一声,元锦意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元柏昇也是被这一声给吓到,原本还能撑起来的胳膊直接一软。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那嬷嬷激动的大喊大叫,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元柏昇的话,直接往屋外跑去。 元锦意满头黑线,扭头对小玉吩咐道,“给弟弟倒杯水吧!” 真是不靠谱的下人。 小玉点点头,转身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元锦意眼珠子一动,扶起元柏昇,温柔又体贴的开口,“来,喝!” 死小子,一会儿最好有点眼力见,好好感谢她一番。 元柏昇早就渴得不行了,就着元锦意的手大口喝起来,一杯不够还要第二杯。 大夫人紧赶慢赶的跑过来,头上的簪子都跑飞了。 “昇儿!!”她紧紧抓住屏风,看着躺在元锦意怀里的儿子,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 她激动的看着元柏昇,目光灼灼,元锦意赶紧起身让开位置。 “三姐姐,还要喝!”元柏昇脸色惨白的开口,嗓子没有之前那么沙哑了。 大夫人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元柏昇搂紧怀里,眼泪滚滚而下,心有余悸的说道,“柏昇,娘的心肝,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娘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夫人有种抱着失而复得宝贝的感觉,紧紧搂着他,差点没把本就身体虚弱的元柏昇给搂岔气了。 第10章 吸一口 “母亲,快松手,弟弟喘不过来气了!”关键时刻,还是元锦意及时开口提醒道。 大夫人松开手,看着直翻白眼的儿子,心里又是一紧,赶紧给元柏昇顺气,扭头对着身后傻站的婆子大骂,“这这怎么了?蠢货,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婆子赶紧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咳咳咳”元柏昇喘了口大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柏昇?你怎么了?你告诉娘啊!”大夫人脸色大变,慌张的看着自己儿子。 这时,老夫人和魏姨娘也走进来,差点和那婆子撞上。 婆子蹲下请罪后,赶紧跑开,生怕自己慢一秒,自家少爷就断气了。 老夫人看到咳嗽不止的元柏昇,心头一紧,走上前来,“柏昇,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呢?” 罗氏此刻也顾不得老夫人的询问,心急的看着元柏昇,眼泪滚滚而下,“晟儿,你别吓娘啊!” 元锦意心中翻个白眼,她可不是那种身怀圣母心的老好人,既然大夫人不听,她也没办法了。 元柏昇咳着咳着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的晕倒在罗氏怀里。 “啊!”罗氏惊呼一声,心都漏了一拍,看着脸色铁青的元柏昇,她身子一软,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夫人!”罗氏身边的下人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忙成一团。 老夫人面色也不见得有多好,扶着魏姨娘的手都在颤抖。 “还不快去催一催大夫!”她低喝一声,差点自己也要晕过去了。 元锦意赶紧站出来,假装害怕的扑到魏姨娘怀里。 魏姨娘憋着心里的笑意,搂着元锦意,对旁边的婢女吩咐道,“小玉,送三小姐回去休息!” “是!”小玉牵着元锦意的手将她带走了。 魏姨娘扶着老夫人坐下来,眉头紧蹙,“姨母,您先坐着,我去看看大夫人和少爷!” “来人,快去请侯爷过来!”老夫人一看到现在混乱的场景就心里烦躁。 真不知道老侯爷看中罗氏什么,非要彻儿娶她进门,遇到一点事情就自乱阵脚。,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都没有。 元锦意高高兴兴的跟着小玉离开了,她前脚走,后脚元锦潇和元锦莲就闻讯赶来,正好和她错开。 回到自家屋里,元锦意刚坐下,李姨娘的魂体就从窗户口飘进来。 看到李姨娘,元锦意才想起少了点什么。 可当她看到跟在李姨娘身后的那道魂体时,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小玉还在屋子里,元锦意看着她,甜美一笑,眉眼弯弯,“小玉,外面的花开得真漂亮,你去摘一些进来放在屋子里吧!” “好啊,小姐!”小玉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剪刀就走出去了。 李姨娘飘过来,元锦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小声的开口,“你把他带来干嘛?” 不是醒了吗?怎么又魂魄离体了。 “关我什么事,可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是他自己要死了!”李姨娘飘在半空中,眼神委屈巴巴,赶紧和身后的魂体拉开距离。 “你才要死了,你才要死了!”元柏昇的魂体激动的大叫起来,青紫的小脸泛着一股死气。 他虽然才六岁,但也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异常暴躁的冲李姨娘怒吼着。 李姨娘冷笑一笑,不屑的望着他,“用你说,我本来就死了,还是被你娘亲手害死的!” 所以看着元柏昇魂魄离体,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元柏昇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所以,他也要死了? 元柏昇入学也有一年了,听过不少奇闻怪谈,懂得不少,眼下害怕极了。 李姨娘得意极了,飘过来坐在元锦意身边,吸了一口她的气息,餍足的安静下来。 “三小姐,您身上真香!” 李姨娘一靠近元锦意,浑身那种冰冷感就能减轻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离我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元锦意送了她一记眼刀子。 废话,她现在身上有源力,对鬼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丸,能不好闻吗。 李姨娘赶紧和她拉开距离,嘤嘤嘤,三小姐好凶哦! 元柏昇猛地凑到元锦意面前,大喊大叫,“三姐姐,你看得见我是不是?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回去!” “自己回去,候府是你家你还不识路吗?”元锦意才不想送他回去,这么大了,又不是没长腿,她们隔的又不远,两步就回去了。 “我不要,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去找娘,快点,我就要你送我回去!” 元锦意这次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什么德行,不会好好说话就等着吧,小屁孩。 她继续和李姨娘沟通道,“今天我在他屋子里还发现了一道魂体,是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姑娘,你知道是谁吗?” “你说绿酒吗?她是之前照顾五少爷的婢女,就因为打碎了五少爷的一块玉佩,说是被大夫人发卖了!”李姨娘坐在房梁上,晃荡着自己的双腿,脸色阴沉的说道。 绿酒实际上是被打死了。 她昨日去看五少爷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还跟她沟通了一番。 绿酒说自己不会放过大夫人的,干不过大夫人,她就拿小少爷撒气。 她要吸干少爷的阳气,让他下来陪她。 元柏昇害怕的听着李姨娘说话,不断往后退,凶巴巴的看着元锦意,“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让我娘打死你的!” 说完他就直接跑了出去。 元锦意可不会去管一个熊孩子,随便他怎么放狠话,重点是要他活得下来才行。 李姨娘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讥讽的开口,“你看,白眼狼,活该他也去死!” 元锦意扶额,躺在自己的贵妃榻上,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小玉身上,“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现在的 重点可不是元柏昇,她想要知道是谁要害魏姨娘。 “我打听清楚了,是后院的苏姨娘和高姨娘!”李姨娘飘下来,一脸刺激的对元锦意开口,为自己能够打听清楚这件事而感到兴奋。 ?元锦意对这两个姨娘简直陌生到了极点,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看到元锦意满脸纳闷,李姨娘自然当起了解说小能手。 她虽然不认识后院的一干丫鬟,但对后院的一群姨娘还是一清二楚的。 毕竟平日里要打交道,遇到了总不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 “苏姨娘是五年前进府的,就是之前京城最有名的那个花旦,唱戏特别好听的那个!高姨娘是侯爷的下属送来的,进府三年了,她们两个关系比较好,反正生不出儿子嘛,就一直盯着后院,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们立马就知道了!”李姨娘津津有味的说起这两个姨娘,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元锦意觉得搁现代怎么着也是跟她一样的人,吃瓜好手啊。 元锦意盯着李姨娘的脸,还是很疑惑,虽然她很聪明,但不代表什么事情都能猜到啊。 “可我娘怀孕是怎么被她们知道的?” 连她娘自己都不知道的私事儿,竟然先被外人给知道了。 李姨娘面露无奈,挥挥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你娘身边的那个红蕊啊,她早就被高姨娘收买了,不仅如此,高姨娘还收买了后院不少姨娘身边的婢女,就为了防止谁悄悄怀孕!” 她最恨这种背主的东西,一想到自己身边有一个别人的眼线她就难受,虽然吧,她之前身边也有,所以,她就更加憎恨了。 “你娘就是个迷糊人,自己多久没有换洗了也不知道,这不就让人钻了空子嘛!”李姨娘说到这里还有一点遗憾,她还以为那两个婢女是大夫人的人呢。 没想到居然不是,不过她并不觉得可惜,后院里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两个角色,看来侯爷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啊。 她偷听那一天,知道了不少震惊的消息。 消化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完全接受。 元锦意眉头舒展开来,既然知道是谁,那就要好一些了。 她恍惚间注意到李姨娘刚才话里提到的东西,“她们为什么生不出儿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能生,她们生不出来跟我没关系!”李姨娘撇撇嘴,蹲在一旁的桌子旁边,一脸无所谓。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李姨娘的本质就是一个憨憨吧。 “行,我知道了!”她低头思索起来,有些无语,主要是她现在人微言轻,有些事儿不好办啊。 看到元锦意开始撵人,李姨娘不满的嘟嘴,惨白的小脸靠近她,笑眯眯的开口,“三小姐,我都帮您打听到这么多东西了,你总得感谢我一下吧。” “等你头七,我会送你去投胎的!”元锦意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日子,还有五日。 她得想办法让小玉去给她准备一点工具才行。 李姨娘摆摆手,什么投胎不投胎的,她现在不需要这个,“不用,不用,我不想投胎,三小姐,你让我吸一口你身上的气吧,就一口!” 三小姐身上实在是太香了,她已经忍不住了。 “诶,不是,你给我走开,走开!”元锦意吓得往后一倒,手舞足蹈的拒绝着。 李姨娘疯狂的扑过来,不停的吸取着元锦意身上的气息,就跟猥琐男一样,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搞得她最后祭出一道辟邪口诀才将李姨娘给撵开。 想她堂堂元氏大术士的孙女儿,竟然沦落到被鬼欺负的地步,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小姐,你怎么了?”小玉听到元锦意的惊呼赶紧从外面跑进来,紧张兮兮的开口,手里还攥着一把刚剪下来的花。 “没有,没有,我看到一只蚊子了!”元锦意赶紧坐好,假装挥舞了两下手臂,挠挠脖子,略微烦躁的开口。 小玉放下手里的花,擦擦手走到元锦意身边,从她的脂粉匣子里找出一盒小药膏,“婢女给您擦点防蚊的药膏吧,一会儿就去园子里给您搬一盆防蚊草来!” 听着小玉的碎碎念,元锦意心里好笑,只好乖乖的坐在榻上让她给自己擦了一些药膏。 等小玉把花插好,去园子里搬花了,元锦意才将犀利的目光投向角落里。 “怎么样?还吸不吸啊?”她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姨娘,轻哼一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好歹也是元氏一族的天才,虽然是有点不靠谱,但不代表一般的魂体就能对她为所欲为。 “不吸了,不吸了!”李姨娘赶紧摆摆手,惊恐的看着元锦意,本来就惨白的脸现在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白。 元锦意闻着手上淡淡的药香,走到窗户边,面上带着两分娇憨,声音绵软的开口,“我并非是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帮我这一把,等你投胎时,我会想勾魂使者禀明,来世你一定会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安稳度过一辈子的!” 好歹李姨娘也帮过她,她不会这么无情的。 “我知道了!可是我还不想去投胎!” 她还没有看到大夫人得到她的报应,她不甘心。 李姨娘摇晃着脑袋,祈求的看着元锦意。 “七日不去投胎你的魂体就会不稳,你也不想魂飞魄散吧!”元锦意眸光闪烁,眼里清澈无比,轻声提点着李姨娘。 “可绿酒”李姨娘犹豫的咬着嘴唇,绿酒都死了一年了还在这里呢。 她为什么不可以。 元锦意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飞舞的蝴蝶,声音低沉的说道,“绿酒心中有执念,可以支撑她一直存在,但她已经不是普通魂体了,她是怨魂,哪怕以后去投胎都只能为六畜,不能为人,你跟她不一样!” 懂了吗?元锦意看向李姨娘,她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 看着眼前自信慢慢,浑身散发着独特气场的小姑娘,李姨娘眼底飘过一抹疑惑,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 “您您不是三小姐吧?” 从前的三小姐只是一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种气势,也说不出这种话。 元锦意整理了一下袖子,眉头一动,“你觉得我是就是!” 反正现在没人可以证明她不是。 李姨娘歪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 “好吧,那我岂不是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李姨娘也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两日了。 她真的有点不甘心。 见她眉眼耷拉着,元锦意也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嗯,想想你要做什么吧!” 她不过才二十岁出头,鲜花一般的年纪,便就此凋零,元锦意是颇为同情的,古代后院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11章 座下灵童 李姨娘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我还要去京城最好的酒楼转一圈,看看他们那里最好吃的是什么,我还要去看看我没出生的孩子墓”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的说着,原本愁苦的脸上再次沾染上一份悲痛,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娘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估计还不知道她的噩耗吧,但愿哥哥不会告诉娘这个不好的消息。 如果她没有给少爷下毒就好了,哪怕一辈子困在后院中,至少不会惹娘生气吧。 看李姨娘失神的望着房顶,元锦意摇头,轻言细语的说着,“那你快去吧!” 趁现在有空可以在外面多转悠一圈。 李姨娘站起来,摸着自己发边的珠花,对着元锦意一拜,一个闪身出了屋子。 时间尚早,元锦意开始复习起功课来,她没忘记明天还要去族学。 没过一会儿,魏姨娘带着钟嬷嬷还有婢女红蕊走进院子。 快要进屋的时候,魏姨娘扭头看向身后的红蕊,眉眼中带着一丝郁气,轻声吩咐道,“你就在外面守着!” “是!”红蕊顿住脚步,乖乖的站在门口。 元锦意闻声放下手里的书籍,“姨娘!” 魏姨娘点点头,径直坐在元锦意面前的绣墩上,面上愁绪万千。 钟嬷嬷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声宽慰起来,“小姐,您别难过了!” 看着如此作态的魏姨娘,自幼便照顾她的钟嬷嬷难免也跟着焦心。 魏姨娘摇摇头,发髻上的金色蝴蝶翅膀微微震颤,看着栩栩如生。 她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水,满眼不甘,“嬷嬷,我就是难过,那个女人坏事做尽,没想这个年龄了居然老蚌怀珠!” 一想到刚才府医说的话,简直就是用刀子在戳她肺管子。 还有侯爷那高兴劲儿,不知道还以为大夫人第一次怀孕呢 钟嬷嬷连忙捂着她的嘴,回头看了一下门口,再三叮咛道,“小姐诶,老夫人交代过此事务必保密,您可千万别往外说!” 她心里到现在还揪着呢,要是小姐不是老夫人的侄女儿,估计都要被关起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大夫人再次怀上嫡子,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她这一胎能够平安生下来的。 “再说,您肚子里也有一位少爷呢!”钟嬷嬷赶紧安抚着她,生怕生闷气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不好。 魏姨娘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是我魔怔了,嬷嬷!” 她摸着自己还没有开始显怀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大夫人怀孕这件事,她不往外说也瞒不住,就大夫人院子里的那群蠢货,不是她低估他们,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 她都不用出手,后院有的是人坐不住。 钟嬷嬷松了一口气,欣慰的点头,“小姐,您现在还有三小姐傍身,再平安生下小少爷,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小姐的这一胎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元锦意看着这两人将她当做空气,无所忌惮的说话,嘴角微微一扯,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大夫人居然怀孕了。 要知道大夫人已经三十五了,在古代都是可以当祖母的年纪,这个时候怀孕,风险可想而知。 魏姨娘这才如梦初醒,想到旁边还有元锦意的存在,连忙笑着走到元锦意面前,“锦意,打扰到你看书了吗?” 她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窘态,她忘了这是在自己女儿的屋子里。 她原本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的,可女儿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时告知才是,免得以后遇事无法处理。 “没有,姨娘!”元锦意摇头,娇嫩的面容还没有长开,看着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魏姨娘抓住元锦意的手,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尽数告知给她,“你嫡母有孕的事情切不可外传,还有以后遇到你嫡母要跟她保持距离,不可靠太近,不接触她最好!” 钟嬷嬷也在一旁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大夫也说了,大夫人这一胎胎像不好。 元锦意听话的点头,这些不用说她都知道,不过她不会大意,知道和实际也是有差距的。 魏姨娘现在最忧心的就是怎么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着女儿清澈纯粹的眸子,她拍拍她的小手,“你是个好孩子,很多事情姨娘不说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听话一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姨娘!” 元锦意感受到她手中的温度,竟然有一丝眷恋,她再次使出自己的‘粗糙’演技,娇声对魏姨娘开口,“姨娘怎么知道我有事儿想说呢!” 魏姨娘一怔,拉着元锦意坐下来,笑盈盈的开口,“什么事情呀?” 元锦意看着钟嬷嬷,魏姨娘心领神会,扭头对钟嬷嬷开口,“嬷嬷,你外面等我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元锦意揪着自己的衣角,犹犹豫豫的说道,“姨娘,弟弟说他知道是谁在害他,还让我告诉你呢!” 魏姨娘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紧紧抓住元锦意的小手。 要不是看女儿十分清醒,且又说对了她怀孕的事情,她都想要去请道士来看看了。 压下心底的惊骇,魏姨娘疑惑的开口,“弟弟对你说了什么?” 为了避免元锦意是在说胡话,魏姨娘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弟弟说是高姨娘和苏姨娘在害她,就是你身边的那个红蕊偷偷告诉她们的!”元锦意心里哭笑不得,还好这个借口不是很烂,她想魏姨娘肯定是会相信的。 她十分认真的同魏姨娘说道,绷着小脸,生怕她不相信的样子。 魏姨娘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跌宕起伏?波澜不惊?七上八下? 她总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办法呼出去。 要不是这话从她亲女儿嘴里说出来,她真的要去老夫人的佛堂长跪不起了。 可偏偏红蕊就是被她查出来的叛徒,锦意完全说对了。 魏姨娘感觉自己后背冷汗直冒,她想到那两个姨娘,面容都略微一些模糊。 而且她跟她们之间完全没有来往啊。 “锦意,弟弟怎么告诉你的?”为啥不能直接告诉她呢? 魏姨娘现在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可偏偏无法说出来。 “在梦里啊!”元锦意嘻嘻一笑,活泼可爱的回答着。 “梦里?什么时候,晚上吗?”魏姨娘抓着元锦意的手有些汗涔涔的,该不会是什么邪崇托梦吧。 “对啊,姨娘,你不相信吗?”元锦意明知故问道。 看来他有些高估魏姨娘的胆识了。 魏姨娘对上元锦意那双大眼睛时,下意识点头,可又觉得不对,心里莫名有点发毛。 “姨娘,你不用害怕,弟弟说他是菩萨座下的灵童,想要下凡来玩一玩,所以就选中了你!他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元锦意没办法,只好一通胡编乱造,眼看这个牛是越吹越离谱。 她不禁感叹道,古代人也是不好忽悠的啊! 魏姨娘一听这话,脸色逐渐好转,鼻翼吸啜的厉害,双眼放光,“真的吗?” 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目光格外坚定,稚嫩的嗓音说起慌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我亲眼看到弟弟跟祖母屋子挂的菩萨图上的灵童一模一样!” 对上自家女儿坚定的眸子,魏姨娘心里激动的厉害,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灵童居然是我儿子,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就说怎么这次怀孕没有半点反应,肯定是这孩子怕她受苦。 这么小就知道体贴娘亲了。 以后一定是个聪明孩子。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说话都带着一股颤音,满心欢喜的对元锦意叮嘱道,“好好好,姨娘相信呢!你跟弟弟说,姨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让他别担心,乖乖在肚子里待着!” 元锦意一看效果这么猛,心里不禁又叹口气,要是以后弟弟生下来是个二世祖可怎么办。 但她估计魏姨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二世祖都会觉得是灵童转世。 目送走路都在飘的魏姨娘离开,元锦意忍不住扶额。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她还能接着编。 等小玉把盆栽放在她屋子里,小荷又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首饰匣子,喜气洋洋的开口,“小姐,老夫人给您送了好多首饰来呢!” 小荷把匣子放在元锦意的书桌上,眼底闪过一抹艳羡和贪婪。 元锦意随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白玉雕花耳坠,一对金镯子,一个金戒指,一串粉色珍珠手链,每一件做工看着都非常精致,想来也价格不菲。 侯府家底还是很不错的,元锦意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随意打量几眼,对旁边紧盯着首饰的小荷开口,“写个单子入库吧!” “啊!哦,好的,小姐!”小荷赶紧回神,拿着匣子去一旁整理去了。 元锦意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对她确实还不错,又是送人参又是送首饰的。 可眼下元柏昇还没有醒,大夫人又身怀有孕,这么高调的宠爱 不禁让她阴谋论起来。 元锦意是真的感谢她看的那些宫斗剧和宅斗小说,感谢归感谢,可她现在更想回家了。 她只想当一个简简单单的米虫啊。 小玉端着元锦意的午餐走进来,等她摆好碗筷后看着元锦意,“小姐,可以用饭了!” 正在跟自己思想作斗争的元锦意只好停下来,她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美味可口的食物,两荤两素,都是大菜,表情有些微妙。 早上才给老夫人说了吃素的事情,中午就改变了,速度真快。 也好,她不用跟着吃素了。 吃过午饭,元锦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瞌睡,小玉看着天上的烈日,再看自家神态自若不受半点影响的小姐,脸上布满担忧。 这样晒真的不会把小姐娇嫩的皮肤晒伤吗? 她说给小姐打伞小姐也不同意。 这边小玉焦心不已,四小姐元锦欣的屋子却又乱成一团。 吃过中午饭的元锦欣已经跑了四五次茅厕了,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元锦欣,她的贴身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请柳姨娘和府医。 等柳姨娘过来的时候,元锦欣已经面色惨白浑身虚脱的躺在床上。 柳姨娘看着虚弱不已的元锦欣,走到外屋,大声训斥起来,随手砸碎桌子上的茶杯,“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大夫怎么还没来!”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去请大夫,难道想要她女儿的命不成? 元锦欣的婢女银翘噗通一声跪下来,大惊失色的回答,“姨娘,不是的,奴婢已经去请大夫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小姐吃过午膳后就开始拉肚子!” 她也奇怪啊,小姐身子一向是最好的,怎么今日吃了午膳就开始拉肚子。 柳姨娘面色凝重,揪着自己的手帕,“你说什么?” 难不成也有人给欣儿下毒? 她面色大变,震惊的看着银翘,心中怒火难平。 章府医在元锦欣另一个婢女的催促下,拎着药箱赶来了。 他刚去看了小少爷,又看了大夫人,现在又来看四小姐,他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这么忙碌过。 整个人就跟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柳姨娘,四小姐在哪儿呢?”喘了口气,年迈的章府医看向柳姨娘,微微一拱手手,询问起来。 银翘连忙站起来,带着章府医绕过屏风走向屋内,“章府医,您快去瞧瞧我家小姐吧!” 柳姨娘也不顾那么多了,紧跟进去。 章大夫走进去刚要给元锦欣诊脉,元锦欣捂着绞痛的肚子脸色一变,旁边的嬷嬷见状赶紧掀开被子扶着元锦欣起来,“章大夫,您稍等一下,我家小姐又要出恭了!” 元锦欣脸皮薄,面上顿时染上几分红晕,掐了一把自己的嬷嬷,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后面跑去。 为了将就元锦欣,婢女特意把恭桶挪到屋子后面的隔间中,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在整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里。 第12章 奴大欺主 柳姨娘神情尴尬的捂着鼻子,眼神里满是无奈的开口,“章府医,你外面去等一下吧!” 顺带帮她看看中午的食物有没有问题。 章府医强忍尴尬,提着药箱往外走,步伐都快了两分。 恭桶上的元锦欣咬紧嘴唇,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角,满脸通红。 她何时这样尴尬过,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等章府医给元锦欣诊断过后,确定她没有中毒,只是中午的食物过于油腻,导致的寻常拉肚子,他开一剂汤药喝了就能好。 柳姨娘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转身回到屋子里看元锦欣。 屋子里的恶臭已经被一股花香覆盖,元锦欣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小声的哭泣着,婢女再一旁轻声安慰道。 “哭什么,瞧你那点儿出息!”柳姨娘坐在元锦欣床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语气生硬的说道。 不就是出了一点丑吗,这些都是下人,谁敢说出去。 元锦欣抢过被子继续哭泣着,她就是难过嘛。 柳姨娘歪头,眼神一凛,抓住元锦欣的肩膀,猛地从她头上拔下来一根金簪子,表情严肃的询问着,“这是哪里来的?” 她看这簪子的成色还有款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女儿的东西。 元锦欣别过头去没有理会她,抽抽搭搭的捂着被子继续哭。 旁边的银翘赶紧小声解释起来,“姨娘,这是老夫人送过来的,说是马上要入夏了,给小姐添置的新首饰!” 她看小姐喜欢,就给小姐簪上了,还出去园子里转了一圈呢。 柳姨娘一愣,眼神凶狠的斜了银翘一眼,厉声呵斥道,“小蹄子,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上一边跪着去,谁让你给小姐吃那么油腻的食物的,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是!”银翘把头低下来,不再辩解,准备自己出去跪着。 元锦欣猛地坐起来,抢过柳姨娘手里的簪子,声音沙哑的嘶吼道,“站住,跪什么跪,银翘是我的婢女,姨娘凭什么处罚她!” 要怪也是怪今天中午做饭的厨子,跟银翘有什么关系。 “四小姐,我是你娘,你说凭什么!”柳姨娘一看自家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婢女顶撞她,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想着她现在身子虚弱,她的巴掌肯定就已经落下来了。 “小姐,都是奴婢的不好,奴婢这就出去跪着,您别跟柳姨娘置气!”银翘心里一暖,但是赶紧跪下来,生怕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再次升级。 “还不快滚出去!”柳姨娘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定,眼神愤怒的看向银翘,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脾气。 “银翘,银翘”元锦欣看着自己的婢女被赶出去,脸色立马不好了,她不满的看着柳姨娘,一双肖似柳姨娘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元锦欣的嬷嬷闻声端着药走进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把药放在床边,小声的劝慰起来,“小姐,您怎可跟自己的亲娘置气呢,柳姨娘听说您不好,立马就赶过来了,柳姨娘也是担心您啊!” 元锦欣撇嘴,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开口,“她才不关心我呢!” 元锦意那天吐血了,她可是看着魏姨娘抱着她哭的死去活来,那一刻,她真想吐血的是她,毕竟她姨娘都从来没有这么抱过她。 柳姨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使劲戳着她的额头,生气的站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我走还不行吗?”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货出来,要是能像大小姐那样聪慧过人该多好,她也不用操心这么多。 柳姨娘生气的甩着手绢离开了,元锦欣的贴身嬷嬷华嬷嬷赶紧查看起元锦欣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您别跟姨娘置气,再怎么说那也是您的亲娘啊!” “连银翘都知道安慰我,她就只知道责怪我!”元锦欣气闷的扑进华嬷嬷怀里,嘤嘤嘤的哭起来,无助极了。 “好小姐,快别哭了,咱们把药喝了早点好起来才是!”华嬷嬷心疼又无奈,拍拍她的背脊,轻言细语的说着。 等章府医离开后,侯府后院都知道四小姐生病的事情了。 元锦意旁若无人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名中年仆妇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走进来。 她一看小玉站在树下伸头探脑的模样,略微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大变,抬手一巴掌拍在小玉后背上,凶巴巴的训斥起来,“小玉,你怎么照顾小姐的,这日头怎么能在太阳底下晒着呢!” 小玉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委屈的解释起来,“王嬷嬷,是小姐说想晒会儿太阳的!” 她还不想小姐这样晒太阳呢,可有什么办法。 王嬷嬷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扭着腰肢大步走向元锦意,人未至声先到,“三小姐,快些进屋去,这么大的太阳要是把您的皮肤晒坏了怎么办?” 元锦意从她给小玉一巴掌开始就已经注意到她,这便是‘她’的贴身嬷嬷。 可完全没有她记忆中老实憨厚的模样,反而给人一种极度轻浮的感觉,她不喜欢。 而且她不是昨日就该回府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嬷嬷,我就像晒会儿太阳,不碍事的!”元锦意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回答着。 她想着再观察一下,万一是她观察错了人呢。 王嬷嬷却是不依,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屋子里拽,声音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意味,“小姐,您怎么忘了,是谁要跟四小姐比谁皮肤白的!” 如铁箍般的大掌抓得她的胳膊生疼,元锦意一把推开她,娇憨的面上有些不悦,“王嬷嬷,我说了我要晒会儿太阳!” 放手,抓的疼死人了。 王嬷嬷没有防备,竟然被元锦意直接推倒在地,她错愕的望着元锦意,眼里满是惊讶。 小玉赶紧跑过来,将王嬷嬷扶起来后,站到元锦意身边,焦急的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三小姐如今大了,脾气也大了,老奴是说不得您了!”王嬷嬷伤心的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捂着胸口活像被欺负了一样。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元锦意这两日心情本就不好,根本不会惯着这种人,迎头就给她怼上去。 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听着都反胃。 她现在好歹也是一个侯府的小姐,虽说是庶出,但怎么也要比一般下人高贵吧。 元锦意冷眼看过去,柳眉一挑,迈开步子往外走,“小玉,走,我们找姨娘去!” 小玉一脸懵的跟上元锦意,回头看了原地傻站着的王嬷嬷一眼,无奈皱眉。 等元锦意出了院子,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拦住她的。 她赶紧追上去,却碰到从外面走回来的小荷,她抓住小荷的的手,“小荷,这两日小姐怎么了?” 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的,今个儿怎么回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小荷被吓了一跳,急忙抽回自己快要戳成筛子的小手,吹了两口气,有些憋闷的开口,“王嬷嬷,你回来了?小姐,小姐前两日中毒了啊!” 王嬷嬷一头雾水,中毒?小姐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像是中毒吗? 哎呀,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拍巴掌追上去。 小姐肯定是怪她中毒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生她的气了。 王嬷嬷自以为是的追上去,小荷在后面不解的抠抠脑袋。 可等王嬷嬷追上去的时候,元锦意都在魏姨娘院子里坐下了。 等魏姨娘听过元锦意的吐槽后,捏捏她的小脸,宠溺一笑,“好啦,姨娘知道了,姨娘会让你舅舅给你重新换一个嬷嬷进来的!” 她可不希望自己女儿身边有一个脾气比小姐还大的下人。 既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就不必待在这里。 “钟嬷嬷,去把王嬷嬷叫进来吧!”魏姨娘扭头对旁边的钟嬷嬷说道。 “是!”钟嬷嬷面带微笑,恭敬的点头。 等她带着低眉顺眼的王嬷嬷进来后,就自动退到一旁。 “老奴见过魏姨娘!”王嬷嬷蹲下来一福身,内心忐忑的开口。 “起来吧!王嬷嬷,你照顾三小姐多久了?”魏姨娘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轻声询问道。 茶杯里冒出来的白烟氤氲,王嬷嬷竟然有点看不清魏姨娘的神情,她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开口,“回姨娘,七年了!” 魏姨娘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呢?王嬷嬷微微抬头看向旁边端坐的三小姐,她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做小姐的主!!” 魏姨娘啪得一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水花四溅,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王嬷嬷吓得立马跪下,慌忙解释着,“姨娘,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三小姐而已,绝对不敢做三小姐的主,实在是日头太大,老奴担心三小姐晒伤了而已!” 魏姨娘拿过自己的手绢擦擦嘴角,又问起另外的事情。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明明向府中告假两日,为何今日下午才回来?” 府中下人必须按照侯府的规矩办事,无事不得私自外出,要是被大夫人发现王嬷嬷晚归半日,她要如何辩解。 魏姨娘眼神敏锐,带着三堂会审的感觉。 “这”王嬷嬷顿时将头挺起来,兴致勃勃的解释着,“姨娘,这确实是老奴的不是,老奴的大儿子今年中了秀才,昨日家中摆席,一时兴起贪杯,误了回府的时辰,本想昨晚回来的,可镇上牛车已经没有了,这才耽误到了今日!” 她的话语中竟还有两分骄傲,说起自己儿子时,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魏姨娘沉思了一下,笑着点点头,“罢了,既然如此,今日就饶过你,你先回去吧,我再跟三小姐说说话!” 她对王嬷嬷摆摆手,笑意不达眼底。 王嬷嬷这才缓缓站起来,面带欣喜的福身告退,“多谢姨娘体恤!” 王嬷嬷昂首挺胸的离开了,魏姨娘转身看向钟嬷嬷,心头不悦的开口,“嬷嬷,你瞧,不过是仗着自己儿子中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敢骑在主子头上来了!” 她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 看来王嬷嬷是不能再留了,敲打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尽早给锦意换一个忠心的嬷嬷进来吧。 钟嬷嬷不知道形容,以前瞧着王嬷嬷也不像是个会犯蠢的,怎么今日这般轻浮。 也不瞧瞧她脚底下踏得是谁家的砖。 “姨娘莫要与她计较,您再叫舅老爷帮小姐再寻一个忠心的嬷嬷进府罢!” 做奴婢的,怎可生出这样的心思,钟嬷嬷没搞懂,也无须搞懂,因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魏姨娘肯定的点点头,正好,让大哥将她所需的人一同送进来吧。 她扭头看向元锦意,“锦意,你先回去,姨娘会尽快将王嬷嬷给换了!”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王嬷嬷这样的人留着也是隐患。 “好,锦意知道了!”元锦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对魏姨娘明媚一笑,带着小玉离开了。 “小姐,您生王嬷嬷的气了?”小玉走在元锦意身后,亦步亦趋,弱弱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随手摘下路边支出来的鲜花,似笑非笑的对小玉开口,“小玉,看事情不要看表面!” 看来小玉也得好好培训培训了,但愿魏姨娘给她新找的嬷嬷能心思细腻点。 小玉抓抓脑袋,不再询问。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继续晒她的太阳,王嬷嬷脸色讪讪的站在屋檐下,听着小荷给她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等夜晚熄灯,元锦意才卸下一天的伪装,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好累啊,她装不下去了。 她好想回家。 她可以用她一辈子不看宫斗剧,宅斗小说来换取她回现代的机会吗? 想起她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她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那些穿越者,可以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干到宠妃,甚至是皇后的位置,那心眼子,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第13章 上学 她不行啊,她就是一条咸鱼。 元锦意在叹了一万口气后,摆着特定的姿势进入了睡梦中。 顺利进入寰宇之境后,元锦意从香火案上拿起一本金光闪闪的术法书,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认命的复习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念叨,“祖师爷保佑,快点让我回去吧!”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在她进入梦乡后没多久,一抹绿色身影犹入无人之境一般从窗户外飘进来,站在元锦意的床边,目光里满是憎恨。 绿色身影歪着只剩下皮肉连着的脖子,幽幽的开口,“你敢阻拦我,那我就对你下手好了!” 说着她就朝熟睡中的元锦意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仿佛想一口将她吞噬掉一样。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元锦意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虚影一下子被击翻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啊!”绿色身影发出痛苦的嚎叫,脑袋跟身躯直接分家,脑袋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听到声音闯进来的李姨娘一看,吓得直往屋顶飘,忍不住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地上的脑袋滚了几圈后停下,剩下的身躯手脚并用,在地上寻找起来,“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呢?” “三小姐救命啊,有鬼啊,有鬼!”李姨娘扒拉着房梁大吼大叫,嗓子都要冒烟了。 两个鬼,你叫你的救命,我找我得头,就在屋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熟睡中的小玉顿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嗯,窗户是关着的,嗯,小姐是盖着被子的,她又继续睡过去。 等李姨娘稳住了心神,绿色身影找回了自己的脑袋,两个相识的鬼面面相觑。 “李姨娘?” “绿酒!” 李姨娘从房梁上飘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将绿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在这里做什么?” 绿酒咔嚓咔嚓两声把自己的脖子复位后,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我来找她算账的!” 她指着床上的元锦意,眼里再次充满愤恨。 李姨娘眉眼间闪过一丝阴翳,咳嗽两声不解的询问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三小姐是好人!” 绿酒不会昏头了吧。 “不可能,她今天看见我吸元柏昇的阳气,还赶我走!”绿酒恢复了正常面容,看着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模样,脸上稚气未消,十分不服气的模样。 “不对啊,她能看到我?”绿酒猛地又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鬼,人是看不到鬼的。 她嘴里嘟囔着,两根手指头不停搅动,小脸充满疑虑,“她怎么会看得到我呢?” 李姨娘感受到绿酒身上的寒意,往后退了一些,坐在凳子上,“三小姐好像天生阴阳眼,能够看到我们,有啥问题吗?” “你知道?”绿酒飘过来,坐在李姨娘身边,眉头一皱。 怎么感觉她们很熟的样子呢。 “对啊,三小姐知道你我的存在!”李姨娘傲娇的开口说道,好像认识元锦意很不得了的样子。 绿酒沉默片刻,“真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可以看到她们呢吧。 李姨娘娇羞一笑,轻轻点头,“对了绿酒,明日跟我一起上街转转吧,别一直待在侯府里了!” 外面的世界和她还没有进府时一摸一样,热闹非凡,充满人气。 绿酒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摇头,好不容易生上去的脑袋又快被甩下来了。 “上街?不,我不去,我要让元柏昇不得好死!” 她说着就要冲出了元锦意的房间。 李姨娘伸手想要拦住她,挥舞着自己的手绢,轻启惨白的唇瓣,“你别去了,小少爷都已经魂魄离体了!” 都不用她出手,估计也活不了几日了。 绿酒停下脚步,惊讶的扭头过来,眼底闪过一抹狂喜,来到李姨娘面前,抓着她的袖子使劲晃荡着,“你没骗我吧?” 这一日,终于要来了吗? 李姨娘被她灼热的眼神刺激到,连忙点点头。 她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绿酒高兴不已,哈哈大笑起来,屋子里顿时狂风大作,吹得纱帐和床幔飘飞。 李姨娘感受着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别笑了,三小姐脾气不好,一会儿醒了会收拾你的!” 千万别再三小姐面前放肆,李姨娘深有体会。 绿酒眨眨眼,挣开她的手,愤愤不平的开出声,“这些少爷小姐有几个是脾气好的,哼,不说了,李姨娘,我要去看着元柏昇断气才行!” “诶诶诶”李姨娘看着绿酒飘走,想追也追不上了,只好叹了口气,找了个角落蹲着。 次日,小玉醒来看着稍显凌乱的屋子,迷惑的摸摸脑袋,这是怎么了?昨晚睡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还是说她昨晚没有感受错,外面刮大风了? 顾不得这些了,她快速将自己拾掇拾掇,叫自家小姐起床了。 元锦意顶着有些炸毛的脑袋坐在床边,等小玉给她穿衣服洗脸,双眼无神。 天都还没有亮呢,这么早起床,以后不会每日都这样吧? 趁着小玉倒水的时机,李姨娘从角落里飘过来,“三小姐,三小姐?” 元锦意没有搭理她,一个劲儿的走神,自顾自的呆坐着。 李姨娘在她面前挥挥手绢,表情疑惑,“三小姐?” 怎么回事?莫不是痴呆了? 等小玉给她梳好头发后,元锦意咬着水晶虾饺扭头看向旁边抓耳挠腮的李姨娘,“说!” 有屁快放! “我还以为三小姐您看不到我呢!”李姨娘面色一喜,哀怨的看着她。 “昨晚绿酒来过,您知道吗?” 绿酒?元锦意想了一下,昨晚在寰宇之境时,好像是有一只鬼物试图攻击她来着,但被她护身的源力给击退了。 她点点头。 李姨娘呼出一口气,试探的叮嘱道,“绿酒估计已经神志不清了,您可一定要注意一些!” 她怕绿酒会来找三小姐的麻烦。 “你说谁神志不清呢!”就在这时,一道气鼓鼓的声音插进来。 李姨娘猛地回头,就看到绿酒双手叉腰,一脸不爽的站在她身后。 “没没说你!”被抓包了! 李姨娘从心的表示自己都是乱说的。 绿酒哼哼两声,飘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着她的脸斥责道,“李姨娘,亏我还以为你是跟我一伙的!” “我跟你不是一伙的”李姨娘心虚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元锦意,小声的嘀咕道。 元锦意这边已经放下筷子,跟着小玉走出院子,等她们慢慢争吧。 出了侯府大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她有种走进清明上河图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古拙气息很好的诠释了身临其境这个词。 站在她这个位置,还能隐约看到隐藏在雾霭中的城墙高楼。 “小姐?”小玉走了两步才发现身后的元锦意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去,见元锦意对着街上热闹的场景露出一丝向往,连忙叫了她一声。 “小姐,您要是想出去玩儿,等下学之后可以出去走走的!” 北秦民风开放,对世家小姐管束并没有那么严苛,只要想出门,除了半夜随时都可以,再者,梁安城也是北秦最安全的地方,随处可见巡逻的禁卫军,根本不敢有人造次。 元锦意点点头,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往族学走去,穿过一条宽敞的巷子,来到挂着元氏族学的大门前。 门口左面停了一排的马车,两三个跟元锦意一样精神萎靡的男孩踩着下人的背脊从马车上走下来,认命的走进族学中。 接过小玉递来的书袋子,元锦意也跟着走进去。 族学并不大,但胜在环境清幽,位置绝佳,百年来出过不少进士,包括现在的淮安侯府当家人元彻这位探花郎,在梁安城可是声名鹊起。 周边不少和淮安侯有交情的官员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 所以,元氏族学的学生不少,总共开设甲乙丙丁四个班,六位男夫子,两位女夫子,分别教授不同的课程。 元锦意今年开春刚摆脱和一群萝卜头识字练字的丁班,进入丙班。 今年丙班并没有多少学子,元锦意和元锦欣,元锦莲三姐妹在其中,加上元氏旁系的三位少爷,一位小姐,还有两位其他官员的少爷,总共才九位,都是十岁左右,年龄相仿。 元锦意走进学堂时,里面还没有几个人,元锦莲和元锦欣都没到。 她按照记忆中的名字跟两位早到的同学打了招呼后,就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拿出今日要学的书籍,元锦意看着书皮上承传这两个大字,眉头皱得跟啥似的。 昨日复习功课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今天一看封面名字,人都傻了。 为啥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好陌生的名字。 没一会儿,元锦莲到了,可她身后没有元锦欣这个跟班,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 她的位置在元锦意前面,元锦意自然是要跟她行礼。 跟元锦莲行礼后元锦意就继续看自己面前的书了。 “书呆子!”元锦莲回头看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 她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敲敲元锦意的桌子,“三妹妹,一会儿下学陪我去看看四妹妹吧!” 早上出门前,大姐姐交代她必须要去看看四妹妹。 “四妹妹怎么了?”元锦欣?前头不还好好的吗?元锦意表示不解。 元锦莲猛地回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眼,眼神奇怪的说道,“说你是书呆子你还不信,四妹妹昨日吃了油腻的东西拉肚子呢!” 怎么这都不知道,今日都向夫子告假了。 “哦!”元锦意点头。 元锦莲拧眉,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了。 上课时,夫子还关心了元锦意一句,毕竟这个听话又喜爱读书的学生,没有夫子会不喜欢。 元锦莲在前面又嘟囔了两句。 直到下午下学,元锦意脑子里都还是云里雾里一片,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族学大门外,元锦意跟元锦莲的婢女站在门口等着她们。 本来还说下学出去走走的,这下也去不了了。 元锦意将书袋子递给小荷,郁闷的跟在元锦莲身后,去元锦欣的院子探望她。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元锦欣的婢女瞧见她们两个人的身影,赶忙蹲下来请安,只是面色有些奇怪。 元锦莲挥挥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屋子。 但她刚走进去一步,就被屋子中飘荡的一股臭味给熏出来了。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我的衣服都快染上这味了,你们都不闻不到吗?”元锦莲捂着鼻子从屋子里退出来,小脸皱成一团,贵女形象全无的嚷嚷着。 元锦意也紧跟着走出来,确实有点臭! 旁边的婢女见状不敢多言,赶紧蹲下,“二小姐,我们小姐” 她的话被人打断,华嬷嬷端着笑脸走出来,恭敬的问好。 “见过二小姐,三小姐!” “二小姐见谅,我家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只能改日再去给您赔礼!” 华嬷嬷不卑不亢的说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抱歉的看着她们两人。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你让她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就去告诉母亲!”元锦莲本来就不想来看元锦欣,要不是碍于自家姐姐的吩咐,她宁愿去隔壁找尚书府家的小姐玩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假意关心了两句,元锦莲急匆匆的迈步离开。 华嬷嬷送两位小姐离开后,将自家院子大门给关上了。 她着急忙慌的走进屋子里,元锦欣一脸菜色的坐在恭桶上,脸颊有些凹进去,双手也是软绵绵的抱着婢女银翘。 明明昨日晚间就没有拉肚子的元锦欣,在喝过晚上的一碗粥后,再次开始拉肚子,一拉就是一整晚。 大夫都请了好几波了,药也灌了不少,到第二天下午才堪堪止住了一些。 “嬷嬷,我不活了,太丢脸了!”元锦欣眼泪直流,尤其是在刚才听到元锦莲的嘲讽后,整张脸红的跟煮熟得虾一样。 她本来年龄就小,脸皮子薄,那里经得住这些话。 第14章 摁头吃 华嬷嬷只有在元锦欣面前才会放下自己的颜面,紧张的看着她,纵使屋子里臭的不行,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里面,轻声宽慰道。 “小姐,您可千万别说胡话呀,老奴给您端药去,吃了药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元锦欣使劲摇头,面容愁苦。 “我不喝,我不喝,嬷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华嬷嬷赶紧捂着元锦欣的小嘴,让她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元锦意这边回到自己的院子,小玉见状赶紧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擦脸擦手,笑盈盈的询问道,“小姐,您今日累不累啊?” “不累!”才怪! 元锦意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拿起一块点心,说着就要送进嘴里。 “不能吃!”两道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响起,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咬了一口的点心,呸的一下吐出来。 小玉端着盆子的手一愣,“怎么了,小姐?” 王嬷嬷也端着严肃的面孔从屋子外面走进来,一看到元锦意就开始指责道,“小姐,就算您不喜这些糕点也不能这样糟践啊,还有这渣子,您看,桌子上全部都是,您学的礼仪何在!” 小玉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水盆,来到元锦意身边收拾起糕点残渣,“王嬷嬷,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小姐说话?” 自从王嬷嬷昨日回来后,就奇奇怪怪的,越发的爱指手画脚了,今天居然敢指责起小姐来。 “三小姐,这点心里面就是这老女人给你下的巴豆,不能吃哦!”绿酒坐在元锦意身旁的桌子上,通红的眼睛瞪着王嬷嬷,凸出来老大了,若是王嬷嬷能见鬼,估计会吓得魂飞魄散。 李姨娘在一旁跟着点点头。 元锦意给绿酒飘了一个眼神过去,我们很熟吗? 王嬷嬷刚要对着小玉发作,元锦意赶紧满脸紧张的站起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王嬷嬷,都是我的不是,你快坐下歇会儿!” 王嬷嬷一听,心中暗自得意,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假意摆摆手,“小姐,这不好吧!” 小玉拘谨的站在一旁,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见元锦意将桌子上的这盘点心放在王嬷嬷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对她开口,“这点心一看就知道是王嬷嬷给我做的,多谢嬷嬷关心,嬷嬷辛苦了,不如这盘点心就请嬷嬷自己吃了吧!” 王嬷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她眼珠子转悠两下,憨笑两声,“不用了,小姐,这点心可是精贵东西,您自己吃就是了!” 说着她就想要站起来。 元锦意使劲摁住她的肩膀,指着点心,笑容要多甜美有多甜美,嗓音甚至有些腻人,“正是因为精贵,所以只有王嬷嬷你这种劳苦功高的人才配享用啊,怎么?王嬷嬷不想吃,难道是不想给我面子吗?” “不,不是,小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没有忙完,不若我忙完了再过来吃!”王嬷嬷自然知道眼前这盘点心不能吃,所以找借口就要离开。 要是吃了这盘点心,估计她就要和四小姐一样了。 元锦意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让她把点心给吃下去。 “当然不行了,这么好的东西,王嬷嬷一定要趁早享用,有什么事情让小荷小玉去做就是了!” 王嬷嬷头上不由得冷汗直冒,双手放在袖子里哆嗦了一下,勉强一笑,“小姐,我自己去做就是了,她们两个小丫头哪里能行!” 她心中有些紧张,难道小姐发现什么了? 可她看小姐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的样子,还是说她多疑了? 元锦意笑着,拿起一块点心掐住王嬷嬷的下巴,阴恻恻的说道,“小玉,给我摁着王嬷嬷,今天不把这盘点心吃完不准踏出这个门!” 小玉一惊,“啊?” 为什么要摁着王嬷嬷呢,可既然小姐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做,赶紧上前帮忙摁住王嬷嬷的双手。 “小姐,我不唔”王嬷嬷还想辩解一下,元锦意直接将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王嬷嬷瞳孔放大。 可已经来不及了,接二连三的点心塞进她嘴里,不吞也不是,吞也不是,不吞她就要被噎死了。 吞下两口点心,王嬷嬷扭动粗壮的腰肢,奋里反抗起来,但小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摁住她的胳膊,怎么也挣脱不开。 小玉这个死蹄子,王嬷嬷心里怒骂,眼神中充满愤怒,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元锦意见王嬷嬷噎得直翻白眼,还贴心得给她灌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继续投喂,她可真善良。 李姨娘和绿酒在一旁给元锦意加油大气,双手挥舞着,两双大眼睛充满恶趣味。 “唔唔唔”茶水和点心渣子顺着王嬷嬷的嘴往下掉,衣服上已经湿透一片,头发也变得凌乱,她不停的摇晃脑袋,难受的用鼻子出气。 等王嬷嬷欲哭无泪的吃完一碟点心后,她砰的一下倒在桌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咳咳咳” 噎死她了,救命啊! 元锦意让小玉松手,然后抱着自己的小短手,附身盯着王嬷嬷,用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人在做天在看,王嬷嬷,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良心啊!” 而且不止天在看,鬼也在看呢。 元锦意勾唇一笑,眼里绽放出迷人的光芒。 王嬷嬷瞳孔一缩,费劲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捂着自己难受的脖子直起身,“小姐,您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懂!”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做过什么的。 可小姐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当时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 元锦意也料定了她不会承认,只是拍拍手上的渣子,微微一笑,“王嬷嬷,这下你可以随便去忙了!” 再不出去,一会儿该拉在她屋子里了。 王嬷嬷赶紧起身往外走去。连身为下人的礼数也顾不得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元锦意看向一旁满脸疑惑的小玉,“小玉,辛苦你收拾一下吧!” 趁着时间还早,元锦意挪到书桌前,开始拿起书温习功课。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读书,元锦意看着书上的字都觉得眼睛里满是蚊香圈,差点都要冒烟了。 等小玉离开屋子,元锦意放下手里的书,对左右两边的女鬼询问起来,“你们怎么发现她下药了的?” 第15章 八卦 李姨娘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贼兮兮的回答道,“今天不是没事儿吗?我们就在您院子里打转,然后就发现这个老女人在偷偷干坏事!” 绿酒在一旁点头,两鬼一唱一和的,看得元锦意直拧眉。 “你在我这儿做什么?”元锦意对绿酒并不熟悉,可能之前也见过,但早已没有印象。 有一个李姨娘她就已经很烦躁了,怎么还来一个。 绿酒尴尬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呲牙一笑,沉默不语。 毕竟昨天晚上她还想害她来着,现在让她说什么呢。 李姨娘呵呵一笑,飘出来打圆场,“三小姐,今天这事儿还是绿酒发现的呢,她就是不想待在其他院子里,觉得您这儿待着舒服些,所以就跟着我一起了!” 好歹绿酒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女鬼,李姨娘倍感亲切,加上她们有同一个敌人,所以李姨娘愿意站出来帮绿酒说话。 再者,待在三小姐身边,她跟绿酒都要觉得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对了,元柏昇怎么样了?”元锦意突然想到还没有醒来的元锦意,昨天看到他魂魄离体没有去管,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绿酒嘚瑟一笑,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一双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他的魂魄跑出侯府了,估计再等两天就会嗝屁!” 她特意哄着元柏昇的魂体离开了侯府,只要他跑的越远,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 元锦意望着绿酒有些恐怖的眉眼,摇摇头。 因果最后都是会加诸在她身上的,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不过也挺搞笑的,大夫人现在怀孕后都不去管元柏昇了!”绿酒没看清元锦意眸子里的思虑,又接着嘲讽起大夫人来。 李姨娘掩嘴一笑,眉目间也不乏沾染上两分不屑,“别到时候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怎么说?”元锦意来了兴趣,坐直身体,盯着李姨娘,眼神逐渐狂热。 看书不行,吃瓜她行! 李姨娘娇笑两声,嘴角上扬,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她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个好的,即便是生下来不是残疾也活不了多久!” 李姨娘她们是鬼,自然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元锦意并不觉得奇怪。 “大夫没发现吗?”按理说,这种有问题的孩子,大夫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元锦意捏着下巴眉头微蹙,也就是说大夫人这个孩子必定不是个好货。 绿酒冷笑一声,这两年的做鬼生涯让她发现了侯府后院不少阴私,以前没人可以说,现在有人可以说了,她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自然是发现不了,这就是大夫人的报应,以前给后院的女人下药,现在后院的女人给她下药,一报还一报啊!” “嗯?”元锦意双眼放光,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呢?“你快说来听听!” 来劲了,她就是喜欢听这些东西。 李姨娘也在一边使劲点头,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儿呢。 绿酒被看的怪不好意思,轻咳两声,端坐下来,正儿八经的开口,“三小姐,李姨娘,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两年我在后院待着,没事儿就喜欢到处窜院子。 前年不是有两位姨娘新进府嘛,我听到大夫人对她的贴身嬷嬷说,在这两位姨娘侍寝之前,一定要给她们灌下绝子汤,她说她要让侯府只能有她的儿子存在,别的女人不允许为侯爷生孩子,哪怕是小姐也不行!” 元锦意心里偷偷为后院女人默哀三秒,遇到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主母,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要说绝子,她看着自己,又想到元锦欣,她们两个还是活下来了,“可我跟元锦欣不是” 绿酒表示别急,且听她慢慢细说,“这个只能说运气,魏姨娘怀您的时候后院同时有三位姨娘怀孕,但都一一遭到毒手。 老夫人就怀疑是大夫人下手,所以警告了大夫人一番,说要是魏姨娘也保不住孩子,她就要让大夫人自请下堂! 而柳姨娘则是跟着侯爷外出治水的时候偷偷怀上的,等她回来都已经七个月了,大夫人不甘心,可老夫人又盯得紧,她就请大夫给柳姨娘把脉,确定是位小姐后,才没有为难柳姨娘。 不过柳姨娘也因为四小姐得罪了大夫人,以后再难有孕!” 绿酒说完还愤愤不平的撇撇嘴,心里对这位侯府主母十分唾弃。 那心眼子穿根丝线估计都难。 李姨娘在一旁张大嘴,她没想到侯府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她挺起胸膛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绿酒,“我可是怀过孩子的!” 那她呢,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绿酒感叹了一声,这个她就不清楚了,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了解,“不知道,可能是大夫人的绝子药发霉了吧,不过哪又怎样,你的儿子还不是没有保住。 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自己摔掉的吧,明明就是大夫人让人在你每天出去散步的必经之路泼了水,让你踩到后滑倒的!” 冬日里有点冰水凝结也是正常的事情,谁会去怀疑呢,顶多就是怪院子里的洒扫奴婢而已! 李姨娘闻言一怔,原本平静的周身突然汇聚起一缕缕黑气,双眼也隐约有红的发亮的感觉。 不好,元锦意见状赶紧念出一道清心咒甩在李姨娘身上。 李姨娘迎头被甩了一道清心咒,顿时整个鬼都清醒了。 她捂着脸,血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声音里满是哀伤,“我可怜的孩儿” 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以为是不小心摔跤后流掉的,不曾想真的是大夫人,亏得她临死前还相信了大夫人的鬼话。 李姨娘捂着脸跑到一旁的角落里去放声大哭起来。 绿酒指着李姨娘,看向元锦意,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是怎么在侯府活下来的!” 这么天真?连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鬟都知道侯府是个火坑。 元锦意给了她一记无奈的眼神,说就说嘛,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元锦意使出清心咒后,身上微弱的源力所剩无几,她打了个呵欠,“还有吗?” 看来以后她要多防备着大夫人一些了。 “多着呢,三小姐,您想听什么?”绿酒洋洋得意的开口,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 元锦意一愣,表情震惊,很多?够她听个十天半个月的吗?要不留下来慢慢说。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 绿酒歪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在元锦意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严肃对她说道,“哦,我突然想到了,您以后还得注意下柳姨娘,那娘们也不是个好人,她好像好像在你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来着,嘶,我想想!” 她扒拉着自己的小脑袋,使劲想着。 是什么来着?太久了,她有点记不住。 元锦意黑人问号脸? 敢不敢再说一遍,刚才风太大,她有点没听清。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算不算吃瓜吃到她自己头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荷提着元锦意的饭菜走进来,让她净手用膳时,绿酒这才一拍脑袋,表情凝重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柳姨娘让王嬷嬷在您的屋子里给您放了一块阴蚀木!” 阴蚀木?她还阴蚀王呢。 元锦意放下书站起来,略过绿酒,摸着自己已经饿得不行的肚子,洗了手准备吃饭。 “三小姐,您别不相信我啊!”绿酒赶紧飘过来,端着严肃的小脸,十分紧张的开口。 “我记得柳姨娘说,这块阴蚀木好像能散发出什么异香,可以令女子不孕,她原本是准备送给大夫人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送给了你!”绿酒攥着自己的衣角将她以前偷听到的话尽数告诉元锦意。 她撑着脑袋,鼻尖一耸一耸的,看着桌子上丰富的菜色,眼睛里羡慕不已。 好香啊!有点饿,干脆再去吸点元柏昇的阳气充饥吧。 元锦意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好像想起来,自己的柜子里有这么一件木头做的东西来着。 可那不是柳姨娘送的,那是王嬷嬷在自己老家给她求的长生佛,魏姨娘当时高兴还赏了王嬷嬷一个月的月银呢。 她抬头看向守在旁边的小荷,大口往嘴里送饭,趁空隙对她吩咐道,“小荷,去找一下我的那个长生佛!” 本来她是想吩咐小玉去做的,既然是会令女子不孕,那还是交给小荷吧。 小荷闻声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声音紧张的说着,“小,小姐,您怎么想到找那个东西了。您忘了,您之前说那东西闻着不舒服,让我放箱子里不准拿出来了吗?” 元锦意只顾着吃饭,没有看到小荷的神情,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来看看吧。 “你空了帮我找一下,我想看看!”她怎么着也得验证一下吧。 “好,奴婢知道了!”小荷袖子里的握紧的手松开,还好不是现在就需要,不然真完了。 那块佛像早就被她偷出去卖了。 她得像个法子找个佛像顶替一下。 下人房中,一股臭味弥漫在屋子里,王嬷嬷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床边还堆着她两条已经弄脏的亵裤。 浓烈的酸臭味让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已经是晚上亥时,她依旧在跑茅厕,房间里的灯不敢熄灭,生怕看不到摔上一跤。 可这烛光却影响到了她隔壁某位嬷嬷的休息,她们嬷嬷住的跟小婢女住的通铺不一样,虽然比耳房好一些,但是侯府位置寸土寸金,那里会有多余的位置给下人。 所以一个略大的房间分成两边,中间用简陋的青砖堆砌隔开,上面没有封顶,烛光一晃,对面就能清晰感受到。 王嬷嬷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想着,肚子又是一阵倒腾,冷汗从她脑门不停往下流。 她刚坐起身披衣服,床板吱嘎一响,隔壁就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说王嬷嬷,你是王八打滚还是肠子兜不住,都折腾一晚上,还让不让人休息?明日一早我还要去给大夫人梳头呢!” 隔壁是照顾大夫人的某位嬷嬷,她原本不想跟王嬷嬷计较的,可这一晃就是半夜还没有完,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重点是,臭味已经飘到她这边来了,要是衣物上沾染了臭味,明日大夫人嫌弃她怎么办啊! 王嬷嬷咬牙切齿的翻了个白眼,可碍于身份,她连忙吹熄了灯,赔笑着说道,“对不住啊,吴姐姐,我今日吃坏了肚子,您赶紧休息吧,我轻些!” 有什么好神气的,她现在可是秀才亲娘,蠢女人,等你在侯府慢慢熬吧,她要跟着她儿子享清福去了。 哼!隔壁的吴嬷嬷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儿,闭上了眼睛。 王嬷嬷刚弯腰穿上鞋,一股热流顿时顺着她的大腿往下窜,不好! 王嬷嬷赶紧夹紧屁股,一步一挪,面色铁青的往外走,步伐奇怪不已。 一个起夜上茅房的婢女看到这么畸形的步伐,恐怖的背影,吓得大叫一声,“啊,有鬼啊!” 王嬷嬷确实是披头散发出来的,身上的外套掉落,露出白色的亵衣,她也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直奔茅房。 可随着这小婢女的一声惨叫,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屁股一松,强烈的痛感传来,她再也憋不住,黄色的液体顿时淌了一地。 等元锦意第二天早上醒来,从绿酒嘴里得知王嬷嬷的惨状后,王嬷嬷已经被惊醒的侯爷杖责了二十,扔进了柴房关禁闭。 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南瓜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阵反胃。 元锦意依旧是按时去族学上课。 魏姨娘则是面带微笑心中骂娘的来到大夫人院子里,等着大夫人起床后给她请罪。 由于王嬷嬷是元锦意的贴身嬷嬷,昨晚那出乌龙搞得下人房人心惶惶,她怕大夫人责怪她管理不力,所以一早就来了。 等大夫人慢悠悠的起床有动静后,魏姨娘已经在外屋坐了半个时辰了,正好遇上侯爷元彻下朝过来。 “妾身见过侯爷!”魏姨娘看到元彻,赶紧起身行礼,笑意盈盈。 第16章 把柄 “是烟儿啊!”元彻对魏姨娘还是有两分看重的,好歹也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看到她蹲下请安,直接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锦意身体如何?”元彻让她坐下,自己则是一掀官袍潇洒的坐在上首,脸上带着一丝关心。 魏姨娘无奈一笑,半边屁股坐回凳子上,“妾身是过来给夫人赔罪的,刚到呢!锦意如今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已经上学去了!” 她可不敢当着大夫人的面说她的女儿已经好了,要知道,小少爷现在的情况越发严重了,她是半点不敢多说。 “啧,既然锦意头晕你就让她多休息啊,本侯又不需要自己的女儿考取功名,那般勤勉做什么!”元彻的话里有两分埋怨,但脸上还是十足欣慰的。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大女儿元锦潇天资聪慧,才女之名远扬些外,就只有三女儿元锦意乖巧憨厚,深得夫子喜爱,可惜,要这两个是儿子该有多好,那他就不用担心侯府后继无人了。 魏姨娘捏着手绢有些紧张,略施粉黛的鹅蛋脸有着妇人独特的娇俏风韵,不染阡尘的眉梢划过一丝担忧,轻声细语的说道,“妾身不敢,是锦意说怕落下功课夫子责怪,非要前去族学,不过妾身会劝诫锦意注意身体的!” “就是,先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不着急,锦意才十岁呢!”元彻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热茶,微微点头,对看向魏姨娘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不过他又想起了小儿子,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一波接一波的大夫都说希望渺茫,甚至跟他交好的太医都说让他早做准备。 大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元彻望着魏姨娘失神的情景,眼神不由得一暗。 她步伐有些许沉重,脸色也不是很好,厚厚的一层脂粉都遮盖不住她眼底的青色。 大夫人走过来,强打起精神头,温柔的说道,“侯爷,您这么早就下朝了,妾身昨日忧思柏昇,起得晚了!” “不碍事,夫人,你就好好休息吧,柏昇自有下人照顾!”元彻上前两步,主动扶着她,轻声宽慰道。 快到不惑之年的元彻有一张棱角分明的清俊面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永远蓄着柔情,看上去竟然感觉比大夫人还要年轻几岁,一身暗红色的官袍更是衬得他的八尺身材高大而挺拔。 大夫人甜蜜一笑,缓缓坐下来。 “妾身见过夫人!”魏姨娘赶紧站起来请安。 “魏姨娘久等了!”大夫人这才看向魏姨娘,目光平和。 她并非故意起晚,确实是身子不适,浑身疲乏的紧,要不是听到元彻的声音,她估计还能在屋子里折腾一会儿。 “是妾身叨扰夫人休息了,妾身失礼!”魏姨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两日没见,大夫人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大夫人今日心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想着侯爷在,多少还是要大度一些,只好嗫着浅笑看向魏姨娘,“好了,别这么客气,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一个下人吗,日后严加管教便是,不用来请罪!” 反正打也打了,其他的等她身子好些再清算,她今日实在没有功夫跟她瞎掰扯。 魏姨娘当即诚惶诚恐的感谢起来。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妾身定会好好管教,那妾身就不打扰夫人和侯爷了,妾身告退!” 她知道,夫人最不喜欢有谁靠近侯爷,十分有眼色的告辞。 等她走出大夫人的院子,揪着的心才勉强放下来,肚子略微有些抽痛,抓住钟嬷嬷的手一紧。 钟嬷嬷稳住心神,扶着魏姨娘,脸色担忧的看向她,“小姐,您没事吧?快些回去歇着!” “我没事,嬷嬷,现在可怎么是好啊?”魏姨娘摇头,她今日穿的素净,头上只有两支银簪,一支点翠海棠花纹头饰,身姿轻盈,竟然给钟嬷嬷一种缥缈的破碎感。 钟嬷嬷当然知道魏姨娘在担心什么,如今小少爷一病不起,大夫人又身怀有孕,要是现在她告诉大夫人她也有身孕,那岂不是下场悲惨。 钟嬷嬷想了想,握紧魏姨娘的手,劝慰起来,“小姐莫要太过忧心,舅老爷一定会想办法啊!” 这两日魏姨娘的饭桌上还是有相克的食物,魏姨娘只能捡着青菜叶子吃,人都瘦了一圈,钟嬷嬷实在有些不忍心。 虽说眼下也是一个好时机,可她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叹了口气,魏姨娘无奈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下午,元锦意下学回家,两只鬼似乎是掐着点从外面飘回来的。 “不好了,三小姐,高姨娘和苏姨娘要发疯了!”绿酒飘过来急切的对元锦意开口,喘口大气,脑袋都要甩出去的样子。 元锦意坐在榻上,小玉正在给她擦手,她斜了绿酒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绿酒点点头,两只鼓出来的眼睛就差一点就掉在元锦意身上,她紧张兮兮的开口,“三小姐,我今天出去遛弯,听见高姨娘和苏姨娘说,要准备对你娘下手了!” 李姨娘追上绿酒,飘进屋子里,急赤白脸的说道,“绿酒,你倒是等等我啊!” 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可不行。 绿酒头也不回的对元锦意继续说道,“她们说要在魏姨娘今晚吃的食物中下毒,让她小产!” 确实要发疯了!连下毒都能干出来,元锦意眸色一暗,伸手端过茶杯。 小玉离开屋子后,元锦意看着她们两个,“高姨娘和苏姨娘有没有什么把柄?” 这样下去可不行,好歹也占用了元锦意的身体,怎么着也得帮她保护好亲娘才是。 她将目光落在绿酒身上。 这小丫头倒是比李姨娘知道的多些,就看她知道些别的什么不。 不负众望,绿酒猛地点点头,得意一笑,“我当然知道了!” 现在侯府就没有她绿酒不知道的东西。 李姨娘在一旁甩着手绢,无奈的坐在凳子上,静悄悄的听绿酒说着。 “这苏姨娘倒是没什么,但是这高姨娘就厉害了!”绿酒说一半留一半,搞得李姨娘心都揪起来了。 “你倒是快说呀!”李姨娘踢了一脚绿酒的小腿,没好气的开口。 第17章 死穴 “哎呀,我这不正要说呢!”绿酒让她别着急,这不得慢慢说嘛! 反正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拿捏别人的好奇心。 “这高姨娘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够生孩子后就无所顾忌了,她居然找奸夫!”绿酒挥着小手绢,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眼里说起这个时,还绽放出奇特的光芒。 “什么?”李姨娘惊呼一声,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吗?她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可随即她又兴奋起来,这不就是给侯爷戴绿帽子吗?高姨娘太威猛了些吧。 “不仅如此,那高姨娘的奸夫还就在她身边!”绿酒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旁边,一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就觉得辣眼睛。 “嘿嘿,更离奇的还不是这个,重点是高姨娘的奸夫不是别人,正是她身边的那个嬷嬷!” 那一场男欢女爱差点没把她眼睛给看瞎,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绿酒清清嗓子,说出最后这句话。 “噗~”元锦意一口茶水喷出来,险些没把自己呛到。 她赶紧擦擦嘴角,心中给高姨娘默默点赞,高姨娘厉害! 玩的是真花,也不怕被侯爷给逮住了。 李姨娘呲牙,震惊的看着绿酒,脸上的惊诧并不比元锦意少。 绿酒对于她们的反应非常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算不算是高姨娘的把柄啊?”她不知道三小姐想要的是不是这种,若是不算,她还有其他的。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这已经不叫把柄,这叫死穴,一整个拿捏住了。 她坐起身,想了想,“这样,你们继续去盯着高姨娘和大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告诉我,明日我会做法给你们烧香蜡元宝的!” 现在她得去找魏姨娘,距离晚饭已经没多久了。 绿酒和李姨娘没啥事儿,直接答应了元锦意的请求,飘出院子。 元锦意立马带着小玉去了魏姨娘那边。 魏姨娘这会儿正躺在榻上绣帕子,心不在焉的,钟嬷嬷将安神香点燃,看了魏姨娘一眼,“小姐,您别胡思乱想了!” “嘶”魏姨娘被猛然出声的钟嬷嬷给吓了一跳,手上的针扎进她肉里,疼得她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绣绷。 “小姐!”钟嬷嬷自责的走上前,查看起魏姨娘的伤口,眉头一皱。 “见过三小姐!”外面传来婢女红梅的声音,魏姨娘放下手对钟嬷嬷摇头,笑得格外勉强。 魏姨娘打起精神,看着元锦意从外面迈步进来。 不知怎的,她看到元锦意的第一眼心中就安稳了很多。 “锦意!”魏姨娘缓缓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笑着迎上去。 “姨娘,你怎么了?”元锦意一进来就看到魏姨娘愁眉不展,虽然脸色收的快,但她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姨娘没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魏姨娘不想让她担忧,只是浅笑两下,没有解释。 “今日无事,想来陪姨娘用膳!”元锦意被魏姨娘拉着坐下,笑眯眯的跟她说话。 钟嬷嬷见状,把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心头希望三小姐能够劝一劝魏姨娘才好。 魏姨娘听着内心深感欣慰,抬手替她擦擦脸上的汗水,“走的这么急做什么,出了一身汗,小心一会儿着凉了!” 元锦意心里一颤,想起前世被母亲抛弃的无助,不由得摇摇头,“不碍事,姨娘,我不热!” 如果她的母亲能够这样关心她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半她都知足。 果然,每个人所求的都不相同。 魏姨娘又给元锦意说起今日去找大夫人的事情。 “都是我不好,连累姨娘了!”元锦意有些歉意的开口,早知道就不让王嬷嬷吃那么多点心了。 魏姨娘笑了笑,耳朵上的玉坠子轻轻晃动,眉眼满是柔和的说道,“你我母女间说那些生分的话做什么!” “姨娘想说的是,大夫人看着精神很不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想起今日大夫人的状态就觉得有几分不正常。 “姨娘忧心她人做什么,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可不就是不对劲吗。 元锦意皮笑肉不笑,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今日因他日果,大夫人的报应也快了。 “姨娘知道,但是姨娘怕这个影响到你弟弟,我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别人怀孕的事情呢!”魏姨娘这两日只有那么忧心了,一想到那些手段,她就坐立不安。 “姨娘别急,女儿想想办法,弟弟一定会平安降生的!”元锦意不敢托大,但要是连魏姨娘都保护不好,那她也就白白浪费前三十年的见闻了。 魏姨娘摇头,“可别,姨娘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她不想要女儿被后宅这些污秽所干扰。 她身处后院那是没办法,可元锦意不是,以后定要嫁出去做个正头娘子的,名声不可能被坏了。 元锦意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东西,并非越不知道越好,她早点知道也就意味着以后多一层防备。 “放心吧,姨娘,女儿不会乱来的,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元锦意莞尔一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看着人畜无害。 魏姨娘既欣慰又心酸,只好点头答应。 哪怕眼前的女儿才十岁,她就打心底有种放心的感觉。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魏姨娘心头的郁气顿时得到纾解,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开朗起来。 钟嬷嬷和小玉端着二人的饭菜走进来。 魏姨娘拉着元锦意洗手去,准备吃饭。 等母女二人的饭菜摆好,一半的桌子都被占据,元锦意看的咂舌,就一个姨娘和庶出小姐就吃的这般丰盛,侯府的开销可不谓不大。 魏姨娘最近饿的厉害,等钟嬷嬷验毒后,她坐下来就要准备开吃,元锦意及时拦住她。 “小玉,把桌子上不是我的饭菜撤下去!”眼下这里只有钟嬷嬷和小玉,都是值得信赖的心腹,元锦意当即对小玉吩咐起来。 钟嬷嬷愣了一下,魏姨娘的筷子还僵在半空中,两人同时不解的看向她。 倒是小玉,二话不说就将魏姨娘的份例饭菜给撤走了。 魏姨娘放下筷子,紧张的看着魏姨娘,“锦意,这是” 钟嬷嬷已经试过毒了,只要她不吃那些相克的菜色就行。 元锦意对她摇头,“姨娘,相信我,不能吃!” 但是撤下来的饭菜,元锦意并没有让小玉倒掉,她留着还有用。 魏姨娘点点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元锦意把她的饭菜移到魏姨娘的面前,嘴角反而还带着一抹笑意,“姨娘,先吃这些,我有一个好办法,保管你过两日就不用提心吊胆的!” 她看着旁边的菜色,正好将计就计。 吃过晚饭,元锦意让小玉拎着食盒先离去。 没过多久,屋子里的魏姨娘打碎了一个手边的茶杯,声音痛苦的叫唤了钟嬷嬷一声。 院子里打扫的红蕊伸头往屋子里看去,就看到魏姨娘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想了想,她也赶紧走进去。 “姨娘,姨娘!”红蕊冲进去,跑到魏姨娘身边,大声叫唤着她。 “小声点,叫什么呢!”钟嬷嬷一巴掌拍在红蕊肩膀上,连带着对她这些天的怒气都在这一巴掌上面。 红蕊差点摔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肩膀,委屈的看着钟嬷嬷将魏姨娘扶起来。 只是地上有一块不易察觉的血迹,红蕊看的清清楚楚。 她低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又得做出担心的表情。 “钟嬷嬷,我去请大夫吧!”红蕊看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的魏姨娘,眼下只差大夫来过就可以确定了。 “那你还不快去!”钟嬷嬷照顾着魏姨娘,惊慌的朝着她低吼一声。 “哦,好!”红蕊当即跑了出去。 床上的魏姨娘却是慢慢坐了起来,和钟嬷嬷对视一眼。 角落里的元锦意勾唇一笑,随手将手里的面粉搓成圆球状,等待着猎物入笼。 没过一会儿,红蕊就带着章府医赶过来。 钟嬷嬷见状,退到一旁,袖子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紧张的对章府医开口。 “章府医,有劳您瞧瞧,我家姨娘吃了晚饭后就开始不对劲,一个劲的叫肚子疼!” 章府医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赶紧拿出脉诊,走到床边。 这时,婢女红梅端着一盆热水急匆匆的走进来,在绕过屏风的时候,脚下一滑,手中不稳,滚烫的热水直接泼在跟章府医一同前来的医女裙摆上。 “啊,好烫好烫!”站在章府医身后的医女立马尖叫起来,脸色大变,掀起自己的裙摆。 “哎呀,章医女,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奴婢脚滑,不小心将你的衣服弄湿了,咱们先去换一件吧!”红梅放下盆子,慌乱的看着章医女,连声抱歉还拽着她往外走去。 章府医正感叹魏姨娘脉象奇怪,没空搭理身后的闹剧,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一旁的钟嬷嬷站出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旁边的红蕊开口。 “笨手笨脚的丫头,红蕊,还不快重新去打一盆热水来!” “可”红蕊张嘴,她还要在这里看着章府医诊脉呢。 “啪!”钟嬷嬷蒲扇般的大掌对着红蕊扇过去,响亮的一个巴掌落在红蕊白皙的脸上,“红蕊,你怎么越发的不听使唤里,嬷嬷看还不如把你发卖算了!” “嘶奴婢这就去,这就去!”红蕊被打的不轻,眼泪汪汪,可一看钟嬷嬷的凶狠的面色,她连忙捡起地上的盆子就往外走去。 等到这里安静下来,钟嬷嬷才走到章府医身后,低声询问起来,“让您见笑了,章府医,我家姨娘究竟如何了?” 章府医收回自己的手,眼神闪烁,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没有小产的迹象呢,难道是药下轻了? 他想了想转过头,淡定的对钟嬷嬷解释起来,“这依老夫看来,魏姨娘只是吃坏了肚子,开两幅汤剂调理一下就行!” “是吗?那就多谢章府医了!”钟嬷嬷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遮挡住章府医的视线。 元锦意从墙角走出来。 “不用唔!”章府医刚想说不用谢的,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钟嬷嬷使劲掰着他的下巴,元锦意趁势将手里的小丸子丢进章府医嘴里。 钟嬷嬷再顺势一拳砸在章府医肚子上,小丸子就顺着章府医的喉咙,麻溜滑进他的肚子里。 “咳咳咳”钟嬷嬷丢开章府医的下巴,他立即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你们做什么?喂我吃了什么?” 章府医激动的站起来震惊的看着钟嬷嬷和元锦意,眼神慌乱,又使劲抠了抠自己的喉咙,想要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见他这么紧张,钟嬷嬷走过去将门关上。 魏姨娘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披好衣服,眉眼间的难受尽数散开,“章府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这一次,轮到她们是河了。 “魏姨娘,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你们想要做什么?”章府医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严肃又气愤,好像她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那要是我说高姨娘,您可以听懂吗?”元锦意走过去,坐在魏姨娘的床边,母女二人有五分相似的脸庞上都带有嘲讽。 她轻声开口,章府医却是浑身一僵,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震惊的声音。 他看看元锦意又看看挡在门口的钟嬷嬷,再一想他肚子里的那颗未知东西,很快反应过来她们今晚是在做局。 “你不是想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那叫幽冥曼陀罗,吃下去后每晚恶鬼缠身,三十天内没有解药,您就会变得疯疯癫癫,怎么样?你是想变疯癫还是听我们的吩咐!”元锦意乖巧的坐在床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章府医抬头,惊恐的盯着元锦意,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声音颤抖的看着她们,“三小姐,我不想变疯癫啊,您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您说得出,我就办得到!” “章府医,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今晚你试一下就知道了!”元锦意都被他的演技给惊呆了,谁会这么轻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跪下。 老东西,有一套,看来以前没少跪啊。 第18章 假货 她淡淡的开口,眼里微露讥嘲,少在这里装糊涂。 魏姨娘扶着她的肩膀默不作声,没想到自己女儿看着年纪小,气势却是杠杠的。 章府医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再次解释起来,“三小姐,您就看在老夫一把年纪的份上,饶过老夫吧!” 难道是真的毒药? 章府医如鲠在喉,感觉肚子也不舒服起来,一张老脸青紫交加。 “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但若你想死,我也不拦着!”元锦意爽朗的开口,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章府医惊慌的样子,她只有那么开心。 “您说,三小姐,只要我能帮您的,我都可以去做!”章府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先答应她们,一会儿回去了再说。 元锦意点头,算他识趣,虽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完全不怕,半夜就让绿酒去吓他。 魏姨娘这才开始发话,“章府医,你只需要回去告诉高姨娘我已经小产了就行!” 章府医瞳孔一缩,没想到她们真的知道他跟高姨娘的事情了。 他呆滞的点点头,心里担忧起来。 元锦意看他惶惶不安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弯,紧接着说道,“还有,我要你保证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不然你别想拿到解药!”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何不好好利用利用。 章府医一脸为难,这这难度也太大了。 要是后院知道魏姨娘怀孕,那他最担心的还不是高姨娘,而是大夫人啊。 “章府医,荣华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是!”钟嬷嬷在一旁幽幽的开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直接洞悉章府医的心灵。 最后,章府医是阴沉着老脸离开的。 钟嬷嬷站在窗边,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三小姐在,这样能行吗?” 她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要是喂章府医吃下的真的是毒药就好了。 “放心吧,钟嬷嬷,保管有用!”元锦意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小脸满是从容。 谁也不知道,她还有杀招。 走着瞧吧。 最后,元锦意在红梅的掩护下,回到了自己院子。 等绿酒和李姨娘飘回来时,元锦意正拿着手里的长生佛左看右看。 “小姐,您拿这佛像做什么?怪难闻的!”小荷站在她身边,表情局促不安的询问道,双手不自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元锦意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看看,王嬷嬷不是说这是个好东西吗!” 可这粗糙的做工,还有这还未风干的油漆味道让她不由得好笑,好歹她前世家里也是有很多古董收藏的,这工艺水平,怕不是在街边随便找了一个木匠雕刻的吧。 她就知道这不是真的,真的长生佛,恐怕早就被小荷卖了吧。 不过正好歪打正着,她还得感谢小荷呢,把她身边最危险的东西拿去卖了。 绿酒站在小荷旁边,幽幽的朝她耳后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玩味。 小荷只觉得耳后一凉,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里毛毛的。 她往后瞧了一眼,却是空荡荡一片。 元锦意把长生佛递给小荷,“把这佛像摆到我床头去!” 这是个好东西,未尝不可降低一些坏人的戒心。 “好!”小荷见元锦意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松了口气,双手接过佛像往屋子里走去。 夜晚,绿酒和李姨娘在元锦意的安排下,来到章府医的屋子,看着章府医秉烛翻找医书,脸上惴惴不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叹气的,两鬼对视一笑。 章府医的侄女也在这里,面前也是厚厚的一堆医书,她看着章府医急切的面容,疲惫的询问道,“叔叔,万一三小姐是骗您的呢!”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幽冥曼陀罗,她听都没有听过。 章府医无奈的放下医书,揉揉额角,长吁一口气,对她摆摆手,“谁也不知道啊!算了,连翘,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带帮我问问你爹,但别告诉他这件事!” 他到现在都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很大可能就是三小姐在吓唬他呢。 不过魏姨娘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是一件糟心事。 也不知道高姨娘怎么搞得。 章府医气的胸口疼。 章连翘心中一喜,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 “叔叔,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章府医闭上眼,仰倒在椅子上,满脸疲乏。 就在章连翘关上门后,章府医的屋子顿时黑了下来。 章连翘回头看了一眼,摸摸自己的小辫子,叔叔这么快就熄灯了? 她还担心他今晚睡不着呢。 不管了,睡了正好。 章府医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漆黑一片,不由得皱眉。 连翘怎么把蜡烛给他熄了,这孩子。 他站起身,想要重新将蜡烛给点燃,只是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章府医只能靠着自己摸索前进。 就在他来到灯台旁,重新点燃蜡烛后,一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猛地出现在他眼前。 “啊”章府医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随着那张脸靠近,章府医才发现这张脸竟然只是不完整的一个脑袋,根本就没有下半身。 脑袋飘过来,那张脸缓缓睁开眼睛,一行血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通红的大眼睛,还有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原本就恐怖的脸庞平添三分阴寒。 章府医吓得脚下一软,砰得一声坐在地上,喉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出奇。 鬼,有鬼! 章府医拼命往后退,手脚并用,脸上除了惊慌还是惊慌。 那漂浮的脑袋慢慢靠近,章府医吓得魂都快没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等他好不容易可以张嘴了,连忙举起身边的物品往对面扔去,双手颤抖的厉害。 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章府医身下,绿酒见状得意一笑,可她这一笑差点没把章府医直接吓死过去。 就在章府医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感觉湿腻腻的同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脸色铁青。 等他僵硬着脖子转头,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脖子上还在不断往外涌血,咕咚咕咚的。 “啊!”章府医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呸,这胆子也太小了!”绿酒将脖子安回身体上后,冲着地上瘫软的章府医啐了一口,满脸嫌弃。 第19章 变故 李姨娘从门外飘进来,听到这句话好笑的看着她,“是个人估计都怕,你以为谁都跟三小姐一样啊!” 瞥了一眼地上躺尸的章府医,李姨娘轻蔑一笑,活该。 “也是!行了,咱们走吧!”还得回去给三小姐回话呢。 绿酒点头,活动活动脖颈,跟着李姨娘飘走了。 元锦意正在床上盘腿打坐,小玉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旁边,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姐,您真不用我守夜吗?” 难不成小姐不喜欢她了? 小玉委屈极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水,眼里包着水雾。 元锦意温柔一笑,轻声细语的开口。 “乖,真不用,你就在隔壁偏房睡,有事我会叫你的!” 小玉在这里会阻拦她跟李姨娘她们说话的,还是别了。 况且她也不需要人守夜。 小玉轻轻点头,心里却是开心不已,按照小姐这个语气,应该不是讨厌她吧。 等小玉离开,两个鬼飘进来,笑兮兮的看着元锦意,给了她一个手势。 “怎么样?”元锦意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章府医,就好好享受她送上的大礼吧。 “嘿嘿,吓尿了!”绿酒捂着自己的大嘴,乐的不可开支。 除了小少爷昏迷让她开心过以外,这还是头一次呢。 “不错!”元锦意躺下来,撑着脑袋看向她们,强忍笑意,“谢谢你们了,明日我就给你们烧香烛来!” “我想要一件漂亮的衣服可以吗?”绿酒腼腆一笑,给元锦意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元锦意看着她,温柔一笑,对待朋友,她一向是很大方的,“不过你听谁说鬼要穿漂亮衣服的?” 穿给谁看? 穿给鬼看? “呃就隔壁的一个夫人啊,她穿的可漂亮了,她夫君每年都会给她烧很多漂亮的衣裙,她还说送我两套,可惜太大了!”绿酒活泼的指向隔壁并没有住人的府邸,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开口。 元锦意点头,绿酒认识的人可真多。 “行,你们快去休息吧!”元锦意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睡意涌上来,也要进入睡梦中。 前几日中毒的影响多少还是有一些,要是睡不醒就会觉得很难受。 “嘿嘿嘿,三小姐,我们可以睡你屋子吗?”李姨娘暗搓搓的期待着,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就像要准备吃小孩一样。 “我可以说不吗?”反正她们晚上还是会偷偷飘进来的。 两鬼兴高采烈地开始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位置,舒舒服服的挂在空中。 元锦意扶额,有时候拥有阴阳眼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第二日,天不见亮,一声声尖叫打破淮安侯府的宁静。 元柏昇的屋子里,伺候他的嬷嬷早上起床就看到自家小少爷面色铁青,瞪着青蛙眼,口吐白沫的躺在床边。 等她胆战心惊的走过去一看,人都已经没气了。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照顾元柏昇的嬷嬷呼吸一窒,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完了,完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可她半夜起来看少爷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等她反应过来,双眼空洞的盯着周围,不行,她不能连累她的家人。 嬷嬷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可她想着一开门,外面的婢女都会知道的,如今只有她一死,才能谢罪。 所以,等早上送饭的婢女一推开门,就看看夏嬷嬷吐出的舌头,还有恐怖的面容,以及微微晃动的双脚。 “啊———”婢女捂着嘴尖叫一声,手中的食盒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声音跑过来的家丁大惊失色,“是夏嬷嬷” “快快,将她放下来!” “啊~小少爷” “来人呐,来人!” “啊,快来人啊,小少爷,小少爷!”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的大夫人心头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离开她似的,然后再听到这声尖叫,猛地惊醒过来。 “孙嬷嬷,外面怎么了?”大夫人坐起来,肚子微微抽痛,额头上冷汗密布,显得格外不适。 孙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难看到了几点,欲言又止,“夫人,您没事吧?外面” 她根本就不敢将少爷的消息告知夫人,唯恐她承受不住。 “说!怎么了?”大夫人低喝一声,捂着肚子走下床,双眼布满红血丝,凶狠的瞪着孙嬷嬷,“是不是我的昇儿?昇儿怎么了?” 难怪她昨晚觉得心头难受呢。 孙嬷嬷闭上眼,没敢看她,小声的开口,“小少爷去了!” 当下,她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滚落。 小少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呢?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大夫人睁大眼睛,耳边一片轰鸣,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身子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夫人,夫人?来人啊,来人!”孙嬷嬷害怕的叫着她,脸上满是慌张,还好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正在佛堂礼佛的老夫人一听这个消息,直接将手上的佛珠给扯断了,低声呢喃了一句,“昇儿” 怎么会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侯府所有人,老夫人赶到主院时,元锦莲和元锦潇已经趴在元柏昇床前哭的不能自已。 战战兢兢的下人跪了一地,竟没有一人上前处置元柏昇的尸首,就这么让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 “昇儿”老夫人声泪俱下,大步走过去,看着元柏昇苍白的面容,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背脊都弯了三分。 紧跟着的嬷嬷捂着脸,伤心的搀扶着老夫人,只是眼里的难过又有几份是真的呢。 元锦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跪在老夫人身边,眼里迸发出凶狠愤怒的光芒,“祖母弟弟他,弟弟他是被人害死的!” 老夫人此刻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等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夫呢?大夫呢?” 这里怎么没有大夫? “章府医昨夜喝醉酒伤到了脑袋,未曾赶过来,老奴已经去请宫里的太医了!”侯府管家站出来,低着头,咬牙开口。 真是怪了,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日。 老夫人面色愠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拿着侯府的月银竟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昇儿的?” 她的孙儿啊! 底下跪着的下人都是浑身一哆嗦,好歹也是执掌侯府多年的老夫人,发起火来,气势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可等老夫人扫了一圈,发现还少了一个人,她眼冒精光,“罗氏呢?” 她儿子都没了,还在磨蹭什么呢。 这时,元锦潇跪下来,目光森然,清纯的脸庞此刻也已经被怒火占据,“祖母,母亲得知弟弟去了,已经晕倒了!” “还请祖母明察,还柏昇一个公道,他是被府中魏姨娘害死的啊!”元锦潇跪在地上,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然后双手奉上从夏嬷嬷怀里搜出来的东西。 元锦潇眼中的怒火此刻都要冲出来了,她就一个弟弟,竟然会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她不甘心。 老夫人蹙眉,声音沙哑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她拿过元锦潇手里的东西一看,上面写着认罪书三个字,剩下的就是控诉魏姨娘是如何买通她,如何让她害死小少爷,还说魏姨娘用她的家人逼迫她,她不得不对小少爷动手, 里面写着三小姐因为被小少爷连累中毒,这就是魏姨娘为何要让她动手的原因。 “夏嬷嬷呢?”老夫人看着落款的名字,眼里满是震惊。 “回老夫人,已经上吊自尽了!”管家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侯爷呢?”老夫人攥紧手里的认罪书,手指尖都在颤抖。 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刻一颗滚烫的心也极尽冰冷。 “侯爷上朝还未回来,老奴已经派人去告知侯爷了!”管家那里敢不去告诉侯爷呢,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呢。 “去把魏姨娘给我叫过来!”老夫人咬紧牙关,身子再也撑不住,往后踉跄了半步,身后的嬷嬷及时扶住了她。 等老夫人坐下喘了口气,慌张的元彻穿着官袍从院子外闯进来,脖子上青筋直冒。 “母亲”在他看到老夫人红肿的双眼时,顿时憋不住了。 “去看看吧!”老夫人有气无力的对他抬抬手,还是去见昇儿最后一面吧。 毕竟这是元彻唯一的嫡子。 元彻双腿一软,也就是说,家丁并没有骗他。 他的昇儿真的走了。 元彻踉踉跄跄的走进元柏昇屋子,原本挺拔的背脊在这一刻也佝偻了些许。 片刻后,屋中发出悲痛的一声哀嚎,老夫人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元锦潇抹着眼泪,心中满是愤怒,她一定会给弟弟讨回公道的,一个小小的姨娘也能谋害侯府嫡子,亏她还以为魏姨娘是个不争的。 屋里的哀嚎还在继续,披头散发的魏姨娘,还有她身边的嬷嬷婢女都被带了过来。 只是她们看上去惶恐不安,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姨娘脸色微白,刚被人吵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带了过来,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见过老夫人”魏姨娘一脸懵圈,她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奴婢,微微皱眉,但还是忍着疑惑先向老夫人请安。 元锦莲咬着嘴唇朝魏姨娘扑过去,一巴掌甩在魏姨娘白皙的脸庞上,恶狠狠的瞪着她,“还我弟弟,还我弟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元锦莲心中怒火中烧,对着魏姨娘拳打脚踢,下手没个轻重,要不是她年龄小,魏姨娘恐怕就要被她打死了。 魏姨娘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往后腿,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钟嬷嬷护在魏姨娘身前,挨了不少拳头,“二小姐,请您快住手!” “够了,莲儿!”老夫人握紧手串,劝阻了元锦莲。 她刚才一直观察着魏烟,可她的脸上除了疑惑就是懵呆,她在侯府这几十年不是白待的,年轻时候也见过这样的招数,可魏姨娘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加上她对魏姨娘为人的了解,心中疑虑顿时消散了一半。 元锦莲被她的婢女拦住,嘴里还不依不饶,“你这个坏人,我一定要让你给昇儿偿命!” 魏姨娘捂着脸噗通一声跪下来,眼泪霎时在眼眶中翻涌起来,她声音娇弱,委屈不已,“老夫人,妾身究竟犯了何错,二小姐为何上来就对妾身拳打脚踢?妾身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她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背脊微弯,眼里满是不解。 老夫人眼神犀利的看着她,声音听着有些阴寒,“昇儿去了!” 什么? 魏姨娘震惊的抬起头,还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她就说怎么一进来就听到谁在哭,还有两位小姐也是眼睛红红的。 “妾身妾身”魏姨娘张了两次嘴,可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的钟嬷嬷和两个婢女也是满脸震惊的样子。 “魏姨娘,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昇儿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元锦潇看着这张脸都想撕了她,可恨! 竟然还在这里装模做样,除了她还有谁! 一行眼泪顺着魏姨娘眼角流出,她看着元锦潇和老夫人,声音坚定,一字一句的说着,“妾身从未做过任何谋害小少爷的事情!” 老夫人扶着胀痛的额角,嘴角耷拉的厉害,痛心疾首的看着她,“烟儿,我平日了对你不薄吧!你为何要对晟儿下手?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告诉我,晟儿才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魏姨娘摇头,任凭眼泪将她的视线模糊,她重重的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头,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起来,“老夫人,您为何也不相信烟儿呢,妾身为何要谋害小少爷? 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这么多年在府中安分守己,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己的事情,老夫人,烟儿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还不了解吗? 您经常在烟儿耳边说小少爷是何等聪慧,以后必定会光耀门楣,妾身那里敢忘记您的希冀,日日盼着小少爷健健康康,况且小少爷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就算妾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小少爷下手啊!” 第20章 复活 魏姨娘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嗓子沙哑,钟嬷嬷连忙给她递来手绢,眼神悲悯的看着自家小姐。 真是天大的冤枉,她们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被带过来了,最后还被扣上谋害小少爷的罪名。 钟嬷嬷转身砰砰两声磕了头,目光中满是委屈,“老夫人明察,我家姨娘这些天不是自己的院子就是三小姐的院子,除了给您和大夫人请安,一直都在院子给小少爷绣平安经。 老奴敢说除了大夫人,我家姨娘便是后院最希望小少爷醒来的人啊!还请老夫人还我家姨娘一个清白!” 她家姨娘怎么可能会害小少爷呢?钟嬷嬷是万分不解。 元锦潇愣了一下,这主仆二人的话差点连她都动摇了,要不是桌子上还摆着夏嬷嬷写的认罪书,她可能就当真了。 “既然如此,那魏姨娘就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夏嬷嬷会说是你让她下手害昇儿了呢?她不冤枉别人,为何单单冤枉你!” 元锦潇将桌子上的认罪书丢到魏姨娘面前,眼角满是憎恨,既然知道昇儿聪慧,为何还要害他呢? 魏姨娘跪着往前两步,擦去眼泪,捡起地上的那张纸,一字一字的看起来。 这时,下人急匆匆的带着太医赶来,“太医来了!” 老夫人还是起身迎了一下,毕竟这位太医在宫中可是鼎富盛名的,她不敢怠慢,只是言语无限悲哀,“林太医,有劳您帮我瞧瞧我家孙儿究竟是怎么了?” 就算死,她也要让昇儿死个明白。 “老朽明白!”林太医的来的路上就听说这位小少爷已经去了,虽然晦气,但毕竟是简在帝心的元侯爷府上,他还是来了。 他余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妇人,估计又是后院起火造成的吧。 林太医进去,元彻交代了两句,扶着门框走出来,满脸沧桑,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老夫人担忧的看着他,“彻儿!” 她又能怎么劝慰呢。 元彻坐下来,目光悲痛的望着魏姨娘,“魏烟,本侯爷对你不好吗?啊!” 他猛地怒吼一声,将屋子里跪着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魏姨娘眼眶含泪,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娇花,她捏着手里的认罪书,目光坦荡,“正是因为侯爷对烟儿很好,所以烟儿怎么会对侯爷的儿子下手呢,烟儿冤枉啊! 烟儿连这夏嬷嬷是谁都不知道! 况且三小姐身体已经恢复,并无大碍,妾身又有何理由对小少爷 老夫人,妾身敢对天发誓,若是烟儿有过半分想谋害小少爷的念头,今生不得好死! 还请侯爷派人去查清事情真相,还烟儿一个清白!” 魏姨娘竖起手指,声音要多坚定有多坚定,然后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 等她抬头时,额间已经通红一片。 老夫人见她泪眼朦胧,但说话时,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其实心中对她的怀疑就消了九成。 可这夏嬷嬷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她吧,这是最说不清的。 元彻亦然,他久居官场,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他一眼就看的出来,魏姨娘说了这么久,可谓是句句发自肺腑,而且还用自己余生起誓。 他沉默了! “来人,去搜魏姨娘和夏嬷嬷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来往的书信!”元彻到底还有一丝清醒,他见魏姨娘如此模样,心中痛惜儿子,也也觉得不能冤枉了她。 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的元锦意一听绿酒说魏姨娘被带走了,顾不得那么多,让还在她屋子里的两鬼出去打探情况。 她穿上鞋子就往主院奔去,小玉在后面铆足了劲都追不上她。 喘了口大气,元锦意奔进屋中,见魏姨娘跪着,面颊红肿,眼神一暗,自己也噗通一声跪下来,“见过祖母,父亲,大姐姐,二姐姐!” 魏姨娘一看元锦意也来了,着急的不行。 元锦意抓住魏姨娘的手,示意她安心,扭头对上首的两个当家人开口,“祖母,父亲,姨娘是绝不可能害弟弟的!” “锦意,谁让你来的?”老夫人看向外面守着的下人,没用的东西,万一真是魏姨娘做的,等会儿处置的时候被元锦意看到了,多不好。 看来她这侯府在罗氏的掌管下,问题不少啊。 魏姨娘生怕今日连累女儿,她正要开口时,屋里的太医走了出来。 “侯爷,老夫人,二位节哀,老朽查看了一下小少爷的情况,并未有任何异常!更像是惊恐发作,突然毙气的!”林太医对他们两人宽慰了两句,说出自己的检查情况。 也就是说没有中毒也没有被人谋害。 魏姨娘闻声差点就要泪崩,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好转。 元锦潇一直盯着魏姨娘的脸,见她挺直背脊,眼神不曾有过任何改变时,难道真不是她? 送走林太医,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魏姨娘攥紧元锦意的小手,心中思绪万千,可到最后,终究是是化为一声无力的感叹。 她没想到,自己坐在家里,都能被狗咬一口。 元锦意看着她们,一屋子人神色各异,她跪到旁边,面带难受,目光满是伤心的说起来,“祖母,父亲,锦意有话要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痛苦的感觉,“你说!” 元锦潇和元锦莲也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来。 元锦意双手合十放在脑袋上,往地上轻轻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的表演起来,“祖母,孙女知道弟弟的事,还请祖母父亲节哀,可这事真的不是姨娘做的。 孙女之前来看弟弟的时候,这里的嬷嬷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心不在焉,疏于照顾,弟弟醒了想喝水她们都懒得搭理,足以看见她们的敷衍,此事绝对和她们的疏于照顾有关,不关姨娘的事儿!” 不得不说,元锦意竟然猜到了真相。 她的话音刚落,照顾元柏昇的奴婢和嬷嬷就开始反驳起来。 “三小姐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们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小少爷啊!” “奴婢们对三少爷可谓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何曾发生过三小姐说过的事情!” “侯爷,冤枉啊,奴婢是少爷的奶嬷嬷,怎么可能会害少爷呢!” 两个奴婢和另一个嬷嬷赶紧跪着挪过来,面色震惊的看着元锦意,一口一个没有。 她们其实心中紧张的要死,但是绝对不会承认三小姐所说的问题。 不然她们肯定会被侯爷打死的。 元锦意扭头看着她们,目光如炬,声音疑惑, “寸步不离?那为何昨晚这里只有一个人?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弟弟已经六岁了,他又不是哑巴,不可能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之前他还叫我姐姐了呢!” 元锦意说着又是两行泪水,一副格外激动的模样。 魏姨娘赶紧攥住她的手,生怕她太过伤心。 几个奴婢愣住了,这要她们怎么解释。 “侯爷,奴婢们真的没有残害小少爷啊,晚上都是奴婢们轮着守夜的!”还是元柏昇的奶嬷嬷稍微稳定一些,赶紧出声解释着。 旁边的两个奴婢跟着点头。 可元彻一看她们眼神闪烁的模样,顿时就已经明白过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拂到地上,凶狠的开口,“将她们三个摁在院子里杖打,什么时候说出真相,什么时候才停下来!” “不,不要啊!” “真的不是我们,侯爷,您要相信我们啊,肯定是魏姨娘干的,冤枉啊!” 三个奴婢被家丁粗暴的拖了出去,直接摁在长板凳上,棍棒高高举起。 “砰~” 第一棍子下去,三个奴婢面色大变,痛苦的哀嚎起来。 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衣衫不整的大夫人由自己的嬷嬷扶着,从自己的屋子里跑过来。 “昇儿,娘来了,娘来了!”大夫人双目通红,眼神悲切的冲进屋子里,直接越过老夫人她们,跑到屋子里面。 老夫人看向元锦潇,“锦潇,去劝劝你娘!”老夫人心中怒火难消,她知道照顾元柏昇的奴婢都是罗氏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她的孙儿啊! 元锦潇微微点头,缓缓走进屋中。 外面的三个奴婢挨了好几棍,再也忍不住疼痛,开始求饶。 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听着她们的话,手中的手串再次被她扯断,噼里啪啦的珠子掉了一地。 “夏嬷嬷说反正小少爷也活不了了,死了也好,夫人肚子里还有少爷” “夏嬷嬷还偷偷昧下给小少爷熬药的珍贵药材,这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侯爷,这些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都是夏嬷嬷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饶了我们吧,侯爷!” 元彻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好,很好,一群刁奴,难怪他好好的儿子被害成现在这样。 他眼神若是能变成刀子,已经将她们碎尸万段了。 屋里的哀嚎声声令人发麻,魏姨娘身子一软,还好她们认了,不然这个罪名她就要顶上了。 就在元彻想要处置她们的时候,门口的家丁面色慌张的来报。 “侯爷,外面来了一个和尚,说小少爷命不该绝,一息尚存,他可以让小少爷醒过来!” 老夫人和元彻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奇怪。 元彻面露震惊,思虑一番后,对家丁吩咐道,“去请进来!” 他又看向院子里的三个奴婢,“杖责五十,关进柴房!” 五十棍,就是一个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三个奴婢一听,脸色大变。 “侯爷,跟我们没关系啊,放过我们吧!” 她们刚叫了两声,旁边的家丁就拿来臭布条子将她们的嘴堵上,开始重重的杖责起来。 元锦意低头好奇,和尚能救元柏昇?人都死僵了吧。 等那所谓的和尚进来时,三个人已经有两个断了气,一个昏迷,都被拖走了。 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轻声开口,似乎有些不相信,“空明大师!” 她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元彻也赶紧走上前,对着和尚一拜,诚意十足,想来也是认识这位大师的。 元锦意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袈裟,脖颈带着佛珠的白眉和尚走进来,他一手挂着一串小佛珠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好像牵着什么人一般,姿势有些奇怪。 可元锦意一眼就看出,他牵着的竟然是元柏昇走丢的那道魂魄,只是看着有些虚弱,半个身子都透明了。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空明大师面色慈悲的对着她们一弯腰,仿佛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样,神色平和。 “见过空明大师,大师,您刚才说是有办法可以救我家孙儿吗?”老夫人走过来,对着空明大师一拜,也顾不得他的身份有多高贵,赶紧询问起元柏昇的事情来。 空明大师点点头,面色和蔼的说道,“不错,贫僧途经侯府,正好碰到小少爷的魂魄在外游荡,掐指一算,得知他命不该绝,所以将他送了回来!” 听到消息的大夫人从屋中跑出来,慌不择路,差点被门槛绊倒,她神色紧张的看向空明,声音都在颤抖,“大师,还请您救救我的儿子吧!” 她就知道她儿子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昇儿生来就是尊贵无比的命格,绝对不会这么小就去世的。 空明点头,看向身边萎靡的小童,“孩子,快些回到你的身体中去!” 见空明竟然对着空气说话,屋中一干人除了元锦意个个头皮发麻。 老夫人眼神震颤,难道晟儿的魂魄真的在这里吗? 她看着衣衫不整的罗氏,碍于有空明在场,还是没有发火。 随着元柏昇的魂魄慢慢走进自己的屋子,空明大师也跟着进去,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直到元柏昇的哭声传来,他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满屋的人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包括跪着的下人。 真的活了? 太难以置信了,难怪外面都说空明大师是高僧呢,竟然这般神奇。 第21章 批命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大夫人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是在听到元柏昇哭声这一刻,她心中的压抑感尽数消退,连忙转身跑进屋子里。 老夫人和元彻眼里的震惊只多不少,从未见过如此玄乎的事情,难怪外界都称空明大师是活佛在世。 “老身谢过空明大师!”老夫人回过神来,赶紧恢复了一下仪态,恭敬的对空明一拜,眼里的仰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真是元家祖坟冒青烟了,居然得到空明大师的帮助。 太好了,晟儿也醒了。 元彻更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好用最俗气的方法,“毛管家,快去账房那里取些银票来,我要好好感谢一下空明大师!” 毛管家领命而去,跑的飞快。 元彻欣喜异常,不过他现在更想去看看他儿子究竟怎么样了。 “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只是跟小少爷有缘,缘去则了!”空明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出家人,这些都是俗物。 老夫人嗔怪了元彻一眼,转头对空明开口,“大师,我儿愚钝,不懂佛家礼节,老身下月必定去云崖寺进香,好好感谢佛祖的!” 元彻反应过来,对着空明大师抱歉一笑,这些礼节他确实不懂。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空明面露微笑,诸身看着就有一种被佛法熏陶过的气质。 “空明大师,辛苦您了,老身这就为您备下素食,您歇歇脚吧!”老夫人难得高兴起来,孙儿醒了,一切都不成问题。 “不必多礼,贫僧要去会一老友,就不耽搁了!”空明感谢她的款待,准备往外走去。 元彻跟上来,毕恭毕敬的领路,“空明大师,我送送您!” 空明握着佛珠转身,正好和抬头看他的元锦意目光对上。 他脚步一顿,眼神里多了一丝打量。 元彻顺着眼神看去,“大师,这是小女锦意!” 他赶紧将元锦意和魏姨娘扶起来,不明白空明大师想说什么,只是这样跪着肯定不好。 “见过大师!”魏姨娘眼神警惕的挡在元锦意身前,柔声开口问好。 空明和蔼点头,看了一眼魏姨娘的眉眼,既然有缘就不妨多说几句,“施主大善,遇难必当逢凶化吉,日后可多行善事,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魏姨娘喜上眉梢,恭敬的感谢起来,“多谢空明大师!妾身定当谨遵教诲!” 元彻看着魏姨娘额头上的红肿,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看来还真不关烟儿的事,误会她了。 老夫人也是,眼底同样闪过一抹浓浓的愧疚。 空明大师随即又取下随身的佛珠手串,递到元锦意面前,微笑着朗声开口,“小施主,生性纯良,难能可贵,亦是万中无一的上等命格,贫僧与你有缘,这手串便赠与你!” 话音刚落,满屋震惊。 屋中所有人都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元锦意,只不过其中也暗藏不少奇怪或者妒忌的视线。 老夫人和元彻更是张大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空明大师从来不随便批命,除非真的遇到他能看得上的人,不然就是皇亲贵戚也别想得到他的一个字。 元锦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佛珠,只是心里腹诽起来,这个和尚不是害她吗? 若她是嫡女也就罢了,庶女这样说,肯定有不少人又要起歪心思了。 “锦意谢过空明大师!”可惜,她不信别人的话。 虽然不知这和尚真假,但是元锦意还是想说,她魂魄已入道门,这辈子都跟佛门无缘。 魏姨娘将屋中所有眼神尽收眼底,心中叹息一声,这下可好,又成众矢之的了。 不过她也是欣喜的,自家女儿的未来肯定是不用担心了,她就说她的女儿以后定会非同凡响。 元彻送走空明大师后,屋中只剩下大夫人的哭泣以及元柏昇小声的诉说,有些听不真切。 元锦潇收起眼中的羡慕,转身去了元柏昇屋中。 命好又如何,还不是庶女。 倒是元锦莲面上有两分愧疚,她虽骄纵,但并不是不明事理,知道这件事与魏姨娘无关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眼中含泪。 只是让她道歉,她做不到,也跟着元锦潇进去了。 老夫人这时走过来将元锦意搂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心疼起来,“今日是祖母被恶人蒙骗,昏头了,你快些带你娘回去,祖母晚会儿再去看你们!” 老夫人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声音也满是慈爱,听得元锦意耳朵都麻了。 “锦意相信祖母不会让我和姨娘蒙受不白之冤的!”既然昏头了,那就再给你添一把火,有时候,亏欠也是需要很多东西弥补的。 元锦意抬头孺幕的看着老夫人,纯彻如幼兽般干净的眼神让老夫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眼底一闪而逝的愧疚让元锦意抓住,满意极了。 她点点头,对旁边的婢女交代道。 “绿舞,快些送三小姐和魏姨娘回去休息,然后去请大夫给魏姨娘瞧瞧!” 等她看看柏昇,处理好这边再过去探望,顺带好好补偿补偿她们母女。 老夫人又宽慰的看了一眼魏姨娘,这才让她们离开。 魏姨娘牵着元锦意走出大夫人的院子,浑身就像卸下千斤重担,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花香拂过她的脸颊,她长松一口气。 只是早上的突然刺激,加上又是跪又是磕头,情绪过分激动,让刚回到自己院子的魏姨娘直接倒在了钟嬷嬷的怀中,面色惨白。 “姨娘!”元锦意担忧的叫了一声,赶紧让钟嬷嬷扶着她躺在床上。 看着凌乱的床铺和屋子,钟嬷嬷又急又气,没有办法,还是得让魏姨娘先躺着,这些账,回头再算。 她赶紧让红梅收拾了一下床铺,将魏姨娘放上去,解开她的衣物,帮她舒缓一些。 送她们回来的绿舞一惊,赶紧转身去请大夫。 迎面,章府医自己扛着药箱走来,绿舞连忙对他开口,“章府医,快去瞧瞧魏姨娘吧!” 章府医不明所以,快步走进屋中,对上元锦意视线时,他害怕的低下头。 第22章 百变衣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章府医还不知道府中出了何事,只是想借着请脉的借口来求魏姨娘她们放过自己。 他一把老骨头了,昨夜实在吓人,他经不起这样玩啊。 钟嬷嬷得到元锦意的眼神,找了个借口把屋中等待的绿舞给带了出去。 半晌后,章府医瞥了元锦意一眼,颤颤巍巍的开口,“情绪激动,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老夫怎么处理?” 元锦意气笑了,无语的看着他,“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赶紧给我开药啊!” 这还用问。 章府医赶紧点头,生怕元锦意又给他整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开了药,章府医想要询问什么,被元锦意凶狠的眼神给吓退了。 许是看章府医惴惴不安,元锦意轻声开口,“只要你不犯蠢,自然会平安无事!” 章府医犹犹豫豫的点头,提起药箱刚要离开,又听到元锦意的交代。 “对了,对外面宣称我娘身子弱,受了惊吓,需要大量名贵药材入药,还要静养!” 不让侯府大出血,都对不起她磕的两个头。 “老夫明白,老夫明白!”章府医自然不敢拒绝,这都是小问题。 等钟嬷嬷把药熬好端过来,魏姨娘已经醒了,身体看着有些虚弱,只能靠坐在枕头上。 钟嬷嬷搅动手里的药汁,言语间有些担忧,“三小姐,这样下去可瞒不了多久啊!” 魏姨娘摸着肚子,眼神盯着元锦意手中的佛珠,“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信有了今日空明大师的话,老夫人会不选择保护她,若大夫人实在要对她下手,那她肯定会拼死一搏的。 元锦意看着魏姨娘脸上的巴掌印,目光坚定的开口,“姨娘,相信我,不会有下一次了!弟弟也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元锦莲,敢打我娘,我就让绿酒陪你好好玩玩。 另一头,元柏昇哭哭啼啼的给大夫人她们讲着他昨日是因为什么才惨死的,“我叫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听见睡得跟猪一样!” 大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满眼的心疼,轻声哄着,“好好好,不哭不哭,娘叫人好好教训她!” 不过夏嬷嬷都死了,她也做不了什么。 老夫人坐在一旁,听着罗氏的语气,眼底一暗,心中带着怒气。 要不是她好坏不分,尽带些娘家举荐的下人进府,晟儿就不会遭此大罪。 看来也该给罗氏一点教训了。 元柏昇眼神还不是很清醒,他抱着大夫人的腰,孩子气的说着,“我还看到了绿酒,她带我出去玩了好久” 大夫人浑身一颤,捧起元柏昇的小脸,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说什么?你看见了谁?”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慌,绿酒,绿酒不是前两年都死了吗? 晟儿怎么会看到绿酒呢,该死的贱蹄子,死了都不放过她儿子,她定要请高僧过来做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想着,眼里迸发出愤恨的目光,她就说晟儿好好的为什么会魂魄离体。 老夫人略微侧目,这么激动做什么? 除了大夫人,还有一个人也是吓得脸色一白,那就是大夫人的贴身嬷嬷,孙嬷嬷,因为绿酒是她亲自处罚的,死状她也很清楚。 元柏昇被看向大夫人,理直气壮的说道,“绿酒啊她可好玩了,哦,我还遇到了三姐姐,她让我回去,可是我找不到路” 大夫人蹙眉,什么?老三? 倒是老夫人,听见元柏昇的说法,心头一动,怎么会跟锦意扯上关系呢。 不过听晟儿这么一说,锦意是想帮助他的。 老夫人又心酸起来,想起刚才锦意为烟儿求情的样子,她就知道,锦意是个好孩子。 元锦潇和元锦莲站在床边,也将元柏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元锦莲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有元锦潇想起了,绿酒是谁。 元锦潇瞧见老夫人眼里的动容,心中轻哼一声,算她们母女今日走运,要是让她发现谁敢对她弟弟动手,那就绝不止杖责五十那么简单了。 元锦意陪了魏姨娘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今日因为这事暂时是不用上学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疲倦的开口询问,“小玉,帮我给夫子请假了没有!” “请了,请了,小姐放心,您休息一会儿吧!”小玉心疼的看着元锦意,连忙帮她脱了鞋子,裹进被窝里。 元锦意正要闭上眼睛,两鬼从外面飘了进来,猛地扑到她床边。 绿酒气愤的开口,一锤床板,“那什么大师,真是可恨,明明元柏昇都已经断气了!” 她看到元柏昇复活,气的她心坎都痛了。 好不容易以为报仇了,结果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啊啊啊! 李姨娘也跟着幽幽的叹气,“可不是嘛!真是气人!” 不过绿酒输在空明大师手里,也不算冤了。 绿酒不服,周身黑气聚拢,看着感觉要暴走一般。 突然,元锦意随手丢在床头的佛珠散发出一道温和的光芒,将绿酒的黑气洗涤一空。 绿酒惊呆了,想要伸手去触碰佛珠,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 “别碰!” 元锦意出声制止,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佛珠定睛一看,神色不淡定了。 法器!这居然是一件法器。 等她回过神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姨娘,绿酒,咱们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没有?” 别告诉她,其实这里是一个玄幻世界,那她肯定会选择重开的,毫不犹豫。 李姨娘伸出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元锦意头上,面色奇怪的看着她,“三小姐,您烧糊涂了?这世界哪来的妖怪,不过鬼肯定是有的,就在你面前!” 突然这么一问,李姨娘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绿酒也跟着点点头,“三小姐,您是不是吓到了?” 这世界要是有那些玩意,估计人都死绝了。 得到了李姨娘她们的回答,她松了口气,只是有鬼还好,可千万别给她整什么山野精怪,她吃不消的。 不过空明大师那一套,她有点好奇。 元锦意撑着脑袋转身躺回床上,呼吸渐渐放缓,只是手中还捏着那串佛珠,眉心布满忧愁。 李姨娘看了一眼,干脆跟绿酒一起坐在她身边也睡过去。 等元锦意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小玉心疼她,让她一直睡着不敢打扰。 伸个懒腰,元锦意坐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叫了一声,“小玉?” 屋子里怎么都没有人呢,除了两个呼呼大睡的女鬼。 小荷微笑着走进来,温柔的帮她整理床铺,“小姐,您醒了,小玉姐姐出门帮您买书去了还没有回来!” “哦!”元锦意点头,坐在镜子前,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揉揉眼睛,总算清醒过来。 小荷帮元锦意梳好头发,又将温着的食物端上桌,伺候她吃饭。 下午时分,元锦意坐在书桌前思考对策,她看着窗外打扫的小秋,眼神莫名有些担忧。 怎么回事,才来这么几日她竟然对魏姨娘生出了感情,不行,不行,她可是要回家的人。 可她走了魏姨娘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具身体还能有新的主人吗? 元锦意反反复复的的想着,旁边坐着的两个女鬼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姨娘皱眉,总觉得今日三小姐有些异常,难道是因为空明大师? 元锦意叹气的功夫,小玉拎着一个篮子走了回来。 “小姐,你要奴婢买的东西都给您买回来了!”小玉悄悄咪咪的将篮子放在元锦意面前,小声的开口,生怕被小荷或者小秋看见了。 见她跟做贼似的,元锦意好笑,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了,谢谢你,你出去吧,将门带上!” 元锦意说着揭开篮子上面的那层布巾,露出里面的一本书,她将书拿起来,下面又是一层布,再揭开,露出里面的香蜡、黄纸朱砂、金元宝。 “哇!”李姨娘和绿酒扑过来,使劲的闻了闻,好香好香! 元锦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先拿出黄纸,将朱砂倒在碟子里,询问起她们两人的生辰八字。 在黄纸上写好她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只见元锦意的小手折叠着黄纸,很快一件衣服形状就被她折出来。 给她们每人折了一件,元锦意盘腿坐在椅子上,只见她嘴上默念,掌心的黄纸衣服猛地无火自燃,只是这火泛着蓝绿色的光芒,燃烧了一会儿也不见元锦意叫烫。 李姨娘和绿酒惊讶的在一旁看着,下一秒,她们身上的脏衣服逐渐有了变化。 随着元锦意手心的黄纸燃尽,李姨娘跟绿酒都穿上了新衣服,不过通体都是黄色,跟符纸一模一样。 “好丑啊,三小姐,我想要漂亮的衣服!”绿酒首先不满的大叫起来,她转了一个圈,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颜色太老气,不适合她。 她才十四岁呢,她想要粉色的,娇嫩,越漂亮越好。 元锦意对她冷哼一声,翻了个唾弃的白眼,“不识货,这可是所有女鬼都喜欢的百变衣,只要你脑海中想象一件衣服的款式,它都能立马给你复制出来,你居然看不上,不喜欢啊?不喜欢脱下来还我!” 元锦意对她伸手,绿酒连忙昂着脖子后退两步,喜出望外的摸着身上的衣服,“没有没有,奴婢这不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嘛,喜欢,奴婢喜欢!” 百变衣,真是好名字,她简直不要太喜欢。 说着,她就按照元锦意身上的衣服在脑海中想象起来,不过她想的是一件粉色。 李姨娘惊呼一声,眼眸染上一丝兴奋,“变了,变了,绿酒你快看!” 绿酒睁开眼睛,惊喜不已,“哇,真的能变啊!” 而且和三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绿酒高兴的的转了几个圈。 元锦意头冒黑线,她还能骗鬼不成! 李姨娘见状也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变了一件新衣服,只是看着并非十分昂贵的样子。 普通的料子,细密的针脚,迎头绽放的迎春花栩栩如生,李姨娘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元锦意打量了一眼,想来这是李姨娘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吧。 “这是我进府时,我娘给我绣的嫁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李姨娘微笑着解释,目光含泪,氤氲散开,屋中竟然有了一丝凉意。 “李姨娘,你娘绣工真好!”绿酒看上去也很喜欢这一件衣服,暗暗记在了心中,之后她也要变一件这么漂亮的红嫁衣,然后去吓死大夫人。 “我娘可是江南学艺的绣娘!”李姨娘骄傲的开口,满眼欢喜。 元锦意笑着点头,“确实很漂亮!” “不跟你们玩儿了,我去找隔壁的万姐姐,让她看看我的新衣服!谢谢三小姐啦!”绿酒不喜欢跟她们一起伤心,笑眯眯的飘走了。 李姨娘顿时破涕为笑,“这个绿酒!” 果真还是小孩儿心性。 元锦意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找来一个盆子,将香蜡元宝都一并烧给李姨娘,“还有两日你就要去投胎了!记住时间,不能错过!” “三小姐,我舍不得!”说实话,这些天以来,李姨娘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开心,如果让她去投胎,下辈子会是什么样子呢?真的能够圆满吗? 元锦意明白李姨娘的犹豫,她浅笑嫣然,“你现在的自由只是一时的,以后会很孤寂,你闻不到食物的香味,也感受不到酸甜苦辣,难道就要一个鬼飘啊飘吗?要是遇到厉害的恶鬼,你甚至还会被他吃掉,永世不得超生,你想吗?” 火光照耀着李姨娘踌躇的面容,惨白的脸上没有色彩,“我我不想!” 那她还是去投胎吧。 “你放心,大夫人会得到她的报应的!”元锦意适时又补充了一句。 如此恶毒的女人,身上背负的罪孽和因果都能让她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李姨娘点点头,总算不再纠结,“好!” 等李姨娘高高兴兴的穿着新衣服出去,元锦意看着桌上的黄纸朱砂,稳了稳心神,用笔尖蘸取了一点,开始缓缓提笔勾画起来。 要不然说她是天赋异禀,祖师爷追着喂饭的人呢,上一世刚一只脚迈进道门就可以画符了。 可把她外公高兴坏了。 到底是她心性幼稚,不知道珍惜,所以,这也是她的劫啊! 第23章 卧龙凤雏 最后一笔落下,元锦意鼻尖满是晶莹的小汗珠,可她眼里是欣喜的,放下笔,她拿起桌上的符纸,小心的等它风干。 护身符,有了这道符,魏姨娘的安全总算能有些保障了。 桌子旁边还有两张画毁的符纸,元锦意随手将其扔进还有火苗的盆子里。 小心的将护身符折叠好放进香囊中,一会儿让小玉给魏姨娘送过去。 剩下的工具,元锦意收了起来,今日源力已经用的差不多,不能过度透支。 休息了一会儿,她继续走到屋外晒太阳。 就在元锦意安心晒太阳时,小荷着急忙慌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 她跑到元锦意身边蹲下,声音急促,“小姐,小姐,您快去救救王嬷嬷吧,老夫人要将她发卖了!” “啊?”半眯眼眸晒得正舒服的元锦意扭头,“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发卖。 小荷面露焦急的解释着,额头上冷汗直冒,“小姐有所不知,自从小少爷醒来后,老夫人便收回了大夫人的掌家权,将府中的刁奴都发卖了,明日还要清查府中的所有下人,若是谁有背主或者贪墨行为都要被逐出府去!” 也不知道大夫人哪里触怒了老夫人,眼下府中的下人都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元锦意明悟,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荷一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王嬷嬷,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正好,明日把小荷也一块给赶出去。 “小荷,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祖母求情,保证王嬷嬷不会有事儿的!”不过想归想,元锦意还是安慰起小荷,让她别急。 反正她是不会去救的,先打马唬眼吧。 “可是”小荷想说,已经等不到一会儿了,王嬷嬷都要被牙行的婆子带走了。 小荷此刻急的心中乱成一团,要是王嬷嬷被带走了,那她以前孝敬的银子怎么办,那不就是打水漂了。 小荷咬咬牙,伸手推搡起元锦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起来,“小姐啊,您快别睡了,王嬷嬷素日对您那么好的,要是王嬷嬷被卖了,以后来个对您不好的嬷嬷可怎么办?” 在她看来,王嬷嬷又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顶撞了小姐一次,况且已经受到教训了。 元锦意依旧闭着双眼,躺在管家新送来的摇椅上,声音平静的说道,“小荷,我看你也想去给王嬷嬷作伴吧!” 没规矩,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 小荷脸色一白,连忙改口,“奴婢没有,小姐,只是奴婢担心王嬷嬷年纪这么大了,要是被发卖出梁安城,这身子骨受不了啊。要不然,您救去给老夫人求求情,让她放过王嬷嬷吧!” 嗬哟,还不死心呢。 元锦意翻身,换了个姿势,装作没有听见。 小荷失望的看着元锦意,没想到小姐竟然气量这般小,连小时候陪着她长大的嬷嬷都不肯伸手帮忙。 想了想,小荷只得转身离开,另寻他法。 元锦意打个哈欠,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失笑。 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鬼才会去救王嬷嬷。 晚膳时,元锦意就一直听到小荷在她身边念叨,小玉咳嗽着提醒了好几声都没能让她清醒,最后,小玉生气的把她给拽走了。 估计这小丫头没有想到办法,还是只能回来求她了。 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元锦意捏着筷子,大快朵颐。 绿酒幽幽的飘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姝色艳丽的中年美妇,当然了,同样是魂体。 “三小姐,三小姐,万姐姐说有事儿求您!”绿酒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过来,围着元锦意转个不停,顺带介绍了一下她带来的那人。 元锦意一边吃饭一边看过去,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奴家见过元小姐!”中年美妇飘到元锦意跟前,对她盈盈一拜,身姿优雅,一身华丽繁复的衣裙穿在身上显得她腰身纤长,不过她的话语间透着两分清冷,给人一种疏离感。 元锦意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不用这么客气!” 万蓉珍眼底划过一抹欣喜,没想到这位小姐真的可以看到她,起初还以为是绿酒在逗她开心呢。 元锦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瞪了绿酒一眼,小丫头,再敢往她这里带人,就把那身衣服给我脱下来。 真以为她闲着没事儿做呢。 绿酒瑟缩着躲在角落里,不敢直视元锦意。 万蓉珍见状立马就明白了,连忙解释起来,“元小姐勿怪,奴家只是想拜托你给我夫君写一封信,免得他日日挂念我!” 没想到世间真有拥有阴阳眼之人,那她的心愿总算能得以了结,万蓉珍攥着手帕高兴不已。 元锦意呵呵一笑,小声的答应下来,“那你等我吃完饭再说!” 干饭人,要专心干饭! 万蓉珍识趣的飘到一旁去和绿酒交谈着。 等元锦意吃过饭,散步去看完魏姨娘回来,洗了澡上床,才做好聆听的准备。 这时,李姨娘也飘回来,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但是见到屋子里有陌生鬼,还是收住了嘴! 元锦意瞟了李姨娘一眼,示意万蓉珍继续。 万蓉珍眉眼满是温和,对着元锦意苦涩一笑,“元小姐,奴家就住在隔壁院中,三年前病逝,家夫日日挂念,所以我便不能去投胎,所以想请你替我给家夫写一封信,让他放下心中执念!” 黑白无常已经多次告知她,再不去投胎,她就只能当一个孤魂野鬼了,而被她魂体影响的夫君也会身体慢慢虚弱。 她虽也挂念夫君,但是她不愿意看到自家夫君身体有疾,下辈子,她们一样可以做夫妻。 “你夫君是?”元锦意盯着她精致的脸庞,心中暗想她可怜,大好年华偏生早逝。 “家夫姓雷,就住在隔壁,叫雷贺!”万蓉珍浅浅开口,在说起自家夫君时却是满脸甜蜜。 “梁安城首富?”李姨娘在旁边惊呼一声。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住在侯府隔壁,又叫这个名字的,梁安城只有一人。 绿酒也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万姐姐家里竟然这么有钱。 倒是元锦意,她就说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原来是梁安城首富啊! 万蓉珍羞涩的点点头,倒没有过多炫耀。 “行,我知道了,你想给我说什么,我替你写!”元锦意披了一件衣服走下床,来到书桌旁,开始磨墨。 写信,小事儿! “好!”万蓉珍喜笑颜开的飘过来,开始给元锦意念她想好的内容。 可这第一句话就让元锦意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你确定没有念错吧?”元锦意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万蓉珍。 谁家写信第一句话是小乖乖啊! 她都震惊了。 万蓉珍羞红了脸,微微垂目,娇羞的开口,“元小姐,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若不这样写,他肯定不会信的!” 好好好,是她这个单身狗不配。 元锦意忍着浑身的不适,红着耳根把这封信给写完了。 真不敢信,如此暧昧露骨的这封信是出自古人。 元锦意吹干信,放进信封中。 “元小姐,这封信还请你亲自帮我交给家夫!”万蓉珍脸上的红霞还未散去,最后交代了一句,对着她感激一拜。 元锦意摇头,“有点为难!” 主要是她一个闺阁小姐那有空去找人。 万蓉珍一愣,她夫君疑心深重,要是随便一个人给他的,他肯定不会信的,她急切的看着元锦意,“还请元小姐尽量帮帮我吧!” 不然这样下去,夫君的身体肯定会不好的。 “好吧!”元锦意同意下来,把信塞进自己的书包里面。 明日找个时间,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等绿酒送走万蓉珍,李姨娘才飘过来,眼冒精光,夸张的开口,“三小姐,大事儿!” 元锦意躺回床上,“怎么了?” 今天哪件不是大事,她都淡定了。 “后院的陈姨娘和赵姨娘怀孕了!”李姨娘悄悄咪咪的在元锦意耳朵说道,那八卦的小眼神,看着都要放光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吗?又不是男人怀孕。 元锦意白了李姨娘一眼,闭上眼睛,没了兴趣。 “哎呀,三小姐,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呢?”李姨娘疑惑的盯着她,飘到她头顶去,歪着脑袋看着她。 “为什么?” 元锦意闭着眼睛小声的询问道。 李姨娘嘿嘿一笑,嘚瑟的开口,“因为她们跟府里的家丁偷情!” 元锦意蹭的一下坐起来,吓了李姨娘一跳。 “你说真的?”元锦意这下才露出震惊的表情,眉毛皱成一团,难以置信。 偷情?厉害啊,元锦意没想到侯府后院除了苏姨娘和高姨娘这两个卧龙,还有陈姨娘和赵姨娘两个凤雏,怎么着?都是扎堆搞事情是吧。 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看向李姨娘,“那她们两个知道吗?” “知道,但是他们两个都让贴身婢女去买了堕胎药!”李姨娘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们两人了。 她自己在侯府安分守己,这两人在侯府偷吃,还留下了尾巴,她太难过了。 早知道 “她们两个受宠吗?”元锦意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一般,每月可能会有一两日!”李姨娘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这孩子她们两个说了,绝对不可能是侯爷的。” 元锦意计上心头,谁说一定不是呢。 她对李姨娘微微一笑,然后低声叮嘱了两句。 “行了我知道了,但是要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去调查一下刚才哪位,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并非所有的鬼都是好鬼,有些鬼话也不能当真的。 “啊,三小姐,你怀疑她?” 李姨娘拧眉,疑惑的询问道。 “怀疑是很正常的,只是确定一下!”元锦意又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低声开口。 毕竟她也没有读心术。 “行,那我去帮您查探一下!”说着李姨娘就飘了出去。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起床后,就去上学了,只是交代了小玉两件事。 其实学习并不枯燥,元锦意饶有兴趣的听着夫子讲解文章和史记,就跟茶楼听书似的,格外悦耳。 这认真的模样落在夫子眼中,让夫子甚是欣慰,讲解也越来越仔细。 下学后,元锦意不顾元锦欣的叫喊,径直往门外奔去。 小玉已经再门口等她了,元锦意走过去,小玉自然的接过书袋,带着元锦意往雷府走去。 站在金碧辉煌的雷府门口,元锦意的眼睛差点没被闪瞎,太奢侈了吧。 元锦意呆愣的站着,门口的护院走过来。 “小姑娘,你找人吗?” 在她们门口站那么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护院觉得甚是好笑。 要不是看她穿着不俗,他早就出声驱赶了。 元锦意回神,擦擦嘴角羡慕的口水,赶紧询问道,“雷贺在不在?” 先办正事要紧,这大门以后天天都能来欣赏的。 护院眼皮一抽,头一次有人敢直呼他家主子的全名,敬她三分无知。 “我家老爷不在!”护院有些愠怒,别以为长得可爱就能轻视他家老爷。 小姑娘在,真没规矩。 “那他什么时候在?”元锦意毫不在意的继续询问。 “晚上在!”护院忍了又忍,这小丫头看不到他凶狠的眼神吗?怎么还问呢! 护院又将眼珠子使劲往外瞪了瞪。 “那行,麻烦你将这个纸条帮我交给他!”元锦意从袖子口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纸条递给眼前高大的护院。 不过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怎么眼睛一会儿凸一会儿不凸的,真奇怪,有病就要早点治疗啊。 护院摇头,拒绝性开口,“不行,小人不能帮你转交!” 万一事什么有毒有害的玩意儿,连累他家老爷了怎么办。 元锦意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他,“不行也得行,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张纸条交给他,他不仅不会怪你,还会重金赏赐你,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不信,我家老爷最抠门了!” 护院再次摇头,还是没有接过纸条,并且还吐槽了自家老爷一句。 元锦意双手握拳,就差跳起来邦邦给他两下了,不会脑子真有问题吧,一张纸条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告诉他,这纸条是隔壁侯府三小姐给他的,总行了吧!” 不得已,元锦意只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24章 合作 护院这才半信半疑的接过纸条,对她微微拱手,“恕小人眼拙,小姐见谅!” “记得转交,不然我让他扣你月银啊!”要是敢不给,她铁定要让绿酒吓死他。 元锦意对他挥挥拳头,带着小玉转身潇洒离去。 护院摸摸脑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等他看到元锦意确实进入隔壁侯府后,他这才往自家老爷的书房而去。 刚才是骗她的,他家老爷在府中呢。 小姑娘就是好骗,嘿嘿! 等雷贺看了纸条慌张的从府中奔出来时,门口啥人影都没有。 他环顾一圈,就剩下空荡荡的街道,顿时急迫起来。 “人呢?人呢?你怎么不知道让她等一下!”雷贺转身就是一巴掌拍在护院脑袋上,眼里的愤怒都要将护院给淹死了。 “不是您说不让小的告诉别人您的行踪吗?”护院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老爷,欲哭无泪。 他就说他家老爷不会给他赏银吧,一个大鼻兜还算轻的了。 雷贺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他脑袋上,丢下一句话就气冲冲的回府了,“还敢顶嘴,扣你这个月的月银作为惩罚!” “不要啊,老爷!”护院更加委屈了,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冤枉啊,老爷! 他下次不敢了! 其他三个护院忍俊不禁,纷纷低头掩盖笑意。 元锦意回到府中,换了一身衣裳后,这才来到和高姨娘约好的地方。 偏僻的亭子里,一道身影有些坐立难安的等候着。 元锦意走过去。 高姨娘见来人后站起来,眼神极其无辜的看着元锦意,“三小姐找妾身有何贵干?” 今日三小姐的婢女说让她在这里等候时,她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毕竟她们是两个从不接触的人。 元锦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身后低着头的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谈不上贵干,商量点事情!” 元锦意示意她请坐,打量了她一眼。 高姨娘看着也才二十出头,娇花一般的年纪,皮肤白嫩,五官妩媚,身段婀娜多姿。 难怪她那种马老爹喜欢。 高姨娘却是被元锦意刚才的那个眼神吓得背脊发凉,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 她紧张的抿着嘴角,对元锦意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 “三小姐跟妾身有什么好事商量吗!”高姨娘声音轻和,如春日细雨般绵柔。 让人听着有种耳朵都要怀孕的感觉。 元锦意淡定的给高姨娘倒了一杯茶,面带和煦的笑容,声音却是冷的出奇,“商量一下,你为何要给我娘下毒,亦或者给大夫人下毒的事情!” 高姨娘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不过也只是转瞬的变化,她立马收敛起来,好笑的看着元锦意。 “三小姐怎可胡言,妾身在府中一向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子半步!” 只是她眼底的警惕和疑惑越来越深,这三小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高姨娘不得而知,只是赔笑着解释。 元锦意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对高姨娘的演技有了认可。 随着她的眼神移动,接下来的那句话,让高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 “也是,高姨娘有知心人陪着你,当然不会乱来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元锦意笑眯眯的开口,眼中却带着警告的意味,“三小姐,没什么事儿,妾身就先走了!” 莫名其妙。 “你走出这里,所有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元锦意放下手中的杯子,满不在乎的轻声说道。 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高姨娘顿住脚步,咬着嘴唇想了想,又猛地折返回来。 她不敢赌! 再次坐下,她眼底散发着震惊的光芒,颇为不满的瞪着元锦意,“三小姐想商量什么?” “也不是商量,我只是想和高姨娘合作而已!”元锦意给她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 “合作?”高姨娘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眼里满是不解。 “这侯府不都是在高姨娘的掌控之中吗?我自然是要找你合作了!”元锦意笑兮兮的看着高姨娘,乖巧温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除了笑还是笑,让高姨娘根本琢磨不透元锦意在想些什么。 “三小姐说笑了,妾身只是一个姨娘而已!”高姨娘端着得体的姿态,微微摇头,开始装傻充愣。 元锦意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暗自吐槽,还好你只是姨娘,要你是正妻,估计后院就没一个能活下去的。 在高姨娘有些稳不住的时候,元锦意开口了。 “高姨娘,既然是聪明人,说话就畅快一些,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她还忙着回去温习功课呢。 高姨娘怔住,不是你先开始打马虎眼的吗?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三小姐请直说吧!” 她也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元锦意竖起三根手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浅粉色的嘴唇微张。 “第一,不准再对我娘下手,第二,将你手中的假孕草给上个月所有侍寝的姨娘都喂下,第三,赵姨娘和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让她们尽管生下来!” 高姨娘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元锦意,牙齿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来她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还有别人知道。 高姨娘身后的嬷嬷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池塘,眼神幽暗。 他凑近元锦意,被高姨娘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了下来。 “我可以答应三小姐,可三小姐能给我什么好处?”高姨娘稳住心神,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眼波流转,美不胜收。 可惜,她不是男人,不吃这套。 “好处?高姨娘,你算计我娘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元锦意敲击着桌子,好笑的看着她身后的嬷嬷。 胆子不小,大白天的都想对她下手。 “”高姨娘难得沉默,没想到元锦意还是一个记仇的。 那她们还怎么合作。 气氛一度僵持。 元锦意扑哧一声笑出来,“高姨娘,别紧张,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元锦意眼神隐晦的扫过她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所到之处,叫人阴冷生寒。 高姨娘垂眸,犹豫起来,“三小姐,若是被人发现” 元锦意摇晃手指,纯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怎么会被人发现呢,就算发现了,我想高姨娘也有办法解决的,若是你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我为何不去选择跟苏姨娘合作!” 高姨娘再次震惊,她居然连苏姨娘都知道,震惊之余连忙点头同意,“好,我答应三小姐!” 趁大夫人现在被夺了管家权,她正好可以安插人手,她不能连累苏妹妹。 “以后就不必对大夫人下毒了,让她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元锦意又交代了一句。 高姨娘不解,为何? 她摇摇头,眼神坚定,不行,大夫人这个孩子不除,她对不起她自己。 凭什么她可以对她们下手,侯府大夫人如何,这辈子也休想再生出孩子。 元锦意端详着她漂亮的脸蛋,又喝了一口茶,轻笑一声,小声的说道,“她的报应已经开始了,你就走着瞧吧,不必再脏手,不然她发起疯来,不比你还凶残!” 到时候,后院被查,那不得凭白生出许多祸端。 再说,不把这个孩子生出来,,怎么让她知道自己的报应是什么呢。 高姨娘看了她一眼,还是答应下来。 不过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问题,还是得死。 跟高姨娘商量好以后,元锦意便起身离开了。 等她走出亭子后,长呼一口气。 妈呀,紧张死了。 高姨娘目送元锦意离开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嬷嬷,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无害,反而充满狠戾和冷漠。 “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撕扯着手中的帕子,一口气憋在心中,十分不爽! 她做事向来小心,没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姑娘给抓住了尾巴。 有一点倒是让她十分意外,府上人人都说三小姐为人和善,乖巧懂事,今日一见,算是彻底推翻她的印象了。 明明就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小家伙。 高姨娘身后的嬷嬷缓缓将她拥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可眼下对我们来说,并无坏处,她说的那些都是小事,正好你不是在找威胁章府医的人吗,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她!” 没有经过掩盖的声音挺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又温和动听。 高姨娘红着脸摇头,不放心极了,“还是小心的好,难免有一日她在背后刺我们一刀!” 毕竟三小姐抓住的都是她们的死穴,而她们对三小姐却是一知半解,什么也不了解。 飘在她们身边的李姨娘和绿酒都是气愤的瞪着她们,奸夫淫妇,真是恶心! 等她们走后,李姨娘回去给元锦意汇报,绿酒则是跟随她们一起回去,顺便听听她们还要说什么不。 元锦意回到院子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小荷急匆匆的冲进屋中,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小荷跪在地上,嘭嘭就给元锦意磕了两个响头,眼泪汹涌的往外流。 元锦意拿起扇子扇扇风,等稍微凉快一些后,她才将目光落在小荷身上。 “出什么事儿了?”她装作不解的询问道。 怎么哭的这么惨,叫人怪心疼的。 可别哭了,要是把自己哭丑了,侯府卖不出去怎么办。 小荷泪眼朦胧的对着元锦意恳求起来,一双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不该因为家中母亲生病就偷小姐的首饰去买,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吧,看在以往奴婢尽心竭力伺候您的份上,奴婢对天发誓,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把奴婢发卖了!” 当小荷被叫去管家那里,得知自己偷东西被发现后要被发卖的告知,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可能呢?小姐为什么要发卖她?她做错了什么? 小荷来不及听从管家的安排,径直往元锦意的院子奔回来,眼下就只有小姐可以救她了。 她才不会被发卖呢。 “我就说我的首饰怎么少了,小荷,原来是你偷的啊,要是没钱治病,大可以问我借钱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元锦意一听,顺着她的话,满是责怪的开口。 小荷面露尴尬,眼角抽动了两下,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小姐保住她才行。 “是奴婢猪油糊了心,亏对小姐的信任,奴婢知道错了,您救救奴婢吧,要不,您让奴婢去扫地干粗活也行,还请小姐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奴婢家中的母亲还等着奴婢的月银吃药呢,小姐,求您了啊!” 见元锦意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小荷立马又磕了两个响头,可怜巴巴的开口,一声声辩解,可谓是声嘶力竭。 元锦意好笑,孩子没了你来奶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话。 话说小元以前应该从没没有享受过这么虔诚的磕头吧,真是罪过。 元锦意斜眼看去,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手里拿着绳子,脚步沉稳的走进元锦意的院子,一看就知道是来抓谁的的。 扫地的小秋迎上来,两个嬷嬷问了一句,她赶紧指向屋子里。 小荷听到声音回头回头,看着两个嬷嬷朝这边走来,连忙爬到元锦意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啊,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愿意为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求小姐救救奴婢吧!” 趁两个嬷嬷还没有走近,元锦意低下头,小声的对小荷开口,“既然你能为我肝脑涂地,为什么就是管不好自己的手呢,我没有给你机会吗?小荷,记住一句话,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规矩,今后不要再做错了!” 元锦意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就像是在叮嘱自己的亲人一般,小荷看的一愣一愣。 第25章 发卖刁奴,新奴至 可还没有等她再次开口,两个嬷嬷就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跟拎小鸡仔似的把她从元锦意身边拎起来。 “见过三小姐,这种刁奴不值得您为她求情,老奴这就将她带走!”两个嬷嬷看见元锦意脸上的挣扎,也听到了刚才小荷的叫唤,连忙给她解释起来。 另一个嬷嬷则是抓住小荷,将她捆了起来。 “小姐,不要啊!我不走,我不走!”小荷死死抓住桌子腿,拼命挣扎起来,面目扭曲的大吼着。 两个嬷嬷冷哼一声,轻松将她的手指掰下来,“这可由不得你!” 这种偷盗主家财物的奴婢更是可恨。 尤其是三小姐这种心善的主子,要是被她打动了,那可不是就留下后患了。 两个嬷嬷手法熟练的将小荷捆起来,臭破布塞进她嘴里,拽着她就往外走去。 元锦意站起来追出去,伤心又无奈的对她说道,“小荷,你放心,你的母亲我会叫人去照看啊!” 小荷拼命摇头,绝望的泪水从她面颊滚落。 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走出院子后,一个嬷嬷踢了她一脚,没好气的开口,“这么好的主子你不好好伺候,现在后悔也晚了!” 三小姐的院子她们想进还进不去呢,这个奴婢却不知珍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眼下三小姐的院子空出来两个位置,她们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将自己的女儿安排进去。 照顾三小姐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小荷心中气愤不已,可听闻嬷嬷的话后,她瞬间哑口无言。 小玉取了晚膳回来,看着元锦意坐在窗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紧。 都怪小荷那个不成器的,害的小姐这般伤心,她也不由得担忧着。 可小玉一边将饭菜挪出来,一边笑兮兮的对着元锦意说道。 “小姐,今天晚膳有您最喜欢的四喜丸子和香煎鲟鱼,厨房说就只给您做了这一份,您快闻闻,真香!” 元锦意正听着李姨娘说话呢,结果小玉这一开口,她连忙扭头看向桌子上的美食,“什么?来了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净手坐下来,看着丰盛的菜色,她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玉一惊,感情小姐根本就不是在伤心啊,害的她白担心了呢! 不过也好,不伤心就成。 小玉赶紧给元锦意盛了一碗汤,等吃了饭再喝,温度刚刚好。 “对了,小玉,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去给小荷家中送二两银子,我答应过她的!”元锦意吃到一半,想到了什么,抬头对小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玉皱眉答应,心中更加的对小荷不满起来,虽说家中母亲生病是原因,可也不能仗着小姐和善,就偷盗小姐的首饰啊! 不行,一会儿她得点点小姐少了什么东西才是! 元锦意吃完晚膳,依旧是在院子里散步,六月的天气晚上并不热,凉风习习,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转悠了好几圈, 等她回头,却见魏姨娘站在身后,目光慈爱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 “姨娘!”元锦意迎上去。 魏姨娘轻抚女儿的发髻,温柔的询问着,“累了吗?一会儿记得让小玉给你打水泡泡脚!” 见女儿面色红润,娇俏开怀,她也就放心了。 元锦意摇头,她好得很呢,不用泡脚,小玉今日够忙的了。 魏姨娘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里,指着身后的两人对元锦意开口,“这是你舅舅重新给你找的嬷嬷和婢女!” “奴婢青竹见过三小姐!” “老奴周淑见过三小姐!” 一老一少走出来,毕恭毕敬的开口问安。 这么快?前两日才说了,今日就把人给带来了。 元锦意打量着她们,见两人衣衫整洁,面容清爽,看着感官不错。 她清脆的开口,“起来吧!” “还请三小姐重新赐名!”两人又再次对元锦意恭敬一拜,轻声开口。 “不用改名,你们的名字很好!”元锦意对改名字没兴趣,左右都一样,只要能听话就行! “多谢三小姐!”见元锦意这般和善,亦如家中夫人所言,她们心里安稳了不少。 可又不免担忧起来,这样绵软的性格,若是嫡女或者小门小户的姑娘家,倒也没什么,但要是放在侯府中,又是庶女,就有些危险了。 她们一定要保护好三小姐才是。 元锦意还不知道这两人一来就想着如何才能保护她,把她想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娃,要是知道,她肯定做梦都要笑醒。 魏姨娘拉着元锦意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着,“青竹是个懂医理的,跟着你啊,姨娘就放心多了,周嬷嬷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她啊!” 元锦意微微皱眉,表情疑惑,看了青竹一眼,小声的对魏姨娘说着,“让青竹跟着你吧,姨娘!” 她可以画一道辩毒符随身带着,有什么危险,她可以感知到,但是魏姨娘不行啊,她现在还怀着身子呢。 “傻孩子,姨娘有,青竹的姐姐青禾也懂医理,眼下已经在我院子里了!”魏姨娘内心欣慰异常,拍拍元锦意小手,乐呵呵的开口。 果然是她的小棉袄啊,魏姨娘心中又微微泛酸,只可惜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委屈锦意了。 元锦意这才点点头,同意下来,“小玉,你先带周嬷嬷和青竹下去休息吧,正好小荷跟王嬷嬷把屋子空出来了!” “是!”在给元锦意铺床的小玉赶紧走出来,对着新来的两人微微一笑,带着她们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元锦意轻声对魏姨娘开口,“姨娘,你放心,高姨娘不敢对你下手了!再过几日,后院会爆出不少姨娘怀孕,到时候你也趁机说出来,这几日,你就当生病,待在院子里,什么都别管,安心静养!” 送下人的事情,钟嬷嬷跑一趟就是了,何须她亲自过来呢。 昨日章府医才说她动了胎气要静养,本就不该下床的。 元锦意对魏姨娘的身体十分担心啊。 魏姨娘眼皮子抖动了两下,抓住元锦意的手,着急的询问,“锦意,你说什么?” 元锦意正视她探究的眼神,面色柔和,声音不大却是异常沉稳,“姨娘,你没有听错,女儿会好好保护你和弟弟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只要别人不来打扰我们就行!” 她是个咸鱼,要求不高,日子过得去即可。 什么侯府正妻嫡女的位置,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者魏姨娘家世不够,手段也不行,她没这个打算,目前也没这个必要。 只要魏姨娘能生个儿子,等儿子成亲后,单独出去开府,魏姨娘跟着出去就行,后半生优哉游哉,不比在侯府关着自由多了。 魏姨娘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涩,伸手搂过元锦意,心疼的不行,“姨娘不要锦意操心,锦意就好好当你的侯府小姐,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抚摸着女儿单薄的背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次被人保护着,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元锦意面色微红,被柔软的胸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姨娘别担心,你照做即可,女儿不会乱来的!” 不过元锦莲的一巴掌,是肯定要还的。 “好好好,姨娘相信你!”魏姨娘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儿呢,连忙点头同意。 “不过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姨娘现在好着呢,青禾说我身体没事,可以出来转转!”魏姨娘又小声的叮嘱起来。 “嗯!”元锦意这才放下心来。 等送走魏姨娘,元锦意回到屋子里拿出黄纸,她攥着手里的朱砂笔,一字一字小心的写着往生经。 明晚就要送李姨娘离开了,她还有些舍不得。 人呐,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李姨娘飘在元锦意头顶,她发现她不认识元锦意写的这些奇怪的字,晦涩难懂又奇奇怪怪。 “三小姐,明天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李姨娘有些难过的询问起来。 她下辈子又该是怎样的风景呢。 “晚上!”元锦意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嘴角轻抿,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 李姨娘微微点头,不放心叮嘱着,“三小姐,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小心大夫人的阴谋,妾身只能在这里祝你前路光明,觅得良人,白头偕老了!” 元锦意好笑,还是对她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李姨娘,放心吧,下辈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承三小姐吉言!”李姨娘开心的笑起来,但愿吧。 写好往生经后,元锦意将其放好,活动着脖子躺在床上。 进入寰宇之境后,元锦意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舅舅!”她惊呼一声,奔着那道身影跑过去。 穿着山蓝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转头,面露震惊,还有些不敢相信。 “锦意,真的是你啊!”元邵往前两步,抓住元锦意的肩膀,左右打量了她好几遍,眼底的不安化为实质的担忧。 “你外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他当时觉得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事情,寰宇之境竟然还能跨越一个时空。 元邵满眼慌张,又急又气,拍了元锦意的背脊两下,“那你现在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你个死女子,让你待在舅舅家你不听,非要出去住,现在好了!” 这下想要回来可就难了啊! 他爸头发都愁白了,现在都还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他都是带着怀疑进入寰宇之境的,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元锦意努嘴,眼泪包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懊恼的开口,“人家也不想啊,我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她是真的冤枉啊! “好好好,不哭,不哭!舅舅不多嘴了!”元邵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安慰起元锦意来。 他错来,他就是一时心急而已。 元邵看着还不到他胸口的元锦意,摸着她的头发,哭笑不得,“不过你现在缩水这么小,有没有十岁哦!” “刚好十岁!”元锦意擦擦眼泪,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委屈巴巴的回答。 拍拍她的小脑瓜,元邵面色认真起来,“好了,来,别耽误时间了,舅舅教你一些保命的法术,你这女子,这次可得好好学啊!” 元邵将她从蒲团上拎起来,格外严肃的对她说道。 “嗯!”元锦意也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三脚猫术法上不得台面,赶紧端正态度,乖乖的跟着元邵学习起来。 好在她在道术一途天分绝佳,元邵演示两遍她就能记住,然后完整的施展出来。 “舅舅,你教我控火,御鬼干嘛,我又不去抓鬼,你教我点什么枯木逢春,点石成金吧!” 至少有一天她被逐出家门后还能谋个生存路子。 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出大门都困难,还让她去抓鬼,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元锦意学了没多久就开始哀叹起来。 “行了,好好学,你舅舅我啊,现在恨不得把你脑子掰开讲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你脑子里!”元邵啪啪又是两巴掌拍在她背上,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 尤其是在知道了她的处境后,估计明早起来嘴角就得多几个大燎泡。 元邵越想越气,急的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还好他身体健康,没有高血压,不然迟早得被这丫头给气撅过去。 元锦意哆嗦了一下,赶忙嘿嘿赔笑,“舅舅,不至于,不至于,我学我学!” 元邵这才好了些,他呼出一口气,“今日再教你一个五鬼搬运术吧!” “给我好好学,我后面要检查啊!”元邵咬着后槽牙,老父亲一般威严的开口。 元锦意苦笑,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闹归闹,不拿道术开玩笑,元锦意立马正儿八经的学习起来。 学习了一夜,元锦意第二天起来人都是飘带,估计李姨娘都没有她飘。 穿衣洗漱用膳,元锦意双眼无神的奔向族学。 只是她出了侯府大门的时候,街对面的茶楼上有一道视线飘过来,她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规规矩矩的在案桌前坐下,后面的元锦欣起身走到她面前,捏着帕子含羞带怯的询问道,“三姐姐,昨日我在你身后叫你半天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第26章 婉拒邀约,结亲人选 元锦意感受着众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乖巧的扬起一道笑脸,“抱歉,四妹妹,自从我中毒后,耳朵就有点不好使,以后你叫我的时候,大声一些,别像只小猫似的,我自然就听见了!” 元锦欣差点没忍住就要跺脚,还好她看到元锦莲进来及时止住了。 “是这样的,三姐姐,何记铺子新出了一些有趣的话本子,下学后,你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元锦欣娇娇弱弱的开口,眼里满是期盼的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种清纯无辜的感觉,元锦意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学堂中其他两个年长些的男孩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恨不得自己代替元锦意同意了。 元锦欣此刻迫切的等待元锦意点头。 姨娘说了,像元锦意这般单蠢的小姑娘必定会被话本子中才子佳人的情感故事所吸引,深陷其中,再也不会用心在学业上,而她到时候就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用功,赶超元锦意,成为父亲眼里上进懂事的好女儿。 元锦意虽然有些兴趣,但是她今日实在没时间。 她看到坐在前面的元锦莲,脑海中闪过一丝狡黠。 “四妹妹,我今日下学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不如你跟二姐姐去吧,我记得二姐姐最喜欢看话本子了!” 元锦莲闻声扭头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趣味,“什么话本子?四妹妹,何记出新的话本子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三妹妹这个书呆子才不喜欢这些呢!” 元锦欣笑得勉强,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她就是要让元锦意喜欢啊! 元锦意点点头,没在意元锦莲说她是书呆子的话。 “是啊,二姐姐,正好你可以陪四妹妹去呢,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四妹妹帮我带两本回来就行!” 元锦意轻声细语的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真以为你是嫡女就能打人是吧,还能装作什么没发生过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元锦欣眼前一亮,也是啊。 她完全可以将话本子给元锦意带回来啊,不是非要她亲自去才行。 “那好吧,二姐姐下午我们一起去吧!”元锦欣立马就同意了。 “好啊好啊!”兴许是因为元柏昇醒了,元锦莲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对她们两个平日不喜的庶妹都好说话了。 正好她也许久没出府了,刚好转悠转悠几圈,再买些自己喜欢的首饰什么的。 随着夫子到来,学堂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书籍翻动的声音。 中午时分,侯爷元彻的轿撵停在侯府门口,随着元彻拎着官袍火烧眉毛一般走下轿子,连门口家丁的请安都顾不上,急匆匆的往府里奔去。 元彻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老夫人院子。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把老夫人给吓得不轻。 老夫人连忙对自己的侍女开口,“绿歌,快给侯爷上茶,温的就行!” “我儿,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再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工部办差吗。 元彻喘了口大气,一掀袍子坐下来,对老夫人摆摆手,“别说了,娘!今日我去上朝,不知谁将锦意的命格给泄露了出去,下朝的时候,一堆官员缠着我,要与我结亲,我差点鞋子都被她们踩丢了!” 元彻脸上既无奈又尴尬,但是痛并快乐着。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想找他打架呢,把他都给搞懵了。 老夫人忍俊不禁,“是吗?哎哟,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谁能想到,她这个不喜结交官员的儿子才会有这一天。 绿舞将茶水送到元彻手中,元彻一口气直接给闷完了,“再来一杯!” 今日上午将他说的口干舌燥,要不是路过的裴将军找他有事,估计都还能被缠着到天黑,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惹得圣人不喜。 想了想,他又拉着脸对老夫人开口。 “对了,娘,你现在千万别同意那些什么夫人的要求,锦意才十岁,结亲太早了不好!” 他的女儿一定要好好挑选一个清白人家。 昨夜他也思考过,按照空明大师这样的说法,他家锦意自然是不会嫁给普通人的,虽说是个庶女,但是他对锦意印象极佳,是个乖巧的孩子,未必就不能嫁给清流世家当个正妻,哪怕不是嫡长子,嫡子都行。 老夫人要不是看在元彻是自己亲生的份上,眼刀子都要给他飘过去了。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她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好歹也是锦意的亲祖母,自然会为她多考虑的。 只是 “你娘我又不傻子,自然明白,我就说今日怎么这么多帖子递进来!” 老夫人顺手一指,元彻疑惑扭头,才看到老夫人旁边矮几上堆得跟小山似的帖子,花花绿绿,层层叠叠,里面不乏有用昂贵锦帛书写的。 他惊讶的张大嘴,话语哽在喉咙里,“这?”这都是? 老夫人叹口气揉着额角,可不都是吗。 从今个一大早就开始递进来了,平均一个时辰十本,她眼睛都要看花了。 要是官位比彻儿低的,她还有办法拒绝,可这里面竟然还有宫中一位后妃的,丞相次子的,公主庶子的,她还说等元彻下朝后跟她商量一下的,没想到彻儿先回来了。 她觉得太过荒唐了一些。 就算锦意是富贵的命格,可这谁家千金小姐不是富贵命,怎么就光抓着锦意呢。 “老夫人,靖康伯夫人送请帖来了!”这时,一位头发半百的嬷嬷又拿着一张花里胡哨的帖子从外面走进来。 “瞧瞧,才说了这又来,拿过来吧,拿过来吧!” 老夫人面露忧愁,这靖康伯也不是普通官员啊,她伸手接过帖子,对着元彻无奈极了。 她上一次这么备受欢迎还是元彻高中探花的时候,时隔十多年,倒让她这个老婆子又体验了一把风头浪尖的感觉。 “我儿,快些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圣人还以为我们结党营私呢!”老夫人是又喜又怕,翻开帖子一看,果然又是邀请她带着锦意上门做客的。 她今日就是写回帖都要把她累够呛。 老夫人不由得头大。 元彻哈哈一笑,站起来对老夫人弯腰拱手,面色红润,声音浑厚的说道,“娘,那今日就多辛苦您一些,想办法回绝了吧。对了,您也得给慧容交代一下,让她外出不得胡乱应承别家夫人!” “行,我一会儿让白嬷嬷过去交代一下!”确实也是。 老夫人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烟儿近日有些不适,你得空还是过去多探望一下,陪陪她!” 要是能争取再给她生个孙子就好了,到时候锦意也有亲弟弟撑腰。 她心里对魏烟还是充满愧疚的,毕竟给她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元彻温润一笑,爽快的同意下来,“孩儿明白,只是最近还不得空,我昨日便已经让小厮送了礼物过去了!” 他自然会照顾好烟儿的。 老夫人对他挥挥手,笑道。 “那就好,你忙去吧,别耽误了差事!” 元彻当即就告退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帖子,“不行了,看了一上午的帖子,眼睛都花了,白嬷嬷,扶我进去躺会儿!” 也是为难她这个老人家了。 白嬷嬷连忙伸手扶着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老奴看啊,是青年才俊太多,老夫人挑花了眼罢!” 老夫人好笑,睨着白嬷嬷,慢慢走进卧室,“谁说不是呢,还好锦潇的亲事已经定下看,不然更多呢!” 好歹彻儿也是一个正二品的侯爷,想要巴结他的不要太多。 下午下学,元锦莲心急的拉着元锦欣就出了族学,元锦意慢慢在后面走着。 门口,小玉跟青竹已经在等候。 小玉迎上来,接过她的书袋子轻声开口,“小姐,一会儿咱们得赶紧回府,老夫人说要见您呢!” 元锦意惊讶,老夫人见她做什么。 好吧,她尽快。 让小玉把书袋子给青竹让她先回去后,元锦意带着小玉赶紧往隔壁一条街的某处茶楼走去。 踏进茶楼,掌柜十分有眼色的来到她面前,恭敬开口,“三小姐,楼上请!” 元锦意颔首,不动声色的往二楼走去,眼中并不惊讶,这家茶楼可是雷家的产业,她特意选的。 而雷贺能做到梁安城第一首富,实力不容小觑,手底下的人自然会知道她。 等她走上二楼才发现,上面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掌柜在前面引路,将她带到最角落边上的一个打开的房间,“您请进,雷爷已经在里面了!” 不过掌柜眼神奇怪,他还是头一回间雷爷主动等人了,除了去世的夫人外,从来没有过。 元锦意面不改色,直视他的目光,踏进打开的包间房门。 小玉则是在门口候着,没有跟进去。 元锦意打量了一下包间里面的装饰,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有一种土豪的风格,富丽堂皇。 再继续往里走,左手边屏风后面好像有一个人影坐着,她绕过屏风走进去,只见一个穿着鎏金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面色冷漠的看向她。 “元三小姐!”雷贺左手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右手背在背后,眼神犀利的打量了她几眼,才示意她请坐。 “三小姐,别理他,明明紧张的不行,还故作清高!”万蓉珍从雷贺身后飘过来,瞥了自家男人一眼,生怕他把元锦意给吓到了。 元锦意坐下来,憋着心里的好笑对他开口。 “雷老板不用故作清高不是,不用紧张!” 雷贺屁股刚落定,听到这句话,又立马站起来,眼神迷惑的盯着元锦意。 “雷老板,坐着吧!今日找你来,,是有一封您故人的信,托我转交给你,她说一定要我当面给你,你才会相信!”元锦意从袖口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信,放在桌子上,嗓音绵软的说道。 万蓉珍感激的对着元锦意一拜,总算将这封信给他了。 雷贺一脸警惕,犹豫了一下,拿起着封信,紧紧盯着元锦意稚嫩的面容,“故人是谁?” “你看了自然就知道!”元锦意摇头,她不会明说的。 雷贺摸着薄薄的书信,坐下来,一边盯着元锦意,一边打开。 确实也是因为元锦意的身份,要是别人,他肯定不信。 雷贺抽出书信,慢慢打开,入眼的称呼就让他眼神震颤,再也无心顾忌元锦意。 万蓉珍伸手抚摸着他已经出现华发的发髻,动作轻柔无比。 元锦意别开头,自顾自的走到窗边打量起街上的行人。 等雷贺看完这封信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万蓉珍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疼的接住他的泪水,可泪珠穿过了她的手掌,砸在地上。 元锦意又不可能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随手拿了一张旁边擦水渍的毛巾放在他面前。 “雷老板,你懂这封信的意思吧!”元锦意可不想等他哭完再说话,她没忘记侯府还有人等着她呢。 雷贺攥紧手里的书信,双目通红的看向元锦意,声音嘶哑的开口。 “她此刻在我身边对不对?”他目光在屋子里搜寻起来,茫然又无助。 万蓉珍忍着眼里的泪水,对元锦意摇摇头。 别说她在啊! 不然这人更放不下了。 “她一定在的是吧!”见元锦意沉默,雷贺站起来,将屋子翻找了个遍,大声呼叫着,仿佛着魔了一般,“珍娘,你出来,你出来!” 无人回应,就像这三年,再也没人会关心他了,再也不会又那道温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雷贺颓废的跌坐在凳子上,又看到元锦意奇怪的眼神,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探,死死抓住元锦意的肩膀,癫狂的呐喊。 “我我可以见她一面吗?我有银子,我给你,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十万两还是百万两?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雷贺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她,声泪俱下,就差没有给她跪下了。 元锦意往后退开两步,挣脱他的束缚,抹了一把满是唾沫的小脸,无奈点明了一下。 “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感受到她,她的手就放在你肩膀上呢!” 万蓉珍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雷贺冷静下来,伸手放在自己右肩上,莫名就和万蓉珍放在他肩上的的素手相重合。 第27章 释怀,侯府喜事 “我以前喜欢生气,珍娘总是默默安慰着我,她的手还是这样温暖!” 雷贺缓缓坐下,目光缱绻的看向右边,低声为元锦意解说着。 原来,他的珍娘一直都在陪着他呢。 万蓉珍也将头靠在雷贺的肩上,两人头抵着头,仿佛有千万种思念在默默传递。 此刻,元锦意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她扶额,看向雷贺,再次给他交代起来,“雷老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雷夫人一直都在你身边。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执念已经影响到她转世了,如果你不想让她变成孤魂野鬼,就放下心中执念,让她早日去投胎吧!” “我放不下!”雷贺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不知,我和珍娘青梅竹马,少时夫妻一路相伴走到现在,她却抛下我一人,我如何放的下!” 雷贺脑海中满是对过往的回忆,她们两人小时候家里都穷,珍娘会为了他不挨饿,偷偷将自己的食物留给他,骗她说是家里剩下的。 也会在他需要银子的时候,厚着脸忍着羞辱问哥嫂借钱,会趁他外出跑货没日没夜的做绣活贴补家用。 正是因为这些操劳,才让珍娘身子逐渐虚弱,怎么都补不回来,早早离世。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贪心,不赚那些银子,一直陪在珍娘身边,她就不会有事了。 万蓉珍在一旁摇头,眼眶含泪,嘴唇一张一合。 元锦意拧眉,看着陷入梦魇的雷贺。 “她说不怪你,要不是你救她脱离火坑,早就被父母卖给别人了!她说下辈子还和你做夫妻,要让你好好活过这一世,她在地府等着你!” 元锦意见万蓉珍微笑着向她道谢,满是不舍的看了一眼雷贺,身形逐渐变淡。 元锦意意外的看向雷贺,他面上逐渐释怀。 仿佛是感受到万蓉珍的离去。 “珍娘!”雷贺脸上闪过一抹悲拗,痛哭起来。 元锦意见状只好让他自己哭去,慢慢接受吧。 她提着裙摆往外走去。 “好了吗?三小姐!”小玉跟上元锦意的步伐,略显疑惑,但是目光没有乱看。 “回家吧!”元锦意微微一笑。 走出茶楼,主仆二人加快步伐往府里奔去。 “闪开,闪开!”后面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以及一声声焦急的呼叫。 道路中间的行人拼命往两侧躲闪,元锦意也赶紧推开小玉,皱眉往后看。 这可是梁安城的大街,谁敢随意纵马。 她往后看去,只见一人呆愣的站在道路中间,仿佛是忘了躲闪一般,直挺挺的站着。 元锦意撇见他头顶的黑雾,微微不解,眼看马匹就要撞过来,她赶紧奔过去,一把将他拽过来。 飞奔的马从他们身侧经过,狂风席卷。 刚要抬头怒骂的百姓,一看到马背上竖着的鸦青横纹旗帜,立马闭上嘴。 这是传达军情的译马,他们惹不起。 “你傻了吗,不知道躲开啊!”元锦意拽着呆愣在路中间的少年,见他一副失魂模样,不由得生气。 找死呢这是,怎么好好的一个帅哥就跟痴呆了一样。 “啊!”被元锦意拽着的少年一身病态孱弱,体形清瘦,但是一双满含星辰的双眼深邃透彻,俊朗的五官带着一丝英气,在听到元锦意说话的一瞬间,赶紧甩开了她的手。 或许是意识到他自己失态,又连忙道了一声谢。 “多谢!”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月牙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清隽,可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漠和疏离,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元锦意不喜欢没有礼貌的人,丢下一句不必谢就离开了。 少年见元锦意带着怒气的步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麻木,只得心中再次对她道了一句谢谢。 回到府中,元锦意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锦意见过祖母!”她笑眯眯的走到老夫人跟前,动作标准的行礼。 “快来,快来,锦意!”老夫人端着开心的笑容,对她招招手,宠溺的看着她,眼神比之从前更加真诚。 元锦意起身走上前去,老夫人还是将她搂紧怀里,摸摸她白嫩的小脸,笑道,“怎么两日不见,祖母觉得清减了些呢,你可不准学你大姐姐一样瘦身啊!” “没有啊,祖母,人家还觉得胖了不少呢!”元锦意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左看右看,小脸带着疑惑。 胖是不可能胖的,估计是老夫人老眼昏花吧。 她不以为意,只当调侃,乖巧一笑,扑进老夫人怀中,“大姐姐肯定是为自己成亲做准备呢。到时候大姐姐可是全梁安城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元锦潇跟元锦意的长相都有些贴着亲爹元彻,到底是好竹出好笋,元锦潇容貌十分绝美,平日里素妆白裙都别有一番风采,更别说稍加打扮过后。 元锦潇今年十五,还有半年就十六及笄,已经定了明年春日的吉日,是跟崔国公家的世子。 “哈哈哈,等我们锦意成亲的时候,一定也是梁安城最美丽的新娘子,可不许学你大姐姐,祖母看了怪心疼的!” 老夫人抱着她开怀大笑,继续哄着她。 “锦意才不要成亲,锦意要一辈子跟着祖母!”她才十岁,成什么亲,想多了。 元锦意嘟着嘴,拉扯着老夫人的衣裳,一副十分舍不得老夫人的模样。 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小手,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祖母啊,可陪不了你一辈子!” 元锦意摇摇头,肯定的回答,“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锦意天天向佛祖祷告,佛祖一定会保佑祖母的!” “好好好,还是我们锦意心疼祖母,白嬷嬷,快去将我给锦意准备的衣裳首饰拿过来!”老夫人真是受不了她这个小甜嘴,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 她笑着朝门口守着的白嬷嬷吩咐道。 元锦意歪头不解,老夫人见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浅笑着给她解释,“咱们锦意长大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祖母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饰衣裳,下个月三王妃有宴会,祖母要带着你一块去的!” 见她眼里并没有对这些衣裳首饰的渴望,老夫人微微点头,既满意又心疼。 她知锦意不看重这些,但不看重不代表她没有啊。 白嬷嬷带着两个婢女将准备好的衣物首饰都端上来。 三套颜色各异的华丽衣裙,一套粉色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另外零散的还有一些手钏和戒指耳坠什么的,看上去流光溢彩,足见工艺精湛。 “怎么样?喜欢吗?” 距离她上次收老夫人的赏赐才几日呢,元锦意装作眼里吃惊又感动的模样,但对老夫人摇摇头。 “祖母,这太贵重了,锦意的首饰已经足够了!” 虽然她对首饰什么也很喜欢,但这些未免也太贵重。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元锦意一直谨记这一点,尤其是在宫斗剧中,那一般不是捧杀就是要拉出来当垫背的了。 老夫人总不会将她卖了吧,元锦意心里嘀咕着。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的小手,心软的不成样子,“祖母不对你好对谁好,咱们锦意可是祖母的心肝肉呢,这些都是从祖母自己的私库里出的,你母亲不会计较的!” 元锦意小脸上满是犹豫,老夫人好笑,果然是她们元家的种,性子都跟彻儿如出一辙,对白嬷嬷她们一挥手,“跟祖母客气什么,白嬷嬷,现在就给三小姐送过去!” “那锦意就多谢祖母了!还是祖母心疼锦意!”元锦意不再拒绝,要送就送吧。 她眉眼间一片感动,使劲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亲昵的笑着。 老夫人捏捏她的小脸,“你个傻丫头啊!” 她嘿嘿一笑,显得更加憨傻了。 老夫人又继续给她交代下个月去参加宴会的事情,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喜事儿,喜事儿!”蓝裳小婢女掀起帘子走进来,一惊一乍的开口说道。 “什么喜事儿,这般没规矩!”老夫人嗔怪的看了婢女一眼,怎么连规矩都忘了呢。 婢女伺候老夫人好几年了,自然知道自家老夫人的性格,连忙跪下来,笑眯眯的对老夫人说道,“奴婢恭喜老夫人,赵姨娘的婢女刚才来报,赵姨娘有喜,已经一个半月了!” “真的?”老夫人果真一喜,眉梢都震惊了。 “快起来,和我仔细说说!”老夫人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个好消息。 哎呀,真是祖宗保佑,她元家香火时隔多年,又再次旺盛了。 “祖母,祖母,那锦意是不是又要当姐姐了!”元锦意表面高兴的看着老夫人。 笑吧,笑吧,反正也不是你元家的种! 以后可就有好戏看喽! 元锦意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等转弯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 没想到,高姨娘的动作还挺快的,她喜欢。 回到院子里,衣物首饰都还摆在桌子上,周嬷嬷态度和蔼的上前询问,“三小姐,您要试一试这些首饰吗?” 她原以为三小姐在府中就是一个小透明庶女呢,没成想老夫人竟然这般厚爱。 这两套头面可不便宜。 元锦意摆手,她可不想折腾她的头发,“登记入册,收起来吧!” “好的!”周嬷嬷现在一切还是以元锦意的话为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她以后摸透三小姐的性格了,再试着提出意见吧。 她屁股刚坐在贵妃榻上,小玉就神情不满的走进来,将手里的花茶递给她。 “小姐,喝茶!” “怎么了?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元锦意喝了一口水,嘴皮子总算得到了一点滋润,她疑惑的看向小玉。 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才一会儿就晴天转雨了。 “小姐,您还不知道呢,您被小荷骗了,她娘根本就没有生病,好着呢!”小玉愤愤不平的开口,咬着嘴唇替元锦意不满。 小荷那个没良心的,竟然敢欺骗小姐,利用自己的亲娘博取同情。 “那她的月银去那里了?” 元锦意将茶杯放在旁边,脱了鞋子滚到榻上去,随手拿起一本杂记。 “我今日按照小姐的吩咐,拜托小荷的在府里的同乡去给她娘送银子,结果他去了发现小荷的娘根本就没事! 不过听说小荷的哥哥好赌,将家里的银钱输的精光,我估计小荷是因为她哥哥吧!” 小玉低着头,心里不满极了,伸手玩弄着自己衣服上的穗子。 “那将银子给她娘了没有?”元锦意盯着手上的杂记,脸上一派淡定。 仿佛根本就没有为这件事担忧过。 “奴婢擅自做主,将银子收回来了!”她才不想给呢。 小玉瞄了元锦意一眼,小声的说道。 “那不就行了!!” 既然没有银子损失,一切都好说。 “可是奴婢发现小荷这半年来,拿了好几件小姐的首饰去卖呢!” 小玉抬起头,为自家小姐的心善感到不值。 她今日趁着空闲,清点了一下小姐的首饰,发现少了好几件,不过都是小物件。 元锦意抬头,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那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帮我把首饰追回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小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 元锦意笑着摇头,继续看自己的杂记。 “三小姐,四小姐说有东西给您!”小玉刚走,青竹又走进屋子里,轻声对她开口。 “让她进来吧!”元锦意连忙坐起来,将书收好,穿上鞋子,在正屋等她。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元锦欣才回来,她们两人在外面溜达的够久啊! 元锦欣拿着几本书,笑着走进元锦意的屋子,步伐轻快,声音灵动,“三姐姐,我给你送书来了!” “多谢四妹妹!”元锦意微笑接过书籍,大致看了一眼。 元锦欣见元锦意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轻轻咳嗽了两声,抚摸着自己头上的新首饰,娇笑着开口。 “不用谢的,三姐姐,不过说起来真是可惜,你今日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你瞧,二姐姐还给我买了一支珠钗呢,漂亮吧!” 元锦欣得意的看着元锦意,恨不得将脑袋伸到她眼睛面前去让她仔细看清楚一点。 第28章 傻白甜,鬼差现 “确实很漂亮,适合四妹妹!” 元锦意打量了一下元锦欣头上的蝴蝶珠钗,眼里适时露出羡慕,笑容也变平淡了。 元锦欣害羞一笑,不停的摸着珠钗,眼里的嘚瑟就没有消失过,矫揉造作的回答,“人家都说不要了,二姐姐非要给我买!!” “二姐姐对你真好!”元锦意憋笑,忍着看傻子的表情,略带酸味儿的说道。 元锦欣不愧深得大夫人真传,这珠钗漂亮是漂亮,但一没宝石点缀,二不是金银打造,虽说是个时兴的款式,可过了今年就不值钱了。 也就骗骗元锦欣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能行。 元锦欣还真以为元锦意在羡慕她,掩嘴一笑,娇滴滴的说道,“自家姐妹,肯定的嘛!那三姐姐,我就先回去了,这些话本子啊,你慢慢看吧,可有趣了哦!” 她啊!也就适合看看话本子! 元锦欣炫耀完,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三小姐,你说四小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李姨娘不知何时飘出来,站在门口,目送元锦欣离开,充满遗憾的摇头。 人家老夫人刚送了三小姐两套顶好的头面,买她头上一百根珠钗都够了。 要是四小姐知道了,那不得气吐血啊。 “希望她能够一直不好使!”元锦意反而觉得挺好的,元锦欣这个什么都喜欢明着来的傻白甜,肯定比大夫人的那两个小姐好。 “也是!”李姨娘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要是脑子好使了,那不得对三小姐造成威胁啊。 送走元锦欣,元锦意看了李姨娘一眼,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了。 吃过晚饭后,绿酒也飘回来了。 看着正在准备东西的元锦意,她飘到李姨娘身边,兴高采烈的开口,“李姨娘,恭喜你啦!” 李姨娘也对绿酒报以最真诚的笑容,“三小姐说了,她到时候也会帮你去投胎的,不用担心!” 投胎?算了吧,绿酒将脑袋摇晃的厉害,她已经不想投胎了。 投胎有什么意思,要是来世还是下人身份,不就意味着她还要经历一遍苦难吗? 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新衣服穿,能吃到香蜡,还能偷窥帅哥洗澡,日子不比伺候人好啊。 “多谢李姨娘啊,绿酒祝你来生幸福美满!”她呢,跟着三小姐混口饭吃就行了。 准备好东西后,元锦意将门窗关好,让小玉在门口守着。 元锦意看了一眼李姨娘,“站到圈子里去吧!” 她指着地上画好的圆圈,对李姨娘微微一笑。 李姨娘照做,踏入圈中,她明显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元锦意点燃火盆,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嘴里默念起来。 随着口诀念完,往生经被大火吞噬,一道浅白色的光芒在李姨娘脚下绽放开来,包裹着李姨娘脆弱的魂体。 李姨娘仿佛感受到一阵牵引,她屈膝对着元锦意一拜,身形逐渐变得暗淡。 可这时,意外发生,本该前去地府的李姨娘依旧呆愣无神的站在圈里,元锦意蹙眉。 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狂风大作,绿酒吓得躲到元锦意的床底下去。 伴随着一阵氤氲的白雾,一道身形粗犷且带着强烈威压的牛头人缓缓从虚无中现身,手中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李姨娘当场就跪了下去。 元锦意也是膝盖一软,赶紧运转起源力,护住自己的身躯。 “是谁在召唤俺老牛?”牛头人疑惑的摸着脑袋,声音爽利干脆。 他打量了李姨娘一眼,又看到旁边源力护身的元锦意,他粗黑的眉毛一皱。 元锦意懵了,双手结印,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您是?” 什么鬼?元锦意都要吓得跳起来了。 她知道世间有鬼,可从不知,世间还有神啊,但这牛头人身上的神光却是作不得假。 她反复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念错咒语才是。 “不是你召唤俺老牛来拘魂的吗?”牛头人掏出腰间的忘川酒往大嘴里灌了一口,迷惑的看着眼前的小天师。 明明就是她召唤自己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不过看着她有点陌生啊。 但是不重要,有鬼就行。 牛头人将手里的铁链子套在李姨娘脖子上后,才慢悠悠的跟元锦意开口,“快将你的天师令牌拿出来,俺老牛给你算功德啊!” 怎么这个天师这么呆呢? “天师令牌?”元锦意彻底懵圈了。 天师令牌又是什么? 她仔细将眼前的牛头人从头到脚打量里一遍,摇摇头。 难道这个世界跟她想的不一样?有鬼差的存在? 离谱! 牛头人放下自己的酒,比元锦意更加懵,一双牛眼睛瞪得老大,翁里翁气的说道,“你自己的天师令牌你都不知道吗?你第一次抓鬼啊?” “嗯!”元锦意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好吧。 救命啊! 牛头人见状,晃荡着手里的铁链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黄纸符咒,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那你怎么会抓鬼的?” 他纳闷的望着一脸无辜的元锦意。 元锦意耸肩,小声的试探道,“第一次试试?” 牛头人不信,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无师自通就学会抓鬼的。 而且她年龄还这么小,看她浅薄的源力,也不像是什么什么大能弟子之类的。 不过嘛,他眼珠子提溜一转,围着元锦意转了两圈,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那你这意思是你还没有和别的鬼差签订契约?” 要是没签契约,他老牛今日不就走大运了。 “契约是什么?”元锦意缩着脖子,表示不懂。 她心里暗道不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未知规则了。 希望这头牛别乱来啊。 牛头人嘿嘿一笑,一口大白牙十分显眼,“小天师,让我老牛告诉你吧,我们做鬼差的也是有kpi的,每个月必须抓够多少的鬼才能交差。 若是一百年前,根本就不叫事儿,但是现在因为地府秩序重建,我们鬼差不能到处跑,只能接受召唤才上一趟人间。 这不,我们就跟人间的天师签订契约,他们帮我们抓鬼,我们分一部分功德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加快修炼,而我们也能完成考核,懂了吧?” 元锦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牛头人见她不接话,额头上的皱纹都增多了。 果然是愣头青,牛爷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都还不懂自己的意思。 算了,算了,看在他老牛今天心情好的份上。 “咳咳咳所以,小天师,要跟我签订契约吗?每个鬼我可以返你三个功德点哦!” 元锦意柳眉弯弯,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拒绝,“可我不是天师啊!” 她往后退开一步,怎么感觉这个鬼差笑得这么猥琐呢。 “能抓鬼的就是天师!”老牛从鼻孔中喷出一道白气,晃着手里的铁链,对她挑挑眉,好像在说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问一下,功德能拿来做什么呢?”元锦意弱弱的举起自己的小手,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功德可以拿来抵消自己身上的业障啊,加快天师修炼速度,让自己的源力更加威猛!”牛头人毫不犹豫的给她解释起来。 元锦意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牛头人,“可我身边没鬼啊!” 她抓个屁啊! 而且她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儿抓鬼去。 牛头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天师可是极其稀少的,他手底下契约的天师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每个月都是踩点完成考核,要是增加一个,那只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反正上面也没说不准他们多契约天师, 随即,牛头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牌,拿在他的大掌中,显得跟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小巧。 牛头人直接抓起元锦意的手,指甲划过她的手指头,一滴鲜血低落在玉牌上,快速被吸收。 “诶诶诶!”元锦意拼命缩回手,但不管怎么用力都是无济于事。 不是,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还说你不是天师,这玉牌都认人的!”牛头人满意极了,也将自己的一缕意识附在玉牌上。 元锦意呲牙,不是,大哥,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的吗? 元锦意欲哭无泪,她什么都不知道呢,让她怎么抓鬼啊。 牛头人将玉牌丢进元锦意怀里,笑嘻嘻的叮嘱道。 “行了,玉牌给你,下次抓到鬼就不用搞这么麻烦了,直接握住玉牌输入源力我就能出来。 对了,这玉牌里有个小空间,可以用来存放你的抓鬼工具啥的!” “尽量多抓点儿,俺走喽!” 等元锦意手忙脚乱的抓住玉牌,牛头人已经带着李姨娘的魂体消失在房间中。 狂风瞬间停下,火盆里的火恢复成刚才没有燃尽的模样,元锦意一愣。 她环顾四周,又看看手里确实存在的玉牌,小脸一黑。 她立马把玉牌给丢出去,烫手啊! 绿酒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钻出来,心神未定的飘到元锦意身边,“三小姐,那是谁啊?还可怕的样子!” 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那股威压就已经让她喘不来气了。 绿酒后怕的拍着胸脯,眼里一片惊慌。 “鬼差!”元锦意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狼藉,赶紧忙完准备睡觉了,她还是个孩子,还要长身体呢。 绿酒一听,吓得一溜烟的飘走了。 又是忙碌的一夜,元锦意第二天精神萎靡的起床,小玉端着水进来时,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两日是不是没有睡好啊?让青竹给你把把脉吧!” 她怎么感觉小姐很累的样子呢。 “不用,就是有蚊子,没睡好!”元锦意找了一个借口,打着呵欠开始洗漱。 早知道她昨晚就不练习到那么晚了,一时兴起,忘记时间了。 “还有蚊子?那奴婢帮您找些熏蚊子的香来吧!”小玉关切的看着元锦意,将手里的热帕子递过去。 “不用,可能是我昨晚忘记关窗了!”元锦意摆摆手,快速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饭。 依旧是按时去族学。 跟在元锦莲屁股后面进来的元锦欣一看元锦意这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姨娘果真聪明。 “三姐姐,话本子在好看你也不能熬夜看吧,注意身体啊!”元锦欣一脸假笑凑近元锦意,关怀的问候道。 “啊?哦!”元锦意后知后觉,心想她肯定误会了,不过没关系,误会了更好。 她这两天净拿话本子说事情,元锦意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元锦欣心里冷哼一声,看吧,看吧,最好不分昼夜。 大夫人屋子里。 元柏昇醒来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去族学,大夫人心疼他,也就同意了。 眼下,母子二人正亲亲热热的吃着早饭,温馨不已。 看着眼前漂浮着一层油花的鸡汤,大夫人一阵恶心,连忙用帕子捂着嘴。 旁边的嬷嬷见状赶紧将鸡汤拿走,对着伺候的奴婢开口,“去将油花撇了再端来!” 这么油腻,不是故意恶心夫人吗。 “不用了,孙嬷嬷,我喝不下去!”大夫人擦擦嘴角,将眼里的泪花憋回去后,嫌弃的开口。 孙嬷嬷摇头,语重心长的对大夫人说道,“不行啊,夫人,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要是不多吃一点,肚子里的小少爷怎么长大呢!” 最近几日夫人都不曾好好吃饭,这样下去都不用等生产,自己身体就垮了。 大夫人叹口气,抚摸着自己并未凸显的肚子,一脸憔悴,“这个孩子是个折磨人的,这些日子吃什么都觉得难受!” 以前怀昇儿他们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的原因。 孙嬷嬷连忙制止大夫人的话,孩子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是不可以这样嫌弃的,孩子听到了不好。 “夫人快别这样说,定是府中厨子做的不合您胃口,要不老奴给您重新找两个厨子?”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去吧!” 虽然她嘴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很希望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娘,我吃饱了!”坐在大夫人身边的元柏昇放下勺子,由着婢女给他擦嘴擦手,乖顺的对大夫人开口。 “好!真不错,吃饱了就回去休息吧,娘一会儿去看你!”大夫人温柔的对儿子一笑,让婢女带着他回屋去。 等元柏昇一走,大夫人的脸色骤然垮塌,嘴角下拉着,“消息是真的吗?” 赵姨娘怎么可能会怀孕,她都进府七八年了。 第29章 接连有孕,惊落水 孙嬷嬷点点头,屏退左右后,小声的开口,“是真的,老奴找人跟章府医确认过了!侍寝时间也对得上!” 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贱人,贱人,她怎么会怀孕了呢!”大夫人嘴角一抖,面色阴郁。 哪怕她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可对后院女人仍旧很忌惮。 侯爷还不到不惑之年,身强体壮,精力旺盛,新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进。 昇儿还小,要是这时后院有女人怀孕,那不是会对昇儿的地位造成威胁吗。 若是再生下儿子,哪怕是庶出 她不敢保证。 可赵姨娘她们的绝子药是百分百喝下去了的。 怎么会怀孕呢?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也憋闷的厉害。 “夫人,您消消气,要不还是”孙嬷嬷比了一个手势,眉间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威胁到小少爷的地位。 夫人不允许,她也不会允许的。 “嗯!”那是当然了。 大夫人向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既然赵姨娘敢怀孕,那就别怪她容不下她。 “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掉,赵姨娘也不必留了!”大夫人低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像是处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也是她倒霉,竟然敢在头两个月就爆出来,蠢货! 孙嬷嬷点头应承,她一会儿就去办。 两人说完话,大夫人扶着孙嬷嬷的手坐回自己的榻上,准备叫人进来捶腿。 她这两日身子疲乏的厉害,捏捏腿还能觉着舒服些。 孙嬷嬷刚给大夫人泡了一杯花茶,就看到婢女秋夕面色紧绷的走进来。 秋夕微微一福身,看了大夫人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 “夫人,老夫人身边的绿舞来报,说是后院的通房吴氏有孕了!” 孙嬷嬷惊讶的看向大夫人。 “砰!!”大夫人睁开眼,当即就将手边的茶杯给拂在地上,碎片炸裂。 婢女吓得小脸一白,连忙跪下来,惶恐的开口,“还请夫人消消气,注意您的身子!” 她就知道夫人一定会动怒的。 “怎么可能?”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向跪着的婢女,手中的帕子都要攥烂了。 昨日是赵姨娘,今日是吴氏,哪会有这么多女人怀孕,还都是被她处理过的女人。 一旁的孙嬷嬷也是眉头紧锁,“夫人,会不会是她们将药给吐了?” 不然以她们赏下去的绝子药剂量,是不可能让她们怀孕的。 大夫人咬着嘴唇,压下心里的愤怒,眼神轻蔑,“知道了,先给赵姨娘和吴氏送点补身体的药材过去!让她们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哼,一个两个,竟然越过她直接告诉老夫人。 那又怎样,该保不住的还是一样保不住。 嘶~~ 大夫人正想着,自己的肚子猛然一痛,她不由的面色扭曲。 “孙嬷嬷,我的肚子好痛!”大夫人抓住桌角,惊呼一声,背上冷汗直冒。 该死的两个小贱人,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一定饶不了她们。 “夫人!!”孙嬷嬷急忙走过来,慌张的扶着大夫人,同时向门外大叫着。 “来人,快去请府医过来!” “夫人,您忍耐一下,府医马上就来了!”孙嬷嬷扶着大夫人,心里都揪紧了,她可怜的夫人啊! “快些,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大夫人捂着肚子焦急起来。 院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得知大夫人不好后,后院女人们高兴的中午都多吃了两碗饭。 元锦意回府后,也从绿酒嘴里得知大夫人现状以及她安排处理赵姨娘的手段,心中感叹了一句。 她那老爹也不知道是看中了大夫人什么地方在,这样恶毒的女人都敢娶回家。 差点断子绝孙了都。 绿酒看着元锦意面不改色的坐下来练字,歪着脑袋疑惑的看向她,“三小姐,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元锦意嘴角一弯,怎么可能不高兴呢,不过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好吧,绿酒表示自己浅薄了,这么久还学不会淡定,还得是三小姐,喜怒不形于色。 “帮我盯着一点元锦莲!”眼下大夫人要养身子,那可就是她教训元锦莲的好时候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绿酒乖巧的点头,俨然一副小帮手的模样。 自从换上元锦意的给她的新衣服后,整个鬼都温婉了许多,脖子上的伤痕也被元锦意用源力给她缝合好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安静的小姑娘! 可还没等元锦意动手,青竹就进来告诉她,让她赶紧去前厅,二小姐落水了。 元锦意手一顿,想着刚飘出去的绿酒,这么快就动手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没有让绿酒动手。 “走吧!”元锦意故意在袖子上弄了一点墨水,装作着急忙慌的样子往前厅奔去。 元锦意来到前厅,看着跪着的元锦欣还有柳姨娘,疑惑的走上前。 “见过父亲!大姐姐!” 上首,元彻冷面含怒的坐在椅子上,右手边站着同样不悦的元锦潇,在场气氛一度压抑的不行,直到元锦意的加入。 一道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元锦意面不改色的站好。 “锦意,你半个时辰前在做什么?”元彻看到元锦意一脸无知的表情,收敛了身上的冷气,声音浑厚的询问起来。 “回父亲,在自己院子里练字!”元锦意老老实实的回答。 “中间可曾外出过?”元彻倒也知道元锦意的习性,不喜出门。 “不曾!”元锦意摇摇头。 她又追问了一句,“父亲,我听说二姐姐落水了,她可好些?” 元彻眼底闪过一抹欣慰,至少还知道询问一下自己姐姐的情况。 “你二姐姐没事,不过她说是有人将她推到池子里的,你的婢女呢,都来了吗?”元彻微微点头,见她的关心不似作假,让她站到旁边去。 元锦欣挣扎着往前两步,小脸挂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开口,“父亲,真的不是欣儿将二姐姐推下去的啊!” 她不过就是去池子边散散心吗,谁知道碰到元锦莲掉进水里了,冤枉啊! “青竹跟我来了,小玉和小秋马上就来!”元锦意乖巧的回答着,余光瞥了元锦欣一眼,不了解是个什么情况。 “跪好!”元锦潇冷声开口,颇有大家嫡女风范。 元锦欣吓得立马就跪好了。 元彻示意女儿别这么严肃,都是亲姐妹,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 元锦潇垂眸。 元彻看向元锦意,见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知道跟她没关系。 “你那两个婢女做什么去了?”元彻看着她身后只有一个婢女,眉头一皱。 元锦意老实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但是小玉是不可能对元锦莲下手的,小秋那个小丫头更不会。 元锦意身后的青竹站出来,低着头说话,“回侯爷,小玉和小秋去花园里搬驱蚊草了!” 她的话刚说完,小玉和小秋就被带过来了。 两个婢女不解的走进来,恭敬的请安,“奴婢见过侯爷!见过大小姐!” 元锦潇看着她们两个行礼时伸出来的手,指甲缝里都是泥巴,眼神一闪。 “你们两个半个时辰前在哪里?”元彻冷厉的目光看向她们。 两个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来,小玉弓着腰,半抬眼眸,“回侯爷的话,奴婢二人一直都在花园!” 小秋赶紧点点头。 “在花园做什么?有谁可以作证?”元彻接着询问,仔细观察着她们两人的表情。 “回侯爷,我家小姐最近夜里经常被蚊虫叮咬,奴婢就想着在院子里移栽一些驱蚊草。花园的花农可以作证,奴婢接了三小姐下学后就带着小秋去了!” 小玉跪得端端正正,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带小玉她们两个人过来的家丁也对元彻点头,他刚才已经询问过花农了,另外花园里的洒扫婢女也可以作证。 “起来吧!”元彻颔首,倒是个忠心的。 也让她们两人起来了。 小玉和小秋赶紧站在元锦意身后去。 元彻又将目光转移至元锦欣身上,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神冷了冷,“欣儿,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定然不会惩罚于你,可你若是再三怪在别人身上,那我可就要动家法了!” 元锦欣不过才十岁,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看着元彻凶狠的表情,她吓得抽泣起来,“父亲,真的不是我啊,真的, 你好好问问二姐姐,我都不知道她也在池子边!” 呜呜呜! 柳姨娘也赶紧挺直腰板,为元锦欣辩解起来,“侯爷,欣儿一向胆小,虽不如三小姐老实本分,可她绝对不敢有谋害嫡姐的心思啊!” 呵,元锦意心中不屑一笑,膈应谁呢。 “是啊,父亲,欣儿真的没有啊,冤枉啊,欣儿就是想去池边看看荷花开了没有,真的没有看到二姐姐!”元锦欣是真的无奈,她怎么知道二姐姐就在她隔壁假山里,还被人推下水了。 “那你为何一个婢女都不带?”元锦潇声音冷淡的询问道。 “婢女是姨娘的人,不许我靠近池子!”元锦欣看了柳姨娘一眼,瑟缩着脖子小声的说道。 柳姨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猪脑子! 说了多少遍了,走到哪里都要带婢女,这个死丫头。 柳姨娘气归气,她量自己的蠢货女儿也没有推二小姐的贼胆,连忙抬起自己勾人的眸子,眼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泪花,嗓音柔柔的说道,“侯爷,请您相信欣儿,她定然是冤枉的,妾身敢用自己性命担保,欣儿向来安分守己,您再询问一下二小姐吧,看看究竟是谁将她推下池子的!” 她就不信这么大个侯府,一个人证都没有。 要是大夫人知道是锦欣干的,铁定饶不了她们。 元彻叹口气,对上柳姨娘娇媚的目光,心头一热。 元锦潇心中冷笑,贱妇!大白天的就在这里发骚! 若真是元锦欣干的,今日少说也得挨一顿板子。 元锦意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倒是也觉得元锦欣没这个胆子,但她不会替元锦欣求情的。 这时,毛管家带着一个婢女走进来,恭敬开口,“侯爷,大小姐,老奴问遍今日所有路过池子的下人,这个婢女说她看到了是谁推二小姐下水的!” 元锦潇面上一喜,总算有眉头了。 可她却瞥见元锦欣慌张的低下头,不由得攥紧拳头。 她就知道跟元锦欣脱不了干系。 婢女颤颤巍巍的跪下来,神色紧张,“奴婢见过侯爷,大小姐,三小姐!” 元锦潇俯视着她,声音亲和的说道,“你真的看见了是谁将二小姐推下水的?可是四小姐?莫怕,老实交代,本小姐定会重赏你的!” 小婢女点点头,没想到大小姐这般平易近人,连忙将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 她摇摇头,回想起看到的场景,“不是四小姐,婢女看见是一个穿着靛青色褂子的婢女将二小姐推下去的!” 元锦潇皱眉,怎么可能不是! 元锦欣喜上眉梢,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开口,“父亲,大姐姐,你们看,真的不是我!” 柳姨娘也是松了一口气。 元锦潇却是不信,接着问道,“你可看见那人长什么样?” 就算不是元锦欣,也保不定是她身边的其他婢女,谁知道她的婢女是不是真的没有跟着她。 小婢女还是摇头,愧疚的低着头,“距离有些远,奴婢看不太真切,应该是同奴婢一样的粗使婢子!” 她们这种粗使婢女的衣服颜色同贴身伺候主子的婢女衣服颜色不同,要稍微深一些。 元锦潇看了激动的元锦欣一眼,冷冷的问道,“当时四小姐在不在?” 她可不信元锦欣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四小姐”提到元锦欣,婢女为难的看了元锦潇一眼,把头埋得更低了! 元锦潇见状,眼神幽深的望着元锦欣,“你尽管说出来,若是四小姐敢为难你,本小姐替你做主便是!” 婢女点头,绷直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 第30章 关禁闭,胎像不稳 “四小姐本来是在旁边采荷花的,但是看到二小姐落水后,便跑了!” 话音刚落,元锦欣一把将婢女推倒在地,指着她委屈的大叫起来。 “你胡说,本小姐明明就是叫人去了,你休要怪在本小姐身上,父亲,大姐姐,二姐姐落水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她都说不是她了吧。 嘭! 元彻黑着脸,重重的一拍桌子,凶巴巴的看向她,“叫人?你叫了半天,你叫的人呢?” 又不是三四岁的孩童,她见到自己亲姐姐落水,不是应该施以援手吗?哪怕不施救也应该赶紧叫下人吧。 难怪锦莲的嬷嬷说看到锦欣慌张的跑开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 元锦潇更是恨不得马上将元锦欣丢进池子里,让她也试一下落水的滋味。 看着自己姐姐落水都不救,还有半点姐妹的情分吗? 狡辩! 元锦欣吓得浑身一哆嗦,躲进柳姨娘怀里,苍白无力的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 她只是太害怕了。 柳姨娘语塞,她算是真的看清自己女儿这个猪脑子了,连忙对着元彻一拜,低声哭诉道,“侯爷,欣儿还小,从来没有见过她人落水的场面,难免一时惊慌,失了分寸,还请您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妾身今后定会好好教导的!” 元锦潇气笑了,她就知道柳姨娘这张嘴是个能说会道的,“年幼无知?柳姨娘真会开脱,不过你确实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个丝毫不顾及亲情血缘的女儿!” 柳姨娘一噎,她低着头不再开口,只是默默流眼泪。 元彻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拿他子嗣开玩笑,他冷眼看着小女儿,心中有了定论,“四小姐元锦欣,不顾姐妹血亲,违背家规,从今日起,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一个月,每日抄写一遍家规!” 趁她现在还小,还能纠正过来的时候,赶紧纠正,他可不希望自己养出一个白眼狼。 “不要啊,父亲”元锦欣连忙求饶,她不想抄家规啊,而且天天让她待在院子里,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柳姨娘上前一把揪住她腰间软肉,让她赶紧闭嘴。 元锦潇不满,便宜她了。 她看了柳姨娘一眼,红唇轻启,“柳姨娘教女不严,同样闭门思过一个月!” “妾身领罚!”柳姨娘气的不轻,抵着后槽牙接受了。 生了这么个蠢货女儿,她能有什么办法。 元彻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还是很看重元锦潇这个大女儿的,进退有度,也不让他为难。 “毛管家,记得将那个粗使婢女抓住!”元彻又交代下去,务必要将推莲儿的凶手抓起来。 他还有公务在身,没有太多时间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奴明白!”毛管家赶忙应答! 等元彻离开后。 元锦欣苦着脸,不满的瞪着旁边的婢女。 一双精美的珠履出现在她眼前,元锦潇端着自己的仪态,垂眸轻声开口,“四妹妹,只此一回!” 若是有下次,她一定会让元锦欣知道花园里的花为什么那么红。 “知知道了,大姐姐!”元锦欣立马缩回目光,乖乖的回答。 元锦意见元锦潇都走了,她也赶紧离开。 却不想,元锦潇竟然站在月亮门前不曾走远。 元锦意走上前去,“大姐姐!” 很明显是在等她的。 元锦潇面色平淡的看着元锦意,见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弯,“三妹妹,希望你引以为戒!” 切莫学元锦欣那个蠢货! 最好是能一直这么乖下去,别让她发现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大姐姐放心,我我不会的!”元锦意摆摆手,憨傻一笑。 元锦潇摸摸她白嫩的小脸,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 等元锦潇消失,元锦意嘴角一动,引以为戒?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谁让元锦莲先对魏姨娘动手的呢。 这次算她不走运了!过几天她还是得动手。 不过除了她谁还会对元锦莲动手呢? 带着不解的心思,元锦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等会儿问问绿酒呢。 她屁股还没有坐热呢,魏姨娘身边的红梅又来了。 “见过三小姐!”红梅一脸担忧的看着元锦意,屈膝给她请安。 “红梅,怎么了?”元锦意猛地站起来,莫不是魏姨娘出事儿了? “三小姐,魏姨娘让奴婢来看看您怎么样了?”红梅微微摇头,关切的对着元锦意询问道。 她们也是刚得知二小姐落水的事情,听说三小姐也被请走了,魏姨娘紧张的不行,特意派她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回去告诉姨娘,让她别担心,这事与我无关,我明日会去看她的!”元锦意淡定的看着红梅。 “好的,三小姐,那奴婢告退了!”红梅微笑着离开。 元锦意继续拿起她的笔书写起来。 没多一会儿,绿酒飘进来,小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元锦意瞥了她一眼,轻声询问道,“大夫人死了?” 绿酒摇头,她倒是想啊! “那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她还以绿酒大仇得报了呢。 不然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绿酒飘到元锦意身边,高兴的转了一个圈,嘚瑟的开口。 “嘿嘿,这不是二小姐落水了吗?大夫人今日本来就肚子痛,听说二小姐落水后,直接气晕了,太医都来了!” 她刚才就是看好戏去了,精彩! 咋没把她直接气死才好。 元锦意看着自己写满的宣纸,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个懒腰,结束了功课。 “那太医怎么说?”元锦意有点好奇,不是说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吗? 这孩子也是坚强,大夫人都晕倒多少次了,还能保住, “太医说,孩子极大可能保不住,让大夫人有个心里准备啥的,反正最近几个月就别想下床了,三小姐,你是没看到,大夫人脸都绿了!” 绿酒坐在凳子上,一边拍桌子一边哈哈大笑着,红色的眼泪珍珠断线般往下掉,要是旁人能看到,铁定会被吓疯。 反正看着大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 元锦意见她那副小孩心性,也没斥责她。 坐在小榻上,元锦意脱了鞋躺上去,拿起昨日元锦欣给她的话本子,翻开看着。 瞥了眼在她身边昏昏欲睡的绿酒,元锦意突然想起来,“元锦莲现在怎么样?” “啊?您说二小姐吗?没什么大碍,她自己其实会泅水的,就是当时太紧张,灌了两口水,眼下正发高热呢!”绿酒揉揉眼睛,躺在元锦意的贵妃榻下面,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发高热?这还没事?”元锦意翻书的手一顿,柳叶眉微挑。 要知道,在古代高热可是致命的。 “对啊,反正她还没死!”绿酒翻了个身,无所谓的说道。 “!”得,就当她没问。 绿酒现在也学会使坏了。 吃过晚饭,元锦意拿着话本子继续翻看。 “小姐,您现在喜欢看话本子吗?”小玉给元锦意端来热水泡脚,好奇的盯着她。 以前小姐都是拿书看的,现在倒是喜欢上话本子了。 元锦意翻了一页,笑着对小玉说道,“并不喜欢,不过有人需要我喜欢!” 对上小玉不解的眼神,元锦意举着手里的这个话本子,冷静的说道。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你看写话本子的哪一个不是贵女爱上普通人,仙女爱上穷书生,都是那些男子的意淫,不可信!” “好像是哦!”小玉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就说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没事你也可以看看!”元锦意继续面无表情的翻阅起来。 她看到第一句开头都能猜到结尾,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写的文绉绉不说,还带着一股穷酸味,谁家小姐出门会跟一个穷书生计较十文八文的,还因此结缘,觉得这位穷书生有骨气。 有骨气的人多了去了,那个读书人不说自己有骨气。 元锦意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还私奔,鬼大爷会跟你一个穷书生私奔。 把话本子一丢,翻身上床,还是继续练她的术法去吧。 元锦莲生病,元锦欣禁足,丙班唯一的元家小姐就还剩她一个。 第二日上学,在对上夫子关怀的眼神时,她略感意外。 第一堂课结束,元锦意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往窗外看去,隔壁乙班的学生正在院子里练习绘画,七八个少男少女坐成一排,兴致勃勃的描绘着眼前的花坛中的景物。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猪蹄遮住元锦意的视线,“你在看什么?本少爷叫你好几声了!” 嚯! 看着眼前白胖的大饼脸,元锦意吓了一跳,她连忙坐直身躯,拉开距离,“你是?” 她怎么对这个小胖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连我堂堂宰相府的汪大少爷都不认识?”小胖子双手叉腰,震惊的看着她。 元锦意摇头,双眼无神的盯着他,她该认识吗? 再说,宰相府的少爷为什么出现在元家族学里呢。 “你真的不认识我?”小胖子一副惊讶极了的模样,他伸出自己戴满十根金戒指的猪蹄儿,“这还不认识?土鳖!” 梁安城还有不认识他的人,真是稀奇。 元锦意往后仰去,平静的回他,“如果你做个自我介绍,说不定我就认识了!” 小胖子冷哼一声,傲气的看着她,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自我介绍?本少爷不都说了吗?宰相府大少爷汪旭!” 丑八怪,连他汪旭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土妞。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本少爷找你有事!” 要不是看在夫子上课夸奖过她的份上,他肯定找别人去了。 汪旭吧嗒吧嗒翘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脸高傲的看着元锦意,仿佛跟他说话都是施舍一样。 “淮安侯府三小姐元锦意,有何指教?”元锦意站起来,眼神扫过这个比她矮半头的小胖子,声音娇软却带着一丝冷漠。 “告辞!”本来是想找个人给他写夫子布置的作业的,但是淮安侯的女儿就算了。 小胖子一溜烟的回到自己最后的位置上,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旁边的几个学生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锦意妹妹,你不用管他,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他前些日子把自己家的族学烧了个一干二净,要是再敢的得罪你,汪丞相肯定会好好收拾她的!” 元锦意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是个跟元锦莲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娇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过眼神有些奇怪,似讨好又似不屑。 元锦意低调的打量着她。 少女穿着一身浅绿色刺绣百草裙,纤腰不堪一握,但五官只能说清秀有余,精致不足,头发梳成坠云髻,簪着几朵精美的珠花,看上去就是那种小家碧玉型。 “你又是?”元锦意轻蹙眉,这个人她好像记不住叫什么名字了。 少女面色一僵,尴尬不已。 元锦意对她温婉一笑,“抱歉。前些日子生了场病,脑子有些记不住东西了!” 少女这才重新换上笑脸,装作大气的模样,对她摆摆手,“原来如此,没事的,我叫元梦莹,是元家旁系的小姐!” “哦,你我是本家啊!”元锦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少女开心的点点头,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夫子走进了课堂。 结束一日的课,元锦意拎着书袋往外走去,元梦莹快步追上她,想要挽住她的胳膊,“锦意妹妹,你三日后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明月湖边赏花吧!” 三日后是学堂休沐的日子,族学每月可以休息四日。 “不好意思,梦莹,我没时间!”元锦意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浅笑嫣然,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们很熟吗?叫她妹妹?脸可真大! 元锦意心中暗自吐槽,但是元梦莹仿佛没有感受到她在拒绝一样,接着追问道。 “那下一次休沐呢?” 总不能次次都没时间吧,元梦莹目光紧紧盯着她。 元锦意依旧摇头,直接拒绝道,“我不喜出府,你还是找别人吧!” 小玉等在门口接她,看到元锦意出来,上前两步,小声的对她说道,“小姐,您快些回府吧!” 元锦意侧目,对还想说话的元梦莹微微一笑,快速离开了。 元梦莹站在原地跺脚,摆着一张臭脸,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侯府的庶女罢了。 “出什么事情了吗?”元锦意跟着小玉的步伐,回到府中,她神色奇怪的询问道。 第31章 教习嬷嬷,讹你一把 难道府中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玉赶紧告诉元锦意因为什么,“大夫人给您还有四小姐都找了一个教习嬷嬷回来,可凶了,这位嬷嬷以后要一直跟着您呢!” 要不是她找了接小姐下学的借口,她能被那位嬷嬷训到天黑呢,什么走路姿势没对,说话态度不对,连那只脚迈进大门都还需要规定。 啊?元锦意不解。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位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嬷嬷正摆着架子在教训青竹。 看她唾沫横飞,口若悬河的样子,元锦意不由得皱眉。 得,幸福日子从今天起结束了。 元锦意走进院子,嬷嬷停止了对青竹的训话,及其没有礼貌的将元锦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梗着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便是三小姐了吧?老奴姓章,从今天起就是你的教习嬷嬷了!您每日则需跟我学习一个时辰的礼节和规矩!” 教习嬷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殃鸡崽子似的小姐,不足为惧,她保证能办好大夫人吩咐的事情。 元锦意对章嬷嬷一笑,随便! “三小姐,不可以笑的这般随意!”章嬷嬷双手端在胸前,眼神凌厉的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眼神奇怪的点头,老巫婆,最好不要让她抓住什么把柄,不然让她笑都笑不出来。 “三小姐,请您先去换身衣服吧!”章嬷嬷看着她身上的精致襦裙,朗声开口。 不是说不受宠吗?这身衣服都是价格不菲,难怪大夫人会这般担心呢。 不过没关系,落在她手里,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小玉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她的小姐,怎么办啊? 元锦意换了身衣裳出来,章嬷嬷拿着一根长长的尺子站在院子里,目光平稳的看过来。 “三小姐,站过来吧,让老奴看看您的仪态如何?” 元锦意刚走一步。 “啪!” 一道板子打在元锦意的背上,元锦意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一板子,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小姐,腿要绷直,抬头挺胸,脖子不可以乱动!”章嬷嬷一副严格的模样,嘴角下拉的厉害。 “三小姐,行礼的时候要态度端正,切不可以像你这样随意!” “啪!”又是一板子。 元锦意咬着腮帮子,这一刻,章嬷嬷埋在哪里她都想好了。 绿酒从屋子里飘出来,看着元锦意眼底幽深晦暗的样子,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为这个嬷嬷祈祷两秒。 “三小姐,您等着,我去大夫人那里看看是什么情况!”绿酒铆足劲飘出去,往大夫人院子奔去。 元锦意面不改色的继续学习着,她会记住今日挨下的每一板子,希望这个章嬷嬷晚上不要吓哭才是。 好不容易学完了一个时辰的规矩,元锦意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板子了。 来到吃晚饭时。 元锦意屁股刚坐下拿起筷子,章嬷嬷的板子就敲在她手臂上。 “三小姐,用膳不可心急!” 元锦意扭头对章嬷嬷露出一个异常和善的微笑,“章嬷嬷,我吃饭你都要管吗?” “三小姐,吃饭的规矩也是规矩!”章嬷嬷并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给予她一丝优待,反而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 “您是我见过最粗俗的女子,丝毫没有淑女闺秀的风范!” 元锦意呵呵一笑,“章嬷嬷,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贬低她,不存在的!老娘就是天下第一,上辈子早就把脸皮给练的跟城墙一样厚了。 章嬷嬷一怔,眼底闪过一抹迷惑。 “那就请你悉心学习吧!”她依旧端着自己严苛的态度。 “食不言,三小姐,拿起您的筷子吧!”章嬷嬷垂眸,对她比了一个手势。 元锦意拿起筷子,夹向她最喜欢的四喜丸子 章嬷嬷的板子即将落在她胳膊上,元锦意一闪,躲开她的板子,“章嬷嬷,有话你可以用嘴说的!” 她今日真的是忍了又忍,对这个章嬷嬷已经没有丝毫耐心。 章嬷嬷可不会管这么多,一板子落在元锦意的胳膊上,轻佻一笑,“三小姐,您还是听话一些的好,老奴是奉大夫人的指示来教导你的,你看看你言行举止,可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晚膳怎可吃这么油腻的食物呢,怪不得你的腰这么粗!” 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杨柳腰,再看看章嬷嬷的水桶腰,讥讽的开口,“看来章嬷嬷一定是没有好好遵守规矩!” 章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哪怕旁边有元锦意的婢女看着,她还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板子。 元锦意并不怕,反而迎着脑子撞在章嬷嬷的板子上,随即白眼一翻,往地上一躺。 老东西,本小姐今天讹不死你就不信了。 “啊!小姐!”小玉惊呼一声,看着元锦意倒在地上,连忙扑过来。 站在门口的青竹冲着院子外面大吼一声,“救命啊,打死人了,小姐,小姐!” “呜呜呜,章嬷嬷,你好狠毒,你竟然打死我家小姐了!”青竹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猛地冲进屋子里,将章嬷嬷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章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还在一片懵呆中,她她下手都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把人打出事的啊! 周嬷嬷也从院子里跑进来,惊慌的看向屋内,“青竹,快去请大夫啊!” “小姐,您怎么样啊?您快醒醒啊!”周嬷嬷连忙和小玉一起把元锦意给扶起来。 在章嬷嬷看不到的视线里,元锦意睁开眼睛,对周嬷嬷得意挑眉,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烛光照亮了这座小小的屋子,一股浓烈的药味飘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婢女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老夫人坐在上首不停的拨动手里佛珠,看着神态自若,只是眼底略显紧张。 元彻坐在旁边,神色肃然,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往肚子里灌。 隔着屏风,他看不清里面的女儿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到进去的一个个大夫神色惊慌又带着些害怕。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院子里烛火被尽数点亮,与屋子里的光明不同,屋外所有花草都笼罩在一阵阴暗的烟雾水汽中。 而章嬷嬷此刻正规规矩矩的跪在院子里,任凭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也不敢发出半点求饶的声音。 “娘,实在不行,儿子去请太医吧!”元彻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面色焦急的看向老夫人。 都一个时辰了,锦意还没有醒过来,她才这么小,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那该死的嬷嬷,打锦意的脑袋做什么,真是气死他了。 老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屋外,小声的开口,“再等等,咱们家最近请太医过于频繁,要是被有心人察觉到了不好!” 再说,梁安城有名的大夫她都派人请来了,哪怕没有太医那般精湛的医术,那对付昏迷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元彻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显然还是同意了老夫人的话。 昨日莲儿出事,今日锦意出事,最近家中怎么老是出事啊,他不由得焦虑起来。 “锦意,锦意!” “姨娘,您慢些啊!” 屋外传来魏姨娘急切的呼声,只见一道身影慌张的跑来,雨珠犹如霜花般攀附在她发丝间。 魏姨娘脸色苍白的奔进来,伞也没撑,在台阶上甚至打了一个滑,差点跌倒在地。 身后的婢女举着伞,距离她还有好一段距离。 元彻见状赶紧过去扶着她,“烟儿?你怎么来了?” 魏姨娘着急不已,眼中蓄满泪水,紧紧握住元彻的手,“侯爷,我们锦意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妾身?” 她大步走进屋中,顾不得那么多礼节,连忙走向元锦意的床边。 “锦意!”在看到床上面色惨白,头上还裹着一层白布的女儿时,她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钟嬷嬷赶来,及时扶住了她。 “姨娘别担心,三小姐会没事的!” 钟嬷嬷扶着魏姨娘,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可怜的小小姐,明明身子才刚好,怎么又倒下了。 魏姨娘担忧的看着,微微摇头,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滚落。 旁边有两个大夫在诊治,她连忙询问起来,“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啊?” “这位夫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小姐头上有一个包块,极有可能是撞着脑袋了!”一位年过半白的大夫摸着胡须,眉头紧锁的回答道。 不过按理说,应该早就醒过来了,怎么这会儿还没有醒呢。 钟嬷嬷眼尖的看着元锦意胳膊上露出来的伤口,红痕在白皙的胳膊上十分明显,“大夫,请问我家小姐手上怎么会有伤呢?” 她走过去一看,还不少,好几条呢。纵横交错的。 老大夫咳嗽两声,收回视线,不自然的开口,“这个就要问你府上的人了,老夫只负责诊治,这些红痕过涂了药些时日便会消的!” 魏姨娘情绪激动的拉过元锦意的小手,失声痛哭起来,“这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锦意,你痛吗?都是姨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啊!” 下一秒,魏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周围轰鸣一片,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倒下。 “姨娘!”钟嬷嬷大呼一声,赶紧扶住要倒下的魏姨娘。 “姨娘,你怎么了?” 老夫人站起来,担忧的往里看去,“怎么回事?” 钟嬷嬷和另一个婢女搀扶着魏姨娘走出来坐在椅子上,元彻一惊。 见魏姨娘嘴唇泛白,面无血色,老夫人赶紧走上前去,“大夫呢?”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眼神不善,攥紧手中的佛珠,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大夫急忙走出来,搭了一块帕子在魏姨娘手腕上,开始给她号脉。 这时,元锦潇带着婢女从院子外走进来,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嬷嬷,轻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她教教规矩,怎么还把人给打出问题来了。 要是打了元锦欣那个蠢货也就罢了,怎么把三妹妹给打了,白嬷嬷难道没有给她交代过吗? 看到元锦潇,章嬷嬷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顶着落汤鸡样式的头发,慌忙解释起来,“大小姐,救救老奴,老奴只是按照规矩教三小姐规矩,没想伤她啊!我也不知怎的,那板子就撞在三小姐头上去了,您救救老奴吧!” 撞?她信那板子会撞在人家头上去。 等会儿,这个老奴婢竟然敢对着三妹妹的脑袋下手。 元锦潇难以置信,袖子里的手握紧,没好气的瞪了章嬷嬷一眼,“蠢死算了!” 她换上一脸紧张的模样,大步走进屋子里,“见过父亲,祖母!”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面带愠怒,指着屋子里躺着的元锦意,压着怒气,“锦潇来了,进去看看,你娘找的什么教习嬷嬷,将你妹妹打成这样,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元锦潇心中叹口气,她就知道,自从那空明大师给三妹妹批命后,有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 “孙女这就去瞧瞧!”元锦潇一脸愧疚的走进屋子里。 给魏姨娘号脉的大夫此刻却阴雨转晴,面露喜色,转头对着元彻一拜,笑眯眯的开口,“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这位夫人有喜了!” “当真?”老夫人喜出望外,惊讶的看着大夫,又扭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魏烟,眼中的心疼越发浓郁起来。 元彻也是喜不自胜,高兴的拍手,转忧为喜,“好,好!” 连说两声好字,元彻一扫刚才的忧郁。 太好了。 这样说来,他府中竟有四人怀孕了,老天爷果然还是厚待他的。 四个妇人,总有一个是男孩吧。 “奴婢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恭喜魏姨娘!”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嬷嬷整齐划一的跪下来齐声恭贺道。 魏姨娘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瞧着众人高兴的模样,震惊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烟儿,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啊!”老夫人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一层喜色,拉过魏烟的手,欣慰的看着她。 外面喧哗连天,分外热闹,元锦潇看着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元锦意,心中竟然生出一道怜悯的情绪。 第32章 爆出有孕,众人态度 她似乎想到了自己,也是在九岁时,母亲怀了弟弟,她的日子便急转直下了。 摸摸元锦意的小脑袋,元锦潇摇摇头,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伤痕,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竟然这么严重? 那嬷嬷还敢好意思说她不是故意的。 元锦潇稳了稳面色,眼眶泛红的走出去,先是对魏姨娘道了一声恭贺后,然后满是歉意的给老夫人请罪。 兴许是因为眼下老夫人情绪消散,没有那般生气,对元锦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锦潇,把这刁奴给带回去好好惩治一番,以后锦意的教习嬷嬷由我来负责,告诉你娘,不必再插手!” 今日锦意差点把命都给丢了,老夫人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个嬷嬷继续教导元。 元锦潇低着头,无比自责的开口。 “是,孙女明白,孙女这就回去派人送些药材来,三妹妹吉人天相,定然会好起来的!” “嗯,去吧!”老夫人点点头,为元锦潇的气度感到满意。 元锦潇带着章嬷嬷离去,魏姨娘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露惊讶的摸着自己肚子,慈母般柔和的光辉差点没让一旁的元彻看直了眼。 他眼中亦是一片柔和,看魏姨娘的目光都带上几分珍视,“来人,快送魏姨娘回去休息!” 这里太乱了,要是磕着碰着多不好。 魏姨娘却是抓着元彻的手,抿着嘴角对他摇头,目露担忧,“侯爷,妾身想等锦意醒来再走!” 女儿还没有醒过来,她就是回去也休息不好的。 老夫人怜惜的看着魏姨娘,言语中带上两分强势,“烟儿,听话,你先回去,这里我让白嬷嬷守着就是,等锦意醒过来,我第一个通知你!” 本来烟儿最近就休息的不好,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魏姨娘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请示,“那妾身再进去看看锦意吧!” 老夫人点点头。 钟嬷嬷扶着魏姨娘走进屋中,元锦意睡了一觉刚好醒来,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床上伸懒腰。 元锦意对上魏姨娘惊诧的目光,赶紧给她一个手势,让她别轻举妄动,又赶紧躺下。 魏姨娘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见状连忙收了起来,坐在元锦意床边,拉过她的小手。 元锦意张嘴悄无声息的说着,魏姨娘点点头,安心下来。 调皮,真是吓死她了。 魏姨娘一走,元彻和老夫人还留在这里守着。 “彻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老夫人看着略显疲倦的元彻,忧心忡忡的说道。 元彻想了想,看着刚才魏姨娘爱女心切的模样,他作为父亲的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女儿,“没事,娘,我再等等!” 眼下时间尚早,主要是这群大夫竟然如此没用,连个小孩子都救不醒。 过了一会儿,端着药的青竹走进屋子里,看着元锦意给出的眼神,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小姐醒了,侯爷,老夫人,小姐醒了!” 什么?醒了?老夫人闻声面露欣喜,连忙扶着元彻的手,母子二人一同走进屋子里。 青竹把药放在床头,看着面庞泛白,浑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病气的自家小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退到一旁去。 “祖母父亲”元锦意捂着脑袋,半睁双眼,虚弱的叫了一声。 连声音都跟往日的清脆不同,像极了沉珂初愈的暮者,有气无力。 “祖母的乖乖,你可算是醒了!”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递给元彻,轻轻抚摸着元锦意的脑袋,后怕的看着她。 “祖母,头好痛!”元锦意抬手时,露出胳膊上鲜红的板子痕迹,娇弱的凑到老夫人身边,嘤嘤嘤的哭起来,“锦意有乖乖学规矩的” “头痛?没事,没事,我们把药喝了就不痛了,祖母知道,祖母给你做主,咱们不学规矩了!”老夫人掩去眼底的愤怒,轻声细语无比慈爱的哄着元锦意。 她温暖的手掌抚摸过元锦意的发顶,拿过旁边的药碗。 元锦意生的白净,身上有一点伤都格外明显,尤其是在生病后,整个人就像瓷娃娃一般,透露出一丝娇弱和易碎的感觉。 元彻心疼不已,他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被那个刁奴给打成这样了。 不行,他一会儿得派人去好好教训一番。 青竹给元锦意垫了两个枕头,把她扶起来靠着。 “祖母的乖乖,来,咱们啊,把药喝了就好了,你可真是担心死祖母了!”老夫人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小心的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脸上的阴云也散开不少。 此刻的老夫人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连身后的元彻都有些吃味,他生病时都还没有被这样照顾过呢。 不过他一想,跟自己女儿争风吃醋做什么。 “锦意,快些把药喝了,明日父亲给你送明月斋的点心来!”元彻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在一旁跟着诓哄道。 元锦意点点头,拧巴着小脸把药给喝下去了。 青竹在一旁看的出神,暗自给自家小姐点赞,这一碗明明就是她换过的甜水儿,绝对不苦的。 看她家小姐那一脸难喝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黄连汁呢。 喝了药,元锦意又昏昏沉沉的躺下,老夫人不由得担忧。 瞧把孩子都给打成什么样了,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 等元锦意睡着,老夫人走出来,目光晦暗的扫过这些奴婢,“你们仔细照顾着三小姐,有什么事就去找白嬷嬷,今日之事,管好自己的嘴,不许对外声张!” 她不想听到任何一丝有关侯府的风言风语。 “是,老夫人!”照顾元锦意的婢女嬷嬷都跪下来,惶恐的回应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元锦意一人,她掀开被子坐起来,丢开胳膊窝里的珠子,锤着自己发麻的胳膊。 嘶~ 动作幅度太大扯到背上的伤痕时有些隐隐作痛,元锦意呲牙,想要看又看不到。 青竹拿着一瓶药膏走进来,吹灭了几盏晃眼的灯光后,缓缓走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奴婢帮您上药,您背上的伤会好的!” 小玉也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小姐,您一会儿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晚上都没有吃饭就晕过去了,小玉看着十分心疼。 元锦意解开亵衣,躺在床上,“好!” 她早就饿了,肯定要吃的。 趁青竹给元锦意擦药的功夫,小玉凑到元锦意床边,眼睛亮晶晶,敬佩的盯着她,“小姐,您真厉害,居然连大夫都骗过去了!” “嘘,你家小姐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元锦意摸摸小玉的脑袋,掀开自己的袖子,上面的伤痕栩栩如生,她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还得是她研究的千奇百怪符在关键时候能够发挥大用。 比喻这道假伤符,以前她被外公训斥的时候,经常就拿这道符出来用,给自己搞点什么伤痕之类的,外公就舍不得教训她了。 头上的包也挺真实的,不过就是符纸时间有限,只能使用十二个时辰。 青竹微微一笑,却在看见元锦意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愣了一下,愤慨的握紧手里的瓶子,“小姐,这章嬷嬷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小玉站起来一看,吓得不轻,“呜呜呜,小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在元锦意白嫩细腻的背上,这些伤痕格外显眼,小玉的眼泪直接喷涌而出,伤心的哭泣道。 她家小姐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元锦意现在就是觉得背上很痛,她又看不到,无奈的叹口气。 不过章嬷嬷应该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吧。 “没事,不痛的,只是看着重,擦了药就好了!”看到小玉这个泪包哭的这么伤心,元锦意连忙解释着,说自己不痛。 青竹则是小心翼翼的给元锦意擦药,生怕自己将小姐给弄疼了。 高门大院果真危险,青竹一想到今日的章嬷嬷就觉得心颤。 还好小姐机智,以牙还牙对付过去了。 擦了药,元锦意躺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喝着粥,只觉得寡淡无味,早知道她应该把她的四喜丸子吃了再晕倒的。 这边,元锦潇带着章嬷嬷冒着风雨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大夫人如今躺在床上养胎,可章嬷嬷是她找去的人,她还是要过问一下,好给元锦意一个交代。 元锦潇不悦的坐下来,在看到大夫人憔悴的脸庞时,尤其是在烛光的照耀下,毫无血色的样子,她收起脸上的不快,微微拧眉道,“娘,您没事吧?” 怎么看着比白日严重了些呢。 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不要保了吧! 可惜这话,元锦潇没有说出来,她也不敢说,她知道自家娘亲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大夫人冷着脸摇摇头,咳嗽两声,拉过被子,“没事!” 在六月这般炎热的天气还要盖厚被子,真的没事吗? 元锦潇隐匿着眼底的忧心。 大夫人扭头将犀利的目光 投向章嬷嬷,“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打人的!” 要不是下人来报,她都不知道这个嬷嬷竟敢做出这般没有分寸的事情来。 浑身湿漉漉的章嬷嬷再次跪下来,慌张的看向大夫人,“老奴没有啊!老奴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只是轻轻的打了两下!” 她冤枉啊,真的! 大夫人不满的瞪着她,眼底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我是让你教育,不是让你伤人!” 就算是打人,怎么连个轻重都不知道呢。 章嬷嬷也顾不得自己忽冷忽热的身体,局促的摆摆手,面露无辜,“夫人,老奴真的没有啊,冤枉,是那三小姐自己撞在老奴的板子上的,老奴自然知道脑袋的重要性,怎么会打脑袋呢!” 她也当了这么多见的教习嬷嬷了,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地方能打那些地方不能打呢。 “你确定?”大夫人轻咳两声,眼底闪过一抹质疑,当然了,是质疑元锦意,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元锦潇敲击着桌子,拿起一块手边的糕点砸向章嬷嬷,眸光冰冷,“你这个老奴,还敢狡辩。娘,我亲自看过锦意的伤口,分明就是下手极重才能造成的,而且当时那么多大夫,难道她能与那么多大夫都串通好吗?” 就知道嘴硬,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说小心着点儿呢。 元锦潇细眉微挑,显然有些动怒。 章嬷嬷瑟缩身子,羞愧的低下头,小声的辩解道,“老奴真的没有啊,大小姐!谁知道三小姐这般细皮嫩肉” 以往她教育的那些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呢、 元锦潇怒极反笑,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就知道怪别人!” 细皮嫩肉?如今的高门贵女那个不是这样的,感情这个嬷嬷以为她们侯府虐待庶出小姐呢。 “行了,锦潇,不过就是一个庶女,何必动怒,反正躺几日就好了的!”大夫人一脸淡定,蹙眉看着失态的元锦潇,轻声开口。 慌什么,何必要为一个庶出的妹妹辩解,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若真是章嬷嬷将元锦意打死了才好呢,免得多一个人碍她的眼。 “娘!”元锦潇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夫人,再怎么样,三妹妹都是父亲的女儿,就这样放过这个奴婢未免也太草率了。 要是事后父亲追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 大夫人抬头,面色沉郁的望向元锦潇,嘴角扯了扯。 “锦潇,嫡庶有别,她为卑,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章嬷嬷也说了,她没有乱来,你就别管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来,大夫人是不打算对章嬷嬷做出惩罚了。 章嬷嬷喜不自胜,十分意外的攥紧自己袖子。 元锦潇红唇翕动,罢了,她也管不了自家娘亲,“是,女儿告退!” 她本来还想说魏姨娘有喜的事情,可她娘亲身体都已经这样糟糕,她还是不说了。 元锦潇刚站起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请安,“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何事?”大夫人蹭坐起来,这两人不是老夫人身边的粗使嬷嬷吗?到她这里 大夫人不着痕迹的瞥了地上的章嬷嬷一眼,又将身子窝进被子中。 看来老夫人是对那个小贱人上心了。 第33章 杖责嬷嬷,讲鬼故事 “回夫人的话,侯爷让老奴前来将章嬷嬷带走!”两个粗使嬷嬷低着头恭敬的开口。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章嬷嬷慌张的看向大夫人,不要,她不走! 不不不,章嬷嬷傻眼了。 “夫人”章嬷嬷张大嘴,祈求的看向大夫人,往前爬了两步。 “带走吧!”大夫人冷漠的勾着嘴角,对两个嬷嬷挥挥手。 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嬷嬷,并不重要。 “不要,夫人,不要啊!”章嬷嬷没想到大夫人这般轻易的就将她抛弃,绝望的大叫着。 要是去了侯爷那里,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大小姐,救救老奴啊!夫人!”章嬷嬷被两个嬷嬷按住肩膀,双手拼命挥舞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尴尬的紧贴在身上,白日里还耀武扬威的章嬷嬷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得到报应,她惊恐的被两个嬷嬷抓住。 元锦潇面不改色的经过章嬷嬷身边,自作孽不可活! 元锦意的屋子中。 周嬷嬷迈着小碎步走进来,脸上凝重的表情顿时就化为虚无,笑着对元锦意开口,“三小姐,老奴听说侯爷将那章嬷嬷重打了二十大板呢!” 二十大板,命都要丢掉半条。 元锦意惊喜的看过去,“当真?” 周嬷嬷郑重的点点头,章嬷嬷的叫声整个后院都能听见呢。 元锦意失笑,这还差不多,不枉她折腾一场。 至于章嬷嬷,哼,活该! “青竹,我娘现在没事吧?”元锦意想到自己下午晕倒的急,只是随意吩咐了一下青竹去告诉魏姨娘,让她在过来看望自己的时候装晕,顺便爆出怀孕的事情。 青竹摇摇头,收起手中的药膏,乖巧的说道,“奴婢姐姐悄悄来过了,魏姨娘没事,孩子也很好,您别担心!” 那就好。 元锦意收起面上的忧愁,又看向屋子里的三人,“今日没有吓到你们吧?” 事发突然,还好周嬷嬷和青竹没有掉链子。 周嬷嬷和青竹摇头,小玉点头,三人对视一眼。 小玉赶紧摇头,窘迫的看向自家小姐。 元锦意轻轻揪住小玉的耳朵,疑惑的看着她,“你会吓到?你教训小荷时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小玉害羞的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嘟囔道,“人家只是担心小姐您而已嘛!” 那么突然的晕倒,脑袋都撞疼了吧。 周嬷嬷和青竹忍俊不禁。 她们也都听说小姐之前那两个恶奴的事情了,还好有小玉护着小姐,不然可真担心小姐会不会被欺负的更惨。 周嬷嬷和青竹都是从魏府出来的奴婢,魏府人口简单,魏老夫人说一不二,从来不会有这些糟心的事情发生。 不过周嬷嬷的娘以前是跟着魏老夫人经历过不会少事情的,所以周嬷嬷也知道很多后宅的阴私,她在进入侯府之前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忙活了大半天,哪怕是演戏她们也该累了。 元锦意笑着对她们开口,让她们都离开。 小玉摇摇脑袋,抓着床边,细声细气的开口,“小姐,今晚还是奴婢守着您吧,万一” 周嬷嬷也觉得应该如此,将目光看向了元锦意。 也是,元锦意随即点点头,“那好吧!” 等小玉抱着被子过来吹熄灭了灯。 元锦意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日,太阳高照,元锦意依旧躺在床上,不用上学的日子真舒服。 绿酒揉着眼睛飘过来,惊讶的看着元锦意,“三小姐,您今日没去学堂啊!” 元锦意吃着亲爹刚送过来的点心,迷惑的扭头。 “你昨夜跑哪里去了?” 她还在想,绿酒该不会是迷路了,或者被抓住了吧。 绿酒露出一道温和的笑意,娇羞的开口,“人家昨天听到大夫人说,她没有让章嬷嬷教训你,但是人家气不过,她怎么能够欺负温柔善良的三小姐呢,所以昨晚我就去二小姐屋里,给她讲了一夜的鬼故事,哼!” 讲着讲着就把吓得本就高热的二小姐直接吓抽搐了。 绿酒捂嘴一笑,得意不已。 “元锦莲跟你也有仇?”元锦意没想到她会去找元锦莲的麻烦,不解的询问道。 据她所知,元锦莲好像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吧,除了打过她娘以外。 这个她能记一辈子。 “没有啊,但是二小姐脾气不好,动不动的就拿婢女出气,我就正好教训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绿酒理直气壮的开口,可把自己牛气坏了。 元锦意汗颜,不过还是为绿酒点赞,只要她收拾的是她不喜欢的人,那都是在帮她报仇。 绿酒微微一笑,又似琢磨不透一般,抠这自己的脑袋瓜,“三小姐,不过我还听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元锦意用手绢擦擦嘴角的点心渣子,从随身带着的玉牌中拿出香蜡,准备给绿酒烧点。 绿酒蹲在元锦意面前,见她拿出香蜡,开心的给她说着,“我听到一个奴婢在说另一个姨娘的名字,说她生了三个孩子了,不过我没有在后院见到过这个姨娘诶!” 绿酒疑惑的努嘴。 嗯?元锦意点蜡烛的手一顿,府里有生过三个孩子的姨娘吗?那不得是大夫人的心头大患啊。 “没事儿,不管这个,咱们府中还有别的鬼没有?”元锦意将香蜡给绿酒点燃,让她吸收起来。 她看向绿酒稚嫩的面容,想着她死时也才十三四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明了,心智终究是差了些,小声的对她劝慰起来,“以后没事别去干那些事儿了,给你自己积攒点功德吧!” 就算绿酒不想去投胎,那也不能乱来,作乱太多,迟早有一日是会被发现的。 “哦!”绿酒带着些孩子气的点头,不过趁着元锦意没看到她的眼神时,眼底却划过一抹叛逆。 她一定要让大夫人得到报应,不惜一切代价都行。 大不了她表面听三小姐的话,私底下悄悄吸她们的阳气好了。 绿酒飘到香蜡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满足的感叹一声。 她又回答起元锦意之前的问题,“三小姐,咱们府中还有两个鬼魂呢!” 元锦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思考起来。 日光就这么倾斜从半掩的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浅浅的光辉一直延伸到墙壁上方,将自己裹进轻薄的纱幔中。 “你认识她们吗?”元锦意侧目看向陶醉中的绿酒,轻声询问道。 绿酒餍足的摇头,半眯着眼睛,不满的嘟嘴,“我倒是想认识她们啊,可惜她们不理我!” “为何?”难道鬼魂之间也有小群体吗? “因为他们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墙里,性格孤僻暴躁,每次我靠近他们都让我滚!”绿酒站起来,小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既然他们都不理她,她也是有尊严的,绝对不会冷脸去贴冷屁股。 !!! 元锦意黑人问号脸,抓着自己的被子,奇怪的拧眉,“什么叫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墙里?” 在水里的好理解,水鬼嘛,那在墙里的又是什么情况? 元锦意摸不着头脑,只能将不解的目光投向绿酒,期待着她的解释。 绿酒想了想,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他们一个死在水里,一个死在墙里,他们都是枉死的,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了!” 反正绿酒只知道这些,别的他们也不告诉她,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的位置都在那里?”元锦意望着自己头上的床幔,又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窗外生机勃勃,春和景明,真是个适合超度的好时候。 绿酒趴在窗户边,避开灼热的太阳,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他们一个在花园的池子里,一个在下人房那边废弃的一间屋子中!” 元锦意了然,大户人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枉死的下人呢,“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估计那两个鬼魂也是绿酒这般的怨魂了。 但愿他们存在的时间不要太久,不然她也解决不了。 绿酒低头努嘴,小声的说着,“不知道诶,他们比我先死,我一般没事都不会靠近他们!” 罢了,那就先不管了。 元锦意停止了询问,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连着好几日,元锦意都躺在屋子里休养,名贵药材流水一般的送进她的院子,整个侯府都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 ,只能少说话,多做事。 魏姨娘时不时的来一趟,看她一眼,母女二人说说话,吃顿饭什么的。 此时,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等元锦意差不多休息好了,她才装作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平日闲来无事都会在自己的小佛堂里诵经,但是现在掌管着侯府的中馈,就变得格外忙碌。 之前被她查出来的一些奴婢家丁,该发卖的发卖,该惩戒的惩戒,一通忙活下来,老夫人已经倍感疲倦。 多少年没有管理过府中事务,很多都力不从心,还是身边的嬷嬷帮着她一起处理的,不然她一个月都处理不完。 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加之后院几个姨娘通房怀孕,她也就没有将掌家权管给大夫人。 元锦意进入老夫人屋中时,一阵浅浅的瓜果香气飘来,十分清新,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端着请柬为难。 “孙女请祖母安!”元锦意收敛了目光,乖巧的走到老夫人面前给她请安。 老夫人扭头看过来,脸上顿时洋溢起舒心的笑容,“快些起来,你这孩子,身子刚好就不用给祖母请安了!” 她对元锦意慈爱的招手,又看向门口守着的婢女,嗔怪的说道。 “你们这些奴婢,三小姐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奴婢知错!”婢女们赶紧蹲下赔不是。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坐在她的榻边,见她小脸恢复以往的红润后,对着婢女吩咐道,“绿歌,去端碗圆子酿来!” 听到吃的,元锦意眼前一亮,挨着老夫人坐好,“祖母,锦意已经好了,自然要来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欣慰一笑,将旁边的请柬拂开,拿过红木雕花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好,祖母只是怕日头太热晒着你呢!” “不热的!”元锦意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声音甜美的对着老夫人说道。 “不热就好,祖母正好也有事情给你商量呢!”老夫人慈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见身形略微有些清减的自家孙女儿,没有办法,纵然心疼但还是要说。 “祖母,您说就是啦,锦意会乖乖听话的!”元锦意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老夫人,娇笑着搂着老夫人的袖子,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乖顺。 老夫人刮刮她的鼻尖,宠溺不已,“真是祖母的小乖乖!” 她笑吟吟的对着元锦意说道,眼睛盯着她白嫩的小手。 “下月祖母不是要带你去参加三王妃的宴会吗?三王妃素日最重规矩,你之前年纪小,不曾好好学习过礼仪,这一次却是不行了,祖母重新给你请了教习嬷嬷,你好好学习一下行吗?” 元锦意装作下意识的浑身一抖,老夫人立马就后悔这么着急了。 她连忙拉着元锦意的手,小声的哄着,“不然算了,我们下个月再学习吧!” 大不了她到时候,走哪儿都把锦意带上,看着她一点,自然就不会犯错误了。 元锦意摇摇头,将脑袋埋进胸口,咬着嘴唇轻声回答,“祖母,锦意听您的话,都可以的!” 又要学礼仪?元锦意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章嬷嬷,又来个龟嬷嬷,她真是顶你个肺啊! 不过气归气,元锦意还是同意了。 老夫人搂着她又是一阵宽慰,一口一个心肝的,不知道还以为元锦意是她亲生的呢。 “你放心,祖母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嬷嬷,要是她再敢训斥你,你就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老夫人郑重的对元锦意交代着,生怕她又受了委屈。 要不是三王妃点名要让她带着锦意,她还真舍不得。 第34章 圆子酿,送温暖 还好三王妃的儿子还小,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元锦意眨眨眼眸,一切听从安排。 等绿歌端着一碗蜜糖圆子酿进来,老夫人又拉着她坐在桌子旁,贴心的递给她勺子,“锦意,快尝尝今年新的圆子酿,祖母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些!” “多谢祖母,祖母,您真好!”元锦意双手接过勺子,娇憨一笑。 圆子酿?没吃过,元锦意舀了一勺,送到老夫人面前,“祖母,您先吃!” 老夫人摇摇头,好笑又觉得窝心。 “行了,你这个小滑头,快喝吧,要是喜欢,每日让厨房给你备一碗,下学回来就能吃!” 圆子酿在侯府并不是所有人可以吃到,这里的圆子指的的是荔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腌渍过后,配以一些特定的水果鲜花加上蜂蜜做成的圆子酿,夏日冰一下吃着更好,但是元锦意身子刚好,老夫人铁定不会给她吃冰的了。 而荔枝并不是梁安城周边生长的水果,虽不如”一骑红尘妃子笑”里的荔枝,但是价格却确实不低,寻常官员一月的俸禄只能买十碗左右。 侯府供应的荔枝都还是在外地的庄子管事每年特意送来的,几乎只有正经的几个主子才能享用。 而老夫人开口让元锦意随便吃,都已经是天大的宠爱了。 元锦意并不知道这些,咬了一口荔枝,酸酸甜甜,咦,不好吃! 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不过也将就。 但要是老夫人能告诉她荔枝的金贵,她估计能把碗底都给舔干净。 吃了老夫人的圆子酿,元锦意又要去看望还躺在床上的元锦莲。 元锦莲比元锦意惨多了,自从落水又高热惊厥后,整个人就像蔫儿嗒嗒的娇花,再也没有了那日那般活泼。 六月的天气,连风都不能见,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休养着。 元锦意带着青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元锦莲的院子。 “见过三小姐!”元锦莲的婢女上前给她行礼。 元锦意止步,目光平和,声音娇俏的询问着,“珍珠,二姐姐在做什么?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三小姐稍等,容奴婢回禀一声!”年轻婢女端着姿态,不冷不热的回答着。 “嗯!”元锦意很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做戏,她才不愿意来看她呢。 要是不让她进去最好。 片刻,婢女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三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 元锦莲的院子跟她的差不多大,花红柳绿的,看不出什么风格,只是屋子里面的摆设看着要精致富贵一些。 元锦意走进去,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药味,示意青竹在外面等着,她绕过屏风,来到元锦莲的卧房里面。 “见过二姐姐!”元锦意掐着嗓子,低声开口。 元锦莲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只穿着亵衣,脸色看着尚可,就是还有点咳嗽。 “咳咳咳三妹妹,快过来,这些天憋死我了!”元锦莲高兴的朝元锦意招手,随着咳嗽,白嫩的脸蛋沾上一层绯红。 “小姐诶,您快躺下吧!”照顾元锦莲的婢女紧张的看着她,可不能敞风,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一定要盖好。 元锦莲瞪了她一眼。 这些天除了大姐姐都没有人来看过她,母亲也病着,父亲祖母又没空,只是交代下人过来问了一声,可要把她憋坏了。 好不容易抓住元锦意,就算她是一个书呆子,她都愿意对着她说话。 婢女讪讪低下头,珍珠给元锦意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元锦莲床前,请她坐下。 元锦意缓缓坐下来,听说她也生病了的元锦莲打量着她,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还没有她精神,不免有些感慨,“三妹妹,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难姐难妹啊?” 元锦莲摇晃着脑袋,又吸了一口凉风,又咳嗽起来。 “二姐姐,你怎么还咳的这么厉害?”元锦意被逗笑,在她咳嗽的时候,又忍不住担心的望着她。 元锦莲摆手,她真的已经在屋子里待够了,说什么也不能说自己严重了,“还好,还好!三妹妹,你怎么样啊?” 婢女给她和元锦意都端了一杯热茶来。 “还是有些头疼,差不多了!”元锦意轻轻摇头,抿了一口茶水,无奈的开口。 “你啊,还是继续好好养着吧!”元锦莲借用自己姐姐堵她嘴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说给元锦意听。 元锦意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二姐姐你现在如何,听说你咳嗽的厉害,我让婢女给你做了冰糖银耳雪梨,专门止咳的!” “冰糖银耳雪梨?我怎么没有听过呢!”元锦莲有些好奇,扭头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道,“珍珠,你去给我端进来!” 珍珠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神色认真的元锦莲,还是去将食盒拿了进来。 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被珍珠从食盒里拿出来,珍贵的银耳和雪梨融合成一碗看着精致又美味的饮品,中间蕴藏着两颗红彤彤的枸杞,看着都食欲倍增。 元锦莲的视线也一直都在这碗银耳汤中。 “二姐姐,你尝一口看看味道如何,这个时候应该刚好!”元锦意温柔的对元锦意一笑,让她趁热赶紧尝尝。 元锦莲拿起银耳汤闻了闻,一股香甜的气味漂浮起来,她还没喝都感觉自己的咳嗽好了些。 她立马舀起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一股甜腻袭来,元锦莲眼前一亮。 旁边的婢女眼底闪过一抹忧虑,小姐怎么能够直接喝外人送来的食物呢。 “三妹妹,真好喝!”元锦莲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后才抬起头冲元锦意开口。 “不过,我真感觉嗓子好多了!”她惊奇的摸了摸自己脖子,确实好像舒服多了。 元锦意浅笑,圆溜溜的眸子里满是欣喜,“当然了,二姐姐,我将方子留给你的婢女,你这几日多喝一些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元锦莲将剩下的银耳汤喝完后,对她点点头,“好,三妹妹,那就谢谢你了,希望你也赶紧好起来!” 她没想到元锦意心肠这般善良,她本来因为之前打魏姨娘的事情就心存愧疚,再被她这一送温暖,脑子里就只剩下元锦意乖巧温顺的笑容了。 等元锦意离开后,元锦莲想了想,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珍珠,你去将我院子里的两盆茉莉给魏姨娘送去吧!”叫她对一个姨娘服软是不可能的,但是送些东西慰问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记得魏姨娘好像挺喜欢茉莉花的。 珍珠连忙蹲下,言语满是轻蔑的给元锦莲解释道。 “小姐,您别上了三小姐的当,她今日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您还不知道吧,魏姨娘有身孕了,侯爷已经将她院子里种满了茉莉,根本就瞧不上我们这两盆!” 珍珠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抿着嘴角心中不满极了。 还送花呢,她才不愿意。 嘭! 元锦莲一下子就将手里的碗放在凳子上,眼神变得奇怪,“你说什么?” 她略显震惊的看向珍珠,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调。 母亲不是说 不可能! “奴婢说魏姨娘有身孕了!”珍珠懊悔,自己不应该多嘴的,忍着元锦莲逐渐凶狠的眼神,她小声重复了一遍。 元锦莲直接将旁边的碗给打碎,激动的掀开被子,“母亲知道吗?咳咳咳” “夫人最近身子不适,大小姐说让奴婢们别说出去!”珍珠摇摇头。 “小姐,您要做什么?您先躺着吧,小心您脚下啊!”她上前拦住元锦莲,见她咳嗽的厉害,担心不已,又要让她小心地上的瓷碗碎片,顿时头疼起来,“玛瑙,快进来将碎片拾捡一下!” “少废话,快给我梳洗!”元锦莲从床上下来,坐在镜子前,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小姐,您不用急着去见夫人,夫人早晚都会知道的,后院怀孕的姨娘又不止魏姨娘一人!”珍珠连忙劝慰起来,都是她多嘴,早知道就不说了。 元锦莲握着梳子,“快点!你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 她要去问问母亲,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珍珠接过梳子,小心的给元锦莲梳妆打扮起来,“您那是刚落水,奴婢哪敢跟您说啊!” 元锦莲看着镜子里的面容,眼角浮现一丝妒忌,“废物一个!” 她不能让父亲再有子嗣生下来,不管男女都一样。 珍珠低下头,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元锦意这边回到自己的院子,青竹将食盒递给周嬷嬷,随后跟着元锦意走进屋子里。 “小姐,您是休息会儿还是吃点东西!”她贴心的对着元锦意询问起来。 “不用管我,忙去吧!”元锦意随手拿起贵妃椅上的杂书,慢悠悠的走向院子里。 六月的太阳已经非比寻常,好在今日是阴天,只是有些闷热,元锦意不禁有些想念空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亦或者,她回不去了。 不对,既然她能来,那自然就能回去,她要努力练习术法,希望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在院子坐了一会儿,元锦意手里的杂书就被她飞速阅览完,她拎起最后一页,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小玉,帮我找本新的书来!” 小玉哒哒哒的跑出来,蹲在元锦意身边,无奈的对她开口,“小姐,您这几日已经屋子里所有的书都翻完了!” 她再也找不出别的书来了。 “是吗?”元锦意后知后觉,她微微敛眉,“这才几本啊?”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看几本啊,怎么就没有了呢。 小玉数了数,目光疑惑的看向自家小姐,“屋子里除去上学所需的书籍,也只有五本书籍,您要是想看别的书,要不然奴婢去侯爷的书房给你借几本回来?” 小姐以前虽然也喜欢看书,但速度并没有这么快,一本书才能看一个月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闲着的原因,看书也太快了吧。 元锦意摇头,看了一眼日头,“下午我自己去借吧!” 还需要借啊,真麻烦,这古代没有书看,一天可咋整啊。 “嗯。奴婢知道了,小姐用膳吧!”小玉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轻轻点头。 元锦意吃过午饭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才起身。 估计这个点,她那便宜老爹也在书房呢。 等她洗了把脸,这才带着小玉慢慢往书房走去。 淮安侯府不小,元锦意七拐八拐的才来到前院。 书房外。 “见过三小姐!”门口的小厮躬身对元锦意请安。 “父亲在书房吗?”元锦意轻言细语的开口询问。 “侯爷在,您有何事?”小厮态度和善的对元锦意询问道。 还没等元锦意开口,屋里就传来了元彻的声音。 “是锦意吗?进来吧!” 小厮给元锦意推开门,背脊又弯了一些,“三小姐,请!” 最近侯府都说三小姐深受侯爷喜爱,看来果真不假。 元锦意迈过门槛走进去,笔墨纸韵浅浅萦绕在书房的空气中,书房宽敞明亮,墙面儿摆放着一排规整的书籍,一看就知道是个藏书爱好者。 书桌后面,元彻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她。 “见过父亲!”元锦意轻声请安。 元彻颔首,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有事找父亲吗?坐吧!” 元锦意摇头,双手放在腹部,乖顺的回答,“父亲,我只是想来借您几本书回去看看!” 坐什么坐,她才不想废话呢。 “借书?哈哈,锦意,你想看什么拿回去就是了!”元彻站起来,走到元锦意身边,指向自己那一面墙的书籍,让她随便拿。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多谢父亲!”元锦意喜上眉梢,对元彻报以开心的笑容,腼腆的说道。 趁元锦意拿书的时候,元彻喝了一口茶。 眼看着元锦意搜搜找找拿了七八本,元彻有些迷惑,端着茶杯不解的开口,“锦意啊,你拿这么多书做什么?需要的时候随时找父亲拿就是了!” 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去了,就算这孩子喜欢读书也不能钻书眼里去啊。 元锦意把自己选好的书放下,摸摸自己的脑袋,憨傻的说道,“我就是怕麻烦父亲,所以多拿了几本!” 多吗?她没觉得啊! 元彻放下茶杯,捏着眉心,面容上闪过一丝疲倦,温和的对她叮嘱道。 “喜欢看书是好事,但也不要日日都待在屋子里,没事多出去走走,街上的新奇事物多着呢!” 第35章 解开难题,下毒反击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闷在家里,就跟锦潇一样,没事多去去诗会,练练琴技,看书多了不好。 元彻学识渊博,以前外放做官的时候,北秦的南北他都走遍了,眼界相比开阔的多。 所以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要求,也不会将她们拘在家中。 可元锦意打出生就是个宅女性格,前世靠着外公的身份,她直接摆烂,自己开了一个售卖符纸的网店,然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不出门。 让她出门,比杀了她都难受。 “父亲,我知道的,只是最近天热女儿不想出门!”这么热的天让她出门,这人不得热化了啊。 元锦意揪着自己的衣角,抿唇一笑。 元彻这才点头,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扭头看向自己书桌上的铁环。 他突发奇想,拿起桌子上的铁环,递给元锦意。 “锦意,来,你看看这个铁环,你能不能将中间这个圆圈取出来!” 元锦意双手接过,啥? 她低头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马蹄环吗? 北秦也流行这东西?她疑惑的看向元彻。 元彻没注意她的眼神,走到窗户边,负手而立,面上愁绪万千,抬头看向窗外。 这是北秦的附属番邦献上来的铁圆环,使臣说需要北秦最聪明的人才能解开这个铁环,如果解不开,那就代表着北秦没有聪明人,他们来年进贡就要少一半。 都好几日了,朝中都还没有人站出来,估计也是解不开了,只是可惜了那个番邦的牛羊,少一半,好几万两啊! 银子不重要,主要是那个番邦的牛羊适合育种,要是能再送几万头来,北秦十年的耕种需求都解决了。 他听见身后叮叮的碰撞声,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拿去玩几日,试试” 元彻回头,看着自己女儿手上已经分解开的铁环,蓦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 这锦意,你怎么解开的?”元彻眼底有些许激动,不可置信的走过去。 他拿起分开的铁环一看,确实解开了,惊讶的看着自家女儿,有些失态。 元锦意无辜又呆萌的摸头,“这样这样,就解开了啊!” 都是她三岁时候玩剩的东西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元彻兴趣盎然,拉着元锦意的小手,让她坐下来,“锦意,来来来,你再给父亲演示一遍!” 他研究了两三天了都还没有解出来,不愧是他的女儿,真是聪慧过人。 元彻笑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他的牛羊到手了啊! 救星,救星啊!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又当着元彻的面将手里的铁环给还原。 元彻就差没有叫出声了,瞧着元锦意轻而易举就把铁环给分离出来,他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抖。 “原来如此!锦意,你是怎么知道可以这样解开的?”元彻挨着元锦意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过铁环,自己又解了一遍,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大笑着看向元锦意。 “可能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吧!”元锦意不以为意,乖巧的回答。 元彻点头,左右端详着手里的铁环,对元锦意露出一个欣赏的眼神,“看书好啊,还是看书好!” 元锦意嘴角轻扯,您刚才还说看书不好呢。 “真是父亲的乖女儿,可帮了父亲大忙了!”明日上朝他就能将这铁蹄解给众朝臣看,到时候那番邦小国有何理由敢不进贡。 太好了!元彻平复了一下心情。 “女儿也只是碰巧而已!”元锦意温和的笑了笑。 等元锦意抱着一堆书出来时,元彻命自己的贴身小厮亲自将她送回院子。 回到自己屋子,元锦意继续看书练字,并没有把刚才元彻的夸奖放在心上。 “三小姐,不好了!”绿酒着急忙慌的从外面飘进来,小脸满是惊慌之色。 眼看小玉还在屋子里,元锦意瞥了绿酒一眼,轻声吩咐道,“小玉,我饿了,帮我准备些糕点吧!” “好的,小姐!”小玉赶紧把手边的书放在架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绿酒抓着自己的裙摆,赶紧将自己听到的话告知给她,“我听大夫人说要在魏姨娘和赵姨娘饭菜里下毒!” “为何?”元锦意拧眉,不解的看向绿酒。 靠,那个女人有毛病吧。 “本来大夫人是不知道魏姨娘怀孕这件事的,结果二小姐跑去告诉了大夫人,大夫人知道后气不过,准备今晚对魏姨娘动手!”绿酒一想到大夫人那张嘴脸就觉得可怕。 但是二小姐更可恨,就因为她不想要其他人抢走自己的关爱,便学着大夫人那恶毒的做派,要将后院怀孕的姨娘赶尽杀绝。 她原以为二小姐只是有些任性,没曾想她心思竟然这般歹毒。 元锦意目光中闪过一丝庆幸,还好她在给今日元锦莲送的银耳汤上动了手脚,不然这口气她是真咽不下去。 “元锦莲说了什么吗?”她察觉绿酒表情有异,好像十分气愤的样子,看来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吧。 绿酒一怔,仔细想了想,“她没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她身边的婢女有些奇怪,一直在添油加醋的怂恿她!” 元锦意了然,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提笔书写起来。 写完后她又看了绿酒一眼,“交代你一件事,去将大夫人身边下人的秘密给我找出来,能行吗?” 眼下坐以待毙是不行了,大夫人,做人还是应该善良一些才好。 “嗯嗯,当然可以了,三小姐,您想做什么呀?”绿酒莫名有些小激动,终于来了,她可算不用天天守着大夫人了。 天天看大夫人那张老脸她都觉得膈应。 元锦意露出诡异的微笑,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废其爪牙,断其生路,报应嘛,自然就来了。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十倍还之。 “青竹,进来一下!”元锦意把笔搁在架子上,将书写好的纸条子折起来塞进她的香囊中。 “小姐!”青竹迈步走进来,站在元锦意身边。 “我的香囊好像勾丝了,你帮我拿去给姨娘,让她帮我处理一下!”元锦意将香囊递给青竹,对她一笑。 青竹心照不宣,微微点头接过香囊,“奴婢这就去! ” 等青竹离开,元锦意又写了一份纸条,小玉端着点心回来后,她又将纸条交给了小玉,让她去交给高姨娘。 至于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大夫人吃过晚膳后便躺在床上等待消息,小婢女轻手轻脚的给她按摩着浮肿的双腿,她则是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缕缕白烟从她屋中精致的珐琅掐丝银质香炉中飘起,现在大夫人屋中的安神香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燃烧着。 眼看着快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大夫人依旧没有等来她想要的消息。 “孙嬷嬷,几时了?”她昏昏沉沉的抬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辰。 “夫人,已经戌时了!”孙嬷嬷自然知道自家夫人想问什么,可偏偏就奇怪了,这会儿子都还没有消息。 不应该啊,孙嬷嬷颜色有些奇怪,微微蹙眉。 “你去问问!”她要做的事情必须成功,且等不到明日,不然她如何安然入睡呢。 孙嬷嬷垂首,睨了地上给大夫人捶腿的婢女一眼,“行了,快伺候夫人休息吧!” 没看到都这么晚了吗。 过了没一会儿,孙嬷嬷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浅笑走进屋中。 彼时,大夫人已经睡下,只是心中还有个念头,睡的不怎么踏实。 听见孙嬷嬷的步伐,她闭着眼睛,轻声询问道,“怎么样了?” 孙嬷嬷掀起床幔一角,伏在大夫人耳边欣喜的开口,“夫人,那两位早就请了大夫了,只是知道的人少,估计这会儿命都快没了,您放心睡吧!” 她就说怎么可能出问题。 大夫人这才翻了个身,安稳的睡去。 等到半夜,大夫人院子里所有人都熟睡后, 一个个小纸人从她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 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借用纸人的视线寻找着方向,缓缓朝大夫人逼近。 第二日,孙嬷嬷算着时间,准备叫大夫人起身用膳。 她掀开一侧床幔,起初还没有看清楚,等她揉揉眼睛,凑到大夫人身边时,噗通一声就给跪了。 巨大的响动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大夫人,她缓缓睁开眼睛,扭头就看到孙嬷嬷那张老脸。 大夫人不由的谩骂道,“孙嬷嬷,你做什么?” 明知她睡眠不好,能不能小声些,吓死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日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夜了,就是感觉头皮有点痒,看来要洗头了。 孙嬷嬷却是一动不动,见鬼似得盯着大夫人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般,沙哑着嗓子,艰难开口,“夫夫人您的” 大夫人挑眉,什么?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缕发丝从头顶上掉在她的面前被子上。 黑黝黝的一大簇,大夫人颤抖着双手,捏起这一簇头发,面色泛白。 她僵硬着脖子回头,当她看到枕头上散落的一大堆头发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连忙摸着自己的头顶,好扎手,难怪她觉得自己今日头上好像轻松了很多。 原来竟然是这般。 她猛地抓起枕头上的那一把发丝,睁大了双眼。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头发” 大夫人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惊恐,不停摸着自己的头顶,颤抖着声音嘶吼道,“镜子呢?镜子,去将镜子给我拿来!”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这不是我掉的头发,这不是我的,对吧?” 大夫人掐住孙嬷嬷的胳膊,震惊又愕然的看向她。 孙嬷嬷吃痛,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安抚起大夫人,“对对对,夫人,不是您的,您冷静一下,别激动!” 孙嬷嬷吞了吞口水,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赶紧替大夫人将枕头上的头发捡起来藏好。 “不,我的头发,那是我的头发,还给我”大夫人癫狂的看向孙嬷嬷,一把将她手里的头发夺过来。 这就是她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头发,她精心养护的头发啊。 大夫人面色越发的难堪,伴随着一阵呢喃,她咬牙切齿的抓紧手中的头发,,面目逐渐扭曲,“谁干的?谁干的!” 孙嬷嬷放轻声音,低声哄着大夫人,心中一阵纳闷,“老奴这就去调查,夫人,您别激动啊!” 大夫人眼中一片浑浊,愤恨的看向孙嬷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跟恶鬼一般,双目充血,使劲摇晃着孙嬷嬷的身躯,“快去找,快去找!杀了她,杀了她啊!” 这时,两个婢女端着水盆推门而入,恰巧对上大夫人疯狂狰狞的面容,以及她只剩下半截手指长的头发。 “啊!”伴随着两个婢女惊恐的大叫,手里的水盆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孙嬷嬷见状对她们低喝一声。 两个婢女攥紧袖子,慌里慌张的往外跑,眼神恐慌不已。 巨大的动静好像将大夫人从噩梦中拉了出来,她的眼神逐渐清明。 “镜子呢,把镜子给我!”大夫人死死攥着被子,看着床上散落的发丝,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孙嬷嬷说道。 “不”孙嬷嬷慌忙摇头,拽着她的胳膊。 不行,夫人肯定受不了的。 “我让你把镜子给我!”大夫人冲孙嬷嬷怒吼一声,再也没有往日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活像一个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孙嬷嬷心肝一颤,仍旧选择了拒绝,“夫人,您别看了,老奴去给您请大夫!” 要是让夫人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肯定会疯的,这事情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啊。 大夫人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孙嬷嬷的老脸上,“让你不听我的话,贱人,贱人!” 孙嬷嬷被打的眼冒金星,身子往旁边倒去。 大夫人一把掀开被子,赤脚奔到铜镜面前。 第36章 头发全毁,活该小产 光洁的铜镜将大夫人眼下可怕的模样,‘纤毫毕现’的展露出来。 摸着自己只剩一茬的头发,大夫人嘴角肌肉狠狠抽搐的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啊!!” 半晌后,大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径直拿起旁边的匣子砸向铜镜,一下又一下,直到铜镜变形。 不,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夫人!”孙嬷嬷捂着脸扑过来,面露痛惜,赶紧抓住大夫人开始流血的双手。 大夫人一把推开她,捂着脑袋痛苦跌坐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 她怎么会这么丑呢,这肯定不是她。 啊!! 大夫人心中憋闷,气的满脸充血,突然,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她还没有察觉,旁边的孙嬷嬷猛地愣住,看向她染血的亵裤。 “夫人”孙嬷嬷沙哑着声音,死死抓住大夫人的手臂,“您的身子” 大夫人后知后觉,捂着自己微痛起来的肚子看向身下,只见鲜血不断涌出,很快便将她单薄的裤子浸透。 “我的孩子!” 不要! 大夫人一惊,再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黑,当即晕倒在地。 元锦意美滋滋的起床,吃了早饭,便前往魏姨娘的院子。 “小姐,您今日很开心啊?”小玉和青竹跟在她的身后,鲜少见她这般欢快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是!”元锦意自然是高兴的。 希望今早大夫人起床会满意她的发型。 来到魏姨娘的院子,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让人心旷神怡,魏姨娘穿着一袭紫嫣纷月裙,面色温柔似水,人比花娇,正站在花丛中修剪花草。 “姨娘!”元锦意浅笑着走过去。 “诶!”魏姨娘回身,看着欢快似乳燕奔来的女儿,忙将手里的剪子递给旁边的钟嬷嬷。 魏姨娘小心搂过女儿,开心不已,“今日没去族学?” “还没去呢,不过祖母说还要请人教我学规矩!”元锦意想到这里,不由得泄了气,软绵绵的搂住魏姨娘的胳膊。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她居然还要去上学。 “咱们锦意这么聪明,怎么会怕学规矩呢,对不对!”魏姨娘刮刮她的鼻尖,搂着她走过去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你祖母对你可是上心了,一定要乖乖听她的话,她不会害你的!”摸着元锦意身上柔顺的料子,魏姨娘心中还是欣慰的。 虽然姨母有私心,可大多数都是在为侯府考虑。 不过说起上次大夫人请的教习嬷嬷,她也是心存不满。 还好锦意聪明,知道反抗,没看四小姐更惨,要不是侯爷及时将四小姐身边的嬷嬷给撵走,四小姐估计也小命难保。 她虽然知道这是大夫人在惩罚四小姐,可那跟锦意有什么关系。 可气! “姨娘,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学的!”元锦意表示不以为意,学规矩怕什么,简单。 魏姨娘欣慰一笑,她就知道锦意能够明白的。 “姨娘,我想要一束茉莉花,你可以剪一把给我吗?”元锦意坐直身子,指着魏姨娘花圃中满满当当绽放的茉莉花,心血来潮,撒娇的对魏姨娘开口。 “好好好,姨娘给你剪就是了!”魏姨娘是喜欢茉莉,可茉莉哪有女儿重要。 她站起身,拿过剪子,动作优雅的挑选起花骨朵最多的一簇,然后辣手摧花。 元锦意坐在她身后,泪眼朦胧。 看吧,哪有母亲会拒绝孩子的,可上辈子,她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过得那样孤独。 扬起头,强迫性将泪水收回去,,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魏姨娘的婢女红霞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给元锦意请安后,在钟嬷嬷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钟嬷嬷脸色大变。 钟嬷嬷扭头看向元锦意,随后走到魏姨娘身边,轻声开口,“姨娘,大夫人小产了!” 魏姨娘剪花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吃惊,随后淡定的继续剪花,“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早的事儿,大夫刚走!”钟嬷嬷面露不安,但很快平稳下去。 小产就小产,反正又不是她们做的。 青禾给元锦意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过来,“三小姐,请用茶!” “嗯!”元锦意轻轻点头。 魏姨娘剪好一大把茉莉花,修了小毛刺,用丝绸缠了几圈后,才交到元锦意手中。 “给,你要的花儿!”魏姨娘宠溺的对元锦意开口。 “谢谢姨娘!”元锦意高兴的接过茉莉花,喜笑颜开。 魏姨娘捏捏她的小脸,“跟姨娘客气什么!对了,姨娘有事给你说!” “嗯?”元锦意秀眉微挑,喝了一口清香宜人的花茶,“怎么了,姨娘?” “大夫人小产后一定会对姨娘下手的,你到时候别管姨娘,保全自己就好了,知道吗?” 摸着元锦意的发髻,魏姨娘笑着轻声对她开口,以她这么多年对大夫人的了解,她们没怀孕还好,可怀孕了,大夫人一定会对她们出手的。 昨日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如果锦意没有察觉到大夫人的动作,她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魏姨娘笑着,只是笑意凉薄,更像是一种悲哀。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样子,那她就不该嫁进侯府。 哪怕嫁个小门小户,至少是正妻,不用委曲求全,仰人鼻息。 元锦意却是露出一道天真纯善的笑容,无比乖巧的对魏姨娘说道,“姨娘,如果有人想对你出手,那我们将她的手砍了不就行了!” 别以为她是个好人。 魏姨娘面露惊诧,环顾左右,握着元锦意的手,“锦意,不可!” 侯府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够说的清的,锦意还小,她的前景光明璀璨,不可身陷内宅泥泞之中。 元锦意摇头,反手抓住魏姨娘的手,盯着她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明了的说道,“姨娘,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不会害别人,但前提是别人不害我,如果别人都在害你我了,我们再不反击,那岂不是太无用了! 姨娘和我都应该活的好好的,绝不任人摆布!” 魏姨娘感受到女儿小手的温暖,身上的寒意也尽数退去,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好,姨娘听锦意的啊!” 大不了有什么事情,她自己扛下来便是。 母女二人这边氛围一派温馨,大夫人院子里可谓是愁云惨淡一片,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元彻阴沉着面色坐在大夫人屋子里,元锦潇和元锦莲都在这里,元锦莲哭哭啼啼的坐在下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元锦潇刚喂大夫人喝了药,神色疲倦的走出来,眼中蕴含怒气。 “父亲!” “锦潇,你娘怎么样了?”元彻今早上朝本来受到陛下嘉奖的好心情在回府的那一刻彻底被打碎。 得知大夫人小产的消息,他就急忙奔了过来。 可除了小产这事儿,他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还被人剪掉了头发。 “娘没事,喝了药刚睡下!”元锦潇眼眶微红的坐下来。 “可父亲,您要给母亲做主啊!母亲的头发”元锦潇哽咽,难怪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悲痛之下小产。 这事放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母亲那般秀丽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全部剪断,元锦潇心中简直无比愤怒。 “我已经问过昨晚守夜的婢女,无人来过,早上起床,屋子里的门窗也关的严严实实!”元彻摇摇头,对这事儿感到奇怪的同时,也在纳闷。 谁没事儿会偷偷溜进侯府后院剪一个妇人的头发呢。 看着元锦潇气愤的小脸,元彻喝了一口茶水,眉头紧蹙。 “伺候你母亲的嬷嬷说,在床边找到了一把剪子,有可能是你母亲梦魇了,自己将头发剪掉的!” 门窗紧闭,没人进入,除了这种可能性,元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自家夫人屋子里的。 “父亲,这怎么可能呢?” 荒唐! 元锦潇绝对不信。 就算母亲梦魇剪了头发,守夜的婢女就在旁边睡着,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元彻叹了一口气,郁闷的坐在椅子上。 元锦潇见状看向门口守着的孙嬷嬷,冷声吩咐道。 “孙嬷嬷,昨晚谁守夜的,给我叫过来!” 孙嬷嬷感激对她身边的小婢女开口,“秋好,大小姐叫你呢!” 婢女低着头,瑟缩着脖子走进屋中,噗通一声跪下来,惶恐的开口,“侯爷,大小姐,昨夜确实是奴婢守夜,可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啊!” 婢女被吓得不轻,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遍了。 元锦潇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冷哼一声,“把头抬起来!” 秋好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没有放任何人进来过!” “请您明察!” 元锦潇凝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什么,可看了半天,秋好依旧是一副委屈加害怕。 她侧目冷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厉声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实情,我可以不惩罚你!” “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啊!”秋好还是只能求饶,朝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拼命摇晃脑袋。 这么荒唐的实情她也是头一回遇到呢。 她上哪儿说理去。 “来人,将秋夕杖责二十!”元锦潇仔细打量着秋好,红唇轻启,不再跟她废话。 “不要啊,大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当心,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秋好小脸惊慌一片,血色尽数褪去。 “锦潇”元彻试图制止,看了婢女一眼,“算了,将这婢女丢去浆洗房吧!” 这事儿却是奇怪,但跟这婢女无关,别责罚了。 元锦潇站起来,对着元彻据理力争,面色严肃至极。 “不行,父亲,这次必须严厉处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主子,母亲这次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女儿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这一次算了,还会有下一次,若是每个奴婢都这样,侯府岂不是乱套了。 两人说话间,秋好已经被粗使嬷嬷给扣住了双手。 “侯爷,救救奴婢吧,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啊!”秋好声嘶力竭的哀嚎起来,拼命挣扎着。 “闭嘴,别吵到母亲休息!”元锦潇低喝一声,对粗使嬷嬷一挥手,让她们将人带出去。 元彻想了想,罢了,随她去吧。 “可以,但是杖责二十太重了,十棍足以!” 他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是很有嫡女风范,却太过于刻板,也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还有事,你们多陪陪你母亲!”元彻起身出了屋子。 他还有陛下交代的其他事情,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院子里响起沉重的闷哼,棍子击打在肉体上,秋好被堵着嘴,摁在板凳上。 随着棍子落下,她手上青筋暴起,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秋好眼睛紧紧盯着屋子里的元锦潇。 秋好发誓,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她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好过的。 等秋好被拖下去,元锦莲止住眼泪,看向自家大姐。 她揪着帕子,气愤的对元锦潇开口,“大姐,一定是赵姨娘和魏姨娘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们?”元锦潇回头,见元锦莲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疑惑起来。 元锦莲被她这犀利的眼神看的一愣,往椅子后退了退,“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没什么!” 她除了父亲最怕的便是这个大姐,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大姐说的。 元锦潇半眯眼眸,一步步逼近元锦莲,“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知道,我去看看母亲!”元锦莲缩着脖子准备往一旁躲去。 元锦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光一沉,“给我说清楚!” 元锦莲刚收回去的泪水,立马又被吓出来了。 等元锦莲哭哭啼啼的说完昨日的事情,元锦潇一个巴掌甩在元锦莲的脸上。 力气不大,可元锦莲皮肤娇嫩,直接就浮现一个巴掌印。 孙嬷嬷赶紧走过来,挡在元锦莲面前,手足无措,“大小姐不可!二小姐怎么说都是您的亲妹妹啊!” 第37章 九连环现,外界赌局 “你凭什么打我?”元锦莲捂着自己的小脸,泪眼汪汪的冲元锦潇大吼起来。 不就是比她大三岁吗,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的错,凭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告诉母亲后院的事情!”元锦潇呵斥完元锦莲后,猛地愣住。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母亲昨夜梦魇,自己将头发剪了了。 不过这还得感谢她这蠢笨的亲妹妹,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刺激了母亲的心神。 “我没有,又不是我说的!我讨厌你!” 元锦莲一把推开元锦潇,委屈的瞪了她一眼,捂着脸从屋里跑走了。 孙嬷嬷追了两步,担忧不已,“二小姐,您慢些啊!” 她看到元锦莲的婢女追上去后,稍微放心了一些,转头回来看着元锦潇,苦口婆心的教诲道,“大小姐,您不该跟二小姐动手的!” “孙嬷嬷,你教唆母亲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元锦潇端详着孙嬷嬷,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绕着她走了两圈。 元锦潇一把捏起孙嬷嬷的下巴,指甲掐进她的肉中,朱唇微动,眼神不悦的警告起来,“记住,再敢教唆母亲做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章嬷嬷就是你的下场!” 章嬷嬷?眼下都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了吧。 冷汗顺着孙嬷嬷的额头滚落,她哆嗦了一下,眼皮抖动,“老老奴没有大小姐,您误会了!” 她怎么敢啊。 元锦潇盯着她害怕的眼神,语气坚决,“最好不是,如果我再听到你怂恿母亲对后院姨娘下手,你,必死无疑!” 为什么要对后院的姨娘下手呢,她们并没有错,只要她们不惹到自己头上来,一切都不重要。 女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尤其还是进了侯府的,元锦潇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母亲都不明白。 要怪就该怪她那多情的父亲,一个接一个的往侯府纳女人。 孙嬷嬷慌里慌张的点头,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敢多说半句。 丢开孙嬷嬷的老脸,元锦潇用手绢擦着指甲,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凌霜吩咐道。 “去将二妹妹身边那个叫珍珠奴婢带到我院子里!” 她倒是要看看,明明她再三叮嘱过的,这个婢女竟然还敢告诉锦莲,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是,大小姐!”元锦潇身边的婢女迈步离去。 又过了一日,元锦意见到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教习嬷嬷,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让人一看就格外亲近。 元锦意刚陪魏姨娘吃过早膳回来,老嬷嬷便来到了她的院子中。 “老奴见过三小姐!”半头银丝的老嬷嬷温和轻柔的开口。 元锦意丢下手中的书,快步走过来,伸手扶了一把,“嬷嬷快请起吧!” 她惊呆了,怎么还找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嬷嬷来教她规矩呢。 “三小姐客气了,您是不是觉得嬷嬷年纪大了,不能好好教导您呢!”柴嬷嬷笑吟吟的开口,站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得体。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点麻烦您老人家了!”元锦意赶紧摆摆手,羞赧一笑。 柴嬷嬷端着适度的笑容跟元锦意说道,“不麻烦,老奴这阵子在家闲的无聊呢,大姑奶奶出阁前也是老奴教导的,能够教导三小姐是老奴的荣幸!” 难怪老夫人提起三小姐时,那么高兴,就算是她这么老嬷嬷也喜欢三小姐的性子,这般乖巧。 说了几句,元锦意换了身衣裳,开始由柴嬷嬷教她规矩。 刚学了一会儿,元彻拿着一个盒子走进她的院子。 “奴婢见过侯爷!”洒扫奴婢先发现元彻走进来,把扫把一放急步上前请安。 “你家小姐在吗?”元彻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回侯爷,小姐在屋中!”小秋低着头,平和开口。 元彻大步走进去,离了还有两步就开始叫她,“锦意!” 元锦意抬头望去,颇为惊讶,“父亲?” 柴嬷嬷见到元彻,不由得笑了笑,起身行礼,“老奴见过侯爷!” 元彻对元锦意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嬷嬷,意外的说道,“嗯?你是柴嬷嬷!” “侯爷记性真好!”柴嬷嬷欣慰的露出笑脸。 “那你这是?”元彻不解,他记得柴嬷嬷好像已经告老出府了。 柴嬷嬷看了看元锦意,轻声解释道,“老奴受老夫人吩咐前来教导三小姐礼仪,侯爷找三小姐有事吗,老奴这就回避!” 原来如此,可元彻心疼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怎么又要学规矩,不过要是柴嬷嬷他就放心了。 “不碍事!”元彻摇头,对元锦意招招手,坐在椅子上。 “父亲,怎么了?”元锦意赶紧走上前,抿着嘴角疑惑不已。 柴嬷嬷见状还是退了出去。 元彻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更加复杂的铁环递给元锦意,面上闪过一抹担忧。 “你前两日不是帮父亲解开了那铁扣吗?今日又来了一个,你看看还能不能将这个所谓的九连环解开?” 明明将上次那个铁环解开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三王爷竟然如此莽撞,又答应了那番邦国的另一个请求。 陛下实在是出于无奈,才不得已让他再试一下。 嗯?元锦意接过铁环。 九连环啊,元锦意看着这个精致的九连环,举起来查看了一下,确定是跟前世没有什么差别的以后。 “应该可以,不过父亲,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元锦意对元彻点点头,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真的?”元彻本来都不报希望了,没想到元锦意竟然说可以。 他面露惊诧,笑着站起来,有些激动。 元锦意笑起来,捋着自己的小辫子,“应该能行!” 只不过她不会一下子就解出来,总要耗费些时间吧。 “七日之内能行吗?”那番邦国给出的期限就是七天之内,要是超出期限,那就不行了。 元彻期待的看向元锦意,这可是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这个九连环不知道要比之前那个铁环难多少倍,国子监的学子,太傅,众大臣,一个个的都被逼疯了快。 “七日啊,父亲,我试一下吧!”元锦意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 “好,不要强求,要是不行咱也无所谓!”元彻安慰了元锦意两句,心中有些懊悔。 这件事确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最后解不开,陛下也不会怪在他身上来。 “放心吧,父亲,我会尽力的!”元锦意拨动着九连环,浅笑嫣然。 送走元彻,元锦意继续学习她的规矩礼仪。 又休息了一日后,元锦意开始去族学了。 侯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元锦莲没来,元锦欣依旧在关禁闭。 旁边的元梦莹看着她进来,跃跃欲试,不过被元锦意一句话堵死了。 无聊的上完一天课,元锦意走出族学,青竹迎上来,面色有些微妙,“小姐!有人要见您,说是在隔壁街上的天和茶楼等您!” 真实奇怪,她刚转角就碰到隔壁雷府的护院,莫名其妙塞给了她一个纸条。 “是吗?那我们快去快回吧!”不用说,肯定是雷老板了。 元锦意一听说天和茶楼就知道了。 “可是小姐,您知道是谁吗?”青竹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所以对此十分警惕。 这要是坏人怎么办,小姐又没有叫护院跟着。 “知道,知道,我们快走吧!”她还想赶紧回去躺着呢。 元锦意扯着青竹就往隔壁街上奔去。 那茶楼掌柜一见她就带着她去了二楼。 元锦意了然,跟着他走了上去,就是青竹有些不安,左右环顾了好几次。 “雷老板,真的是你啊!”还是那间屋子,元锦意一进去就看到了雷贺。 “那是,不然还能有谁找你呢!”雷贺起身对她宽厚一笑。 元锦意观察了他一下,见眉眼再也没有以前般忧郁,浑身也没有黑气缠绕。 “快坐吧,听说你前几日受伤了?”雷贺给她倒了一杯绿茶,关心的询问道。 不过这个元三小姐跟他调查中的性格有很大出入啊。 元锦意接过茶,没有喝,只是放在面前,有些急切的对雷贺开口。 “小伤,不碍事的,雷老板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雷贺略微惊讶,怎么感觉很不耐烦的样子呢,他又不是糟老头子。 他摇摇头,小姑娘就是性急,他赶紧将今日邀请她原由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是这样的,我打算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带着珍娘前往江南定居,走之前想感谢你一下!” 说着,他从旁边的凳子上将一个珠宝匣子拿上来。 看着珠光宝气的匣子,元锦意第一时间就是拒绝。 她浅笑着开口,目光真切,“不用,雷老板,这只是碰巧能够帮到你们而已,不需要你感谢我,只要你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就好了!” 当不得这么贵重的谢礼,她只是顺手而已。 雷贺也摇头,眼中带笑的给她解释起来。 “你也别叫我雷老板了,称我一声叔叔吧!”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感谢还是应该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别忘了叔叔我可是梁安城首富,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雷贺敲着珠宝匣子,跟她开起了玩笑。 他还特意挑了一些小姑娘最喜欢的首饰头面呢。 上一次他亲手挑选,还是和珍娘一起的时候。 元锦意哑然失笑,仍旧摇头,“我明白,首富叔叔,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些,不然回家我可就解释不清楚了,我帮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初心,没有考虑过什么回报,所以您就放心吧!” 她说着径直站起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真的不能收,你不要要去江南吗?这道平安符算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一路平安!” 元锦意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平安符递给他,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见元锦意离开,雷贺赶紧叫住她,取下自己腰间的一个四方雕纹翠绿玉佩,“慢着,慢着,你不收礼,叔叔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这个玉佩送给你,只要是在我雷家经营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能给你提供帮助!” 他都还没有感谢元锦意,怎么再好受她的恩惠。 他雷贺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自然不能让她吃亏。 元锦意被强行塞了一个玉佩在手里,不禁好笑,她还想再拒绝,但是雷贺已经站的距离她几米远,“那好吧,我就多谢雷叔叔了!” “不谢不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今日一别,再见可就难了!”雷贺看着她圆润的小脸,看来在侯府还是过得很好的。 要是他和珍娘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雷叔叔,山高路远,珍重!”元锦意对他微微欠身,笑着离开了。 回到侯府,元锦意躺在榻上拿着九连环摆弄起来。 等小玉端着花茶走进来,就看到元锦意已经将九连环解开摊散在榻上,她惊呼一声,“小姐,您解出来了!” “哎呀,小玉,你吓死我了!”元锦意被吓得手一抖,拍拍胸脯,翻身坐起来,哀怨的看着她。 “抱歉啊,小姐,奴婢只是太惊讶了!”小玉憨傻一笑,将花茶放在元锦意身边,崇拜的看着她。 她家小姐太厉害了吧。 元锦意随手拿起一个分离出来的铁环,不解的皱起小眉头,“惊讶?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吗?” 这个东西看着难,等多观察多研究几天,聪明人还是能够解出来的。 不算什么的! 小玉却是摇摇头,挨着元锦意蹲下来,悄咪咪对她说道。 “小姐,您还不知道呢吧,梁安城已经在为九连环这件事开赌局了!” 眼下梁安城中最热门的就是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元锦意越发迷惑,她盯着小玉好奇的小脸,撑着头询问道。 “赌局?不对,他们怎么知道九连环这件事的!” 按理说,陛下肯定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啊。 万一没解出来,多丢脸啊。 小玉嘻嘻一笑,暗戳戳的嘚瑟起来,“奴婢打听过了,是那番邦国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他们打定主意说我们北秦解不开,想要一石二鸟,赌局也是他们提出来的呢!” 不过这下要鸡飞蛋打喽,想赚北秦的银子,做梦去吧。 小玉一想到他们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就替他们好笑。 “赌局现在还在继续吗?”元锦意看着已经解开的九连环,来了兴趣,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在在呢吧!”小玉缩着脖子点点头,怎么感觉自家小姐笑的这么瘆人呢。 第38章 众人加注,圣旨到 在就好,元锦意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对小玉吩咐道。 “小玉,快拿一百两去赌坊压咱们北秦赢!”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这一把,势在必得。 小玉目露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小姐,您真聪明,奴婢这就去!” 她不仅要给小姐下注,她再把自己的月银给压上几两,到时候她就有更多的银子了。 小玉猥琐一笑,乐颠颠的带着银子离开。 元锦意喝了一口茶,心旷神怡,仿佛看到有无数小银子在向她招手。 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元锦意一想这都是番邦国的银子,不能她一个人赚啊。 她想到了魏姨娘,不对,还有她舅舅家里。 这一次,她要把番邦国给扒来连裤衩子都不剩。 就是不知道赔率如何。 顾不了那么多了,能赚就行。 元锦意走下榻,写好纸条后叫青竹进来,“青竹,将纸条送去给姨娘!” 等小玉下了注,拿着条子回来,已经是接近晚膳的时候。 小玉笑眯眯的凑近元锦意,高兴坏了,“小姐,奴婢押好了!” “乖,不错,现在赔率怎么样?”元锦意已经开始吃饭,她看小玉笑的这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玉嘿嘿一笑抱着自己的胳膊,摇头晃脑的说道。 “北秦是一赔三,番邦是一赔五!您不知道,奴婢去压北秦赢的时候,那些人还说我没眼光,哼,他们就等着哭去吧!” 她才不会告诉她们,自家小姐已经将九连环给解出来了。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悄悄高兴就可以了。 小玉傲娇的昂起脑袋,眼眸中满是戏谑。 “好好好!”元锦意点头,扒了两口饭,看把小玉牛气的。 那她就等着收钱了。 魏府 正值晚膳时分,魏府管家拿着一份刚送过来的书信交到了魏府当家人手中。 接到魏姨娘书信的魏廉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他打开看后不禁一脸懵圈。 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赌局了。 等他耐着性子看到书信最后,说自己的外甥女已经将九连环解出来了的时候,魏廉眉头舒展开来,拍着自己大腿猛然大笑起来。 魏家一家人正在吃饭,魏廉这一笑,可把她们给吓坏了。 “爹,怎么了吗?”魏家长子端着碗筷,跟自家娘亲,弟弟妹妹对视一眼,迷惑的望着自家父亲。 魏廉仔细将信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 “做什么,你爹高兴不行吗?魏管家,去账房支两千两白银替老爷我赌坊下注去!赶紧!”魏廉紧紧捏着信纸,就跟捏着银票似的。 他生怕慢一步,就赶不上了。 要是真能赢下来,那他们就可以换房子了。 魏廉的夫人葛氏一听这话连忙放下筷子,脸色不虞,“等等,等等,夫君,你说什么?你要拿这么多银子去赌坊?” 当她不存在呢?两千两,他们家一年的收益才两千两呢。 拿去赌坊?开什么玩笑。 魏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赶紧把信给她一看,“你瞧瞧!”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如何不能参与。 葛氏狐疑的接过信件,慢慢阅览完信件后,神色激动起来,在三个孩子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戴着金镯子的手拍拍桌面,看起来比魏廉还激动。 她面色急切,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开口,“春雨啊,赶紧把本夫人嫁妆匣子里的一千两带上,跟管家一块下注去!记得,要压北秦胜啊!” 发财了,发财了,葛氏笑的牙不见眼,用力拍着魏廉的大腿,神色欢愉。 “嘶~夫人,轻点啊!”这是他的腿哟。 魏廉呲牙咧嘴的拉住她。 魏家三子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她们爹娘疯了? “爹娘,姑姑说什么了?” 这么激动,难道他爹马上要成为梁安城首富了? 魏家长子魏如风实在有些许好奇。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快吃饭!”魏廉夫妻突然把面色一沉,异口同声的教育道。 随后拿起筷子,恩爱的给对方夹了一筷子菜,仿佛他们三人并不存在一样。 魏家三子如鲠在喉,无语凝噎。 又来这一套。 又过了一日,梁安城因为九连环引起的风波越发的惊骇,城中暗潮涌动。 毕竟已经过去三日,北秦依旧没有半个人影站出来回应。 番邦国的使者也叫嚣的格外厉害,无他,因为这一次的九连环条件实在是太刺激了。 要是他们番邦赢了,他们这些使臣定会名垂青史,万古弘扬啊。 元彻今日下朝后被北秦国君单独召见了。 北秦国君高坐龙椅,目光炯炯的盯着元彻,“元爱卿,最后三日了!” 不是他指着元彻,是其他大臣完全没有办法。 想到之前那铁环也是元彻女儿解出来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元彻身上。 三座铁矿啊,北秦国君端起桌上的茶送到嘴边又重重的搁在桌子上。 他一想到梁安城的风言风语就头疼,他那个愚蠢的哥哥,等解决了番邦国,他第一个收拾他。 元彻跪在地板上,神情惨淡,无奈的开口,“陛下,臣也没办法啊,臣的小女日夜不休在研究,咱们只有等着啊!” 他也是日日都在询问,可锦意说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也没办法。 谁让他解不出来呢。 听伺候锦意的婢女说,锦意这几日除了去族学更多的时间就是在解九连环,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起来回话!”北秦国君叹口气,对他抬手,让太监给他端来一张凳子。 “谢陛下!”元彻恭敬的行礼,屁股坐在半边凳子上。 “若是九连环解不出来,元爱卿,你说该如何是好?” 北秦国君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高大男子,剑眉斜飞入鬓,五官明朗,蓄着一茬短胡须,金线勾勒的窄边龙袍贴合的穿在他身上,浑身气势不怒自威。 他一想到要将三座铁矿拱手相让,就忍不住烦闷。 元彻却是摇头,三座铁矿太吓人了,他身为工部尚书自然知道铁矿的重要性,所以这铁矿绝对不能交。 “陛下无须担忧,恕臣直言,他们说是要三座铁矿,可也没有说清楚是何处的铁矿,也没有说这铁矿是开采过的还是没有开采过的,若到时北秦真不能解出九连环,诸位大臣自会想办法为陛下排忧!” 当然,三王爷那个没有脑子的人不算。 北秦国君睨了元彻一眼,伸手指着他,驳回了这个主意。 他也并未怪罪元彻,只是觉得不太好,他北秦积压数百年绝不可因为三座铁矿就将信誉毁掉。 “你啊你,可寡人不想失信于天下,此法不妥,罢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有好消息,立马来回禀寡人!” 北秦国君想着还有三日时间,万一解出来了呢,索性就让元彻先回去了。 “是,臣告退!”元彻一边思索一遍离开。 元彻这边出宫后又去了工部,等到落日熔金,雁阵北归,他才急匆匆的赶回府中。 他回府径直去了元锦意的院子,结果被元锦意的婢女告知元锦意去书房寻他去了。 元彻又赶忙调转脚步往自己书房奔去。 浅金色的余晖洒在小女娇憨清秀的脸庞上,发髻中的银色步摇一闪一闪的回应着夕阳的热情,元锦意抱着小匣子遗憾的从元彻书房口转身。 “父亲,您回来了!” 元彻只是一晃神,元锦意就已经来到他面前,眼眸亮晶晶的盯着他。 元彻点头,见她手中抱着装九连环的匣子,喜上眉梢,急切问道,“锦意,父亲正要去寻你呢,如何?可是九连环解开了?” “嗯,父亲您看!”元锦意美目盼兮,微微浅笑,说着打开自己手中的匣子。 解开的九连环就这样随意放在匣子里。 元彻瞳孔一缩,心中说不出的惊喜。 他拉着元锦意环顾四周,连忙走进自己的书房,将门一关。 这般激动的模样搞得元锦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脚下差点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 还好小玉扶了她一把。 元彻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脑袋,将分开九连环拿起来,满眼欢欣。 “太好了!”元彻难得如此失态,爆发出一声大喝,猛地一拍桌子。 心中激昂慷慨,北秦的铁矿总算是保住了。 元锦意又被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啊。 元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把九连环装回匣子里,准备马上前去皇宫。 走出去两步,他又折回拍拍元锦意的肩膀,眉开眼笑,“不愧是我元彻的女儿,聪明!锦意,你先回去,等父亲忙完了这事再好好嘉奖你!” 可惜,他的笑容中仍旧带着一丝遗憾,若锦意是男子就好了。 这么聪慧的儿子,他定会竭尽全力好好培养。 真是可惜啊可惜。 “好!”元锦意乖巧点头,低头时眼底划过一抹嗤笑之色,然后往自己院子回去。 元彻抱着匣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他一边疾走一边对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道,“去,拿本老爷一千两去下注,压北秦赢!” “好的,侯爷!”小厮立马转头往账房走去。 “等等,顺便去给那几位大人通个气,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下注!”元彻想到什么,又叫住小厮,给他交代了一下。 “是!”小厮心领神会,快速跑走。 元彻出了大门,却收起脸上的喜色,装作一副深沉模样上了轿撵。 他还不能记着显露出来,一会儿问问陛下愿不愿意再给番邦国来个釜底抽薪,将他们带来的那点银子全给赢过来。 哈哈哈,要不是想着自己的形象,元彻都要仰头大笑起来。 梁安城郊外一处古朴宅院中,居于室内的少女慵懒的伸个懒腰,随后叫来自己的贴身婢女,“清欢,拿五百两银子去赌坊一趟!” “小姐,压咱们北秦吗?”婢女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说什么,随即就从匣子中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 “不,压番邦胜!”少女轻扬红唇,漫不经心却又十分笃定的开口。 她记得上一世虽然北秦将九连环给解出来了,但已经超出番邦给的期限,所以最后北秦赔地又赔款,吃了大亏。 婢女有些疑惑,“可是梁安城的百姓还是很多都” 时间才过去一半呢,万一有人解出来了呢。 少女露出明媚的笑容,对她晃动手指。 不不不,她相信她的记忆里,不会出错的,上一世梁安城的百姓坚信北秦会赢,结果输的都快跳河了。 “清欢,你这就是不相信你家小姐,快去吧,快去吧!” 如此赚钱的好机会,她定然不会放过。 这一世,她要利用好先机,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才是刚开始呢。 要不是她醒来太迟,之前还有好多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晚。 元彻这边进了宫,将事情一说,北秦国君大喜,但并未第一时间宣布这个喜讯,反而隐瞒了起来。 自己也偷偷让太监去宫外帮他下注了。 也不知道那番邦国有没有那么多银子来赔啊。 三日后,就在九连环迷局的最后一日,依旧没有任何风声传来,百姓们失望的看向皇宫。 难道北秦真的输了。 不少赌坊的老板已经开始庆祝起来,他们这一次可赚的不少啊,盆满钵满。 至于北秦的荣誉,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然而就在日落最后一刻,一列从皇宫出来的赏赐仪仗队停在了梁安城中心街道,淮安侯府大门口。 老夫人一接到消息就立马通知人摆香案,她则是扶着白嬷嬷的手臂,神色庄重,步伐沉稳的往外走着。 “去通知锦意了没有啊?”老夫人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挂记。 “去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白嬷嬷赶紧点头。 元锦意拎着裙摆,一路小跑,发丝末梢还没有干透,小声的回应着,“祖母,我来了!” 老夫人赶紧停顿脚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并未责怪她仪态不雅,反而宽慰的说着,“别急,别急,瞧瞧你这孩子!” 元锦意刚下学回府把头发洗了,正绞头发呢,就听见前面说陛下的圣旨来了,让她赶紧去接旨。 她还没搞清楚原因呢,就赶紧梳头换衣服跑过来,所以有些慌忙。 等元锦意平息了一口气,老夫人才带着她一同往前走去。 第39章 得封诰命,流水赏赐 侯府家眷尽数跪下后,面白无须的领头太监捧着一道圣旨出来,尖细着嗓音开口。 “淮安侯夫人听旨!” 元锦潇微微一惊,怎么是和母亲有关的圣旨。 “回公公,母亲生病卧床,臣女代母亲接旨!”元锦潇身形端正板直的跪在前方,精致的脸庞一派淡定,面不改色的请示道。 “可!”太监没有异议。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淮安侯夫人端正淑睿,教女有方,今特赐封四品恭人之诰命,赏金冠一顶,服制侯府三小姐,聪慧敏捷,天资不俗,替寡人解开九连环之谜,今特赐东海珍珠一斛,孔雀蓝宝石点翠头面一套,赤金” 至于后面长长的一串赏赐,是连元老夫人都要咂舌的程度。 光是那一斛珍珠都已经是极高的赏赐规格,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长一串丰厚的赏赐。 这就更别提旁边跪着的元锦潇了,她此刻也是同老夫人一样的表情。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妹妹居然给母亲挣了一个四品的诰命! 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梁安城最近风头正盛的九连环居然是三妹妹解开的?? 她今日外出游玩,都还听同行的官家小姐说起这件事呢。 她还暗自惋惜了一下。 老夫人暗自震惊的同时,却瞥见自家孙女一脸无知的模样,差点没来由的心梗。 三丫头在神游什么呢。 神游什么?元锦意看似神游实则内里就差没吐血了,她把九连环解开,居然给大夫人挣了一个诰命。 她现在恨不得回到几日前,将自己的嘴给缝上。 啊啊啊!!气死了!!! “钦此!” 太监念完圣旨,老夫人扯了扯元锦意的袖子,这丫头,还走神。 “臣女(奴婢)谢陛下隆恩!”侯府众人赶紧一拜,跪谢接旨。 元锦潇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又扶着老夫人站起来。 “有劳公公了,进去喝杯茶吧!”老夫人对太监柔和一笑,心中欢喜,但并未表露出来。 白嬷嬷顺势将一个荷包塞给传旨的太监。 “咱家应该的,茶就不必了,宫中还有事务呢!恭喜老夫人啊,生了这般聪慧一个孙女!”太监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将荷包收好,随后让人将赏赐的物品给送进来。 他顺便打量了元锦意一眼,笑的有些虚伪,客气的跟老夫人说着。 老夫人自然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反而惭愧的摆手,微笑着开脱道。 “当不得公公夸奖,老身这孙女也是误打误撞才将那九连环解开的,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老夫人当然觉得她孙女聪明了,只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谦虚一些。 不过看着流水一般的赏赐被送进来,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元彻之前就提醒过老夫人,说最近会有圣旨下来,以至于今日一切很顺利,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给罗氏也加封了诰命。 要知道,一家有一个诰命就已经极其难得了,她十年前用她儿子治水的功劳才换来一个二品的诰命。 而如今,他侯府一门两诰命,估计又得成为梁安城的众矢之的了。 而门外听见圣旨的百姓算是炸锅了。 居然解开了! 九连环解开了,他们没有听错吧。 最后一日的时候,九连环破解了。 “真的假的,我是不是听错了,快掐我一把啊!” “没听错,真的真的,还是侯府三小姐解开的!” “圣旨都下来了,你说真的假的!” “太好了,我就说我北秦人才辈出,怎么可能解不开一个小小的九连环呢!” “别说,这三小姐继承了元侯爷的聪慧,倒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女子罢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去赌坊拿回我们的战利品啊!” “同去,同去,正好给那些个瞧不起我北秦的番邦小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那么嚣张!” “就是就是,走,快去告诉大家,北秦胜了!” 府外围观的百姓算是震惊了,脸上表情变化万千,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的狂喜振奋,人群中轰然爆发出激烈的怒吼声。 送走宣旨的太监后,老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祖母,这圣旨”元锦潇捧着圣旨,面上稍显踌躇。 “拿着,上你母亲那屋去给她知会一声,然后将圣旨供到祠堂去!”老夫人对她慈爱一笑,轻声叮嘱着。 老夫人又转头看着摆放的赏赐之物,罗氏最重要的就是金冠及朝服,赏赐没有什么。 “将你母亲的朝服,金冠一并送过去吧,剩下的赏赐都归在你三妹妹名下!” “是,祖母!”元锦潇乖顺的点头,让人把东西带上,临走前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夸赞的笑容。 元锦莲起身时看向元锦意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懑,祖母真是偏心,这么多赏赐,都给了元锦意,凭什么。 元锦莲愤愤不平,随后跟上自家姐姐的步伐。 老夫人牵着元锦意的小手,看着等在前院的下人,和声开口,“今日府中所有下人都赏一月份例银子!” “多谢老夫人!”下人们大喜过望,赶紧蹲下行礼以示感谢。 元锦意呆呆的站着,直到老夫人温柔的手掌扩在她头上,她才回神过来。 “祖母!”她抬头望着老夫人,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清澈。 老夫人牵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轻声跟她说着。 “祖母的乖乖,走,去祖母院子里,顺便把你母亲叫上,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解开这九连环的!” 烟儿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这边,元锦莲跟着元锦潇的步伐来到大夫人的院子,元锦潇一路上都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元锦莲揪着手绢,低着头烦闷的往前走,“不就是运气好解开一个九连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元锦潇停下脚步,元锦莲径直撞在她背上。 “哎呦!”元锦莲撞了个趔趄,捂着自己鼻子不解的看向元锦潇。 “若你也能解开九连环,今日的赏赐那就是你得了!”元锦潇回首,黑眸深邃,郑重其事的对元锦意说道。 “可惜你不能!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三妹妹虽看着老实本分,但是夫子多次夸奖她,绝对不是因为她运气好。 要是莲儿有这份本事,她倒也不用瞎操心了。 元锦莲本来就对前几日元锦潇处置了她的婢女十分不快,眼下还要被她阴阳怪气的教训,气性直接爆发出来,大声的对元锦莲说着。 “关我什么事,要是父亲先拿给我解说不定我也能解出来啊,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她能厉害到那里去!” 元锦莲倔强的看着自家姐姐,气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元锦潇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信朝中这么多官员绞尽脑汁都没有解出来的九连环,能简单到侯府随便一个人都会。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还没有解两步就彻底解不下去了。 元锦潇的轻视激怒了元锦莲,她歪着头,哭哭啼啼的冲进院子里。 “我就不懂事又怎么样,母亲会护着我的,我要去给母亲说你欺负我,让母亲给我做主!” 元锦潇才不怕她的小孩子心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大夫人休息了几日,身子稍微好些,正裹着头巾坐在榻上跟元柏昇说话呢,就看到元锦莲气冲冲的走进来,双目泛红。 “莲儿,你怎么了?”大夫人直起身子,护着元柏昇。 元锦莲冲进来,扑到大夫人怀中,搂着她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母亲,姐姐欺负我,呜呜呜!” 多日来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化成泪水,很快便将大夫人的衣袖浸透。 旁边的元柏昇就跟没看到元锦莲在哭一样,从大夫人怀中挣脱开,跑到桌子旁吃点心去了。 大夫人抽出手,抓着元锦莲的肩膀,眉眼间带着不解,“你姐姐怎么会欺负你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要是说元锦意跟元锦欣欺负自家女儿她还勉强相信,可是锦潇,她万万不信。 元锦莲见状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她打我!还打了我的婢女珍珠,她就是欺负我,母亲” 她怎么这么可怜,挨了打连自己母亲都不相信。 “别哭,别哭,我这就让人找你姐姐去,不是说来圣旨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大夫人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稍微一动弹都觉得浑身难受,刚才锦莲奔跑时带进来的那道风更是让她嗓子做痒。 元锦潇带着一抹浅笑走进屋子,将圣旨奉上,“母亲,恭喜你了!” 大夫人一看到明黄的圣旨,先是从榻上走下来,恭敬的朝天空跪了一下后才站起来,“圣旨与我有关?” 被推开的元锦莲委屈的站在一旁,红着眼眶不屑的解释着,“哼,三妹妹解开了九连环,陛下赐了母亲四品诰命!” 啊?大夫人接过圣旨打开一看,大为震惊,半晌都合不拢嘴。 元锦潇淡淡瞥了元锦莲一眼,仪态优雅的坐下来。 梁安城有诰命的夫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她自然知道这份荣誉对母亲而言有多么重要。 也就只有元锦莲那个蠢货觉得自己聪明到了极点。 “奴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屋子里的婢女嬷嬷连忙跪下来恭贺道,个个欣喜异常。 “好,都有赏,都有赏!”大夫人捧着圣旨,片刻都不曾离手,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书写的话语,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母亲!”元锦莲气的一个劲的抹眼泪,用力的跺脚。 大夫人眼下可顾不上她,慢慢挪到榻上,抚摸着手上的圣旨,小声嘀咕道,“四品,就是小了点!” 而最让她意外的是,这份诰命不是出自侯爷的功绩。锦意啊,你可真是母亲的好女儿。 奴婢给元锦潇、元锦莲奉了茶又退到一旁去。 大夫人脸庞都染上一丝潮红,灿烂一笑,多日来的阴郁在此刻一扫而空,感觉自己身子都好多了。 可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看向元锦潇,“你父亲之后定然会将你三妹妹记在我名下了!” 一个有出息的庶女和有出息的嫡女相比,侯爷自然知晓其中的利弊。 可惜,她不会同意的,她只能认自己亲生的女儿做嫡女,其他贱人的种,想都别想。 她一想到上次投毒的计划失败还害的她小产,她就不会原谅后院的那群贱人。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疯狂,将圣旨小心的收起来。 元锦潇身子往前倾,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她没有错过自家母亲的眼神,她并不想让母亲这般独断。 “母亲,有何不可,本身锦意就是您的女儿,不过是记名而已,并没有什么影响!” 况且锦意只是一个女子,妨碍不了谁的。 “凭什么,大姐姐,母亲的嫡女只有你和我,我绝对不允许元锦意成为嫡女!”元锦莲气鼓鼓的瞪着自家姐姐,声音中满是不甘。 她有什么资格成为嫡女,元锦莲一想到还有人跟她争身份,她就恨不得撕了她。 大夫人扫过元锦潇从容的脸庞,眉头轻蹙,低声呵斥起来。 “你听听你妹妹说的话,我竟然不知你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要是她成为嫡女,必然会在吃穿用度上优待几分,还有她的嫁妆,以后也得按照嫡女的份额来,这些家产都是留给你弟弟的,任何人都别想分走半点!” 晟儿以后还要继承侯府的爵位,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处不是要用银子。 真以为就是上嘴皮下嘴皮碰碰那么简单吗。 元锦莲得意的坐在大夫人身边,趾高气昂的看向元锦潇。 元锦潇失笑,还用以后吗,三妹妹现在的吃穿用度早就是按照嫡女的标准了,自从空明大师批命后。 也不全然,在空明大师之前她还有祖母护着,府中谁敢怠慢她。 “母亲,别忘了,三妹妹还有空明大师的话做护盾,即使你不愿意,也不能苛责她,为何不顺着父亲的心意,将她记在自己名下也无妨!” 元锦潇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的对大夫人开口。 大夫人摇摇头,黛眉微挑,目露精光,“我知道!” 那又如何,可也得在人活着的时候吧。 第40章 亲姐妹,老天垂怜 且让她们高兴几日,等她好起来后,再慢慢收拾她们。 大夫人摸了摸自己几乎没剩多少头发的脑袋,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 如此大辱,她岂能不报。 元锦潇哑口无言,罢了,她也劝不动。 元锦莲摇晃着大夫人的胳膊,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开口,“母亲,你还没有责罚大姐姐呢,她前几日扇我巴掌还冤枉我!” 大夫人摸着她的小脸,将她搂进怀中,小声安抚着,“我瞧瞧?没有啊,你这小脸好着呢!别跟你大姐姐置气,你们可是亲姐妹啊!”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勾,起身拿起圣旨就走了。 “母亲,你看她”元锦莲气鼓鼓的指向元锦潇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涩和不满。 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凭什么过得这么惨。 大夫人好说歹说又用自己新得的一套首饰送给元锦莲,她这才没有计较。 和老夫人吃过晚饭后,元锦意牵着魏姨娘的手慢悠悠的散步回去。 魏姨娘摸着肚子,揽着元锦意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母女两快要分离的时候,魏姨娘轻声交代着,“锦意,切记不可骄傲!” 锦意还小,她不想她学得那些不好的习惯。 今日老夫人是高兴,一个劲的夸赞锦意,可有些事情,她们还是要认清楚的。 元锦意点点头,嘴角嗫起一抹憋屈的弧度。 她心情不怎么好,主要是白白给大夫人送了一个诰命,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她就冷着脸。 “怎么了?这是?”魏姨娘一眼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干脆准备将她亲自送回去。 “没什么!”元锦意可不想把这话告诉魏姨娘让她担忧。 只是心中不痛快,郁闷的叹口气。 “傻孩子,是不是因为大夫人诰命的事情?”魏姨娘看了看周围,给了身后红梅一个眼神,让她们盯着点周围。 元锦意摇头。 魏姨娘却是好笑的摸着她的发髻,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姨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没办法,大夫人是你母亲,姨娘身份太低,这诰命注定与我无缘!” 如今锦意能够被侯爷重视,她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更多的,她不敢去奢求,她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就好。 魏姨娘温温柔柔的对她说着,“没关系的,你瞧,陛下不是还赏赐你那么多珍贵的首饰吗,姨娘看着都觉得欣慰,只要我们锦意过得好,姨娘就满意了!” 元锦意抬起头来,倔强的盯着魏姨娘,“不,我一个人过得好有什么用,我要姨娘弟弟都过得好!我以后一定会给姨娘重新挣一个诰命的!” 不就是一个诰命吗,大夫人有的姨娘也一定会有的。 魏姨娘摇摇头,牵过她的小手,眼神明亮璀璨,脸上满是笑意,“嘘,咱们这话私下说说就是了,姨娘知道锦意是个好孩子,听话,走,姨娘送你回去,明日还要去族学呢!” 真是傻孩子,她一个妾室的诰命那里是那么好挣的,纵观古今,能有一两个都是了不得了。 元锦意只得点点头,不说就不说,免得魏姨娘苦恼,她做出来不就行了。 她一定会想办法帮魏姨娘争取诰命的。 回到屋子里,元锦意卸下烦恼,开始练字。 看着墨迹深重的白纸,元锦意将手中的毛笔丢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玉赶紧上前拿过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墨痕,忧心的询问。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内心憋闷,这口气还是没有缓过来。 怪不得都说嫡庶有别,尊卑分明,她真觉得恼火。 什么狗屁封建朝代,推翻了才好。 感激她上辈子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社会。 深吸一口气,元锦意看着绿酒飘进来,她稳住心神,小声的对小玉吩咐道。 “没什么,小玉打水洗脚吧,我困了!” 绿酒身体轻盈的飘过来,暗戳戳的看向元锦意,“三小姐,您才我听到什么了?” “什么?”元锦意不解,走到榻上躺着去,顺手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您怎么了?心情不好啊!”绿酒懵了,怎么感觉三小姐今日一点兴致都没有呢。 她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有一点儿,什么事,你说吧!”元锦意对她微微耸肩,眼底幽光一闪,书也看不进去。 随手将书丢掉,她望着激动的绿酒。 “别又是什么姨娘偷情,小厮背主的事情吧!” 她今天没心情听这些,还不如早点睡觉。 “哎呀,不是,是跟您有关的!大事!”绿酒挨着元锦意坐下,双手做西子捧心状,眼里还有些小激动。 “嗯?什么事,快说!”跟她有关,元锦意坐直身体,眼神略显狐疑。 绿酒嘿嘿一笑,也不藏着掖着,“我今日在大夫人房中听到侯爷和她说,要将您记在大夫人名下,到时候您就是嫡女了!” 元锦意僵着脖子,面色不自然的看向绿酒,“大夫人同意了吗?”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过给大夫人。 她才不去呢。 绿酒摇头,还有些可惜的开口。 “大夫人暂时没有同意,她说这不是小事,要请司天署合过她跟您的八字才能决定!” 真实遗憾,不然三小姐就是侯府嫡女了。 唉,大夫人这个恶妇,什么时候才能做一回好事呢。 那就好,元锦意莫名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夫人没有一口同意,那么她就永远不会被过继。 不过也不排除她安便宜老爹擅做主张。 绿酒还在惋惜,转头一看元锦意脸上的庆幸,歪着小脑袋,“三小姐,您不想当嫡女啊?” “想,但是当大夫人的女儿会让我把自己呕死!”元锦意低头看自己保养得意的粉嫩指甲,不屑的摇头。 她对身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 绿酒并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不好的,她揪着小手绢,“可要是三小姐您成为嫡女,身份就会尊贵许多呢!” “身份而已,我自己挣,免得说是大夫人施舍我的!”元锦意轻笑一声,把玩着腰上的玉牌,漫不经心的说着。 尊贵,那是靠自己,不是靠别人。 好吧,绿酒觉得三小姐肯定有这个本事,她就不再多话。 回到之前交代给她的事情上,绿酒瞄了元锦意一眼。 “三小姐,您让我盯着的那些人,我都盯着呢,有些已经查到把柄,有些暂时还没有!” 元锦意点头,感激的对绿酒一笑,“好,慢慢来!” 要是再有个帮手就好了。 一个鬼有点捉襟见肘的,她上哪儿再去搞一个呢。 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点为难啊。 她看向旁边面容温婉的绿酒,轻咳两声。 “绿酒,要是你有空,再去给我骗不是,找一个女鬼回来!” 她总使唤绿酒一个鬼不太好,万一那天绿酒撂挑子了,她还得现成找鬼去。 绿酒一听,如遭雷劈,僵硬着一张小脸,机械的扭头过来。 “啊,三小姐,为什么?你不要绿酒了吗?为什么要找别的鬼,三小姐,我这么听话的!” 绿酒哇哇大哭起来,血泪狂飙,看着一榻的红色痕迹,元锦意嘴角扯了扯。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原因啊!”元锦意赶忙哄着她,焦头烂额的解释着。 “我就是怕你一个鬼太累了,所以找个鬼替你分担一下!” 她没想到绿酒竟然会这么想,搞得她都不好意思 了。 绿酒擦擦眼泪,委屈极了,“真的吗?” 真的不会找到另一个鬼后,就把她抛到一边去吧。 元锦意重重的点头,十分认真的开口,“当然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找个小鬼帮帮你!” 绿酒这才停下哭声,躲到一旁休息去了。 小玉端着洗脚盆进来,元锦意呼出一口气。 还是赶紧洗洗睡吧,今日诸事不宜。 郊外宅院。 少女将桌子上所有器皿都挥在地上,面目惊诧的瞪着空手而归的婢女。 “你说什么?输了?番邦输了?” 怎么可能呢,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就是番邦赢了的。 那她的五百两不是打水漂了。 婢女惊吓的后退几步,木讷的点点头,小声回禀,“小姐,奴婢不敢欺瞒您,真的是北秦赢了!” 还好她没有跟着小姐下注,不然连自己的嫁妆都得输出去。 不过小姐发火的样子真的好吓人啊。 少女喘着粗气,咬着后槽牙,渐渐冷静下来。 番邦输了,也就意味着她记忆中的事件都会有变化,那她还怎么抢占先机。 可她之前的事情明明都猜对了啊,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输了呢。 不行,不行,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 “还有一件事,小姐,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婢女打量着已经跟冷静下来的小姐,小心翼翼的开口。 “说?”她看着院外漆黑的夜色,精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忧郁。 婢女确定自家小姐好些后,轻声开口,“奴婢回来的时候听说,这九连环是侯府三小姐解开的!” 少女扭头,骤然提高声音,“那个侯府?” “淮淮安侯府!”婢女小声的说出来,后怕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会呢,怎么会能?”少女眉头紧锁,低声呢喃着,扶着桌子坐下来,眼神错愕中带着一丝茫然。 不可能,她记得上一世 “清欢,走,我们去见母亲!”少女沉思良久,一甩袖子站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这一世,是上天垂怜给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最近几日,梁安城的百姓都是面带笑颜,一团和气的样子。 而且许多户人家餐桌上,饭菜都丰盛了许多。 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子不解的询问过大人,这是为什么。 大人说,因为北秦赢了番邦,心里高兴,自然要庆贺。 街头巷尾都传出百姓激动热烈的交谈声。 “你们听说了没有,番邦输给了北秦十万两白银啊!” “听说了,听说了,这次我们北秦赢了个底朝天,番邦使臣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嘿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两日那番邦使臣赶着一辆破旧马车孤零零的出城了,连带来的小厮护卫都尽数卖身还债了!” “这算什么,那是她们活该,我听我三舅姥爷的妹妹的侄子的儿子说,番邦国几个使臣欠了北秦赌坊一屁股的债呢!” “不仅如此,来年番邦对北秦的进贡还要翻倍呢。真是太痛快了!” “哈哈哈,值得大醉三日啊!下次看她们还敢不敢!” 外面的热闹跟元锦意无关,她依旧要苦逼的上学。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元锦莲对她的态度差了许多,经常在课堂上挤兑她不说,还联合元梦莹在她书袋子里丢虫子。 这一日,她们在外面上了琴艺课回来后就即将下学。 元锦意拿出书袋子,将桌面上的书准备收起来。 她刚打开书袋子,一只大老鼠就出现在她视线中。 元锦莲站在门口,正打算看她出糗呢,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元锦意余光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蹙。 元锦莲最近是吃错药了吧。 她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进书袋子里,拎着死老鼠的尾巴,直接丢到窗外去。 见此情景,元锦莲睁大了眼睛,气的咬牙,转身瞪着元梦莹,“我不是让你抓活的吗?” 废物,拿一只死老鼠吓唬谁呢。 “不是莲妹妹,我不敢抓活老鼠啊!”元梦莹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元锦意,讪讪的低下头,小声辩解道。 “谁是你妹妹,少在这里胡乱攀亲戚,明日你再给我抓一只活老鼠给我丢进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什么玩意儿,敢叫她妹妹,真当自己好大的脸。 “是是是,我口误,二小姐,我知道了!”元梦莹无奈极了,连忙赔礼。 可没办法,家中父母交代过,一定要让她跟侯府小姐打好关系。 元锦莲气愤不已,心中怒火难消,看着元锦意朝她走过来后,一甩手帕先回家了。 元锦意走出来,看着呆愣在旁边的元梦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来族学读书的,还是来当奴婢的?”脑子有毛病吧。 净知道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元锦莲养的狗呢。 第41章 梦魇,单独授课 元梦莹呵呵呵的一笑,清秀的脸蛋满是疑惑。 “锦意妹妹胡说什么,我不明白,对了,刚才见你抓了只老鼠出来,一定要回去好好洗洗手啊,那老鼠又脏又臭,万一沾染上那恶心的味道就不好了!” 元梦莹说着眼角划过一抹轻视。 她有什么资格教育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她好歹还是正室的女儿呢。 “说的也是啊!”元锦意没有反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袖子中的手快速结印。 元梦莹被这个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不服输的挺起胸脯。 元锦意嘴角轻扯,淡定的离开。 半夜,睡梦中的元锦莲觉得脖子有些痒,她伸手抓了抓。 没一会儿,她又感觉大腿上凉凉的,不舒服极了,但是她不想睁开眼睛,叫了自己奴婢一声。 没有回应,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老鼠的叫声,吱吱唧唧的,她吓得顿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元锦莲看着眼前距离她只有几寸的小眼睛,信子都快碰到她脸蛋了。 三秒后。 “啊!”元锦莲用尽自己肺里最后一丝空气,猛地发出一声惊叫,惨厉无比。 “有蛇,救命啊,救命啊!”元锦莲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抓紧自己的被子往角落躲去。 然而等她睁大眼睛后,却看到自己床上满是老鼠和蛇。 大的小的,长的短的,一窝蜂的蛇鼠都聚集在她床榻上,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 她被子上也是,腿边也是,到处都是,窗幔上都挂着蛇的身躯,嘶嘶嘶的吐着信子,还用冰冷阴寒的眸子盯着她。 她赶紧把被子也丢出去,抱紧自己的胳膊。 “救命啊,好多蛇,老鼠,有老鼠,珍珠,玛瑙,救救我!” 元锦莲吓得胆战心惊,直接在床上跳起了霹雳舞,大吼大叫着,花容失色。 “来人啊,来人!” “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母亲,父亲,啊啊啊!” 可任凭元锦莲怎么叫喊,床边守夜的奴婢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她想跨到床边,可到处都是蛇和老鼠,她害怕的抓紧床幔,惊声尖叫。 元锦莲叫的自己喉咙都沙哑着,都不曾得到半点回应,眼看着蛇鼠都在朝她靠近,她惊恐的瑟缩在角落中,放声大哭起来。 “救命啊!” 她害怕极了,一条蛇顺着她的脚踝攀附上来,元锦莲吓得一动不动,嗓子都沙哑了。 呜呜呜!谁能来救救她啊! 别过来,都别过来啊。 元锦莲害怕的闭上眼睛。 一只老鼠落在她头发上,尖锐的爪子贴着她的头皮,元锦莲清晰的感受到老鼠的气息和味道。 她想晕,可是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晕不过去。 脑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元锦莲眼泪不要钱的顺着面颊流下,浑身颤抖得厉害,又一条蛇好像爬上了她的腿。 啊! “小姐,小姐!”元锦莲的婢女紧张的摇晃着一直大哭大叫的元锦莲。 屋中灯火快速点亮,玛瑙这才看见自家小姐浑身是汗,四肢紧绷,满脸的泪水。 她焦急不已,手中越发用力,“小姐,您快醒醒,小姐!” 玛瑙的叫声惊醒了旁边屋子里的人,有一个中年妇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进屋中,“怎么了,这是?” “杨嬷嬷,你快瞧瞧小姐吧!”玛瑙赶紧让开位置,焦急的对走进来的嬷嬷开口。 杨嬷嬷一靠近就察觉元锦莲面色潮红,她赶忙一摸额头。 好烫! 都可以烙饼了。 她连忙对旁边站着的婢女大喝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缺心眼的丫头,就知道傻楞着。 “哦哦!”玛瑙这才慌慌张张的往外奔去,险些将鞋子都跑飞了。 杨嬷嬷赶紧拉住元锦莲握成拳头的小手,“小姐,您醒醒,您醒醒啊!” 她瞧着模样不太对劲呢,怎么感觉就跟梦魇了似得。 杨嬷嬷提高声音大声叫着。 可是元锦莲还是没有醒过来,一个劲的嘟囔着。 她凑过去一听,什么蛇啊老鼠的,她怎么感觉听不太明白呢。 蛇?难道是撞到大仙儿了? 杨嬷嬷心急如焚,赶紧给元锦莲倒了一杯水,小心扶起她,喂了一口。 另一个婢女不明所以的走进来,杨嬷嬷让她去端一盆凉水过来。 等杨嬷嬷给元锦莲额头敷上冷帕子后,她发现自家小姐的额头都在冒白烟。 她吓得不轻,着急的往门口看去,这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元锦莲又开始浑身抽搐,死死咬着自己的嘴角,鲜血直冒,杨嬷嬷赶紧把之前大夫留下来的小木棍塞到她嘴里去。 “小姐啊,您到底是怎么了?”杨嬷嬷急的不行,又给元锦莲换了一张冷帕子,眼泪都要出来了。 明明下午下学都还是好好的。 杨嬷嬷不解并且十分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在浑身扎满针后,元锦莲总算安静下来。 可她依旧没有醒过来,双目紧闭,拳头紧握。 章府医摇晃着脑袋,手上继续施针,只是眼底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元锦莲惨白的面色,感觉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呢。 翻看了一下元锦莲的眼皮,眼珠子不停的颤抖着。 他皱眉,若有所思的对旁边嬷嬷开口。 “不行,去准备一把刀子,我给二小姐放血试试。” “啊?放血?”杨嬷嬷捂着自己的嘴巴,惊诧的看向章府医,“章府医,我家小姐到底什么情况啊?” “惊风了,上次落水留下来的后遗症,快去吧!”章府医叹口气,继续下针,起身写了一个药方子后递给身后的医女,“连翘,去抓药熬上!” 杨嬷嬷一听,也不再耽误,吩咐婢女拿刀来。 等章府医给元锦莲放出一盏黑红色的血后,杨嬷嬷和玛瑙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元锦莲也不在浑身紧绷,不多会儿,她幽幽的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杨嬷嬷把脸凑过去,惊喜的开口。 在看到床边杨嬷嬷长长的头发后,元锦莲猛地往后退,惊恐的睁大眼睛,“啊,有蛇,有蛇,别咬我,别咬我!” “摁住她!”章府医一惊,失手打翻旁边装血的杯子,叫了一声。 他还没有包扎伤口呢。 杨嬷嬷两人急忙把元锦莲搂过来,一人抱头,一人抱身子,死死抱住她。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啊,滚开,滚开!”元锦莲铆足了劲拼命挣扎着,眼珠子凸起,跟个疯子一模一样。 元锦莲挥舞着手臂,手上的伤口鲜血狂飙,她面目狰狞的大叫着。 章府医一把摁住元锦莲的手,想要给她包扎,结果元锦莲力气太大,把身上的杨嬷嬷和婢女都给踹开了。 她发了狠,将抓住她的章府医看成了一条大蛇,一口咬在章府医的胳膊上。 “嗷嗷!!!”章府痛的大叫,屁股着火般站起来。 元锦莲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杨嬷嬷心中惊骇,赶紧去拉元锦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元锦莲的力气出奇的大,明明只是个小姑娘,杨嬷嬷愣是没有拉扯过元锦莲。 还是元锦潇听到消息,带着奴婢赶来看着如此疯狂的一幕,让自己的奴婢去帮的忙。 元锦莲被摁在床上,就跟疯魔了一眼,眼睛泛红,啊啊啊的大叫着。 几个奴婢和嬷嬷都快压不住她张牙舞爪的身躯。 元锦潇见状,心中不是滋味,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甩在元锦莲扭曲的脸上,“莲儿!醒醒!” 啪的一巴掌,元锦莲吃痛,却莫名的安静下来。 她卸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白眼要翻不翻,看向元锦潇。 “你你又打我” 说罢,她白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元锦潇惊呼一声,上前抓着她,“莲儿!” 她不是故意的啊! “大夫!”元锦潇扶着元锦莲,手抖的厉害。 要不是担心莲儿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她怎么会下手呢。 不过总算是让人清醒了。 元锦潇差点跌坐在地上,还是她的婢女扶了一把。 章府医捂着伤口跳脚,太痛了,他满脸通红,害怕的看着元锦莲。 等章府医忍痛给元锦莲包扎好,他退到一旁。 婢女拿来干净的被子给元锦莲盖上,元锦潇坐在旁边,喝了一口热水压惊。 “今日之事,章府医应该明白,锦莲就是偶感风寒而已吧!”元锦潇握着手中的杯子,眉眼一挑,慢条斯理的对章府医提醒道。 “是是是,老夫明白的!”章府医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当即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元锦潇对他挥挥手。 章府医赶紧离开,照顾元锦莲的奴仆缩着脖子跪下来。 “今晚怎么回事?”元锦潇冷厉的声音响起,手中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守夜的玛瑙跪着往前两步,啜泣着开口。 “大小姐,今晚本是奴婢守夜,半夜的时候,奴婢迷迷糊糊听到小姐在说梦话,然后突然叫了起来,奴婢赶忙去看小姐,就发现小姐说着胡话,满头大汗,就跟平日做噩梦一样,但是今日奴婢叫不醒小姐!” “叫不醒?你确定吗?”元锦潇目光如炬,怀疑的盯着她。 杨嬷嬷看了躺在床上的元锦莲一眼,后怕的说道,“大小姐,真的,玛瑙没说慌,老奴听见声音走进来时,小姐一直叫不醒,老奴叫了许久,甚至还掐了小姐的人中,都没能将小姐叫醒!”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就跟撞邪了一样。 不不不,她不能往这上面想,二小姐好着呢,菩萨保佑,勿怪勿怪。 元锦潇端着手臂站起来,走到元锦莲床边,看着她咬破的嘴唇,还有苍白的面容,眉头轻蹙。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最近莲儿都在做什么?” 元锦潇给她捻了捻被子,扭头看向这几个奴婢。 “奴婢这些天跟着小姐,小姐就跟往常一样,上学下学,找隔壁的金小姐玩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玛瑙回忆了一下,对元锦潇摇头。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 元锦潇垂眸,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她摸了摸元锦莲的小手,盯着跪下的几人,“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 “奴婢不敢!”几个人连忙跪倒,额头紧贴着地面,惶恐的回答。 元锦潇双眸幽深,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浅笑,“如此便好!” 若非今日太晚,她无论如何都要查出是谁对锦莲做了什么。 这事太稀奇了,她也是头一次遇到。 元锦潇看了妹妹一眼后,翩然离去。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绿酒跟着她出来,眼神往身后一个角落瞥去,不屑的开口。 “三小姐,有人在盯着您!” 元锦意冲绿酒眨眨眼睛,面不改色的走进族学。 进入课堂,元锦意看着早到的元梦莹,嘴角微微上扬。 元梦莹盼望的眼神缩了一下,低头揪着自己的衣带。 又是六天的学业结束,到了休假的时候。 夫子给她们布置了抄书的任务,众人哀嚎连连,只有元梦莹盯着元锦莲空荡荡的位置走神。 今日二小姐怎么没来学堂呢? 下学了,元锦意收拾好书袋就要往外走。 授课的夫子出声叫住了她。 “锦意,到夫子的书房来一趟!” 元锦意略微惊讶,但还是跟上夫子的步伐。 走进陆夫子的书房,里面还坐着两位夫子,一男一女,正对坐着下棋,元锦意十分有礼貌的向两位问候道,“见过二位夫子!” 见元锦意进来,两位夫子停下手头的动作,对她点点头。 “坐着说吧!”带她进来的陆夫子示意她坐下。 元锦意平静的目光中带些不解,缓缓坐下来。 “夫子找学生可是有事?” 陆夫子年龄稍大,已到不惑之年,他面容和蔼,微笑着对元锦意解释,“是这样的,侯爷委托我们三位夫子,要给你重新规划一下学习的任务,以后每日下学我们还有单独为你授课一个时辰,锦意,你可听明白了?” 什么?这不就是拖堂吗? 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难过,好想说自己不明白啊。 “是,夫子!” 可是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屈服于命运的弱女子。 呜呜呜,那她岂不是没有人生自由了。 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姨娘,救命啊。 第42章 珍珠项链,雇佣童工 陆夫子满意的点头,笑着给元锦意介绍旁边的两位夫子。 “那就好,以后由我教你六书九经,惠夫子教你做画和棋艺,孔夫子教你乐和数!” 元锦意忍着热泪点头,她现在都还记得她那便宜老爹说的话,让她不要看太多书了,那眼下他又是在做什么呢。 救命,她的自由啊。 “今日我只是告知你一声,暂时不用学习,从后日下学后,你再跟着我们学习便好!”陆夫子见元锦意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 嗯?元锦意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 “是,学生明白!”太好了,先逃脱过今日再说吧。 元锦意点点头,笑着离开书房。 “还是有些孩子心性,也不知道侯爷这样做能不能行!”陆夫子摸着胡须,呵呵一笑。 “玉不琢,不成器,侯爷也是为三小姐着想,或许就成功了呢!”惠夫子也就是那位女夫子,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听说三小姐一直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有信心能教好三小姐。 元锦意对他们的谈话并不知道,一溜烟的跑出族学。 青竹伸头探脑的往里看去,正好看到元锦意蹦跶着跑出来。 “小姐!”她笑着接过书袋,柔声开口,“奴婢听说夫子找您,担心好半天了!” “没事啊!”元锦意面色僵硬的扬起一道笑容,自我打击的开口,“反正我以后再也没有自由了!” “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小姐?”青竹不解,看着难过的元锦意,眉头紧皱。 “因为因为以后我就要多上一个时辰的课了!”元锦意咽呜的往回走,有气无力的开口。 青竹抱着书袋,大为震惊。 一个时辰?天啊,三小姐岂不是连晚饭都赶不上了。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一言不发的瘫倒在榻上。 小玉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小姐,您瞧瞧,这是您让打造的珍珠项链,已经好了!” “是吗?拿过来我看看!”元锦意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小玉将珍珠项链端过去,光泽度绝佳的粉白色珍珠透露着一股高洁无暇的质感,每一颗都精致饱满,串联在一起后,更是熠熠生辉。 元锦意拿起这串珍珠项链仔细看了看,心生喜爱,但这是她送给魏姨娘的,她可以将剩下的珍珠做成手链。 还是陛下大方,赏了这么多珍珠。 “好,帮我给姨娘送过去吧!”她将珍珠放回托盘里,对小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玉乖巧的点头,转身离开,又突然折返回来。 “小姐,您赢来的银子奴婢已经给您放在匣子里里,您也一并瞧瞧吧!” 小玉指向妆奁,笑兮兮的说道。 “好,快去吧!”元锦意站起来,拿出银票翻看了一下,随手丢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在腰间挂着的玉牌里。 她也是前两日发现玉牌里的空间可以装除了收鬼工具以外的其他东西,就是太小了,她估摸着只有三四个立方左右。 不过聊胜于无,她可以将自己使用的工具收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然被外人发现了,还以为她要诅咒谁呢。 魏姨娘收到元锦意送来的珍珠项链后,觉得太贵重,本想拒绝,可钟嬷嬷让她务必要收下。 “姨娘,这可是三小姐的一片赤忱之意,您若是不收,三小姐定会难过许久的!”钟嬷嬷接过项链后,对小玉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珍珠项链小心的替魏姨娘戴在脖子上。 “您瞧瞧,多么合适,这珍珠与姨娘极配,三小姐真是有心了!”钟嬷嬷端来镜子,让魏姨娘仔细看一下。 她觉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魏姨娘本身气质就比较柔和,再戴上这串珍珠项链,更显女子风情。 “可是这项链,也只能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戴戴!”魏姨娘当然喜欢,她女儿送的,无论什么她都喜欢。 她珍惜的摸着项链,露出一丝苦笑。 若是她的身份再高些,这项链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戴出去了。 也不至于遮遮掩掩,生怕触了大夫人眉头。 钟嬷嬷退到一旁,笑着对魏姨娘开口。 “姨娘,只要三小姐心中有您,一切都不重要!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啊!” 魏姨娘点头,欣慰至极,“好!” 她自然会好好的,她还没有看到锦意成亲生子呢。 “姨娘,还是老夫人心疼您,您瞧,您最近的膳食越来越丰盛了!”婢女红梅拎着食盒走进来,浅笑着说道,赶紧揭开盖子将晚膳摆在桌子上。 七八个热菜被放上来,让人看着便觉垂涎欲滴,青禾走过来,拿起她自己的碗筷先帮魏姨娘试吃了一口。 魏姨娘让钟嬷嬷把珍珠项链给她好好收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来到桌子前。 “老夫人掌管中馈一向公平,切莫这样说!”免得别的姨娘以为老夫人偏心她一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是,姨娘!”红梅乖顺闭嘴,又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燕窝来。 魏姨娘拿起碗筷,看着这么多道菜品,指着其中两道有些油腻的菜品,对红蕊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的,这两道菜撤下去你们吃吧!” “姨娘心疼奴婢们,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您先吃吧!”红梅本想闭嘴的,可魏姨娘一说,她又忍不住回应起来。 “不过也不知道最近几日厨房是不是换厨子了,菜里面油水十足啊!”红梅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收起来,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疑惑,突然来了一句。 魏姨娘跟着点头,她也觉得最近的菜品有些油腻了,要不是想着怀孕了,一人吃两人补,她肯定吃不下去。 一旁的青禾好像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但是因为红梅的打岔硬是想不起来了。 “到时候姨娘吃了饭,喝碗燕窝清清口吧,这样就不觉得腻了!”红梅笑眯眯的关怀道。 元锦意这边也开始吃晚膳,她慢悠悠的吃着,夏季天热,没一会儿就满头汗水,旁边青竹的扇的手都快断了。 小玉也拿起扇子一块儿给元锦意扇风,小嘴抱怨起来,“今年府中怎么还不供冰啊?” 眼看都要六月中旬了,往年侯府早就该送冰来了。 青竹对侯府不了解,只能疑惑的抿嘴,继续扇风。 元锦意总算吃完了饭,感觉又热又辣,还好她能吃辣,不过一两顿还好,这已经连着几顿了。 夏天并不合适吃过于燥热的菜,不然上火嘴里都得长燎泡。 她一边解外袍一边开口,“不行,明日让厨房送些清淡的来,最近这厨子是不是从蜀地来的,辣椒不要银子啊!” “小姐,奴婢去给您泡一杯清热的茶水来吧,不然明日脸上铁定会长疹子了!”青竹看着桌上剩下的油水,红亮亮一片,今晚连个绿色的叶子都没有见到,全是大鱼大肉的燥热菜系。 她赶忙对元锦意说道。 “好!”元锦意求之不得,她接过青竹手中的扇子,敞开领口扇起来。 “小姐,不能这样啊,奴婢给你扇风便是!”小玉赶紧拉过元锦意的手,给她理了理衣襟。 这样太不合礼数了,要是让外人看见,说小姐轻浮粗俗怎么办啊。 元锦意无奈,只能静下心来。 喝过青竹递来的温热茶水后,她感觉好了许多。 饭后她照旧在院子里散散步,走了一会儿后,坐在院子里乘凉。 清风拂过,星空漫天,耳边传来知了的叫声,元锦意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第二日,教习柴嬷嬷又来了,一大早,元锦意刚起床,她便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柴嬷嬷,让你久等了!”元锦意穿好衣服,大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和困倦之色。 “不妨,老奴已经给三小姐的婢女说过不着急的!老奴来得早,是因为要教三小姐用膳的礼仪,所以三小姐不用自责!”柴嬷嬷温和开口,还上前给元锦意整理了一下头上歪斜的发簪。 元锦意羞愧一笑,站好身子。 学习,学习,到哪儿都是学习,元锦意忍着起床气,一步步学习着柴嬷嬷示范的动作,还要记住要领。 还好北秦民风开放,对世家贵女的礼仪并没有那么繁琐,只是提醒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见了贵人应该怎么请安问好,怎么回禀贵人之类的,元锦意学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送走柴嬷嬷,上午的学习结束了。 青竹给元锦意泡了一杯茶过来,见她额头上满是汗水,找来扇子给她扇着风。 “小姐,管家刚才让人来通知,府中开始供冰了!”小玉哒哒哒的跑过来,惊喜的说道,“奴婢给您取冰去!” 最日才说了供冰的事情,今日就来了,真好。 元锦意点头,早知道她就应该先把祛热决给学会的,也不至于人在异地,没有空调超度。 今晚看看,能不能联系练习舅舅或者外公,她再继续学习点儿别的术法。 元锦潇屋中。 她一袭轻便精美纱裙,端坐在椅子上,翻看自己名下的铺子账目,有些焦头烂额的拨动算盘。 “大小姐!”元锦潇的贴身嬷嬷走进来。 “如何?费嬷嬷!”元锦潇提笔书写完一笔账目后,缓缓抬头,捏捏眉心轻声询问。 费嬷嬷眼光明亮,声音坚定,“大小姐,老奴打听过了,三小姐除了族学就是自己的院子,几乎不怎么出门,但是前几日有一个婢女去了一趟赌坊。 老奴问过了,是参与九连环赌局那一次,投机赢了些银子,别的时候就不曾外出。 后院几位姨娘虽然不安分,但心思都侯爷身上,跟二小姐也没有冲突!” “也就是说,只剩下柳姨娘和四妹妹?”元锦潇喝了口茶水,眼眸半眯,精光闪过。 费嬷嬷想到打听到的消息,不仅有些哑然,四小姐也是位奇人。 “这四小姐怎么说呢她关禁闭这些日子都在咒骂您柳姨娘倒是没什么,在抄写家规。不过刚才有人告诉老奴,前不久赵姨娘好像让人悄悄在外面去拿过一副药,具体是什么,老奴暂时还没不知道!” “赵姨娘?怀孕那个?”元锦潇手中一顿,抬起头来,眸光深沉了些许。 “就是她!”费嬷嬷点头,面色平和的站着,喜怒不明。 元锦潇垂眸思索,忽而身边一股阴风飘过,她胳膊上鸡皮疙瘩骤然生成。 “去打听一下,她买的什么?继续观察后院的情况!”元锦潇下意识缩回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背脊一凉。 她不可能就此罢休的,锦莲的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 “是!”费嬷嬷慢慢退出去。 元锦潇则是继续查看她的账目。 元锦意看着还没有她胸口高,眼巴巴看着她的小鬼,无奈扭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绿酒,你找的什么鬼?” 这么小,比童工还不如,她怎么用啊。 也不知道绿酒从哪里骗来的。 绿酒吃着元锦意烧给她的香蜡,美滋滋的坐在一旁,顺手分给了身边的小鬼一点。 “就就是隔壁后街苗将军的女儿啊,刚死没多久,新鲜着呢,我在后门发现她的!” “对了,三小姐,我有件事赶紧给你说!大小姐大小姐发现赵姨娘买打胎药的事情了,您快想办法啊!” !!! 元锦意瞪着绿酒,能不能给一口气说完。 还有,什么叫新鲜的鬼?那她自己不就是个老油条子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赵姨娘! 快,她得赶紧给高姨娘传信去。 穿着新衣服新鞋的小鬼一脸病态,她小口小口吃着香蜡,望着绿酒,呆萌的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爹娘啊!” “人鬼殊途,你就别想了!”绿酒咬了一口香蜡,嘚瑟的开口。 好不容易骗回来的,想走?没门。 “呜呜呜不要,芸儿不要离开爹娘,姐姐坏,是你把芸儿骗过来的!”小鬼把手中的香蜡一扔,眼泪瞬间如泄洪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看上去可怜极了。 绿酒慌了伸,连忙伸手去哄她,“不是,小姑奶奶,别哭了,这里包吃包住还不好吗?” 第43章 爱哭小鬼,钻狗洞啊 元锦意顾不得她们两个小鬼,写了纸条递给小玉让她送出去。 希望赵姨娘不要有事,毕竟她们都是一伙的。 高姨娘很快就收到元锦意的信,彼时,她还在床上跟贴身‘嬷嬷’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只穿了一层纱衣的高姨娘美腿陈横,春光半露,纤长的手指打开纸条看起来。 身后身形精壮的‘嬷嬷’贴上来,把玩着她散发着幽香的青丝,“三小姐怎么这么多事儿?” 他话语中满是嫌弃,他都还没有尽兴呢。 高姨娘美眸中水光潋滟,眼角带着一丝娇媚,轻启樱唇,“咱们有的是时间,怕什么。不过这次帮了三小姐,我就能让她帮帮你我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 她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男人感动不已,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随手把纸条给化为齑粉,往高姨娘身上压去。 “别闹了,先去将三小姐说的事情解决了来!”高姨娘素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眼波流转,娇笑起来。 喝了这么多年调理身子的药,好不容易能够怀孕了,却只能被困在深宅大院,高姨娘早就受不了了。 三小姐,您来的可真及时! “放心!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会处理好的!”男人斗志昂扬的起身,穿上嬷嬷的衣服,改变了一下外貌,沉稳走出去。 高姨娘也起来穿好衣服,她得去找一下赵姨娘这个蠢货了,也不知道小心一些。 实在不行,就将她除掉好了。 元锦意这边,她看着已经哭了一刻钟的小鬼,愣是有些气馁。 太能哭了,就算女人是水做的,她也哭不了这么久。 绿酒被小鬼死死拉扯着衣服,求救般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耸肩,没办法啊,她劝也劝了,这小鬼不相信她,只逮着绿酒一个鬼不放。 罢了,罢了,谁叫她人美心善了。 她朝着屋外叫了一声,青竹走进来。 “青竹,去帮我打听一下后街苗将军府上发生什么事儿了!” 元锦意无奈的对她吩咐道。 “是,小姐!”青竹面色平静的离去。 青竹前脚刚走,周嬷嬷端着一个小匣子走进来,和气的说道,“三小姐,侯爷派人给您送了物件儿来!” 元锦意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周嬷嬷手里的匣子,轻轻摇晃了几下,里面叮当作响,“什么东西啊?” 便宜老爹怎么这时想起她来了。 周嬷嬷将匣子的小钥匙递过来。 元锦意没想到这么小一个匣子都还用上锁,她把匣子放好,用钥匙打开。 里面有一对白玉镯子,一个编织好的金雕镂空花球,底下还放了两张银票。 她拿起来一瞧,都是百两份额的。 元锦意有些迷惑,便宜老爹发财了是吧,送她这么多东西。 “小姐,这镯子水头不错,颜色很配您,要不要就戴着?”周嬷嬷也看到了匣子里的物品,询问了元锦意一句。 她家小姐打扮了太素了,除了头上的簪子步摇,脖子上,手上,腕上是一件首饰都没有。 陛下赏赐的那么多贵重物件,小姐也没一个喜欢的。 元锦意将银票也放回去,把匣子合上交给周嬷嬷,“别了,收起来吧,以后出府游玩可以戴,现在没必要!” 她不习惯戴那么多东西,还是算了吧。 周嬷嬷只好将匣子收起来。 元锦意余光瞥见还在哭泣的小鬼,为难的揉揉额角。 有时候,能见鬼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抄书都没办法继续。 可算等到青竹打听了消息回来,元锦意看着急匆匆的青竹,给她扇扇风,“怎么样?” 青竹歇了口气,眼神佩服的盯着元锦意,“奴婢打听到,苗将军的老来女去世了,苗将军不相信,把所有的太医都请到府中去了。外面议论纷纷,说苗将军是杀人太多,报应遭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小姐,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元锦意嗤笑一声,对青竹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能遭什么报应,真是搞笑。 苗将军在北秦名声很好,年轻时候一直镇守边关,是个难得的忠臣武将,元锦意之前听夫子提起过。 可惜了,老来失女,打击未免太大了。 青竹眸子亮了亮,那小姐也太神了吧。 “下去吧!”元锦意对青竹摆手。 她回头看向那已经停止哭泣的小鬼,朝她走过去,“怎么办啊?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要是她能回得去她肯定能帮忙,可眼下她三魂离体,已经回不去了啊。 小鬼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看着呆萌可爱,浑身肉乎乎的,一看就是精心娇养长大的那种。 “呜呜呜”小鬼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洪水泛滥成灾,“芸儿想见爹娘,呜呜呜,姐姐,帮帮芸儿吧!” 绿酒赶紧扯开她的手,躲到元锦意身后去,一脸害怕。 元锦意蹲下来,温热的手指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轻语,“你叫芸儿是吗?对不起,姐姐帮不了你,不过姐姐尽量再让你看看爹娘,跟她们告个别行吗?” 小丫头使劲摇头,她不要告别,她不要! 元锦意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小丫头哭的这么厉害,再这样哭下去,她估计就不能睡觉了。 “芸儿,别怕,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芸儿不会离开爹娘的,以后呢你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爹娘抬头就能看到你了,你会一直陪着她们呢!”元锦意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耐心的哄着她。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看向元锦意,星光般闪烁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瞥了瞥小嘴。 “姐姐,祖母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芸儿说的,真的吗?芸儿不想离开爹娘!”小丫头啜泣着,眨巴眨巴大眼睛,打了个小嗝。 元锦意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鬓角,轻笑着开口,“当然是真的啦,姐姐跟你拉钩好吧,芸儿一定会变成天上最闪亮的那一颗小星星!” “芸儿不要成为最闪的那一颗,芸儿要成为距离爹娘最近的那一颗!”小丫头天真的说着,抬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跟个蠢萌的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 “好好好!”元锦意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姐姐答应你!” 小丫头信任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两人拉钩,小手拉小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丫头稚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开心。 “那姐姐现在带芸儿回去见见爹娘好吗?”元锦意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既然答应了小丫头,那就一定会完成。 虽然这个时候出府被逮到了可能会被父亲训斥。 小丫头摇摇头,双手紧张的绞成麻花状,期盼的望着她,“芸儿想想姐姐再帮我一个忙!” “可以啊!”元锦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小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估计也就是个小要求。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补课’、下学。 青竹站在族学门口,元锦意走出来,就赶紧带着她往外面大街奔去。 苗将军府门口,白绸白幡都已经挂上了,元锦意看着吊唁的人来来往往,她这么过去,太显眼了。 她低头,苗芸儿正拉扯着她衣角,指着旁边的巷子,“姐姐,后门哪里有一个狗洞!”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 青竹看着自家小姐撅着屁股将刚买来的东西塞进别人家的府邸,大为震惊。 “小姐,小姐,您干嘛啊?快走吧,一会儿要是被发现了不好啊!”青竹左右望风,生怕被人看见了,急的额头上汗水直冒。 “马上。马上!”元锦意本想顺着狗洞钻进去的,接过发现狗洞太小,她根本就进不去。 算了,等一会儿晚上想办法出来吧。 呼!元锦意涨红了脸从狗洞钻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巴灰尘,赶紧溜了。 入夜,元锦意带着小玉偷偷从侯府后院溜了出来。 守门的小厮是小玉的同乡,小玉跟他点点头,让他留个心眼,别睡着了。 还好苗将军府就在侯府后面,不然元锦意也不会半夜溜出来。 狗洞旁边,元锦意踩着小玉的肩膀努力翻过围墙。 “小姐,您小心一些啊!”小玉双手撑着墙,垫着脚尖,把元锦意往上送了送。 只见小玉额头青筋暴起,眉毛都要拧成一块儿了。 她不知道为啥自家小姐半夜要来翻将军府的围墙,她劝不住,只好’助纣为虐’了。 “知道知道了!”元锦意已经够到了围墙上面,连忙把一只腿给跨上去。 旁边漂着的绿酒和苗芸儿也在给她加油打气。 呼,等她稳住身形坐在墙头后,她看了看院子里面,小声的对小玉开口,“你就在这儿等我啊!” 小玉摸着肩膀点头,眼中还是有些着急。 元锦意看着另一头高高的围墙,小脸烂的跟啥一样,还好下面是草坪,她攀住围墙,小心的往下跳。 轻微的响动过后,元锦意落在草地上,她拍拍屁股,呲牙坐起来。 很好,她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她赶紧转身将狗洞里的东西掏出来,扭头对苗芸儿开口,“芸儿,你住那里的,给我带路!” 苗芸儿点点小脑袋,往前跑去。 元锦意赶紧站起来,跟上她的步伐,可还没等她走出去两步,足以燃烧这片黑夜的火把将她团团围住。 “哪来的小蟊贼!”手持棍棒的的将军府侍卫凶神恶煞的将她围住,眼神恶狠狠的打量了她一眼。 “不不,我不是,你们听我狡辩!”元锦意抱紧怀里的东西,后退半步,害怕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别啊,她还没开始行动呢。 “哼,不知好歹,跟我见将军去!”侍卫冷着脸,一把拎住元锦意的后领子。 还敢狡辩?当他将军府黑旋风是吃闲饭的是吧,下午就发现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没想到竟敢夜闯将军府。 噗通! 元锦意被侍卫粗鲁的丢在双目通红满脸络腮胡男人的下首。 侍卫对男人拱手,“启禀大人,属下抓到一个夜闯我将军府的小毛贼!” “都说了我不是贼,你怎么就不听呢!”元锦意捂着今日受伤严重的屁股无奈狡辩起来。 她这不是没有好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吗。 侍卫佩刀出鞘,瞪着她。 元锦意从心的瑟缩了一下脖颈,心中暗暗吐槽,粗俗。 “先带下去关着,本将军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小事!”穿着白色锦衣的络腮胡男人面色冷峻,对侍卫挥挥手,连看都没看元锦意一眼。 “是!”侍卫点头。 “等等,等等,别拉我,敢问这位大人可是苗将军?”元锦意避开侍卫伸来的大掌,赶紧来到络腮胡将军面前,提高了声音。 元锦意实在不敢确定,苗芸儿生的娇俏可爱,这是她爹? “爹爹!”跑丢的苗芸儿被绿酒拎了回来,她径直扑到络腮胡将军身边,撒娇的叫了一声。 络腮胡将军猛地抬头,却不是对元锦意开口,盯着空空如也的怀中,惊奇的开口,“本将军怎么听到芸儿的声音了!” 侍卫眼眶一热,“大人,您肯定是太思念小姐了!” 这那里有人啊,小姐都去世两日了。 将军已经不吃不喝两日了,这样下去,小姐还没有出殡,将军肯定就先倒下了。 “你没有听错!”元锦意实在不能再继续耽搁了,瞅着周围没有几个人,她连忙跺脚,气鼓鼓的开口。 侍卫抽刀放在元锦意脖子上,“小贼,我劝你乖乖闭嘴!” 这两日也不是没有上门招摇撞骗说小姐还能救活的江湖术士。 结果一个个都是骗人的,刑部大牢已经关了好几个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元锦意眉眼一挑,和脖子上的刀拉开距离,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叫狂风,今年二十一,孤家寡人,左腿有伤,是你去年前给你家小姐捡风筝从树上摔下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这事儿我们将军府谁人不知,用你说!”侍卫横眉冷眼,只是握着佩刀的手松了松,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其实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侍卫有心试探,所以矢口否认道。 啊? “你不是说这是跟他之间的秘密吗?”元锦意低头看向苗芸儿,眉头轻蹙,这孩子能不能靠谱点,说点有用的啊。 侍卫和络腮胡将军同时将锐利的目光射向她空荡荡的身旁。 第44章 生犀遇灵,外出被抓 侍卫想,这小蟊贼莫不是疯了,竟对着空气说话,但是这话,让他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络腮胡男人半眯双眸,抬手对周围的侍卫挥了挥。 周围的侍卫迅速退下,这里就剩下他跟这个叫狂风的小侍卫。 苗芸儿嘟嘴,不高兴的看了侍卫一眼,坏狂风! 元锦意抬头,眼神挑衅的盯着他,嬉皮笑脸的开口,“你家小姐说你不守承诺,以后再也不吃你给她做的金丝糖了!” 哐当一声,侍卫手中的佩刀掉落在地。 “你如何知道这事儿?”侍卫吃惊的看向元锦意,眼中带着两分急切和不可思议,不由得低吼一声。 金丝糖是他老家村子里的特产,梁安城没有卖的,小姐每次不吃药,他为了哄小姐,都会亲自给小姐做一道金丝糖。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 络腮胡将军从椅子上站起来,周身洋溢着一股杀气,目光深邃的直视她,“这位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说胡话吧?” 好浓郁的煞气。 元锦意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果然跟武将说话就是有点费劲,怎么都喜欢威胁人呢。 她连忙收敛了笑容,严肃的开口,“苗将军,我大半夜不睡觉翻墙是为了好玩儿吗?芸儿说,你胡子该刮了,她还有话想对你和将军夫人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说完我还得赶紧回府呢!” 苗将军心头一紧,打量了她一眼,看穿着确实不像普通小毛贼。 暂且相信她一下,要是敢利用芸儿的事情欺骗他,下场一定会比五马分尸还惨。 他冲侍卫暗示一眼,侍卫带着元锦意往旁边去。 书房中。 苗将军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元锦意。 她将怀里的包裹放下来,又拿出通灵所需的物品。 过了片刻,侍卫狂风就领着头戴白花,满脸憔悴的中年美妇走进来。 苗将军起身,对上美妇疑惑的眼神,握紧她的手,示意她先别出声。 元锦意将一道符水倒在装有生犀牛粉末的盘子里后,手中符纸一现,无火自燃,快速丢进水中。 随着一道白烟袅袅升起,元锦意有些吃力的坐在椅子上。 “芸儿!”她给了绿酒一个眼神,让她躲出去,然后对呆站着的苗芸儿招招手。 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在空气中显露出来,空气中的香味越浓,身形就越明显。 元锦意对上苗将军夫妇震惊的眼神,对他们一笑。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这是她能想到最便捷的一种方法了,毕竟牛眼泪临时不好找。 “芸儿!!”中年美妇骤然发出一声惊叫,满脸错愕,朝着苗芸儿扑过去。 可是她的手径直穿过了苗芸儿的虚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娘亲!”苗芸儿小脸闪过心疼,蹲在美妇身边,想要扶起她。 两两相撞,还是相互错开了。 苗将军不可置信,胡须都在颤抖,他视线紧紧盯着苗芸儿的小身躯。 “芸儿”真的是芸儿吗? 狂风岂止是震惊,这已经超出他二十几年来所有的认知了。 他看向桌子上燃烧着的奇怪东西,这会不会是什么令人产幻的异香啊。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呢。 苗将军将夫人扶起来,“芸儿,是你吗?” 苗芸儿点点头,伸手扯了扯苗将军的胡须,虽然没有扯到,但她还是扬起小脸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爹爹!” 将军夫人低声哭诉起来,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女儿,“芸儿?芸儿你回来了吗?” “娘亲,别哭,芸儿好想你呀!”小丫头梳着生前最喜欢的双环髻,呆萌的对将军夫人开口。 元锦意将头扭向别处。 她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小玉那边是什么情况,她甚至忍不住臆想起一会儿回府可能遭遇的事情。 应该不会,这么晚了,谁会去找她呢,而且她出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呢。 苗将军一家三口围成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元锦意正走神呢,苗芸儿跑到她面前,“姐姐!” 她伸手指向桌子上放着的包袱。 元锦意点头,解开包袱对苗将军夫妇说道,“这是芸儿托我帮她买给你们的东西!” 她从里面拿出一副护膝递给苗将军,一个雕花桃木梳递给将军夫人,一个护腕递给旁边呆愣的侍卫。 “我也有!?”狂风迟疑了片刻接过护腕。 “当然啦,狂风叔叔,有了这个护腕你以后跟其他叔叔比试的时候就不会手痛了!”小丫头笑眯眯的对狂风开口。 狂风蹲下来,欲言又止,反复摩擦着手中的护腕,“小姐” 这么善良的小姐,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能让小姐好好活下去呢。 “爹爹,芸儿不能亲手给您绣护膝,这个护膝是芸儿以前答应过您的,芸儿没有食言哦!” “娘亲,都是芸儿不好,没有乖乖听您的话,好好吃药,芸儿之前摔坏了您的梳子,只好从新给您买一把了,以后娘亲看到梳子就会想起芸儿的,对吗?” 苗芸儿乖巧的对每一个人甜甜的说着,自己还掰着手指头,生怕记错了的样子。 元锦意看着马上就要燃尽的生犀粉末,眼中闪过一抹哀伤。 “芸儿!”将军夫人捧着梳子心如刀绞,上前想要搂住苗芸儿,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芸儿是个好孩子,很听话,娘亲舍不得你,芸儿,你让娘怎么办啊?”将军夫人无助的双手穿过苗芸儿的身体,颤抖的僵持在空中,呜咽起来。 苗将军抚摸了一把自己深沉的面容,遮去眼中的痛苦,紧紧攥着手里的护膝。 眼看着最后一点粉末即将燃尽,苗芸儿拉着自己爹娘的手,无比认真的说道,“娘亲,爹爹,你们别怕,姐姐说芸儿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着你们的,你们要是想芸儿了就抬头看星星,芸儿一直都在!” 话音刚落,苗芸儿的身形就一点点隐去。 “不要,不要!”苗将军猛地怒吼一声,试图抓住她的小手,却只抓住一缕清青烟。 书房中传来浅浅哀恸的哭声,在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苗将军大步走到元锦意面前,抓住元锦意的肩膀,沙哑着声音祈求道,“让我再看看芸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元锦意吃痛,但不得不摇头,“苗将军,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们留不住苗芸儿的。 苗将军浑身一僵,遗憾的低下头,缓缓松开了她。 苗芸儿牵着元锦意的衣角,看着如此难过的爹娘,血泪再次狂飙,“呜呜呜,姐姐” 她不行,她舍不得爹娘,她不想变成星星了。 元锦意没有回答她,苗芸儿大哭起来,绿酒进来将她给拖走了。 “时候不早,将军,夫人,我该走了。你们也该放下对芸儿的执念,不然她无法去转世投胎!下一世,如果有缘,你们自会再成一家人!” 她这话说的十分微妙,其实不用等下一世,半年后,苗夫人有胎像,说不定她们这一世就能重逢。 不过她这话可不能告诉她们。 苗夫人垂泪,轻轻点头。 等安慰了苗将军夫妇几句后,元锦意赶紧起身告退。 不知怎的,她心头莫名有些不安,她扭头对着还在哭泣的夫妇沉声道,“对了,将军,夫人,这件事拜托你们记得替我保密,要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是来祭奠芸儿的!” 两人同时点点头,让狂风送她离开。 后门处,同样被抓的小玉已经放了出来,在看到元锦意的瞬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 她发誓,她下次一定会拦着小姐的。 元锦意摇头,“没事,我们快回去!” 耽误太久了,她怕府中会出事。 暗处的狂风看着元锦意带着自己的小婢女一路狂奔,悄悄跟了上去。 见她进了淮安侯府,略微吃惊。 小玉敲了三下门,后门被人打开,元锦意和小玉赶紧溜进去。 绿酒飘到元锦意身边,慌张开口,“三小姐,情况不对!” 元锦意一愣,眉头微蹙,她环顾周边,没有感觉到什么。 可等她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明白为什么绿酒会这样说了。 原本安静昏暗的小院,此刻灯火通明,青竹和周嬷嬷只穿着亵衣被两个粗使仆妇压着跪在地上,脸庞红肿,显然被粗暴对待过。 在看到元锦意的瞬间,两人情绪激动的挣扎起来。 “三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若再不回来,侯爷都要去请禁卫军找您了!”屋檐下,大夫人的贴身嬷嬷捏着手帕,眼神轻蔑不屑的看向她。 元锦意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径直奔向自己的人。 “青竹,周嬷嬷,你们怎么了?”她快步来到两人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两人对她摇头。 周嬷嬷给了元锦意一个小心的眼神。 她知道三小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砰!” “孽障,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屋子里暴发出一声巨响,元彻大怒之下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 大夫人劝说的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屋子里外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侯爷,您先别动怒,我觉得锦意性子怯懦温和,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错事,她年纪小,心智不定,必然是被身边的婢女嬷嬷教坏了,您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元锦意见机咬破自己的舌尖,眼眶顿时蓄泪,装出一副慌张模样,拎着裙子小心走进屋中。 不大的屋子里坐着元彻,大夫人,元锦莲,柳姨娘,只是她们表情不一,彼此或愤怒,或讥笑。 “见过父亲,母亲,二姐姐!”元锦意瑟缩着脖子,隐去眼底的怒意,小声的请安道。 裹着头巾,精神尚可的大夫人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眼角余光中是对她的审判,似乎想从她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元彻怒目直视,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失望的对她呵斥道,“女儿家家,深更半夜私自外出,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他起初还以为锦意是出去玩,结果柳姨娘说她是偷跑出去,以锦意的性子,怎么会私自外出呢?他始终想不明白。 可他觉得不会是像柳姨娘说的,出去私会外男,毕竟锦意才十岁。 等来到她的院子后,发现人果真不在,两个奴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十分恼怒。 元锦意吓得小脸一白,噗通一声跪下来,可怜巴巴的解释起来,“父亲,女儿知错,还请父亲息怒,女儿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去祭奠芸儿,女儿下次不敢了!” 小玉随着她也赶紧跪下来,将头埋进胸口里。 元彻背着手,口水狂喷,眼睛都要冒火星了,他才决定认真培养这个女儿,就出了这事,如何不教他失望。 “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小小年纪便私会外男你说什么,你半夜出去,祭奠谁?” 元彻惊讶的侧目,猝不及防的听到她话中的解释,表情一凝。 柳姨娘眼神一沉,不好! 看着大夫人将目光扭向她,她搅着手帕赶紧开口,话里满是劝慰。 “三小姐,您年纪小,做错事及时承认也就罢了,侯爷和夫人自会原谅你的,可千万别撒谎胡乱找什么借口!” 半夜祭奠,说出去鬼都不信。 无非就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 “闭嘴!”元彻回头,不满的赏了柳姨娘一句。 他心中的天平始终还是偏向自己女儿的。 “是!”柳姨娘憋屈的回答。 元彻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目光还是有些疑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儿,“锦意,你说,你去祭奠谁?” 元锦意抬头看了元彻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小声啜泣道。 “去去了苗将军府上苗将军的女儿芸儿去世了,女儿就出去了一趟!” 一滴眼泪在元锦意眼边摇摇欲坠,随着话音刚落下,晶莹的眼泪也掉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小水洼。 “那为何要晚上外出?”元彻紧紧盯着她,像探究她是不是在撒谎一般,目光锐利。 他倒也知道后街苗将军的幼女去世这件事,还没抽空去慰问呢。 可既然是祭奠,那就应该选在白日,为什么要在晚上呢。 第45章 子虚乌有,勾栏架势 元锦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元彻下意识慌乱起来,这才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心中一揪。 元锦意故作坚定的擦了擦眼泪,可这眼泪还是忍不住翻涌着,她眨着泛红的眸子,无助的诉说着,“母亲身子不适,父亲公务繁重,锦意不敢随意打扰。女儿白日要上学,没有多余的时间,只好晚上偷偷的出去。 女儿怕父亲母亲担心,想着只有半条街,觉得很快就回来了,可去了以后,苗夫人见我伤心,陪我坐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迟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错误不能赖在她一个人身上,要怪大家一起怪,元锦意秉承着拉人下水一起爽的念头,把责任细分出去,自己则是非常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么说,你没有去见外男了?”元彻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赶紧将她扶起来,声音中的慈爱又重新回来了。 他就说嘛。 “呜呜呜什么外男啊?”元锦意红红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一般,一脸无辜的看向元彻,又看了看大夫人和柳姨娘,小嘴撇的厉害。 大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毫不掩饰对元锦意的怒气,眉毛一扬,尖细着嗓子开口,“可为何你的婢女和嬷嬷要说你出去见外男了呢?莫不是她们在冤枉你!” 元锦莲害怕的将身子挪开了一些,心中烦闷。 自从她娘头发莫名消失以后,火气就大了许多。 只有对着父亲和弟弟时,才能和颜悦色一些,这几日,连着姐姐都被说了好几次。 早知道她就不来看戏了,她就说以三妹妹这个沉闷的书呆子性子,怎么可能私会外男,四妹妹私会外男的几率都比她大。 肯定是柳姨娘不满自己被处罚,故意诬陷三妹妹的吧。 元彻已经相信了元锦意的话,反而觉得自家女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姑娘,为了祭奠朋友,半夜三更都敢私自外出。 他咳嗽了一声,本想让大夫人别问了的,可大夫人不依不饶。 “你给母亲解释一下吧,不然母亲实在不放心,毕竟你年纪这么小,容易误入歧途!” 她可不信,柳姨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岂容她这般轻易就糊弄过去。 元锦意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明亮的水眸泛着雾气,可怜的解释道,“父亲,母亲,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苗将军府中询问!什么私会外男,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周嬷嬷做事严谨,要是我告诉了她,她肯定不会允许我出去的,所以我谁都没说,只带了小玉一个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惊扰了父亲和母亲,女儿真的知错了。母亲若是想要责罚女儿,女儿绝无怨言!” 只是她背脊挺拔,声音坚定,丝毫不像是犯错的模样。 想诈她?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今晚确实倒霉,连累周嬷嬷和青竹她们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没有将魏姨娘拉过来。 元锦意低头时眼角划过一抹精光。 “侯爷,夫人,三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小玉也赶紧抬头替元锦意解释起来。 看把孩子吓得,他听着都觉得膝盖疼。 元彻赶忙又将她扶起来,目光温和,“父亲自然是相信的,你母亲也是心急,你别当回事儿!” “不过你以后不许在晚上私自外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告知父亲,今日之事,念你年幼冲动,且罚你抄一遍家规吧!” 至于是不是真的,他明日派人去问问便是。 他相信锦意这孩子不会骗人的。 大夫人差点就忍不住将嘴边的斥责脱口而出,要不是看着元彻消了气,不但没有怪责之意,竟还欣赏起来。 她只好将怒火对准旁边的柳姨娘,都是这个贱人捕风捉影,导致现在这般局面,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吃人呢。 柳姨娘对上大夫人愤怒的眼神,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烂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呢,大夫人肯定饶不了她了。 大夫人扭头端起亲和慈爱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对元锦意开口。 “是是是,侯爷说的对,妾身心急了!锦意啊,母亲不是故意为难你,就是怕你年纪小,受人蒙骗。 你瞧,母亲不就被柳姨娘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干扰了心神吗?以后你万万不能这样!” 大夫人明目张胆的给柳姨娘上眼药,没看到柳姨娘牙齿险些都要咬碎了。 元锦意吸吸鼻子,乖巧的点点头,心想大夫人变脸可真快。 “锦意记住了,都是锦意的错,让您和父亲担忧了,锦意以后定会遵守家规,事事告知母亲的!” 她记住了这次教训,是她轻敌了,没料到柳姨娘竟也横插一脚。 让她猜猜,谁是柳姨娘的眼线呢。 “没事,傻孩子,我们只是担心你,既然你平安回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大夫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柔声宽慰着。 不过她的指甲愣是刮的元锦意娇嫩的脸皮生疼。 元彻也总算放心了,无事就好。 他拍拍元锦意的小脑袋,开明的说道,“快些休息吧,若是不高兴,明日就暂且不上学堂了!” 他没有看错女儿眼底的悲伤,想来与那苗将军的幼女感情甚好。 “父亲,锦意没事的,让您担心了!”元锦意佯装坚强的摇头,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 元彻心中越发愧疚,早知今日就该悄悄处理的,害的锦意在这么多奴仆面前还要自证清白。 元锦莲盯着她们父女之间的互动,眼眸黯淡了几分,心中横生几分嫉妒。 元彻带着一干人出了元锦意的屋子,大夫人不快的扫过院子中跪着的两人,早知道就先该把这两个人重重的打一顿。 今日真是浪费她时间,那小贱人连根毛都没有掉。 走出院子,元彻探究的目光落在柳姨娘身上,带着些许不悦,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千真万确?” 险些害得他误会了锦意。 还好他一开始没有把话说死。 柳姨娘弓着身子,委委屈屈的睨着元彻,小心翼翼的辩解,“侯爷见谅,妾身只是误信下人之言,妾身也是怕三小姐出事” “够了,你本就在禁足之中,谁许你私自外出啊,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继续关一个月禁闭!”元彻盯着她,一甩袖子,重重呵斥了一声。 他只是担心锦意走错路,可他又不是傻子。 “不要啊,侯爷,妾身不是有意的,您听妾身解释啊!”一听还要被关一个月,柳姨娘着急忙慌的开口,她关半个月都快疯了,要是再关一个月,那她就不用活了。 从她关禁闭第一日起,那些个伺候的下人就开始怠慢她,柳姨娘说什么都不想关禁闭。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明日便去给三小姐赔礼道歉,请求三小姐原谅,侯爷~”柳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伸手去扯元彻的衣袖,声音娇媚婉转。 可她偏生忘了大夫人还在后面。 身后一道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柳姨娘,难不成你还想关三个月的禁闭?本夫人没怪你捕风捉影,挑拨离间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你,侯爷怎么可能会误会锦意呢。” 大夫人双眸都要喷出怒火来了,这个骚货,当着她的面都敢勾引侯爷,不知廉耻。 柳姨娘说着就要跪下来,绰约的身姿在灯火照耀下,蜂腰不堪一握,白皙的脖颈修长纤细,她柔声求饶,“不不不,妾身不敢,大夫人就饶了妾身吧,妾身只是一时心急!” 她明明都有意投靠大夫人了,结果这个女人还这样下她的面子,柳姨娘心中怒火中烧,可又不得不低伏做小,径直跪在冰冷的地上。 今日元彻的确生气,虽然对柳姨娘有几分喜欢,但也比不上元锦意哭泣时无助委屈的血亲之感。 “就这样吧,再关一个月!”元彻眉眼冷了几分,不再去看娇弱的柳姨娘,也没有等大夫人,自顾自的带着小厮离开了。 等元彻离去,大夫人来到柳姨娘面前,下脚便踩住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碾压起来。 “嘶~~”柳姨娘睁大了眼睛,十指连心,痛的眼泪花瞬间翻滚起来。 可她又不敢触大夫人的霉头,只能哑巴吃黄连。 大夫人弯腰,手指挑起柳姨娘的下巴,眼神锐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痛吗?痛就给我记住,以后少在本夫人面前做出那勾栏架势,本夫人看着都恶心!” “妾身不敢!”柳姨娘咽呜着,强忍疼痛,连忙点头。 “今日之事,本夫人暂且就原谅你这一回,下次拿人把柄,记得带上证据!”蠢货!浪费她时间。 大夫人冰冷的斜视了她一眼,缓缓挺直背脊,挪开自己的脚,警告了她一句。 “是是是,妾身知道了!”柳姨娘连忙把自己的手指头缩回来,锥心的痛感总算消失了一些。 下次?她呸,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大夫人这个老女人就适合自生自灭,谁愿意与她为伍。 呼!呼! 疼死她了,要是她的手毁了,以后侯爷不喜欢了怎么办啊? 目送大夫人走远,柳姨娘猛地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啜泣起来。 “姨娘,咱们快回去上药吧!”柳姨娘身边的嬷嬷想将她扶起来,担忧的看着她的手指头,都已经肿了。 “吕嬷嬷,为何我的命这么苦啊!” 柳姨娘哀叹了一声,自己从地上有气无力的站起来,眼神恍惚不定。 她就好像那烛火旁边的飞蛾,不知道还能热烈多久,她都快二十六岁了,色衰爱驰,她以后怎么办呢。 吕嬷嬷摇摇头,扶着她的胳膊,轻声宽慰起来,“姨娘,您好着呢,年轻貌美,您还有四小姐。府中多的是无子嗣又无宠的姨娘,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侯爷只是这会儿生柳姨娘的气而已,等气消了就好了。 “嗯!”柳姨娘微微点头,重新燃起斗志,跟着吕嬷嬷回去了。 元锦意听着脚步声远去,她的院子也重新归于平静。 明亮的烛火即将燃尽。 她赶紧拉着小玉,去将周嬷嬷和青竹扶进来。 “周嬷嬷,青竹,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了!”元锦意扶着周嬷嬷坐下,抱歉对她们开口。 “小姐,老奴没事,不过是几个巴掌而已,又不是要散架的老骨头,受的起,只要您没事就行!”周嬷嬷反而宽慰起元锦意来,她笑了笑,可又扯到红肿的脸颊,所以显得有些僵硬。 她对元锦意摇摇头,她并不觉得小姐做错了什么,就算小姐提前告知了她们,她们还是躲不过有备而来的大夫人。 只是她希望这事儿对小姐没有什么影响才好。 元锦意忍着眼泪,对她们摇头,“不是的,是我不好!” 是她疏忽,是她粗心大意,是她轻敌自大。 她又扭头看向旁边伤的重些的青竹,赶忙关心的询问起来。 “青竹,你怎么样啊?小玉,快去将我消肿的药膏找出来!” “小姐,不碍事的,奴婢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青竹摆摆手,惶恐的对元锦意拒绝道。 她知道那消肿的药膏是老夫人特意送来的,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用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实在浪费。 她伤的也不重,回去用冷水敷敷就好了。 小玉可不管那么多,手脚麻利的将药膏找了出来,内心愧疚的对她说道,“青竹姐姐,我帮你擦吧!” “不不,小姐,奴婢真的不用了!小玉,快收起来!”青竹还是不肯接受,她以前做错事,嬷嬷也会赏她巴掌,这不算什么。 今日这事儿,真的不怪三小姐。 只是这侯府,实在凶险。 “不行,听我的!”元锦意当然不肯,凶巴巴的对她们说道。 她直接拿过药膏亲手给她们上药。 周嬷嬷和青竹无奈又感动,心中温暖不已。 等上好了药,元锦意面色严厉起来,对着小玉吩咐道, “小玉,去将小秋叫过来!” 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唯独不见了小秋,元锦意满腹疑惑。 她倒是要好好问问,小秋做什么去了。 周嬷嬷犹豫了一下,看着元锦意动怒,放轻了声音,试探的开口,“小姐,老奴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46章 叛主之人,又送走一个 “周嬷嬷,有话尽管说!”元锦意坐下来,周身围绕着不悦的气息,虽看着年纪小,但并不露怯。 周嬷嬷看了看她,随即跪下来,小声的说道,“老奴前几日撞见小秋在跟厨房的一个婢女在后花园说话,起初老奴以为只是碰巧,结果今日傍晚又碰到了。 小秋发现老奴后,半点不慌张,找了个借口,说那婢女是她同乡,找她借银子的。老奴察觉不对,就去检查了一下小秋的屋子!” 她私自翻了小秋的床铺,却在小秋床铺里发现了十两银子,小秋每月的银子都会递出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私房银子,她又去厨房问了一下,那婢女竟是柳姨娘身边嬷嬷的侄女儿,可等她想告诉的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都是老奴不好,若是早点告诉小姐,也不至于会像今日这样” 周嬷嬷自责的开口,颇为愧疚。 说不定就是她连累了小姐呢。 要是她早点提醒小姐,今日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主要是她刚进府,要是贸然挑拨小姐跟小秋的关系,怕小姐以为她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加上小秋平日里看着老实,做事又麻利,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自己屋中,人际关系简单,她也就疏忽了。 还好小姐不是真的 元锦意觉得很正常,她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盯住,都能看透。 她赶紧把周嬷嬷扶起来,对她摇头。 “周嬷嬷,青竹,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别自己藏着不吭声。我知道你们是想帮我,但侯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人多眼杂,各为其主。 你们务必要小心,小心还不够,侯府做事要做事胆大心细,有时候多注意,多观察,自己的随身之物也要时刻盯着,我吩咐的事情亲力亲为,不假人手,也切不能让别人拿捏住你们的把柄。 当然了,日后我也会多加注意的!” 周嬷嬷和青竹资历真的有点短浅了。 这便是高门和小户之间的区别,不是说她运气就一定好,遇到的下人都是精英中的战斗机。 那得运气好成什么样子,才能滴水不漏,掌控全局。 “老奴(奴婢)明白!”周嬷嬷和青竹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回应。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经过这事儿,她们也该醒悟了。 元锦意微微点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小玉踏进屋子里。 “小姐,小秋来了!” “小秋进来!”元锦意沉声开口,目光变得敏锐,看向披头散发,一脸睡意的小秋。 小秋木讷的走进来,屈膝行礼,“见过小姐,这么晚您找奴婢有事吗?” 她话语中带着些疑惑,好像在说这么晚了还叫她过来做什么。 元锦意轻笑一声,柔和的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周嬷嬷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大夫人为何没有找你呢?”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小秋紧张的抬起头来,见周嬷嬷她们面颊红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元锦意不由得失笑。 装疯卖傻是她的专长,不是小秋的,以为她的小动作能逃过她的眼睛吗? 元锦意站起来,走到小秋身边,围着她绕了两圈。 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不好吗?非得作践自己。 “啪!” 她反手一个巴掌甩在小秋无辜的面颊上。 清脆的声音让周嬷嬷和小玉青竹一愣,赶紧看向面不改色的元锦意。 “小姐,奴婢做错什么了?”小秋赶忙跪下来,捂着自己的小脸,委屈极了。 元锦意微微耸肩,一脸单纯的对她开口。 “没什么,就是我手痒,想打你而已,不行吗?” 她没做错啊,纯粹就是她想看看自己的巴掌到底疼不疼。 叛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秋摇摇头,眼泪横流,一副随便小姐怎么高兴的样子,坚定的对元锦意开口,“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奴婢做错了事情,还请小姐明示,奴婢本就蠢笨,要是哪里惹了小姐不高兴,您尽管处置奴婢!” 元锦意扭动手腕,缓缓坐下来,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冷着脸说道。 “聪明人可不会这么多话。明日自己去管家那里报道,滚出我的院子,别脏了我的眼!” 小秋慌了神,身子往前扑过来,抱着元锦意 大腿,哀声恳求道,“不要,小秋,奴婢没有做错事,您为什么不要奴婢,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小姐,奴婢不愿离开您!” 元锦意冷眼直视,目光中多了层小秋看不懂的东西。 她蹲下来拨弄了一下小秋耳朵上的玉坠子,眼底幽光闪过,“那行,你明日自己去找管家杖责三十,我就留你继续在我院子里,怎么样?二选一!” 她就说觉得小秋哪里不对,这耳坠子,她曾经在柳姨娘耳朵上看到过。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看来是没有冤枉她的。 小秋浑身一僵,捂着自己的耳朵,眼底闪过一抹惶恐之色。 不不不,她不能走,柳姨娘会打死她的。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周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青竹随即跟上来,用自己的帕子堵住小秋的嘴,将她给拖走了。 小玉盯着小秋被拖下去后,跺跺脚,绞着手帕气愤的开口,“小姐,您对小秋这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您呢,真是可恶!” “因为有人对她更好!”元锦意坐下来,轻言浅笑道。 不过也好,趁早揪出了小秋,她也能安心一些。 “奴婢一定,绝对,永远都不可能背叛小姐的!”小玉嘟着嘴,无比认真的说道。 她真是看错小秋了,哼! 元锦意好笑,拍拍她的小肩膀,“是是是,我忠心的小奴婢,快去给我打水洗澡,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玉哒哒哒的跑出去了。 元锦意揉揉额角,看着一地狼狈的场景,眼中闪过一抹冷冽。 “抱歉啊。三小姐,我没有发现小秋的事情!”绿酒带着苗芸儿飘过来,低着头满心愧疚的开口。 好险,三小姐今晚差点就要被大夫人诬陷了。 那个坏女人,果然欠教训。 “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神仙,没有一百只眼睛,那里能看到那么多!”她微微摇头,起身走到床边,有些无奈。 她真的得赶紧再找一个小鬼了,不然怕柳姨娘那么也出现意外。 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啊。 元锦意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绿酒伫立在元锦意床边,握着苗芸儿的小手紧了紧。 以前她怕再有一个鬼来取代她,但是今日她明白了,三小姐真的很需要助力。 她一定会帮三小姐找到一个合适的鬼帮手来。 洗过澡,元锦意翻身上床,待屋中烛火尽数熄灭后,她拿过白玉腰牌,让绿酒把苗芸儿带过来。 苗芸儿懵懂的看想向元锦意,莫名对她手中的东西产生了一丝畏惧。 “姐姐,你要做什么?芸儿,芸儿会听话的!”苗芸儿赶紧躲到绿酒身后,怯懦的说道。 元锦意对她一笑,“别怕,姐姐只是帮你去投胎,投胎后你就会成为天上的星星了!” “真的么?”苗芸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那是不是代表她以后就能天天看到爹娘了。 对上苗芸儿纯粹干净的眸子,元锦意嘴角扯了扯,她也不想骗鬼啊。 “当然了,一会儿你站着不动,会有一个长得很傻的牛头叔叔来接你,你就跟着他走,到时候啊,你就给他说,你要变成一颗星星好吗?”元锦意摸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良心,开始哄骗起来。 苗芸儿乖巧的点头,“好!” 元锦意示意绿酒躲开,随即灌注了一丝源力在令牌里。 白光乍现,她赶紧捂住玉牌,不是,这咋还带强光呢。 要是被外人发现了怎么办。 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牛头拉着铁链出现在屋子里。 元锦意感叹速度很快的同时,给了他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把鬼带走。 牛头伸了个懒腰,粗壮的鼻孔里喷出一道白气,对着还没有他胯骨高的苗芸儿,瓮声瓮气的说道,“走吧,小豆芽!” “你就是牛头叔叔?我不叫小豆芽,我叫苗芸儿!”苗芸儿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她听不懂牛头的话,不过她觉得这个牛头叔叔跟她爹有点像,都是大胡子。 “管你叫什么!”牛头一把将苗芸儿拎起来,横搂在腰上,就要离开。 刚准备消失,他又反应过来,从指尖掐了一道白光,打入元锦意的身体中,“多谢!” 不错,不错,这个月他就收了两个鬼魂了,奖金有望了。 盯着牛头的身影消失,元锦意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牛头打过来的那缕白光让她紫府中的源力一下子就浑厚了许多,至少可以抵得上她两个月的修炼。 这就是嗑药的感觉吗? 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元锦意滚到床上,美滋滋的睡起觉来。 第二日,元锦意照常上学、下学、‘补课’,还要完成夫子们额外交待的功课,抱着一把古琴慢吞吞的回了家。 小玉则是走在元锦意身后,抱着又厚又重的一沓书籍,步伐都慢了些。 这都是夫子交代让元锦意熟读的古籍,至少有二三十本。 元锦意走进自己院子,却看到魏姨娘坐在她平日里看书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奴婢扇着风。 她静静的坐着,喝着茶水,目光却有些焦虑,时不时的抬头望门口一眼。。 “姨娘!”元锦意快步走进来,轻唤一声。 青竹捧过元锦意手中的古琴,让她轻松了许多。 魏姨娘闻声立马站起来,见元锦意额角都是汗水,眼中心疼不已,赶紧用帕子给她擦了擦。 “今日上学累吗?”魏姨娘揽着元锦意的肩膀往屋子里走去。 屋里有冰,气温一下子就凉爽起来。 “不累!”元锦意坐下来,对魏姨娘摇摇头。 周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进来,顺带也将魏姨娘的茶送进来。 “锦意,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魏姨娘一坐下来就直接切入正题,她握着元锦意的小手,嘴角隐约都要起燎泡了,急切的不行。 元锦意喝了一口温水后,无奈给魏姨娘诉说起来。 魏姨娘听着,心肝儿都要痛起来了。 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元锦意的小脸,眼眶泛红。 “锦意,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姨娘听说你还处置了小秋,是这丫头?” 她们是怎么敢的,从王嬷嬷到小秋,大夫人给锦意的分配的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姨娘,我没事,日后我会小心的,小秋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惩罚!”元锦意反手握住魏姨娘,让她宽心些,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到时候郁气过重,对身体不好。 魏姨娘擦擦眼泪,无比难过的哀叹一声,“姨娘知道你是有成算的,还好你父亲相信你,没有让大夫人和柳姨娘奸计得逞!”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说倒霉,还好锦意没出事,不然让她怎么活啊。 元锦意站起来,给魏姨娘转了两圈,只见她裙摆飞扬,面色红润,根本就不像是有事儿的人。 “好了,姨娘,你就安心养胎吧,女儿特意没有让人把这事告诉给你,就是怕你担心。我好着呢,你看,该上学上学,该干嘛干嘛!” 只是抄写一遍家规罢了,便宜老爹对她还算维护。 魏姨娘这才破涕为笑,擦了擦脸颊,目光柔和的说起来,“好,姨娘知道了,不过你日后可别在晚上出门了,即使有事儿也得让你父亲给你安排两个护院一同出去!” 不然她是真担心锦意有点什么,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是,姨娘我知道!”元锦意听话的点头,整个乖宝宝的模样。 魏姨娘嗔怪了她一眼,抬手对自己的婢女开口,“红梅!” 元锦意喝了口茶水,乖乖的坐下来,看来魏姨娘还有事儿对她说呢。 “姨娘!”红梅将一个小盒子递到魏姨娘手中,然后又出去候着了。 第47章 油腻膳食,疑窦丛生 魏姨娘打开匣子,拿出几张薄薄的纸。 她将这些东西放到元锦意面前,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舅舅、舅母为了感谢你告诉她们下注的事情,给你在城郊置办了一个小庄子和一百亩良田,今日特地让人将地契给你送过来了!” 她收到时有些意外,不知道阿廉下了多少的注,但是这里的资产加起来,至少有一千多两,要不是送上门的嬷嬷再三要求她收下,她都不敢收。 这得赢了多少两银子才能这么大方啊。 说起来,她也赢了不少呢,她的都得留着到时候给锦意做嫁妆。 元锦意拿起地契那些瞧了瞧,有些难以置信。 那岂不是说她也是有田有房的人了。 元锦意的反应逗笑了魏姨娘,“这是怎么了?” 瞧这小嘴都快合不拢了,真是个小财迷。 “没有,姨娘,我就是觉得舅舅她们太客气了,顺手的事情而已!” 收敛了笑容,元锦意将地契放回去,低声说道。 她脑子里对这个小舅舅没有什么印象,魏姨娘说过,他们也是年前才举家搬进梁安城的,魏家祖上的营生一概都是在南边,只有这个小舅舅想出来闯一闯,所以就来了梁安城,正好也和魏姨娘有个照应。 “你舅舅这是知恩图报,你将田契好好收着便是!”魏姨娘伸手拍拍女儿的小爪子,见她手背上还沾了墨水,不由得好笑,轻轻给她擦拭起来。 “嗯,好!”元锦意点点小脑袋,把匣子收了起来。 随后,她看向魏姨娘的肚子,软声软气的询问道,“姨娘,弟弟是不是快三个月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才三个月,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呢!”魏姨娘摸着自己的微凸的小腹,眼中满是柔情和慈爱。 只是不多时,眼中又划过一抹担忧。 但愿姨母能一直掌管中馈,到她生产结束才好。 不若这管家权交还给大夫人,她的苦日子又得开始了。 苦点也就罢了,她就怕大夫人会对她的肚子下手。 “姨娘莫怕,祖母肯定不会让大夫人对你下手的,您只管好生养胎!”元锦意没有错过魏姨娘眼中的担忧,况且她都已经将平安符送给了魏姨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目前来说,她没有听到大夫人想要对魏姨娘下手的消息。 “姨娘知道,好了,快将匣子收起来,准备吃饭了!”魏姨娘展颜一笑,摸摸自家小管家的脑袋,轻声叮嘱道。 元锦意柳叶眉轻拧,将小匣子放到妆奁旁边去,“姨娘,您也还没吃饭呢?” “我想着等你一块吃,我不饿,下午一直在院子里绣花,都没有怎么走动过!”魏姨娘略微有些心虚的开口,嘴角噙着一抹隐忍的笑意,摸了摸自己肚子。 她能说是中午吃撑了,所以吃不下饭吗? 元锦意对她摇头,这可不行。 “姨娘,以后你别等我了,您看这天色,都这么晚了,要是饿着弟弟,他肯定不高兴了!” 算算时间,都快七点了,魏姨娘有身孕,吃饭不能太晚。 “他才不敢呢,好好好,姨娘知道了!”魏姨娘是真没办法对自己女儿凶起来,只得连声同意。 她错了还不行吗,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自己女儿管着。 红梅和青竹一起去厨房取了母女二人的晚餐过来,不大的桌子摆了满满一桌。 元锦意擦了手坐下来,面露疑惑,不解的指着桌上的这些菜品询问起来。 “姨娘,您日日都吃的这般油腻?” 她看这儿有鱼,有虾,有鸡有火腿的,未免太丰盛过头了,而且半点素菜都没有。 孕妇怎么能这样吃呢? 魏姨娘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元锦意碗里,秀美的脸颊看着是比以前圆润了三分,她柳眉轻蹙,盯着菜色看了看。 她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吃的啊。 “怎么了?我也觉得有些油腻,但是厨房说这是你祖母特意嘱咐过的,让我好好养胎,这些都还是从城郊的庄子送来的呢!” 不不不,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夫人那么注重养生的人绝对不会让孕妇吃得那么油腻。 她陪老夫人吃过几次饭,知道老夫人每餐都是荤素搭配,且荤食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去吃饭才加了道鸡汤,鱼汤之类的。 元锦意坐下来,将美味的鱼肉放进嘴里,幽幽的开口,“这可未必是祖母吩咐的!” “什么?”魏姨娘纳闷起来。 现在后厨可都是老夫人的人掌管着的。 元锦意轻笑一声,给魏姨娘夹了一筷青菜,眉头一挑,看向旁边候着的婢女。 “青禾,青竹,若是女子腹中胎儿过大生产时会如何?” 青禾反应快,一下子便脱口而出。 “会使产妇脱力,久久不能分娩,最后难产”一尸两命! 可刚说完,她猛地吓出一身冷汗,“姨娘,那这” 岂不是有人想要对姨娘不利。 她反应过来,就说感觉最近的膳食有些不对劲,她还想了许久,原来是这样。 “三小姐,还好您机智,发现了其中的隐晦,奴婢就说姨娘最近胖的快了些!” 是她大意了。 魏姨娘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的盯着元锦意,随即咬牙切齿的开口,“好阴毒的手段!” 即使这样最后她难产,也不会联想到那人身上,只会怪她自己没有节制,害了自己和腹中孩儿。 柔弱的魏姨娘险些将手中的筷子都给折断了。 “没关系的,姨娘,您放心吃,我有办法!”只要菜里没毒,一切都好说。 这些菜也很好处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她前些日子吃得那么辣的菜也有问题。 肯定是背后之人故意而为之。 只是不知道是谁,这反而不像是大夫人的手段,那个老女人只会下毒和陷害,这么阴狠的招数她可想不出来。 她得让绿酒去盯着厨房里面找找原因了。 魏姨娘胸中憋闷,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正好她也没饿,不吃也罢。 “还是锦意聪明,姨娘真是后怕极了!”她阴沉着脸蛋,径直给元锦意夹菜,自己不再进食。 元锦意笑而不语,不是她聪明,是宫斗剧看的多,这些都是潜意识就想起来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丰盛的菜色,元锦意也吃得不多。 不过还好,跟着魏姨娘和元锦意的奴婢成了受惠者,她们母女倒也不介意。 吃过饭,元锦意和魏姨娘在院子里走动。 元锦意扶着魏姨娘,逐字逐句给她交待着,“姨娘,以后我们两个院子同时去厨房拿膳,然后我每日都点素食,你跟我交换一下,这样你的膳食有一半就是素食。 燕窝也不必再吃了,都给钟嬷嬷她们吧。晨起饭后你都要在院子里多走动,让自己身形保持匀称,每日多饮水,屋中不要熏香。 要是随着月份变大,您就在肚子上轻轻裹几层布,将肚子装成很大的样子,混淆视听! 池边,水边,一定要少去,下雨天也别出门,出门也得把所有婢女嬷嬷都给带上,鞋子要换成轻便一些的绣花鞋,还有” 元锦意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一一给魏姨娘复述了一遍,从吃穿住行,每个都提醒了一遍。 这都多亏了她以前看的宫斗剧,都是人生路上的基石啊。 身后的钟嬷嬷低头咂舌,惊奇的感慨,怎么三小姐看着比魏姨娘还熟悉妇人生产之事呢。 魏姨娘听得的晕头转向,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 好多东西,怎么这么复杂,是她太笨了吗,怎么一个都记不住,不对,就记住了一个,少吃点!! “钟嬷嬷,你记住了吗?” 无奈,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钟嬷嬷。 钟嬷嬷敢说自己没记住吗,这都是三小姐重点讲述的,她不仅要记住,还要写下来,这可都是无价之宝,说不定还可以传给她女儿呢。 “老奴记住了,难怪侯爷都夸三小姐聪慧,老奴都觉得自愧不如!”钟嬷嬷是真心佩服元锦意,年纪不大,心思缜密。 “这些都是书中学到的,算不得什么本事!”元锦意摆摆小手,娇滴滴的害羞道。 元锦意突然想到,既然如此,她何不将这些东西都写下来,印刷成小册子,人均一本,就叫宅斗秘籍好了。 嘿嘿! 不过眼下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她现在是个小忙人儿啊。 魏姨娘摸摸她的小脸,关切的开口,“好,姨娘都听你的!听小玉说,你还要练琴,姨娘就先回去了,你练完琴,记得护手,早点歇息!” “放心吧,姨娘!”元锦意乖巧点头,时间尚早呢。 叮嘱完,魏姨娘又看了看小玉她们。 “那行,明日我再让你舅舅给你找一个小丫头进来!”魏姨娘笑眯眯的对她说道。 她差点都忘了小秋已经送走了。 目送魏姨娘离开,元锦意这才回到屋中。 将两个婢女叫进来,她坐在书桌前,指节敲打着桌面,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 她抬头看向青竹,对她柔声吩咐起来。 “青竹,明日去其他怀孕的两个姨娘那里问问,她们的膳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刚才魏姨娘在,她不好交待,加上时间也晚了,她只能让青竹明日再去。 “是,小姐!”青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她又扭头看向小玉,眼珠子一转,阴恻恻的开口。 “小玉,去给章府医交待一声,姨娘怀胎即将满三月,应该可以看出男女了,让他给我好生把把脉,务必确保姨娘怀的是一个妹妹!!” 她总觉得侯府中有几份奇怪,除了大夫人还有谁想害魏姨娘呢。 要是侯府中的人,高姨娘肯定知晓,可是高姨娘并没有告诉她。 这就有些稀奇了。 “好的,小姐!”小玉认真的开口,在说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很严肃的。 元锦意让她们都下去,自己则是开始今日的功课。 过了几日,魏姨娘怀着的胎儿是女孩儿的事情,在后院里不胫而走。 元彻虽有些失望,但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仍旧让人给魏姨娘送了衣裳首饰过去。 老夫人也是略显失望,对请安的魏姨娘叹了好几次气,一直在说可惜了。 要不是魏姨娘知道真相,她都要自卑的哭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装模做样的在老夫人面前掉了几滴泪,说她福薄命不好,不能为侯爷生下一个儿子。 老夫人又连忙让她别伤心了,肚子还有孩子呢,况且孩子还没有出生,有翻盘的几率。 府中唯二庆幸的就只有柳姨娘和大夫人,关禁闭的柳姨娘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 大夫人正陪着元柏昇在屋子里温习功课,坐小月子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一直窝在屋子中,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脾气暴躁了许多。 不过就算出了小月子,她也出不去,头发还没有长出来前,她哪儿都不会去的。 孙嬷嬷端着一顶精致的假发走进来,顺带将魏姨娘的事情告诉给了大夫人。 “真的?”大夫人激动不已,蹭得一下站起来,失手将手边的茶杯掀翻,滚烫的茶水哗啦一下全部倒在元柏昇的大腿上。 “啊!”元柏昇嗷的一声就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拉扯着自己的裤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元柏昇杀猪般的叫声回荡在屋子中,婢女们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昇儿!!”大夫人一惊,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就立马变成了惊慌。 那可是刚才上的滚茶啊! “少爷!”孙嬷嬷连忙将手里的假发放下,舀了一勺冰缸里融化的冰水,泼在元柏昇大腿上。 元柏昇细皮嫩肉,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大腿上的剧痛传来,他翻了个白眼,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地面都震荡了两下。 “昇儿”大夫人惊叫起来,手足无措,她的儿。 “快去请府医啊!”孙嬷嬷扭头对着门口傻站着的奴婢低吼一声,赶紧将元柏昇给抱到床上去。 六岁的元柏昇壮的像坨肉山,孙嬷嬷咬着牙,她的老腰啊! 元柏昇刚倒下,元锦莲的婢女珍珠急匆匆的走进院子,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叫起来,“夫人,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二小姐不好了!” 第48章 嗓子受损,把柄到手 大夫人一心直扑在元柏昇身上,不停的呼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内心自责不已,根本就听不见珍珠的呼叫。 孙嬷嬷见状赶紧拦住珍珠,捂着自己的老腰疑惑询问,“你说什么,二小姐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二小姐嗓子出问题了!”珍珠喘了口大气,揪着手帕急急忙忙的说道。 孙嬷嬷面色凝重,一把拽住珍珠的细胳膊,眼神幽深,“二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嗓子出问题呢?请过大夫了吗?” 她更觉得是二小姐为了让夫人关心她,说的谎话,不然怎么会嗓子出问题呢。 “请了,但是章府医说他也看不懂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小姐从今早起来就发现嗓子沙哑。 起初以为是得了风寒,奴婢请章府医看过后,章府医说这不是风寒,所以奴婢才赶紧过来告诉大夫人!”珍珠见孙嬷嬷脸色不好,赶紧解释起来。 二小姐是真的嗓子不好啊,她没有撒谎,眼下还指着大夫人派人出府给小姐请大夫呢。 珍珠急的不行,小手揪在一块,紧张无比的看着孙嬷嬷。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少爷刚出了点事情,我一会儿就告诉大夫人!”孙嬷嬷思量片刻,对珍珠挥挥手,小声的回应道。 “可是我家小姐还等着夫人”珍珠抓住孙嬷嬷的袖子哀求道,说着还想往里闯。 孙嬷嬷沉着脸,低喝一声,抓住她往回撵,“回去!” 没规没矩,她的话也敢不听了。 眼下夫人正烦着呢,要是再让珍珠进去惹恼了夫人,她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珍珠吓得浑身一哆嗦,将自己的脚步缩了回去,但还是一脸急切的样子,“孙嬷嬷,那你一定要告诉夫人啊,我家小姐还等着大夫救命呢!” “知道了!”孙嬷嬷眼底划过一抹烦躁,赶紧点点头,随即转身返回屋中。 “你说什么?母亲不理我?”元锦莲躺在床上,沙哑着烟嗓,震惊的看向珍珠。 她翻身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她没有听错吧,她现在是生病了,等着大夫救治呢。 听听她的声音都成什么样了。 珍珠跪在地上,红着眼,可怜兮兮的复述着,“孙嬷嬷说少爷也出了事儿,夫人顾不上咱们,让咱们等着!” 元锦莲咬紧贝齿,满眼怒火。 她抬手将床上的枕头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难道就不是母亲的女儿了吗?一天天眼中只有元柏昇,那当初为何还要生下她来。 元锦莲声音刺耳又难听,像个破锣一般,高亢,穿透力极强。 屋外的婢女都忍不住皱眉。 珍珠抹了一把眼泪,心疼的看着元锦莲,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抱在怀里,怯生生的询问道,“要不奴婢去找大小姐,让大小姐给您找大夫去?” “去什么去,她会管我吗?我还不如就在这屋子里等死!”元锦莲气的胸脯都上下起伏,眼泪不要钱一般快速翻涌起来。 大姐姐只会看她笑话,根本就不会管她。 珍珠摇头,刚要说些什么,杨嬷嬷带着一个大夫走进来。 “好小姐,您快别哭了,老奴将大夫给您找来了!” 杨嬷嬷瞪了珍珠一眼,不是让她去找大夫人了吗?怎么又惹小姐伤心了。 珍珠连忙跪在旁边去,小心翼翼的看了杨嬷嬷一眼。 元锦莲平复了一下心情,躺回床上。 她现在不能生气,现在要赶紧看看她嗓子究竟怎么回事才对。 可大夫检查了元锦莲的嗓子后,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身体是好的,脉象正常,嗓子也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毛病。 元锦莲气的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元锦意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情,傍晚时分下了学,青竹在门口等着接她。 接过元锦意手中的书袋,青竹将一个纸条悄悄递给元锦意。 元锦意面不改色接过纸条,快速打开一看,眼底划过一抹无语。 高姨娘在想什么了,她可真敢想啊。 青竹拎着书袋小声的对元锦意嘀咕起来。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跟您猜想的一样,吴氏和赵姨娘吃食都有问题,她们的膳食不仅油腻,而且还相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的!” 看来不光是只针对魏姨娘一人的,这样的话兴许还好些,不然魏姨娘就危险了。 元锦意将手中的纸条撕成碎片,攥在手中,眉头微微上扬。 那这个人是谁呢? 能够操控厨房的厨子,只有大夫人和老夫人。 高姨娘是不可能的,可府中剩下的姨娘,要她说也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她那便宜老爹纳的妾身份都不高,只是普通的良家子和家世一般的。 元锦意满是疑惑的回到府中。 青竹又给元锦意说了元柏昇被烫伤和元锦莲嗓子出问题的事情。 “是吗?”元锦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符总算开始生效了,元锦莲,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元锦意对此表示十分‘难受’,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脸哀愁的走进院子,糊弄过身后跟着的人后,随即表情开心起来。 绿酒斗志昂扬的飘过来,“三小姐,奴婢有事儿跟您说呢!” 元锦意看了青竹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开始做功课。 青竹给元锦意将书袋子放下,端了茶水过来后,才慢慢离开。 “什么事啊?”元锦意提笔开始抄书,头也不抬的对绿酒开口。 “奴婢给您找了一个很好的助手,但是她需要您帮忙才同意跟着您!”绿酒嘿嘿一笑,傻乎乎的对元锦意说道。 她可太不容易了,跑遍半个梁安城,总算找到了一个愿意当走狗的鬼。 “什么忙?”元锦意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书写着字。 她以前练过毛笔字,所以现在用起毛笔来,十分顺手。 现在年龄小,写出来的字迹虽没有什么风范,但都是工工整整,字面干净整洁。 今日夫子还夸奖了她呢。 不过不能骄傲,嘻嘻! 绿酒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眼中莫名忧伤起来,“她生前是枉死的,她丈夫中举后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又不敢休弃她,就杀了她埋在院子里,她怨气好重。 但她以前可是宫中的嬷嬷呢,什么都知道,奴婢觉得可以收为己用!” “她就是想让您帮她伸冤,让她能够入土为安,然后将自己的家产夺回来,她女儿被继母被虐待的可惨了。” 绿酒听说了她的遭遇后,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做人难,做鬼也难。 元锦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你还是重新给我找一个吧!”现在府中大夫人和柳姨娘都盯着她,她那里还有时间去帮她伸冤。 这种事儿找她不好使,她现在根基太浅了。 “好吧,好吧!”绿酒听她无情拒绝,只好嘟着嘴不高兴飘在旁边。 唉,那姐姐也太惨了吧,孤零零的躺在花圃中,魂体也只能待在院子里,啧! 绿酒叹了两口气,元锦意忍不住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抹无奈,“不过我后面可以想想办法!” 只能说她自己太心软! “耶,太好了,三小姐,您就是我的神,您真好,呜呜呜!”绿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在屋子里大喊大叫道,开心不已。 她蹦蹦跳跳的欢呼着,元锦意不禁摇摇头。 她还没说一定能办到呢。 “对了,上次不是让你找大夫人身边下人的把柄吗?怎么样了?”见绿酒这么开心,元锦意适时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都这么久了,绿酒都还没有告诉她结果。 做人不能骄傲,做鬼也不行。 绿酒停下转圈的身影,“啊,您说那个啊,我都找到了!” 她笑兮兮的看着元锦意,自信满满的拍着小胸脯。 元锦意眼角微微一抽,不过想想也是好事,这样她就可以把大夫人的动态掌握在手里了。 绿酒张着小嘴,叭叭叭的给元锦意说起来,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在说评书呢。 从大夫人的贴身嬷嬷,到贴身奴婢,再到院子里洒扫的粗使婢女,绿酒一一将她们的缺点和把柄都说了出来。 大到偷人偷钱,小到晚饭多吃了一口菜,拉屎多用了一个厕筹。 元锦意听的也很起劲,提笔将全部都记了下来,看着满满一页纸的信息,她轻笑一声。 看来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也不是很干净嘛。 待墨水干透,元锦意脑海中构思起来。 这个孙嬷嬷,大夫人的狗头军师啊,竟然怕鬼。 亏心事做多了吧。 元锦意继续往下看。 不过这个叫槐花的粗使婢女,怎么会跟元彻身边的小厮有来往呢?而且还不是泛泛之交的那种。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元锦意脑海中形成,她咬着手指甲,回忆起之前绿酒告诉她的碎片信息。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等她木着小脸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绿酒开口吩咐起来。 “绿酒,帮我盯几日元彻,看看他除了上朝外还会去什么地方!!” 她想到,自己一直都是盯着侯府里面,从来没有往外面延伸过。 说不定害魏姨娘的,不是府中的人呢。 “没问题,三小姐!” 绿酒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请求。 不过跟着侯爷肯定很无聊吧,他除了上朝就是办公。 “好,还有件事儿,今晚有空你可以去吓吓孙嬷嬷!” 她现在都没有忘记孙嬷嬷那晚丑陋的嘴脸,周嬷嬷和青竹的仇她还没报呢,正好先收点利息。 元锦意露出一丝坏笑,表情猥琐的对绿酒交待着。 怕鬼是吧,这下让你见见真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用狗眼看人了。 “好嘞!”绿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冲了出去。 一阵冷风席卷过元锦意的面颊,险些将她桌面的纸张都给吹风出去。 她赶紧把这张纸丢到玉牌空间里去,这可不能随便放。 夜晚,元锦意入睡后,再次来到寰宇之境。 她和舅舅约定好了,每月要跟着他学习两次术法,这月又到时间了。 元邵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双目紧闭,面色柔和,颇有世外高人的意境。 元锦意走过去,调皮的朝他大喊一声,“舅舅!” “咦,你这个小丫头要吓唬谁呢!”元邵猛地睁开眼睛,怨怼的瞥了她一眼,随即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道袍,面色不善,但眼底还是带着一抹宠溺。 “我会吓到元大师吗?开玩笑!”元锦意摇晃着小脑袋,古灵精怪的笑了笑。 “别皮了,抓紧时间!”元邵轻咳两声,面色一红。 怎么能叫他大师呢,这多不好意思。 还是说回正题吧。 不过元邵冲着元锦意说话的时候,发现她眉心汇聚着一缕奇异的白光,身上的源力又增长了不少,略微有些奇怪。 这面相怎么改变得这么快? 之前可是多灾多难的面相,现在阴气净褪,俨然一副诸事顺遂的命格。 真是怪事。 发生了什么? 他刚要掐指一算,才惊觉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道术不管用。 “你这几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元邵有话也不藏着,直接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他绕着元锦意走了两圈,一脸惊奇和纳闷。 元锦意正要给他说这事儿呢,没想到元邵先问起来了。 “见到了鬼差算吗?”她知道自己舅舅在奇怪什么。 “什么?鬼差?”元邵一度以为自己听劈叉了。 元锦意赶紧将自己最近的遭遇都给元邵说了一遍。 等元锦意把来龙去脉说完,元邵都震惊了。 他入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还有鬼差的存在。 而且鬼差还要送福利,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 元邵在心中感慨一句后,轻轻皱眉,沉声叮嘱道,“虽然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别被人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多长点心眼子,知道吗?” “哦!”可是她就是没有心眼子啊。 她就是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行,只适合混吃等死。 第49章 母女矛盾,婢女心思 元邵一眼就看出自家外甥女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不过都随她吧,至少她脑子是没问题的。 “好了,来,我今日教你如何制作驱鬼的物件儿!” 既然运气好,被鬼差选上了,那就该更加努力。 别丢他们元家先祖的脸。 况且这也是给自己积攒功德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舅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元锦意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现在不想学东西,只想回家。 回家! 哪怕回去后让她奋发图强,不当宅女都行。 元邵面色一僵,嘴角微微下拉,苍白无力的说着,“目前来说希望不大,还得等你外公回来后才知道!” 不是吧,元锦意实在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得趁她对这里无感的时候,早日离开才行啊,要是日后有了羁绊和牵扯,她怎么好放心回去呢。 苍天啊,她上辈子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吧。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承认,有时候她躲在被窝里看的东西是荤过头了,偶尔也喜欢当一个小喷子,可那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人生怎么能没点爱好呢。 元锦意哀嚎一声,元邵也心疼她,但是眼下却是没有回来的办法,他也束手无策。 “别灰心了,既然过得去,那就必定回的来,等你外公回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好消息呢!”元邵抠抠脑袋,将元锦意从蒲团上拉起来,让她打起精神来。 又是一夜过去了。 元锦意继续着她繁忙的生活,估计侯府除了元彻最忙,第二个就得数她了。 高姨娘在自己屋子里坐立不安,手帕都揪坏好几条。 身侧的嬷嬷微微蹙眉,看到高姨娘着急,他心中也跟着担心,“会不会是婢女忘记把纸条给三小姐了?” “不可能,往常这个时候,三小姐都回我了,定是她不想让我这样做!”高姨娘娇媚的脸庞闪过一抹郁色,挨着凳子坐下来,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屋外风景。 “她敢!”嬷嬷咬着后槽牙,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若是三小姐不同意这件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行了,你别急,这不还没有怀上吗?一会儿傍晚我去门口堵三小姐去!”她非要好好问问,凭什么不可以。 她都给三小姐提供这么多帮助了,这点小事怎么也应该满足她。 “你这是嫌弃我不够卖力了!”嬷嬷走到高姨娘背后,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搂过她的小蛮腰,粗粝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高姨娘脖颈处,引得她颤栗不已。 “不行!”高姨娘抓住他去扯腰带的大手,嘴角带着一抹乏味。 她还没有将事情解决,没心思做那事儿。 等元柏昇的烫伤稍微好些后,大夫人才得知元锦莲嗓子出问题的事情来。 可等她去元锦莲的屋子想要关心她时,元锦莲的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元锦莲没给大夫人什么好脸色,因着上次的事情她对大夫人心生芥蒂,哪怕她现在十分害怕以后说不出话,都不想求大夫人什么。 大夫人得不到元锦莲的好脸色,气得不行,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元锦潇去负责。 元锦潇坐在元锦莲床旁,见她一脸菜色,多少还是有点心疼,放缓了声音询问起来,“最近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她原以为莲儿是中毒了,偏生那么多大夫都说她没有中毒,真是奇怪了。 “你才吃错东西了!”元锦莲梗着脖子,声音嘶哑难听,不满的瞪着她。 她最近都是正常吃东西,从来没有乱吃过什么。 元锦潇眸光一凉,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神情不悦的盯回去,“给我好好说话,要不是关心你,我有空在这里跟你闲话吗?” “谁要你关心了,哼,假惺惺!”元锦莲艰难的张着嘴,哪怕自己都快说不出话来,她都要跟元锦潇唱反调。 玛瑙胆怯的看了元锦莲一眼,站出来缓和气氛,轻声对元锦潇解释着。 “大小姐,我家小姐最近没有吃过什么东西,都是府中正常的饭菜!” 她们都是吃的小姐的剩菜,要是小姐出了问题,她们肯定也有问题,但是她们没有。 最近小姐也没有上街,也没有在外面吃饭,一切都十分正常。 “那去过什么地方没有?”元锦潇睨着眼前的婢女,端详着她的面容,接着询问道。 “也没有,我家小姐自从落水后就一直在屋子里!虽然期间去过一次隔壁金府,但也是没有吃东西的!”玛瑙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小姐的日常,将其一一告知了元锦潇,没有半点隐瞒。 元锦潇沉默片刻,元锦莲见状轻哼一声,自以为是,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那最近有谁来看望过你家小姐没有?”元锦潇想了想,她好像听元锦莲提起过,是三妹妹还是四妹妹来看望过她呢。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之中的谁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好像没有”玛瑙回忆着,小脸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尾调拖得极长。 这时,珍珠端着茶水走进来,趁机对元锦潇开口,“大小姐,请用茶。奴婢记得,三小姐曾经来探望过小姐一次,还给小姐送了一碗汤羹!” 珍珠低着头小声的说着,由于上次被元锦潇杖责十棍,所以对她有些惧怕,端茶的手抖了抖。 元锦潇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问道,“是吗?送的什么东西还记得吗?” 珍珠退到玛瑙身旁,想了一下,讷讷的说道,“好像是叫什么银耳雪梨羹,三小姐还将方子给了我家小姐,奴婢给您找出来!” 珍珠说着就从元锦莲的妆奁中将那方子找了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元锦潇深邃的目光,径直就方子拿出来,递到元锦潇面前。 修长白净的手指从珍珠手中抽过方子,元锦潇看了一眼后,轻蹙娥眉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傲雪,拿去让章府医瞧瞧这方子有问题没有!” “是,大小姐!”元锦潇的婢女带着方子离去。 元锦莲突然坐起来,捂着自己脖子激动的嘶吼起来,“一定是她,元锦意这个小贱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就说元锦意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送吃的,她当时还阻拦了珍珠,她真是太蠢了。 那碗汤里一定有毒。 元锦潇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余光却盯着珍珠,眼神里满是同情,“她是傻子是吧,明目张胆给你下毒!” 元锦潇对自己这个愚蠢的妹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三妹妹没有那么不堪,说不定人家好心送吃的探望,竟还要被倒打一耙。 就她目前派人盯着三妹妹的情况来看,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不相信我??除了她还能有谁!”元锦莲扯着嗓子大叫。 最近两日因为她嗓子问题,没怎么进食,看着面颊有些凹陷,再配上她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害怕。 元锦潇嗤之以鼻,轻抚自己头上的步摇流苏,无语的说道,“她给你送吃的,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什么毒药会让你现在才发病,元锦莲,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怎么就学不会用用脑子呢。 元锦莲瞪着眼还想说什么,但是嗓子突然刺挠起来,她忍不住咳嗽着。 玛瑙赶紧给元锦莲端了一杯水过去,帮她拍着背,关切的看着她,“小姐,您慢些,快喝口水!” 元锦莲端起水喝了一口,但并没有止住她的咳嗽,反而越加剧烈,咳得小脸通红。 她气急败坏,直接将手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啊!”玛瑙吓得不轻,身子哆嗦了一下。 茶杯碎片飞溅,婢女凌霜下意识上前挡在元锦潇面前,歪头发出一声惊呼。 空气寂静了片刻,只见鲜血顺着凌霜捂着脸颊的手指缝渗透出来,猩斑点点。 元锦潇连忙站起来,神色凝重的查看凌霜的伤口。 凌霜含泪对她摇摇头,只觉得脸颊生疼,但小姐没事就好。 “元锦莲!”元锦潇收回视线,冲元锦莲发出一声怒斥。 她头一次这么不想管教这个妹妹。 怎么就跟母亲一样学到了乱摔东西的坏毛病呢。 瞧瞧凌霜的脸,指不定要留疤呢。 “我我又不是有意的!”元锦莲依旧再顶嘴,用尽自己最后的声音,气愤的对元锦潇怒吼回去。 因为一个婢女,就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现在竟然连一个婢女都不如了是吧。 不过被这么一吼,她竟然不咳嗽了。 元锦潇目光瞬间转冷,柳叶眉都要跨过眉头碰撞在一起了,她失望的看着元锦莲,“你除了嘴硬还会什么,要是凌霜的脸留了疤,我就刮花你婢女的脸!小小年级,除了打砸动怒,你还会什么?” 元锦莲被她凶狠的目光看着,小脸泛白,她知道大姐姐向来说到做到,可她又没做错什么,一个婢女而已,就是打了骂了又如何。 “大小姐息怒!”元锦莲的两个婢女赶紧跪下来,惶恐的对元锦潇请求道。 “你们给我起来起来,跪什么跪!”元锦莲扯着袖子,不满的对自己的婢女大叫。 元锦潇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凌霜叮嘱道,“你先去找章府医瞧瞧去,尽管用最好的药材!” 凌霜有些不放心元锦潇一人在这里,面露犹豫之色。 “快去吧!”元锦潇摇头,难不成在府中谁还敢对她不敬。 凌霜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捂着脸颊出了屋子。 元锦潇目光森寒,捡起地上的一块边缘看着锋利无比的碎片,一步步朝着元锦莲走去。 “不要啊,大小姐!”玛瑙连忙抱住元锦潇的大腿,惊慌的看向她。 珍珠后知后觉,也赶紧挡在元锦莲身前,颤抖着身躯大叫起来,“大小姐,您要做什么?求您冷静冷静啊!小姐,您快跑吧!” 元锦莲不断往后退去,躲在床角,泪珠子挂在眼角摇摇欲坠,“我” 大姐姐是不是疯了,不要过来啊! 元锦潇凝视了她一眼,忽然,一把抓过珍珠的胳膊,锋利的碎片重重划过她白皙的胳膊。 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珍珠手臂上。 “啊----”珍珠后知后觉,疼的大叫,想要缩回自己的胳膊,可元锦潇死死拉着她。 殷虹的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血珠子溅落在地面上,珍珠痛的面色扭曲。 元锦莲吓得魂不附体,“来人啊,救命啊!” 可惜她声音很小,外面扫地的粗使婢女根本就没有听见。 “嘭!”元锦潇丢开碎片,将快要疼晕过去的珍珠一把甩在地上,脑袋磕着地面,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襟,抬脚勾起珍珠的下颌,“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挑拨你家小姐和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 她之前就警告过珍珠,要不是看在她照顾锦莲多年且没有犯错的份上,不然早就将她发卖了。 她今日又眼睁睁瞧着这个贱婢当面搬弄是非,真当锦莲瞎她也瞎啊。 珍珠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嘤咛一声,“大小姐,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 玛瑙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帮珍珠也不是,拦大小姐也不是,她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时,傲雪问了话带着方子走回来,见满地狼藉,她露出一丝不解,轻声对元锦潇回话,“大小姐,奴婢问过章府医了,他说这个方子没有问题,之前三小姐给二小姐送来之前特意问过他的,而且这方子还对二小姐的嗓子有好处,可以继续吃!”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勾,将方子扔给玛瑙,严厉的目光落在缩成一团的元锦莲身上,讥讽开口,“听到没有,也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被婢女挑拨,跟三妹妹产生隔阂,她是吃撑了没事干才会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毒!” 元锦莲身子瑟缩了一下,被元锦潇看的羞愧难当。 等她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的盯着珍珠,她竟敢胡乱掰扯。 珍珠抿着嘴角,哀怨的看着元锦莲,凄惨的开口,“二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挑拨您跟三小姐之间的关系。大小姐,您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对二小姐衷心不二,不敢欺瞒半点!” 珍珠内心忐忑不已,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第50章 发卖婢女,勾引侯爷 元锦潇轻蔑的扫过她委屈的脸庞,心中无比清醒,“傲雪,将她给我带出去,直接找管家发卖了!” 这种有二心的婢女,她一定不会让她继续待在锦莲身边。 这次是挑拨锦莲和锦意之间的关系,下次说不定就是挑拨锦莲和母亲,还有她之间的关系了。 不对,有可能已经挑拨了。 元锦潇细思极恐!这下更容不得她留在府中。 “ 不,大小姐,奴婢没有做错事情,您不能卖我啊,大小姐!”珍珠伤心的痛哭起来,不断向元锦潇求饶。 元锦潇无动于衷,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 珍珠见状立马调转脑袋,朝着元锦莲扑过去,哀声恳求道。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吧,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奴婢以后只听您一人的话,您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姐,奴婢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啊!” 她才不要离开侯府,她不走,她不走。 被侯府发卖的下场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她没有做错事情啊。 元锦莲犹豫了一下,心头一动,想要求情,却见元锦潇投来更加讥讽阴寒的目光,只能对珍珠摇摇头,害怕的裹紧自己。 她是‘蠢’,不是傻,大姐姐比她知道的多,总不会害她的。 珍珠瞪大了眼睛,她都伺候小姐快十年了,小姐竟然不相信她。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元锦莲,上手就要去抓她的裙角,“小姐,救救奴婢吧唔唔” 傲雪大步上前,将珍珠轻松制服在自己手中,用帕子堵住她的嘴,连拖带拽的扯着头发,把她给带走了。 玛瑙瑟缩着自己的身躯,吓得浑身颤抖,朝着元锦潇磕了一个头,“大小姐,奴婢 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啊!” 她赶紧给自己解释起来。 大小姐真的好吓人啊,她真是怕得要命。 “照顾好你家小姐!”元锦潇垂眸看了她一眼,这个婢女看着倒是个老实的。 她说完又抬头将凌厉的目光射向元锦莲,话音冰冷的知会道,“等你嗓子好了以后,我会禀告祖母给你重新请一个教习嬷嬷,有些规矩,你该重新学学了!” 不知道以前母亲请的教习嬷嬷是干什么吃的,半点规矩都没让锦莲学会。 她已经十二岁了,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再过两三年都是大姑娘了,这种性子怎么坐得稳正头娘子的位置。 “不”元锦莲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可元锦潇直接一拂袖子出了她的房间,只留给她一道潇洒的背影。 元锦潇出了院子,对自己的贴身嬷嬷吩咐下去,“费嬷嬷,重新给锦莲找一个贴身婢女来,不用什么都会,只要老实忠心就行!” 她记得珍珠还是母亲给她选出来的婢女,只能说母亲一如既往的眼光不好。 “大小姐,不是老奴多嘴,您对二小姐可谓是尽心尽力,可二小姐能明白您的苦心吗?”费嬷嬷向来对元锦潇就是有话必言,之前就见过元锦潇在二小姐落水之时,费尽心思想要找出真凶,眼下也是如此。 可偏生二小姐还觉得大小姐对她不够好,处处针锋相对。 费嬷嬷心疼元锦潇,自家小姐本身快及笄了,要准备的事情就多,现在还要处理二小姐和大夫人的事情。 “世间血亲哪能分的那么明白,只希望锦莲长大一点后,能体谅我些许!” 哪怕不体谅也没关系,自己人生的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她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只希望锦莲不要行差踏错。 元锦潇昂首看向湛蓝无垠的天空,两只鸟雀并排从她眼前飞过。 对天空而言,它们异常渺小,可两只鸟雀相互依靠,总能抗过漫长的冬季。 费嬷嬷无声叹息,随即跟上元锦潇的步伐。 傍晚,元锦意下了学,此时残阳正挂在半山腰,霞光漫天,街上的人和景都不自觉裹上一层绯金钩织的新衣。 她站在侯府门口驻足看了好一会儿,顿觉心旷神怡,思绪开明。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青竹挡在元锦意面前,她刚才看到对面有人在盯着小姐,以防万一,她不得不提醒一下。 元锦意点头,满意的拎着裙摆走进府中。 对面街道上,两道颀长的身影驻足往侯府看来。 “松云,那位是侯府那位小姐?” “小的不知,这位看着眼生小的这就去替爷打探一下!” 元锦意经过花园的路回院子时,高姨娘站在她回去必经之路的花丛中对她翘首以盼,见到元锦意的身影时,眼睛都要发光了。 她看着眼前打扮得清丽脱俗的高姨娘,连忙环顾左右,皱眉走了过去。 “高姨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小声的对高姨娘嘀咕起来,小脸满是不解。 “自然是等三小姐您了!”高姨娘轻捻手帕,慢条斯理的开口。 只是这幽怨的小眼神,搞得元锦意以为自己是一个负心人一样。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元锦意警惕的看着周围,急切的询问起来,“等我做什么?” 这里未免也太危险了,高姨娘也不知道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 “妾身给三小姐递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回复,您说做什么!”高姨娘轻叹一口气,声音娇媚婉转的开口。 要不是一直等不到回复,她会这么着急在这里拦人吗? “忘了!”元锦意恍然大悟,只对高姨娘蹦出这两个字。 最近太忙,她竟然忘记给高姨娘回消息了。 况且她觉得高姨娘也不会听取她的意见。 “忘了?”高姨娘紧咬贝齿,不悦的盯着她。 就是说她茶饭不思,翻来覆去,坐立不安等着的结果,居然就两个字儿。 高姨娘都要气笑了! 她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伸手戳着元锦意的肩膀,阴阳怪气的开口,“三小姐,您您可可是贵人多忘事儿啊!” 白让她担惊受怕这么多日。 元锦意拧眉,她没有啊! 纯粹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我无所谓,随便你都行,只要你能做到密不透风,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元锦意想起高姨娘询问的事情,连忙给出自己的回应。 不就是想跟野男人生孩子嘛,无所谓,反正侯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 至于绿帽子,一顶也是戴,两顶也是戴,三顶四顶还能换着戴。 (元彻:你可真是孝死爹了!) 元锦意不以为意的想着。 高姨娘眸光发亮,满面春风的开口,“妾身等着就是您这句话!” 瞧瞧,瞧瞧,三小姐说话就是敞亮,她喜欢。 元锦意呵呵一笑,随便! 她的话又不是圣旨,只不过是高姨娘为了跨越自己的内心障碍,想把借口按在她身上而已。 高姨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露出半抹香肩,元锦意愣神片刻,从头到脚打量了精致的高姨娘一眼。 “你在做什么?”不会是想勾引她吧,达咩! 她的爱好是帅哥美男,当然了!偶尔看看性感小姐姐也不是不行。 元锦意浅噙嘴角,想入非非。 高姨娘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眼神,又将胸口的衣襟拉了拉,扬起一道自信的笑脸,“当然是准备去勾引侯爷了,这都看不出来?” “祝你成功!”元锦意从牙齿缝里蹦出四个字,气呼呼的从旁边略过高姨娘。 青竹赶紧跟上去。 “”莫名其妙! 高姨娘将这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挥走,扭着小蛮腰往书房走去。 她今日一定要将事情办成。 元锦意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了口气,又开始做功课。 明日夫子就要校考她的琴艺,说实话,她心虚着呢。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往前走,元锦意在学堂苦逼的学习着,元锦莲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而元锦欣的禁闭总算解除了。 元锦欣一能出门,就听到老夫人要带着元锦意去赴宴的消息,气的将桌子上的茶杯尽数摔在地上,小脸涨的通红。 噼里啪啦的清脆暴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华嬷嬷着急忙慌的给元锦欣检查她的小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我的姑奶奶,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火,三小姐之所以能赴宴,是三王妃点名邀请的,您别把那小贱蹄子说的话当回事儿啊!” 华嬷嬷说着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婢女银屏一眼,就知道在四小姐这里嚼舌根子,真想给她一巴掌。 银屏反倒是一脸不服气,将帕子放进怀里,蹲下来拾捡地上的碎片,“小姐,华嬷嬷说的可不对,奴婢这是有话直说,可没有乱说啊!” 本来就是老夫人偏心嘛,三小姐既没有自家小姐漂亮,也没有自己小姐聪慧活泼,无非就是因为空明大师的批命,猜得到的这个荣幸。 若是这样,大可以请柳姨娘想办法,再找一个高僧来给四小姐批命呢。 元锦欣顿时气得跺脚,她就知道,祖母肯定不喜欢她了。 听说陛下还给三妹妹赐了许多昂贵的衣服首饰,她更是难受得不行,抓心挠肝的。 华嬷嬷气结,瞪了银屏一眼,搂过元锦欣,声音不悦的呵斥道。 “银屏,你这小贱蹄子,信不信嬷嬷我撕了你的嘴!” 她家小姐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外人说说也就罢了,银屏竟然也在这里乱说起来。 银屏这才赶紧闭上嘴,默默的收拾起来。 华嬷嬷看着难受的元锦欣,她赶忙低声哄劝起来。 “小姐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那赏花宴也不是非去不可的,您瞧,二小姐这次不也去不了吗?” 而且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自家小姐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最容易受人撺掇。 那能去赏花宴的小姐们都是非富即贵,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她不去是因为她病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行,我求祖母去!” 这赏花宴她还非去不可了。 在院子里关了这么久,她人都快发霉了,一定要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散散心。 元锦欣说着就挣脱华嬷嬷的手,往外跑去。 华嬷嬷一惊,这可不行啊! 老夫人最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 “银翘,快拦住小姐!”华嬷嬷叫住门口端着食盒的婢女。 银翘拦住元锦欣,不解的询问起来,“小姐,您做什么去啊?” “让开!”元锦欣轻咬粉唇,不满极了,娇蛮的瞪了银翘一眼,赶紧从她身边溜出去。 华嬷嬷气的不轻,赶忙追上去。 元锦欣速度之快,一会儿功夫就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同意让元锦欣去参加赏花宴。 元锦欣高兴的找不着北,立马就回去准备赏花宴那日所穿的衣裳首饰。 毕竟距离赏花宴也没两日了。 本来三王妃的赏花宴应该递帖子给大夫人的,但那时她怀着孩子,身子不适,就递给了老夫人。 大夫人本身对这种宴会就不感兴趣。 这种宴会看似是借着赏花的名头,邀请城中闺秀共同赏花吟诗,实则是为了给适龄女子相看合适的儿郎,各家夫人都会去,攀比之风盛行,且年年如此,枯燥无聊。 她就两个女儿,元锦潇已经定亲,元锦莲还小,至于元锦意和元锦欣她则是管都不想管。 这次宴会,本来定的是元锦莲和元锦意的,眼下元锦莲身子抱恙,就只有元锦意去。 老夫人觉得只带元锦意一人有些打眼,所以临时又把元锦欣给加上。 临近宴会的前一日,老夫人就派婢女来知会了元锦意,让她早早休息,明日才有精神。 又让她记得向族学夫子告假,然后明日适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要备一身额外的,早膳别吃太油腻,可谓事无巨细,搞得元锦意以为她明日是要去相亲呢。 怀揣着满腹无奈,元锦意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只是躺在床上她也睡不着。 她准备修炼术法,不巧,绿酒飘进来。 她不怎么高兴的对元锦意说起来。 “三小姐,奴婢这些天跟在侯爷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现!” 侯爷这些天就是正常的上朝,去点卯,然后放衙。 除此之外就是正常的回府休息。 不过不知道,偷偷去寻欢作乐算不算,虽然只是跟同僚去听曲,但实际内容委实震惊了她的小心脏! 绿酒还是把这事儿也告诉给了元锦意。 “你说我爹要花一千两给一个清倌赎身?”元锦意一脸惊奇的坐起来,眼角微微抽搐。 一千两!!她记得元彻一年的俸禄才四五百两呢,侯府再有银子也不能这样折腾吧。 第51章 新人进府?外出赴宴 绿酒重重的点头,“嗯嗯,三小姐,奴婢亲眼看到的呢!” 不过那位清倌确实身段妖娆,五官精致,女人看了流眼泪,男人看了流口水,据说她不是北秦的女子。 元锦意啧啧称奇,直呼古人玩的花,“府中姨娘这么多,我爹还敢往家里纳妾!” 府中姨娘没有三十也是二十吧,有一些她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一次,她那便宜老爹能记住谁是谁吗? 绿酒飘在元锦意床上,嘟着小嘴对她摇头,纳闷的开口,“只是侯爷还在揣摩是该把人接进府还是养在外头!” 元锦意越发奇怪,还兴养在外头?难道这个清倌很漂亮吗? 不是吧,这不就是那个养外室吗?她挠挠头皮,又躺了回去。 但她敢保证那个女子绝对不会同意的。 侯爷是什么身份,要是成为侯府姨娘怎么着也算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吧。 如果养在外面,什么也不占,若是她爹腻了,转手将外室卖了,那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敢让他爹花一千两赎身的清倌,脑子一定是清醒的,知道她爹是什么人。 她肯定更愿意进府,即使她爹以后腻了,至少生活上至少不会亏待她。 绿酒跟了元彻这么久,就知道这一件事情,不禁有些气馁。 元锦意给了绿酒一个安抚的眼神,觉得她十分可爱。 果真是个小姑娘性子。 “你快去休息吧,明日放你出去转转!” 绿酒沉重的摇头,气呼呼的攥紧拳头,“不,奴婢不想出去,奴婢一定要抓住大夫人更多的把柄,到时候弄死她!” 绿酒斗志昂扬,精神亢奋的冲了出去。 这行为直把元锦意都看愣了,就算她不出去,也该休息了吧。 算了,随她去吧,她都忘了绿酒是一个鬼了。 元锦意转念一想着过两日又有新人进府,府里肯定热闹非凡,难免露出一个坏笑。 大夫人这下有的操心了。 正好,这样就可以把大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地方,魏姨娘也能安全一些。 想着想着,她竟也沉稳的睡去。 第二日,元锦意按照去族学的时间起床,周嬷嬷和青竹她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昨晚临睡前,小玉就将她今日要穿的衣物给挂出来了,所需要的首饰配饰也放在一块儿,就是怕今日太慌忙了。 元锦意坐在桌旁吃饭,见她们忙的起飞的脚步,不禁有些狐疑。 这是忙什么呢?她人都没动一下。 等她慢悠悠吃过饭,起身坐在妆奁前。 小玉给她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垂挂髻,点缀上粉白色珍珠首饰,看着虽然素净但不失其身份,满足元锦意想要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要求。 周嬷嬷开始穿衣服,在给她套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后,元锦意及时制止了她。 这已经是第四层了,眼下可是七月份,穿这么厚,她是去遭罪的吧。 “小姐,最后一件了!”周嬷嬷举着外袍,无可奈何的展示了一下。 主要是今日宴会外男颇多,不似寻常小姐聚会,穿清凉些也无所谓,这都是老夫人亲自交待过的,她只能照办啊。 罢了罢了,穿吧! 她好歹可以使用清凉符,让自己凉快一些,不过其他小姐,应该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吧。 她上次可真机智,先把清凉符给学会了。 周嬷嬷赶紧将最后一件烟黄色百蝶穿花香云纱外袍给她拢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元锦意都快出汗了。 趁周嬷嬷和青竹给她收拾衣物时,她趁机写了一张清凉符。 她将晾干后的清凉符塞进自己的荷包里,挂在腰间,顿时就觉得凉快多了。 算算时间,她便带着青竹前往老夫人的院子请安,顺便就和老夫人一起出门。 她本来想带小玉的,但是青竹没有怎么经历过大场面,怕她以后露怯,所以这次她就带了青竹。 正好这次有老夫人护着,青竹不用太担心,只需要多观察多听听就行。 元锦意路上步伐优雅的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起的更早,还做了一次佛家早课,才开始准备梳洗更衣。 元锦意去的正是时候,老夫人此时已经吃过早饭,坐在屋子里看经书。 “孙女儿见过祖母!”元锦意施施然的走进去,礼貌的给老夫人请安。 看到元锦意到来,老夫人放下手上的经书,乐呵呵的开口,“锦意来了,快起来吧!” 元锦意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开启夸夸夸模式,小嘴甜的不行,“祖母,您今日穿着真好看,一点都不像锦意的祖母!” “油嘴滑舌,祖母是老了,比不过你们这个小姑娘的,用早膳没有啊?”老夫人虽然知道自己上了年纪,但是依旧很受用,嗔笑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询问道。 “嘿嘿,祖母才不老呢,祖母在锦意心中年轻着呢。孙女儿用过了!”元锦意认真的对老夫人开口,一脸温顺乖巧的模样,让老夫人大为受用。 老夫人抓住她的小手,打量了她的穿着一眼,暗暗点头,然后拉着她坐下。 “那就好,来,陪祖母坐会儿,等你四妹妹过来了,咱们就出发!” 元锦意没意见,挨着老夫人坐下来后,静静的陪她看佛经。 不一会儿,穿着花红柳绿锦绣百褶裙的元锦欣带着婢女急步走进来。 “见过祖母,请祖母恕罪,孙女儿只顾着梳妆耽误时间了!” 元锦欣一进来,脸色有些懊恼,赶忙先请安,然后小声的解释道,生怕老夫人怪罪她。 都是华嬷嬷,她都说了要抓紧时间,结果愣是耽误到现在。 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斥责她啊。 “无妨,时间刚好!”老夫人温和的眼神扫过元锦欣的妆容,微微蹙眉。 她虽没有逾矩,但是这一身装扮一眼就能看出其主人是什么水平。 她想着柳姨娘平时穿着也很得体,怎么到了锦欣这里,净喜欢如此花里胡哨的装扮呢。 元锦欣没有看到老夫人皱眉,但是元锦意看到了。 她也朝元锦欣看去,险些没有笑出来。 要不是元锦欣那一张明媚的脸蛋撑着,这一身打扮真的可谓是灾难现场。 真不知道元锦欣的婢女和嬷嬷是不是眼神不好。 元锦欣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却看到元锦意也在,不免有些窘迫,不情不愿的对她微微福身,“见过三姐姐!” “四妹妹客气了!”元锦意也对她福身回礼。 老夫人准备起来,元锦意上前扶着,元锦欣后知后觉,赶紧伸出自己的手。 姐妹二人一人扶着一边,要不是老夫人面色和蔼,倒像是被她们架着走一样。 出了侯府,一辆挂着侯府幔子的别致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马夫将凳子放下来,白嬷嬷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又扭头扶元锦意和元锦欣上马。 元锦意第一次坐这种马车,忍不住悄悄观察起来。 马车空间很大,就是七八个壮汉也是能塞下的,里面摆放着一些果盘茶水点心,还有小书柜和一面铜镜。 不过从装饰来看,这应该是专供侯府女性使用的马车,所有的准备都是为女子考虑着。 三王府距离侯府并不远,隔了两条街,走路也就一刻钟不到。 但没有哪家穿着精致华丽的富贵人家会选择走路过去,一来街道繁华拥堵,二来身份在这里摆着。 马车缓缓驶动,元锦意和元锦欣一左一右安稳的坐在老夫人两侧。 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浅笑着对她们两人交待起来。 今日她们不是主客,只是不好拂三王妃的面子,所以才受邀参加宴会。 老夫人意思就是,到时候她们两个别多说话,只需要当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就行。 元锦意腼腆一笑,对老夫人点点头,可元锦欣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她今日可不止是为了来当背景板的。 以前大夫人身体好的时候,出门就只会带大姐姐和二姐姐,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 姨娘说的对,她要趁这次机会,多结交一些官家小姐,再认识一些出色的男子,提前给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再怎样她也是一个侯爷的女儿,梁安城身份高贵的女子并不多,许多都已经定亲或者嫁人。 她已经可以算得上贵女前排,再加上自己这幅天生的好脸蛋,如何不能找一个好夫婿。 元锦意对表情变化万千的元锦欣大为不解,她难道要做什么吗? 她不知道元锦欣在想些什么,只是已经暗自计划要和她保持距离。 老夫人已经不再说话,元锦意趁机撩开窗帘一角瞧了瞧外面的景色。 梁安城不愧是北秦中心,她只是身处其间就能感受古代形容盛世的贴切。 她此刻也觉得自己好渺小,芸芸众生之间,她不过是千千万分之一。 看了一会儿,元锦意就放下帘子,规矩的坐好。 很快,马车就在三王府门口停下来。 元锦意下意识扶着老夫人就要下车。 白嬷嬷见自己工作被抢走,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 站在恢弘大气的三王府门口,元锦意看着牌匾上的名称,永王府,哦,原来三王爷是永王啊。 此时,王府正门大打开,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婆子站成一派在门口候着。 老夫人端起适度的微笑,带着姐妹二人走上前去。 门口站着的婢女们齐齐福身给她们请安,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老奴(奴婢)见过元老封君!请您安!见过两位小姐!” 元锦意面带微笑,不骄不躁的站着,倒是元锦欣呼吸急促了两分,眼中带上一炽热。 白嬷嬷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请起!”老夫人声音柔和中多少带了点跟平常说话时不同的威严,笑着开口。 一位嬷嬷走出来,恭敬有礼的对她伸手迎接,示意她往里走,“元老封君,您里面请,王妃正念叨您什么时候到呢!” “劳王妃惦念了,老身也许久没有见到王妃了,走吧!”老夫人到底是经历了无数次这种场面的人,根本就没啥可担心的,顺着嬷嬷的话就往下接。 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元锦意扶着老夫人跟在王府嬷嬷身后,一起步入王府,一行人穿过一排雅致宽阔的游廊,再经过一个中门,便来到了后院之中,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女子娇笑的声音。 元锦意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觉得三王府真豪华,比侯府不知道要精致多少,那回廊下摆放的花草每一盆都价值不菲。 再加上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花团锦簇,果真是顶尊贵的人家才能居住的地方。 伴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越发清晰,她们转过一角,一方不小的荷花池映入眼帘,铺面而来的清浅花香让元锦意有些恍惚。 池子中,开的正盛的荷花随风摇曳着,水波粼粼,粉一簇白一簇的荷花错落有致,交相辉映着。 池中有几艘小船,衣裙唯美精致的少女三三两两坐在小船上,手持莲花,嬉笑玩闹着。 正所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人美还是花娇。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和老夫人打招呼,元锦意不得打起精神看向这边。 三王妃设宴是在一个偌大的亭子里,正好面对着荷花池,里面人不算多,只有几位跟三王妃年龄差不多的夫人在,她们不知在说些什么,气氛尚且和谐。 老夫人缓缓走过去,站在亭台外面便开始请安,“老身见过王妃娘娘!” “小女见过王妃娘娘!”姐妹二人也屈膝恭敬请安。 三王妃是一位鹅蛋脸,杨柳腰,华骨端凝的年轻美妇,她穿着一袭不算过分华贵的雾蓝色绣石榴长裙,梳着妇人最喜欢的惊鹄髻,配着浅绿色宝石头面,面上轻施薄粉,唇色娇艳,有种说不出的女子风情。 她看到老夫人时,还坐在上首,一听老夫人的请安,连忙站起来,快步过来扶着她,略显羞怯的说道。 “老封君折煞妾身了,您快快请起!” 毕竟元老夫人可是梁安城命妇典范,又有诰命在身,三王妃对其也是十分敬重。 她小心扶起老夫人,又看向身后的姐妹二人。 第52章 王妃赠镯,游湖赏花 她眼神柔和的打量了一番,浅笑着开口,“这两位就是侯府小姐吧?真是随了老夫人,生得一副好容貌!” 这可不是她强夸,所有大臣中,元彻年轻时候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侯府几位小姐的容貌在梁安城亦是拔尖。 就拿元锦潇来说,京城双姝之一,另一位则是陛下的大公主,是梁安城公认的大美人。 这两位小姐虽然年纪尚小,但隐约已可见其美人胚子模样。 只是看穿着,她觉得好像两个都不是元家嫡出小姐呢。 “娘娘谬赞了,就是两个小皮猴!”老夫人客气一笑,顺着三王妃的手走进亭子。 亭子里的其他夫人小姐见状也纷纷站起来给元老夫人请安。 “诸位都请起吧!”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她们,随后落座在最靠近三王妃的位置上。 元锦意和元锦欣则是站在她后面。 三王妃也落座,先是对着大家笑了笑,而后又谈笑风生的说起今年的赏花宴来。 元锦欣目光四处打量着,想要离开这无聊的亭子。 那池中的荷花开得真艳,真好看,比侯府的好看多了。 就在这时,元锦欣注意到亭子对面的一处水榭中。 里面青衫交错,暗影浮动,有穿着华贵的少年公子从窗边探出身子,对着凉亭里和船艄上的姑娘们观察着。 元锦欣眸光一亮,绞着手帕有些心动,只是她不知这番动作已经落在对面某位夫人眼中。 正好这时三王妃说够了,拿起茶杯准备喝水润润嗓子。 贺夫人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笑着对老夫人请求道。 “元老封君,不知您身后哪位是得到陛下嘉奖的元三小姐,也好站出来叫我们瞧瞧是何等风采的妙人?” 她一说,三王妃和其他几位夫人顿时来了兴趣,朝着老夫人身后看去。 老夫人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声音柔和的说着,“当不得贺夫人这话。锦意,过来见见王妃和几位夫人吧!” 元锦意缓缓从后面走出来,不紧不慢的开口,“小女见过王妃娘娘,诸位夫人小姐!” 贺夫人扫了元锦欣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看来是她想岔了,眼前这位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小姑娘才会是那般聪慧能够解开九连环的女子。 至于左顾右盼那位,她猜是侯府其他庶出小姐,那就算了。 三王妃来了兴趣,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招招手。 “当真是个乖巧聪慧的小姑娘,你叫锦意是吧?过来本妃瞧瞧!” 她可是帮了自家王爷大忙的功臣,不然她家王爷的屁股就该被陛下打开花了。 元锦意面带微笑,朝着三王妃走过去。 “本妃记得你今年才十岁是吗?”三王妃抓起她的小手,笑眯眯的轻声问道。 “回娘娘,正是!”察觉到好些落在她身上的探视目光,元锦意只能装作不知道,对三王妃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乖巧的回答她的问题。 “你与你大姐姐有些像,都是淮安侯府养出来的才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本妃甚是喜欢。只可惜本妃只有儿子,不然有这么乖巧一个贴心小棉袄多好!” 三王妃拉着她一直不松手,说着说着,眼中划过一抹遗憾,叹了口轻气。 “娘娘过奖了,小女才疏学浅,比不上大姐姐那般优秀!”元锦意轻描淡写的说着,尽量避开一些带比较的话题。 怎么女人都喜欢拿人做比较呢。 还好今日不是大夫人带她出来的。 “你也优秀,你们姐妹二人各有千秋,说起来,城中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淮安侯呢!”三王妃笑了笑,拍拍她的小手,只觉得她十分对胃口。 三王妃对她本身就带有滤镜,加上元锦意长相温柔清丽,人又乖巧,不免心生喜爱。 只见她褪下自己手中的一只白玉镯子就要替她带上,老夫人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急切。 不好,三王妃肯定不安‘好心’,她正好有一个十三四岁还未定亲的儿子,虽然锦意还小,她真怕三王妃开口了她无法拒绝。 元锦意不知道什么儿子不儿子,但是她却是不敢乱收三王妃礼物的。 “娘娘不可,您这镯子实在贵重,小女无功无禄受之有愧!” 她连忙蹲下来,满是惶恐的对三王妃表示拒绝。 其他夫人小姐也是格外吃惊,虽说三王妃是爽快人,但未免爽快过头了吧。 她们很难不往老夫人察觉的方向去想,是不是真的有意要和淮安侯府结亲呢。 三王妃虽然有这个意思,但她还想再考察考察,赠送镯子,纯粹是因为对元锦意的喜爱。 “收下吧,初次见面,本妃实在喜爱你这性子,这镯子就当见面礼了!”三王妃此刻用自家长辈对小辈说话的那种语气轻声说着,然后强行把镯子套在了元锦意手腕上,让她想拒绝也没办法。 元锦意偷偷瞄了一眼老夫人,轻咬嘴角,装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老夫人没有办法,既然三王妃没有直说,那她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朝元锦意轻轻颔首。 “小女谢娘娘喜爱!”元锦意得到回复,摸着手腕上略大的镯子,红着脸轻声道谢。 “这就对啦!”三王妃仔细观察着她,见她神情虽激动,但实则情绪异常沉稳,心中有了计较。 主要是城中对这位元三小姐的评价不多,很多都还是外人乱传的,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就跟仙女一样,实则连她的人影都没有见过。 她有意于元锦意,却还是要给自己儿子考量一番,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王府的。 要是她身份低些,是个四五品官员的女儿,纳进来做妾也就罢了,可惜她偏生有一个好家世,好父亲,做妾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她二儿子不能袭承世子之位,但有秀才功名在身,将来金榜题名亦可期,目前看来,倒也般配。 元锦欣羡慕的看着元锦意,心中有些许不满,竟然还能得王妃青睐,真是走狗屎运了。 三王妃说完,下首一位颧骨凸起的中年妇人上下凝视了元锦意几眼,脸上带着假笑开口。 “怎么以前没见元三小姐出来走动过呢?这么漂亮一位小美人,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呀。不然啊别人都不知道梁安城还有这么一位小美人!”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淮安侯夫人对庶女不喜,从不带她们出来,这么问无非就是想挑拨元锦意和大夫人的关系。 元锦意转身看向那位夫人,微微福身,声音绵软的解释着。 “锦意课业繁重,夫子时常说我愚钝,所以就只能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课业上,故而甚少出门!” 老夫人眼中划过一抹赞赏,动了动身子,看了说话的那位夫人一眼。 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在圈中评分不好,经常喜欢无事生非,这些年了,嘴上功夫依旧没改。 “若是元三小姐都算愚钝,那这梁安城倒没有几个聪明人了,我瞧着三小姐却是十分聪慧呢!”苏夫人又接着开口打趣,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明显对她十分看轻。 其他夫人默不作声,自顾自的喝茶吃饼,还有看戏。 “北秦贵女无数,好似百花齐放,锦意在其中微不足道,且面薄嘴拙,日后还要向夫人多多学习!” 元锦意对苏夫人温柔的笑了笑,一派天真的模样。 其他夫人忍着笑意,纷纷将目光落在苏夫人身上。 这不就是说苏夫人脸皮厚,嘴巴伶俐吗? 苏夫人脖子一梗就想训斥她,可元老封君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递来,她只能忍下这一暗亏,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区区庶女,也敢驳她的话,可见也是个不省心的。 三王妃抿了抿嘴角,浅笑嫣然,“锦意说的有道理,你们这些小姐都出去玩玩吧,今日天气甚好,若是想要采摘荷花,尽管乘船同去!” 三王妃异常大方的让她们对自己的荷花下手。 这荷花几日就开败了,与其枯萎在池子中,不如让她们采了去,最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是,娘娘!”诸位小姐笑着离开凉亭。 元锦意对老夫人一笑后,带着青竹也离开了。 她从没有参加这种宴会,也不认识其他小姐,所以她准备找个阴凉的地方躲懒去。 但元锦欣却是叫住了她,将她往池边拉去,“三姐姐,我们去泛舟吧!” 元锦欣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泛舟的心情了,一出亭子就拉着元锦意,她看到还有两艘空船,迫不及待的就要走过去。 元锦意只好将手中的镯子先交给青竹保管,可不能弄坏了。 姐妹二人上了船,划桨的是王府的粗使婆子,她先是福身问好,然后让两人坐在船上放着的垫子上。 粗使婆子刚才收绳子,就看到一婀娜多姿的俏丽美人走过来,笑着对她们两人开口。 “两位妹妹等等,敢问能否一块儿同游?” 一艘小船能坐四人,她们才三人,元锦欣本是不愿的,可看她衣着首饰精致不菲,定是某个大臣的嫡女,立马就变了脸色。 “姐姐也想去游湖吗?那便一块儿吧!”元锦欣站起来热情的欢迎道。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左右,她微微点头,身侧的婢女扶着她小心上了船。 待她坐稳后,笑着对她们开口,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意味,“多谢两位妹妹,家父翰林院大学士,我见两位妹妹是跟着元老封君来的,想必是淮安侯府家的小姐吧!” 她爹虽是从二品官员,但依旧比不上淮安侯的名望和品阶,不过她无心深交,只是今日无聊,正好可以一块儿玩玩。 元锦欣自然知道翰林院大学士的官阶,眼底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没叫她瞧见,随后对女子起明媚的笑脸。 “姐姐眼力甚好,我是侯府四小姐元锦欣,这是我三姐姐元锦意!” 她率真大方的给女子介绍着,丝毫不见在家时的畏缩。 元锦意对女子微微点头,笑而不语,也不管元锦欣过于热情的行为。 随着船桨划动,她们也离开了岸边。 “叫我念慈就好了,元二小姐今日没来吗?”季念慈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和元锦欣闲聊起来。 她与元锦莲打过照面,对侯府唯一的印象就是元锦莲,但今日并没有看到她。 元锦欣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担忧,轻声细语的回应道。 “二姐姐抱恙在身,今日不曾来!” “哦,这样啊!”季念慈点点头,目光往外面望去,指着随风荡漾的朵朵荷花,欣喜的出声夸赞,“你们瞧,王妃养的荷花真漂亮!” 粗使婆子慢悠悠的撑着小船,来到荷花池中央,池子里有条小道,是专门给小船准备的,她们的这艘船也缓缓游进去。 这里伸手就能碰到荷花荷叶,元锦意不经意间被一朵荷花触碰到头顶,她随手揪下一片荷花,拿在手心仔细闻了闻。 荷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微风袭来,吹落了她手中的荷花。 耳边是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元锦意瞧着坐在凉亭里说笑打闹的少女们,眼中不由的带上一丝欣赏的色彩。 还是美人好看,得多看看! 元锦欣瞧着她们离水榭越来越远,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不往那边靠一靠呢。 倒是季念慈,欣喜的采摘了两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享受的坐在池中间,半眯双眼。 元锦意看了一会儿,婆子划船往前走,她不想摘荷花,不过她却瞧见了一样东西。 随着小船靠近,元锦意伸手拔起两个个头饱满的莲蓬。 将带着泥巴的根茎丢开,只拿起两个莲蓬头子,元锦意伸手将外面的一层绿色剥去,然后再取出里面的绿色莲子,将外壳剥开后就能得到白嫩的莲子了。 去掉苦涩的莲子芯,元锦意迫不及待的喂了一个进嘴里,甘甜清脆,好吃! 元锦意又接着剥了好几个,本来在赏花的季念慈也被她这行为吸引,“元三妹妹,这莲子好吃吗?” 说着她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元锦意手里剥出来的莲子。 第53章 两个路痴,爬山采花 “好吃!”元锦意又喂了一个在嘴里,然后才抠出几个没有剥过的递给她,“你尝尝!” 季念慈双手接过,对她笑了笑。 她也开始剥起莲子来,只是她指甲娇嫩,没有怎么自己干过活儿,所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剥出来一颗。 总算是喂进嘴里了,元锦意看她跟莲子较真的样儿都觉得好笑。 旁边的元锦欣不满的抿着嘴角,将头扭到一边。 就知道吃吃吃,不过这样最好,免得跟她抢人。 水榭中,靠坐在窗边的俊朗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艘小船,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后,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松云,去摘几个莲蓬过来,小爷突然想吃莲子了!” “少爷,您面前不就是银耳莲子羹吗?”旁边的小厮皱眉,他看着自家少爷面前的一大碗冰镇莲子汤,难道少爷没有看到里面的莲子吗? 他不禁有些疑惑。 下一秒,折扇敲在松云头上,少年不满的呵斥起来。 “皮痒了是吧,小爷想吃新鲜的莲子不行吗?” 多嘴!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松云捂着脑袋立马往外走去。 松云委屈极了,他家少爷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游了一圈湖,季念慈觉得有些热,元锦意也想入厕,就叫婆子靠了岸。 元锦欣没有下来,她还在船上坐着,准备再游一圈。 元锦意看了一眼头顶逐渐灼热的太阳,希望她不要后悔吧。 湖面已经没有几艘小船了,倒是划桨的婆子眼神幽深的看了元锦欣一眼。 元锦意将摘下来的几个莲蓬递给青竹,“去把这个给白嬷嬷,让她带回去给祖母剥来吃!” 老人家吃新鲜莲子也是极好的,得把老夫人的好感刷起来。 “是,小姐!”青竹接过莲蓬,微微一笑。 走出别苑,元锦意带着青竹去找茅厕。 绕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找到了茅厕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元锦意走出来,找了地方净手后准备回去。 “小少爷,您在哪儿呢?” “小少爷!” “小少爷,您快出来,老奴给您拿了点心来呢!” “小少爷,你别藏了!” 元锦意刚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叫声,只是她没有当回事儿,这跟她没关系。 她带着青竹往赏花的地方回去,结果两人转了一圈,却有些找不到回去的。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好吧,两个路痴。 元锦意无奈的笑了笑,准备召唤绿酒出来带路。 “小姐,您瞧!”突然,青竹指着面前小水池对面的假山上,一个小孩儿正在使劲往上爬。 青竹环顾四周后,微微拧眉。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小孩儿一个人在哪儿是很危险的事情。 “小姐,咱们”青竹还是有些脑子,没有擅自做主,询问着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放眼望去。 男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手里攥着一个小荷包,撅着屁股使劲往假山上爬。 可假山布满青苔又坎坷不平,稍有不慎,要是从上面摔下来,这么小个孩子,那不得头破血流啊。 元锦意赶紧给了青竹一个眼神,让她去把这小孩儿抱下来。 看衣着,再联想刚才寻人的声音,这小孩儿应该是王府的某位少爷。 青竹大走过去,提起裙子翻上假山,小心翼翼的将男童抱住,“小少爷,不可以再继续爬了!” 这也太危险了吧。 青竹将小孩儿递给自家小姐后,才慢慢从假山上下来。 “你是谁呀?”小孩儿被抱下来,呆呆的看着元锦意,奶声奶气的询问起来。 “青竹,去叫人!”元锦意将他放在地上,对青竹吩咐了一句。 青竹点点头,转身去找王府的人。 元锦意蹲下来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小脸,虎着脸凶巴巴的看着他,“那你又是谁呢?谁许你往假山上爬的?这样很危险,要是你不小心摔下来,小手小脚就不能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熊孩子,这么点儿大都敢往假山上面爬。 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双手,白嫩的小脸布满害怕,傻里傻气的看着元锦意,立马泪眼汪汪。 “我不要,我不要,可可是是胖嬷嬷说我从假山上的小花是母妃最喜欢的,我想摘了送给母妃!” 他不是故意的,哇哇哇! 小男孩儿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元锦意赶紧捂着他的小嘴,紧张的看向周围,低声对他哄起来,“你胖嬷嬷一定是骗你的,你母妃最喜欢的不是花,是你这个小宝贝。好了,不准哭了!” 元锦意放开他,那小子还是继续大哭,甚至哭的更凶了。 她又赶紧捂住他的小嘴,这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她怎么这小孩儿了呢。 “你是哪家的小姐,想对我家小少爷做什么?起开!”一道胖胖的身子跑过来,径直将元锦意撞向一边,一把搂过男童,气愤的对她质问起来。 嘶~元锦意一个不妨,娇嫩的双手磨在地上,疼的眼泪花立马就出来了。 并非她娇气,只是这具身子泪点着实有些低。 穿着锦衣的妇人抱着正在哭泣的男童,眼神犹如寒冰,冻得人在酷热的七月都无法生出一丝暖意。 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擦破皮的双手,丝丝血痕浮现出来,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带起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宽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随后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先擦擦眼泪!” 少年将元锦意挡在身后,一身松绿的袍子衬得腰背笔直,墨发披在他脑后,看着比女子的秀发还有光泽。 “宽嬷嬷,你在做什么!!”少年将小孩儿从胖妇人手中抱过来,眼神敏锐中带上一丝狠厉。 刚才厉声训斥元锦意的胖嬷嬷仿佛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忙给少年行礼,惶恐的解释起来,“见见过二少爷,老奴老奴只是见小少爷哭的这般伤心,以为这位小姐对小少爷做了什么,老奴不是有意的!” 被少年抱在怀里的男童看见自家哥哥,也停止了哭泣,但表情依旧很伤心,“二哥” 少爷摸着他的小脑袋,“没事吧,小琰?” 男童摇摇头,又看了身后的元锦意一眼,红着鼻头小声开口,“姐姐帮我!” “哥哥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要不是宽嬷嬷一下子冲出来,推搡了这位小姐,他也不会站出来。 还没叫起身的宽嬷嬷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额头上不禁冷汗直冒。 这时,青竹带着两个王府的婢女快步走过来,见此情形,连忙走到元锦意身边,轻声询问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元锦意将手收进袖子里,对青竹摇摇头,没有吱声。 她有点想走,但是手里又捏着少年的手帕,但她实在不像被掺和进别家的事情中。 “见过二少爷!”两个婢女动作优雅的对少年行礼。 “嗯!”少年看了宽嬷嬷一眼,对身后的贴身小厮开口,“把她给本少爷带到柴房去关起来,严加看守!” “二少爷!!!”宽嬷嬷震惊的抬起头,满是不解的看向少年。 “老奴做错什么事情了?”她只是关心小少爷而已,大不了她向这位小姐道歉便是。 少年却是冷着脸,轻睨一眼她迷茫的嘴脸,不悦的开口。 “你身为小琰的奶嬷嬷,不贴身照顾小琰,竟然还唆使他去爬假山,你说呢!” “带下去!” 要不是这位小姐先他一步发现小琰,他真怕小琰会出意外。 而小琰刚哭没两声这嬷嬷就出来了,说明她一直都在附近藏着呢。 好个包藏祸心的嬷嬷,他一定会告诉母妃,让她严加审问的。 少年的小厮点头,活动着手腕站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宽嬷嬷。 宽嬷嬷吓得四肢颤抖,不断往后退,害怕的解释着,“老奴没有,老奴只是去了一趟茅房,离开的时候是托另一个婢女看着的,老奴也没有唆使小少爷!” 少年却不信她的话,茅房是那个方向吗?现在还想狡辩,已经迟了。 牛高马大的小厮立马抓住宽嬷嬷的手,扯出自己用的汗巾,一把堵上她的嘴,轻轻松松就将她往柴房拽去。 宽嬷嬷频频回头,恶心的干呕,但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原本阴沉的脸,待他回头时,又变得和煦起来。 “你的手没事吧?我让婢女带你去府医那里看看可好?” 他看了已经恢复正常脸色的元锦意一眼,面带微笑的询问。 宽嬷嬷那么用力,这小丫头肯定伤的不轻,都疼哭了。 突然他后知后觉,又询问起她的名字来。 “哦,对了,你是哪家的小姐,今日让你见笑了,我会和母妃禀明情况,让她感谢你的!” 今日真多亏了她,让她受伤,他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元锦意摇摇头,腼腆的对他开口,“小女是淮安侯府三小姐元锦意,不过公子不用多礼,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的手也没事!” “帕子不曾用过,便还给公子了!” 元锦意说着将他的帕子递给他,一脸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嗯,是个小帅哥! 祁邯(han)无奈收回手帕,对她微笑感谢,“那就好,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才怪! 元锦意扬起自己的招牌假笑,非常有礼貌的轻轻摇头。 她只是想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会不会又卷入三王府的什么嫡庶之争里面啊。 万一眼前的少年是个两面三刀的狼灭,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元锦意脑补了片刻,赶紧带着青竹溜了。 “元三小姐?”少年眼神深邃的盯着她的背影,竟然是她! 不过他长的很丑吗?怎么感觉有点怕他的样子呢。 他刮刮自己幼弟的鼻尖,“以后可不准乱跑了!” 青竹询问了一个王府下人,给她们指路后,主仆二人总算回到宴会中。 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元锦意坐下来,等着午宴开始。 青竹想起刚才那位公子的话,连忙拿起元锦意的手,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小姐,您的手 ” 怎么伤成这样了? 只见元锦意白嫩的小手上满是擦伤,遍布细小血痕,看着十分严重。 “没事,别告诉祖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元锦意举起双手,苦着小脸,无奈的叹口气。 看来她以后得少在别的地方做好人好事了。 就这小身板,目前的战斗力属实弱了些。 青竹紧张的摇摇头,可不能等回去,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还好奴婢随身带着药呢!” 元锦意看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白瓶,一脸庆幸的放在桌子上。 “小姐,您稍等一下,奴婢去给您找点水来擦擦伤口!”青竹小跑着去找王府的下人要水去了。 元锦意坐在凳子上,无聊的看着花丛中的花草。 青竹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元锦意处理起伤口。 嘶!!! 元锦意睁大了眼睛,怎么这么痛啊! 为了避免出声,她抿着嘴角,脚指头都抠地了。 “小姐,您忍一下!”青竹察觉元锦意的不适,安抚一一句,仔细将她的伤口清洗干净,不然要是发炎了怎么办。 小姐还说不痛,她看着都扎心。 三王妃原本在和几位夫人说着梁安城的最近的趣事,眼角却看到自己儿子的贴身小厮从旁边花丛经过,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脸谨慎的模样。 她立马扭头对身后的婢女轻声吩咐了一句。 亭子前,一群少年少女正在比作诗,男女各站一侧,面前都是一方长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有两三个人正在即兴挥发。 主要今日的彩头是三王爷仿前朝王大书法家的一首词作。 三王爷是梁安城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家,这首虽是模仿的词句,却价值千金,加上三王爷的名头,众人不免都想得到这幅字。 “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妆!(出自宋范成大)” “童小姐好文采!好诗!” “季小姐的诗也不错,韵味十足!” “还有谁愿意出来再做一首,让我们共同品鉴一番!” “是啊,可别藏着掖着!” 众人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这里可是还有一位小才女,不然请她过来也做一首如何!”礼部尚书家的嫡女苏雯月眼划过一抹算计,抬头笑吟吟的对众人开口。 第54章 赏花吟诗,胡乱猜测 苏雯月身边的小跟班一拍手,毫不犹豫的接过她的话,看似吹捧的说起来,“对啊,咱们是不是忘了,元三小姐最近在梁安城可是风头两无呢!她肯定会作诗,毕竟元大小姐都那么会作诗的,元三小姐肯定差不了!” 很多人听说小才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是谁,但是一说元三小姐,梁安城的少爷小姐却没一个不知道的。 只是很多贵女眼中闪过一抹轻视,一则是元锦意年龄太小,二则是她身份非嫡出,顶多上过两三年族学,作诗?别笑掉大牙才好。 不知道苏大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众多贵女一脸平静或端着假笑。 倒是对面少年这边,有些期待。 今日虽是’赏花宴‘,但并不影响他们见识梁安城最近新出的小才女。 淮安侯府的小姐应该都很厉害吧。 季念慈意外的看了苏雯月一眼,知道她没安好心,想让自己的婢女去告知元三小姐一声的,却看苏雯月的婢女已经跑去找人了。 显然早就盯上了元三小姐。 她只能暗自祈祷元锦意能够应付得来。 站在贵女后面的元锦欣咬着贝齿,紧张的看了苏雯月一眼,虽然她不喜欢元锦意,但是她出丑,肯定会连累她的,所以她悄悄的提着裙子走来,准备去找老夫人说一声。 此刻,元锦意正看着桌子上的两瓶药膏发呆。 一瓶是刚才那位二少爷送的,还有一瓶又是谁送来的呢? “元小姐,您在这儿啊,我家小姐请您去前面赏花吟诗呢!”苏雯月的婢女来到元锦意身后,热情的邀请起来。 元锦意示意青竹赶紧将药膏收起来,然后带着笑脸转身。 “哦,可是我不会作诗!”元锦意直接拒绝道。 做什么诗作诗,她才不去呢。 一般在宫斗剧中,什么吟诗作画必有装b打脸环节,她不喜欢。 万一把她们脸打痛了,记仇了怎么办。 好歹她也是背负中华上下五千年经典文学的文化人,要懂得低调。 反正就两个字,不去! “元小姐,我家小姐热情相邀,您可不能拒绝。况且今日是王妃娘娘出的题,您不给我家小姐面子,就是不给王妃娘娘面子,要是娘娘知道了,恐怕会有损您的名声!”婢女双手放在腹部,面带得意微笑,声音猛地拔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元锦意冷清的眼神扫过她的面颊,瞧瞧,瞧瞧,这小嘴多会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姐能代表王妃娘娘呢。 什么狗屁名声,她才不想要呢。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出去整两句吧。 见元锦意无话可说的站起来,婢女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青竹瞪着这个婢女的背影,不满的哼哼两声,嘚瑟什么,她家小姐向来是扮猪吃虎,她算是找错人了。 元锦意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温柔做作的笑容走到亭子前。 “元妹妹,快来,大家伙儿都等着你的佳作呢!”苏雯月一看到她的人影,立马扬起期盼且高昂的声音,恨不得把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元锦意却是腼腆一笑,含羞带怯的看了大家一眼,略微慌忙的摆摆手,“我我作诗不怎么行的!” 但是她会抄啊! 不过这位大姐是谁啊?笑的真虚伪。 再一看她旁边眼熟的婢女,难怪呢,真是一个德行。 “欸,元妹妹,你就别谦虚了,陛下都夸你聪慧过人,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苏雯月心中得意洋洋,就知道你不会,不然拉你出来干嘛。 就是等着看你笑话的,不然真以为她没事做呢,敢讥讽她母亲,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雯月一边上前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将她拉到桌子前,一边不停的给她戴高帽。 “可可我确实不然我在旁边想想去!”元锦意虽看着害羞,但并不露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言细语的和大家商量着。 苏雯月以为她要自露不会作诗这件事,谁知话说到一半又来了个急转弯。 她差点就要将自己准备讽刺她的话说出来了。 “自无不可!”对面案几旁一位白衣少年和王府二公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人说完还默契的对视一眼,彼此相互点点头。 祁邯捋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温润如玉的笑起来。 “元三小姐年幼性柔,可不能太逼迫她,苏姐姐,还是让去她多想想吧,这不是还有几首诗,我们品鉴完后再请元三小姐作诗吧!” 性柔?苏雯月差点没蹦跶起来告诉他,早前在亭子里怼人的时候可不弱。 不过为了自己的形象,她只能装作大方宽容的样子,“那便如二公子所言,元妹妹,你在旁边慢慢想吧,不着急!” 不着急三个字她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要不是碍于王府二公子的身份,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果真是是狐媚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 “那就谢谢苏姐姐了!”元锦意余光瞥了她一眼,轻声感谢道,然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着慢慢想去了。 不过她不是想怎么作诗,而是在想该用那位大家的名作! 啧,又能打脸又不显高调,该用谁的呢? 她若有所思,但是这幅模样落在对面两个少年眼中就成了非常为难的样子。 展曜皱紧眉头,难道她真不会作诗?那可怎么办。 季念慈悄悄来到她身边,小声的嘀咕起来,“元三小姐,如果你想不出来也不打紧,大不了直说便是,你年龄这么小,谁好意思笑话你!” 苏雯月的小跟班一直盯着这边,她虽没有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但还是突然来了一句,“季小姐,不可以帮助元小姐作弊哦!”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季念慈轻轻蹙眉,这陈小姐就像是苏雯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怎么也喜欢多管闲事。 她不好插嘴,元锦意却是抬起头来,松开咬着嘴角的贝齿,面带微笑的开口,“这位小姐如果有顺风耳不妨禀明陛下,让你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去,说不定还能给你家挣个功名回来!” 这么远都能听到季念慈在说什么,不是有顺风耳是什么。 陈姣顿时小脸一红,忍不住跺跺脚,委屈的说着,“元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可惜就是她爹官职小了些,不能直接回怼元锦意,害的她这口气怎么咽不下。 “不是你先胡说吗?季姐姐不过在我旁边站着看花而已,你怎么就知道她要帮我作弊,况且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无凭无据,我劝你慎言!”元锦意虽然有时候喜欢低调,但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欺负到面前还不还手的性格。 既然敢挑衅她,那就得做好被她还击的准备。 陈姣是苏雯月的小跟班,她自然不会看着陈姣被元锦意欺负。 她连忙拉着陈姣的手,笑呵呵的开始打圆场,眼底却划过一抹幽光。 “元妹妹,你这张小嘴,可真是厉害,瞧把陈妹妹都要说哭了,她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犯不着这样说她,她向来面皮子薄,刚才只是有口无心!” 小蹄子,年纪这么小,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骂自己嫡母骂出来的。 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元锦意站起来,目光直视苏雯月,虽个头比她矮,但气势却是不输她半分。 只见元锦意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绞着手绢,欲语泪先流。 “我这嘴也就一般般,锦意觉得比起苏姐姐还是差了一些呢!” 不就是哭吗?整的谁不会似的。 “而且这位陈小姐比我应该要大上好几岁吧,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锦意冷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元锦意梨花带雨的继续往下说着,眼瞅着陈姣面色越发涨红,她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敢欺负她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姣咬着后槽牙,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说她以大欺小是吧。 苏雯月面色古怪的看着元锦意,说你一句还杠上了。 倒是对面的少年们,个个一脸迷茫,这又是闹那样?不过女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女子自己解决的好。 眼瞧着事态越来越发酵,气氛有些凝重,几个贵女盯着苏雯月交头接耳的说起来。 苏雯月攥着自己的帕子,还想说什么替挽回自己的名声。 旁边的童小姐赶忙站出来,她一脸端庄娴静的模样,朱唇轻启,“好了,元妹妹可不要哭了,陈妹妹,你就向元妹妹道个歉吧,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那里听得别人说她抄袭,况且我想元妹妹也用不着嘲笑的!” 就仅凭刚才那句良言一句三冬暖这话,她都相信元三小姐是有文采在身上的。 元锦意抿着嘴角,微微点头。 不错,不错,她就是个小孩子。 苏雯月同样也看不惯比她优秀的童佳琴,每次都知道站出来当好人。 陈姣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凭什么要她道歉啊,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众人都盯着她,碍于压力,她不得不站出来,微微屈膝,“元小姐,是我的不是,不该妄自揣测,我给你道歉了!” “陈姐姐不用客气,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猜测别人了!”元锦意擦擦眼泪,收起自己委屈的表情,大大方方发冲她回应起来。 童佳琴眼角抽了抽,元三小姐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众人见此,便也作罢,收起看好戏的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桌面上来。 陈姣气的面红耳赤,直接从人群中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诗也品鉴完了,苏雯月又来劲儿了。 这下总该轮到元锦意出丑了吧。 “元妹妹,到你了,可想好诗句了?”苏雯月脸上挂着假模假样的关怀,柔声对元锦意招手。 元锦意点点头,轻移莲步,声音软糯甜美,“想好了!” 苏雯月一哽,想好了?怎么可能!! 这才多一会儿,不是她看轻元锦意,这些品鉴过的诗句,十有八九都是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为了不丢人提前做好的。 就连她那首也是。 至于临场发挥的可能性,只能说微乎其微。 大家给元锦意让开了位置,她走到桌前。 她本想拿笔的,发现手上有些疼,面上闪过一丝微窘。 对面的祁邯显然注意到了,不是说伤的不重吗?怎么连拿笔都不行了。 祁邯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元三小姐可是用不惯这笔,想来也是,你年纪小手也小,不如你口述我帮你提笔吧!” 毅国公世子展曜也惊奇的往旁边看去,他还说他来帮她动笔的。 元锦意疑惑的歪头,大眼睛里布满好奇,这人是谁? 对面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着鲜艳的大红色云纹锦袍,五官俊逸非凡,头戴紫金冠,一条小辫搭在胸口,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正直直的看向她,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时,青竹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小姐,是五皇子!” 苏雯月此刻对元锦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今日就是为五皇子而来的,结果却看到五皇子对元锦意笑了。 元锦意纳闷归纳闷,还是对五皇子点点头,因为她实在不想动手,“那就有劳五皇子动笔了!各位姐姐,锦意献丑了!” 五皇子赶紧将墨水蘸好,准备落笔。 空气在此时都寂静下来,元锦意微微张嘴,缓缓道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也作尘;唯有绿叶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五皇子手中毛笔游走有力,落笔成诗,在元锦意说完整首诗后,便很快收了尾。 他还没放笔就端看起这首诗来。 “啧,难怪都说元三小姐是个小才女,今日算是领教了!”旁边的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首诗,颇为佩服的开口。 “好诗,我感觉更有深意呢!” “不过童小姐的诗句也不差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分析着,当真是好诗。 五皇子放下笔,眼底划过一抹趣味,爽朗一笑,夸赞的话脱口而出,“能为元三小姐如此绝佳的诗句提笔,是某的荣幸!” 展曜不禁拧眉,五皇子今日太招摇了些吧,往日他这样,都是在看中猎物的时候。 不对,元三小姐不是猎物,但愿别跟他想的一样。 第55章 不符意境,宴会结束 “好一个唯有绿叶红菡萏,真是绝了!”祁邯有些惊艳的看着这首诗,又看了看对面宠辱不惊的元锦意,嘴角上扬的厉害。 小丫头真有意思,这样的诗都做的出来,刚才竟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写诗。 苏雯月顿时对元锦意更加不喜起来,矫揉造作的来了一句,“可我觉得童小姐的诗句更胜一筹呢!” 怎么都觉得她的诗好,她就不信了,鬼知道是不是她抄来的。 尽管她不喜欢童佳琴,此刻为了贬低元锦意都不得不选择童佳琴。 童佳琴闻言摆手,羞涩又灵动的笑起来,“不不不,我哪有元妹妹这般优秀,她出口成诗,语境双关,我认输!” 不是她自大,她确实觉得元妹妹的诗句更胜一筹。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元三小姐深藏不露啊。 “童姐姐可别谦虚了,雯月更喜欢你的诗呢!”苏雯月不甘心的开口,袖子中的手紧紧攥着手帕,虚伪的对童佳琴笑着说道。 “童姐姐的诗句也不差,那这怎么办呢?” “我觉得元妹妹的好!” “可都别争了,各有千秋,不能同为头名吗?” “头名只能有一个啊!”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谁该是头名,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不知哪家小姐来了一句,“不然咱们请三王妃和几位夫人过来瞧瞧!” 三王妃未出阁时,也是梁安城有名的才女,所以让她点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以,可以!”众人纷纷赞同,这个时候只有三王妃来决定了吧,不然再争下去,午宴时都结束不了。 元锦意觉得空气稀薄,直接退到一旁,一脸淡定的站着。 不过她总感觉有一道过分炙热的眼神在盯着她,等她抬头看去,一眼锁定目标。 是对面的五皇子,骚包的对她扬起一道欣赏的笑容,满目春光。 元锦意勾唇,对他回以淡淡的笑容,随后便将头扭到一边。 只是她垂眸时,眼底闪过一丝气愤,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 青竹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想询问她,就看到三王妃被众多夫人簇拥着走过来。 贵女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道路来。 苏雯月看到三王妃旁边的母妃,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娘娘,您快来瞧瞧这两首诗,我们实在分辨不出来到底谁该是头名,还得由您定夺。” 三王妃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元锦意,心中不免有些来气。 刚才她身边婢女回来说,他儿子竟然主动给元三小姐送了膏药,可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送膏药呢? 她就说刚才元锦意怎么不见了,感情是去后院跟她儿子勾搭去了。 原以为她生的一副乖巧模样,没成想背后竟然是这般品行。 她真是险些怄出一口老血来。 “好,那本妃便瞧瞧!”三王妃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两张宣纸上。 “是童小姐和元三小姐所做?”三王妃仔细斟酌后,看着两张宣纸上的落款,她拿起元锦意的那首诗,眉眼间有些疑惑,“不过这元三小姐的字看着有些眼熟呢?” 不过这诗句,倒是十分惊艳出彩。 五皇子来到她面前,笑吟吟的开口解释,一双桃花眼满是柔和。 “王婶,您眼力真好,不过这字虽然是我写的,但我只是看三小姐手小,拿笔不稳,所以顺手帮了下帮而已!” 苏雯月心中不满,什么手小,她好歹也是十岁的女子了,就不信拿笔都拿不稳。 碍于还有这么多夫人在场,所以她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乖巧的站在旁边。 “娘娘,这诗句虽然不是元妹妹亲手所写,但并不妨碍您评鉴,您觉得如何呢?” 苏雯月声音娇俏,期盼的看向三王妃。 三王妃眉头轻蹙,又拿起童佳琴的那首诗,仔细看了看,嘴边带上一抹欣慰的笑容。 “佳琴的诗诗越来越有水准了!想必你祖父对你教导十分用心吧,你这首诗,本妃甚是喜欢呢!” 她拿着诗,眉目间有着明显的怜爱和赞许。 苏雯月知道,这次她赢了,三王妃一定会选择童佳琴的诗。 她得意的望了元锦意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没有丝毫难过。 苏雯月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娘娘过奖了!”童佳琴不卑不亢的对三王妃屈膝一笑,眼光柔和却不松散,配上她娴静清丽的面容,对面少年郎中有不少都生出好感。 等三王妃将两首诗都放在桌子上后,她笑着扫视过所有参加宴会的男女,声如贯珠的点评起来。 “本妃觉得还是童小姐的诗略胜一筹!元三小姐诗虽好,但是意境方面差了些,当然本妃不是说不好,只是童小姐的诗更应景一些,元三小姐日后熟系诗文了就更好了!” 童佳琴喜出望外,没想到头名竟然是她,那她岂不是可以拿到三王爷的墨宝了。 “娘娘说的是,锦意自当铭记!”元锦意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接受了这个点评。 反正她又没有打赌,无所谓的。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三王妃对她说话的态度生疏了许多了呢。 所以,头名落在童佳琴身上,贵女们纷纷对她出言恭贺,围着她说个不停。 苏雯月来到元锦意身边,得意洋洋的说着,“元小姐,输了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别灰心哦,明年还有宴会呢!” 让她刚才那么嘚瑟,现在该找地方哭鼻子去了吧。 “是你赢的我吗?”元锦意清澈的目光直视于她,压低了声音好笑的说道。 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她的诗是不是连点评的资格都不够啊。 苏雯月咬着贝齿,眼神凶狠的瞪着她,“你 ” 元锦意轻笑着,转身离开。 纸老虎罢了! 午宴设在荷花池旁的四角亭中,元锦意和元锦欣坐在老夫人左右两侧,位置比较靠前,随着精致高雅的菜式被婢女们逐一送上来,众贵女们惊讶的张着小嘴。 好精致的食物,她们怎么舍得下口啊。 元锦意瞧着面前被雕刻成荷花模样的白萝卜,还有元宝似得的小点心,每一样都十分出彩。 餐桌上的菜色以白色,绿色,粉色为主,看着就赏心悦目。 老夫人看了一眼元锦意,甚是欣慰的开口,用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哄着,“可是因为输了对诗的事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尝尝王府的冰镇莲子羹,这些都是你们小姑娘家喜欢的甜食!” “锦意没难过啊,祖母!”元锦意立马扬起一道笑脸,,乖巧的对老夫人回应道。 她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难过,她说着端起莲子羹尝了一口,忍不住对老夫人点点头,的确好喝。 老夫人这才扭头对元锦欣也说起来,“锦欣也尝尝!” 这孩子今日虽然穿的花哨,但好歹没有出错,她也算感到欣慰了。 “是,祖母!”元锦欣勉强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莲子羹。 她眼角余光斜了一眼吃的十分入迷的元锦意,低头时,眸中充斥着不满,凭什么祖母对她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紧着她。 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儿,真的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似的。 可别丢侯府的脸才是,她得优雅的吃,让王妃和其他夫人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元锦意喝着甜蜜蜜的莲子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下意识露出满足的笑意。 夏日吃上一口冰镇的东西,真是不要太爽。 要是侯府也有这么多冰块供应就好了,她就可以天天吃冰镇西瓜。 要不回去跟便宜老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搞一点冰出来。 三王妃悄悄观察着元锦意,见她吃的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有这般好吃吗?就跟个小松鼠得到心爱的食物时,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当她扭头看向自己二儿子,见他吃一口要看对面一口时,她顺势看过去,心中一泠,立马收起笑容,端正了仪态。 吃过午宴,悠闲的喝了会儿茶,众人陆续便要告辞,三王妃站在院子前一一送别后,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 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皇嫂也是,每年都让她来操办。 “母妃,儿子有事情想跟您说!”祁邯走到三王妃身边,面色悠然的对她开口。 “着急吗?不急的话容你母妃去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她今日可是累够呛。 三王妃扶着嬷嬷的手放松了一下仪态,准备回去午休一会儿。 “不是很急!”祁邯想了想,反正人也抓住了,应该不急吧。 他对三王妃摇摇头。 元锦意这边随老夫人上了马车,小脸沾染上两分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老夫人笑了笑,看到马车上放着的几个莲蓬时,笑容更加慈爱起来,“锦意困了?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今日起得早,你们姐妹二人回去休息休息!” 元锦意闻言点点头。 元锦欣却是嘟着嘴,抓了抓脖子上的皮肤,觉得有些刺痛,明着跟元锦意唱反调,“祖母,锦欣不困的!” 白嬷嬷眼尖的发现元锦欣脖子上的皮肤红的有些不正常,小声的提示道,“四小姐,您别挠了,老奴瞧着您的皮肤有些发红呢?” 元锦欣越发用力挠了挠,“我我就是觉得有些痒!” 老夫人一看,抓住她的小手,仔细端详了一眼,“你这孩子,是不是游湖太久了,皮肤都红成这样了!” 她看着像是被晒伤了的样子呢。 她上午那时没注意元锦欣的身影,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只是能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游湖时间太久了,才造成在这幅模样的! “啊?”元锦欣这才一惊,摸着自己的脸颊,花容失色,“祖母,孙女儿的脸怎么样?很红吗?怎么回事呢!” 她不会是中毒了吧。 元锦意被她这惊耸的声音吓得瞌睡顿时就没了。 她抬头看去,元锦欣的面颊也红,但是没有脖颈红的厉害。 毫无疑问,就是晒伤了,肯定是她在荷花池中多转悠了两圈才会被晒成这样的。 “没事的,锦欣,一会儿回府祖母让府医来看看,给你开点药膏,抹个两三日就会好起来的!”老夫人微微叹气,有些自责,是她没有看好锦欣。 不过她瞧着晒得不严重,休养几日应该就好了。 “是啊,四妹妹!”元锦意关心的看了她一眼。 可元锦欣不觉得,她一听老夫人叹气,就心里惶恐,连忙拿起旁边的铜镜查看起来,眼泪漱漱往下掉。 呜呜呜,一看到自己脖颈红的这么厉害,元锦欣立马难过起来,她养了许久的娇嫩肌肤,怎么成这样了。 真的能好吗?她怎么不相信呢。 “祖母,孙女儿不想要府医看,您帮孙女儿请位梁安城的名医瞧瞧吧,孙女儿好怕啊!”元锦欣手足无措的哭起来,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伤心。 老夫人拿过铜镜,拍着她的小手,轻声安抚起来,“好好好,祖母给你请个好大夫来!” 回了府,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有元锦欣是一路哭着回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王府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老夫人也赶忙让婢女去请大夫去。 元锦意回到自己的屋子,衣服一换,首饰一取,顺势就往床上一躺。 小玉给她端来冰盆放在床边,缓缓的扇着风。 凉风习习,吹拂在元锦意面颊上,没有让她困意增加,反而十分清醒起来。 “小玉,别扇了,就这样吧,我自己待会儿!” 元锦意躺在床上,闭着眼轻声吩咐道,一副画面始终在脑海中萦绕盘旋。 “好的,小姐,奴婢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就叫奴婢!”小玉浅笑着走出去。 元锦意召唤来绿酒,翻身坐了起来,愁眉不展的看向她。 “五皇子周围的几个怨魂我没有看错吧!?” 她今日和五皇子对视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不适。 她在王府没有声张,也没敢多看,可那五皇子身边围绕的那些个怨魂她是格外奇怪。 主要是怨魂太多了,一个人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怨魂,除非这五皇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否则不会这样的。 第56章 解开误会,捡风筝 她起初还以为是周围其他少年的,可她后面发现,五皇子去那里怨魂就跟到那里! 很明显,那些怨魂就是五皇子所犯下的杀孽。 “三小姐,您没有看错,奴婢问过了,那些怨魂都是被五皇子间接或直接害死的,只是五皇子身上戴着一枚开过光的玉佩,那些怨魂都靠近不了半分!” 绿酒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对元锦意开口。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怨魂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五皇子一定不是一个好人。 她刚开始也跟三小姐一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那些怨魂的惨状不比她死的时候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些比她更惨,亏得她还夸了五皇子一句。 呕,真恶心! 元锦意拧眉,果然如此。 五皇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成想背后竟然是一个阴毒恶劣小人。 她觉得五皇子年纪也不大吧,顶多十五六岁,死在他手里的人却不少,而且看着还都是十分稚嫩的面容。 她想起在王府五皇子对她的笑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觉。 狗东西,不会是想打老娘的主意吧,没门。 她看了绿酒一眼,可惜绿酒不能放到五皇子那边去,她也需要绿酒。 “绿酒,去给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姐姐吱一声,就说我同意帮她了!”实在没有帮手,也只能考虑一下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冤死的女子。 元锦意思量着,五皇子的事情,她确实要管一下,实在是他背负的怨魂太多。 不光是因为反感,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再有女子遭到他的毒手。 “好,奴婢这就去,三小姐,您可一定得想办法惩治一下五皇子才是!” 不对,岂止是惩治,还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自食恶果,永世不得超生,打入十八层地狱,对,就是要这样做。 绿酒激动的飘了出去,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沉思,随后走到桌子上,研墨写信! 三王府 睡了午觉起来的三王妃精神奕奕的梳妆打扮好后,将自己儿子叫进屋子里,准备询问他之前想说什么事情。 换了身白袍的清贵少年不慌不忙的走进屋中,声音温润的唤了一声,“母妃!” “快坐吧,之前你想和母妃说什么事情来着?”三王妃端起一杯荷叶茶,轻轻抿了一小口,仪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细细品着。 祁邯这才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一给三王妃道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三王妃变了脸色,连忙将自己手上的杯子用力放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元三小姐是因为帮助阿琰才会被宽嬷嬷推倒的,所以你给她送药不是你们两个有什么首尾?”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恍惚。 也就是说她,误会元三小姐和她儿子的关系了。 “母妃,您在胡说什么呢,儿子今日才第一次见元三小姐,不过是想着她帮了弟弟手受伤了,不然儿子为什么要给她送药阿!” 祁邯顿时奇怪的看向自己母妃,眼神有些责怪的意味。 他怎么可能跟元三小姐有什么首尾呢?这话说出去,元三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况且人家元三小姐只是一个小姑娘,他也只是将她当做幼妹一般,送药是看在她帮了小琰的份上。 他母妃可真敢说这不切实际的话。 三王妃有些急神,捏着自己的眉心,颇感无力的看向自己儿子,又对身旁的嬷嬷开口。 “不是,那你怎么不早讲?还有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人没事吧?嬷嬷,快去将小琰给本妃抱过来!” 嬷嬷赶紧出去了。 祁邯喝了口水,眉间闪过一丝无奈,“您不是说不着急吗?” 他又不是没有问过,可明明是母妃说不急的。 三王妃摸着自己酸疼的腮帮子,嗔怪的盯着自己儿子,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母妃啊!” 她的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三王妃现在想想就觉得心肝疼,她要是早知道了,就该请府医给锦意瞧瞧,她就说为什么五皇子要替锦意动笔,肯定是手受伤的缘故。 还有,锦意在王府帮了小琰,送别时,她理应再好好感谢一番的。 这下好了,锦意不会以为他们王府没有规矩,不知道感恩啊。 三王妃想着想着,又跟自己傻儿子大眼瞪小眼,真是‘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这下可怎么好?她还在比诗上说了锦意的不好,本来她也挺喜欢锦意的诗,只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对她点评有失偏颇。 还好后面她没有怎么说话。 可可这也没给锦意留下什么好印象啊。 她头疼起来。 “母妃,您不用着急,元三小姐不是那种会计较的人!”祁邯见此情形,只得出声安抚起她来。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主要是今日没有帮元三小姐动笔,不能帮到她。 三王妃拧眉,这可不是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她思索着,眼底划过一抹暗芒,猛地抬头看向宴会时给她传话的那个婢女。 她就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见她神色惶恐,低着头耳根子通红,显然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样。 “白鹭!”三王妃冷声轻唤她的名字。 “啊!”婢女突然被点名,惊吓的抬起脑袋,后知后觉的询问起来,“娘娘有何吩咐?” “本妃让你去询问时,你询问的谁?为什么没有询问原由就直接告诉本妃?”她记得当时婢女只是说,她儿子和锦意在后院碰见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小琰的事情来。 也就是说这个丫头是故意对她这样说,想让她误会锦意的。 “娘娘恕罪,奴婢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没有询问清楚,奴婢知错了!”小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来,小脸煞白的解释道。 她,她不是故意的。 三王妃眼神紧紧盯着她,眼中透露出一丝失望,“本妃是不是教过你们,任何时候都要将事情打探清楚,不能恍惚大意!” 要不是这丫头不把事情打听清楚,她也不会这样处理事情。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记得,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宽恕!”小婢女十分害怕,连忙给三王妃磕了两个响头,可怜巴巴的求饶。 等她起来时,额头都已经红成一片,又求助的望了祁邯一眼,眼中水雾氤氲。 祁邯正好坐在她上方,瞧着她眼泪像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掉,眼神哀求时,不忍心的向自家母亲求情。 “母妃,不关白鹭的事,没这么严重,,是儿子处事不当,日后定会记得提前告知您的!” 三王妃没有看到白鹭的眼神,她正生气呢,烦躁的对她挥挥手,“起来,起来,罚你半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奴婢谢娘娘宽宏大量,奴婢以后定会倍加仔细的!”白鹭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退到一边暗自伤心。 她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手腕擦着眼泪,感激的看了祁邯一眼。 祁邯眼神微暗,扭头看向自己母亲。 等嬷嬷将祁琰抱过来,三王妃亲自检查确定没事后,才挥手让祁邯离开。 三王妃抱着自己小儿子,神情担忧的看着贴身嬷嬷,“嬷嬷,这下可怎么办?本妃是不是要想办法补救一下啊 !” “锦意会不会以为本妃未来是一个恶婆母啊!” 三王妃担心的脸色都变了,她愁眉不展,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脸。 她真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嬷嬷哭笑不得,她的娘娘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未免担心的太遥远了。 “老奴瞧着用膳的时候,元三小姐很喜欢府中的糕点,不若娘娘明日再给她送些过去,然后里面夹带些小物件,就当感谢元三小姐帮助咱们小公子了吧!” 不过感叹归感叹,她还是要给娘娘出出主意。 三王妃眼前一亮,欣喜的对嬷嬷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可以,去我私库中选几件精巧的首饰,明日嬷嬷替我送过去吧!” 她记得锦意似乎是很喜欢王府的点心,嬷嬷有心了,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记住了。 三王妃欣慰至极。 “老奴知道了!”嬷嬷微笑着应承下来。 次日 梁安城合乐大道,一群孩子拿着风筝嘻嘻哈哈的奔跑在街道上,见他们笑的如此开心,街上的百姓纷纷跟着笑起来,连忙给她们让开道路。 一群孩子欢呼的跑着。 忽然一个风筝好像断了线,飞过一户人家的墙头,直直落在院子里。 “啊,我的风筝!”穿着锦衣的小少年惊呼一声,指着自己飞进去的风筝大叫起来。 他拿着一头断的线,站在原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我爹给我买的银骨风筝啊!” “那这怎么办?肯定飞进去了啊!”其他小孩子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也没门啊,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就没风了,要不然咱们翻墙吧!”一个小胖子指着有他两个身子高的围墙,开始出坏注意。 他平日里在家母亲不让他出门,他都是钻狗洞,可这里也没有狗洞。 主要是他们也没有看见门在那里啊。 “这么高,不行不行,要不回去叫大人吧!”一个小姑娘摇摇头,担心的说道。 “呜呜呜,我的风筝!”丢风筝的少年开始哀嚎起来,只是他光打雷不下雨,嚎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别的办法。 “小孩儿,门在这儿,敲门进去拿就是了,哭什么!”路边的小摊贩好笑,指着巷子里的大门对他们开口提醒道。 他知道银骨风筝价格昂贵,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不会随便将这种用银覃木做成骨架的风筝随意丢弃。 这种风筝哪怕纸面坏了,骨架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吗,可以反复使用很多年。 “是哦,谢谢大叔!”另一个小孩儿看见巷子这么近就有一个大门,不禁一拍额头,傻笑两下。 “魏如昀,你别哭了,咱们快去敲门吧!”他赶忙对自己的小伙伴开口说起来。 一群小孩儿连忙跑过去敲门,只是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应。 魏如昀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一会儿后。 “小孩儿,你们怎么能随便乱翻墙呢?”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快下来,你们两个小孩儿,我可报官了!” “是不是小偷啊,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翻墙的!” 临街的围墙边,两个小少年害怕的坐在墙头上,下面是围观的百姓,不断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大声呵斥起来。 “不是,才没有,我就是进去捡我的风筝而已!”少年倔强的坐在墙头,害怕的看了一眼脚下空荡荡的地面。冲他们大叫起来。 可里面没有梯子,他也下不去啊。 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几个巡逻的禁卫军走过来,他们拨开围观的百姓走进去。 看着墙上坐着的两个小孩儿,他们皱紧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给他们解说起来,都是在说这两个小孩儿胡乱翻人家的围墙,不知道是不是小偷之类的。 为首的禁卫军闻言冲他们大吼一声,“做什么呢你们,赶紧下来?”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像是被他吓到了,墙上的一个少年忽然身形不稳直挺挺的往院子里栽去。 “啊,魏如昀!”墙上的另一个少年大叫一声,害怕的声音都颤抖了,“你没事吧?” 刚才怒吼的禁卫军吓得心中咯噔一下,眉头皱得比菊花还紧。 这小子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小孩儿,可千万别是那个王公贵胄家的公子啊。 他想着要不要撞门去救那小孩儿。 突然,院子里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犹如杀猪一般,“救命啊,有尸体,有尸体,啊啊啊!” 树梢上的鸟雀都被少年凄厉的惨叫给惊飞了。 禁卫军对视一眼,面色大变,“快去撞门!” 等禁卫军撞门进去,外面的百姓沸腾了。 听到说院子里有尸体,围观的人群莫名的多起来,将这院子围得是水泄不通,原本宽敞的街道上就连马车都不能通行。 百姓们伸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去,似乎这样就能越过高耸的围墙,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魏廉站在人群后面,见禁卫军开始撞门,他心中暗自夸奖自己这个小儿子,总算是有点用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锦意是怎么知道这院子里藏着尸体的。 第57章 七月飞雪,雨夜惊雷 魏如昀脸色苍白的被禁卫军给带了出来,一群小伙伴焦急的站在门口等着他,禁卫军驱散了准备看热闹的人群,准备送这群小孩儿回家。 魏廉见状,赶紧开溜。 锦意说了,只要尸体能让禁卫军或者捕快发现,剩下的就没事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那院子周围竟然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冰冷的鹅毛大雪落在他们身上,所有人才接受了眼前难以置信的事实。 “七月飞雪,必有冤屈啊!”一个老叟看着在自己掌心融化的雪花,眼神惊恐起来。 “下雪了?我没有看错吧,真的下雪了!” “没有,就只有这院子周围下了大雪,真是怪哉!” “那肯定是有天大的冤屈啊!一定是院子里的尸体有冤情!” “老夫活了几十载,头一次看到七月飘雪,真是可怕啊!” “百年不遇,不对,是千年不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临街的百姓神情各异,先是惊诧然后惊慌,最后纷纷惊奇的大叫起来。 眼看着大雪越来越大,快速将整个院子都覆盖起来,他们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明明是在七月,头顶阳光大盛,尺寸之隔,一处太阳一处飞雪,围观的百姓穿着单薄的衣裳,仿佛自己置身于冰潭一般,周身无比阴寒。 很快,这种奇异的景象就像狂风一般席卷整个梁安城。 这场奇怪的雪,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最后才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以至于这原本微不足道的后院埋尸案件,竟然惊动了陛下,亲自下令让大理寺亲自审查。 几日后,由于迫于百姓和国君的压力,大理寺日夜不眠三日,终于将事情真相查的水落石出,并且将案卷呈递陛下面前。 而真相也确实惊呆了所有梁安城的百姓。 整件事的起因是由于梁安城合乐大道的一个举人,在父母的唆使下杀了青梅竹马的妻子不说,还杀人埋尸,掩盖真相。 他对外谎称妻子虐待双亲后自己离家出走,转身不到一个月就迎娶了新的夫人进门。 新夫人进门虐待前夫人的女儿,让其睡狗窝吃猪食,瘦的皮包骨头。 后面又爆出那前夫人竟然是宫中以前掌事的女官,出宫之时,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了丰厚的嫁妆,结果嫁人不到五年,就葬身在自己狼心狗肺的夫君身上,不仅被其谋财害命,还虐待唯一的亲女。 起因仅仅是因为原配没有能给他生下儿子。 官兵奉命抓捕时,那举人还用着原配的嫁妆在妓院花天酒地,举人父母还住着前儿媳妇的院子,吃着她的铺子营收,新夫人也穿着原配的衣裙,戴着原配的首饰,虐待着原配的女儿。 如此恶心到流脓的的一家人,在被官兵抓起来的那一日,街坊邻居直接将他们从出院门那一刻骂到了天牢门口,一路上臭鸡蛋、烂菜叶、小石头不断对那一家子扔过去,砸的他们血流不止,官兵怎么也拦不住,只能保全自己,任他们被羞辱谩骂。 陛下下旨,剥夺那举人身份,三日后午门斩首,其余三人,流放三千里。 向来宅心仁厚的陛下都差点被气吐了血,可见这事儿在百姓中引起的风浪有多大。 斩首那日,午门围满了百姓,还没到时辰,台上跪着的男子已经是一脸菜色,眼眶凹陷,下身弥漫着一股恶臭。 百姓们对他破口大骂,甚至有画师准备画下他受刑时的那一幕,用来警醒世人。 绿酒站在人群后面,神情激昂的看着刽子手将那男人的脑袋给砍掉,痛快的大叫了一声。 “秀茹姐姐,你看,这就是他的报应!”她仰头对旁边漂浮着的年轻女鬼大声的说着,心里十分舒畅。 总算是叫那恶毒的白眼狼失去了一切。 秀茹温柔一笑,擦擦眼角的眼泪,面色看上去有些狰狞,“绿酒妹妹,谢谢你,待我看看我女儿后就去侯府找你,我不会失信的!” 绿酒点点头,她才不信秀茹姐姐会跑呢,主要是三小姐可不是吃素的人,她想跑也跑不了。 绿酒回到侯府给元锦意手舞足蹈的描述起最后的结果,听得元锦意都激动了些许。 不过就是报应来的太迟,渣男自有天收这句话她本身都是不信的。 瞧那举人,杀妻夺财后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做完功课后她活动起手腕来。 青竹敲敲门走进来,双手呈上一封浅粉色且带着淡淡香味的精致请柬。 “小姐,奴婢又收到了五皇子给您的请柬!” 青竹不是很高兴,五皇子怎么回事,每次都趁着她接小姐下学的空挡,偷偷让人将请柬塞给她,然后让她转交给小姐。 这都是这个月第三封了。 元锦意淡定的接过请柬,饶有趣味的打开看起来。 说是请柬,可里面的内容露骨暧昧,都不知道是那里看来的骚话,直叫人反感恶心。 但是今日的请柬不一样,里面清楚的描写了他已经将元锦意当成猎物,让她做好准备。 ??? 元锦意觉得这五皇子好像是真的有大病。 绿酒更是恶心的在一旁直接呕吐起来。 好中二的字眼,好自大的油腻男。 元锦意头大的合上请柬,对青竹一笑,“烧了吧!” 青竹接过请柬,直接在蜡烛上点燃,然后丢进铁盆中,待其燃烧殆尽,不复存在,她才不满的开口。 “小姐,您说五皇子想做什么?” 她自然也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可自家小姐才十岁啊,五皇子这个畜生,青竹在心里暗骂起来。 “他想发春!”只可惜,找错了对象。 看来,她也该送五皇子一个大礼来回报他对自己的‘看重’了。 元锦意诡异一笑,计划着自己的行动。 半夜,元锦意躺在床上思索着该如何报复五皇子的时候,一阵凉凉的阴风吹过。 穿着一身干涸血渍袄裙的年轻女鬼漂到了元锦意面前。 她举止优雅得体的对元锦意三拜,嗓音闷闷的说着,“奴家谢过三小姐出手相助,秀茹日后但凭差遣,毫无怨言!” 绿酒躺在元锦意的床下面睡觉呢,听到声音后缓缓钻了出来。 “秀茹姐姐,你来了!”绿酒愉快的对秀茹招呼起来。 元锦意对秀茹点点头,轻言细语的说起来,“你我之间,各取所需,无须言谢。我也只占用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想走还是投胎我都允许!” 秀茹眼前一亮,她自然是想投胎的,可她又放不下自己的女儿,所以跟着三小姐好像是最好的选择。 “但奴家还是要感谢三小姐!”秀茹对她微微屈膝,仪态标准的感谢一拜。 若不是因为三小姐的帮助,她的冤情也不会这么快就昭示出来,至少保住了她女儿的性命不是吗。 三小姐对她来说,就是恩人。 元锦意对她抬手,让她别这么客气,她想到五皇子的事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秀茹,轻声询问起来。 “别感谢了,我有事情想问你,你对五皇子熟悉吗?” 正好有个现成的人在这儿。 秀茹先是愣了一下,毕竟她出宫也有好几年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皇子吗?奴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是当朝贵妃的儿子,性格有些跋扈乖张,以前在宫中经常喜欢欺负小宫婢,还被皇后娘娘教育过一番!” 她想了好一会,才在脑海中筛选出五皇子的信息。 “对了,奴家想起来,五皇子似乎对牛乳之类的食物过敏来着!” 秀茹又补充了一句。 元锦意拧眉,这些信息对她来说都不适用。 她打量了一身血污的秀茹一眼,明天抽空给她也烧件百变衣吧,“你就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明日我有事情交待你去办!” “是!”秀茹乖顺的低着头。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五皇子的请柬还是在不断的送来,可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的动静。 元锦意感到奇怪的同时,也已经让秀茹查出了五皇子的行踪,并且得知了他背后的所有秘密。 每月他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宫中,剩下一半的时间他都住在城中私宅里,因他还没有封王,所以还没有府邸。 他的私宅中豢养着许多打手护院,还将院子分为内宅和外宅,相互隔绝。 外宅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门面,内宅却是大有乾坤,里面养着不少从各处抓来的幼女小童,顶多就八九岁的模样。 五皇子每月降临这里时,就是这群孩子受罪的磨难日。 秀茹当时看到这令人怒火冲天的一幕,整个鬼直接朝着五皇子撞过去,想要将他给掐死,可惜,五皇子身上有一个开过光的玉佩,一下子就将秀茹击飞了。 又是这个开光的玉佩? 元锦意下学回府坐在椅子上沉思,她听闻了秀茹的话后,眼神凌厉起来。 旁边的秀茹捂着胸口,气息弱了几分,眼中充斥着滔天怒火。 她不知道五皇子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幅模样,但她身为一个母亲,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畜生糟蹋了那些幼女。 元锦意算着时间,还有两日就是五皇子出宫的时间。 两日,五皇子,你的报应,该来了。 元锦意最近两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画符。 她势必要利用这一次,直接将五皇子给搞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入夜后,元锦意利用五鬼搬运术将自己画好的引雷符悄悄的藏进了五皇子的私宅各处。 夏日夜晚雨多,雷也多,没有谁会怀疑到她身上。 两日后的雨夜,祁钰照常按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私宅。 他一脸阴鸷,轻车熟路的走进院子。 伴随着沉重的大门关闭,院子深处,凄厉无助的哭声在雨夜被尽数掩盖。 完事后的祁钰正泡在桶中沐浴,惬意的享受着贴身婢女的贴身按摩,脑子里满是一片黄色废料。 私宅的管家也就是祁钰的心腹走进来,隔着屏风对祁钰恭敬的询问道,“五爷,您有何吩咐?” 祁钰把玩着手里的小樱桃,嘤咛声在耳边响起,他手中微微用力,顺势往下,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 “侯府和曹府那边什么情况?”他轻揉慢捻,惹得婢女脸上坨红一片,淫笑着开口。 “回五爷,曹府那边已经回话了,曹家小姐说愿意过来服侍您,侯府那边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管家如实将情况汇报给了祁钰。 他充耳不闻隔着屏风传来的声音,只是低着头盯着地毯。 “到底是侯府!”祁钰一想到那日元三小姐的笑容和身段,整个人就像是被烈日灼烧过一般,头顶都要冒烟了。 至于早先看上的那个曹家庶女,连元三小姐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他从来没有见到那么合他心意的猎物,元三小姐还是第一个。 所以他势在必得。 要是没有淮安侯的身份阻挠,他早就把元三小姐收进府中。 那样的小美人玩起来又该是何等称心的滋味儿,想想他都抓心挠肝。 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庸脂俗粉,一把推开她,神色凶狠的呵斥起来,“滚出去!” 婢女看着突然变脸的祁钰,浑身一哆嗦,赶紧跨着大长腿从木桶中走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裹着往外走。 她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步了前面伺候祁钰的婢女后尘。 祁钰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满脑子都是元三小姐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雷声好像在不断靠近。 “继续给她送信,但是这次要正大光明的送!”祁钰舔舔自己的牙齿,眼神中满是觊觎之色,恨不得明日就把元三小姐给抢过来。 外面忽然炸响一个惊雷,仿佛就在耳边一样,祁钰捂着耳朵面色痛苦的躲在水中。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惊雷从祁钰头顶对准他所在的屋子劈下来。 第一道,瓦砾炸裂,摧毁屋顶。 第二道,木头着火,房梁断裂。 第三道,玉佩分裂,水中炸鱼。 第四道,头顶冒烟,‘工具’被毁。 第58章 惨遭反噬,新人进府 “嗷!”祁钰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下半身凄厉一叫,前所未有的痛觉传来,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感觉。 又是接连几道惊雷劈下来,祁钰周围所有的院子都亮起了灯盏,震惊的看向他这边。 这场雷火很快就将祁钰的院子点燃,他赤果的躺在被惊雷摧毁的房屋中,腿上,腰上压着沉重的木头,全身皮肤犹如焦炭一般发黑冒烟。 等他被前来救助的护院发现时,就只剩下半口气。 旁边管家的尸体更惨烈,断掉的房梁直接把头都给压扁了。 祁钰被送回宫中救治,母亲朱贵妃见到他犹如焦炭一般的身躯,如此严重的伤势,还能保住他的小命吗? 朱贵妃气的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来,径直倒地。 宫中霎时乱作一团。 “咳咳”元锦意捂着胸口,嘴角有鲜血渗出。 她暗道不好,赶紧盘膝端坐开始向天道为自己辩解起来。 她忘了五皇子是龙子,身负国运和龙气,她今日这番动作,肯定触怒了北秦的龙脉。 因为刻意引雷劈了五皇子,元锦意也受到一点反噬,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让她精神衰弱了好几天。 元锦意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昨晚她超度了被五皇子害死的那些小姑娘,今日起来身子骨就好了许多,微微泛白的嘴唇恢复了从前的红润。 就是不知道五皇子现在是什么个情形,不过他应该是没死的,外面都没有出现关于他的传闻。 眼下无事,大夫人最近守着受伤的元柏昇,没有找后院的麻烦,魏姨娘的胎安全的度过了头三个月。 晒完了太阳,元锦意在屋子里练了一会儿字,眼看着快要到晚膳的时候,她才带着小玉往魏姨娘的院子而去。 最近一个多月,魏姨娘的膳食还是有问题,不过这会儿元锦意倒不怕了,她现在有两个帮手,已经让秀茹去守着厨房的厨子,她务必要将幕后黑手给找出来。 元锦意笑着走进魏姨娘院子里,没想到元彻竟然也在。 “见过父亲!姨娘!”元锦意不慌不忙的给元彻请安,小脸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快起来吧!”元彻正站在院子里,扶着魏姨娘的腰和她欣赏院子里的景色呢。 他看到元锦意,欣慰又自豪的点点头,“来的正好,父亲看了你在三王府做的诗,不比童家小姐的差,可别气馁!” 他起初还怕锦意因为没有得到头名伤心,但是他差人问过锦意的婢女,说她没有伤心后就没管了。 其实没有得头名也好,毕竟锦意的身份在这里,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他无数次感慨过锦意怎么就不是嫡女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看了一眼腹部微凸的魏姨娘,还是否认了。 “锦意不会气馁的!”元锦意微微一笑,乖巧无比。 元彻点头,指着他刚命人给魏姨娘送来的一缸子睡莲,示意元锦意过来些,“父亲考考你,以莲花为题,一会儿能否做出一首诗词来?” 元锦意努嘴,有些不高兴的撒娇道,“父亲,女儿就是想来陪姨娘吃顿饭,不想作诗!” 她才不想作诗呢,又得想老半天。 魏姨娘不禁掩唇一笑,“侯爷,瞧您把锦意给急的,还是放过她吧!” 怎么感觉侯爷就跟个小孩子似得,想要炫耀炫耀自己女儿的本事呢。 可她见女儿不喜,就帮着她求起情来。 她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锦意了,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她,可别瞎折腾。 元彻想想也是,主要他就是想见识一下女儿的文采,也不是想故意为难她。 “那这样吧,今日就算了,月底之前将诗词交到父亲书房中来,没问题吧?” 他思考了一下,爽朗的笑着对她询问道。 这还差不多。 元锦意抿嘴,揪着小手帕轻声回应,“应该没问题!” 元彻又问了元锦意几句,院子里一派温馨。 一家三口惬意的吃过晚饭,元锦意本不想这么快就走的,但是也不想和元彻待在一起,还是多给魏姨娘留些他们相处的时间吧。 她刚回自己院子里,见青竹迎面走来,拉着元锦意就往屋子里去。 “小姐,高姨娘有孕了!”青竹附耳轻声对她开口。 “这么快?”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算了算时间,这才堪堪一个月吧,高姨娘真乃女中‘豪杰’。 元锦意坐下来,侧目看向青竹,“她送信来的吗?” “不是,高姨娘在花园碰到奴婢,亲口对奴婢说的!”青竹摇晃着脑袋,小声的说着。 高姨娘就说让她回来告知小姐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好,你我知道就行,先别告诉别人,我估计高姨娘要等到三个月胎稳后才说来!”元锦意不慌不忙的预测着。 就侯府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提早说出来,指不定有多少明枪暗箭和幺蛾子呢。 “奴婢明白。小姐,还有一事。”青竹浅笑,沉声点头,又接住着对元锦意开口禀告。 “什么事?”元锦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头,一会儿还得练琴呢。 “昨日侯爷吩咐将最靠近他书房的一个院子重新修葺,府中传闻,侯爷似乎又要纳妾了!”青竹鲜少见过大户人家纳妾的形式,以前在魏府是没有小妾的。 她不知道三小姐会不会挂记,只是想将府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小姐而已。 因为这个猜测,侯府中又多了许多流言,甚至大家都在赌大夫人会不会同意呢。 说到纳妾,元锦意这才想起来,之前说的那个清倌还没有动静。 那估计就是她了。 “我知道了,无所谓的。侯府的妾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再来几个又怎么样!” 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她任何方面,前提是不针对魏姨娘。 元锦意没当回事儿,她只是好奇绿酒眼中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次日,元锦意照常上学去。 难得的是,今日元锦欣和元锦莲都在,她们两个一个嗓子沙哑,一个关禁闭加晒伤,都好久没来族学了。 今日怎么想起来族学了。 “二姐姐,你现在好些了吗?”元锦意先上前问候了元锦莲一句。 元锦莲对她点头,笑而不语,看来还是不能说话。 元锦意表面不显,心里幸灾乐祸,可不是不能说话吗,她种下的符咒可是一年的时效期,她这才刚开始呢。 她坐下来后,又扭头过去看了带着面纱的元锦欣一眼,轻柔的关心道,“四妹妹,你还好吧?” 元锦欣气鼓鼓的看着元锦意,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句,“好着呢!” 凭什么三姐姐在王府出尽风头,她却只能在屋子里天天喝药、搽药,想着就来气。 元锦意面色平静的将头扭回头,早知道就不多嘴问她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 下了学,元锦意跟同学们告别后,抬脚往夫子的书舍走去。 元锦欣站在原地看着元锦意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姨娘就是因为三姐姐受到夫子和父亲重视,才逼她来族学的,非要让她跟着三姐姐学习。 三姐姐再厉害又如何,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好不如趁早选个如意郎君,好好培养感情。 元锦意给几位夫子问好后,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开始了今日的学习。 快要下学的时候,陆夫子摸着胡须站起来,对面色疲倦的元锦意笑着开口,“锦意,今日的课就到这儿吧,最近的课业是以菊花为题,十日之内,作诗一首!” 元锦意感觉自己才是被雷劈了一样,忍不住抿嘴哭诉起来,“夫子,怎么又要作诗啊?” 最近便宜老爹要让她作诗,夫子又要让她作诗,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陆夫子见状好笑,作诗本就是课业的一种体现,再正常不过了,“回吧!” 再说,她不作诗,他上哪儿给人炫耀他的弟子去。 上次锦意在三王府做的诗,他都感觉自愧不如,没想要锦意在诗词一道上面也有天赋,他当然要好好培养了。 元锦意内心哀嚎着走出族学,小玉见自家小姐苦着脸出来,赶紧关心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倒头睡觉而已。 元锦意生无可恋的回到府中。 一转眼就来到三日后,侯府一处院子里挂起了粉色的绸缎,直接坐实了后院所有姨娘的猜想。 老夫人正把休假的元锦意叫到自己院子中陪她说话。 得知自己儿子和族学夫子都要锦意作诗后,直接把老夫人逗笑了,搂着她心肝宝贝的哄着。 这时,大夫人带着嬷嬷走进来,婢女都还没来得及通传,她就已经进来了。 “媳妇见过母亲!”大夫人端着一腔怒火,强忍眼泪气呼呼的开口请安。 元锦意连忙站起来给大夫人请安,“锦意见过母亲!” 大夫人眼神怔了一下,对元锦意露出一个尴尬又虚伪的笑容。 死丫头怎么也在?难怪她在屋外就听到笑声了,就知道哄着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手里空空,又把元锦意给叫回来坐好,搂着她对大夫人慈爱的询问起来,“慧容,找我有事吗?快坐着说!” 她这个儿媳妇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大夫人扫了元锦意一眼,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开始抹眼泪,“母亲,您要给媳妇做主啊!”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跟老夫人商量,那小贱人就要进府了。 今日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侯爷的话,让一个妓女进门打她的脸。 “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迷惑不已,怎么一来就开始哭上了。 她不紧不慢的让大夫人的嬷嬷宽慰她,不解的盯着大夫人,“快给你家主子擦擦吧,发生了什么这是?”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秀美的脸颊满是沧桑之色,眼中带着滔天怒火,愤慨的对老夫人说起来。 “夫君母亲,夫君他竟然要将一个妓子给纳进府中来,这不是有辱淮安侯的门风吗?夫君还让媳妇给他准备红烛红被,他到时候纳妾之日要用上,还要给那女子摆上两桌席面! 母亲,您赶紧想想办法吧,这女子不能让她进府啊!” 还没有进府就挑衅她的威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大夫人今日一听元彻开口,她人都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来她侯府做妾了呢,什么都按照超出小妾规定去置办,也不知道侯爷眼中还有没有她这个正妻。 老夫人拿过佛珠拨动起来,沉思了片刻,缓缓的点头,“放心吧,我会给彻儿说的,你就别担心了!” 若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她也就认了,但是一个妓女,根本就不配踏进侯府大门半步。 她也是不会允许的。 大夫人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擦擦眼泪,站起来对老夫人福身,“母亲,儿媳相信您!” 这下她就放心了,府中唯一拎不清的就是侯爷,一个妓女再漂亮也不该纳进来。 她对侯爷纳妾的容忍程度已经超出了大部分官员的正妻,她不求侯爷一心守着她,但也决不能让一个妓女进府。 可偏偏大夫人高估了老夫人对元彻的宽容,也低估了元彻纳妾的决心。 两日后。 大夫人就像吃了一坨翔一样,冷着脸,不情不愿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接受新进门小妾的敬茶。 由于元彻要求给新纳的陶姨娘摆两桌席面,除大夫人以外,后院所有稍微受宠些的姨娘都被请了出来。 元锦意和元锦欣两个庶出的小姐也在。 她站在魏姨娘椅子后面,看魏姨娘不像别的姨娘那般焦虑,只是平静的等待着,不由得心疼。 还好魏姨娘是一个清醒人,没有对元彻抱以太多情感。 过了一会儿,元彻领着一个身材高挑,浓颜愠色的大美人走进来,远看只觉她身段绝佳,近看她身穿一席精致素色白裙,美的犹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府中所有姨娘顿时有了危机感,狠狠攥紧了自己的小手绢。 好漂亮的女子,大夫人如鲠在喉,不上不下,面色都阴沉了几分。 第59章 敬茶风波,高姨娘暴露 两人并肩而立,元彻衣着不俗,正是男子风华正茂的阶段,但直接被旁边五官精致,气质出尘的陶姨娘给衬得像她爹一样。 元锦意打量着新进府的陶姨娘,果真是美极了,不愧是青楼的头牌。 要是她是个男人,肯定也愿意为她一掷千金,金屋藏娇。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她这个便宜父亲,图他年纪大? 不过她这身穿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想要俏一身孝! 有意思。按照元彻对她的喜爱程度,怎么着也得穿一件最接近正红色的嫁衣才对。 随着他们走进厅堂,元锦意收回视线。 “见过侯爷(父亲)。”众人起身给元彻行礼。 元彻点点头,一撩袍子坐下来,陶姨娘面色淡然,一派高雅之姿的站在厅堂中间。 大夫人不动声色剜了她好几眼。 元彻拧眉,望着两旁干站着的下人,沉声开口询问道,“茶呢?怎么还不上来?” 大夫人垂眸调整好面色后,颇为抱歉的和元彻解释起来,“侯爷稍等片刻,厨房的锅灶都在准备中午席面的吃食,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空下来,妾身已经派人去催了!” 大夫人又扭头对陶姨娘笑道,“陶妹妹先等等吧,很快就来了!” 元彻面色严肃,责怪的对大夫人开口,“这种事情就不知道提前准备一下吗?” 什么锅啊灶啊,他之前可是说好了时间的,怎么还会出错。 大夫人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被斥责,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元彻对陶姨娘招手,指着一旁空出来的一个座位,柔声对她关怀起来。 “清婉,先坐会儿吧!” 原本就对陶姨娘抱有妒忌之心的诸多姨娘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点。 陶清婉摇摇头,对元彻回以一个乖觉的眼神,声音婉转,“妾身还是等敬了茶再坐吧!” 陶清婉这副高洁之姿把元锦意惊呆了,所以,她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勾引元彻的吗? 兴许是因为刚才的不悦,很快一个婢女就端着两杯茶水走上来。 元彻立马坐好了身体,等着陶清婉敬茶。 等敬了茶,清婉就是他的人了。 “侯爷,请喝茶!”陶清婉跪下来,端起婢女递来的茶,声音清冽的对元彻开口,双手将茶奉上。 元彻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陶清婉的身影,他端着亲和的笑容,象征性喝了一口茶后,伸手将陶清婉扶了起来。 陶清婉又来到大夫人身前跪下,她伸出娇嫩白净的手指端起茶杯。 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不动声色的对大夫人恭敬开口,“夫人,请喝茶!” 大夫人眼中有些惊诧,见她一直端着茶杯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狐疑的盯着她。 “夫人!”元彻赶忙出声提醒了一下。 大夫人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陶姨娘身后的婢女,随后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啊!”茶杯刚到大夫人手中,她就惊呼一声,失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茶杯砰得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水珠溅落在陶姨娘精致的衣裙上,吓得她脸色一变。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啪~” 大夫人抬手一巴掌甩在陶姨娘脸上,脸上凶光毕现,站起来擦拭着自己的衣裙,厌恶的开口,“你是想烫死本夫人吗?” 大夫人这一巴掌的力度不轻,直接将陶姨娘打懵了。 “唔”陶姨娘凄凉隐忍的将脑袋偏向一侧,眼泪花儿不要钱的翻涌起来。 她轻蹙黛眉,不明所以的看向元彻,满脸害怕。 元彻怒不可遏,连忙将陶清婉扶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红肿的脸颊后,气愤的对大夫人呵斥道,“夫人,你太过分了!” 今日清婉才刚进门,她就这般欺负清婉,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折磨清婉呢。 大夫人神情错愕,揪着自己的手帕,压低了声音解释着,“侯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这杯子太烫了,您瞧,妾身的手都被烫红了!” 她赶忙伸出手,几根手指尖通红一片,烫的她心肝都颤抖了。 她就说厨房婢女怎么会不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只是结果未免太出人意料了,陶姨娘没有出丑,她反而被侯爷给训斥了。 大夫人十分委屈,没有注意到对面陶清婉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 元彻都不带多关心她一下的,径直抓起陶姨娘的手指一看,十指白白嫩嫩一片,办点红肿的迹象都没有。 元彻拉着陶清婉的手递到大夫人面前,冷声看向大夫人,气冲冲的瞪着她。 “清婉好心给你敬茶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故意污蔑她,你瞧她端了那么久的茶杯都没事儿,你还没端稳就叫烫,你不是存心的是什么?” 大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陶姨娘的素手,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的,侯爷,妾身真的没有撒谎,这茶杯真的太烫了!”大夫人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石一般,慌张的对元彻说着,眼底流露出一丝哀求。 “够了,别解释了!”元彻又对大夫人冷哼一声,眼神阴郁的扫了她一眼。 清婉可不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就算茶杯太烫,那也跟清婉没有关系啊。 罗氏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他当真烦躁极了。 陶清婉靠在元彻胸口,极尽委屈卑微之色,可把元彻心疼坏了。 “你也不用喝清婉的主母茶了,回去歇着吧!” 当即元彻就对大夫人下了‘逐客令’,让她不用待在这里了。 大夫人捂着胸口,震惊的看向元彻,“侯爷,如今您为了一个小妾这样对妾身,妾身做错了什么?” 她简直不要太寒心。 元彻目光逼人,打量了已经不再貌美的大夫人一眼,低沉着声音,“本侯够给你留面子了!” 他不是容不下大夫人,毕竟是结发妻子,可大夫人做的事情让他太失望了。 说罢,元彻就拉着陶清婉回院子休息去了。 大夫人呆愣的站在原地,一众姨娘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埋低脑袋,不知所措的坐着。 元锦意站在魏姨娘身后,看着这场闹剧以大夫人气冲冲的离开结束,嘴角扯了扯。 众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两个主子都不在这里,干脆大家就一起闲聊起来。 魏姨娘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看着婢女进来收拾碎片,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赵姨娘身上。 很快,元彻的小厮来传话,让大家别走,一会儿还是要一起吃个饭。 临近中午时分,元彻带着换了身衣裙的陶姨娘走进来。 元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逗得陶姨娘一个劲儿的发笑。 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的陶姨娘看上去好了许多,她面带微笑的跟着元彻,举止优雅高贵,看着就像世家贵女一般。 元锦意在陶姨娘的身上看到了别扭两个字,明明不是这样的人,还要装出这样的姿态。 元彻对小厮吩咐了一声,两桌奢侈精致的席面摆上来,众人移步前去花厅。 三个怀孕的姨娘和元彻、陶姨娘坐的一桌,另外还有元锦意和元锦欣两人。 因为没有大夫人的存在,姨娘们都比较惬意放松。 元锦意端正的坐在魏姨娘身边,看元彻轻声对陶姨娘说话,旁边元锦欣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如果眼刀子也能杀人的话,陶姨娘已经不知道被元锦欣给戳了多少刀了。 元锦欣气的不仅是陶姨娘,还有元彻。 没有陶姨娘的时候,她娘可是最受宠的,眼下她娘还在关禁闭,父亲竟然又纳了一个小妾进来。 真是气死她了。 陶姨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对元锦欣柔和一笑,似乎并不想跟她计较一样。 等元彻动了筷子,元锦意照顾着魏姨娘,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母女俩旁若无人的用着丰盛的膳食。 陶姨娘的眼神扫过元锦意,呆愣了一秒,端着手边的酒杯缓缓站起来。 “清婉初来乍到,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诸位姐姐体谅教导,清婉敬诸位姐姐一杯!”她笑盈盈的开口,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颇为肆意的样子。 元彻似乎很欣赏她这种爽快的性子,也拿起杯子,目光紧盯着她,小酌几口。 怀孕的姨娘们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意思了一下。 “呕~” 高姨娘捂着胸口猛地站起来冲到屋檐下恶心的呕吐起来。 元彻放下酒杯,眼神不解的望过去。 其他姨娘则是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高妹妹,你没事吧?”怀孕的赵姨娘站起来,关心的走过去,疑惑开口,“怎么瞧着你像是孕吐了一样!” 高姨娘红着脸,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羞涩的开口,“妾身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鱼肉腥味太重了!” 元锦意奇怪的看了高姨娘一眼,这才刚一个月,高姨娘就爆出来了,这不必然会成为大夫人的眼中钉吗。 她搞不懂高姨娘这是什么操作。 元彻闻声却是一喜,赶紧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蓝东,去请章府医过来给高姨娘看看!” 他想起上个月跟高姨娘欢好的情景,心中一片火热。 很大可能高姨娘是怀孕了。 陶清婉心中一阵酸涩,神情落寞的坐在元彻旁边。 等章府医过来给高姨娘把了脉,随即扬起一个笑脸,对元彻恭贺道,“恭喜侯爷,高姨娘是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浅,不是很明显!” “好,赏!” 元彻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走到高姨娘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辛苦月柔了!” 太好了,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 “侯爷,妾身不辛苦的,能为侯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荣幸!” 高姨娘忍着反胃的感觉,从元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摸着平坦的小腹,一脸欣喜的回应道。 诸位姨娘也紧跟着站起来,异口同声的祝贺,“妾身恭贺侯爷大喜!” 高姨娘红着小脸,心里一片柔软,,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等宴席散去,大夫人得知高姨娘有喜的事情后,气的将桌上所有的茶盏尽数摔在地上。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大夫人怒气冲天,狰狞着面容,低吼一通。 孙嬷嬷害怕的站在远处,等大夫人将怒气宣泄得差不多后,她才慢慢靠近,一如既往的劝说起来,“夫人,您冷静一些,小心您的身子啊!” 大夫人双目通红,攥紧自己的帕子,“本夫人如何冷静的了!” “嬷嬷,你说本夫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大夫人紧紧抓住孙嬷嬷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嘶吼道。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所谓贤惠良善的名声,她打一开始就应该和侯爷争辩,绝不会同意他纳这么多小妾进门。 谁家夫人有她过得这么窝囊,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孙嬷嬷吃痛却不敢反抗,只是任凭大夫人抓住她的胳膊。 她出声安抚起大夫人,“夫人,没有,您没有错,都是那些小贱蹄子的错,您好着呢,跟她们置气做什么。” “您可是生下了侯府唯一的嫡子,谁也越不过您去,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夫人就是这样容易钻牛角尖,本身她就不用去跟那些个姨娘争宠,偏偏每次都要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孙嬷嬷懊恼不已,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大夫人摇头,目光凌厉起来,松开孙嬷嬷的胳膊,缓缓坐下来,低声呢喃道,“不,虽然眼下我有晟儿这个儿子,可要是那些女人也生了儿子,势必就会威胁到晟儿的地位,我不会同意的!” 她不能再欺骗自己,她要振作起来,为晟儿铺好以后的路。 她的儿子如此聪慧,未来的世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实在是后院怀孕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她不敢肯定。 “夫人,大小姐说过,让您别再”孙嬷嬷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却并非是因为元锦潇的提醒,而是因为高姨娘竟然抓住了她的把柄,要是她知道大夫人要对她下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大夫人猛地抬头,目光瘆人的紧盯孙嬷嬷,真是越老越没用了。 她愤怒的打断孙嬷嬷的话。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啊!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锦潇那丫头怎么会知道她的无奈和苦楚呢。 若是知道了,她也一定会体谅她的。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孙嬷嬷担忧的脸上,重重的一拍桌子,冷声质问起来。 “还有,绝育药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多女人怀孕,一个接一个的,没完了是吧。 第60章 养外室,从天而降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会这么离谱。 孙嬷嬷心里捏了一把汗,装出同样不解的模样,小声对大夫人解释道。 “夫人,老奴已经让人将药拿去给大夫检查过了,咱们的绝育药没问题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差错!” 这个倒是真的,她们的绝育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以前罗家的老夫人也给府中的姨娘用过,效果显而易见。 大夫人面色凝重,不耐烦的握紧拳头,“你确定吗?” “老奴找了好几个大夫查看的,都说没问题!”孙嬷嬷如实回答,她确实是询问过了。 “去,明日替我回罗府,找我娘再要一份药方,重新抓过药来!” 顺便给今日进府的小贱人也喝一份。 大夫人气的胸口都疼起来,她扭曲着脸色,头上的假发摇摇欲坠。 孙嬷嬷赶忙上前提醒起来。 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里,伸了个懒腰,开始练习起书法。 等绿酒飘过来告知她大夫人的想法后,她轻笑一声。 大夫人这个老妖婆,什么时候才能下线啊,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去害她。 这时,秀茹也飘回来。 她穿着元锦意烧给她的新衣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悠悠的开口,“三小姐,奴家有事情跟您说!” 元锦意看了看屋子,确认小玉和青竹不在,对她轻轻点头,“你说?” 看来是发现什么事情了。 “奴家知道是谁在膳食中动的手脚了!”秀茹凑近些后,浅笑着对她开口。 “是吗?”元锦意搓搓小手,阴险的笑起来,终于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是谁啊?秀茹姐姐!”绿酒期待的看向秀茹,她也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秀茹清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娇柔道,“三小姐,说来有点麻烦,奴家在厨房蹲守了这么多天,才发现厨房的一个厨子不对劲。 跟着他出了侯府后,他悄悄去郊外见了一个陌生女人,那个陌生女人不是侯府的人,但我却听到她称呼侯爷为夫君!” “奴家还在那个女人的府中见到了侯爷的贴身小厮,奴家猜想那个女人有可能是侯爷的外室!” 一番话险些把元锦意的脑子都要烧干了。 什么女人什么外室? 意思是她爹在外面已经有外室了? 元锦意轻敛眉头,实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所以,对侯府怀孕姨娘下手的人不在侯府。 那这怎么办?她又用雷把她劈死?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个想法甩掉,为难的思考起来。 “秀茹,那个厨子叫什么名字?”元锦意琢磨了一下,还是先从侯府里面下手吧。 至于那个外室的事情,她可以悄悄透露给大夫人。 自然就会被解决了。 “叫海生,不过他已经进府十几年了,一直都在侯府当厨子!”秀茹温柔的说出那个厨子的名字,眼神有些奇怪。 “好!”元锦意颔首,既然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她就有办法了。 “他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那女人手中的吗?还是他们之间有银钱往来?”元锦意觉得应该是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些。 侯府当厨子的油水可不小,一般是不会缺钱的。 “不是的,三小姐,好像是因为那女子从前救过海生,她也给他银子,两人之间很熟悉的样子!”秀茹摇头,将探知来的消息如数告知给元锦意。 “原来如此!”她竟然猜错了,也是,世间还有很多种可能。 “秀茹,再帮我打探一下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府中还有什么人,我要知道她全部的消息!”元锦意眨眨眼眸,眼神算不上良善,她再次对秀茹吩咐下去。 这个女人不得不重点观察一下。 “没问题,三小姐!”秀茹自然不会拒绝元锦意的要求,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儿。 秀茹离开后,元锦意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测,她也曾这样怀疑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线索,绿酒那时没有发现,这次多亏了秀茹。 临近晚膳时间,元锦意提前让青竹去了厨房,点名让那位叫海生的厨子给她做了几道拿手菜。 元锦意现在正得宠,随便吩咐一件事情府中下人都能给她办好,这点小要求根本就不是问题。 等海生做的膳食端上来后,元锦意悠闲的吃起来,感受了一下他的厨艺,果真跟之前在魏姨娘那里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他没错! 半夜时分,元锦意等众人入睡后,她悠悠的醒来,从玉佩空间中拿出她画好的倒霉符,利用五鬼搬运术将这道符纸送到了海生睡觉的地方,然后放进了他贴身的衣物内夹中。 还得这样玩,才有趣。 元锦意完成操作后,笑眯眯的睡下,等着符纸慢慢生效。 一连几日,元彻都宿在新进府的陶姨娘院中,连带月中十五那日都没离开。 众人都怕大夫人要对陶姨娘下狠手,愣是都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中,生怕被人利用做了筏子。 大夫人最近的怒火已临近爆发的边缘,她命人送去的绝子汤,陶姨娘直接当着孙嬷嬷的面儿就给倒了,她送去的礼物和摆设,陶姨娘也都一应拒收。 要不是侯爷天天和陶姨娘同吃同住,她都想直接在饭菜里下毒了。 并且陶姨娘仗着元彻的宠爱,一个姨娘有六个伺候的下人,跟她侯府大夫人院中的数量一模一样,气的大夫人差点就要吐血了。 后来还是老夫人劝诫了元彻一番,才将陶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给撤走了两个。 元锦意这些都是从青竹嘴中得到的,虽然青竹遇到的事情不多,但是打听消息她可是一绝,极大程度满足了元锦意的好奇心。 也是因为陶姨娘进府分散了大夫人的注意里,魏姨娘的日子轻快了不少,每日除了做做绣活剪剪花,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元锦意对此,反而对陶姨娘感谢起来,就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野人知趣甚,不相炎凉问。老圃好栽培,菊花七月开。” 陆夫子拿着元锦意新交上来的课业,仔细研读了一遍,抚摸着胡须,眉头皱成了菊花。 元锦意站在下首,不解的看着陆夫子逐渐严肃起来的面容。 “锦意,这诗确实是你所做?”陆夫子放下手中的宣纸,目光审视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 元锦意眨眨眼眸,当然不是她做的,可这是她亲手抄的。 “夫子,难不成有人做过了?” 不可能的。 她抄之前已经翻遍这个时代的诗书,根本就没有这一首诗。 元锦意身姿挺拔的站在陆夫子面前,眉头都不带皱的。 “不错,今早锦欣跟你交了一模一样的诗上来,除了诗里的月份不同,别的字眼都是一模一样,你该作何解释?” 陆夫子说着,从自己书案下面拿出一张墨迹已经干透的宣纸,两者相互对比起来,面露狐疑。 本来早上他看到这首诗,十分惊喜的,结果现在给他搞这么一出,不像话。 元锦欣? 元锦意拧眉,怎么可能? 她上前接过陆夫子递来的诗,的确是元锦欣的字迹。 上面的诗句跟她做的一模一样,可这诗,是她昨晚才写好的,元锦欣想抄袭都没有机会。 今早?她是把诗放在自己书袋里面的,除非元锦欣动过她的书袋。 今早她好像就去过一次茅厕,别的时候都在课堂中。 “夫子,锦意可以解释!”元锦意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确定,一定是元锦欣抄了她的诗句,先交给了陆夫子。 元锦意将手中的白纸放回陆夫子的书桌上,伸手指着元锦欣做的诗,那句跟她诗句不同的五月就是答案。 虽然原诗上是五月,但以为陆夫子让她作诗的时间是七月,而且五月的时候,梁安城根本就没有菊花。 族学之所以七月有菊花,也是因为陆夫子的细心栽培,对那簇菊花比对自己亲儿子还细心,让本应该九月才开的菊花七月就开了。 所以元锦意就将时间改了一下,故而早上带来的诗句就不能用,她重新抄写了一遍,没想到被元锦欣钻了空子。 陆夫子不解的抬头,这里有什么问题,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夫子,您想想,梁安城五月的时候那里有菊花?”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还按着她的元诗句抄。 哼,元锦欣,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陆夫子恍然大悟,他就说元锦欣的诗句怎么怪怪的。 他摸着胡须,抱歉的对元锦意一笑,将元锦欣作诗的白纸放下,“是夫子错怪你了,但是这样说,根本证明不了锦欣是抄写你的书!” 这下如何是好。 今日锦欣交这首诗让他点评的时候,他还纳闷,他明明只是让锦意一人作诗,怎么连锦欣都知道。 本来他也是临时起意,想对锦意炫耀他精心饲养的菊花而已。 “夫子,若是我能证明锦欣的确抄袭了我的诗句,那她应该如何处理?”元锦意端正的站好身子,柳眉微微飞扬,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陆夫子为难的看着她,对她摇头,“作为夫子,我只能小小的惩戒她,并不能对她做什么,除非侯爷知道这事儿,看他如何处理!”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批评告诫锦欣,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罢了。 元锦意不服,她气呼呼的看着陆夫子,一脸倔强,“可是夫子,抄袭别人的诗句本就是不对的,为什么她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陆夫子捋了捋胡须,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元锦意说道,“这样吧,明日上学我将锦欣叫来,让她与你当面对峙,看她能不能主动认错,若是她不认错,我便告知侯爷,让他来处理如何?” 抄袭确实不对,要是谁敢抄袭他的诗句,他能将其大骂三天三夜,也不怪锦意这么伤心了。 元锦意点点头,“可以的,夫子!” 她一定要元锦欣知道,抄袭是什么下场。 元锦意拎着书袋回去了。 陆夫子又拿起两首诗句对比了一下,四小姐啊四小姐,但愿你能主动认错。 元锦意出了族学,青竹照常迎上来,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往府中走去。 在要进府邸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看着原本应该是雷老板的府邸前,一片混乱,十几辆马车搭载着各种家具摆设停在大门口,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女正在搬运,来往的行人无不瞩目观望。 她走过去看了看,连雷老板之前金碧辉煌的门面装饰都已经更换下来,门口变得大气古朴,上面挂着裴府两个铁画银钩书写的大字。 雷老板已经走了啊。 后面陆续还有马车赶过来,元锦意怕挡着他们,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失控般朝着正在搬运货物的中间队伍撞去。 还好裴府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眼疾手快,纵身一跃就骑在在马上,用力拽紧了缰绳,试图控制马匹。 “吁!!”男人猛地勒紧缰绳,马儿吃痛虽停下脚步,但是身躯往后一倒,马车径直侧翻,一道被灰色气雾包裹着的身影从马车里被甩了出来。 元锦意背对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便从天而降,径直朝她砸下来。 “啊!”元锦意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她只有一个念头,哪个王八蛋乱丢东西,她不会又要穿越了吧。 “小姐!”青竹发出一声惊慌的大叫,眼看着元锦意被那道人影给砸晕过去。 “砰!”纵然有元锦意当垫背,那道从天而降的人影还是在地上磕碰到了自己的脑袋,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下的地砖。 原本只是杂乱的大街上彻底混乱起来。 入夜,裴府的灯火亮如白昼,一座风格特殊的院子里,衣着华丽精贵的绝美少妇坐在椅子上轻声啜泣着,旁边一个高大身形的威猛中年男人正轻声宽慰着她。 “父亲,母亲,哥哥怎么样了?”一对娇俏可爱的双胞胎小姑娘从外面哒哒哒的跑过来,紧张的看向正在哭泣的妇人,又赶紧跑到床边查看起自己头上裹着厚厚纱布,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亲哥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呜呜呜,哥哥,哥哥,你快醒醒!” “母亲,哥哥怎么还不醒啊?” 两个小姑娘嘤嘤嘤的哭起来,十分伤心的看着床上的少年。 第61章 醉翁之意,诗句大热 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想要睁开眼睛。 但是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根本动弹不得,随即又昏沉睡去。 妇人赶忙停下了哭泣,胡乱擦擦眼泪,走到她们身边,将她们牵过来,以免打扰少年休息。 “哥哥会醒过来的,小鸢,小瑜,你们别怕啊!”妇人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柔声哄着她们。 她的心此刻也如刀割一般,疼痛的厉害。 明明那位大师说过,只要搬家了,明舟的情况就会渐渐好起来,可这刚移宅第一日,还没有住进去,明舟就出事了。 早知道,她就不移宅了。 赶明儿,她还得去找那劳什子大师算账去。 等他们夫妻二人将两个女儿哄去休息,妇人才喝了一口婢女递来的热茶。 她喝了一口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扭头对旁边的嬷嬷询问起来,“琼嬷嬷,被明舟砸伤的那位侯府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妇人揉揉额角,只觉得头痛不已。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慨,太医说还好明舟飞出去的时候,有个垫背的,只是碰到了脑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但偏偏就是这个垫背太金贵了。 谁能想到明舟被马车甩出去,竟然将侯府的小姐给砸晕了。 琼嬷嬷站在她身旁,仪态端庄,脸上细纹遍布,但精神头十足,她面色淡然的对妇人回答道。 “公主,老奴去探望过了,那位小姐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还有些头晕。 淮安侯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火,若非老奴报了将军和公主的名讳,估计淮安侯都要提刀上门找事了!” 看的出来,那位侯府小姐非常受宠,她去赔罪的时候,连侯府老夫人都在那里守着的,寸步不离。 光是大夫都请了一窝子,比他家公子都还要受关注。 她还没进去呢,淮安侯一听是隔壁的下人来请罪,一个茶杯就飞出来了。 可谁让她家公子把人连累了呢,她只能厚着脸皮带着赔罪的礼物进去道歉。 长公主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好!” 看来当时这位小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 但也不对啊,怎么会没事呢? 以前被明舟连累过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了,没有一个不是伤得下不了床的。 “明舟砸到的是哪位小姐?”长公主拧眉询问起来。 在与侯府比邻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听过侯府的主要人口,如果是个小姑娘的话,那就只有候夫人的嫡次女,因她最爱凑热闹。 琼嬷嬷轻声对妇人说道,“公主,是侯府的三小姐,就是那位被空明大师批命的庶出小姐!” 妇人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立马不疲乏了,她挺直腰板,“你说什么?是元三小姐?” 那就难怪了,是她的话确实不该出事,那可是被空明大师夸过命格的女子。 “怎么了,夫人?如此惊讶?”旁边的裴将军有些不解,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不懂!”长公主对他温婉一笑,心中有了计量,扭头对琼嬷嬷吩咐起来。 “琼嬷嬷,明日再备份谢礼,本公主亲自去一趟!” 她之前病急乱投医,因为明舟的情况给侯府下过帖子,有意撮合元三小姐跟她儿子的婚事。 后来被侯府老夫人以年纪太小推脱了,她还有些不高兴,毕竟她一个长公主的儿子配一个庶女,给她正室位置已经够慷慨了。 要不是后来侯府谁家也没选,她左右也得上门讨个说法去。 今日这事碰巧撞在一起,她相信,两个孩子之间一定是有缘分的。 次日,元锦意晕晕乎乎的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碗药,小脸都要烂完了。 “怎么又要喝药啊?”元锦意哀嚎一声,苦着脸对小玉开口询问道。 她也是倒霉,看个热闹都能被人砸中。 还好她胳膊腿都还在,不然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 “小姐,您乖乖听话,快将这药喝了吧,奴婢替您试过了,不苦的!”小玉也没办法,她昨晚可是担心了一整晚,生怕小姐有个什么好歹。 元锦意抿嘴,十分不情愿的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小玉赶紧递来一碟蜜饯。 “昨天谁砸的我?”元锦意吃着蜜饯,揉揉脑袋,她昨天连个正脸都没有看清就被砸晕了,这运气,她还能说什么。 早知道她出门前就应该给自己算一卦的,简直倒霉透顶。 “小姐,听说是隔壁裴府的大公子,他比您严重多了,头上留了好多血,昨天青竹都吓坏了!”小玉端着药碗心有余悸对元锦意开口,小脸都还是煞白煞白的。 元锦意点点头,好吧,看来他是有点倒霉。 等小玉将碟子拿开,她又倒头睡下去,反正今日也不用去族学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之前空明大师的话,还说什么万中无一的命格,就着?她都快被砸死了,谁家命格这么轻,还好没有相信空明大师的话。 元锦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院子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老夫人身边的绿舞端着浅笑走进院子,正好碰到小玉出来。 “绿舞姐姐?”小玉小碎步迎上去,微微屈膝。 绿舞对她一笑,沉稳客气的询问起来。 “小玉,三小姐如何?可曾醒了? 长公主亲自来府上赔礼,正在老夫人那处。 若是三小姐能起身,老夫人想让三小姐过去一躺!” 小玉对她摇头,轻抿嘴角,“绿舞姐姐见谅,我家小姐还晕的厉害,你瞧,这才刚吃了药,话都没跟我说两句就睡着了!” 说着,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药碗,神色担忧不已。 “没关系,那便算了,我知道如何回老夫人的!”绿舞体谅的点头,瞧着紧闭的门窗,心里也担心了一下。 不能去也没关系,老夫人只是让她来看看,并不强求。 “多谢绿舞姐姐了!”小玉感激的看了绿舞一眼,对她道了一声谢。 长公主没有看到元锦意并不是很开心,但面上没有表露,反而笑着对老夫人说,等元锦意好些了,请她们一同过府做客。 老夫人笑着答应下来,等送走长公主,她拿起团扇轻轻扇着风,眼眸中泛起一丝无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白嬷嬷站在她身边,跟着点头,“老夫人,长公主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侯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长公主的儿子生来倒是尊贵,人也丰神俊朗,可就是太倒霉了。 从小到大,没有一年是不出事的,不是落水就是食物中毒,走路都能磕着碰着,总之就没有好过,连带着跟他亲近的人都倒霉。 所以至今都还没有定亲。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就是陛下疼爱长公主,我怕长公主要去强求啊!”老夫人眉间闪过一丝忧愁,手中扇风的速度快了些,心中烦闷至极。 长公主是皇室,若她要去求陛下赐婚,侯府可阻拦不了。 白嬷嬷也是一脸为难,确实是个大问题。 “老夫人,咱家三小姐还小呢,陛下应该不会同意的,况且三小姐与长公主家的公子相差六七岁呢!” 这个老夫人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元锦意休息的几日,梁安城最有名的秋桂诗社新挂出来了一首咏菊的诗,诗句看似简单,实则最后才凸显了菊花,可谓画龙点睛,笔墨一流。 当众人得知此诗出自淮安侯府的四小姐时,再度在学子诗人中掀起一道不小的波浪。 元彻得知此事后,郁闷的回到了府中。 最近侯府太打眼,走到那里都有人过问他关于自己几个女儿婚配的事情。 他生怕被那些言官抓住小辫子,说他与别的官员交往过密,唯恐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等风波平息了一些,结果锦欣又给他整这么一出。 元彻回了府,他前脚刚派人去叫元锦欣,后脚元锦潇就走了进来。 “你说锦欣的诗句不是她做的?”元彻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到自己的大女儿给他猛地来上这么一句。 吓得他就跟屁股上着火一般,蹭的一下站起来。 元锦潇本也不想管这件事,但谁让四妹妹的诗句被人挂在了诗社中,万一被人发现是抄袭的,那岂不是要丢侯府的脸。 “那锦欣的诗是抄袭的吗?”元彻眉头紧促,他也算饱读诗书,可并没有听过这首诗,难道是最近才做的? 元锦潇坐在椅子上,微微摇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 “女儿不知道,只是昨日碰巧遇到陆夫子跟几个友人在诗社看诗。 他说锦欣的诗句不该挂出来,有抄袭的嫌疑,正准备让人去取下来呢,可诗社的老板不同意!” 这首诗给秋桂诗社带来了不少是收益,那老板自然不肯收起来。 但重点是,这诗如果不是四妹妹写的,要是让人发现了,那就完了。 元彻盯着自己窗边还未绽放的菊花沉思,一道脚步声靠近。 元锦欣人未至声先到,娇气的冲元锦潇不满抱怨道。 “大姐姐,那诗怎么就不能是我做的呢?” 元锦欣穿着一袭精美衣裙,神采飞扬的走进来,对元彻和元锦潇福身,随后轻抬下巴站在原地。 元锦潇目光轻轻扫过自己这个四妹妹一眼,一个在学堂上都能睡着的人,能做出这种诗? 一个草包,真以为她跟三妹妹似得,落笔成诗呢。 元彻也有些怀疑,若是这诗是锦意做的,他还能信,若这诗是锦欣做的,他还真不敢肯定。 “锦欣,你是个好孩子,对父亲说实话,这诗真的是你亲自所做?”元彻缓缓坐下,目光锐利的射向她,沉声询问起来。 元锦欣被元彻犀利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慌,但是昨日学堂同学对她的夸奖,已经让她迷了眼睛。 “父亲,这咏菊真的是我所做,女儿敢肯定!”元锦欣骄傲的扬起小脸,志得意满的开口说道。 “只是这诗并不是今年新做的,女儿从去年就开始打磨,今年才拿出来想让夫子指点的!”元锦欣找了个借口,无论如何这首诗,都得是她亲自所做的才对。 元锦潇心中嗤笑起来,又是一个蠢货,真当谁都是瞎子不成。 咏菊什么咏菊,这么好听的诗句会起名叫咏菊? 元锦潇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面不改色的对元彻建议道,“父亲,既然陆夫子有所怀疑,那他肯定也知道原诗出自何处,不如请他过来,一问便知!” “若真是我冤枉了四妹妹,也好还她一个清白,教我知道咱们侯府还有一个低调的才女没有被埋没!” 元锦潇看着元锦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禁为她感到悲哀。 希望一会儿她还笑的出来,若真是冤枉了她,不过就是道个歉的事情,她也不是放不下面子。 元彻想想也对,正好今日学堂休沐,陆夫子应该有空。 他当下便命人去请他过来。 元锦欣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肯定的笑容。 没一会儿,陆夫子就跟着小厮来了。 “见过侯爷!”陆夫子对元彻一拱手,面带微笑的问侯一声。 “陆举人请坐吧,本侯找你来,只是想关心一下几个女儿在族学的情况,别拘礼。”元彻露出宽厚的笑容,对陆夫子客气的摆摆手,请他坐下。 元锦潇和元锦欣也都朝陆夫子行礼。 小厮将茶水送上来后又退下,将门给带上。 陆夫子看到元锦欣就已经猜到了元彻请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侯爷,您想知道什么?” 元彻走到陆夫子对面坐下,轻声开口,“本侯听锦潇说,陆夫子似乎对锦欣所做的诗句有疑问,不知那里出了问题?” 在没有证据之前,元彻也不好意思直说元锦欣是抄袭了,只能委婉的询问道。 陆夫子也没有隐瞒,他不仅是夫子,还是侯府的门客,侯府的兴荣跟他息息相关。 他看了元锦欣一眼,随后不慌不忙的说起来。 “确有此事,前几日,锦欣先将这首咏菊交给我,然而下学后,锦意也交了一份大致相同的诗句过来!” 元锦潇闻言勾唇一笑,被逮到了吧。 她就说元锦欣这个草包怎么突然会作诗了,原来是偷的三妹妹的诗句。 第62章 承认抄袭,一顿板子 元锦欣眼底划过一抹慌乱,随后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听下去。 “我原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本想找她们两人前来过问,谁知锦意突然受伤,这事便耽误了下来。”陆夫子将事情原封不动的告知给元彻,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痕迹,完全如实道来。 只是他有点疑惑,到底是谁将这首诗给送去诗社的,他想收回来都不行。 现在他倒是有点怀疑是四小姐。 “夫子,三姐姐写的诗跟我有何处相同?难道是一模一样的?”元锦欣见陆夫子说完,她连忙站出来,为难的对陆夫子开口。 这诗本来就是她先交给陆夫子的,就算一模一样,也只能证明是三姐姐抄袭她的,不可能说是她抄袭三姐姐的。 况且三姐姐也拿不出证据。 陆夫子皱眉,四小姐品行他确实有些看不上,他都这样给她面子了,竟然还嘴硬。 这个时候认个错就能揭过去的事,一会儿就没这么简单了。 元彻也将目光看向陆夫子,脸上带着一抹思索。 陆夫子轻叹口气,从袖子里摸出她们姐妹二人交上来的纸张,递给元彻,“侯爷请看,这是两位小姐先后交给我的诗句!” 元彻接过来一瞧,诗名是有点不一样,其余的好像这个月份有点不一样,别的就是一模一样了。 陆夫子不再同元锦欣客气,直接询问起来。 “锦欣,夫子问你一句话,你在何处看到过五月开放的菊花?” 若不是锦意提醒他,他都还被蒙在鼓里,觉得没什么不同。 元锦欣懵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陆夫子说的应该是诗里的月份。 “就就在梁安城中啊!”元锦欣想了想,无所谓的回答道。 元锦潇却是明白了,她轻轻拿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丢人现眼的蠢货,梁安城何处会有五月绽放的菊花。 若是有,那不得瞬间传扬出去,大家争先鉴赏啊。 元彻恍然大悟,捏着手里的诗句,坐直身子,笑呵呵的着看向她,“锦欣,在梁安城何处呢?” “女儿记不得了,好像是梁安城的一个花坊中!”元锦欣微微蹙眉,不就是一盆菊花吗,梁安城哪里不都有。 怎么感觉夫子和父亲都格外奇怪呢。 “砰!”元彻用力将纸张拍在桌子上,睁着大眼睛看向气势减弱了许多的四女儿,声音震慑,“你还敢撒谎,梁安城根本就没有五月绽放的菊花!” “说,你是不是抄袭了你三姐姐的诗句?” 元彻双眉飞扬,有些气愤。 元锦欣使劲摇摇头,倔强的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与元彻有两分相似的小脸布满难过之色,“父亲偏心,这诗明明就是女儿亲自所做,怎么又成了三姐姐的了,难道这府中只有她会作诗吗? 那菊花,女儿真的在梁安城中看到过,难道女儿还敢欺骗父亲不成?” 元锦欣伤心的给自己辩解道,不就是一个时间关系吗,她咬死在五月看到过菊花,父亲和夫子也不能奈何她、 元彻拧眉,还敢狡辩,只是没有别的证据,他也没法证明。 陆夫子摇摇头,失望的看着元锦欣,扭头对元彻开口,“侯爷,我记得锦意跟我说过,她有办法证明这首诗是她所做,不如请她过来问一问吧!” 元锦欣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抄袭诗句的时候,学堂上只有她跟元梦莹在。 元梦莹帮她抄袭,肯定不敢出卖她。 她紧张的捏着衣角,幻想起无数种可能,心里乱糟糟一片。 元锦潇不动声色的将其动作收入眼底,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元彻同意了,他又派人去将元锦意请过来。 元锦意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头也不晕了。 她穿着一袭娇嫩的浅黄色,身姿端正,步伐优雅的走进来。 “见过父亲,夫子,大姐姐!”元锦意小脸因着这几日吃的丰盛,又没怎么活动,看着白白嫩嫩,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锦意,快来,父亲有话问你。”元彻一看到她心情好了不少,连忙对她招招手。 元锦意看似不解的走进来。 元彻将桌上的纸张拿起来交给她,声音亲和的说道,“你仔细分辨一下,这首咏菊的诗句,到底是你所做,还是你妹妹所做?” 元锦意收敛了笑容接过纸张,根本就不用看,只是眼珠子在两张纸上打了个转。 她抿着嘴角,瞄了元锦欣一眼,面露纠结的说道,“父亲,这诗的确是我亲自所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四妹妹的了!” “三姐姐,你别胡说,这诗明明就是我先交给陆夫子的,你抄袭我的诗你还有脸喊冤?”元锦欣倔强的扬起脖子,不服气的对元锦意低吼道,情绪激动不已。 哼,她打死都不会承认了,随她怎么辩解。 “锦欣!”元彻轻声呵斥了她一句。 当着夫子的脸还敢这么无礼,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元锦欣害怕的退后了半步,气愤的瞪着元锦意。 “四妹妹,你我可是亲姐妹,我本想私下找你商议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想给你留面子了!” 元锦意失望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扭头对元彻还有陆夫子开口禀告。 “父亲,夫子,其实这诗还有前两句,只是我怕太过招摇,就只交了后六句上去!” 此话一处,屋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元彻和陆夫子是惊喜,元锦欣是惊恐,元锦潇是惊讶。 元锦意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自己之前写好的完整诗句,递给元彻他们。 元彻连忙接过一看,陆夫子也将脑袋凑过去。 “熏风殿阁樱桃节,碧纱窗下沈檀爇。难怪,这里汴河后面的小扇引微凉对上了啊!”陆夫子看了完整的诗句后,猛地一拍手掌,激动的看向元锦意。 好诗句啊,直接让这首诗上了一个档次不止。 “你这孩子,写诗怎么不写全呢!这不叫招摇,这叫本事!”元彻看似责怪,却是高兴坏了,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张,生怕被陆夫子给抢去。 他笑意满满的看向元锦意,见她波澜不惊,沉稳内敛,脸上止不住的惊叹。 不愧是他元彻的女儿,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元锦欣小脸煞白一片,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险些没有站稳。 元锦潇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四妹妹,这下无话可说了吧,还不快向父亲和夫子请罪!” “不,我没有,我没有抄袭万一这是三姐姐后面加上去的呢?我没有!”元锦欣咬着嘴角,泫然欲泣,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元彻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目光挪到当事人身上,“锦欣,你太令父亲失望了!” 学问不行不重要,怎么连最基本的品行都能出问题呢。 “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你要相信我”元锦欣还想狡辩的,却见元彻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刺来,直叫她领会了什么是压迫。 她噗通一声跪下,眼泪肆意横流,瑟缩着小身板,跟之前骄傲的时候判若两人,“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是有意想抄袭三姐姐的诗句。 只是三姐姐这般优秀,女儿却什么都不会,父亲从来只会关注三姐姐,女儿只想多得到一点您的关心罢了,女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元锦潇瞟了一眼神游的元锦意,嘴角不屑勾起,但却是对着元锦欣的。 这点挑拨离间的小伎俩还是不要拿出来用了。 三妹妹优秀是好事,跟元锦欣蠢笨可没有半点关系。 她轻抚茶杯,无奈的感慨道,“四妹妹,你与三妹妹同一个学堂,同一个夫子,三妹妹优秀是因为她勤奋上进,你呢?只会抄袭诓骗,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如何能与三妹妹比较?” 元彻本有一丝心软的,但听大女儿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锦意乖巧上进,自己作诗还要被偷袭、污蔑,若他不能还锦意一个公平,那岂不是伤了锦意的心。 陆夫子知道元彻要清理门户了,说了一声就准备告辞,只是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元彻不肯松手的纸张上,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离开了。 元锦欣摇摇头,心里对元锦潇恨得不行,面上还是哭哭啼啼的求饶道,“父亲,女儿没有,女儿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此刻,她的心里害怕极了。 元彻现在是铁了心要教训元锦欣一番,如此品行不端的女儿,若是日后闯出什么大祸来,他可但不起。 他先是对门口的小厮吩咐道。 “蓝东,快去秋桂诗社将那诗句给取回来!” 既然不是锦欣所做,那就没有挂上去的必要。 而且他也不想这般张扬。 然后又对另一个小厮开口。 “双喜,去将手板子给我拿过来!” 元锦欣闻言瞪大了眼珠子,惊慌的爬到元彻身前,抱住他的大腿,“不要,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啊,您关女儿禁闭或者罚抄书都行,女儿绝不敢有怨言,您别打我板子啊!” 那都不是人能承受的,一板子下去,她这样娇嫩的手肯定要废了。 元彻对她十分失望,所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该有的惩罚,下次你就会记得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了!” 元锦欣害怕的摇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见元彻这样坚决,连忙又爬到元锦意的身边,哭的伤心极了,一个劲儿的祈求道。 “三姐姐,妹妹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救我吧!咱们可是亲姐妹啊,你帮帮我吧!” 眼下只有三姐姐开口给她求情,父亲才能从轻处罚。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元锦意的身上,希望她能够帮自己求求情。 她会承她的情,记她的好的。 元锦意被她猛地一抱大腿,整个身子都晃了晃,她连忙捂着额头,“四妹妹,你别晃了,我头晕!” 元彻见状赶紧将元锦欣拎过来,让她在中间跪好。 然后一脸忧心的对元锦意询问道,“怎么还头晕?没事吧!” 都是那隔壁的大公子连累了锦意,若是他女儿以后有个什么好歹,他定跟他没完。 他好好的一个女儿,站路边上都能被砸,那大公子真是衰神附体,还连累他女儿。 元锦意摇头,脸色不怎么好看。 元彻赶紧对门口元锦意的婢女招手,“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元锦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无视身后元锦欣恳求的眼神。 很快,小厮取来手板子,将其交给元彻。 “把手伸出来!”元彻冷着脸对元锦欣开口。 “不要,父亲求你了!呜呜呜!”元锦欣将手藏在背后,害怕的看着元彻,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若是你再不伸出来,那我就再给你加十次,一共二十板子了!”元彻沉声说道,久居高位的目光犀利的看向元锦欣,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元锦欣哭得一抽一抽的,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出来。 “啊!” 一记手板子下去,元锦欣捂着自己的小手,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 姨娘,救命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抄袭!”元彻气愤的对她教训起来。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哭,人家锦意还没哭呢。 “啪!”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元锦欣满脸通红,涕泗横流,撕心裂肺的叫着。 元锦潇看着元彻打足了十板子,将元锦欣打的快要疼晕过去,手心肿的高高的,她才满意的离开。 等元锦意慢悠悠的回到自己屋子,又笑着坐在书桌前练习起画符。 还在关禁闭的柳姨娘得知元锦欣挨打,急的不行,可她又不敢擅自跑出来。 她本没几日就能解禁了,要是为了元锦欣又被大夫人抓住把柄,那她肯定还得再关上几日。 她只好让自己的嬷嬷去看了看元锦欣,得知她是因为抄袭元锦意的诗句被惩罚,气得将院子里的最后一套茶盏也给摔了。 蠢货,真是蠢上天了,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她本就因为新进府的陶姨娘气恼,现在还要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焦心,这一气,头上生生又多出两根白头发。 第63章 生辰之际,谣言四起 元锦意休息两日后又去了族学。 元锦欣挨了打,她实在气不过,就将元梦莹怂恿她偷诗句的事情说了出来。 元彻一气之下,直接将元梦莹也给撵出了族学。 这些还是后来陆夫子告诉她的,难怪她接连两日都没有看到元梦莹。 这下是彻底安静下来,元锦莲不在,元锦欣也不在,她倒是自由自在。 很快日子就来到八月,八月初一是元锦意十一岁的生辰。 她早上起床,小玉和青竹两个丫头就将自己做的爱心荷包送上,然后给她端来周嬷嬷亲手做的长寿面。 她也给她们三人打赏了一点小碎银,就当大家一起庆贺。 今日不用上课,元锦意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的在屋子里等着收礼物。 随后,老夫人和魏姨娘,元彻的礼物也一一送到。 元彻送了她一方自己雕刻的印章,用的是上等和田玉的料子,元锦意倒是十分喜欢,精致小巧。 高姨娘的礼物是私底下送来的,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匕首,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魏姨娘给她送来了许多市面买不到的书籍,然后两个铺子的地契。 让元锦意意外的是,隔壁裴府也送了礼物来,还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纯金头面。 元锦意本不想收的,她跟隔壁又不熟悉,但是老夫人说了可以收,她也就收下了。 没一会儿,大夫人,元锦潇,元锦莲的礼物也来了。 都是些极其普通的首饰,但有总比没有好。 元锦意收了礼物,就准备去老夫人院子里。 中午,老夫人在自己的院子给元锦意摆了一桌用来庆贺。 元锦意去的时候,魏姨娘已经来了,挺着微凸的肚子正陪着老夫人说话。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极度愉悦。 “锦意见过祖母,姨娘!”元锦意笑着给两人请安,一身茜红色乳云纱对襟袄裙,衬得小姑娘娇娇俏俏,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八九岁,这张小脸实在有些稚嫩。 老夫人一看到她就心里高兴,对她招招手,乐呵呵的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祖母的小心肝,又长大一岁喽!” 元锦意大步走过去,老夫人伸手搂住她,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也不在乎。 “祖母,锦意不想长大,还是小点儿好,能一直跟着祖母!”元锦意搂着老夫人的腰肢,在她怀里蹭了蹭,小脸堆满笑容,叽叽喳喳的说着。 魏姨娘拿起手帕掩嘴一笑,“多大的人了,还跟你祖母撒娇呢!” 老夫人嗔怪了魏姨娘一眼,对她打趣道,“你这么大点儿的时候,不也在我怀里撒娇吗?” 再说,锦意要是哪天不撒娇了,她才不习惯呢。 “是是是,妾身嘴快,您啊,就宠着她吧。到时候长成大姑娘了也在您跟前撒娇,看您还喜欢不!”魏姨娘吃味的对老夫人摇头,无奈的感叹了一句。 “祖母当然会喜欢了!”元锦意理直气壮的窝在老夫人怀里,对魏姨娘俏生生的说道。 老夫人认真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个家里与她亲近一些的只有锦意一人,锦潇是个大姑娘了,小时候还好些,现在已经生分了,锦莲呢,又不喜欢在她跟前。 还是她们锦意好,知道经常来看看她这个老婆子。 祖孙三人嬉笑着说闹,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大夫人不知怎的,又生病了没来,元锦潇和元锦莲倒是来了。 元彻自然也来了,但是他却带着陶姨娘一块来的。 老夫人不怎么开心,按理说,陶姨娘连进门茶都没有敬完,算不得姨娘的,但是她这个儿子都快将人宠上天了。 今日本是锦意的生辰,她也不想惹得不愉快,只能将不满压制下去。 陶姨娘近日春风得意,在后院行事高调,但也明白老夫人不怎么喜欢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元锦意后,就退到元彻身后站着。 元锦莲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所谓的陶姨娘,顿时被她吸引了目光。 难怪母亲都要忌惮她,竟然生的这般漂亮,比起大姐姐都不差分毫。 元锦潇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不悦的扫了陶姨娘一眼,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资格在侯府做妾。 父亲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好在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做上桌,元彻带头对元锦意说了两句祝贺的话,老夫人也夸奖了元锦意几句,然后挨个关心完另外两个孙女,便带头动筷。 一时间,就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好在大家都习以为常,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结束,该走的人就走了。 元锦意和魏姨娘陪老夫人坐了一会儿,老夫人要午睡,她们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魏姨娘一手扶腰,一手牵着元锦意,神态悠闲,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两人来到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几个婢女在旁边守着。 魏姨娘瞧着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询问起来。 “锦意,最近厨房的膳食都正常了,姨娘还有必要裹肚子吗?” 天气热,裹着肚子实在不舒服,好在她不喜欢外出,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倒是可以不裹。 “要的!”元锦意轻轻点头。 虽然哪个厨子被她用倒霉符搞得摔掉了两颗门牙,一条胳膊,回家休养去了。 但谁知道侯府还会不会有哪个女人别的眼线,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姨娘,是不是裹着肚子不怎么舒服啊?”元锦意瞧着魏姨娘报喜不报忧,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魏姨娘摇头,温柔的开口,“这不算什么的,平日里我也甚少出来闲逛,不碍事!” 左右不过十个月的时间,她还是能忍的,而且也快到秋日了,比六七月已经好太多。 元锦意心里不忍,拉住魏姨娘的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姨娘” “怎么了?”魏姨娘见她不再接着说,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奇怪的面色。 元锦意摇头,她还是别把便宜父亲有外室的事情说出去吧,等魏姨娘把这个孩子安稳的生下来后再说。 “没事,姨娘,我就是想问问弟弟乖不乖的?”她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抚摸过魏姨娘的肚子,露出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 “乖,怎么不乖,这孩子没折腾我半点!”魏姨娘也高兴的抚摸了两下,眼波流转,满是妇人轻熟动人的风韵。 见转移了话题,元锦意又仔细询问起魏姨娘最近的生活,确定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后,她便目送魏姨娘回去休息了。 四下无人,元锦意起身走到假山后面。 高姨娘身边的哪个‘嬷嬷’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掏出袖子里的纸张递给她,“三小姐,这是高姨娘给你的信,记得销毁!” 元锦意将信收好后,对他点点头,慢悠悠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元锦意躺在贵妃榻上,拿出信纸一瞧,上面写着高姨娘差点中了大夫人给她下的药,所以她就给大夫人下了慢性毒药。 如果魏姨娘这一胎是男孩儿的话,让她提前筹备,搏一搏侯府正妻的位置。 倒是投桃报李了,可元锦意清楚,就算大夫人死了,这侯府正妻的位置也轮不到魏姨娘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妾室去做。 那只会让淮安侯府沦为梁安城的笑柄。 还有大夫人背后的罗家,肯定会重新给元彻挑选续弦人选的。 元锦意可没着急,时间尚早,倒是那平妻的位置可以先坐上去。 元锦意将纸张销毁后,悠闲的躺下来睡了一觉。 直到金乌西坠,她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青竹步伐急促的从外面拎着食盒走进来,面色凝重。 小玉连忙叫住了她,不解的询问道,“青竹姐姐,你怎么了?” 青竹急得气息都有些不稳,也顾不得跟小玉解释,丢下一句话就往屋子里冲,“出事儿了!” 小玉面色一变,赶紧跟上去。 “小姐,外面出事了!”青竹急忙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走到一脸迷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元锦意身边,慌张的开口。 “莫不是天要塌了?”元锦意活动着脖颈,慵懒随性的询问道。 青竹努着的嘴都可以挂油壶了,她也顾不得元锦意想不想听,连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给她。 “哎呀,我的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是关于四小姐抄袭您诗句的事情,外面不少文人墨客都给四小姐叫冤呢!” 原来是临近重阳节,加上满城菊花陆续开放,文人墨客最期待的就是每年这个时候,能听到和看到不少关于咏菊的新诗句。 这些年咏菊的诗句虽多,但都没什么新意。 元锦欣那首诗咏菊,看似平淡,实则包含深意,在秋桂诗社也排进了前三。 众多文人慕名前去秋桂诗社,却被告知没有诗句,被淮安侯收了去。 这就导致众多想去观赏诗句的众人有些不满,但碍于淮安侯的身份,他们也没多计较。 后来不知怎的,一位知道内情的人将原由给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得知是元锦意抄袭了元锦欣的诗句,导致淮安侯不得不将诗句收回去,就是为了包庇元锦意的时候。 众学子墨客愤怒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纷纷替元锦欣打起抱不平来。 “明明就是四小姐抄袭了您的诗句,怎么反倒成了您是抄袭的了,您不知道,外面传的风风雨雨,还说您上次赏荷的诗句也都是抄袭来的,气死奴婢了!” 青竹用力跺脚,就差没有把地板给蹬穿了。 她气鼓鼓的看向元锦意,却见她一脸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青竹,这都是小事,别管了,咱们先吃饭吧!”元锦意穿好鞋子走下榻,慢条斯理的净了手,然后坐在凳子上等着用膳。 青竹嘟囔着,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小姐,您真不生气啊?” 要是她被人污蔑,她肯定第一个不干,非得出去给他们掰扯掰扯才是。 “清者自清!”主要是她现在没本事去处理,再说,要是事情闹大了,她那便宜老爹自会去处理的。 她等着看那些人能闹成什么样子。 小玉扯了扯青竹的袖子,很少见到青竹有这么气愤的时候,但小姐说没事就是没事,应该相信小姐的。 原本元锦意以为这事儿很快就会被消下去,但是不知怎的,反而越闹越大。 因着临近重阳节,梁安城的几个诗社要相互比试,往年秋桂诗社都是头名。 今年却因为元锦欣的诗句撤下,导致他们名声受损,久久没有文人愿意将自己的诗句交给秋桂诗社。 秋桂诗社背后的老板,也就是当朝的三王爷,实在气不过。 下朝的时候,径直拦住元彻,跟他抱怨起来。 “淮安侯,你可害惨本王了!”三王爷拉着元彻,愁眉苦脸的对他感慨起来。 “王爷,您此话何意?”元彻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三王爷。 他与三王爷向来没有任何来往,怎么就害了他了呢。 路过的官员也都对两人侧目,要不是他们官阶低,怎么也得凑过去听一听。 “你先别管那么多,本王就问你,你为何要将你女儿的那首咏菊撤下去?”三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没有一开始就指责元锦意的不是,加上之前自加王妃也给他提点过,要跟淮安侯好生来往。 他忍着怒气,十分不满的看向元彻,脸都要烂完了。 “你难道不知道那首诗有多好吗?你赶紧回去把诗给本王送过来挂上,本王等着那首诗救急呢!” 元彻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可能将那诗句送过去的。 “王爷,恕难从命,那诗有问题啊。下官工部还有公务,就先走一步了,您见谅!” 马上就要到秋汛,他忙着督促各地清理河坝,维护河道,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回府了。 他虽清楚梁安城的传闻,但觉得只是一点小事,就没放在心上。 “诶诶诶”三王爷震惊的看着元彻的背影,不是,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三王爷赶紧追上去,强烈要求他把元锦欣的那首诗送回来。 第64章 诗社作诗,人云亦云 元彻这才从三王爷嘴里得知,事情竟闹得这么厉害。 他叹息一声,也不知锦意现在如何了? 三王爷向来赖皮,元彻左右推脱不过,被他缠得实在不耐烦了,才说那诗句是府中下人搞错了。 把原本是属于元锦意的诗句写成了元锦欣的名字交上去。 可三王爷说,那日送诗的分明就不是侯府的人,让元彻不要瞎折腾,先把诗句给他拿出来。 不然他今年的头名可就得不到了。 三王爷的话却是提醒了元彻,他竟意外找到了罪魁祸首。 元彻实在是被三王爷缠得没办法了,两人交换了条件,元彻让三王爷将那日送诗的人找到,他则是让两个女儿亲自去诗社重新给三王爷写上一首。 三王爷一听,当场就拍板同意。 元彻立马就派小厮回去送口信,让元锦意元锦欣各自准备一首咏菊的诗句。 他等小厮走远才想起来,锦意好像还欠他一首咏莲的诗句呢。 他又赶忙把小厮叫回来,让他一并通知给锦意。 这个丫头,越发的敷衍了,可不能让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元锦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三小姐,您这可不行啊!”站在一旁教导元锦意的柴嬷嬷哭笑不得,连忙拿起手绢给她擦擦嘴角,摇着脑袋无奈说道。 “嬷嬷,我不是有意的!” 怎么,现在是跟作诗过不去了? 元锦意赶忙给柴嬷嬷赔礼,实在过意不去。 柴嬷嬷慈爱一笑,倒没有责怪她,只是轻声教诲着,“三小姐,没关系的,但是您的言谈举止都代表了侯府,以后切不可这般激动!” “嬷嬷,我知道啦!”元锦意微微耸肩,轻咬嘴唇,无辜的开口。 她就是有点无语而已。 她这边不以为意,原本以为仗着谣言扳回一局的元锦欣却是如临大敌。 她哪里会作诗啊?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出丑吗? 送走小厮后,元锦欣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 “银翘,怎么办?怎么办啊?”元锦欣两只手被裹成了大猪蹄子样,她内心惶恐的看向自己的婢女。 “小姐,您别急,侯爷不是给了您两日时间吗?咱们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银翘安抚着元锦欣,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也不会作诗,帮不了自己小姐啊。 “不,不行”夫子讲课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什么平仄,韵脚,她完全不知道。 她做不出来的。 元锦欣小脸惨白一片,害怕极了。 这还是父亲下令让她写的,可父亲明知她写不出来,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出丑呢。 “呜呜呜”元锦欣整一个哭成了泪人,趴在桌子上,无助的望着屋外。 柳姨娘一身水墨清浅长裙,娇媚可人的走进来, 她捏着手绢,不咸不淡的瞟了元锦欣一眼。 “慌什么,你做不出来,难道别人也做不出来?” 花钱去外面买一首不就好了。 “姨娘,你有办法是不是?你快帮帮我吧!”元锦欣把眼泪一擦,激动的站起来,求助的看向柳姨娘。 她就知道,姨娘不会不管她的。 柳姨娘轻抚自己鬓边的海棠,难得面色柔和的对元锦欣叮嘱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你父亲带你出去那日,你将自己打扮得楚楚可人些就行,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她也没对自己生的这个小蠢货抱什么希望,上了这么久的学,竟然连三小姐一半儿都不如。 早知道这么没用,连作诗也不会,还不如不生下来。 还是男孩儿好啊。 元彻既然答应了三王爷,他就会如实办到,在得知两个女儿都准备好了诗句后。 他便让元锦潇带着她们两人去了诗社。 元锦潇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带着三个妹妹出了门。 元锦莲因为自己嗓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 她向来喜欢凑热闹,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便跟着元锦潇一同出了府。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看元锦欣的笑话。 一路上,元锦莲和元锦意都没有说话,元锦欣则是因为害怕元锦潇,不敢说话。 “把你们准备好的诗句拿出来我看看!”元锦潇放下手中的书籍,红唇微启,目光淡淡的扫了元锦欣一眼。出息! 元锦欣颤抖着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元锦潇,手上的伤痕都还没有好完。 元锦意摇头,一脸无知的样子,“大姐姐,我没写下来!” 她啊,得靠临场发挥。 元锦潇嘴角微微一扯,“那你可别丢侯府的脸!” 这个元锦意就不敢肯定了,反正她不要脸。 她缓缓点头,又将目光看向马车外面。 梁安城是真繁华啊。 元锦潇打开元锦欣递来的纸张一瞧,笑容僵在脸上。 她攥着手上的纸张,径直仍在元锦欣脸上,轻喝一声,“白痴,就知道抄袭!” 这诗一看就不是元锦欣自己写的,重点这诗句还是借菊花思念亡妻的,元锦欣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要是念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也不知道她从那里得来的诗句。 元锦欣宝贝似的将纸捡起来,心虚的辩解起来,“大姐姐,我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一会儿若是丢了侯府的脸,你就等着父亲再赏你十板子吧!”元锦潇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略带愠怒的开口。 不知悔改! 元锦欣瑟缩了一下脖子,惶恐的坐在马车角落中,她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反正一会儿她念的又不是这首诗,父亲才不会惩罚她呢。 还是姨娘机智。 元锦莲和元锦意则是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愣是没敢吱声。 元锦潇重新拿起自己手边的书,将注意力放在书上。 马车一晃,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大小姐,秋桂诗社到了!” 元锦潇这才目光幽暗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提着裙摆缓缓往外走去。 元锦意跟着元锦莲走下去,元锦欣抢在元锦意前面,凑近她时低声开口,“三姐姐,今日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 说罢,她高昂脖子走下马车,像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 元锦意浅笑一声。 是吗?那就走着瞧吧。 秋桂诗社位于梁安城明月湖周边,风景秀丽,格调清雅,里面传来浅浅的琴声,一看就是读书人喜欢的风格。 元锦潇步伐优雅,裙带飘扬,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去。 穿过花团锦簇的清净前院,元锦意目光扫视过屋檐下的灯笼,连灯笼上都写着诗句,实在是厉害。 诗社的伙计看到元锦潇,连忙给她们几人问好。 来到诗社里面。 这里与外面不同,更加喧闹嘈杂些,约莫有十几个青年学子和世家公子在欣赏诗书画卷。 元锦潇本就是梁安城的一道风景,再加上她带着三位风格各异的小美人,立马就吸引了诗社不少人的目光,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三王爷正和众人商量着重阳节比试的事情呢,霎时没事儿,他扭头一瞧,目光带笑,“锦潇来了?” 元锦潇一走进来,便先对着三王爷行礼。 “小女见过王爷!”元锦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光是看她行礼也觉得是赏心悦目。 元锦意几人也不慌不忙的跟着行礼。 “免礼免礼,锦潇,你父亲怎么没来?”三王爷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淮安侯的身影,纳闷的询问道。 元彻那小子,可别放他鸽子啊。 元锦潇莞尔一笑,柔声回答道。 “回王爷,父亲还有公务在身,让小女带着几位妹妹先行过来,他稍后就到!” 三王爷摸了一把自己短胡须,重新扬起笑脸。 “那好吧,你们稍坐一会儿,本王让人给你们准备纸笔。” 他目光又在元锦意和元锦欣身上打了个转。 人群中,一个长相不俗,气势清贵的青年同元锦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情意互生。 元锦莲坐下来后,凑到元锦潇身边,压低了嗓音,暧昧的笑道,“大姐姐,未来姐夫也在呢!”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元锦潇难得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打趣了元锦莲一眼,随后端坐身姿,将目光转移到元锦欣和元锦意身上。 “纸笔已经备好,你们两人若是准备好了,就去动笔吧!” 诗社自然不缺纸笔,三王爷吩咐一声,伙计就把笔墨备好了。 她倒是要瞧瞧,元锦欣想装什么疯。 元锦意对元锦潇笑着点点头。 不着急。 元锦欣则是摆弄好自己的衣裙后,姿态高雅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去动笔,目光在圆台上的公子们身上来回打量着。 元锦意突然站起来,元锦潇以为她要去动笔,眼中还诧异了一下,结果她直接到旁边欣赏起菊花来。 “不自量力!”元锦欣嘟囔了一句,心中冷哼一声,还以为她多厉害呢,有本事今日也七步成诗啊。 元锦意来到一盆淡黄色菊花面前,借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偌大的诗社其实就是一栋圆形的建筑物,总共三层楼高,不过只有一楼是待客的地方。 中间是一个大圆台,用各色的菊花盆栽围了一圈,其中摆放的长桌上面铺示着各样诗画。 圆台很大,就是几十人也能容下,所以这会儿上面站了好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 而二楼和三楼都是用来摆放过往诗画的地方,众人可以上去参观,但是不可以带茶水。 这些都是牌子清清楚楚写出来展示在诗社里的,元锦意观察了一圈,她发现头顶也有东西。 她抬头看着半空中挂着的诗画,画用上等宣纸描绘,诗用纯白绸缎书写。 她选了两首,嘴中默念起来。 随后心里有了大概,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伙计送来茶盏,元锦意端起来一看,果然是菊花茶。 她嘴角微微上扬,真是物尽其用啊。 元锦潇也去中间随众人欣赏诗画,只有元锦莲无聊的坐着,手中的团扇来回晃动。 展曜吊儿郎当的走进诗社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元锦意的身影,他立马站好身姿,整理了一下仪容,下意识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走进去。 他旁边的小厮顺着目光看去,原来是因为元三小姐啊。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品茶,突然,中间有人来了一句,“锦潇小姐,敢问那位是元四小姐?听闻她文采出众,不如先给我们作诗一首,让我们先品鉴品鉴,之前那首咏菊可是不俗!” 声音不大,但是在并不嘈杂的诗社中清晰可闻。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跟着点头。 元锦欣闻声连忙打起精神,不骄不躁的对众人一笑。 她刚准备站起来接受众人夸赞的目光,就听见元锦潇淡然的解释声。 “谢公子,那首咏菊乃是我三妹妹所做,是送诗之人听错名字,让大家误会了!” 元锦欣脸色一僵,顿时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要拆穿她呢? 被称作谢公子的男子蹙眉,手中的折扇被他拍的啪啪作响。 “可不是说那首诗” 旁边的男子连忙撞了他一下,让他别胡说。 谢公子却是不依不饶,他爹可是御史台中丞,他也一向最直率,向来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弄虚作假,颠倒黑白。 他怎么听闻并不是这样的呢,人家元四小姐,一介弱质女流,被人污蔑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可我听说外界传闻,那首诗本就是四小姐所做,后被三小姐抄袭了去? 侯爷一向公平公正,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谢公子敲着折扇,似笑非笑对元锦潇询问起来,似乎对元彻的处理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元锦潇淡定的站在人群中,精致的眉眼染上一丝薄怒。 “谢公子,有道是人云亦云。 我身为侯府之人,都亲自给你解释了,你宁可信外界传闻,都不信我所言。” 她余光瞥了一眼着急的元锦欣,对众人无奈浅笑。 谢公子羞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无风不起浪罢了!” 他又没亲眼所见,怎么知道是不是冤枉了人家四小姐呢。 毅国公世子展曜不满的哼了一声,走到谢公子身边,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两下,“谢六,本世子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难道那元四小姐亲口对你说过她是被冤枉的?” 谢公子疼的呲牙,不敢认同他的话,“展世子,休要胡言!” 他连元四小姐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呢。 第65章 争夺原稿,罚跪碎片 他只是看不惯这种事情,想站出来替元四小姐,打抱不平而已。 可别污蔑他。 三王爷却是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今日元四小姐不也在诗社吗?一会儿她再作诗一首,你们瞧瞧自然就知道了!” 三王爷向来不怕事大,反而饶有趣味的对众人开口。 他估摸着元彻是不会说谎的,可这事始终让众人想不通,不如正好让她亲自下场作诗一首。 正好今日也让他瞧瞧,淮安侯家的小姐谁文采更出众一些。 三王爷张口,众人自然要卖他面子。 况且大家也正有此意。 元锦潇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微笑,扭头对元锦欣说道,“既然是王爷要求,锦欣,还不快上来作诗一首!” 不就是想炫耀吗?今天就让她炫耀个够。 元锦欣站起来对众人福身行礼,面上含羞带怯,满脸江南女儿家柔美风情,“是,姐姐!” 她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绣蔷薇百合裙,腰身掐的极细,盈盈一握,整个人似雨打娇花一般。 为此还已经好几日没有吃晚饭了。 不少男子眼前一亮,原来淮安侯家还有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前怎么没有看到过呢。 不得不说,淮安侯的女儿是真继承了他的外貌,一个赛一个动人。 元锦欣步伐轻缓的走到桌子旁,头上的蝴蝶步摇微微晃动,映衬出她巴掌大的白嫩小脸。 元锦莲对惺惺作态的元锦欣不屑一顾,直接将头扭开。 她目光落在呆愣的元锦意身上,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做准备。 可别输给了元锦欣这个小贱人。 她宁可看着元锦意出风头,都不想让元锦欣赢半分。 元锦欣素手执笔,刻意将自己受伤的位置露出来,元锦潇见状眸光一闪,移步挡在她面前一些。 元锦欣轻抿粉唇,不慌不忙的书写下自己准备好的诗句。 她书写时,不少公子也悄悄走到她旁边,伸头探脑的望着宣纸上的字迹。 “头一句好像还不错啊!” “啧,但是比咏菊差了些感觉,辞藻倒还行!” “不过这手书法却也出众!” “比不上咏菊,感觉‘江郎才尽’呢!” “你十岁能做出这样的诗吗?就知道多嘴,要不你去写!”谢六公子实在听不下去,不满的替元锦欣辩驳了一句。 元锦潇听着众人的嘀咕就知道元锦欣写的不是那首给她看的诗。 这些人眼睛尖着呢,是货真价实的才子,一首诗的好坏还是能评点的。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元锦欣的这首诗十分一般,反应平平。 直到元锦欣将最后一个字默出来后,才缓缓放下笔,“王爷,诸位公子,献丑了!” 只是周围迟迟没有人上前去品鉴。 围观的众人难免有些失望,他们原以为元锦欣有多厉害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三王爷笑着走过来,有些不解,怎么都是这个反应啊? 难道写的不好吗? 剩下的人也赶紧站过来跟三王爷一起品鉴起来,“紫艳半开篱笆静xxxx风吹寒英落梁安。” 好像还可以,但远远没有之前那首咏菊来的惊艳独特。 三王爷也不禁拧眉摇头,平淡的夸赞了一句,“元四小姐这首诗倒也不错的!” 元锦欣蹙眉,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呢。 难道不是应该大力夸赞她吗? 这种反应,反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对她扬起讥笑的元锦潇,她连忙将头埋进胸口,红着脸对三王爷抱歉道,“锦欣自知学识尚浅,当不得夸奖,让王爷失望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要知道,姨娘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首诗。 那她回去姨娘肯定会骂死她的。 元锦欣险些都要哭了,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想出这个丑,铁定就已经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元锦潇淡漠的看了元锦欣一眼,正准备让她下去。 这时,元彻带着小厮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连忙转身对元彻行礼,“见过侯爷!” 元彻挥挥手,平易近人的对大家点点头。 又给三王爷行礼后,笑着询问起来,“三王爷,如何?” 想来这会儿锦意她们应该将诗做好了吧。 “尚可!”三王爷背对着元锦欣,直接给了元彻一个不愉的眼神。 不知道是元四小姐就是这一点水平还是说在藏拙,这首诗他还真看不上。 估计也就放在诗社给众人比较比较,参加诗会是不可能的了。 元彻扬眉走上前来,怎么就只是尚可了? 他对锦意的诗句还是很有信心的。 “父亲!”元锦潇朝元彻走来,对他微微福身,指着桌上的宣纸,“四妹妹的诗刚做好,父亲不妨看看!” 虽然做的不好,但没有丢淮安侯府的脸也就算了。 元彻上前端看起来。 他逐字看完,感觉也就那样。 悲春伤秋,倒是有些像郁郁不得志的青年人写出来的一样。 “锦意的呢?”元彻本就没有指望元锦欣的诗有多好,只是想让人得知她的水平而已。 元锦潇摇头,还没有写呢。 她赶紧对元锦意招手,温柔无比的开口,“三妹妹,快些来写你的诗!” 三妹妹倒是稳得住啊。 元锦意被叫到,连忙起身走过去。 元彻这才知道她还没有写呢。 这小丫头又在躲懒了。 元锦意被元彻看的浑身发毛,嘻嘻一笑,她这不是正准备动笔吗。 她赶紧拿起笔墨,随便蘸了点墨水,十分随意的挥洒起来。 众人见她这般随意,也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了。 三王爷倒是特别期待的守在旁边,让众人有些不解。 随着元锦意的笔尖落下,三王爷跟着将诗句念了出来。 “ 寒菊 花开不并百花从, 独立疏篱趣味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元锦意刚写完,一堆脑袋纷纷惊奇的凑过来,直接将她给挤了出去。 众人睁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字形容,绝! 这首寒菊简直绝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只手同时抓住纸张一角。 一抹火光碰撞开来。 “王爷,还请放手!”元彻和三王爷大眼瞪小眼,小心翼翼却又死死抓住宣纸一角。 这原稿他要定了。 三王爷心中的震惊简直可以用炸裂来形容,也打定主意要抢这张原稿。 这首诗肯定能保证他的诗社在诗会中博得头名。 他到时候还要将其裱起来挂在诗社中间,所以,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元彻,本王可是王爷,你赶紧给我放开!” 三王爷按住纸张,语气张扬的说道。 元彻摇头,对这首诗的喜爱程度不比三王爷少半分。 “这诗乃我女儿所写,自然该归我!” 原稿的价值谁都知道,他肯定得将这首诗给带回去放自己书房中观摩。 虽然字是差了一点,但是诗句绝佳啊。 三王爷红着老脸,咬牙切齿的对元彻叫嚣道。 “可这是本王的诗社,这里的诗都归本王!” 想从他手里带走这首诗,门都没有。 元锦意一脸迷茫的愣在旁边。 不用这样争夺吧。 她也不敢说话,悄悄的溜了。 元锦潇也顿觉惊奇,她仔细读完一遍,又再读一遍。 她好喜欢这首诗,其中的气节,就像是在描述她的内心想法一般。 怎么办?她也好想要这张原稿? 岂止是她,众人都是一脸蠢蠢欲动,只可惜碍于元彻和三王爷的身份,他们不敢明抢。 元彻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依旧死死的按住纸张。 既然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 他笑眯眯的对三王爷商量起来。 “三王爷,您放手先,本侯的女儿会的诗多了,大不了以后重新给你写一首!” 而且他只要原稿,到时候让锦意重新书写一遍不就行了。 “不行,本王就看上了这一首。”谁稀罕别的,他要的就是这一首。 三王爷拼命摇头,试图将纸张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元锦潇头一次这么无奈,她轻轻扶额,再这样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指着纸上并不存在的裂痕,看似惊慌的开口。 “王爷,父亲,你们快些松手,这纸就要扯坏了!” 到时候两人都没得玩。 啊! 两人同时松手,将脑袋凑过去,紧张极了,“哪里坏了?哪里坏了?” 砰!结果两人脑袋撞到一块,顿时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元锦潇掩嘴,满是抱歉的看着两位长辈。 最后,还是三王爷以元锦潇故意欺骗他为由,强行将这原稿给收走了。 元彻站在元锦潇身边,失落的睨了自家女儿一眼。 他的原稿啊。 元锦潇哭笑不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父亲好生无赖。 元彻看着三王爷嘚瑟将诗句收起来的样子,简直欠打。 哼,就当让给他了,大不了回去后,他让锦意重新给他写过。 下次有诗句他绝对独享。 三王爷兴冲冲的把诗句收进自己胸口,宝贝似的放着。 但是其他学子不干了。 这么好的诗句,刚才只是匆匆一观,还没有看尽兴呢。 “三王爷,您倒是拿出来让我们继续欣赏欣赏啊!” “是啊。是啊,王爷,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呢!” “王爷,好诗就得拿出来品鉴啊!” “王爷,王爷” 三王爷被众人团团围住,元彻嘚瑟一笑,直接带着几个女儿离开了。 上了马车,元锦欣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中。 元锦莲虽然高兴她没有赢,可元锦意的出色也让她不爽起来。 至少元锦欣还上台了,她今日纯粹就是一个背景板。 元锦意感受到元锦莲的臭脸,默默的和她拉开距离。 整辆马车上,也就只有元锦潇面色稍微好一些。 元锦莲一回到自己院子,就直接将桌上左右的茶盏尽数摔碎,“啊!” 凭什么,凭什么,她比元锦意差在哪里。 明明她才是嫡女。 “小姐,您千万小心您的手啊!”婢女玛瑙连忙抓起元锦莲的小手查看起来。 元锦莲甩开她的手,气愤的大叫起来,声音比破铜锣还不如。 “滚开啊!” 真是要气死她了。 另一个新来的婢女翡翠端着茶杯走进来,轻轻将茶水放在她面前后,瞧着一地的碎片,有些心疼。 “小姐,您消消气吧,这可是大小姐送给您的茶盏啊!” 那都是顶好的白玉茶盏,官窑一年才出几套,价值不菲。 大小姐都没舍得用就送给了二小姐,如今却 她这话一出,元锦莲愤恨的眼神立马就射向她。 她抓起婢女刚端上来的茶盏朝着她的脑袋用力摔去,嘶吼一声。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大姐姐是你主子。” “啊!”翡翠赶忙躲闪开,杯子径直砸在柱子上,嘭的一声炸裂,碎片四溅。 玛瑙吓得不轻,瑟缩了一下脖子。 翡翠不急不忙的跪下来,咬着牙齿柔声开口认错,“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失言,还请您责罚!” 元锦莲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眼尾上挑,蛮横的瞪着翡翠。 她心情不好连摔茶盏泄愤都不行了是吧。 大姐姐送给她的东西,她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包括她送的人也是。 元锦莲看着翡翠没有半点害怕的眼神,眼底划过一抹不满。 不愧是从大姐姐院子出来的婢女,气节都跟别人不同。 既然如此,她就让她领略一下自己的手段。 “惩罚是吧,去,在那碎片上给本小姐跪着,本小姐让你什么时候起来,你才能起来!”元锦莲伸手指着地上碎片最多的一块儿地方,声音阴冷的开口。 本就难听的嗓子配上她尖锐的声音,玛瑙担忧的看了翡翠一眼。 翡翠浑身一僵,余光看了那尖锐的碎片,“小姐,奴婢只是有口无心,还请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这么锋利的碎片跪上去,她的腿肯定会废的。 “哟,还知道求饶是吧,可惜晚了,赶紧给我跪过去!”元锦莲得意一笑,从鼻孔里哼出一道气儿。 原来也是假清高,有本事别向她求饶,说不定她还能高看一眼。 “小姐,不行啊,您换个方式惩罚翡翠姐姐吧,她”玛瑙也看清了那处碎片,简直太锋利了吧。 这要是跪下去,膝盖还能要吗。 她的话还额米有说完就被元锦莲给打断,恶狠狠的盯着她。 “闭嘴,你也想去陪她一起跪是吧?” 玛瑙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 元锦莲气愤的一拍桌子,“赶紧滚过去给本小姐跪着!” 一个两个,蠢笨愚钝,还不如珍珠听话贴心。 翡翠见状不再求饶,咬着牙挪过去,在元锦莲冰冷的眼神中,缓缓跪了下去。 嘶~ 冷汗立马就沿着她的额头渗出来,翡翠咬着贝齿,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表情成功取悦了元锦莲,她满意的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 玛瑙背后一身冷汗,无助的对玛瑙微微摇头,让她别跪那么重。 元锦莲娇哼一声,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玛瑙跟上去,和元锦莲一同前往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此时正面带笑意坐在妆奁前,孙嬷嬷高兴的给她上妆,嘴里轻声念叨着,“夫人,您别说,这几日您的皮肤越发透亮白嫩了,比那二八年华的姑娘都还要水灵,老奴都不用怎么敷粉了!” 大夫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摸了一下确实变娇嫩了的脸蛋。 她不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高兴又似迷茫,“好像是有些奇怪,本夫人眼角的细纹好像都少了呢!” “不奇怪,不奇怪,是夫人您最近休养的好,面色都比以前红润了!”孙嬷嬷一边上妆,一遍感叹着,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她家夫人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大夫人掩嘴开怀一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有些不一样,她心情愉悦了不少。 元锦莲气冲冲的走进大夫人屋子,一股甜腻的香味让她有些不适。 母亲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全是一股子花香呢? “母亲!”元锦莲随意的行了个礼,来到大夫人身边。 看到元锦莲满脸不悦,大夫人示意让孙嬷嬷先别上妆。 她拉起元锦莲的手,“瞧瞧,又怎么了这是?” 婢女赶紧给元锦莲端来一张凳子。 元锦莲一屁股坐下来,撇撇嘴,将今日诗社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给大夫人听。 “母亲,你说她凭什么这么厉害,每每出风头都是她。 上次陛下的赏赐也是她一人独占,再这样下去,父亲眼中就该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元锦莲声音沙哑得十分厉害,大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大夫人微微蹙眉,给了旁边孙嬷嬷一个眼神。 “别伤心,那小贱人再厉害也只是庶女,跟你云泥之别。莲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她这辈子都比不过你的!” 大夫人赶忙宽慰起元锦莲来,不由得好笑。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第66章 商议对策,谋划之中 孙嬷嬷将门关上后递来团扇。 大夫人给热出汗的元锦莲扇着风,轻抚她的背脊,给她驱热。 可不哄还好,一哄元锦莲就觉得她更是连元锦意这个庶女都不如。 “呜呜母亲,才不是这样的呢。 她读书比我厉害,父亲可喜欢夸奖她了,这次她还在三王爷面前露了脸!” 元锦莲说起来就气,若是她也会作诗就好了。 那么多世家公子的追捧,是个女子都觉得骄傲。 只是为什么要白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再看父亲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元锦意按在水中溺死她。 元锦莲越哭越厉害,径直扑进大夫人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着。 这堪比杀猪惨叫的声音让大夫人忍不住蹙眉,可这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大夫人叹口气,接过孙嬷嬷递来的手帕,给她擦擦眼泪,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读书比你厉害有什么用,你以后嫁入高门世家,自是做当家主母的料。” “她呢?她的婚姻大事可是我说了算。 大不了等她及笄,母亲就找个偏远地方将她嫁的远远的,绝对不会碍你的眼。” 会读书?会读书又有什么用呢。 别忘了,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任她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她这个女儿,就是脾性太大,心眼小。 做事还是要用脑子的,不能鲁莽。 像元锦意这样的庶女,她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有苦难言。 不过是为了在侯爷面前展现自己的气度,不然她早就被自己当成奴婢呼来喝去了。 放眼整个梁安城,谁家的庶女有侯府这两个过得那么舒心。 绿酒在一旁气鼓鼓的挥舞着拳头,老女人,姑奶奶看你才是活腻了。 竟然敢打三小姐的主意,晚上走着瞧吧。 “真的吗?母亲?”元锦莲闻声从大夫人怀中抬起头来,泪花都还在眼角挂着。 她一听自己母亲这样说,心里的怒火霎时就消去了一大半。 大夫人轻笑,那是自然。 况且,元锦意婚事的安排,她早就有打算了。 哼,什么好命,坏命,还不是她说了算。 元锦莲喜出望外,但是她一想到距离元锦意成亲还有这么多年,她还是气啊。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她还是得看着元锦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可可还有这么多年呢,母亲,我看不惯她啊,她随便一首诗就能引来追捧,母亲,我不甘心!” 元锦莲摇头,脸色红白交加,气愤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老天爷未免也太偏心了,给一个庶女那么好的才华做什么。 大夫人轻轻叹口气,摸着她乌黑发亮的秀发。 这件事更简单啊。 “莲儿,你直接让那小贱人把诗做好了给你便是,署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 大夫人笑吟吟的对元锦莲开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元锦莲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手,还真是个好办法。 “母亲,您真聪明。可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还有她要是告诉给父亲了,父亲肯定饶不了她。 元锦莲退缩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很好。 大夫人戳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真是白生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 若是有锦潇一半的聪明,她脸上的皱纹都得少一半。 就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吗? 若想要人臣服,必然要让拿捏住其最关键的弱点。 元锦意不是那么喜欢她姨娘的吗?那就拿魏氏那个贱人做筏子,逼迫她同意不就行了。 再说,不就是做几首诗吗,又不是要她的命。 恩威并施,那小贱人总会同意的。 元锦莲还是一脸迷茫,大夫人揉揉额角,“这事儿母亲帮你处理就是了!” 她也得抽时间多给莲儿上上课,教教她御人之术了。 元锦莲喜不自胜,将头靠在大夫人的肩上,立马阴雨转晴,“母亲,还是您对我最好,不像大姐姐,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处处限制我!” 大夫人轻扬弯眉,拉着元锦莲的小手,“你大姐姐是为你好,你要多听听她的话,别处处跟她作对才是!” 虽然自己大女儿的优柔寡断她看不上,可她在处理事情上,远比莲儿好之百倍。 三个孩子里,她最不操心的就是锦潇。 元锦莲嘟嘴,她才不听呢。 但碍于大夫人会帮她处理元锦意,她只好装作乖巧的样子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等元锦莲满足的离开,大夫人对镜自怜,冷笑着对孙嬷嬷开口吩咐下去,“我午睡时将那小贱人叫来见我!” “是!”孙嬷嬷点点头,在大夫人看不到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幽暗。 绿酒气得直接一拳砸在大夫人脸上,老巫婆,找死。 可惜,她不是实物,对大夫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她只好朝着元锦意的院子奔去,赶紧报信。 元锦意得知这事儿后,无语的笑了笑。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张黄符仔细看了看。 她可不想大中午的去大夫人院子里晒太阳。 可她想想,又觉得应该去。 算起来,假孕的吴姨娘也该找个方式结束怀孕的日子了。 高姨娘最近一直找她说这个事儿,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大夫人,正好送你一点小礼物,别客气。 吃过午饭,元锦意刚准备躺下休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秋好便来通知了。 她换了身略厚的衣服,带上清凉符,还让小玉偷偷在自己袖子里装了点散粉。 元锦意计划好后,便跟着秋好前往大夫人的院子。 果真,一到院子里,孙嬷嬷便站出来说大夫人还在午休,就让她在院子里站着等。 小玉装出想要反驳孙嬷嬷的样子,被元锦意拉住了袖子。 眼下正值午时末,天上的太阳高高挂着,热浪迎面而来。 元锦意娇小的身躯笔直的站在院子中,没一会儿小脸就变得通红。 她余光打量了站在走廊上,还有婢女扇风的孙嬷嬷一眼。 上次好像就是这个嬷嬷打的周嬷嬷和青竹是吧。 她怎么把她给遗忘了呢。 元锦意心头一动,将她记了下来。 小玉陪元锦意一块儿站着,她虽是婢女但也是娇养着的,何时受过这种对待。 她都觉得恼火,就更别说元锦意了。 小玉心疼自家小姐,见豆大的汗水从她鬓角滚落,又看了看屋檐下潇洒的孙嬷嬷,气得自己肝儿都疼了。 孙嬷嬷似乎有所感应,轻蔑的看了小玉一眼,对身旁的两个婢女低喝一声。 “你们这群眼瞎的,没瞧见三小姐都出汗了吗?快去给她扇扇风,免得中暑了!” 两个婢女眼中露出一抹嘲讽,赶紧听从孙嬷嬷的话,来到元锦意身边给她扇风。 只是热风配热浪,元锦意差点没有忍住。 在她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后,屋子里传来大夫人起身的动静。 孙嬷嬷看着汗如雨下,背后都湿透了的元锦意,满意的笑了笑,“三小姐,请进吧,夫人醒了!” 元锦意迈开步伐,身形晃了晃,还好小玉及时扶住了她。 孙嬷嬷拧眉,不会有事吧?这才多一会儿,小贱蹄子就是娇弱。 等元锦意走进去,凉意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哆嗦。 大夫人已经梳洗打扮好,高坐上首,两个婢女扇风,屋子中间还放了一大桶冰块。 “锦意见过母亲!”元锦意小脸煞白,毕恭毕敬的给大夫人请安。 她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大夫人一直没有让她起来。 “锦意啊,天气这么热让你久等了,你这孩子也是实诚,也不知道进来坐着等!!”大夫人拿起桌上温度适宜的茶杯,轻抿一口,声音柔和的说道,还有一番嗔怪她太老实的感觉。 “锦意怕打扰母亲休息,不碍事的!”元锦意咬着后槽牙,轻声回应。 看着汗珠从她的发间滚落,大夫人笑了笑,“我就知锦意最是乖巧,不像你二姐姐,性子过于活泼,读书不行,也不够贴心懂事。 上次你父亲说要将你记在我名下,我还激动的不行,若你真记在我名下,那就可以多帮帮你二姐姐了!” 玛德,元锦意感受到膝盖的酸胀,忍不住心中怒骂一句。 果然,女人之间的争斗才是最可怕的,说的这么好听,有本事让她先起来啊。 元锦意抿着嘴角,抬起眼眸看似兴奋的瞧了大夫人一眼,有些惊喜的看着她,嘴里谦虚的说着,“二姐姐天真纯善,无忧无虑,皆因母亲爱护有加。 锦意心中羡慕,即便母亲不开口,二姐姐有什么需要,锦意也都会帮忙的!” 大夫人得到她这句话,心中满意起来。 不过瞥见元锦意激动的神色,心中不屑唾骂,这辈子都别想记在她名下,庶出永远都是庶出。 她的女儿只有锦潇和锦莲两人。 “我就知锦意最懂事,母亲向来对你不薄吧,你二姐姐也是拿你当亲妹妹。”大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她,声音温柔极了。 如果排除她还没有让元锦意起身这件事,那说不定还有几份真意。 “你二姐姐别的不行,就喜欢作诗,母亲知道你极擅长作诗,你可得多帮帮她啊! 到时候你姨娘生产哪里,母亲也一定会多加照拂的!” 大夫人知道元锦意也是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无须多言。 她本利用记名这件事就拿捏住元锦意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再加个注,把魏姨娘也给算上。 这样双管齐下,她不信元锦意不帮莲儿。 元锦意乖觉的点点头,似乎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全当大夫人一片真心,她感激回答道,“母亲放心,锦意明白的!” “明白就好,今日累到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好好替你二姐姐想想诗句啊!”大夫人看着还在冒汗的元锦意,心头嗤笑,但装作十分关心的样子,亲切对她开口。 “是,母亲,锦意告退!”元锦意撑着有些不适的身子,对大夫人欠身,慢悠悠的离开屋子。 老女人,给她等着。 跨过门槛,元锦意扶着小玉的胳膊,步伐僵硬的往外走去。 大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十分得意。 瞧瞧,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出了院子,元锦意趁着四下没人,将小玉袖子里的白粉拿出来抹在脸上。 原本就有些煞白的小脸这下更是血色全无。 她半靠在小玉身上,娇弱的往自己院子而去。 不多会儿,三小姐被大夫人惩罚这件事就在后院悄悄流传开来。 大夫人惩治了元锦意,心情格外愉悦,她刚准备去把元柏昇叫来。 孙嬷嬷打断她的思绪,对她开口说起来,“夫人,外面太阳阴了些,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今日天气好极了,正适合散散心。” 大夫人探头看了一眼,确实不错,她想着自己也许久没有出院子,后院那群贱人估计高兴坏了吧。 她随即让孙嬷嬷给她好好梳妆打扮起来。 “把柏昇一块叫上吧!” 她今日就出去让那些小贱人瞧瞧,到底谁才是侯府的主人。 孙嬷嬷手脚麻利的给大夫人梳妆,找出她的新衣服换上,嘴里一个劲的夸赞起来。 大夫人高兴的出了门,前些日子虽然莫名其妙的得了风寒,但是身子反而好了不少。 她想着自己身子好了,就该去找老夫人将管家权给拿回来,然后好好整治后院一番。 她牵着越发肥胖的元柏昇,在花园中游览起来。 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大夫人周身惬意了不少。 走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些累,准备坐坐。 一行人来到一处凉亭前,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娇笑连连,说着自己身上的首饰和衣衫。 她们好像没有发现大夫人的存在一样,不停的展示着自己身上元彻送来的东西。 其中以怀着孩子更加年轻的吴姨娘为最。 她一会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儿抚摸自己头上的珠钗,那娇艳明媚的笑容将大夫人的眼睛刺得生疼。 “侯爷刚让人给我送的珠钗,真是美极了,你瞧瞧” “侯爷对妹妹真好,这么珍贵的珠钗都舍得送给你!”陈姨娘艳羡的笑着,声音提高了不少,生怕大夫人听不见一样。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牵着元柏昇的手都紧了。 她身边的婢女秋好连忙上前两步,对着两个得意洋洋的姨娘开口呵斥道。 “吴姨娘,陈姨娘,你们见到夫人为何还不行礼?” 经过婢女的提醒,两个姨娘后知后觉,看着站在亭子外,阴沉着一张脸的大夫人。 她们惊吓的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走到大夫人面前,“妾身见过夫人!” 大夫人看着因有孕不便完整行礼的吴姨娘,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第67章 惊吓小产,中暑晕倒 真以为怀了孩子就了不起吗? “起来吧?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大夫人转变了笑脸,对两人慵懒的抬手。 她缓缓走进亭子,看着摆放的新鲜瓜果,眼神更加不爽。 她院子里都还没有享用到这么好的瓜果呢,这个小贱人竟然有这么多。 “妾身跟姐姐就是随便聊聊。”吴姨娘挺着腰板,露出因夏日料子薄微凸的小肚子,惶恐的看着大夫人。 她之前所有的得意炫耀,在见到大夫人这一刻尽数消失,眼中只剩下担忧。 吴姨娘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妾身不打扰夫人和大少爷雅兴了,先行告退!” 她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吴姨娘懊恼不已,今日真是倒霉,怎么遇到大夫人出来了。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吴姨娘头上的一抹白光闪过大夫人的眼睛。 大夫人轻抚头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珠钗,沉声开口,“站住!” “本夫人让你走了吗?” 吴姨娘浑身一僵,绷着身子回头,卑微的询问道。 “夫人还有何吩咐?” 大夫人给了秋好一个眼神,秋好立马就明白了。 她走到吴姨娘跟前,抬手粗鲁的拔掉她头上的珠钗,声音冰冷不已,“这般规格的珠钗,是你一个姨娘也能用的吗?” 竟然跟夫人用同样规格的六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吴姨娘身形晃了晃,秋好粗鲁的动作,扯得她头皮生疼。 一缕发丝垂落,吴姨娘连忙惊慌的跪下来,“夫人,这这珠钗是侯爷送给妾身的,妾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就妾身逾矩,还请夫人原谅!” 她就是喜欢这个珠钗而已,凭什么不能戴在头上。 “原谅?你一个小小的通房,以为自己怀孕了侯爷心疼你,抬你为姨娘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吗?”大夫人接过秋好递来的珠钗,慢条斯理的开口。 她打量着这支珠钗,虽然跟她的很像,但是材质差了许多。 吴姨娘慌张的摇摇头,心中不安极了。 “没有,妾身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夫人,妾身绝对不敢,妾身知错,下次不敢了!”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格外忐忑。 但是她想着自己怀了孩子,大夫人应该也不敢随便动她。 大夫人抬手就将珠钗扔进旁边的湖里,咚地一声,听的吴姨娘额角一跳一跳的。 “你是没脑子,但你的婢女也是没脑子吗?连你什么身份该用什么首饰都不知道,该打!” 大夫人轻轻昂着下巴,看向吴姨娘身后的小婢女,轻轻扇动手中的团扇。 “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本夫人今日就替你好好惩戒一番如何?” 没有谁敢挑衅她的威严。 虽然侯爷警告过她,这几个孩子不能出事儿。 她不动吴姨娘,难道还不能动她身边的婢女吗? “不要啊,夫人,妾身知错了。”吴姨娘脸色大变,急忙求饶。 她的婢女最是忠心,之前连她食物有问题都察觉了。 要是小环被大夫人打坏了,她上哪儿找这么忠心的婢女去。 吴姨娘的婢女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看着大夫人,“奴婢奴婢知错,夫人饶过奴婢吧!” 只是她低头求饶时,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任谁都没有发现。 大夫人看着吴姨娘一脸慌乱,笑容转移到自己脸上,对她轻蔑的摇摇头,“秋好,动手吧!” 秋好点头,来到婢女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啊!”吴姨娘吓的不轻,只觉得肚子抽痛了一下。 “姨娘救救奴婢啊!”一个巴掌下去,小环泪眼朦胧,脸蛋上多出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她伸手抓住吴姨娘的袖子,凄惨的哀求道。 秋好可不管那么多,抬手又是一巴掌。 大夫人冷哼一声,转头摸摸元柏昇的脑袋,慈爱的开口,“晟儿别看,吃点果子吧!” 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声音响起,吴姨娘害怕的低着头,小环痛苦的叫声萦绕在她心中,肚子霎时生疼起来。 旁边站着的陈姨娘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身形瑟缩的看着这一幕,生怕自己的存在让大夫人感到不爽。 可她眼睛在吴姨娘身下打了一个转,连忙惊呼一声,指着她的身下,“吴妹妹血有血” 吴姨娘一惊,一抹鲜血从裙摆处浸染出来,她瞪大了眼珠子。 “血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吴姨娘捂着肚子叫唤一声,眼珠子一翻,吓得直接晕过去。 大夫人急忙站起来,“怎么了?” 孙嬷嬷急忙上前查看,有些震惊的对大夫人摇摇头,这么多血,怕是不好了。 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双目紧闭的吴姨娘,忍着心中的痛快,对旁边的婢女开口。 “还不快把吴姨娘给送回去,秋好,去请府医给她瞧瞧,肚子疼也不知道待在自己院子里,出来瞎转什么!”真是晦气。 她则是一挥袖子,带着元柏昇大步离去,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 陈姨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夫人的背影一眼,希望她晚会儿还笑的出来。 吴姨娘一路流着血,被几个粗使嬷嬷抬回自己的小院。 章府医带着医女急急忙忙的过来。 看了一眼后,章府医对等消息的孙嬷嬷直摇头,“孙嬷嬷,吴姨娘已然‘小产’。” 本来就没有孩子,保得住个鬼啊。 吴姨娘这‘胎’一落,章府医还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我的孩子!”半梦半醒的吴姨娘闻声哀嚎起来,旁边的婢女也揪心的哭着。 孙嬷嬷拍拍桌子,一脸无奈加痛心。 虽然这一切都是高姨娘的计划,可她还是担心大夫人。 若非高姨娘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决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情来。 眼下吴姨娘流产,侯爷肯定要找夫人的麻烦了。 得赶紧想办法把夫人摘出来才是。 章府医开了药,起身离去,让婢女去外面请稳婆过来。 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 老夫人听闻吴姨娘的事情后,来到自己的小佛堂,手中的佛珠不停拨动,身形仿佛老了好几岁一样,“白嬷嬷,你说她要害多少孩子才甘心呐!” 她念着罗氏以前的境遇,处处对她宽容忍让。 结果嫡子也生了,嫡女也有了,她还是不知悔改,越发变本加厉。 这流掉的孩子可都是她的亲孙儿啊。 “老夫人,您别忧心,要不先去将侯爷请回来,让他做定夺?”白嬷嬷站在老夫人身后,无奈的回应着。 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主要是下人来报,大夫人也没有惩罚吴姨娘,只是吴姨娘太胆小了,被吓得小产了。 “去吧,对了,再替我去一趟寺庙,给这个孩子超度一番。” 老夫人点头同意,诚惶诚恐的对着佛像一拜,佝偻的背影让白嬷嬷眼睛有些酸涩。 元彻火急火燎的回到侯府,吴姨娘小产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 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他赶紧来到吴姨娘的院子里,吴姨娘以前是在他书房侍候的婢女,因性子温和体贴被他收入房中。 可当他来到吴姨娘的院子,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泪人,眼角也微微湿润。 宽慰了吴姨娘一阵,元彻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事虽然跟大夫人没有主要关系,可也是她无事生非挑起的意外。 元彻本就因为工部的事情烦躁,家里又出了事,无端将他的火气挑大了些。 等他出了吴姨娘的院子,准备去找大夫人的时候,他瞧见元锦意的婢女悄摸的带着一个人往后门走去。 “站住!”元彻皱眉,大声叫住了青竹。 “见过侯爷!”青竹和身边的大夫慌张的蹲下来行礼。 “这是做什么去?”元彻打量着面色有些奇怪的青竹,指着大夫疑惑询问。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回侯爷,我家小姐今日有些头晕,叫奴婢寻个大夫回来瞧瞧,正要送大夫出去!”青竹揪着手帕,有些担忧的对元彻说道。 “头晕,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头晕?”元彻有些不大信,而且府中不就有府医吗?为什么要找别的大夫来。 “小姐就是莫名有些头晕。”青竹吞吞吐吐的解释着,不敢看元彻探究的目光,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元彻眉间染上一层冷意,“当真?” 他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大夫身上,“先生,我家小女到底生了什么病?” 就算找外面的大夫也不用走后门吧。 大夫不想撒谎,加上元彻的身份,他如实回答道,“回侯爷,三小姐中暑有些严重,老夫已经为其开了药,眼下已无大碍,只需多休养几日,日后注意防暑就是。” 中暑? 他又瞧见那婢女扯了扯大夫的袖子,似乎很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一样。 他拧紧眉头,调转方向,去了元锦意的院子。 一进门,一股药味冲击着他的嗅觉。 “啊?奴婢见过侯爷!”端着汤药进来的小玉和元彻撞个正着,惊吓的开口请安。 元彻看了她手中的汤药一眼,绕过屏风走进去。 只见元锦意小脸潮红,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旁边的嬷嬷一直在不停的扇风。 “老奴见过侯爷!”周嬷嬷闻声回头,微微一惊,手中的扇子都快吓掉了。 “锦意?”元彻唤了一声,床上的元锦意就跟没有听到一样,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锦意?”他又接连唤了好几声,元锦意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随即又昏睡过去。 这也叫没大碍? 元彻不安的走出房间,目光犀利的盯着小玉,气愤的询问道,“你家小姐怎么回事?” 小玉赶忙跪下来,抓着自己的裙角,十分惶恐的认错。 “回侯爷,我家小姐在院子里站久了,一时没注意,便沾染上了暑气。 都是奴婢的不是,没有及时提醒小姐!” 见眼前这个婢女目光闪烁,语气生硬的解释,元彻的眉头皱越发紧。 那不得站了半天才这么严重啊。 中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热了不知道自己去阴凉地的。 “没注意?你赶紧给本侯如是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彻一拍桌子,凶狠的呵斥起来。 小玉赶紧将身子伏低,卑微的解释道,“侯爷,真的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说谎。” “哼!”元彻满脸寒霜,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蓝东,拿着本侯的腰牌去请太医过来。”元彻出了院子便接下腰间的令牌,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 都这么严重了,普通大夫能治好吗? 元彻心痛元锦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不了被陛下责罚几句。 “是,侯爷!”蓝东接过令牌一溜烟的跑出去。 元彻回到书房,将自己另一个小厮叫了进来,“你可知三小姐是因为什么事情中暑的吗?” 双喜揪着手,吞吞吐吐的看着元彻,“侯爷,小的也不太清楚” 他哪里敢说是因为大夫人的原因啊。 万一被大夫人知道了,他的皮都得脱一层。 “你若是不如实交待,那就拖出去杖责。”元彻眼下心中无比烦闷,对着双喜就开始动怒。 他为了元锦意把给吴姨娘算账的事情都耽误下来,所以不找出原因他是不会甘休的。 他可不信锦意会无缘无故中暑。 双喜害怕,立马就将大夫人给供了出来。 虽然他害怕大夫人,可侯爷才是他的主子。 “因着三小姐在诗社作诗的原由,二小姐有些不满,大夫人便便把三小姐叫去在正午的时候罚站了半个时辰” 事情的起因结果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想着就替三小姐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被大夫人惩罚。 “你说多久?”元彻面色激动的站起来,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让一个堪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烈日下站半个时辰?还是正午? 这可是八月啊。 “半半个时辰。”双喜为难的看着元彻。 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叫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太阳下站一会儿都难受。 大夫人是真狠心。 砰! 元彻愤怒的一拍桌子,面目扭曲,径直奔向大夫人的院子。 彼时正好是晚膳时间,大夫人悠闲的陪着元柏昇在用晚膳,母子之间的氛围一片温馨。 元彻冷着脸走进院子,屋外响起婢女的请安声。 大夫人放下筷子站起来迎接,却见元彻目光阴沉,一脸冷漠的走进来。 她心中一凸,下意识捏紧手绢。 第68章 争执禁足,十年之期 “侯爷。”大夫人心中不安的叫了一声。 元彻刚要准备发火,就看到元柏昇的身影,他声音粗哑的开口。 “所有人都给本侯出去。双喜,把少爷带走。” “父亲,我不走,我还没有吃完呢。”元柏昇握着筷子,大口往自己嘴里送肉,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双喜见状,赶紧扛着元柏昇端着盘子往外走去。 大夫人想要叫住双喜,却对上元彻冰冷的目光。 孙嬷嬷冲大夫人摇摇头,十分淡定的往外走去。 大夫人扬起一道温柔的笑容,慢慢走到元彻身边,抬手就要解他的衣扣,“侯爷,用膳了吗?妾身服侍您啊~” 嘭!! 元彻一把推开她,抬手掀翻了桌上的所有碗筷,噼里啪啦的暴响不绝于耳,大夫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锋利的瓷片四溅开来,其中一块小碎片溅落在大夫人手背上,一抹血痕随即浮现出来。 孙嬷嬷原以为侯爷只是生气,没想到刚出屋子就听闻大夫人的惨叫。 她急忙闯进来,还没有跪下就撞上元彻愤怒的眼神。 “滚出去跪着。”伴随着一声怒吼,孙嬷嬷摸爬着滚出来,跪在了院子中。 大夫人双手有些颤抖,肩膀微微内扣,目光惊诧慌乱的看着元彻。 这是她和元彻成亲以来,头一次见他如此动怒。 “侯侯爷。”大夫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音都沙哑了,她不安的询问道,眼中满是不解,“您这是做什么?” 尽管她猜到了元彻的目的,但还是极力装出一副十分迷茫的样子。 可她一想到元彻为了别的小贱人这样动怒,心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吃的香吗?因为你,吴姨娘哭的昏天黑地,锦意中暑昏睡不醒。 你却在这里稳如泰山,尽情享用着晚膳,你是铁石心肠吗,这么硬?” 元彻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字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他是文人,不会骂人,尤其还是女人,可今日之事,属实让他愤怒不已。 他好好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全部都是由她一手造成,她竟然还能吃的下饭。 大夫人冷静下来,目光清明的看着元彻,为自己辩解起来,“侯爷,吴姨娘失去孩子,妾身也很痛心,可这跟妾身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逾矩,妾身不过是教训了她的婢女两下,她就自己吓得小产了。 妾身也是无辜的,妾身已经给她叫了大夫又送了补品。 吴姨娘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元彻冷哼一声,隔着满地狼藉,他审视的目光依旧将大夫人看的紧紧的,“你的意思是还要怪吴氏胆小了?” 若不是她为了一只珠钗就要教训吴姨娘,她会出事吗? 什么时候她的肚量这么小了。 “是啊,侯爷,吴氏本身就胆小,这与妾身无关。”大夫人说着将背脊挺得笔直,面色坚定的回答着。 本身这件事就跟她没关系,说起来她还纳闷呢。 元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一个孩子在罗氏眼中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那锦意呢?你告诉我,锦意又那里让你不满了?” 既然吴姨娘跟她没有关系,那他可怜的锦意呢。 他不信锦意也会无故触怒她。 大夫人怔了一下,看着元彻逐渐黑下来的脸庞,思考片刻,缓缓解释道。 “锦意没有让妾身不满啊,只是那孩子实诚。 妾身想请她过来说会儿话,她非要选在妾身休息的时候来,也是她自己非要在院子站着等,妾身也没办法。” “是她向侯爷诉苦,说我这个嫡母不慈是吗?妾身冤枉啊。” 小贱人,她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跑去跟元彻告状。 大夫人咬着后槽牙,一脸苦笑,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冤屈的人。 元彻直接气笑了。 大夫人直接愣住,这是怎么了? 元彻一步步靠近她,目光冰冷幽深,带着刺骨的寒意。 “诉苦?本侯倒是愿意让她起来给我诉苦呢,眼下锦意连叫都叫不醒了。” 锦意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她这个嫡母半句不是。 她性子也确实温和老实,可这也能成为罗氏污蔑锦意的理由? 元彻属实没有想到,在罗氏眼中,他的锦意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可能。”大夫人面色一白,难以置信的对上元彻气愤的眼睛。 不过才站了半个时辰,怎么会叫不醒呢? 出她院子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子倒是出事了。 这么巧?大夫人眼皮子跳动了两下,心中生出许多阴谋论。 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吴姨娘出事这节骨眼上倒? 不得不说,大夫人真相了。 “不可能?那你又该猜测是锦意陷害你了吧?”元彻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攥紧,嘴角都快气歪了。 那个孩子连请大夫都是避着府里人请的,估计还没人知道她不好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别家的庶女可能都会对嫡母有意见,暗中扇耳旁风,挑拨离间,可锦意呢? 处处忍让退避,从来不多说罗氏半点不是,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多嘴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格外喜爱锦意的原因。 大夫人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想让元彻松开她,“侯侯爷,您拽疼妾身了妾身没有啊。” 她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害怕的看着满脸阴鸷的元彻。 太吓人了。 “妾身什么都不知道,锦意生病了?请大夫了吗?妾身马上去” “闭嘴!”元彻死死拽住大夫人的手腕,冲她怒吼一声,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 要不是给她留点脸面,他的巴掌就已经扇在大夫人脸上去了。 锦意都晕倒了,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早干嘛去了? 大夫人瑟缩着脖子,强忍着不满将嘴给闭上。 她是真的不知道元锦意晕倒了啊。 怎么办?侯爷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砰! 元彻一把将她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片刻后,元彻宣布了对她的审判,声音冰冷无情的对她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在院子里吃斋念佛,闭门思过,再也别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大夫人瞳孔一缩,连忙坐起来,伸手抱紧元彻的大腿,“不要侯爷,不,妾身没错,妾身不是有意的,您不能这样做。” 她可是侯府夫人,怎么能够闭门思过呢,她不要,不然明日梁安城就都是她的笑话了。 大夫人惊慌起来,满脸无辜的对元彻请求道。 元彻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得感慨,“本侯给过你太多机会了,原以为你会悔改的,要不是看在锦潇和柏昇的份上,你这样的妒妇就该被送去寺庙,常伴青灯古佛。” 以前的事他也不愿去追究,可一味纵容的结局就是他的孩子遭遇不测。 让她还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仁慈了。 “不侯爷,妾身知错了,您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昇儿还小,他还需要我照顾呢,侯爷!”大夫人顿时泪如雨下,死死抱住元彻的大腿,伤心的祈求着。 元彻用力掰开她的手,心中没有任何不舍。 见她貌若疯妇,不禁心生厌恶,一把甩开她,大步离去。 “侯爷啊!”大夫人挣扎着往前,却一手摁在碎裂的瓷片上,细嫩的手掌立马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元锦意听到绿酒说大夫人被禁足还受伤后,满意的从床上坐起来。 她就知道元彻不会轻易放过大夫人的,不过也算是便宜她了。 只是被禁了足,以后随时都有可能被放出来。 小玉端着元锦意的清淡饭食走进来,“小姐,快来吃饭吧。” 忙活了一天,小姐该饿了吧。 元锦意一掀被子赶紧坐过去,那还有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 就是苦了她的肠胃,这几日只能吃素。 元锦意大口吃着饭,她早就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根本不带客气的。 小玉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又看向一旁太医开得药,“小姐,那太医给您开得药怎么办?” 她没想到,侯爷竟然给小姐请了太医过来。 “喝呗!”元锦意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只不过不是她喝,分给院子里缺营养的花花草草吧。 小玉立马就懂了。 吃过晚饭,老夫人身边的婢女来看望了一趟,元锦意有装出一副有些严重的样子躺在床上。 魏姨娘身边的钟嬷嬷也来了。 在得知元锦意只是有些晒伤后,她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回去给魏姨娘报信了。 躺在床上,元锦意听着绿酒给她吐槽大夫人的缺点,她不禁好笑起来。 元彻虽然很花心,但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大夫人做了错事,也没有跟她动手。 等绿酒吐槽够了,躲到角落里去休息,元锦意也快速进入寰宇之境中。 因为有人在召唤她了。 “外公~”元锦意小短腿飞奔过去,亲切的对着元奉天招呼道。 元奉天看到她,也露出一道笑脸,“我的乖孙儿啊!” 元锦意蹦跶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元奉天的胳膊,“外公,外公,怎么样?找到办法没有?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她期待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元奉天眼神黯淡了些许。 “办法是有,只是”元奉天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呢。 唉! 他可怜的孩子啊。 元锦意微微蹙眉,“外公,只是什么啊?” 她现在好想回去啊。 外公不是都回来了吗? 不过她想着,心中竟然无辜生出一抹不舍的感觉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有感情。 但是没关系,她离开之前,可以消耗寿数,为魏姨娘博得大好前景,不会拖累她的。 元奉天摇摇头,摸着她的小脑袋,“办法是有,但是时间不允许啊!” “我寻遍世间大能,总算寻到一丝希望。 可那人说要十年之后,七星连珠之时,逆转时空,或许才有一丝机会。” 可这一丝机会未免也太渺茫了吧。 而且十年,他不知道现世的锦意身体能否撑得到十年啊。 元锦意身形一愣,十年? 怎么会呢? 她不要啊,她只想回家。 元锦意眼睛湿润,心口压抑的钝痛起来,也就是她还要等上十年? 她小嘴一撇,难过的开口,“外公,我不行啊,我就是一个小废物,离开你跟舅舅,我活不了的哇!” “我想回家,我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哇哇哇~~~~” 元锦意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在现世有车有房,有钱有闲,又没人管束她,生活要多肆意有多肆意,想去的地方随时都能去。 她也不用磨炼心智啊。 苍天啊,大地啊,放过她吧。 元锦意的身体软下去,她不想待在这里。 呜呜呜~~~ 元奉天看着痛哭流涕的孙女儿,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他连忙抓住元锦意的肩膀,神色严肃的说道,“没关系的,锦意,在那活儿不是活。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怕什么呢,你还有外公和舅舅给你当外挂呢。 实在不行,咱们把飞机大炮都给造出来,谁要是欺负你,咱们直接轰了它!” 去他娘的命运,因果,尘缘,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 元锦意瞬间破涕为笑,但她不想笑啊。 她也造不出飞机大炮,她是文科生。 啊啊啊!元锦意差点就要崩溃了。 翌日,元锦潇才从自己嬷嬷嘴中知道母亲被父亲禁了足。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紧赶慢赶的来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就看见元锦莲要往母亲院子里闯。 “锦莲,发生什么事了”元锦潇大步走过去,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跟吴姨娘小产有关系?她抿着嘴角,愁绪染上眉心。 元锦莲一看到自己大姐,顿时对着看守院子的几个粗使嬷嬷大叫,“赶紧给本小姐让开,小心我大姐姐饶不了你们。” 元锦潇轻轻凝眉,使劲拽住元锦莲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 “住口。”这又是在闹什么。 这些嬷嬷可是父亲院子里的人,锦莲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第69章 为何禁足,赴宴裴府 她才不闭嘴呢。 元锦莲甩开元锦潇的手,颇为恼怒的看着她,“你怎么才来?大姐姐,你赶紧去求父亲放过母亲吧。” 眼下母亲被关禁足,柏昇又被父亲接到前院去了,就剩下她和大姐姐两个人。 她要是不想办法将母亲救出来,母亲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元锦潇只是心中有猜测,但是不敢肯定。 昨晚父亲就将母亲禁足了,今日她才得到消息。 就算是因为吴姨娘的事情,父亲也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父亲将母亲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一并禁足了,还是我的婢女来给母亲送东西才发现的。”元锦莲沙哑着嗓子,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说是送东西,其实就是想问母亲有没有将元锦意安排好。 可谁知,一来就被告知母亲被禁足了。 元锦潇心中打鼓,看向自己身后的费嬷嬷,“昨日府中还有什么事情吗?” 若实在不行,她就亲自去找一下父亲,问问原由。 费嬷嬷思索了一下,好像除了吴姨娘小产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但是,她凑近元锦潇耳边,“大小姐,昨日双喜说侯爷去了一趟三小姐的院子后,回来就生气了。” 三妹妹?难道跟她有关? 元锦潇眼波流转,思考片刻,看了身后的凌霜一眼,“去打听一下三小姐那里发生了什么?” “是,小姐。” 元锦莲满头雾水,但是听见元锦潇和婢女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元锦潇适时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半眯双眸探究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元锦莲赶紧摇摇头,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我没有,我也是早上才知道母亲被禁足了的。” 元锦潇半信半疑,又看了一眼大夫人空荡荡的院子。 随着日头升高,凌霜还没有回来,但是一排下人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了院子里。 孙嬷嬷也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元锦潇姐妹二人,她难免激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面前的粗使嬷嬷瞪了回去。 她讪讪的闭了嘴,认命的走到太阳下面去。 元锦潇抬头看着这么毒辣的太阳, 她给了费嬷嬷一个眼神。 费嬷嬷从袖子里拿出银子走到门口守着的一个嬷嬷身边,悄悄的将银子塞过去。 两人嘀咕了几句,费嬷嬷脸色不怎么好的走回来。 “大小姐,她说是为了惩罚她们,但是具体不知道为什么。” 元锦潇满是疑惑,惩罚她们? 微微叹口气,元锦潇在院子外面来回走动起来。 元锦莲在一旁硬着头皮站在,不停的扇动手中的扇子。 等到凌霜大步回来,她来到元锦潇身旁,小声的说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三小姐昨日晌午来夫人的院子里请安,被罚站了半个时辰,回去后就倒下了。 但是三小姐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是侯爷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夫人的原因。 侯爷还给三小姐请了太医。” 侯爷很有可能是因为三小姐才把夫人禁足的。 毕竟三小姐现在这么受宠。 “锦意现在什么情况?”请太医?元锦潇满腹疑虑,中暑用请太医吗? 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元锦潇虽然询问着,但是目光一直盯着旁边神色反常的元锦莲。 凌霜素手握在腹部,面色不安的摇摇头,“不大好,起先奴婢也以为三小姐是”故意的。 “太医说三小姐中暑有些严重,脸上身上也晒伤了。听说昨晚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上,今早饭也没吃。” 这样看倒不像是故意的,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容貌开玩笑。 而且三小姐一向不多事。 元锦潇攥紧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呢。 “那你知道锦意什么罚站吗?” 凌霜眼神闪烁,暗戳戳的瞧了元锦潇身后的元锦莲一眼。 这事儿,估计问二小姐比问她清楚。 元锦潇顿时就变了脸色。 果然,就是跟锦莲有关系。 元锦莲想跑,被元锦潇一把抓住。 在强行追问了一番,得知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后,元锦潇一肚子怒火,手掌立马高高举起。 “你打,你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了一个庶女打你的亲妹妹,你还算是我姐姐吗?”元锦莲哭着将脸送过去,目光愤恨的盯着元锦潇,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有本事今日就把她打死好了。 元锦潇见她这幅样子,心中绞痛,不知想到了什么,高举的手掌竟然缓缓放下。 元锦莲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得意,看吧,还不是不敢打她。 元锦潇目光平淡的扫过元锦莲像只小孔雀般骄傲的脸庞。 她将手收了回去,再也没有往日那番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啊,她只是锦莲的姐姐,不是她母亲,为什么要多她管教这么多呢。 元锦潇的眼神元锦莲不是很明白,但是只要她今日没有挨打就好了。 刚要拦截的费嬷嬷撞见自家小姐眼中的失望,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小姐是彻底伤心,不愿去管二小姐了。 又看了看还在庆幸的二小姐,费嬷嬷心中为自己小姐不值。 元锦潇面色恢复正常后,也不再搭理元锦莲,带着自己的婢女就扬长而去。 等元锦莲反应过来,元锦潇都已经走远了。 不是,还没有去求父亲放母亲出来呢。 元锦莲跺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元锦潇确实也去求了元彻,但是元彻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立马就懂得是为什么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元锦潇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神色淡然。 傲雪从外面走进来,接过凌霜手中的扇子,站到了元锦潇身侧,小嘴微微张合。 “奴婢查过了,三小姐跟吴姨娘不熟悉,也没有来往。 别说来往了,吴姨娘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没跟三小姐说过话。” 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碰到。 主要三小姐不喜出门,行踪很固定,随便一查就知道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元锦潇没有抬头,双目微闭,圆润修长的指甲敲击着桌面。 没有来往?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唯独这次,她开始怀疑起自己以往的判定来。 最近府里的事情好像都跟三妹妹有关系。 可她的那些婢女,几乎不外出,魏姨娘那边也是同样如此。 那就奇怪了。 但是每次三妹妹也是受害者,这也是最让元锦潇不解的一环。 两败俱伤?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四个字。 元锦潇猛地睁开眼睛,是了。 既能针对母亲,又让三妹妹受伤,产生隔阂。 看来这府中还藏着好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傲雪,从明日起,挨个清查府中所有下人还有姨娘的身份,但凡有问题的,都给我圈出来。” 虽然她很快就要成亲出府,但母亲和弟弟妹妹还在府中,而且日子还长,变化颇多,她未必能够幸免。 元锦潇这边的动作元锦意自然是马上就知道了。 她早早的给高姨娘送了口信,让她防备着。 至于她,就在屋子里‘养伤’吧。 大夫人被禁足,后院的姨娘本以为来了机会,一个个的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元彻。 结果还没等她们高兴两日,元彻就直接住进了陶姨娘的院子,气得后院所有姨娘牙根痒痒。 八月流火,气温转变。 元锦意也从八月初一直在屋子中休养到了九月。 期间,元彻命人给她送来了好几瓶价值千金的养颜膏,就是为了防止她脸上留下痕迹。 元锦潇和老夫人也给她送来了好些东西,都是养颜润肤的名贵药膏。 元锦意虽然没有用,但都好好的收进了玉牌空间中。 这一个月,她除了吃就是睡,每日看看书写写符咒,日子过得简单平静。 元锦莲也没有过来要什么诗句。 这一晃,魏姨娘的肚子也快五个月了。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元锦意规划的方向在走。 元锦意也重新回到族学中。 陆夫子在看到元锦意回来上课的时候,险些都哭出来了。 这不,马上就是重阳节,三王爷压箱底的寒菊一露脸,顿时席卷整个梁安城。 秋桂诗社一下子又成了整个梁安城最受欢迎的诗社,这次诗会的第一名已经毫无疑问。 但是陆夫子苦恼啊,自从众人得知这是元锦意做的诗后。 他这个教诗书的夫子立马就被扒了出来。 不管是回家还是外出游玩,都有人冲过来就是一跪,让他务必收其为徒。 陆夫子是烦不胜烦,他只想说他自己对诗文的掌控都还没有元锦意一半厉害。 所谓天赋,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他也没这个天赋,就更别提教导学子了。 为此,他已经在族学住了好几日,连家都不敢回。 可怜他一把年级,媳妇儿子都见不到。 陆夫子对元锦意是又爱又怨,心中一直感慨元锦意为何不是男子,这样他就可以带出去炫耀了。 若元锦意是男子,他这辈子誓死都要将她培养成大三元,来个状元及第。 元锦意被陆夫子看的头皮发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为此还担忧了一整日,直到她下学陆夫子都没有对她说什么才作罢。 元锦意一如既往的回到院子,屁股还没有坐热,老夫人就派人来了。 说让她明日向夫子告假,跟她一起去隔壁拜访长公主。 长公主?元锦意没有印象,但既然老夫人开口,她也拒绝不了。 安稳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天光乍亮,元锦意都还窝在床上不想起来。 好在今日虽然长公主邀请,但只是普通小宴,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元锦意睡够了才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收拾打扮好,元锦意便前往老夫人的院子中。 祖孙二人说说笑笑就来到只有一墙之隔的裴府,连马车都用不上。 长公主的婢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给老夫人和元锦意请安后,便带祖孙二人往里走。 裴府当真是奢华无比,无论是院子里的珍贵树木,还是整体风格布置,用物无一不独特精巧。 元锦意并没有乖乖的目不斜视,反而大大咧咧的观赏起来。 一抹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老夫人握紧了她的手。 元锦意收敛了视线。 很快,她们便来到花园中。 轻罗小扇扑粉蝶,两个打扮精致可人的小姑娘正在花园中四处追逐蝴蝶,身姿俏皮灵动的奔跑着。 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姑娘手中的花面团扇高高举起,生怕惊扰不了花丛中的蝴蝶一般,一扇就是一股狂风,身边的蝴蝶都被她们惊飞完了。 蝴蝶飞走,她们反而咯咯咯的笑着,偌大的花园都是她们洋洋盈耳的笑声。 做在石桌旁的美艳贵妇无奈又宠溺的笑着,眼睛时刻注意着她们,“慢些跑。” 婢女带着元锦意她们走过去,“公主,元老夫人和元三小姐到了。” “拜见长公主。”元锦意和老夫人异口同声的对其请安道。 美妇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笑容变得有些惶恐,连忙伸手过来扶老夫人,“老夫人,快别折煞我这个晚辈了,您赶紧请起。” 同时也扶了元锦意一把。 “锦意也起来吧。” 元锦意站起来,恰巧一只彩色的蝴蝶落在她肩头,轻轻扇动着翅膀。 两个小姑娘急急忙忙跑过来,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口感叹,“是最漂亮的那只蝴蝶欸。” “小瑜、小鸢。”长公主微微皱眉,严母的眼神杀看过来。 “小瑜(小鸢)见过老夫人,元姐姐。”姐妹二人赶紧站好身子,朝客人请安问好。 “两位小郡主多礼了。”老夫人和善的笑起来。 “见过两位郡主。”元锦意不敢托大,赶紧回礼。 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对她嘻嘻一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在她肩上一直不曾飞走的蝴蝶,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长公主失笑,又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儿呵斥。 “锦意啊,快来坐吧,别管那两个小皮猴。”长公主扶着老夫人坐下后,又来到元锦意跟前,关怀的牵起她的手,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思量,又快速隐去。 “多谢长公主。”元锦意腼腆一笑,跟着长公主坐下来,肩上的蝴蝶也自己飞走了。 第70章 召唤蝴蝶,不想嫁人 “母亲,小瑜才不是皮猴呢,我喜欢这个姐姐,我能和她一起抓蝴蝶吗?”裴乐瑜迈着小步子来到长公主面前,脆生生的开口,嘟着小嘴很是不满的样子。 长公主笑着看了元锦意一眼,转头点点裴乐瑜的鼻尖,“你锦意姐姐最是文静乖巧,跟你们两个皮猴不一样,自己去玩。” 她还想多观察观察元锦意呢,没那么快就放她走。 老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满眼打趣的说道,“公主,您可就说错了。 我这小孙女看着乖巧娴静,却是最喜欢四处撒泼的,性子又浮躁,还不如两位小郡主沉稳端庄呢。” 元锦意怔了一下,害羞的笑了笑,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还是极力配合着。 老夫人是不会害她的。 长公主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她对元锦意的第一印象还是很满意的。 可她又不好拂老夫人的话,干脆放她玩去。 “是吗?可我瞧着锦意最是乖巧了。既如此,锦意啊,去陪陪你两位妹妹疯吧,也别拘着了。” 反正还有下人盯着呢,也可以帮她观察观察。 元锦意望着老夫人,征求她的意见,老夫人笑着对她点点头,“去吧。” 她倒是想看看长公主要说什么,锦意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 裴乐瑜一听这话,连忙拉着元锦意就往外奔去。 “元姐姐,你在家中都做些什么啊?”裴乐瑜拉着元锦意的袖子来到花丛旁边,递给她一把团扇,好奇的盯着她。 这个姐姐真好看,身上香香的,她好喜欢。 “郡主,我在家都是上学,下学,看书睡觉。”元锦意伸手接过团扇,尽量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些。 她大概是懂老夫人的意思了。 裴乐瑜摇晃着小脑袋,古灵精怪的开口。 “我不喜欢你叫我郡主,你可以叫我乐瑜或者小瑜。 母亲和哥哥父亲都是这样叫我的,这是我妹妹乐鸢。” “我们两个是不是长得很像?” 话痨子裴乐瑜自来熟的厉害,才见元锦意第一面就跟熟的不行一样。 她拉着自己的妹妹,朝元锦意介绍起来,说到两人的长相时,她十分骄傲的扬起脖颈。 “嗯,很像。” 高矮一样,穿着同样的衣服,装扮首饰也都一模一样。 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她分得清。 “一会儿我们来躲猫猫,要是元姐姐能够分得清我们两个的话,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裴乐瑜和裴乐鸢对视一眼,笑嘻嘻的对元锦意说道。 姐妹二人胸有成竹,这世上能分得清她们两人的只有父亲一人,就连哥哥和母亲有时候都分不清她们。 而她们最喜欢和府中的婢女姐姐玩这些了。 元锦意忍俊不禁,原来只要能够分得清她们就是好朋友了吗? 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点点头,“好啊,但你现在不是要抓蝴蝶吗?” 她举起手中的扇子,指着鲜花上面的蝴蝶,娇笑着开口。 裴乐瑜一看到蝴蝶,就高兴的忘我了,连忙带着妹妹去追蝴蝶。 可姐妹二人追了半天都没有碰到蝴蝶半分,元锦意摇摇头,干脆找了个地方躲阴凉。 元锦意仪态全无的蹲在花丛中,无聊的盯着姐妹二人。 不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个清隽的少年身影,将元锦意的一切行为都收入眼中。 他面色平淡的站在台上,本想离去,忽而,他视线一凝结,看到一抹虚无的身影飘在了她的身边。 虚影对着元锦意张牙舞爪,似乎是在吓她似得。 只是元锦意背对着他,他也没能看见那虚影在做什么。 以他这些年接触虚影的情况来分析,一般只有害死过人的身边才会出现这种虚影。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小姑娘年纪应该不大,身上就已经背负了一条性命,母亲还和他说元三小姐生性纯良。 现在看来,未必吧。 少年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元锦意看着旁边手舞足蹈的绿酒,听她说着大夫人每日发疯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弯。 这不都是报应吗。 “元姐姐,乐瑜怎么都抓不到蝴蝶,你帮我抓一只吧,好不好?”裴乐瑜小跑着来到元锦意的身边,扯着小嘴,对元锦意软声软气的撒娇道。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翅膀的原因,这些小蝴蝶也太狡猾了。 元锦意莞尔一笑,拿自己的帕子给小丫头擦擦汗水,轻声对她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抓到它呢,我们可以静静的欣赏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啊。” 小孩子抓到蝴蝶用不了一会儿就会将其折腾死。 她可不愿意去帮她们抓。 裴乐鸢望着满天飞舞的蝴蝶,也跑到元锦意身边,疑惑的小手叉腰,“可是,元姐姐,蝴蝶都不愿意靠近我们呀。” 元锦意眼角抽了两下,看着裴乐鸢手中的网子。 她要是蝴蝶肯定也不愿意靠近呢。 靠近了就是送命。 不过两个小丫头还是挺可爱的,看着软软糯糯,元锦意对可爱的小孩儿都有耐心。 她对两个小丫头招招手,让她们凑过来,她悄悄的对她们开口。 “那要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让蝴蝶跟你们一起玩,但是你们不可以伤害它们。” 裴乐瑜和裴乐鸢的小眼神立马就亮了。 两个小丫头使劲的点点头。 好啊好啊。 元锦意从袖子里摸出她备用的清凉膏,让两个小丫头伸出手腕来,给她们擦了一点。 一旁的婢女想要阻拦,但是被嬷嬷拦住了。 没有人会蠢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害小郡主,而且她瞧着瓶子外表,就是普通的清凉膏罢了。 元锦意将清凉膏擦在她们手上后,笑眯眯的让两个小丫头站在花丛中间去。 她避开下人的视线,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她最后一个口决念完。 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好似受到了召唤一般,尽数往两个小丫头身边飞来。 还在疑惑的两个小丫头看向元锦意,下一秒,一只只蝴蝶就落在两人身上。 头上,肩上,胳膊上。 两个小丫头的目光也从不解转变为了兴奋。 “啊,好多蝴蝶。”裴乐鸢都要高兴的晕过去了,急忙伸手想去抓一只,可一想到元姐姐说的话,她就只能乖乖的看着,挥舞着小手大叫起来。 一只蝴蝶落在裴乐瑜鼻尖上,五彩缤纷的小蝴蝶扇动自己的小翅膀,似乎很愿意亲近她呢。 围着姐妹二人飞舞的小蝴蝶越来越多,两人也从蝴蝶绝缘体变成了蝴蝶仙子,周身都是蝴蝶的踪迹。 两个小丫头手舞足蹈的欢呼着。 周边的婢女婢女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 姐妹二人的叫声吸引来了长公主,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两人被蝴蝶包围着的美好一幕。 太漂亮了。 她目光温和,又看向一旁的元锦意,见她掌心中一只小蝴蝶翩翩起舞,她惊奇不已。 裴乐瑜和裴乐鸢简直要高兴疯了,两人在花丛中跑来跑去,几十只蝴蝶追在她们身后,衣袂飘飘。 远远看去,就像坠落凡间的小仙子似得。 长公主欣慰一笑,又坐下来和老夫人说话。 能和小瑜小鸢相处这么好,长公主是打心眼里看上了元锦意。 就是怎么让老夫人答应成了一个难题。 老夫人真是狡猾,左一个年龄太小,右一个父母之命,长公主都不知道怎么暗示了。 临近晌午,长公主本是要留老夫人在这里用膳的,谁知侯府突然派人来请老夫人回去。 老夫人满怀歉意的对长公主辞行,带着元锦意离去。 出了裴府,老夫人牵起元锦意汗乎乎的小手,笑呵呵的询问道,“锦意,祖母问你一句,你是愿意嫁给皇亲贵戚还是愿意嫁给门户低些的清贵之家?” 长公主的门槛太高了,锦意嫁过去必然只能做妾,她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哪怕是平妻也不可。 只不过,元锦意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祖母,我不想嫁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如果父亲允许,我想去看塞北风光,赏江南烟雨,我只想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元锦意正儿八经的回答道。 倒不是她不想嫁人,因为十年之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尝试一下。 她既孤注一掷,就不要耽误别人了。 而且这世道的三妻四妾理念也跟她合不来。 老夫人愣了一下,不赞同的摇摇头,“咱们锦意生的优秀,怎么能做一个老姑子呢,不妥不妥。 不过现在你还小,咱们先别管这个。 祖母若是替你拒绝裴府,你不会伤心吧?” “不会的,祖母。”只要不是把她许配出去,她都同意。 元锦意对老夫人扬起一道真诚的笑脸,挽住老夫人的手回了侯府。 进了侯府,青竹迎上来,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急匆匆的去了元彻的书房。 元锦意迈着步子回自己的院子,表情疑惑的询问道,“青竹,发生何事了?” “奴婢不知道,好像是岭南老家出了点事情。”青竹给元锦意扇着风,一脸迷茫的解释着。 好吧,跟她没关系。 裴府。 长公主看着坐得离她老远的儿子,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了两下,“怎么样?明舟,对元三小姐感觉如何?” 她是真真喜欢元三小姐,性子温和又不娇气,比她观察的过的大部分贵女都要好之数倍。 就是年龄小了些,不过不重要,可以先定亲。 反正两家隔得这么近,青梅竹马,慢慢培养感情更好。 裴明舟背脊挺拔,身姿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直接对长公主摇头。 “母亲,我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姐。” 尤其还是害过人的那种。 当然,不管她害没害过人,他都不会娶她的。 他这样的命格和情况,只适合孤独终老。 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了。 长公主怔了一下,保养得意的脸蛋划过一抹愁绪,语重心长的开口,“明舟,你就听母亲的安排吧,母亲也是为你好,说不定元三小姐的命格能与你相配呢。” 主要是国师又不说什么命格才与她儿子相配,全靠她自己去猜。 裴明舟眼神坚定,对自己母亲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容,“母亲,不必多说。” “我已经给舅舅上书,准备去参军了。” 前些日子他伤好后,去拜见一趟国师。 国师说,他除了与命格相配的女子成亲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参军,建功立业,利用自己的煞气吓退那些阴暗之物。 他不想成亲,就只能选择这条路。 虽然这条路有些难走,可他亦无惧。 “什么?”长公主顿时大惊失色,险些失手打翻了茶盏,略微有些气愤的站起来。 “你你怎么不先同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呢?” 参军?太危险了。 裴明舟一掀衣袍半跪下来,神色无比认真的对长公主开口,“母亲,孩儿早有决断,还请母亲成全。安邦定国不止在笔墨之间,沙场中也能有一番作为。” 正好月底父亲要去塞北,他打算一起出发。 长公主扶着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脸上却是十分嫌弃的模样,“母亲不是想阻拦你,只是军营艰苦,你运气又不好,去了可别给我闹着回来。” 到时候她可丢不起这张脸。 啊?裴明舟一脸怪异。 真真不阻拦他? 几日后,重阳节来临。 族学夫子给自己放了假,所以她们这些学生也难得拥有了一日假期。 元锦意本不想出府的,但是青竹和小玉两个小丫头想去诗会凑热闹。 主要是最近梁安城将元锦意的那首寒菊传的神乎其神,青竹和小玉对她崇拜的不行。 今日明月楼举办的重阳诗会,比往年还要盛大,元锦意禁不住她们两人念叨。 给老夫人禀告了一声后,就带着她们出府去了。 老夫人有些不放心,还还让元锦意带了一个小厮一同去。 一行四人简装出了府,乘坐马车前往诗会举办地点,明月楼。 还没有靠近明月楼的隔壁大街,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许多马车软轿纵横交错,穿插其中。 元锦意坐着等了一会儿,依旧纹丝不动。 她干脆下了马车,准备步行过去。 青竹和小玉两个婢女兴高采烈的环顾左右。 “元三小姐留步。”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第71章 重阳诗会,抄袭再现 元锦意顿住脚步,往声源看去。 只见旁边挂着三王府牌子的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五官俊逸的白衣少年。 “祁二公子。”元锦意思索两秒才想起他是谁,微微福身对他请安。 “别多礼,元三小姐可是要去诗会?”祁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对元锦意拱手,面色和煦有加。 元锦意点点头。 “我也要去诗会,正好一同前往?”祁邯目光清明的对元锦意邀请道,就像是在看邻家妹妹一样的表情。 “好。”元锦意本不想同意的,但是又找不到借口拒绝,左右顺路的事情。 “元三小姐。”刚往前两步,又有人叫住她。 祁邯和元锦意同时回头看去。 这是元锦意眉间闪过一丝奇怪,对于来人她并不认识。 对上元锦意不解的眸子,来人先是给祁邯打了身招呼,然后才对元锦意开口,“在下毅国公世子展曜,之前赏花宴我们见过的。” 同样是翩翩少年,来人一袭玄青色如意纹窄袖织锦罗衣,墨发高束,贵气逼人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比之身边的祁邯周身多了一份洒脱之意,独特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元锦意对他浅浅一笑,轻声问好,“见过世子。” 毅国公世子?他们见过吗?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展曜大气的挥挥手,豪爽开口,“别这么客气,走吧,你要去诗会吗?咱们一块儿,我在明月楼对面订了位置。” 他刚才还在想元三小姐来不来呢,没想到她竟然和祁邯走到一起了。 祁邯微微拧眉,他有说让展曜这小子把元三小姐带走吗。 “展世子,我已经给元三小姐说好了,让她跟我一起去明月楼了。”祁邯看了展曜一眼,声音明朗的说道。 “明月楼又挤又杂,去什么明月楼啊,还不如去对面的迎仙楼呢。”展曜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扇打开,肆意的辩驳起来。 “明月楼位置极好,为什么要去迎仙楼那么远。”祁邯不甘的看了展曜一眼,接着解释起来。 而且他想着明月楼里的美食颇多,元三小姐应该会喜欢的吧。 元锦意感受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尴尬的笑了笑,“祁公子,展世子,那个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您二位先忙吧。”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她还是先溜了。 “欸,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各自抓住元锦意一只胳膊,拦着她不让走。 察觉失礼,祁邯先松开手,轻咳两声,“元三小姐,父王最近还一直念着你呢,正好去明月楼逛一圈吧?” 展曜见元锦意有些为难,他紧跟着松开手,大咧咧的点头,“去呗,正好我也去拜见一下三王爷。” 他也不强求非要去哪里。 反正哪都是去,只要元三小姐去,他必然会跟着。 元锦意感激的看了展曜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这才算商量好,一同步行前往明月楼。 在三人身后,一道阴毒的视线久久不曾收回去。 为了避嫌,祁邯和展曜走在前面,元锦意跟着两人的步伐,缓缓靠近后,才看清了明月楼的全貌。 她本以为是个四四方方的阁楼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矗立在水面,半弧形犹如弯月一般的三层建筑物。 难怪叫明月楼了。 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且奇妙的。 元锦意看着明月楼面前偌大的圆台,上面摆放着各诗社的招牌,至少十多家,但诗句都还没有摆出来。 这会儿大家都还在入场,现场嘈杂不堪,为了避免诗句被毁坏,暂时都是放在木箱子里的。 进入明月楼,周围的噪音顿时少了许多。 能来明月楼的都是梁安城叫得出名的人物,素质涵养自然要高些,各自都坐在桌前喝茶等着诗会开始呢。 明月楼本就是喝茶赏花的地方,随处可见各种名贵珍惜花卉。 今日以菊花为主,各个角落都能看到盆栽的菊花,黄的,白的,紫色,这三色最多,唯一的一盆绿色在诗会台上。 “元三小姐,小心脚下。”祁邯上楼梯时回头对元锦意关切的叮嘱了一声。 “好。”元锦意心思都不在这里,一直在打量周边的风景。 展曜和元锦意并肩上了楼梯,他看着满是好奇的元锦意,心痒难耐的开始搭话,“元三小姐甚少出门吗?” 元锦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轻轻点头,“也还好,但明月楼还是第一次来。” 她又不喜欢喝茶赏花,没必要来。 “那你以后可以多出来走走,梁安城还有好些有趣的地方。 城南的戏园子也不错,城北的晚市格外热闹,还有城郊的桃花谷,都很不错。” 展曜如数家珍般对元锦意介绍起来,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让人忍不住着迷。 元锦意心中感叹了一下,有些想避开这种社牛性格的人。 但碍于身份和场合,她只能露出一抹适度的笑容,淡淡有礼。 祁邯频频回头,他神色不愉的看了展曜一眼,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些。 上了三楼,祁邯带着两人往中间走去。 这时,一声清脆的铜锣敲击声响起,昭告诗会即将开始。 “父王。”祁邯走进一个厢房,对着窗边站立的三王爷沉声问候。 三王爷回头,刚想说让他赶紧关门进来的,就看到元锦意和展曜的身影,他眼前一亮。 “拜见王爷。”元锦意和展曜走进来,对三王爷行礼道。 “你们和邯儿一块儿来的吗?快别多礼了,来看看吧,诗会马上开始了。”三王爷摩拳擦掌的对他们笑笑,又把注意力转向窗外。 今年他肯定又是第一,毋庸质疑。 元锦意有些局促,早知就不来了。 祁邯邀请她坐到窗户边来观看,元锦意对他客气一笑,坐了下来。 明月湖对面人声鼎沸,茶楼酒楼都已经坐满了客人,连湖边都围了好些青衣学子。 面对这样的盛况,三王爷越发兴奋,他扒着窗户,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又是三声铜锣响起,原本嘈杂的环境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元锦意撑着脑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好神奇,大家这么懂规矩吗。 明月湖前的圆台走上一个穿着罗衣的中年短胡须男人,他对四面八方拱拱手,气沉丹田,“诸位,鄙人明月楼掌柜苏浙,今年的重阳诗会还是由鄙人来主持,多谢诸位赏脸了。” 简短的话语介绍过来,他敲响铜锣。 “第一场,青云诗社上场。” 这时,祁邯给元锦意介绍起诗会的规矩来。 每个诗社出三首诗,评上中下,上的那首入选最后评比。 而最后评比的十多首诗,则是由众人投花决定最佳的三首,花朵数目最多的一首为头名。 头名的诗社可以得到明月楼的黄金千两,金漆牌匾一块。 最重要的是博得头名的诗社名气大涨,享誉梁安城和北秦,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拿着纸笔的人是要做什么?”元锦意懂了规矩,但是她看湖边有好些端个小凳子候着的人,她有些好奇。 展曜抢先祁邯开口,笑吟吟给元锦意解答,“那都是别家茶楼的人,每家诗社的上等诗句一出,他们就要誊抄一遍送到各自的茶楼中,供那些没能亲眼看到现场的学子文人观赏。” 明月楼就这么大,位置有限,包括对面的茶楼酒楼,许多人想挤都挤不进来呢。 没办法,他们又想知道诗会进展,其他茶楼就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 也就是转播是吧,元锦意明白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祁邯轻咳两声,打破两人之间逐渐热络的氛围,示意元锦意看下面。 第一个出场的诗社代表站上台,倒也没有怯场,大大方方的展示起自家的诗句来。 能参加诗会的诗都不会差到那里去。 一口大声气念完三首诗,青云诗社的代表迎来一波赞许声。 在圆台旁边坐着各家诗社的代表,他们开始给三首诗评等级,很快就区分好了上中下。 其实所有诗社的诗句都是提前展示过的,都要预热,造势,所以评选很快就出来了。 明月楼的伙计端着一碟又一碟的点心进来,祁邯让他们都放在元锦意面前,“元三小姐,快尝尝明月楼的点心。” 元锦意含蓄的笑了笑,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起来。 味道一般,甜的腻人,元锦意没有夸赞也没有贬低,将目光投向外面。 随着十几家诗社的数据评选完,终于轮到了三王爷的秋桂诗社,下面的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叫,欢呼雀跃起来。 祁邯似笑非笑,靠近元锦意,小声的开口,“这些都是父王故意请的人。” 是吗?元锦意意外不已,她看了激动的三王爷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展曜打开手中的扇子,仔细听着下面秋桂诗社的诗句。 他知道其中有一首是元锦意的诗。 随着寒菊这首诗被大声吟诵出来,明月楼和对面的茶楼都爆发出一阵轰鸣的掌声,倒是把元锦意这个文抄公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祁邯目光惊叹的看着她,欣赏之意险些遮盖不住。 虽然他在书院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学子,但是诗词一道确实不如元三小姐。 展曜亦是如此,他就知道他看上的人不会差到那里去。 等寒菊这首诗彻底面世,后面的一些诗社代表犹如经受过暴雨的花朵,个个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寒菊一出,他们的诗句已经索然无味。 等所有诗句都评选完后,最后的评得上等的诗句被挂起来。 秋桂诗社的上等诗,毫无疑问就是寒菊,三王爷在窗边激动的大喊大叫起来,就差没有上去蹦跶几下了。 十几首诗句前,都放着一个竹篓子,元锦意正在感叹时,一群送花的人已经排好了队。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婢女,手里拿着绢花。 这花是明月楼所特有的绢花,每朵二两银子,大家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诗句,都必须在明月楼购买绢花,投入诗句前的篓子里,最后清点数目。 元锦意没想到古代还能这样玩,眼中惊奇不已。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明月楼的掌柜都要笑开花了。 “且慢。” 就在大家准备投绢花时,一道清脆的女音传来,大声制止了准备投花的人。 众人不解,闻声看去。 只见一道身着飘逸红裙,五官精致张扬的妙龄女子站上了圆台。 明月楼的苏掌柜愣了一下,赶忙上去询问。 他认识这女子,乃是宁王府的郡主,梁安城有名祸害。 “安平郡主,您这是何意?有什么事情,咱们下去慢慢说。”苏掌柜恭敬有礼的对她开口询问道,神情极度疑惑。 这会儿正是评选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在等着头名出来好庆贺呢。 可不能让她捣乱。 “苏掌柜,本郡主要做的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安平郡主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声音有些尖细的开口。 “秋桂诗社的寒菊,乃是抄袭之物,绝对不能挂在这里参加评选。” 她的话一出,众人险些惊掉了下颌。 什么?寒菊是抄袭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安平郡主身上。 她满意的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滋味,紧接着对众人大声开口,“这首寒菊原处,并非出自淮安侯府家的三小姐,所以,本郡主认为,这首诗就该撤下去并且追究元三小姐抄袭的责任。” 三王爷先是一愣,随后扒拉着窗台大声辩驳起来,“安平侄女儿,你今日又昏头了?这首诗,乃是本王看着元三小姐亲自所做,你休要胡说。” 三王爷气急败坏的哇哇大叫,眼看着头名就要落在他们秋桂诗社脑袋上,怎么还有人来横插一脚呢。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百分百相信,这首诗是元锦意亲自所做。 而且这首诗出来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说什么抄袭,怎么今日一评选就有人说是抄袭了。 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展曜和祁邯将探究的目光转向元锦意,却见她一脸淡然,没有半点惊慌。 元锦意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皇叔,您被她欺骗了还要替她辩解。您等着,我马上就告诉你们,她是不是抄袭的。”安平郡主抬头看向三王爷,娇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气愤,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第72章 揭穿真相,落荒而逃 说罢,她双手叉腰,指着岸边人群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朱秀才,你上来,给大家说说,是不是元三小姐盗窃了你的诗句。” 被点到名的男人浑身哆嗦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他眼神闪烁红着脸将头死死埋在胸前,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见他一直不肯上来,安平郡主有些恼怒。 但是一想,有可能他实在害怕,也就拿出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亲自上前将他从人群中拉了上来。 “你别怕,本郡主今日给你做主,要是元三小姐真抄袭了你的诗句,我一定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将属于你的荣耀归还给你。” 她响亮又坚决的声音响彻整片湖岸。拍着胸脯给朱秀才保证着,不少人还真怀疑起这首诗的真假来。 三王爷见状怔了一下,敢情不是胡闹?? 他侧目看向淡定喝茶的元锦意,脸色有些奇怪。 他半探身子出去,大声叫喊道,“安平侄女儿,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们可就先说好。一会要不是你说的这样,可得当众给元三小姐道歉啊。” 人家好好的名声,被她这样搅得一团糟。 他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没有脑子的侄女,自以为是,总觉得只有她能看清所有事情的真相,别人都是错的。 今日她先捣乱,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安平心中不屑的轻哼一声,面上却一片无私的开口,“那就如皇叔所言,这么多人作证,安平不会抵赖的。” 她有十足的信心证明那元三小姐窃取别人诗句。 三王爷哂笑,一会儿可别耍赖,他们走着瞧吧。 对于三王爷这么信任她,元锦意还是有些感激,她探头也往窗外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圆台上,疑惑的盯着台上的两人。 安平郡主将那年轻男人拽到台上,十分严肃的询问起来,“朱秀才,你来说说,元三小姐是不是盗窃了你的诗句?” 年轻男子悻悻的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心中万分忐忑。 一旁的安平小声催促道,脸色有些不耐烦,“你不说出来,本郡主怎么给你叫冤啊,你快说啊。” 朱秀才只好硬着头皮,轻轻的点点头,细若蚊蝇的开口,“是是的。” 安平跺脚,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剧烈的动作,使劲晃荡起来,险些就要打在朱秀才脸上去了。 “你就不能大声一点啊,你才是受害者,你这样本郡主怎么给你找回公道呢? 要是她抄袭了你的诗句,本郡主怎么也得叫她赔偿你千八百两儿的。” 朱秀才一听到这个数字,咬咬牙,鼓起勇气大声的对众人喊叫起来,“是的,元三小姐这诗乃是盗窃我前些年的诗句,并非是她亲自所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倒吸一口凉气,颇为震惊。 如果元三小姐真得盗窃了诗句的话,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可就要名声扫地了。 元锦意面色淡然的看着楼下唱独角戏的两人,慢慢撑着脑袋,饶有趣味的观赏起来。 展曜见元锦意不仅不慌忙,反而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对自己的小厮开口吩咐了一声。 安平得意洋洋的在台上绕圈,面带嘲讽笑意,“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这首诗根本就不是元三小姐所作。” 她说着就要去把挂起来的那首寒菊给扯下来,还是苏掌柜眼疾手快,及时护住了这首诗。 三王爷气得不行,连忙派人去将诗句护着,然后怒气冲冲的对安平开口,“好,既然你说抄袭,那就请这位秀才说说,元家小姐是在何时何地抄袭的?正好今日元家小姐也在,咱们当场对峙。” 就凭这什么秀才的一面之词就说元锦意抄袭的话,他是万万不信的。 而且这人格外可疑,虽说被抄袭了诗句,可这幅贼眉鼠眼的样子,那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气节。 怂货一个。 听到三王爷说元锦意也在,安平笑的更加得意了,“既然如此,那正好请元三小姐出来,看看是谁在说谎。” 她今日一定要叫众人瞧瞧,元三小姐是何等沽名钓誉之辈。 她最近还纳闷呢,就凭她十一岁的年龄,能做出这么好的诗句,原来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幸今日是她碰到了正要寻死的朱秀才,这公道她是讨定了。 元锦意微微拧眉,正要站起来时,就看到一个清丽女子走进厢房。 展曜对她招招手,“姐姐,你可来了,快,帮帮忙。” 他要诈一诈那什么朱秀才羊秀才,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展颜嗔怪的看了展曜一眼,又看了看元锦意,对她一笑。 她身姿优雅的对三王爷行礼后,站到窗前来,用团扇挡住半边脸,“这位公子,那你说说吧,本小姐什么时候抄袭了你的诗句?” 正主出来,所有围观的人精神一震,期待着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朱秀才往上看去,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就就一个月前,你说看中了我前些年写出来的寒菊,想要带回去欣赏。 谁知谁知你竟然用来欺骗三王爷,我我今日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不能让你蒙蔽大家。” 三王爷不知道展曜他们在搞什么,但是一看这什么朱秀才对展颜这般肯定的开口,心中有了决断。 此人定是一个骗子。 看戏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见朱秀才说的有模有样,心中的天秤不禁往他那边倒。 梁安城见过元锦意的人不多,但是见过展颜的人不少,许多世家公子小姐正纳闷那人的身形有些像展颜的时候。 窗边的展颜又接着开口了,声音冷厉起来,“哦,如你所说,本小姐是亲自向你索要此诗了? 可否给予你钱财,那你又有什么凭据呢?无凭无据,可不能瞎说啊。” 朱秀才耳边都是众人的支持声,旁边的安平郡主也一直在给他打气。 一时间,他心中自信爆棚,越发激动起来,他指着展颜,口中唾沫横飞。 “就是你,你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识,还有这声音。 你休要狡辩。 我没有收你一个铜板,若你只是将我的诗句拿去欣赏,也就罢了。 可你竟然用来欺瞒大家,那可是我的心血啊。” 朱秀才夸张的演示着自己悲愤的内心,湖边不少学子都被其感染,好像被盗窃诗句的是自己一样,纷纷开口帮朱秀才讨起元锦意来。 “元三小姐,莫要狡辩,出来认错。” “耻辱啊,耻辱。” “亏我以前还以为元三小姐惊才艳艳,没想到也是鸡鸣狗盗之辈。” 祁邯和展曜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展颜低低的笑起来,好一个心血。 “有意思,有意思。”三王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转头对小厮开口,“去将禁卫军给本王叫来。” 他今日就要让这个装疯卖傻的贼人好好感受一下污蔑他人的下场。 也不知道安平是在什么地方碰见的,真是可笑。 元锦意嘴角抽搐了两下。 下面的人都躁动起来,迎合着朱秀才。 展颜摇摇头,将手中的团扇放下来,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你看清楚了吗?可别胡乱污蔑本小姐,本小姐向来不屑抄袭,你要是敢乱说,小心本小姐撕了你的嘴。” 她看似气鼓鼓的对楼下呐喊。实则心中已经明白了原由。 “是你,就是你,我不会看错的。” 朱秀才十分坚定的指着展颜,面红耳赤的大叫着。 “安平郡主,您快让她给我赔礼道歉,这诗是我的啊。” 一旁认识展颜的安平郡主傻眼了。 这她转头将目光落在朱秀才过分激动的脸上,猛地升起一道想要掐死他的心情。 不知情的学子纷纷叫嚣着,“还诗,还诗。” “元三小姐出来道歉。” “还朱秀才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公道。” “时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元三小姐实在可恶。” “还诗,道歉。” 众人的声音越发激昂,不过大多是都是普通学子在附和,众人随波逐流。 朱秀才没想到竟然真被他给骗过去了,他原本只是想骗安平郡主一点银子的。 哈哈,要是这首寒菊成了他的诗,他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哈哈哈。”然而知情的官家小姐,世家公子已经笑的前仰后翻了。 安平郡主听着嘲讽的声音,猛地闭上眼睛,袖子里的手都紧了。 敢骗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待她再次睁开眼,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在朱秀才满是坑洼的脸上。 “你给本郡主看清楚,她那里是元三小姐。” 啊! 安平郡主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打脸来的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朱秀才捂着自己的脸,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满的看着安平郡主。 打他做什么?他可是被害者。 要打也是打元三小姐吧。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惨白。 楼上哪个不是元三小姐? 他确实不认识元锦意,但也没必要认识她,只是随意栽赃到她头上去的而已。 可可她不是元三小姐,出来回应做什么。 朱秀才看着安平郡主已经可以杀死人的眼光,赶紧改口。 “不是的,不是的,今日日头大,我眼花了,我看错人了。” “总之,就是元三小姐抄袭了我的诗句,郡主,您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他不能承认是自己弄虚作假。 不然安平郡主的手段他是清楚的。 要不然,他找个机会赶紧开溜吧。 楼上一个窗户探出来几个姑娘的身影,她们眉眼带笑,满是戏虐的开口,“姓朱的秀才,要不你看看我们几个里面有没有元三小姐在啊?” “哈哈哈。” 真是笑死个人了,连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随便攀诬。 展颜捏着手里的团扇,笑做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秀才是吧,要不然你自己上来找找,看元三小姐长什么样子。 免得你又看错了。” 朱秀才顿时羞的脸色煞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奇耻大辱啊。 听到朱秀才认错了人,帮他说话的学子面面相觑,不再敢多说半个字儿。 他们纷纷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有人直接离开了湖边,生怕风波殃及到自己身上。 “我让你欺骗本郡主,找死。”已经气得不行的安平郡主立马又是一个耳光对着朱秀才扇来。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无地自容的事情,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安平郡主气得脸都红了,使劲跺跺脚,羞愤的转身离去。 “站住,安平,你还没有给元家小姐道歉,不准走。”三王爷正看得上瘾呢,就见安平气冲冲的离开,连忙大声叫住了她。 想走,没那么简单。 她转身对着明月楼大叫一声,“安平的错,给元三小姐赔礼了。” 安平郡主小脸通红,险些就要气哭了。 她再次抬起一脚就将朱秀才给踹进湖里,随后掩面小跑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安平刚走,禁卫军就来了。 朱秀才被他们从水里捞出来带走了,一场闹剧落幕,诗会评选继续。 有了今日的这场闹剧,众人反而觉得今年的诗会格外有意思。 很快,诗会的评选结果就出来了,毫无疑问还是元锦意的那首寒菊。 人潮散去,元锦意也和祁邯和展曜告别,准备回府。 “展世子,今日多谢你了。”临上马车时,元锦意屈身对展曜道谢。 小姑娘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略有些婴儿肥的白嫩小脸看着都让人想捏捏。 当然了,他不敢。 展曜无所谓的挥挥手,“小事一桩,不用道谢。” 元锦意又看了看祁邯,这才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元锦意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她没有出面。 青竹和小玉今日出来这一趟,还没有怎么游玩就被打搅了,不过两人还是很开心。 至少来了明月楼,也算是十分有意思了。 回到府中,元锦意换上舒适的衣物,坐在书桌前看书。 秀茹神色有些奇怪的飘了进来,像是高兴又像是哀愁,软声对元锦意开口,“三小姐,五皇子暴毙了。” “什么?他才死?”元锦意攥着手里书,面露疑惑,都过去这么久了,五皇子才死? 他不是早该被那几道雷给劈死了吗? 第73章 窃取公文,研磨成粉 秀茹温婉的对元锦意摇头,缓缓将事情起因告诉元锦意。 “三小姐有所不知,五皇子运气好,他出事的那晚国师在皇宫,救了他一命。” 国师?元锦意微微拧眉。 她没有说话,听着秀茹继续往下说。 “但是陛下对他突然被雷劈感到奇怪,就派人去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查到五皇子奸淫那事儿。” “陛下震怒,直接下旨将五皇子给贬为庶人,朱贵妃降为婕妤,五皇子听闻旨意后,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活该,元锦意心中吐槽了一句。 气死了好,早点投胎去畜生道,下辈子好恕罪。 不过这个皇帝倒是让她蛮意外的,竟然没有包庇五皇子,值得拥戴。 秀茹飘在元锦意身边,脑海中想起她出宫前,不止一次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小时候就长得出众,聪明伶俐,连皇后娘娘都十分喜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会变成这副模样,残害幼女。 她自己生的也是女儿,就怕遇到这种败类。 死了也好,要是不死说不定还会祸害更多的小姑娘呢。 秀茹唾弃着,又猛地想到自己发现的另外一件事情,赶紧对元锦意张嘴。 “三小姐,奴家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了。 元锦意点头,示意她直说。 “奴家发现侯府的陶姨娘有些不对劲。” “奴家最近跟在您让人打探的女子身边,她和侯爷的小厮蓝东有接触,但是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可奴家偶然跟着元侯爷的时候发现陶姨娘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 秀茹面色异常凝重。 搞得元锦意都有些迷惑,陶姨娘有问题? 这才进府一个多月吧,就露出了马脚? 不会又是给她娘下毒给大夫人下毒吧。 在元锦意示意她赶紧说下去的时候,秀茹整理了一下措辞,“奴家看到陶姨娘在窃取侯爷的公文信息。” 什么?元锦意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秀茹肯定的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陶姨娘最近都和侯爷在一起,所以大多时候都在书房。 奴家亲眼所见,陶姨娘悄悄翻看了好些侯爷的公文,然后将条子写好交给她的婢女,送到府外去。” 只是出府后她就没有跟上去了。 盗窃公文可不是小事。 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要是一般事情她倒是可以不管,可要是她那便宜老爹头上的乌纱帽出了问题,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元锦意呼吸急促了两分,怎么办?她又不可能直接去告诉元彻。 而且没有抓住陶姨娘的证据,口说无凭,谁也不会相信,搞不好还要把自己。 看来只能先盯着陶姨娘,等她拿到证据再想办法悄悄告诉元彻。 “秀茹,你这些日子先盯着陶姨娘和她的婢女,将她们接触过什么人记下来。” 元彻外室那边,她让绿酒去盯着,眼下大夫人不能作妖,她就先不管了。 秀茹点点头,听从元锦意的安排出去了。 三日后,五皇子出殡,众人大感意外,好好的皇子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不少大臣感慨万分,颇为可惜的送了五皇子一程。 元锦意照常上下学,没事的时候就去陪陪老夫人和魏姨娘,短时间日子倒也过得潇洒。 随着魏姨娘的肚子鼓起来,元锦意下学第一时间就是去见魏姨娘。 但是今日她却在魏姨娘这里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身影。 “陶姨娘。”元锦意兴奋的脚步停顿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柔声对坐在院子里和魏姨娘说话的女子问好。 她没想到陶姨娘会在这里,心中疑窦顿生,总觉得没好事。 但面上不好显露,只是装作一副乖巧温和的模样。 陶姨娘看到元锦意的身影,也站起来对她微微福身,“三小姐。” “妾身刚和魏姨娘说起您呢。” 陶姨娘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魅色,精致的五官多了丝妇人的韵味。 元锦意皮笑肉不笑,径直走到魏姨娘身边,“是吗?姨娘,你们说什么呢?” 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她们能说什么啊,都是陶姨娘主动找话题。 她拖着这么重的身子还得招呼她。 不好让陶姨娘尴尬,魏姨娘笑着对元锦意开口。 “陶姨娘夸你乖巧懂事呢,今日在学堂如何?累不累啊?” 随即她拿出帕子给元锦意擦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做出撵人举动,眼神都不带多看陶姨娘的。 陶姨娘自然是懂的,她缓缓站起来,面带娇笑,“既然三小姐回来了,那妾身就不多打扰。” “妾身瞧着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要是以后妾身也能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魏姐姐,妹妹就先走了,咱们有空再聊。” 魏姨娘挺着大肚子站起来,不好意思的对陶姨娘笑笑,“让妹妹见笑了,你慢走啊。” 她才不会留她呢。 陶姨娘一脸笑容,扭着纤腰离开。 等陶姨娘走出院子,魏姨娘舒展一口气,猛地灌了口花茶。 “姨娘,你很怕她吗?” 这么紧张做什么,元锦意不懂魏姨娘的行为。 魏姨娘摇头,拍拍自己波澜壮阔的胸脯,“姨娘也不知道,跟她待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来以后她得离陶姨娘远些才是。 元锦意黛眉上扬,魏姨娘这第六感不错啊。 魏姨娘也不想说她了,拉着元锦意的小手就往自己屋子里去,“知道你要来,姨娘让钟嬷嬷给你做了马蹄糕,咱们去尝尝。” 有这闲工夫,她宁可和锦意多待一会儿。 “好啊。”元锦意自然不会拒绝钟嬷嬷的的手艺,比明月楼的点心好吃多了。 来到屋子里,元锦意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红色手串,“这是?” 魏姨娘只是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哦,这是陶姨娘送的礼物,说是什么红碧石,带着可以静心安神。 不过你放心,姨娘不会戴的。” 她听锦意的告诫,别人送的任何东西都不会乱用的。 “一会儿让青禾检查了收起来就是。” 魏姨娘笑的纯真良善,好像等着元锦意夸奖似得,傲娇得不行。 元锦意拎起盒子里的红碧石手串,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姨娘,这可不是什么红碧石,这是朱砂石。还好你没戴。” 她黑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面色冷静的对魏姨娘开口。 要不是她对朱砂气味敏感,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元锦意在魏姨娘充满不解的眼神中将手串给放回去。 不过这朱砂挺纯的,正好她可以拿回去研磨成粉,画符用。 “朱砂?”魏姨娘扶了一下自己鬓角处的簪子,微微摇头。 她对朱砂不了解啊,有什么问题吗? “朱砂对胎儿有害,不过陶姨娘怎么会明目张胆给您送朱砂来呢?”按照她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陶姨娘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这手串的用料,随便一个大夫都能看出来,未免也太刻意了。 魏姨娘脸色泛白,扶着肚子坐下来,想起陶姨娘的话,“她说她说是侯爷送给她的,借花献佛转送给我。” 身后的钟嬷嬷眼中划过一抹气愤,怎么敢给她家姨娘送这些肮脏玩意儿来。 她上前两声,面色不虞的请示道。 “三小姐,老奴拿去处置了吧。” 可不能一直放在姨娘的屋子里。 元锦意摇头,拍拍魏姨娘的手,“没事,嬷嬷,这珠子我拿回去有用。” “姨娘,放宽心,本来你就不打算戴,也害不到你的。” 元彻定然不会送朱砂给陶姨娘,除非是有谁浑水摸鱼,故意而为之。 魏姨娘神色恍惚的点点头。 元锦意见魏姨娘有些害怕,赶紧转移起注意力来,和她说起在学堂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元锦意正在屋子里研磨朱砂,小玉端着浅笑从外面走进来。 “小姐,侯爷身边的蓝东找您有事,奴婢请他进来吗?” “好。”元锦意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将朱砂藏起来。 “见过三小姐。”蓝东半屈膝,意思的请了个安,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父亲有事找我吗?”元锦意端坐身姿,对他微微一笑。 “是这样的,三小姐,侯爷之前送了一串红碧石手串给陶姨娘,但后来又转送到您手中。 侯爷说陶姨娘有些不舍,想将手串拿回去,特意让小的来跟您换一换。” 蓝东摇摇头,说着打开手里的盒子。 一串粉碧玺手串安静的躺在盒子中,光芒照射下美不胜收。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动,她好想说,你来迟了。 元锦意揭开桌子上的纸张,已经快研磨好的朱砂粉末出现在蓝东眼前。 “蓝东叔叔,估计回不去了。” 元锦意抱歉的笑了笑。 蓝东睁大了眼睛,上前半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桌子上的朱砂粉末。 “好吧,小的这就回去禀告侯爷。”蓝东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抱着盒子离开。 元锦意悻悻的坐在椅子上,不就是一串朱砂石吗?便宜爹再找一串来就好了。 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东西。 可她仔细一想,却从蓝东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来。 陶姨娘怎么可能把自己喜欢的手串送出去呢,又不是傻子。 难不成是为了打魏姨娘的脸,如果手串在魏姨娘手里,便宜爹又要回去的话。 不大可能,她爹对女人还是很宽厚的,不会为了一串珠子下人面子。 突然,元锦意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 这手串真的是便宜爹送给陶姨娘的,而且他还知道是朱砂石。 可陶姨娘也知道那是朱砂石,还特意送给了魏姨娘。 一丝疑虑在元锦意心中泛起,也就是说他那便宜爹有可能 元锦意若有所思的坐在凳子上,心中猜想着。 不过她也猜不准,还是让秀茹告诉她吧。 元彻书房,他正端坐在椅子上,将一份封面一模一样的公文收进袖子里。 蓝东敲门走进来,告诉了元彻在元锦意那里发生的事情。 “你说,锦意把手串给磨成粉了?”元彻面上闪过一丝惊诧。 红碧石又不是朱砂石磨成粉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下一秒,元彻浑身一僵。 可他送出去的就是朱砂石。 他面色微变,一拂袖子大步往元锦意院子而去,他要去验证一件事情。 元锦意坐在桌子上勾兑朱砂粉末,外面传来婢女给元彻请安的声音。 完了,不会是来问罪来了吧。 元锦意赶紧把桌子上的工具收进空间,将朱砂粉给盖起来。 元彻走进来,见元锦意手忙脚乱的在收捡什么东西。 “锦意,在做什么?” 元彻低沉的声音响起,元锦意手上一抖,连忙抬头看过来。 “见过父亲,没,没做什么。” 她挡在桌子前面,憨笑着请安。 元彻心中失笑,见她这般紧张,坐在凳子上后对她招招手,“不用藏了,父亲都知道了。” 元锦意看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这才松了一口气,朝他缓缓走去。 “父亲听蓝东说,你将陶姨娘送的手串给磨了,这是为什么?”元彻打量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元锦意站在元彻面前,绞着自己的手绢,不好意思的对元彻开口。 “女儿就是画画缺点颜料,所以就磨了” 她脑海快速转动起来,元彻不会为了一串珠子来找她麻烦,但是也不会莫名关心一串珠子。 也不知道他想干啥,静观其变吧。 “是吗?府中缺你颜料了吗?还要费尽的去磨这珠子。”元彻接过青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饶有趣味的瞟了她一眼。 “可这珠子颜色好看些,父亲。”元锦意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开口。 反正都磨了,便宜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元彻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那你知道那是什么珠子吗?” “红碧石啊。”元锦意眼珠子一转,立马脱口而出。 元彻缓缓站起来,从她刚才藏东西的地方把东西给拿出来。 已经研磨好的朱砂静静的躺在白瓷盘中,细细的粉末风一吹就能飘走。 元彻将白瓷盘放在她面前,声音中带着两分质问的意味。 “撒谎,你明知道这是朱砂石对不对?” 红碧石的硬度跟朱砂石不一样,靠她一个小姑娘的手劲儿根本就磨不开。 第74章 陶姨娘孕,舅舅上门 元彻面色紧绷,眼神直直的盯着元锦意的小脸,希望她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元锦意将手背在身后,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她脚底轻轻摩擦着地面,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承认了又怎么样,便宜爹是不会找她麻烦的。 早承认早了事,免得后面还要撒谎去圆。 元彻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红朱砂手串,可是他请了能工巧匠打造的,就是为了能跟红碧石以假乱真。 锦意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抓住元锦意的小胳膊,探究的询问起来。 “告诉父亲,你是如何知道的?” “就书上学来的。”元锦意看着元彻的眼睛,小声的开口解释。 “”元彻心头一哽,大为震惊。 如果连锦意都能分辨出来,那陶姨娘不是更加容易分辨。 失策! 见元彻沉默不说话,元锦意佯装害怕的样子,“父亲,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块石头好看,我就想磨来当颜料而已。” 元彻回过神来,轻轻抚摸元锦意的发髻,声音出奇的温和,“父亲没有怪你。” 反而要感谢她才是。 让他察觉到了陶姨娘远不止他们所发现的那么片面。 他看着桌子上的朱砂粉末,还是有些好奇,“锦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锦意未免也太聪慧了些。 只怕慧极必伤。 “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很多还是从您那儿拿的书。”元锦意指向书架,满满当当的几摞书,差点就要把她的架子压垮了。 所以,要怪就怪他的书,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元彻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时间哑口无言。 罢了,看书就看书吧,只要她喜欢。 元彻又给元锦意交待了两句,才起身离去。 元锦意抚摸着自己手上元彻刚给的粉色碧玺手串,望着元彻的宽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让她远离陶姨娘? 所以,便宜爹是知道陶姨娘有问题的? 元锦意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也懒得细想,等后面再说吧。 过了几日,陶姨娘怀孕的消息传来,后院摔杯子的摔杯子,打人的打人。 不少姨娘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手绢。 彼时,元锦意刚从秀茹口中得知陶姨娘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动。 元锦意暂时也就把陶姨娘标为其他大臣派来的细作。 大夫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大骂了一通。 不过这都不关元锦意的事情,她只需要安心的上下学,照顾魏姨娘安胎,别的都不重要。 陶姨娘怀孕,元彻的时间又空出来,柳姨娘趁机抢占先机,又恢复到以前受宠时的模样。 元锦欣也开始上学,但不再与元锦意来往,一脸疏离的模样。 元锦意可不会惯着她,爱理不理。 这一日,族学休沐,柴嬷嬷告假。 元锦意正在自己院子里看书,青竹小玉坐在她身旁给她剥瓜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钟嬷嬷过来请她去一趟老夫人的院子,拜见一位客人。 “钟嬷嬷,见谁啊?”元锦意把书拿开,平静的问道。 “三小姐,是舅老爷,他最近新得了几盆不错的月季,给老夫人和姨娘送了些来。 姨娘让您过去见见舅老爷,顺带也挑选两盆月季。”钟嬷嬷慈爱的笑道。 “哦,好。嬷嬷,我换件衣服就来。”元锦意把书递给青竹,翻身坐起来。 钟嬷嬷等了一会儿,元锦意便换好衣裳一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里,还没有走进去,她就听见老夫人开怀的笑声。 绿舞给元锦意请安后,慢慢撩起帘子,往里面通报了一声。 元锦意迈着小步子走进去,一脸乖巧的对老夫人开口,“锦意见过祖母,姨娘。”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佛珠,慈祥的脸上挂起一抹对元锦意独有的亲切,“锦意啊,快起来吧。” 她的小心肝,两日不见就心念念的。 魏姨娘眼眸温柔的看向她,撑着腰给她介绍道,“还不快来见过你舅舅?” 元锦意的视线往旁边转去,坐在老夫人下首椅子上的黄杉男子对她露出一道宽厚的笑容。 男子方圆脸,气势温和,和魏姨娘至少有六七分相似,看着文质彬彬,倒不像一个商人。 “锦意见过舅舅,舅舅安好。”元锦意收回视线,乖巧的对男子问好。 魏廉赶紧站起来,伸手扶过元锦意,满脸带笑的开口。 “好好好,这还是咱们舅甥俩第一次见面呢。” 他说着,身后的小厮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来,“舅舅特意命人给你打了一道金项圈,一点心意,可别嫌弃啊。” 他这个外甥女,在外人口中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了,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知书达理。 “多谢舅舅,让您破费了。”元锦意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又有礼物可以收了。 她道谢双手接过盒子,看了看后让小玉收起来。 老夫人伸出手,元锦意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 魏廉眼底多出一丝愉悦,随即坐下来,继续和老夫人攀谈着。 “姨母,您要是没事,就去我那花圃坐坐,还有不少从外域传来的花呢。 梁安城风水养人也养花,我那些花开得可好了。” 老夫人笑吟吟的点头,满意的看着魏廉。 “好,姨母知道了,等锦意什么时候再休沐,我一定带着她一块去瞧瞧是不是有你说的这么好。” 烟儿有孕在身又走不开,她一个人看花多没有意思,还是和锦意一块去才好。 几人你一句我第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元锦意纯粹充当了一个背景板的作用,什么话都没有说。 坐了一会儿,魏姨娘就有些腰疼,老夫人便让她们回去了。 元锦意自然跟着魏姨娘一块儿就出去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钟嬷嬷扶着魏姨娘,脚步缓慢的走着。 魏廉落于她身后半步,与元锦意并肩。 “姐姐,你这肚子快六个月了吧?可要弟弟提前给你准备稳婆大夫?” 眼下没有外人,魏廉这才对魏姨娘关切的询问起来。 他知道侯府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他就这么一个姐姐,可不能让她有事。 “我本来说等满七个月再给你写信的,谁知你今日便来了。”魏姨娘莞尔一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准备自然是要准备的,只是眼下还早了点。 魏廉不赞同的摇头,六个月也差不多了。 “还是早点准备的好,免得日后来不及呸呸,瞧我这张臭嘴,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自顾自的拍拍嘴,惹得魏姨娘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可别把嘴打坏了让弟妹以为是我的不对。 对了,今日你怎么没有带着弟妹一块来呢?” 魏姨娘想着自己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个弟媳,心里有些挂念。 她还没有出阁时就与弟媳葛氏认识,两家住得近,常有往来。 后来成了一家人关系就更亲近了。 “如昀昨日在私塾跟同窗起了冲突,想容今日带着如昀上门赔礼去了。”魏廉说起自己的儿子就心累,一天天的,没个读书人的样子。 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小,他的戒尺就已经打在他身上了。 他感叹了一下,无奈的摇头。 魏姨娘拧眉,停住脚步,回头看来,“如昀怎么了?你不是说他性子一向单纯,不会与人为恶吗?” 怎么会和人起冲突呢。 魏廉对魏姨娘笑了笑,无所谓的开口。 “私塾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又只是一介商贾,多少都有些冲突,不碍事的,姐姐。” 左右不过赔些银子罢了。 魏姨娘攥着手帕,显然不是很放心。 “我听说如风今秋要考童生,如昀日后也是要走仕途,你这不是耽误他们的前程吗?” 魏廉听到这话,面色不禁惆怅起来。 可没有办法啊,他给两个儿子找的私塾,已经是梁安城用银子能进去的最好一家了。 他也怕耽误如风科考啊。 魏姨娘同样一样忧愁,半天没有说话的元锦意见他们两人相似的脸露出相似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姨娘,何不向父亲提个要求,让表哥进族学来上课?” 好歹舅舅的两个儿子叫便宜爹一声姑父呢,祖上又有血亲的,未尝不可。 魏姨娘眼前一亮,在魏廉疑惑的眼神中,柔声开口,“你父亲会同意吗?” 魏廉也反应过来,连忙慌张摆手。 “不可,姐姐,元氏族学都是达官显贵之子,如风如昀身份太低,我怕让侯爷为难。” 如风的前途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让姐姐出面去说这件事。 梁安城私塾夫子的学问已经比岭南的好太多,至少在如风考举人前都是可以的。 元锦意对魏廉微微挑眉,浅笑着解释道,“父亲不会为难的,舅舅,族学确实不是随意就让表哥进的。 但只要表哥能通过夫子的考核,父亲再提一提,自然能行。” 元彻怎么说现在也是元氏的当家人,族学的夫子会给面子的。 魏姨娘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摸了摸元锦意的小脑袋瓜,转头看向魏廉,认真的开口。 “廉弟,听锦意的主意吧,她脑瓜最是聪明。 我明日就给侯爷说一说,你让如风做好准备,咱们试一试吧。” 而且魏家一旦有人入仕,对她和锦意也是好事,彼此相辅相成。 魏廉感激的对元锦意和魏姨娘笑起来,“那就麻烦姐姐了,我替如风先谢谢你。”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至于道谢?等事情落定再说吧。”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欢喜。 能帮到自家弟弟,她还是很开心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间,就来到魏姨娘的院子。 魏姨娘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自家弟弟,想说的话自然不少,魏廉也愿意陪她,说着岭南的事情给她解乏。 元锦意则是站在院子里,听红梅给她说魏廉送来的那些花的名字。 “三小姐,您瞧瞧喜欢那些,奴婢一会儿给您送过去?”红梅满手泥巴的对元锦意嘻笑道。 瞧着白瓷盆里的月季,元锦意弯腰勾过一朵嗅了嗅。 是挺香的,看着很大一簇,颜色鲜亮,花叶舒展,栽种在院子里一定漂亮。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赏花的机会,一天到晚都在学堂里。 随便指了两盆颜色不一样的月季,元锦意让红梅晚间再送过去,现在还是有些热了。 一股凉风吹拂过,月季的幽香沁人心脾,元锦意面带微笑的走到石桌旁去坐着。 魏姨娘听魏廉讲着近几年他走南闯北的经历,眼眸不禁有些湿润。 元锦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 魏廉瞧见自家外甥女明亮好奇的眼神,倒也没觉得以前有什么不好。 他轻声宽慰起魏姨娘,“姐姐,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要是这些年不走南闯北,见识更多的事物,怎么能够撑起自己的铺子呢。 多点见识总是好的。 “那你现在茶楼和花圃的生意如何?要是银子不够,你只管找我拿银子用着先。”魏姨娘心口略微绞痛,看着面貌比自己都还要沧桑些的弟弟。 当年她从岭南嫁到梁安城,家中父母将大半的产业折成银票给与她做嫁妆,又在梁安城帮她置地买铺子。 要不是她拿走了大半家业,大哥和弟弟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吧。 魏廉颇为潇洒的一笑,带着成年人饱经风霜后的无畏,“姐姐不用担心,茶楼和花圃本就不是什么赚钱的营生。 之前靠着锦意赚回来的银子,都够府中几年的支出了。 日子虽然平淡倒也没什么困扰。” 魏姨娘拿起手绢掩面无声垂泪,感觉有些愧对弟弟。 若他没有将赢来的银子给锦意置办田产,这话她是相信的。 可给锦意置办庄子和田产那里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苦了你跟相容了,姐姐不能帮到你什么。 若是日后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 魏廉见魏姨娘落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解释着。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我们真得过得很好。 你要照顾自己和孩子,操心的地方多,可别哭坏了身子。” 他最是见不得女子落泪,还好家里那位有气都是直接发在他身上。 元锦意见状拉起魏姨娘的手,轻轻晃动着,声音清脆的开口。 “姨娘别哭,我有办法让舅舅赚到更多的银子,您想不想听?” 不就是赚钱吗,简直不要太容易。 嘎!魏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元锦意。 魏廉也是一样的惊奇,他这个外甥女似乎很有主见呢。 元锦意在两人灼热的眼神中轻咳一声,“姨娘,舅舅,你们听我说。” 据她所知,梁安城的茶楼真得就只是喝茶的地方,上次她去和雷老板见面的哪家茶楼也是。 十分安静,好像茶楼就只能永远安安静静的喝茶谈事。 什么弹唱,说书,相声,都不存在。 元锦意对上魏廉迷惑的眼神,镇定自若的开口。 “舅舅,你的茶楼想要赚钱,有一个办法,就是请说书人按照话本给茶客讲故事。”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成本最小的一个办法。 话本子那么多,说一辈子都够用,也不怕没故事说。 “什么是说书人?”夫子吗? 魏廉似懂非懂,但也对元锦意所说的法子起了兴趣。 “就是专门给大家讲解话本子故事的人,就像戏园子一样。 他们用唱的,我们用说的,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解话本子里的故事,带动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沉迷其中。” 元锦意直白的剖析道。 懂了吗? 这么一解释,魏廉立马就懂了,随着他的眼珠子逐渐睁大,他好像明白元锦意的意思了。 他端坐身姿,像个受教的学子一般,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家外甥女讲话。 “但是您的茶楼要设立一个新的规矩,凡是进门喝茶者,必须要给多少银子才能听。” 元锦意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不然进来的人可都白嫖了,净听故事不消费。 魏廉明显有些疑惑了,必须给银子?客人会不会觉得不太好啊。 “可若是他们嫌弃茶楼太专精了怎么办?” 戏园子都还可以随便进去看呢。 要是口碑坏了,梁安城就没办法待了。 元锦意巧笑嫣然,缓缓解释道,“要听故事自然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当然,我们也不是光让他们花银子,茶楼可以给他们配一定的茶水瓜果,点心小食。 从最低等到最高等,供其自由选择,进来听书的人必须购买一份。” 能去得起茶楼的人都有家底,不存在什么剥削和强迫。 啪!魏廉猛地一拍手掌,面色激动起来。 眼下他看元锦意的眼神就犹如看财神爷一般。 说不想赚钱那是假的,主要是他没有门道,只能安于现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财神爷都站在门口敲门了。 魏姨娘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廉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元锦意喝了口水,眼角抖了抖,这才哪到哪。 也不是天上掉馅饼那么简单,还得有详细的计划和周全的准备。 第75章 开始练舞,渭河决堤 魏廉顿觉失态,羞愧的摸摸脑袋,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笑两下。 “我们锦意就是聪明,舅舅太激动了,你接着说。” 魏姨娘好笑,拍拍女儿的小手,眼中的泪花早就不见了。 元锦意放下茶杯,想了想,继续和魏廉讲解。 “最好是找那种会口技的江湖艺人,跟他签订长期合约,培训一段时间后再开始。 茶楼前三日最好都免费,还有茶楼设施算了,舅舅,等我一会儿回去给您详细写下来吧。” 说着说着,元锦意觉得十分麻烦,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想一句说一句也不行,还是等她回院子梳理一下,直接写出来吧。 魏廉也不能在后院待很久,他欣慰的看着元锦意,眼中迸发出一抹斗志。 “好,舅舅等你慢慢写,不着急的。” 他先回去筹措银子去,估计锦意的想法得花不少银子呢。 但愿他那点家底足够用吧。 “没问题,我就这两日写好了派人给您送去。”元锦意温柔的笑起来,对魏姨娘投以得意的小眼神。 别的她办不到,挣钱的事情那还不简单。 送走兴致勃勃的魏廉,魏姨娘坐回凳子上。 她拉过元锦意的小手,轻点她的鼻尖,嘴角噙着无奈又关怀的笑容,“切莫骄傲,这事儿也别告诉你父亲,咱们院子里的人知道就好了。” 言多必失,可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主意是她出的。 她的锦意啊,真是聪慧。 若是府中嫡女就好了。 她想起上次侯爷给她提过,将锦意记在大夫人名下的事情。 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估计是大夫人不愿意吧。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犹豫了,要是锦意记在大夫人名下成了嫡女,又该有怎样好的前程。 “姨娘,你在想什么呢?”元锦意见魏姨娘面露悲切,明明上一秒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伤心起来了呢。 魏姨娘抬起头来,眼眸泛起红血丝,声音沙哑的说道。 “锦意姨娘在想,你父亲之前提过将你记大夫人名下” 魏姨娘还没有说完,就被元锦意打断了话语。 “姨娘,锦意不会记在大夫人名下,也不用记在大夫人名下。 锦意想要荣华富贵,可以靠自己的。” 元锦意对魏姨娘坚定的摇头,声线沉稳决绝的开口。 哪怕是便宜爹开口,她都会想办法拒绝的。 魏姨娘再也忍不住,将元锦意搂在怀中,轻声哭泣道,“可锦意,姨娘要为你以后考虑。 若是你跟着大夫人,不管以后择夫婿和出嫁的嫁妆,都会和现在不一样的。” 她也舍不得啊,这是她肚子上掉下来的肉。 可若是跟前程相比,她宁可让锦意成为大夫人的女儿。 元锦意小心的避开魏姨娘的肚子,抓住她微微颤抖的素手,“姨娘,大夫人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跟着她,不磋磨我就好了,怎么可能真心待我。 您就放心吧,锦意会让你亲眼瞧着日子越来越好的。 保证让大夫人又羡慕又嫉妒。” 估计是因为魏姨娘怀孕了,多愁善感,元锦意只能一个劲儿的宽慰。 魏姨娘还是哭了一小会儿,不过将心中思虑说出来后,她也就不难过了。 元锦意干脆在这里陪着她吃过午饭才回自己院子里去。 回到院子里,元锦意开始动笔给魏廉写详细的计划。 至于花圃,等魏廉先把茶楼生意做好了,再说花圃的事情。 元锦意将详细的计划写出来后,反复推敲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收了笔。 握着有些酸胀的手腕,元锦意突然想到,若是在梁安城开一个按摩馆,生意肯定也不错。 不过她不缺钱,也不想这么麻烦,还是以后有需要再提出来吧。 元锦欣院子里,柳姨娘手里捏着一本书,眼神中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面前站着的元锦欣磕磕碰碰的背诵着书上的内容,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看的柳姨娘越发暴躁。 砰! 柳姨娘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书拍在桌子上,气愤的对元锦欣大喝。 “让你背个书,几句话都念不完整,你的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此愚蠢,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元锦欣身形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不甘的顶嘴。 “姨娘,明明是你以前和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我少看书的。” 这会儿却说她不用功,她才不想听这些呢。 元锦欣揪着手帕,不悦的跺跺脚。 柳姨娘气得胸口都痛了,旁边的吕嬷嬷赶紧站出来替她顺气。 推开吕嬷嬷,柳姨娘咬牙切齿的站起来,对着元锦欣就是一通怒骂。 “还敢顶嘴?那我让你多讨你父亲欢心,你听进去了吗? 我让你少吃点,保持匀称的身材,你听了吗? 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又胖又黑。 谁家公子会喜欢你这样愚笨又难看的女子?” 看着面前又黑又丑的女儿,柳姨娘就差没有直接掀屋子了,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 她最近的功夫都在元彻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元锦欣的变化。 等她今日在花园撞见自家女儿时,人都愣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元锦欣因为这一个多月自我放飞,至少胖了十多斤。 加上之前赏花宴被晒伤,皮肤有些黑,还没有恢复。 猛地看上去,竟然连旁边的婢女都不如。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厨房烧火丫头偷穿了小姐的衣服。 但元锦欣绝对不是真得丑,毕竟她底子在,只是脸胖了,腰身粗了些。 可这幅模样险些让柳姨娘气吐了血。 “哇~~”听到柳姨娘说她丑,元锦欣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不可能,我没有,我才不丑呢,你胡说。” 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她那里丑了。 元锦欣最受不了别人说她容貌,而且还是自己亲娘。 柳姨娘伸手一巴掌拍在元锦欣背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两滴猫尿就能变漂亮吗。 银翘你这个死蹄子,去拿镜子过你给你家小姐瞧瞧。 都丑成什么样了。” 柳姨娘只觉得一团怒火直冲天灵盖,自己这一通怒火下来,脸上肯定要生好几条皱纹。 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银翘吓得瑟瑟发抖,赶紧把镜子给端过来。 柳姨娘一把夺过镜子,抓住元锦欣的衣襟,就差没把她的脸摁在镜子里了,“你给我看看,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娇养好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女儿。 女儿家的相貌何其重要,简直快要把她气死了。 元锦欣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光洁的镜子里,映出她黑黑的面貌,还有双下巴和几颗痘痘,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元锦欣大叫一声,伸手捂着脸,一把将镜子摔在地上。 柳姨娘看着她这幅样子,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 早干嘛去了,还敢跟她顶嘴。 也不知道锦欣的教养嬷嬷是如何管教的,连身形都不在意。 “呜呜呜,姨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帮帮我啊,我不要这么丑。”元锦意惊慌失措,连忙抓着柳姨娘的袖子哀嚎起来。 在看清现实的那一刻,元锦欣总算是醒悟了。 柳姨娘没好气的看着她,要不是这张脸生的有她六七分相似,她真怀疑当初是不是被人抱错了。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顶嘴不。” 顺了口气,柳姨娘拉着元锦欣去了她房间里面,吕嬷嬷跟了进去。 “我已经请了邀月楼的姑姑教你练舞了,每日下学后你就去邀月楼给我练舞去。” 柳姨娘扇了扇风,坐在凳子上,瞥了元锦欣两眼,小声的开口。 “邀月楼,那不是青楼吗?你让我一个侯府的小姐跟着妓女学舞蹈?” 元锦欣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只差没有将自己的脑子分点出来给这个蠢女儿了。 “妓女?妓女怎么了?那我去给你请太傅教你读书吗? 你以后嫁人是要跟男人在床上讨论谁读的书多吗?” 元锦欣霎那间羞红了脸,愤愤的跺脚,“姨娘,你说什么呢。” 柳姨娘根本就不会管她害羞不害羞,只需要将事情给她说明白。 “你以为你还小吗?还有两年就到议亲的时候了,到时候你什么都拿不出手。 你看你那嫡母会不会给你好脸色。 到时候净给你找些没本事又穷酸的低门户,你可别在我面前哭。” 大夫人的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面慈心恶的毒妇。 而且只有两年时间,不知道锦欣能不能将舞蹈给练好呢。 “我我没有,我学,我学还不成吗?” 元锦欣被说的面红耳赤,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理。 反正姨娘都是为她着想,学就学。 柳姨娘脸色这才好了些,压着疲倦的眉眼,郑重其事的对元锦欣吩咐道。 “既然要学,去了邀月楼,姑姑怎么教你就给我怎么学。 不准反驳不准半途而废,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知道了。”元锦欣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过了一日,元锦意把写好的计划交给青竹送到魏府去。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梁安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 青竹撑着伞冲进雨中,将元锦意娇小的身形护在伞下。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晚?”青竹瞧着元锦意身上有些湿润,不禁担心起来。 “没事,夫子留我做了功课,咱们快些回去吧。”元锦意搓搓手,今日穿的有些少,谁知道又突然降温,她真有点儿怕自己感冒呢。 “啊切,啊切!”元锦意裹在被子里,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尖都红了。 小玉给她擦拭着头发,青竹端来一碗姜汤。 “小姐,您快喝了姜汤驱驱寒吧。” 冒着热气的姜汤送到元锦意面前,她接过喝了一口。 咳咳咳,真辣嗓子。 元锦意忍着不爽将一碗姜汤给喝了干干净净。 周嬷嬷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也不顾自己的衣衫被淋湿,赶忙对元锦意开口,“小姐,渭河决堤,侯爷被皇上派去赈灾了。” 渭河?元锦意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起来。 渭河在梁安城的南边,至少有五六日的车程。 可怎么会决堤呢,她记得便宜爹入夏便让人巩固河堤,修建了分水渠。 “父亲什么时候出发?”元锦意抬头看向周嬷嬷,目光凝重。 “即日启程,侯爷刚出宫,小厮来说的。已经在收拾衣物了。”周嬷嬷接过小玉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脖颈,等着看自己小姐需不需要去送侯爷。 元锦意想了想,掀开被子,对旁边的青竹吩咐道,“青竹,把你之前给我制作的那些丸子装好,我们去书房一趟。” 还是去看看的好。 她又从玉牌空间里拿了一张平安符出来,装进荷包中。 便宜爹可不能出事啊,不然她的美好生活就要成泡影了。 等元锦意不慌不忙的来到书房,却看到老夫人和元锦潇都在。 “见过祖母,父亲,大姐姐。”元锦意抱着自己准备的小匣子,上前一步对三人行礼。 元彻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渭河决堤不就意味着之前下令加固堤坝有人作假吗。 陛下这是哪是要让他去赈灾,分明就是要让他去抓人。 他正沉思呢,便听到元锦意清脆的问候声。 元锦潇先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候了一声,“三妹妹怎么来了?” 老夫人见她头上还有雨珠,连忙把她拉过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好好在院子里待着。” “祖母,大姐姐,锦意听说父亲要去渭河赈灾,有些担心。 所以特意准备了些能用上的药物给父亲送过来。” 元锦意对老夫人摇摇头,温温柔柔的回答着。 说到药物,元锦潇想着自己只准备了衣物,看来还是三妹妹更有心一些。 “交给蓝东吧。” 老夫人看着元锦意,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元彻看着自家女儿明亮的眼眸,心中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锦意,若是让你跟父亲一块去渭河,可行?” 第76章 出发渭河,遇展世子 他的话一出,元锦潇倍感惊讶,老夫人却是面色一变,不满的呵斥起来。 “你这不可能! 锦意只是一个孩子,你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渭河路途遥远,民风不开化,光是他一个人去她都够焦心了,还想把锦意也带去。 万万不行。 元彻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母亲,眼下大水已过,没有危险。我带着锦意是有别的用处。” 锦意是他的女儿,难不成他还会害她吗? 重点是,这不是他提出来,是陛下吩咐他的。 元锦意同样一惊,让她也去渭河? 她倒不是不能去,只是放心不下魏姨娘,而且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去。 元锦意有些懵,但心中有底,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别担心,锦意没问题的。” 元彻叹了口气,让元锦意赶紧回去收拾衣物,只将老夫人留在了书房中。 元锦潇踏出院子回望书房时,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等元彻给老夫人说了原因后,老夫人惊讶的嘴都没合上。 “可我的锦意还这么小呢。”老夫人心痛起来。 渭河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再次下雨,他们怎么办呢。 元彻上前抓住老夫人紧张的手臂,沉声宽慰道。 “母亲,孩儿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锦意有事的。 那孩子在乎烟儿,您多照看烟儿一些,免得她挂记。” “唉。”老夫人叹息一声,反手抓着元彻,“那你可一定得照顾好锦意啊,府中的事情不用担心。” 说一千道一万,老夫人都不想让元锦意去渭河,但是圣命难违。 元锦意回到院子把事情告诉众人后,她们的表情都很震惊。 眼下可没空给她们多说,元锦意赶紧让小玉帮忙收拾衣服。 然后让青竹去魏姨娘那里送信。 两个鬼她也都召回来了,她让秀茹跟她一起走,绿酒则是放在了魏姨娘身边去。 元锦意还没有出门,魏姨娘挺着个大肚子步伐急促的来了。 “锦意。”魏姨娘焦急的唤了一声,四处寻找元锦意的身影。 “姨娘,你怎么来了?”元锦意迎上去,抓住她微凉的手,眉头一皱。 “你父亲怎么会让你去渭河呢?”魏姨娘额前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着急的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姨娘去给你父亲说,让他别带你去。” 元锦意连忙拦住魏姨娘,“不不不,姨娘,你可千万别着急。” 她拉着魏姨娘坐下来,面色沉稳的说道。 “没关系的,去渭河是我同意了的,您不必去找父亲。” “我让青竹给您送的消息,您看到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等我回来就是。” “不行,太危险了,锦意,姨娘真得不放心。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这事儿不行的。” 魏姨娘抓住元锦意的手拼命摇头,眼眶中热泪凝聚,挂在眼角摇摇欲坠。 她真的放心不下锦意一个人外出的。 元锦意看了旁边收拾的婢女一眼,格外认真的对魏姨娘解释。 “姨娘,父亲不会害我的,我想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能告诉我。 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就搬去祖母的院子。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很快的。” 魏姨娘低头,一滴眼泪掉落在她的衣襟上,她赶紧擦擦脸颊,笑着点点头,“好,姨娘知道了。” 她不能给锦意添麻烦,不能哭。 魏姨娘又陪元锦意坐了一会儿,元彻身边的小厮就来催促了。 元锦意只带了青竹一人,告别魏姨娘后,便赶紧前往大门。 目送侯府的两辆马车离开后,元锦潇收回视线,扶着不舍的老夫人转身进了府中。 回到自己院子中,元锦潇面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 “费嬷嬷,你说父亲为什么要带三妹妹去渭河呢?” 元锦潇的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擦着,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的幽光。 这事儿,费嬷嬷也不明白,她微微摇头。 元锦潇咬着娇嫩的唇瓣,怎么也想不明白,总觉得有那里变了,又觉得什么都没变。 罢了,她暂且不多想,只要别对她有威胁,一切都不重要。 她重新将目光落在费嬷嬷身上。 “上次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这么久了,还没消息吗? 费嬷嬷面带羞愧,无奈的对元锦潇开口。 “大小姐,侯府人员太多了,才查到一半。” 元锦潇挑眉,这么久了,才查一半? 她眼眸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冷冰冰的说道,“太慢了,抓紧时间。 在父亲回来前,必须查清楚。” 不然她心中总是不安的。 “是,大下姐。”费嬷嬷诚惶诚恐的点头。 元彻的马车在梁安城城门跟护送赈灾银和粮食的禁卫军队伍相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渭河地带。 元锦意和青竹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经验丰富,虽然车速很快,但是一点都不颠簸。 她在车里都还能安稳的休息。 可刚过了两日,元锦意的屁股就受不了了。 这具身体没有出过远门,坐了两日马车下来,面色就有一些泛白。 青竹给元锦意泡了一杯安神茶,蹲在元锦意身旁,帮她按摩起穴位来。 “小姐,您好点没有?”青竹揪心的看着元锦意,她按摩了好一会儿,才见元锦意面色红润了些许。 去渭河的路途实在遥远,队伍又是加急赶路,想要好好休息都没办法。 她家小姐身子娇弱,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渭河。 元锦意躺在马车上,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眼睛都不带睁开的,“我好多啦,青竹,谢谢你。” “元三小姐。” “元三小姐。” 元锦意正准备睡一会儿,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青竹撩开帘子一瞧,惊讶地开口,“小姐,是展世子。” 元锦意昏昏沉沉的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展世子?”元锦意探头一看,外面下着濛濛细雨,穿着蓑的俊逸少年郎骑着一匹大黑马,对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展曜手持缰绳,大咧咧的朝她点头,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气势淡然洒脱,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是我,我刚才听侯爷说你也来了,这不赶紧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怎么会去渭河啊?” 这让元锦意怎么回答呢,她想说她也不知道啊。 “父亲说让我跟着去渭河看看,你呢?你怎么也在?”元锦意胡乱搪塞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她确实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展曜。 展曜嘿嘿一笑,小心的将头凑过来,悄悄对元锦意解释道。 “我跟着我四叔偷溜出来的,他奉命保护粮草官银,我就躲在箱子里,一起出了梁安城。” “渭河那么危险,你不该出来的。”元锦意看了看前后急速前行的队伍,对他微微摇头。 展曜当然知道,只是他在梁安城闲得慌,今年秋试他不用参加,所幸就偷偷跑出来了。 他对元锦意笑了一声,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队伍,十分认真的对元锦意开口。 “我知道渭河危险,我是去帮忙的,不是去玩儿的。”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前面儿快到驿站了,咱们驿站见。” 说完,他便一夹马腹,纵马往前行,越过了元锦意的马车。 放下帘子,元锦意打了个呵欠,又蜷缩在被窝里。 是夜,队伍进入驿站,元锦意在青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元彻和禁卫军首领招呼了一声,就朝元锦意走进。 见元锦意脚步虚浮,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赶紧上前对她开口,“锦意,父亲给你安排好了屋子,用了餐早点休息。 明早一早就要动身,要是有事,直接找蓝东。” 他今日坐了一天马车下来,都是腰酸背痛的,更别提自己这个娇养的女儿。 日后断然不要让她这样受罪了。 “好的,父亲,您也早点休息。”元锦意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乖巧的回应着元彻。 进了房间,青竹帮元锦意收拾着,换了身舒服的衣物。 元锦意坐在桌子旁喝茶,阻拦了青竹还想帮她按摩的手。 “青竹,快别忙活了,早知道这么多事,我就把小玉一块带出来了。” 要不是想着青竹好歹会些医术,到了渭河能帮上忙,她肯定会选择小玉的。 只是赈灾不是游玩,带一个婢女就足够了。 “奴婢不累的,这些都是小事。”青竹轻笑着对元锦意开口,眼中满是欢愉。 对于自家小姐这么和善,她自然是开心的。 叩叩。 屋门被人敲响,青竹连忙过去开门。 不知道是谁,跟青竹说了两句什么。 等青竹关上门,手里多了一个粗糙的小瓷钵。 “小姐,展世子给您送了一些新鲜的薄荷来。”青竹献宝似得将手中的薄荷放在桌子上。 她猛地反应过来,她也带了干薄荷,应该在马车上给小姐泡一点儿的。 薄荷的气味闻着十分安神,她怎么给忘了呢。 元锦意微微蹙眉,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小簇绿色植物,用手拨动了一片叶子。 上面还带着些雨珠,泥巴也是新鲜的,估计是刚从那个地方拔出来的吧。 “以后可别乱收人家的东西了。”元锦意闻了闻薄荷的香味,感觉脑子都清醒了。 不过脑子一清醒,她就想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她跟展曜见过几面,但也不好攀扯上什么关系。 “哦,好的,小姐。”青竹憨憨的点头,又去摆弄别的东西去了。 绿酒从元锦意的玉牌中飘出来,摸着瘪瘪的肚子,“三小姐,好饿啊。” 元锦意对她努嘴,示意有人在,让她忍一会儿、 等青竹出去端饭的间隙,元锦意赶紧给绿酒烧了些香蜡元宝。 吃饱喝足的绿酒钻会腰牌中,元锦意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小姐,奴婢去瞧瞧。”青竹见声音越来越大,赶忙出门去。 半掩的房门外传来十分尖锐的质问声,“你们这群狗官,我们老百姓都要饿死了,你们还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弟兄们,这里全是吃的,咱们冲进去,死,老子也要当一个饱死鬼。” 元锦意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荤一素,色香味啥啥都没有,这叫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也是,对比受灾的灾民,这些已经是顶好的食物了。 外面又响起刀剑出鞘和便宜爹安抚的声音,元锦意没有再听。 青竹看了一会儿走回来,小脸忧心不已,“小姐,外面来了许多灾民,侯爷已经解决了。” 元锦意点点头,“好,快吃饭,你也累了一天了。” 这很正常,已经靠近灾区,灾民会越来越多的。 但是这里不应该出现灾民才对。 北秦不算富有,但绝对谈不上贫穷,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是经过陛下和内阁亲自选拔,浑水摸鱼之辈甚少。 可这次渭河决堤,着实打了当今陛下的脸。 元锦意睡前将那盆薄荷放在了床头上,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天不亮,外面乒乒乓乓的响声就将元锦意吵醒。 她揉揉眼眶坐起来,青竹正好过来叫她起床。 “小姐,您醒了?”青竹将灯点上,端着热水走过来。 元锦意掀开被子下床来,“嗯。” 她往外瞧了一眼,还是漆黑一片。 估计这会儿才寅时吧,太早了。 快速梳洗吃过早饭,元锦意端着那盆小薄荷往外走。 不大的驿站里面,衣着褴褛面如菜色的灾民紧挨着,席地而睡,外面的马蹄声和说话声都没有将她们吵醒。 元锦意轻轻的踩在楼梯上,生怕惊扰了他们。 元彻已经在楼下站着,他对驿站的驿官说着什么,面色凝重,一会儿指着灾民,一会儿说着赶路。 元锦意给元彻请安后,坐上马车。 昨夜休息的还可以,元锦意今日精神头不错。 队伍继续往前行,路上的灾民越来越多,都是往梁安城而去。 元彻一边劝他们返回,一边忧心渭河此时的情况,差点头上就要冒白发了。 在第四日傍晚,他们来到了距离渭河已经没有多远的孟泽城。 第77章 尸横遍野,知府救灾 队伍缓缓入城,入眼触目惊心,城里的淤泥厚厚的一层还没有清理,连马儿都不愿意落脚。 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单薄的小孩儿在淤泥中搜寻食物,若是能找到一条小死鱼,脸上都能露出开心的表情。 而躺在阶梯上,有气无力哀嚎的百姓,则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嘴角都已经满是皮屑。 他们像一条濒死的鱼,苦苦等待着甘霖的降临,无神的眼眸中在触及进城队伍中,写着粮字的麻袋时,都有些恍惚。 道路尽头,无人认领的尸体堆积如山,已经发白发胀。 元锦意揭开帘子一角,亲眼目睹着这场灾难带来的绝境。 看着盘旋在尸体堆上的怨魂,元锦意目光闪烁,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怎么会这样?元彻张了张嘴,如鲠在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知府呢?县令呢?怎么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人呢?还有之前朝廷送来的食物去哪儿了? 一股无名怒火在元彻胸膛开始燃烧起来。 进入城中心,里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城里都是这副模样,城外的百姓岂不是更惨。 元彻隐忍怒气,带着队伍来到孟泽城府衙门前。 门口几个膘肥体壮的捕快凶神恶煞的大吼着,一群浑身泥泞的百姓跪倒在这里,请求知府开仓放粮,给她们一条活路。 看着紧闭的府衙大门,苦苦哀求的受灾百姓,元彻阴沉着脸走下马车。 几个捕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面,看着领头坐骑上飞扬的的黄色巡字,蓦然睁大了眼睛。 一个捕快大惊失色,赶紧扭头往府衙里奔去。 另外几个捕快则是赶紧抛开身边叫苦的百姓,慌里慌张的来到队伍跟前,二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 “卑职见过巡抚大人。” 身后的百姓瞬间没了声音,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生怕在自己看错了一样。 元彻看着眼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根本就没有搭理跪着的那些捕快。 “来人,赶紧架起炉灶生火熬粥。”元彻朝着身后大声吩咐道,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 随着一袋袋的米粮被放在府衙大门口,禁卫军动作麻利的将灶台给支起来,白花花的大米下锅,饭香很快就溢出来。 “有救了,有救了。” “苍天有眼,狗官,等着受死吧。” “狗蛋,快醒醒,巡抚大人送粥来了。” “谢谢巡视大人,谢谢巡抚大人。” “救命啊,大人,舅舅我们。” 哀嚎的百姓瞬间有了希望,纷纷奔走相告。 元锦意走下马车,正好和展曜撞上,只能对他微微一笑。 府衙大门打开,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踉跄着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元彻面前,声音洪亮的开口,“孟泽城府衙师爷邹均见过巡抚大人,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听着百姓中发出的声音,元彻转动手上的扳指,脸上多余的表情被尽数收敛,声音凌厉的询问道。 “你是师爷?知府呢?” 看着白白胖胖,一身锦缎的师爷,元彻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回大人,我家知府此刻还在渭河边率领官兵抗洪,不在府衙。大人,您里面请!!” 师爷还没有看清元彻的真实面貌,只是低着头缓缓站起来,双手恭敬的请元彻进去。 瞧见师爷头上的冷汗,元彻一甩袖子,大步往府衙里去。 元锦意跟随元彻进去,彼时,她已经换上元彻给她准备好的男装,一整个玉面小公子形象油然而生。 “为何不开仓放粮?”元彻回头看了元锦意一眼,又对身旁的师爷冷声质问道。 邹师爷汗颜,卑微的弯着腰走在元彻身旁,小心翼翼对他解释道。 “回大人,开了,我家知府洪水退去就已经开仓放粮,外面那些都是刁民啊。 我家知府一日都吃不上两顿饭,那些灾民却要求知府大人日日放粮。 只是粮食有限,不敢多给,恐民生怠,往后用粮的日子还多着呢。” 师爷暗戳戳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元彻的面貌,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是上头那位官员。 怎么会突然有巡抚下来巡视呢?邹师爷心中郁闷起来。 哼!元彻心中轻哼一声,这说辞可真是天衣无缝啊。 可他却忘了城里的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无家可归的百姓。 元彻进了府衙,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奇石景观,眼眸越发幽深。 眼下天色渐黑,禁卫军入驻府衙,接管了府衙的官兵开始安置城中的百姓。 邹师爷越和元彻相处越久,就越觉压力倍增,头上的冷汗直冒,手上的帕子都能拧出水来。 元锦意就站在元彻身边,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错漏百出的邹师爷。 没多一会儿,一个泥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 “下官高为见过巡抚大人。”孟泽城知府在两个官兵的搀扶下奔进来,脸上头上都是泥巴,尤其是身上,就像是在泥巴里滚了一圈一样。 邹师爷连忙让开位置,站在一旁去。 元锦意打量了知府一眼,袖子中的手紧了紧,在触及知府头上漂浮着的魂体时愣了一下。 “起来吧。”元彻端坐在上首,神色淡漠的开口。 高为站起来,一张油花花的脸蛋包裹在泥巴中,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巴,抱歉的对元彻开口。 “大人远道而来,下官因救灾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谅解。” “坐吧,眼下灾情如何?”元彻眼皮掀了掀。 在他们进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提前来到孟泽城调查,就是为了看和知府的回答对得上不。 只是眼下他得人还没有回来,还是先听这个知府怎么说吧。 知府哪敢坐,只是对元彻拱手,一脸难过的回应着元彻的问题。 “回大人,受灾的五个县城十九个村子眼下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房屋损毁严重,灾民们的粮食也大多被洪水泡坏了。 下官已经建造临时避难所,收容了灾民。” 知府的话条理清晰,应对灾民的措施也很到位。 可是元彻没有全部相信。 元彻就着桌子上摆放好的笔墨,开始书写起来。 他一边听知府回答,一边书写着什么,声音平淡的出奇。 “城中的尸体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处置,要是引发疫病怎么办?” 知府低头时眸光中闪过一抹慌张,随后惶恐的跪下来,对元彻痛心疾首的解释道。 “这个这个,下官知错,一定尽快处置。 主要是下官人手不够,只能先处置受灾严重些的地方,难免有所疏忽。 如今大人来了,却是百姓福音,下官早就盼着上面来人帮帮我们了。” 元彻只是平淡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眼角挂着泪花,实在有些不堪,接着询问起来。 “死亡人数有多少?上头拨下来的二十万救灾银还剩多少?” 两行眼泪顺着高知府的面颊往下流淌,他看着十分激动。 只是在元彻问道这个问题时,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停顿两秒,他沙哑着声音开口。 “死亡人数约莫有七八百人,眼下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失踪的人口不在少数。 救灾银还有一万两有余。” 元彻呼吸一窒,差点没有拍案而起。 死亡七八百人救灾银却用出去十九万两,还是短短半月不到,房屋还没有重建的情况下。 他是该说这个知府愚蠢,还是天真。 元彻胸口憋闷,对高知府也没有好脸色,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桌子上,眼神锐利。 “去,换件衣服,将账本带来,仔细与本官说说灾区的情况。” 高知府身形抖动了两下,往后退了退,“是是是,下官马上就派人送来。” 他脚步虚浮的告退,师爷也跟着他离去。 元彻站起来,在厅堂中来回踱步,神色晦暗不明。 他瞥见站在旁边的元锦意,目光柔和了些许,轻声开口。 “锦意,怎么看?” 元锦意对他摇摇头,不是很明白,“父亲想问什么?” “高知府的所作所为,还有城中灾情?”元彻盯着元锦意和他有些许相似的眉眼,给她挑明事情。 “父亲问我?锦意年纪小,很多事情理解不透彻。 但是锦意知道,这高知府并没有去救灾。”元锦意眼眸闪过一丝愤怒,声音绵软,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开口。 “哦,此话怎将?”元彻怔了怔,没有去救灾? 元锦意身姿笔直的站着,微微蹙眉,给元彻解释起来。 “疑点有二,其一,高知府身上的泥点还未干涸,一看就是刚弄上去的。 其二,高知府脚上穿的是浅跟鞋履。” 浅跟鞋履在淤泥中寸步难行,救灾怎么可能会穿这种鞋子,一脚下去,满是淤泥打滑。 哪怕他打光脚,都比穿这种鞋子好。 因此,这个高知府肯定没有去救灾。 元彻恍然大悟,他刚才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没想到锦意竟然观察到了。 夸赞了元锦意两句,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禁卫军首领展钊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 “怎么了,展首领?”元彻往前几步,疑惑的看着他。 “大人,外面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得知府衙施粥,城中的灾民大部分都往这边来。”展钊有些担心灾民越来越多,他们带来的食物也撑不了多久。 现在外面的粥还没有熬好,就已经开始疯抢。 要不是他们拿武器示威,恐怕那些灾民的手都直接伸进锅里了。 元彻拧眉,看了一眼天色,对展钊开口吩咐道。 “今日到此为止,去告诉他们,明早卯时,府衙会再开始施粥。” 今晚不能再施粥了。 展钊领命出去,外面随即爆发出一声更哄闹的大叫,一波接一波。 元锦意于心不忍,却知道元彻这是为大局着想。 明日的米粮还要送去城外的县城和村子,今日要是消耗过多,后面就没了。 而且府城的人再如何都比村子里的好。 元锦意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思绪有些不宁。 这么严重的水患,真怕引发瘟疫啊。 没过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高知府带着师爷账房干干净净的走过来。 他对元彻一拱手,面色凝重的说道。 “回大人,所有的账本都在这里,每一笔支出本官都有记载,绝不敢乱挪用。” 元彻也带了账房来,翻看了一下账本,随即把这些账本都交给了他们。 元锦意被元彻吩咐去休息了,明日要跟他一块儿出城。 高为打量了元锦意的背影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幽光。 元彻秉烛夜谈,直到深夜才放高为离开。 元彻的房间中。 展钊坐在他下方,旁边是元彻率先派过来查看灾情的几个下属,都是灰头土脸的灾民模样。 “大人,孟泽城下面的所有村子和县城属下都去过了。 情况不容乐观,房屋损毁甚是眼中。 但是属下并没有发现多少灾民的尸体。 可属下仔细询问过后得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失踪和去世,绝对不止几百人。 还有,那临时安置屋仅有三处,处处人满为患,吃的都是发霉的粮食,喝的都是生水。 甚至连一个大夫都没有,都是灾民们自救和互救。 至于赈灾粮食和银子,据属下查探,受灾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查探情况的都是元彻在工部的直系官员,绝不会弄虚作假。 话音刚落。 砰!! 元彻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 “大人息怒,此事肯定和高知府有关,他估计早有准备,咱们要从长计议。” 元彻的几个下属赶紧站起来,面色肃穆的对他开口。 见识了这么严重的灾情后他,他们感同身受,知百姓不易,所以不愿意放过剥削百姓的贪官。 高知府问题不小,元彻还在等他带来的几个账房先生查账。 睡了个囫囵觉,元彻一早醒来,就跟着高知府出去村子和镇上查看情况。 经过一夜,孟泽城城里的环境出奇的好了起来,不说干干净净,但比之前进府的情况好多了。 至少没有尸体和淤泥,甚至还有几家店开门做生意。 元锦意带着几个便衣禁卫军在城里转悠着,因为早上出门太早,元彻没有叫她。 她一觉醒来,便听从便宜爹让蓝东带给她的话,在城里看看情况。 元锦意看着街头巷尾还躺着不少灾民,一个个眼神呆滞,衣衫破烂。 但在看到衣着精致的元锦意时,眼中闪过一抹愤恨。 要不是她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们估计就要对元锦意下手了。 第78章 高价粮食,身边怨魂 元锦意转了一圈,城里人家皆是关门闭户,路上的行人也没几个。 抬脚迈进一家粮店。 驱赶着苍蝇的伙计看到有人进来,赶紧上前热情迎接。 “小公子,需要什么粮食,我们家都有的。” 元锦意看了一下铺子里售卖的粮食,目前只有三种,大米,面粉和黄豆。 抓了一把米起来,元锦意想到早上出门前,还在门口拥挤抢粥的灾民。 “你这米怎么卖?” “八十文一斗。” 元锦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八十文?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这价格不对劲。 她往后看了一眼,青竹上前一步,在她耳边开口,“小姐,平日这种普通大米梁安城也才七八文一斗。” 这里足足贵了十倍。 青竹眼神气愤的扫了伙计一眼,退到身后去。 元锦意摩擦着手中的米,声音平淡的开口,“坐地起价?” 伙计皱眉,手中鸡毛掸子挥舞了两下,痞气的开口,“小公子,什么叫坐地起价,现在就是这个价,愿买愿卖。” 要不是看他穿着不一般,身后还跟着护卫,他都要发火了。 现在孟泽城随便一家粮食店都是这个价格。 元锦意将米放下,又去了另外几家店,都是一样的价格,甚至有一家更贵一些。 随行的几个禁卫军都是一脸气愤,敢怒不敢言。 元锦意将这几家粮食铺子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带着他们回府衙去了。 元锦意刚到府衙门口,就听见施粥棚子那里爆发了吵闹。 “你怎么又来,刚才你就要了一碗了,都说了每人只能要一碗粥,你吃了别人吃什么。” “谁?谁来了,我就来了一次,你快给我装粥。 我还要拿回去喂我孩子呢,要是我饿死了孩子怎么办?” “放屁,我记得你,这已经是你今日来的第三趟了,给我一边去。”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没有,我今日就才来了一次。” 她站在灾民后面,看着一个衣着破烂,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跟施粥的官兵争执起来,说着还想上手抢勺子。 她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帮他说话的人,虽然看起来都是灾民,但个个面色健康,一点都不像是灾民的样子。 这样的人,人群中还有不少,都是端着一个碗,眼神没有半点悲伤的样子。 而角落处,元锦意看到几个拿着碗的妇人将要来的粥倒进另一个大碗中,相互换了一件脏衣服,又去排队要粥了。 她目光一沉,大步走过去。 还在跟官兵争吵的男人看到一把沙子飞进自己的碗里,然后一勺粥装上来,混合着沙子还搅动了一下。 “喝吧。”元锦意用勺子指着碗,神色冷漠的对他开口。 不是要喝吗。 男人看着碗里混合着沙子的白米粥,顿时怒火中烧,冲着元锦意大吼大叫。 “你这不是存心浪费粮食吗?你不想让我喝粥也不能这样吧。” 他这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怎么?不就是多了点沙子吗? 又不是不能吃,你不是怕自己饿死了吗?还等什么,快喝啊。” 元锦意根本就不怵他的吼叫,反而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身后的官兵知道元锦意的身份,倒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有些纳闷。 男人看着手里碗,脸色过分难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都是沙子怎么喝?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恶毒。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你还要和我们这些灾民作对,苍天” “吼什么吼,就你长了嘴是吧,青竹。”元锦意直接霸气的打断了他的吼叫,大声叫了一下青竹。 明明不是灾民还在这里抢粥,简直不是人。 青竹连忙绕到他面前,抢过他手里的碗,直接倒在下一个灾民的碗中,“大叔,你说这粥能吃吗?” 排了许久队的老汉眼睛都亮了,连忙点点头,抓起手中的破碗就开始大口喝起来,稀里哗啦的一通往嘴里灌去。 青竹瞪着中年男人,还敢说不能喝吗? 中年男人脸色讪讪,抓过青竹手中的碗,转身就走,“我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帮他说话的那些人也不再吱声,反而将头埋得极低。 元锦意不再言语,将勺子递给身后的官兵,又从地上抓起一把干净泥沙丢进施粥的所有锅里。 “以后,所有的粥里都给我丢一把沙子进去。” 元锦意对带头施粥的官兵吩咐道。 “小公子,这是为什么?”官兵有些不解,这不是糟蹋吗,好好的白米粥为什么要丢沙子进去。 元锦意站在他身旁,看着依旧安静排队的灾民,轻声解释道。 “你瞧,就算是我丢了沙子进去,真正的灾民也不会抱怨什么。 这粥对他们来说是救命的粮食,根本就不会在意有没有沙子。” 而对那些装作灾民的人来说,这粥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这样做,纯粹就是为了避免那些不是灾民的人哄抢食物。 官兵摸着脑袋,惊叹的开口,“小公子,你真聪明。” 排队的人群中,又有好些人悄悄脱离了队伍。 元锦意走进府衙,在屋子里歇了口气。 出去查探消息的绿酒也还没有回来,这里她又不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姐,侯爷回来了,请您过去呢。” 青竹抱着折好的衣服走进来,温柔的对元锦意开口。 “好。”元锦意二话不说,立马起身过去。 仅是一夜,元彻下巴便生出些许青茬,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见过父亲,展大人,展世子。” 元锦意看着屋子都是认识的人,下意识的问候了一遍。 “坐吧。”元彻听着账房先生的汇报,神色有些冷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展曜也在屋里,看到元锦意,赶紧对她挤眉弄眼打招呼。 元锦意坐下来,听着账房先生的汇报,知道了是因为账目有问题,可这些问题都是能解释出来的,根本算不得证据。 元彻手握成拳,放在下巴处,脑海中思索着问题,一时间屋子里沉默起来。 没一会儿,高知府也来了。 他穿着朴素的常服,背脊佝偻的给元彻请安。 元彻直接将面前的账本直接丢在高为面前,声音满是质问和寒意。 “高大人,来,给本官解释一下,什么粮食要一百文一斗?” 一百文?元锦意微微咂舌,简直太离谱了。 高为顿时便挤出两滴眼泪来,颤抖着双手将账本捡起来,心酸的开口。 “购买粮食太贵,是因为那些奸商坐地起价,为了灾民,下官也没有办法啊。 下官只能咬牙买下大量贵价粮先救急。 要不是看在下官都要给他们跪下的份上,这些奸商都还不会卖给我们呢。” 高为羞愧又难过的给元彻解释着,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就在他头顶盘旋起来。 “撒谎,你撒谎,高为你这个狗东西,你还想骗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贪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夸张的叫声让元锦意耳朵生疼,下意识的皱眉往他头顶看去。 只见一个周身黑雾弥漫,怨气冲天的男鬼冲高知府大吼大叫着,甚至还伸手去掐抓高知府的脖子。 “那高大人有没有将那些奸商抓起来呢? 发国难财,按律当斩啊。” 元彻摆弄着扳手,眼神依旧冰冷一片。 “有,下官有的,都在大牢里面呢。”高为使劲点头,将手上的账本又放回了元彻面前的桌子上。 头顶的男鬼又继续大叫着,拼命掐住高为的脖子。 “不是,不是的,大牢里面都是不愿意跟你同流合污的好商,高为,你去死,去死。” 高为似乎感觉到些许不适,伸手扯了扯衣领,但还是一脸卑微的站在元彻面前。 元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为,轻哼一声,“既然奸商抓住了,为什么还是花了这么多银子?” 十九万两,那是什么概念,元彻没想到高为胆子竟然这么大,这都敢吞。 “大人,他们都是一些掌柜,听从上面的安排行事。 下官已经跟他们的东家交涉过了,可是他们仍旧不愿意将银子退还回来。” 高为拱手,低眉顺眼的解释着。 元锦意看这他这副老油条子模样,心中不爽极了。 要是再继续这么磨蹭下去,估计天黑都说不完。 她站起来,看了高知府一眼,对元彻朗声开口。 “父亲,既然如此,您何不将大牢里的那些‘奸商’叫过来问问话呢。” 元锦意的话刚落,高为眼底便闪过一抹惊诧。 观察着高为的元彻点头,赶紧让展钊跟着捕快去大牢提人。 很快,一群穿着囚服,浑身是伤的犯人被带上来。 “见过巡抚大人。”一群犯人有气无力的跪下来请安。 元彻见状,眉头一蹙。 可等元彻开口问话,他们却不敢吱声,一个劲的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会说的,他们的家眷都被高为给关押起来了。” 高为头上的男鬼无奈的叹息一声,一脸气愤的继续掐高为脖子。 元锦意嘴角微微抽搐。 就会这一招是吧? 然而就在这时,男鬼扭头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对他轻轻挑眉,男鬼一愣。 他左右环顾周围,伸手指向自己,难以置信的对元锦意张嘴,“你看得见我?” 元锦意眨眨眼。 男鬼顿时兴奋起来,满脸潮红,连忙跑到元锦意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你真能看见我吗?不是在做梦吧,啊啊啊!” 随着元锦意的视线跟着他身形移动,他这才确定下来。 对面的展曜察觉到元锦意对他挑眉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等他回应时,对面却又将目光移向别处,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带上来的犯人又被带下去,高为看着元彻越发冷冽的气势,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下官在孟泽城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做出任何愧对百姓和陛下的事情,还请大人明察啊。” 元锦意见他的这一丝苦笑中暗藏两分得意,心头轻嘲。 就让你再得意几日。 元彻不语,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好一个句句属实。 眼下只是因他没有拿到证据,但凡他拿到高为私吞赈灾银的证据,他绝对逃不了。 “高大人,但愿如此。” 沉默良久,元彻低声轻笑起来。 高为一走,身为武将的展钊直接一锤桌子,脾气暴躁的开口,“大人,依末将看,干脆直接把他抓起来拷问吧。” 看是高为的嘴硬还是他的拳头硬。 元彻微微摇头,眼神盯着桌上的账本,“他这是算好了我们没有证据,无法给他定罪。 若是强行将他抓起来,他肯定有什么后手。” 到时候才是左右夹击,两头为难。 元锦意垂眸,听便宜爹交谈了一会儿,起身离去。 回到屋子里,元锦意让青竹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跟随她过来的几个婢女被青竹拦了下来。 “奴婢是知府大人派来侍候小姐的,这位姐姐还请让让。” 带头的紫衫婢女一脸微笑,端庄有礼的对青竹开口。 “我家小姐要休息了,而且她不喜欢这么多人伺候她,你们还是请回吧。” 什么狗屁知府,明明就是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青竹也是一脸淡定的对她们开口,伸手示意她们离开。 她绝对不会让她们进去的。 紫衫婢女立马改变了脸色,满是害怕和无奈的请求青竹,“姐姐,若是知府大人知道我们没有照顾好小姐,肯定会斥责我们。 你就好心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保证安安分分,任凭使唤。” “任凭使唤是吧?”青竹似乎想到了什么,扬起小脸询问道。 “对对对,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听话。”紫衫婢女一看她松开,笑着靠过去,将手上的银票塞了过去。 青竹将手缩回袖子里,轻笑一声,“既然你们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们。” “这不,咱们这些天一直赶路,禁卫军们的衣服也堆了不少,不如就麻烦几位好妹妹,去帮他们洗一洗吧。” 青竹说着,对旁边站着的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兴高采烈的吩咐下去。 紫衫婢女顿时一脸菜色,表情微妙的盯着青竹。 她可不是来给那群臭伙夫洗衣服的。 怎么办?要是知府大人知道她没有完成任务,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姐姐,奴婢奴婢回去问问知府大人再说吧。”她尴尬的笑笑,立马就准备带人离开。 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几个禁卫军抱着脏衣服将她们围住。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堆脏兮兮的臭衣服。 “那就多谢漂亮妹妹了。” “知府大人真是个好人,还让你帮我们洗衣服。” “老六,赶紧去通知其他弟兄,让他们把脏衣服都拿过来。” 第79章 男鬼暴怒,高为挑衅 元锦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轻笑一声,脱了鞋盘腿坐在榻上,对跟着她进来的男鬼开口,“坐吧。” “坐什么坐,我一个鬼只能飘。”男鬼抠抠脑袋,十分不悦的飘到她面前来。 “”元锦意多少有些怀疑他的精神问题,“那你飘着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着高知府?” “在下黄聪,是负责监督渭河堤坝的小吏,这位小神棍不是,这位小姑娘,您又是何人?” 黄聪飘在元锦意面前,对她微微抱拳,一身正义凛然的介绍道。 “巡抚元彻之女,好了,别废话了,你快告诉我高为的所作所为。” 元锦意就显得十分随意,给他说了一句,便开始切入正题。 “你是巡抚的女儿?太好了,这下高为这个狗官可以被绳之以法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黄聪一拍手,激动的上蹿下跳,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真的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能不能先说正事。 被元锦意幽怨的目光盯着,黄聪瞬间冷静下来,“咳咳咳,我就是太兴奋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都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她现在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啊。 主要是她又没有参与审问追查能知道什么。 也不知道她爹带她来做什么。 “我知道的就多了,高为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私立款税,还私吞赈灾银。 还有渭河的修缮银也是他私吞的。 就是因为他私吞修缮的银子,导致下面的河堤用料十分简陋,这次渭河决堤就是因为他引起的。” 黄聪掰着手指头,声音高亢,一笔一笔的给元锦意讲解起来。 每说起一件高为做的坏事,他眼中的愤恨就越发汹涌,是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的程度。 围绕着他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泛滥起来,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还有,还有,他杀了我。” “我恨啊,我恨!他害死了好多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啊啊啊!!” 黄聪说起这个,浑身怨气冲天,周身黑雾快速席卷,整个屋子犹如狂风大作一般,床幔帘子都被吹得胡乱飘飞。 元锦意赶紧一个清心咒丢过去,低喝一声,“冷静点。” “不,不,他该死,他该死,他害了这么多百姓。 都是人,都是人,又不是畜生,我们是人啊。” 虽然清心咒让黄聪缓解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可他浑身的怨气还是在不断聚集,身上的黑雾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元锦意见状立马站起来,掏出一道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对准黄聪身上的黑雾径直扔了过去。 这是她见过怨气最大的一个鬼魂了,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元锦意肯定直接将他超度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鬼,你伤不了高为半点。 你要是不配合我调查,那谁又能帮百姓伸冤呢? 现在只有你能到那些无辜的百姓了,不是吗?” 黄聪抱着脑袋,双目充斥的戾气逐渐平息消失,“对,让他死,让他死,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呐。” 他漂浮在半空中,收敛了周身的怨气,额头上的青筋也逐渐消退。 元锦意叹了口气,从玉牌空间中拿出一些香蜡来,给黄聪烧过去。 见他身形稳固,不再发疯,元锦意接着询问起来。 “他为什么要杀你?” 黄聪想了想,满脸苦涩的回答道。 “因为我要去梁安城状告他,我要告他草菅人命,害死服徭役的无辜百姓。 我要告他偷工减料,导致渭河堤坝腐朽。” 黄聪是监督渭河堤坝工程的小吏,他亲眼所见,高为的属下偷换了修建堤坝的材料,以次充好。 有些服徭役的百姓也察觉了,渭河水情本就凶猛,这关系到他们的村庄,便与他们争辩。 可惜反而被高为的下属活活打死了。 “我家也住在渭河附近,死去的人里有我一个族兄。 他死前便已经收集了高为的证据,偷偷将联名书和证据递给了我。” “我没能救下他,按照他的嘱托,我准备带着证据前去梁安城大理寺告状。 谁知,半道上,高为的属下拦截住了我,将我活活打死不说。 所有的证据和联名书也被他们销毁了。” 黄聪摇头晃脑,满眼悲寂。 高为在孟泽城只手遮天,他一介草民,怎么斗的过他呢。 他一开始没有勇气站出来反驳,可后来就连族兄最后的嘱托他都没有完成,他太无能了。 元锦意听完后有些沉默,尽管她知道这种事情在任何朝代都可能会发生。 她亲眼所见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丧命,这已经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了。 “你跟在高为身边多久了,还知道他其他事情吗?或者有什么别的证据?”元锦意盯着黄聪的面容,眉心染上一丝焦虑,轻声询问道。 主要是他自己的证据被销毁,如果没有证据,高为是不会承认的。 黄聪在元锦意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神情愤恨的说着。 “有,高为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里面放着一本账本,还有他这些年收受贿赂的名单。” “什么账本?”元锦意心头一颤,这不结了,只要能够拿到这个账本,那高为自然会认罪伏法。 “是初夏朝廷拨银子修筑堤坝的银子使用账本。 他做了一本假账,又做了一本真账,他密室里的就是真账本。” 黄聪跟着高为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不少秘密,只是碍于他是鬼,没办法告诉别人。 眼下元锦意的到来却是帮助了他。 元锦意高兴的点点头,总算有了新的突破点,“他密室怎么进去?” “在他书房的书桌下,掀起木板就能看见,不过有锁,钥匙在他小妾脖子上。”黄聪突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元锦意眼角颤抖了两下,不过她并不担心,开锁这件事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她看了看黄聪,悉心叮嘱道,“这几日还麻烦你帮我盯着高为,他要是轻举妄动,你及时告知我一声。” 这件事还没有这么快处理完,她现在得想办法把账本和名单给搞到手。 “没问题。”黄聪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过元锦意怎觉得这个动作格外眼熟呢。 “对了,高为把那些人的家眷关在什么地方的?”元锦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大牢里的那些人也可以作为突破口,前提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人安全。 “在城里另一个地方,是高为的私宅,具体我不知道,但是高为的师爷知道。” 黄聪无奈摇头,这些小事都是高为吩咐手下去办的,他从来没有去过。 元锦意只得另外想办法。 傍晚时分,元彻带着一行人出了孟泽城前往受灾最严重的村子。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上满目疮痍,偶尔可见尸骸一角。 元锦意坐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被大水冲塌的平原出现在眼中,远处可见渭河一角,澎湃的河水还在不断往外冲击着堤坝。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元彻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旁边走去。 元锦意这才得知这里有一个临时安置灾民的地方。 走进拥挤的临时安置点,眼神麻木的灾民相拥瑟缩成一团,满是泥泞的衣衫半湿,有些身上还可以看到刚开始结痂的伤口。 青竹给元锦意撑着伞,目光悲悯的望着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眼角微微湿润。 安置点中心,已经有大夫在开展救治工作,浓郁的药味飘散在周围。 展曜站在元锦意身边,悄悄的对她开口,“元三小姐,你不该来的,这里环境太差了。” 他一个男子看着都觉触目惊心。 元锦意摇头,轻声回答着,“你们能来,我也能来。” 况且她不来,怎么想办法帮助这些灾民呢。 就在元彻靠近询问灾民情况时,一坨泥巴直接砸在他背上。 “坏人,你是个坏人,是你害死了我爹娘,砸死你。”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出来,气冲冲的对元彻大叫,说着又要捡起地上的泥巴砸向他。 禁卫军赶紧挡在元彻面前,目光凶狠的盯着他,手中佩刀出鞘,“小孩儿,你做什么?” 周围认识男孩儿的灾民惶恐的上前抓住他,捂着他的嘴,浑身瑟瑟发抖,哀求的看着禁卫军。 “大人不要,铁蛋不是故意的,您饶过他吧。” 小孩儿不满的挣扎起来,手中的泥巴砸出去,“都是你这个狗官。你害了我们,害死了小花,大牛。” 他旁边的村民赶紧劝住他,惨白着一张脸,“铁蛋,快住手,这位大人不是高知府啊。” 元彻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带着宽慰的笑意。 他来到小孩儿面前,拿出手帕擦着他脏兮兮的小脸,“那你同我说说,你们家是什么情况?” “你你不是高知府?那你是好官吗?”小孩儿害怕的看了元彻一眼,眼中满是悲伤。 “我爹娘被大水冲走了,我要爹娘,我想要爹娘。” 说罢,他径直嗷嗷大哭起来,眼泪比洪水还要泛滥。 元彻将手中的帕子塞给他,揪心的叹息一声,“你放心,大人会帮你找到爹娘的。” 看来只能和高为来硬的了。 视察完几个临时安置点,情况都是一模一样,十分糟糕。 这都还是元彻让人加了好些安置点的情况下,不过他们至少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等元彻处置好了高为,就会马上给他们拨银子下去重新盖房子。 回府后,元锦意也就孟泽城的情况写了一份安置灾民的计划交给元彻。 要暴露就暴露吧,她也无须隐藏什么,能帮到这些灾民就好。 元彻拿到元锦意写好的计划仔细考究了一遍可行性,心中大感意外。 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是喜欢低调的女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消毒饮用水,什么焚烧尸首,连规避瘟疫都想到了。 最让元彻意外的还是,元锦意最后提出的一点,以工代赈。 这样既能加快灾区重建,又能减轻朝廷的负担,就算是他,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其实在元锦意往粥里沙子处置灾民时,他就能看出她的独特之处,好一颗玲珑心。 还好,锦意是生在元家。 不愧是他元彻的女儿,若为男儿的话,他就不用担心元氏以后的前途了。 可惜了。 惋惜一会儿,元彻随后就把命令传达下去。 是夜,高为在小妾那里温存时,被元彻直接给抓了起来。 元彻也不想跟他打太极,浪费自己时间了。 高为穿着一件亵衣,头发披散,狼狈不堪的跪在元彻面前,“巡抚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下官犯了什么错,您可不能冤枉下官啊?” 元彻一脸淡漠的坐在上首,声音低沉冷冽,“放心,本大人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要是冤枉了你,本大人亲自给你赔不是。” “大人,您不能这样做,下官冤枉啊,您就算是想找下官的麻烦,也得说出个原由吧。”高为喘了口大气,脸上挂着一抹无奈又无畏的笑容,似乎是料定了元彻不敢拿他怎么样。 “高为,若是你现在认罪,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要是等本官找到证据,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了。” 桌子上的烛火晃了晃,衬出元彻冷峻的面容,幽暗的目光落在高为脸上,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大人,您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下官仍旧是没有做过。那您可得赶紧找到证据啊。”高为憨笑着,油腻的老脸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对元彻出言挑衅起来。 言尽于此,高为还是一脸倔强,丝毫没有悔改的念头。 元彻也不强求,他一定会尽快找到证据的。 对禁卫军挥挥手,元彻让他们先把高为带下去关起来。 元锦意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冷静的开口,“父亲,高大人身边的师爷抓起来了吗?” 可不能放过这个知府。 “已经在大牢了。”元彻靠着椅背喝了口茶,眼睛下的黑眼圈越发严重了。 “锦意发现了什么吗?”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元锦意身上。 元锦意点点头,开始瞎编,“女儿昨日偷偷听到府中一个婢女说,高大人跟师爷走得近,女儿明日想去大牢看看,说不定可以从师爷嘴里知道些什么。” “不用,大牢太血腥了,父亲让人把他给你带过来。”元彻没在意,随便她折腾吧。 看看能不能给他折腾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第80章 抛尸悬崖,证据到手 和元彻又说了一会儿话,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里。 青竹去打水侍候她梳洗,她则是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就在她思考时,绿酒猛地飘进来。 “绿酒,你可算回来了。”元锦意一看到她,心底松了口气。 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害的她担心了好久。 要不是还能感应到绿酒,她都要怀疑绿酒是不是被别的鬼拐卖了。 “嘿嘿嘿,三小姐,让您担心了。”绿酒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傻笑着对元锦意开口赔礼。 “没事,你去哪里了?怎这么久才回来?”元锦意瞥了一眼门口,不解的对绿酒询问。 “我把孟泽城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圈。 三小姐,这个高知府太可恨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绿酒飘过来,小脸满是气愤对元锦意诉说起来,那咬牙切齿的狠劲儿,看得元锦意脸都酸了。 “你快别卖关子了,我知道高为不是个好人。” 她催促着绿酒,让她赶紧说。 这会儿可不是废话的时候。 绿酒气得跺脚,一身怨气也开始波动起来,双手叉腰开口大骂。 “高为这个畜生,孟泽城死亡的百姓何止几百人,至少有一两万人。 三小姐,他竟然提前命人将那些被大水淹死的灾民尸体丢在了一处悬崖下。” 元锦意闻言失手将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面色微微泛青。 一两万人!!高为疯了? 不过元锦意仔细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样一来,高为既可以少赔偿百姓,又能在对朝廷上报时掩盖自己过错。 可这也是元锦意万万没有想到的。 难怪常听人说,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可高为为了他的乌纱帽,竟然可以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太狠了,元锦意至今都没看到任何一个比高为还狠毒的官员。 青竹慌忙走进来,“小姐,怎么了?您没伤着吧” 她看着满地碎片,焦急询问道。 元锦意机械的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我没事,不小心摔了而已。” 她不让高为得到惩罚她不姓元。 绿酒气呼呼的飘着,粉拳对着空气狠狠的捶打了几下,“三小姐,城里有一个帮派是高为豢养的打手,就是他们专门给高为善后。 您可一定要将他们也抓起来碎尸万段。” 元锦意朝她眨眨眼眸,表示自己了解。 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二日,带着镣铐的邹师爷被带到了元锦意面前。 元锦意看了看手里的碗,嘴角微微抽搐。 这么早便宜爹就让人把他带来了? 赶紧解决了早饭,元锦意坐在凳子上。 见邹师爷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是想吓唬她一样,眼神极度凶狠,跟第一日见他时的圆润截然不同。 元锦意只是轻笑一声,走到邹师爷面前蹲下。 她挥挥手,让周围的禁卫军离远一点。 “你相信报应吗?”看着邹师爷凶狠的眼神,元锦意满不在乎的小声开口。 邹师爷眼底划过一抹疑虑,然后依旧保持瞪着眼睛的动作。 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幽幽的开口,“你为高为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人在做,天在看,就好比你帮高为关押在私宅里的那些人。 你说我要是告诉你们高大人,他会不会以为你已经招供了。” 她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小脸清纯无害,仿佛就是在描述一个很简单的小事一般。 可这件小事,却让邹师爷瞳孔一缩,额角冒出冷汗来。 元锦意见他还是不说话,又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你不信?那又或者丢弃在悬崖下的尸体,还是城中豢养的打手,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 邹师爷这下再也绷不住,面色惨白,一脸惊愕。 怎么可能呢? 这些事情只有他跟知府大人知道,巡抚大人的女儿怎么可能知道呢。 难怪知府大人叫他务必保持缄默,不要跟任何人开口,尤其是巡抚大人的女儿。 随着一滴冷汗掉落在地板上,元锦意嗤笑,对他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 “我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审问你。” 趁邹师爷吃惊,一滴牛眼泪从元锦意指甲盖上弹到邹师爷眼睛里。 她身姿优雅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唇微微张了张。 邹师爷会看嘴型,知道她说的是,报应两个字。 可他不懂,报应? 不可能。 “带走。”元锦意退后两步,对禁卫军开口。 邹师爷满是疑惑的回头,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她刚才好像做了什么对吧? 元锦意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 她本就没打算从邹师爷嘴里撬出什么。 让他来,只是给他搞点有意思的东西玩玩。 拍拍手,元锦意看着旁边飘着的绿酒小可爱,给了她一个小眼神,去吧。 既然他不主动开口,那就给他点厉害尝尝。 见绿酒飘过去,元锦意叫了青竹一声。 “青竹,走。” 她想去书房看看。 青竹连忙跟上元锦意的步伐。 几个禁卫军也是寸步不离。 来到高为的书房,元锦意没想到会碰上元彻等人。 “见过父亲。”元锦意屈膝给元彻请安。 元彻坐在椅子上,几个禁卫军在翻箱倒柜寻找什么,动静还不小。 看见元锦意,他有一点意外。 “锦意?你怎么来了?从邹师爷那里审问出什么没有?” 元锦意摇摇头,轻声回应着。 “没有,只不过邹师爷说了句书房,女儿便想来书房瞧瞧。” 元彻宽厚的点点头,指着自己带来的一群人。 “是吗?为父也想着在书房里找找,你进来帮着一块儿找吧。” 他们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还是一无所获。 元锦意面色平淡的挑挑眉,赶紧走进去。 看着已经乱糟糟的书房,元锦意一眼就看到书桌的位置。 不过她也不可能直接告诉元彻。 她先是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转起来,从地板看到房梁,假装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然后才来到书桌旁边。 “大人,没发现。” “大人,这边也没有发现。” 一群禁卫军翻找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有的也只是高为明面上的公文,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眼看又是毫无收获,元彻的黑眉简直都要皱成一团了。 元锦意跺了跺脚,低呼一声,“咦?” “怎么了?”元彻立马将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 指着地板,元锦意面露奇怪。 “这边的地板好像有些松动。” 元锦意似乎是没有在意,又将身子挪到旁边,继续搜寻起别的地方。 元彻闻言若有所思,看着地板,目光呆滞了两秒,随即对身边的禁卫军开口。 “松动?来人,把书房的地板撬开!” 说不定这地板下面就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元锦意赶忙让开位置,来到元彻身边,略微有些不解的开口。 “啊!父亲,为什么要撬地板?” 元彻将手背在身后,言语恳切的分析起来。 “高为最是狡猾,他肯定不放心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其他人,那就只能是在自认为最安全的位置。” 所以,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高为的书房。 只是刚才顾着搜索柜子,没有注意地下。 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暗芒,退到元彻身后,看着这群年轻的禁卫军,直接用佩刀就把书房的地板撬起来了。 真是简单粗暴。 随着一张张地板被撬开,元彻的心也凉了半截。 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元彻看着已经撬开大半的地板,眼中满是无奈。 “大人,有发现。” 好在最后时刻,禁卫军在桌子下的地板中发现了异常。 元彻眼中光芒大盛,急忙迈步过去。 要是再不发现点儿什么,他是真的要给高为上酷刑了。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挂着锁的铁皮盖子出现在他眼前。 盖子上沾着一些灰尘,显然已经有许久没有动过了。 元彻看了看,立马下令,“把锁打开。”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禁卫军得令后,直接挥起榔头就把铁锁给敲断了。 元锦意真希望这一榔头敲击在高为脑袋上。 铁锁断裂,尘土飞扬,禁卫军小心的打开盖子。 一些类似于账本的东西出现在里面,以及下面铺满的金砖还有银票,但是看着并没有多少。 元彻把账本带走,让禁卫军留下清点金银。 元锦意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休息。 下午,元彻一行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展曜前来寻找元锦意一起出去溜达。 府衙门口施粥还未曾结束,两人出来时,还有长长的人群排着队。 “元三小姐,我听说是你教他们在粥里撒沙子的,不是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这个。”展曜站在元锦意身边,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对元锦意朗声夸奖着。 “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元锦意扯着嘴角,轻轻摇头。 历来,人性就是经不住考验的。 展曜知道元锦意的性子豁达明睿却喜欢低调,他也不再接着说,只是对她开怀一笑,带着她往街道上走去。 仅仅两日,孟泽城就恢复了以往一半的生机,远远瞧着倒是有些大城市的感觉。 不过路上行人稀少,大多面色匆匆,愁眉苦脸。 路边的摊贩也是一脸衰败,有气无力的叫喊着。 就像是有谁强制叫他们出摊一样。 元锦意瞧着他们这幅样子,心头微微酸涩。 展曜触及她有些伤心的表情,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指着旁边开着的一家点心铺子。 “元三小姐,听说你很喜欢吃甜食,我请你尝尝孟泽城的甜点吧。” 元锦意看过去,门可罗雀的点心铺子冷冷清清。 她对甜食一般,没有多喜欢。 但 出门转悠,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她对展曜一笑,迈步往点心铺子走去,“展世子,你叫我锦意就好了,一直这样叫,难道不拗口吗?” 当然拗口,可她没有主动让他改口,他怎么好意思呢。 展曜摸摸脑袋,嬉笑着打趣道。 “你不也叫我展世子吗?我在家中行二,你叫我展二就行。” “那小女可不敢,要是父亲听见了,手板子立马就得打下来。” 元锦意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行。 她只是庶女,可不能跟展曜显得这么熟悉。 展曜一愣,也是,锦意是女子,跟他的弟兄们不同。 他仔细想了想,又换了一个称呼。 “那我托大,你叫我一声展二哥如何?” 元锦意眉心闪过一抹忧虑,不是吧,这是什么称呼。 跟叫他展二有何区别。 “好!” 算了,反正她也就是在这里叫几声,之后回了梁安城也不会怎么见面了。 来到点心铺子,元锦意看了一圈,还没有等她开口,展曜就拉着她离开了。 “怎么了,展二哥?”元锦意回头看了铺子一眼,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家铺子的点心不新鲜,别买了,免得吃坏了肚子。”展曜摆摆手,十分嫌弃的开口。 元锦意点头,柔声回应着,“我也刚想说这个呢。” 没想到,展曜也分辨得出来。 “哈哈!”两人对视一笑,又继续去逛别的地方了。 逛了没多久,元锦意就回府衙待着,因为元彻不允许她外出太久。 半夜时分。 “三小姐,醒醒,醒醒。” “不能睡了。” 绿酒的尖叫在耳边响起,元锦意从沉睡中惊醒。 “别吵。” 她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一股糊臭味在鼻尖弥漫起来,越来越重。 她想睁开眼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甚是沉重,手也抬不起来。 “绿酒?”细弱的声音从元锦意喉间发出,她满腔疑惑的趴在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 感受到四肢绵软无力,她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大吼大叫的绿酒,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半睁双眼,瞧着远处火光开始往上窜。 “三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快起来啊,着火了。”绿酒看着屋子里的火光,对着元锦意焦急的大叫着。 第81章 突发火灾,世子相救 绿酒上前抓着元锦意,只可惜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 “您快起来啊!” “着火了,高为那个鳖孙给您下了药,您醒醒啊,别睡了。” 要是她有实体,她恨不得将元锦意一把扛起来就往外跑。 着火? 元锦意喘了口大气,感受到屋中的热浪,她费劲的撑着眼皮子。 怎么回事? 怎么会着火呢? 绿酒的咆哮还在耳边不断的翻滚着,可元锦意只有那么想睡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可以挪动的感觉。 嘶~元锦意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使得她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 坐起身,元锦意这才发现,大门处剧烈燃烧着,黑烟弥漫,整个屋子都陷在火光中。 啊! 捂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元锦意一个翻身噗通滚落在地上。 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望着快要彻底烧起来的大火,元锦意指尖出现一张黄符。 随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黄符飞出去,落在火上。 只可惜因为她现在神志不清,源力压制得厉害,符纸不能完全生效,只是勉强让火势小了些。 又掐了一个醒神的口诀,元锦意这才觉得脑袋清明起来,浑身力气慢慢恢复着。 她估计是被下药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三小姐,窗户,翻窗户啊。”绿酒围着元锦意乱飘,指着紧闭的窗户大叫着,想让元锦意赶紧出去。 刚小一些的火势又重新卷土而来,大火蔓延至房梁,越发的骇人。 元锦意踉跄着站起来,将桌上的茶水倒在手帕上,捂住口鼻,然后来到窗户旁边。 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力气,这窗户怎么也打不开。 绿酒见状,飘到外面一看,又气冲冲的飘进来,“怎么办,三小姐,外面被人封住了。” 好歹毒的家伙,竟然想要置三小姐于死地。 绿酒顿时不知所措,大门起火,窗户被封,救火的人又还没来,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咳!! 元锦意感受到热气逼近,靠近窗户缝隙吸了口新鲜空气,又赶紧捂着口鼻,寻找起另外的出路来。 “走水了,来人啊!” “快来人,走火了,三小姐的屋子走水了。” “救命啊,来人啊,三小姐还在屋子里。” 外面传来巡逻禁卫军的大叫,元锦意耳朵一动,不再浪费自己的体力。 她又抽出一张黄符,念叨一声,丢进火里。 看了看旁边急的团团转的绿酒,元锦意沙哑这声音吩咐道。 “绿酒,用你的怨气催动阴风,将火往我相反的方向吹” 今晚差点小命不保了,元锦意有些生气,靠坐在角落中,眼中映照出熊熊大火。 绿酒疯狂点头,赶紧催动自身怨气,瞬间,屋子里的火势被控制在一边,连黑烟都没有飘过来。 元锦意松了口气,只听见外面突然传来元彻气愤的大吼。 “快啊,快救火,锦意,锦意?” 穿着一只鞋子跑过来的元彻,瞧着被火光包围的屋子,顿时目眦欲裂。 “叫人,赶紧去多叫点人来啊。” 元彻脑子翁的一下直接短路了。 周围所有声音都不再能进入他的耳朵,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 “锦意,锦意”没有得到元锦意的回答,元彻作势就要往火海里冲,身旁的禁卫军赶紧拽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锦意你们快救火啊,让我进去。”这么大的火,他的锦意怎么办? 元彻已经快要抓狂了,一个劲儿的往里冲。 怎么会突然起火呢,元彻望着院子里晕倒过去的禁卫军和元锦意的婢女,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愤怒。 一定是高为干的。 邹师爷傍晚刚认罪,将高为供出来,晚上就中毒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为竟然敢对他女儿下手。 可恶,要是锦意出了什么事儿,他跟高为没完,连带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他刨了。 一桶接一桶的冷水泼在大火上,救火的禁卫军如临大敌,个个面色严肃,步伐加快了不少。 后面得到消息的展曜也急忙跑过来,听着元彻气愤的吼叫,心中一沉。 不可能,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呢? “锦意,你们放开我啊,快点,快点啊。”元彻披头散发的站在院子里,周围的人都拦着他,生怕他冲进去了。 他们对三小姐感官不错,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可这么大的火,谁能往里冲啊。 元彻已经吼得嗓子都沙哑了,紧紧攥着拳头,还是想往里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抢过禁卫军手中的水桶倒在自己身上后,径直往火海里冲去。 大家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拦截,就看他的身影踹开门冲了进去。 “展曜”展钊在看清是自己侄子后,眼睛都睁大了。 要是展曜出了事,大嫂铁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快啊,愣着做什么,继续救火啊。”展钊怒吼一声,急的直接自己上阵了,“快快快!” 玛德,他总算体会到淮安侯的心情了。 元锦意瑟缩在角落里,听见嘭得一声,大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身着白衣的少年冲进火海,目光四处搜寻起来。 “展二哥?”元锦意纯粹是震惊的,展曜怎么进来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火海中的燃烧声中并不明显,可展曜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展曜原本趋近死寂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主要是这火太大了,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打算放弃了。 展曜听到声音,锁定角落里的身影后,赶紧奔到她面前,一把将元锦意抱起来,“走!” 有些分量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展曜总算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她真得还活着。 这么鲜活的小姑娘要是死了,梁安城都要少许多乐趣。 也对,她不愧是大师批过命的人。 就在元彻和展钊都要往火海里冲时,展曜抱着元锦意大步流星的走出来,毫发无损。 一桶冷水泼在两人身上降温。 元彻赶紧迎过去,瞧着双目紧闭,小脸漆黑一片的女儿,他差点没绷住,“锦意!!” “父亲”元锦意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来,元彻揪住的心立马就好了些。 他脱下外袍盖在元锦意身上,从展曜手中接过女儿。 瞧着她状态也不是很好,心里又是一紧,“快去请大夫来!” 对展曜道了一声谢,元彻觉得脚下有些凉,还好不是心凉。 “多谢展世侄,我先带锦意回去看大夫,晚些再慢慢感谢你。” 展曜点点头,豪气的开口,“世叔快去吧。” 等元彻一离开,展钊的大掌就拍在展曜脑袋上,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这么危险都敢往里冲,下次别指望我带你出来了。” 展曜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低呼一声,“四叔,你要把我打傻了。” 他刚才可没有考虑那么多,纯粹就是想将锦意救出来而已。 等大夫过来给元锦意看了后,又是施针又是开药的,一直折腾到了临近天亮。 “你是说,我女儿中了迷烟?”元彻换好衣服鞋子后坐在椅子上,虎着一张脸。 听到大夫的回答,他心头一颤,格外愤怒。 “不错,大人。”老大夫摸着胡须回答着。 元彻气得拳头都紧了,看来真是高为干的。 肯定是因为邹师爷的反水,高为将账算在了锦意头上。 元彻想着想着就是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老大夫吓了一跳。 “大夫,这迷烟对我女儿有影响吗?” 还有今晚这么大的火势,会不会对锦意造成什么害处啊。 元彻这颗心可一直都悬着呢。 他抬头看去,这样刚好可以看到元锦意安睡的小脸。 早知如此凶险,这趟赈灾,他就不该带锦意来的。 老大夫看了看元彻,又是点头又是晃头,却不敢完全保证元锦意没问题。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老朽眼下可以保证三小姐没什么大碍,可却不能保证日后的事情。 还有今夜吸入浓烟,三小姐的嗓子肯定是会沙哑一段时间的,得慢慢恢复。” 这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有烧伤什么的,不然一个小姑娘肯定承受不住。 元彻一听,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他咬紧牙关,对老大夫道了一声谢,然后让蓝东将其送出去。 看来得早点回梁安城,请太医来为锦意仔细检查一番。 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元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郁闷的坐在这里,展钊走进来,面色严肃的对元彻开口。 “大人,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但末将发现,三小姐的门口有桐油的味道。 还有窗户都被封死了,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加上院子里被打晕的禁卫军和婢女,绝对是在故意针对三小姐。 元彻额角青筋暴起,要不是想着元锦意还在休息,他都要直接掀桌子了。 可恶,可恶。 他猛地站起来,阴沉的脸色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后,他大步走出屋子。 “照顾好三小姐。” 元彻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句,直奔大牢而去。 展钊知道,元彻肯定气不过,要是他,有谁敢对他女儿下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为了避免元彻下狠手,展钊还是赶紧跟上元彻的步伐。 还没有睡醒的高为被一桶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毫无防备的冰水浇下来,高为浑身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 他淡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稻草上坐起来,看着元彻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巡抚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小心身子啊。” 他瞥了瞥外面还没有透亮的天色,圆胖的老脸挂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来是成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气愤。 哼! 高为心中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坐在脏乱臭的大牢中。 元彻给了身后一个手势,又是一桶冰水朝着高为泼过来。 纵然是九月底,但是现在是早上,温度比较低,两桶冰水下去,高为就开始捂着胳膊连打了几个喷嚏。 元彻站在大牢外,冷眼直视着他,声音比地上的冰块还寒冷,“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本官来,对一个孩子下手,算什么东西。” 高为胡乱搓搓鼻子,没有丝毫形象的对元彻一笑,“巡抚大人就这点手段?” 他知道元彻在梁安城素有贤名,为人本分守礼,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死板。 他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给他几下,以解心头之恨呢。 不过他这话问的,他都懒得回答了,杀人诛心,打蛇七寸。 他不是对那个女儿十分喜爱吗? 不对他女儿下手,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伤心疾首,求助无门呢。 他谅元彻也不敢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惩罚。 高为嘴边挑衅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元彻的眼睛。 一想到今天差点失去女儿,元彻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把他拎出来,上刑架。” 咬着后槽牙,元彻瞪着高为,对身后的侍卫开口。 不是想挑战他的底线吗?今日就正好让他领教一番。 两个侍卫立马走进去,高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难道他这女儿真的对他很重要?一向不与人红脸的淮安侯要对他动手? 绑在刑架上,高为看着面前烧红的烙铁,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来真的啊? 元彻拿起手边的烙铁,轻飘飘的看了高为一眼,在他面前威胁似得晃了晃,“高为,你的所作所为,邹师爷都已经如数告知给我,证据我也拿到了。 你要是乖乖认罪伏法也就罢了,可你不该动我女儿。” 从今晚的事情上来看,高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高为阴险的笑了笑,也不再掩饰,直接讥讽起来,“大人,这可不能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不来孟泽城你的女儿就不会出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 第82章 投胎转世,银子下落 反正他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活头了,能让巡抚大人的女儿给他陪葬,也算是不错了。 瞧见高为恶心的眼神,元彻再也忍不住,手中的烙铁径直戳在他肚子上。 “啊——” 高为浑身僵硬,大叫一声,难以忍受这般对待。 一阵白烟冒起,焦香味儿传来,刑架上的人痛苦的抖动着身躯。 瞧着他额头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汗珠,元彻松开手,放声大笑起来。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女儿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高为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盯着元彻。 不可能! “你骗我你女儿死了,死在火里了,你救得了她吗?” 要是真没事,怎么会现在才来找他泄愤呢。 高为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面色惨白一片,嘲讽的摇头。 元彻低笑起来,将手里的烙铁丢在炭火上,“她没死你很失望吗?” 看来高为的后手还不小,也是,不然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在孟泽城称王称霸呢。 高为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嗬我当然失望,不过也无所谓,随便巡抚大人处置吧。” 他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算是认栽了。 “哼!”元彻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处置你。” 他再次举起烙铁,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不过,高为,你说这个痛些还是株连九族痛些?” “你敢!!”高为咬紧牙关,气愤的握着拳头,震惊的看着元彻。 他一人犯错,怎么可能会诛灭九族。 就凭他现在的证据,根本就不可能。 元彻望着他,幽深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波澜,“谁让你先给我不痛快的。 本来我只是想给陛下禀明,夷你三族,放过你家老弱妇孺的。 可你偏偏要动我的女儿。” 差点,他就失去女儿了。 高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挂着的手指头僵硬的指着元彻,气急败坏的低吼,“你敢,你敢,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证据,本官只是贪污了些许银子而已。” 不可以,他的妻儿老小都必须好好活着。 “证据?高为,对付你这种人,需要什么证据?”元彻瞧着手中的烙铁,在高为身上寻找着位置,冷声讥笑道。 高为敢对他女儿下手,他实在不能容忍。 他痛苦,那高为也必须比他痛苦十倍百倍才是。 “不,巡抚大人,这事你说了不算。”高为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元彻,对他拼命摇头。 在这一刻,他坚守的防线有些破裂。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子孙后代,不能这样。 要是被灭族了还有什么意思。 “啊!”元彻手中的烙铁再次印在他身上。 高为惨叫起来,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元彻看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烙铁,转身离开。 “我巡抚大人,你不能这样做”奄奄一息的高为声音沙哑的大叫着。 但没有人再理会他。 第二日,邹师爷从昏迷中苏醒,想着昨日经历的一切,直接将高为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抖出来。 可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巡抚大人女儿所说的话。 他见了元锦意回去就开始撞邪,里面都是浮肿惨白的鬼脸,他们叫着痛,叫着冷,好可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邹师爷一想起那些画面,浑身就不寒而栗。 当元彻得知高为囚禁了那些商人的家眷后,赶紧让人将其放了出来。 而随着邹师爷的话慢慢展开,元彻也知道了高为豢养打手,将尸体抛尸悬崖的事情。 “砰!”沉稳如元彻都忍不住拍案大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就说大水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才死亡七八百人,原来一切都是高为搞的鬼。 怒火已经席卷元彻的浑身,他阴沉着脸庞,手握成拳,前所未有的气愤。 “草菅人命的狗官。”展钊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脸色铁青。 他昨日就该帮着侯爷多给高为几拳的。 邹师爷瑟缩着身躯跪着冰冷的地上,欲哭无泪,“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都是高为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 他一开始就说这样不行,可高知府一意孤行,他也劝不住。 “闭嘴,你敢对天发誓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元彻将手边的的笔架直接摔倒在地,吓得邹师爷老脸一白。 元彻闭上眼睛,脸上布满寒霜,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这事儿要是被陛下知道,高为别说九族了,就算是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得被刨出来,曝尸荒野。 好个高为,有种,北秦建朝来头一人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得不知道啊。”邹师爷一个劲的磕头,希望能让元彻息怒。 元彻冷静下来好,连忙让展钊去将高为豢养的打手捉拿归案。 锦意房间失火肯定跟这群人有关系,不叫他们脱一层皮,他就不姓元。 “是,大人。”展钊瞪了邹师爷一眼,抱拳后大步离开。 邹师爷吓得缩成一个球,元彻看着他都觉得心烦,连忙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听着绿酒和黄聪的汇报,心中的压抑总算得到一点缓解。 青竹端着药走进来,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来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咱们该喝药了。” 元锦意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头痛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她端过药碗,直接一口干了下去。 嘶~苦死了。 下一秒,一块糖块塞进元锦意的小嘴中。 青竹眼泪汪汪的看着元锦意,愧疚的开口,“小姐,吃块糖就不苦了。” 昨夜都是她睡得太死了,要是她守着小姐就好了。 元锦意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她温柔开口,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好了,青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伤心。” 这不怪青竹,昨晚那群人用了迷烟,她都没有察觉,就更别说青竹了。 好险捡回一条小命。 这下好了,更不想待在古代了。 青竹胡乱擦擦眼泪,对元锦意点点头,“小姐,您先休息会儿吧。” 元锦意躺回床上,旁边绿酒疲惫的漂浮着,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黄聪没想到元锦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女鬼。 初次见面,他还有些羞赧。 他将视线转回元锦意身上,对着她弯腰作揖,感激的拜了拜。 “元小姐,这次多谢你了。 高为难逃一死,其他人都已捉拿归案,孟泽城的百姓总算迎来了新的开始。” 真不容易啊,压在孟泽城百姓身上的那座大山总算移除了。 元锦意微微摇头,面色柔和的对黄聪开口。 “不用谢我,应该谢你自己。” 谢谢那些在时代大山的压迫下,还愿意站出来,为百姓伸冤叫屈的人。 黄聪嘿嘿笑起来,抠了抠脑袋,身上的黑雾尽数散去,只剩下最纯澈的模样。 元锦意莞尔一笑,让绿酒回到腰牌空间中。 她看向黄聪,他身上竟然缠绕着一丝微弱的功德之力。 前两日都还没有,应该是今日才出现的,想必他的后世一定会十分顺遂的。 “既然你心愿已了,那我就送你去投胎了?” 她把黄聪送走后,还要去处理孟泽城的其他怨魂。 不然以这些怨魂的怨念,孟泽城的风水会越发古怪,迟早会成为阴寒之地。 黄聪看向窗外,此时晴空万里,鸟语花香,阳光洒在琉璃瓦上,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对元锦意郑重的点点头,“三小姐,多谢你了,我愿意去投胎。” 元锦意微微一笑,直接催动咒语,玉牌闪过一抹白光,黄聪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窗外传来鸟雀的叫声,元锦意靠坐在窗边,又开始给绿酒烧纸,帮她恢复阴气。 躺了一日,元锦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下地活动了。 元彻还有些不放心,要不是见元锦意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他都不会放她出门的。 元锦意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展曜道谢。 可他这个时候没有在府中,元锦意有些奇怪,不在府衙,哪在那里? 问了一圈,最后是一个展钊的下属告诉她,展曜跟着官兵去村子里帮着灾民重建去了。 元彻速度很快,捉拿了高为后,就着手展开重建工作。 这会儿正是缺人的时候,府衙的禁卫军都被调去了一半。 元锦意只好把自己的感谢留着,等他回来了再说。 而元彻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邹师爷说这么十几年,高为收受的贿赂和贪污的银两至少有近百万两。 哪怕他有一半送回了高氏一族,可还有一半的下落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从高为账上和书房找到的黄金银票加起来才仅仅一万多两,那剩下的财产,元彻翻遍府衙都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 为了防止搜寻不仔细,元彻把所有屋子的地板都给撬开了,还是一无所谓。 元锦意得知此时事,抿着嘴角有些发愣,早知道就让黄聪先告诉了她再去投胎的。 这下好了,高为不说,他们谁也别想找到。 高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什么事情都不说了。 元彻着急上火,他原本是打算用这一笔银子重新修筑堤坝,安置灾民的。 折子他都写给陛下了,临到头,银子却找不见了。 元彻只好拉着元锦意一块儿来帮忙找。 作为一个工具人,元锦意真的有些麻木。 她又不是神仙,她怎么知道银子在那里呢。 “三小姐,我知道在那里。”绿酒听着元锦意的感叹从玉牌空间里钻出来,举起自己的小胳膊,傲娇不已。 ??? 元锦意有些迷惑,“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心。 “那在什么地方啊,绿酒?” 元锦意搓搓小手,嘿嘿的笑起来。 绿酒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件事,对元锦意仔细道来。 “在高为的私宅里,他养小妾的那座宅子。 高为小妾畏罪潜逃时,我正好看见她抠了两块花园的石板。 我还在想她抠石板做什么,跟上去一瞧,她把石板敲开,里面竟然是金砖。” “高为的小妾说,幸好当初把银子换成了金砖铺在花园里,不然她都没跑路费了。” 所以,金砖在私宅的花园里。 元锦意了然,立马就去给元彻回禀。 但她没有直说,只是侧面敲击,高为还有几座私宅,银子极有有可能藏在私宅里。 元彻倒是相信元锦意,立马就派禁卫军去私宅查找。 果不其然,禁卫军一去搜查就发现了花园中的异常。 毕竟没有谁的花园会无缘无故少两块地板。 再一结合这个院子主人的身份,元彻立马就让他们把所有的地板都敲开。 随着一块块沉甸甸的金砖露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为不愧是有点脑子的人,竟然把所有银子都换成了金子,融成了金砖。 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金砖,元彻马上命人称重计算成银子。 不过这里算下来只有四十万两白银左右,结合高为平日里的奢靡习惯,元彻估计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又解决了自己的一个麻烦。 元彻此刻真觉得元锦意就是他的福星,所有问题一到她手里,就迎刃而解。 这孩子,有福气,前提是要保护好一些。 翌日,元锦意总算碰到外出归来的展曜。 她迎面走过去,嘴角弯弯,带着些许娇憨,“见过展二哥!” “锦意?你好了吗?怎么就下床了。”展曜打量了她一眼,关切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点点头,声音比较小,听着还是有些沙哑。 “我差不多都好了,展二哥,那日谢谢你了。” 他能闯进火海,她是真的没有料到。 该感谢的人她还是会感谢的。 展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不用客气的。” 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脸上挂着浅笑,“展二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是我之前在寺庙求得平安符,送给你。” “要是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白嫩的小手递来一个小小的香囊,浅绿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清丽的小花,就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含苞待放。 展曜在身上擦擦手,主动接过香囊,脸上浮现出一朵红云,“那那就谢谢锦意了。不过我可没什么事情麻烦你,别放在心上。” 他捏着香囊,浅淡淡的桂花香气传来,沁人心脾。 第83章 入秋时分,回到侯府 “那展二哥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元锦意瞧着他一身泥泞,手上还有水泡,估计今天累的不轻,还是让他去休息了吧。 展曜回过神来,明朗一笑,声音都亲和了几分,“好,你回去慢点啊。” 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累。 元锦意乖巧点头,慢慢走远了。 十月微凉,一雨成秋。 淮安侯府门前,两辆半旧带着泥泞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门口的家丁赶紧拿伞上前迎接,瞧着是元彻回来,又赶紧让人通知府中的女眷。 青竹打着伞,将元锦意小心从马车里扶下来。 “小姐,您仔细脚下。” 感受到飘飞过来的水雾,元锦意伸手往外接了一下。 青竹无声将她的小手收回来。 元彻看了元锦意一眼,等着她靠过来后,父女二人才一同进了府。 两人先是去拜见了一下老夫人。 听到元锦意和元彻归来的消息,老夫人险些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有拿稳。 匆忙叫婢女穿了鞋子,走到门口去迎接,可见其心情之急切。 元彻瞧着母亲站在门口等待,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孩儿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随手扶了一把,脚步转弯,往他身后转去,关怀的叫着,“哟,祖母的小心肝,可算回来了。” 元彻尴尬的咳嗽一声,站在旁边看着自家母亲抱着女儿,一口一个心肝,那心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好几年没见了。 “祖母,咱们快进去吧,您淋了雨可不好。”元锦意抱着老夫人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娇声娇气的开口。 “对对对,咱们快进去,瞧祖母这脑袋。”老夫人一拍额头,懊恼的笑了笑,揽着元锦意就往屋子里去。 元彻无奈,只能跟上她们祖孙二人。 进了屋子,老夫人拉着元锦意左瞧右看,然后摸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天哪,锦意,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父亲真是不会照顾人,祖母瞧着心都揪起来了。” 老夫人说着还嗔怪的瞄了元彻一眼,满是责问的眼神看的元彻心头一哽。 元锦意嘻嘻一笑,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捏着自己小脸上的肉给她看。 “祖母,父亲有好好照顾我,只是锦意吃惯了梁安城的食物,不太习惯孟泽城的风味而已。 而且我也没瘦啊,您瞧瞧,都是肉呢。” 明明她脸上还胖了呢。 “祖母瞧着可是清减了不少,唉,早知这样,就该让你父亲带两个府中的厨子过去。”老夫人摸摸她的小脑袋,心疼的开口,眼神中关切味十足。 元彻径直坐下来,婢女送上茶水,退到一旁。 元锦意扑在老夫人怀里,努努小嘴,满是无奈的说道。 “祖母,您就别管这些了,到时候您让厨房给我做些好吃的,我几日就恢复了。” 她确实不喜欢孟泽城的食物,主要也跟侯府比不了。 瞧着老夫人还在心疼她,她赶紧岔开话题,对门口的青竹招招手, “祖母,锦意可想你了。 锦意给您带了礼物呢,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笑容越发真挚,她拉着元锦意的小手。 “祖母什么都有,锦意不用给祖母买,不过只要是锦意送的礼物,祖母肯定喜欢。” 人老了,对物质没有什么要求了,就希望有个人陪着她。 锦意外出这一个多月,她胃口都差了许多。 今日听说她回来,心理极度高兴。 青竹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上来,元锦意双手拿过,放在老夫人面前。 包装不是很精致,但是透露着一种十分独特的感觉,老夫人在元锦意期待的眼神中打开。 “这是熏香?”老夫人瞧着盒子里装着的,一小块,一小块的香料,嘴角高高上扬。 一股清透又舒缓的香气传来,老夫人拿起来闻了闻。 元锦意娇憨一笑,轻声给老夫人解释着。 “祖母,这是孟泽城独有的安神香,您不是睡眠不好吗?用了这个一定会睡得很好的。” 老夫人再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容,搂着元锦意又是一阵亲香,恨不得把自己心肝都掏给她。 “好好好,咱们锦意有心了,祖母喜欢着呢。 白嬷嬷,快收起来,晚上试试。” 白嬷嬷笑吟吟的接过熏香,仔细收了起来。 老夫人又和元锦意说了一会儿话,要不是元彻使了好几个眼神,老夫人都还要继续说。 距离晚膳还早,老夫人让元锦意先回去梳洗一番,一会儿再过来吃饭。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意带着青竹径直去了魏姨娘那里。 元彻喝了一口茶,看向自己母亲,把所有婢女都给赶出去了。 “母亲,这些日子府中没人给您添麻烦吧?” 元彻意有所指,老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她扯过帕子擦擦嘴角,沉稳的回答着。 “没有,安安静静,你那陶姨娘也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元彻点头,如此便好。 他就是不太放心陶姨娘,别的都好说。 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自己儿子,轻声商量道。 “下个月锦潇就及笄了。 罗氏虽然德行不端,被你禁足。 但在锦潇的及笄礼上,还是要让她出来待客。” 毕竟罗氏还是侯府的正头夫人,事关锦潇的名声,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看在锦潇的面子上,还是得好好善待她。 元彻思索了一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母亲是说要将罗氏解禁?” 于公于私,他对罗氏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但触及锦潇,他就不得不想想了。 老夫人摇头。 “只是那几日罢了,至少让锦潇安心,做给外人看看。” 她没说要解禁,只是在锦潇及笄礼那几日把她放出来就行,毕竟府中还有好几个孕妇。 她儿子子嗣单薄,她是真希望再生几个孙子下来,侯府家大业大,唯恐独木难支。 元彻点点头,他明白了,“放心吧,母亲,孩儿知道了。” 老夫人宽慰一笑,又仔细看了看元彻的面容,见他一脸疲倦,身形也比出门前清减了不少。 到底还是亲生的,心中难受。 “彻儿,你瘦了不少,你们父女俩真是不让人省心。” “劳母亲挂记,孩儿真得没事,您就别担心了。”元彻面上带着一抹笑容,对老夫人摇摇头。 他这是去办公,不是去游玩,瘦点好。 元彻站起来,对老夫人拱手,和声开口。 “母亲,孩儿突然想起要去宫中禀告陛下,孩儿先不陪您了。 若是赶得及,晚上回来陪您用膳。” 老夫人也站起来,对他浅笑一声。 “去吧,去吧,正事要紧。” 魏姨娘院子里。 钟嬷嬷正扶着魏姨娘在屋子里走动。 这几日一直下雨,院子湿滑,她们只能在屋子里走走。 魏姨娘撑着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脸庞此刻挂着一丝忧虑,“也不知道锦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这个心啊,就这么一直挂着,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钟嬷嬷刚想出声宽慰,就见红梅兴冲冲的跑进来,高兴的对魏姨娘说道。 “姨娘,奴婢听门房说侯爷和三小姐回来了。” “真的?”魏姨娘顿时喜上眉梢,露出惊讶的表情。 钟嬷嬷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赶忙把魏姨娘扶来坐下,免得她太激动。 红梅肯定的点点头,声音都快飘上天了。 “嗯嗯。不过三小姐跟着侯爷先去拜见老夫人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魏姨娘攥紧手中的帕子,眼角都湿润了,语无伦次的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锦意回来了就好。 对了,锦意没什么事儿吧?” “奴婢问了,三小姐好着呢,什么事情都没有。”红梅知道魏姨娘要问这个,所以特意问过门房。 “那就好,那就好。”魏姨娘欣慰的坐着,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哎哟!”魏姨娘突然捂着肚子,脸庞抽动了一下。 众人一惊,钟嬷嬷急忙蹲下来询问,生怕魏姨娘有个好歹,“怎么了,姨娘?红梅,快去叫青禾来。” “没事,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我一下。”魏姨娘轻轻抚摸着肚子,叫住红梅,不好意思的对她们笑笑,“一定是知道姐姐要回来,跟着我一块儿激动呢。” 没事就好,钟嬷嬷拍着胸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到,“姨娘!” 魏姨娘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表情微微凝固,伸手指着外面,“这是不是锦意的声音啊?” 不是说在老夫人院子里吗?怎么 钟嬷嬷这下再也忍不住,拍怕魏姨娘的手,对她打趣道,“是三小姐,我的姨娘嘞。” 这都到门口了,还有什么是不是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元锦意的身影走进来。 魏姨娘连忙站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怀有身孕,大步走向元锦意。 “姨娘慢点。”元锦意连忙扶着魏姨娘,瞧她动作这么生猛,心都漏了一拍。 魏姨娘可管不了慢点不慢点的。 直接将元锦意搂在怀里,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 “姨娘的锦意,可算是回来了。” 闻着魏姨娘身上浅浅的馨香,元锦意心中一片柔软。 “姨娘,我回来了。” 片刻后,魏姨娘跟老夫人一模一样,将元锦意仔细检查了一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瘦了!” 元锦意一笑,拉着魏姨娘坐下来,娇声开口,“姨娘,我没有瘦呢。” 她好得很呐。 魏姨娘不信,摸着她的小手,一个劲的摇头,“不过没关系,回来就好。 姨娘让钟嬷嬷给你做你喜欢的饭菜,很快就会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元锦意哭笑不得,又不是养猪,要什么白白胖胖。 但只要魏姨娘高兴就好。 钟嬷嬷和红梅识趣的离开,给她们准备点心去。 魏姨娘一看到元锦意就高兴,可眼中还是难掩担忧,“锦意,在外面这些日子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姨娘听说那孟泽城的知府无恶不作,你没有受伤吧。” 现在梁安城所有人都知道孟泽城的知府是个大贪官,什么贪污百姓辛苦钱,私立税款,万人坑,养私兵。 梁安城的百姓都在等他押解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好好问候他呢。 元锦意站起来,转了一个圈,无奈的调笑着。 “姨娘,我怎么会受伤呢,我只是跟着父亲一起去赈灾的。 你瞧,我这不是好着呢,父亲什么都没让我做。” 她可不会告诉魏姨娘放火烧屋子的事情,不然能将她气早产。 她都交待青竹了,谁都别说。 要是小玉知道了,少说能抱着她哭上一天。 魏姨娘掩嘴一笑,心头的大石落地,“好好好,姨娘只是太担心你了,没事就好。” 见她小脸气色红润,她也就不担心了。 和魏姨娘聊一会儿,答应明日来陪她用膳后,元锦意就回自己院子去了。 院子里,小玉和周嬷嬷正站在门口迎接。 “周嬷嬷,小玉。”元锦意走过去,对她们一笑。 坐在自己屋子里,元锦意总算觉得浑身轻松了。 待她梳洗完,换好衣服坐在榻上,周嬷嬷领着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走进来。 周嬷嬷半躬腰,轻声介绍道。 “小姐,这是新来的粗使婢女沁儿,是舅老爷送来的,老奴带她来见见您。” “这么小?”元锦意疑惑,瞧着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她舅舅怎么会找一个这么小的丫头? 元锦意的话一落,那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元锦意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笨拙的解释起来。 “见过小姐,奴婢奴婢不小了,已经十五岁了。 您千万别嫌弃奴婢,奴婢会乖乖听话,认真做活的。” 元锦意蹙眉,小玉和青竹暗道不好。 这小丫头怎么撞在小姐最不喜的举动上来了。 小玉抵着腮帮子牙齿微酸,她记得她跟这个小丫头交待过,不要轻易给小姐下跪。 小姐待人宽厚,最是不喜欢谁动不动就下跪。 周嬷嬷脸色微变,自责的看了元锦意一眼,说着就要去拉沁儿起来。 第84章 新来婢女,路上偶遇 元锦意舒展眉头,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对她开口,“没事,起来吧。” 沁儿瞄了元锦意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后,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羞羞答答的攥着衣角回答,“奴婢知道了,小姐。” 元锦意瞧着周嬷嬷把她带走,抚摸着腰间的络子,眼神微妙。 青竹和小玉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 “小姐,沁儿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小玉犹豫了一下,不解的对元锦意开口。 沁儿刚来那两日,可乖巧听话了,吩咐下去的活儿都干得十分认真,不多言不多语。 而且该教的规矩她都教过了,怎么今日就偏偏 元锦意摇头,直觉告诉她沁儿不是很清白。 “青竹,小玉,你们盯着她,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 她刚才那副样子,像极了勾栏中的女子,别扭的很。 而且她看沁儿长相也不普通,一个粗使婢女,舅舅怎么不找个普通点儿的小丫头呢。 青竹和小玉点点头,表示认同。 元锦意想了想,又让青竹亲自去了一趟魏府,打听一下沁儿的底细,免得后面又出什么幺蛾子。 休息了一会儿,快到晚膳时间,元锦意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陪着她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又慢悠悠的散步回来。 伺候元锦意上床后,小玉坐在床边。 抠了块脂玉模样的嫩肤膏在掌心里推开,小玉仔细帮元锦意保养着小手,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小姐,那陶姨娘借着有孕常去魏姨娘那里走动,姨娘已经拒绝她好几次了,她还候着脸皮过去。” “还有四小姐最近也奇怪,经常晚归不说,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她身边的婢女梳头时拔了她一根头发都要被她罚跪。” “但四小姐最近漂亮了许多,身段也柔美了不少,老夫人还夸她了呢。” 小玉说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元锦欣她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个陶姨娘怎么回事。 一点都不敬业,身为细作只需要把精力放在她便宜爹身上就是,怎么还拉扯上她姨娘了呢。 她一会儿得把秀茹叫回来问问。 闻着自己香喷喷的手,元锦意躺在床上,以独特的姿势进入寰宇之境。 她都好久没有学习了,得赶紧把术法提升上去,不然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又是身心俱疲的一夜。 第二日,小玉和青竹将元锦意从床上挖起来,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穿戴整齐后,元锦意坐在凳子上用早饭。 瞧着屋外还在下雨,元锦意有些不爽,这场秋雨也太缠绵了,都下半个月了还没完。 看了一会儿书,算着时间,元锦意动身去了魏姨娘院子里。 还没有到魏姨娘院子里时,迎面一道仙气飘飘的身影撑着伞走来,绝美的面容在水雾中泛着柔光,给人一种不染凡尘的感觉。 陶姨娘扶着还没有凸显的肚子,轻笑着走到元锦意身旁,“是三小姐呀。” “陶姨娘!”元锦意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要去找魏姨娘吗?妾身也要去呢,正好咱们同路,一块儿去吧。” 陶姨娘似乎没有看出元锦意的疏离,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陶姨娘身边的嬷嬷则是直接把青竹挤开,手中的大伞大多数遮在元锦意头上。 另外两个婢女横插在青竹面前,硬生生挡住她的去路。 等陶姨娘拉着元锦意走远后,两个婢女才跟上去。 青竹撑着伞,眼底划过一抹暗芒,步伐缓慢的走着。 “三小姐在孟泽城的那些日子可还好?”陶姨娘笑着,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细纹,柔嫩的肌肤看着十分养眼。 陶姨娘耳边的白玉坠子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晃动着,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元锦意还真会误以为她是什么大家千金。 雨天石板湿滑,元锦意看着她骨节分明的素手,又瞧了瞧地面,淡定的抽回手。 “甚好。” 见元锦意这般冷漠,陶姨娘温柔的笑了笑,“三小姐对妾身似乎抱有敌意?” 知道你还问,元锦意心中腹诽。 她看元锦意不搭话,又自顾自的开口解释道,话语中带着一股忧愁。 “妾身独自一人在梁安城,也没有什么家人在身边 如今虽怀了孩子,可也不能给妾身解闷,只能日日枯坐在院子里。 三小姐,妾身并不恶意,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谈谈心罢了。 侯爷的后院中,妾身能相信的就只有魏姨娘一人。 只有她在进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妾身的眼神没有恶意。” 所以,这是在暗示魏姨娘没有心机?可以被用来做筏子? 元锦意听着只是淡淡笑了笑。 陶姨娘停下来,侧目看向元锦意,眼眶微红,“三小姐还是不相信妾身?” “没有。”她是从头到位都没有打算相信。 元锦意眼神平静的望着她,“陶姨娘,下雨了,走慢些吧。” 别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掉了,她可赔不起。 陶姨娘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她眼中泛起一丝疑惑,怎么看元锦意都不觉得她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 两人来到魏姨娘的院子,原本高兴准备迎接女儿的魏姨娘,一看到元锦意身后的女人,脸上顿时划过一抹不快。 “锦意来了,快进来。”魏姨娘挺着大肚子站在屋檐下对元锦意亲切招手。 元锦意余光瞥了陶姨娘一眼,脚下步伐加快。 然而这时,陶姨娘突然抓住元锦意的肩膀,整个人都被往前一带,脚下一滑。 就在陶姨娘闭着眼睛准备大叫时,预料中的落地摔并没有到来。 空气寂静了两秒,陶姨娘疑惑的睁开眼睛,对上元锦意玩味的眼神,“陶姨娘,抱够了吗?” 她视线往下瞧去。 只见元锦意死死抓住她的腰带和衣襟,青竹也拽着她的衣服,将她身形固定在半空中。 身后陶姨娘的婢女和嬷嬷张着小嘴,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三小姐早有防备,刚才空手接人那动作,她们看得眼皮子都颤抖了。 “”陶姨娘红着脸,缓缓站起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咳咳,三小姐力气真大。” 居然能够接住她,可恶。 “一般般而已。”元锦意想着今早刚赶出来的大力符,没想到真得用上了。 陶姨娘站好身子,感激的看向元锦意,声音怯怯,“妾身差点就连累三小姐了,真是抱歉。” 这次计划落空,她们肯定会更加防备着她,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她想着,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猛地吃痛。 “啪!”魏姨娘扶着两个婢女冲过来,一个巴掌就甩在陶姨娘白嫩的脸上。 魏姨娘抓起陶姨娘的头发直接冲她大吼起来,“你竟然敢陷害我女儿,你别以为仗着侯爷宠你,我就不敢打你。”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这种手段的普通妇人,刚才那举动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贱人故意的。 她要是摔了没关系,要是敢伤着她的锦意,她跟陶姨娘没完。 “啊!”陶姨娘头皮扯得生疼,立马惊呼一声。 魏姨娘气急败坏,手中十足用劲,扯得陶姨娘脸庞都变形了。 钟嬷嬷睁大眼睛,赶紧上前去拦陶姨娘,顺带连掐带揪的将她从魏姨娘身边拉开。 陶姨娘的一巴掌拍在钟嬷嬷身上。 “姨娘,住手,小心您的身子啊。”钟嬷嬷大叫着,手中掐的越发重,给了红梅和青禾一个眼神。 陶姨娘的嬷嬷和婢女自然不甘落后,都是姨娘,凭什么她们姨娘要挨打。 三人丢下手里的伞,就往上冲,目标对着魏姨娘的肚子和掐着陶姨娘的钟嬷嬷。 元锦意怔了一下,连忙挡在魏姨娘身前,手中一用力,两个婢女就被她推到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青禾和红梅作势就压在两个婢女身上,不客气的扭打起来。 这毕竟是魏姨娘的院子,加上元锦意和青竹,陶姨娘根本就不占任何上风。 她此刻头发披散,脸上一个完整的巴掌印十分显眼,头皮那块也已经通红,脸上的泪水早就将她的妆容冲刷掉。 几个婢女也混战在一块,钟嬷嬷护着魏姨娘往后退。 陶姨娘咬紧牙齿,伸手就要去打自己的肚子。 她今日非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正好圆了她的计划。 元锦意却一把拽住陶姨娘的手,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她开口,眼神满是戏虐,“欸,陶姨娘,你先别急啊。 等你什么时候把鸡血换成了真的人血再重新表演吧。” 幸好秀茹汇报及时。 陶姨娘一惊,脸上满是错愕,不明白元锦意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 “你” 陶姨娘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惊慌又震惊,在对上元锦意明亮璀璨的眼睛时,她甚至有些恍惚。 两个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住手!” 只听闻平地一声怒吼。 元锦意眼神一闪,听见来人的声音后,快速做出反应。 在陶姨娘更加震惊的眼神中,屁股重重往后坐去,一副被用力推到的样子。 “小姐!”青竹丢开拽着婢女头发的手,心疼的大叫一声,赶紧跑到元锦意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魏姨娘拖着笨重的身子想要去扶她。 来人先魏姨娘一步,将元锦意给扶了起来,冲陶姨娘和婢女高声质问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元彻看着披头散发的陶姨娘和满身泥泞的几个婢女,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飚上头了。 众人惶恐,赶紧跪下,身后的蓝东已经把头埋到胸口了。 元锦意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委屈的掉眼泪,“父亲。” 元彻拍拍元锦意的肩膀,让她先别哭,“好了,没事。” 他又把目光转向陶姨娘,“清婉,你推锦意做什么?” 陶姨娘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娇弱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不是。侯爷,妾身没有,是三小姐自己摔倒的,妾身没有推她。” 魏姨娘气得狠狠的瞪着她,忿忿的反击道。 “侯爷,您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故意的。 她明知自己怀有身孕,一个劲儿的往妾身这里跑。 今日要不是锦意反应快,她怕是要将锦意的名声都给毁掉了。” 她就知道陶姨娘没安好心。 元彻看了委屈的陶姨娘一眼,又看着在一旁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的魏姨娘,眼神闪了闪。 “下着雨呢,你还不快进屋去。 清婉你也是,先回去。” 元彻还是偏向了陶姨娘,元锦意要是不知道内情肯定也会很伤心。 “侯爷——”魏姨娘不甘心的看向元彻,眼神失望不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陶姨娘都对锦意下手了,侯爷都还包庇她。 元彻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锦意,带着你姨娘先回去。” 魏姨娘甩开钟嬷嬷的手,满脸气愤的盯着陶姨娘。 “妾身不回去。 侯爷,你要是不惩治陶姨娘,妾身今日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 元彻脚下一动,但还是收了回来。 元锦意和钟嬷嬷赶紧扶着她,生怕她太激动伤到自己的身子,“姨娘,您别这样,我这不没事呢,咱们先进去吧。” 陶姨娘得意的捂着自己脸庞,嘤嘤嘤的扑进元彻怀中,给了魏姨娘一个挑衅的眼神,将头埋进元彻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姨娘气得咬牙切齿,脸庞涨红,还想说什么。 要不是元锦意及时拦住她,她肯定还要上去跟陶姨娘打一架。 瞥着陶姨娘矫揉造作的样子,魏姨娘不情不愿的跟着元锦意进屋了。 坐在凳子上,魏姨娘拍着桌子,眼泪泛滥成灾,伤心开口。 “锦意,你拦着姨娘做什么,姨娘今日就是想给你讨一个公道。” 陶姨娘太过分了。 刚才要不是锦意在她手心比划了两下,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陶姨娘的。 元锦意对她摇摇头。 让其他人先回去换衣服,她的话要悄悄给魏姨娘说。 第85章 初露苗头,陛下奖赏 等人走开,元锦意贴心的递上帕子,凑到魏姨娘面前,小声的解释道。 “姨娘,您别伤心了,你相信我,父亲是站在您这边的。 父亲这样维护陶姨娘,是另有隐情。” 魏姨娘的眼泪顿时就止住了,呆愣的看着元锦意,“什么隐情?”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元锦意对她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魏姨娘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真的?” 细作?不可能吧。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是,侯爷虽然重色,但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这般偏爱。 难怪她总觉得那里很奇怪。 元锦意点点头,拉着魏姨娘有些泛冷的手,让她宽心,“所以,姨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父亲估计是不会处置她的,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说不定还会处置魏姨娘呢。 不过便宜爹也是,全府上下估计只有他一人知道陶姨娘的身份,他也没告诉别人。 魏姨娘知道还好,要是不知道,气出什么毛病来,她看便宜爹怎么后悔去。 今早秀茹给她传话比较迟,所以她还没有来得及通知魏姨娘。 还好她没受伤,不然她一定会把陶姨娘给撕了。 听元锦意这样一说,魏姨娘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脸上还是有些不满,对于元彻的怨气还没有消散,毕竟刚才他显得那么无情。 而对于陶姨娘的怨怼确实好多了。 她眼眸中的水光逐渐收起来,瞧着自家女儿担忧的样子,她伸手抚摸过元锦意的发髻。 “你刚才跟陶姨娘嘀咕什么呢?瞧她吓得脸都白了。” 元锦意笑了笑,给魏姨娘倒了一杯热茶。 “警告她少玩把戏而已,她经常往您这里跑,肯定没安好心。” 如今,也算是和陶姨娘正式撕破脸皮,她应该不会再来找魏姨娘了吧。 魏姨娘点点头,拍着胸脯嫌弃的说道,“是啊,不来才好,不然我每次都要找理由拒绝,真烦人。” 她看着陶姨娘那副娇弱的样子就觉得烦躁。 不愧是勾栏瓦舍出来的下作人。 元锦意见魏姨娘心情恢复如初,赶紧让婢女进来帮她把衣服换了。 青竹也已经回去把元锦意的衣服拿来。 刚才摔得最凶的就要数陶姨娘的几个婢女和自家小姐,身上全是泥巴。 小玉得知元锦意摔倒,也跟着青竹一块过来了。 “小姐,您没摔着哪里吧?” 小玉一边给元锦意换衣服,一边紧张的询问起来。 “没事,没事,我给你说,我那都是假摔,就是为了吓唬陶姨娘的。” 元锦意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回答着。 小玉嘟囔着小嘴,满是不悦的说着,“小姐,您可别拿自己的身子吓唬陶姨娘,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啊。” 她家小姐细皮嫩肉,陶姨娘一个老女人怎么比得过她家小姐金贵。 “是是是,咱们小玉说的对极了。”元锦意看了一眼旁边的青竹,也是同款表情,连忙举手投降,表示再也不敢了。 这两个小丫头算是把她看的死死的,日后啊,有她头大的地方。 元锦意换好衣服,就见章府医过来给魏姨娘请平安脉。 两人视线交汇之处,章府医眼神颤抖了两下,忍着心中惧意,赶紧给魏姨娘请脉。 魏姨娘本无事,但既然被陶姨娘气坏了,那就是有事。 章府医自然明白元锦意想要什么,诊过脉便宣称魏姨娘有些动胎气,需要好好静养。 元锦意在魏姨娘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午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元彻的惩罚便下来了,魏姨娘和陶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罚了两个月的月银,魏姨娘还被禁足三个月。 元锦意在榻上翻看着书籍,听着青竹的汇报,表情十分淡然。 “小姐,明明就是那陶姨娘的错,侯爷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竟然罚她家姨娘禁足?青竹攥着双手,不满的样子就差冲去和元彻好好理论一番了。 还好今日姨娘和小姐都没事。 元锦意翻动一页书籍,微微一笑,“青竹,这你就不懂了。” 这些惩罚在她看来,都不叫什么惩罚。 而且便宜爹能想到给魏姨娘禁足,反倒是帮了姨娘,免得陶姨娘再来生事。 “是,奴婢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可这也太便宜陶姨娘了吧。”青竹低着头,脚尖摩擦着地面,心中依旧不平衡。 真是不爽,早知道她对那些小蹄子下手就应该再狠些,直接揪一把头发下来才对。 元锦意瞄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意有所指的开口。 “捧的越高,摔得越惨,咱们且看着吧。” 她现在已经让秀茹全面盯着陶姨娘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知道。 最好拿住陶姨娘的把柄才是。 元彻因为两个姨娘吵嘴禁足魏姨娘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后,还将他叫过去训斥了好一顿。 可府中所有人都发现,元彻对陶姨娘偏爱的厉害,哪怕老夫人训斥过他,还是半点用没有。 陶姨娘眼下深得元彻宠爱,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婢女奴仆,都快赶上正室夫人的规格了。 元锦意刚从孟泽城回来,老夫人让她休息几日再去族学。 她这几日便窝在自家院子里,看看书,作作画,偶尔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 连绵不绝的秋雨总算停了,元锦意坐在小榻上翻看术法书籍,两鬼同时飘回来。 元锦意看了一眼屋外说话的婢女,将视线挪回来,“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三小姐,那自然是有事情要告诉你呀。”绿酒欢快的飘在空中,身形比之前实了些,小脸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 秀茹也跟着开口,“奴家也是。三小姐,您不是让奴家看着陶姨娘吗?” 对啊,元锦意实诚的点头。 意思是有发现? 秀茹在元锦意期待的目光中继续往下说道。 “就今日一早,她那贴身嬷嬷借着给陶姨娘采买胭脂,出了侯府。 奴家跟上去,发现那嬷嬷并没有去街上,反而去了西街一个小门户家中。” 西街是梁安城最是混乱的地方,也不是混乱,只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居住在哪里的人,多是别地儿来的贩夫走卒或者其他国家的商贩。 元锦意只是稍有了解,但是陶姨娘的嬷嬷去西街做什么。 秀茹的面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谨慎的说道,“您绝对想不到那嬷嬷见了什么人。” “瞧你这样,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元锦意扯了扯嘴角,没来由的打趣道。 秀茹异常认真的看着元锦意,就像生怕外人听到了一般,小心翼翼的开口。 “您说的对,那嬷嬷见了邬纥人,将府中的消息和陶姨娘掌握的机密尽数告知了对面。” 原本还想开玩笑的元锦意猛地重视起来,“真是邬纥人?” 她原以为陶姨娘顶多是别个官员派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敌军的细作。 那这可就麻烦大了。 秀茹十分确定,她在宫中时,每年年底见过不少邬纥使臣,他们都是来给北秦上贡的。 哦,对了,邬纥是北秦的战败国,只是不算附属国。 当年战败时,割让了城池压了质子,每年要上贡不少金银珠宝。 最近这些年,随着邬纥的进贡越来越少,不少人猜测邬纥又起了不臣之心。 她咬着手指头看向秀茹,干巴巴的询问道,“我爹没派人跟着那嬷嬷?” 便宜爹不是知道陶姨娘有问题吗? 那他也不知道盯着点儿? 秀茹点头又摇头,无奈的回答,“怎会没派,都被甩掉了。” 说起来,那个嬷嬷是真狡猾,一会儿窜小巷子,一会儿窜闹市的,侯爷的人根本看不住,还差点被发现了。 元锦意抿嘴,神色有些担忧。 完了,完了,她爹的乌纱帽要保不住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陶姨娘是敌国的细作啊,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这下好了,直接从内宅斗争跳跃到两国博弈了。 秀茹看着元锦意不安的样子,赶忙安抚起她来,“三小姐,您别急,咱们找个借口悄悄告知侯爷不就行了。” 那肯定不行啊。 元锦意想都没想便直接否决了,她摇摇头。 主要是这事离奇,要是别的事情,她还可以找个借口什么的。 可这事关北秦国事,她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她可不想所有老底都被揭穿喽。 元锦意又看向绿酒,准备一会儿再好好想想,“绿酒,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大小姐察觉到那个外室的存在了。”绿酒激动的对元锦意说道,那股欢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是吗?什么时候发现的?”元锦潇竟然能够发现? 她之前还说准备偷摸告诉元锦潇的,没想到,她自己先发现了。 元锦意挑眉,那可真是太好了。 绿酒玩弄着手里元锦意给她烧过来的小元宝,眼睛睁的大大的,声音清脆的说道。 “就这最近几日,我发现大小姐在查府中奴仆的户籍出处,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不过她虽然查到好些外室安插进来的人,但那些人都咬死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昨晚悄悄把他们全都打了个半死,发卖出去了。” 绿酒从来没有看到大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处置了那么多下人。 真吓人。 元锦意了然,那看来这个外室又逃过一劫了。 算她运气好。 不过可惜,碰到了她。 那她就把外室的消息悄悄告诉给元锦潇,借元锦潇的手好好收拾她一番,上次的仇她还没有报呢。 元锦意正想着,屋外传来脚步声。 小玉面带微笑的走进来,轻声对元锦意回禀道。 “小姐,侯爷请您去书房呢。” “现在?”元锦意微微吃惊,去书房做什么? 小玉将元锦意的外袍从架子上拿过来,一边给元锦意穿衣服一边给她说着,“是啊,听说是有事情找您。” 好吧,元锦意趁小玉没注意,给了两鬼一个眼神后,轻移莲步出了门。 去书房时,要经过花园一角,元锦意不紧不慢的走着,耳边传来陶姨娘呵斥下人的声音。 她和小玉同时扭头,就看到凉亭中陶姨娘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只见她撑着还没有大起来的肚子,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坐在椅子上呵斥下面的人。 小玉撇撇小嘴,可气的说着,“小姐,陶姨娘越发嚣张了。” 之前多少还安分些。 最近这些日子,大夫人被关着,老夫人不管事,她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元锦意收回目光,给了小玉一个玩味的眼神,“嘘!” 嚣张过头的代价可是很惨痛的。 元锦意不想惹是生非,大步走过。 来到书房,蓝东在外面守着,看见元锦意的身影走近,他径直打开门,“三小姐来了,请进吧,侯爷在里面等着您呢。” 元锦意冲他点点头,让小玉在外面等着,自己迈步走进去。 元彻坐在椅子上在看公文,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见过父亲。” 元锦意微微屈膝请安。 “坐吧,锦意。”元彻对她摆摆手,神情柔和的开口。 看到元锦意小脸平静温顺,乖巧的坐下来,元彻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怪父亲将你姨娘禁足了吗?” 元锦意勾着嘴角,对元彻摇头,娇声回应,“锦意知道父亲不是有意的,不想让父亲为难。” 再说,她怪了也没用啊。 元彻倒是笑了起来,将手里的公文放下,沉声解释着,“父亲将你姨娘禁足,只是为了保护她,日后你便知道了。” 他不想和这个女儿心生间隙,不对魏姨娘挑明,是怕误事。 但是锦意这么聪慧,一点就透。 “锦意一直都明白。”元锦意端庄的坐着,神色悠然的点头。 “哦?所以说那日是你故意摔倒的?”元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话题转到前几日的事情上去。 元锦意闻声怔了怔,连忙窘迫的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绢。 “啊?那日那日女儿只是想吓吓陶姨娘而已。” 怎么还扯到那日的事情上来了。 元彻失笑,眼神宽厚的看向她,“好了,父亲不是怪你,下次可别拿自己开玩笑。” 就她那假模假样的姿势,他都没眼看,学不来就别学了。 元锦意抿嘴,娇憨一笑,“是,父亲。” 元彻无奈摇头,对她宠溺的询问起来,“对了,你这次帮着父亲处理赈灾的事情,陛下说要嘉奖你。 父亲就是想问问你,这份嘉奖你想用在你身上还是你姨娘身上?” 第86章 奖赏赦命,茶楼会面 “还有嘉奖?”元锦意目露精光,小眼睛顿时亮起来。 这多不好意思啊! 元锦意高兴是高兴,可她有些纳闷,“有什么不同吗?” 嘉奖还要分她的和魏姨娘的。 元彻给她仔细解释起来。 “这嘉奖若是放在你身上,陛下准备封你为乡君。 若是放在你姨娘身上,就封她一个赦命。” 原本是可以封锦意为县主的,只是在堤坝问题上,他也存在失职,功过相抵。 但是陛下又不想让锦意寒心,所以还是准备封赏她。 元彻其实拒绝过,他已经挑选好赠与锦意的礼物。 可陛下执意如此。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心。 元锦意挠挠头,笑盈盈的对元彻开口,“父亲,那就将赏赐给姨娘吧。” 乡君的名称,对她现在而言,不算好事情。 不过这份嘉奖要是给魏姨娘,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锦意这就想好了?”元彻皱眉,还没有一刻钟呢,就想好了,未免太草率了。 “嗯。”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父亲,日后功劳多的是,姨娘生我养我不易,这一份就先给姨娘吧。” 元彻突然笑了起来,他就猜到锦意的功劳会让给烟儿。 这孩子,生性纯善,是个不拘小节,心有成算的。 元锦意歪着头,不解的询问,“父亲,不行吗?” “当然行。”元彻赶紧收起自己得意的笑容。 尽管可能只有五六品,元彻却莫名有些期待。 不过这妾室封赦命,北秦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虽然不及诰命那般尊贵,但对于寻常妇人来说,已经是顶尊贵的名头了。 反正他看出来了,陛下是打算把他架在火上烤,烤就烤吧。 元锦意这才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元彻看她这么开心,又忍不住给她透露了件别的事情。 “为父考虑了一下,等你大姐姐及笄后,打算将你姨娘抬为平妻。” 他要为锦意的身份着想,庶女的名头实在太低,跟她不配。 记名罗氏似乎不大愿意,他也不勉强,反正还有这种方法。 元锦意稍显意外,她没想到便宜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可是父亲,母亲那边” 她之前也考虑过,这种事情好像也要正室夫人同意了才行。 元彻对她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着。 “你母亲那边你别管,到时候为父会安排好的。 不过这事儿你先暂且别告诉你姨娘。” 此时他还需从长计议一番。 “锦意明白,多谢父亲。”元锦意站起来,对元彻行了个礼,高兴的点点头。 平妻也不错,加上赦命,魏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和在外面的身份至少能提高一大截。 元锦意笑着出了书房。 刚走过回廊转角处,元锦潇带着婢女走来。 “见过大姐姐。”元锦意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只是看她此刻面容有些冷厉,不似往常一般温柔。 “三妹妹,你去了书房?”元锦潇看到她,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些许,笑着跟她开口。 “嗯,父亲找我说些事情。”元锦意跟她向来没有什么话题,交谈上也十分平淡。 元锦潇微微颔首,“那你先回吧,空了去我哪里坐一坐。” “好的,大姐姐。”元锦意乖巧答应,浅笑着告退。 回到院子,元锦意又毫无形象的躺下来,小玉见状颇为头疼。 青竹避开在院子里打扫的沁儿,缓缓走进屋中,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件。 “小姐,舅老爷约您明日茶楼会面呢。” 什么事情还得去茶楼说。 元锦意嘴里叼着一块点心,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 她看着信上的内容,也只是普通的家常话语。 魏廉说他的茶楼重新开张后,生意火爆,想要请她过去瞧瞧还有没有需要改善的。 元锦意把书信递给青竹,“收拾一下,明个儿咱们去舅舅的茶楼转转。” 她也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正好出去转悠一趟。 难得见到元锦意想出门,小玉和青竹自然十分高兴,连忙去帮她准备衣物首饰。 进入秋日,夏季单薄的衣服都已经换下来,老夫人给元锦意送了好些精美的衣裙。 当然不止她,府中其他几位小姐都有。 次日,元锦意带着两个婢女出了府,魏廉的茶楼距离侯府有些距离。 青竹想让元锦意坐马车,但是元锦意想顺带逛逛梁安城,走路过去刚好。 她来异世这么久,还没有正儿八经逛过梁安城呢。 知道元锦意要出门,老夫人还给她支了一百两银子,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 走进繁华的大街,微风拂面,各家商铺的招牌旗帜飘扬着,高矮不一的楼阁鳞次栉比,薄弱的阳光照耀在红砖绿瓦间,耳边是各种喧嚣的叫卖声,看上去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来往行人衣着或简单大方或精美繁复,五颜六色的衣衫汇聚在一起,人流中,元锦意步伐轻盈的穿行其间。 “小姐,来个大油饼子吧,香着嘞。” “绢花,绢花,只要十文,只要十文。” “卖糖葫芦喽!好吃不贵。” “刚捞起来的大草鱼,新鲜的大草鱼啊。” 元锦意目不暇接的走过,小脸上满是稀奇之色,街上的许多东西,现世都没有。 她毕竟现在是小孩子心态,看啥都喜欢。 青竹和小玉跟在她身后,两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小姐,东瞧瞧西看看,那股热乎劲儿,真是少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青龙法师马上就要给大伙儿表演油锅炸鬼了。” 嘭得一声铜锣响起,元锦意的目光被男子粗狂的叫喊声吸引。 不仅是她,周围所有的行人都纷纷抬头望去。 “油锅炸鬼,是我师傅青龙法师的成名绝技,一般不外传。 今日恰逢我们师徒下山,给大家祈福,大伙儿身上有晦气鬼,倒霉鬼的都过来瞧瞧。 青龙大师帮你消灭干净,以后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人站在闹市一处角落中,面前已经架起油锅开始在圣火。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敲锣打鼓吸引百姓,年老的则是一脸仙风道骨,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像是正闭着眼睛打坐。 小玉拉着元锦意走过去凑热闹,“小姐,咱们瞧瞧这个。” 什么油炸鬼,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呢。 元锦意莞尔一笑,站在人群中垫着脚往里看,“小把戏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她的声音落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耳朵里,就多少有些奇怪。 看戏的大婶子提溜着篮子,打量了元锦意一眼,夸张的对元锦意解说起来。 “这位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人家青龙法师可是咱们北秦赫赫有名的大法师。” “去年也有一个不相信的妇人,结果青龙法师帮她施法炸鬼后,今年生了两个儿子呢。” 元锦意轻笑一笑,心中不屑一顾,“是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青龙大师是送子娘娘呢。 大婶跟元锦意说话的间隙,人群堆叠的角落中,已经有一个男人站了出去,准备让青龙大事给他驱邪。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青龙大师站起来,在男人身上一通操作,一个黑色的类似药丸子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青龙大师手中。 他想大家展示了一下,每个人都清楚的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元锦意站在人群中看着,要不是小玉想看,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她又看着所谓的青龙大师把抓来的鬼握在手中缓缓伸进翻滚的油锅中,众人惊讶的表情一度十分夸张。 等油锅沸腾了一会儿,青龙大师将手缩回来,所谓的鬼也没有了,众人连忙鼓起掌来。 那男人千恩万谢的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青龙大师的徒弟,兴冲冲的离开了。 元锦意拧眉,就这?十两银子,算是喂狗了。 等下一个妇人走上来,元锦意彻底没了兴趣,可她不能看着两个骗子招摇过市。 于是,她让青竹给了她一个打赏的荷包,趁机塞了两张倒霉符进去。 “小玉,去把这个荷包送给大师的徒弟,就说是信女供奉的。”里面只有一两银子,元锦意没舍得多给。 小玉微微惊讶,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果然,青龙大师的弟子一听小玉的话,立马收下荷包塞进胸口,感激的对小玉倒了声谢。 没想到,今日出来还会碰到一个冤大头。 “小姐,您给他银子做什么?”青竹不解,明明小姐不喜欢他们两人,为什么还要去给银子呢。 “那可不是银子,那是他们的精神损失费。”元锦意一笑,抬脚往外走去。 啊?青竹摸着自己脑袋有些不解。 什么是精神损失费啊? 元锦意主仆刚走,后脚青龙大师的弟子不知怎的,直接脚下一滑,将那沸腾的油锅直接给踹翻了。 好巧不巧,那油锅飞起来正好盖在他跌倒的身上,油锅撞在脑袋上,油全部倒在身上。 可他没有叫烫,反而抱着脑袋打滚。 众人一惊,赶紧上前帮忙,可这时便有人发现异常了。 “这油怎么有股醋味?” “还是温的,一点都不烫手。” “欸,你们看,青龙大师的弟子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么烫的油啊。” “烫个屁,都被他们骗了,这根本就不是油。”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油锅,什么青龙大师也只是个骗子。 青龙大师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弟子就要悄悄开溜,眼尖的百姓及时拦住了他,一脚将吧他踹翻。 “打死你这个老骗子。” “敢骗老娘的银子,去死吧,去死。” 众人群情激奋,对着两个骗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啊,救命啊,救命啊!”两个骗子被激动的百姓打来嗷嗷大叫,惨痛的叫声传出去老远。 青竹和小玉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乱作一团的场景,两人惊奇不已。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的?”小玉崇拜的看着元锦意,星星眼里满是震惊。 “这个就要多读书了。”元锦意也回头看了一眼,不错,报应来的真快。 青竹微微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心中有了定论。 小玉似懂非懂的点头。 主仆三人晃荡了一会儿就来到了魏廉的茶楼。 看着座无虚席的茶楼,元锦意目光转悠了一圈,茶客们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说书人讲的故事,目不斜视。 接待的伙计走上前来,端着礼貌的笑容,“这位小姐,鸣楼上午已经没位儿了,您要不下午早点来?” 伙计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他这句话已经不知道给多少客人说过,嘴都要秃噜皮了。 青竹看向伙计,轻声解释起来,“我家小姐是魏老板的外甥女,今日约好在鸣楼会面的。” “您便是三小姐?老板吩咐过,那您请跟我来吧。”一听青竹的话,伙计立马就反应过来。 他带着元锦意直接去了三楼特意留下的雅间。 给元锦意端茶倒水伺候周到后,他才恭敬的开口。 “三小姐,您先坐着,小的这就去通知东家。” “嗯。”元锦意轻轻点头,视线落在楼下说书人身上。 “你们两个也别站着了,随便坐就是。” 元锦意余光瞥见站的规规矩矩的青竹和小玉,对她们吱了一声。 刚听着下面说书的老者讲了几句,魏廉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两个婢女对魏廉行礼后便出去守着。 “见过舅舅。”元锦意起身福身。 “坐着坐着。”魏廉擦擦头上的汗珠,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舅舅,这是怎么了?”元锦意扭头过来,瞧着魏廉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禁感到纳闷。 “无事,无事,只是最近鸣楼生意好,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他和蔼的冲元锦意笑笑,又喝了一口茶。 魏廉现在是累并快乐着,他刚送走了想要打探鸣楼经营办法的两个掌柜,一听说锦意来了,连忙飞奔过来。 元锦意嘴角荡漾起一抹微笑,如此便好。 魏廉又给元锦意把茶水满上,直接切入正题,“锦意,你前几日问我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个沁儿是你外祖母送来的婢女。 本来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做妾的。 但是谁知你舅母不喜欢她,就将她送到你哪里去了。 我已经训斥过你舅母了,等明日我就派人把她接回来。” 魏廉惭愧的对元锦意开口,脸上稍显尴尬。 第87章 低价茶叶,半路杀出 元锦意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她就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关系,舅舅,这个沁儿你随时带走就行。 不过既然舅母介意,您还是另想办法处置吧。” 她舅母倒是厉害,不想留在自己府中,就往她身边送。 魏廉嘴角耷拉着,颇为无奈的对元锦意点头。 “是,你舅母这人就是多心,我都说了不会纳妾了,她还不信。 沁儿在侯府没有惹事吧?” 他家那口子,脾气是真得太火爆,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他更担心的还是元锦意的事情。 “没有。”元锦意摇摇头。 要是惹事了,她都不会和魏廉商量,直接处置了就是。 魏廉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舅舅尽快把她接走,不回魏府就让她去花圃好了。 到时候舅舅重新给你找个婢子。” 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家老娘怎么会突然给他送一个小妾来,真是横生枝节。 元锦意倒是拒绝了魏廉的好意。 “不用,舅舅,到时候我让周嬷嬷去牙行帮我买一个回来就行。 鸣楼这么忙,您还是把心思放这儿吧。” 反正她院子也时常有府里的粗使嬷嬷打扫,一时半会儿没关系。 魏廉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轻快的解释着。 “不碍事,这事是舅舅做的不对。 不过沁儿倒是没有坏心眼。 她是你外祖母身边管事嬷嬷的孙女儿,是魏家的家生子。” 他娘也是昏头了,直接把沁儿许配给府中的人就行了,竟然还给他送到梁安城来。 元锦意无所谓的摇头,反正沁儿也要被带走了,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魏廉见状,连忙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舅舅请你过来还有一件别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舅舅自己不能做主吗?” 她就是小丫头一个,魏廉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问她的。 “倒不是不能做主,只是有些拿捏不准。 最近梁安城新来了一队邬纥的商队,他们找上我,问我需不需要低价购买茶叶。 说是你父亲托他们低价卖给我的。” 那些茶叶都是上等的好茶叶,价格竟然比平日里低一半不止,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魏廉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他想着正好有事要告诉锦意,干脆请她过来先问问。 主要是邬纥人现在跟北秦的关系有些微妙,元彻身居高位,他不好意思直接去侯府问元彻。 “什么时候?”元锦意蹙眉。 “两日前。”魏廉见元锦意这般神色,不禁有些奇怪。 两日前? 元锦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什么阴谋。 之前不找魏廉,他跟陶姨娘发生争执后反而找来了。 她看向疑惑中的魏廉,轻笑着对他摆头,“父亲跟邬纥人从来没有往来。” 估计魏廉在想元彻是不是和邬纥有关系。 “舅舅是担心父亲哪里有什么问题吧?” 魏廉对着元锦意有着莫名信任的心态,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实有些担忧。” 他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跟侯府有任何关系,那些人上来就报元彻的名头,他还愣了一下。 “舅舅别担心。 父亲虽然和邬纥没有什么关系。 可邬纥却想和他攀上关系。” 元锦意猜想便宜爹虽然知道陶姨娘的身份,但是对邬纥人联系魏廉的事情却毫不知情。 邬纥人联系魏廉应该是后来陶姨娘跟她发生争执后,故意而为之。 其用心之险恶。 元锦意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 “此话怎讲?”魏廉满头雾水,他对官场之事不怎么清楚。 “舅舅,这你就不用你管了。 不过这批茶叶你尽管收下,不仅要收,你还要继续多收。” 有多少收多少,最好是把邬纥人的茶叶全部都给收光。 元锦意轻声解释道。 “嗯?”魏廉迷惑,难道不是应该和邬纥保持距离吗。 元锦意嘚瑟一笑, “既然邬纥人想要拿你搞事情,我们怎么也得让他大出血一回。” 魏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元锦意见状凑到他耳边跟他小声嘀咕起来。 “好,这一票舅舅干了。”他一拍大掌,对元锦意坚定的开口。 魏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元锦意这个坏注意,他先替邬纥人默哀三秒。 “那锦意就预祝舅舅成功了。”元锦意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对魏廉柔声说道。 舅甥俩对视一眼,各有各的谋划。 元锦意又和魏廉商量了另一件事情。 散步回府的时候,元锦意就在想应该怎么揭穿陶姨娘的事情,小脸不禁闪过几道愁绪。 她这脑子太笨了。 元锦意思索着,小玉凑过来,指着附近的几家商铺对元锦意提醒道。 “小姐,下个月大小姐及笄,咱们还没有准备好送什么呢,要不今日顺便看看?” 这边正好有梁安城最好的金银楼和成衣铺子。 “我差点就忘了。”元锦意回过神来,拍拍小脑袋,脚步一转,往第一间金楼走去。 她与元锦潇不算多熟悉,而且按照她的身份,也不用送多贵重的礼物。 主要是选个不容易出错的礼物就行。 走进金楼,散发着夺目光芒的首饰差点没有把元锦意的眼睛给闪瞎喽。 不愧是梁安城最大的金楼,里面的金银首饰真多,精致奢华,琳琅满目。 一圈下来,元锦意觉得眼花缭乱,伸手揉揉眼睛。 接待的女侍温婉的对元锦意开口。 “小姐,您慢慢挑选,二楼还有金饰和玉饰。” 作为第一楼的女侍,梁安城有身份的贵女模样她都记得。 这位小姐虽然面生,但她也知道是谁家的。 元锦意估计这一楼她也选不出什么来,干脆去二楼看看。 只是进入二楼,首饰的确是精美了,但却撞见了长公主。 “锦意拜见长公主殿下。”元锦意硬着头皮走过去见礼。 长公主放下手里的项圈,将她扶起来,笑盈盈的和她说着。 “诶,是锦意啊,真是巧了,你也来选首饰吗?” 元锦意抬头看着长公主,轻笑着乖巧回应,“锦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长公主您。 长姐下个月及笄,锦意想着早些为她挑选一件礼物做准备。” “乖孩子,那你正好陪我一块选选?”长公主拉着元锦意坐下,满脸欣喜。 虽然她儿子现在不打算娶媳妇儿,但是以后总是要娶的,她的第一人选还是元锦意。 所以,她要给元锦意留下好印象,至少可以给她那蠢笨的儿子打打基础。 元锦意浅笑着坐下来,心里有些抗拒,但人家好歹是长公主,她不好拒绝。 只是她看桌上摆放着的首饰,这么精致? 她可没这么多银子,不过看看嘛,也不要银子。 长公主观察着元锦意的表情,心中再次感慨她这淡定沉稳的性子。 她拿起两支钗子,温和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正好锦意你来了,帮我瞧瞧这两支钗子。 若是你,你会选那一支?” 她已经选了好一会儿,唯独这钗子,她拿捏不准。 一金一玉,各有各的独特之处,元锦意看了看,轻笑着开口,“都很不错,殿下选来给小郡主的吗?” “非也,再过几日是六公主的生辰。 我想你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应该眼光差不多吧。”长公主拿着钗子,笑呵呵的说着。 看样子,这位六公主在长公主心中地位不低呢。 她记得六公主是皇后的嫡公主,那就是长公主的侄女儿。 元锦意指着两支钗子,稍加思量后说道,“殿下,虽然我跟六公主年龄相仿,但是眼光不一定相同。 最好的办法就是两支都选,这样您就不用纠结了。” 大户人家又不缺银子,别纠结,都拿下吧。 长公主怔了一下,轻笑一声,娇嗔的看了元锦意一眼,“你这孩子,倒是会选。” 得得得,她也觉得主意不错。 元锦意嫣然一笑,她当然会选了,少做选择题,直接两个都要。 “都包起来。”长公主把手中的钗子递给旁边的女侍,然后扭头对元锦意说道,“上次明舟连累你,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锦意也挑选几件首饰吧,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元锦意慌张的摆手,紧张的说道,“不不。殿下,您别费心。 上次您送来的赔礼已经够丰厚了,锦意本来也没有受伤,不碍事的。” 她可不能再收了,不然回去老夫人能把她骂死。 半个时辰后,元锦意被长公主送回了侯府。 站在侯府门口,元锦意一脸迷茫,她是谁,她在哪里? 在她身后,青竹和小玉手中各自拎着好几个锦盒。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打断她的魂游,“小姐?” 元锦意扶额,手脚僵硬的走进侯府,“走吧,我去和祖母说一声。” 不带这样强迫人家选首饰的。 老夫人院子里。 “你说长公主送了你好些首饰?”老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满脸惊奇的看向自己蹦着小脸的孙女儿,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元锦意点点头,小嘴一瞥,扑到老夫人怀里,干嚎一嗓子,“是啊,祖母,怎么办?锦意真的拒绝了殿下的。” 老夫人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哭笑不得的哄着她,“好好好,祖母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唉!” 长公主怎的还没死心,她明明听说长公主把儿子送进军营了的。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白嬷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嬷嬷摇头,她也不知道哇。 看元锦意确实担忧,老夫人搂着她坐下,“这样吧,这几日祖母帮你想想。 咱们送些回礼给长公主,免得落了别人的口舌。” 首饰收了也就罢了,下次让锦意注意点儿,尽量不往长公主身边凑就是。 说起来好笑,这梁安城有女儿家的夫人都不愿意同长公主密切来往,生怕长公主瞧上了自家女儿。 “好,那就麻烦祖母了。”元锦意这才没那么焦虑,笑着对老夫人点头。 老夫人摸着她柔顺的发髻,和她说起别的事情来。 “下个月你大姐姐及笄,咱们月初去云崖寺上香,你到时候同祖母一块儿去吧?” 寺庙?元锦意刚想拒绝,但又看到老夫人期待的表情,她只能同意了,“好!锦意记住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意哼着小曲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站住!” 一声沙哑的娇喝传来,元锦意脚步一滞。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见过二小姐。”青竹和小玉转身给元锦莲请安。 “二姐姐。”元锦意扭头对来人笑了笑。 “三妹妹,你很得意吗?”元锦莲仪态端庄的走到元锦意面前,娇美出尘的小脸满是不悦。 她眼中嫉妒的光芒看得元锦意浑身不适。 “二姐姐,你说什么呢?”元锦意装做不知情的样子,狐疑的看着元锦莲。 元锦莲站在和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上,阴沉着面容,声音高亢尖锐的盯着她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三妹妹,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又如何,你别高兴的太早。 公主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嫁过去啊。 就凭你,想要嫁过去不对,你没有资格嫁过去。 顶多就是一顶小轿侧门进去做个妾室” 元锦意直接打断元锦莲喋喋不休的话语,一脸真诚加奇怪的看着元锦莲。 “二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高兴是因为下个月大姐姐及笄还能去云崖寺,跟长公主没关系啊。” 她可从来都没想过嫁人。 还有,元锦莲今日又吃错药了?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她面前来撒泼。 “”元锦莲一哽,不可能。 “你少骗我,你向来就是这副无辜老实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 她指着元锦意纯真友善的脸庞,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咬人的狗不叫,她现在明白也不晚。 哼,可哪有怎样,麻雀永远都是麻雀,她才是侯府的嫡女,永远都压元锦意一头。 “二姐姐,我没有啊,你误会了。”元锦意叹口气,不解的看着元锦莲,轻声劝说道。 “你不然冷静冷静,妹妹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元锦莲怒目直视,一脸不满,破锣嗓子听着都刺耳。 她凭什么要冷静,好歹她一个嫡女,怎么就不能教训她了。 身后的婢女低着头扯了扯元锦莲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 第88章 (加更)撞见打人,罚跪祠堂 元锦莲拦住元锦意,继续对她大声呵斥着。 “我告诉你,上次你害得母亲关禁闭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今日不准走,不给我去母亲那里跪着认错,我饶不了你。” 说罢,她实在气得厉害,扬起巴掌就要对元锦意下手。 元锦意脚下一闪,小玉下意识冲过来挡在元锦意身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 “莲儿!” 两声低喝猛地响起。 众人扭头,转角处,元彻和元锦潇脸色不虞的站着。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父父亲,大姐姐。” 元锦莲瞳孔一缩,小脸吓得煞白一片,结结巴巴的看向来人。 元锦潇一脸惊诧,元彻则是面带愠怒,两人犀利的目光同时射向元锦莲。 元锦莲的婢女急忙跪下请安,把头埋进胸口不敢声张。 “莲儿,你这是做什么?”元锦潇大步走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她今日要是不撞见这场面,竟然不知她这个妹妹脾气这么大。 这下好了,还是当着父亲的面,看她怎么解释。 “不是,我没”她吓得后退两步,心肝一颤,把手收起来放在背后。 元锦意后知后觉,缓缓蹲下来请安。 “莲儿,你跟父亲说说,你要怎么处置你妹妹?”元彻缓步走下台阶,沉稳的面容沾染上几分薄怒,压低声音凝重的开口。 元锦莲小脸突然一红,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愤,急忙辩解起来,“没父亲,误会,我我就是吓吓三妹妹,跟她开玩笑的。” 元彻把元锦意扶起来,目光审视的盯着自己的二女儿,“开玩笑,难不成你跟你妹妹动手也是开玩笑?” 要不是他们及时制止,恐怕这个巴掌已经实打实的落下去了。 元锦潇看着自家妹妹脸色青紫交加,心中气愤归气愤,但还是站出来对元彻抱歉的开口,“父亲,莲儿不是有意的,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教导不严。 莲儿,赶紧给三妹妹赔礼道歉!” 断不能让父亲再询问下去,莲儿口无遮拦,一定会错上加错的。 元彻伸手制止了元锦潇,沉声对元锦莲说道。 “不,锦潇,你别插手。 莲儿,今天你不给为父好好解释一番,想来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 小小年纪,对妹妹大打出手,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府中还会发生这等事情。 元锦潇抿嘴,眼神无奈的看了元锦莲一眼,让她自求多福。 她沉默时,又将余光看向元彻身后的元锦意,见她一脸老实,元锦潇胸口一闷。 要是莲儿有她一般沉着就好了。 元锦莲被问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十分害怕的看着元彻。 好一会儿,她才顺着元锦潇给的理由,颤颤巍巍的解释道,“父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相信我。 我只是太羡慕三妹妹了而已,我保证,我再也不对三妹妹胡说了。” 元彻只觉得她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只是为了躲避惩罚,不由提高声音教训道,“羡慕什么?府中谁怠慢了你吗? 你妹妹对你是让了又让,你还得寸进尺,言语不善。 你作为姐姐,你就不羞愧吗?” 要不是他完整的听了她们的对话,他都不会只偏袒锦意一人。 元锦莲顿时满脸羞红,脸色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 她就是觉得不公平,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元锦意的麻烦。 现在元锦意的衣食住行,那一样不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的,她一个庶女凭什么。 “父亲,二姐姐近来身子不适,只是一时冲动,您别怪罪她。”元锦意见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奇怪,不免有些郁闷。 再说下去,元锦莲只会对她越发憎恨。 这会儿先帮她求个情,等她回去后再悄悄教训元锦莲。 元锦潇意外的看了元锦意一眼,倒是不知道三妹妹还会主动给莲儿求情。 谁知下一刻。 “谁要你帮我说话,都是你,要不是你,父亲怎么可能怪罪我。 就是你陷害我的,你这个虚伪的小人。” 元锦莲一听到元锦意开口,就烦躁的不行,怒气冲冲的吼了回去。 她明明刻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拦人,父亲和大姐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经过。 不是她故意将父亲引过来的话,她名字倒着写。 “元锦莲!”元彻微睁眼睛,不可思议的怒喝,连名带姓的叫了她一声。 锦意都主动给她求情了,她竟然还不领情。 叫嚣中的元锦莲瑟缩了一下,尽管十分害怕,但还是一脸委屈的看着元彻,“父亲,一定是三妹妹刻意让你们看见这一幕的,我是被冤枉的。” 元锦意嘴边的笑容都僵了。 她就不该多说才是。 元锦潇无声的叹息,好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别再解释了。 她就知道。 “够了,莲儿,你不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还将责任推到三妹妹身上,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元锦潇忍不住低喝一声,气愤的看着元锦莲,脸色十分难堪。 不知好歹的蠢货,想死就随她去吧。 元锦莲吓得身子抖了抖,瞧着元锦潇冷若冰霜的面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不是,大姐姐,我我不是这样想的,我” 她惨白着自己的小脸,声音细若蚊蝇的无力辩解。 她只是一时气昏头了。 元彻深吸一口气,当即做出惩罚。 “莲儿,自己去祠堂罚跪三日,三日后,再来给你妹妹道歉。” 元锦莲瞪大眼睛,三日?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元锦潇倒是松了一口气,没挨打就算好事了。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元锦莲一想到那个阴森可怕的祠堂,眼泪立马就包不住了。 元彻却没有搭理她,将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若是你姐姐再敢欺负你,只管还手。 侯府只有亲姐妹,没有嫡庶。” 这话,也是对元锦莲和元锦潇说的。 侯府本就子嗣不多,明年锦潇就要出嫁,只剩下她们年纪相仿的三姐妹。 元彻可不希望她们因为一点事情就反目成仇。 元锦意点点头,轻声应答。 元锦莲不满,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她才不管这些呢。 注意着她举动的元锦潇气结,竟然还不知道反省。 元锦莲被元锦潇的嬷嬷带走,连同两个婢女也一并关进了祠堂中。 魏姨娘得知元锦意被元锦莲为难,还特意派青禾过来关心了一下。 元锦意坐在书桌旁,咬着笔头子对着面前的白纸发呆。 “小姐,奴婢写好了,您瞧瞧!”小玉把长公主送的首饰登记造册,递到元锦意面前来。 “不用看,你拿去放着就是。”元锦意摆摆手,无所谓的对小玉说道。 她对小玉还是信得过的。 小玉开心一笑,拿着册子准备放好。 她刚转身,元锦意叫住她。 “小玉,去匣子里拿四个个金锞子跟青竹周嬷嬷分了,给青竹两个。” 她差点忘了把便宜爹处罚的月银补给青竹。 毕竟她是为了帮自己才受罚的,至于小玉她们,最近也辛苦了,一并赏了。 “小姐,咱们有什么喜事吗?”小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迷惑的看向自家小姐。 难道二小姐受罚她们也有奖赏? 元锦意给了她一个小眼神,“笨啊,父亲罚了青竹的月银,我可不能看着她替我受过。” 婢女的月银不多,两个月也够她心疼好一阵了。 小玉一喜,娇笑着开口,“啊,那奴婢这不是沾了青竹姐姐的光,奴婢先谢过小姐。” 呜呜呜,她家小姐太好了,青竹姐姐肯定很开心。 一个金锞子抵她三个月月银呢。 小玉高高兴兴的出去了,元锦意的视线落在白纸上。 她手中笔墨落下,拉出一条顺滑蜿蜒的线条。 青竹端着茶水点心近来,顺便给元锦意道谢。 等元锦意一笔画完,青竹嘴角含笑,柔声对元锦意开口,“奴婢谢小姐赏赐。” “这是你该得的。”元锦意视线落在院子里的月季上,看了一眼后,继续在纸上落笔。 青竹把点心给元锦意摆上,微笑着站在元锦意身边。 “小姐,您需要颜料吗?奴婢给您拿去?” 元锦意轻轻摇头,面色淡然娴静,“不用,我这是在画首饰模子。” “小姐给长公主画的?”青竹歪着头,看元锦意一笔一划的描绘着,整体造型大致就已经浮现在纸上。 “被你猜到了。”元锦意轻笑一声,头也不抬的回应着,换了一支纤细的毛笔继续描绘细节。 青竹果真是有点眼里见儿的。 “小姐,这是月季吗真漂亮!”青竹伸长脖颈看着纸上逐渐完善的细节图案,小嘴都张大了。 元锦意放下笔,吹了吹没干的墨水,乐呵呵的吩咐起来。 “哪有你这么夸张。 好了,既然你问起来,那你就来活儿了。 去街上帮我采买些材料来。” 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她缠花手艺生疏了没有。 今天去金楼看首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门小手艺。 难怪外公说她,心思整日用在旁门左道上。 唉,没办法,谁叫老天爷喂饭喂偏了呢。 “小姐,您要自己做? 不行不行,您的手这么娇嫩,还是交给金楼的匠人去做吧。” 青竹一听,赶紧摆手,面带迟疑的拒绝着。 元锦意将写好需要材料的纸张递给她,浅笑着交待。 “嘘,别打岔,等你带回来了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她就是想尝试一下,主要是节约自己的银子。 金楼的首饰属实太贵了而且都是老款式。 她正好研究研究,如果做出来好看,就给魏姨娘也做些。 青竹接过纸张,还是摸着脑袋出去了。 元锦莲被罚关三日禁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后院,众人对元锦意的忌惮和尊敬又上了一层楼。 唯有一人对元锦意越发看不透。 元锦意第二日便又开始了自己的上学之旅。 陆夫子许久没见元锦意,还跟她抱怨了几句,让她可别把功课落下了。 元锦意也在课堂上和元锦欣遇上了。 谁知元锦欣上来就开始和她阴阳怪气。 “三姐姐气色不错,看来二姐姐受罚你很开心啊。” 元锦意心中腹诽,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人难不成都吃了同一种药? 怎么感觉从她回来,就没有遇到过一个正常人。 “怎么会开心呢,咱们姐妹同气连枝,二姐姐受罚我也不想。” 元锦意轻声解释了一下。 “哼,要不是你,二姐姐会受罚吗?” 元锦欣恢复了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讥讽,压低声音忿忿开口。 “难不成你知道其中真相?那不如一会儿下学同我去找父亲给二姐姐辩解辩解。” 元锦意坐下来后,眉眼弯弯,轻笑着对她说道。 她对元锦欣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元锦欣攥着书籍的手一紧,歪着小嘴不满的斜了她一眼,漂亮的丹凤眼被眼中的怨气毁了大半感觉。 “你我才不去呢,你就等着二姐姐出来后找你麻烦吧,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元锦意听得直皱眉,转身做好,懒得搭理她。 元锦欣越发得意,以为元锦意被她吓到,无话可说了。 她就等着元锦莲那个蠢货找元锦意麻烦了。 哼,走着瞧吧。 下学后,元锦意继续留下上课。 几位夫子依次考核了她的功课和琴棋,确定她没有退步后才将她放走。 呼!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摆弄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三小姐,我来了。”绿酒飘忽的身影窜进来。 元锦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着询问起来。 “发现是谁撺掇元锦莲找事了吗?” 绿酒摇头,嘟着小嘴坐在元锦意手边,“暂时还没有发现,最近元锦莲身边没有外人,除了她那个教习嬷嬷。” 那个教习嬷嬷她也蹲守了一会儿,没什么异常。 元锦意拿着丝线的手一顿。 不可能啊,就元锦莲那个脑子,没有人挑拨她,是不会刻意找事儿的。 “好吧,找不到就算了,今晚记得给她多吹点儿耳旁风哦。” 元锦意怀笑着给绿酒安排道。 “保证完成任务。”绿酒拍拍胸脯,声音清脆响亮。 她今晚就去祠堂把元锦莲吹成傻子。 嘿嘿嘿。 绿酒一走,秀茹又来了。 元锦意望着绿酒的背影,刚拿起来的丝线又只得放下。 “三小姐,陶姨娘那边有新的发现。”秀茹端庄沉稳的对元锦意说道。 “什么发现?”她搓着手,有些激动。 狐狸尾巴总会再次伸出来的。 第89章 传家手镯,做做样子 秀茹神色不悦的说着,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陶姨娘说,邬纥就是要利用您舅舅制造侯爷受贿的假象,那群商贩是邬纥贵族的下属。” “不仅是侯爷。” “陶姨娘手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标注了和邬纥人需要往来的北秦官员,邬纥人都在和他们家眷私下接触。” 她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名单你能记住吗?”元锦意皱眉,邬纥这是有心想要渗透北秦朝堂了。 秀茹点头。 “能。” 记名单,是一个掌事宫女必备的本事。 元锦意马上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开,拿过白纸笔墨伺候。 秀茹说着,元锦意快速书写下来。 等她写完后才发现名单上的官员涉及北秦各个机要职位,从六部到禁卫军、皇城司,文职武职都有涉及。 元锦意放下笔,心情有些沉重。 这叫什么事儿啊。 元锦意摇头,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入夜,元锦意在秀茹的帮助下,利用五鬼搬运术进入陶姨娘的屋子,从她藏起来的原名单偷了出来。 五个小纸人扛着厚厚的名单折子,脚步有些虚浮。 元锦意额头上冷汗直冒,操控中五个制片人动作加快。 小纸人艰难的翻过窗户,窗沿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睡在陶姨娘床边的嬷嬷猛地睁开眼睛。 “谁?” 秀茹见状,赶紧化身烟雾困住她的意识,为五个小纸人拖延时间。 许久后,元锦意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目光中充满狡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希望她便宜爹是那只黄雀才好。 第二日一大早,元锦意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小玉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们做什么?不准进去,我家小姐还在休息,你们要做什么?” 尽管小玉已经压低了声音,元锦意还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还没有等她询问,嘭得一声,她屋子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元锦意吓了一大跳,青竹和周嬷嬷抄起扫把冲进来,挡在元锦意面前。 周嬷嬷气愤的声音传来,她推搡着闯进来的几个粗使嬷嬷,眼神凶狠不已。 “你们这些老泼皮,赶紧给我滚出去。 我家小姐怎么也是侯府正经小姐,大清早的你们要做什么? 啊,赶紧滚开、滚!!!” 一大早就闯进她们屋子,到底想做什么! 青竹也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双手握着扫把挡在屋门口。 “我家姨娘最爱的传家手镯丢了,派我们前来搜院子,给我让开。” 闯进来的几个粗使嬷嬷理直气壮的开口,声音响亮,生怕元锦意听不见一样。 姨娘?陶姨娘! 元锦意已经彻底清醒,她看着几个一脸傲气的粗使嬷嬷,眼看周嬷嬷和青竹不敌她们就要被推倒。 “住手!” 元锦意娇喝一声,披了一件衣服走下床来。 青竹和周嬷嬷赶紧走到元锦意面前护着她,眼神气愤。 “三小姐见谅了,实在是我家姨娘丢了传家的手镯心急。 您担待着点,咱们动作很快的。” 带头的粗使嬷嬷敷衍的行礼后,大手一挥,让身后跟着的人进来搜屋子。 “我呸,一个妓女有什么传家手镯,笑死你嬷嬷我了。”周嬷嬷往她面前啐了一口唾沫,脸色嫌弃的瞪着她们。 嬷嬷脸上闪过一抹不快,眼神打量着没有表情的元锦意,想要回怼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元锦意看着在她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几个嬷嬷,冷眼相对,“搜吧,若是没有搜出来,你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巨大的起床气带着被冒犯的怒火,元锦意眼神犀利幽深,不带一丝暖意。 可尽管她这样威胁,屋子里的几个嬷嬷都还没有停手,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她屋子里每处角落。 周嬷嬷不知道她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上前就去扒拉她们的隔壁,怒火冲天的大叫着,“是谁允许你们这样乱来的,侯爷有下令吗?你个老虔婆,咱们走着瞧。” 小玉已经去请管家了,她不信这些人敢在侯府如此横行无忌。 元锦意已经猜到了原因,看来陶姨娘还是发现了。 可惜,她不会在这里找到名单。 元锦意干脆搬了跟凳子坐下来,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们翻找起来。 原来,狗急了还是会跳墙的。 没一会儿,一声暴怒传来。 “住手,住手!” “谁许你们在三小姐院子里放肆的?还不快住手。” 毛管家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小跑进元锦意的院子,一看被这些粗使嬷嬷翻找的乱七八糟的屋子,顿时火冒三丈。 完了,侯爷还让他好好保护照顾三小姐来着。 几个嬷嬷对毛管家的话充耳不闻,手中速度反而加快了一些。 倒是领头这个嬷嬷笑起来,跟他抱歉的开口,“毛管家,你别急。 我们姨娘的镯子不见了,有些心急。 所以来不及禀告你先就搜屋子了。 你放心,一会儿我们一定给三小姐收拾妥当,绝不”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在嬷嬷脸上。 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头歪向一侧,满是不可思议的捂着脸。 毛管家收回手,脸色铁青的大吼起来,“来人,都给我捆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敢在侯府这样放肆。 知道的是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母呢。 几个护院面无表情的冲进来,快速把这几个嬷嬷捆起来。 毛管家看着她们不服气的样子,扭头抱歉的对元锦意赔礼。 “三小姐,惊扰您休息了,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管教好这群下人。” 元锦意坐在青竹后面,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毛管家,让父亲处置吧。” 要是便宜爹敢包庇陶姨娘,她就将手里的证据直接丢去大理寺。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陶姨娘竟敢这般挑衅她,那就等着吧。 “是,您放心,老奴马上派人过来给您收拾屋子。”毛管家看着一屋子狼藉,心中对陶姨娘厌恶的不行。 平日里教训些下人也就罢了,今日是昏了头了,敢对三小姐不客气。 “没关系,毛管家,我们自己收拾就行。”元锦意拒绝了他的好意,不想让别人碰她的东西。 毛管家点点头,恭敬的退下了。 元锦意被她们这一吵,所有的瞌睡都不见了,只好让周嬷嬷伺候她梳洗。 小玉和青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暗骂那些粗使嬷嬷。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种想要刀人的感觉。 元彻下朝回来,听闻毛管家上报陶姨娘的事情,立马让他把那些嬷嬷带上来。 书房里,双喜接过元彻递来的官帽,小声的对他嘀咕道,“侯爷,昨晚陶姨娘院子里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今个儿一大早,天没亮就去搜三小姐院子了。” “丢了什么知道吗?”元彻一屁股坐下来,眼神怀疑起来。 双喜摇头,低声开口。 “盯梢的人没有发现,但是肯定对陶姨娘很重要,不是什么所谓的传家镯子。” 元彻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又问了一句元锦意。 “锦意没事吧?” “就搜了她一个人的院子?” 难道和锦意有关? 不可能,锦意又不缺衣裳首饰什么的。 双喜接着往下说,眼神奇怪不已。 “三小姐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那群泼皮天不亮就去了,横冲直撞,三小姐的婢女过来叫人的时候,脸都白了。 “昨晚屋子里动静不小,陶姨娘好像很害怕。 可她似乎认准了三小姐,直接过去的。” 为什么陶姨娘只怀疑三小姐呢? “是吗?” 奇怪了! 什么东西这么着急? 元彻敲击着桌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情。 他想着,几个护院压着被塞住嘴巴的嬷嬷走进院子里。 元彻迈步出去,陶姨娘的身影翩然而至。 一看到元彻,她欲语泪先流,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轻移莲步,“侯爷!” 几个嬷嬷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唔唔唔的对陶姨娘大叫。 元彻身子一顿,眼底划过一抹烦躁,伸手扶住陶姨娘,眼中只剩下柔情,“清婉,这是怎么了?” 陶姨娘身子一软,顺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个滑跪,羞愧的说道,“侯爷,清婉犯了错,给您赔罪了。” 元彻轻咳两声,担忧的对她开口。 “快起来,你还怀着孩子呢,可别伤着身子,有什么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陶姨娘摇摇头,一身素白的衣裳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不,侯爷,清婉有错。清婉不该惊扰三小姐休息,您要是不原谅清婉,清婉就不起来。”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恍若梨花带雨,不胜娇羞。 元彻自然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眼神炙热的盯着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好好好,没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别担心,这只是小事而已,锦意心胸宽广,她不会跟你置气的。” 陶姨娘娇羞一笑,用帕子擦擦眼泪,顺势依靠进元彻怀里。 “可,可清婉怕三小姐记恨啊,要不然清婉去向三小姐赔罪吧。” 赔罪?那小丫头记仇着呢,估计连她都不想见。 元彻摇头,轻声哄着她,揽着她的小腰开口。 “无妨无妨,你别急,这不是你的错。” 陶姨娘吸吸鼻尖,指着院子里跪着的嬷嬷,眼眸中风情流转,抓着元彻的袖子,柔声请求着。 “侯爷,都是清婉让她们去的。 您能不能看在咱们孩子的份上,就饶过她们吧,清婉以后再也不莽撞了。” 她今早实在是着急,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可没曾想,居然没找到 元彻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的‘心肝宝贝’,连声应和下来,抓着她的小手。 “好好好,清婉说了算。 不过她们好歹擅闯锦意的院子,为了避免锦意记恨你。 咱们还是要装装样子吧,放心,顶多赏几棍子罢了。” 陶姨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对元彻点点头,没想到侯爷还是这般维护她。 跪着的几个嬷嬷闻声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她们没注意元彻眼底的阴冷。 陶姨娘满意的离开,元彻看向旁边站着的毛管家,伸手比了个五,转身回了书房。 几个嬷嬷心中对陶姨娘感激不已,五棍子,休息半日就没事儿了的。 毛管家和护院将她们带到侯府荒废的破旧院子。 现成的凳子摆放着,上面还有些血迹,几个嬷嬷也不怕,都不用他们招呼,自己就躺上去了。 护院拿来婴儿手臂粗的棍子。 毛管家站在不远处,脸上和蔼的笑容隐去,给了护院一个坚定的眼神。 嘭! 棍子落在肌肉上的闷响,几个嬷嬷同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装装样子吗?怎么打的这么重。 嘭! 又是一棍子,护院手中的棍子落在屁股上几寸,快接近腰部的位置。 几个嬷嬷痛的眼泪花直冒,汗毛竖立,尾椎骨处有种断裂的感觉。 要不是她们都被堵住了嘴,肯定叫的比杀猪还惨。 嘭嘭嘭! 紧接着,棍子如同细雨连绵般落在屁股上。 几个嬷嬷涨红了老脸,额角青筋直冒,同时看向毛管家,眼神充满疑惑和震惊。 不是五棍子吗? 五棍子?呵!毛管家负手而立。 五十棍子还差不多。 随着棍子接二连三的落下,一个嬷嬷再也受不住直接晕过去。 其他人唔唔唔的大叫,在凳子上挣扎扭动身子。 毛管家让护院摁住她们,继续打。 到底是侯府的下人还是陶姨娘的下人,竟然越过侯爷擅闯院子。 所有不懂事的下人都是这种下场。 元锦意回府时,青竹便给她说了便宜爹惩处那群嬷嬷的事情。 “您不知道那场景,血留了一地。”青竹小声在元锦意耳边说着,眼中划过惊恐。 她们小门小户的不会这样杖责下人,她偷偷去看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吐了。 元锦意把书袋交给青竹,宽慰了两句,小声的询问起来。 “父亲这会儿在府中吗?” “在呢,不过陶姨娘也在书房中。”青竹无奈的回答。 侯爷怕是不会见小姐的,每次陶姨娘在其他姨娘想要送汤送点心,侯爷都不见。 “走吧,我们去看看。”陶姨娘也在?正好,她要让陶姨娘感受一下什么是胆战心惊。 青竹不明所以,但是跟着元锦意去了 书房中,红袖添香,温情脉脉,外面突然响起蓝东的问候声。 “见过三小姐。” 给元彻研墨的陶姨娘手一抖,小兔般无辜的眼神害怕的看向元彻。 第90章 陶姨娘危,侯爷借钱 “没事儿,清婉。”元彻赶紧拍拍她的背脊,还是让元锦意进来了。 “锦意见过父亲,陶姨娘!”元锦意身姿优雅的走进来,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乖巧的冲两人请安。 “起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元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难道来告陶姨娘的状? 元彻避着陶姨娘的视线给了元锦意一个眼神。 这个时候可不能拱火。 元锦意纯当没看见,反而看向神色不安的魏姨娘,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父亲,女儿有东西要给您。” 陶姨娘闻声心肝一颤,眼中爆发出一抹凶狠的光芒。 “哦,什么东西?”元彻好奇,朝元锦意走过去。 只见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灰褐色的折子,陶姨娘顿时瞳孔一缩,心都了跳到嗓子眼。 她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居然真的在她手里! 元锦意在陶姨娘惊慌的目光中,将折子递给元彻。 “啊!”陶姨娘猛地捂着肚子大叫一声,脸色大变。 元彻一惊,扭头看去。 “清婉,怎么了?” 陶姨娘捂着肚子艰难的开口,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肚子,侯爷,妾身的肚子好痛啊!” 她又叫了一声。 元彻将手边的折子随手放在桌上,朝陶姨娘大步走去,关切的扶住她,“怎么会肚子痛呢?” “蓝东,快去请大夫。”元彻扶着魏姨娘坐下后,着急的对外面吩咐起来。 元锦意掸掸袖子上的灰尘,轻笑着对她说道。 “陶姨娘,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肚子痛呢?难不成被我吓到了?” 元彻有些奇怪的看向元锦意,然后目光猛地落在桌面折子上。 从听到锦意的声音开始,陶清婉的态度就十分不自然。 元彻想到今早的事情,伸手就要就去拿折子。 陶姨娘连忙拦住他的手,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捂着肚子哀嚎着。 “侯爷,妾身好痛啊!” 元锦意对陶姨娘挑眉,眼中多了一丝玩味。 很快,章府医就来了,陶姨娘还是一个劲儿的叫痛,非要回自己的院子去。 元彻偏生就是没动,只是一个劲的安抚陶姨娘。 章府医把脉后皱眉,这不是没事吗? 可陶姨娘怎么会叫的这么惨。 他站起来,盯着元彻焦急的眼神,无奈的开口。 “侯爷,陶姨娘没什么大碍! 也有可能是老朽医术不精,不然再去请个大夫来?” 元彻对章府医挥挥手,“先下去吧。” 陶姨娘窝在元彻怀里,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元锦意坐在她对面,见她对自己投来愤恨的眼神,不禁好笑。 “父亲,既然陶姨娘没事,锦意就先回去了。” 今个儿她也算是过瘾了。 “好!”元彻郁闷的点头。 不过元锦意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扬声开口,“陶姨娘,被人胁迫和主动参与可是不一样的。” 陶姨娘眼神闪了闪,看着握紧她手臂的男人,不甘和怨怼缓缓消散在心头。 元锦意一走,陶姨娘呆愣的面容染上几分踌躇。 “清婉,怎么了?肚子还痛吗?”元彻关切的声音传来。 男人扑面而来的柔情几乎要将她溺死在这一瞬间。 陶姨娘脑海中斗争良久,咬着嘴唇,从他怀里坐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霎时眼泪翻滚,捂着脸无助的哭诉起来,“侯爷,清婉清婉不该欺瞒您。”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元锦意也是第二日才知道的。 元锦意抠着小手站在元彻书桌前,小脸挂着一抹被抓包的窘迫。 她还在课堂上就被元彻派人叫了回来。 元彻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肃穆。 砰! 他大手猛地一拍桌子,低吼一声,“知道错在哪里了没有?” 元锦意身形一抖,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不不知道!” 元彻站起来,用手戳着她的小脑袋,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还敢不说知道,是想把自己的小命玩掉才知道吗?”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这么大。 居然敢威胁陶姨娘,利用陶姨娘对他的感情,让陶姨娘叛变邬纥。 好啊,好啊! 元锦意缩着脖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声音细若蚊蝇,“没没有。” 这个时候,认怂是最好的办法。 元彻气得不行,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小脸,狐疑询问。 “陶姨娘她是细作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过是提醒了一句,锦意不可能那个时候就猜出来了吧。 元锦意抿嘴,小声回答,“很早的时候。” “多早?”元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额角紧绷的厉害。 “就是父亲提醒我之后。”元锦意编了个时间,反正也差不多。 “怎么发现的?”元彻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元锦意理直气壮的解释着,憨厚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不满。 “谁让陶姨娘要伤害姨娘,我这才拜托舅舅去帮忙调查的。” 说罢,她又揪着衣角低下头去。 对不起,便宜老舅,看在我帮你挣钱的份上,这个锅先帮忙背一下。 “调查?皇城司的禁卫军都没跟上的人,你舅舅跟上了?”元彻把手背在身后,围着自己女儿转起圈来,脑袋一啄一啄的打量着她。 有本事,看来家里的能人他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元锦意干笑两声,装傻开口,“运气,运气,可能皇城司的大人们太打眼了。”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为父?”竟然还跟到了邬纥人接头的地方,元彻可不信这孩子的胡话。 重点是,锦意比他的人还早知道,他觉得干脆让锦意去跟邬纥人斡旋,他在家里蹲着算了。 元锦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废话,谁知道元彻是不是真得被陶姨娘迷惑了,她可不压几率太小的赌局。 “你不相信为父?”元彻猛地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刚才那个小眼神里满是不信任,元彻一下子就看透了,险些就要吐血。 元锦意微微点头,继续揪着自己的衣角。 她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就好。 “你”好你个小兔崽子。 他是那种沉迷女色,好坏不分的人吗? 元彻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彻底在她面前倒塌。 气人,太气人了。 要不是看在这是亲生女儿的面上,他就要上手了。 如果锦意早一点告诉他邬纥接头的地点,他不知道能省多大的精力。 元彻背着手在元锦意面前来回踱步。 元锦意抬起头来,小声嘟囔道。 “父亲,能不能别走了?”她头晕啊。 “不能!” 气人! 他冷静不下来。 他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的东西,结果一个小丫头都比他知道的多。 元彻轻哼一声。 元锦意撇撇小嘴,跺跺脚,“不能就不能嘛,谁让你是爹呢。”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元彻就要爆发了。 他瞪着元锦意,一脸可气加无奈。 元锦意肩膀一抖,悄悄退后了些,拿帕子擦擦脸上的口水,老实的闭上了嘴。 深吸一口气,元彻看向她无辜的面容,重新恢复了沉稳的模样。 “昨日陶姨娘丢的名单在哪里?” 他和陶姨娘都以为锦意昨日给的折子上就是名单,结果一打开,居然是这丫头做的一首诗。 陶姨娘记不住全部的官员,所以名单默不全,元彻刚才上头,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元锦意走向椅子上的书袋,将真正的名单交给元彻。 “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你你你”就随意装在书袋子里? 元彻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张还算儒雅的脸已经接近扭曲抓狂。 他这会儿才感觉到别人说的,儿女都是债这句话。 他哪里是养的女儿,简直就是养的小祖宗。 元锦意抠抠下巴,满不在乎的努嘴。 还好拿到手她是放在玉牌空间里的,不然就被陶姨娘搜去了。 今日她猜想元彻要问,这才放在了书袋子里。 元彻已经气到失言,瞄了她两眼,一屁股坐下来。 他打开折子一看,确定和昨晚陶姨娘默给他的大致相同后,这才将其好好的放进袖子里。 看着一脸淡然的女儿,元彻揉揉眉心,认真的开口,“还有事情是什么为父不知道的?统统给我说出来。” “没什么了,就这些!”元锦意脚尖摩擦着地面,摇头轻声回答。 “呵~”元彻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你看他相信吗? 元锦意正儿八经的点头,“真没有了!” 不信! 元彻摇头。 “那你舅舅收购茶叶的事情呢?你知情吗?” 元锦意粉面闪过一丝迟疑,不是,陶姨娘真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 “知道!”元锦意怯怯的点头。 元彻叹息一声,他就知道。 “那你舅舅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事虽然他是后面才知道的,但是说起来他可逃不了干系。 要是被人捅到陛下面前,他有十张嘴都辩解不清。 “我让舅舅把所有茶叶都收了。”元锦意小声的回答道。 “糊涂,为什么要收?”元彻拧眉,剑眉皱成一团。 这不是将把柄交到别人手里了吗? “为什么不收?”不坑白不坑。 元锦意抿着嘴角,小声解释着,“我想让舅舅趁机坑邬纥人一笔。 然后再同您商量,让您把低价采买的茶叶卖给其他大人。” 这样就算谁想污蔑父亲也没用,大家都卖了,要连坐全部官员一起进大牢。 什么!!算盘都打他身上来了? 元彻自然是明白她这个打算的,可都不跟他提前商量一下的吗? 别想他会同意。 元彻端起凉茶猛地灌了一口。 “难道您不想看到邬纥大出血吗?”元锦意盯着他的眼睛,老实巴交的问起来。 “你让你舅舅定了多少茶叶?”元彻当然想啊,不过他就是在气这个丫头没有跟他商量,反而相信魏廉一个外舅。 “一万斤!”元锦意当然是有多少吃多少了。 一万斤看着多,每家分点也就没什么了。 “噗!!”元彻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一脸惊愕。 他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刻,实在是自己女儿语出惊人。 多少? “你知道茶价吗?”祖宗,一万斤,把他全部身价拿去折成银子都买不完这一万斤茶叶呢。 一万斤,可真敢喊。 “知道啊!”元锦意肯定的点点头,当然知道啊。 十两的茶叶卖五两,一万斤茶叶邬纥就要损失五万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签了契约了吗?” 元彻一拍额头,一万斤,邬纥国再盛产茶叶,这一万斤都得要他们的半条命。 主要还都是上等茶叶,邬纥国不可能这么蠢,签订这个协议的。 “签了!”元锦意一派淡定的说道。 昨日傍晚刚签的呢。 元彻一脸僵硬,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女儿。 签了?邬纥人脑子也出问题了? 元彻吞了吞口水,明明刚喝了一杯水,还觉口干舌燥。 他心中不断默念,签吧签吧。 想着,他连忙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父亲,您去哪儿啊?”元锦意不解,出声询问道。 她们就说完了吗? “还能去哪,我找陛下借钱去。”他哪有这么多银子给她挥霍啊。 元彻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哦!”元锦意摸摸脑袋。 侯府这么穷吗?五万两都没有了? 元彻一走,元锦意也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嬷嬷抱着满脸潮红的元锦莲往她院子里跑,两个惊慌的婢女跟在身后跑着。 这是? 吹感冒了吧。 还得是绿酒厉害。 被便宜爹这一闹,今日她也不想去族学了。 干脆在自己院子关上门研究她的缠花吧。 果不其然,元锦莲得了风寒,最后一日罚跪也取消了,道歉也没戏了。 元锦意不在乎,只要别人不惹她,她就不会乱惹事儿。 下午时分,挺着大肚子的魏姨娘慢悠悠的散步过来,红梅扶着她,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钟嬷嬷。 “这是弄什么呢?”她抬脚走进屋子里,瞧着元锦意和两个婢女趴在桌子上摆弄丝线,轻笑着询问道。 “姨娘,您怎么来了?”元锦意顿时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 第91章 赦命到手,外出进香 她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上前扶着魏姨娘坐下。 魏姨娘一看到自家女儿就心情舒畅,笑语嫣然的开口。 “这不是听青竹说你今日没有去族学,特意给你送些点心过来。 钟嬷嬷亲手给你做的呢。” 顺便问问她今日怎么了,听说去了一趟书房,把侯爷都给气走了。 “嘿嘿,谢谢姨娘,嬷嬷!”元锦意莞尔,两颊梨涡柔光荡漾,樱粉色的小嘴微微上扬。 钟嬷嬷笑着摆摆手,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快趁热尝尝吧!”魏姨娘拿起一块特意做小了些的点心亲手喂到她嘴里,明艳的脸上满是慈爱之意。 元锦意嗯嗯两声,自己拿着点心,小口吃起来。 魏姨娘擦擦指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询问起来,“今个儿可是惹你父亲生气了?” “唔没有啊,姨娘,您听谁说的。”明明就是父亲自己要生气的,跟她可没关系。 元锦意喝了口水,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好,没事,姨娘只是问问。”魏姨娘眸中的担忧尽数掩去。 她看着吃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女儿,不禁好笑,“慢点吃。” 说着,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你表哥考中童生了,你舅舅特意还送信来感谢你呢。” 魏姨娘想着魏家总算能出一个读书人了。 表哥?说起来,元锦意好像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位表哥呢。 “是吗?那太好了。”元锦意对科考不怎么了解,只知道童生是科举的敲门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知道魏廉是感谢她提出让魏如风进族学的事情,不过没什么必要。 “其实也是表哥自己努力,不然就算换到最好的书院都没用。” “话虽如此,可你舅舅实在开心,又给你送了好些小玩意儿来。”魏姨娘挑眉,指着红梅手中的小盒子,不由得失笑。 她这个弟弟啊,就是太客气。 一点小事儿都能放在心上。 “啊?”元锦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又是一些金银首饰,不禁无奈抿嘴。 等她让青竹盒子先收起来后,又拉着魏姨娘交谈起来。 “姨娘,以后别让舅舅送什么来了,他府上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而且最近正是缺钱的时候。 魏姨娘掩嘴一笑,给元锦意解释道。 “没关系,你不让你舅舅送,这还不得要他的命啊。 姨娘已经让人借着你表哥的由头,给你舅舅回礼了,别担心。” 那就好,元锦意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魏姨娘自然知道元锦意的想法,拍拍她的小手,指着她桌上那一堆丝线,“这是在做什么?” 元锦意对魏姨娘一笑,“姨娘,这是一种新的绢花。 我还在研究,等我做出来了给您看看。” 她才开始动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好好好,就是仔细你的手,别伤着了。”魏姨娘一听是绢花,便没多大兴趣,以为就是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她将目光转回元锦意身上,又给她说起元锦莲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毛管家步履匆忙,圆润阔气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从外面奔来。 “见过姨娘,三小姐。 皇后娘娘给您的懿旨到府上了,老夫人让您赶紧去大门接旨呢。” 什么? “我?”魏姨娘指着自己,面色有片刻凝结。 皇后娘娘给她的懿旨?怎么可能呢。 毛管家十分肯定的对她点点头,“是呢,是呢,魏姨娘,咱们快些过去吧。” 可别让宣旨的公公等急了。 魏姨娘将惊奇的目光看向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走吧,姨娘。”元锦意扶着她站起来,小脸笑意盈盈,一副格外淡定的模样。 魏姨娘一头雾水,内心忐忑的被元锦意带到了前院。 皇后的懿旨跟陛下的圣旨不同,但是依旧同等尊贵,只是不用摆香案。 老夫人已经在门口。 等了一会的宦官也没有着急,只是面带微笑的站着。 等来人齐全都跪下后,宣旨的宦官才缓缓打开懿旨,将懿旨上的内容念出来。 片刻后,捏着懿旨的魏姨娘呆愣的站在人群中。 她心里的激动一时间难以言喻。 没想到她一个妾室,竟得皇后娘娘垂青,被封了六品的赦命,还赐了惠字为尊号。 老夫人目送宦官离开后,走到魏姨娘面前,眉眼间替魏姨娘高兴起来。 “烟儿,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她拍拍魏姨娘的手,又对元锦意一笑,满眼欣慰。 “奴婢等恭喜惠夫人,贺喜惠夫人。”周围的下人纷纷蹲下来,对魏姨娘惠夫人恭贺道。 有了赦命,便不能称之为姨娘了。 如今这侯府,怕是要变天了。 惠夫人反应过来,心中越发激动,抓着老夫人的手臂,有些哽咽,“姨母,我” 两行清泪缓缓从慧夫人眼中流出。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尊贵的一日。 老夫人赶紧安慰起她来,接过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好了,烟儿,这可是喜事。” 她还没哭呢。 现在好了,淮安侯府,两诰命一赦命,她又该麻烦了。 惠夫人点点头,高兴的把眼泪收起来,转头将元锦意搂在怀里。 她的锦意啊,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老夫人下令府中每人都赏了半个月的月银,明日在府中给惠夫人摆上一桌席面庆贺。 大夫人院子里。 桌上的茶盏在一瞬间被面目狰狞的大夫人拂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在房间炸响。 孙嬷嬷吓得后退半步,脸色煞白,惶恐的低下头。 “你说什么?” “不可能,魏氏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得封赦命呢?” “她只是一个妾室,北秦从来没有妾室封赦命的先例,不可能啊!” 大夫人张牙舞爪的狂吼着,明艳红润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铁青无比。 她不信,不可能的。 大夫人拍着桌子怒吼一通,双目猩红。 “本夫人才是侯府唯一的正室,她凭什么,凭什么?” 孙嬷嬷害怕的看着大夫人,早知道就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夫人了,可偏生高姨娘就是要让大夫人受刺激。 唉! 孙嬷嬷眼底愧疚,无声叹息。 “夫人,您消消气,她只是一个六品的赦命,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您去的。” 大夫人披头散发的站在桌子旁,脚下满是碎片。 此刻她眼中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 “六品又如何,可皇后还赐了她尊号,本夫人都没有的东西,她凭什么?” 她就说外面在高兴什么,原来是跟这个贱人有关系。 孙嬷嬷蹲下来,拾捡地上的碎片,心中无奈。 “夫人,您可是四品的诰命,这梁安城有多少命妇艳羡呢,您何苦置气呢。”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大夫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一般。 “诰命又如何?还不是托了那个小贱人的福,早知如此,这诰命不要也罢。” 大夫人不停拍着桌子,貌若疯妇的嘶吼起来。 “你看看现在,本夫人哪里还有一点候夫人的模样。 日日禁足在这丁点大的地方,真是笑话!” 她哪里还有半点诰命夫人的尊荣。 现在她已经被侯爷厌弃了,往后还有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她就要在这里老死吗? 不! 她不甘心,她不要这样。 “去,去把锦潇给本夫人叫来,快去啊!” 锦潇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她解禁的。 她才不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大夫人张牙舞爪的对孙嬷嬷叫嚣着,眼中满是不甘和气愤。 孙嬷嬷垂眸,“是!” 还好她没说二小姐得了风寒的事情,不然夫人得气死了。 元锦潇来了,可却是冷着脸离开的。 第二日,元锦意正常上学,只是在途中碰到了一脸不爽的元锦欣。 “哟,三姐姐,真巧啊!” 元锦意蹙眉,怎么感觉元锦欣有一股子风尘味道呢。 “四妹妹。”元锦意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继续往里走。 元锦欣冷哼一声,装什么装,想学大姐姐的气度,那也得是嫡女的身份才行啊。 今日虽然平常,却也是大贪官高为押解回梁安城的日子。 夫子还特意在课堂上告诫自己的学生,当官就该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将自身利益看的最重。 不然就会跟高为一样,落到一个五马分尸的结果。 北秦重仁教礼信,天子亲民和善,几乎没用极刑处置过官员。 高为是为数不多,沦到五马分尸的犯人。 他行刑那一日,刑场人山人海,百姓们大叫着,怒吼着,禁卫军差点拦不住。 无数的石头烂菜叶子,臭鸡蛋往已经奄奄一息的高为脑袋上丢去。 高为艰难抬起头,恍惚间,他好像忆起上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他中了进士,家乡的百姓夹道欢迎的时候。 地上滴落了一滩鲜血,高为麻木的看着他们,眼中再无半点光芒。 若有来世 下一秒,行刑官一声令下,禁卫军将他的四肢套上了绳子。 梁安城的风声都被高为贪污这件事席卷,所以魏姨娘得到赦命的事情,虽有风声,可也就是内宅的女子议论比较多。 梁安城贵妇之间谈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生女当如元锦意。 仅凭借一介女儿身,就给自家嫡母和姨娘都挣了封号,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以,各家夫人感觉也应该多鞭策自家的庶女一番。 说不定她们也能有这个机会。 被莫名鞭策的众多庶女: 元锦意下学回来,就听青竹说起,陶姨娘小产的事情。 她只是微微撇嘴。 什么小产,分明就没有怀孕。 看来父亲还是打算继续利用陶姨娘的。 她也不知道邬纥去哪里找的细作,训练过没有,竟然这么轻易就叛变。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陶姨娘被情爱糊住的脑子,不然北秦就要遭殃了。 侯府后院的女人在得知魏姨娘被封了赦命后,心思活跃起来。 虽然羡慕嫉妒恨,可她们还是要认清现实。 现如今侯府中,大夫人被禁足,陶姨娘小产,风头最盛的就是惠夫人。 而且惠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难保就不是男孩儿。 所以她们便将心思落在惠夫人身上,纷纷想要投靠她。 可惜,惠夫人大门一关,谁都不见。 翻过十月,天气逐渐转凉之时,老夫人便准备带着几个孙女儿前往云崖寺上香。 府中上下都在忙碌元锦潇及笄的事情,老夫人想着趁元锦潇及笄之前赶紧去,不然后面天气凉,就不好出门了。 十一月初三,两架侯府的马车便在护院的簇拥下,出了梁安城。 元锦潇和老夫人一辆马车,剩下三姐妹一辆。 还有些病恹恹的元锦莲靠在软枕休息,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腰间的香囊。 出了城,元锦意撩起帘子观望着外面的风景。 坐在旁边的元锦欣拿帕子挡了挡嘴角,话语嗔怪的说起来。 “三姐姐,不我妹妹我多嘴。 二姐姐风寒还没好,你别把帘子拉起来。 小心再把二姐姐给凉着。” 元锦意看了她一眼,把帘子给放下来。 元锦莲眼眸转动,视线落在元锦欣身上,嘴角不屑的勾起,“要你多嘴!” 元锦欣面色一僵,默默把头给埋在胸口。 就在元锦意感叹元锦莲脾性收敛了些的时候,她又缓缓开口。 “现在三妹妹可是梁安城最受欢迎的女子,人家姨娘可是赦命夫人了。 四妹妹,你怎么连三妹妹一点都没有学到呢。” 元锦莲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尤其是姨娘二字咬得极重。 元锦欣霎时心里就乐开了花。 她就说元锦莲不可能不恨元锦意。 “二姐姐见谅。妹妹我生来愚笨,没有三姐姐这般厉害的本事啊。” 她立马附和着元锦莲的话,异常无辜的摇头叹息。 元锦莲轻笑一声,摆弄着手里的络子,声音沙哑的说着,“以前不知道三妹妹这样厉害,没有半分防备。 这会儿倒是无声无息的踩在我们头上了,四妹妹,以后可得小心啊。” 别什么时候被人踩死了都不知道。 元锦莲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元锦意的面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生病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事情,教习嬷嬷也给她说了很多,她算是看明白了。 元锦意就是府中心思最险恶的人。 第92章 寺庙求签,谨言慎行 她仔细想了想,每次出事儿,她都能全身而退。 父亲护着,祖母偏爱着,就连大姐姐都觉得她无辜。 元锦欣做出惊吓的样子,眼神害怕的看向元锦意,“三姐姐,你就看在我这么笨的份上,饶过我吧。” 她真是佩服元锦莲这脑子,猜谁不好,竟然猜到元锦意身上去。 不过元锦意已经不能给她构成威胁了,所以她并不在乎。 元锦意微微一笑,清澈平和的目光扫过两人表情各异的面庞,“是非对错,二姐姐真的看清楚了吗?” “还有四妹妹,你别忘了。 我可从来没害过谁,倒是你” 元锦意轻声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裙角,看似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 马车上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 元锦意这是在提醒元锦莲,别光顾着她一个人。 她可没有明着对元锦莲下手。 反而是元锦欣,见死不救。 元锦莲气得瞪了元锦欣一眼,没错,还有元锦欣,她同样不会放过的。 元锦欣被瞪的下巴一缩,咬着嘴角讪讪闭紧了嘴。 好在去云崖寺的路程不长,一个时辰就到了。 马车停在山脚下的时候,香客已经有不少。 她们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三三两两的往上走去。 扶着青竹的手走下马车,元锦意抬头往隐在云雾中的山顶望去。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油味道,元锦意环顾周围,走到老夫人身边。 云崖寺位于京郊最高的山上,阶梯又多又陡,但香火常年不绝,拜佛的香客丝毫不畏惧这点高度。 可老夫人不行,娇小姐们也不行。 好在山脚下有轿夫,两人抬或者四人抬的竹轿都有,若是不想走路,坐轿子上去也行。 雾霭隐隐,秋景萧瑟,夹杂着淡薄凉意的枯叶被风裹挟落地。 上山的道路越发的陡峭,元锦意不在意,但是元锦莲和元锦欣的惊呼声,一直就没断过。 乘坐竹轿约莫半个时辰后,元锦意抬头就看到了云崖寺敞开的大门。 进进出出的香客面色肃穆或带着浅笑,周遭只有脚步声和鸟雀鸣叫的声音。 元锦潇扶着老夫人往里走着,三姐妹迈步跟上。 接待她们的小沙弥在前面带路,众人缓缓来到大殿上。 大殿外烟雾缭绕,半垂佛目的金身佛像庄重和善。 元锦意随心找了个蒲团跪下去,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她没有需要求佛祖庇佑的事情。 倒是她旁边的另外三人,个个嘴里默念着,不知道想求什么。 大殿,偏殿,佛堂,都被拜了个遍。 元锦意一声不吭的跟在她们身后,她们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老夫人信佛,每年都要来好几次云崖寺,偶尔还会小住一段时间。 这次来,带着几个孩子,她就只打算住一晚上。 等拜了佛,捐了香油钱,老夫人就让她们自己在寺庙里走走,自己则是去找大师辫经去了。 元锦潇似乎有心事,径直去了旁边求签的地方。 拿着求签筒,元锦潇虔诚的闭上眼睛,心中想着自己所求之事,直到一支红头签啪嗒一声掉出来。 “大姐姐,是吉签。”元锦莲站在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小声的说着。 元锦潇一喜,拿着签找大师解签去了。 元锦莲见状也跪下去,拿着签筒念念有词,元锦欣则是在她后面等着,似乎对求签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元锦莲摇晃半天,许久后才听见啪嗒一声,可掉落出来的签却是一支黑头签。 她皱紧眉头,不满的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和尚。 元锦潇解了签,心情还算愉悦,拜谢解签的大师后,正准备离去。 元锦莲火急火燎的走过来,将手中的签递出去,“大师,快帮我看看我的签。” 为什么她的是黑签啊。 上面写着什么君子什么小人的,她怎么看不懂呢。 解签的和尚拿起签一看,宽厚一笑,“且安君子分,勿用小人言,凡是皆当谨,作福保安然。” “是中平签。 小施主,这签代表着你遇事需三思,谋事不成多坎坷,平日还需多积福祉少做错事。” 听到这话,元锦莲心中霎时一紧,咬着自己的嘴皮子不满的情绪外露。 元锦潇柳叶眉微蹙,云崖寺的签向来很准,她瞄了一眼元锦莲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烦闷起来。 小小年纪,重点不放在学业和家中庶务上,天天在想些什么呢。 还是元锦潇实在忍不住,提醒了她一下,元锦莲才勉勉强强的谢过和尚。 元锦意还没有等到元锦欣的签掉落,就已经带着青竹和小玉离开了大殿。 前几年间,原身也来过云崖寺,她记着寺庙后面女眷居住的地方有可以躲懒的竹林。 她还是去竹林转悠几圈算了,免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主仆三人慢悠悠的往竹林走去,迎面一阵香风袭来,正好和元锦意撞上。 “嘶~”对面杏面桃腮的女子被元锦意并不是很结实的身子撞退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去。 元锦意刚要开口说抱歉,就被她旁边气势汹汹的婢女给一通怒喝。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差点没把我家小姐给撞晕过去。” 元锦意蹙眉,小脸迷惑,这样也能撞晕? 莫不是来碰瓷的。 她还没有开口,小玉挽着袖子气呼呼的站出来。 “难不成你家小姐眼睛是长在背后的?这么宽的路,你们非要撞上来。” 怎么上来就怪她家小姐,她们可是正常走路。 对面的婢女一哽,扶着自己小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你们你们是谁家的小姐,撞了人还这般不讲理。” 她咬着贝齿,气愤的瞪着元锦意三人。 小玉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瞪了回去。 “你管我们是谁家的。 分明就是你蛮不讲理,还不快扶着你家弱不经风的小姐去看看大夫。” 明明她家小姐年纪小,身子弱,倒没成想她们敢先狗叫。 元锦意拉着小玉,目光柔柔的看了对面两眼,微微福身,“我这婢女向来火气大,你们别介意。 我给你们陪个不是,但这并不代表刚才是我的错。” 只是转角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怎么注意而已,谁也怪不得谁。 元锦意说罢就带着青竹小玉离开了。 身后的婢女嘟囔了几句,小玉扭头做了个鬼脸。 “你”婢女不甘心。 元子箬赶忙拽住她的胳膊,小脸上虽然也有些气愤,可还是劝阻道。 “行了,我们今日还有正事没做呢,姐姐交待过不能耽误的。” 若是今日的事情成了,不久后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了。 何必跟她们这种一看就没有教养的女子计较。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您可是”婢女跺脚,不服气的抱怨着。 元子箬严声打断她的话,冷着脸,不悦的开口。 “住嘴,我怎么吩咐你的。 绝对不能在外面提及我的身份。” 现在要是除了纰漏,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婢女惊惧的闭上嘴,一想到大小姐的手段,瞬间小脸泛白。 来到竹林旁,还是一片绿意盎然之色,清净幽然。 青竹用帕子将凳子上的竹叶扫去。 元锦意坐下来,看着纠结中的小玉,“怎么?这会儿怕了?” 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 “小姐,奴婢没有。”小玉心神不定,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元锦意的脸色,微微摇头。 元锦意捡起地上的一片竹叶,眼眸平淡至极。 “是不是觉得姨娘有了赦命,父亲对我疼爱。 我就是梁安城最尊贵的身份了?” 她看小玉刚才的模样,颇有种想要冲上去和人家干仗的样子呢。 小玉低下头,再次摇头,“小姐,奴婢只是只是” 可最后的解释,小玉还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她心里想的,就是如元锦意所说的一样。 元锦意抬头望了一眼遮天蔽日的竹林,些许薄弱的阳光从缝隙间渗透进来。 “我本不想敲打你们的。 可日子还长,谁能保证没有个什么变故。” “别忘了我们以前谨小慎微的时候,现在才刚好一点而已。” 距离她真正想要的安稳日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她还要守着魏姨娘和弟弟,守着小玉青竹嫁人。 小玉闻言泪流满面,心中绞痛,缓缓跪下来,“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奴婢以后一定会改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青竹见状欲言又止,眼睛微微泛红,低落的垂下脑袋。 元锦意将小玉扶起来,声音轻柔的感叹道。 “没有谁能保证永远不犯错。 在我心里,我一直没有把你们当奴婢。 我不想你们为了我有个什么好歹,我怕我护不住你们。” 小玉摇摇头,又使劲点头,抓着元锦意的手,肯定的说道。 “奴婢明白,小姐是小玉心中最好的小姐。 今日是奴婢做的不对,险些连累小姐,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小姐,奴婢也会跟小玉一起改正的。”青竹擦了擦眼泪,言辞凿凿。 其实最近她心里也有这样的念头,好在小姐今日及时点醒了她。 元锦意将帕子递给小玉,浅笑着点头,“好,我相信你们。” 能明白就不枉费她这一番口水。 凉风习习,元锦意在树林中坐了一会儿,听着竹叶沙沙摆动的声音,她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元锦意瞧着这么多的竹子,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瞧自家小姐一直盯着竹子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青竹犹犹豫豫的询问。 “小姐,您不是想啃竹子吧?” 元锦意扭头给了青竹一个好笑的小眼神,“你倒是去啃给我看看啊!” 她什么时候想啃竹子了,又不是大熊猫。 青竹抿紧小嘴,抠抠脑袋。 可她感觉自家小姐的眼神就是这样想的啊? 元锦意撑着小脑袋,把视线从竹子上收回来。 “好吧,我是想拿竹筒来做饭的。 但是现在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要是又被元锦莲抓住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懒得解释。 出门在外,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谁知元锦意话音刚落,一道胖胖的身子就窜过来,试图抓住元锦意的胳膊。 “竹筒也能做饭?好吃吗?” 嗬! 元锦意吓得连蹦带跳的往旁边躲开。 小玉和青竹赶紧挡在元锦意面前,警惕的看向偷袭的人。 脸蛋圆圆,身材胖胖的女子哼唧两声,郁闷的看着元锦意她们。 “你们怕什么,本公本小姐又不会吃人。” 她豆大的眼珠子里透出些许不满,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擦了擦额角微微渗出汗珠。 她就是路过,听到她们在讨论吃的,有些好奇而已。 元锦意拍拍胸口,打量了她一眼,抱歉的笑笑,“这位小姐,我们没这个意思。” 谁让她速度快得跟个大黑耗子一样。 祁金金眼睛对她招招手,兴致勃勃的询问道。 “快坐,快坐,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什么竹筒饭好吃吗?” 说到吃的,她眼睛猛然就亮了起来。 元锦意莞尔一笑,慢慢走过来坐下,“好吃是好吃,但是比较耗功夫。” 而且寺庙也没什么配菜可以用,估计也就那样。 祁金金一拍手掌,来了兴趣,欣喜若狂的对元锦意开口。 “等等,你在这里等着本小姐。 本小姐立马叫人来帮忙,你不准走啊。” 她这个人就是听不得好吃这两个字。 “诶,不是,那个”元锦意伸手想要拦住犹如一阵疾风奔走的圆润身子。 可是就给她留了个宽厚的背影。 “小姐,那这”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满是无奈的看向元锦意。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她们再不回去老夫人该担心了。 元锦意捏着眉心,也不知道这位是谁家的小姐。 她走还是不走啊。 要不是怕寺庙危险,没有带上绿酒和秀茹,她现在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刻钟不到,刚才奔走的圆润身影又奔了回来,只是身后带着的浩荡队伍,直叫元锦意张大了嘴。 这是把家里的厨子都给带出来了? 锅碗瓢盆刀铲,桌子椅子灶台,还有各种新鲜食材摆放在元锦意面前的时候,她大致也能猜出来,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 “看,本小姐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也不用动手,只管吩咐就行。” 祁金金豪爽的对元锦意展示道。 青竹拉了拉失神的元锦意,“小姐。” 元锦意回过神来,心中叹气。 扭头对小玉吩咐道,“小玉,你先去前面告知祖母或者白嬷嬷一声,我我晚会儿回去。” 小玉点点头,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离开。 第93章 竹林做饭,最好看的郎君 元锦意将视线转回祁金金身上,指着竹子询问,“这些竹子可以砍吗?” 毕竟是寺院的地盘,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乱来。 祁金金点头,踩在干枯的竹叶上,脸上的笑堆在一块儿,“当然能了,你放心。 我已经问过了,后院的竹子树木都是可以砍的。” 那就好。 元锦意指着两根比较青翠,韧度合适的竹子,对祁金金带来的人指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金金比较随和,她带来的这些人态度也都挺好。 元锦意一边让她们砍竹子,一边指挥架灶台,烧热水泡米。 站在新鲜的食材面前,元锦意挑选了几样,让她们切丁加调料腌制入味。 寺院不可以用猪油,那就只能用菜油先炒过才装进竹筒里。 元锦意这边忙碌着。 老夫人听见小玉的禀告有些纳闷,给别人做饭?锦意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还有,这个别人是谁? 她心里嘀咕着,派白嬷嬷跟着小玉一起去瞧瞧。 元锦欣坐在老夫人身边,微微拧眉,担心的开口。 “祖母,是不是三姐姐不想吃斋饭啊? 虽然斋饭是有些清淡,不过也就这两日吃几次。” 元锦潇手里筷子一顿,眼神微妙的看了元锦欣一眼。 老夫人摇头,对她笑笑,慈爱的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你们快些吃吧,吃了好休息一会儿!” 锦意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嬷嬷跟着小玉,还没有走进竹林,她就闻到了一股清香。 她往前两步,在看清楚竹林里坐着的人后,脸色微变,赶紧拉住小玉。 “怎么了?白嬷嬷。”小玉不明所以的被白嬷嬷拉到一旁。 白嬷嬷神神秘秘的挑眉,面色紧张的询问起来。 “你说的人是那位坐在中间有些丰腴的小姐是吗?”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 小玉面色懊恼,有些埋怨的给白嬷嬷解释。 “是啊,她缠着小姐非要做什么竹筒饭,小姐没办法推脱。” 她家小姐可不是故意不去吃饭的。 白嬷嬷上手捂着小玉的嘴,眼神严肃的告诫道。 “嘘!小声些,不可这样说。 你去吧。 对那位小姐放尊敬些,顺便也提醒三小姐一下。” 这位贵人怎么会在云崖寺呢?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给老夫人说一下。 白嬷嬷又确定了一下,这才脚步急切的往回走去。 小玉满头雾水的回到元锦意的身边。 元锦意正在招呼那些厨子,让他们把翻炒了一遍的菜跟泡好的米混在一起,装进竹筒中密封好。 她一共做了好几种口味的竹筒饭。 把竹筒放在火上后。 元锦意接过青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柔声说道。 “这位小姐,已经差不多了。 再过两刻钟你打开就能吃了。” 祁金金还在嗅空气中饭菜的香味,听见元锦意这样说,不禁拧眉。 她胖乎乎的脸蛋充满疑惑,连忙站起来。 “你要走? 那可不行,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呗,反正你也没吃饭。” 她一个人吃饭多没有意思。 而且她忙活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把饭吃了再走吧。 元锦意笑了笑,对她微微摇头,柔声解释道,“祖母还在等我,不便久留。” 在这里待着她也觉得无聊,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祁金金不依不饶的对她开口,张开双臂拦着她的去路。 “不行,你是哪家的小姐,我让我的婢女去告诉你祖母一声。 你在这里陪我把饭吃了再走吧。 而且我都给你添麻烦了,怎么也该好好感谢你一下。” 虽然元锦意没有认出她来,可她对元锦意感官挺不错。 没有像其他小姐那样表里不一,对她表面巴结,心里嫌弃的。 元锦意为难的看着祁金金,怎么还不放她走呢? “可我” 再不回去,她担心老夫人会来找她啊。 祁金金打断她的话语,态度坚决的对元锦意开口保证道。 “没关系的,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你祖母不会责怪你。” 元锦意身后的小玉扯着她的袖子,“小姐,老夫人说让你晚些回去也可以。” 她微微挑眉,是吗?祖母会这样说? 祁金金一听到小玉的话,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吧,这不就行了。” 元锦意只好无奈的对她笑笑,坐着和她一起盯着竹筒。 兴许是见气氛有些凝结,祁金金主动向元锦意询问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我叫祁金金,今年十四岁了,你应该比我小吧” 果然,祁金金的姓氏一出来,元锦意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嗯嗯。我叫元锦意,今年十一岁。” 不过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元?那不是淮安侯家的小姐? 祁金金眼珠子打了个转,“既然你比我小,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我在梁安城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我不常出门,平日都在族学上课。”元锦意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难怪呢,我就不说没见过你。”祁金金嗷嗷两声,胖乎乎的小脸白白净净,看上去就像个大白馒头似的,让人想要忍不住捏一捏。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有些耳熟呢?”祁金金捏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想到了什么,迷惑歪着脑袋思考着。 “哦!”她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写寒菊的小才女吗?” 她就说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元锦意羞愧的笑了笑,“只是写了一首诗而已。” 什么小才女,她老脸都要丢完了。 祁金金呲牙,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抠着头皮摇摇脑袋。 “那你也厉害,比我厉害。 母亲经常说我不求上进,可那些书真的好晦涩,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好险,差点就说成母后了。 还好她反应快。 元锦意看了她一眼,轻声交谈起来。 “读书厉害也不算什么。 就像有人喜欢绣花,有人喜欢弹琴,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可我读书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啊。”祁金金懊恼的低下头,有些难过的叹口气。 那些东西都太难了,她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就不想学别的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元锦意喝了口水,平静的询问起来。 祁金金眼珠子提溜一转,立马就来了兴趣。 这个她知道,她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早就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过了。 “以后以后我想嫁给北秦最好看的郎君。” 祁金金故作羞涩的对元锦意开口。 元锦意险些没有一口茶水喷出来,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水后,点点头,“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还能说什么。 祁金金皱眉,疑惑的打量这元锦意,撇着嘴开口。 “不错?我看你可不是这样觉得的?” 她分明就是在觉得她异想天开。 元锦意连忙摆手,憨厚的小脸看着十分真诚。 “没有,没有。 我觉得很好,你有目标就行。” 祁金金眉头皱得更狠了,指着元锦意的小脸,气呼呼的询问,“不对,你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你觉得我不配嫁给北秦最好的郎君吗?” 她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她身份高贵啊。 做什么事情交给婢女不就行了,她还用操心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元锦意倒是觉得祁金金是个性子直爽的小姑娘。 她将祁金金的手拉下来,对她微微挑眉。 祁金金身后的婢女黛眉轻蹙,眼眸紧紧盯着元锦意,生怕她说出什么胡话来。 “当然是真话啊。 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祁金金努嘴,小胖脸上满是不悦,她最不喜欢别人撒谎了。 元锦意玩弄着自己胸前的小辫子,慢悠悠的询问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北秦最好看的郎君为什么会选择你?” 祁金金揪着袖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我家里有钱啊!” 元锦意摇头,继续问道 “他不缺钱呢?” 啊?不缺钱,也是哦,能当她驸马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她想了想,试探的对元锦意开口。 “我身份高贵啊!” 这下总行了吧。 元锦意还是摇头,“他不攀龙附凤呢?” 祁金金愕然沉默,努力思考着。 倒是她身后的婢女,饶有兴趣的看了元锦意几眼。 祁金金抠着脑袋皮,小脸皱成一团,迟迟没有说话。 那为什么呢? 她好歹也是一个公主吧,总有点长处吧。 可她想了好半天,长处是一点没想到。 她这么胖,读书不行,女红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 祁金金扭头盯着元锦意,眼睛中泛起一丝雾气,弱弱的开口。 “我,我能吃算吗?” 元锦意面色平静,对她晃动手指头。 “你觉得呢?” “啊!”祁金金抱头,生无可恋的哀嚎一声。 “那我那我怎么办啊?” 嫁不了北秦最好看的郎君,还不如让她去死呢。 祁金金盯着自己肥肥的脚丫子,又看到元锦意的裙摆,她猛地抬起头来。 小胖手抓住元锦意,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眸明亮无比,“你是梁安城最聪明的才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我们可是朋友,你快想办法帮帮我吧。” 眼看祁金金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元锦意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这就要看你自己,若是你只贪图他的美貌,又有实力让他娶你,那就无所谓。” “但你若是想要他喜欢你,疼爱你,那就要在你自己身上想办法。” 说道这里,元锦意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多了。 早知道就不来竹林,在禅房睡觉多好。 不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祁金金脸色哀怨的看着元锦意,垂头丧气的开口。 “你是想让我瘦身和读书吗? 你莫不是我母亲安排的人吧?” 转来转去,最终目的都是想让她改变。 祁金金有气无力的玩弄着自己的袖子,颇为无奈的低着头。 元锦意依旧面不改色,虽然祁金金看着已经有些不怎么开心。 她轻笑一声,嗓子软绵绵的解释道。 “我并不认识你的母亲。 可你瘦身和读书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对我也没有好处。 祁姐姐,我就说最后一句话。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虽然最后有些中二了。 祁金金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幽怨,她有点听不懂最后一句话。 “算了,算了,不管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 大不了我不嫁北秦最好看的郎君了。” 反正父皇也说了,愿意养她一辈子,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还是等着吃她的竹筒饭吧。 祁金金又将话题转移到厨艺上面,询问起元锦意别的来。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元锦意掐着时间,想着竹筒饭应该也好了。 就叫厨子把滋滋作响的竹筒从火上取下来。 随着竹筒被刀具切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蔓延在竹林中。 祁金金深吸一口气,拉着元锦意的手臂,高兴的蹦跶起来,“好香啊!” 不枉费她等这么久。 颜色鲜亮的竹筒饭被倒出来,装在瓷白碗中,再撒上一点小葱花,看上去格外诱人。 祁金金已经迫不及待,等婢女试了毒把碗放上桌,她就忍不住想要动筷子。 不过想到元锦意还在忙碌,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断的咽着口水。 元锦意把凉拌黄瓜和擂焦茄子两种小菜端过来,笑眯眯的坐下,“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刚才注意到婢女试毒的举动,看来祁金金比她猜测的身份还要高一些呢。 “嗯嗯,肯定好吃。”祁金金拿出自己平日干饭的劲儿,大口的扒拉起来。 饭刚进嘴里,祁金金立马低呼一声。 “嘶~好烫,好烫~ 唔,真好吃!” 烫归烫,可她是不会吐出来的。 婢女见状赶紧把泡好的花茶递过去,“小姐,您慢慢吃,别急啊!” 祁金金摆手,喝什么茶啊,她得吃饭了。 决不能让这么好吃的饭菜浪费掉,必须进她的肚子。 元锦意眉间闪过一丝笑,端起自己的碗筷,“饭又不会跑,慢慢吃才是。” 祁金金可顾不得那么多,敷衍的对元锦意点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竹筒饭上。 真有这么好吃?元锦意可不觉得,大概率是她饿极了才会这样捧场吧。 元锦意吃了一碗饭就差不多了,可她见祁金金吃了一碗又一碗。 五个竹筒的饭,祁金金凭借一人之力吃了三个。 还有她的两碟小菜,早就被祁金金吃得干干净净。 元锦意略微蹙眉,她吃得了这么多?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祁金金尴尬的握着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吃的很多啊?” 第94章 朋友之间,彻夜难眠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无奈的看着她,“你这样吃,肚子不会不舒服吗?” 她一顿的饭量就是她一天的饭量。 元锦意觉得她这样多少是有些病态了。 祁金金怔住,她没想到元锦意会关心她。 “我我一直都是吃这么多,已经习惯了。” 见元锦意一脸关切,没有半点嫌弃,她眼眶热气弥散,丢下手里的筷子。 “那那我不吃了!” 祁金金的婢女一脸惊愕,头一次看到自家公主主动放下筷子呢。 元锦意叹口气,微微抬下颌,“浪费粮食也不好,要不然你还是吃完吧。” 就剩最后几口了,她估计祁金金也是吃的下去的。 祁金金抹了把眼泪花,哭笑不得,“哦!那我吃了?” 元锦意点头,吃吧,筷子都拿起来了。 祁金金含泪把最后一口饭吃下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她还没有吃饱呢。 唉!算了,今天就少吃几口吧。 吃了饭,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元锦意想着青竹她们还没有吃饭,便和祁金金提出告辞。 祁金金蓦然间还有些不舍,“好吧,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过说着,她从手中褪下一个镯子。 “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个镯子便送给你当礼物吧。” 看着色泽温润,晶莹剔透的红玉镯子,元锦意笑着拒绝道。 “祁姐姐,朋友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不然就说明你没有拿我当朋友。” 祁金金使劲摇头,羞赧的解释。 “我当然有了,只是我这么麻烦你,心里过意不去。” 她就是把元锦意当成朋友才送给她的。 这镯子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只了。 祁金金的婢女今日心态有些麻木,她好想提醒自家公主,这个镯子实在昂贵。 还好元小姐没有打算收。 “不麻烦,朋友之间不必如此。 祁姐姐,我看快要下雨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元锦意小心推搡着她手里的镯子,生怕给她摔碎了。 祁金金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强行送出去。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有些阴沉,估计一会儿要下大雨了。 “那谢谢你今日给我做饭了。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儿吗?” 她对元锦意十分喜欢,就是不知道她喜欢她不。 元锦意莞尔一笑,乖顺点头,“可以,你知道我住哪里吧?” “知道,知道。”祁金金高兴极了,连声应答。 淮安侯府她知道,就在皇姑姑的府邸旁边。 目送元锦意纤细的身影离开,祁金金低落的坐在凳子上。 她捏捏自己肚子上的小肥肉,眼泪珍珠似的滚落,抽抽噎噎的开口,“琳琅,本公主是不是真的很胖啊?” “公主,您别哭啊,您”婢女赶紧蹲下来宽慰她,着急的开口。 她本想说自家公主不胖的,但是一想到皇后娘娘的话,还有元小姐刚才说的,她便咬咬牙狠下心来。 “您只是有点胖,以后每日咱们少吃一点,就能瘦下去的。” 皇后娘娘说了,绝对不能让公主再胖下去了。 公主这两年就要招驸马,一定要保持住身材。 “连你也觉得我胖了,呜呜呜~~~”祁金金一听自家婢女的话,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琳琅慌张的宽慰起她来,“公主,要下雨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琳琅跺跺脚,望着元锦意离去的方向,灵光一闪。 “实在不行,等回梁安城咱们去找元小姐,让她帮你想办法。” 元锦意带着青竹小玉回到休息的禅房,前脚刚进屋,后脚就下起瓢泼大雨来。 “你们两个快去吃饭吧,我自己在屋子里休息会儿。”元锦意坐在屋门口,望着屋檐下翻涌滴落的雨珠,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小玉将元锦意的披风找出来给她披上,笑着摇头。 “没事,小姐,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儿。 青竹姐姐,你先去吃饭吧。” 她们换着去吃饭就行。 青竹也不推辞,打着伞去了斋堂。 云崖寺有专门为贵人们准备的单独斋堂,所以随时去都有饭菜。 小玉给元锦意倒了杯热茶,然后开始给她铺床,小身影忙碌起来没完。 元锦意坐在门口撑着头看雨景,哗啦啦的雨声落在瓦片上、树上,滴答滴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绿舞撑着伞,提着裙摆从大雨中走来,额角的发丝有几缕已然湿透,“见过三小姐。” “绿舞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元锦意站起来,对她笑笑。 绿舞收了伞放好,跺跺脚底的雨水走进屋子。 她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笑着对元锦意说道。 “老夫人让奴婢来瞧瞧您回来了没有。 这是老夫人给您留的点心,您尝尝,奴婢就回去了。” 老夫人还等着她回话呢。 “好,多谢绿舞姐姐,你慢点啊。”元锦意看着绿舞急匆匆的样子,连忙叮嘱了一句。 “诶!”绿舞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元锦意从食盒里拿出两碟不算精致的点心,这应该是云崖寺自己做的点心吧。 “小玉,快来吃个点心垫垫肚子。” 她自己也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吃了点心,坐了一会儿,青竹回来,元锦意就上床休息了。 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没谁来找她。 老夫人听到绿舞的话,心中石头落定。 回来就好。 也不道那丫头什么运气,在这里都能碰到公主。 大雨来得快去得快,等元锦意稍微睡了一觉起来就已经停了。 她穿好衣服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的屋子就在隔壁院子中,走几百米就到的距离。 凉风悠然,元锦意步伐稳重的朝隔壁走去。 老夫人正好也是刚起床,在和元锦潇说着什么。 “祖母,大姐姐!” 来的不巧,竟然碰到元锦潇了。 老夫人无奈的看着她,嗔怪开口。 “哟,可算是看到你这丫头人影了,坐吧坐吧。”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话语中的担忧之意。 元锦潇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 元锦意挨着老夫人坐下来,抱歉的对老夫人笑笑。 “对不起,祖母,我不是有意的。”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摸着她的鬓发,面容慈爱的说道。 “祖母不怪你,你知道在竹林中的是谁吗?” 元锦意迷茫的摇头,元锦潇也很好奇。 中午白嬷嬷那股神秘劲儿,她都琢磨不透。 老夫人也派人打听过了,确实有贵人在云崖寺祈福。 “那是六公主,皇后娘娘的嫡公主,你怎么会遇到她了呢?” 六公主?难怪呢。 元锦意小脸划过一抹惊诧,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抓着老夫人的手。 “祖母,我不认识六公主。 公主听见我和青竹她们在说吃的东西,她便凑过来和我搭话了。” 原来如此,老夫人对她轻轻颔首,轻声交代道。 “没关系,下次在外面可别随意跟别人搭话了,尤其是你不认识的。” 都说六公主脾性不怎么好,老夫人只是担心元锦意吃亏而已。 “嗯嗯,锦意记住了。”元锦意看似十分后怕的点头。 元锦潇闻声心中一紧,六公主?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压抑的慌。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错过了一样。 没一会儿,元锦欣和元锦莲也从各自的屋中出来。 瞧见元锦意的身影,元锦欣快步上前,“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久待在竹林里,也不知道无聊吗。” “还好,有婢女陪着呢!”元锦意还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元锦莲瞥了元锦意一眼,神色淡漠的坐下来。 老夫人又说起元锦潇及笄的事情来,姐妹三人只能乖乖听着。 晚饭时分,她们正准备动筷子,外面忽然乱哄哄吵成一团。 元锦潇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对自己的婢女吩咐道。 “傲雪,你出去看看怎么了?” 佛门重地,怎么这么嘈杂。 傲雪查看情况后很快又回来。 “小姐,说是有一个姑娘在后山不见了,她婢女四处找不到人,正跟大师们争吵呢。” 不见了?老夫人看向元锦意,还好自家这丫头没有出事。 “还没有找到人吗?”元锦潇拧眉,不知怎的,今日她心头一直有些难受。 傲雪茫然摇头,“没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老夫人蹙眉,拨动手中的佛珠,脸色沉重,“白嬷嬷,派两个我们府中的护院去帮忙找找。” “好,老奴这就去。”白嬷嬷又踏出屋子。 吃过晚饭,老夫人再三交代她们几人不准乱跑,就在屋子里待着。 回到屋子,青竹把灯芯拨亮,元锦意靠坐在硬邦邦的炕上看书打发时间。 她快要睡觉的时候,院子外映出一些火光。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元锦意让小玉出去瞧瞧。 “小姐,是那走丢的姑娘找到了,不过好像受了伤。” 小玉打听到情况后,回来告知元锦意。 看着好像挺惨的,衣服什么都湿了不说,腿还伤到了。 元锦意点点头,将自己窝进被子中,“找到就好,你们也赶紧歇息了。” 她刚闭上眼睛,隔壁一声凄厉的大叫突然传来。 元锦意没吓到,地上的青竹和小玉吓得不轻,赶紧坐起来。 隔壁院子里,灯火通明。 元子箬攥紧被子,冷得瑟瑟发抖。 一名中年和尚正在给她正骨,她咬着嘴唇难以忍受脚踝处的疼痛,“痛,轻点啊,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顺着脸庞不停滚落,一张妍姿俏丽的脸庞已然扭曲。 “小姐,您忍忍吧,马上就好了。” 她的婢女站在床边,揪心的看着她。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元子箬险些就要痛晕过去了。 她一想到自己今日遭受的罪,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再也不听大姐姐的话了,什么狗屁救命恩人,她在后山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受伤的公主。 反倒是把自己给弄伤了,还淋了一场大雨。 姐姐不是说在后山会碰到受伤的公主吗?还那么肯定。 她就不该相信她的。 气死她了。 “啊!” 元子箬惊叫一声,嘴角都给咬破了,殷红的血丝渗出。 她在后山淋了雨,又不小心跌进猎户的陷阱中,这一番遭罪,小命都险些快丢了。 撕心裂肺的叫喊折腾了一夜。 元锦意次日起床时,看着青竹和小玉两人眼底的鸦青有些无奈。 不仅是她们,还有隔壁好些屋子的贵人都被搞得胆战心惊,一夜不曾安睡。 早上用膳时,老夫人还没有到,元锦莲坐在凳子上跟元锦潇抱怨。 “大姐姐,那人是谁啊,昨晚叫了一夜。 不就是伤了腿吗?害的我一夜没睡,烦死了。” 她的屋子距离那人又近,声音格外刺耳,若是知道她会叫一夜,她早就搬开了。 “慎言,佛家之地说什么死不死的,一会儿吃了早膳我们就回去了。” 元锦潇神色淡淡,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小口。 其实她也被吵得一夜没睡。 元锦欣脚步虚浮的从自己屋子走出来,眼底也是一片青色。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看来都受到影响了。 好在今日她们就要离开云崖寺,要是再来一晚上,估计谁也受不了。 然而她们下山时,却碰到昨晚折腾的女子,竹轿颠簸,她的有些受不了,不断的叫轿夫慢点。 整个山野都回荡着她惊呼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元锦意和她的竹轿擦肩而过时,看清了她的模样。 不就是昨天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人?巧了不是。 老夫人也特意看了一眼,见她毫无规矩礼仪的嚷嚷,心里有些烦闷。 还好不是她侯府的姑娘。 从云崖寺回府后,元锦意第一时间就是沐浴更衣,重新补觉。 十一月十九是元锦潇及笄的日子,眼看没有几日。 侯府开始张灯结彩,打扫忙碌起来。 女子及笄是大事,元锦潇是侯府嫡女,可最近侯府风头太盛,不能太过招摇。 老夫人再三斟酌后,只给梁安城有年纪相仿的熟悉人家下了请柬。 当然,这是和元锦潇商量后决定的。 一墙之隔,长公主也收到了大夫人发出的请柬。 看了眼请柬,长公主便将其放下,声音平平淡淡,“嬷嬷,去备一支玉簪就行。” 她对侯府大夫人其实是有些不喜的。 前两年她设宴,那时她不过就是顺口一问元锦潇有无定亲。 侯府大夫人直接变了脸色,连表面样子都不装。 好在元锦潇是个有脑子的姑娘,及时把话给圆回来了。 不然她丢人就要丢到家了。 琼嬷嬷点点头,“老奴知晓!” 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和侯府夫人的渊源,可不是听说侯夫人被禁足了吗? 她转身欲走,就看到桌上的小匣子,又连忙对长公主开口。 “对了,公主,锦意小姐给您送了礼物来,说是特意感谢您的。” 第95章 缠花首饰,解除禁足 琼嬷嬷将桌上的匣子拿过来递到长公主面前。 “锦意送的?怎么不早点拿过来呢。” 一听是元锦意送的,长公主连忙接过,对琼嬷嬷投以淡淡嗔怪的眼神。 她刚才想问那桌上是什么东西的。 琼嬷嬷哭笑不得,赶紧解释。 “冤枉啊,我的主子。 锦意小姐的礼物比请柬晚送来一步,老奴想着请柬的事情重要些先告诉您。”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公主对锦意小姐的确喜爱。 还好锦意小姐也是一个知礼的。 “那倒未必,侯府的请柬有时还不如锦意的礼物重要。” 长公主拿到匣子,嘴角微微荡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要不是看在侯府老夫人的面子上,元锦潇的及笄宴她才不会去。 她低头把注意力放在手中。 “咦!”她奇怪的低呼一声。 “怎将一朵月季放在盒子里?” 难道这礼物就是一朵月季花,不过这花看着未免过分娇艳精致了些。 琼嬷嬷轻笑,洋洋得意的对长公主挑眉。 “公主,您再仔细瞧瞧。” 她刚开始打开检查的时候,不比长公主惊讶少呢。 原以为只是一朵开的娇艳的月季而已。 长公主轻轻拧眉,仔细瞧瞧? 她左右端详,伸手触碰了一下匣子里的花,将其拿在手中。 绯红色的月季花比寻常花朵看着更加潋滟娇媚。 好像还更加栩栩如生? “这是假花?”长公主还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后知后觉对琼嬷嬷惊讶开口。 这假月季形神兼具,倒是新奇,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物件儿。 身为北秦长公主,她什么精致无双的首饰没有见过,这绢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啊,公主。不是真花胜似真花。” 琼嬷嬷喜笑颜开的点头。 长公主拿着月季缠花爱不舍手,赶忙对自己梳妆的婢女开口。 “碧萝,快给本宫戴上看看。” 长公主嘴角带笑,又发现这匣子底层还有两朵同样精美的茶花。 “哟,锦意那孩子有心了,还给小瑜小鸢她们一并送了绢花。” 长公主连声感叹,又抚摸了一下匣子里的另外两朵。 这颜色娇嫩,一看就不是送给她的,那必然就是送给自己两个女儿的。 长公主心中贴慰,小心把匣子递给琼嬷嬷。 “一会儿给那两个丫头送去吧。” 要不是颜色太娇嫩,她都舍不得呢。 琼嬷嬷稳稳接住匣子,笑呵呵的和长公主交谈起来。 “说来不怕公主介意,那锦意小姐确实是个心性沉稳的人。 若是只送您一人有讨好的嫌疑,可给两位小郡主也送了以后便是真心还礼。” 长公主点点头,但是面上反而挂着一丝焦虑。 “唉,本宫确实喜欢那丫头,可惜我这不争气的儿子。 哼,今年宫宴舟儿总归要回来的。 本宫一定要让他们再见上一面。 要是再不行,本宫就把锦意收做干女儿算了。” 就连不怎么夸人的三皇嫂都给她说起锦意的婚事,她一定不能落后。 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必然是品行容貌都极好的姑娘。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琼嬷嬷浅笑,“公主,这事儿也急不来,还是得咱们大公子自己愿意才行。” 可不能强行凑到一起,日后成为一对怨偶就不好了。 至于收为干女儿,怕是元侯爷不会同意,也不敢同意。 长公主叹气,想想也是。 梳妆的碧萝取下长公主头上的一支金簪,仔细将月季缠花戴好。 “公主,您瞧瞧,真是太好看了!” 她端详着镜子里自家公主的模样,忍不住夸赞起来。 感觉一下子就衬的公主光艳逼人,比那精致的金簪还要衬托容貌。 琼嬷嬷闻声抬头,眼睛都睁大了,“呀,公主,简直了!” 好像一下子就将公主的周身给点亮了一般,在人群中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 其实不然,是元锦意在丝线上动了点小手脚,显得这花光艳靓丽了些,人自然就一同夺目了。 琼嬷嬷对长公主投以无比赞叹的眼神。 “哪有这么夸张。”长公主看着镜中的自己,娇羞的掩嘴一笑。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左右摇动脑袋端详,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真是漂亮啊! “嬷嬷,锦意有说这首饰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梁安城没有出售的呢?” 长公主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直接把花钉死在她头上算了。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这样精美绝伦的首饰,在梁安城绝对十分畅销才对。 难道是新出来的首饰? “叫缠花。 不过老奴问了,这好像是锦意小姐在一本书上看着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梁安城独一份。” 琼嬷嬷一看就知道自家公主会会喜欢,她还特意问了一下送礼物的婢女。 “这丫头小手够巧的啊!”长公主抿嘴轻笑,眼中满是对她的赞许。 就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的玩意儿肯定很花费时间。 她还说送皇嫂和小六一份的,那就算了吧,不麻烦她了。 眼看元锦潇的及笄礼要到来,侯府上下都在忙碌。 元锦意每每进出都避开了人多的地方,还给魏姨娘也交代了一番。 不是她过分谨慎,凭借她这么多年看宫斗剧的经验来说,一般人多的地方最容易出事。 以防万一还是躲开些。 元锦潇正在挑选及笄宴上的衣裳首饰。 这些都是老夫人请了梁安城手艺最好的绣娘和工匠为她量身定制的。 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贵。 婢女凌霜端着一个古朴的匣子走进来,躬身禀告道。 “大小姐,三小姐给您送及笄礼来了!” “这么早?”元锦潇挑选衣服的手愣了一下,看向凌霜手里的东西。 凌霜说着将手里的匣子打开,一支出奇精巧的粉白牡丹珍珠步摇出现在她眼前。 元锦潇眼前一亮,上前几步拿起步摇,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 “大小姐别急,还是让费嬷嬷检查一下吧。” 凌霜出声提醒道。 元锦潇眼神一直就没有从步摇上面移开过,不过她还是理智的。 费嬷嬷走过来,接过步摇,仔细检查起来。 “见过大夫人!”院子里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 元锦潇抬头看去,嘴角浅淡一笑,“母亲。” 大夫人带着一群婢女嬷嬷气场十足的走进来。 “衣裳选好了吗?” 大夫人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她的手拂过架子上的衣物,眼眸比之从前更加盛气凌人。 元锦潇点头,声音不紧不慢的回答,“已经选好了。” 大夫人目光扫过拜访在锦盒中的首饰,伸手拿起一支簪子掂了掂,“这金簪也太轻了吧,样式也不精美!” 她不管家的时候,老夫人难道对锦潇如此苛责? 元锦潇美目一瞥,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缓缓坐下来喝了口茶水。 “母亲,这些都是我自己挑选的首饰,太华丽也不好。” 主要是这些金簪左右都是相同的款式,她也没什么好选的。 倒是三妹妹送来的那支步摇她挺喜欢的,要是没问题,正好可以及笄宴上用来簪发。 费嬷嬷将手中的步摇递给元锦潇,对她微微点头,“大小姐,没问题。 老奴瞧着梁安城还没有这样的首饰,也不知三小姐在哪里买的,确实独特。” 她想着大小姐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而且这步摇的款式非常符合大小姐的气质。 三小姐有心了。 大夫人将视线转移到元锦潇手中,“什么东西?谁送的?” 她一把夺过元锦潇手里的步摇,嫌弃的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不金不玉的,就坠了几颗小珠子,看着都不喜。 “母亲还我罢!”元锦潇暗道不好,不应该在母亲面前说有关三妹妹的话。 她赶紧上手去夺大夫人手里的步摇。 可大夫人先她一步,沉着脸直接将手里的步摇摔在地上,气愤的开口。 “你可是侯府嫡女,及笄礼定然不能用这种小家子气的首饰。 她一个庶女怎能体会嫡女的荣耀呢,粉白色可不是你该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妾生的庶女呢。” 这步摇除了精致外一无是处,这难道不是在趁机贬低锦潇的身份吗? 到时候外人嘲讽她们侯府没有底蕴可怎么好。 “啊!”元锦潇心疼的惊呼一声,看着珍珠断裂四溅,步摇已然被毁掉! 她连忙蹲下将步摇主体捡起来,眼神变得沉重,“母亲,就算你不喜也不该将其毁掉啊!” 这好歹也是三妹妹的心意,大不了她及笄上不戴,好好收着也行啊。 却见大夫人抬脚便踩在散落的珍珠上,用力碾压着,冷声呵斥,“你为了一个庶女顶撞你母亲?那老三给你也下迷魂药了不成。” 一家子都向着老三那个贱骨头,侯爷将她解禁的时候,还再三警告她,不准动元锦意半根汗毛。 她攥着帕子,视线冰冷的盯着自己女儿,怒火横生。 元锦潇深吸一口气,冰眸泛寒,将手中断裂的步摇放回匣子里,无视大夫人的怒气。 “母亲,如今东西也被你毁了,女儿无话可说。” 她不过是恩怨分明,三妹妹又没做错什么。 况且这步摇也没有问题。 “你!不知好歹。”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像是今日才认识她一样,“你现在翅膀硬了,连你母亲的话都可以无视。 元锦潇,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还不是为了她好,这白不白粉不粉的,不值钱玩意儿戴着能好看吗? 哼,大夫人放下狠话,一拂袖子不满离去。 元锦潇挺直背脊,满不在乎的勾起一笑。 “大小姐,您别伤心,夫人只是担心您而已。”费嬷嬷语重心长的开口,蹲下拾捡地上散落的珍珠。 唉!就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的步摇。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明明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大夫人为何非要惹大小姐不快呢。 她们所有人都挺喜欢那步摇的。 元锦潇拿起匣子里的步摇,明亮的光线下,步摇周身散发着耀眼又莹润的光芒。 唯独点缀的珍珠链子已经被人毁去。 她葱白指尖抚摸着步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寒气森然。 傲雪看看费嬷嬷又看看元锦潇,心中不是滋味。 “小姐,要不奴婢去询问一下三小姐是在哪里买的。 奴婢重新去给您买一支回来吧。” 看的出来,大小姐很喜欢这支步摇呢。 大夫人真是的,傲雪心中不满起来。 元锦潇自嘲一笑,将步摇再次放下,盖上盒子。 “不用了,毁了就毁了吧。 就算再买一支回来,母亲都会以为我在同她作对。” 她只是在想,亏她还费尽心思和父亲周旋,想要利用外室的事情,将母亲彻底解禁。 现在看来还有这个必要吗? 母亲的性子实在跋扈,就算解禁了,也容易惹是生非。 元锦潇失望无比,无所谓的摆手。 大夫人解禁的事情,青竹第一时间便告诉给了元锦意。 “解禁了?”元锦意已经许久没有关心大夫人,没想到她居然出来了。 她把重心都放在了魏姨娘快要生产的肚子上,青竹这么一说。 那她就要派绿酒去帮她盯着些。 青竹面色平静的点点头,“是啊,小姐。 奴婢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夫人在教训别的姨娘呢。” 希望大夫人别找她家小姐的麻烦才好。 可偏生事与愿违。 眼看还有两日就是元锦潇的及笄礼,大夫人趁着老夫人和元彻都不在府上,把惠夫人叫去给她绣手帕。 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元锦意被青竹从学堂中叫走,大步往大夫人院子里奔去。 大夫人一大早就把惠夫人给叫了过去,这会儿都已经快傍晚了。 “你们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元锦意面带焦急,步伐都有些凌乱。 难道绿酒也没有发现吗。 大夫人是不是疯了,马上就是元锦潇及笄了,她竟然还敢找茬。 “奴婢也是青禾姐姐来说才知道的。” 小玉摇头,愧疚的抠抠脑袋。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不怪你们!”元锦意心里压抑,小跑起来。 “小玉,一会儿见势不妙,就去通知父亲和祖母。” 在迈进大夫人院子前,元锦意对小玉沉声叮嘱道。 小玉绷着小脸点点头。 青竹跟着元锦意进去了。 走进院子里,只见惠夫人穿着单薄坐在屋檐下,一张清丽的脸庞微微泛白,嘴唇都在颤抖。 她手中还拿着棚布和针线,手指有些麻木的穿针引线。 细雨霏霏,凉意席卷,钟嬷嬷站在她身边勉强挡着雨,将她大半身子都护在自己怀里。 红梅则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祈求着大夫人。 “大夫人,我家惠夫人撑不住了,请您发发慈悲,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第96章 教导规矩,失望透底 红梅无比恳切,声声泣血,额头上都已经磕出红痕了,可屋中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她心中万分焦急,嗓子都快叫哑了。 “大夫人,奴婢求您了!” 青禾去外面找人还没有回来,夫人现在又冷又饿。 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站在屋门口的婢女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讥讽和得意。 叫,有本事就继续叫,大夫人才不会搭理她们呢。 红梅纤瘦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元锦意眼角泛寒,大步上前扶起红梅。 “三小姐!”看到元锦意她就像看到了希望,险些要掉下泪来。 红梅猛地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没有稳住,还是青竹伸手扶着她。 “姨娘!”因为魏姨娘还不是平妻,元锦意还是只能唤她做姨娘。 她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魏姨娘身上,将她手里的棚布扔在一旁,“您没事吧?” 惠夫人眼眸一紧,随着元锦意的动作缓缓站起来,“锦意,你怎么来了?” 握着她冰凉的手,元锦意胸中憋闷气愤,瓮声开口,“我们走!” 惠夫人脚下一顿,脑袋微微晕眩,但她稍显犹豫。 就这么走了,大夫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锦意的。 “姨娘,走吧!”元锦意现在可没空跟大夫人掰扯,赶紧把惠夫人带回去休息才是最要紧的。 惠夫人现在的状态可不好。 一会儿便宜爹回来,肯定要找大夫人麻烦,她就不信了。 惠夫人抿着嘴角,还是准备同元锦意离开。 钟嬷嬷赶紧扶着她,几人一并往外走去。 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大夫人面色阴沉,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 “站住! 本夫人同意你们走了吗?” 她都没有发话,想走,没门。 大夫人的婢女和嬷嬷顿时就将她们围住,个个眼神不善。 元锦意松开惠夫人的手,转身脸上带着微笑,平稳开口。 “见过母亲。 锦意以为您睡着了呢。 这不,天色这么晚了,锦意就先带姨娘回去了。” 大夫人扶着孙嬷嬷的胳膊,轻笑一声,看着地上掉落的棚布,眼神冷了几分。 “魏姨娘帕子绣好了吗? 本夫人不是交代过,务必要绣好才能走吗?” 大夫人还是将惠夫人叫做魏姨娘,这侯府称的上夫人的,只能有她一人。 即使她有赦命又如何,还不是要屈居她之下。 元锦意面不改色,抢在惠夫人前头开口解释。 “母亲,姨娘手艺不精,怀着孩子身子重,怕是不能让您满意。 府中绣娘多的是,若是需要,锦意明日便请她们来给您重新绣。” 这么多人,看来不能跟大夫人硬碰硬了。 大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声音骄纵。 “不过是绣一朵花罢了,这都要推辞。 看来魏姨娘你得了赦命后越发养尊处优,不将本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了啊!” 元锦意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是挂着清浅的微笑,“母亲说笑了,姨娘只是身子重,等她” “本夫人有跟你说话吗?”大夫人赫然打断元锦意的话,低喝她一声。 她还没有追究元锦意连累她关禁闭的责任呢,现在还敢学着锦潇一样顶撞她。 真以为侯爷宠她,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长辈之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魏姨娘连这个都没有教过你吗? 孙嬷嬷,去,给我掌嘴。” 大夫人恨不得撕了元锦意这张脸,跟她娘一样妖艳贱货,生了一张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脸。 孙嬷嬷心里一咯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夫人,这不好吧” 她可不敢,要是她打了三小姐,这小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不说侯爷,就是高姨娘也能弄死她。 “怎么?本夫人连你也使唤不动了?” 大夫人见她吞吞吐吐,行为抗拒,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孙嬷嬷无奈,脚步往前动了动。 惠夫人见状赶紧往前一步,将元锦意护在身后,声音虚弱的开口请求道。 “夫人不要,妾身绣,妾身马上去绣,您别怪锦意。” “她还小,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要是她连累锦意,那就不好了。 大夫人重重的哼道,“她现在是小,所以本夫人才要让她记住,什么是规矩。 不然等以后犯了错,还要怪本夫人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好好教导。” 她现在看见她们两人就烦,放过她,不可能。 她们母女二人必然有一人要受罚。 都说母女连心,元锦意是魏姨娘的心头肉,那就让魏姨娘好好承受一番吧。 元锦意拉着惠夫人的手,小脸沉稳,目光转向大夫人。 “母亲,您真的要打我吗?锦意可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我想父亲会还锦意一个公道的。” 难道上次的事情大夫人都没有汲取教训吗。 她怎么感觉大夫人就像一个疯批一般胡搅蛮缠呢。 好在她手里还有一张大力符,要是大夫人敢硬来,她就跟她拼了。 大夫人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眼眸一挑,没想到元锦意还敢还嘴。 上次,上次是她不小心。 现在侯爷可不会轻易禁足她。 “忤逆上亲,实在大逆不道。 本夫人只是好心教你规矩而已,你父亲不会怪罪我的。 孙嬷嬷,还不快去。 你没瞧见她对本夫人越发无礼了吗?” 大夫人阴笑着,毫不遮掩的对元锦意开口。 她使劲掐了孙嬷嬷一把,神情凶狠不已。 孙嬷嬷吃痛,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来。 惠夫人挡在元锦意身前,眼神哀求。 “夫人,不要!锦意还小,打不得啊!” 元锦意赶紧拉着惠夫人,手已经伸进了袖子里。 “住手!”一声娇喝从门口传来,及时制止孙嬷嬷。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元锦潇迈着焦急的步伐上前来,如画蛾眉紧蹙,开口便质问起大夫人。 大夫人将目光落在冷着脸的元锦潇身上,却见她扭头对元锦意她们吩咐道。 “三妹妹,先带着惠夫人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 母亲真是失心疯,竟然无故将惠夫人叫来自己院子。 这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吗? 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大夫人瞪着元锦潇,怒不可遏,低喝一声。 “你敢!! 我没有发话,她们不准走!” 她还没有教训这两个贱人呢,凭什么让她们走。 大夫人气愤的看向元锦潇,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要跟她作对是吗? 元锦意可不会听大夫人的话,她扶着惠夫人感谢了元锦潇一声,便迈步离开。 “多谢大姐姐!” “给本夫人拦住她们!”大夫人眼中迸发出一道凶狠的光芒,冲门口的粗使嬷嬷大叫。 嬷嬷们看看元锦意,又看看元锦潇,还是选择了让开。 她们可不是夫人房里那群没有眼力见的小蹄子。 现在惠夫人依附三小姐受宠,还怀着孩子。 大夫人却是一个纸老虎,又没有掌家权,孰轻孰重,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眼睁睁看着惠夫人她们的背影即将消失,大夫人暴跳如雷,指着面前低着头的下人竭力嘶吼道。 “你们你们竟敢不听本夫人的吩咐,站住,魏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元锦潇眼眸泛起一层悲哀,皱着眉心,稍显冷漠,“够了,母亲!” 还要歇斯底里到什么时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院子中如此清晰。 元锦潇抬眸错愕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脑海一片茫然,往后退了半步。 她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气急了。 “凌霜,你没事吧?”元锦潇心中五味杂陈,瞥了大夫人一眼后,急忙查看挡在她面前婢女的伤势。 见自己的贴身婢女小脸泛红,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导致面颊高高肿起,元锦潇内心十分悲凉。 要不是凌霜帮她挡着,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恐怕这几日都不用见人了。 凌霜眼睛里包着眼泪花,有些委屈的对元锦潇摇头。 “大小姐,奴婢奴婢没事。” 元锦潇摸了摸她的肩膀,叹息一声,扭头看着还在呆愣中的大夫人,“母亲,你好自为之。” 她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说完,她带着凌霜和其他下人转身离去。 大夫人往前两步,一张过分红润精致的面容有些难堪,“你给我站住!” 什么叫好自为之,她又没做错什么。 逆女,逆女。 一个两个,都想气死她是吧。 孙嬷嬷埋着头,看了狂躁的大夫人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夫人,您唉,您不该动手的。 还好没有伤着大小姐。 还有两日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要是伤着大小姐,她可就跟您离心了啊。” 可看现在这样,大小姐估计心中对夫人已然不满了。 今日这事,她一直就不支持夫人这样做。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回事,就想找惠夫人的不快。 “我是她娘,就算打了她又怎么样。 谁让你们不快点对那小贱人动手的。” 大夫人面上挂不住,梗着脖子气急败坏的开口,手中帕子都要撕烂了。 她堂堂侯府夫人,连一个妾室和庶女都管不住,这要是传出去,威信何在。 就在孙嬷嬷将头埋得更低,不想辩解的时候。 院门口传来一道幽幽的质问。 “你叫谁小贱人?” 暮色四合,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织处,元彻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大夫人吓得不轻,声音颤了颤,“侯侯爷。” 元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眼眸中一簇怒火缓缓升起。 “我妾身没有叫谁!您听错了!” 在元彻面前,她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本性,小声的解释道。 “是吗?”元彻负手而立,就这么透过初上的华灯直直的看向她。 片刻后,院子里。 横放着的几根木凳上,所有伺候大夫人的下人躺在上面。 尤其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和嬷嬷,都被身强力壮的粗使嬷嬷给摁住。 “侯爷,饶命啊,饶命啊!” “奴婢知错了!” “侯爷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彻整个院子。 元彻一撩袍子坐在蓝东端来的椅子上,面色出奇平静。 大夫人内心不安的站在一旁,攥着手里的帕子,大为不解。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转动手中的扳指,元彻上下打量了大夫人一眼。 “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是吗?” 让烟儿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在院子里吹了一日冷风,还要教训锦意,打骂锦潇。 元彻只有这么失望。 不对,应该说,对于大夫人,他的忍耐已经到极点了。 “妾身没有只是失言,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侯爷,您何苦要这样对待妾身?” 大夫人哀怨的看着元彻,风韵犹存的脸庞上满是伤心之色。 元彻嗤笑一声,举起自己的手,一声令下,“打!” 躺在板凳上的下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板子落下,猛地大叫起来。 “啊!” “侯爷饶命。” 摁住她们身躯的嬷嬷听着刺耳的声音,赶紧把一团抹布塞进她们嘴里。 可别惊扰了侯爷才是。 大夫人见状,身形瑟缩了一下,小声求情。 “侯爷,不能打啊,不能打。 私自动用刑罚是会被言官弹劾的。” 这些都是她的心腹,要是打死了她以后怎么办呢。 元彻怒极反笑,抬眼盯着慌张的大夫人,满不在乎的开口。 “怕什么,反正侯府早晚都要毁在你手里。 弹劾不弹劾也无所谓,不是吗?” 大夫人柳眉倒竖,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侯爷这是什么话,妾身一心一意为了侯府着想。 是,妾身是对魏姨娘不满,可也就是罚她做做女红而已。 妾身并未犯下什么大错,魏姨娘不是也事吗?” 又是魏氏那个贱人,她真是恨得不行。 早知以前就该把她处理了。 看着受刑的孙嬷嬷,大夫人心中不忍,赶紧求情起来。 “孙嬷嬷年事已高,侯爷,求您快停手吧。” 大夫人眼角微微泛红,冲行刑的护院呵斥道,“住手,你们都给本夫人住手啊。” 可有元彻在此,这些护院根本就不会听大夫人的命令。 “难怪不得,原是老眼昏花,不能好好规劝你,让你安分守己一些。” 说归说,元彻还是让护院停了手,没有再杖责孙嬷嬷。 但剩下的奴婢依旧在受罚,唔唔唔的挣扎着。 大夫人咽了咽唾沫,低眉顺眼的向元彻请求道。 “侯爷,妾身知错了,您就别打了。 看在马上就是锦潇及笄礼的份上,您就饶过她们吧。 她们到时候还要跟着妾身去待客呢。” 元彻眉目阴沉,眼底蕴藏森冷怒意,连看都不看大夫人一眼。 “及笄礼?亏你还记得锦潇的及笄礼呢。 要是你之前的一巴掌打在锦潇脸上,你觉得还需要举办及笄礼吗? 本侯现在觉得你出不出席及笄礼,已经不重要了。” 第97章 寺庙清修,熏艾保胎 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她继续关禁闭,由母亲主持及笄礼也是一样的。 他的一再宽容换来的却是她一味得寸进尺。 大夫人慌张摆手,一听不能参加锦潇的及笄礼,她就格外抗拒。 她攥着帕子直接对元彻跪下来,抽噎的哭诉起来。 “不不不,侯爷,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 “妾身是锦潇的亲生母亲,怎么舍得打她呢。 妾身知错了,您不能让妾身缺席锦潇的及笄礼啊。” 她想上前抱住元彻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罗氏,你真是太令本侯失望了!!”元彻锐利冰冷的目光落在大夫人的脸上,嘴角挂起讥讽的笑容。 元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叹息开口。 “本侯一直以来,都看在你从前家中父亲宠妾灭妻,你与你母亲日子难过,处处对你宽待忍让。 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有一个妾室对你不敬。” 大夫人茫然摇头,脸上的铅华被眼泪摧毁,不知道元彻要说什么,只是心中莫名慌张。 “侯爷,妾身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大夫人攥着元彻的衣角,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使劲摇晃着。 元彻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紧接着说道。 “本侯也再三念及你外祖父对我祖父的恩情,这么多年,你做得那些错事儿,本侯可曾动过你半根手指头? 前些时间是吴姨娘,现在是烟儿。 你再这样下去,侯府便要绝后,尽数毁在你这个妇人手里了。” 他碍于祖父临终时对他的叮嘱,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难道不知道罗氏所做的错事吗? 可他都容忍了。 只是他现在察觉侯府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继承人时,才惊觉问题所在,可惜为时已晚。 而且烟儿现在还是皇后亲封的赦命夫人,她都能丝毫不顾忌。 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祸事呢。 “你解禁的时候,不好好看顾子女,打点府中事务,竟然去找烟儿的麻烦。 她大着肚子,在你这儿吹了一日的冷风。 你的慈善之心,是不是都已经凐灭得一干二净了。” 大夫人拼命摇头,发髻微微散乱。 看着元彻这么绝情的模样,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不是的,侯爷!您听妾身解释啊!” 元彻一股脑将这些年对罗氏的不满倾倒出来,眼中猩红一片,不含半点温情。 一想到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元彻已经不再对她抱有半点希望。 “早知如此,本侯何苦跟母亲商量,将你解禁。 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解禁。” 才刚解禁没几日,便在府中惹是生非。 大夫人捂着胸口,伤心的看着元彻。 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错了啊。 她改还不行吗? 元彻轻飘飘的瞄了她一眼,索性也不再对她怀有任何感情。 “本侯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半分吧?” “可你呢?? 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母女血亲,处处对锦意动辄打骂。 她也是本侯的女儿,她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对一个孩子你都能下手,本侯看你这个侯夫人,还是别当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不!”大夫人闻言,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 她哀叫一声,死死攀附上元彻的胳膊,眼泪在一瞬间翻涌成灾,“侯爷,侯爷,妾身真的知错了啊。” 她不当侯夫人还能做什么,罗家已被贱人的儿子把持。 要不是碍于她还是侯夫人的身份,母亲恐怕也被扫地出门了。 她可以关禁闭,可以不掌家,但是决不能被休弃。 “以后,妾身若是再做出半点不利于后院的事情,妾身便自请下堂。 您再给妾身一个机会吧。 昇儿还小,锦莲她们还需要母亲,侯爷!!!” 大夫人撕心裂肺的大叫着,苦苦哀求,院子里的杖责声也越来越小。 元彻站起来,抬脚将她踹开,让那些护院住手。 “等锦潇及笄礼过后,你便自请去云崖寺清修吧。” 若不是碍于锦潇的面子,他今日真是恨不得让罗氏直接滚出侯府。 “不,不要,侯爷!”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我年少夫妻,我真的知错了啊!” 大夫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元彻。 她爬过去,抱住元彻的大腿,涕泗横流,久久不愿意放手。 “侯爷啊,妾身求你了。” 去了云崖寺,那跟被休弃有什么区别。 她不去,她不会去的。 元彻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她踢开,“这就由不得你了。” 年少夫妻?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刺耳呢。 元彻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大夫人哭着喊着追上去,却被几个护院拦住。 “侯爷!” 大夫人哀叫一声,脑海中全是元彻最后对她所说的话。 她错了,她改,她再也不乱来了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大夫人看着元彻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浑身一软,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不断的摇着头,恍然失神。 惠夫人院子中,灯火通明。 元锦意握着惠夫人的手,不断宽慰着她,让她忍一忍。 惠夫人衣衫半解,身上扎满银针,额角冷汗直冒。 “锦意,都是姨娘不好要是这个孩子保不住” 惠夫人咬着泛白的嘴唇,泪眼盈盈,担忧的躺在床上。 都是她蠢,不知道拒绝大夫人,害了锦意和这个孩子。 “姨娘,别乱说,弟弟一定没事的。”元锦意对她摇头,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 她知道惠夫人是因为大夫人用她的性命威胁她,才不得不去大夫人院子里受罪的。 这不怪她。 “药来了!”钟嬷嬷端着自己亲手熬制的汤药,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快喂下去。”章府医一边熏艾一边吩咐钟嬷嬷,脸上的冷汗不比惠夫人的少。 还好孩子已经快八个月,能保多久是多久吧。 元锦意让开位置,看钟嬷嬷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喂给惠夫人,心中满是愤慨。 元彻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焦急走进屋子。 药味混着艾草的味道直接将屋子熏得气息闷燥。 “烟儿怎么样了?”元彻随手抓过一个婢女,担忧的询问道。 青禾端着一盆水,微微福身后,哭丧着脸回答。 “夫人动了胎气,情况不大好。 府医正在熏艾保胎。” 一听在熏艾,老夫人脚步一顿,脸色大变,“都是那恶心肠的东西做的好事!” 沉稳如老夫人,此刻都忍不住对罗氏啐了一口。 烟儿好好的一胎,竟然要熏艾保胎了。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是拼死也不会让罗氏进侯府。 元彻赶忙松手,安抚起老夫人,面色凝重。 “母亲,别急。 你先坐着,孩儿进去瞧瞧。” 熏艾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罗氏生昇儿最后一个月,日日都在熏艾,结果还是早产了。 可烟儿才不到八个月啊! 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眼看府中怀孕的妇人就剩下魏烟和高姨娘、赵姨娘。 其他几个都已经小产,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里。 “父亲,祖母。”元锦意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揪了自己一把。 此刻她看上去,眼眶通红,满脸泪水。 老夫人看了昏昏沉沉睡去的惠夫人一眼,伸手将元锦意搂在怀中。 “好孩子,快来!” 元锦意扑进老夫人怀里,呜咽的抽泣着。 抚摸着元锦意的发髻,老夫人心中煎熬。 她想着这一胎若是男孩,以后锦意好歹有个依靠。 若是女孩儿,那也能相互扶持,可就是没想过差点小产。 等章府医忙完熏艾的事情,这才擦擦脑袋上的汗水,站起来回话。 “回侯爷,老夫人。 惠夫人的情况不怎么好,有早产的先兆,只能先熏艾保胎。 随时早产也是可能的。 还请侯爷早点做好准备,将稳婆奶娘先找好吧。” 不过就是有些奇怪,之前摸着惠夫人的脉象十分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早产一般。 这会儿竟然莫名平稳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听到这话,元彻袖子里的手握拳拳头。 “好,那就有劳章府医了。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 务必要保住惠夫人的这一胎。” 要不是想着两日后的及笄宴,元彻肯定要冲到大夫人院子里给她几巴掌。 恶妇。 元锦意跟着老夫人出去了,元彻留下来陪惠夫人坐了一会儿。 拉着元锦意冰凉的小手,老夫人心疼的不行,轻声哄着,“好孩子,你今日做的很对。” 罗氏那个恶妇,趁着她外出访友,连这等恶事都能做得出来。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罗氏的手段。 还好烟儿的婢女去通知了锦意,将烟儿给带回来了。 烟儿也是,就不能硬气一点吗?至少还有她给撑腰呢。 她这性子,等生了这个孩子后,她一定会好好教导过。 宽慰好了元锦意,老夫人直接把自己的贴身婢女调过来照看惠夫人。 回到自己院子,元锦意揉搓着麻木的小脸,疲乏的打了个呵欠。 忽然,她感受到一丝阴冷的气息,“绿酒?” 她面色警惕的往散发着阴气的地方看去。 好在真的是她。 只见绿酒从她床底缓缓飘出来,脸色惨白,睫毛上挂着寒霜,一身阴气不稳的厉害。 “三小姐~~”绿酒颤颤巍巍的开口,牙缝都在冒寒气。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虚弱?”元锦意猛地站起来,从玉牌空间中拿出一张养元符给她贴上。 感受到阴气的恢复,绿酒捂着胳膊的手放下来,浑身都舒畅了。 元锦意看她气息稳住后,往门外看了看,继续跟她追问起来。 绿酒深吸一口气,揪着小手帕,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不知道是谁给了大夫人一张辟邪符。 我早上听她说要对惠夫人下手,我就想吓吓她再去告诉您的,结果被她打伤了。” 要不是三小姐平日对她的滋养,恐怕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对不起,三小姐,惠夫人没事吧?” 元锦意摇头,又给她贴了一张养元符,“没事,你快进玉牌中休息休息。” 她就说绿酒怎么不来告诉她。 原来是被大夫人这个老娘们给伤着了。 绿酒点点头,乖乖的进了空间休养。 脚步声传来,小玉提着食盒出现在门口。 “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都这么晚了。” 元锦意活动了一下筋骨,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都饿过了一样。 最近两日府中多事,加上惠夫人卧床保胎,元锦意直接给夫子告了假,日日守着惠夫人。 很快便来到元锦潇的及笄礼。 侯府张灯结彩,喜迎来客。 大夫人强打起精神,站在大门口,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她眼底的青色。 在行及笄礼前,元锦潇穿着色彩明艳的稚儿采衣,坐在自己屋子里同自己的手帕交聊天,等待及笄仪式开始。 元锦意没有一早就出去跟着大夫人迎客,她只需要等仪式开始时,再出去。 人声喧闹的侯府门前。 长公主身着盛装携带两位小郡主,笑意盈盈的移步到淮安侯府门前。 “拜见长公主,瑜郡主,鸢郡主!”还未进府的贵妇人小姐们,赶紧对长公主一拜,心中暗自惊讶。 “快起来吧!”长公主轻抬手腕,柔声开口。 大夫人上前一步,端着笑容,“殿下大驾光临,实乃侯府之幸,您快里面请。” 长公主却是左顾右盼,无所谓的说道,“夫人客气了,本宫来迟,还请见谅。” 怎没有见到锦意呢? 大夫人笑容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念头,“来,锦欣,快陪着殿下进去落座。” 元锦欣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仪式快开始的时候,元锦意出现在观礼的位置。 坐在长公主身边的裴乐瑜一下子便发现了她的存在,“母亲,是锦意姐姐!” 长公主扭头看去,不禁眉头一蹙。 怎么感觉锦意很疲惫呢? 正好元锦欣给她添茶水,她看了看满面红光,一身华衣,首饰精美的元锦欣,再看看默默无闻的元锦意,心中有些疑惑。 第98章 及笄之礼,蛊惑之人 她刚想派人去叫元锦意过来,就听闻旁边传来的声音。 “殿下,小女失礼。 想问问两位小郡主头上的首饰是在何处所买? 真是漂亮,似乎梁安城里都没有呢。” 几位贵女盯着两位郡主头上的缠花首饰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其实不止她们,只要是坐在长公主周围的贵女,尤其是年纪略小一些的贵女,眼珠子就一直没从裴乐瑜姐妹二人头上移开过。 两人一落座,这些贵女就察觉到了她们头上过分精致独特的茶花。 可十一月已然没有茶花,那必然就是首饰一类的绢花。 长公主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心中还是高兴的。 自从锦意将缠花送给她们后,最近就一直戴着。 要不是想着今日元锦潇及笄,她不好抢风头,她也是想佩戴的。 “这是缠花,一位小友所赠,本宫也不知道是在何处所买。 待本宫日后询问她,再告知你们好吗?” 长公主笑笑,柔声对她们解释道。 主要是她得问问锦意的意见,不可随意宣扬,只好找了个借口推辞。 “那便多谢殿下了。”几位贵女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感谢了长公主一番。 她们眼珠子时不时的往这边看来,那心切切的模样,长公主都忍不住失笑。 真有这么好看吗? 长公主又看了元锦意一眼,看着负责及笄礼的赞者出场,又只能作罢。 及笄礼开始,大夫人站出来主持,两侧的婢女们端着及笄礼上所需要的东西站出来。 赞者是梁安城一位公认的贤良之妇,她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元锦潇走上前先向前来观礼的宾客一拜,中年美妇笑呵呵的示意她半坐,开始给元锦潇梳头。 女子及笄,三加三拜,美妇仔细将元锦潇的发髻给盘好,钗笄加身,吟诵起祝词: “令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北秦的及笄礼只是大概走一个形式,陛下不主张铺张,所以就算官阶再大,家世再显赫的门庭都只能一切从简。 元锦潇及笄礼成后,再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感谢参加的宾客,对元彻夫妇一拜,感恩生养。 元彻有些触动,热泪盈眶,反观大夫人,思绪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仪式结束,元锦意转身就离开。 长公主本想叫住她,却被大夫人拉住。 元锦莲嗓子还没好,也不想在这里待着惹人闲话,主要是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元锦欣却是一脸娇羞跟自己的小姐妹交谈起来。 柳姨娘的视线从长公主身上移开,盯着红霞满面的元锦欣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去把锦欣给我叫过来。” 早上还是垂头丧气,怎么这会儿这么精神? 元锦欣对于被柳姨娘突然叫开,有些不满,眼神郁闷。 “姨娘,你叫我做什么,我还忙着跟她们说话呢。” 姨娘真是分不清场合,好不容易她可以碰到这么多大家小姐。 角落里,柳姨娘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疑惑探问道。 “你说我叫你做什么,一脸思春的样子,谁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啊?元锦欣略微震惊,姨娘怎么看出来的? 但她赶紧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她这个反应,柳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那她就没有猜错。 “要是你不告诉我,以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管了。” 元锦欣心里一紧,赶紧解释。 “没有!姨娘,你想多了,没有谁给我说什么。” 呵,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儿什么脾性吗? “银翘,你来说。”柳姨娘将目光落在身后的婢女身上。 银翘眼神一动,看了看她身边的元锦欣,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你看她做什么,赶紧说。 不然我便将你发卖了去。” 柳姨娘冷声,嘴角下拉的厉害,娇媚的面容蒙上阴沉之色。 银翘赶紧回答,害怕的看着柳姨娘。 “姨娘我说,是大夫人派人来找了小姐。” 元锦欣瞪着自己的婢女,“银翘,你” 可还没有等到她呵斥,柳姨娘便直接掐住她的下巴,目光幽暗。 “她跟你说了什么?” 大夫人是什么东西,她打听到大夫人不日就要去云崖寺清修,这府里便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所以,大夫人是在锦欣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柳姨娘的眼神实在阴狠,元锦欣错开她的手,小声的说道。 “她她说可以让我嫁进隔壁将军府。让我听她的话。” 柳姨娘嗤笑,拍着她的脸颊,吐出两个字,“蠢货!” 她煞费苦心给她请梁安城最好的舞姬,最好的嬷嬷,竟然教出这么一个蠢钝如猪的货色来。 元锦欣急了,骂她做什么。 “姨娘,大夫人她不会骗我的。 她说可以让我嫁给长公主的儿子呢。 而且她也没有让我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是想试试看。” 她倒是见过长公主的儿子,龙章凤姿,气势不俗。 身份也是极好的。 柳姨娘已经不知道怎么教导这个女儿了。 她嫌弃的擦擦手,声音冷的跟冰块一样。 “嫁?就凭你?恐怕是连贵妾的身份都混不上。” 还不说就将军府那个倒霉催的公子能不能活到娶妻那一日呢。 轻蔑的瞟了自己女儿一眼,柳姨娘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 居然相信大夫人那个毒妇都不相信她。 “元锦欣,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那长公主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再发春?” 说完这句话,她便扭着小蛮腰离开了。 元锦欣小脸一白,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长公主的儿子有问题? 她跺跺脚,着急的对婢女吩咐道,“银翘,快去给我打探一下。” 要是有问题,她可不嫁。 元锦意顺着小路前往惠夫人的院子,身后,几道人影跟上来。 青竹视线往后瞥了一眼,拉了拉元锦意的衣袖。 元锦意加快脚步,往花园出口走去。 两道魁梧的身影手持棍棒,拦住她们的去路。 破烂的院子中,元锦意护着青竹往后退了退,黑眸充斥着审视。 “二姐姐,你想做什么?” 趁着元锦潇及笄的日子,将她带到这无人的院子里,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元锦莲一袭精美衣裙屹立在门口,清丽的脸上满是恨意。 “今日,不会有人救你了!” 她一听说母亲因为元锦意马上就要被送走,整颗心都处在水深火热中。 元锦莲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目光落在元锦意娇嫩的小脸上。 青竹睁大双眼,看穿了元锦莲的目的,紧紧抓住元锦意的胳膊。 “二小姐,您要做什么?我家小姐没有得罪您吧。” “你们可是亲姐妹,您不能这样做。” “啪!”旁边的老嬷嬷一个巴掌扇在青竹脸上,将她拖拽到一旁。 “小贱蹄子,有你置喙二小姐的地方吗?” 青竹吃痛,跌倒在地上,“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啊!!” 嬷嬷踩住青竹的手指,薅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去。 青竹顿时眼冒金星,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来人。” 嬷嬷赶紧将青竹的嘴给堵住,又是一巴掌下去。 “住手,青竹!”元锦意惊呼,伸手去拉她,几个婢女瞪着双眼,将她死死摁住。 “二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 你放开青竹。” 元锦意扭头看向一脸凶狠的元锦莲,放缓了声音哀求起来。 元锦莲身形前仰后扑,哈哈一笑,指着元锦意的脸得意道,“你也有今日。” 真是痛快。 她鲜少见过元锦意求饶的时候呢,太痛快了。 元锦莲手持匕首一步步靠近,娇喝一声,“把她给我抓住了。” 这张狐媚子脸,跟她娘一样,惯会勾人。 等她处理了元锦意,就再去把魏姨娘给处理了。 这样,父亲就不会责怪母亲了吧。 侯府没有她们母女,定然能回到和从前一样安稳和睦之时。 几个婢女制住元锦意,一个嬷嬷抓住她的脸往前凑,指甲陷进她的皮肉里,掐的她生疼。 “不要,不要!”元锦意死死往后挣扎,面色慌张。 可惜她力气太小,没办法抵抗她们。 “三小姐快哭,侯爷和长公主来了。”秀茹猛地窜进来,对元锦意大叫。 看着元锦莲逐渐逼近的面孔,元锦意抬眸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猛然大哭起来。 “不要啊,二姐姐。 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跟你抢父亲和祖母了。” 元锦莲拿刀的手一顿,稍显狐疑,可她没有一直犹豫,举起刀子就对元锦意的脸颊划下去。 于此同时,秀茹快速附身在抓住元锦意的婢女身上,反手将她护在身下。 “啊!”鲜血四溅。 刚好看见这一幕的长公主,捂脸惊呼一声。 元彻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背对着她们,看着几个婢女抓着元锦意,匕首再次高高举起。 “元锦莲!” 元彻怒吼一声,冲过去提起一脚就将元锦莲踹飞。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元彻力气不小,元锦莲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一两米,脑袋直接撞在柱子上。 看到元彻出现,所有下人呆若木鸡,赶紧放开元锦意,噗通跪下。 “锦意”元彻小心翼翼的抓住元锦意的肩膀,见她双目空洞,声音充满担忧。 由于她身上沾染了婢女的鲜血,看着有些骇人。 下一秒,元锦意径直晕了过去。 “锦意!!” 元彻大惊失色,看着她面无血色,浑身紧绷,心肝不由一颤。 长公主气愤的站在门口,没想到锦意在侯府竟然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元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长公主了,先把元锦意送了回去。 他带来的人很快将元锦莲的下人制服,受伤的婢女也被关了起来。 长公主气的午宴都没吃,直接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大夫人追上去想要询问两句,可惜长公主一句话都不想说。 前院其他贵女皆是莫名其妙,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大夫人脸色阴沉。 元锦潇的婢女赶紧走过来,在她耳边附言。 她手中的帕子一抖,直接掉落在地。 好在她们母女还是撑过了午宴时分。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元锦潇脸色大变,快速往后院奔去。 大夫人身边都不是她的人,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可见元锦潇这般失态,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大事。 她想跟上去,却被身边的下人拦住,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知道元锦莲光天化日在府中绑架元锦意,还试图划伤她的脸时,也晕了过去。 府中上下乱做一团。 秋日傍晚的霞光,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带整个梁安城都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 滴答滴答的雨声断断续续,腐败的枯叶铺撒了一地。 连着几日,侯府都像是蒙着一层厚重的阴翳,任何一处都寂静的可怕。 书房中。 蓝东端着热茶进来,无奈的对元彻禀告。 “侯爷,大小姐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大半日,还是不肯回去。” 元彻捏捏眉心,一想到今日上朝被弹劾的事情,便周身泛寒。 他没想到从来不理朝政之事的长公主竟然会为了锦意,上奏弹劾他。 真是冤枉,他哪里会想到青天白日,当着如此重要的场合,锦莲会犯下此等大错。 弹劾归弹劾,陛下听他解释后倒也没说什么。 这件事他虽然也有错。 可他明白,这跟锦潇没任何关系。 长舒一口气,元彻起身走到门口。 院子里,元锦潇一身素衣,背脊挺直的跪在细雨中,一身清贵气息变得颓废。 尽管有婢女替她撑着伞,可大半衣裙还是被雨水沾染。 “父亲!”元锦潇对着元彻一拜,头磕在地上,沙哑着嗓子开口,“还请父亲饶恕锦莲。” 看着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庞,元彻挥开蓝东递来的伞,提着袍子走进雨中。 他想将元锦潇扶起来,可她倔强的摇头,不肯起身。 元彻扶着元锦潇的手臂,也不强求,只是压低声音感叹道,“锦潇,你从来没有让父亲失望过。 可你想想,你三妹妹还躺在床上,高烧不醒。 她从来没有犯错,原谅锦莲,那对她公平吗?” 他原以为锦莲就是任性跋扈,还可以管教。 可一想到前几日她做的事情,元彻就不知如何是好。 元锦潇一脸苦涩,明亮的眸子中满是哀恸。 “父亲,女儿知道三妹妹无辜。 锦莲是有错,可您不能将她送进寺庙啊。 她还这么小,要是去了寺庙,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要是打骂元锦莲她都不会插手半分,但要将她送去寺庙,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母亲去寺庙,她也就认了。 可锦莲 最后一次,元锦潇指甲掐在手心里警醒自己。 她再帮锦莲最后一次。 第99章 决定送走,大夫人挨打 “父亲,您要惩罚锦莲。 关她禁闭,鞭笞棍打,女儿都没意见。 但求您别送她去寺庙。” 元锦潇面色恳求的看着元彻,说着又是一拜。 元彻拽住她的手,似乎是经过反复挣扎一般,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看着元锦潇,沉声道,“这样吧” 再把锦莲留在梁安城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她对锦意做出的事情,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无法忍耐。 元锦潇听见元彻所说的办法后,面色恍惚中带上一丝庆幸,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样也好,至少比送去寺庙好。 一日后。 “大姐姐,救我啊,我不走!”元锦莲死死扒住门框,额头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全,一张小脸看着憔悴蜡黄。 她抬眸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元锦潇,眼中怒气十足。 石板上的污水沾染了元锦莲的衣裙,精心保养的指甲外翻着,鲜血直流。 “我要见父亲,我不走,我是侯府的二小姐,凭什么让我走。” “你们放开本小姐,放开!”元锦莲冲拉扯她的粗使嬷嬷大吼大叫着,面容扭曲狰狞。 元锦潇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开口的话却是让元锦莲心里一寒。 “把她捆起来。” 再这样闹腾下去,左右府邸都能听见这里的动静了。 又不是让她去送死,这么激动做什么。 元锦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元锦潇,眼泪唰得一下就出来了。 “大姐姐。元锦潇! 凭什么?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要见父亲,我不走。” 她不要去寺庙,她不要当姑子。 元锦莲剧烈挣扎起来,一张白嫩的脸涨的通红,眼泪鼻涕混为一团。 她没有错,没有错。 嫡女惩治庶女向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没错啊。 父亲呢,她要见父亲。 父亲那么疼爱她的,她求求父亲,就不会有事的。 “父亲,救救我!” 听着刺耳尖锐的吼叫。 元锦潇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记忆中的元锦莲从来没有这么癫狂的样子。 “父亲不会来的。 来人,把嘴也堵上。” “唔唔唔”元锦莲瞪着恐怖的眼神望着元锦潇,身子还在不停挣扎。 她一脸的不甘和气愤,恨不得冲上去撕扯元锦潇一番。 元锦潇靠近她,深吸一口气,望着枯败的树叶,沉声开口。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 三年后,若是你能够知书达理,德行端庄,不再这般无故疯癫跋扈。 我就会像父亲禀明情况,让你回来。” “到时候你还是侯府的小姐。 机会只有这一次,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 还有,元锦莲,我不欠你什么。” 这是父亲退步后的决定,不去寺庙,但是要送到姑姑身边教养。 元锦潇自认为已经够对得起元锦莲了。 别的,她再难强求。 “唔唔唔”凭什么,元锦莲使劲摇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她不要啊。 三年,要让她离开梁安城三年,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元锦莲给捆起来后,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后门处,元锦潇一脸平静的站在屋檐下,目送摇摇晃晃的马车带着元锦莲离去。 苏州富庶,姑姑所嫁之人家境殷实,就算锦莲过去也不会受苦。 她已经写信先告知姑姑,让她务必严加看管,多请几个嬷嬷,不能再让锦莲继续任性妄为。 转身时,一滴眼泪从元锦潇面颊处滑落,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拿帕子拂去。 送走了元锦莲,大夫人不日也将前往寺庙清修。 冷清的院子里,只有孙嬷嬷一个人忙前忙后,大夫人呆坐在软塌上。 “母亲,母亲。让开,我要进去。”院子外传来元柏昇的大叫声。 大夫人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一层涟漪,她提着裙摆往外奔去。 “昇儿!昇儿!” 两个看守的嬷嬷拦住她的去路。 元柏昇推开两人,牛犊子般壮实的身子扑进大夫人怀里。 “母亲,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昇儿?” 元柏昇圆润的小脸满是不悦,他抱着大夫人的腰肢就是一通埋怨。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大夫人虽然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母亲不是故意的,昇儿近日还好吗?” 抚摸自己儿子黝黑的头发,大夫人眼含热泪,高兴不已。 还是昇儿知道心疼她。 元柏昇使劲摇头,小脸沮丧着开口。 “不好,父亲日日督促我读书识字,天没亮就要起床。 母亲,我不想读书。” 他太累了。 大夫人眼中带笑,搂着元柏昇一个劲的宽慰道。 “瞎说,你是侯府的嫡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你不读书你父亲怎么将侯府交给你?” 这侯府的爵位只能是她儿子的。 大夫人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送走,心中绝望。 可她现在看到元柏昇,又想看到了希望一样。 只要昇儿加把劲,十年内考取功名,一举中榜,她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淮安侯府还是她的地盘。 元柏昇拼命摇头,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晃动着,撇着小嘴,“不不不,母亲,我不想读书,读书太辛苦了。” 母亲变了,以前从来不这样要求他的。 大夫人失望咬牙,气愤的对元柏昇低吼起来。 “不行,你要好好读书。 给母亲争口气,决不能让那些女人踩在你母亲头上。” 元柏昇被大夫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当场愣住。 白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嬷嬷出现在院子门口,沉声质问道,“谁将少爷带来的?” 小厮惶恐低头,赶紧上前将元柏昇拉,开。 只是小少爷说要找夫人,他迫于无奈才带过来的。 大夫人抬起头来,挺直背脊,看着一脸凝重的白嬷嬷,不满的皱眉。 “昇儿?白嬷嬷,本夫人跟儿子说句话都不行吗?” 白嬷嬷轻笑一声,双手置于腹部,不卑不亢的回答。 “夫人,您现在是关禁闭,谁都不能见。 把少爷给带走。” 小厮点点头,抱着不怎么情愿的元柏昇离开。 “昇儿?”大夫人焦急,她还有话没有给昇儿交代呢。 小厮一听她的声音,几乎是将元柏昇夹在咯吱窝下面,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白嬷嬷,你什么意思?昇儿可是本夫人的亲生儿子!!” 大夫人一身素净的衣衫,手中的帕子被她攥紧又攥紧,眼中满是不悦的瞪着白嬷嬷。 “是吗?夫人,所以你就厚此薄彼,对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如此苛责。” 白嬷嬷一想到老夫人被她气倒,心中便怒火凝结。 若不是大夫人教导不力,二小姐怎会如此跋扈。 “哼,废话,不是本夫人亲生的,为什么要疼她。” 大夫人知道白嬷嬷意有所指,都不跟她绕弯子,十分嫌弃的轻哼一声。 白嬷嬷脸上挂着微笑,几根银簪将头发固定的端庄整齐。 “是啊,可身为大家主母,夫人您就做错了。” 谁家没有庶女庶子,可谁家主母也不会这样乱来啊。 她心中对大夫人有些轻视,明明母慈子孝的局面,偏生要弄成现在这样。 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她拍拍手,身后几个粗使嬷嬷走出来。 大夫人一怔,脚步缓缓往后退去,“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她们 白嬷嬷笑笑,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这不是想着二小姐犯了错。 老夫人说,子不教,父母之过,要求老奴来教教您规矩。” 不然没事谁会往这边来。 “锦莲?锦莲怎么了?”大夫人顿时提气,不解的看向白嬷嬷。 她就说府中最近压抑的紧,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可跟锦莲有什么关系? 该死,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白嬷嬷盯着大夫人的脸庞,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比之前不久,好像漂亮了许多,心中还微微疑惑。 不过说回正题,白嬷嬷解释了两句,眼神越发不善。 “大夫人不必知晓原由。 您只需要知道二小姐犯了错,气晕了老夫人,已经被送去大小姐那边了。” 大夫人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呢。 “什么?白嬷嬷,发生了审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锦莲才不会乱来呢,她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 莫不是谁冤枉了她。 送到小姑子哪里去了? 她此刻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白嬷嬷便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对身后的嬷嬷给与一个眼神。 还是别耽误工夫了。 几个嬷嬷朝着大夫人走来。 她不断往后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眼神阴沉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白嬷嬷,锦莲怎么了? 本夫人问你话呢。” 要是锦莲有个什么好歹,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几个嬷嬷将大夫人手脚禁锢住往屋子里押去。 “你们放开本夫人?狗奴才,本夫人可是你们的主子。”大夫人不满的呵斥起来。 对于这个粗鄙的下人,她向来没有任何宽容之心,骂起她们来,也是得心应手。 “狗奴才,下贱坯子,你们放肆!” “啪!”白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打手板子的木板,对着大夫人的胳膊就是一下。 “大夫人,慎言。”难怪会把二小姐教成那副模样。 嘶~金尊玉贵的大夫人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她倒吸一口凉气,恼羞成怒。 只是还没等到她发火,一团臭抹布就塞进她嘴里。 “呜呜!”大夫人使劲挣扎,被几个嬷嬷拖进了屋子里。 她不解,这群狗奴才要做什么。 大夫人咿咿呀呀的大叫着,两个嬷嬷对着她的膝盖就是一下,噗通一声跪下。 她朝向大门口跪着,两个嬷嬷将她的手抓出,伸到白嬷嬷面前。 白嬷嬷面色淡然,嘴角荡起微扬的弧度。 “夫人,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好好的一个侯府,被您搞得乌烟瘴气。” “这板子是老奴代替老夫人教训您的,您可一定得记住。” “啪!”重重的手板子落在大夫人手板心上,她连带浑身都震颤了。 愤恨的目光瞪向白嬷嬷,只见她随即又是一巴掌。 “呜!”大夫人顿时怒目圆瞪,拼命往后缩手。 好痛! 她的手板心都红完了,大夫人跪在地上,面色也是通红一片。 红的滴血的耳垂灼热发烫,大夫人啊啊啊的叫喊着,试探让谁来拯救她。 可转了一圈,她愣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想到。 半个时辰后,双手红肿,胳膊红痕交织的大夫人无力的趴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将她的衣物都浸透了。 白嬷嬷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嘴唇动了动,“还请大夫人记住,有时候手不能伸得太长。” “您去了云崖寺后,便好好清修,每个月抄写十本佛经。 这是老夫人对您的要求,务必要牢记。” 大夫人发髻散乱,有气无力的看了白嬷嬷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答。 白嬷嬷满意的看着她,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侯府。 老夫人卧床在身,掌家权落在元锦潇手中。 她想着父亲对她的交代,只让一个嬷嬷去云崖寺照看母亲的生活起居,她就面露忧愁。 探望元锦意的婢女回来,脸色悻悻的对元锦潇开口,“大小姐,三小姐还是没有醒。” 已经七八日了,也不知道三小姐究竟怎么回事,自打上次受了刺激,就一直不曾苏醒过来。 “还没醒?”元锦潇脸色一沉,这都多久了。 装也装不了这么久吧。 傲雪点头,十分无奈的回答。 “大小姐,三小姐向来胆小,估计这次吓坏了。 奴婢去的的时候,侯爷也在。 他说若是三小姐要是再不醒,就去请空明大师来瞧瞧。” 这么严重?元锦潇神色稍显质疑。 要说元锦潇对于元锦意没气是不可能的。 她就是再傻也不会觉得,能让锦莲再三跌跟头的人没有问题。 长叹一口气,她摆摆手,“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倒是要看看元锦意要睡到什么时候。 既然她没有问题,那就最好别将爪子伸出来,不然她也不会手软的。 元锦潇以为元锦意顶多再有几日就会醒来,可谁知元锦意这一昏迷,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梁安城所有的大夫,大大小小,包括太医都已经请遍了。 大夫人也被送走了。 元彻实在忍耐不住,将空明大师请了过来。 此时,元锦意浑浑噩噩的处在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液味道,无法睁开的眼皮上方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怎的,她被那婢女的鲜血给刺激到后,意识昏昏沉沉间就变成现在这样。 想醒来也没办法,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都不能清醒。 第100章 苏醒过来,翻找律例 可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的医院,耳边是滴滴的仪器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话语。 都好像是在医院一样。 她回来了? 元锦意心里一喜,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 “锦意,锦意!”耳边传来外公慌张的呼叫声,元锦意想要点头,想要动弹,想要回应。 “你快回去,你的命盘要崩了,现在还不是你该回来的时候。” 听到外公的话,元锦意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抗拒。 回去?不,她不回去。 她本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哪里不属于她。 然而话音一转,惠夫人娇弱无助的哭喊声传来,小玉和青竹也在不停的呼唤她。 好烦,别叫她。 大脑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元锦意不安的扭动脑袋,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渗出。 佛音靡靡,经文长颂,百世轮转,尔何不归? “啊!”元锦意猛地大叫一声,从迷雾中惊醒。 再一睁眼,入目还是古色古香的熟悉画面。 听着声音闯进来的小玉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小姐,您醒了!” “来人啊,小姐醒了。” 元锦意呆愣的坐在床上,汗水已经将她的衣衫浸透。 她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回到现代,整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炸过一样,外焦里嫩。 呜呜呜! 伴随着一道道人影进进出出,元彻、惠夫人、老夫人,统统都汇聚在她这屋子中。 毕竟元锦意已经睡了快大半个月,要是再不醒,那就麻烦了。 只是元锦意的反应有些平淡,众人都以为她还没有缓过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醒过来了,就是好事。 躺回床上,元锦意盯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双眼失焦。 过了几日,院子里的枯叶越来越多,初冬的氛围逼近。 元锦意坐在屋檐下看书,身上裹着纯白狐狸毛斗篷,将她有些尖细的下巴给衬的圆润了几分。 青竹坐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给她剥松子,等她手边的茶凉了以后,又给她续上。 “小姐,您冷不冷,要不要进屋去?”青竹见元锦意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书上,不免有些疑惑。 自从小姐清醒过来,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慢半拍。 元锦意垂眸,满是疲惫的摇头,“再坐一会儿。” 看看这凉风究竟能不能将她吹醒。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怎么这么难? 唉! 叹息一声,绿酒忽然飘进来。 “三小姐,大夫人被送去了云崖寺,我就不用再盯着她了吧。” 元锦意眨眨眼,确实不用了。 反正大夫人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最值得庆祝的就是,元锦莲也被送走了。 真是意外啊。 还好那日的巧合,让元彻认定元锦莲要对她图谋不轨。 她早知道元锦莲要对她下手,只是没想到她那么蠢,竟然直接在侯府对她动手。 她现在在怀疑,元锦潇到底是不是大夫人亲生的,跟另外两个完全不像。 绿酒不用跟着大夫人后,便被元锦意叫去跟着惠夫人。 她马上就要临产了,得加紧看护的人手才是。 她舅舅把奶娘稳婆给准备好了。 如今侯府已经没有碍眼的存在,但是元锦意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她知道元锦莲三年后还要回来,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元锦意在老夫人和元彻的强烈要求下,休养到了十一月底,才又重新去了族学。 族学如今本家就只剩她跟元锦欣两人。 现在元锦莲不在府中,元锦欣倒是装的跟嫡出大小姐一样。 身边竟然还跟着几个别家塞进来读书的女儿。 看她那副做派,元锦意倒是没有拆穿她。 这日,元锦意刚走进族学,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锦意表妹!”穿着靛青色锦袍的少年郎站在族学大门口,对她微微一笑。 “如风表哥?”元锦意扭头看去,往前几步,“有事吗?” 她同样报以一笑。 “这是父亲托我给你的信。”魏如风看上去有些腼腆,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件,快速放在她手上。 元锦意环顾周围,对他点点头。 魏如风对她抬手,又给她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表妹,父亲说你有空记得去城郊的庄子视察一下。 那些庄户还没有见过你呢。” 那些田产也是需要人时常过去盯着一些。 不过表妹也不需要自己去管理。 “好,多谢表哥提醒。”元锦意微微颔首,将事情记在心里了。 这时,元锦欣从她背后经过,不经意间瞥见魏如风的面容,心中顿时小鹿乱撞起来。 “三姐姐,这位是?”元锦欣羞涩一笑,立马上前挽住元锦意的胳膊,对魏如风投以一个娇羞的眼神。 元锦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平静的介绍了一句,“这是我表哥。” “你表哥?”元锦欣立马就清醒了,眼神的清纯无辜化为轻视。 居然是魏家的穷亲戚。 看着模样,她还以为是别家的大少爷呢。 元锦欣没了兴趣,但碍于自己的人设,只好敷衍的对魏如风行礼,“魏表哥有礼,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元锦意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对她感到十分无语。 “表哥莫怪,那我也不耽误你了。” 对魏如风颇为抱歉的笑了笑后,元锦意也回到了自己的课堂。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元锦欣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边翻书一边开口。 “三姐姐,你以后不会嫁给魏表哥吧?” 魏如风虽然一表人才,长在她欣赏点,但是家境不好。 她以后的夫婿,必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就是有些可惜长公主的儿子,竟然是一个衰神。 元锦意愣了一下,她真想撬开元锦欣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渣。 她现在虚岁才十二岁,为什么就要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四妹妹,心思还是用在读书上的好。” 元锦意不着痕迹的轻微感叹。 元锦欣嘴角不屑一勾。 她可是听说,元锦意昏迷期间,展世子和祁二公子都给她送了药材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元锦意的那点小心思。 元锦欣还想搭话,可惜夫子已经走了进来。 她只好将不甘化作浓浓的不满,将书拍的啪啪作响。 上课的夫子眼神凌厉的看了元锦欣一眼,将她给吓的魂不附体。 侯爷的日子暂且安稳,没有任何麻烦和阴谋,利用这段时间,元锦意也在研究新的东西。 大夫人去了寺庙不假,可她背后的家世注定她还有回来的可能。 惠夫人这辈子能当上正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元锦意觉得,总有比正妻还尊贵的身份吧。 而且便宜爹让她有些费解,明明说好等元锦潇生辰后,就抬惠夫人当平妻的事情都还没有落实下来。 不知道便宜爹是不是在忌惮什么。 她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波逐流了。 小玉端着点心茶水走进来,见自家小姐埋头在一堆书里翻找,她微微好奇。 “小姐,你做什么呢?” 将花茶放在元锦意桌上,她准备帮忙寻找。 元锦意头也不抬的翻看书籍。 “我要让姨娘的赦命变成诰命才行。” “我记得北秦好像有一条律例。 若是能研究出任何一种利国利民的东西,便能向陛下的封赏。” 那她用来换一道诰命,应该没问题吧。 既然大夫人的诰命是四品,那她就将姨娘的赦命升为一品二品。 到时候她看谁更厉害一些。 “奴婢帮您找吧。”这么多书,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小玉刚碰到书,元锦意就对她摇头,吩咐她另外的事情。 “不用,小玉,你去帮我给祖母说一声,明日我想去城郊的村子转转。” 正好趁着明日休息,她去郊外瞧瞧。 小玉乖巧点头,迈步出去了。 找到了! 元锦意找到最新版的律例最后一页,嘴角立马上扬。 她就记得有这么回事。 找到后,元锦意仔细看了看条件,这东西还要经过大理寺的审查 虽说有些麻烦,但总算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元锦意将这一页给折起来,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 青竹面带微笑从外面走进来,双手奉上一份帖子,“小姐,有展世子的请柬。” 元锦意眉头微动,目光中蕴藏着些许疑惑,示意青竹把帖子放在桌上。 她吃完点心,打开帖子一看。 蹴鞠? 请她去看。 元锦意嘴角轻瞥,没什么兴趣。 “帮我推了吧。”她不想去看什么蹴鞠,没意思。 “好的,小姐。”青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将请柬给收了起来。 她还以为小姐对展世子有意思呢。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继续思考起惠夫人的事情。 她要拿出什么东西跟陛下请求封赏呢,还不能显得太突兀。 想了许久,很多东西都被她给否定了 。 次日,元锦意带着青竹小玉和两个护院,搭乘马车前往城郊查看庄子。 原本可以不用她亲自来的,但是她昏迷了太久,一直闷在侯府,就想着出来走走。 她有魏廉给的一百亩地,又有惠夫人给她买的一百亩,加起来不多。 但对于前世一个从来没有下过田的人来说,想想还有些兴奋。 来到京郊,放眼望去的场景让元锦意极度失望,除了树上还有些绿色外,田间地头都是枯黄一片。 庄子里的几个孩童绕着元锦意的马车跑来跑去,高兴极了。 元锦意听着他们的雀跃声,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她下了马车,往小道上走着。 青竹知道她的田地在那些位置,元锦意便跟着青竹的步伐。 越走越荒凉,地里偶尔有几棵杂草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田间倒是有几个在干活的农户,看到元锦意一行人时,他们对视一眼,放慢手中的动作。 青竹指着靠近河边的一片水田,“小姐,这些都是您的田产了。” 元锦意拧眉,头上的珠花明亮精致,她目光扫过这一片,“这些田地就这样荒废着?” 青竹不是很明白元锦意的意思,轻声解释起来,“是啊,小姐,马上就要到冬日了,冬日堆积的雪会冻死农作物的。” “这些水田都是种的稻子?”元锦意蹲下来,仔细查看起田里散落的几颗稻穗。 “嗯,不过小姐要是不想种稻子,可以告诉佃户,让他们换成别的,”青竹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很多有关田间地头的事情。 元锦意又看着身后其他干活的佃户,初冬的天气还穿着十分单薄的麻衣在翻地。 “他们怎么不用牛来耕地呢?” 这些不都是梁安城大户的田地吗?连个牛都买不起? 锄头翻地也太费劲了。 “牛耕地?”青竹摸摸脑袋,在自己的记忆中使劲搜寻起来。 她怎么不记得还能用牛耕地呢?? 小玉在一旁听着也是格外不解,看了青竹一眼后开口,“小姐,牛都是拿来拉车和宰杀的。 牛能拿来耕地吗?” 那不是糟蹋田地吗?牛下田这个画面小玉无法想象。 !!! 北秦从古至今,翻地从来都是用锄头。 确定青竹和小玉没有同她开玩笑后,元锦意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不就来了吗? 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曲辕犁! 元锦意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嘴角的笑容都明媚了些许。 感谢这一趟。 元锦意他们在这边转了会儿,听闻有主子来视察,庄子的管家一路小跑过来。 “小人见过三小姐。” 中年管家面色和蔼,身形略瘦,嘴角的大痣看着格外醒目。 “起来吧!你是?”元锦意抬手,让她起身。 “小的姓周,是庄子的管家。”周管家笑了笑,呼吸声急促,抬头看了一眼元锦意,“三小姐,这里风大,您去庄子坐坐吧。” “不了,周管家,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什么时候空了,把庄子的账本送到侯府去一下。” 元锦意忙着回去画图,这里转了一圈就够了。 她对庄子不感兴趣,而且这里太荒凉了。 “好,小人明白。”周管家赶紧点头。 回到侯府,元锦意立马开始着手画图。 “青竹,梁安城有没有哪家铁匠铺子出名些啊?” 曲辕犁构图不难,元锦意画好以后,看着图纸,眼中泛起一丝得意。 有了曲辕犁这份大礼,她不信陛下不给她封赏诰命。 青竹站在旁边思索后,对元锦意摇头,“奴婢不了解,但是毛管家肯定知道,奴婢去问问。” “去吧。”元锦意挥挥手,眼眸带笑。 第101章 铁匠犯浑,京郊实践 青竹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在告知城中最有名的铁匠铺,就跟侯府隔了两条街的位置时。 元锦意想着天色尚早,便准备再出去一趟。 她把图纸揣好,带着婢女又出了门。 元锦潇正好从花园经过,看着元锦意兴冲冲的模样,对傲雪吩咐道,“跟上去。”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 元锦意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来到铁匠铺,刚把图纸给那铁匠后,就被一通数落。 穿着粗布短打的铁匠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将元锦意给的图纸一把扔在地上,暴躁异常的开口。 “这么奇怪的东西,我接不了。 我说你们这些个娇小姐,北秦铁矿稀缺,不是让你拿来乱打造东西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拿来找我,真是麻烦。 赶紧出去,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将元锦意往外轰,连带着地上的图纸都被踩了两脚。 “??”元锦意一脸疑惑,她还没说是什么东西呢。 青竹挡在她面前,不满他的态度,“你做什么?谁规定铁器不能打的?” 元锦意看着地上的图纸,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给我道歉,你踩坏了我的图纸。” 铁匠铺所有的目光都被元锦意的叫喊吸引。 可她不在意,她看着身形粗犷的铁匠,眼神中充满气愤。 莫名其妙,他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中年铁匠低头一看自己脚下,轻哼一声,“你是谁家的小姐? 陛下明令,除了农具和刀具,别的东西不能用铁铸造。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敢让我给你道歉。” 小玉恍惚间觉得这个铁匠有些眼熟,赶紧拉住青竹和元锦意,小声的解释起来。 “小姐,青竹姐姐。 这个铁匠好像是得过陛下的嘉奖的,脾气暴躁,咱们还是别跟他计较了。” 主要是小姐出门也没有带护院,要是动起手来,她们几个弱女子就怕吃亏了。 北秦工匠的地位不低,元锦意也知道,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铁匠。 她偏不走。 “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个不是农具?”元锦意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面色严肃起来,但看着一点也不像威胁人的样子。 “将我的图纸捡起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什么德行,她又没有仗势欺人,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铁匠愣了一下,双手抱臂,趾高气昂的看着元锦意,“若你这是农具,我把鞋子吃了,你们这些娇小姐就是蛮不讲理。” 元锦意拧眉,一个铁匠这么硬气? 她也不想要这张图纸了,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声音带着两分冷厉。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 要这是农具,你就把鞋子给我吃了,谁不认账谁是狗。” 铁匠铺里人不少,可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对于元锦意的话,他们深表怀疑。 这个铁匠身份不简单,还是别自讨苦吃的好。 元锦意放下狠话就出了铁匠铺,门外的傲雪避开元锦意,躲在旁边,表情疑惑。 小玉看着元锦意,神色紧张的开口,“小姐,您别生气。 这个铁匠确实不对,奴婢记得他好像是从陛下钦点的铁匠,在梁安城颇负盛名” 元锦意不屑一笑,步伐都快了两分。 “这种人也能得到嘉奖?青竹,去帮我查一下。” 她可真是服了。 青竹点头,元锦意臭着脸往府里走。 谁知她走神没有看路,径直撞上了一个人。 坚硬的胸膛撞得她肩膀生疼,险些一屁股往后摔去。 好在一只手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身形稳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元锦意捂着肩膀抬头看去,小脸布满歉意。 “无事!”对面的少年一袭黑袍,满色冷峻,重点是他一只手裹着白布吊在胸前,竟然还是个受伤的。 元锦意心中过意不去,指着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好家伙,她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不过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下次走路小心些。” 叮嘱了一句,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小姐,您没事吧?”小玉扶着元锦意站在旁边,替她揉了揉肩膀。 元锦意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事。” 不过那人的肌肉是真结实,撞得她好痛。 看着也就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这么坚硬,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元锦意正纳闷呢,少年倒头回来,“这位小姐!” 她闻声扭头,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元锦意看着眼熟,一摸自己的腰间。 “嗯?是我的手帕!” 少年点头,耳尖略微泛红,声音翁气的开口。 “挂在我的玉佩上了,还给你。” 他也是走出去几步才发现的,真是奇怪。 “嗷,谢谢你!”元锦意赶紧把手帕接过,对他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微微颔首。 少年焦灼的心中似有一股清风拂过,顿时就平和下来。 “多礼了。”他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转身离开。 元锦意面无表情的把帕子塞回胸前,带着小玉也走了。 过了几日,元锦意重新请别的铁匠帮她把曲辕犁给打造出来后,准备再去城郊实验一下。 元彻这几日正忙着处理邬纥的事情,都没有怎么踏足后院。 等他今日想起来关心元锦意时,才被告知她去了城郊。 他听说最近元锦意在忙活什么东西,还跟梁安城的铁匠打赌。 他都没来得及问问发生了什么,这丫头就出去了。 元锦意不知道那铁匠跟她吵架的事情,元彻已经知晓。 这会儿她正在田里指挥几个佃户拉牛下去耕地呢。 “往前走啊,别停!”元锦意穿着简单清爽的衣裙站在田埂上,手指着田里的牛,声音不小的说道。 “对对对,转弯,小心控制!” 小玉和青竹在她身后瞪大了眼睛。 “小姐,这个什么犁好厉害,才一会儿工夫已经犁完半亩地了!!!” 青竹夸张的垫脚看向正在忙活的佃户,小嘴涨的老大了。 几头小黄牛步伐稳健的走着,似乎犁地对它们来说不值一提,显得异常轻松。 可更震惊的还是旁边的其他佃户。 他们看着手里的锄头,再看看牛后面的曲辕犁,眼泪都快下来了。 若是以后能用上这种农具,那犁地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省时省力。 在元锦意的指挥下,已经学会掌控曲辕犁的几个佃户渐入佳境,很快又犁完了剩下的几亩地。 这样比起之前单纯的用锄头,快了十倍不止。 元锦意一共打造了五个曲辕犁,基本上每个使用起来都很轻松。 那就代表她的曲辕犁制作成功了。 元锦意拍拍手,让几个护院去把曲辕犁取下来,准备带回去。 周管家面色激动的走过来,嘴角的胡须有些颤抖,“三小姐,请问此为何物?这太神奇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应该很快大家都能用上这东西了。”她对周管家一笑,乐呵呵的看着已经犁完的田地。 她还打算研究一下蔬菜大棚和冬小麦之类的。 “三小姐,此物十分神奇,小人从未见过。 您是打算用在庄子上吗?”周管家接着询问道。 要是庄子上能使用这物件,明年开春能节约不少人力呢。 “不止,北秦所有田地都要用上这东西。”元锦意面带微笑,颇为豪爽的开口。 若是陛下明断,能赶在开春前将曲辕犁下发至各州府,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管家更加激动了,“三小姐真是心善。” 他都还没有想到这一个点上去,三小姐果真如传闻一般,人美心善。 元锦意莞尔,不过是借用另一个世界的智慧,帮她完成冤心愿而已。 等将曲辕犁收好,元锦意在周管家热切的目光中离开了庄子。 回到家中,元锦意拿起纸张,准备书写曲辕犁的上报过程。 咬着笔尖,元锦意想了想,她不能把图纸交上去,还是先去告诉便宜爹一声吧。 不然他又要怪自己擅作主张了。 但她还是提笔,将大致的过程写了一下,还有曲辕犁的作用那些。 “小姐,又有您的帖子,不过是一名宫人送来的。”小玉拿着帖子,面色不解的从门外走进来。 “我瞧瞧。”宫人? 她也不认识什么宫人啊。 打开一看,还是邀请她去看蹴鞠的,落款是——祁金金。 是六公主。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怎么办?小玉,我才拒绝了展世子呢。” 祁金金怎么想起去看蹴鞠了,还邀请了她。 元锦意皱眉,白嫩的脸上沾染无奈。 小玉偷笑一声,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小姐,小姐!” 元锦意还在思考呢,青竹的略微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元锦意偏头看去。 只见青竹手持一个帖子走进来,喘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祁世子的帖子。” 元锦意身子往后仰,表情怪异。 还来? “念念念!”她摆摆手,都已经不想打开了。 青竹哦了一声,打开帖子,果然还是蹴鞠的请求。 元锦意嘴角一勾,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如此热情邀约,她还是去吧。 不过得应六公主的帖子,别的都是男子,不好回应。 蹴鞠就在后面几日,元锦意让小玉她们帮忙记下。 她带着写好的东西去找元彻。 “不在?”书房门口,元锦意攥着手里的纸张,眼神泛愁。 真是耽误事情。 七喜点头,方圆脸上浮现出一丝赫然,“三小姐可是有物件要交给侯爷?若是着急的话,小的帮您送去工部。” 元锦意看看手里的东西,摇头,“没事,我到时候再来。” 这东西可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将东西放在自己书桌上压着,元锦意坐在窗边。 看院子里新来的洒扫婢女打扫院子,目光又移到枯黄的树上。 冬季要来了,也不知道北秦的冬季是什么样子。 对了,她还忘了舅舅交代的事情,她得计划一下茶楼的事情。 鸣楼说书之前虽大获成功,日进斗金,可如今梁安城的茶楼争相模仿鸣楼,茶楼的客源少了许多。 魏廉询问元锦意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并且直接把茶楼的收益分了一半给她。 元锦意倒是有几个主意,到时候去和魏廉商量一下。 明日又要去族学了。 次日,元锦意刚在书桌上坐下,元锦欣就扭着小腰缓缓走进来。 她拿书的手一顿,瞥了元锦欣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元锦欣身上的风尘气息越来越重了,晚会儿她让绿酒去跟一跟她吧。 元锦欣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身形弱柳扶风的站立着,声音矫揉造作。 “三姐姐,过几日的蹴鞠会有人邀请你去了吗?” 元锦意稍稍抬头,看到元锦欣抚摸着她鬓角的首饰,眼神得意骄傲,跟小孔雀没什么两样。 “唉,也不知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好啊!” 元锦欣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瞄了元锦意一眼,这才施施然的坐下来。 呵呵,元锦意只觉得她好无聊。 连回都没有回她一句,继续低头思考起茶楼的事情来。 “咳咳”元锦欣在她身后重重的咳嗽两声,连夹子音都蹦出来了,“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 “莫不是没有人邀请你去?” 元锦意弯眉上扬,扭头过去打量了她一眼,讥讽的说道。 “你嗓子卡鸡毛了,能不能正常说话。” “你哼!”元锦欣气的小脸一白,不过转念一想,掩嘴偷笑。 “三姐姐,吃不到葡萄的人才说葡萄酸呢。” 鸡同鸭讲,元锦意闭嘴回过头去。 下了学,元锦意把新的计划单子交给魏如风带回去。 元锦欣看见两人在嘀咕,嘚瑟的扭腰出了族学。 陆夫子在自己书房等着元锦意过来,今日要学新的东西。 元锦意记性向来不错,只是碍于藏拙,学东西特意放慢了速度。 陆夫子笑而不语,胸有沟壑,并不催促。 一贯按照他自认为元锦意能够接受的速度讲解着书籍。 待元锦意‘拖堂’结束,陆夫子收回追随元锦意的视线,感慨摇头。 孔夫子见状,一边收拾乐器一边对陆夫子说道,“可惜,元氏的麒麟儿,竟是一个女儿身。” 不然就凭借元锦意的聪明才智,元氏一族未来几十年都不用担忧了。 这可是私下不知道感慨了多少次的话题。 一再可惜再可惜。 陆夫子接触元锦意这么久,对她的品行有了解后,反而觉得这话不对。 他当夫子十几年了,什么人什么模样,有没有藏拙,他一清二楚。 “前先皇也曾开辟女子为官的先例,只是那女子成亲后辞官归乡。 后来也有女子试图走官场,就是太难坚持了。 可我看三小姐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不然侯爷定然会为三小姐开辟一条大道出来的。” 三小姐的那点小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 上课混读书,下课混饭吃,偶尔出个风头,但就是没有好好打算过将来。 “也是。到底是小孩子,估计也没想那么多。”孔夫子赞同的点头。 他们吃着侯府的供奉,自然还是要为侯府考虑的。 “新来的魏如风天资也不错,跟三小姐是表兄妹,也值得培养一番。 待我有空,得去和侯爷说说。” 陆夫子摸了一把胡须,笑着把书收起来,准备回家。 “等我一起,你那小驴子一点都不稳当,坐我的马车吧。”孔夫子点头,抱着琴看向陆夫子。 “什么小驴子,去去去,少跟我套近乎。”陆夫子眼神嫌弃,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这厮定然是听到他给锦意出题,让她做诗,想要先睹为快。 平日里不见他这么主动呢。 “诶,不是,我说你一个老头儿跑这么快做什么?” “等等我啊!” 孔夫子一眨眼的工夫,陆夫子就应经奔出去老远,他抱着琴,无奈的伸出手。 糟老头子,跑太快了。 元锦意回到府邸,先去陪着老夫人用了晚饭。 然后又去看了惠夫人后,才散着步回了自己院子。 当元彻第一百零八次拿起柜子上的花瓶观看时,总算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元锦意一溜烟儿的小跑进来。 “见过父亲。” 元彻轻咳两声, “回来了?” 再不回来,手里花瓶的纹路他都要记住了。 “父亲,让您久等了。”元锦意抬眸观察了一下元彻的面色,乖巧的开口。 “听说你找为父有事儿?”元彻抬手,示意她起来。 将花瓶放回去后,元彻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目光落在桌面纸张上。 “嗯,父亲,我有东西想给您看看。”元锦意扬起一道笑脸,走上前去将桌上的东西 被动过了? 看到元锦意疑惑的神情,元彻微窘的端着茶杯掩饰道。 “咳,那个为父刚才看了一下,不影响吧?” 元锦意摇头,忽视他的心虚,将纸张铺在元彻面前。 “不影响,本就是要给父亲看的。” “既然父亲看过了,那觉得怎么样?” 小玉她们也不知道来告诉他一声,她其实不太喜欢有人随便进她的屋子。 便宜爹也不行。 “曲辕犁?用来耕地的?”元彻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加之没有看到实物图,所以对曲辕犁这东西,没有什么感触。 虽然纸上将曲辕犁写的天花乱坠,什么可以极大缩短耕地时间,节约人力物力,可终究都是纸上谈兵。 重点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跟种田有关的东西呢。 “是啊,父亲。 有了这曲辕犁,配上一头牛,一日之内耕地能够上三四亩,比人力快了数倍不止。” 元锦意指着纸上的数据解释想起来,看上去十分认真。 元彻听完解释后,才正儿八经的将注意力放上去。 三四亩?这数据可就拉太大了。 元彻逐字逐句的阅览起来,随着他逐渐看完,这眉头是越来越皱。 第102章 求得诰命,隔壁倒霉蛋 “所谓的曲辕犁,你做出来了?” 所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跟梁安城的铁匠吵架? 元彻看完后,心中琢磨着,嘴上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如果锦意所述句句属实,那曲辕犁可就比寻常农具重要多了。 她点头,“做出来了。” 这么快?元彻侧目,对元锦意打量起来。 也不算是打量,只是他许久没有见过元锦意,不知道她最近如何。 倒是没成想,给他搞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可曾去田间实践过?” 他始终感觉曲辕犁有些奇怪,这么小的一个家伙,真能加快耕地速度。 元彻还是想象不出来。 元锦意依旧点头,柔声开口,“父亲,我已经亲自实践过了。 不然也不会来找您。” “女儿就是想先告知你一声,然后再送去大理寺!” 主要就是先给元彻吱一声,别的也没啥意思,这玩意儿还是得让大理寺的人亲眼瞧一瞧。 “送去大理寺?”元彻懵了,为什么要送去大理寺。 “你要做什么?” 元彻将手覆盖在纸张上,面色严峻了几分。 他这会儿已经猜不透元锦意想要做什么了。 元锦意双手置于腹部,稍显端庄,声音恳求,没有半点隐瞒的说道。 “女儿翻看了北秦律例,在最后一页发现。 陛下说,能做出一件利国利民的东西,就能得到一道封赏。” “女儿要拿到这个封赏。” 她相信元彻的品行,可在元彻身上,她看到更多的是无奈。 高处不胜寒,她也理解。 可元彻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必须要补上。 听元锦意这么一说,元彻就大致明白了,两道浓眉纠缠在一起。 “你是想为你姨娘求什么吗?” 还是说,在怪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元彻拳头紧了紧,心中浅酸涩,目光落在元锦意娇嫩的脸颊上。 有几分肖似他面容的小脸,带着跟他少年时,一样的志得意满。 元锦意也不想遮掩,当即点头。 元彻低头看了一眼图纸,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起来,“父亲之前告诉你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你不用去麻烦陛下。” 因为锦潇唉,元彻哑然,只能这样勉强解释。 元锦意摇摇头,清澈的眼神看向他,声音坚定。 “父亲,女儿想要的不是这个。”平妻而已,哪有诰命重要。 只要惠夫人得到了一品诰命,就算大夫人是正妻,也得向姨娘低头。 虽然这件事,有些困难,也有些违背常理,可她不会放弃的。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不是这个?”元彻太阳穴突突两下,莫名有些绷得慌,声音疑惑道。 那 元锦意目光看向窗户,落叶飘零,她抠着小手,故作沉稳道,“父亲,女子一生依附家族,夫君,子女。” “姨娘承您庇佑,在侯府日子也算不错。” “即便如此,姨娘这些年也受了不少委屈。 女儿不想姨娘再受母亲的欺压,锦意想让她下半辈子,再无半点坎坷。” “女儿实话实说吧,女儿要让姨娘的赦命变为诰命,从六品变为一品。” 元彻端起杯子的手定在半空中,连带着整个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僵硬了。 他没听错吧? 喘口大气,元彻差点不知道什么是呼吸了。 空气骤然变得寂静。 元彻看着自己的三女儿,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并非人人所有的东西。 “你你再说一遍。”元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震惊的看向元锦意。 这真的是他女儿吗? 元彻一时间竟然不敢肯定。 但这必然是他女儿,没人敢掉包。 “父亲,您没听错,这就是女儿的目的。” 她在赌,赌元彻一定会同意她这个决定。 元彻长吁一声,颤抖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左手稳住抖动厉害的手,也不知道喝没喝到茶水。 元彻感叹,他所有的失态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啊。 “既然这样,明日我们就去田间实践一番。 如果真如你所言,为父亲自去将这东西交给陛下。” 罢了,罢了,谁叫这丫头是他亲生的呢。 反正陛下也不在意这些虚名,那不若就让她尝试一下。 元锦意眼眸中带上几分笑意,她就知道,元彻一定会同意的。 这件事不涉及元氏一族任何利益,所以她很有把握。 “是,多谢父亲。” 元锦意开心一笑。 看来默认大夫人对姨娘不好的事实的。 目送元彻离开,元锦意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指抚摸过图纸。 曲辕犁,真是个好东西。 第二日,元彻下朝后,给工部的下属说了一声,便准备带着元锦意去城郊。 坐在木车上,元锦意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昨晚又练习了一夜的术法,她今早差点没有起得来。 小玉给元锦意披上斗篷,让她睡在自己腿上。 半道上,元彻还碰到了一个同僚,摆谈了几句后继续上路。 站在荒凉的水田边上,元锦意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看佃户们熟练的组装起曲辕犁。 元彻穿着常服,眼神落在曲辕犁的实物上,眼神不停的转动。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见她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禁迷惑。 等曲辕犁组装好,元彻看着黄牛走下田,在佃户的拉拽下,往前行走。 一条整整齐齐翻好的地面出现在曲辕犁后面儿。 元锦意摸着自己的小辫子,看元彻已经被曲辕犁所吸引,脸庞闪过一丝得意。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真正看过曲辕犁的人,才知道其重要性。 元彻的手握成拳头,目光惊讶的盯着成型的耕地,心中升起一抹骇然。 他缓缓收起自己的震惊,扭头看向元锦意,“” 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他是工部尚书,可也经常和田间地头打交道。 若是曲辕犁现世,怕是北秦所有农户都要震动,真的可以称得上神物了。 元彻见元锦意一脸淡然,显得自己很无知的样子,上手就将她揪着耳朵提溜过来。 “嘶!父亲,疼疼疼!”元锦意被莫名其妙的揪住耳朵,不解的张嘴叫唤。 “曲辕犁你是怎么发现的?”元彻松开手,指着还在地里忙活的曲辕犁,眼中满是狂热。 “就是上次来巡视庄子发现的,我觉得总有个什么东西可以代替锄头挖地的。” 元锦意摸摸耳朵,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回答。 元彻深吸一口气,嘴角挂上让人不解的笑容。 “有了这东西,别说你姨娘的诰命了。 你爹我都能配享太庙。” 元彻激动得一巴掌拍在元锦意的小身板上,差点没有把她给拍到田里去。 还好青竹及时抓住了元锦意的胳膊。 元彻顿觉失态,却又满脸堆笑,“站好站好,父亲只是太激动了。” 他这会儿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只有那么激动了。 他见到这东西后,才明白其重要性。 元锦意也觉得元彻失态,微微撇嘴,悄悄和元彻拉开距离。 她可不想再被打了。 元彻检查了一下曲辕犁后的构造后,火急火燎的带着元锦意回到城里。 他重新书写了一份折子,然后带着一个曲辕犁,便去了皇宫。 元锦意反倒是不着急,准备中午去惠夫人哪里蹭饭吃。 眼看惠夫人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钟嬷嬷这会儿正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呢。 惠夫人怀孕这么久,身形丰腴了些许,肚子也高高挺起。 之前她胎象不稳,愣是半个月都没有下地。 这会儿稳固后,又开始活动起来。 “锦意?”惠夫人无聊的盯着缸里已经枯萎的荷叶,猛一抬头,就看到元锦意走进来。 她眼角立马牵扯起几丝细纹,扶着钟嬷嬷往元锦意走去。 “姨娘。”元锦意乖巧的请安。拉住魏姨娘伸出的大掌。 “今个儿不是应该在族学吗?”惠夫人揽着元锦意的肩头,抚摸她的发髻,面露疑惑。 “今日没有去族学,同父亲去了一趟城郊。”元锦意甜甜一笑,对魏姨娘轻声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惠夫人扬起一道温柔的笑,拉着她往里走去,“是吗?那就好,快进来坐。” 元锦意坐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惠夫人的肚子。 “哎呀,你弟弟在踢你呢,真是不乖。”惠夫人感受到肚皮上的动静,轻呼一声,好笑的开口。 “他要是敢踢我,等他出来我就打他屁股。” 元锦意攥着粉拳,嘻嘻一笑,警告性的对着惠夫人的肚子挥了挥。 惠夫人轻笑,将眼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弟弟还小呢。 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元锦意无所谓的耸肩,要是不听话,她有的是办法治他。 不过姨娘要十二月底才生孩子,到时候坐月子岂不是很冷? 元锦意有些担心,要不然,她将蜂窝煤也给搞出来? 嘶!值得考虑。 元锦意陪着惠夫人吃了午饭后,就回去休息了。 曲辕犁的事情,交给元彻,她十分放心。 过了几日,临近蹴鞠会的前一晚。 元锦意趴在床上,跟青竹小玉搞着缠花,屋子里的烛火照亮了所有角落。 小玉拨了拨灯芯后,侧耳听见外面的打更声音,朝元锦意开口说道。 “小姐,快三更天了,明日您还要早起,咱们休息了吧。” 元锦意听着觉得困意来袭,那就休息吧。 她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刚洗漱完上床,小玉熄了灯走出去,绿酒便飘过来。 “三小姐。” 绿酒围着元锦意飘了几圈,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八卦要告诉元锦意一样, 元锦意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眼皮子有些沉重,但是看到绿酒,她又来了精神。 “嗯?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迫使自己不要睡觉。 绿酒搓着小手,在元锦意的床边坐下来,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 “三小姐,你不是让我跟着四小姐吗? 她放学后没有回府,去了邀月楼习舞。” 没想到啊,一个侯府小姐,竟然去跟妓女学舞蹈。 “习武?”元锦意神色奇怪,元锦欣都多大了,还能习武? “不是,不是,是舞蹈的舞。”绿酒掩嘴偷笑,就知道三小姐在乱想。 哦,元锦意恍然大悟。 “邀月楼是青楼?”她微微拧眉,看向绿酒。 绿酒点头,那是。 元锦意吃惊,元锦欣疯了? 为什么要去邀月楼那种地方,虽说北秦民风是开放。 可秦楼楚馆,对所有世家女子来说,也是十分避讳的地方。 不过以元锦欣的脑子,有可能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那就只有柳姨娘了。 她嘴角一弯,为什么不去教坊司请伶人来府里教学呢。 难怪她感觉元锦欣身上的风尘气息,越来越重。 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可那气度,越发的奇怪了。 “行,我知道了。后面你就别跟她了。” 只是去邀月楼学跳舞,那就无所谓。 绿酒点头,对元锦意嘿嘿一笑,略显猥琐的说道。 “三小姐,我还有事情跟您讲呢。” 元锦意就知道,瞧她今日兴奋的劲儿,肯定有八卦。 她赶紧点头,让绿酒接着说。 “我昨日去隔壁府上转悠了一圈,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绿酒眼中多出别样的光彩,激动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好笑,果真是孩子心性,“隔壁?裴府?还能看到什么,鬼呗。” 绿酒点头又摇头,神神秘秘的跟她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倒霉蛋。” 身边跟着好多鬼呢,至少三四只,要不是她有三小姐的源力护体,估计都不敢靠近。 不过那倒霉蛋身边的鬼都还挺温和的,没有跟她动手。 反而跟她八卦了许多事情。 他们还邀请她有空再过去玩儿呢。 “倒霉蛋?”不会是长公主的儿子吧,元锦意从老夫人口中听说过他的故事。 绿酒使劲点头,眼中光芒大盛,“您不知道,他可倒霉了。” “听他身边的人说,那倒霉蛋从小到大,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这次去参军,前脚刚抓住敌军指挥使,后脚就被自己的马踢伤了胳膊。” 绿酒放声肆意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三小姐,您都不知道有多可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倒霉的人。”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肆无忌惮的笑着。 元锦意满头黑线,微微扶额。 绿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就是上次将您砸晕的那人。” 元锦意点头,就是长公主的儿子没错了。 她知道,长公主的大儿子,吃饭碎碗,平地摔跤,逢赌必输,在梁安城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可他未免太倒霉了些,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 “他身边有什么异常吗?”元锦意伸出小手,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异常?绿酒停止自己想嘲笑,回想起来。 “这个人家不知道诶! 但是我听他身边的那些小鬼说。 那倒霉蛋好像能够看见他们,但又喜欢装出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她抠抠头皮,把自己今日所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给了元锦意。 “他身边有这么多鬼?”元锦意闭目怀疑起来。 难道是他作恶太多? 很有可能,那就只能说明他活该,这是报应。 绿酒点头,手指放在唇边,表情奇怪的说道。 “不过那些鬼说,是因为那倒霉蛋气息可以大补,所以都喜欢靠近他。” 要不是她吃着三小姐的贡品,不用吸取人的精气,不然也会去凑一个数。 大补?元锦意更加疑惑了,那那? 那他是因为资质原因? 元锦意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她主要是想再收几个鬼,帮牛头大哥冲业绩。 别的无所谓。 要不然她抽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让兴奋的绿酒会玉牌空间中休息,元锦意也开始进入梦乡。 清晨,小玉青竹端着热水进出屋子,帮元锦意梳洗起来。 今日天气阴郁,好在风不算很大。 元锦意身穿粉紫色素绒绣花袄,头戴几件简约精美的首饰,看上去不出风头又能辨别身份。 小玉非要给元锦意带上玉镯子,珍珠耳坠,看着周身又华丽了几分。 只要不逾矩,元锦意都没意见。 带了一件不算很厚的斗篷,主仆三人便准备出门。 侯府大门处,元锦欣看着面前的两辆马车,有一辆明显要奢华大气一些。 她正奇怪呢,以为是元锦潇要出门。 结果就看到元锦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车夫看到她出现,赶紧把凳子拿出来放下。 “三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元锦欣转身看向元锦意,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身穿精美衣裙,气质不俗,清丽动人,险些没有把自己一口牙给咬碎。 元锦意身上的这些绸缎布料,都是极好的。 父亲和祖母偏爱她,大姐姐有的东西,她必然都有。 唯独同是庶女的她,什么都没有。 元锦意没想到会碰到元锦欣,嘴角荡起一抹浅笑,声音柔柔的说道。 “同你一样,去蹴鞠会。” 她还以为元锦欣早去了呢。 元锦欣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发簪,一身浅蓝色绣花长裙将她身形衬的凹凸有致。 她忍住不悦,眉眼间带上一丝狐疑,“三姐姐,你去赴谁的约啊?” “早知你也要去,我便不用再准备马车了。” 就连出行的马车,元锦意的也比她的豪华。 这么出去一看,谁都知道元锦意比她得宠。 她不甘心啊。 元锦欣眼底满是不甘,可她养气工夫不到家,心里的意思都浮现在脸上。 第103章 邬纥皇子,国君为难 “想去便去了呗。”元锦意神色淡定,假装没有看见元锦欣眼底的嫉妒,微笑着回答。 不过元锦欣今日穿这么少,不冷吗? 元锦欣不知道元锦意所想,她目光落在马车上,又看看天色,脸上急忙挂出一丝真切的笑容。 “三姐姐既然要去蹴鞠会,那妹妹我跟你一起吧。” 她也想坐这个马车。 她不认为自己比元锦意差在哪里,都是庶女,她凭什么高贵一些。 元锦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颔首开口,“随便。” 反正路程不远,看她表演。 元锦欣嫣然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两人坐上马车,元锦意目不斜视的端坐,静静的等待着元锦欣发挥。 果不其然,元锦欣只是安静了一会儿,便旁敲侧击起来,“三姐姐,听说这次蹴鞠会,来的都是梁安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 展世子他们也会去吧。” 元锦意侧目看向她,平淡挑眉,“我不知道。” 元锦欣浅然一笑,投以探究的眼神,“三姐姐,你我可是亲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她知道元锦意不待见她,屁股一挪,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开口。 “以前是妹妹不好,惹你不高兴。 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掀过去了吧。” 要不是看在元锦意认识展世子和祁二公子的份上,她可不会这么放低身段。 她放弃了隔壁的裴大公子,自然就得找一个更好的人选。 展世子和祁二公子似乎也不错。 只要和元锦意打好关系,还愁没有机会吗。 元锦意使劲抽出自己的胳膊,眨眨眼睛,“哦!” 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锦欣吃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神骄纵不悦,“三姐姐,你怎么这样小气。 展世子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要是她能嫁给展世子或者祁二公子,那对元锦意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元锦意抬起头,眉眼带笑,盯着元锦欣过分成熟的脸颊回应。 “我管他喜欢什么。 你再多嘴,就自己下去走路。” 元锦欣一愣,直接扭头过去,背对着元锦意。 哼,不识好人心。 要是她嫁给展世子他们,那元锦意岂不也是受益者。 要说,她比元锦意漂亮多了,可惜父亲祖母都不在她身上花精力。 真可气,元锦欣搅动手里的帕子,脸上满是别扭。 蹴鞠会在城西,那边地处开阔平原,旁边不仅有花园,还有果园。 所谓小桥流水人家,风光秀丽,一应俱全。 元锦欣生元锦意的气,后半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了蹴鞠会的地点,她率先起身往外走去,脸上的情绪已经重新整理。 元锦意不慌不忙的扶着小玉走下来,裙摆处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起舞。 元锦欣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眼神搜寻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姐妹。 也是,别家的庶女哪有资格来蹴鞠会呢。 元锦意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迈步往场地里走去。 “三姐姐,等等我啊。”元锦欣连忙跟上。 也不知道叫她一声。 出示了请柬,侍女对元锦意一笑。 元锦欣探头,眼尖的发现帖子落笔处的名字,祁金金? 姓祁?三王府的小姐?可她怎么不知道三王府还有一个小姐呢。 元锦欣把自己的请柬丢给侍女后,追上元锦意的步伐,“三姐姐,祁金金是谁?” “你最好不要直呼其名。”元锦意停下脚步,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郑重的对元锦欣说道。 虽然她不喜欢元锦欣,可同出侯府,也不能让她在外人面前犯错。 元锦欣捂着嘴,眼神左顾右盼,小声凑近元锦意询问,“是宫里的人?” 肯定是上次在云崖寺遇到的那个贵人。 元锦欣激动起来。 元锦意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无需知道。” 她说完就丢下元锦欣自己走了。 元锦欣跺脚,怎么什么好事都给她占了。 看着元锦意翩然离去的背影,元锦欣险些没用眼刀子刀死她。 来到蹴鞠场,元锦意正准备转悠,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女就来到她面前。 “元小姐,公主请您过去。” “小锦意!这儿!”祁金金响亮的声音传来。 元锦意抬头望去,中间搭建好的平台上,祁金金圆润的身子半伸出来,夸张的对她招手。 周围已经来到的贵女纷纷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元锦意扶额,恨不得没有出现在这里。 低调啊,低调。 顶着万众瞩目的视线,元锦意跟着侍女来到祁金金的位置处。 让她意外的是,祁金金身边还有一个白衣俊美少年和一个黄袍俊朗青年。 两人坐在祁金金对面,身姿优雅气势天成,看上去各有千秋,一个高贵清华,一个温文尔雅。 “锦意拜见太子殿下,六公主。”元锦意虽不认识他们,但能在梁安城穿黄袍的青年只有一位。 她对青年行了一个标准的全礼,身后婢女也是一惊,跟着福拜下来。 “元三小姐请起,金金可是在孤面前念叨你许久了。” 祁衽儒雅的面颊挂上微笑,对元锦意抬手,态度和蔼的说道。 祁金金蹦蹦跳跳的走到元锦意身边,有些心虚的对她一笑。 “嘿嘿,锦意,你总算来了。” 她可真怕锦意怪她隐瞒身份,不过锦意这么聪明,应该都猜到了吧。 “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邬纥的大皇子,阿苏蔺(l)。” 祁金金介绍邬纥大皇子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许多,眼中的光芒十分不同。 元锦意微微点头,又对那白衣美少年行礼,“见过大皇子。” 竟然是邬纥的人。 “三小姐有礼。”白衣少年有些高冷,声音听着疏离淡漠,只是略微对元锦意拱手回礼。 祁金金目光从阿苏蔺身上转移过来,拉着元锦意的手,“快坐吧,锦意。 许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在忙什么呢?” “公主殿下肯定不想听我回答的。”元锦意理了理衣裙坐下来,笑着对祁金金打趣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肯定又在和书作斗争了。”祁金金立马就懂了元锦意的意思,赶忙制止。 她确实不喜欢听。 祁衽失笑,难得有人还能治得住他这个妹妹,难怪父皇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元三小姐的事迹。 元锦意眼角含笑,对祁金金挑眉,“我见公主最近精神头十足,向来应该还不错吧。” 祁金金赶紧求饶,拉着元锦意的袖子,努嘴摇头。 “别叫我公主了,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你可别怪我。” “我没有怪公主你,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防范。”元锦意低笑,神色诚恳的说道。 不过就祁金金这个心大的,随便谁都能猜出她的身份,也谈不上谨慎。 祁金金伸手挡在她嘴上,不高兴的盯了她一眼,正经的要求道。 “你叫我六姐姐好了。 反正你比我小,我可不想听到你叫我公主公主的,多生分。” 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朋友,要是因为她的身份产生隔阂,那多不好。 元锦意看了看祁衽,不敢径直应答。 天家威严面前他,她不能胡来。 祁衽喝茶的手一顿,露出一道宽和的笑容。 “元三小姐看孤做什么?你是小六的朋友,她难得这么喜欢你。 你就叫她一声姐姐吧。” 祁金金立马喜笑颜开,像个得到宝贝的小孩子,兴奋的不行。 “是,六姐姐。”元锦意应答了她一声,抬眸时却见对面坐着的邬纥大皇子,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眼神一闪而过,元锦意瞧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皇子,好像是邬纥送来的质子吧。 怎么会和太子兄妹在一起。 “拜见太子殿下,六公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元锦意身后响起。 祁衽扭头看去,向来温和的脸色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展世子免礼。” “瞧你这装束,一会儿可是要下场?” 展曜拱手回应,一身利落的衣袍衬的他俊朗的五官更加立体。 “是,殿下。曜过来同元三小姐打个招呼。” “见过展世子。”元锦意起身行礼,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开口。 真是尴尬,她忘了给展世子说要来的事情了。 展曜看了屹然不动的阿苏蔺一眼,没有任何问候,抬眸和元锦意开口说起来。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没成想应了六公主的约,一会儿可记得站我这边,给我打气啊。” 只是他这哀怨的语气,搞得元锦意就像负心人一样。 展曜是真以为元锦意不来了,没想到自家小厮眼尖,看见了她的身影。 想着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她,正好过来打个招呼。 元锦意微窘,抱歉的笑了笑。 “嘿嘿。展二哥放心。我会的。” 展曜这才高兴起来,对她点头。 “阿苏蔺皇子也在啊,要不要同我下场踢一局。” 等和元锦意说完了话,展曜将注意力落在阿苏蔺身上,吊儿郎当的邀请道。 “本皇子不喜欢蹴鞠,展世子自己玩吧。”阿苏蔺眉梢一扬,看似随性的说道。 谁喜欢跟一群粗鲁男子蹴鞠啊,臭烘烘的不说,还有损身份。 展曜嗤笑起来,不再似平常和元锦意说话那般客气有礼,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可本世子听闻邬纥国人最是擅长蹴鞠,大皇子何不让我们见识一下。 免得大家都以为大皇子是只会读书的迂腐之人。” 还不等阿苏蔺开口,祁金金站出来,双手叉腰,气势娇蛮的瞪着展曜。 “展世子,你可不准欺负阿苏蔺。 他只喜欢吟诗作画,跟你们这群粗人合不来的。” 祁金金的话一处,祁衽就微微蹙眉。 “小六,别胡说。” 怎么能为了一个质子,跟自家人这样对峙呢。 “六公主说的是,展世子,还请自便。” 阿苏蔺此时对祁金金投以感激的微笑,扭头对展曜抱歉开口,眼底又是一抹得意闪过。 然而他视线一转,就撞在元锦意探究的眼神中。 但是那抹探究消失得极快,让他根本就无法捕捉,就像是错觉一样。 再一眨眼,元锦意又是那副纯真无害的眼神。 祁金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哥哥,但她不允许谁欺负阿苏蔺。 她站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霞,咬着嘴唇,眼神幽怨的对祁衽反驳道。 “哥哥,本来就是,我没有胡说。” “阿苏蔺又不会蹴鞠,要是伤着哪里怎么办?” 阿苏蔺这么清瘦,质子府日子不好过,本来就身子不好。 要是受伤了,那不是很麻烦。 元锦意侧目对上展曜,连忙给了他一个微妙的眼神,让他别说了。 她感觉今日祁金金怪怪的。 展曜对她抛去一个明白的眼神,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阿苏蔺皇子弱不禁风,不去算了,免得出了事,赖本世子头上。 太子殿下,六公主,那我先过去了。 锦意,一会儿见。” 展曜讥讽的看了阿苏蔺一眼,潇洒的抱拳告退。 祁金金娇哼一声,不满的坐下来,“锦意,你怎么认识这个泼皮的。 就知道欺负人,要是他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挥了挥自己包子大的拳头,看起来气得不轻。 祁衽儒雅的笑容淡了些,深邃的眼眸惊起一丝波澜,“小六,展世子出身名门,可不是什么泼皮。” “收收你的小性子,不得无礼。” 他今日才察觉,小六对阿苏蔺似乎有些过于熟络了。 祁金金嘟嘴,垂头丧气的小声应答,“知道了。” 本来就是展曜先挑衅阿苏蔺的,就知道说她。 元锦意赶紧拉开话题,指着中间的场地,“六姐姐,你看,蹴鞠开始了。” 还是不说这个的好。 众人将目光落在场地中央,两队身着不同颜色服饰的少年对立而站。 裁判将一个蹴鞠球从中间踢出,两队便开始抢夺起来。 宽阔的场地中,意气风大的少年郎们奔跑起来,飘逸或沉重的步伐都能迎来四面贵女们的欢呼。 祁金金的眼神立马就被蹴鞠场上的队伍吸引。 她们这个位置称得上最佳观景台,能将所有人的动作都收入眼底,看的清清楚楚。 祁衽也不再纠结,扭头观看起来。 祁金金站在台子边缘,激动的看着场下,圆润的身子每每跳动,木板搭建的观景台就要震动几下。 元锦意这才觉得祁金金好像又圆润了些。 不过也知道祁金金听不进去,她也懒得劝。 她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眼神随着场上奔跑的身影移动。 北秦的蹴鞠实数精彩,随着展曜所在的队伍进了一个球,场上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展曜得意一下,对着台上挥手,只是元锦意刚好低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元锦欣坐在蹴鞠场边缘,看着跟太子殿下坐在一起的元锦意,一口银牙险些都要咬碎了。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这么荣幸的事情,元锦意居然自私到这种地步,也不给她引荐一番。 她回去后一定要告诉父亲,说元锦意不顾姐妹情谊,将她丢下不管。 场下又爆发出一阵哄闹的大叫,元锦欣扭头看去,就见展曜和自己一队的少年们大肆庆祝着。 英俊潇洒的少年在场上疾驰如风,脚法迅猛。 一身独特恣意的气质沉浮,更是将他从人群中凸显出来。 元锦欣面颊一红,娇羞的看着他,心中小鹿乱撞。 不愧是毅国公世子,好有大家公子风范。 不仅是她,还有其他贵女,也是对展曜崇拜爱慕着。 场上家世不俗的少年不少,个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显得今日这场蹴鞠格外热闹。 红墙绿瓦琉璃盏,殿脊鸱吻正酣睡。 御书房中。 穿着五爪黑袍的中年帝王背着手,在屋子中来回踱步,面露难色。 元彻坐着一半凳子,同样一脸为难。 两两相望,唯余叹息。 北秦国君看到元彻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无奈,迫不得已,主动开口。 “爱卿,算寡人拜托你了,让你家小丫头换个要求吧。” 从古至今,哪有一个后宅姨娘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 他是想都不敢想,那丫头竟然会为了自己姨娘这般费心。 “要不,寡人将你封为一等国公或者给你家小丫头封个县主。” 北秦国君同元彻商量着,面色忧愁。 他刚去实践了曲辕犁回来,正兴奋呢,元彻一盆冷水就给他泼下来。 “陛下,可小女就这一个要求。”元彻站起来,拱手回禀,脸上也满是感慨。 主要是他不可能休了罗氏,抬烟儿为正妻。 不然就凭借锦意的这个功劳,烟儿是绝对可以封为一品夫人的。 “你你这不是为难寡人吗?”北秦国君摸着自己的短胡须,头都要炸了。 要金子银子,要田地美人,他绝无二话。 但眼下这要求,看似普通,却难住了他。 元彻抠抠脑袋,一边是君主的为难,一边是小女的希冀,两边都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对那个一等国公很心动 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陛下,也算臣求您了。 这北秦律例明文规定,您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总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君王吧。” 北秦国君气的吹胡子瞪眼,伸手指着元彻,骂骂咧咧。 “你说谁言而无信。 元彻,寡人可告诉你,要是寡人被言官唾骂,你少不了一顿板子。” 他今日豁出去了。 “来人,拟旨。” 第104章 愿望达成,生辰邀约 元彻心中略微嘚瑟,手上却赶忙阻止。 “诶,不不不,陛下,别急。 您先别拟旨。” 北秦国君拿笔的手一顿,眼冒精光,“你是不是想换别的要求了?” 元彻摇头,腆着脸说道,“不是。” 他的要求就是这个,不过嘛 “臣的妾室向来胆小,又身怀六甲,您这圣旨一出啊。 臣怕吓着她,不若,等她生完孩子再说吧。” 烟儿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要是被吓得早产就不好了。 北秦国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提起桌子上的折子扔向他。 “滚滚滚!” 他都妥协了,还推三阻四,要求繁多。 “臣告退。”元彻见状捡起地上的折子放回去,赶紧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溜烟的跑走了。 气的北秦国君又骂了他两句。 伺候他的太监端着茶水放在桌上,乐呵呵的开口,“陛下,奴才看您心里高兴着呢,何必跟淮安侯计较。” “谁让淮安侯那老猢狲令寡人为难。” 北秦国君脸上怒气散去,哈哈大笑了两声,坐下来喝了口热茶。 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这么怪的要求。 不过他也是跟元彻开玩笑,有了曲辕犁这等神器,北秦的百姓就会记住他的丰功伟绩。 一个诰命其实算他占了便宜。 后面再想想怎么补偿一下那个小丫头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曲辕犁呢? 不好听,等后面发至全国各地的时候,再改一改。 抚摸着桌上的图纸,北秦国君又忙碌起来。 “去将三王爷请进宫来。” 正好让他去全国推广曲辕犁,弥补他上次犯下的错误。 “奴才这就去。”太监笑着出去了。 蹴鞠场上,踢了一个多时辰的球赛即将落下帷幕,元锦意起身和祁金金一起去了茅房。 挽着元锦意的胳膊,祁金金蹦蹦跳跳,活泼异常。 可在元锦意看来,十分反常。 快乐脚。 祁金金今日已经持续这种行为很多次了,代表着她心里很欢快。 感受到元锦意的目光,祁金金转头过来,“嗯?锦意,你想说什么吗?” 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呢。 元锦意尝试了解一下,如果祁金金愿意说的话。 “没有,六姐姐。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感觉你好高兴啊。” 就祁金金今日的状态,看着跟之前差距不小呢。 祁金金嘻嘻一笑,高兴的摇晃着脑袋,傻乎乎的说道。 “嗯,被你看出来了?” “我觉得我最近运气真好,先是遇到你不嫌弃我,后面又遇到阿苏蔺鼓励我。” 阿苏蔺?他会鼓励人? 别开玩笑了,看看冷冰冰的,高冷又孤傲。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 敌军啊。 “是吗?那确实值得高兴。” 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元锦意面色温柔的笑笑,将这事儿轻松翻过去。 蹴鞠会只有上午一场,结束后,元锦意被展曜拦住去路,非要邀请她一同用膳。 可祁金金也要和她一起,元锦欣也凑了过来。 没办法,大家就凑成了一锅大乱炖,一同前往迎仙楼。 元锦意右边是祁金金,左边是展曜,元锦欣则是靠近展曜。 她小女般娇羞的看了展曜一眼,低头轻声询问起来。 “展世子,不知道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最是那低头时的一抹风情,少女颀长的脖颈白净如玉,一缕发丝垂下,看着楚楚动人。 元锦欣这一招可是跟着邀月楼的姐姐学了许久。 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学到了几分精髓,足以令寻常男子心动。 可惜,展曜都不带正眼瞧她的。 “就是看看书,练练武。” 碍于元锦意的面子,敷衍的回了她一句,将头侧到元锦意那边。 元锦欣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低头继续询问起来。 “是吗?世子,欣儿也喜欢看书,不知世子喜欢看什么书呢?” 展曜拧眉,看到祁金金挪动凳子,将元锦意拉到旁边去。 他刚忙也挪动自己屁股,抬手给元锦意续了一杯茶。 “锦意,过几日是我生辰。 母亲为我在家中设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元锦欣脸色微变,怎么就只邀请三姐姐一人呢。 她刚要厚着脸皮开口,让展曜邀请她一起,祁金金就瞪向展曜,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我要邀请锦意去宫中住几日。” “啊?啊!”元锦意比展曜先震惊起来。 不不不,她可不想去皇宫。 展曜一看元锦意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得意的对祁金金笑道。 “公主,瞧见没有,锦意不想去。” 他知道,锦意最不喜欢去那些规矩繁重的地方,尤其是皇宫。 祁金金立马失落的看着元锦意,眼神幽怨,“可是可是我想让你帮着我瘦身的。” “我感觉最近又胖了许多呢。” 前些日子做的衣服,她又穿不下了。 阿苏蔺劝说她只要自己高兴就好,可每每看到母后叹气,她就很有负罪感。 而且她这形象,也会让外人嘲笑皇室的。 思来想去,她就是想要借着今日的蹴鞠会,邀请锦意去宫里帮她的。 元锦意眼神闪烁,看了看祁金金,又看了一眼展曜,为难的处在她们中间。 展曜自然知道祁金金的烦恼,打小他就知道六公主能吃,根本就没有怎么瘦过。 元锦欣眼珠子一转,娇滴滴的开口,“不然三姐姐就同公主殿下进宫去吧,欣儿替姐姐参加世子的生辰宴。” 展曜闻声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坚决反对,“那不行。 公主,不管你怎么要求锦意,反正我生辰她必须来。” 锦意的妹妹怎么这么烦啊,叽叽喳喳的,跟麻雀一样。 元锦欣咬着嘴唇,眼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祁金金都快哭出来了,拉着元锦意的小手,满脸苦涩,“锦意,你就帮帮我吧。” 如果她再瘦些,阿苏蔺是不是就会更喜欢她了。 元锦意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马上惠夫人就要生了,她是不会外出的。 “六姐姐,我也不是大夫,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 “而且家中姨娘最近临盆,我恐怕分身乏术啊。” 祁金金这才想起元锦意姨娘之事,眼神黯淡了些许。 “那好吧,那那要是你姨娘生产完,你能进宫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一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就心里难受。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元锦意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我回去问问父亲,过两日给你答复吧。” 看在祁金金心肠不坏的份上,她可以稍加考虑。 祁金金连忙笑起来,晃荡着元锦意的胳膊,“好好好,那我等你消息。” 这时,伙计端着饭菜走进来,中断她们的谈话。 展曜在一旁嫌弃的看了祁金金一眼,惹得祁金金连翻几个白眼,直接吸引了元锦意的所有注意力。 她对元锦意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殷勤给她夹菜。 展曜气的把手里的筷子都折成了两截。 元锦欣尴尬的坐在一旁,已然成为一个背景板。 吃过午饭,回去的路上。 “三姐姐,你要是进宫去,能不能带上我啊?”元锦欣咬着嘴唇,满眼期待的对元锦意开口。 “你好大的脸。”元锦意轻飘飘的回了她一句。 真敢说,她都还不确定进不进宫呢。 不过好在陛下的妃嫔少,后宫也没什么人,公主也才两位。 “你”元锦欣顿时气急败坏,娇声抱怨道,“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呢。”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元锦意不屑一顾,懒得跟她装良善,直接顶了回去。 元锦欣哑火了,结结巴巴的说起来,“可可你也不能这样吧。” “怎样?不然你就找父亲说去,看他答应不?”元锦意目光落在她茶里茶气了的脸上,声音强硬了几分。 元锦欣无言以对,低头绞着手帕,心中气愤。 回到府里,元锦欣气冲冲的奔向自己院子。 元锦意则是不紧不慢的跟上。 花园转角处,高姨娘身边的嬷嬷迎面走过来。 一张纸条落在元锦意手里,两人没有任何招呼的错落开。 等坐回椅子上,元锦意第一时间打开手中的纸条,眼角泛起一丝寒意。 元锦意将手中的纸条销毁后,轻声唤出绿酒。 “三小姐,怎么了?”绿酒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带笑的目光落在元锦意身上。 “再去帮我查查那个外室的事情,最好将她的所有事情都查探清楚。”元锦意心情忐忑的对绿酒交代起来。 高姨娘说,她收到消息,元彻的外室因为她和惠夫人怀孕,已经动了杀心。 三番两次都在饭菜里下毒,可都被高姨娘及时阻拦。 但这一次,她却是想对即将生产的惠夫人下手,高价收买了在府中等待的奶娘。 元锦意想起上次查探的结果,心中不免疑惑。 这个外室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绿酒惊讶了一下,对元锦意点头,“好哒,正好人家最近无聊着呢。” 又有活儿干喽。 绿酒潇洒的飘了出去,徒留元锦意一人在屋子里思索。 她刚回府,后脚展曜的请柬就发来了。 十六岁,展曜居然才十六岁啊。 元锦意看着请柬上面的内容,世家公子也是够够的,过个生日都要办宴会。 将请柬放在一旁,元锦意继续研究起她茶楼的事情。 次日,她上学去后,元彻特意派蓝东过来告诉了青竹一声。 说她的要求陛下已经同意了。 元锦意得知消息后,心中高兴起来,那就好。 眼看展曜的生辰临近,元锦意打算上街一趟。 要是展曜是女子还好,她送珠宝首饰就行。 但他偏生是男子,她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 她对展曜算不得了解,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元锦意挑挑拣拣,找了好几家店,这才看到心仪的东西。 她伸手去拿,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先她一步放在看好的护腕上。 元锦意的白嫩的素手触及男子冰冷的手背。 抬眸看去,就见只有半步之隔的少年周身泛黑,一股阴气沉沉的感觉。 是他! 上次见他不还是好好的? 温暖的触感只在他手上停留了片刻,但裴明舟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气,都被一扫而空。 前所未有的轻快弥漫全身,他低头,对上元锦意惊诧的目光。 “呐,给你。”裴明舟没想到今日还会遇到她,而且两人还相中了同样的物件。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随手将护腕递过去给她。 “你不要吗?”元锦意看见他递来的护腕,嘴角含笑,不解的开口。 显然他对自己也有印象。 “暂时还用不上。”裴明舟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颇为无奈的挑眉。 而且这不是给他自己挑的。 元锦意一笑,“好吧,那就多谢你了。” 想来也是。 元锦意感谢他后,让青竹去付钱。 她则是站在原地看向裴明舟,见他眉眼间满是阴郁,一张俊美的脸颊泛着黑气,周身的气息十分诡异。 裴明舟挑选别样物件的手一愣,扭头看向元锦意。 这么一直盯着他做什么? 怪别扭的。 元锦意回神,没忍住出声提醒道,“你今日出行小心一些。” 裴明舟蹙眉,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询问,元锦意就带着婢女离开了。 裴明舟追出来,往前时,头顶一个花盆突然砸下来。 砰的一声,碎片泥土就在他脚边四溅开来。 还好他闪得快,只是衣物上溅起了泥点子,人没事。 街边路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驻足观看。 裴明舟抬头看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害怕的趴在窗户边,见他看过来,猛地缩回头。 元锦意闻声回头,就见裴明舟略显呆滞的站在街边。 这么快就出事了? 她突然想起来绿酒提起的倒霉蛋。 手受伤,年纪相仿,该不会这人就是长公主的儿子吧? “小姐,走吧。”小玉看了眼热闹,街边人来人往,她怕元锦意磕着碰着,赶忙提醒道。 元锦意想了想,回过头来,纳闷的离开。 两日后,展曜的生辰宴。 元锦意不想去太早,她也不认识别人,未免尴尬,她是踩着时间点儿从侯府出发过去的。 毅国公府门口。 她将送给展曜的礼物递出去,笑吟吟的道贺,“展二哥,生辰欢愉。” 展曜欢喜的接过盒子,一身宝蓝色新衣在身,头戴黑铁玄冠,更是显得他气势不俗。 他笑眯眯的对元锦意点点头。 “嘿嘿,多谢锦意妹妹,你可算来了。 还以为你今日也要放我鸽子呢。” “我可不敢,既答应了你,那我就一定会来的。”元锦意小幅度摆摆手,莞尔一笑。 展曜十分开心,带着元锦意往里去。 “嗯嗯,我带你进去。” 迎面一个中年夫人在仆妇的簇拥下走过来,看着雍容华贵,风韵使然。 展曜面露笑容,给妇人介绍起元锦意来。 “母亲,这便是我一直想你提起的锦意。” 妇人的眼神落在元锦意身上,眼底划过一抹轻视。 “锦意见过夫人。”元锦意连忙屈膝行礼,声音温柔恬静。 “不必多礼。”妇人格外平淡的开口,保养得宜的面颊上没有一丝笑容。 “你是淮安侯家的那位小姐啊?” 妇人眼神过分功利,周身气势阴寒,让元锦意心生不喜。 “小女家中行三。” 妇人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看似宽和的开口。 “元三小姐啊?今日可得好好玩玩。 阿曜,让小厮先带元三小姐进去吧。 马上安平郡主就要到了,你作为主人,不可失礼。” 行三,那就是庶女?毅国公夫人心中讥讽,将头转向展曜。 “这?”展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元锦意。 他迎接安平郡主做什么,一个刁蛮任性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展二哥,你先去忙吧。”元锦意无所谓的笑笑,看出毅国公妇人的排斥。 展曜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让身边的松云出来。 “那好吧,我让松云带你进去。” 元锦意点头,转身离去。 毅国公夫人带着展曜往前几步,又停下步伐,声音沉重的说道。 “阿曜,你是国公府嫡子,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少同其他人厮混。” 展二哥?妇人嗤笑一声。 又不是什么乡野村夫,叫的真难听。 毅国公府祖辈世袭的爵位,梁安城甚至整个北秦能有几家。 淮安侯府看着不错,可惜根基太浅,庶女更是上不得台面的。 别以为她看不出刚才的小丫头在打什么注意。 “母亲,您在瞎说什么呢。”展曜眉头一紧,刚才还欢快的神色立马被阴云遮掩。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其他人是什么意思?锦意不是别人。 毅国公妇人身姿端庄雍容,她轻抬眉目,伸手拍拍展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 “你应该明白母亲的意思。 你的妻子只能是世家嫡女,比如像安平郡主那样的大家闺秀。” 她耗费心血,精心培养的儿子,是不可能娶一个庶女的。 即使再优秀也不行。 第105章 宴会相遇,邀请起舞 展曜眼神奇怪的看向自己母亲,开口为元锦意辩解起来。 “锦意聪慧能干,并非母亲口中的一般女子,而且锦意的身份已经不低了。” 庶女又怎么了,以锦意的身份,许多官家嫡女都比不过呢。 “您只是不了解她,以后您就知道了。” 肯定是谁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展曜心中不满,但今日不想解释太多。 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母亲以后肯定会喜欢上锦意的。 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子顶撞她?毅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好得很呐。 她转动手上的玉镯,面上不动声色,对展曜微微一笑,“好吧,那母亲便再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怎么个好法。 展曜见状,心头的阴云散开,爽朗一笑,“母亲,您瞧着吧。” 元锦意跟随松云步入国公府宴请宾客的院子,一股脂粉香扑面而来。 少女娇笑或者少男玩闹的声音传来。 元锦意打量了一下场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展曜邀请的人还挺多,少男少女都有,有些元锦意眼熟,有些看着生份。 青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元锦意,主仆三人就在角落里欣赏风景。 “元妹妹,许久不见了。”季念慈带着婢女从人群中走过来,身姿优雅的对元锦意打招呼。 “见过季姐姐。”元锦意握着瓜子,起身给季念慈行了个礼。 季念慈扶着她的胳膊,眉眼带笑,扯着手帕轻声开口。 “没想到你今日也来了,我正好无聊着,就过来找你说说话。” 她不喜欢和那些小姐们在一起,比首饰比衣服的,真无聊。 还是锦意聪明,找个角落独处。 “行啊,季姐姐快坐。 小玉,搬个凳子来。” 元锦意憨厚一笑,招呼小玉伺候,拉着季念慈一起坐下来。 季念慈坐下来后,还没讲两句,又有一个明媚少女偷偷溜过来。 “季姐姐,你也不知道叫我一声。” 少女娇声抱怨,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季念慈。 她随即看向元锦意,见她嗑着瓜子,一脸呆萌的样子,脸上一笑。 “你是谁家小姐,真可爱。” 季念慈往后看了一眼,笑兮兮的给她们双方介绍起来。 “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淮安侯家的三小姐元锦意。 锦意,这位是沈丞相的孙女汪晴岫。” 汪晴岫明眸善睐,身姿灵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热情。 她对元锦意微微福身,元锦意又站起来对她回礼。 季念慈拉着汪晴岫坐下来,嫣然笑道,“说起来,你们二人才是年纪相当。” 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二岁,都是少女最活泼好动的年纪,无忧无虑。 “是吗是吗?那我肯定是比你大。”汪晴岫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意味。 她说话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高兴的对元锦意开口。 看着元锦意就感觉比她小的样子。 季念慈失笑,微微点头,“是啊,你要比锦意大一岁呢。” 汪晴岫拍着胸脯,兴高采烈的说道,“真的啊,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 “好好好。”元锦意大大的眼睛满是笑意,将手里的瓜子递出去,就当拜山头了。 季念慈又被逗笑了,戳戳汪晴岫的额头,“瞧你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山大王来了呢。” 匪里匪气的,没个正行,难怪宰相大人都要头痛呢。 汪晴岫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跟元锦意一起磕起瓜子来。 “说起来,锦意妹妹你是淮安侯府,那你肯定见过我那庶出的小叔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汪旭?”季念慈介绍汪晴岫的时候,元锦意就想到了他。 汪旭好像也是宰相府的。 汪晴岫点头,激动的开口,“就是他,就是他。” 她那爷爷老当益壮下的产物。 元锦意了然,可怎么感觉汪晴岫对汪旭不是很瞧得起的样子呢。 季念慈比元锦意更了解宰相府,所以对于汪晴岫的情绪完全理解。 三人在角落里小声嘀咕起来。 没一会儿,一道火红的身影扭着小腰走进来,一身珠玉琅佩叮当作响。 “见过安平郡主。”看见她的贵女纷纷低头行礼,似乎很害怕她的模样。 季念慈闻声看去,微微蹙眉,“这位祖宗怎么来了?” 看来今日的宴会,又是风波四起啊。 “谁啊?”元锦意抬眸,疑惑的搜寻起来。 是她!上次在明月楼找她麻烦的人。 季念慈收敛了笑容,站起来拍拍手里的瓜子屑。 “安平郡主,走吧,我们过去见礼。 一会儿少说话啊。” 汪晴岫也是不喜这位娇蛮的郡主,只是一个郡主罢了,看起来比公主派头都大。 三人结伴过去时,安平郡主正好被毅国公夫人领着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安平郡主今日心情不错,漂亮的脸蛋上挂着微笑,对给她请安的小姐们十分和善。 季念慈带着元锦意她们过去请安,安平郡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点点头。 来的客人都差不多了,男女分坐两侧,没有屏风相隔,所有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衣着精致华丽的几位舞姬缓缓走进宴会中央。 元锦意的位置稍靠后,正好被柱子挡着,还合了她的心意。 而在元锦意斜对面,裴明舟惊讶的看向她。 丝竹之声渐渐弥散,场上的舞姬身姿优雅轻灵的跳动着。 展曜在场上搜寻起元锦意的身影,却发现她靠近最尾端,不禁皱眉。 他看向松云。 松云附耳过来,小声解释,“夫人吩咐的。 世子,您可不能做的太显眼,免得连累了元三小姐。” 自己夫人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要是强行忤逆夫人,让元三小姐为难不说,夫人面上也难堪。 展曜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对松云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收起心中的不快。 他的目光落在元锦意桌上,看她很喜欢吃桌上的点心,嘴角不禁一勾。 一曲终了,安平郡主刚要开口向展曜夸赞舞姬的风采,就看他眼神落在别处。 她循着视线看过去,心头不爽起来。 毅国公夫人不是说曜哥哥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招来婢女去打探。 毅国公夫人端起酒杯,笑意盈盈的对大家叮嘱了几句话,祝贺展曜生辰之喜。 安平郡主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站起来,同大伙一并祝贺了展曜一句。 她刚落座,就从婢女嘴里听到了元锦意的身份消息。 手里的点心被她直接捏成粉末,居然是她!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醉醺醺的泛着潮红,屋子里只有觥筹交错的声音。 安平郡主看了一眼元锦意的方向,猛地起身,似是兴奋劲儿上头,大声开口,“诸位,听说今日元三小姐也来了。 不妨请元三小姐为我们舞上一曲如何?” 屋子里酒杯声,私语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众人目光隐晦,一时间没人附和她的话。 安平郡主在梁安城是出了名的蛮横,可元三小姐却是不同,众人不愿意为难她。 可偏生有人愿意当筏子。 “郡主说的是,早就听闻元三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相必舞蹈也是一绝吧。”苏雯月红着面颊站起来,对安平郡主投以一笑。 她今日也受邀在内,一直观察着展曜,见他目光一直放在元锦意身上,心中早就不满。 正好安平郡主开口,她也就顺水推舟。 能让元锦意丢脸,她自然就高兴了。 汪晴岫和季念慈心中纳闷,扭头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声音淡定,“安平郡主邀约,锦意不敢不从。 可惜,锦意不会舞蹈,不如请苏小姐一舞吧。 锦意听闻苏小姐也善舞,舞姿更是梁安城少有的曼妙婀娜,一舞难求,想必更符合郡主的期待。” 苏雯月睁大眼睛,急切的反驳道。 “你听谁说的,本小姐何时会跳舞了?” 再说,就算她会跳舞,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不然跟舞姬有何区别。 展曜看了一眼她们,眼神扫过一脸戏谑的安平郡主,打断她们的话,“郡主想要看舞蹈,叫舞姬们再来一曲便是。” 安平郡主眉头一挑,施以脂粉的面颊闪过不悦。 展曜越是护着元锦意,她心里就越不甘心。 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她争男人的。 “舞姬跳的哪有元三小姐出彩。”安平郡主直接驳回展曜的话,继续将话题搬回元锦意身上。 “若是苏小姐也会跳舞,不如就同元三小姐一起来吧。” 苏雯月小脸一白,安平郡主什么意思,明知她是想看元锦意出丑的。 怎么把她也带进去了。 “郡主,雯月不会舞蹈,不然还是让元三小姐独舞吧。” 安宁郡主果真是个没有脑子的玩意儿,苏雯月心中腹诽。 “那就请元三小姐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安平郡主触及苏雯月惨淡的脸色,好像领略到了什么。 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可违抗的意味。 元锦意依旧十分淡定,身形挺拔,目光清澈的开口,“郡主见谅,锦意没有说谎。 若是让我给郡主念个话本子还行,要是跳舞,锦意真的不行。 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安平郡主眉头紧锁,抬手就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端起出自己一贯的脾气。 “元三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郡主对你这么客气的说话,已经很难得了。” 砰的一声,安平郡主动怒的声音传来。 众人面面相觑。 展曜刚要开口护短,毅国公夫人拉住他,让他闭嘴。 要是吃罪了安平郡主,毅国公府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玩笑罢了,别急。 元锦意给了蠢蠢欲动的汪晴岫一个眼神,抵着腮帮子心底烦闷。 什么破郡主,没长脑子是吧。 她准备反驳,就看见对面一个人站起来,锐利的目光射向安平郡主。 “安平,够了。 这是毅国公府,不是你家。” 裴明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安平骤然睁大眸子,眼底划过一抹阴狠,装作不满的跺脚,放低姿态。 “表哥,人家就是开开玩笑嘛。” 表哥什么时候回梁安城的,她怎么不知道呢。 可是,就连表哥都帮着这个小狐狸精说话。 她更加厌恶起元锦意,处处都同她作对。 毅国公夫人捏紧手中的酒杯,赶紧装作和事佬,笑呵呵的开口,“好了,好了。 裴小将军,郡主也只是同元三小姐说笑,两位别伤了兄妹情谊。 来来来,咱们再喝一杯。” 还说借着安平郡主让元三小姐知难而退的,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毅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赔笑着看了安平郡主一眼。 元锦意坐下,视线落在对面帮她说话的人身上。 还真是裴府的大公子啊。 裴明舟对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表情平和。 他没成想,元锦意就是元三小姐,他母妃一直提起的那位侯府小姐。 本不想帮她说话的,可见她娇娇弱弱,被安平为难的样子,就心生不忍。 娇娇弱弱的元锦意:她可以手撕鬼子。 用过午膳,众人坐在戏台子前听戏。 元锦意不喜欢听戏,正好汪晴岫过来找她,两人就一起去花园散步。 瞧见元锦意离开,坐在毅国公夫人身边的安平郡主眼神一动。 汪晴岫玩弄着自己的袖子,面颊上带着些许红晕,步略微不稳。 “你偷喝酒了?”元锦意及时挽住她的胳膊,表情疑惑。 汪晴岫嘿嘿一笑,伸手比划起来,手指揪成一坨,眯着眼睛回答。 “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 她在家中没人让她喝酒,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尝尝,她自然不会放过。 汪晴岫的婢女不好意思的看了元锦意一眼,赶紧扶着自家小姐。 “元小姐,我家小姐偷偷喝了好几杯。 奴婢先带小姐去厢房休息一下吧。” 小姐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估计是后劲上来了。 汪晴岫伸手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婢女,不满的嘟囔。 “谁说的,翠翠。 你怎么回事儿,我没喝酒呢。” 元锦意扶额,见她一副醉鬼模样,无奈摇头。 “去吧,看好她啊。” 她今日都没喝酒,就怕有个什么。 婢女点头,扶着开始东倒西歪的汪晴岫往厢房走去。 “青竹,你去帮一下忙。”元锦意有些看不过眼,赶紧指使青竹帮忙去。 毅国公府提供的酒水后劲这么大呢? “我没醉呢,哎呀,我自己走。”汪晴岫挥动胳膊,郁闷的看着自己婢女。 “我还要和锦意一起赏花呢。” “是是是,小姐,咱们去洗把脸,元小姐等着你呢。” 婢女艰难的扶着乱动的汪晴岫,轻声哄道。 汪晴岫最后还是被强行拖走了。 小玉在元锦意身后偷笑,汪小姐也太好玩了。 元锦意看着她们走远,带着小玉去一边偷懒去了。 坐在池子边,小玉去问毅国公府的下人讨要鱼食,元锦意撑着脑袋观看水里的锦鲤游动。 凉风吹来,元锦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一道身影出现在她后面。 “安平郡主?”元锦意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来。 她怎么跟来了? 元锦意瞥见身后的池子,步伐往里走了走。 安平郡主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讥讽一笑,“你不会以为本郡主会对你一个庶女下手吧?” 别脏了她的手才是。 元锦意摇头,面色柔和的开口,“既然郡主想要观鱼,锦意便告退了。” 她还真怕呢。 元锦意说着就要告退。 安平郡主拦着她,眼神轻蔑,姿态高高在上。 “站住,本郡主话还没说完呢。” 元锦意步伐一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一些。 “郡主还有何指教?” 安平郡主声音冰冷,打量的眼神在元锦意脸上转了好几圈。 “指教谈不上,就是你以后给本郡主离曜哥哥远一些,听懂了吗?” 说起来,还是她的家世与曜哥哥更加相配一些,元锦意不过一个庶女。 别以为她不知道毅国公夫人在打她的主意,不过看在展曜如此优秀的份上,她也就同意了。 元锦意轻笑一声,温柔的说道,“郡主放心,锦意对展世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展曜人是不错,她眼下也只是以朋友之礼在正常对待。 平日里她们甚少来往,谈不上什么远近不远近的。 话音刚落。 “锦意,你胡说什么呢。”展曜不满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大步从转角处走来,目光幽怨的看了元锦意一眼,挡在她身前。 “安平郡主,本世子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锦意是我朋友,我俩之间,与你无关。” 展曜目光坚定,语气肯定的对安平郡主开口。 他一向不喜欢安平郡主。 元锦意有些意外,不知道展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平郡主没想到展曜竟然这么直接的护着元锦意。 她伸长脖子,看了元锦意一眼,眼中怒火肆掠。 她不高兴,别人也别想高兴。 “展曜,你觉得你能娶她吗? 毅国公夫人都说了,等你生辰宴过后就去王府提亲。 你没得选择。” 安平郡主脱口而出的话让展曜浑身一僵,他瞪着安平,“不可能。 本世子绝对不会娶你的,休想。” 他喜欢的是锦意,不过锦意现在年龄尚小,他还得等上几年。 本想徐徐图之,可听见安平郡主这样一说,他不免惊慌。 以母亲的性子,完全做的出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安平郡主得意不已,双手抱臂,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你觉得呢。” 看到展曜失态,安平心中十分满足。 她的视线越过展曜。落在元锦意身上。 “本郡主原本也不想强求与你的婚事,可今日本郡主的确不开心。 那还非得强求一番。” 第106章 意外落水,贬为县主(6000字) 安平郡主掰着自己的手指甲,挑衅的看了元锦意一眼。 区区庶女,也敢跟她争人,做梦去吧。 展曜这么护着元锦意,她还就偏偏要打他的脸。 她就等着瞧,看毅国公夫人会选择谁了。 展曜怒不可遏,一张俊朗的面容阴沉可怕,口不择言的说道,“安平郡主,就算我母亲答应了你。 本世子也绝不会同意的。 你胡搅蛮缠,嚣张跋扈,梁安城谁人不是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你。” 他早就给母亲说过,别邀请安平郡主,现在好了。 元锦意拧眉,探出头来看向安平。 果然。 安平郡主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咬紧后槽牙,“展曜,你再给本郡主说一遍。” 瘟神这两个字,是她父王死后,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元锦意知道安平郡主幼年丧父的事情,这话听着对女子多少有些扎心。 “展二哥!!!” 虽然她不喜欢安平郡主,但这话确实有点严重了。 展曜也察觉自己这话不对,但又放不下面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郡主,您” 安平郡主眼神凶狠的盯着元锦意,心底扭曲。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展曜会这样对本郡主?” 她握紧拳头,眼神触及波光粼粼的水面,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 “展曜,你说本郡主从这里跳下去,然后说是她推的。 大家会怎么以为呢?” 安平郡主身形往池子边退去,说着就要纵身一跃。 元锦意惊了一跳,想要伸手拉住她。 “不要。” 就在元锦意伸手触及安平郡主的时候,却突生变故。 安平郡主鬼魅一笑,反手就把冲过来的元锦意推进水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元锦意落水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心中怒骂安平郡主。 早知道就等她去死了。 有些人是不值得可怜的。 “救命。”好冷,她不会水啊。 展曜大惊失色,立马就要跳进水里救她,“锦意。” 安平郡主死死拽住展曜的胳膊,嚣张的大笑起来,“你要是敢救她,本郡主就一并跳进水里,看你先救谁。” 展曜面露震惊,眼底满是厌恶,抬手将安平郡主推开,直接跳进水里。 “锦意,撑着。” 安平郡主实在太恶毒了。 展曜赶紧去救元锦意。 他还没有靠近元锦意,身边又是一道噗通落水声。 安平郡主真的也跟着跳了下来。 展曜径直朝扑腾的元锦意游去。 安平郡主识得一点水性,但不多。 她忘了初冬天气寒冷,衣物厚实,一下水,冷水漫过头顶,她顿时慌张起来。 安平郡主手脚并用,拽住展曜的衣袖,大口呼吸。 “救我,救我,展曜。 我不想死,先救我啊。” 她还没有活够呢。 安平郡主心里惊恐,大叫着,展曜心里更慌,原本马上就要拽住元锦意了。 “锦意,你松开,松开。” 谁知安平郡主扒拉过来,他竟无意识推开了元锦意的手。 他一个人救不了两个。 眼看元锦意呼叫声越来越小,展曜恨不得掐死安平郡主才是。 “滚开。” 他拼命推开身上的安平,可她就像吸血蚂蟥一样死死攀附着他。 听得婢女禀报安平和自家儿子吵架的毅国公夫人,带着一行人走来。 “啊!” 在瞧见水里混乱的情形时,她脸色骤变。 跟来的贵女们脸色同样惊慌开来。 毅国公夫人看着安宁郡主大叫的模样,吓得不轻。 “阿曜,救安平郡主上来啊。” 身边都是女眷,府中护院也不在此处,婢女赶紧跑去叫人。 “来人,快下去救人,来人呐。” 毅国公夫人站在岸边心跳如雷,手脚发软。 “锦意,锦意?”季念慈冲过来,惊慌的看着水中扑腾的三人,冲元锦意大叫。 怎么会这样? 她她也不会水啊。 “有谁会泅水,快下去救人啊。” 元锦意呛了一口水,身上衣物遇水变重,拉着她往池底坠去。 水温过于刺骨,她屏息换气的瞬间,一道身影猛地从岸边跃下。 比池水还要冰冷的手一把拽住她,元锦意下意识的抓住来人,神志已经有些模糊。 原本她还能坚持一会儿的,只是不知这水里怎么这么多冤魂,紧紧缠绕着她。 她可不会去做什么替死鬼,都给她灰飞烟灭去吧。 身上的源力即将耗尽,来人托起她的后背。 可在接触元锦意身躯的瞬间,救她的人察觉出一丝异样。 好温暖,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但看到元锦意双目紧闭,身躯发软的模样,来人赶紧带着她往上窜。 随着光影灌进眼中,再后来的事情,元锦意就已经不清楚了。 淮安侯疯了,长公主也疯了。 梁安城近来传闻,淮安侯好像疯了,连带着长公主也疯了。 淮安侯近日的举动,让人十分震惊。 他上朝就状告宁王妃教女不严,祸害自己女儿,下朝就带着家丁去宁王府门口大闹撒泼。 长公主也疯了,白日去毅国公府门口敲锣打鼓,质问毅国公夫人为什么要让她儿子跳水。 晚上就去宁王府门口唱大戏,质问宁王妃为什么会教出安平郡主这样刁蛮跋扈的女儿。 哪怕宁王妃是她亲嫂嫂,她也一样没有放过。 梁安城的王孙贵族愣是看了好大一出闹剧。 连带着陛下都怕了这两个疯子,不管多加管束。 向来以泼辣著称的宁王妃,愣是一声不吭,龟缩在府中,任她们吵闹了好几日。 宁王府的所有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府外此起彼伏的动静让宁王府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最后还是宁王妃脱簪请罪,安平郡主降为县主,赔偿了淮安侯府和裴将军府好大一笔银子。 这事才堪堪得以作罢。 元锦意躺在床上,惠夫人挺着大肚子坐在床边,摸着她恢复正常的额头,心里松了口气。 “姨娘,我没事的。”元锦意抱着杯子,懒散的开口。 惠夫人好笑又好奇,戳着她的脑袋瓜,后怕的说道。 “你是没事,你父亲就差没把宁王府给掀了。” 原以为侯爷是因为锦意命格平日才纵容她的,没想到这次锦意昏迷着回来,他都差点提刀冲去宁王府了。 要不是老夫人拦着,估计这会儿该在大狱里蹲着了。 小玉端着切好的果子进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元锦意,“是啊,小姐,还好您没事。” 她瞧侯爷那架势,要是小姐有个什么好歹,估计安平郡主不对,安平县主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惠夫人接过碟子,喂了元锦意一片果子,嗔怪的看向她,“你说你这孩子,非要吓死姨娘不可。” 一想到前些日子的遭遇,她这颗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以后出去切莫一个人待着了。 还有,离安平县主那个疯子远些。” 不过经这事儿,梁安城是没谁会跟安平县主往来了吧。 元锦意听着惠夫人的叮咛,乖顺点头。 她感觉安平县主就跟元锦莲没什么区别。 性子蛮横,太以自我为中心。 惠夫人继续把果子塞进她小嘴里,感叹的开口。 “你好好休息几日。 等你好了,同你父亲一起去隔壁看看裴大公子。” 多亏了裴大公子相救,不然啊,锦意的小命都要没了。 “是他救得我?”元锦意愣了一下,她就说那日救她的身影有些熟悉。 惠夫人点头,眼睛里泛起一丝波澜,“是啊,人家为了救你,原本骨折的手又严重了些。 到时候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好在长公主没有怪罪在锦意身上。 不然也不会去找安平县主的麻烦。 她心里对长公主十分感激。 元锦意嚼着果子,嘴角微微一扯,“知道了。” 她定然会好好感谢的。 惠夫人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说起来,你祖母已经给我说过你的婚事。 裴大公子虽是良人,可身份太高,不为良配。 咱们啊,还是别强求。” 这辈子,只要锦意能够嫁个好人家为正妻,她也就满足了。 元锦意眼神奇怪,撑着脑袋笑兮兮的开口。“姨娘,我可没这个打算。 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而且她现在对帅哥免疫啊,可以欣赏,但不能接受。 话说,长公主的儿子确实品貌非凡,器宇轩昂。 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哥哥就好了。 惠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无奈的盯着她。 “是是是,你这小脑瓜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你四妹妹啊,恨不得现在就找个人嫁了。 你倒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怎么? 那些公子都不喜欢?” 嫁人?她虚岁才十二,就算议亲也得十四岁去了。 至于元锦欣,她是真不懂她为什么那么着急。 元锦意摇头,拿帕子擦擦嘴角,微笑着感叹。 “姨娘,人家还小,说这些做什么。 缘分嘛,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惠夫人想想也是。 元锦意见不再提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便把话题转移到惠夫人身上。 “姨娘,那奶娘可有处置?” 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关心惠夫人那边的情况。 “已经处置了。 钟嬷嬷随便找了个偷东西的由头把她打发了。” 惠夫人看了眼屋外,小声的回答。 她真好奇,锦意是怎么知道奶娘事情的。 “那就好。”元锦意放心了。 惠夫人欣慰的摸摸她的脑袋,让她接着休息。 自己则是散步回去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无聊,随手召唤来秀茹。 “三小姐。”秀茹笑着对元锦意问候道。 元锦意也对她一笑,“又要麻烦你了。 帮我去毅国公府走一趟,查一下府中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那日她落水,水里的冤魂险些就要把她淹没。 看来,毅国公府也有很大的问题。 秀茹身姿优雅的飘在半空中,发黑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明了。 “三小姐,奴家估计是跟毅国公夫人和老夫人有关呢。” 她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就听说了不少毅国公家的丑闻。 所以近些年,陛下才会逐渐疏远了毅国公府。 元锦意点头,那便是了,见毅国公夫人的第一面,就让她感觉不舒服。 秀茹离开后,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想着过几日该怎么感谢裴大公子。 他那么倒霉,不如送他几个护身符或者辟邪符? 惠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元彻就带着一个眉眼满是英气的婢女走进来。 “见过侯爷。”小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你家小姐醒了吗?”元彻身着官服,面色略微疲倦,大步往里走去。 “醒了。奴婢去叫小姐起来。”小玉迈着步伐跟上元彻,轻声回应道。 元锦意睡得够久了,正说起来坐坐,青竹在给她穿衣服。 将衣服穿好,元锦意听见声音后,披着一头秀发急忙走出来。 “见过父亲。”元锦意现在有点害怕看到元彻,声音都小了些。 元彻负手而立,在看到她小脸的一瞬间,心中的怒火立马就熄灭了。 他盯着元锦意的面容,目露担忧,连声感叹。 “你这孩子,平日里瞧着多机灵的。 怎么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不对,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是差点把小命都给丢了。 元锦意揪着自己的手帕,脚尖搓地,委屈的开口,“女儿也不想啊。” 要说还是怪安平县主那个疯批,真是离谱。 元彻叹息一声,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再责怪她。 “算了,算了,以后可得注意些了。” 也不知道空明大师的话能信几分,什么大富大贵的命格,能不出事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好在锦意没事,今日连陛下都询问了几句。 回府的时候还碰到了长公主,也是对锦意关心的很。 “是,父亲。” 元锦意乖乖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元彻这才会心一笑,对身边的婢女招手,给元锦意介绍起来。 “来,锦意。 为父特意给你找了一个会些拳脚工夫的婢女,以后风铃就跟着你了。” 他早就有这种想法,经此一事,他立马就给安排上了。 身形装束都十分利索的婢女走上前,对元锦意抱拳,声音清脆的开口。 “奴婢风铃见过三小姐。” “起来,起来。”元锦意睁大眼眸,有些意外的看向元彻。 元彻对她颔首,面上带着一抹严肃,“以后去哪儿都得带上护院和风铃。 这样一来,为父也就放心了。” 至少别在出现像前几日的事情。 元锦意收起自己惊讶的小表情,俏皮的对元彻道谢。 “是,多谢父亲。 父亲,您真好。” 她真没想到元彻会这样做,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 “你是我的女儿,为你打算也是应该的。”元彻嘴角带笑,缓缓开口。 “好了,去梳洗吧。 过两日咱们还得去感谢一下裴大公子。” 毕竟是为救锦意加重了伤势,怎么也得去道一声谢。 况且要不是长公主给宁王府施压,宁王妃也不会那么快承认错误。 元锦意巧笑嫣然,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目送元彻离去,元锦意让小玉带风铃先去休息。 过了两日,元锦意休养的差不多,身子也恢复如初。 她将给魏廉的计划书交由青竹送出府去,自己则是跟着元彻前往隔壁将军府。 听闻裴大公子比她还惨,跳水加重了伤势不说,还发起了高烧。 元锦意身子骨因为功德和源力的加持,比之以前强壮了许多。 所以落水也就影响了她一日,发了一场烧就好了。 风铃和小玉拎着谢礼走在元锦意身后,蓝东手里也抱着好些珍贵药材。 父女二人被将军府的下人热情迎进去。 元彻借着老夫人的名义给长公主下了拜帖。 知道元锦意她们要来,长公主还亲自在正厅迎接。 “(微臣)锦意拜见长公主。” 元彻和元锦意异口同声的对长公主见礼。 长公主褪去一身华丽的衣裙,穿着稍显朴素的衣衫首饰,抬手对两人开口。 “淮安侯多礼了,锦意也快起来吧。” 淡淡的药味儿萦绕在长公主身上,她抓起元锦意的小手,拉着她往里去。 元彻见状,眸光微闪,提脚跟上。 步入正厅,淮安侯让下人把谢礼奉上,抱歉的对长公主说道。 “殿下,多亏令郎那日救了小女,微臣感激不尽。 小小心意,聊表谢意,还往您海涵微臣的不是。 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元彻诚恳的对长公主表示着,在得知裴大公子还不能下床时,他心里十分愧疚。 长公主泪眼婆娑,忍着焦灼的心思,笑盈盈的对元彻回答道。 “淮安侯有心了,你我两家不必这么客气。 本宫替明舟先行谢过。” 也算淮安侯有心,这些谢礼已经足够贵重。 长公主让下人奉茶,示意她们父女二人坐下说话。 元锦意瞧了瞧情绪有些低沉的长公主,站起来询问道。 “殿下,大公子醒了吗? 锦意想亲口感谢他一番。” 正好把她准备的护身符交给他,也算了结一桩因果。 长公主稍显意外,但想着元锦意的性子,心中贴慰,目光柔和的说道。 “这个本宫也不知。 锦意,要不你自己去一趟。 若是没醒,你远远儿看看,让明舟的下人替你转述便是。” 自家儿子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也没个规律。 长公主一想到就心焦。 元锦意嗫着嘴角轻轻点头,又看了元彻一眼,跟着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离开了。 来的路上,她就给元彻告知过这事儿。 所以元彻也不会阻拦她。 绕过长长的回廊,耳边静悄悄的,元锦意跟在婢女身后,一缕发丝垂在胸前。 凉风吹动她披风上的软毛,元锦意打了个寒颤,将手缩回袖子里。 今年的冬天肯定很冷。 还没有到裴明舟的院子,两个穿着俏丽的小姑娘出现在元锦意视线中。 “是锦意姐姐。”裴乐鸢高兴的呼叫起来,朝着元锦意奔来,直接撞进她怀里。 “见过两位郡主。”元锦意搂着裴明鸢,嘴角扬起一抹欣然的笑意。 裴乐瑜不甘示弱的挤进元锦意怀里,仰起脑袋笑着问道。 “锦意姐姐,锦意姐姐,你怎么来了?” 元锦意还没有开口,就听闻裴乐鸢抢答,“妹妹笨,锦意姐姐肯定是来探望大哥哥的。” “你才笨呢。 还有,我才是你姐姐。”裴乐瑜呆萌的脸上有些不服气,明亮的小眼睛瞪着自家妹妹。 小玉在元锦意身后偷笑,风铃一脸冷静。 眼看两人就要发生争执,元锦意赶紧拦着她们中间,似笑非笑的开口。 “那你们带我去找大哥哥好吗?” “好啊!”姐妹二人立马安静下来,很有默契的点头。 婢女惊奇的望着元锦意,看着自家两位郡主拖着她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自己也赶紧跟上。 来到裴明舟的院子。 守在门口的小厮看到是两位郡主,并没有阻拦,只是告诉她们大公子还没有醒过来。 元锦意本不想进去的,可两个小姑娘拉着她,径直闯了进去。 宽敞明亮的房间中透着一股寒意,角落四处都有黑雾弥漫。 好重的阴气! 元锦意拧眉,四处搜寻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儿。 裴乐瑜拉着元锦意的手,指着屋子里面,满是疑惑的歪头看向她。 “锦意姐姐,你不进去看看大哥哥吗?” 难道在这里隔着屏风看? 元锦意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随意进出陌生男子的屋子呢。 她原本想退出去的。 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裴明舟这里能有别的收获,加上他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 她便在小厮震惊的目光中,跟着裴乐瑜进了里屋。 绕过屏风,寒意更胜,里屋就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般。 元锦意抬眸望去。 穿着白色亵衣的少年,此刻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他手指抓紧被子,紧闭的眼睛来回转动,似乎陷入了不好的梦境中。 “锦意姐姐,大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啊?”裴乐鸢站在元锦意身边,拉着她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元锦意凑近一看,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他这哪是睡着了,分明就是梦魇了。 第107章 抢夺诗句,拜亲长公主 “大哥哥很快就会醒的。” 元锦意宽慰着裴乐鸢,目光落在床幔上。 漂浮在床顶的几个魂体一僵,扭头凶神恶煞的盯着元锦意。 元锦意只是微微张嘴,无声吐出一个滚字。 几个魂体难以置信看着元锦意,她能看见他们? 那可太好了,光和一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呢。 两个魂体无视威胁,朝元锦意袭来。 在触及她身躯的那一刻,手掌瞬间被灼伤,整个鬼也被击飞了出去。 “啊!” 耳边的风声中携带一丝惨叫。 下一秒,屋子里的所有魂体全部消失不见。 屋子里阴冷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床上的裴明舟也逐渐恢复安稳的状态。 元锦意眨眨眼眸,对裴乐瑜姐妹二人笑笑,“走吧,我们先出去,大哥哥估计快醒了。” 不出意外的话,裴明舟马上就醒了。 就是刚才的那些鬼有点麻烦。 碍于有外人在,她没有直接收服,不然就能替裴明舟解决掉他们了。 好在有她送的护身符,最近这些日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裴乐鸢点点脑袋,扭头看了床上的哥哥一眼。 迷糊中,裴明舟侧目望着离去的背影,好眼熟。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元锦意把自己塞了护身符和辟邪符的香囊递给裴明舟的小厮。 小厮眼中一喜,拍着胸脯耿直开口,“元三小姐放心,小的一定转交给公子。” 天老爷保佑,他家公子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其他女子给的香囊呢。 元锦意蹙眉,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看着小厮紧紧攥住香囊,再三叮嘱道。 “一定要交给他啊。” 小厮疯狂点头,那是自然。 元锦意满脑子怪异的离开。 又去前厅同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元彻便带着她回府去了。 元锦意刚回到自己院子,青竹就端着微妙的表情走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元锦意喝了一口热茶,清脆的瓷碗碰撞,抬手放回桌子上。 青竹确定风铃不在屋子里后,笑着回答道。 “奴婢在街上碰到了舅老爷,顺便就给舅老爷了。 但是,小姐” 青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褶皱非常多的信件。 “这是?”元锦意接过信,封面并没有落款。 青竹小声的对元锦意解释。 “是展世子的小厮送来的。 他说已经在府外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碰到您。 便把信交给了奴婢。” 展曜? 元锦意撕开信封,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 这是展曜的亲笔书信,上面写着他对不起元锦意,让她险些遭难。 不过今后一定会同安平县主保持距离,让她好好休养,等好了以后再邀请她外出游玩。 还有让她别不高兴,以后都会保护好她的。 信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信上的称呼,让元锦意一愣。 “烧了!”元锦意大概看完后,将信递给小玉。 元锦意纳闷,展曜莫不是恋童癖,她才十一岁呢。 情爱什么的,距离她太远。 青竹麻溜的把信纸烧毁,不解的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捏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 她还是想想夫子交代的诗词吧。 元锦意落水,最高兴的还得数元锦欣。 她想着自己不能去参加展世子的宴会,但看到元锦意遭难,她也是极兴奋的。 回到课堂的第一日,元锦意就把夫子交代的诗词递上去。 陆夫子兴冲冲的将诗词收进袖子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看的元锦意十分好笑。 坐回位置上,元锦欣对她笑笑,并不说话。 元锦意无所谓的干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搭理她。 元锦欣摸摸鼻尖,显得有些自讨没趣。 等到中午下学,陆夫子把自己书房的门关上,悄悄的拿出元锦意给的诗。 摸着自己的胡须,陆夫子小心展开纸张,期待的阅览起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更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陆夫子正仔细逐字品味着,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纸上。 突然,他身后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呼。 “好诗,好诗啊!” “啊!”陆夫子大叫一声,险些没从板凳上摔下来。 孔夫子趁机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信纸,躲到墙角处认真思索起来。 陆夫子拍着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没好气的站起来。 “老孔,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干嘛呢。” “你怎么在我书房里?把诗给我。”陆夫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孔夫子,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诗句。 他还在回味呢,就把诗给他抢走了。 王八犊子,没安好心。 孔夫子背对着他,不耐烦的挥着手,阻止他的魔爪。 “诶诶诶,你可别抢坏了,我先看看。” 他还没有看够呢。 就是这丫头的字啊,跟狗爬没什么两样。 他们都教了多少遍了。 孔夫子攥紧自己手里的诗句,死活不让陆夫子看到。 好诗,绝顶好诗啊。 他这辈子都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句来。 孔夫子砸吧砸吧嘴唇,目不转睛的看着诗句,心中无比感叹。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陆夫子在跳脚。 “还给我,死老头,阴险狡诈。” 陆夫子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叫,怎么也拿不到孔夫子手里的纸张。 他好不容易有空阅览,没想到这个老小子这么无赖。 等孔夫子将这首金缕衣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满足的叹慰一声。 就像在大夏天吃到冰饮一般满足。 陆夫子攥紧自己的拳头,愤愤不平的将诗句拿在手里,“滚滚滚。” 气死他了,锦意可是他的爱徒啊。 元锦意不知道两位夫子之间的纠葛,眼下还在族学中安静学习。 等她下了学,青竹丧着小脸凑过来。 “怎么了?”元锦意把书袋交给她,疑惑的瞄了她一眼。 早上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就跟银子被人偷光了似的。 “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 梁安城不知道那里来的传闻。 说裴大公子救了您,两人有肌肤之亲。 形容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这不是要坏您名声呢嘛。” 青竹欲哭无泪的说道。 她今日出去帮小姐买东西,就听到街头巷尾的传闻,气得她当场就跟她们争执起来。 “没事,先回去吧。”元锦意一脸淡然,不以为意的往回走。 这种风言风语,肯定是当日参加生辰宴的人泄露出来的。 想要知道幕后指使者,还得让她爹去查。 而且这种风言风语很快就会过去的,她不在乎。 青竹哦了一声,见自家小姐十分平静,她的心里也踏实下来。 又过了几日。 元锦意前脚回府,后脚就被元彻叫到了书房。 “见过父亲。”元锦意福身,笑着对元彻问候道。 元彻目光扫过她丝毫不受影响的小脸,想着她真的是心大,然后摆摆手。 “免礼免礼,坐吧。” 心大也有心大的好处,至少目前看来,她没受半点影响。 “可知为父叫你来所为何事?”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略带探究的询问,“父亲,是因为落水的后续吗?” 元彻瞄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为父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快把淮安侯府淹没了,小丫头还这般没心没肺。 似乎又心大过头了点。 元锦意抿嘴,坐下来满不在乎的开口。 “锦意知道,不过外界的传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也伤不了我分毫。” 什么肌肤之亲,什么私定终身,她都知道。 风波来得快也去得快,招摇不了几日,就会被新的谣言取代。 “话虽如此,可外界对你看法也会影响你日后的生活。” 元彻并不是很赞同的看着她。 “父亲有何指教?”元锦意明白了,肯定是元彻想对她说什么。 “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为父已经派人去查探此事是何人所为。 但是今日下朝碰到了长公主殿下。 她似乎很喜欢你。” 元彻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说道。 “她说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儿子的话,她也不强求。 只是想收你为义女。” 其实这样一来,既能解决梁安城中的传言,又能让锦意的身份更上一层楼。 元彻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这般喜爱自己女儿,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了。 “义女?”元锦意微微拧眉,眼神恍惚的看向屋外。 这也行? 元彻肯定的点点头,长公主都愿意折损自己儿子,来抬高锦意,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生的。 元锦意捏着下巴,想了想,似乎这个决定也可以。 反正她对长公主感官挺好的。 “可父亲,侯府跟公主府交好”会不会影响朝堂上的局势啊。 她知道元彻几乎不跟其他官员私下往来,这也是侯府为什么能安稳生活的原由。 “这个你放心,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陛下对其信赖有加。 裴将军是武将,跟侯府也不会怎么往来。” 元彻心中还是十分欣慰的,锦意还能考虑到侯府,也不是一个攀附权势的人。 他想起母亲之前也提过这件事,他并不是很赞同。 现在想想,都是命定的事情,早晚都会走上这一条路。 那就没问题了,元锦意点点头,答应了元彻的提议。 既如此,元彻也赶紧派人去裴府说了一声。 拜干亲的仪式在两日后。 元锦欣在得知元锦意即将被长公主收为义女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倒稀巴烂,一张已经恢复精致的小脸扭曲得可怕。 “气死我了。”元锦欣一巴掌拍在桌上,目光气愤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元锦意的名声被败坏,随意找一个普通人家先定亲吗? 长公主莫不是瞎了眼,居然选择帮助她。 可恶。 元锦欣面色通红,胸脯起伏不定,抬脚就将凳子踢翻出去。 屋外的婢女对视一眼,不敢进去惹元锦欣的不快。 而元锦潇在得知元锦意的事情后,反倒是看开了。 她似乎在最近的事情中,明白了元锦意是什么性格的人。 藏拙却不怕事。 知世故而不世故。 就是在锦莲的事情上,她迟迟不愿意放下。 罢了,眼下看着挺好的,掌家权也在她手里。 只要三妹妹和惠夫人不乱动,暂且不就去搭理她们。 “大小姐,翡翠来信了。”傲雪端着浅笑从院子外走进来,“估计是二小姐到苏州了。” 元锦潇抬手接过信,眼神柔和了几分。 “这都多少日了,早该到了。” 她就等着翡翠汇报锦莲的事情呢。 可元锦潇刚打开信件一看,额角便突突的跳动。 她仔细看了内容后,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手里的信一言不发。 “大小姐,发生了何事?”傲雪没想到,不过片刻,自己小姐的脸色就变得这么难堪。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来。 元锦潇随手将书信丢在桌上,捏着眉心沉重的说道。 “锦莲竟然以绝食威胁姑姑,想要姑姑送她回来不说。 还不小心打伤了表弟。” 信中还写道,姑父对此已有怨言,好在姑姑劝说下来,才堪堪接受了这事。 锦莲 不成器的东西,元锦潇心中暗骂。 若不是她心胸狭隘,对三妹妹下手,被人抓了现行。 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 “啊?大小姐,那该怎么办?”傲雪眼神震惊,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 二小姐的性子也太要强了。 元锦潇对这个妹妹也算是尽职尽责,眼下这事儿她实在不想管了。 “不用搭理她,等饿得受不了,自己就会吃饭的。” 锦莲的性子也该磨一磨了。 她让傲雪研墨,提笔给翡翠和姑姑分别写了回信。 元锦潇字迹飘逸,书写起来行云流水,很快就写好了两封信。 “送出去吧。”她该做的也做到了,今后的一切就靠锦莲自己了。 “是,大小姐。”傲雪恭敬的接过书信,转身离去。 画面一转,很快就来到元锦意拜干亲的时间。 最近这两日,梁安城的谣传是越来越离谱,元彻已经有些不耐烦,连忙加强了人手去查探。 好在今日过后,谣言就能不攻自破,元彻也就放心了些。 清晨起床后,元锦意沐浴更衣,换上长公主给送来的新衣服,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元彻有事,是老夫人带着元锦意去裴府。 元锦意去老夫人的院子等候了一会儿,陪着说了说话,才慢悠悠的跟着老夫人前往裴府。 拉着元锦意温暖的小手,老夫人气息沉稳的说道,“锦意啊,你运气好,长公主收你为义女。 但切忌,不可过于骄躁,借着身份行跋扈之事。” 就算有长公主做后盾又如何,安平县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且长公主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若是锦意触及她的底线,最后遭罪的还是锦意自己。 “祖母放心,锦意都知晓的。”元锦意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声音清浅柔和的回答。 她心里有数,拜长公主为义女,更多的还是借此机会,解决梁安城的谣言。 说不定长公主也没那么喜欢她,只是怕影响自己儿子的名声。 “乖,咱们锦意是个好孩子,祖母相信你。”摸着元锦意的发髻,老夫人喜笑颜开,眉间的忧愁都少了许多。 元锦意嘻嘻一笑,步伐轻快的走着。 进入裴府,元锦意收敛了思绪,端庄得体的往前走。 裴大将军驻守边境,常年不在府中。 今日的仪式上,也就只有长公主和裴大公子,两位小郡主在。 两位小郡主见到元锦意有些兴奋,步伐刚要跑动,就收到自家母亲警告的眼神。 她们只好乖乖的站在自家大哥身边,对元锦意扬起一道灿烂的笑脸。 两家人相互见了礼,长公主扶老夫人坐下后,才笑着看向元锦意。 元锦意今日穿着一袭浅黄色袄裙,蓬松的毛领上是一张清丽灵动的面容,看着白白嫩嫩,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不知是不是她长高了的原因,长公主竟然觉得她身形抽条了些,更有少女独特的娇气。 拉着元锦意的小手,长公主亲切的开口。 “锦意啊,今日真好看。 本宫一想到能有你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险些一晚上没睡着。” 不是她夸张,她昨晚还真有点激动了。 自家的两个小皮猴也喜欢锦意,这两日已经缠着她问了许多有关锦意的事情。 甚至乐瑜还问她,锦意是不是她亲姐姐呢。 “殿下谬赞,锦意愧不敢当。”元锦意憨厚回答,对长公主报以诚挚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裴明舟眼神暗戳戳的打量着她,剑眉有些紧蹙。 他在得知母亲想要收元三小姐为义女的时候,特意派人打探过。 元三小姐在侯府名声甚好,从不为难下人,也不打骂奴仆,每日除了族学就是自己屋子。 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身边分明 难不成真是他看错了? 也是,他后面几次遇到她,身边都没有那些东西了。 不过今日拜干亲,对他而言,也算是好事一件。 母亲之后便不会再用元三小姐来催促他了。 第108章 秘密交易,姨娘产子 想着想着,裴明舟摸向自己腰间的香囊。 他没有闻到香囊的任何一丝香味,里面装着的,仅仅是薄薄的两张符纸。 说来奇怪。 自从小厮把元锦意送来的香囊给他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那些脏东西。 原本他不想收的,可在拿到香囊的瞬间,浑身都轻快了。 而且他也不倒霉了,最离奇的是,昨日出门,他还捡了一文钱。 要知道,他从小丢银子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最近几日,他居然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感觉。 他心中有一个猜想,会不会元锦意跟他一样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呢? 正好一会儿问问她。 长公主看了自家没福气的儿子一眼,心中又激动起来。 “本宫可不是乱说的。 赶紧赶紧,琼嬷嬷,让人上茶。 本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锦意叫我一声干娘。” 算了,喝不到锦意的媳妇茶,她也不勉强。 说不定这女儿茶,更甜一些呢。 元锦意失笑,面色娇俏的看着长公主,往后站了一步。 琼嬷嬷连声应答,替长公主开心,“公主,都准备好了。” 她早早的就把茶给准备妥当,就等着元三小姐过来呢。 “老夫人莫怪。”长公主对老夫人掩嘴轻笑,坐在她旁边。 老夫人笑容深邃,对元锦意点点头,示意她开始吧。 一个蒲团放在长公主面前,端着茶水的婢女站到一旁。 元锦意缓缓跪在蒲团上,端起茶水递给长公主,立马改口道。 “干娘,请喝茶。” “诶,好好好。”长公主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将茶杯放好后,从手腕上褪下给元锦意准备好的镯子。 “干娘的一点心意,乖女儿可别嫌弃。” 长公主不由分说的将镯子套在元锦意手腕上,欣喜的拍拍她的手,将她扶起来。 每每看到锦意,她心情就很好,今日收了锦意当义女,她心情更好了。 “多谢干娘,锦意很喜欢。” 元锦意笑盈盈的摸着镯子,娇声软语的道谢。 “乖!”长公主对元锦意是越看越喜欢,声音都轻快了。 元锦意把有些宽松的镯子递给青竹后,又端起另一杯茶,走到裴明舟跟前。 “大哥请喝茶。” 元锦意目不斜视,温柔的对裴明舟说道。 一道清冽的香风拂过面颊,裴明舟愣了一下。 他还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好!” 裴明舟赶紧站起来端着茶杯,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喝了口茶,他把自己准备的好的礼物递给元锦意的婢女,“小小心意,还望三妹妹笑纳。” “多谢大哥。”元锦意嘴角弯弯,没有多看他一眼,来到两位小郡主面前。 长公主上前拦住元锦意,“她们两个小皮猴是你妹妹,敬什么茶啊。” 裴乐瑜嘟嘴,看了眼自家妹妹,揪着小手帕,“可是母亲,我们也有给锦意姐姐的礼物。” 长公主忍俊不禁,嗔怪的说道,“那你们就赶紧拿出来送给姐姐啊。” 难不成还要等自家姐姐给她敬了茶才给? 裴乐鸢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锦意姐姐,送给你。” 裴乐瑜也不甘落后,赶紧拿出自己的礼物“给,锦意姐姐。” 元锦意莞尔,两个小姑娘真可爱。 “好,姐姐也谢谢你们。”元锦意笑着把礼物收下,都一起交给了青竹。 等她回去后,再给她们两人送些缠花首饰来吧。 她记得,两个小姑娘似乎很喜欢。 拜亲仪式结束后,祖孙二人中午还要在裴府用膳。 长公主陪老夫人闲聊,两位小郡主把元锦意给拖去玩儿了。 裴明舟见状,趁机溜走。 花园中,元锦意正在陪裴乐瑜、裴乐鸢踢毽子。 两个小姑娘崇拜的看着元锦意把毽子踢到了二十个以上,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啪啪啪! 两个小姑娘拍着手,激动的夸赞着元锦意。 “锦意姐姐,你真厉害。” 元锦意汗颜,踢毽子其实不难,她胜在年龄比她们大些,平衡力好。 一道身影出现在回廊处,身边的小厮来到元锦意身边说了一句。 元锦意回头,就看到裴明舟对她颔首。 她把毽子递给裴乐瑜,指着裴明舟的身影轻声说道,“小瑜,小鸢,你们先玩着。” 两个小姑娘乖巧点头。 元锦意来到回廊处,看到屹立的身影,“裴大哥。” 找她有事? 裴明舟取下腰间的香囊,在她面前晃了晃,“嗯,听小厮说,这是你送来的香囊?” 元锦意轻轻点头。 还好,不是个傻子,没有把香囊给扔掉。 裴明舟面色沉稳,不骄不躁,声音有些少年变嗓中的磁性。 “这里面的符纸是你放的吧?” 联合起之前碰到的那次,元锦意让他小心的话,他估摸元锦意也知道些什么。 元锦意再三点头,但不想猜哑谜了,“裴大哥,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少女有些不耐烦的小模样落在他眼中,裴明舟征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所以你也能看到我身边”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开始装糊涂,“不知道,我只是能感受到裴大哥你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符是姨娘替我求的,我之前也有些不怎么好。 带上这符后,就好了许多。” 元锦意开始瞎掰,小脸看起来十分正经。 “你把符给我,那你怎么办?”难怪呢,裴明舟看了一眼香囊 感情他们是同病相怜啊。 只是 “没关系。我屋中还有许多。”元锦意财大气粗的开口,挥挥小手,无所谓的耸肩。 裴明舟眼角狠狠抽搐。 如此珍贵的符纸,可不是什么大白菜,遍地都有。 难道是为了特意感谢他,说来骗他的? “若是你以后需要怎么办?这符纸你还是拿回去吧。”裴明舟思索再三,还是将香囊递了出去。 他好歹也是一个男子汉,不比她一个小姑娘意志坚强吗。 而且他都看习惯了,有没有符纸也就那样,倒霉也倒霉习惯了。 元锦意抠抠脑袋,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 明明都倒霉成这样了,还能担心别人。 “裴大哥,我真的还有。”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倒出里面的几张符纸。 “呐?你以后要是还有需要,尽管找我拿。” 元锦意说着,又塞了两张护身符给他,一副仗义十足的模样。 沉默!!!! 裴明舟神志有些恍惚,他看着她手里的符纸,半眯眼眸,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多? 倒是个挺大方的小姑娘。 可是,据他所知,符纸也是有期限的,国师给他的符纸只能保持一个月。 “不如你直接把寺庙的名字告诉我?” 裴明舟想到符纸珍贵,元锦意的姨娘估计也花了不少银子去购买。 还是从源头上解决吧,免得麻烦她。 元锦意当然不能告诉他是自己画的,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不知道,是一个游方道士给姨娘的。 我屋子里还有好些,这辈子应该也用不完了,可以分你点。” 裴明舟嗓子一哽,这都行? 他眼神微妙的打量着元锦意,摩擦着掌心的符纸,压低声音试探,“这符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 什么样的游方道士会批发符纸? 就连国师一年都只能画十几张,还是看在皇帝舅舅的面子上,匀给他几张。 那得是多厉害的人物,符纸都成堆送。 元锦意一怔,意外的看着她,“” 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不是我画的。”她摆摆小手,笑着开口。 反正随便怎么问,就是没有。 裴明舟摇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暗芒,盯着她的小脸,嘴角微勾。 “你身上有朱砂的味道,很浓。” 就算她正常接触符纸,也不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除非 元锦意下意识抬手,仔细闻了闻袖子,“没有啊” 而且朱砂味道那么浅,狗鼻子才闻出来吧。 等她抬头,就看到裴明舟玩味的眼神。 她反应过来,明亮的大眼睛带着些不满,瞪着裴明舟。 “你诈我?” 她就说怎么会有朱砂的味道。 裴明舟轻抬下颌,眉眼间满是洒脱。 “是你自己太笨。” 其实是他嗅觉比较灵敏。 上天给他关上一扇门,自然会给他打开一扇窗。 小的时候,他就能察觉自身的异样。 不仅嗅觉灵敏,视觉也与众不同。 但他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起过。 她的身上也确实有很浓的朱砂味。 元锦意气结,指着他的俊脸,目露精光。 “那好吧,既然被你猜到了。 这样,以后我一张符纸就卖你一千两。 保证你要多少有多少。” 免费的东西他不要,那就收费吧。 这样一来,她还能给自己攒下不少小金库呢。 裴明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都被抓包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看似威胁的开口。 “那我要是告诉淮安侯你偷画符纸” 估计小丫头的秘密还没人知道吧。 虽然这不是什么巫蛊之术,但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有种! 元锦意梗着脖子,压制着心中的气愤,双手抱臂,挑衅一笑。 “那我就告诉干娘你欺负我。” 有本事就去说,谁怕谁啊。 元锦意嘚瑟的小表情落在裴明舟眼里,心尖莫名一动。 看不出来嘛,平日里乖巧老实,私下这么狡猾精怪。 要不是不愿意欺负一个小姑娘,裴明舟一定能拿捏她。 “一千两太贵了。” 最后,还是裴明舟败下阵来,摸着鼻尖,微窘说道。 元锦意莞尔,这个好说。 “看在你是我义兄的份上,打个折,五百两一张。” 她够意思了吧。 裴明舟咬牙,眼眸中倒影出她得意的面容。 “那我们还是两败俱伤吧。” 五百两一张,亏这小丫头敢开口啊。 一年下来就是六千两,一辈子这么长,得有多少银子才够他买符纸啊。 裴明舟气够呛。 元锦意笑容一僵,歪着脑袋开口,“我都给你便宜一半了。” 她的符纸,卖给别人随随便便都是一千两起步。 别太过分嗷。 裴明舟伸出一根手指头,看了眼花园中的两个妹妹,轻声说道,“一百两。” “你不如抢好了。”元锦意睁大眼睛,直接拒接。 他每年要用那么多的符纸,一百两,她肯定要亏本的。 画符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淮安侯”裴明舟给了她一个眼神,嘴里吐出三个字。 元锦意头痛,扭曲着小脸,赶紧伸手制止他。 “打住,打住。 两百两,不能再少了。” 看在他好歹救过自己的份上,她认了。 裴明舟点头,非常认同这个价位,“成交。” 元锦意磨牙,看他的眼神都不开心了。 “这几张,就当我孝敬你的。 记住,千万保密。 若是你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就让恶鬼咬死你。” 不过嘛,他也就只知道这点事情。 要是裴明舟敢乱来,她跑路之前,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君子一诺千金。”少年轻笑一声,坚定的开口。 说起来,他还得靠元锦意的符纸维持正常生活呢。 不会那么想不开的。 元锦意撇撇小嘴,狗屁的君子。 吃过午饭,元锦意回到府中。 元彻也安排人去街头巷尾,散播长公主收元锦意为义女的事情。 第二日,风波便平息下来。 过了几日,不知怎的,毅国公夫人因为冲撞长公主的轿撵被罚抄了二十遍佛经。 听说长公主让毅国公夫人在三日之内抄完。 连着三日,毅国公夫人不眠不休才堪堪将佛经抄写完。 元锦意得知消息后,有些意外。 长公主的性子,一般没事儿是不会胡乱惩罚人的。 看来,散播她和裴明舟谣言的事儿,是毅国公夫人做的了。 啧,展曜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将手里的蜻蜓缠花放进匣子里,招来婢女。 “小玉,一会儿帮我送到裴府去。” “好的,小姐。”小玉笑着把匣子收好。 时间一晃就来到年前,梁安城的第一场冬雪落下。 “啊!” 屋子里传来妇人痛苦的叫唤声以及稳婆安抚的细碎声。 婢女端着热水和吃食进进出出,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元锦意揪着袖子在屋子外坐立不安。 顶着风雪,老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口。 “祖母。” 听到脚步声,元锦意迎上去。 “锦意,你姨娘怎么样了?”摸着元锦意的小脸,老夫人目光落在紧闭的屋门上。 元锦意抿着唇角,扶着老夫人往里去坐下,“稳婆说姨娘情况挺好的。” 就是才进入产程,估计得中午时分才能生。 “那就好,那就好。 菩萨庇佑,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老夫人双手合十,神情严肃的对着里屋拜了拜。 屋子里又传来一声惨叫,她心肝都揪起来了。 老夫人念叨完,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又拉起她的小手。 “瞧你冻的,怎么也没抱个汤婆子?” 她替元锦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担忧的说道。 元锦意扬起一道笑脸,柔声解释道。 “孙女出门的急,忘记带了。 不过不妨事,小玉已经回去拿了。” 她今日休息,还在被窝里赖床呢,就听到青禾说惠夫人要生了。 她哪里还顾得上带汤婆子,随便穿好衣物,梳洗完就赶紧过来。 老夫人替她暖着手,慈爱的笑笑。 “好好好。 乖孩子,别急,咱们坐下慢慢等。 对了,通知你父亲了吗?” 元锦意点头,挨着老夫人坐下来,“红梅姐姐已经去工部告知父亲了。” 老夫人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屋门从里面打开,端着水的婢女出来。 元锦意伸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瞧了一眼。 半空中的秀茹对元锦意颔首示意,飘进了产房中。 坐在椅子上,耳边是惠夫人的呼叫声,元锦意手心都是汗水。 没一会儿,元彻就着急忙慌的回来了。 “母亲,烟儿如何?”元彻喘了口大气走进来,目光扫过元锦意她们,最后落在屋子里。 “好着呢,就是还得再等等。”老夫人抱着汤婆子睁开眼睛,沉稳淡定的开口。 元彻点头,坐在元锦意身边。 青禾奉上茶水,元彻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侯府许久没有婴儿降生,元彻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屋子外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锦意看着门外飘落的雪花,寒风从缝隙中渗透进来。 面前炭盆中的炭火轻声炸裂,花火四溅。 “夫人再用点力,看见头了。” 稳婆的声音猛地提高,元彻连忙站起来,勾着腰从门缝往里瞧。 “啊!”伴随着惠夫人的一声大叫,小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响起。 “哇哇哇~” 响亮有力的啼哭声险些没把屋顶给掀翻。 稳婆笑着,搂紧手里遍布血污的婴儿,心中替惠夫人高兴起来。 是个儿子,以后有盼头了。 “夫人,是位小少爷。”稳婆将婴儿的牛牛给惠夫人看了一眼,欣喜开口。 惠夫人看了两眼,微微颔首,似乎并不为此激动。 她只是想着,多亏了锦意,以后弟弟可得对姐姐好些。 抱着嚎啕大哭的婴儿,稳婆快速把他收拾干净,交给一旁的钟嬷嬷。 钟嬷嬷双手颤抖,高兴的接过少爷,出门报喜去了。 吱嘎一声,屋门打开。 元彻正站在外面,也听到了刚才稳婆的话,眼中还有些难以置信。 “恭喜侯爷,老夫人,是位小少爷呢。”钟嬷嬷将婴儿的脸朝向元彻,乐呵呵的对他报喜。 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都不用谁扶着,上前两步,“真的?” 元彻主动从钟嬷嬷怀里接过婴儿。 见新出生的儿子眉眼清俊,皮肤白皙,倒是和锦意小时候有些像。 他的心砰砰跳动着,掀开襁褓一看,果真是个儿子,不禁大喜过望。 他就说刚才的哭声未免太洪亮了些。 腿上发凉,婴儿不甘的踹了元彻胸口一脚。 “哈哈哈!”感受到自己儿子强壮健康的体格,元彻放声大笑起来,心中激昂澎湃。 没有什么比老来得子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屋子里的下人也是一脸笑容的蹲下道贺。 元锦意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确认手脚健全后,迈步走进屋中。 “哇哇哇”婴儿撕心裂肺的哭着,脸蛋皱皱巴巴,嘴唇不停的蠕动着。 老夫人站在一旁,面色慈爱的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 “哦哦,祖母的乖孙儿肯定是饿坏了。 钟嬷嬷,快叫奶娘过来。” 第109章 养虎为患,衣服里面 好小子,白白胖胖,老夫人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要不是她怕抱不稳,摔了自家孙子,肯定得抱着乐呵乐呵。 钟嬷嬷从元彻怀里接过婴儿,脸上挂着十足的微笑。 “老夫人,奶娘在偏房候着呢。 老奴这就抱过去喂奶。” “好好,去吧。”老夫人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婴儿身上移开,“慢点啊。” 太好了,侯府总算又有男丁了。 “赏,院子里的下人都赏半年的月银。 府里的人赏三个月月银。” 元彻呲着大牙笑容不断,大手一挥,赶紧把赏钱发下去。 “奴婢谢过侯爷赏赐。”下人们高兴不已,脸都要笑烂了。 得到赏赐的下人手脚都麻利了几分。 生了孩子的惠夫人精神尚可,只是面容有些疲倦,但清丽之姿不减分毫。 稳婆清理好产房,放上新鲜的瓜果掩盖血腥味后,接过赏钱美滋滋的离开。 元彻一脸笑容的走进去,关怀了惠夫人几句,还亲自给她喂了参汤。 喂过奶的婴儿被钟嬷嬷抱回来,轻手轻脚的放在惠夫人身边。 “夫人,您瞧,少爷吃饱就睡,太乖巧了。” 咂吧着小嘴的婴儿一脸满足的睡着,白嫩的手指头握成小拳,简直不要太呆萌。 元彻坐在床边,目光亲和柔软。 钟嬷嬷见状,悄悄的退出去。 惠夫人侧身打量着自家儿子,头上的抹额金线延伸,略带潮红的面颊泛着慈母的柔光。 “侯爷,你给桂圆起名儿了吗?” “桂圆?”元彻不禁挑眉。 惠夫人温柔的看了元彻一眼,指着小儿子说道。 “这是锦意给弟弟起的小名,希望他圆滚滚的过完这一生。” 元彻轻笑,的确是锦意的风格。 “哦,不错不错。 可爷想的都是女儿的名字。” 谁知道会突然反转,变成了一个儿子。 那想好的闺女名字自然就不能采用。 惠夫人嫣然一笑,素白的手指抚摸着儿子的小手。 “不着急,侯爷慢慢想吧。” 元彻坚定点头,十分认真的回应。 “行,爷一会儿回去好好想想。” 两人温存了许久,元锦意则是护送老夫人回去了。 得知惠夫人生了个儿子,正在沏茶的柳姨娘立马阴沉着脸。 “怎么可能?” 府医不是说是女孩儿吗?怎么会是儿子。 她凌厉的眼神落在禀告的婢女脸上,吓得婢女身形一缩。 “姨娘,真的是位少爷。”婢女对上柳姨娘吃人的目光,怯懦的重申了一遍。 她心中因为侯爷赏赐的喜悦淡了许多。 砰! 柳姨娘抬起手中的茶杯就砸在婢女头上,气愤低吼,“滚出去。” 茶杯精准砸中婢女的额头,摔碎在地上。 “是!” 婢女闷哼一声,捂着红肿的额头,惶恐的跑出去。 柳姨娘看着面前的茶具,想要将其也掀翻。 但转念一想,这套茶具是她费了不少银子买来的,就熄了火。 砰!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神阴寒,胸中无比憋闷。 魏烟,你好样的。 生了个儿子又怎么样,得看你能不能养大才是啊。 起先元锦意出风头,她都没有去管,无非是因为元锦意对她们母女没有威胁。 可现在不一样了。 魏烟有了儿子。 柳姨娘听到这两个字,就眼冒绿光。 她被大夫人害的这辈子无法再生孩子,本就恼怒。 眼下更是雪上加霜。 她现在脸上有了细纹,身形也开始走样,色衰爱弛,她还能受宠几年。 魏烟啊魏烟,要是你不生这个儿子多好。 柳姨娘坐在椅子上,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因着太冷,元彻只在惠夫人的院子里举办了简单的洗三宴。 也给小儿子起了名字,叫元柏煦。 元彻抱着小儿子,看他穿着喜庆的衣服,活像年画里的福娃娃,面上笑颜不断。 而站在院子里的一群人陪笑着,各怀鬼胎。 元锦意将所有的目光尽收眼底,笑而不语。 柳姨娘盯着元彻怀里的大胖小子,微笑着的唇角带着一丝冷意。 她们把洗三的礼物奉上后,便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元锦潇牵着元柏昇一出院子,脸上的笑容就收敛起来。 元柏昇近来好像成熟了不少,学会了察言观色。 “大姐姐,你怎么了?” “昇儿乖,姐姐没事。”元锦潇侧目对他浅笑,继续往外走。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是不代表真的没事。 元锦潇一想到父亲刚才的笑容,心中就莫名窝火。 如今魏氏越发受宠,又生了一个儿子,父亲的心恐怕早就偏到她身上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魏氏有什么异动 元锦潇没来由的攥紧元柏昇的小手,加重了几分力度。 “痛,大姐姐!”元柏昇惊呼一声,小脸皱成一团。 元锦潇赶紧松开手,查看起来,抱歉的看着元柏昇。 “不痛,不痛,都是姐姐不好,昇儿没事吧?” 昇儿才这么小,和元柏煦只相差几岁,到时候袭承爵位的时候有个什么。 元锦潇不敢想象,若真是这样,那她早先就不该养虎为患。 “我没事,大姐姐。”元柏昇虎头虎脑的说着,将手背在身后去。 元锦潇目光冷了些,回望了惠夫人的院子一眼,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临近年关,元锦潇忙碌了许多。 她一边要给府中所有人裁制新衣,分发赏银,一边要安排侯府过年的宴席和祭拜事宜。 老夫人心思不在掌家权上,让元锦潇看着处理就是。 元锦潇实在忙不过来,便带上了元锦欣,让她跟着一块儿处理这些事。 族学放假后,元锦意便三天两头的往惠夫人院子里跑,吃喝都在这边。 看着熟睡的弟弟,元锦意小脸满是宠溺的笑容。 惠夫人还有些日子才出月子,闲着无聊,她又拿起了绣活。 母女俩在屋子里烤着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钟嬷嬷迈着急促的步伐从屋外走进来,面色难堪,手里还拿着一件元柏煦的小衣服。 “夫人,三小姐。” 惠夫人和元锦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钟嬷嬷的面色中看出了一抹不对劲。 “嬷嬷,怎么了?”惠夫人停下手里的针线活,面色凝重的询问道。 钟嬷嬷向来沉稳,不会无缘无故的慌乱。 “您瞧,小少爷的衣服里。” 钟嬷嬷靠近,把手里的小衣服摊开,气愤的开口。 惠夫人伸头一看,精致的小衣服里面毛茸茸一片,看着没什么问题。 她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是元锦意眼尖,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夺过小衣服,将手伸进袖子里。 触及衣服里侧,她被什么东西刺了几下。 翻开小袖子,露出里面不对劲的地方。 “是桃子毛。”元锦意捻起一点白白的细毛,放在自己手上观察片刻得出结论。 “桃子毛?”惠夫人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疑惑蹙眉。 钟嬷嬷点头,表情严肃的对她们母女开口。 “老奴刚才检查小少爷洗好的衣服,就摸到了这东西。” 幸好还没有给小少爷穿上,不然就小少爷那么细嫩的肌肤肯定会受不了的。 到底是什么人,心思这般歹毒。 元锦意攥着小衣服,面色晦暗不明。 惠夫人后知后觉,从元锦意手里拿过小衣服,心中怒火直冲上来。 “是谁想害煦儿?” “可恨,钟嬷嬷,去请侯爷过来。” 今日胆敢放桃子毛,明日就敢下毒,惠夫人不免惊恐起来。 钟嬷嬷听到吩咐,立马就要去找元彻。 元锦意及时拦住了她们,“别急,姨娘。” 惠夫人和钟嬷嬷扭头过来。 元锦意摇头,沉声说着,“我们自己先查,最好揪出幕后之人,再让父亲定夺。” 现在只有物证,没有人证,就算是给元彻看了也没用。 反倒会打草惊蛇。 能接触桂圆衣服的人不多,无非就是浆洗的婢女和钟嬷嬷,还有奶娘。 元锦意让钟嬷嬷把上述的人叫到屋子里来。 因为元锦意之前交代过。 所以浆洗衣服的婢女是专门派来的,只给惠夫人和桂圆洗衣服。 至于奶娘,都是魏廉高价请进来的,也不会为了一点利益伤害桂圆。 只是,这两人都不是府中的下人。 很快,婢女和奶娘略显疑惑的走进来。 “见过夫人。” 惠夫人抬手,压抑着怒火询问道,“你们二人别紧张,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最近在府中如何?” 婢女抬起头,目光盯着惠夫人的床沿,小脸露出浅笑,“奴婢觉得挺好的。”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闲的活计了。 惠夫人又把目光转移到奶娘身上。 “妾身也觉得很好。”奶娘毕恭毕敬的回答着,眼神一动不动,看着有些拘谨。 “那最近可有遇到什么稀奇的事情吗?”惠夫人眼神来回在俩人身上探寻着,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元锦意也在打量着她们,不过看着都挺正常的。 这次是奶娘先摇头,她因为要照顾小少爷,不怎么外出,一般都是在院子里转转。 “回夫人,妾身一直都在院子里,没碰到什么事儿。” 轮到浆洗婢女回答的时候,她眼神骤然闪过一抹慌乱。 因着她眨眼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惠夫人手里的小衣服,瞳孔骤然一缩。 “奴婢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钟嬷嬷盯着她们两人,心中了然,必定是和浆洗的婢女脱不了干系。 她对奶娘一挥手,让她先出去。 奶娘刚走,惠夫人就将手里的衣服丢在婢女面前,脸色厌恶。 “说吧,你做了什么。” 婢女连忙低下头,背脊弯的越发厉害,她惶恐的摇头。 “没有,夫人,奴婢没做什么。” 婢女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都小了些。 “啪!” 钟嬷嬷站出来,抬手对婢女就是一巴掌,凶狠的盯着她。 “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家夫人还能放你一马。 若你不知好歹,隐瞒真相,那就别怪我家夫人心狠。” 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小少爷下手。 婢女捂着脸,猛地跪在地上,眼泪翻涌。 “嬷嬷,奴婢真的不知道,可是这衣服有什么问题?” 她怎么会对小少爷动手啊。 钟嬷嬷回头,看了惠夫人和元锦意一眼,继续对婢女质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快快如实招来。” 婢女啼哭着,可怜巴巴的解释道。 “嬷嬷您相信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对小少爷做什么。 就是前两日洗衣物的时候偷了个懒 将衣服交给别的姐姐帮忙晾晒。 可奴婢检查过衣服的,绝对没有问题。” “啪!” 钟嬷嬷气急败坏,又是一个巴掌过去。 奴婢直接被打翻在地,捂着另一边脸,身子瑟瑟发抖。 钟嬷嬷手指头都在颤抖,指着婢女红肿的面颊,真是恨不得撕了她。 “好你个小蹄子,夫人和我都对你不薄吧。 每日洗那两件衣裳都要偷懒,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难怪不得被人钻了空子呢。 要说夫人的院子里谁最清闲,这小丫头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她只需早上洗了衣物晾晒,傍晚收回,就这么简单而已。 惠夫人看了婢女一眼,心中的怒火依旧无法消除。 好险她的桂圆就中招了。 就是打死她都不为过。 钟嬷嬷恨铁不成钢,眼中满是怒火,干脆抓起婢女的头发,狠狠的甩了几巴掌。 “小蹄子,瞧你干的好事儿。” 她家夫人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要是有点什么,她绝对饶不了她们。 “呜呜呜” “嬷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 婢女嘤嘤嘤的哭着,捂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颊,苦苦哀求起来。 “嬷嬷,奴婢改,您就饶了奴婢吧。” 婢女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钟嬷嬷的大腿,眼泪鼻涕混成一团,拼命求饶。 她原本没想偷懒的,只是那日巧慧姐姐说街上来了个耍杂技的。 想让她一块儿去看看,所以她才 而且那时候衣服已经洗完了,就剩晾晒。 钟嬷嬷抬脚就将她踹倒,“说,谁替你晾晒的衣服?” 这小蹄子虽然没有下手,但她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呜呜呜是巧蓉姐姐帮我晒的。”婢女缩成一团,眼泪横流,颤颤巍巍的说出当时的热心人。 钟嬷嬷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半眯起来。 她回头望着惊诧的惠夫人,“夫人,是柳姨娘身边的婢女。” 惠夫人闭上眼睛,满是不甘的攥紧手帕,用力一拍床架。 “柳氏这个贱人。” 婢女趴在地上,眼中有些急切,伸手抓住钟嬷嬷的裤腿。 “可是嬷嬷,奴婢检查了衣服的,没有异物也没有异味啊。” 她玩心是重了点,可做事从不马虎。 每次收衣服都要检查好几遍。 惠夫人拧眉,和元锦意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怪异。 元锦意面色平静,玩弄着自己手指上缠绕的发丝,声音淡然。 “那你将衣服收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谁没有?” 要是检查过,肯定能发现白桃毛。 要么就是她说谎,要么就不是巧蓉干的。 奴婢救星似的盯着元锦意,仔细回想起来。 她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突然眼前一亮。 “对了。 奴婢奴婢好像奴婢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大夫人身边的婢女槐花。” “她摔倒了,奴婢还扶了一下。” “别的别的就没有了。” 婢女声若蚊蝇说着,羞愧低下头,自知理亏。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事情,但愿小少爷没事。 钟嬷嬷攥紧拳头,没好气的瞪着她。 “那你回来后为何不将事情告诉我?” 若是告诉她一声,也不会今日才察觉。 “奴婢只是怕嬷嬷怪罪。 嬷嬷,奴婢知错了,您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日后,奴婢定会小心谨慎的。” 婢女自责的看着钟嬷嬷,使劲摇头,眼泪大颗滚落。 她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婢女双手合十,哀求着钟嬷嬷和惠夫人,猪头般肿大的脸蛋看起来十分狼狈。 钟嬷嬷讥讽的看着她,抓住她的头发,目光凶狠。 “饶过你,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没将你打的半死发卖出去就已经是仁慈了。” 还想有以后?做梦去吧。 惠夫人对钟嬷嬷挥挥手,让她先拖出去。 看着都来气。 元锦意盯着婢女挣扎的身影,捏着下巴神情微妙。 她这小舅舅找的人不行啊,都第几次了。 以后还是自己培养吧,不然下次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惠夫人扶额,面露倦色。 “锦意,现在怎么办呢?” 一会儿是柳姨娘,一会儿是大夫人的。 大夫人都被送去寺庙了,还这么不安分。 着实让她意外啊。 元锦意看着惠夫人,轻声回答,“姨娘,我猜柳姨娘肯定也想对您下手,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这次,应该是大夫人下的手,我们还是按计划将此事告知父亲。 让他去严查吧,您别担心。” 最近不是食用桃子的季节,想要弄到桃子毛不容易,应该很好查找幕后黑手。 至于柳姨娘那边,她会先下手为强的。 惠夫人捂着自己憋闷的胸口,长舒一口气,方才觉得好些。 “锦意,多亏了你在。姨娘姨娘真是没用。” 要不是锦意性子沉稳,她铁定会方寸大乱的。 抚摸着元锦意的发髻,惠夫人眼中满是亏欠和惭愧。 看来她这样下去不行啊,锦意保护她一人就够费劲的,现在还多了一个桂圆。 她得好好想想法子,让自己也支棱起来。 第110章 烧炭中毒,成为瘫子 元锦意温柔的一笑,拉着惠夫人暖和的大手。 “姨娘千万别自责,锦意本就该护着您和弟弟的。” 现在惠夫人还在坐月子,不能动怒,她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 入夜。 柳姨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变换姿势,迟迟无法入睡。 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头脑中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搞得她一直难以入睡。 院子里已经归于寂静,连守夜的婢女都睡着了。 柳姨娘拉扯着被子,又翻了一个身。 “娘!” 耳边传来一声极度低沉的小嗓音。 “谁啊?”柳姨娘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屋子中的气息变得越发温暖。 “娘!”又是一声呼唤传来。 柳姨娘已经进入浅眠状态,一时间有些烦躁。 她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鬼叫什么。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柳姨娘迷迷糊糊之间想要睁开眼睛。 心里却突然想起自己在话本子上看到的妖魔故事。 若是有谁半夜三更呼叫你的名字,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尤其还是叫爹娘的那种。 柳姨娘猛地背脊发凉,赶紧闭上双眼。 她心头打鼓,手指紧紧攥着被子,将脑袋缩进去。 难不成她也遇到了这种诡异的事情? “娘,快起来和我玩儿啊~~~嘻嘻嘻~~~~娘~~~~” 一声炸响在耳边发出,柳姨娘眼球震颤,死死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不是吧,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啊。 吱嘎一声,大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开了。 柳姨娘吓得在床上瑟瑟发抖。 别过来,别过来。 可就在形式紧张,气氛阴沉的时候,柳姨娘转念一想。 世间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无非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哪怕有妖魔鬼怪,那也不敢在侯府作祟吧。 保不齐是谁在外面故弄玄虚,想要吓她呢。 她神志坚定了一些,外面也久久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响动。 果然如此。 柳姨娘松了一口气,缓缓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 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暗红的炭火还在燃烧着。 “巧慧!” 柳姨娘大声呼叫了一下守夜的婢女,只觉得房间里有些闷热。 “巧慧。” 婢女一直没有应答,柳姨娘又大声呼叫了一下。 还是没有声音!!! 扯开自己的衣领,柳姨娘神情有些恍惚。 好热啊。 怎么今晚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巧慧今晚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回答一声。 “小贱蹄子,死哪儿去了。” 她嘟囔骂了一句,掀开被子披了件衣服走下床。 刚一踏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 柳姨娘愣了一下,埋头仔细一看,一张七窍流血的恐怖脸颊映入视线,“啊—” 她发出一声惊恐骇人的大叫,一屁股坐在床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是巧慧,巧慧怎么死在她屋子里了。 “来人啊,来人啊。” “救命。” 一时间,柳姨娘惊慌失措。 她语无伦次的大叫着,一声接一声的尖叫没有吸引来任何人。 反倒是一双满是鲜血的大手从床下扒住床沿,僵硬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诡异无比。 “啊!来人啊,死人了。” 柳姨娘拼命往后退去,眼睛睁得老大。 “啊啊啊啊!” ‘巧慧’站起身,脸色惨白,身形逐渐靠近床边,空洞无神的眼睛血淋淋的盯着柳姨娘。 “你别过来,别过来。”柳姨娘的嗓子只是瞬间的工夫就已经变得沙哑。 她蜷缩在床角,手里拿着枕头朝‘巧慧’扔过去。 可惜,这枕头直接穿过了巧慧的身躯,掉落在地上。 只见‘巧慧’张开血盆大口,慢慢爬上了床,“娘~~~” 柳姨娘瞳孔震颤,“滚呐,滚!” 有鬼,有鬼啊。 “我不怕你们的,滚啊!” “来人啊,来人,救命,救命。” 柳姨娘闭上眼睛,六神无主的吼着,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她的脚踝。 “不” 次日。 天光微亮,伺候柳姨娘的婢女推门而入。 “啊~”她一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手里的水盆顿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来人啊,姨娘死了,来人啊!”婢女猛地转身往外跑去,嘴里慌张大叫着。 柳姨娘的贴身嬷嬷刚穿好衣物,发髻都不曾打理,便听到这震惊的消息。 “姨娘”吕嬷嬷脚下一软,还好身后的婢女及时扶住她。 两人急切的往屋子里奔去,风一吹过,眼眶就红了大半。 屋子里,柳姨娘的身形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浑身只穿着单薄的亵衣,手脚冻得青紫。 当吕嬷嬷慌忙扶着她的身子翻过来时,柳姨娘歪斜的五官和潮红的脸颊映入眼帘。 吕嬷嬷手一抖,险些又把柳姨娘给摔出去。 她试探了一下鼻息,猛地松了一口气。 “来人,快去请大夫。” 还好姨娘人没事。 可当吕嬷嬷的视线往下看时,才发现柳姨娘下身布满污秽之物,已经开始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呕!”旁边的婢女闻到气味干呕一声,赶紧去把窗户打开。 好臭啊。 吕嬷嬷的视线落在紧闭的门窗上,心肝一颤,姨娘的症状怎么这么像烧炭中毒了呢? 彼时,元锦欣还坐在课堂上,若无其事的做功课。 等柳姨娘身边的婢女急急忙忙的冲进族学,甚至都来不及给夫子说道一声。 便带着一脸迷茫的元锦欣离开。 元锦意手中的笔力不受半点影响,只是心中多了一丝了然。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 她不愿意落俗沦为工于心计的后宅女子,但谁也别想对她要保护的人下手。 希望柳姨娘会喜欢这份大礼。 元彻一回府,就听管家说柳姨娘出事了。 烧炭中毒? 他简直不要太震惊。 难不成晚上没有开小窗? 元彻一脸不解,加快脚步来到柳姨娘的院子。 哭哭啼啼的声音落于耳中,元彻身体一僵,赶紧走进去。 “姨娘,您醒醒啊,我是欣儿!” “姨娘啊,您快醒醒。” 元锦欣浑身瘫软的趴在柳姨娘床头,进进出出的婢女面色凝重。 柳姨娘已经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手脚冷的跟冰块一样。 旁边的大夫正在取针,看着柳姨娘依旧歪斜的嘴角,无奈摇头。 太迟了,要是早一点发现,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四小姐,您先别哭。 你家姨娘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可不能打扰她休息啊。” 听着元锦欣的哭声,大夫心中怜悯,但还是出声提醒道。 元锦欣眼泪如珍珠断线般滚落。 她抓住大夫的袖子,面目扭曲的大叫起来。 “我姨娘怎么会这样?大夫,你快救救她啊。” 这就好了?姨娘不还是昏迷不醒,嘴角歪斜吗? 老大夫被扯来身形摇摇晃晃,险些没有站稳。 他摸着胡须,无奈的解释起来。 “四小姐,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主要是令堂被发现的太迟了,中毒又深。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大幸。” “不, 不会的,肯定是你医术不精。” 什么中毒太深,都是假的,假的。 姨娘才不会有事呢。 元锦欣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她使劲拽着老大夫的袖子,不断摇头。 她情绪激动的盯着老大夫,大声嘶吼着。 “你赶紧再想想办法啊,我姨娘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老大夫害怕的后退。 “住手,欣儿!”元彻及时制止了无礼的元锦欣。 元锦欣眸中光芒大盛,扭头又去抱住元彻的大腿,痛苦的哀求起来。 “父亲?父亲,您快救救姨娘吧。 您赶紧帮姨娘请太医好吗?姨娘不会有事的对吗?” 她不要姨娘出事啊。 怎么会这样? 难道姨娘以后都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吗? 元彻把元锦欣从地上扶起来,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姨娘,眉头紧蹙。 “没事的,欣儿,你先别急。” 他又看向老大夫,对身后的管家开口,“先送大夫出去吧,诊钱给两倍。” 老大夫惶恐的点头,“多谢侯爷,老朽一定不会乱说什么的。” 元锦欣拽住元彻的胳膊,哭的不能自已,“父亲,您快想想办法吧,姨娘怎么办呀?” 她不要姨娘以后都是这样,父亲会有办法的是吧。 元彻想了想,还是让下人拿着令牌到宫中请太医去。 可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模一样,甚至更严重了。 柳姨娘以后都会是这样,嘴角歪斜,说不定脑子还会受到影响,走路都困难。 元锦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表情呆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渐渐清醒的过来的柳姨娘察觉自己身上沉重,想要抬手推开。 但她费尽力气都没有推开,反而觉得胳膊酸软。 “姨娘!”元锦欣扑过去,抓住柳姨娘冷冰冰的手,眼泪唰唰直流。 “姨娘,您想说什么?” 柳姨娘深吸一口气,眼珠子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脸色奇怪。 目光触及元彻的身影,她有些激动,想要坐起来。 “呃呃侯爷” 她话音一出,连忙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难以置信。 她怎么了这是 ? 柳姨娘看向元锦欣,发现自己不仅说话不伶俐,嘴角也有些不对劲,左腿还重的厉害。 “啊啊我我怎么动不了?” 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昨晚好像 元锦欣只顾着抹眼泪,根本不敢告诉柳姨娘事实。 元彻坐过来,看着柳姨娘嘴角的口水,开口安慰道。 “柳氏,好好养着,会好的。” 侯府不会亏待她的。 “欣儿,照顾好你姨娘。 需要什么药材就去找你大姐姐拿。” 元彻叹息一声,拍拍柳姨娘的手,一丝无力感袭来。 第111章 圣旨再临,震惊魏氏 柳姨娘怎么也伺候了他十几年,两人之间多少有几分感情。 但今日一看,柳姨娘怕是好不了了。 元锦欣闻言,又放声大哭起来。 元彻在柳姨娘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还得去处置对煦儿下手的婢女。 柳姨娘烧炭中毒,成为一个瘫子的事情,很快便在侯府后院不胫而走。 多少受过柳姨娘糟践奚落的姨娘和通房都在幸灾乐祸。 唯独一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元锦潇坐在自己屋子里,手中捧着热茶,却觉通体冰冷。 她一想到昨日还好好的柳姨娘,今日就成了一个瘫子,心中不免起疑。 傲雪看着自家小姐,歪着头轻声劝解道。 “大小姐,万一不是惠夫人她们下手的呢?万一是巧合呢?” 惠夫人为什么要对柳姨娘下手呢?没必要啊。 她们也不是没有派人查探,可都没有看到惠夫人她们的异动。 会不会是小姐多疑了? 元锦潇摇头,漂亮的眸子中泛着一层寒冰,“我也只是怀疑。” 柳姨娘的婢女在侯府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烧炭要开小窗的事情。 怎么就会无缘无故没有开窗,意外导致柳姨娘中毒了呢。 “如果如果她们敢对昇儿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或许母亲是对的呢? 惠夫人她们蛰伏多年,一朝得势,那必然会踩着别人的鲜血登上高位。 傲雪给元锦潇添了热水,还是觉得不可能。 “小姐,现在大少爷一直在前院,有侯爷照看着,您又拨了两个心腹过去。 惠夫人她们不敢对少爷下手的。” 元锦潇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忌惮,还是在摇头,“我一定要保护好昇儿的。” 最好别让她发现惠夫人她们有什么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婢女凌霜从屋外走来,面色看上去稍显严肃。 她大步来到元锦潇身边,低头轻语,“大小姐,不好了。 侯爷杖毙了夫人的婢女槐花。” “什么?”元锦潇一惊,连忙站起来。 “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跟母亲的婢女扯上关系。 凌霜冷着脸,摇头表示自己也有些不太清楚。 只是她们的眼线发现槐花的尸体被送了出去,这才来告知了她。 “奴婢听说是跟小少爷有关系。 槐花好像对小少爷做了什么,被发现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元锦潇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又跟惠夫人她们有关系,那她不得不多想了。 凌霜看了眼元锦潇,接着说道。 “奴婢还打听到,柳姨娘身边的婢女巧慧之前见过槐花。” 元锦潇挑眉,莫名恼怒,对凌霜吩咐道,“抽空将巧慧给带过来。” 她们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凌霜点头,记在心中。 随着小年到来,侯府张灯结彩,上下都换了新衣新鞋,府中呈现出一派欢乐美满之景。 惠夫人也出了月子,可以在府中活动,碍于天寒,倒也一直没出去过。 元锦意坐在惠夫人身边,用拨浪鼓逗着醒来的桂圆,眼睛不时往外望去。 “今个儿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惠夫人对桂圆一笑,扭头看向元锦意,好奇的询问道。 “姨娘一会儿就知道了。”元锦意神神秘秘的一笑。 便宜爹和她说过,最后一日封诰命的圣旨就要下来。 她肯定有些意动。 惠夫人一脸迷惑,伸手摸了摸元锦意的脑袋,声音充满探究。 “你这孩子,今日非要我梳妆整齐,又不说什么原因、 这会儿更是心都飞到外头去了,有什么不能告诉姨娘的吗?” 元锦意笑而不语,一会儿圣旨下来,她就不用叫姨娘了。 见元锦意死活不肯说,柳姨娘的好奇心更重了。 她也跟着往外看去,她到是要看看,能不能看出一朵花来。 知情的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偷偷的笑笑。 惠夫人的眼神在她们两人身上打转,怀疑起来,“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青竹稍微沉稳一些,胆子也大,她对惠夫人笑道。 “夫人放心,肯定是好事。” 惠夫人歇了火,觉得有些无语。 这时,院门外一道身影疾步走来。 “夫人,三小姐,快快,圣旨到了。”毛管家健步如飞,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哪怕气喘吁吁,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激动劲儿。 元锦意站起来,打了个响指,“来了!” “什么?”惠夫人怔住,将手里的桂圆递给奶娘,一头雾水的看向毛管家。 又是圣旨!? 元锦意灿烂一笑,拉着惠夫人往外走,“姨娘,您去了就知道了。” 总算是等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安侯惠夫人魏氏淑德含章,克佐壶仪,敦睦嘉仁,育女有功。 今特此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赐宝册华服,赏极品玉如意一对。 钦此。” 端着圣旨的太监声音沉稳中又带点尖细,笑容满面的念着圣旨上的内容,心中对元锦意十分佩服。 今年他来淮安侯府宣了两次旨,都跟这位三小姐有关。 真是个能人啊。 “魏夫人上前接旨。” 新的圣旨去除了之前赐下的惠字,只能用本姓做名讳。 太监收起圣旨,双手奉上。 魏烟还处于恍惚中,仿佛圣旨上的内容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元彻在旁边咳嗽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没有。 “烟儿!快接旨。” 元彻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能让公公久等,赶紧扯着她的袖子,出声提醒道。 还好不是之前来宣旨,不然能吓傻不可。 “哦哦,妾臣妇接旨,拜谢陛下隆恩。” 魏烟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连忙伸手接过圣旨。 轻飘飘的圣旨捏着手里,魏夫人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太监宽和一笑,由老夫人亲自送出了门。 元锦意扶着魏夫人站起来,看她握着手里的圣旨,满眼不可置信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元锦潇和元锦欣都站在她们身后,两人表情各异,但都不算好。 只是元锦潇收敛的快,转瞬便带着浅笑,对魏夫人恭贺了两句。 魏夫人迷糊的点点头,元彻在一旁好笑。 他让小厮先把准备好的赏钱都发下去。 府中霎时间又是欢天喜地,呼声一片。 老夫人送了太监回来,拉起元锦意的小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可真是不怕把祖母吓晕过去。” 一门三诰命啊!! 元锦意抿着嘴角,乖巧的对老夫人扬起一道笑脸。 “祖母身体康健,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吓晕呢。” 老夫人感慨着摇摇头,戳着她的小脑袋,可叹开口。 “就你小丫头这张嘴啊,可是把祖母瞒惨喽。” 要不是彻儿告诉她锦意的计划,她现在都还被瞒在鼓里呢。 从北秦律例中找出来的诰命好的很,聪明的孩子。 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投机取巧”。 “祖母说错了,锦意可没想瞒着您的。 这不是事出有因,怕万一没成,白高兴一场吗。” 元锦意可不依,她做事追求万无一失,要是那个大嘴巴将事情泄露出去。 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元锦意一撒娇,老夫人心就化了。 “是是是,都是你有理。” 捏捏元锦意的小脸,老夫人大笑起来。 罢了,她遇到锦意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孩子,只能认命。 元锦欣见到这种情形,气的直接冲走了。 寒意席卷,雪花飘零,元彻让大家各自回屋去,晚上会在花厅摆上几桌庆祝。 魏夫人回到自己院子坐下时,都还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盯着圣旨上的字,左右还是想不通。 “嬷嬷,你快掐我一把。” 太不真实了,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妾室啊。 这圣旨真是给她的? 钟嬷嬷还没有动手,元彻先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傻了不是,锦意亲自给你求的诰命。 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一看就知道烟儿在想些什么。 都当娘的人了,怎还如此天真。 老夫人扶着元锦意的胳膊坐下来,也不由好笑,“傻烟儿,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烟儿这辈子生了锦意这么个聪慧的孩子,也算是上辈子积福啊。 魏夫人正儿八的点点头,仔细看着圣旨,“烟儿就是不太相信。” 一品诰命夫人,她都能进魏家祠堂供着了吧。 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元锦意挨着老夫人坐着,让婢女去把桂圆抱过来。 “娘,您要是实在不信,还是让钟嬷嬷掐你一下吧。” 屋子里顿时笑作一团。 魏夫人一愣,将圣旨递给钟嬷嬷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锦意,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112章 改口叫娘,慧极必伤 她没有听错吧。 锦意叫她娘? 元锦意轻轻挑眉,和魏夫人颇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坚定。 “是啊,娘。 您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女儿自然能叫你一声娘。” 她除了要给魏夫人一个高贵的身份,还有就是不想再叫姨娘了。 听到元锦意温柔而肯定的话,刚才封诰命都没有哭的魏夫人,眼眶瞬间湿润了。 老夫人心头一热,上前去给她递上手绢,“可别哭,咱们烟儿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元彻也是跟着宽慰起来,“是啊,而且你才刚出月子。 你瞧。煦儿都没哭呢。” 魏夫人内心惊喜交织,用帕子捂着脸,哭得越发大声了。 元彻揉揉额角,感觉也劝不住。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让婢女去打盆热水。 哭吧,哭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烟儿可别再激动了,爷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呢。”元彻心情起伏不定,因着魏烟哭泣,他又不好直说。 魏夫人激动的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洗了脸,上妆过来。 “侯爷,姨母,烟儿失态了。” 她低着头,羞赧的开口,温婉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霞红。 老夫人慈爱一笑,拿出帕子攒着同样湿润的眼角,云淡风轻的讲述着。 “说来不怕笑话,彻儿当年给我请封诰命的时候,我晚上也偷着哭呢。” 她过去多年的苦,都在元彻高中探花的那一刻,彻底消散。 魏夫人羞愧,拉着老夫人的手,“姨母,可是烟儿惹着您生气了?” 老夫人宽宏大量的笑着,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早就看开了。 元彻站起来,为老夫人敬上一杯热茶,贴心的开口。 “就是。 母亲,咱们可别提那些腌臜的事儿。 现在您啊,有儿女孝顺,孙子孙女侍奉膝下,可不能伤心了。” “我们得将日子过的好好的,让那些欺负我们母子的人好好瞧瞧。” 老夫人缓缓点头,轻笑着接过茶杯,“是啊!” 这么多年,她在淮安侯府吃穿不愁,享尽尊荣。 而那些小贱人,跟着老侯爷东奔西走,也不知道谁才是蠢货。 元锦意疑惑着小脸,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不过好像是跟上一辈的恩怨有关系? 她现在不得而知,只能私下再问魏夫人了。 哭过也笑过,大家坐在屋子里烤着火,气氛安然。 奶娘将吃饱后的桂圆抱过来。 元彻连忙将桂圆抱在怀里,轻轻掂了掂,夸张的说着。 “好小子,一天一个样,长得真胖。”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是手里有棍子,肯定都落在元彻身上了。 “有你这样说儿子的爹吗? 煦儿能吃是好事。” 元彻笑了笑,将桂圆交给奶娘,“是是是,母亲说的是。 儿子就是开个玩笑。” 他就是感叹感叹,哪敢苛待自己儿子啊。 奶娘又将桂圆抱到元锦意面前。 嘟囔着小嘴的桂圆安稳睡着,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可一想到秀茹在元锦潇那边听到的话,她心里又担忧起来。 秀茹昨日告诉她,元锦潇对她起了防备之心,有可能会动手。 对于元锦潇,元锦意的内心是复杂的。 元锦潇没有对她们做出过加害的事情,而且之前还帮了她一次。 她不想和元锦潇为敌,也不会去伤害元柏昇。 可桂圆的出生改变了很多事情。 她脸上带着宠爱的笑容,伸手摸摸桂圆的小脑袋。 没关系,桂圆,咱们不去和你大哥争家产爵位。 你想要的一切,姐姐跟你一起打拼。 世间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爵位。 “锦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元彻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咧咧的看向元锦意。 “啊?”元锦意歪头一想,打算? 她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打算吧。 “女儿没有什么打算。” 元锦意如实告知。 躺平也不错啊? 或者把元锦潇的事情解决后,再看看吧。 元彻看着自己女儿明亮纯澈的大眼睛,“也好,跟着夫子们好好学习。” 他对元锦意没太大什么要求,只怕慧极必伤。 现在她年纪还小,正是学习知识的时候,不用太出头。 元锦意乖巧点头。 距离大年还有几日。 元锦意乖乖待在自己院子里看书写字,修炼术法。 无他,因为陛下封笔,罢朝半月。 元彻也休沐了,整日去魏夫人那边。 她就被赶出来了。 即便如此,梁安城还是被元锦意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自打陛下将魏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后,梁安城平稳的局面便被打破。 谁也没想到,元锦意竟然会利用北秦律例将自己姨娘抬为诰命夫人。 虽有明文,但无妾室封诰命的先例。 一时间,群臣激愤,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但碍于陛下封笔,不处理朝政,几个不满的大臣也只能憋着。 他们想着既然陛下不授理,那就去找淮安侯。 可惜,上次跟宁王府撒泼后的元彻好像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 但凡有大臣上门让魏夫人自请除去诰命,他就直接对骂狂喷。 他女儿就是厉害,就是牛,有本事他们也去造一个神器出来。 自己没本事,还不允许别人没本事。 元彻本就是文臣,嘴皮子工夫不弱,而且这事他又占理,所以一通狂喷下来。 倒也就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事。 元锦意知道这事后,无所谓的笑笑。 距离大年还有两日,她坐在屋子里烤火顺带烤地瓜。 小玉蹲在元锦意身边,给小炉子上的地瓜翻了个身,嘻嘻一笑。 “小姐,这就是舅老爷茶楼最新推出的围炉煮茶吗?” 听说自从围炉煮茶在鸣楼兴起后,一时间所有官员富商家里都开始效仿起来。 小玉真佩服自己小姐,什么法子都想的出来。 “是啊。” 元锦意坐在小凳子上,将手伸到炉子面前烤着,沮丧的叹气。 “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气死我了。” 白推出了。 围炉煮茶推出的前几日鸣楼倒是人满为患。 但随着大家了解后,直接就在自家围炉了,鸣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元锦意气的牙齿都痒痒了。 失策啊。 听到元锦意的磨牙声,青竹从旁边抬头,嘴角带着浅笑,“小姐,您就别气了。 咱们会有别的办法的。” 元锦意努嘴,怎么可能不气,那都是银子啊。 不过也还好,她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青竹,给大姐姐的信送过去了吗?” 她想了想,还是直接和元锦潇挑明,桂圆不会和元柏昇争抢爵位的事情。 青竹将烤好的年糕放在碟子里递给元锦意,“小姐,奴婢亲自交给大小姐的。” 那就好,元锦意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希望元锦潇能清醒一点,她可不想大过年的又吓瘫一个人呢。 距离大年还有一日。 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所有景色覆盖,粗使婢女清理着屋檐下的冰棱,呵出的暖气瞬间变成冰碴子。 院子里堆起来的两个雪人身形逐渐变大,眼睛都被埋住了。 寒风席卷,大树瑟缩,元锦意本想赖床,但碍于今日还有事,只能翻身起床。 “小姐,小姐,长公主给您送年礼来了。” 小玉端着几个锦盒,兴高采烈的从屋外窜进来。 “慢些,慢些。小心摔了东西。”青竹温和的声音传来,将手上的毛巾递给元锦意,看着小玉提醒道。 小玉吐吐舌头,将锦盒平稳的放在桌子上。 长公主真是有心,什么好事都能想着她家小姐。 元锦意穿好衣服走到桌子旁,看着反而不怎么开心。 长公主对她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她也只是年前送了一些小礼物过去,收到的回礼都有好大一箱了。 无论是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而今又送。 她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打开几个锦盒,里面是精美的手帕和精致的首饰,看着价格不菲。 “小姐,您怎么不开心呢?”小玉端着姿态站在一旁,疑惑的询问起来。 “开心什么开心。 无功不受禄啊。” 元锦意一脸感慨的将锦盒盖上,她也不知道哪里得了长公主的青眼。 以后该怎么还礼啊? 青竹若有所思,将锦盒收起来后开口。 “小姐,要不您直接告诉长公主?” 不然这样下去,她们的小库房都得堆满了。 “嗯,行。 不过得等到年后了。” 她也觉得,还是得对长公主说说。 元锦意让小玉把斗篷拿过来,准备出门。 “青竹,把东西带上。 我们去祖母那儿吃饭了。” 今日在老夫人院子里吃团圆饭,她得早些过去才是。 主仆四人慢悠悠的出了门。 地上还没有清扫的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风铃和小玉换了个位置,走在元锦意身后,以防她摔倒。 她看着一脸笑意的元锦意,微微不解,三小姐只是看到雪景都这么开心吗? 元锦意伸手想要去抓假山上堆起来的雪,风铃侧身一挡,对她摇头。 “小姐,太凉了。” 元锦意对风铃嘿嘿一笑,然后趁其不备,快速抓了一把雪捏在手里。 青竹和小玉在后面打着伞偷笑。 “小姐”风铃扶额,为元锦意的古灵精怪感到无奈。 “你放心,我不会着凉的。”元锦意耸肩,已经将手里的雪花捏成雪团,饶有趣味的玩弄着。 没想到梁安城下雪的时候这么美,她一个南方孩子真是要羡慕死了。 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意跺跺脚,将手里的雪球丢到一旁,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三小姐,您来的真早。” 面色娇俏的绿舞为元锦意撩起帘子,笑着将她迎进去。 每每老夫人家宴,三小姐都是最早到的,难怪老夫人那么喜欢她呢。 “祖母在忙吗?” 迎面暖气袭来,元锦意解下身上的斗篷,接过小玉递来的汤婆子,轻声询问道。 “老夫人这会儿应该还在佛堂。”绿舞一笑,请元锦意先坐着喝口热茶。 “好吧。”元锦意迈着小步子走进去走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她刚坐下,又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去观察贴在窗户上的剪纸。 古代过年真有氛围,红灯笼,红剪纸,看着都喜庆。 今晚还要守岁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住。 “谁来了啊?”老夫人的声音从侧屋传来,元锦意一回头。 只见老夫人扶着白嬷嬷的胳膊,笑吟吟的走出来。 “祖母新年好。”元锦意擦擦嘴角的渣子,小跑到她身边,脆生生的叫了一句。 “哎哟,你个皮猴子。好好好。”老夫人一把将元锦意搂在怀里,脸都要笑烂了。 她拍着元锦意的背,步伐都轻快了。 白嬷嬷顺势退出两人中间。 “怎来得这么早?平日里不是都在赖床吗?”老夫人拉住元锦意,左顾右盼,好像觉得今日的她很不一样似的。 元锦意嘻嘻一笑,害羞的低下头,娇憨开口,“祖母,不要揭人家的短。”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害羞呢。” 平日里没脸没皮惯了,今日怎么反而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打趣着,揽着她的小肩膀坐下来。 元锦意娇笑道,指着青竹手里的锦盒。 “祖母可是猜错了,锦意今日早起,是特意为祖母送新年贺礼的。” “哦,是吗?那是祖母错怪你啦?”老夫人稍显惊喜,轻抚元锦意的发髻,慈爱说道。 青竹闻声,双手将锦盒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系着一个蝴蝶结丝带的锦盒看上去平平无奇。 “您快打开看看。”元锦意献宝似的将锦盒推近了一些。 老夫人指着锦盒,给了元锦意一个惊讶的小眼神,准备打开。 解开蝴蝶结,浅浅的檀木香味传来,老夫人精神不由一震。 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红褐色手串,十八颗紫檀木穿成的佛珠安静的躺在里面。 佛珠看着朴实无华,有些许普通,甚至还有一点点瑕疵。 老夫人挑眉,却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伸手将手串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定睛一看,十八颗佛珠上都刻了不同的梵文,摸上去时老夫人便察觉些不同。 她放在手里把玩起来,甚至没顾及和元锦意说一句话。 看起来对佛珠爱不释手。 老夫人仔细感受着,这串佛珠好像跟她携带多年的佛珠很不一样。 她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带上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些。 就像是沐浴在佛光中的通泰。 等老夫人感受完,才小心将佛珠戴在手上,拿起元锦意的小手。 元锦意一缩,老夫人却是看到了她手上细微的伤口。 她嗔怪的看着元锦意,心中不是滋味,“你这孩子,何苦这样做,祖母不缺佛珠的。” 老夫人对元锦意是又爱又恼,恨不得她这伤长在自己手上。 元锦意眼神中充满欢欣,撒娇般对老夫人开口。 “祖母别气,我根本就没事。 这点连小伤都不算,几日就好了。 只要祖母喜欢锦意的礼物就好。” 她对手工一向擅长,只是许久没有钏珠子,手艺生疏了些。 “喜欢,祖母当然喜欢了。”老夫人心中要多欣慰有多欣慰,又将元锦意搂在怀里一顿娇哄。 “只是以后别这样做,心意祖母都知道。 你一个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伤了手不好。” 老夫人心疼的叮嘱着,她知道几个孩子里,锦意最是与她投缘。 锦意是她的亲孙女,她怎么可能不疼爱呢。 元锦意摇头,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卖萌,“祖母可不能这样说,自己做的总是能代表心意些。” 可惜她不信佛家,不然这手串还能更具有愿力些。 老夫人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的毛抚摸,“好好好,你的心意祖母收到了。” 不过以后可得盯着点,不能再让她这样胡来了。 好好的一双手,遍布伤痕总归不好。 元锦意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老夫人让白嬷嬷把盒子收下去,拉着元锦意说起年后的事情。 元宵节有一场宫宴,她打算带着元锦潇和元锦意一起去。 原本应该是大夫人带着她们去的,只是大夫人被送往云崖寺,这种事自然就落在她头上。 以往都是元锦潇和元锦莲两位嫡女去,今年却不一样了。 “老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爷来了。”屋外传来提醒的声音。 元锦意扭头看去,只见元锦潇身着一袭火狐斗篷,贵气逼人的走进来。 她一脸浅笑,手里牵着元柏昇,步伐优雅。 “锦潇给祖母请安,祝愿祖母新年康健,万事顺遂。” 元锦潇眼神扫过元锦意,随后松开元柏昇的手,动作标准的给老夫人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祝愿祖母万事顺意。”元柏昇穿着白色狐狸皮袄子,一脸圆润,跟着元锦潇请安。 元锦意站起来,声音平和的请安,“见过大姐姐,大姐姐新年好,昇儿新年好。” “三妹妹安好。”元锦潇不着痕迹的盯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好好,快起来吧。”老夫人抬手让两人起来,又召来元柏昇到跟前。 元锦意坐在一旁,心神不动,面色平和。 元锦潇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看着元锦意,浅声开口,“三妹妹今日来的真早。” 元锦意点头,微笑着回答。 “锦意只是比大姐姐快了半步,算不得早。” 元锦潇颔首,不再和她继续交谈,只侧耳听着老夫人和元柏昇说话。 元锦意坐着无聊,又开始吃点心。 没一会儿,元锦欣也来了。 不过她的状态看上去有些糟糕,眼眶微微泛红,眼底青紫,脸上好像还敷了薄粉。 “欣儿见过祖母,大姐姐三姐姐。” 元锦欣规规矩矩的请安,对上元锦意的时候,愣了一下,声调也重了些。 她虽穿着新衣,可看上去好像瘦了许多,腰身宽松,比往日更加娇弱。 元锦潇对她一笑,示意她别多礼。 看来照顾病人真是一件糟糕的差事。 四妹妹不过照看了柳姨娘半月,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她还不曾去探望过柳姨娘,只是派婢女送了些礼物去。 所以并不知道柳姨娘到底如何? 如今看来,应该是挺严重的。 老夫人担忧,对元锦欣关心起来,“怎瘦成这样了? 锦欣啊,有什么活儿,吩咐下人去做便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侯府苛待庶出小姐呢。 元锦欣咬着嘴唇,害怕的瞧了一眼元锦意,欲言又止。 元锦意皱眉,不是很明白她这个眼神。 好像她在这里,元锦欣就不敢说话一样。 元锦潇同样蹙眉,看了一眼疑惑的元锦意,轻声开口。 “四妹妹,你瞧三妹妹作甚?有话你就直说。” 第113章 炭火事件,宣布事情 元锦潇倒不是有意针对元锦意,只是觉得对元锦欣这副做派十分反感。 要是不问个清楚,估计接下来,她都得是这种要哭不哭的样子。 纯属怕她影响心情。 元锦意瞄了她一眼,身姿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裙摆处的花朵,轻声询问。 “四妹妹,有什么冤屈你快说吧。 正好今日当着祖母和大姐姐的面,她们会给你做主的。” 老夫人嘴角一抽,抱着元柏昇给了小丫头一个噤声的眼神。 大过年的,什么冤屈不冤屈。 不过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一来就哭。 大过年的,她看着实在心烦。 她让婢女把元柏昇带出去先玩着。 元锦欣抿嘴,揪着手帕,先是看了一眼老夫人,又看了看元锦潇。 然后就开始哭诉起来。 “祖母,姨娘姨娘她太可怜了。” 她的眼泪花瞬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元锦欣望着老夫人,伤感又无助。 “自打姨娘生病后,屋子里炭火一直不够,每到晚上总是叫冷。” “婢女去库房领炭,管事嬷嬷便再三推辞。 后来锦欣以命相搏,她们才肯说出实情。” “呜呜呜” 说到一半,元锦欣又停下来捂着小嘴呜咽,身形摇摇欲坠。 老夫人拧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怎么?侯府管事敢克扣你姨娘的炭?” 侯府又不缺这点炭火钱,怎么可能为难她呢。 元锦欣摇头又点头,将可怜哀求的目光落在元锦意身上。 “管事嬷嬷说,所有的炭火都得先供着三姐姐使用,让让姨娘忍忍便过去了。” 她往前一步,眼泪珠子掉在衣襟上,转瞬即逝。 “三姐姐您身子好,为何要将库房里的木炭全部挪到自己屋子里去。” “姨娘生病了她想喝口热水都不行。” 元锦欣越说越伤心,捂着自己的小胸脯险些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元锦意,最后又加上了一句话。 “祖母,都是孙女儿无用,不能帮侯府挣得荣耀。 可姨娘她是无辜的啊。” 老夫人赶紧让人扶着元锦欣,语气沉重了两分,“你先坐下,别激动。” 元锦意站起来,淡定的看向元锦欣,缓缓开口反驳。 “四妹妹,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只是按照自己的份例领了炭,簿子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莫不是那管事嬷嬷诓你的吧。” “你若是不信,尽可叫大姐姐将簿子拿出来,一块核验。” 别什么事儿都往她头顶扯。 她就是担心自己受宠后,有人利用小事做文章,所以特意交代了自己的婢女。 不管干什么,都要按照原本的份例拿,不能多拿。 除了老夫人和元彻送来的东西,别的她向来不沾染。 元锦欣屁股还没有坐热,就从凳子上蹭起来。 她伸手指着元锦意,一脸怨怼的哭起来,脸上的妆容都要花了。 “你祖母,你看三姐姐。 她多拿了炭火还不承认。 那管事嬷嬷自己亲口承认的,欣儿绝无半点谎言。” 元锦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坚决的开口。 “那我也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多拿半点炭火。” 真是幼稚。 元锦欣顿时气的跺脚,朝着老夫人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哇哇大哭起来。 “祖母,您救救姨娘吧,姨娘真的需要这些炭火啊。” “欣儿没有污蔑三姐姐,只要只要能让姨娘用上炭火。 欣儿就是给三姐姐磕头下跪都可以。” 元锦欣死死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抽抽噎噎的诉说着。 老夫人一愣,手掌抓着桌角,一脸难为情。 锦意能挣荣耀又不是坏事,欣儿这话她就不认同了。 元锦潇眉心一动,见老夫人这样为难,赶紧开口。 “四妹妹,你还是快起来吧。” “不是我偏帮你三姐姐,你三姐姐最是遵守规矩。 从来不多拿不是自己的份例。” 她也不想帮元锦意说话,只是她现在掌家,必然不该出现这种事情。 除非是那管事婆子欺上瞒下,打着三妹妹的名声有意而为之。 元锦欣怔住,看着元锦潇认真的脸,一时间有些无措。 元锦潇起身将元锦欣扶起来,认真的继续道。 “今日家宴大喜,你先别哭了。 我马上就命人送炭过去,绝不会冻着你姨娘。 等过了这几日,我再仔细询问一下管事嬷嬷如何?” 元锦欣眼中盛满泪水,扭头看了一眼元锦意,哭哭啼啼的点头。 “大姐姐,你说真的吗? 你最是公正。 可不能偏颇三姐姐啊。” 往日姨娘没生病的时候,府中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她们的院子。 如今姨娘生病吧,不能再侍奉父亲,便落得如此下场。 府中那群踩高捧低的下贱奴才,也不想想,有她一日在,姨娘决不能被谁欺负。 元锦潇颔首,轻柔的说道,“这你放心。快别哭了。” “好。”元锦欣努着嘴,还是有些委屈。 可既然大姐姐都开口了,她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老夫人见状,心中长叹一口气。 “快些去洗把脸吧。” 府中什么时候才能安宁啊。 元锦欣一出去,元锦意退回去坐下,乖巧开口。 “有劳大姐姐辛苦一番,一定要将事情查验清楚啊。” 这个锅她不背。 元锦潇目光扫过,轻声嗯了一下。 几人坐了一会儿,临近中午时分。 魏夫人也到了,她来了没一会儿,元彻也来了。 一家子算是来齐了。 元锦欣洗了脸回来,一脸憔悴的样子引得元彻瞩目。 “欣儿,这是没有休息好?” 前几日看着都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一见,如此憔悴。 元锦欣低头,揪着帕子回答,“女儿照顾姨娘难免吃力些,不碍事的。” 到底还是亲生的,之前虽有隔阂,但因为柳姨娘生病,她稍显孤零零的。 元彻还是关怀的叮嘱着。 “有些事,尽管吩咐下人去做,不必亲力亲为。 你年后还要上学,可别把身子骨累坏了。” “是,父亲。”元锦欣嘴角微微上扬,情绪有些激动。 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闹。 元锦潇收回视线,扶着老夫人入座。 婢女们陆续将菜品端上桌,红的白的金的,就是没有绿的。 元彻示意老夫人现行动筷。 今年侯府总的来说还是不错,元彻还陪着老夫人小酌了两杯,看起来心情不错。 元锦意自顾自的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饭菜,魏夫人笑着给她夹菜,一脸温柔。 元锦潇则是照顾着元柏昇,无暇顾及其他。 只有元锦欣,捏着筷子的指节都泛白了。 她眼中满是元锦意欢欣的表情。 凭什么她的姨娘出了事,魏夫人却是当上了诰命夫人? 这不公平。 元锦意注意到她眼底的恨意,给了魏夫人一个提醒的眼神。 元锦欣虽蠢,但从小由柳姨娘亲自教养,多少有些本事。 元锦意不得不小心一些。 元彻喝完手中的酒,放下杯子,对老夫人一笑。 他目光在席面上所有人跟前略过,端着宽厚的笑容开口。 “今日正好趁着你们都在,我要宣布两件事情。” 元锦意筷子一顿,趁着元彻话还没有说出口,赶紧把肉塞进嘴里。 老夫人放下筷子,配合着元彻。 众人把视线都转移到元彻脸上,或不解或好奇或凝重。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元彻看向魏夫人,在她不解的表情中,郑重的开口。 “从即日起,魏夫人便不在是府中的姨娘身份。 因着陛下赐了诰命,我决定将魏夫人抬为平妻。 锦意和煦儿从明日起,也是府中的嫡出少爷小姐了。” 话音落定,席面上沉寂下来。 魏夫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只有一点点激动。 她在桌子下攥着元锦意的小手,面上染上一层红晕。 元锦意反手握着魏夫人,微笑着对她点头。 元锦潇失态,手中的杯子一抖,险些将酒撒了出来。 这就是元锦意给她说的,不会和昇儿争夺爵位吗? 元锦潇脸色微微泛白,但还没有主动开口。 反倒是元锦欣,端着酒杯站起来,声音洪亮的道贺。 “欣儿恭贺夫人,三姐姐大喜。” 魏夫人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宠辱不惊,笑着站起来回应,“四小姐客气了。” 元锦意也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以示回敬。 元锦欣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笑意,一口将酒饮尽,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眼泪花都给咳了出来。 魏夫人赶紧让婢女递上茶水,“四小姐别急,别急。” 元锦欣的咳嗽声淡去,端坐在凳子上,看向元锦潇时,眼底带着讥笑。 元柏昇七岁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对于自家父亲的决定,他反驳不了。 只是将懵懂的目光投向自己亲姐姐。 “父亲,您明明”元锦潇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元彻对她压手,眸光扫过坐在魏夫人身侧偷吃甜果的元锦意。 “别急,且听为父将第二件事说了来。” 他知道锦潇想说什么。 “这第二件事啊。也很重要。” 元彻摸了摸身侧元柏昇的小脑袋,笑着开口。 “我决定让昇儿日后袭承侯府爵位。 除非昇儿做出什么大逆不道或有损侯府名誉的事情来。 否则这个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的话一出,元锦潇心中激荡,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她眼角余光看向元锦意母女,却见她们一脸镇定,没有丝毫不满。 元锦潇赶紧推了推旁边的弟弟,脸上的慌乱转变为惊喜。 “昇儿,快谢过父亲。” 元柏昇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元彻一拜,“昇儿拜谢父亲。” 元彻拍拍他的肩膀,面色严肃的嘱咐。 “日后务必要勤学奋进,父亲不求你考状元得封赏。 但一定要踏实勤勉,好好担起你的责任。” 昇儿自打上次中毒后,脑子就少有迟缓。 好歹也是亲生的儿子,元彻后来还是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工夫。 元柏昇露出一道开怀的笑容,半弓腰背,向元彻保证道。 “父亲放心,昇儿定当谨记在心,不敢懈怠分毫。” 元彻欣慰,元锦潇也欣慰。 这事一落定,她的心头大石也算轻了一半。 元锦欣桌子下的手,用力扯着手帕,难以置信的看着满意的元锦潇和无畏的元锦意。 怎么会这样呢? 可惜,事情不会跟着她的预期走,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过午饭,也就各自回去了。 天上飘着盐粒儿大的雪花,元锦意挽着魏夫人的胳膊,母女二人并肩同行。 魏夫人拍拍元锦意的小手,温婉一笑,“中午吃饱了吗? 你祖母对你真好,好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色。” 元锦意眉尾上扬,嗓音灵动,“那是,祖母向来疼我。” 魏夫人宠爱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你啊,听说你一大早就去给你祖母送礼物,笑声院子外都能听见。” 元锦意点头,摇晃着魏夫人的胳膊,撒娇开口。 “娘,怎么感觉您吃醋了呢?” 一股子酸味。 魏夫人停下脚步,开始给元锦意告状。 “什么叫娘吃醋啊,都怪你父亲。 你昨日送的雕像,我刚摆上就被你父亲端走了。 说什么要一对才好看。 哪有这么无赖的人,分明是瞧你手艺好,想两个都收入囊中。” 锦意送的人形雕像都是按照她的模子刻的,看着栩栩如生不说,还精致独特。 她就放在自己妆奁前保证能时时看着。 昨日侯爷过来看桂圆,发现她这个雕像后,偷摸就拿走了。 后面才派人告诉她。 哪有这样的啊。 魏夫人欲哭无泪,又不好意思向元彻索要。 “哈哈。”元锦意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捂着嘴大笑起来。 “娘,要是你喜欢,我再重新给您雕过便是。” 真是好笑。 魏夫人往后面看了看,确定侯爷没有跟上来后,才不高兴的点头。 元锦意轻笑,“娘,生气可是要长皱纹的。” 魏夫人可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给元锦意告状。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身后不远处跟着孤身一人的元锦欣, “银翘,你说她们凭什么能这样开心呢?” 元锦欣停下脚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婢女看着元锦欣阴沉的脸色,将头死死埋在胸口,怯声回答,“奴婢不知。” 元锦欣淡漠的看了自己婢女一眼,眼神眺望远方的屋顶。 “不知?哼,自然是她们以为站上枝头就能变凤凰,得意忘形了。” 自从姨娘生病,她经历了不少事,整个人好像猛地成熟起来。 现如今府里,魏夫人成了平妻,元锦意的身份水涨船高。 府中庶出的小姐唯余她一人。 也不知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婢女没有回她的话,只是默默站在身后,心中嘀咕。 人家魏夫人和三小姐本就不是麻雀,现如今身份更是尊贵。 怎能用得意忘形四个字形容呢。 傍晚,大家也是在老夫人院子里用的晚膳。 两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平和。 回到自家院子里后,青竹解下元锦意的斗篷。 小玉将换好的汤婆子递给自家小姐。 风铃将烛火拨亮了些,知道今晚小姐要守岁,打算做些手工打发时间。 元锦意盘腿坐在榻上,小玉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又将做手工的东西搬过来。 时间尚早,元锦意看向漆黑的窗外,喝着花茶休息了一会儿。 过年了,不知外公和舅舅怎么样,会不会思念她啊。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几人淅淅索索的动静,偶尔会有剪刀碰撞。 元锦意在雕刻人偶,青竹和小玉在做缠花。 烛火将窗上的红色剪纸照亮,屋外时不时传来下人们经过时的笑声。 元锦意嘴角噙着浅笑,不慌不忙的做着手上的活儿。 三更天的铜鼓一响,元锦意换了个姿势,伸个懒腰,准备起来活动一下。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就是不知道绿酒怎么还不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元锦意一扭头就看着绿酒在她床上打滚。 她眼皮子颤了颤,要是不今日心情好,肯定将她丢出去。 等新年的炮竹声在大街小巷炸响,绿酒害怕的躲在床底下。 元锦意站在屋檐下,瞧着冲天的红光快要将黑夜的屏障冲破,她眼中满是新一年的景色。 三个婢女站在元锦意身边,垫着脚尖往外望去,似乎很想出去溜达一圈,看看外面的热闹一样。 元锦意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三个福袋递给她们,笑眯眯的开口。 “小玉,青竹,风铃,祝贺你们新年好。” 至于周嬷嬷的,睡醒了再给她。 “谢小姐赏!”三个婢女异口同声的感谢道。 “奴婢也祝贺小姐新年吉祥,万事顺遂,越来越漂亮。” 小玉攥着福袋,兴奋的对元锦意祝贺。 剩下的两人也有样学样,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儿往外冒。 等炮仗放得差不多,元锦意就准备回屋睡觉。 今日还得更早起床去给老夫人和便宜爹拜年呢。 等屋子里熄了灯,小玉关上门出去。 元锦意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啤啤” 元锦意敲敲床板,将躲在床底的绿酒唤醒。 这么大个鬼了,还怕放炮仗,她真是搞不明白。 绿酒幽幽的飘出来,小脸上有些狼狈,衣服也脏兮兮的。 看着就像是一个经常风餐露宿的流浪鬼。 “你被狗撵了?”元锦意打量了她一眼,伸手扯着她的衣袖,眼神迷惑。 而且她的衣服都是她用术法变得,怎么还破了? “呜呜呜”绿酒哭丧着脸,一把扑过来,抓住元锦意的小手。 尽管感受不到温度,她还是十分激动,就跟看到亲人一样。 “三小姐,您不知道。 我一直往南走,去追查那个外室的下落。 差点差点就被一个男鬼抓回去当媳妇儿了。”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第114章 外室情况,宫宴准备 她再也不要一个鬼出差去。 “不怕不怕。” 元锦意挑眉,摸摸她的脑袋,微微不解。 “我不是给了你防御的符纸吗?” 不至于这样狼狈吧。 绿酒思考了三秒,正儿八经的看着元锦意。 “对啊,所以我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了。” 敢欺负她,那就只有这一个下场。 “”沉默,是今晚的雪夜。 元锦意歪着脸,替那男鬼默哀两秒后询问,“那你哭什么?” 绿酒努嘴,提起自己损坏的裙摆,满脸气愤的开口。 “他将人家的新衣服扯坏了,心痛死我了。 呜呜呜这新衣服她才穿半年呢。 元锦意裹进被窝里,给了她一个小眼神。 “没事,没事,我明日给你做一件新的就好啦。”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以为怎么了。 绿酒泛黑的眼眸闪过夺目的光芒,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好,谢谢三小姐。” 太好了,她又能穿新衣服了。 绿酒嘻嘻一笑,脸上的阴云尽数散开。 “不用谢。你快说情况如何?”她现在只想知道外室那边的情况。 那外室先是要给魏夫人下手,后来又莫名从梁安城离开。 元锦意一时间有些摸不透那边什么情况。 “好。”绿酒嗯嗯两声,挨着元锦意坐下来,面色正经无比。 “我查到那女人名叫汤素云,是侯爷养在城郊庄子的外室,已经十几年了。 但是侯府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连之前的大夫人都不知道呢。” 绿酒夸张的形容了两下,又低头疑惑起来。 “她们一直住在京郊,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不敢随便进城。 她在准备对魏夫人下手的时候,大小姐因为我们的提醒,查到了她的存在。 后来,她就离开梁安城了。” 元锦意了然,只是有些好奇,便宜爹的外室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十几年没被侯府承认,是忍辱负重?还是贪图钱财? 可若只是为了钱财,便不该对魏夫人下手才是。 看来又是一个重敌啊。 可惜被她跑路了,不然怎么也得一道雷下去劈死她。 绿酒见元锦意没有说话,紧接着说道。 “我跟着她们的路线,一路去到隋州。” 绿酒说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猛地一拍手。 “三小姐,您猜我在隋州发现了什么?” 这么激动? 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 元锦意看着绿酒,半眯双眸,揶揄开口。 “难不成隋州的人,都有四只手,六条腿?” 绿酒噗嗤一声笑出来,拍着床板翻滚两圈。 “讨厌,三小姐,才不是这个呢。” “那我又猜不到啊。”元锦意摊手,一脸无辜。 “”好有道理,是人估计都猜不出来吧。 绿酒轻咳一声,端坐回床头,眼神戏谑的说道。 “我发现,汤素云在隋州有孩子。 瞧模样,应该都是侯爷的种吧。” 元锦意愣住,在绿酒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 什么叫都是?意思还不止一个孩子! “有几个孩子?”元锦意面色严肃起来,手揪着被子,目光凝重。 绿酒伸手对应的手指头,非常认真的回答。 “四个啊,两个女儿两个男儿。” 天!元锦意张着小嘴,有一丝震惊。 四个孩子?不是吧? 她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嘶~ 痛啊! 便宜爹在外面居然还有四个孩子。 都快赶上侯府的子嗣数量了。 绿酒看到元锦意这副震惊的样子,叹了口气,心中对元彻怒骂起来。 侯爷果真是渣男一个,四处留情。 瞧把三小姐给无语的。 元锦意确实无语,怪不得外室都敢对魏夫人下手,背后的依仗,都是孩子啊。 四个?要是在侯府里面,肯定是大夫人的心腹大患。 “她们分别多少岁了?”元锦意抵着腮帮子,眼神飘忽的看向绿酒。 “她们两个大的是龙凤胎,已经十三岁了。 两个小的女孩十一岁,男孩七岁。” 绿酒掰着手指头,乖巧的说道。 元锦意至今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捏着眉心,脸色头一次比调色盘还多彩。 姓汤的女人真能生啊,侯府子嗣凋零,她却一个人生了四个。 “啧啧啧。” 元锦意不得不感叹一句,佩服。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得防备着这个外室才是。 如果她不回来,最好就一辈子待在外面。 要是敢回来,她非得把手给她砍断不可。 绿酒盯着元锦意怪异的表情,拍着胸脯得意的开口。 “三小姐,您放心。 我走的时候啊,替您惩罚过汤素云的。” 她知道汤素云想害魏夫人,所以临走的时候,给了汤素云一点小‘惊喜’。 元锦意眼珠子顿时就睁大了,搓着小手,热情询问,“真的?你干了什么?” 不愧是她看重的鬼。 “嘿嘿,我趁着她晚上睡觉,把窗户全部打开了。” 半夜汤素云就发起了高烧,险些没把她烧死。 活该。 “哈哈,好。 绿酒干得漂亮。” 元锦意莞尔,对她点个赞,不错。 绿酒得到夸奖后,高兴得五迷三道,差点一晚上没睡着。 元锦意躺回床上后,心情有些奇怪,谈不上忧愁,但也不算愉悦。 不过她不会跟汤素云就这么算了的。 凭什么她们能在外面逍遥快活。 她们逃跑是因为元锦潇,既然如此,她就将汤素云的行程告诉元锦潇。 让元锦潇去处理。 嗯,就这样办。 过年这几日,元锦意每天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陪说陪笑。 差点没让她无聊死。 而且过了初四五,她还得去别家拜年。 好在她只需要去魏府和裴府拜年,剩余的时间都是待在屋子里忙活自己的事儿。 临近元宵宫宴的前一日,元锦意捂着肚子,不停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走一会儿,她喝口温水,走一会儿,她又喝点水。 小玉和风铃站在旁边,摸不着头脑。 “小姐,您怎么了?该歇息了,别喝太多水呀。” 小玉实在有些按捺不住,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元锦意摆手,继续来回走着,只是碍于面皮子,她不好意思开口。 “没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她要怎么说,过年的这些日子,桌上基本都是荤腥,没有青菜。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 再这么下去,她就是一肚子的屎了。 她刚才好不容易有点便意,一定要多喝水,今日就解决了。 青竹的脚步声传来,她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水走进屋子。 “来了,来了,小姐。” 元锦意低头一瞧,一股子酸味冲上鼻尖。 “这能行吗?” 青竹肯定的点点头,“小姐,能的。” 小玉和风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元锦意想了想,还是咬牙将这碗药水给喝了下去。 她发誓,她一定要尽快把蔬菜大棚给研究出来。 她这辈子这两辈子,头一次为拉不出屎来而焦虑。 好在喝了青竹熬得药,第二日她的肠胃功能就恢复正常了。 元宵节宫中是夜宴,所以元锦意不用早早起床。 吃过早饭,她躺在榻上看书,小玉和青竹默默整理着她需要的衣服首饰。 院子里的粗使婢女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浅声对元锦意开口。 “小姐,绿歌姐姐给您送元宵来了。” 元锦意放下书,目光落在食盒上,眉头一动。 “不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吗?” 这会儿送来,她都吃不下了。 粗使婢女阮儿笑着将元宵拿出来,羡慕的对元锦意说道。 “绿歌姐姐说,这是宫中送来的元宵。 陛下特意赐了您一碗。” 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对阮儿点点头。 “好,那你放着吧。” 她听祖母说,去元宵夜宴也是皇后要求带上她的,今日陛下又给她赏赐元宵。 这会不会太打眼了? 元锦意没了看书的心情,转头看向青竹她们。 挂在架子上的嫩黄色绣花百褶裙精致华丽,每一处都彰显了绣娘高超的技艺。 可似乎太华丽了些,虽是老夫人安排给她做的新衣服 元锦意抿了抿嘴角,捏着下巴缓缓开口。 “小玉,帮我换一件裙子,最好朴素一些。” 小玉明白元锦意的顾虑,但这件衣服看着也还好啊。 “小姐,这件是老夫人允许您穿的,咱们用不着换吧。” 她家小姐现在不再是庶女,所有份例规格都是按照嫡女来。 虽不能和大小姐相比较,但好歹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不,听我的,咱们换一件绣花少些的。” 元锦意摇头,坚持自己的想法。 小玉不再多说,立马重新去帮元锦意找衣服。 第115章 宫门巧遇,皇后召见 车轱辘的声音吱嘎响动着,小窗的流苏随着马车前进微微晃动。 元锦意抬起帘子一角,打量起前方宏伟的建筑物。 朱红色宫门气势磅礴,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映衬出巍峨的宫殿一角。 殿前守卫的将士们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犀利的眼神轻轻扫过所有马车和家眷。 崇圣门。 所有官员的家眷都要在此下马车,步行进入。 淮安侯府的马车停在中间位置。 元锦意先下马车,浅粉色白毛斗篷拢住她娇小的身形,头上的绿宝石发叉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祖母,您慢些。”她伸手回去扶着下马车的老夫人,脸上带着娇憨的笑容。 “好。”老夫人端着亲和的仪态,扶着元锦意的小手,缓缓走下马车。 元锦潇随后走出来,一身清贵婉约的气质配上她绝色美艳的面容,刚一出现,就引得不少公子瞩目。 他们心中羡慕着崔国公家世子的福分,恨不得将其拖出去打一顿。 老夫人双手捏着手帕置于前胸,目光环视一圈,准备带着她们姐妹二人进去。 “潇姐姐!”一声轻快的声音传来。 元锦潇率先回头,脸上的笑容随即加深了许多。 “尔薇妹妹!” 只闻珠玉作响,一身清新嫩绿,头戴兔毛嵌玛瑙圆帽的少女朝着元锦潇奔过来。 她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步伐逼近时,她收起自己的急切。 先是朝着老夫人福身问好后,才和元锦潇说起话来,一颦一笑,颇有大家千金风范。 “潇姐姐,真是巧。人家还说要去殿里才能寻到你的。” 穆尔薇笑眯眯的拉着元锦潇的手,周身都泛着俏皮可爱的劲儿。 “对了,哥哥也来了。 不过他见着潇姐姐你太过美丽,羞得不敢出来见你了。” 元锦潇难得露出放松的状态,朝穆尔薇嗔怪的笑了笑。 “尔薇!”一道飘然清贵的身形靠近,叫出的声音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穆尔薇眼神一闪,赶紧躲到元锦潇身后去。 老夫人不着痕迹的笑笑,对来人报以宽厚的态度。 元锦意反应过来,这是元锦潇的未来小姑子啊。 崔国公世子穆沛看了自己不靠谱的妹妹一眼,收起眼中对元锦潇的惊艳,红着脸对身前的长辈问好。 “晚辈穆沛见过老夫人,老夫人金安。” “潇妹妹,三妹妹有礼。” “快快免礼吧。”老夫人对自己这个孙女婿那是相当满意,敦厚老实,还颇有才华。 元锦意和元锦潇同时对他还礼。 穆沛温和一笑,对元锦潇点点头,眼中满是她的身影。 在穆沛身后,崔国公夫妇也随之而来。 大家相互见礼后,一同往宫里走去。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干干净净,积雪已被扫到两旁。 元锦意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崔国公夫妇和老夫人交谈着。 穆尔薇拉着元锦潇跟在她们身后。 崔国公夫人眼角余光打量着一脸娴静的元锦意,心中升起一道想法。 “亲家老夫人,开年沛儿和锦潇也要成婚了,时间过得真快。 一转眼她们都定亲三年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咱们这个日子选的好哇。” 老夫人赞同的开口,“是啊,一转眼,锦潇也是大姑娘了。 婚事还得劳穆夫人费心呢。” 崔国公夫人一把将自家夫君挤开,来到老夫人身侧,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 “能娶到锦潇这样的儿媳妇,费心也是应该的。 妾身也是头一次操办婚事。 若有不对的地方,还烦请亲家老夫人多多提点才是。” “诶,穆夫人哪里话。 梁安城要论细致妥帖之人,你也是排在前头的。”老夫人客气的笑笑,反手将崔国公夫人给高高捧起。 “您可真是折煞妾身了。”崔国公夫人害羞的笑了笑,眼神落在元锦意身上。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攥在手里,试探性的询问道。 “老夫人,您身旁这位,定是三小姐了吧。 不愧都是侯爷的女儿,长得真标致,想必也到说亲的年岁了吧。” 老夫人眼神一凝,嘴角上扬的弧度小了些,但不好意思发作。 毕竟也得看在锦潇的面子上。 “穆夫人看岔了。我这孙女还小。 现在都还赖着我怀里撒娇呢。” “她父亲心疼她,多有不舍,还未曾有说亲的打算。 想是要多留几年,在自己身边亲近亲近。” 崔国公夫人一下子就懂了,好吧。 她报以纯粹一笑,不再提刚才的话。 “原来如此,妾身瞧着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难怪淮安侯不舍呢。”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正常了些,继续同崔国公夫人交谈起来。 穆尔薇眼神打量了元锦意好几眼,拉拉元锦潇的袖子,小声嘀咕起来。 “潇姐姐,这便是你家那位三小姐吗?” 元锦潇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是,怎么了?” 好像许多人都对她三妹妹好奇来着。 “听说她与潇姐姐关系不好,这是真的吗?”穆尔薇左顾右盼,试图从缝隙中看出元锦意的不同。 元锦潇一怔,还有这个传言? 她摇着头解释起来。 “没有,我三妹妹性子憨厚,不喜与人相争。 你就拿看书呆子看她就是了。” 穆尔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有人回头,她赶紧压低声音。 “噗潇姐姐,你这话说的。” 太好玩儿了。 元锦潇无奈,不然还能怎么说。 一行人步行来到宫宴的大殿,老夫人对崔国公夫妇笑了笑,和蔼的开口。 “你们先行进去吧。 老身还要带着锦意去面见皇后娘娘,一会儿就回来。” 崔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赶忙回应了一下。 元锦潇没有受召见,便跟着崔国公夫人去了大殿。 宫女带着祖孙二人前往皇后的凤仪殿。 老夫人目光落在宫女的身上,扭头轻声对元锦意交代道。 “锦意,一会儿见了皇后娘娘别怕,娘娘问什么你就回什么。” “嗯,祖母,我知道了。”元锦意握着老夫人的手,老实巴交的点头。 凤仪殿前,值守的宫人对老夫人行礼后,带领着她们进入主殿。 祁金金在门口走来走去,手里的汤婆子都快被她抛起来了。 她一会儿往外望去,一会往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金金啊,你别走了,母后眼睛都快花了。”宫装美妇人端坐在上首,捏了捏眉心后,对祁金金招手。 “母后,您把眼睛闭上就不会花了。”祁金金头也不回的对皇后说道。 她怎么现在都没等到锦意,不是说已经进宫门了吗? 皇后嘴角一扯,霎时间哑口无言。 真是她的好女儿。 突然,祁金金激动的蹦跶起来,将手里的汤婆子丢给侍女后,提着裙摆往外奔去。 “诶诶诶,母后母后,锦意来了。” 皇后简直没眼看。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元锦意走上前,面带微笑的行礼。 老夫人有诰命在身,无需对皇后深拜,只需微微福身即刻。 “老夫人请坐。好孩子,起来吧。” 皇后端着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势对两人抬手,示意她们旁边落座。 “多谢皇后娘娘。”元锦意道谢后,扶着老夫人坐下。 祁金金坐在元锦意对面,朝她挤眉弄眼,开怀一笑。 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们几人,宫人们垂眸照着。 皇后将目光落在元锦意身上,却扭头和老夫人叙起旧来,“老夫人许久未见,身子瞧着越发硬朗了。” “劳娘娘挂记,老身应该还能挺个几年呢。”老夫人笑呵呵的自嘲道。 皇后轻笑,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久居高位的威严。 “那便好。都说老夫人是梁安城最有福气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本宫瞧着您身边的孙女儿,真是贴心。 比本宫生的女儿不知道乖顺懂事多少倍呢。” 说罢,她还盯着祁金金叹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老夫人对努嘴的祁金金笑笑。 “公主金尊玉贵,怎可跟我家这皮猴子相比呢。” 可皇后这样,根本就是对公主寄予厚望,没半点责怪的意思。 “说来倒是巧了。 金金性子活泼却能和锦意这样温柔的人成为朋友。 本宫倒是盼着锦意能好好改变一下金金呢。” 皇后笑吟吟的对祁金金打趣着,温和的气息给元锦意如沐春风的感受。 元锦意仪态标准的坐在椅子上,娇笑着皇后回应道。 “娘娘说笑了,公主性子虽活泼了些。 但为人和善,太真无邪,倒是叫锦意好生羡慕。” 她又给了祁金金一个小眼神,两人默契一笑。 皇后点头又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继续开口。 “若金金只是性子活泼些,本宫倒不至于这般烦恼了。” 主要是陛下后宫清净,没什么妃嫔,祁金金自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排挤。 日后就算嫁人,驸马也会看在陛下和她的份上,诸多照应忍让。 可偏偏金金现在是无人愿意娶她啊。 眼看马上就要十五了,梁安城的勋贵人家,大多都不愿意。 低门矮户呢,她又怕金金日后操劳。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后真是急的白头发都多了。 祁金金一看就知道自己母后在想什么。 她跺跺脚,撒娇的开口。 “母后,您就别担心我的婚事了。 嫁不出去,父皇和太子哥哥也会养我一辈子的。” 她都认命了,母后还烦恼什么呢。 皇后立马声音严厉的驳回她的话,拿起的杯子又放下,面色有一丝僵硬。 “胡说,你身为公主,乃千金之躯,世间女子典范。 若是你都不成亲,别人有样学样,岂不是麻烦大了。” 世间男婚女嫁,阴阳调和,乃是祖宗先辈就定下的重要礼制,怎可随意违背。 若金金只是王公贵族的女儿,她也不是不能同意。 可金金是公主啊,民间和世家的流言蜚语都能将她压死的。 祁金金瑟缩着圆滚滚的身体,小脸垮的极快,将头偏向一边。 她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眼中含着泪花,因着当着外人,她是忍了又忍。 皇后沉默了片刻,抱歉的对老夫人笑笑,紧接着开口。 “所以锦意啊,本宫今日召你进宫,就是有一事相求的。” 听皇后的语气,似乎有点严重。 元锦意赶紧站起来,诚惶诚恐的对皇后一拜,轻声回应。 “娘娘严重了,锦意不敢当。您有何事,尽管吩咐锦意。” 别说的这么吓人啊。 第116章 召进宫来,保守秘密 “是啊,娘娘。 若是有锦意能够帮到你的地方,她一定不会托辞的,只是……”老夫人也不禁担忧起来。 娘娘都用上请字了,大可不必吧。 锦意也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而已。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对老夫人摇头,示意元锦意先坐下。 连着叹了两口气,又喝了一杯茶水,皇后才慢慢开口。 “锦意,不用紧张。 本宫所求之事,对你来说不算难。” 她私下已经派人打听过元锦意,知道她不是攀龙附凤之辈,而且明明满腹诗书,却还能低调行事。 以她的心智来说,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你是金金为数不多的好友,又是长公主的义女。 本宫对你可谓十分信任。” “所以,本宫想拜托你帮帮金金。” 她听金金的侍女说,金金对元锦意向来佩服,她的话金金肯定能听的。 她也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元锦意还是没懂,她帮公主?怎么帮啊? 可别是让她进宫啊。 对上元锦意迷茫的眼光,皇后看了看祁金金,一脸认真的说道。 “本宫想召你进宫,成为金金的伴读。 希望你督促她读书和瘦身。” “只要金金能够有一方面的改变,本宫私下可以允你一道懿旨。” 皇后爽快的开出自己的条件,没有丝毫保留。 此话一出,除去皇后本人,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讶。 老夫人眸光闪烁,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元锦意看向对面的祁金金,见她张大小嘴,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心中的郁闷少了些。 虽说君君臣臣,可若是有谁算计她,强迫她,她还是会厌恶其人的。 元锦意一直不说话,皇后心中有一丝无奈。 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元锦意。 祁金金站起来,咬着嘴唇,眼中氤氲一片,“母后,您不用召锦意妹妹进宫,我……我自己也能行的。” 她大不了再少吃一点儿,多走走,总会瘦下来的。 上次锦意说不愿意进宫,她都没召她进来,就是不想让锦意觉得她利用身份驱使她。 元锦意看了祁金金一眼,笑着站起来,态度委婉的开口。 “娘娘,臣女愿意一试,只是臣女也愚笨,不敢保证公主一定有所改变。” 驳皇后的面子,她怕连累侯府,还是先试一下吧。 看祁金金的模样,并不是那种愚笨之人,应该有希望。 “啊!”祁金金扭头,她来到元锦意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傻啊?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有我在,母后不会为难你的。” 元锦意轻笑,这不是为不为难她的问题。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 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 老夫人心肝一颤,嘴角微微抽搐,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皇后连忙起身,走到元锦意面前,拉着的小手,喜笑颜开。 再顺便把祁金金的小胖手拉起来,叠放在一起。 “不管能不能,本宫都不会怪你。 本宫瞧你这孩子就是个爽快人。好,以后金金就交给你了。 本宫绝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太好了,总算有人能治治金金,她也就能安心养花逗猫了。 祁金金努嘴,扭头打量着一脸平和的元锦意,心中其实还挺高兴的。 老夫人心中感慨,又担心元锦意在宫中受到欺负,要不是想着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皇后同元锦意约定好,再过五日她就要进宫来。 走出凤仪殿,宫女带着老夫人先回和乐殿。 祁金金则是带着元锦意去了她的宫殿转悠。 距离宫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尚早,祁金金说给元锦意准备了礼物,让她跟着去瞧瞧。 宫门森严,驻守的禁卫军个个面色肃穆,不敢有一丝懈怠。 红墙绿瓦琉璃盏,宫铃声声响不停。 路过的宫人们恭敬的对祁金金请安问好。 元锦意脚步平稳,身姿优雅,不断同祁金金说着话。 身后的侍女远远跟着,祁金金挽着元锦意的手,盯着她一身装束,担心的询问起来,“你不冷吗?琳琅,快把我的汤婆子拿过来。” “别,不用,我不冷的!”元锦意低头瞧了一下,她还好,今日没有下雪,也不曾化雪,加上她穿的厚实,除了露在外面的脸颊,几乎没感觉。 祁金金点头,揪着自己的腰带,抱歉的开口。 “那就好。 唉,锦意,真是不好意思。 母后没有告诉我,要让你进宫,我也……” 她真怕麻烦了锦意。 “皇后娘娘只是担心你,你别介怀了。 我既然答应了娘娘,那就代表我没问题。” 元锦意看着她白嫩圆润的爪子,淡定的回答着。 但她话音一转,嘴脸勾起一抹诡魅的笑容。 “不过呢,我可告诉你,我是很严厉的。 既然娘娘托我帮助你,嘿嘿!!” 她不会同祁金金客气的。 祁金金眸子一动,咬着手指头,害怕的看着元锦意,瑟缩开口。 “锦意,你别,别这样笑,我害怕!” 难道是她刚才高兴的太早? 元锦意笑笑,拍拍她结实的肩膀,“放心,别怕。” 祁金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就知道锦意舍不得对她下狠手的。 结果,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元锦意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她腿软。 “毕竟害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她可是一个魔鬼教练,到时候有祁金金哭的时候。 “呜呜呜……”祁金金暴走,一路往自己宫殿狂奔,元锦意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祁金金的宫殿并非金碧辉煌,奢靡铺张的那种,殿内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独属于她嫡公主的尊贵独特。 飘飞的轻纱层叠唯美,光线明亮不刺眼,宽敞的地面铺着朱红色钩花百鸟图,桌椅板凳古色古香,精致却并非全新,看着干干净净,屋中弥漫着浅浅的瓜果清香。 祁金金拉着元锦意坐下,客气的不得了。 “快坐,锦意。” 元锦意屁股还没有坐稳呢,就感受到祁金金热情似火的待客态度。 “璎珞,上茶!” “琳琅,快把本公主给锦意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粉黛,把锦意小姐的两位婢女带去休息一会儿。” …… 元锦意眼角一抖,赶忙阻止了还要去给她端炭盆的祁金金,“六姐姐,你别忙活了,我们一会儿就要去宴席,坐下说说话就行。” 祁金金喘了口气,撑着自己壮硕的腰肢坐下来,摆摆手,“没事儿!” “我得对你好点儿,不然过几日,指不定你怎么折磨我呢。” 她的第六感想来很准,别看锦意娇娇弱弱,要是发起狠来,她铁定不是对手。 元锦意扶额,给了她一个无聊的小眼神。 琳琅抱着一个小匣子走过来,“公主!” 祁金金接过匣子,放在元锦意面前,腼腆一笑,“你看看,我让尚宫局给你打造的玉簪。” 元锦意看都没看,直接把匣子推回祁金金面前,摇着头轻声拒绝。 “无功不受禄,六姐姐。 您不必每次都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过年收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一下子就从贫农变成了小富婆的感觉。 至于祁金金的礼物,她不能收,也不该收。 祁金金纳闷,委屈的看着她。 “才没有呢。 我只是喜欢你,加上又是元宵节,我送你一个小礼物有什么关系。” 要是她把玉簪拿去送给那些趋炎附势的贵女,她们估计喜欢得不得了呢。 也就锦意这人,非跟她客气。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的对祁金金说道。 “你要是送我礼物,一个帕子,一个杯子我都喜欢。 玉簪太贵重了。 六姐姐。 朋友之间,在乎的是心意,不是贵重与否。” 祁金金也太真诚了些,喜欢谁就送谁贵重的礼物。 要不是她不缺首饰,这种朋友的大腿她肯定要抱一抱。 祁金金低下头,揪着她的衣服,可怜巴巴的辩解着。 “可我可我又不会绣花,又不会手工。 我只能请尚宫局的匠人帮忙了。” 祁金金伸出手指头,眼神恳求的看着她。 “锦意,你就收下吧,最后一次。 下次,下次我一定亲自给你做礼物。” 元锦意摆摆手,眼中泛起一丝波澜,惶恐回答。 “别别别,六姐姐。您别这样。 怎么感觉你送我礼物还得求着我收下似的。” 看来祁金金是讨好型人格啊,真不是个好事情。 元锦意轻笑一声,爽快的改变主意。 “那我就收下了,不过六姐姐,你也不用给我亲自做什么礼物。” “咱们之间纯粹些便好。” “好好好。”祁金金哪有不同意的份儿。 元锦意当着祁金金的面打开匣子,手指抚摸过表面温润的玉簪。 心中对祁金金的欠意又多了一分。 “真好看。 谢谢你,六姐姐。”她轻轻合上匣子,笑呵呵的道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不好好帮祁金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不谢,不谢。”祁金金傻乎乎的说道,好像元锦意开心,她就很满意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元锦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我的呢?”祁金金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向元锦意讨要。 “什么?”元锦意愣了一下,她的啥? “啊?难道你没给我准备吗? 乐瑜、乐鸢两个小丫头都向我炫耀你送给她们的小人雕像。”祁金金别扭的望着她,见元锦意一脸迷茫,不禁失落的低头。 “没有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受人待见。”祁金金自嘲的抠着手掌心,满面忧郁。 元锦意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雕像,递到她面前。 “呐!” 祁金金眼神一变,从元锦意手中夺过雕像,猛地站起来。 脸上的愁容顿时一扫而空。 “有我的?” 她惊喜的看着元锦意,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雕像,把它捧到胸口紧紧握住。 “怎么能少得了你的的呢。”元锦意明媚一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刚才逗你玩儿呢。” 不就是一个雕像?至于这么伤心? “啊啊啊!”祁金金发出土拨鼠叫,整个人激动的不行。 她抱着雕像亲了两口,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锦意,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偏心的。” 元锦意呵呵,小样儿,真是好笑。 “刚才是谁是说自己不受人待见来着?” 祁金金嘿嘿的傻笑着,不管不顾的摆手。 “我那都是开玩笑,你就当没听见吧。” 她低头瞧着自己手里的雕像,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她,衣服首饰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和颜色。 就连头发都丝毫毕现,怪不得乐瑜她们都喜欢呢。 她也喜欢,嘿嘿。 等祁金金激动完了坐下来,将雕像摆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撑着脑袋继续观赏。 她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拍额头,对门口的侍女说道。 “琳琅,你们先出去吧。” 几个侍女都走了出去,殿内就剩下她们两人。 元锦意眉尾一挑,看向祁金金。 “怎么了?” 祁金金不大的眼睛盯着元锦意,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元锦意深沉的说道。 “锦意,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不过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元锦意皱眉,举起自己的小手,“我可以不听吗?” 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祁金金磨牙,温柔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人家可是把你当好朋友才告诉你的。” 这会儿,也可以暂时不把她当好朋友的。 祁金金要说的,肯定是宫中事务,她觉得没必要听。 可碍于祁金金‘威胁’的小眼神,元锦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那你说吧。” 祁金金鲁莽的性子也得改一改,太容易相信人了。 “你可一定得保密啊。”祁金金再三强调。 元锦意点头,她除了保密还能做什么。 祁金金这才换回之前温和的样子,娇羞的低着头说道。 “就是那个” “其实母后不用担心的,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喜欢我。” 阿苏蔺说等到她及笄的时候,他就会去求父皇赐婚。 说完,祁金金捂着通红的脸,不好意思的将脑袋埋进膝盖中。 元锦意脑中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震惊。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不会是说阿苏蔺吧?” 祁金金立马抬起头来,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呢。 锦意未免也太聪明了吧。 那就是他了,元锦意小脸一垮,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 “六姐姐,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元锦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盯着祁金金,轻声询问起来。 “就是就是因为他不会嫌弃我笨啊。 而且他还会给我念诗,送我珠花首饰,逗我开心。” 祁金金一副神魂颠倒,花痴迷恋的小女儿模样,看的元锦意牙齿都酸了。 不仅如此,祁金金还拉着元锦意的手,继续开口。 “还有,还有,他不嫌弃我胖。 你也知道阿苏蔺在北秦日子不好过。 可他对我说,他会让自己多吃饭,变得更强壮。 这样以后就能保护我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攻心为上,阿苏蔺这一手套路玩得真好。 他一个敌国质子,有什么资格嫌弃北秦的嫡公主。 笑话。 元锦意看着祁金金深陷其中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们私定终身了?” 祁金金抿着丹红的小嘴,眼中满是爱慕之色,红着耳根子微微摇头。 “阿苏蔺说,不能坏了我的名节,所以” 祁金金说到此处,表情还有些激动,站起来背对着元锦意在殿里走动,步伐都是飘忽的。 “锦意,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子,我喜欢他的。” “他还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祁金金攥着手帕,满脸的红霞不曾散去半分, 还好没有私定终身。 元锦意只觉头大,恐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阿苏蔺的身份,她不会这么敏感的。 元锦意闭上眼眸,快速思索了一下。 见祁金金还沉浸在对阿苏蔺的幻想中时。 她对祁金金提醒道,“六姐姐,你是公主,决不能与人私定终身。 既然他喜欢你,你且慢慢观察着,多了解了解他这个人再说。” 现在她不能反对祁金金,不然她容易抵触。 正好绿酒回来了,她得派绿酒去瞧瞧这个阿苏蔺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 若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她一定会亲自告诉皇后娘娘,将一切都掐灭在摇篮中。 祁金金这般单纯的人,居然出自皇宫。 元锦意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意味。 祁金金回过神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好,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 元锦意心中腹诽,又是一个丧尸都不吃的恋爱脑。 第117章 对牛弹琴,切磋切磋 吐槽归吐槽,元锦意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否定阿苏蔺。 只是顺着祁金金的话,深入了解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相处。 “公主,该去和乐殿了。”侍女敲门提醒她们该去宴会。 祁金金连忙收住话题,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元锦意前往和乐殿。 来到和乐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凛冽的寒风拂过裙摆,丝竹之声越来越清晰。 和乐殿还没有正式起宴,但已歌舞不绝,官员和家眷大部分都已落座。 太子来得早,拿起自己主人的态度在招呼大臣。 元锦意先带着婢女先进去,祁金金后面才进来。 坐在老夫人身后的椅子上,元锦潇侧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夫人和身旁的另一个老夫人交谈完后,转头小声对元锦意关怀道,“锦意,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元锦意一脸假笑迎合着周围投来的目光,靠近老夫人耳边,“没有,祖母。 公主只是找我说了会儿话。” 老夫人这才宽心,端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 元锦意感受到殿里的热度,取下自己的斗篷递给风铃。 在上首,长公主对元锦意投以亲近一笑,笑容落在各家夫人眼里,又是另一番味道。 如今元家三小姐的身份水涨船高,已经不再是一般官员之子能够迎娶的。 倒是许多世家贵族的夫人又动了心思。 去年元氏老夫人以年龄小为由,推脱了她们的帖子,今年她总该不会再用这个借口了吧。 这些谋划,元锦意都不知,她拿起面前桌上的点心,小口的吃起来。 眼珠子则是缓缓转悠,打量起和乐殿的格局。 这次元宵宫宴,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能够参加。 所以大殿约莫摆放了百来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 只见殿中金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柔和的光芒又似轻纱一般洒落下来,众人的面色看着都朦胧了几分。 大殿的内柱则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荷花,而非金龙。 看上去少了一份肃穆,多了一丝洒脱亲和。 而大殿中间,用几十个水缸搭成的莲花台上,身姿出尘的舞姬正挥舞着水袖,轻盈起舞,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 入席的官员和家眷们要么盯着舞姬起舞,要么和身边的人相互攀谈着,气氛看着很随意,不显死板无趣。 元锦意斜对面下方一些,展曜的目光自打她进殿后就没有挪开过,一直都放在她身上。 自打上次元锦意落水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她,送去的礼物也被侯府退了回来。 他也很无奈,一直想寻个时间和元锦意解释清楚。 除去展曜的目光,还有几位少年的目光也曾落在元锦意身上。 只是见她专心致志的啃点心,抛过去的电眼根本就没有接收到。 就像是在对牛弹琴一样,干脆放弃了。 裴明舟一身佛头青锦云八宝纹夹袍,肩若松竹,窄腰紧束,有着少年人独特的意气风发之姿。 他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成一个髻,用寻常头冠固定,一支黑色发簪插入其中。 比寻常人深邃一些的五官略显冷峻,烛光勾勒出他干净利落的脸部轮廓,眉眼间带着几分淡然。 他刚和旁边好奇他情况的好友饮完一杯酒,目光不经意扫过吃的正香的元锦意。 他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面前一口未动的点心,有这么好吃吗? 裴明舟下意识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味道似乎很一般啊。 还有点甜,可能也就小姑娘喜欢吧。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太后到,秋贵妃到,五公主到。”太监一声响亮的通传,所有人都站起来,面色端庄的行礼。 身着五爪龙袍的俊朗中年帝王携手一袭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缓缓走进来。 “众卿家免礼。” 元锦意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头顶,随即快速隐去。 北秦国君扶着太后坐下,然后才和皇后端坐在自己的位置。 六公主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眼神往某个地方看去。 旁边略低的位置坐着秋贵妃和她女儿五公主。 太后身侧还站着一个貌美少女,元锦意略微定睛一看,这不是被禁足的安平县主吗? 安平县主显然也发现了元锦意,对她投以憎恨切厌恶的目光。 不过碍于她现在在太后身边,只能将情绪收敛。 国君坐稳后,对身旁的皇后笑了笑,举起面前的酒杯,洒脱的开口。 “今日虽是宫宴,大家随性些,还是同往年一样,别拘束。” “借此佳节,寡人先敬诸位爱卿和家眷一杯,愿我北秦世代昌盛,永垂不朽。” 陛下和皇后站起来。 所有参加宫宴的人也都站起来,端起酒杯,异口同声的说道。 “愿陛下千秋万代,北秦世代昌盛。” 盛大浩荡的声势积压在小小的宫殿中,几欲突破屋顶,直冲云霄。 元锦意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暴起,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属于古代的沉淀和魅力。 陛下挥手,让歌舞继续。 丝竹之声再次响起,大殿内热闹继续,大家都兴致勃勃的饮酒作乐。 一舞毕,大家举起酒杯又是一番畅饮。 这时,阿苏蔺身着一袭黑狐大氅,步伐平稳的从位置上走出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阿苏蔺来到台上,举起自己的酒杯,面上带着沉着的笑容,朗声开口。 “陛下,今日元宵宫宴,阿苏蔺代邬纥国敬您和皇后娘娘一杯。 祝愿陛下娘娘福寿天齐,北秦永昌。” “哈哈哈,阿苏蔺有心,寡人同皇后回敬你一杯。” 陛下虽然笑着,但是有些敷衍,只是举起酒杯与他隔空碰撞。 不少大臣眼底满是讥讽,区区邬纥国的质子,也配让陛下起身不成。 他北秦的元宵宴,他倒是上去出风头了。 阿苏蔺眼底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将手中的酒水饮尽后,仍然站在原地。 陛下和皇后不解。 只听闻阿苏蔺的声音传来,“陛下,今日元宵宫宴,阿苏蔺有一首贺词奉上。 不知陛下可愿祥闻?” “哦,是吗?那寡人便洗耳恭听了。”陛下宽厚一笑,对他点点头,态度显得十分包容。 阿苏蔺嘴角上扬,拨动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迈开第一步。 他目光落在大开的大门外,外面灯火辉煌,远处的街道亦是人声鼎沸,他慢条斯理的开口。 “千门开锁万灯明, 正月中旬动帝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 一时天上著词声。” “啪啪~”太子祁衽十分给脸面的鼓起掌来,然后殿里才跟着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 元锦意本来以为他要暗讽北秦的,没想到是正儿八经的做诗。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疯狂鼓掌的祁金金脸上,微微蹙眉。 没看到皇后娘娘都开始疑惑了吗? “阿苏蔺,你的诗果真如同你的人一样,不错,不错。”太子开口夸赞了两句,笑着对他点头。 阿苏蔺低调的笑起来,脸色看似温和却带着一丝挑衅。 “殿下谬赞了,阿苏蔺只是有感而发。 都说北秦人才济济,想必也有比下臣更厉害的人物。 不如趁着酒熏微酣,一同吟诵几句?” 太子的笑容立马就卡在脸上。 什么?本太子客气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早知道他就不给他面子了,白眼狼一个。 陛下看了自己的傻儿子一眼,哈哈一笑,“阿苏蔺言之有理,我们北秦自是有能人大家。 只是今日宫宴,大家尽情饮酒赏舞,放松休闲便是,别来文绉绉的那一套。” 陛下摸着自己的短胡须,心头轻哼一声。 阿苏蔺这个人心机深沉,自己倒是把诗句给提前准备好了。 他的大臣家眷又不能七步成诗,怎么跟他吟诗作对。 阿苏蔺笑着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陛下一拱手,轻飘飘的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今日是元宵,大家难得欢聚一堂。 更是吟诗作对的好时候啊。 您可不能驳了下臣的面子才是。” 阿苏蔺直接将陛下的话给堵死。 他看似笑着在说,实际上眼中的轻蔑都快要溢出来了。 元锦意正好也能瞧见他的目光,心中对他的评价压低了几分。 看来他真的没安好心。 陛下还在思考怎么拒绝,祁金金反倒是一脸天真的抢先开口。 “就是,就是,父皇。 今日热闹,咱们北秦的才子才女也在,不如就跟阿苏蔺切磋切磋。” 陛下闻言如鲠在喉,扭头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心中抓狂。 啊啊啊。 这一个两个的太子和公主是不是都傻啊。 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不是他亲生的。 人家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在给你下套,让你丢脸呢。 皇后微微蹙眉,拉住快要暴走的陛下,温柔似水的对阿苏蔺说道。 “既如此,那便依照阿苏蔺皇子的意见。” 然后她又看向殿内端坐的小辈们,眉眼间但是独属于皇后的荣光。 “我北秦儿郎姑娘们,谁能第一个吟上一首。 本宫便将陛下珍藏的十年陈酿赏给他。” “不”陛下在一旁小声抗议。 赏什么不好,非要用他的珍藏美酒。 皇后啊,你糊涂,他的酒 皇后捏住陛下的手,转头给了他一个胁迫的眼神,让他别说话。 只要北秦不丢脸,一瓶酒算什么。 第118章 比试认输,眼神凝视 陛下胡须动了动,心中叹气,配合着皇后说道。 “不错,咱们北秦的儿郎可不能甘于人后。 若谁能胜出,寡人再赏一套文房四宝。” 话虽如此,赏赐也不小,但众人反倒是沉默了。 能参加宫宴的,有几个是傻子。 他们也能看出来,这是阿苏蔺在挑事儿呢。 要是她们上去不能完美的对上一首,那丢的可是北秦的脸面。 若是寻常诗会丢脸也就算了,大不了愿赌服输,反正都是自己人。 现在不同,她们站上去,可是代表北秦啊。 太子捏着手里的酒杯,面色冷静下来,将下首交头接耳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文学才情尚可,但学的都是如何治理国家,根本不善作诗词。 梁安城的才子的确是多,可也没谁能这么快就想出一首诗来啊。 阿苏蔺神情傲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可恶,分明就是想看我北秦的笑话。” “怎么办?谁上啊?本小姐看着他这副小人模样就恶心。” “气死了,什么狗屁邬纥皇子,明明就是阶下囚,得意什么。” 元锦意坐在自己位置上,听着两侧其他夫人小姐的议论声,心中正在思索。 就连旁边的元锦潇都握紧了拳头。 还没等她想好,对面男席上一道身影站起来。 众人期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祁邯身姿飘逸的走上去。 他对陛下一拱手,声音温润道,“陛下,祁邯献丑。” 三王爷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满是欣慰。 陛下也是露出慈爱的笑容,“邯儿尽管开口便是。” 好小子,快上快上。 阿苏蔺盯着祁邯,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祁邯站在他身边,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来。 “小桃枝上春风早,初试薄罗衣。 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 “好!”殿中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这诗形容春色,却意喻团圆之景,跟阿苏蔺的诗对比起来,也算是平分秋色。 也算没有丢北秦的脸。 陛下正说要将赏赐赐下,就看到阿苏蔺猛地鼓掌,笑呵呵的说道。 “祁二公子不愧是梁安城的小才子,本皇子佩服。” 祁邯被他意味不明的笑容给搞迷糊了,笑着摇头,礼貌的对他拱手,准备回席。 “某不敢当,是大皇子谦让。” 阿苏蔺似笑非笑,眼中阴谋流转,“既然祁二公子如此有才华,就莫要谦虚了。” “本皇子还有一首诗,请赐教。” 阿苏蔺不等祁邯拒绝,连声又说出了下一首。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纷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凝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祁邯面色一白,眼神微颤,额角开始冒冷汗。 他的诗句其实是早就做好的,本是年后交给夫子的课业,没曾想会用在今日。 他害怕北秦丢脸,所以用上了。 现在还要做一首,那就真的是为难他了。 不止是祁邯,殿内所有人皆是一愣。 没料想阿苏蔺会这样无耻,一首接一首。 这些明显都是他早有准备的诗句,可恶啊。 而且这首诗,做的还是相当有水平。 如果阿苏蔺是北秦人,肯定早就声名远播了。 空气寂静下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中怒火直冒。 “祁二公子,赶紧想啊。” “加油,祁二公子。” 世家贵女们开始给祁邯打气,小声的支持着。 她们盼着祁邯再来一首,亦或者有人能够上去碾压阿苏蔺一番。 祁邯顶着压力,绞尽脑汁都无法再想第二首。 他不得不败下阵来,低落的对阿苏蔺开口。 “大皇子见谅,某于诗词一道,自愧不如。” 阿苏蔺一甩衣袖,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无所谓的样子。 可他开口所言之语,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急的咬牙切齿。 “无妨无妨,北秦人才济济。 肯定还有其他才子能够战胜本皇子。” 祁邯羞得红着脸下了台,回到自己位置上,猛地灌了一杯酒。 阿苏蔺春风得意,比喝了好几杯美酒都要兴奋。 “我来!”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青年气愤的站上去,可惜很快就战败。 接连又有几人上场,童佳琴和季念慈两位梁安城的才女也上了,但都不行。 不是平仄不对,就是韵脚不行,亦或者辞藻堆砌,语序不通。 阿苏蔺这首诗的确做的好,非一般人所能及。 陛下看了一眼皇后,眼底闪过一抹为难。 难不成要向阿苏蔺认输不可? 台上的阿苏蔺也越发的傲气,不可一世。 和乐殿中的气氛一度快要达到冰点。 元锦意盯着他,面色平和的整理了一下衣角。 “祖母,我要不” 她刚想询问老夫人的意见,就听到上面太后身边的安平县主清脆的声音。 “元三小姐,本县主瞧你思索良久,想必是已经胸有成竹。 何不快上去替北秦好好展示一番。”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落在元锦意身上。 也是啊,好像淮安侯府的两位小姐都还没有上场呢。 不等元锦意反应过来,三王爷率先站起来,不满的看向安平县主。 “安平,你这是什么话,元三小姐尚且年幼。 阿苏蔺皇子年长许多,又饱读诗书,两人岂能同台竞技。” 他和王妃都有意让元锦意嫁入王府,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况且还是安平先挑事。 长公主在对面跟着点头,对安平的行为表示不喜。 “是啊,安平别胡闹。” 就连童小姐和季小姐都认输了,锦意何曾是对手。 永王妃,也就是安平县主的母亲面色阴沉下来。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促狭的看着三王爷和长公主。 “三哥,姐姐,你们急什么? 安平又没有说错。” “元三小姐的才华梁安城谁人不知,去年可是惊艳四方呢。 她就是胜在年幼且聪慧过人,万一她早有诗词于心呢? 何不叫她上场试试,也好过我们在这里无端猜忌。 就是输了也不打紧,反正她还小。” 三王爷气的从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元三小姐都没有主动上场,你怎么知道她就准备好了。 还有输了不打紧?小姑娘面皮子薄,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怎么不打紧? 泼妇,泼妇。 安平县主看到自己母亲给她撑腰,脸上端着十分为北秦着想的目光,轻笑着开口。 “是啊,王叔,咱们也不能让邬纥皇子觉得北秦没人了不是?” 三王爷咬牙,只能放弃和两个女子对阵,免得说他仗势欺人。 永王妃抚摸着自己鬓角的金簪,满意的喝下手中酒水。 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暴躁的看着永王妃,“那也不该轮到锦意上场。 咱们北秦还有这么多儿郎呢。” 敢欺负她干女儿,没门。 陛下颇为无奈,给了自家妹妹一个淡定的眼神。 咋的?还要先内讧啊? 没看到阿苏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了吗? 陛下头疼,饮了一杯酒后,沉声开口。 “可还有其他儿郎愿意上场一试。 若没有,寡人就将赏赐赐予阿苏蔺皇子了?” 他向来信守承诺,输了就输了吧。 元彻瞥见自家老母亲投来的奇怪目光,有些不解。 随之就看到元锦意被老夫人推了出来。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轻。 不是,娘嘞,您不是一向最沉得住气吗? 别啊,别啊。 他家锦意丢脸事小,北秦丢脸事大。 永王妃蹙眉,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激将法有用了? 她嗤笑一声,还是别上来丢人现眼了吧。 真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肚子里的墨水就够显摆了吗? 元锦意走出来,感激的看了三王爷和长公主一眼,然后对阿苏蔺询问道。 “敢问大皇子,一定要是此刻所做的诗句吗?” 阿苏蔺打量了元锦意一眼。 他之前见过元锦意,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同,今日也是普普通通。 梁安城盛传她也是一个小才女。 可他却不觉得,说不定只是巧合。 若是有才,又年幼,早就站出来显摆了。 怎么会受不了别人的三言两语挑拨后再站出来。 阿苏蔺自负的摇头,拿出一副自以为十分潇洒帅气的态度,笑得张扬灿烂。 “看在元三小姐年幼的份上,本皇子退一步。 只要是不曾面世的诗句都行,但务必是你亲自所做。” “多谢大皇子,那锦意就献丑了。”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乖巧的道谢。 实际上在心中暗骂,退个屁的退,你的诗句敢说就是当场所做吗? 忒不要脸了。 笑吧笑吧,老娘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对碾压。 好歹她也是背负着华夏上下五千年文化的女人,绝不认输。 不知怎的,元锦意的话一出,阿苏蔺心口就蓦然一紧。 元锦意慢慢走上台来,阿苏蔺握着庆功酒的手一僵。 眼前明明看上去分外娇小的身躯,却给他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殿内不少人的目光都随着元锦意的步伐移动,她们纷纷攥紧拳头。 却见元锦意走到台上,但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众人不禁疑惑起来。 她要做什么? 元锦意学着阿苏蔺的样子,先是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漫不经心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凝视。 “噗”不少少男少女掩嘴偷笑,就连某些大臣都忍不住。 第119章 甘拜下风,流言乱飞 元三小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阿苏蔺那么嘚瑟,他们都恨不得冲上台去打他一顿。 裴明舟嘴角微微上扬,端起一杯酒挡在嘴边。 这小丫头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以后他得小心着点。 正所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阿苏蔺额角青筋直跳,如玉的面颊黑了一层,真是忍了又忍。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元锦意总算开始吟诗了。 她背着自己的小手,脚步一顿一点,摇摇晃晃的在台子上走着,连个正眼都不带瞧他的。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神灯佛火百轮张,刻像图形七宝装。 影里如闻金口说,空中似散玉毫光。 今年春色胜常年,此夜风光最可怜。 星移汉转月将微,路撒烟飘灯渐稀。 犹惜路旁歌舞处,踌躇相顾不能归。” 元锦意声音不大,胜在吐字清楚,在落针可闻的大殿,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晰。 不少人闭着眼睛琢磨着其中的词句,细细回味领略。 而她每念一句,阿苏蔺的眼神就黯淡一分,周身的骄傲也快要被击碎。 直到元锦意念完最后一个字,阿苏蔺手中的酒杯砰的掉落在地,脸色煞白。 酒杯的声音同时也惊醒了沉浸在诗句意境中的众人。 大家回味着,思索着,一幅元宵盛宴的美妙场景跃然心间。 从百姓到贵族,统统都形容了出来。 真是好诗,好词,堪称一绝啊。 元锦意看着没有反应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难道不行?那她再想一首? 只是顷刻间,掌声如雷鸣般响彻整个大殿,久久不曾平息。 陛下激动的站起来,带头鼓掌,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好,好好好。” 他连说四个好字,脸上的笑容四溢灿烂。 上一次这样还是元锦意解出九连环,他私库收入暴涨的时候。 “好!” “精彩,精彩。” “绝句,绝句。”翰林院大学士季大人站起来,手都给拍红了。 就连向来矜持温柔的世家小姐们都站起来给元锦意拍手叫好,“元三小姐好样的。” “锦意,你太棒了。” “啊啊,好诗当得流传千古啊。”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元锦意站在台上,万众瞩目。 身旁的阿苏蔺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他苦心钻研的诗句竟然败了。 还是败给了一个小女孩儿? 他摇摇头,满是错愕。 原本他还准备了一首诗,想将北秦文人踩在地上狠狠碾压的。 怎么会这样?! “阿苏蔺皇子,承让。”元锦意对他一福身,不去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一身气度宠辱不惊,迈开步伐回到自己位置上。 元彻坐着,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接受左右同僚的阿谀奉承、羡慕恭维,还得客套的摆手,让他们低调些。 唉,没办法,谁叫他生了一个好女儿呢。 这种滋味,也不是谁都可以享受的。 陛下和皇后笑得开怀,简直可以用心旷神怡来形容。 祁金金看着阿苏蔺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一紧,但是她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北秦公主。 那还是给先恭贺锦意吧,到时候私下再去关心他。 安平县主咬紧牙关,气愤的揪着自己的手帕。 哼,算她厉害,给她走着瞧吧。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的手,轻轻拍了拍,笑得无比慈爱,“好孩子,真是让祖母刮目相待啊。” 没想到锦意这么厉害,连邬纥皇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元锦潇也难得给了元锦意一个眼神。 等哄闹的声音褪去,陛下端起酒杯,笑呵呵开口。 “阿苏蔺皇子,还要再比试吗?” 面色青紫的阿苏蔺攥紧袖子里的手,转瞬间脸上就从新恢复了笑容。 他对陛下一拜,声音低沉的说道。 “阿苏蔺甘拜下风!元三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 日后阿苏蔺还需向元三小姐多多请教才是。” 随后他步伐平稳的走回自己位置上,对元锦意举杯示意了一下,眼底的幽光有些森然。 阿苏蔺笑容诡谲,元锦意同样对他举起酒杯,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畏。 老夫人老眼花没有看见阿苏蔺别样的眼神,元锦潇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三妹妹,近日恐怕要小心些了。” 她压低声音对元锦意提醒道,阿苏蔺的眼神并不友善。 而且他还是邬纥的皇子,元锦潇心中多少有些顾虑。 元锦意认真的点头。 确实,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止是元锦潇,就是太子也察觉到了阿苏蔺的异样。 他召来自己的侍从,轻声吩咐了两句。 一场宫宴宾主尽欢,直到二更时分,元锦意才坐上回府的马车。 元彻跟太监打招呼的声音传来,流水般的赏赐从太监手里移交给元彻的小厮。 太监是陛下身边的二等太监,颇受信任,他环顾左右,笑着对元彻交待道。 “元侯爷,陛下吩咐一定要看顾好三小姐。 皇后娘娘五日后就会亲自派人去府中接三小姐,近日一定要格外小心。” 太监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主要是提醒元彻一下。 邬纥与北秦向来不和,阿苏蔺又是目前邬纥呼声最高的皇子,距离回邬纥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年。 他宫宴‘受辱’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梁安城的邬纥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小心点总归是好的。 元彻暗中还要负责邬纥的事情,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 “本侯明白,有劳公公提醒。 您回去告知陛下,近几日我家小女不会外出的。” 所以有时候出风头也不好,要是锦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能提刀去把阿苏蔺给砍了。 呸呸呸,锦意才不会有事呢。 太监点点头,对元彻行礼后就告退了。 元彻看了一眼自家马车,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沉思了一下,转身上了轿子,“回府。” 庆幸的是,皇后娘娘召了锦意进宫,这样一来,锦意就更安全了。 也得给另外两个孩子说一下,最好都不要出去。 外面寒风呼啸,元锦意靠着老夫人的肩膀昏昏欲睡。 等她回到自己院子里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小玉和青竹赶紧伺候着元锦意洗漱完,将她裹进了温暖的被窝中。 仅过了一日。元宵宫宴的事已在梁安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文人们一边欣赏元锦意的诗句,一边讥讽阿苏蔺。 要说也是,在北秦的宫宴上,邬纥皇子搞事情,还被打脸。 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阿苏蔺受辱,北秦人自然就高兴,尤其是那些被阿苏蔺打败的人。 纷纷开始添油加醋说阿苏蔺怎么怎么样。 什么阿苏蔺要拜元锦意为师,什么阿苏蔺被邬纥厌弃。 更甚者还编排出阿苏蔺上青楼找安慰,连妓女都嫌弃他活不好的事情。 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听闻自己在梁安城的名声变臭,阿苏蔺气的好几日没有睡好。 他坐在自己书房中,看向自己的下属,目光狠戾。 “去,给本皇子查查,这些流言都是从哪儿传来的。” 竟然敢如此编排他,真是可恨。 他一向最是注重名声,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是,大皇子。”阿苏蔺的属下应声而去。 另一个黑脸侍卫走进来,冷着脸回禀。 “禀大皇子,最近淮安侯府的小姐都没有出门过,属下无从下手。” “那她总有出来的时候。”阿苏蔺转动手上的扳指,表情跟以往的洒脱温和不同,透着一股阴沉的狠毒。 就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黑脸侍卫摇头。 “大皇子,听说元三小姐马上就要进宫当六公主的伴读。” 所以,他们短时间之内是没有机会了。 “六公主吗?”阿苏蔺听到这个消息后,反而得意的笑起来。 进宫了?他不信她一辈子都不出来。 黑脸侍卫不知道自家皇子在笑什么,只是恭敬的站在旁边。 阿苏蔺捻着自己的发丝,嘴角微微上扬。 他想起前两日六公主给他送来的东西。 真是太好拿捏了。 蠢货,希望她继续保持下去,别辜负他的心思才好。 “伴读?” 忽而,他念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荡漾起来。 第120章 为我所用,饭菜油腻 他承认,之前小瞧了元锦意的身份和能力。 这两日调查下来,他发现,淮安侯府的势力远比他知道的雄厚。 淮安侯深得君心,元锦意又十分受宠,还是长公主的干女儿。 若是他能将元锦意也拿下,那他的胜算岂不是又多了一分。 说不定,还不止一分。 元锦意去给六公主当伴读,或许对他是一件有益的事情呢。 “不必再盯着侯府了。” 阿苏蔺笑着,对自己的侍卫吩咐道。 “大皇子,这是为何?”黑脸侍卫面带不解之意。 怎么突然又不动手了呢。 “有句话不是说,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吗? 本皇子发现,元三小姐利用起来的价值更大一些。” 阿苏蔺眼中散发着算计的光芒,周身阴沉的气息猛地明亮起来。 对,没错,他越想越来劲儿。 “本皇子记得,淮安侯府有一个我们的暗探,是时候用起来了。” 得先打听打听元锦意的爱好兴趣什么的,这样才能出奇制胜。 就像对付六公主一样,来个英雄救美,雪中送炭,保管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他。 北秦女子有几个是聪明的,美男计加攻心计,谁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是,大皇子,还是您聪明。 属下这就去联络。”黑脸侍卫猥琐一笑,对阿苏蔺一拱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嘭~~ 一阵大风刮过,将阿苏蔺书房的窗户撞来砰的一声。 端着茶水的阿苏蔺被吓得不轻,心都颤了一下。 “都快开春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风。 还是邬纥好啊。” 阿苏蔺沉着脸,起身去关窗户,嘴里抱怨着。 大大咧咧坐在书桌上的绿酒小嘴一撇,翻了两个白眼,硬气的回怼。 “呸,痴心妄想的狗东西。 你的暗探都临阵倒戈几百年了,现在才想起来。 你的邬纥好是吧,我家三小姐马上就送你滚回邬纥。 哼!” 绿酒盯着他的背影攥紧粉拳,恨不得敲在他身上。 就是他听见自己说话,不然直接吓死他也行。 不过她还是不解气啊。 绿酒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纸张,猛地朝桌面吹了一口气。 “诶!”阿苏蔺揉揉眼睛,看着洒落一地的纸张,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刚把窗户关好,着哪来的风啊? 阿苏蔺左右环顾,又是一阵阴风窜进他的脖子里。 嘶!!! 好冷,阿苏蔺灵魂发抖。 绿酒诡异一笑,像是找到了惩罚人的新手段,开始不停的在他身边吹啊吹啊。 阿苏蔺抱着胳膊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门窗都关严实了,哪来的风啊。 “来人啊,给本皇子把炭火给点上。” 阿苏蔺忍不住朝着门外大声吩咐了一句,上下牙齿都在碰撞。 但他根本就没往鬼怪那方面上想。 绿酒玩够了,回到侯府,把事情告诉给元锦意。 “噗!”收拾完衣物正在歇气的元锦意一口茶水全都给喷了出来。 “小姐?”旁边的青竹一惊,以为是茶水太烫了,赶紧摸了一下。 “没事,没事。”元锦意摆摆手,让她去厨房拿碟点心。 绿酒呲牙,摸着脑袋面无表情的说着。 “三小姐,您要淡定啊。” 元锦意一脸便秘状,难以置信的看着绿酒,“你没有听错吧,绿酒。” 恶心人也不是这样恶心的啊。 她都想吐了。 就阿苏蔺那张油头粉面的臭脸,谁会去喜欢啊。 不对,祁金金会。 算了,她去皇宫,一定要将祁金金的审美给改正过来。 而且绿酒也说了,阿苏蔺并非真的喜欢祁金金,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三小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人家呢。”绿酒嘟嘴,不高兴的甩着小手帕,矫揉造作的开口。 “停停停,正常一些吧。”元锦意赶紧叫停,她今日已经够恶心了。 她还要留着胃口吃饭啊。 嘻嘻,绿酒俏皮的笑笑,站在一旁去。 元锦意想到阿苏蔺在打她的主意,就浑身不适。 “绿酒,你能去皇宫吗?”她察觉皇宫有龙气存在,不知道像绿酒这样的鬼魂能不能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前几日参加宫宴的时候,是没有带绿酒的。 “能,不过只能附在您的玉佩中,晚上才能现身。”绿酒肯定的点头,轻声细语的说着,“秀茹姐姐说了,皇宫里还有鬼魂呢。” 元锦意莞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行,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不然又要重新找鬼,真麻烦。 绿酒欢喜起来,欧耶,能够去皇宫玩喽。 次日。 元锦意拜别元彻,老夫人,魏夫人,便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她只带了青竹和风铃两个婢女,小玉留去照顾元柏煦。 青竹是医女,在皇宫中作用大些,风铃会武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小玉是忠心不假,可能力有些欠缺,她正好让钟嬷嬷帮她再调教一番,顺便跟着青禾学学药理。 在崇圣门下了马车,接她的宫人已经在此等候。 元锦意带的东西不多,除了一箱子衣服就是一箱子书。 宫人们直接一手将元锦意的东西包揽下来,送到祁金金的蔷薇宫偏殿。 “锦意,你来啦。”一只肥硕的花蝴蝶奔元锦意冲来。 她眼角抽搐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公主穿一身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裙子。 祁金金跑了两步,喘口大气。 元锦意蹙眉,刚要叮嘱她慢些,但碍于有外人在,她只能先恭敬的行礼。 “拜见六公主。” 祁金金连忙拉起元锦意的手,对她和善一笑,“免礼,免礼。” “跟我客气什么,我都给她们吩咐过了。 你见我不用行礼的。”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元锦意温柔的开口,但声音听着认真无比。 在皇宫不比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好好好,说不过你我就不说。 反正没人的时候你别跟我客气就行。” 祁金金赶忙认命般错开话题,拉着元锦意来到她命人收拾好的偏殿。 虽说是偏殿,但也要比元锦意在侯府的屋子大许多。 殿内摆放的装饰和用具精致小巧,格调通透,看上去十分舒心。 祁金金笑眯眯的看着殿里的一切,态度亲昵的对元锦意说道。 “你瞧瞧,还缺什么? 琳琅是我的大宫女,你需要什么就让她给你置办。” 元锦意打量了一番,让青竹和风铃先收拾,笑着对她摇摇头。 “不缺什么,已经很好了。” 只要有床有被子,别的什么都好说。 祁金金挑眉,算着时间,看到宫门口拎着食盒的宫人走进来,她眼睛都亮了。 “好吧。 走走走,我已经让人传膳了。 你饿了没有?” 祁金金又拉着还在懵圈的元锦意往她殿里跑去。 元锦意净了手坐下来,目光瞬间就呆滞了。 七八九十十三个菜,而且不是那种分量很小,很精致的那种。 看着油腻不说,分量还大,祁金金平日就吃这些? 素菜就只有一个麻辣豆腐,元锦意拿起筷子都不知道何从下手。 祁金金早就饿了,等宫女试了毒,她先给元锦意夹了一个大鸡腿,“锦意,快吃饭。 别客气啊。” 元锦意看着油亮亮的鸡腿,香味倒是不错,就是未免太油了吧。 祁金金刚吃了两口,一个宫女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水走进来。 “公主,您今日还没有喝清胃茶呢。” “哦,差点忘了。” 祁金金放下筷子,端起那碗汤药就一口闷了,似乎已经很熟练了。 元锦意拧眉,等宫女离开,她看向祁金金。 “六姐姐,你刚才喝的是什么?” 祁金金咬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 “清胃茶,这是我五姐姐给我的一种减肥茶。 喝了这种茶我就能少吃很多东西。” 真的吗? 元锦意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玩意儿存在。 不过没关系,从明天开始,祁金金就要按照她的食谱来吃了。 桌上的东西过于油腻,虽然下饭,但元锦意还是节制着,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了筷子。 对面的祁金金大口大口的吃着,就像好几日没有吃过饭一样。 不过祁金金到底是公主,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就是为什么要把优雅用在吃饭上。 “唔,锦意,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啊?”祁金金打了一个饱嗝,擦擦嘴角的油渍,轻声询问道。 见元锦意吃那么少,祁金金有些羞涩,但她真的还没有吃饱呢。 元锦意摇头,笑着回答,“不是啊。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反正这将是祁金金往后日子里,最丰盛的一顿。 吃吧,吃吧,她不会拦着的。 祁金金叹气,她果然吃的太多了。 这顿饭整整吃了三刻钟,元锦意屁股都坐痛了,祁金金才放下筷子。 桌上的饭菜大多都进了祁金金的肚子,剩下的残羹里都是油。 休息了一会儿,屋中食物气息消散干净。 元锦意从袖子里拿出写好的契约放在桌上,让琳琅把印泥拿过来。 “锦意,这是什么?”祁金金拿起契约一看,有些词句不是很明白,大部分还是看懂了。 重点是她卯时三刻就要起床? 还不能乱吃东西?还要跟着学手工? 每天练字五十章?还要背书? 什么,什么,瘦身不成功还不能出宫去? 元锦意拿起契约认认真真,一字不落的给祁金金解释完。 “六姐姐,听懂了吗?” 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祁金金小脸已经快要皱成苦瓜了。 “呜呜呜,一定要这样吗?” 是不是老天爷觉得她太幸福了,想要折磨她啊。 元锦意指尖敲击桌面上的契约,端正了态度,不再嬉皮笑脸。 “六姐姐,咱们丑话放在前面。 既然皇后娘娘将你交给我,你就必须按照我的办法来。” “你要是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这个契约就是为了避免祁金金半途而废,或者用公主权势来压迫她。 如果她实在要反悔也无所谓,大不了她马上背着小包袱就出宫。 反正丑的也不是她,胖的也不是她。 第121章 签订契约,减肥进行时 祁金金瞥见元锦意的脸色,急忙放下契约摆手,试探的看向她。 “不不不。我不会反悔的。 就是,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慢慢来啊。” 这些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 她她万一受不住怎么办。 她向来就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元锦意坚持自己的决定,不松口。 祁金金一直犹豫,元锦意干脆加了一把火。 “还有三个月就是百花宴。 如果六姐姐听从我的计划,我保你能在百花宴惊艳四方。 你说,阿苏蔺皇子也会去,到时候,看到貌美如花的你会怎么样呢?” 当然了,说不定那个时候阿苏蔺都已经滚回邬纥了。 就当借他的名字来用刺激一下祁金金。 或许这还是阿苏蔺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呢。 “真的?”一听到阿苏蔺,祁金金的眼睛都亮了。 元锦意嘴角微弯,“当然了。” 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她就退一步,帮帮祁金金。 祁金金搓搓手,拿过印泥一下子便将自己的指头盖上去,兴奋的大叫。 “好,我签,我签。” 为了阿苏蔺,她拼了。 大不了辛苦一点点。 元锦意接过祁金金盖了手印的契约,仔细收好。 祁金金一脸花痴迷离,元锦意反倒是有些心烦。 阿苏蔺利用女子的真心,实在该死。 等祁金金签好了契约,元锦意也将给其他宫女太监准备的契约拿了出来。 “她们也要签吗?”祁金金迷惑,但还是吩咐琳琅去将蔷薇宫所有宫人都叫了进来。 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当然。”元锦意可是把所有环节都给想好了。 务必要把祁金金的后路给断了。 十几个宫人走进来,面色恭敬。 元锦意让琳琅将契约发给她们。 宫人大多识字,她们看着契约上的文字,相互交头接耳,面露稀奇。 其实只有两条,就是不能帮着祁金金欺骗元锦意,不能给祁金金打掩护,违者逐出蔷薇宫。 一个二等宫女捏着手里的契约站出来,带着些许质疑的询问道。 “元三小姐,可我们的主子是公主,为什么要听您的话呢?” 凭什么不遵守契约就要被逐出蔷薇宫啊。 这里又不是元三小姐说了算。 “粉菊,怎么说话呢?”琳琅立马就出声呵斥起来。 元三小姐也是为公主殿下好,又没有强制要求她们什么。 小宫女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梗着脖子,期待元锦意能给一个解释。 “这事,不如你去皇后娘娘面前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元锦意面不改色,笑得单纯极了,心中却是将这个宫女个记了下来。 小宫女面色一白,无言以对,害怕的退回人群中。 “若是你们没有别的问题,就把契约给签了吧。”元锦意看着众人的面色,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们。 琳琅对元锦意一笑,率先在契约上盖了手印。 看着规规矩矩站在这里的宫人,又看着旁边的一脸无所谓的祁金金,元锦意坐在凳子上,轻声开口。 “我的确不是你们的主子,但是在未来这段时间里面,六公主的一切都由我来约束。 你们只需听着照吩咐好好做事,半年后就见不到我了,六公主还是你们的主子。 若是六公主能够瘦身下来或者学有所成,我一定会去皇后娘娘哪里给你们也请功的。” “是!”宫人们异口同声的点头回应,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下午时分,元锦意在蔷薇宫里里外外转了几圈,又看了看周边的几座宫殿,心中有了计划。 祁金金不知道元锦意要做什么,但是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羊入狼口一般。 元锦意坐在祁金金的书房中,咬着笔尖不时写写画画。 琳琅敲敲门,迈着标准的步子走进来。 “三小姐,您要的御厨婢女给您带来了,您看?” 元锦意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颈。 “哦,好。” “青竹,把我写好的菜单拿给琳琅。” 青竹把菜单递给琳琅后,出门去守着了。 琳琅不解的接过菜单,看了一个大概,“三小姐,这是?” 元锦意一想到中午祁金金的那个食量就觉得可怕。 还好她来的时候就有准备,一定要从食量上抓起。 “这是我根据公主的身体,特别拟定的菜单。 以后公主不再去御膳房取膳,直接在蔷薇宫开小厨房。” 这样一来,不仅安全也方便。 琳琅点头,小心的将菜单收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宫门,“三小姐,您有事要同奴婢交代吗?” 元锦意给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示意她坐下说话,“没错。我想问问你家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胖的?” “奴婢打小就跟着公主,奴婢记得大概是在公主八九岁的时候吧。”琳琅不敢坐,规规矩矩的站着回答问题。 八九岁?按照发育情况来看,祁金金要在十二三岁发胖才对。 她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可曾请御医瞧过?” “瞧过,御医们都说是公主在长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琳琅似乎明白了元锦意想要做什么,老老实实的说道。 没有异常吗? 可祁金金的体型完全不正常啊。 元锦意又接着询问道。 “你家公主同五公主感情如何?” 宫中虽有四个皇子,但只有两位公主。 她都想了解一下。 琳琅双手放在腹部,微微摇头。 “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平时也很少打照面。 元三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好吧。” 元锦意点点头,脑海中思索起来。 琳琅是皇后贴身嬷嬷的孙女儿,是皇后的心腹之人,值得信任。 刚才她让宫人们签契约的时候,明显有两个人的眼神不对劲。 元锦意看着琳琅面带微笑的脸,暂且选择了沉默。 “好了,我这边没事了。 你先带着御厨熟悉一下小厨房,以后都只能按照菜单做菜,不能私自更改。” “好的,三小姐。”琳琅看出了元锦意的欲言又止,没有追问。 可能元三小姐还有什么顾虑吧。 翌日,卯时。 元锦意穿着一身轻便的装束,坐在祁金金的宫殿中,看着宫女们齐上阵将祁金金从被窝里挖出来。 “不起,我不想起”祁金金嘴里嘟囔着,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死活不愿意起床。 “别拉我啊,我还没有睡醒呢。” “粉黛。”元锦意早就有所准备。 “三小姐,真的要”粉黛拿着手里的冷毛巾,犹豫了一下。 “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元锦意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话。 粉黛赶忙摇头,扑过去将冷毛巾放在了祁金金的脸上。 “嗷!”祁金金猛地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起来。 冷帕子一沾,祁金金顿时就清醒了。 等她被迫穿上宽松的衣服,跟着元锦意来到另一处偏殿的时候,她才突然冒了一句。 “锦意,你真狠。” 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而且天都还没有亮呢。 “不敢不敢。”元锦意打了一个呵欠,一脸无所谓的挑眉。 两人带着婢女来到另一处偏殿,里面除了两个火盆什么都没有。 “这是要做什么?”祁金金扒拉着门槛,疑惑的看着元锦意。 “进去吧。”这里以后就是她的练功房了。 风铃将元锦意准备好的道具搬进来。 祁金金站在大殿中间,两个眼皮子想要打架。 在正式锻炼之前,元锦意还要知道祁金金的体重。 只是祁金金体型这么大,普通的秤完全没办法承受她的重量。 风铃举起小手,她一抱就知道六公主有多重。 以前在禁卫军的时候,她摁猪之前就要先量体重,一摁一个准。 等风铃将祁金金费力的抱起来,元锦意眼角都要抽搐了。 “小姐,公主大概有二百二十斤左右。”风铃扶着自己的小腰,颤颤巍巍的开口。 祁金金在一旁咬着小手绢捂着耳朵,满脸通红。 “辛苦辛苦。”元锦意没眼看,赶紧让风铃先休息去。 祁金金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体重高达两百二十斤,元锦意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放话放狠了。 三个月,祁金金能够瘦四十斤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打脸。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运动起来吧。 元锦意带着祁金金开始热身运动,祁金金搓搓眼睛,打起精神,随着元锦意开始了第一天的运动计划。 一刻钟后,祁金金瘫软如烂泥一般跌坐在地。 “锦意我我真的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祁金金向元锦意摆着手,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快将她整张脸都淹没。 元锦意费劲的将祁金金从地上拉起来。 “最后再来一次,不然今早你就别想吃早饭了。” 这才十多分钟,她教的还是最简单的招式,这就受不了? “不不行啊。”祁金金只觉手脚瘫软,根本就没有力气。 太累了吧。 琳琅在一旁着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元锦意可不管那些,她盯着祁金金的状态,不会有事的。 祁金金咬紧牙齿坚持又坚持,最后在元锦意的威压之下,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日的训练。 坐上桌,盯着眼前的鸡蛋红薯,祁金金瞪大了眼睛。 “就吃这些” 还不如让她去吃草呢,她又不是驴。 她的鸡汤呢,她的鸡腿呢,她的肉圆子呢。 第122章 瘦身有效,突生变故 “从今往后,你就只有这些了。” 元锦意拿起鸡蛋,现在是祁金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两人的食物一模一样。 蔷薇宫所有宫人她也吩咐了,不能在宫里吃饭,要吃荤腥都出去吃。 祁金金抹了一把辛酸泪。 上午巳时,祁金金饿的头晕眼花,口水狂飙。 她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元锦意坐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校考的书籍,面色严峻。 “六姐姐,这些字你都不认识??” 除了基本的千字文,祁金金简直可以用另类文盲来形容。 太难了,好些字她都不认识,这样怎么背书啊。 “我我该认识吗?”祁金金捏着手里的毛笔,咬着手指甲,瑟缩的看着元锦意。 “锦意,我好饿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她真的不行了。 祁金金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菜色。 元锦意面不改色,轻飘飘的看着她,淡然道。 “还有一个时辰才中午。 六姐姐,你什么时候把这首诗学会了我们再吃饭。” “啊,不要啊。”祁金金痛苦的大叫,“我快要饿死了。” 元锦意充耳不闻,旁边的几个婢女隐忍笑意埋头当做没看到。 午时已过,祁金金嘴里还念叨着诗句,到现在也没有吃饭。 “锦意,不用对我这么狠吧。”祁金金饿的眼冒金星,肚子咕咕直叫。 元锦意喝了一口茶水,默不作声,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籍。 读不来就饿着,反正现在祁金金也不是长身体的时候。 呜呜呜无情啊。 祁金金想哭。 一连十几日,元锦意都是这样的做派,祁金金是敢怒不敢言,忍了又忍。 “鸡腿,大鸡腿” 祁金金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鸡腿,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公主,起床了。”璎珞俯身将睡梦中的祁金金叫醒。 “不起,不起,今日锦意回家去了,让我多睡会。”祁金金清醒的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她正大光明睡懒觉的好日子啊。 她摆摆手,让璎珞闭嘴。 璎珞为难极了,不停推搡着床上的祁金金,小声的提醒。 “可是风铃姐姐还在呢,公主。 三小姐吩咐了,您要是不按时起床运动,以后您连饭都没得吃。” 这些日子,她们已经深刻见识到了元三小姐的恐怖之处。 之前有个宫女偷偷给背书的公主塞了一块点心,三小姐闻到味道后,直接把那宫女给轰出去了。 琳琅姐姐也再三叮嘱,不能再让公主胡来,务必要听三小姐的吩咐。 “不起,不起。”祁金金摇头,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璎珞抓狂,赶紧掀开被子将自家公主给拉出来。 “公主,真的不行啊。 琳琅姐姐会打死奴婢的。” 她以前可不敢这样跟祁金金动手,但是现在有三小姐的授意,她必须这样做。 “来人,快伺候公主更衣。” 祁金金认命的坐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 “璎珞,算你狠。 你们都跟着锦意变坏了。” 璎珞哭笑不得,谁让她们也跟三小姐签了契约呢,“公主,您就听话些吧。” 祁金金满脸困意的展开胳膊,几个宫女伺候着她更衣梳洗。 粉黛正在给祁金金系腰带,看着多出来一截的腰带,惊呼一声。 “呀,公主,您好像瘦了。” “真的吗?让我瞧瞧。”璎珞急忙把脑袋凑过去。 其他宫女也将脑袋凑过去,一个个都惊呼起来。 “公主,您瘦了啊。” “真的瘦了,瘦了。” “奴婢就说最近公主腰细了呢。” 还想跟周公再续前缘的祁金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她低头一看粉黛手里的腰带,明显的长了些。 “啊啊啊!!!”她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腰。 啊啊啊,她瘦了,她终于瘦了。 祁金金冲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一会扭腰,一会儿摸脸的。 她简直不要太高兴。 “诶,本公主怎么感觉脸也小了呢。” 眼睛也大了不少呢。 祁金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公主,您没有看错,您的脸真的瘦了。”璎珞的高兴的为自家公主欢呼着。 祁金金张着小嘴,欣赏了好一会儿,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太好了。走走走,我们快去训练。” 太好了,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说不定再过不久,她就能变成一个大美人呢。 祁金金兴冲冲的跑去训练,风铃纳闷,怎么感觉公主这么激动呢。 元锦意坐在回家的马车上。 今日是元彻的生辰,她得回去一趟。 她出宫的时候天还没亮,这会儿街道上已经布满贩夫走卒的叫卖声。 “小姐,您说公主会听话起来锻炼吗?”青竹坐在元锦意身边,替元锦意掀起帘子,让她看看外面的景色。 “不知道,或许能吧。”元锦意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一点也不好吃,吃了一口她就放下了。 “青竹,一会儿经过明月斋的时候,你帮我买点糯米团吧。” 祁金金坚持不坚持对她来说不重要,就算是完成不了皇后娘娘的嘱托对她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这些日子,祁金金的变化还是能看到的。 至少她是那种嘴上喊着不想动,但还是会付出实际行动的人。 “好的,小姐。”青竹点头。 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停在了明月斋面前。 “小姐,人有些多,可能要等一会儿。 奴婢去排队。” 青竹下了马车,看着明月斋前排队的人,扭头从窗户口对元锦意说了一声。 “好。”元锦意也看到了店铺门口的人。 明月斋果然受欢迎,要不是想着好久没吃糯米团,她都懒得等。 “三小姐,小的把马车赶到旁边去等着吧。”马夫恭敬的说了一声。 “嗯。”元锦意点头。 两人在旁边的巷子里等着青竹,马儿无聊的甩着尾巴,幽幽的凉风吹过。 外面忽然寂静无声,马车又往前走动起来。 元锦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撩开帘子想要查看一下。 绿酒猛地从玉佩中钻出来。 “三小姐,躲开。” 元锦意闻声,丢开手中的帘子,顺势往旁边一滚。 一把匕首从车窗探进来,正好划开帘子,一双阴鸷的眼睛落在元锦意视线中。 “阿九!”元锦意唤了一声车夫的名字,外面半点声音都没有。 “驾!”马车突然行驶起来,元锦意险些摔倒,还好扶住了桌子。 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阿九?” 元锦意想要推开小门,但好像从外面给抵住了。 “你们是谁?阿九怎么了?”元锦意踹了车门一脚,声音冷厉的大叫着。 外面还是没有声音,反倒是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三小姐,是阿苏蔺狗贼的人。”绿酒从外面飘过来,面色有些难看,“大概有三四个的样子,他们要往城外去了。” 她之前在阿苏蔺的府上看到过其中两个。 阿苏蔺?元锦意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心。 怎么办?去了城外她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元锦意攥着自己的小手,显得有些焦急。 马车好像进入了大街,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救命啊。”元锦意一把将头伸出窗外,猛地放声大叫起来。 “救命,救命,土匪进城了。” 街边的百姓都听见了元锦意的声音,纷纷扭头看去。 马车速度本就过快,惹人怨怼,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了。 “拦住他们啊。”有人大叫起来。 “该死。”驾车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面色一黑。 其中一个男人见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子。 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城墙,男人听着元锦意还在不断叫喊的声音,凶狠的低喝。 “木齐,去堵上她的嘴。” 再叫下去,他们别想出城了。 路边,正在售卖的小摊被横冲直撞的马车掀翻,散落一地的食物和用物。 怒骂声传来,赶车的男人冷哼一声,根本不去理睬,“驾!” “救命啊!” 车门被男人从外面打开,元锦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从某个铺子踏出来的裴明舟一眼就看到元锦意惊慌收回去的小脸。 他一怔,将手上的东西丢给小厮,“去通知城防司。” 他则是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元锦意的马车追去。 “诶,公子,您慢点啊。”小厮抱着东西一边大叫,一边往城防司奔去。 梁安城正东门,百姓商贩有序的进进出出。 “闪开,闪开,马车失控了。” 一道惊慌的声音传来,众人快速躲闪,生怕自己被触及。 男人看似慌乱的大叫着,实则控制着马车顺利的从城门穿了过去。 守卫的城防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追上来的裴明舟。 他扯下自己腰间的令牌,怒喝一声,“快随我一同去追,那是伙贼人。” 第123章 惊险丛生,胳膊受伤 光天化日,胆敢绑架官家小姐,究竟意欲何为。 出了城,道路宽广,人流稀少,马车跑的越发快。 元锦意拿出帕子擦擦手,淡定的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绿酒飘在她身边,要多震惊有多震惊,十分崇拜看向元锦意,“三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这技能了?” 元锦意捏着杯子,刚要说话。 尘土飞扬的马车后面,一道骑着马的身影率先追了上来。 “三妹妹。”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大不小。 元锦意皱眉,急忙将头伸出窗外。 马车旁边,裴明舟骑着马,一脸关切的并行。 “裴大哥?怎么是你?”元锦意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飞驰的马车。 “你没事吧?” 瞧着元锦意隐约还带着些兴奋的面颊,裴明舟倍感稀奇。 这丫头怎么感觉不像是被绑架了一样。 元锦意眼带促狭,余光盯着马车里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微微摇头。 “我没事,你小心些。 他们好像不是北秦人。” 不是北秦?裴明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有等他确定,一道弯钩就朝他袭来。 “裴大哥。”元锦意低呼一声。 裴明舟身形一转,脖子往右边闪躲偷袭来的弯钩,抬手抽出腰上的短剑,将弯钩的绳索斩断。 “你先躲进车里。”裴明舟看着元锦意,让她别出来。 可别误伤了她。 “哦,好。”元锦意攥着手有些紧张。 赶车的男人听到交谈声,往后一看,就发现了裴明舟的身影。 他发起攻击后,看着自己的弯钩被斩断,只能加快自己的车速。 只要把车里的小娘们给带到指定的地方去就行了。 可他又反应过来,刚才明明叫了自己的同伴去收拾元锦意的,怎么她还能张嘴说话。 “木齐。木齐。” 他气愤的叫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莫不是那小娘们用了什么诡计?木齐的身手可不弱啊。 裴明舟的身影一直紧追在马车后面,男人心神不宁,恨不得给马车插上两根翅膀。 元锦意也不能坐以待毙,她从玉佩空间拿出一把匕首,将车门的扣子给挑开。 她抬脚便踹了过去,男人一躲,抓住她的脚踝就是一扯。 元锦意吃痛,反手将匕首划过去。 男人吃惊,一手控制缰绳,一手跟元锦意搏斗起来。 元锦意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握紧手中的匕首,额角有冷汗渗出, 她另一只手趁机掐出掌心雷的口诀。 “啊!”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掐住元锦意胳膊的手顿时被一道雷击给贯穿过去。 发黑的手掌鲜血淋漓,连带胳膊上的衣物都已经焦黑一片。 “你”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晕过去,反而惊恐的看着元锦意,不明白她做了什么。 “是妖邪怪物” 好可怕的手段,他的手。 元锦意却只是挑眉,笑而不语。 她可不是怪物,她是怪物的克星。 趁男人震惊,元锦意从他手里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举起匕首就刺进他的胸口。 噗嗤一声,男人的瞳孔一缩,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往旁边倒去。 “呃”男人死不瞑目的从马车上摔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元锦意握着匕首,满手的鲜血,手臂抖了两下。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跟她没关系。 等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还在不停加速的马儿,元锦意赶紧去控制缰绳。 “吁!吁?” 只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刚才男人对马下手有些狠,这马怎也控制不住。 “三妹妹。”裴明舟看到掉落的尸体震惊不已,赶紧扬鞭追上马车。 他见元锦意一手拉着缰绳,神态自若,并无半点慌张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颤。 就在他以为没事的时候,元锦意开口了。 “裴大哥,这马失控了!”元锦意扭头,微微蹙眉,左顾右盼起来。 就在这时,一侧的车轴受到速度影响,又撞上一块石头,直接崩坏断裂。 “啊!”元锦意身体一颤,就要往旁边歪去,好在及时扶住了车架。 “拉住,三妹妹。”裴明舟看着她身子一倒,差点就要摔下去,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把手给我。”裴明舟看了一眼车轴,面带焦急的伸出手。 这样下去,马车会侧翻的。 元锦意看了一眼与他的距离,将匕首插进后腰,拎着裙摆试探的想要抓住他的手。 裴明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手,身子猛地一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马车上拉了过来。 “没事了。” 等元锦意安稳的坐在他怀里,裴明舟松了口气。 元锦意眼看着马车失去平衡,冲进了杂乱的树林中,撞上了一棵大树。 马儿摔了个四脚朝天,聿聿两声,直接晕了过去,身后的马车碎得七歪八倒,已经严重损毁。 裴明舟控制着自己的马慢慢停下来。 两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心有余悸。 感叹了一下,裴明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走吧,我们先回城。”裴明舟目光深邃的环顾四周,调转缰绳,转头准备回去。 元锦意点点头,摸了摸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心中对阿苏蔺厌恶起来。 “你受伤了?” 裴明舟注意到元锦意手上的鲜血,轻声询问道。 她摇摇头,嗓子有些嘶哑,“不是我的。” “那就好。” 裴明舟抿着嘴角,回了一句。 马儿哒哒的小跑起来。 就在这时,暗中一支箭矢对准了两人。 锋利的箭头随着两人移动而移动,暗中之人松开手指。 裴明舟耳尖一动,感受到风中的不对劲,赶紧压住元锦意的肩膀。 射空的箭尾在树上颤动,裴明舟拧眉往射击处看去,深深的草丛遮盖住一切。 不好,怎么还有埋伏? 裴明舟心中惊骇,看来是有人在针对元锦意,想取她性命啊。 箭矢擦着耳边过去,元锦意攥着鬃毛,眼神莫名深沉起来。 裴明舟拉住缰绳想要往前奔去,可惜箭矢阻拦了他的前路。 又是几支利箭射来,裴明舟都带着元锦意躲过去。 他今日出门只是为了买东西,没有带佩剑,也不能放任元锦意一人在这里,只能左右躲闪。 元锦意从袖子里摸出两张符纸,在裴明舟看不到的位置,嘴角念念有词,符纸瞬间自燃。 下一秒,对面草丛中传来一声惨叫,元锦意正要得意。 一支箭正中他们身下的马匹,马儿大叫一声,四肢发软。 裴明舟神色冷厉,抱着元锦意,一个翻身从马上飞下来。 “走!”平稳落地后,他拽着元锦意就往树林里奔去。 二月草长莺飞,绿色的杂草齐腰高,裴明舟拉着元锦意,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看去。 城防司的人怎么还不来,裴明舟眉头蹙,看了一眼元锦意绯红的小脸,目光快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身后的人紧随而至,还在对他们不停的发动进攻。 两人一路狂奔,冷空气灌进衣袖里,裴明舟冰冷的大掌逐渐发热起来,他察觉到另类的温暖,眼神又是一滞。 好像每次接触元锦意,他身上的寒气就会消散很多,虽然有了符纸他已经不再倒霉,但还是会浑身发冷。 突然,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胳膊而过,裴明舟轻哼一声,鲜血滴落在元锦意的手上。 “裴大哥!”元锦意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怎么又连累他了。 实在不行,她们别跑了。 大不了,大不了暴露一下她的手段,反正裴明舟也是跟她一根绳上的蚂蚱。 裴明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忍着痛意摇头,继续往前奔。 “没事,三妹妹。 坚持一下,城防司要到了。” 等城防司到了就好。 元锦意喘了口大气,绷着小脸,跟上他的步伐。 “你……你真的可以吗?” 裴明舟步伐一顿,只觉得脑袋好像有些晕,他使劲晃了晃,强行撑着身子,握着元锦意的手紧了紧。 “可以。” 元锦意拧着眉头,拎着裙摆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身后的敌人好像少了一些。 “裴大哥,后面人……好像少了一些了。” 是不是城防司的人来了,元锦意心中升起一丝庆幸。 “什么?”裴明舟脑袋有些昏沉,他停到元锦意的话,停下步伐。 他带着元锦意躲到一棵树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尾随的敌人动静的确小了。 “可能是城防司来了,先别出声。” 他胸口起伏不定,体力消耗了不少。 元锦意来不及点头,松开他的手,眼神错愕的看着裴明舟,伸手指向他的脸庞。 “裴,裴大哥……你,你的脸色……” 看着裴明舟发青的面颊,元锦意害怕极了,她伸手扒拉开他的袖子,“你中毒了?” 可胳膊上的伤看着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渗血而已。 裴明舟头脑发昏,腿上开始麻木起来,他从元锦意明亮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眼神微微迷离,他摇头,声音都小了。 “不是……” 他没有中毒。 “可……你别骗我了。”元锦意担忧的看着他,心中愧疚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我不想你死,虽然你是有点倒霉,但是你是一个好人。 你别死啊,怎么办?” 她不想连累无辜啊。 可她身上没有带什么有用的药物,要是裴明舟死在这儿,她怎么向长公主交待啊。 第124章 化险为夷,教诲不断 裴明舟被她逗笑了,因为脸颊开始麻痹,笑起来有些难看。 “傻子。” “只是洋金花的汁液,麻痹人体……呃!” 他话还没有说清楚,舌头就麻痹开来,险些就咬伤了。 “什么花?你别笑啊。”元锦意没有听清楚,朝他靠近一些,焦急的询问道。 裴明舟艰难的摇头,脑袋也跟着昏沉起来,他打起最后的力气往后看了一眼。 没有追来?那就是城防司到了。 “安…全……了!” 裴明舟小声说完,身形晃了晃,猛地往前扑去。 “诶!”元锦意一惊,赶紧伸手扶着他。 只是她身子娇小,裴明舟又高又壮,她根本承受不住他的身体重量,膝盖直接一软,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嘶~ 裴明舟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元锦意后背被撞的生疼,脑袋也被他的头砸懵了。 还没有等她清醒,一道温热的唇瓣就落在她脸颊上。 裴明舟晕过去的最后一眼,就是元锦意放大的娇俏面容和迷茫错愕的眼神。 “裴大哥?”元锦意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艰难的坐起来,拍打着裴明舟的面颊,轻声呼唤起来。 裴明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寂静了许久的周围,传来了几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元锦意赶紧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警惕的看着周围。 “三小姐!” “裴公子?” “三小姐!你们在哪儿?” 不远处传来叫她的声音,元锦意听不太真切,看了一眼裴明舟,小心的站起来。 她试探的伸出脑袋,目光落在四处搜寻的众人身上。 “在那儿,三小姐在那儿。”一道惊呼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树后。 他们连忙往元锦意的位置奔去。 “你们别过来。”元锦意一手将匕首横在胸前,一手在身后捏着符纸,眼神凶狠的看着他们。 “三小姐别怕,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您的人。”为首的侍卫松了口气,赶紧对元锦意解释道。 他拿出腰间的令牌给元锦意看了一眼。 太子?元锦意确定他们的身份后,手中的匕首松了些。 “快,你们快救救裴大哥。” 总算是得救了,裴明舟应该不用死了吧。 裴将军府 此刻,府中的气压极低,进出的婢女小厮一言不发,动作谨慎小心。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医女小心翼翼的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长公主面色焦急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攥紧手里的帕子,时不时往屋内看去。 一股药味儿浮在屋子里,就想长公主漂浮不定的内心。 “锦意。”元彻和魏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担忧和惊慌。 “父亲,娘亲。”元锦意抬头,面色羞愧的看了她们一眼。 元彻大步走过来,先是对长公主匆忙行了个礼,然后直奔元锦意。 他抓着元锦意的肩膀,左看右看,额头上的皱褶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被人劫持了呢?” “还受伤了?” 他低头发现元锦意手上的伤,顿时怒喝一声。 “哪个王八犊子干的?” 他都舍不得打一下的女儿,怎么伤成这样了。 魏夫人行礼后也走过来,她扯了扯元彻的袖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侯爷,您小点儿声。” 公主还在担忧大公子呢。 元彻压低声音,嘴角一僵,回头抱歉的对公主赔笑,又继续抓着元锦意检查起来。 医女退开,魏夫人坐过来。 她拉着元锦意的小手,眼眶湿润,满是紧张的开口。 “锦意,真是吓死娘了。” 她一听青竹回来禀报,险些没有急死。 元锦意看着紧张的父母,微微摇头,重新梳洗过后的脸庞干干净净。 “娘,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倒是裴大哥,为了救我受了伤。” 元彻依然拧紧眉头,久久不曾松开。 无缘无故,锦意怎么可能在大街上被人劫持。 正当他愁眉思索时,太医从屋子里走出来。 “禀公主,大公子已经醒了,身上的伤并无大碍。 按时涂药,休养几日就会好起来的。” 老太医温和恭敬的说着。 长公主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下来。 她态度和蔼的对老太医感激道。 “好好好,有劳太医。 碧萝,替本宫送送太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公主严重了,微臣先行告退。” 老太医跟着婢女离开。 元彻和魏夫人对视一眼,他站起来对长公主拱手赔礼, “殿下,那臣就先带锦意回去休息。 大公子救命之恩,臣改日再上门重谢。” 今日真是多亏了裴大公子。 不过也巧了,这两次次锦意出事,裴公子总能及时相助。 长公主看了一眼元彻,目光落在元锦意微白的小脸上。 “淮安侯说的是哪里话。 锦意本就是明舟的义妹。 哪有妹妹出事,他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况且一点小伤,明舟早就习惯了。 元锦意嘴角耷拉着,抱歉的对长公主开口。 “干娘,都是我连累了大哥” 长公主打断元锦意自责的话语,来到她面前,轻抚她的发髻。 “不不不,锦意,好孩子,不怪你。 你大哥前几天还给我说,自从收了你为义女,他运气好多了。 他也是你大哥,救你是应该的,别自责知道吗?” 如果今日是锦意出了事,她同样会难过伤心。 明舟能及时救下锦意,她便没觉得什么怪不怪的,反而很庆幸。 明舟至少心里是承认这个妹妹的。 元锦意心头一暖,扬起一道浅浅的笑,乖巧的对长公主开口。 “干娘,谢谢您。 那我明日再来探望大哥吧。” 长公主颔首,莞尔一笑,拉着她的小手拍了拍。 “好,不过人来就行了。 你回去也好好休息。” 锦意今日也是吓惨了吧。 两个人孩子也算运气好,碰到了太子的人。 元锦意点头,对长公主微微福身后,便跟着元彻和魏夫人离开。 魏夫人紧紧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出了将军府,她才有些绷不住。 “锦意,你父亲给你的哪个婢女呢? 怎么你一个人在马车上?” 听青竹回来说,马车不见了,马夫又昏迷不醒。 魏夫人的小心脏啊,真是差点就不跳了。 元锦意抠抠脑袋,小声的回答。 “女儿把风铃留在了宫里,没成想出宫会遇到这种事情。” 阿苏蔺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就敢劫持她。 等她后面几日空了,她会好好和阿苏蔺算账的。 元彻听到她的话就来气,不等进侯府,就开始教训起来。 “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不听话呢。 为父是不是和你说过,风铃务必要贴身跟着你。” 今日好险就要将小命给丢了。 不行,不行,他得再去跟皇上要一个多要几个会武功的婢女才行。 实在没有,侍卫也行。 元锦意瑟缩着脖子,躲在魏夫人怀里,“父亲,女儿不是有意的。” 元彻冷着脸,既担忧又可气,指着元锦意的伤口唾沫横飞的说着。 “还好今日有太子殿下的人跟着你,你说说你。 差点没把为父吓死,你祖母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呢。” 夫妇二人从出了将军府就开始对元锦意耳提面命,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所谓魔音绕耳,也不过如此。 元锦意小脸皱得跟苦瓜一样,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元彻还在说个不停。 魏夫人坐在椅子上,也是一脸后怕。 元锦意真想捂着自己的耳朵。 说了许久,元彻才堪堪停下来。 元锦意赶紧贴心的送上一杯温茶,嬉皮笑脸的讨好道。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耽误了您的生辰宴。” 原本今日该开开心心,一家团聚的,又被她搞砸了。 元彻斜了她一眼,确实也说够了,接过茶水,喝了一大口。 等他缓了缓,才没好气的看着她。 “生辰宴每年都过,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还不快去坐着,自己手上有伤不知道啊。” 元锦意低着头,抠着自己的小手,听话的坐在了凳子上。 不过好在眼下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生辰宴还赶得上。 魏夫人看了看元彻,心疼的拉过元锦意哄着。 元彻喝完茶水,放下杯子,眼神中满是凝重。 “今日之事,肯定是有预谋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敢对你动手。” 他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但不太确定。 如果真的是他,那说明其背后的势力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元锦意嘴角微微一勾,轻声细语的开口,“父亲,那些人都是邬纥的人。 女儿听见他们说话了。” 这样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吧。 元彻眼底闪过幽光,用力捏着自己的扳指,果然。 那这事情就不是绑架官家小姐那么简单了。 只是,敢动他的女儿,那便走着瞧吧。 毛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侯爷,皇后娘娘听说三小姐被劫持,派人来问话了。” “太子殿下也派人来了。” 第125章 太子有请,添油加醋 “好,本侯马上过去。”元彻挑眉,回应了毛管家一声。 他又看了看元锦意和魏夫人,“我先去回皇后娘娘和太子的话。 烟儿,你先陪着锦意。 一会儿的宴席推后些也无妨。” 太子殿下肯定得到什么消息了。 他得去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 元彻一走,青竹和小玉都围上来。 两个丫头眼睛红红的,青竹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如果她当时早点发现不对劲,小姐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元锦意将帕子递给她,“好了,别哭,别哭。” 其实应该庆幸当时青竹不在马车上,那几个贼人有备而来,要是青竹也在。 肯定逃脱不了和阿九同样骨折昏迷的命运。 说不定还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哄好青竹和小玉,元锦意坐着和魏夫人一块休息。 钟嬷嬷将桂圆抱了过来。 魏夫人看着怀里的儿子,摸着他只有些细绒头发的脑袋,连声感叹。 “说来奇怪。 你出事的时候,桂圆一直哭,怎么也哄不住。” 或许这就是姐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元锦意微微一笑,摸了摸桂圆的小手,“是吗?” 也难怪她这么喜欢桂圆。 桂圆已经有两个多月,看起来胖乎乎的,小脸圆圆,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魏夫人点头,抽出手摸摸元锦意的小脸,“你们姐弟二人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她着实吓得不轻,只希望锦意往后平平安安。 元锦意被劫持的事,没有几人知道,除了将军府和侯府还有太子。 元锦意在家中给元彻庆贺完生辰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宫。 她本想去探望一下裴明舟的,结果被元彻悄悄带进了太子府。 “拜见太子殿下。”父女二人异口同声的对太子行礼。 挂着竹帘的凉亭里,太子面色平和的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一套茶具。 他手边的炉子冒着白烟,炉子里的水不停的翻滚着。 太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温和有礼的请她们坐下。 “淮安侯,三小姐,免礼吧。” 元彻似乎很熟悉太子的这种操作,径直坐了下来。 元锦意则是慢吞吞的整理裙摆再坐下。 “三小姐。昨日可有受惊?”太子对她们一笑,开始拎过旁边的开水准备泡茶。 他动作优雅,行云流水,一套泡茶手法下来,茶香已经溢满整个凉亭。 元锦意看呆了,后知后觉的恭敬回话。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女并无大碍。” 太子含笑对她开口,话语间反倒有些亲近之意,并不君臣之间的疏离。 “无事就好。 孤昨日进宫的时候,小六一直缠着孤想要出宫看你呢。” “六公主可还好?”元锦意今日已经派人去宫中告诉祁金金,她可能要过几日才进宫。 太子一提到自己的亲妹妹,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 “她好着呢,除了向孤抱怨你不让她多吃几口饭。 不过无碍,孤觉得你的办法甚好。” 至少他能看见小六的下巴了。 见效这么快,想必元锦意是下了狠功夫的。 他还得感谢元锦意呢。 元锦意腼腆一笑,坐在太子对面,闻着茶香飘散,心情也好了起来。 太子将第一杯茶递给元彻。 “孤今日让淮安侯带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元彻接过茶,默默的充当好一个背景板。 “太子殿下请讲。”元锦意一头雾水,不明白祁衽要问什么。 她眼神看向自家便宜爹,见他一直沉默,她更加迷惑。 太子将第二杯茶递给她,看着她手上包扎的痕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孤的手下昨日击杀贼人的时候,留了两个活口。 他们说,这次的计划是特意针对你进行的。 你可是和阿苏蔺有什么冲突?” “他们是阿苏蔺皇子的人?”元锦意装作吃惊的样子,捂着小嘴有些害怕。 太子拿着茶具的手一顿,语言间轻佻起来。 “什么皇子不皇子,他不过是邬纥送来的质子。”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头他忽视的幼狼,已经长出利齿,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甚至还不小。 太子又似自嘲,嘴角挂着被算计后失策的弧度,浅抿一口茶水,遮盖住眼中的精光。 如果不是这次他向元锦意发难,他甚至不会知道城防司都有了阿苏蔺的细作。 提到阿苏蔺,元彻的眼神冷厉起来,攥着茶杯的手一直收紧。 “淮安侯,这茶具可是孤心爱的珍品。”太子惶恐的听着元彻力道缩紧的声音,肌肉都绷紧了,急忙安抚元彻。 “你放心,到时候处置阿苏蔺,孤一定将他亲手交给你。” 乖乖,淮安侯对阿苏蔺的敌意也太大了。 看来三小姐对淮安侯确实重要。 太子真怕淮安侯将他的茶具给捏碎,扯着的嘴角一直没有闭合。 元彻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 太子拍拍胸口,又给他添了一杯茶。 元锦意感受到自家便宜爹散发的冷气,认认真真的回答着祁衽的话。 “殿下,臣女并没有跟他有什么冲突。 除了元宵夜宴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 事实也是如此。 可就这次吧,让元锦意深深感受到她能驱使的鬼还是不够多。 如果绿酒一直盯着阿苏蔺的话,就不会发生昨日的事情。 好在她已经练成了掌心雷,对上一般人也是具有威慑力的。 “那就奇怪了,他无缘无故怎么会对你下手呢。”太子有些搞不明白,垂着眼眸苦思起来。 据他从下属哪里得到的消息,阿苏蔺今日也出了城。 阿苏蔺又出城做什么呢? 太子迷惑,抬头间看到元锦意面上快速闪过一丝为难。 他心想,元锦意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三小姐,此事关系北秦社稷。 若是你有什么别的消息,一定要告诉孤。” 太子也没有遮掩,直接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元锦意面色微变,攥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神飘忽。 “臣女臣女没有别的消息。” 元锦意有些结巴的开口,心中却是丝毫不改,她只是想做戏给祁衽看,看能否利用昨日的事情,让阿苏蔺的真实面目展露出来。 尤其是对祁金金下套的事情。 “锦意。”元彻一眼就知道自家女儿有事瞒着。 她向来有心事都是藏不住的。 “不可隐瞒太子殿下。” 元彻一呵斥,元锦意身子就瑟缩一下。 她抬眸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元彻,装作为难又想说的样子,最后还是沉默。 看着元锦意脸上千变万化,太子轻笑一声,换了一种方式,打起感情牌。 “三小姐,说起来,你也算是孤的表妹。 姑姑认你做义女,孤也算是你半个表哥。 我们今日不分君臣,就当做是亲人。 你有何事是不能向表哥所说的呢。” 此话一出,元锦意还没紧张,元彻先激动的摆手。 太子盯着元彻,又给他添了一杯茶。 元彻的话卡在嗓子里。 元锦意闻言,果真放松了些。 她揪着手帕,面色凝重又愁绪万千,小声的说道。 “臣女也只是猜测可能 若是臣女说出事情,太子殿下万不可向公主透露是臣女所言。” 太子的笑容一怔,怎么跟小六扯上关系了。 扯上自己的亲妹妹,太子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锦意,你快些说。 孤以太子的名誉为担保。 绝不向小六透露半句。” 元彻也纳闷起来,六公主跟阿苏蔺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就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艰难开口。 “昨日的事情可能是跟臣女阻止他与六公主见面有关系。” 臣女发现阿苏蔺皇子一直有意接近六公主。” 嘭! 元锦意话音一落,太子就将手里珍贵的茶具砸在桌子上。 元彻护着元锦意的脑袋,溅了一袖子的茶水点子。 父女二人吓得不轻。 “殿下?” 元锦意看着祁衽冷厉的面容,一脸害怕。 太子赶紧给元彻和元锦意赔个不是,端正了身躯,恢复之前温和的模样。 “孤不是针对你,锦意。 你接着说。” 主要是涉及祁金金,一时间他有些忍不住。 最好别让他知道阿苏蔺在打小六的什么歪门主意。 元锦意看了一眼元彻,小声的接着说。 “年前的蹴鞠会上,公主就说她觉得阿苏蔺皇子人很好。 臣女当时没有在意。 直到前些日子臣女进了宫,公主突然告诉臣女,说她喜欢阿苏蔺皇子。” 嘭~ 又是一声巨响,太子一拳将面前的茶杯砸的稀碎。 “殿下!”这次轮到元彻惊呼了。 他看着太子渗血的手掌,拦住还要说下去的元锦意。 “殿下,您的手,咱们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元彻惶恐,要是陛下知道太子受伤,他又得挨一顿批了。 “不,锦意,你继续说。”太子握紧拳头,面色阴沉起来。 阿苏蔺 难怪,他之前一提起阿苏蔺,小六的脸色就不对劲。 可他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元锦意微微呲牙,眼珠子僵硬了一秒,都这样了?还继续说? 好吧,说就说。 元锦意继续老老实实的对太子开口。 “公主告诉臣女,阿苏蔺皇子不嫌弃她胖,不会吟诗作对,还一直夸奖她。 臣女起初觉得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公主还说,她一直不停的给阿苏蔺皇子送礼物。 贵重的,精巧的,只要是公主觉得适合阿苏蔺皇子的。 她都要命人送去给阿苏蔺皇子。 阿苏蔺皇子也是照单全收。 臣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臣女觉得,阿苏蔺皇子更是是要利用公主的纯善,达到什么目的。” “所以昨日,可能是阿苏蔺皇子逼急了” 就,就对她下手。 当然了,这都是元锦意乱编的。 真相是阿苏蔺为了攻心,给她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可惜没成功,还被她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告诉给了太子。 太子一锤桌子,沉重闭上眼眸,遮掩住自己的愤怒。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询问元锦意。 “锦意,不是孤多嘴,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母后和孤?” 太迟了,小六说不定都已经陷入阿苏蔺的陷阱,无法自拔了。 他刚才一直在回想,最近小六的变化、 恐怕锦意说的,句句属实啊。 小六是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那种。 阿苏蔺正是钻了这个空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俘获了小六的心。 元锦意懊悔的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故作怯懦的解释着。 “臣女有心无力,公主和阿苏蔺皇子之间如何联系臣女也不知道。 即便是告诉皇后娘娘,娘娘也会觉得臣女在胡言乱语,污蔑公主的名声。 而且而且臣女进宫后,已经极力阻止公主和阿苏蔺皇子见面了。” 眼看最近祁金金已经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瘦身上,提起阿苏蔺的次数越来越少。 元锦意觉得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还有今日,一旦太子怀疑上阿苏蔺,那么祁金金以后,肯定再也遇不到阿苏蔺了。 她最不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是看在祁金金对她还不错的份上,换做别人,她绝对会袖手旁观。 祁衽面色青紫交加,来回变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盯着元锦意,换来一道深深的叹息。 “糊涂啊。” “你若是告诉母后,母后定然是信你的。 她自会派人去查此事真伪。” 小六生性单纯,最是容易受骗。 祁衽不敢相信,若是小六真的爱上阿苏蔺,以后该怎么办。 阿苏蔺对小六必然不是真心的,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怒火,祁衽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阿苏蔺给杀了。 “可娘娘那般宠爱公主” 元锦意一语点破真相。 即使她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会护着祁金金。 说不定反倒会处置了她呢。 原本她也是想告诉皇后的,但没有确切的证据。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以制止两人见面为主。 祁衽沉默,显然也是认定了这个事实。 母后对小六实在宠溺,就算他有时候也不敢多说小六半句。 他缓了许久后,才慢慢张口。 “你说的没错。”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异常 元锦意低头,自责的说道,“也是臣女不对。 哪怕是被皇后娘娘责罚,也应该早些告知的。” 祁衽微微摇头,对元锦意开口。 “算了,孤身为小六的哥哥,都没有看顾好她。 怎么好意思责怪你呢。” 锦意未免也太聪明了些。 这些东西她一下子就看透了。 既然现在锦意告诉了他这件事,接下来,就由他去处理吧。 阿苏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小六的真心。 出了太子府,元彻回头望了一眼。 他拍拍元锦意的小肩膀,目光中蕴藏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困惑。 “锦意,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先告诉为父。” 今日好险,若是太子殿下要追究锦意的责任,他都不知如何是好。 估计太子也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没有动怒的。 元锦意也明白元彻的为难,抱歉的点点头。 “父亲,女儿知道了。” 她保证,她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元彻命人将元锦意送回侯府,他又转身去了皇宫。 回到侯府,元锦意坐在椅子上。 她手中捏着一张纸摩擦着,目光盯着角落,半天没有移动。 小玉端着茶盏走过来,笑眯眯的询问道。 “小姐,您明日又要进宫。需要奴婢为您准备些什么吗?” 元锦意放下手中的纸,看向小玉,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嗯,确实不如太子府的茶好喝,但是喝着要舒心得多。 “不用准备,宫里什么都有。 不过现在得去帮我准备些礼物,我们晚会儿去将军府一趟。” 今日的正事还没有干。 好歹裴明舟是为救她受伤的,多少还是应该表示一番。 小玉站在一旁,头上的珠花微微晃动,“好的,小姐。” 元锦意换了个姿势撑着头,她在想应该怎么惩治阿苏蔺。 他是邬纥的质子,要是死在北秦肯定会催动战争。 她不能制造因果,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第126章 风铃告状,努力忽悠 可她思来想去许久,都没有的得到一个良好的办法。 要是利用术法搞残阿苏蔺,她那个便宜爹肯定会联想到之前府里的几件事情。 她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 不过她还是得给阿苏蔺一点颜色瞧瞧。 用过午膳,元锦意让青竹收拾几件春季的衣物,明日要带进宫去。 她则是带着小玉去了隔壁裴府。 “你家公子不在府中?” 元锦意站在裴明舟院子外面,听着小厮的回答,颇为意外。 她明明派人问过,说裴明舟今日在府中休养的啊。 小厮摸摸脑袋,羞赧的笑笑,抱歉开口。 “不好意思,三小姐,让您白跑一趟。 公子刚走没多久,说是去找朋友许叙旧去了。” “好吧。”元锦意皱着的眉头松开,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都受伤了还往外面跑,他是不是飘了啊。 没办法,元锦意只得打道回府。 不过回去之前,他指着小玉手里的礼物,态度亲和的对小厮说道。 “对了,你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家公子吧。” “好的,三小姐。”小厮双手接过小玉递去的礼物。 目送元锦意离去,小厮才脚底抹油般往屋子里奔去。 推开门,裴明舟正坐在屋里,面无表情的擦拭佩剑。 “公子,三小姐已经走了。” 小厮端着礼物憨厚的回禀。 “你拿的什么?”裴明舟将剑归鞘,眼睛落在他手上。 “哦,是三小姐送来的礼物,让小的转交给你的。”小厮把手里的几个盒子小心的放在桌上,笑呵呵的回答。 三小姐真是他家公子的好妹妹,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要亲自来看望公子。 “谁让你收的?”裴明舟斜了自己的小厮一眼,胸口憋着一口气。 他不见元锦意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就是不想让她破费。 “啊?”小厮害怕的后退一步,“您没说不能收啊。” 他家公子只是让他回绝三小姐而已啊。 裴明舟一头黑线,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物,“下去吧,下去吧。” 小厮一溜烟的离开。 裴明舟站起来,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都是些珍贵药材。 他想起昨日的最后一幕,耳根有些发热。 那一幕实实在在发生了,他生平头一次那么靠近一个女子。 可那女子是他义妹。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裴明舟摸了摸嘴角,眼神有些迷茫,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休息了两日,元锦意又进宫去了。 她前脚刚迈进蔷薇宫,后脚风铃就向她告状。 “小姐,您快说说公主殿下,她最近两日.....” 风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祁金金就冲过来。 她一屁股把风铃给挤到一边去,热情洋溢的对元锦意关心起来。 “锦意,你没事吧?我听太子哥哥说你受伤了? 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祁金金拉着元锦意左右打量,脸上满是担忧,“你要不要多休息几日啊?” 元锦意一眼就看穿她的目的,小脸一垮,“别,六姐姐,你站好。” “来,风铃,你接着说。” 祁金金做了什么,让风铃如此义愤填膺。 风铃避开祁金金祈求的眼神,深呼一口气。 “小姐,您不在的两日中,有一日公主没有按时训练。 昨日公主还偷吃鸡腿,偷喝鸡汤,也没有背书。” 风铃直言不讳,一股脑将祁金金犯下的‘恶行’给吐露出来。 祁金金闻言,顿时就跟霜打的小白菜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元锦意拧眉,小手一拍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祁金金。 “六姐姐?” 就两日而已,祁金金是要上天吗? 对上元锦意失望的眼神,祁金金赶紧解释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鸡汤是四姐姐心疼我亲自送来的,我不好意思拒绝。 我...我就只喝了一口,一口。” 实在是昨日四姐姐送来的鸡汤太香了,她没有忍住。 虽然每日锦意给她制作的膳食也有肉,可都是些干巴巴的牛肉和鸡肉。 她都好久没有吃御膳房的大鸡腿了。 “那鸡腿呢?”元锦意盯着她,目光古井无波。 要说生气的话,她并没有。 为别人的事情生气,是最不值当的。 祁金金虎着一张小脸,揪着小手帕,哀怨的开口。 “不是你说不能浪费粮食吗?我就吃了。” 说着,祁金金还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在回味。 呵! 元锦意气笑了。 打脸,她还是气了。 她目光中闪烁着微光,想着四公主的容貌,然后声音冷了几分。 “六姐姐,难道这宫中没有别的宫人了?” 难道就不能赏赐给宫人们吃了吗? 元锦意只觉祁金金有蠢。 她只记得四公主身形纤细,容貌昳丽,才华横溢。 但着实不是一个好东西。 明知知祁金金在瘦身,她还上赶着送鸡汤。 她也想问四公主一句,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能表示关心了吗? 祁金金羞愧的低下头,声音细的险些没有听见。 “是我..没忍住。”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盯着祁金金一言不发。 风铃有些害怕元锦意的这个表情。 她家小姐一般不轻易生气,但当她沉默并且带有一些小动作的时候,那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她和青竹对视一眼,心中为祁金金点起一支蜡烛。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祁金金过得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早上卯时不到,她就要起床,不管愿不愿意,宫女们都会将她穿好衣服拉起来。 而以往陪着她一块起床的元锦意,还在继续和周公约会。 风铃会按时在宫门口等着她,然后带着祁金金绕着皇宫内圈快走两圈。 两圈下来,大汗淋漓的祁金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进蔷薇宫的。 可她还不能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后,醒来的元锦意会教她一套养生功。 两遍养生功下来,祁金金才能吃早饭。 早饭吃完,她沐浴后就要去练字。 这一个月下来,祁金金叫苦连天,发誓再也不偷吃东西。 “锦意,我写好了。” 揉了揉手腕,祁金金将自己写好的大字放在元锦意面前。 元锦意捏着书,目光落在外面洒扫的宫女身上。 她听到祁金金的声音,收回视线,看着她已然瘦了一大圈的腰身上。 这一个月以来,成效显著啊。 “那就走吧。 我们今日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元锦意放下书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 祁金金犹豫了一下,看着元锦意,轮廓清晰的白嫩脸蛋上露出一丝娇羞。 “锦意,我能...我能出宫一趟吗?” 元锦意挑眉,祁金金的表情不对啊。 “六姐姐,你出宫做什么?要买什么让璎珞去就是了。” 不是说好今日去陪皇后娘娘吃饭的吗? 吃了这顿饭,她就要回侯府去。 再过五日就是元锦潇出阁的大喜之日,便宜爹老早就派人来提醒她。 祁金金连忙摇头,转身看了一眼后面。 确定屋子里没有人以后,祁金金才走上前,小声的跟元锦意嘀咕起来。 “阿苏蔺受伤了,我要去探望他。” 祁金金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元锦意却像吞了十只苍蝇一样难受。 她知道阿苏蔺受伤了,还是大腿骨折。 并且还知道是何人所为。 可太子殿下明明告诉她,已经将祁金金身边阿苏蔺的暗探清理了。 祁金金怎么还知道阿苏蔺的消息。 元锦意收敛面上的疑虑,装作吃惊的样子。 “阿苏蔺皇子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祁金金绞着手指头,眼中盛满忧虑。 “就是前一阵,听说是他的马发狂,将他从背上摔下来了。” “是吗?”元锦意捂着胸脯,顿时戏精附体。 “那他没事吧?没有摔断手摔断脚吧?” “太惨了,阿苏蔺皇子也太不小心了吧。” 元锦意越说祁金金越着急,她跺跺脚,快要急哭了,“我也不知道啊,四姐姐只是告诉我他伤的不轻。” .....又是四公主。 元锦意表面不动声色,暗中腹诽。 要说这个四公主没问题的话,她绝对不信。 “所以锦意,我想出宫去瞧瞧。”祁金金拉着元锦意的袖子,一脸哀求。 她得让元锦意给她打掩护才行。 元锦意望着她,反手抓住她的爪子,面色染上一丝不赞同,缓缓开口。 “我觉得不好。 六姐姐,你不应该去看。” 有她在,今日祁金金就别想出宫去。 祁金金吃惊的看着元锦意,满脸疑惑。 “啊?为什么,锦意?我担心他啊。” 她许久没有见阿苏蔺,估计再不去看看,阿苏蔺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而且.....而且四姐姐说,阿苏蔺受伤昏迷的时候,一直还在念叨她的名字。 可见她在阿苏蔺心中的份量。 四姐姐还说呢,什么什么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阿苏蔺越是念着她,她越是愧疚。 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拉着祁金金,一脸认真的分析着。 “六姐姐,你想啊。 阿苏蔺皇子是什么人,他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可谓世间难得。 但是他现在受伤了,肯定胡子拉碴,行动不便,宛若废人。 他肯定不希望你看到现在如此狼狈不堪的他吧。” 祁金金好像觉得有点道理,她点点头,纠结起来。 元锦意接着忽悠。 “而六姐姐你身为公主,容光焕发,锦衣华丽。 要是让他看到这样的你,你觉得他会不会羞愧和自卑? 咱们啊。 不如多派几个太医去看看,帮助他早日好起来。” “等他好了,恢复如初,咱们再抽空去看他。 这样不仅避免了他的尴尬,还能让他看到你对他的独特用心。” 第127章 忽悠成功,陛下惊觉 元锦意皱眉说着,看上去一副十分为祁金金着想的样子。 心中却已经将阿苏蔺骂了个狗血淋头。 太子殿下怎么不知道把阿苏蔺给打成植物人啊,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忽悠祁金金了。 现在还得让她想办法忽悠。 真是的。 祁金金听完元锦意的话以后,若有所思,又揪着小手惴惴不安的询问道。 “真的吗?锦意,阿苏蔺会不会怪我没有没跟他患难与共啊。” 一没有成婚二没有定亲的,狗屁的患难与共。 元锦意都想把祁金金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了。 她轻咳两声,拉着祁金金小声洗脑。 “六姐姐,你这还不叫患难与共啊。 你想,你一个嫡公主,还是要有嫡公主的风范,不能太卑微啊。 男人,就是喜欢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上赶着送上门的,谁会珍惜啊。 只是最后一句话,元锦意没好意思对祁金金明说。 祁金金好像也认同了这句话,她点点脑袋,但是纳闷的看着元锦意。 “锦意,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她不是才十二岁吗,怎么对男女之情如此了解。 元锦意嘿嘿干笑两声,找了一个借口糊弄祁金金。 “唉,你也知道我喜欢看书和话本子,当然知道了。” 她把小说和宫斗剧、琼瑶剧都快当饭吃了,怎么会不清楚呢。 祁金金瞪大眼眸,惊奇的看着元锦意。 “是吗?你看的什么书,也给我看看。” 元锦意点头,拉着她往外走去。 “好好好,咱们边走边说吧,娘娘还等着呢。” 总算是把祁金金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来到凤仪宫。 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人正在院子里赏花,不时传来几声欢笑。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皇宫中的百花也竞相开放。 陛下和皇后打趣着,说着今年民间春耕的趣事。 “父皇,母后。” 祁金金撒欢似的往两人身边奔去。 “哟,小六来了。”陛下先转身,笑呵呵的看过来。 触及祁金金消减下去的身材和有几分可爱的面容时,他眼底满是惊诧。 短短些许时日,成效竟如此显著? 他暗中点头,皇后娘娘松开手里的花枝,眉眼间带上宠溺的慈母关怀。 “小六,锦意。” 她笑着朝两人招招手。 就等她们呢。 “锦意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元锦意笑吟吟的福身请安。 “快免礼。”皇后娘娘玩莞尔,揽着祁金金看了几眼,让两人来看她养的花。 几人在院子里说着话,祁金金仍旧有些心不在焉,皇后娘娘看在眼里,略微不解。 “你惹锦意生气了?”皇后在两个小丫头身上来回打量,柔声打趣道。 听宫人们说,前段时间早上,整个皇宫都能听到小六凄惨的叫声,吓得她们以为闹鬼呢。 “不不,娘娘,公主最近好着呢。”元锦意摆着小手,急忙解释。 祁金金也跟着摇摇头,和声回答。 “没有,母后,我就是在想锦意早上教我的诗句而已。”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六,你都会想诗句了。”一道戏谑的温柔男音斜插进来。 众人扭头。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太子带着侍从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的拱手请安。 元锦意回以一礼。 “太子哥哥,我怎么就不能想了。”祁金金努嘴,揪着一朵小花朝祁衽扔过去,娇蛮之气尽显。 皇后娘娘眼角一抽,她精心养护的花啊。 她是上辈子欠了她们兄妹二人的是吧。 太子捡起地上的花,迈着端庄的步伐走过来,“你说你,好好的一朵花,都被你糟蹋了。” 也就小六,要是旁人敢这样折母后的花,肯定已经挨手板子了。 祁金金猛地反应过来,对自家母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咳咳...母后,我不是有意的。” 皇后娘娘叹息一声,带着陛下和她们兄妹拉开距离。 儿女都是债啊。 祁金金追过去赔礼道歉,祁衽无奈一笑,转头就撞上元锦意凝重的面色。 ...... 角落里。 太子微有些激动的看着元锦意,余光看了一眼还在跟皇后娘娘打闹的祁金金,“你说是四妹告诉小六的?” 元锦意点点头,小声的跟太子嘀咕道,“对啊,殿下,您快想想办法吧。 臣女现在或许还可以拦住公主,但是后面怎么办?” 而且说不定她今日前脚出宫,后脚祁金金也偷溜出去。 太子右手握拳,锤着墙壁,俊朗非凡的脸上有些烦躁。 “不应该啊。 据孤所知,他们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往来,怎么会又搅合在一起呢?” 自打他从元锦意嘴里得知阿苏蔺的事情后,就派人打探具体情况。 然后已经把阿苏蔺在小六宫里的探子全部拔除了啊。 最近也一直派人盯着阿苏蔺,也没什么异常啊。 元锦意摇头,心中有些迷惑。 “我也不知道,殿下。” 祁金金一直跟她在一块儿,可她连祁金金什么时候见的四公主都不知道呢。 按理说,四公主来找六公主,应该会碰面才是。 她根本就没察觉。 还是说,祁金金有意躲避她? 祁衽蹙眉,一想到元锦意今日要回侯府,他就不开心。 “不行。 这种事交给孤一个人怎么处理,你赶紧帮孤想个办法啊。” 他最近有些忙,除了处理公务还要和汪丞相一起处理塞北的事情。 小六这边他能怎么办? “.....”元锦意一脸微妙,不是,大哥,你想办法才对。 怎么又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了。 她又不是没想办法,重点是现在涉及四公主,她能怎么办。 祁衽被元锦意看的怪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鼻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也算小六半个妹妹,你不帮小六还能谁来帮她。” 阿苏蔺那个阴魂不散的狼崽子,断腿了还不安分。 元锦意使劲摇头,别来挨边。 她不想听。 祁衽扯了扯嘴角,想着再跟元锦意商量一番,“最后一次....锦意啊,你最聪明了。 孤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小六要是真和阿苏蔺有点什么,下半辈子就完了。” 又打感情牌。 元锦意捂着耳朵,刚要推脱,就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两人头顶发出来。 “你们俩.....背着寡人在偷偷商议什么呢?” 什么小六什么阿苏蔺。 怎么小半辈子就完了? 元锦意和祁衽身子同时一僵,两人呆滞的对视一眼,抬起头来。 陛下背着手,一脸慈笑的站在旁边。 呜呜.... 完了! 两人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宫殿中,气氛低沉。 陛下高坐上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两个,眼神来回打转。 一旁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谁先来说啊?” 陛下弯腰,手撑着膝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元锦意小眼睛一动,瞥了一眼陛下,挪动自己的小步伐,躲到太子身后去。 陛下眼角颤动,拿起手边的茶杯,一脸沉重。 “太子!” 被点到名的太子身体一哆嗦,艰难的抬起头来。 尽管他已经二十出头,有媳妇儿和儿女,但也害怕自家父皇跟审视犯人一样的眼神。 “父皇,儿臣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咬着牙,太子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陛下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微光,“赶紧说。” 到现在还藏着掖着,他不生气才怪。 太子让所有宫人都先行退下,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讲述出来。 “嘭!” 陛下厚重的大掌一拍桌面,连带茶杯都震动了几下。 宫殿中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太子低头,面色谦卑的开口。 “父皇息怒。” 陛下眼中充斥着一丝猩红,原本慈爱的面容都扭曲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怒火喷涌,对着太子斥责道。 “息怒?太子! 你还知道寡人是你父皇呢?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你母后还有寡人商量,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要不是今日他‘不经意’探听到这个消息,他和皇后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祁衽没想到自家父皇会这么生气,他连忙跪下去。 元锦意一惊,跟着跪下去。 陛下站起来,双手插腰,要多气愤有多气愤。 看着两个埋下去的脑袋,陛下指着两人。 “你们两个....好啊,简直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一丘之貉。” 陛下气的声音都劈叉了,愤怒的眼睛瞪着他们两个,抬手一巴掌拍在祁衽脑袋上。 “嘶~”祁衽委屈加无助,捂着吃痛的脑袋轻哼一声。 ......元锦意绷着嘴角,想笑又不敢笑。 陛下走到元锦意面前,伸手戳着她的小脑袋瓜,“小丫头你也是,哼!” “气煞寡人。” “陛下息怒,息怒。”元锦意缩着脖子,心中忐忑,生怕陛下怪罪下来。 主要是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啊。 要不是她,祁金金早就死心塌地爱上阿苏蔺了。 他们父子俩,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异常。 到时候,米已成炊,还不是任阿苏蔺随意揉捏。 祁衽转过身来,垂眸盯着地板,小声的为元锦意辩解道。 “父皇,跟锦意没有关系。 要不是她,儿臣也不会注意到此事。” 可别连累道元锦意,到时候淮安侯能跟他拼命的。 空气又寂静了许久。 “坐下说。”陛下揪着元锦意的后衣领子,让她坐在一旁椅子上。 祁衽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站起来。 一声怒喝。 “你给寡人跪着。” 噗通。 祁衽又立马跪了下去。 第128章 临近大婚,归家众人 元锦意只觉她的膝盖也跟着痛起来。 太子真是实诚。 陛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缓缓坐下来,一拍大腿,幽幽开口。 “你们两个口风倒是严实。” 他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元锦意想了想,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轻声解释道。 “陛下。 臣女和太子殿下本以为想好了对策,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不愿劳烦陛下和娘娘。” 谁知半路杀出个四公主。 陛下撑着眼皮子,脑海中思绪万千,声音严肃了几分。 “也就是说,阿苏蔺坠马一事,是太子你所为?” 太子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神色倒还冷静。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他没把阿苏蔺两条腿一块儿打折就已经很好了。 陛下有一搭没一搭揪着自己的短胡须,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寒气。 “你不该打断他的腿。” 而是应该直接刮花他的脸。 小六什么性子他也知道。 要是阿苏蔺没有一张好看的容颜,小六对他的兴趣至少能消减一半。 “儿臣知错。”太子拱手,快速承认错误。 但他不服。 陛下斜了他一眼,声音淡然。 “你是错了,错就错在没有看清症结所在。” 折了一条腿有什么错,本就该折。 他现在还想让人将阿苏蔺拉过来,千刀万剐呢。 啊?太子抬起头。 他怎么没有看清了。 如果不是四妹横插进来,小六都快把阿苏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陛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能光对一方下药呢。 你在处理阿苏蔺的同时,就应该多找些青年才俊陪着小六。 让她知道世上又不是只有阿苏蔺一个男子。” 要是小六吊死在阿苏蔺一个人身上,他能把太子的皮给扒了。 太子苦恼,叹息一声。 他不是没这样想过啊。 “儿臣愚钝可儿臣怕有损小六名声。” 其实重点是梁安城的勋贵都有骨气,宁愿杀头都不做驸马。 他也不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啊。 哼,陛下一拂袖子,不想搭理他。 现在他知道这件事,那就他亲自来处理吧。 “最近就别让小六出宫了,寡人自有安排。” 明日就给小六下旨招驸马。 什么狗屁阿苏蔺,想打小六的主意,没门。 “是,是,父皇。”祁衽赶忙点头,有父皇在,他就安心多了。 小六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 “让本公主进去。 锦意,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祁金金站在门口,两个太监拦住她的去路,惹得她高声呼叫起来。 皇后娘娘紧随而至,蹙眉看着等候在门外的宫人。 发生了何事? “起来吧。”陛下看了一眼跪着的太子,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回去把太学给寡人抄十遍。” 别以为就这样算了。 “是。”太子愁眉苦脸的答应下来。 他都二十多岁了还要被罚抄书,天理何在啊。 元锦意挑眉,跟祁衽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无辜的光芒。 一墙之隔,穿着精致宫装的少女仪态端正的站着,凉风微微吹动她鬓角的碎发,一双含笑的眼眸冰冷的可怕。 墙里传来欢声笑语。 父皇夸奖的笑声,皇后亲切的叮咛,还有太子哥哥爱护的话语。 “公主,咱们走吧。”身后,一名宫女看着自家公主越发明媚的笑容,忍不住上前劝说道。 何苦要在这里偷听呢。 要是被皇后宫里的人看见了,又得怀疑她们居心不良了。 少女抬起手,轻抚头上的珠钗,一张温婉娇俏的面容轻施粉黛,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 “为什么要走,本公主就是要多听听她的笑声。” 笑吧,现在笑得越高兴,日后才能哭得越惨。 宫女沉默片刻,心中泛酸,无奈的开口。 “贵妃娘娘还等着您去用膳呢。” 马上就要到点了。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依旧没有迈开步伐。 等她?不过是过去装装样子,看那个老女人如何自夸,如何利用她吸引父皇的注意罢了。 反正也不是亲母妃,不必尽心讨好。 墙内的笑声好像没有了,少女低头盯着自己缀满珍珠的鞋面。 祁金金,咱们走着瞧吧。 吃过午膳,元锦意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绿酒飘在元锦意身边,面色红润,欣喜异常。 “三小姐,刚才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外面有人停留了许久。” “知道是谁吗?” 元锦意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趁着青竹和风铃都没有上车,小声询问道。 “是四公主,不过我觉得她不像是个好人。” 绿酒抠抠脑袋,撇着小嘴乏味开口。 那个小娘们笑得真吓人。 元锦意眨眨眼睛,轻蹙眉头。 看来得回去问问秀茹姐姐,四公主是怎么一回事了。 绿酒只能晚上在皇宫行动,守着她已是不易,没办法再去调查别的。 但是秀茹姐姐肯定知道什么。 “可以了,小姐,咱们走吧。” 青竹走进来,把皇后娘娘赏赐给元锦潇的新婚贺礼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马车缓缓启动,宫门在后面慢慢缩小。 元锦意撩起帘子,看着外面好些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护院,平静的靠回位置上。 便宜爹到底是在她身上花费了心思的。 没一会儿,元锦意便回到侯府。 看着光鲜亮丽的侯府大门,元锦意站在门口愣了几秒。 这是她家?没走错吧。 小玉走到她身边,浅笑一声。 “小姐,侯爷让人将侯府重新修葺了一番。” 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家小姐在想什么。 这不是大小姐要出阁吗,侯爷说再低调也不能丢了门面工夫,所以就找人翻新了一下。 元锦意指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她记得不长这样吧。 小玉眼角一抽,靠近元锦意耳边,悄悄咪咪的说道,“侯爷找三王爷借的。” 临时用几日,等大小姐回门后,再还回去。 元锦意面色古怪,摇头晃脑的走进侯府。 焕然一新的侯府让元锦意有些不适应,她左顾右盼,看着回廊和院子里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 她爹大出血啊? 小玉捂脸,脚指头抠地,小声开口,“这些是侯爷找舅老爷借的。” 侯爷未免也太精明了。 啥?元锦意一脸吃惊。 这也行? 拍拍小胸脯,元锦意脸色微妙的在侯府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刚坐下,板凳都没热,小玉就告诉了元锦意一件不是很好的消息。 “小姐,大夫人和二小姐明日也要回府了。” 元锦意猛地扭头,在给她卸首饰的青竹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扯断了几根青丝。 “嘶” “小姐!”青竹惊呼一声,心疼的看着元锦意,摸着她的脑袋抱歉不已。 “没事,没事。”元锦意摸摸头皮,无所谓的摆手。 大夫人和元锦莲要回来? 也是。 她差点都忘了。 侯府大小姐出嫁,对侯府来说是一件大事,该回来的人都要回来。 无所谓嘛,便宜爹肯定会派人看住她们的。 要是再敢乱来,她就直接送她们一程算了。 青竹十分愧疚,小心翼翼的给元锦意梳头。 元锦意刚换好衣服,魏夫人带着桂圆就来了。 “锦意。” 魏夫人走进屋子,轻唤一声,面色柔和温婉。 “娘。”元锦意上前请安。 “娘还说你要晚些时候才回来的。”魏夫人摸着她的小脸蛋,宠溺一笑。 “皇后娘娘担心我的安危,便让我早些回来了。”元锦意娇笑一声,给魏夫人解释完,朝着奶娘怀里的桂圆看去。 魏夫人笑吟吟的从奶娘怀里接过睁着大眼睛的桂圆,母女三人坐下来。 “娘娘对你关怀备至,向来在宫中日子应该不错吧。” 元锦意点头,开始逗弄起桂圆来。 “娘娘仁慈,我在宫中过得极好。” 桂圆的小手抓住元锦意的指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元锦意心都要化了,笑眯眯的看着小桂圆,挨着魏夫人坐下来。 “娘,咱们不说这个了。 听小玉说大夫人她们要回来,这几日咱们得小心些才是。” 没有牙齿的老虎始终还是老虎,万万不可小瞧。 魏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些许,她看着元锦意,“唉。” “不止呢。” “你祖父也要回来。” 若是大夫人和二小姐也就罢了,最恼火的当属老侯爷。 提到老侯爷,元锦意微微扬眉,不知道魏夫人怎么一下子就愁眉苦脸起来。 “娘,祖父回来就回来吧,你焦心做什么?” 她对这个祖父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但是在老夫人和魏夫人的嘴里,他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魏夫人看了一眼门外,钟嬷嬷走了出去,小心将门掩上。 看着一脸懵懂的元锦意,魏夫人抱着桂圆轻轻摇头,感叹的开口。 “你祖父这些年在外面游历,四处沾花惹草。 庶子庶女弄了一堆出来。 若是她们都跟着你祖父回到侯府,只怕你祖母要气的吃不下饭了。” 啊?元锦意略微吃惊。 原来如此。 可她祖父不都快年近六十了吗?还沾花惹草。 她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隐约记起,自从她便宜爹继承爵位后,老侯爷就带着两个小妾和庶女出门游历去了。 说是游历,其实几年都不曾回梁安城。 所以元锦意对这个几乎不存在的祖父也没啥印象。 第129章 侯府往事,新婚贺礼 魏夫人感叹过前尘往事后,又对元锦意叮嘱起来。 “你祖母年轻时候性子刚强。 吃过不少小妾的亏,又跟你祖父不合。 若非你父亲出息,恐怕不知还要受多少磋磨。 你千万要记得,若是那些庶出的叔叔姑姑回来,你别走太近。” 她们怎么说都是受老夫人照拂,又是亲人,不论怎样,都要站在老夫人这边。 元锦意明白原由后,坚定的点点头,“娘,你就放心吧。 我定然会站在祖母那边的。” 只要他们不上赶着找老夫人的麻烦,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无非就是在元锦潇成亲这几日装一装而已。 魏夫人浅笑,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你祖母说,等你大姐姐成亲后,侯府的中馈便交给我来打理。 娘有些担心。” 元锦意轻抿嘴角,看着魏夫人眉间挂上忧郁,不禁疑惑。 “娘,你担心什么?”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没想到老夫人愿意给魏夫人机会,让她执掌中馈。 想想也是,现在府中能理事的就只有魏夫人一人。 谁家都不敢让一个妾室来理事,现在魏夫人是平妻,大小算是个主子。 “原本娘并不担心。 以前未出阁时,你外祖父也曾将许多铺子都交由我打理过。” 而且梁安城也有几家她的铺子。 现在都是她私下在打理。 为了锦意和煦儿,她也该强硬起来。 但 魏夫人蹙眉,眼中思绪万千,说着说着声音都沉闷了。 “可一听说你祖父要回来这就麻烦了。 你祖父这人吧,最喜铺张浪费,注重排场面子。 若是再带回几个妾室和庶子庶女,这侯府就没那么容易管理了。” 侯府家大业大不假,可也经不住老侯爷折腾啊。 这些年,侯爷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元氏的荣光。 老侯爷一回来,还不知道要混乱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啊”元锦意捏着自己小下巴,眼眸中翻起一丝了然。 侯府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元锦意可不想再出乱子。 魏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脸上挂起苦涩的笑容。 “说来不怕你好笑。 你祖父之所以外出游历,就是因为挥霍完侯府的积蓄。 害的你父亲高中之后,设宴款待亲友都没银子。 还好你祖母娘家和元氏族人慷慨解囊。” 当年一事,她母亲也是亲历者。 说起来都是泪水涟漪,心疼这个隔房的姐姐。 元锦意呲牙,感觉三观都要被重塑了。 侯府竟还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那祖父也太不叫人了,便宜爹肯定恨惨了他吧。 啧。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她便宜爹原来是遗传了老侯爷的血统,也喜欢沾花惹草。 高门大院的秘辛都不怎么光彩啊。 元锦意拉着魏夫人的手,眼珠子一转悠,轻笑一声。 “娘,您别担心。 现如今侯府是父亲做主,就算祖父他们回来又如何。 您只需按照固定份例去发放便是。 谁若是敢有意见,那就让他找父亲去。 而且凭您的身份,谁也不敢轻看了您。 祖父的正妻是祖母,其余的都是妾室,想在两位诰命夫人手下惹事。 那就看她们有多少条性命了。” 经元锦意这么一说,魏夫人倒是豁然开朗。 她只是怕苛待了老侯爷的后院,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好吧。 不过娘也不怕,有锦意给娘出主意啊,保证没问题。” 真的要感谢她的乖女儿,这辈子都不敢去想过的诰命都能得到。 “就是啊。 有女儿在,娘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元锦意点头,对魏夫人灿烂一笑。 如今元锦潇出嫁后,侯府正经的主子除了老夫人,就只有她们母子三。 谁要是想不开,那就正好给魏夫人练手用。 “好好好,娘都记着呢。”魏夫人眉眼含笑,心中甜滋滋的。 可元锦意越是懂事,她内心就越煎熬。 她一定要趁着现在光景好,多给锦意存些嫁妆才是。 母女二人坐了一会儿,才前往老夫人的院子请安。 她们慢悠悠的去到老夫人的院子,元锦潇此刻也在。 老夫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眶有些发红,在看到元锦意一行人的瞬间,立马阴雨转晴。 “祖母,大姐姐。”元锦意神采奕奕的上前,对两人投以温柔的问候。 老夫人许久没有见到元锦意,想念的紧,元锦潇扶着老夫人站起来。 “锦意回来了!” 主动握着元锦意的手,老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嗔怪的说道,“怎么又清减了呢?” 元锦意反手握着老夫人的大掌,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捏着自己的脸蛋俏皮的开口。 “没有呢,祖母。 宫中吃得好睡得好,我明明都胖了。” 老人家总是这样担心,元锦意只能顺着话语安慰。 “胖些好,胖些好,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老夫人笑呵呵的说着,目光落在魏夫人身上。 “烟儿也快些坐下吧。” “煦儿也来了呢。” 都是她愿意看到的人,老夫人心情顿时就美妙起来。 原本还有些安静的屋子,立马就热闹起来。 门口的婢女听着屋子里的笑声,不禁会心一笑。 老夫人待她们极好,她们自然是愿意看见老夫人高兴的样子。 次日。 院外叽叽喳喳的小鸟欢呼着,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交头接耳的碎碎念。 元锦意坐在光线明亮的书桌前画符,几个婢女都在屋子外候着。 她们坐在小凳子上,手里帮元锦意剥着瓜子,嘴里说着前院喜庆的装扮和府里的趣事。 还有四日就是元锦潇出嫁的日子,侯府众人也跟着激动起来。 元锦意画好一张符后,吹了吹。 看着龙飞凤舞的符号,元锦意嘚瑟不已。 她的画符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元锦意放下符纸,猛地想起一件事,大声呼叫起来。 “糟了,青竹,小玉。” 青竹推门而入,一脸急切,还以为元锦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了,来了,小姐。” 小玉和风铃也赶紧走进来。 元锦意一拍额头,慌张的说着。 “走,我们快把皇后娘娘赏赐的首饰给大姐姐送去。” 她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昨日看到元锦潇都没想起来。 “哦哦,好。”青竹点头,赶紧去端锦盒。 小玉去拿了元锦意的外套,笑吟吟的开口。 “小姐,不用着急。 大小姐还没有出阁,咱们什么时候送去都行的。” 不是还有好几日呢。 “早些送去好,免得放在这里碰坏了。 对了,顺带把我的贺礼也给带上。”元锦意穿上外套,见青竹已经把盒子和托盘抱上,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带着她们走了出去。 出了门,一行人直奔元锦潇的院子。 “小姐,您慢点儿!”小玉看着元锦意和风铃越走越快,和青竹对视一眼后,无奈一笑。 元锦意只得放慢步伐,回头看了一眼。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回廊转角处,一群穿着花红柳绿的年轻妇人嬉笑打闹缓缓靠近。 带头的谷嬷嬷冷着脸,只觉耳边有一千只鸭子在乱叫。 元锦意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看,不禁挑眉。 这是? “谷嬷嬷。”元锦意笑着跟带头的嬷嬷打了声招呼。 这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吗,不过怎么看上去这么不开心呢。 谷嬷嬷换上一张笑脸,眼底还是有些烦躁,弯着嘴角开口。 “见过三小姐。 您出来散心吗?” 好几双眼睛同时落在元锦意脸上。 元锦意并不在意,指着身后的物件儿,浅笑着回答。 “我去给大姐姐送点东西。” 谷嬷嬷客客气气的对元锦意点头,侧身让开位置,准备让元锦意先走。 “好,老奴便不打扰您了。” 她也不想让身后这群鸭子不是,姨娘们惊扰三小姐,问候两句就行了。 元锦意回以一笑,刚要迈步。 就在这时,谷嬷嬷身后猛地窜出一个女孩儿。 “娘,我想要这个。” 女孩儿指着青竹手上的东西,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夺。 “别碰。”元锦意眼神一缩,出声阻拦道。 风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女孩儿的手,青竹也及时后退一步。 “放开我。”女孩儿胳膊一痛,一口就要咬在风铃手腕上。 风铃快速缩手,下意识把她往旁边推去。 “哇哇痛!”女孩儿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立马放声大哭起来。 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年轻妇人急忙走出来,蹲下去查看女孩儿的情况,心疼的不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没事吧?” “淳儿,来。娘看看。” “好痛,娘,呜呜呜!” 元锦意看着干嚎半天,脸上连颗眼泪水都没有的小女孩儿,心头不喜。 谷嬷嬷蹙眉,不以为意,“三小姐,您先忙吧。这里老奴来处理。” 这种小把戏,她都不屑脏了三小姐的眼。 “有劳谷嬷嬷了。”元锦意也认为没什么问题。 自己没有站稳,谁也怪不住。 看着自己女儿手上的擦伤,红衣妇人连忙站起来,瞪着谷嬷嬷,趾高气昂的大叫道。 “站住,谁许她走了。 我淳儿可是侯府的长辈,老侯爷的亲生女儿。 被她的贱婢摔成这样,不给淳儿跪下赔礼道歉别想走。” 红衣妇人说着,目光还转向元锦意,一脸鄙夷。 “三小姐,你说是吧?” 不知礼数的侯府庶女,连带着自己的婢女也有样学样。 青竹和小玉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要演哪一出? 第130章 花园互殴,谁惩治谁 风铃面不改色的站在元锦意身侧,袖子的拳头悄悄握紧。 还不等元锦意说话,谷嬷嬷拉着一张脸,挡住红衣妇人凶狠的目光,有些不满。 “丽姨娘,是淳小姐自己没有站稳,跟三小姐有何关系。 您还是赶紧将淳小姐扶起来吧。” 什么身份,敢在三小姐面前满嘴胡话。 这不是没摔着吗?连皮都没有破,鬼吼鬼叫的做什么。 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丽姨娘这样对待三小姐,估计侯府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红衣妇人拉着自己女儿站起来,指着她手上都看不到的‘伤口’,气愤的开口。 “怎么没有关系,淳儿这么小,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呢。 你瞧瞧,都伤成这样了。” 老东西,长没长眼睛啊。 她身后的其他姨娘,一脸看笑话的模样,歪七扭八的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妓院了。 “是你女儿先乱碰我的东西。我为何要给她道歉。” 元锦意稍显意外,她怎么敢这样无理取闹的。 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也好厚着脸皮让她道歉。 不对,已经不是厚着脸皮了,是不要脸皮。 听着元锦意轻描淡写的话,红衣妇人怒气上头。 小女孩儿也还在哭个不停,只是不时用眼睛瞄一下面前的人,一脸幸灾乐祸。 “要不是你的婢女推了淳儿,淳儿会受伤吗? 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就把那根簪子用来赔偿给我淳儿。” 红衣妇人指着青竹手中托盘上的红宝石金簪,眼底流露出一丝贪婪的光芒。 哼,也就是她女儿没什么大事,不然她能闹个没完。 不过淳儿眼光不错,这么精美的金簪,她正好缺少一根。 就勉强拿来给她当做赔礼吧。 元锦意轻挑眉尾,淡然的看着她,心中惊讶。 “今日你别想我给你赔礼道歉。 这金簪是我大姐姐的物件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戴。” 痴心妄想。 皇后赏赐的金簪,她还想染指不成。 红衣妇人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元锦意。 这庶女好大的胆子,怎么说她也是她的庶祖母。 真是不知尊卑,目无尊长。 “淳儿怎么也是大小姐的亲姑姑,一支簪子而已。 给我拿来。” 她也懒得纠缠,干脆直接上手去抢。 青竹赶紧躲开,风铃上手抓住她的衣领。 红衣妇人不比城中贵妇,丝毫没有礼教可言。 她被风铃揪住了衣领,还不知住手,反而伸出自己又尖又利的手爪子,朝风铃脸上抓去。 “贱婢。” 红衣妇人嘴里叫嚣着,这掉刁蛮的模样直叫元锦意看花了眼。 谷嬷嬷也惊呆了。 哪里来的乡野村妇? “丽姨娘,住手。” 谷嬷嬷拍着手掌,想要上前劝解,却被身后的其他姨娘拉住。 青竹和小玉赶紧躲开,生怕她们两个手里的东西被磕着碰着。 元锦意皱眉,看着风铃轻松拿捏住她,嗤笑一声,“你再不住手,我婢女的拳头可就打在你身上了。” 在风铃面前耍横,就跟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无益。 旁边揉搓着眼睛假哭的小女孩儿见状,尖叫一声,朝着元锦意扑过去。 “你敢打我娘?我咬死你。” 元锦意闻声,快速躲开,裙角都没让她沾到。 “啊。我跟你拼了。”小女孩儿大叫着,再次扭头对元锦意抓去。 母女二人如出一辙的蛮横行为,让元锦意瞠目结舌。 怎么就直接武斗了? 小玉连忙把自己手里的盒子交给青竹,上前去护着元锦意。 “小姐小心。” 什么人啊,竟然敢对她家小姐动手。 小玉抓住小女孩儿的手,将其反绞在身后。 可她居然还用脚去踹元锦意。 小玉抵着后槽牙,直接上手掐住她的腰间软肉。 管她是谁,敢对自家小姐下手,那就给她受着。 花园里,霎时间乱做一团。 丽姨娘被风铃控制着,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指甲也断了几根。 看着自家女儿被元锦意揪住头发哇哇大叫,顿时杀红了眼。 “小贱人,给我松手!” 谷嬷嬷挣开束缚,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丽姨娘脸上,“小贱人也是你叫的?” 三小姐可是她家老夫人的心肝肉,区区一个还没被承认的妾室,要上天了不成。 “啊啊,救命啊,杀人了。”丽姨娘痛的大叫,张牙舞爪的朝着谷嬷嬷抓去。 侯府偏厅。 老夫人听闻元锦意被打,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身后跟着一串的婢女和婆子,个个面色如临大敌。 “锦意。” 看着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活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小姑娘,老夫人气的直跺脚。 连忙一把将她拽起来,心头怒火中烧。 “祖母!”元锦意嘟着小嘴,眼睛里泪花泛滥,抱着老夫人就大哭起来。 “她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祖母,救命啊。” 老夫人看着元锦意可怜兮兮的面容,心中揪痛,气的大叫着。 “天哪,谁干的?谁干的?” 岂有此理,在侯府都能受欺负,老夫人气的眼睛都红了。 元锦意刚要告状,旁边就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怒喝。 “欺呜你?谁欺呜你了?”丽姨娘捂着肿的比猪头还高的脸,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 她指着元锦意,一脸无助加愤怒。 只见她头发披散,脖子上满是抓痕,耳环也掉了半只,外衫也成了条状。 “明媚就是泥欺呜我么!” 而在她身边,挨个挨个的姨娘,每一个不是身上挂彩就是脸上负伤。 她们正七嘴八舌的跟老侯爷哭诉着元锦意的恶行,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丽姨娘难以置信的望着元锦意,颠倒黑白这位三小姐是有一手的。 她那个婢女真的是把她们摁在地上摩擦啊。 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这些人,抓着元锦意的手紧了些。 这 另一位黄姨娘,半跪在地上,抓着老侯爷的手臂,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老爷,您瞧瞧,您瞧瞧。 妾身们都被她的婢女打成这样了。 要是侯府不欢迎我们这些姨娘,我们走便是。 何苦要这样欺负人啊?” 她伸出自己细嫩的胳膊,上面也是遍布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老夫人搂着元锦意后退两步,摸着她的小脑袋,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是谁更惨一些。 老侯爷坐在上首位置,阴沉着一张老脸,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听着自己几位爱妾的哭诉,心中十分郁闷。 他抬起头,看着逆着光,站在屋檐下雍容华贵的老妻,嘴边的胡须动了动。 “老爷,您说句话啊。 妾身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日后可怎么见人啊。 还有淳小姐,淳小姐也受伤了,嘤嘤嘤~~” 小妾们哭声不断,一人一句,个个哭的是梨花带雨,粉面含羞,让他动容不已。 可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老妻嘲讽的笑容。 “嘭~~” 一声巨响,老侯爷抬手拍在桌子上,“够了。” 偏厅瞬间寂静下来。 老侯爷看着躲在老夫人怀里的孙女儿,冷哼一声,拿出自己老侯爷的气势。 “元氏锦意,过来跪着。谁许你起来的?” 打了庶祖母,还打了小姑姑,到底谁给她的胆子? 元锦意抱着老夫人的手一哆嗦,害怕的将头埋进老夫人怀里,嘤咛一声。 “祖母” 嘁,今日有老夫人在,这个没什么存在的祖父就别想动她半根汗毛。 老夫人用手帕轻轻擦着元锦意脸上的泪水,明目张胆的偏袒起来。 “好孩子,别怕。 有祖母给你撑腰呢。” 这侯府,现如今还是她说了算。 老夫人摸着元锦意的小脑袋,拉着她淡定的坐下来,目光轻蔑或不屑的扫过面前的几个姨娘。 几个姨娘瑟缩在老侯爷身边,淡淡的威压落下,她们甚至都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将视线移开,盯着目光犀利的老侯爷,慢悠悠的开口。 “锦意可是你亲孙女。 为了这些个妾室,你对她大吼小叫做什么?” 好在锦意没有出事,若是锦意今日被她们伤着哪里,她必定是十倍还之。 不说她,就是彻儿都得跟他大闹一场。 老侯爷冷着脸,面色不善,指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姨娘们,气冲冲的低吼着。 “做什么? 你自己瞧瞧,她的婢女都将丽娘她们打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你怎么教导的孙女儿,以下犯上,不敬尊长。 我元氏的名声都要被她给败坏完了。” 老夫人也有几年没见到老侯爷,今日还是第一面。 第一面就是这般大的火气,老夫人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 “可我听说,是你的小女儿先要去抢锦意的东西,锦意不得已才反击的?” 她的锦意最是乖巧,向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谁。 还好来的路上她打听了一下。 老侯爷一愣,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那根簪子。 罪魁祸首。 “不过是一根簪子,她做晚辈的,让给小姑姑又能怎么样呢?” 侯府家大业大什么没有?以至于为了一根金簪子就大打出手? 老夫人气得发笑,锦意也才十岁出头,凭什么要让。 “就算喜欢,那也不能强抢啊。 你怎么不说说您你的好女儿? 没有丝毫教养可言,竟然动手抢小辈的东西。” 老夫人直接用老侯爷的话,堵住他的嘴,眼神越发看轻。 “你”老侯爷顿时哑口无言,指着老夫人的手颤抖两下。 几个姨娘咬着嘴唇,矫揉做作的替老侯爷顺气,“老爷别气。” 老侯爷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元锦意,又看看自己惊吓过度的小女儿。 “可她犯错是事实。 身为晚辈,以下犯上,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惩治一番。” 第131章 皇后所赐,关进院子 向来没有打了长辈,还能心安理得,半点不受惩罚的好事。 “那就不劳父亲了,我的女儿我自会管教。” 元彻沉稳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他身着官服,一脸寒霜,大步走进偏厅。 他先是对老侯爷一作揖,然后才走到老夫人面前,查看了一下元锦意的情况。 “没事吧?锦意。” 元锦意红着眼睛,微微摇头。 又来,怎么?个个眼瞎,该关心的人是谁看不清啊? 老侯爷心烦气躁,猛地站起来,看着元彻冷漠的面容,指着元湘淳开口。 “她能有什么事情。你看看你妹妹被她吓得。” 元彻看都不看元湘淳一眼,撩起衣袍,挨着老夫人坐下。 “父亲关心你的女儿,我关心我的女儿,有问题吗?” 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他的妹妹只有湘灵一个。 老侯爷睁大眼睛,一拍桌子,气势汹汹。 “逆子,几年不见,你脾气倒是见涨。” 为了一个庶女忤逆亲生老子,传出去不被耻笑才怪。 元彻看着元锦意凌乱的头发,刚放松的拳头又攥紧了些。 “不敢,儿子向来是对事不对人。” 元彻轻描淡写的说着,视线落在老侯爷身上,眼中没有半分敬畏。 老侯爷一哽,几个小妾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他胸脯起伏不定,呼吸略微急促,瞪着元彻。 “好啊,你们母子二人,好得很。 是不是我几年不归家,你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今日,你这三女儿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惩治。” 他今日要让众人瞧瞧,这侯府谁说了才作数。 “你敢。”老夫人搂着元锦意,手上的佛珠被她攥紧,声音猛地拔高。 “锦意没错,你休想动她半根汗毛。” 有她在,谁也别想动锦意。 “你看我敢不敢?”老侯爷气急败坏,瞪大眼睛,试图以气势服人。 老夫人也瞪着眼睛,看老侯爷的目光都带了刀子。 “母亲别急。”元彻轻声安抚老夫人,摸了摸元锦意的小脑袋,缓缓站起来。 他走到偏厅中间,目光扫视过老侯爷带回来的一干小妾,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锦意动手伤人确实不对。 可您女儿和妾室却犯了砍头的大罪。 父亲,您说,谁更不对?” 砍头?几个姨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对视之间,满是惊慌。 怎么会被砍头呢? “你什么意思?”老侯爷站起来,面色疑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簪子而已。 元彻轻笑一声,走到被红绸包裹好的金簪面前,慢条斯理的开口。 “父亲以为这是普通簪子吗? 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锦潇新婚的贺礼。 你的庶女什么身份,怎么配的上这根簪子。 所幸这簪子没有损坏,不然就是你十个女儿都不够砍的。” 烟儿派人来禀告他时,就已经说清楚事情缘由。 他父亲的几个小妾胆子不小,敢觊觎皇后娘娘赏赐之物。 丽姨娘霎那间面无血色,什么?皇后娘娘赏赐的? 她她不知道啊。 “不,不,妾身不直达啊!”她抱着老侯爷的大腿,眼泪汪汪的哭诉着。 不要,她不要砍头,淳儿也才这么大点,不要啊。 其他几个帮忙的姨娘更是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得厉害。 就连呆坐的元湘淳似乎也明白自己闯下大祸,眼神害怕的望着老侯爷。 侯爷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失算了。 偏厅寂静下来,老夫人不屑的轻哼一声,眼中满是嫌弃。 元彻示意跪着的谷嬷嬷和风铃几个奴婢起来。 而后淡漠的看着老侯爷一干人。 “锦意不过是为了保全金簪,才不得已反击。 父亲你说,该惩治谁呢?” 老侯爷表情讪讪,嘴边的胡须动了两下。 他看着元彻认真的表情,又触及小妾和女儿希冀的目光,肩膀垮塌了些。 “这可锦意不早说明是赏赐之物,淳儿还小,只不过是看着新奇罢了。 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反正金簪也没有损坏。” 元彻神色微凉,嘴角挂起一抹讥笑,玩味的开口。 “算了?父亲刚才还强行要处置锦意呢。 怎么这会儿到自己女儿身上就算了呢。” 马上就是锦潇大婚,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也绝不会容忍这些人在侯府作威作福。 元彻咄咄逼人。 老侯爷自知理亏,而且他的小妾和女儿伤的更重。 “可你妹妹和庶母也被打成这样了啊” 他不甘的埋怨道。 元彻内心平静如水,只是看向老侯爷的目光充斥着寒肃。 “那是她们咎由自取。 另外锦意还是长公主的义女,身份是何等尊贵,难不成由着你的小妾随意殴打吗?” 什什么?老侯爷被这个猝防不及的消息给惊讶到。 难怪不得他刚才训斥的时候,一脸不服呢。 老侯爷眼神闪烁,有些无法应对。 “那那你说怎么办吧。” 元彻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那群小妾,目光幽深,气势惊人,“锦意现在是侯府的嫡女,是长公主的义女,还是六公主的伴读。 你们连我侯府的长辈都不算,凭什么对她动手。” 几个没被承认的妾室,也想在侯府要耀武扬威,真当他不存在呢。 几个小妾吓得瑟缩成一团,闭着眼睛死命摇头。 “我们错了,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知道错了。” 一会儿皇后,一会儿公主的,她们几个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个个都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哀嚎。 老侯爷哀叹一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彻和老夫人对视一眼,敲定了主意。 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压着这群人,将其关进后院小院子里。 老侯爷嘴唇动了动,心中有些无奈和怨怼。 他恍惚间,已经看不清自己这个儿子的内心了。 元锦潇迈着沉稳优雅的步伐从前院走过来,对众人一福身后,挂着浅笑开口。 “父亲,祖父祖母。 大姑姑的车架到了。” 她目光柔和,眼神落在老夫人怀里,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老夫人眼前一亮,湘灵回来了? 她激动起来,不过看着怀里的小心肝,还是忍住情绪,吩咐白嬷嬷先送元锦意回去休息。 元彻听到妹妹回来的消息,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傲雪小心接过青竹递来的托盘,一只精美华丽的红宝石金簪静静的躺在中间。 这么漂亮,难怪不得老侯爷的庶女要来抢夺。 元锦潇感激了元锦意一声,目送她回了后院。 今日三妹妹可是不容易。 不过倒也给她解决了不少麻烦。 元锦意回到自己院子,刚才还硬撑着的身板一下子就泄气了,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累死她了,演戏真难。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风铃站在后面,抠抠脑袋,微微挑眉。 元锦意摸了摸自己松垮的发髻,给了她们两人一个无语的小眼神。 “还笑呢?你们两个没事吧?风铃你呢?” 好好的出个门,遇到那群人,她也是服气。 小玉弯腰笑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姐,我们好着呢。 再说,有风铃姐姐在,我们肯定没事。” 今日之事,实在是太好笑了。 看着她们吃瘪,最后还要被关起来在,真是大快人心。 青竹抿嘴一笑,上前来帮元锦意重新挽发。 “小姐,您是不知道。 小玉那丫头下死手,估计那什么淳小姐的腰窝都青了。” 青竹拿起梳子,小心的帮元锦意梳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她虽然没有上场,但是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元锦意对小玉和风铃两人竖起大拇指。 风铃身姿挺拔的站在一旁,嘴角同样上扬。 她总不能看着小姐任人欺负吧。 青竹笑着摇头,轻声对小玉说道。 “别笑了,别笑了。 小玉,快去帮小姐换件外套。 今早才换上的干净衣服呢。” 那小丫头下手真狠,还好小姐没伤着。 几人在屋子里说说笑笑,半点看不出才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 “见过三小姐。 老夫人请您中午过去吃饭,正好见见大姑奶奶她们。” 婢女笑吟吟的站在院子里对元锦意说道。 “好,我记下了。”元锦意拿着点心的手一顿,赶忙应承下来。 元家大姑姑?元锦意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印象。 元家大姑姑元湘灵是远嫁,常年住在苏州,偶尔年节才回来一次。 若非这次侯府嫡女大婚,估计都难得回来呢。 这么说,元锦莲也回来了啊。 上午才得罪了老侯爷,一会儿又要见到元锦莲,她不禁有些头疼。 希望一切平顺才是。 老夫人的浣清斋中,此时笑声一片。 元湘灵小女儿家似得半靠在老夫人怀中,眼睛明亮璀璨。 “这么说,大哥把她们都给关起来了?” 老夫人亲切的搂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住了。 “可不是吗。 起先我还担心她们在锦潇的大喜之日闹腾。 没成想,今日全都给解决了。” 说起今日之事,老夫人心中还是有气。 不过碍于吉日将近,不好动怒,关她们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元湘灵掩嘴一笑,从老夫人怀中坐起来,结果婢女递来的热茶奉上。 “父亲没说什么?” 她来的路上就听说父亲也要回侯府,但是还忧着呢。 父亲一向不注重规矩,要是坏了锦潇的大好日子,她大哥和母亲怕是要气死。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又对旁边听八卦的外孙们笑笑,话语间满是嫌憎。 “你父亲从来都是虚张声势。 再说,的确是她们犯错在先。 就是可怜我锦意啊。 差点就被她们几个疯妇给吓坏了。” 第132章 元家姑姑,嫁妆单子 若非彻儿明智,早先安排了一个会武的婢女过去,锦意今日怕是要头破血流了。 老夫人笑意平淡了些。 “锦意?母亲,你说的可是我那写出寒菊的小侄女儿?” 元湘灵端坐好身子,挽着老夫人的胳膊,面露好奇。 听说还是梁安城是有名的小才女,她非得见识见识不可。 “哟,这你都知道了?”老夫人乐呵的看着她。 听到有人夸奖元锦意,老夫人心中自然而然就高兴起来。 元湘灵轻笑一声,眼角的细纹叠合,倒不显衰老,反而给她平添几分岁月无声的风情古韵。 她指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大儿子,脸上划过一抹无奈。 “怎么会不知道? 苏州学子对这首诗可是崇拜之至,连我家夫君都夸奖了好几次。 这不庭彦跟着我来梁安城,竟是为了见见自家表妹的风采。” 起初因为锦莲要同行,她好说歹说,儿子都不愿意跟她一块出门。 结果她一说能和锦意请教诗句,立马就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笑得前俯后仰,拿起手帕擦擦眼角的泪花。 “哈哈,我的乖孙孙,一会儿可得说给你妹妹听听。” 祝庭彦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无奈看向自家母亲。 “母亲!!” 旁边祝庭彦的妹妹也笑的不行,惹得祝庭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年少慕艾,慕艾诗词歌赋而已。 等他见了小表妹,回到苏州告诉一干同窗,肯定羡慕死他们。 屋子里笑声不断,绿歌站在门口脆声通报。 “老夫人,四小姐来了。” “快让她进来。”老夫人收敛了些笑容,柔声点头。 元湘灵也擦擦泪花,坐好身子。 元锦欣一袭青绿色长裙外罩一层轻纱,步伐轻灵的走进来。 她面色红润,白里透粉,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现在柳姨娘身子恢复到可以自己穿衣吃饭,她便没之前那么劳累了。 头上精致的步摇轻轻晃动,元锦欣动作优雅的给众人请安。 “见过祖母,姑姑,彦表哥,漪表姐。” 她余光扫过屋子,元锦莲居然不在? 不过,她目光触及左侧对她还礼的俊逸少年郎时,眼眸中多了几分色彩。 “好孩子,坐吧。”老夫人笑盈盈的对她开口,目光却越过她往外看去。 元锦欣乖巧坐下,元湘灵收回打量的目光,对自己的婢女开口。 “百合,把我的见面礼拿过来。” “大哥果真会养女儿,一个个的,外貌都这般出众,瞧着水灵灵的。” 元湘灵夸奖着,婢女将见面礼送到元锦欣面前。 元锦欣受宠若惊的站起来道谢,“锦欣多谢姑姑。” 老夫人拍着自家闺女的手,满是打趣的开口。 “你这小嘴,小姑娘都要被你夸成天上的仙女了。” 元湘灵不赞同的摇头。 “嗐,母亲。我可没胡说。” 就以锦潇和锦欣两人的外貌来说,在盛产美人的苏州都是排得上号的。 不过就是这位侄女儿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正经。 她不是很喜欢。 “要不是庭彦已经定亲,我肯定得让大哥给我一个女儿做媳妇。” 元湘灵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元锦欣听得。 她去年接手元锦莲后,就怕大哥要将这个性子跋扈的女儿许配给自家儿子,连夜就选好了一户书香世家的女儿定亲。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十分明智。 老夫人没往这上面想,之只是以为元湘灵在说笑。 “瞧瞧,瞧瞧,又胡说。 咱们庭彦可是不差,多的是女子钦慕,你这当娘的就偷着乐吧。” 元湘灵笑而不语,就当她是在胡说吧。 反正她儿子娶得媳妇,必然要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的那种才行。 元锦欣看似害羞的咬着自己的嘴角,实则低头时眼底露出一抹不愉。 祝于漪揪着自己的帕子,刚准备跟元锦欣搭话,又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 “三小姐,您仔细着脚下。” 绿舞笑着将元锦意给引进屋子里。 元锦意小脸带着浅笑,身姿稳重端庄的朝前走。 “锦意见过祖母,姑姑,彦表哥,漪表姐。” 这会儿她的眼睛还是有些红,小脸微微泛白,老夫人看着立马心疼起来。 “快来,祖母瞧瞧。 莫不是又回去哭了一场?” 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元湘灵心中愕然,倒是不知道自家母亲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但也好,母亲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的。 元锦欣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元锦意在花园跟祖父的妾室庶女打了一架。 活该。 元锦意低着头,抿着小嘴走上前去。 “祖母,我没事的。” 老夫人仔细端详过后,拉着她的小手轻声开口。 “还说没事,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得。 绿歌啊,取一块冷帕子来吧。” 老夫人哄元锦意的时候,祝庭彦和祝于漪也在观察着她。 祝于漪有一丝自惭形秽,怎么外祖母家的姐姐妹妹个个都生的这么好看。 她原以为大表姐和四表妹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这位三表妹更是清丽动人,惹人怜爱。 而且通身气质不俗,一看就是大家族中出来的。 想想家中那些庶出的妹妹,要是看到三表妹,那不得羞愧死啊。 祝庭彦目光崇拜的看着自家表妹,原来能写出寒菊的小才女长这样啊。 真是才貌双全,百里挑一啊。 一干人见了礼,元湘灵也把元锦意的见面礼奉上。 看到元锦意,她突然又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了。 若是让小三成为她的儿媳妇,似乎也很不错啊。 草率了。 元湘灵纠结呢,元彻这边也处理好公务,换好衣服后带着魏夫人走了进来。 “大哥!”元湘灵看到元彻,面上欣喜,声音都软了几分。 她们兄妹二人之前就碰了头,可她总觉得没有好好和大哥说说话。 好些年没见,她对家中母亲兄长都思念得紧。 元彻随即扬起一道笑脸,拍着元湘灵的肩膀,“许久未见,湘灵还是小时候一般模样啊。” 元湘灵片刻间眼眶就红起来,元彻吓了一跳,赶紧放低身段哄着赔不是。 老夫人跟着抹了把眼泪,元锦意又低声哄着老夫人。 魏夫人给老夫人见礼,又把给元湘灵两个孩子的礼物送上,这才得空坐下。 几人说着话,气氛一片和谐,直到婢女通报老侯爷来了。 老侯爷进门时,顺手摸了一把绿舞掀着帘子的手。 惹得绿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本气氛尚可的屋子,因着老侯爷的到来,莫名冷寂一片。 老侯爷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在主位坐下来就让婢女上茶。 “说什么呢?接着说啊。”老侯爷看着一下子就没有声音的众人,猛地皱起眉头。 老夫人心中啐了一句,拍拍元锦意的小手,让她坐在魏夫人身边去。 “没说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白嬷嬷,时间不早了,传膳吧。” 老东西,一来就扫兴。 饭桌前,大家依次坐下。 元锦潇、元锦莲因为大夫人今日也回府,她们便没有过来一起用膳。 婢女轻手轻脚的将丰盛的饭菜摆放在桌上,等所有菜都上齐,老夫人才开口让大家动筷子。 老侯爷看着并肩坐在元彻身旁的魏夫人,突然冷了脸。 他将筷子拍在桌上,厉声询问起来。 “罗氏呢?怎让一个妾室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今日不见罗氏前来拜见,这会儿也没个人影。 老侯爷不禁疑惑起来。 元锦意蹙眉,握着筷子的手一愣。 魏夫人尴尬的坐在位置上,目光看向元彻。 元彻跟着冷了脸,,握着魏夫人的手。 “父亲说的什么话。 烟儿已经不是妾室。 她是儿子新抬的平妻,自然该坐这里。” 他就知道父亲要过问这事儿。 老侯爷打量了魏夫人一眼,他自是知道她的身份,眼神中不由得带着审视。 “平妻?那罗氏呢?你将她置于何地?” 无缘无故,抬什么平妻? 饭桌上的氛围也跟着沉重起来,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拿起面前的酒杯久久不曾入口。 元彻脸上挂着轻快的笑容,并没有把老侯爷的话当回儿事。 他拿起筷子先给魏夫人夹了一筷子菜。 “罗氏犯了错,自请去云崖寺清修。 父亲不必多问。 今日湘灵难得回来,父亲还是说些高兴的话吧。” 父亲有什么脸面对他说要看重正妻。 不是看在祖父的面上,罗氏早就被他休了。 老侯爷不依不饶,盯着元彻有些不羁的笑容,声音暴躁起来。 “罗氏犯了什么错?你今日非要给我说清楚不可。” 几个小辈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老夫人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额角青筋紧绷,隐忍的泪花险些就要决堤。 元湘灵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和母亲哥哥不得父亲看重,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都是侯爷了,父亲还这般无赖蛮横。 今日父亲如此质问哥哥,她看着都觉得心里憋闷。 元湘灵端起手边的酒杯缓缓站起来,面带微笑,话语轻柔。 “父亲,咱们晚会儿再说这事吧。 许久不见,女儿敬您一杯,以表孝心。 祝您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她酒杯拿低,敬了老侯爷一下,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老侯爷冷着脸,面上说不出的抗拒。 祝庭彦看着一动不动的外祖父,眉间划过一抹不解。 可眼看自家母亲都要哭出来了,他连忙端起自己手边的酒杯,装作谦卑恭敬的模样。 “外祖父,庭彦听闻您博览群书,学富五车。 这些年又游历四方,想必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都十分了解。 庭彦有好些问题想向您讨教呢?不知外祖父可愿赐教?”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祝庭彦身上,元彻隐忍憋屈,几欲爆发。 老侯爷似乎是感受到桌上的氛围,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情愿的端起了酒杯。 “外祖父当然是愿意的。” 老夫人捂着胸口叹气。 一场愁云惨淡的宴席结束,老侯爷前脚带着元彻和祝庭彦离开,后脚老夫人就倒下了。 倒也不是真病倒,就是觉得老侯爷自以为是,欺人太甚,她心中憋着一口郁气。 早知道他还不如不回来。 府医来看过之后,只是让老夫人多加休息,开了些安神的药就走了。 元湘灵趴在老夫人床边哭着,泪水泛滥,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苦水中一般。 老夫人伸手有气无力的拍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她哭累了,哭够了,祝于漪才扶着她下去休息。 元锦意端着汤药走进来,白嬷嬷迎上来,“三小姐,给老奴吧。” “不碍事,嬷嬷。 你也忙了大半日,我来喂祖母就好。” 元锦意摇头,轻轻开口,朝着床边走去。 白嬷嬷宽心骄傲,感叹老夫人没有白疼三小姐一场。 元锦意把碗放在小凳子上,绿歌帮着她扶老夫人坐起来,背上靠着几个软枕。 老夫人摸着额头的抹额,脸色不怎么好看,勉强打起精神来。 替老夫人捻了捻被子,元锦意坐在老夫人身边,眼神担忧的端起汤药。 白嬷嬷把元锦意送来的安神香点上,静静的站在一旁。 淡淡的香味弥散开,屋子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老夫人身上,或担忧或紧张。 元锦意拿起勺子搅了一下,才慢慢舀起一勺送到老夫人嘴边。 老夫人原不想喝药的,但看着元锦意挂记的小表情,配合的喝了一口。 “怎么是甜汤?”老夫人刚喝了一口,目光顿时就变了,声音沙哑的询问。 元锦意绷不住,轻笑出声,给了老夫人一个夸赞的小眼神。 又喝了一口,老夫人微微奇怪。 她没有感觉错啊,就是甜汤。 元锦意点点头,声音尾调张扬的解释起来。 “祖母身子好着呢,根本就不需要喝那些苦不拉几的汤药。 这碗甜汤又甜又暖,保管祖母喝下去,立马就能好起来。” 她问过府医了,完全就不用去喝药。 心病还得心药医,老夫人纯属就是积郁在心,发泄出来就好了。 老夫人当即就被逗笑了。 她盯着元锦意手里的甜汤,面上哭笑不得。 哪来的活宝,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 不过这一碗甜汤下去,老夫人的状态确实好了许多。 白嬷嬷和几个婢女欣喜不已,看元锦意的目光都敬佩起来。 喝完汤,老夫人长舒一口气躺下来,面上的哀愁少了许多。 元锦意坐在床边,握着她遍布褶皱的手掌,轻声关怀道。 “祖母,您要怎么才能开心起来呢? 不然锦意再去给您挣个一品诰命回来?” 瞧着元锦意的那股机灵劲儿,老夫人又被逗笑了。 她侧身摸着自家孙女儿温暖的小手,眼中满是慈爱的光芒。 “傻孩子,诰命那是那么好挣的。 你还小呢,别想太多。 有你陪着祖母,祖母就已经很开心了。” 有这个心,她就很高兴了。 什么诰命不诰命的,给她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没用。 都是虚名,她现在只求老侯爷不要在元锦潇大喜之日犯浑就好。 元锦意嗫着嘴角,乖巧点头。 “祖母,您别想太多才是。 现在咱们的日子好着呢。 大姐姐马上就要嫁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您就能抱上曾孙了呢? 您难道不想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吗?” 哎哟,老夫人真是要被这小丫头的话给笑死了。 她掩着嘴角,轻咳一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真是傻孩子,这话岂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说的?” 越发口无遮拦,要是让外人听了去,还说她这个当祖母都没有教导好规矩呢。 元锦意撇着小嘴,佯装认错的模样,“是是是。孙女儿知道错了。” 老夫人心中的郁气缓解不少,她拉着元锦意轻声教导着,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去。 元锦意出了浣清斋,天上的太阳散发着热烈而耀眼的光芒。 院子里的树木绿意盎然,点点嫩芽舒展生长,清风拂过,树梢微动。 看着平静的院子,元锦意抬脚往魏夫人那边走去。 小玉在门口等着她,见元锦意出来,上前凑到她耳边开口,“展世子说在天和茶楼等您,有要事相商。” 展曜?元锦意想了想,轻轻点头,“回去换件轻便的衣服再出去吧。” 她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展曜了。 大夫人坐在元锦潇的房间,手拿嫁妆单子仔细瞧着。 她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新长出来的头发已经可以挽成发髻,斜插着两根玉簪,面上容光焕发,倒是一点不像在寺庙里清修的人。 大夫人放下嫁妆单子,她看向元锦潇,心中憋着一股恶气。 “还好你父亲没动你的嫁妆单子。” 不然她能跟元彻拼命去。 说完她又拿起聘礼单子,仔仔细细的看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有些别扭。 “母亲别胡说。 父亲向来公正,怎么会动女儿的嫁妆单子。” 元锦潇蹙眉,拿着赏赐金簪的手一顿,呛了大夫人一声。 父亲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已经把最好的田产铺子都给她傍身了。 这单子是去年就拟好的,年底父亲受了陛下赏赐,还给她添了好些珠宝首饰进去。 母亲说话越发过分了。 第133章 许久未见,赔礼道歉 大夫人脸色一变,目光犀利的打量起元锦潇,咬牙说道。 “你父亲现在是被狐狸精迷了眼,什么好的都紧着魏氏贱人母子那边。 若不是看你嫁得好,这些嫁妆早就被削减了。” 不仅把好的都给她们。 而且还把魏氏给抬成了平妻,那她的颜面何在? “母亲,父亲绝不会这样做的。” 元锦潇无法理解,在母亲心中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父亲处事公平公正,除了纳妾多了些,别的都是无可挑剔。 虽然她也不喜父亲纳妾的行为,但对她而言,父亲已经够好了。 她的嫁妆,在梁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一道讥讽的粗粝声横插进来。 “大姐姐,母亲可没说错。 我跟母亲一个被逼清修,一个被逼远走。 你说说,这不是父亲偏心是什么?” 元锦莲站在元锦潇的嫁衣前,满眼羡慕,伸手摸了摸。 真漂亮啊,大姐姐的嫁衣。 不过听到自家母亲和大姐姐的争执时,她立马没了兴趣。 她在苏州不比梁安城,做什么都被拘着,一点儿都不好。 若不是元锦意,她还在梁安城,当她的侯府小姐呢。 何须看人脸色行事。 大夫人轻哼一声,将手中的单子丢在桌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就是,你还没有你妹妹看得透。” “你的倒是没动,你妹妹的怎么办? 再有三年莲儿也要嫁人了,到时候魏氏的小贱人也要说亲。 你就看着你父亲的心是如何偏向她们的吧。” 看来这个大女儿也变了,只顾着自己,根本就不为自己妹妹着想。 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亲人。 真是悲哀啊。 元锦潇岂能不知道大夫人在想什么。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匣子中,递给婢女。 “如果不是母亲犯下错,这会儿您还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呢。 女儿无用,还请母亲自己为莲儿多多谋划吧。” 元锦莲跟她可没有什么瓜葛。 她对元锦莲已经仁至义尽,所有的姐妹亲情都在过往的事件中被一一耗尽了。 “”大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元锦潇,指着自己,“你这是在怪我?” 她还不是为了她们姐弟几个,不然她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呢。 到头来,竟还讨不到一点好。 “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母亲说话。 不谋划就不谋划,大不了我不嫁人或者嫁给乞丐好了。 用不着你操心。” 元锦莲瞪着眼珠子,懊恼的走到大夫人身边,气呼呼的说着。 元锦潇求之不得呢。 看来这么小半年,锦莲还是没有学会心平气和的与人交流呢。 大夫人握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心中烦闷的开口。 “我不管,你无论用什么办法,赶紧让你父亲将我从云崖寺接回来。” 她紧盯着元锦潇,就像在吩咐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般。 云崖寺日子清苦,每日都是吃糠咽菜,没有半点荤腥,短短几月,她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 她得回来,她不会让魏氏有好日子过的。 元锦潇莞尔一笑,看在自己即将大婚的份上,她不想与人争吵。 反正父亲也不会听她的。 “我尽量吧。” 先哄着母亲,等大婚过后再说吧。 元锦意这边出了侯府,身后一个人影尾随上来。 绿酒飘在元锦意身边,居高临下的瞅着跟上来的婢女,“三小姐,有尾巴跟着我们。” “好像不是府里的人啊?” 元锦意稍稍往后瞥了一眼,对绿酒眨眨眼睛。 一转头的功夫,她和青竹便消失在街道上。 跟踪元锦意的婢女恍惚,人呢? 明明刚才还在呢。 她纳闷,揪着衣角转头就转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找谁?”风铃双手抱臂,面带微笑的询问道。 婢女吓得不轻,风铃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往旁边拽去,瞬间没了身影。 绿酒告诉元锦意跟踪的尾巴消失后,她才慢悠悠的往茶楼而去。 展曜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等着,旁边的小厮简直没眼看,“世子,您急啥,这还早着呢。” 刚把信送过去,人家三小姐走过来也需要时间吧。 展曜给头上来了一个爆栗,面带紧张的说道,“你懂什么。 快去楼下给小爷看看人来了没有?” 还好锦意答应过来,不然他都觉得惹恼了锦意,友情分裂。 “世子,您坐在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啊。”松云捂着脑袋哀嚎一声。 他怎么这么无辜呢,白白又挨了自家公子的欺负。 展曜斜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说完他就伸出脑袋往楼下看去。 这一看,正好就瞥见元锦意的身影。 “来了。来了。” 他赶忙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襟,将给元锦意准备好的礼物拿来放在桌上。 松云咽了咽口水,完了,他家公子铁定是栽在元三小姐身上了。 青竹推开门,元锦意笑吟吟的走进来,主动和展曜打起招呼。 “展二哥。” 听到元锦意的称呼,展曜心中松了口气,笑着招呼道,“锦意,来来来,快坐。” 青竹和松云对视一眼,走到门外去候着。 元锦意客气一笑,坐下来后直奔主题,“展二哥,你找我有事吗?” 展曜郁闷,跟他这么生份做什么。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元锦意抱怨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出来喝喝茶吗?” 元锦意摆摆手,轻挑眉尾柔声解释道。 “不是不是。 大姐姐马上要成婚,府中有些忙,我怕有需要我的地方。” 展曜想了想,也是。 不过都把元锦意叫出来了,肯定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那好吧,我说快些,免得耽误你时间。 我找你出来,就是为了给你赔个不是。” “上次在国公府害得你落水,你现在可好些了? 希望你别介怀。 我跟那个安平真的没什么。 我后来已经同母亲说过,我不会和安平议亲的。” 展曜盯着元锦意白嫩的小脸,一股脑将心中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许久不见,锦意出落的越发漂亮。 展曜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眸,低头时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落水已经是年前的事情,元锦意从不往回看,并且当事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早就不介意了。 “啊,没事。 展二哥,你不必这样担心。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了。” 至于议不议亲,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元锦意温温柔柔的对展曜是说着,大大的眼睛里都是闪耀的星光,看着比那流光锦还夺目两分。 展曜心头一动,压住自己的小心思,将手边的盒子递上。 “那就好。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我给你挑选的首饰,就当给你赔礼了。” 展曜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两支白玉茉莉钗。 元锦意当然不好意思收展曜的礼物,浅笑着将盒子关上递回去。 “展二哥,你赔礼做什么,跟你又没有关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礼物就不用了吧。” 这钗子看着还不便宜,她可不敢收。 展曜瞪着眼睛,抗拒的看着元锦意,站起来对她说道。 “不行。 不当赔礼,那就当你祝贺你成为长公主义女的礼物吧。 之前我托人给你送东西你也不收,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收下。” 展曜把盒子放在元锦意面前,用身高优势压迫她不得不收下,然后又跟她说起另外的事儿。 元锦意还在想怎么给展曜回礼,就又听他说起之后的宴会。 “春日宴你会参加吧。 我家布庄新到了好些漂亮的布匹,我都让他们给你留着的。 一会儿就给你送去。 这都是梁安城没有的缎子,你穿上肯定好看。” 元锦意惊呆了。 她是对男女之事不熟悉,可她又不是傻子。 谁说古人含蓄的,这不很明显吗。 她面庞染上一层薄粉,抠紧手里的盒子想要回绝。 “不用展二哥,我家里的衣服已经” 展曜不容拒绝的对她摇头。 “就这么说定了。 我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啊。” 展曜拍拍元锦意的小脑袋,对她扬起一道明朗的笑容,步伐轻快的出了屋子。 少年意气风发的的笑容带着强烈的冲击感,或许是这一刻的光太耀眼,元锦意竟然忘记了拒绝。 “诶!” 等人离开,元锦意才后知后觉,下意识伸手摸摸头顶。 她坐在凳子上叹息一声。 可是她想说,姐上辈子年龄已经快三十了,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屁孩谈情说爱呢。 她下不了那个手啊。 哎,早熟也不好。 元锦意抱着匣子就准备往回走。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怎么跟展曜明说。 “小姐,世子对您真上心啊。”青竹走在元锦意身边,面色打趣的说着。 之前小姐落水的时候,展世子还亲自上门求见,可惜被侯爷轰出去了。 原以为世子就此死心了呢,没想到 “我可不想他上心。”元锦意玩弄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表情纠结。 青竹迷惑,歪头看向自家小姐,不解的问道。 “啊?为什么呢? 展世子在梁安城名声不错,家中人员又比较简单。 其实小姐可以考虑一下的。” 元锦意感叹一声,停下脚步,拍拍青竹的肩膀,无奈开口。 “我的青竹啊,你家小姐我虚岁才十二呢。 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不如考虑一下我们晚上吃什么吧。” 她最不喜欢考虑这种事情了,要命啊。 第134章 大婚前夕,再来一首 风铃嘴角微微扯了扯,来到元锦意的身边回禀情况。 “小姐,刚才您让奴婢抓的人,奴婢问过了。 她说自己是丽姨娘身边的婢女。 想跟着您打探一下情况。” 丽姨娘?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还不安分呢。 元锦意轻轻点头,脑中又思索起教训她们的办法来。 老侯爷真是老当益壮,都六十多岁了,还有这么多小妾。 有些比她才大几岁,元锦意想想都觉得恶寒。 只是做人小妾就要有做人小妾的自觉性,平白无故生事,这就不对了。 元锦意想着,大步往侯府回去,她前脚刚回府,后脚展曜送的布匹就来了。 好在展曜的人有脑子,没直接说是他送的,只说是元锦意之前在布庄定的。 看着送一匹匹流光溢彩的布都进了元锦意的院子,元锦欣站在拐角处,气的牙齿直痒痒。 好啊,魏夫人掌管中馈后,就是这样偏爱自己女儿的。 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凭什么元锦意能有这么多精美的布匹,她开春就才做了两身衣服呢。 元锦欣气的直跺脚,旁边的银翘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我们还是先去看望老夫人吧。” 元锦欣冷哼一声,头上的步摇使劲晃动,攥着帕子愤愤不平的开口。 “看什么看,不看了。 都是一群偏心鬼,势利眼。 等我姨娘好起来后,有她们好果子吃。” 她愤怒的目光瞪着元锦意的院子,好一会儿才扭头离开。 淮安侯府上下都已挂上比那新娘胭脂还红的绸缎,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没放过。 洒扫的下人将所有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好几遍,该摆放的花草和盆栽都已经摆放好。 距离元锦潇大婚就只剩最后一天。 好些元氏的远客已经住了进来,侯府上下热闹非凡。 不仅如此,侯府还将周边的大小客栈包了下来,以备其他客人不时之需。 元彻已经向陛下告了假,在府中布场和待客。 元锦潇屋中,各房各家七姑八姨齐聚于此,都在给她传授着婚后经验。 元锦潇红着一张脸被围在中间,不停的点头回应,满面含羞。 大夫人坐在元锦潇身边,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 她旁边就是魏夫人,只是大夫人穿着打扮看上去不如魏夫人,看着老气横秋,生生像一个陪衬一般。 大夫人麻木着一张脸,碍于自己女儿新婚之喜,她不好意思发作。 屋中明眼人也能看出魏夫人和大夫人之间不和。 屋中热热闹闹,屋外叽叽喳喳。 元锦意被祝庭彦追的满院子的跑,裙摆飞扬,步伐急促。 她一边跑一边叫,小嘴撇的厉害。 “表哥,我真的不会作诗啊。” 怎么能这么缠人呢,非要拉着她作诗。 祝于漪在身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大哥,你别追了。” 没看到表妹都要被他烦死了吗? 祝庭彦一脸狂热,崇拜的跟在元锦意身后。 “表妹不要谦虚,算表哥求你。 再作一首吧,你的劝学诗我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你就再作一首,圆了我的心愿吧。” 就再作一首,他好回苏州显摆去啊。 到时候人人都知梁安城的小才女是他表妹,那不得被羡慕疯啊。 “我不会,我不会啊。” 她也是靠抄,她不会作诗啊。 元锦意都要被祝庭彦给缠死了,直接往院子外跑去。 早知道她一首诗都不写给祝庭彦了,好狂热的小迷弟。 刚出院子,元锦意迎面就和人撞上。 “哎哟。” 元锦意猛地往后栽倒,祝庭彦心肝一颤,赶紧停下脚步。 “瞎跑什么呢。 也不知看着路,小心磕着你,又要哭鼻子。” 好在元彻眼疾手快,扶住了元锦意的肩膀,无奈的责怪道。 元锦意赶紧站好身子,对来人露出娇憨笑容,“嘿嘿,父亲,姑姑。” “这是做什么?庭彦?”元湘灵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打转,怎么把锦意急成这样。 祝庭彦摸摸脑袋,脸上挂着羞愧的表情,上前两步。 “对不起,舅舅。 我就是想再问三表妹要一首诗而已,没成想差点害她摔跤。” 祝庭彦直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元彻摆摆手,宽厚一笑,“无事,无事,小心些就好。” 元湘灵哑然失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尽心叮嘱道,“庭彦,好生跟表妹往来,别吓着她。” 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她只恨不是生在自己肚子里。 元锦意趁机就要开溜,元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将她逮回来。 “去哪里? 你表哥回来一趟不容易,你们二人正好可以好好交流一番课业。” 庭彦在苏州也是有名的才子,学识渊博,为人谦虚,锦意应该好好学学才是。 “哦!”元锦意笑的比哭还难看,装作乖顺的点点头。 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可以休息休息,结果不是今日跟着元彻去见人,就是明日跟着魏夫人去待客。 终于空闲了呢,还要被祝庭彦抓起来作诗。 她的清闲命啊,一下子就没了。 祝于漪偷笑两声。 几人又重新坐回院子里。 祝庭彦期盼的眼神紧紧盯着元锦意,桌上笔墨已经准备妥当,一副随时要大展身手的模样。 “三表妹,你别搭理哥哥,咱们出去逛街吧。” 祝于漪对自家哥哥嫌弃不已,书呆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人家三表妹摆明了不想搭理他,还要纠缠人家。 若不是两家是亲戚,恐怕都被三表妹赶出去了吧。 祝庭彦轻嘶一声,纳闷的看着自家妹妹。 “逛什么街啊,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回苏州慢慢逛。” 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明明自己也想看三表妹的诗,合着坏人全都被他当了。 祝于漪被看的羞赧不已,连忙低下头。 元锦意坐在凳子上抓耳挠腮,就是想不起来作什么诗合适。 好些诗句都不一定符合她的心境和时代,必须反复斟酌才行。 屋子里又传来一声声大笑,元锦意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切事物。 直到她看到墙角一簇悄然盛放的桃花,心中有了主意。 “表哥,我们可说好了,最后一首。” 元锦意看向祝庭彦,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头,目光坚决。 她可不想再让祝庭彦一直缠着她啊。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祝庭彦一拍巴掌,肯定的回答。 他怕再来一首,三表妹都直接不见他了。 “既然明日是大姐姐出嫁,我就作一首跟新婚有关的吧。” 元锦意敲敲桌子,眼神明亮璀璨,嫣红的小嘴缓缓道出心中所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祝庭彦摇头晃脑的放下笔,双目已经成了星星眼。 “表妹,你真厉害。 这一首桃夭简直绝了。” 生动形象,如梦似幻,浑然天成呐。 他就是再生一个脑子,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句来。 祝庭彦对着元锦意开始无脑吹,就差没跪下直接拜元锦意为师了。 “表哥别这么说,我也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其实厉害的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搬运工。 祝庭彦是没有见识过唐诗宋词,不然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毕竟读书时期,要背诵的诗句足以让人脑袋炸裂。 祝于漪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诗句,“三表妹,你是真的厉害啊。 以后我成亲,你也为我作诗一首吧。” 祝于漪今年已经十五了,再有一年也要成亲。 看着元锦意写下的诗句,她目光中满是赞叹,毫不害羞的请求道。 元锦意挑眉,眼珠子转动一圈,笑眯眯的点头。 “这个这个, 若是我能想出更好的诗句,肯定第一个写给漪表姐。” 先忽悠吧,忽悠多久算多久。 夜幕降临,元锦意躺在自己床上,摩擦着空间玉牌。 绿酒飘在元锦意头顶,手里拿着元锦意给她烧过去的香蜡吃食,小嘴一直就没停歇过。 屋外的红灯笼高高挂起,些许红光从窗纱间隙渗透进来,照在绿酒毫无血色的脸上。 听完绿酒说丽姨娘那边的事情,元锦意眼神有些微妙。 这几日,她们一直不怎么安分。 虽然被关起来了,但是吃穿用度,她们一直要求魏夫人必须给她们最好的。 原本魏夫人只想按照府中规定供给,但是老侯爷横插一脚,非要让魏夫人先供应他的爱妾和庶子庶女。 为此,元彻又和他大吵了一架。 这些元锦意都不知道,魏夫人估计是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 重点是,她们还想在明日元锦潇出门时闹事。 绿酒吃完东西,在舔自己的手指头,长长的舌头耷拉着,“三小姐,要教训教训他们吗?” 元锦意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对绿酒轻轻颔首。 “那是当然了。 不仅要教训她们,还要吓得她们再也不敢待在侯府。” 这群人在侯府多待一日,老夫人和魏夫人就一日不得安宁。 为了避免侯变得府乌烟瘴气,这个恶人还得元锦意来当。 老侯爷和元彻发生不愉后,最近几日一直在外面寻花问柳。 那怕次日就是元锦潇的新婚大喜,他还是喝的难醉如泥,被两个小厮费劲儿的搀扶回了侯府。 大晚上的,丽姨娘被小厮吵醒,有些不悦,但不得不从爬起来服侍老侯爷。 等她忙完,看着躺在床上如死猪一般呼呼大睡的老侯爷,心生厌恶。 不过想着自己还是得靠着他,丽姨扭曲的面容闪过一丝挣扎。 罢了,罢了,反正老东西也活不了多久,她还是抱紧侯府这棵大树吧。 丽姨娘刚准备去吹灯,一股阴风飘来,屋子里所有的灯尽数熄灭。 第135章 侯府有鬼,锦潇出嫁 丽姨娘浑身一颤,看着瞬间漆黑的屋子,心里一咯噔。 哪来的风?她明明把窗户关好了的啊。 丽姨娘环顾周围,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她搓了搓胳膊,想着既然灯被吹灭,她就赶紧回床上休息吧。 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屋外的红灯笼映衬出窗边的一个黑影。 “谁?”丽姨娘一惊,皱着眉头低呼一声。 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站窗子边偷听? 可窗外没有人回答,丽姨娘皱紧眉头,想要上前查看。 她们被关起来,身边也没有个婢女小厮什么的,丽姨娘心中暗骂,抬脚来到窗户边。 窗边的人影一直没有离去,丽姨娘心里打鼓,刚要伸手去开窗户,就看到这辈子最惊恐的一幕。 只见窗边一阵狂风吹过,人影背后蓦然多出数十条触手,张牙舞爪的盘旋在半空中。 丽姨娘的心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上,眼睛瞪得老大。 “呃 ”她艰难的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音节,手指僵硬的放在窗边,浑身冒冷汗。 有鬼有鬼 丽姨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都将她淹没了,呼吸一窒。 就在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时,窗户的缝隙中,黑色的触须缓缓探了进来。 黑夜中,黑色触须反而十分触目惊心。 滴答,滴答! 血水从触须上滴落,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响亮。 “别别过来,鬼有鬼!”像是被谁掐住脖子一般,丽姨娘吓得面色青紫,声音都沙哑了。 黑色触须伸进屋子里,径直朝着丽姨娘攀附过来。 丽姨娘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想往后退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冰凉黏腻的触感碰到她光洁的脚踝。 不 她脑海中就只剩一个念头,这世上真的有鬼。 惊恐,无助,绝望,各种念头缠绕在丽姨娘的心中,在黑色触须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的时候,丽姨娘艰难的扭头脖子,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侯爷。 “老爷” 噶!!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就要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老侯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色触须给吊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一道虚幻又恐怖的存在缠绕在老侯爷身边,红色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明显。 靠近老侯爷的女鬼对丽姨娘扬起一个邪魅诡异的笑容,然后突然一下,长长的指甲猛的插进老侯爷的胸膛中。 明明距离还有远,可丽姨娘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她脸上。 “啊” 丽姨娘心中的惊恐达到顶点,猛的尖叫一声。 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裤缝往下流淌,丽姨娘白眼一翻,咚一声躺倒在地。 绿酒抠抠脑袋,她还没有演完呢。胆小鬼。 一模一样的场景还在其他几个姨娘的屋子里接连上映。 直到第二日一早来送饭的婢女发现了不对劲,才赶紧上报了毛管家。 今日是元锦潇的新婚大喜,毛管家忙的不可开交,结果看到这么一副场景,真实恨不得跳进侯府水池里清醒清醒。 可他一想到自家侯爷的交代,硬是让下人瞒住了消息。 反正都是几个姨娘,老侯爷还好着,那就先憋住。 自己大小姐新婚之日,绝对不能请大夫。 真是晦气。 老侯爷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角,怀里抱着枕头,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三个字,“我要走,我要走。” 好可怕,好可怕,有鬼,有鬼。 他不要待在侯府,好可怕。 毛管家有些听不清,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派了好些护院守着这里,谁都不许进出。 清晨晶莹的露珠还挂在树梢,早起的鸟儿还在梳理羽毛,侯府门口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举起的鞭炮在半空欢呼着绽放开来,红色的外衣剥落,内里的硝烟化作对新人的祝福,火花闪耀的一瞬间,照亮了旭日东升的前路。 整整九挂炮仗,小厮们扬起笑容兴高采烈的点燃。 来往的百姓和商贩纷纷往侯府看来,穿着新衣的婢女们抓起糖果铜钱就往外撒去。 三月二十一,侯府嫁女,周边早就得知消息的梁安城百姓早早的就拿着布袋子等在侯府门口。 第一道炮竹响彻在众人耳边,看着侯府开始散发喜钱和糖果,众人撮着个大花牙子就往上挤。 “大喜啊,大喜。”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啊。” 不要钱的好话在喜钱的叮当碰撞中,纷纷扬扬传颂至整条街道。 纵横交错的红绸被风吹拂,掀开了侯府欢喜的一日。 侯府里,奴仆们有条不紊的穿梭在每个院落。 一大早,元锦意就梳洗完跟着魏夫人前往元锦潇的院子。 “新娘子起了吗?”元湘灵站在院子外,冲元锦潇的婢女欣喜询问道。 她身后跟着好些来给元锦潇添妆的妇人,都是元氏和老妇人娘家的亲戚,还有罗氏的母亲。 “起了,起了,大姑奶奶请进。 各位夫人请进。”头边簪着红色绢花的婢女笑着将等着门口的众人迎进去。 元锦潇身着红色长裙坐在妆奁前,喜夫人正在给她梳妆打扮,火红的嫁衣挂在她身后的架子上,映得整个屋子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元锦意踏进屋子,莫名其妙就挨了元锦莲一记白眼。 元锦意当场就给元锦莲怼了回去。 怎么着?比谁眼睛大吗? 元锦莲怒目圆瞪,没想到元锦意还敢顶撞回来,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她怎么会被父亲‘流放’。 她现在在侯府,时刻都有姑姑身边的嬷嬷守着,根本就不能随意走动。 小贱人,给她等着。 她愤愤不平,猛的将手边的茶具撞的发出一声巨响,屋子里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大夫人也是皱着眉头看过来,“莲儿,安静些。” 元锦莲立马懊恼的低下头,“是。” 元锦潇的目光扫过来,元锦莲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扬起一道笑脸。 元锦意站在人群中,看着元锦潇的脸庞在喜夫人手中慢慢有了变化,本就绝色明媚的容貌更加出众精致。 祝于漪扯了扯元锦意的袖子,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表妹,大表姐真漂亮,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 元锦意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嘻嘻的开口,“是啊,表姐,大姐姐真好看。” 不得不说,元家的孩子真是好看。 喜夫人慢慢梳妆,没一会儿,元柏昇由小厮带着从外面过来,还有一些元锦潇的手帕交,都已经陆续赶来。 大夫人看到自己儿子,有些坐不住,拉着元柏昇到一旁去说话。 待梳妆完成,喜夫人则开始说起喜庆的话语来,大家也都拿出给元锦潇添妆的东西往盒子里放。 有首饰,有帕子,有金银,盒子很快就被大家的添妆物装满。 接下来,元锦潇就要在屋子里等着新郎来接人了。 元锦意刚跟着魏夫人准备去大门口迎接宾客,元锦潇的婢女叫住了她。 “三小姐且慢,我家小姐有话想对您说。”傲雪端着得体的笑容,小声点在元锦意面前开口。 元锦潇找她? 元锦意眨眨眼眸,看了一眼魏夫人,转身跟着傲雪往回走。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大夫人和元锦莲都不在,只有元锦潇坐在床边。 她手边拿着一支精美的红色花冠,葱白的指节轻轻捏着花冠一侧。 “大姐姐。”元锦意往前两步,脸上的笑容清浅平和,看着和往常无二。 元锦潇将手边的花冠拿起来,清澈的眉目莹光流转,殷红的嘴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三妹妹好手艺,这花冠当真别出心裁,独一无二。” 看着元锦潇轮廓分明的侧脸,元锦意微微点头,腼腆一笑,“大姐姐喜欢就好。” 难道叫她来就是为了夸她? “花冠精美无双,却也得放在适合的位置才能凸显其价值。 三妹妹,有些话我不必多说,想来你也明白。 我总觉得你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元锦潇放在花冠站起来,笑着对元锦意开口。 她一出阁,侯府就只剩下昇儿一人,虽说父亲已经明说将爵位交给昇儿,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自从母亲和莲儿离开后,元锦意确实没有什么异动,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异心。 元锦意莞尔,盯着元锦潇略显探究的眼神,她轻声说道。 “大姐姐,你放心,昇儿也是我的弟弟。 你出嫁后,我自然也会护着他。” “我和娘亲对权势没有兴趣,只要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犯人。 大姐姐尽管放心罢。”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元锦潇应该满意了吧。 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生出元锦潇这样的女儿,跟她性格和脾气完全不像。 元锦潇轻笑,绝美的脸颊似冰雪消融,春日暖阳,不染半分世俗之气。 “好。” 她就信着她,好歹她嫁的是世子,要是元锦意有个什么异动,她就是拼着自己的下半辈子,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136章 挨打教训,悔之晚矣 元锦意满不在乎的挑眉,转身出了屋子。 大夫人和元锦莲从里屋走进来,大夫人甩开婢女的手,气愤的瞪着元锦潇。 “你就这么相信她?” 随便说两句就把她糊弄过去了,大夫人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 眼看魏氏那贱人被侯爷抬为平妻,连元锦意都成为了嫡女,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元锦潇看着气急败坏的大夫人,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目光落在喜气洋洋的院子里。 “为什么不呢? 母亲,昇儿现在有父亲护着,有我的人看着。 他不会出事的。 警告我也替你警告了,其他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况且父亲也不会允许元锦意乱来的,还有什么不放心。 “你元锦潇,你就是这样敷衍你母亲的吗?”大夫人冲上前想要教训元锦潇,还好被凌霜及时拉住。 大夫人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元锦潇,唾沫横飞,“你翅膀硬了,连我都话都敢不听了。 莲儿莲儿你不管,晟儿昇儿你也不顾,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儿,造孽啊。” 看着大夫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样子。 元锦潇还带着笑容的面色瞬间垮塌下来,嘴角耷拉着,低头看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 “那就如母亲所言吧。” 自私就自私吧。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来了,还要怎么样。 母亲是咎由自取,锦莲也是咎由自取,她如今出阁了,该放下了。 “好,好” 她就知道。 大夫人难以置信的听着元锦潇的回答,气的浑身发抖。 不知怎的,她脑子有一刹那,就像快要爆炸一般,剧痛无比。 “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元锦莲同样睁大了眼珠子,声音嘶吼着冲她大叫。 她和母亲现在这样都是元锦意一手造成的,大姐姐难不成眼瞎吗? “你要是不帮我搞死那个小贱人,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 元锦潇嘴角扯了扯,还没有等她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元锦莲。” 元彻大步走到屋中,深邃的目光映出远锦莲扭曲的面容,在她猛的化作惊恐时,手掌高高扬起。 “父亲别” “啪!” 元锦潇阻拦不及,只听闻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元锦莲的脑袋直接歪向一侧。 点点猩红从元锦莲的嘴角渗出,婢女们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跪下。 “见过侯爷,侯爷息怒。” 元锦潇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情绪翻涌,但都没有展现出来。 元锦莲的婢女一脸惊慌,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她。 大夫人看着呆愣的元锦莲,从婢女手中挣脱开,“莲儿,莲儿?” 元锦莲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滚落,内心仿佛置身寒冰之中。 大夫人心痛的摸着元锦莲的小脸,惊诧的看着元彻,“侯爷,莲儿这么小。 你怎么可以对莲儿下如此重手呢?” 元彻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气愤,目光环视屋子一圈,握紧拳头沉重开口。 “这个巴掌早该打在她脸上了。 对自己的妹妹毫无爱护之心不说,还在自己姐姐的新婚之日犯浑撒泼。 罗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看来锦莲还没有悔改,元彻盯着面带愤怒的罗氏。 一味的袒护只会教出元锦莲这样心狠手辣的性格,元彻眼中凝聚不满,却又深知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只是现在,悔之晚矣。 “来人,将二小姐带回院子关起来,今日就不必出来了。” 早知如此,也不该叫锦莲回来,险些耽误了锦潇的大婚。 元锦潇愣了一下,看着周身阴沉的元彻,卡在喉间的话语最终还是化为无声的叹息。 “不,不行。”大夫人抬起下巴,激动的看着元彻,咬牙切齿的低吼。 “今日之事,莲儿何错之有? 侯爷,是你宠妾灭妻在先,怎么?现在连你亲生女儿都容不下了吗?” 大夫人双目通红,搂着默默哭泣的元锦莲,面色狰狞。 质问般的语气让元彻将心中最后一点夫妻之情尽数抹去。 元彻挺直背脊,眼睛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看向大夫人,冷声说道。 “是不是我宠妾灭妻你心中有数。 我不想同你多说。 今日是锦潇的大喜之日,你最好有点慈母之心。 安安稳稳的送锦潇上花轿。” 罗氏如今倒是学会倒打一耙了。 元彻心中大失所望,但看着旁边难受的元锦潇,还是忍住了脾气。 他挥挥手,两个婢女心领神会的走出来,将元锦莲从大夫人怀中扯出来。 “二小姐,请跟我们走吧。”婢女谦卑的对元锦莲开口。 “不,我不走,母亲。”元锦莲捂着脸庞,伤心的对大夫人开口,眼泪不要钱一般往下掉。 她要和母亲在一起,她不要回苏州了。 “带走。”元彻提高了声音。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直接上手拽着元锦莲往外走去。 “莲儿,莲儿。”大夫人还没从羞愧中回过神来,元锦莲就被婢女拖了出去。 粗使嬷嬷拦住大夫人的去路,将她摁来坐在椅子上。 大夫人收回落在元锦莲身上的视线,扭头盯着元彻,紧紧攥着自己的帕子,心中满是悲愤。 元彻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大夫人,夫妻十几载,元彻算是对她彻底看清了。 元锦潇咬着唇瓣,眸光闪烁,强迫自己尽量忍住眼泪。 还好今日有父亲在。 元彻本还想同元锦潇说几句,结果门口传来小厮欢呼的声音。 “侯爷,新姑爷快到了。” 喜婆同时也从外面走进来。 元彻见状有些无奈,到嘴边的话都只能变成宽慰的笑容。 元锦潇抿着嘴角,对元彻点点头,慢慢坐回床边。 喜婆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取过缓缓盖在了元锦潇头上。 红色的盖头遮住元锦潇的视线,她心中忐忑不已。 过了今日,她就不再是侯府的大小姐了。 元彻看着一袭火红嫁衣的女儿,眼眶有一丝湿润,轻声安抚道。 “潇儿,莫怕。有为父在,没人敢让你受委屈的。” “嗯。”元锦潇嘴角微微上扬,盖头下的小脸总算有了笑容。 侯府大厅,元锦潇对自家亲人一一拜过。 “祖母,请原谅潇儿不孝,以后不能陪在您身边了。” 握着老夫人的大手,元锦潇声音带着哭腔不舍的说道。 “好孩子,别说这些话。 国公府距离侯府就两条街,要是想家了,随时回来就是。” “不用惦记祖母,你把日子过好祖母就放心了。” 老妇人擦擦眼角的泪花,同样依依不舍,但却不能不放手。 “好。潇儿记下了。”元锦潇又对着老夫人一拜,柔声回应。 大厅中传来低低的哭泣,魏夫人看着元锦潇这样,眼眶泛红,紧紧拉着元锦意的手,将她搂在怀中。 伴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的热闹声,喜婆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也落在每个人耳边。 “新娘子出门喽!” 拜别亲友,人群中那道红色的身影被新郎扶着上了喜轿。 “潇儿!”人潮涌动,欢歌笑语,大夫人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她辛苦养育十几年的女儿今日就要嫁人了。 一声带着后悔和不舍的呼叫淹没在人群中,大夫人泪如雨下,踉跄着往前追了几步。 元锦意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的大夫人,心中腹诽。 刚才绿酒还说大夫人跟元锦潇争吵呢,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也不知是真心不舍还是逢场作戏。 元彻望着远去的喜轿,心中满是担忧,但又为自己女儿祈祷。 崔国公家的穆沛是个好孩子,希望能够给锦潇幸福。 待喜乐渐渐远去,只剩下漫天红色还停留在侯府。 元彻打起精神,准备进去招呼客人,也将大夫人给带进去了。 魏夫人扶着老夫人进去,元锦意刚转身,两道稚气的声音叫住她。 “三姐姐。” 她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明媚起来。 “小瑜,小鸢!” 两个小丫头朝着元锦意冲过来,谁都想抢先跟钻进她的怀里,结果三人撞在一起,通通摔倒在地。 “嗷!”元锦意低呼一声,身上压着个小丫头,下巴还被撞到了。 刚要招呼元锦意的长公主在身后低头扶额,不敢直视。 “舟儿,快去将你妹妹们扶起来啊。” 长公主蹬脚,脸上哭笑不得。 不等长公主说完,裴明舟就已经走上前去,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先把自己亲妹妹拎起来。 然后才是元锦意。 握着元锦意纤细的手腕,小心的将她扶起来,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没事吧,三妹妹?” 元锦意捂着下巴,眼泪汪汪的点头又摇头。 只见她一双漂亮琉璃眼瞳中蓄着晶莹的泪花,下巴微红,头上的发簪也歪了。 裴明舟对上她春澈无瑕的眼眸,有片刻的呆滞,鬼使神差般的就将她发簪给扶好。 “乐瑜,乐鸢,过来给姐姐道歉。”长公主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的行为,只是面色严厉的看向两个女儿,没好气的开口。 听到自家母亲的话,裴明舟赶紧松开元锦意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第137章 阴气加重,听天由命 元锦意根本就没有注意裴明舟的行为,只是觉得自己的下巴都麻了。 呜呜呜,实惨啊。 裴乐瑜和裴乐鸢揪着自己的小手帕,羞愧的来到元锦意面前。 “三姐姐,对不起。”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的道歉,嗓音软声软气,听着就叫人消了火。 元锦意也没生气,就是被撞懵了。 她松开手,对两个小丫头傻傻一笑,“我没事的,下次要小心点哦。” 两个小丫头乖巧的点点,仍旧是满心愧疚的看着元锦意。 长公主摸摸元锦意的脑袋,心疼不已,“走走走,干娘给你瞧瞧,都红成这样了。” 她拉着元锦意,带着两个小丫头往侯府走去。 被遗忘的裴明舟一脸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母亲这种状态。 他无奈摇头,抬脚往前。 猛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 他移开脚,一串浅绿色的耳坠子出现在地上。 这不是三妹妹的 他刚要叫住元锦意她们,抬头时,大门口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裴明舟满头黑线,只好将地上的耳坠子捡起来,等进去了再还给她。 一进侯府,裴明舟就被元彻拉着坐在主位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寻人,元彻就给他塞了一杯酒,无奈的他只好先坐下。 跟他同桌的人眼神打量着他,眼底闪过些许顾忌和畏惧。 他们都是生活在梁安城的人,自然认识裴明舟。 可他们比了解裴明舟家世更了解的是他身上的倒霉体质。 但凡是个人挨着他都害怕自己倒霉。 以往他都是不怎么出门的,怎么今日就出门了呢? 碍于他的身份,众人只是尴尬的坐着,也不动筷子,面色悻悻。 裴明舟本就高冷,加上他们惧怕的眼神,周身的阴气慢慢弥散出来。 他举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后,起身离开。 裴明舟一走,桌上的气氛恢复如常。 嫌弃裴明舟最厉害的男人对他的背影轻哼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蹄髈肉。 “啊!”肉刚一入口,他惊呼一声,立马丢了筷子捂着嘴。 “怎么了?”同桌的客人看向他。 “咬到自己舌头了。”男人捂着麻木酸痛的嘴,眼泪都快下来了。 什么运气啊,这都能咬到舌头,倒霉倒霉。 肯定是跟长公主之子有关系,不然无缘无故怎么会这么倒霉。 裴明舟不知他被人暗骂,只是四下寻找起自家母亲和妹妹的身影来。 回廊拐角处,一双小手将裴明舟拉到角落里。 裴明舟刚要动手反击,就对上元锦意震惊的眼神。 看着距离自己脸颊只有两寸的拳头,元锦意脑袋往后倒。 “做什么?谋杀啊?”元锦意移开脑袋,左右环顾,不满的娇嗔了裴明舟一眼。 “怎么了?你不是跟母亲和小瑜她们一块的吗?”见元锦意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裴明舟抱歉的收回拳头微微不解。 还不是因为他。 “跟我来。”元锦意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们后,才给裴明舟使了个眼色。 两人来到无人的花园假山处,元锦意围着裴明舟来回走动,目光中满是稀奇古怪之色。 裴明舟被她看的面色极其不自然,摸摸鼻尖,皱眉询问道,“三妹妹,怎么了?” “你最近去了什么地方吗?”元锦意拧着眉心,目光落在裴明舟头顶浓郁的阴气上。 盘旋在裴明舟头顶的阴气被元锦意一瞪,顿时就消散了一些。 裴明舟不解,但还是如实告知,“没去什么地方,偶尔去一趟军营。” 他向来不喜欢外出,就算最近身体情况有好转,他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训练看书之类的。 那就奇怪了,元锦意歪着脑袋,满是疑惑的看着裴明舟。 他身上的阴气分明比上次在城外救她的时候,还要浓郁得多。 按理说,佩戴了她给的避邪符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啊。 “你这几日就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 元锦意咬着手指头,探究的询问道。 裴明舟面色凝重起来,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 不过最近他晚上老是做梦。 以前还是有这样的情况,他觉得并不算什么异常。 没有吗?元锦意的小脸上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沉稳,她舔了舔嘴角,眉头紧蹙。 绿酒这时飘过来,趴在元锦意肩膀上,“三小姐,是你的倒霉蛋义兄啊。” 就在这时,裴明舟瞳孔一缩,伸手指向元锦意背后的虚影。 元锦意刚对绿酒说的话表示无语,就看到裴明舟的动作。 她侧着脸,看看绿酒再看看裴明舟,试探的对他开口。 “你看见什么了?” 难不成裴明舟也有阴阳眼? 裴明舟幽深的眼眸划过一抹惊愕,她真的是侯府的小姐吗? 两人彼此试探,怀疑,元锦意伸手在裴明舟眼前晃了晃,念叨的看着他。 “你倒是说话啊。 你最近身上的阴气加重了许多,都快赶上你之前了。 这样下去,你会倒霉死的。” 要不是想着长公主和两个小丫头,元锦意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一个黑色的虚影。”裴明舟听到元锦意的话,眼神转回她身上,见她樱色小嘴张张合合,心中的疑虑消失了些。 只是虚影? “你看不见脸?” 元锦意好奇的问道,就不能多形容一下吗? “你看得见?” 裴明舟挑眉,表示不能,他从小到大看到过的虚影都没有脸。 元锦意正儿八经的点点头,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保密。” 裴明舟嘴角抽搐,也就是说这个黑影元锦意知道是什么? 真是稀奇?他心底对元锦意越发好奇了。 “好奇害死猫,你最好不想知道。”元锦意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赶紧出声阻止。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裴明舟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看着黑影还趴在元锦意背后,心中有些发凉。 她不怕吗? 看来她得抽空好好研究研究裴明舟身上的阴气了,元锦意想着。 主要是她以为仅仅用符纸就能压制和改善他身上的阴气,便没有深入探究过。 等等,符纸? 看着元锦意黯淡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裴明舟心头一凸,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符纸拿出来我瞧瞧?” 元锦意将白嫩的小手伸到裴明舟面前。 难不成是符纸失效了。 裴明舟十分配合,从怀里摸出一个朴素的小袋子。 他打开袋子想把符纸拿出来,结果一股糊味传来,倒在他手里的就剩下一堆灰烬。 裴明舟一惊。 “怎么会这样?”他每日都要检查符纸,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现在怎么就剩下一堆黑灰了。 元锦意在他手中抓起一撮灰烬捻了捻,法力尽失,已经挡过灾了? 元锦意此刻的眉头都快要夹死苍蝇了,她盯着裴明舟手里的黑灰,“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 这灾祸似乎还不小? 可别瞒着她,到时候害死自己她不带负责的。 她突然想起刚才裴乐瑜她们将自己扑倒的事情,平地上,两个小丫头应该有分寸,还是摔了。 估计就是跟裴明舟这次的事情有关系。 裴明舟咬着后槽牙,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经常做梦算吗?” 元锦意当场就给他表演了一个翻白眼,“大哥,当然算啊。” 经常做梦就是不对劲啊,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好,放在裴明舟身上那就不好了。 裴明舟眼底一暗,又来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了那种阴暗的环境了呢。 “做梦会梦到什么?”元锦意盯着他的眼睛,抠抠脑袋。 怎么还得她问一句说一句啊。 裴明舟被她盯的赶紧低下头,将手里的黑灰撒开,轻声回答。 “很多东西,稀奇古怪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总之就是什么都有,但具体有什么,他不知道。 元锦意沉思了一下,目光落在假山中的花草上。 “你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 今晚我会让” 说到一半,元锦意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便秘的皱眉沉默。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能驱鬼啊。 “嗯?”裴明舟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要不然你还是听天由命吧!”元锦意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不暴露的办法。 要想知道裴明舟做梦梦见什么,她就得让绿酒去入梦。 一入梦,裴明舟就会察觉她的古怪之处。 裴明舟从没这么哽噎过,都快把他噎死了。 前头还在说办法,怎么后面就让他听天由命了。 小姑娘变心也不能这么迅速吧。 他看着元锦意一脸正经的样子,险些没有吐血。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变成鬼都要缠着你,吓死你。” 裴明舟幼稚又气愤的开口,恨不得撬开元锦意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啧。”她又不怕鬼。 元锦意捏着下巴也觉得不太好,见死不救不是她的风格。 她有些为难,肩膀垮塌下来,眼珠子在裴明舟身上转悠两圈。 “那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行。” 元锦意在袖子里搜了一会儿,找到一张闲来无事画的问心符,将它递给裴明舟。 这个世界,她不相信任何人,拿着问心符起誓,只要裴明舟敢泄露她的秘密,就得一起去死。 早知裴明舟这么麻烦,她就该躲开的,元锦意悔不当初。 裴明舟微微拧眉,可他深知自己是跟元锦意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只能依照她说的做。 不过这样,他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元锦意的那些秘密了? 裴明舟拿着问心符起誓结束,手中的问心符无火自燃,直接在他眼前化为灰烬。 好神奇的一幕,裴明舟尽收眼底,对元锦意露出一个无奈假笑。 直到外面传来小厮的呼叫,元锦意才赶紧拉着他,小声的嘀咕起来,指指绿酒又指指他的脑子。 两人商量好后,元锦意又给了他几张符纸,让他转交给长公主和裴乐瑜裴乐瑜。 等裴明舟走出去。 绿酒飘在半空中,兴奋的搓搓小手,“又有的玩了。” 元锦意失笑,认真的叮嘱道,“不是让你玩的,还是要小心些。” 裴明舟肯定是碰到什么更厉害的脏东西了。 绿酒虽然现在已经很强大,但最好还是谨小慎微,以防万一。 日月轮转,黑夜占据上风。 结束了忙碌的一日,元锦意坐在屋子里美滋滋的泡脚。 小玉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算盘,绷着小脸,严肃认真的拨动珠子。 就在元锦意快要睡着的时候,小玉停下动作,将数目报给元锦意。 “小姐,算出来了。 展示子给您送来的布匹总共价值一千三百六十二两。” “多少?”元锦意一下子就清醒了,激动的看着小玉。 这么多?她私房钱才两千多两呢,不是吧。 毅国公府这么有钱? 小玉看了看算盘上的数目,十分肯定,“没错,小姐,奴婢算了三遍了。” 她算第一遍的时候确实不敢相信,展世子出手太阔绰了。 一匹布就是一百多两,而且还不是正常尺数的布。 “小姐,您该不会是想还回去吧?”青竹拿着帕子站在旁边。 这不都是展示子送给小姐的吗?算价格要干嘛,除非小姐想要两清。 “当然。 无功不受禄,这些我都要折成银子还回去。” 她可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前两日是她犯迷糊,现在清醒了,肯定得解决这个问题啊。 可算了,算了,她这次就认了,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以后一定要严词拒绝,不能拖泥带水。 元锦意心疼自己的私房钱,真是咬紧牙齿才吩咐出来。 “小玉,去我匣子里拿一千五百两银子来备着。” 明日一早,就让人给展曜送回去。 小玉点点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伺候元锦意休息了。 元锦意擦了脚,倒在床上,翻滚两圈,咬着被子一脸心痛。 她的银子啊,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银子。 呜呜呜。 但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不是还帮裴明舟解决问题的吗? 那收他个一千两不过分吧? 没错,一千两,多么便宜实惠的价格,元锦意赞同的点点头,顿时就不心痛了。 元锦意这边安稳的睡去,老侯爷的屋子里,黑压压站了一排的人。 明亮的烛火照耀着整个屋子,此刻屋中寂静一片。 元彻坐在屋子中,目光奇怪的看向蜷缩在床角的老父亲。 “毛管家,发生了何事?”元彻看着一直说要离开侯府的老侯爷,面露不解。 早上就没有看到父亲出现,他以为是在生气,也没管。 等他今日忙完,好不容易坐下来歇口气时,毛管家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第138章 离开侯府,茶楼会面 “回侯爷,小的也不知道。 打今早天亮,老侯爷就是这么个样子,一直说着要离开侯府。” 毛管家弯着腰,恭敬的回答道。 “府医也来看过了,说老侯爷没什么事情,就是忧思过重。” 所以,毛管家也不知道是何情况。 元彻一脸深沉,奇怪的看向周围,“其他几个姨娘呢?” 不是说其他几个姨娘也要吵着离开吗? 人呢?都来说说是几个意思啊? “回侯爷,几个姨娘都睡下了。 昨晚不知怎的,几个姨娘都吹了风,发起了高烧。 今早个个都吵着说咱们侯府风水有问题,也要离开。” 毛管家一脸无奈的说着,幸好侯爷没有看到今早那几个姨娘的样子,不然也够呛。 不知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个的,反正不怎么安分。 要不是他派了人守着院子,估计她们就得冲出去大喊大叫了。 毛管家猜测她们是想破坏大小姐的吉日。 有这事?元彻心里烦闷,敲击着桌子,“怎不早说?” 毛管家心中叫屈,苦着一张脸解释道,“小的是怕耽误大小姐出嫁啊。” 什么狗屁的侯府风水有问题,他们侯府好着呢,蒸蒸日上。 老侯爷突然将空洞的目光停在元彻身上,从床上站了起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步伐矫健的跑到元彻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小声的说着,眼珠子还不停的左右转动。 “元彻,让我走,让我离开。” “我不在这里待了,好可怕。” 一整天没有喝水吃饭的老侯爷精神抖擞,除了嘴唇泛白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手劲儿还不小,抓着元彻就不肯松开,势要他点头同意才行。 “父亲,您冷静一些吧。”元彻想要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但老侯爷死死抓住。 “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元彻一脸平静,其实不想过多询问。 老侯爷胡须动了动,一脸奇怪的盯着元彻,使劲摇头,夸张的舞动胳膊。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让我走,我要走。 我不待这儿了。” 他要离开,要离开,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不待。 “父亲,您要去哪里?”元彻看着老侯爷慌张的面容,眉头紧蹙,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之前吵着闹着要长住在侯府,现在又要离开。 老侯爷睁大眼睛,瞪着元彻,冲他嘶吼起来。 “我说我要走。你听不见吗?我不要待在这里。” 元彻疑惑的后退一步,环顾屋子周围。 “让他走。”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对毛管家和元彻冷声说道。 一个个的,装神弄鬼。 她派去盯着那些个姨娘的婢女和嬷嬷都说,上一日还十分正常,管厨房要好吃的好喝的。偏偏到了锦潇成亲的那日就开始装疯卖傻了。 还有这个老东西也是,跟着她们一块儿装糊涂。 侯府谁不是好好的,就她们吵着闹着说不对劲。 好在今日锦潇大婚顺顺利利,没有横生枝节,不然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元彻看到自家母亲冷漠的面容,心中想了想,对老夫人点点头。 既然父亲要走就让他走吧。 在侯府待着也是惹是生非,反正他身体没事,那就随他们去吧。 当天晚上,元彻就派人将老侯爷等人都送走了。 几个姨娘抱着自己的包袱就跟身后有鬼追赶一样,恨不得马上就飞出梁安城。 唯独老侯爷的几个庶子庶女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元彻可不会挽留她们,要走就一起走。 而天刚亮,大夫人也被送回了云崖寺。 元锦意第二日得知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在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滚的好,免得侯府被闹的不像样。 今日府中安安静静,元锦意在婢女的伺候下梳洗完坐在桌旁用早膳。 “小姐,您数数看。要是没问题。奴婢就给展世子送去了。”小玉将银票递给元锦意,笑眯眯的对元锦意开口。 “信放进去了吗?”元锦意大致看了一下,对小玉点点头,轻声吩咐道。 她要给展曜明说,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虽说也还是朋友,但她无心男女之情,现在和以后也只会把展曜当兄长看待。 小玉点头,一脸柔和的说道,“放了的。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会把信亲手交给展世子的。” 元锦意一笑,让小玉现在就送去。 吃完饭,元锦意又开始画符,今日时间紧迫,一会儿还得出去见裴明舟。 昨日只是简单的给裴明舟说了几句,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今日还得出去见他一面。 好在老侯爷和那几个妾室都不在府中,元锦意行动也没那么受限。 把符纸和所需东西准备好,元锦意带上青竹就往外走。 元锦意先到,在茶楼中将所需的东西摆放在桌子上,静待裴明舟的到来。 在她喝了两壶茶,心中唾弃裴明舟一百遍,准备回府的时候,某人的身影总算出现在门口。 看着元锦意皱皱巴巴的小脸,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裴明舟摸摸脑袋坐下来,抱歉的开口。 “不好意思,三妹妹。 昨晚睡得迟,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鬼压床的感,差点没有醒过来。” 裴明舟喘了口大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你再不来,我都要回去了。”元锦意毫不客气的斜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头顶越发阴郁的黑气上,眉梢间带了些凝重。 怎么又加重了呢?元锦意思索着,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裴明舟心里过意不去,他从没让人久等过。 “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你饿了吗?我让伙计给你送些点心上来。” 元锦意摆摆手,眼眸泛起一片迷朦,“别了,正事要紧。” 还吃什么点心,他都要被鬼吃了。 说着,她打开桌上的盒子,将用朱砂狗血兑好的墨汁拿出来。 元锦意让青竹把门关上,朝打量着桌面物件的裴明舟说道,“把胳膊露出来。” 算他运气好,最近她刚学完驱除鬼怪的术法和符咒。 裴明舟解开护腕,撩起袖子,很是不解,“要做什么?” 怎么感觉她表情这么凝重呢。 元锦意挪动板凳,凑近了些,小心解释道。 “这是驱邪的符咒,我将它画在你身上,鬼怪便不能近身了。” 她拿过一支特殊毛发做成的桃木毛笔,扯着他的胳膊,蘸了蘸朱砂墨汁,在他手臂上仔细描画起来。 元锦意看着他结实的胳膊,一本正经的忙活着,顺带再次对他提起了昨日询问过的话语。 “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接触到什么东西? 有我给你的符纸,无缘无故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裴明舟气宇轩昂,不动如山的坐着,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而在元锦意扒拉着皮肤接触时,一股暖流在手臂间涌动。 他听见元锦意的话,耳尖动了动,移开视线,仔细回想起来。 “......不曾。”他对自己屋子里的摆设还有用具都十分清楚,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一下子就能察觉。 他昨日回府后还特意让小厮搜找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不可能啊,元锦意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又蘸取了一点朱砂墨,继续低头描绘。x “那府中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儿?” 难不成跟他没关系?元锦意疑惑的思索着,脑海中汇聚点点不解,咬着小嘴摇头。 “府中?”范围也太大了,他不掌家,也不会知道具体事情。 但最近府中似乎挺太平的。 “应该也没有。”裴明舟端着刚毅的下巴,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的符文间。 驱邪的符?裴明舟昨晚也在想,要是元锦意是坏人,他被玩死了怎么办? 明明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对这种奇闻怪谈如此熟悉? 可惜,他是案板上的鱼,要刮要刨,都是她说了算。 元锦意忙着画符,没有回答他。 裴明舟视线转移到元锦意低头时的娇嫩面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秀挺的琼鼻带着浅浅的呼吸,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起伏之间的律动。 纤细的毛尖扫过手臂上的皮肤,裴明舟微微蹙眉,不知怎的,心间也似有片羽毛挠动。 连带被元锦意摁住的皮肤都灼烧起来。 话说桃腮粉脸,描两道细细春山,元世伯家的姑娘生的确实漂亮。 裴明舟隐忍额角跳动的青筋,将头偏向一侧,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最后一笔落定,元锦意放在手中的笔,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白光划过,裴明舟胳膊上的符咒顷刻间灵动了些。 生效了。 “好了,今晚回去别洗澡。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裴明舟赶紧回答道。 “我说府中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只能一会儿回去问问。” 具体事宜还得问母亲才知。 元锦意轻叹一声,明亮的大眼睛带上一些无奈。 “好吧。” 看来,只有今晚入梦探寻了。 元锦意又给裴明舟说了好些注意事项,直到口干舌燥才作罢。 她拿起桌上自己的茶杯,嗯?空了? 算了,回去再喝吧。 第139章 点心铺子,梦魇再现 跟裴明舟分开后,元锦意又在街上转了转。 再过几日又要去皇宫,也不知道祁金金最近有没有好好听话,按时训练。 要是祁金金再不听话,元锦意就只能随她而去了。 眼看马上就是春日宴,元锦意还说让瘦下来的祁金金惊艳四座的,看来也够呛。 玩弄着自己的小辫子,元锦意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拐了个弯,元锦意猛的停住脚步。 前方不远处,一家店铺外人潮涌动,排队的人蜿蜒出去许久,个个伸头探脑的往铺子里看去,一脸焦灼。 路过的百姓也好奇的往里看。 “青竹,那是什么铺子啊?” 这么多人排队?明月斋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元锦意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店铺,是新开的吃食铺子吗? 青竹闻言踮起脚尖看了看,确定情况后对元锦意开口。 “小姐,是前些日子梁安城新开的一家糕点铺子。 老板一家刚从南边过来的,他家的点心在城里可受欢迎了。” 每日都是人满为患,时常过了中午就卖完了。 “是吗?”元锦意舔舔嘴角,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戚家点心铺的生意太好了吧,都快赶上明月斋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一个月以前还平平无奇,自打推出了什么桃花糕,生意简直火爆啊。” “瞧见没,那些排队的小厮奴婢都是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户,戚家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呢。” “不过我听说啊,戚家除了桃花糕,最有名的还是她们家的二小姐,戚桃花。 长的那叫一个绝色美艳,听说身上还自带桃花香气,是桃花仙子转世呢。” “吹吧你,怎么可能呢?” “诶,你们别不信啊,我没说谎.....” 元锦意站在路边,正好旁边喝茶的几个男人在探讨戚家铺子的事情,她就顺带听了几句。 听着他们的话,元锦意眼中原本就凝重的神色越发的幽深。 青竹望着人山人海的铺子,凑到元锦意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小姐,要奴婢去给您买点尝尝吗?” 她看自己小姐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呢。 “不用,不用。”元锦意连忙阻止,她可不想吃。 “走吧,我们回去了。” 元锦意转身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同她擦肩而过,马车速度不快,粉色的帘子微微飘扬,一股浓郁的桃花香席卷而来,直冲她鼻尖,连带周围的空气都芬芳异常。 “好香啊,小姐。”青竹回头望了一眼马车,揉着鼻尖有些不适的开口。 香?分明就是一股腥臭味,而且十分上头。 元锦意面不改色,看着黑气都快要冒尖的马车,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这是? 她的目光跟随着那辆马车,只见马车缓缓停在了戚家铺子门前,车上缓缓走下来一道靓丽的粉色身影,步伐摇曳生姿。 粉衣女子一出现,整个世界就像被她点亮了一般,天地间唯剩她一人花颜。 原本元锦意也没太在意,可周边不知道哪里窜出来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断往上凑。 他们脸上带着狂热的讨好笑容,就像个粉丝头子一般,一直缠在粉衣女子身边,嘴里还说着什么话,只是有些听不清。 “小姐,小姐?”青竹呼唤了自家走神的小姐两声,顺着视线望去,不禁感到奇怪。 就算北秦民风开放,可也不能这样不知沉稳吧。 那女子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大庭广众之下,和这么多男人纠缠不清。 元锦意半眯眼眸,嘴角的弧度已经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感到奇怪。 不太对劲,可元锦意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那粉衣女子虽然周身围绕阴气,可身边并没有鬼物存在。 难不成是家中有鬼物存在? 看了一会儿,直到粉衣女子被小厮拥护着进了铺子,元锦意才带着满头雾水离去。 回到侯府,元锦意坐下来思考晚上的事情,可她又一直想到刚才看到的女子。 刚要呼唤绿酒,元锦意想到晚上还需要她,只得先作罢。等搞定了裴明舟的事情后,她再去打探粉衣女子的事情吧。 “小姐,奴婢回来了。”小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来,笑盈盈的对元锦意开口。 “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侯爷身边的蓝东叔。 他说侯爷给您买了点心回来,让您尝尝呢。” 小玉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准备去拿个碟子来盛装。 “等等。”元锦意的目光刚转移过来,她看到桌上的点心包装,“这是哪家的点心?” 小玉停顿脚步,转身盯着桌上的点心,轻声回答道。 “奴婢想想,好像是什么戚家铺子的桃花糕。” “蓝东叔说这点心是一家新铺子做的,您肯定会喜欢。” 她好像也听府里采买的嬷嬷说过,最近有家糕点铺子生意特别好。 侯爷对小姐真是宠爱。 元锦意看着桌上散发着黑气的点心,脑海中各种不好的想法开始翻涌。 桃花糕?谁家桃花糕冒黑气啊?? “小姐,您现在吃点吗?奴婢去给您泡茶?” 小玉继续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好。”元锦意点头,将小玉支走。 她快速丢开手中的书,起身来到桌边。 她打开点心包装的油纸,一只只蛆虫映入眼帘,所谓的桃花糕不过是一堆蛆虫堆叠的红色面团。 元锦意猛的松开手,面色扭曲的看着眼前的糕点,眼底充斥着一丝警觉。 这..... 什么鬼啊? 元锦意步伐有些僵硬,她跃跃欲试,忍着心底的恶厌,面目狰狞的上前将点心掰开。 点心里也都是蛆虫,倒不是活的,只是一只只趴在糕点上,或者裹在糕点里,泛黑泛青。 呕~ 元锦意实在有些反胃,赶忙丢开手,这都是什么啊? 她快速回忆起自己脑海中有关这种东西的记忆。 还没等她回忆完,小玉就端着茶水和精致的瓷盘走进来。 “小玉,先别动这个点心。”元锦意急忙拦住小玉,将糕点重新包好,对她摇摇头。 啊?小玉不解,但元锦意的话她都听,只好先给她倒了一壶茶。 “点心父亲就只给我买了吗?”元锦意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迷惑的眼神看向小玉。 小玉摇摇自己的脑袋。 “没有呢。 四小姐,魏夫人和怀孕的高姨娘,赵姨娘都送去了。” .....元锦意咽了咽口水,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快去告诉娘亲一声,别吃这点心。” 真是要把她恶心吐了。 等小玉急急忙忙的离开,元锦意又唤来青竹,让她去给高姨娘那边也知会一声。 这个东西她目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怕孕妇吃了会出问题。 看来戚家的点心铺子有问题啊。 她得趁早解决掉才行。 入夜。 元锦意盘腿坐在床边,目光幽幽,神色肃穆。 屋子里漆黑一片,唯一的亮光还是屋外的角灯。 绿酒飘在屋子里,她目光没盯着元锦意,反而是盯着元锦意放起来的那包点心。 “三小姐,好香,好香。我好想吃。”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源力,双手掐诀放在胸口,“上工了,吃什么吃。” 鬼喜欢吃的,对人来说,能是什么好东西。 元锦意瞥了绿酒一眼,闭上了眼睛。 “哦。”绿酒嘟着小嘴,口水横流的将目光从点心上挪开,转身往外飘去。 按照元锦意所说的时间,裴明舟已经躺在自己床上,只是久久不曾入睡。 屋子里明亮的烛光照耀,他盯着床幔,精神奕奕。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将屋子里的烛火吹的东歪西倒,一股黑气从他床底弥散出来。 只稍片刻,裴明舟便已然沉睡。 梦境中,先是白茫茫一片,裴明舟眼神空洞而迷糊的站着。 画面一转,一道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裴明舟赤着脚,仿佛清醒了许多,疑惑的看着周围,抬脚往宫殿里走去。 进入宫殿里,入目是堆积的金山,银山,一箱箱的珠宝首饰,宝刀宝剑。 可这里他很熟悉,分明就是上朝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明舟眨眼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朝堂上猛的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人影穿着黄灿灿的龙袍。 “明舟,到舅舅这里来。” 北秦国君站在桌子前,笑脸堆积,朝裴明舟招招手。 “舅舅?”裴明舟神志有些糊涂,步伐往前,满是不解。 北秦国君笑着,眼底是慈爱,是宽厚,是前所未有的包容。 “孩子,快来,舅舅有事对你说。” 裴明舟环顾四周,步伐停顿在靠近北秦国君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上,“舅舅,您身边的宫人呢?侍从呢?” 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北秦国君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神尖锐了一些,但脸上还是带着完美的笑容。 “舅舅让他们退避了。不然舅舅怎么跟你商议事情呢。 快来,快来。你看看。舅舅给你的惊喜如何?” 北秦国君敲敲桌子,指着桌上明黄色的诏书笑盈盈的说着。 裴明舟疑惑了片刻,慢慢走上前,当他看清诏书上的内容时,心里大惊。 “退位诏书?” 舅舅要做什么? 北秦国君走到裴明舟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幽幽的说道。 “明舟,舅舅将这北秦的江山交于你如何?” “以后你就是北秦的陛下,是天子,是万万人之上的君主。” “来,在继任诏书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吧。” 一支毛笔出现在他眼前。 裴明舟俊朗非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愣了一下。 他扭头,对上北秦国君慈爱的面容。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从北秦国君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渴望,一丝贪婪。x 北秦国君黑色的眼眸中明明盛满笑意,可他还是无端从里面看出了恶意,诡谲。 第140章 食厄鬼现,火力覆盖 裴明舟面色僵硬的模样落在‘北秦国君’眼中,他不禁着急,将毛笔强行塞在裴明舟手中,继续蛊惑道。 “怎么?不喜欢吗?这可是皇帝的宝座。 我北秦的疆土如此辽阔,美人无数,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纳入后宫的。” “来,签下你的名字,来,孩子。 舅舅最看重你了。你不要让舅舅失望啊。 只要你签下名字,那些金银珠宝和王座都属于你了。” 北秦国君指着远处的金山,银山,眼底癫狂躁动。 他的视线落在裴明舟的肉身上,痴迷的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而就在他看着裴明舟拿起毛笔的时刻,紧握的拳头颤抖。 下一秒。 裴明舟眼神坚定的摇头,后退两步,将手中的毛笔丢了出去,黑色的墨迹落在诏书上,形成一滩污渍。 只见裴明舟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狐疑变成了肯定。 “你不是舅舅。” 舅舅是疼爱他,可并不会拿北秦的江山开玩笑。 而且舅舅正值壮年,就算有事也是先考虑太子表哥,无论怎样都不会和他扯上关系的。 重点是,舅舅没那么多钱。 北秦国君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皲裂,袖子里的手也变成了利爪。 裴明舟愣住,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见鬼怪模样,整张脸都腐烂血腥。 ‘北秦国君’望着不断后退的裴明舟,身上的龙袍猛的消失,变成一件破烂的布条,勉强能够挂在身上。 而他的脸颊也开始变得诡异阴狠,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他周身,慈爱的面容彻底不复从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本打算让他主动奉献寿命,至少不会死的很难看,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裴明舟转身大步往外奔去,他每往前一步,身后金碧辉煌的景象就会坍塌一分,露出空洞洞的里子。 食厄鬼漂浮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朝着裴明舟抓去,嘶吼着开口,“你跑不了的。” 他好不容易才碰到的食物,绝对不会放过他。 桀桀~~~ 裴明舟哪里跑的过食厄鬼,很快便被一团黑雾给包围起来,席卷到半空。 “唔” 阴风吹拂过裴明舟的衣袍,身体不停的旋转着,嘴角渗出点点猩红,几乎是眼冒金星,四肢扯的生疼。 食厄鬼没有丝毫犹豫,张开血盆大嘴,对着裴明舟的脑袋就要咬下去。 关键时刻,一道金光自裴明舟身上闪现,食厄鬼猝不防及,被轰出去老远。 “啊!!!” 食厄鬼大叫一声,猛的从裴明舟身边抽开,露出自己丑陋的本体,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好烫! 什么东西?烫死鬼了,烫死鬼了。 裴明舟噗通一声掉落在地,捂着自己沉重的脑袋,看着翻滚吼叫的食厄鬼,撩起自己的胳膊一看。 印刻在他胳膊上的符咒似乎黯淡了些许。 就在裴明舟环顾四周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时候,一道戏谑打趣的声音响起。 “倒霉蛋,顺着这条白光跑。” 只见一位穿着浅绿色精致衣裙的姑娘出现在他头顶,指着她背后的道路对裴明舟大叫。 小姑娘看着十三四岁,她飘在半空中,裙摆飞扬,惨白的小脸还是能看出其清秀的面容。 倒霉蛋?叫他? 裴明舟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她,心中忐忑。 怎么又来一只鬼?他掉鬼窝里了? 绿酒看着身后伤口逐渐恢复,快要爬起来的食厄鬼,对裴明舟大叫一声。 “你是不是傻,快跑啊。 我是三小姐叫来救你的,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难不成脑子被鬼吃了?真是笨死了。 是锦意?裴明舟猛的回过神来,摇晃了一下沉重的脑袋,朝着绿酒指引的方向跑去。 而在他身后,血水蔓延,被金光击穿了半边脑袋都食厄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绿酒扭头回来,一个大脑袋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掌。 绿酒身形灵动,及时闪躲开,只被食厄鬼触碰到了一丝裙角,立马就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他。 “丑鬼,小心你姑奶奶我的衣服。” 打架归打架,别弄脏她的衣服,她懒得清洗。 食厄鬼可不会管她什么衣服不衣服,以为绿酒就是来抢他食物的。 “你敢抢本仙看上的食物,找死。” 食厄鬼喷出一嘴鲜血,身形猛的膨胀起来,对着绿酒就是几道黑雾攻击。 黑雾将绿酒甩飞出去,好在她身影飘忽,并没受到半点伤害。 只是 黑血喷洒在绿酒身上,形成点点吞噬性的黑洞,将她精美的衣裙变成了破烂。 看着被毁坏的衣裙,绿酒小脸顿时就阴沉恐怖起来,清秀的面容变成恶鬼的模样。 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去追预裴明舟的食厄鬼,眼冒红光。 “我的新衣服!!!!” 她才让三小姐给她重新做的新衣服啊。 又毁了。 只见她周身阴气四散,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比食厄鬼身上的阴气还要可怕。 “给姑奶奶我混飞烟灭吧。” 追上食厄鬼,绿酒一把薅住他所剩无几的头发,猛的就是一拳,将他的胸骨直接给击穿了。 绿酒的拳头对食厄鬼造成的伤害不大,他一个旋身就躲到一旁。 食厄鬼摸着自己秃顶的头发,血腥的脸庞难看到了极点。 “小鬼,你找死。” 阻拦他进食,罪无可恕。 本来还说先吃了裴明舟再来收拾她的,既然她这么上赶着找死,那就先解决她吧。 看着周身阴气盎然的绿酒。 “嘿嘿嘿,或许先吸收了你的阴气,再去吃点她也不错呢。” 食厄鬼舔着自己森森的白牙,对绿酒露出一道恐怖的笑容。 她的阴气似乎也很浓郁,多少也是肉啊。 他不介意的。 吃她?绿酒冒着红光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诈,反手就从在自己袖子里摸出几张黄色的符纸。 “我怕让你吃,姑奶奶先把你的牙敲碎。” “鬼符?”食厄鬼好歹也横行世间几十年,多少知道些自身的克星和禁忌。 看着绿酒手上的黄色符纸,他身躯下意识的颤抖了两下,眼神也从之前的凶狠变成了忌惮。 “你身边有天师?” 不可能,梁安城明明安全的很,他和其他两个鬼在这边转悠了好久才选择了这里。 只要不去接触龙脉,他们是不会有事的。 “嘿嘿嘿,知道怕了?受死吧。” 绿酒阴险一笑,说着就将手里的符纸丢出去。 三小姐说了,一定不要废话,什么反派死于话多,让她千万要谨记。 食厄鬼看着扑面而来的黄符,虽然法力不是很强大,可还是会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可恶,梁安城什么时候来了天师。 几张符纸扔过去,只有一张触及食厄鬼,在他胸口炸开。 腥臭泛黑的肉块飞溅,食厄鬼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气愤的看着绿酒。 他辛辛苦苦重塑的肉身,就这么被毁了? 但是看着她空空的双手,食厄鬼重新漂浮在半空中,嘴角不禁荡起一抹得瑟的笑意。 “小鬼,没符纸了吧!” “跟着你那个垃圾天师下地狱去吧。” 就这点水平,还敢在他面前炫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食厄鬼拖着残破的身躯再次对绿酒扑去,血腥恶臭的大嘴仿佛一口就能将绿酒吞下去。 绿酒嘴角扯出一道讥讽的笑容,裙摆飞扬,转身都时候,手里又多出一沓符纸。 她幽深恐怖的眼眸泛点得意,没符纸? 不可能的。 绿酒躲过食厄鬼的攻击,手里的符纸纷纷扬扬撒过去。 十几张符纸没有直接攻击食厄鬼,只是化作金光阵将食厄鬼团团围住。 灼热的金光刺痛了食厄鬼的眼睛,身上的血肉大块大块往下掉,整个鬼就像是被腐蚀了一般。 “噗!” 食厄鬼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黑血,双手挡在眼前,无法直视绿酒,只是嘴里大叫着。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符纸?” 符纸珍惜,一般天师都没有这么多符纸。 死小鬼,上哪儿搞来这么多符纸。 要死了,食厄鬼左右突破不了,只能蜷缩着自己的身躯,眼睁睁看着金光腐蚀着他的肉体以及他周身的阴气。 啊啊啊! 绿酒眨眨眼,作出一个真正的鬼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略略略。” 老东西,轻敌了吧。 三小姐说够,干她那一行的,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所以符纸嘛,她们自然是不缺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食厄鬼不甘心的大叫着,周身只剩白骨没有融化,两排大牙咬的嘎嘎作响。 绿酒双手抱臂,十分得意的看着他,都要灰飞烟灭了还废话呢。 元锦意温和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绿酒,离开这里。” 元锦意盘腿坐着,神识透过绿酒能看到战场的情况。 裴明舟已经离开鬼蜮,这鬼就不用留了,马上牛头就到,不能让他发现绿酒。 第141章 讨价还价,出宫游玩 绿酒点头,最后给了食厄鬼一个小眼神,转身消失在鬼蜮中。

突破梦境,裴明舟捂着胸口大汗淋漓的坐在床边深呼吸。

好真实的梦境。

他望着明亮如白昼的屋子,走到桌边喝了口凉茶。

一滴汗水从他鬓角滚落,裴明舟放下茶杯撩起袖子一看。

昨日画的符咒真的变淡了许多。

原来都是真实的情况。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目光往自己床下看去。

次日。

元锦意拿起桌上的壁虎干尸,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又闻了两下。

浸泡了尸油的壁虎干尸栩栩如生,睁着两个大眼珠子死不瞑目。

元锦意抽出自己头上的发叉,对着壁虎干尸的肚子刺进去,划拉了几下。

一颗花生大小的红色珠子滚落出来。

裴明舟坐在元锦意身边,看着她神色严肃,跟往日活泼娇憨大不相同的模样,摩擦着自己的手指。

“如何?”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他昨夜从床下找出来的玩意儿,愣是一晚上没睡,天刚亮就派人去把元锦意约了出来。

元锦意用手帕将珠子包起来,对他眨眨眼眸,轻声解释。

“就是一个招鬼的诅咒盘。”

还真招到了一个食厄鬼,裴明舟确实是有点倒霉成份在身上的。

不过现在局已破,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看他怎么把放这个盘点人找到了。

“算你运气好。已经没事了。”

裴明舟松了口气,对她点点头。

“有劳三妹妹。”

这样说,他就放心了。

元锦意挑眉,小嘴一扬,对他笑嘻嘻的伸出双手。

“诶,别空口白牙的感谢啊。”

“承惠两千两。”

本来只想收他一千两的,但是昨晚消耗掉了她那么多符纸,可是心痛死她了。

裴明舟稍有好转的面颊一抽,一脸质疑的盯着她,“你掉钱眼里了还是元世伯没给你饭吃啊?”

这么缺钱。

不过打趣归打趣,他还是从胸口摸出一沓银票。

他知道小丫头要讹人。

裴明舟将银票放在她白净的小手里,面无表情,“一千两,不用找了。”

元锦意摸着银票,歪头看向他,黛眉轻蹙。

“不行,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有多么辛苦。”

“两千两,一分都不能少。”

不带讨价还价的。

裴明舟嘴角微微一扯,挺拔的身姿往后仰,揶揄的目光落在她小脸上。

“本来是可以给你两千两的,谁让你养的小鬼叫我倒霉蛋。

看来你在背后也没少这样叫我,这一千两就当给我赔礼了。”

!!!

元锦意半眯眼眸,攥着手里的银票,“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

绿酒,她的银子啊。

而且什么赔礼需要一千两,这么多?

元锦意小脸当场就是一垮。

裴明舟轻笑一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那就不知道了。”

没说才怪,就这小丫头的那点心思,一看就知道。

元锦意皱着脸,目送裴明舟离去,撇着自己的嘴。

哼,抠门。

两日后,元锦潇回门结束,元锦意再次进宫去。

三月底的蔷薇宫已然花团锦簇,蝴蝶纷飞,宫女们也换下了厚重的棉衣,穿上飘然的裙装。

元锦意踏进宫门就看到祁金金在绕着宫殿跑步,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

她瞅着祁金金消瘦了不少的赘肉,心中十分欣慰。

真不容易,祁金金总算是主动起来了。

“啊啊啊,锦意,你回来了。”祁金金疯狂对元锦意招手,圆润的小脸上满是可爱。

她从跑步变成慢走,朝着元锦意过来,身后还跟着风铃。

“六姐姐。”元锦意微微福身给她请安,然后围着祁金金转了两圈,不听的点头。

祁金金不好意思的捂脸傻笑,转了一圈,对元锦意展示起来,“怎么样?锦意,我可没有偷懒。”

呜呜呜,从来没有这么瘦过。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呢。

元锦意高兴的点点头,“好好好。”

估计现在的祁金金只有一百八十多斤的样子,再过一个月,瘦到一百六,应该也算成就了吧。

还没有等元锦意高兴过一会儿。

一道清丽身影自宫门外缓缓走来,仪态万千,还带着一干仆从宫婢。

“六妹妹。”

人未至声先到,娇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们听到。

元锦意和祁金金同时扭头。

“四姐姐。”

“拜见四公主。”

四公主嘴角含笑,头上的簪花首饰精美大气,粉蓝色的衣裙衬得她楚楚动人,气质不俗。

“这位便是淮安候家的三小姐吧。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她伸手纤长手指,轻轻扶着元锦意站起来,嗓音悠扬醇厚,温柔无比。

元锦意听着她的话,娇羞一笑,腼腆的回应道。

“四公主谬赞,锦意愧不敢当。

还是四公主金尊玉贵,更具天人之姿。”

祁芊芊莞尔一笑,站在距离元锦意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睛打量着她,似欣赏似赞叹。

“元三小姐这张嘴就是甜。难怪母后和六妹妹都喜欢你呢。”

元锦意背后皮肤一紧,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一丝欣喜,便没有再说话。

祁芊芊见状,转头又笑盈盈的对祁金金说道。

“六妹妹,我去求了母后恩准,明日你随我一道出宫吧。”

她看着腰身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的祁金金,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声音越发温柔。

“出宫?出宫做什么?”祁金金不解的盯着祁芊芊,愣是没想起有什么事情。

祁芊芊笑笑,将祁金金拉到一旁,回避着元锦意,小声的开口。

“你莫不是忘了和阿苏蔺皇子的约定了?”

祁金金恍然大悟,眼中的光芒璀璨了些。

她点点头,随后又摇头,为难的开口。

“可父皇不允许我出宫啊。”

父皇说,再等她瘦些,就要给她寻驸马了。

若是她乖乖待在宫中,好好学习和瘦身,到时候可以满足一个她的愿望。

她想忍着,忍到成功的时候直接请求父皇让阿苏蔺成为她的驸马。

什么?祁芊芊没有料到竟会这样。

那祁金金岂不是不能出宫了?

怎么办?祁芊芊一想到阿苏蔺催促她的信,心头就是一紧。

她脑袋瓜一转,拉过祁金金的手,亲切的说道。

“没关系。六妹妹,母后不是同意了吗?

我想着你我也许久没有出宫了,实在闷得慌。

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那味道可好了。

比宫里的点心师傅做的都要好。

重点是女子吃了还不会胖,美容养颜,正好适合你。”

祁金金光是听祁芊芊的描述就口水横流,她激动的抓着祁芊芊。

“真的?真有这么好吃吗?

但是”

可一想到父皇的话,祁金金就心里打鼓。

她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元锦意,手里揪着帕子,犹犹豫豫。

说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宫了,要不出去溜溜?

这时,祁芊芊又附耳过去对祁金金说了句什么,祁金金眼睛顿时亮的比天上的太阳还夸张。

“好好好。我去。”

阿苏蔺的生辰,她险些就忘了呢。

好在四姐姐还记得。

祁金金想着心里就兴奋不已,又想到母后对她的嘱咐,赶忙对祁芊芊加了一句话。

“不过得带上锦意,我不敢单独出宫。”

祁芊芊无奈点头,捏捏祁金金的小脸蛋,笑的无比灿烂。

“是是是。

姐姐知道你们现在情同姐妹,一起正好做个伴。”

祁芊芊同祁金金商量好时间后,就带着自己的宫婢离去。

经过元锦意身边时,她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祁芊芊走出宫门,拿起手帕用力擦着刚才触碰了祁金金脸颊的手指,再嫌弃的把手帕丢在宫女身上。

过了明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祁金金在原地蹦蹦跳跳,小手背在身后,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元锦意瞄着激动的祁金金,抬脚往偏殿走去。

将写好的纸条递给风铃,“去吧。”

得把祁金金要出宫的事情告诉太子才是。

她总觉得四公主没安好心。

这么久了,阿苏蔺没解决不说,四公主又窜了出来。

也不知道陛下在搞什么名堂。

没一会儿,训练完的祁金金梳洗后来到偏殿。

她跑进来,挥退婢女,咋咋呼呼的对元锦意大叫。

“锦意,锦意,你快来。帮我选选明日穿什么衣服。”

“我最近瘦了这么多,母后又叫尚宫局给我重新做了衣服呢。”

元锦意端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眸敲击桌面,并没有搭理她。

她心中有气,不知道祁金金到底是什么脑子,别人随便说两句她就信了。

“锦意?锦意?”祁金金还有些胖乎的小手在元锦意面前晃了晃,疑惑的盯着她。

“怎么了?公主。”元锦意抬起眼眸,对祁金金平和一笑。

祁金金还在兴奋中,没有反应过来元锦意对她改变了称呼,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说明日我穿什么衣服啊?

四姐姐说明日阿苏蔺也会出来与我碰面,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

许久没有见他,也不知道他还认得出我不?”

看着祁金金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家姿态,元锦意是忍了又忍。

她不知该感谢祁金金的信任还是该表示无语。

她好想告诉祁金金,他根本就不喜欢你,都是利用你的。

要不是太子殿下想要引蛇出洞,拿住把柄,她早就

元锦意默默叹息一声。

第142章 茶楼幽会,抓奸妇人 翌日。 出宫的马车上,祁金金对元锦意是看了又看,一脸古怪的样子。 坐在两位公主下首的元锦意露出一道浅笑,不解的看向祁金金。 “公主看我做什么?” 祁金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纳闷。 “我,我就是觉得你今日好生奇怪啊。” 打今早一醒来,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祁芊芊换上了一件略微低调的裙装,手里拿着流萤扇,碰了碰鼻尖,好笑的看着她们两人。 “六妹妹,哪里奇怪了。 我瞧着元三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啊,知书达礼,乖巧懂事。” 元锦意害羞的低下头,狗屁,又在捧杀她了。 祁金金闻言点点头,也是啊。 那可能是她感觉错了。 三人乘坐马车来到梁安城繁华的大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祁金金一看到这种热闹场景,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玩耍的内心。 在征得元锦意同意后,祁金金买了一个馕饼和一串糖葫芦。 一声轻轻的嗤笑在身后传来,几乎微不可闻。 “三小姐,四公主在笑你呢。”飘在元锦意身边的绿酒回头对她说道,阴沉的双眼则是紧紧盯着后面的祁芊芊。 笑?元锦意嘴角上扬,随她去吧。 她环顾四周,看向跟着的几个侍卫。 公主出宫,自然会带侍从,她下车时才发现竟只带了四个。 抵着腮帮子,元锦意眉梢划过一丝凉薄之意。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便来到祁芊芊所说的点心铺子。 元锦意看着人头攒动的店铺,不禁想到生蛆的点心,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她已经让小玉去给她调查戚家铺子的由来,估计还得等几日才有消息。 祁芊芊似乎很惊讶这么多人排队,拉着祁金金的小手,指着旁边的茶楼,轻声开口。 “这么多人?六妹妹,我们先去这边的茶楼坐坐,听听说书吧。 我派婢女排队去,很快就能买到了。” 祁金金看着这么多人,心里倒是高兴,看来是真的好吃啊。 她点点头,带上元锦意跟着祁芊芊的步伐,一行人又去了茶楼。 刚要迈步上二楼,祁芊芊拦住元锦意的去路,笑吟吟的说道,“元三小姐,本公主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公主请说。”元锦意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她。 祁芊芊居高临下的俯视元锦意,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一丝请求的意味。 “前些日子本公主在第一楼预定一套首饰,劳烦你去帮本公主取一下吧。 本公主今日没带什么人手,只能麻烦你了。” 元锦意轻笑,樱粉色的唇角微微上扬,柔声回答。 “公主,让我的婢女去取可以吗?” 想把她支开? 祁芊芊摇摇头,略显骄纵的说道。 “这可不行。 那些首饰极其贵重,万一她们弄坏了可怎么办。 况且还得拜托你帮我仔细检查一番,那是我打算送给母妃做诞辰贺礼的呢。” 祁芊芊的话语中带着些不可违抗的感觉,看向元锦意的眼眸高高在上。 “既然如此,锦意就帮公主走一趟吧。” 元锦意无法拒绝,笑着对祁芊芊点头。 祁金金回头过来,疑惑的看着她们两人。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锦意这是要走? “锦意,你要做什么去?” 元锦意抬头,面色如常,温柔娴静的开口,“我去帮四公主取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哦,好吧。”祁金金点点头。 祁芊芊和祁金金对视一眼,两人进了厢房。 元锦意出门时,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快速错开。 前往明月楼的路上,风铃抱剑跟上元锦意的步伐,青竹看着元锦意淡然的面颊,开口抱怨。 “小姐,第一楼也太远了吧。” 重点是马车都不给她们,竟然让自家小姐走路过去。 好几条街呢。 元锦意眼睛环顾左右,掐了一片柳叶,微微摇头,“不然怎么拖延时间呢?” 绿酒刚才说,阿苏蔺就在茶楼外的马车上等着呢。 她一走,阿苏蔺肯定会去和祁金金碰面。 青竹自是不知道元锦意和祁衽的计划,一头雾水的盯着她。 “没事,我们快些去取了首饰回来。”元锦意大气一笑,拍拍手上的渣子,笑着往前走。 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赶上这出好戏。 元锦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阿苏蔺收回视线,看着茶楼的门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扬起邪魅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祁金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祁芊芊笑着倚靠在床边,手里的扇子轻轻扇动。 吱嘎一声! 阿苏蔺面色忧郁,步伐沉重的推门而入。 祁金金抬头便对上阿苏蔺充满思念和纠结的目光。 “金六公主。”阿苏蔺脱口而出祁金金的名字,但似乎有些不妥,他及时收住声音,生疏了唤了一句公主。 身后的下人及时关上门。 祁金金失落不已,目光紧紧盯着阿苏蔺,咬着嘴唇小声的询问道,“蔺哥哥,你你还好吗?” “托公主的福,还不错。”阿苏蔺对祁金金扬起一道落寞的笑容,一脸无奈和踌躇。 祁芊芊站起来,笑意不达眼底,打趣的开口。 “怎么?阿苏蔺皇子眼里就只有我六妹妹是吗?” 阿苏蔺这才缓缓将目光从祁金金的脸上移开,疏离的打招呼。 “四公主,失礼了。” 祁芊芊无所谓的笑笑,戏谑玩味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祁金金羞涩的低下头,阿苏蔺同祁芊芊默不作声的交换眼神。 “好了,好了。你们啊,坐下来慢慢说。 今个儿天气不错,我出去走走。” 祁芊芊嫣然一笑,捏着扇子身姿婀娜的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阿苏蔺一手背在身后,一首示意祁金金落座。 可祁金金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阿苏蔺稍显哀怨的话语。 “听闻陛下要给公主选驸马了,公主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祁金金猛的站起来,脸颊通红,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她慌忙摆着手,眼中只有阿苏蔺的身影。 “不不不,我不选,我不选。” 她的心仪之人就在她面前呢。 她感受阿苏蔺温文尔雅的气质,忧郁的眼神,俊朗的面容,险些就要把脑袋埋进胸口了。 第143章 龙阳之好,抵死不认 “不是,做什么,你们不能这样”险些摔倒的掌柜连忙伸手拦住她们,高声大叫着,“有什么事情找城防司来做个见证啊,不能乱闯。” 他家茶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要是被这群妇人惊扰到,东家会打死他的。 可他跟几个伙计人单势孤,根本就不是这群妇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强行闯到楼上。 看热闹的百姓也赶忙跟上去,一脸猥琐的笑起来。 “快,快去叫人啊。”掌柜急的大叫,拍着大腿一脸焦灼。 妇人说着是搜查,可似乎很有目标,上了楼直奔最边上的那间厢房。 她露出一道阴狠的笑容,抬脚就将大门给踹开,与此同时,嘴里大叫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老娘跟你们拼了。” 砰的一声巨响,屋门被妇人踹开,露出里面旖旎凌乱,不堪入目的画面。 门口踹门的妇人浑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里面的一幕。 “啊。”二楼围观的客人发出一声大叫,倒不像是惨叫,反而像是极度震惊中又带着点兴奋的感觉。 围观的众人立马将脑袋凑过去,定睛一看,嘴巴随即张的老大。 还有人不信自己看到的画面,狠狠揉搓了一下眼睛。 叫声立马将屋子里的男男惊醒,阿苏蔺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四肢无力,身上好似有谁压着一样。 他怎么也睡着了?他不是吃了解药吗? 公主,对,公主。 阿苏蔺迷迷糊糊之际将怀里的人护在怀里,佯装十分愤怒的模样,“滚出去,你们什么人? 公主,你没事吧?” 阿苏蔺根本就没看清怀里之人的模样,一味的叫着,不过他怎么感觉屁股有点痛呢。 “这谁家的公子啊?太惨了吧。” “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啧啧啧!” “有辱斯文,败坏门风啊。” “他说公主?什么公主? 莫不是疯了,公主能干出这样败坏名誉的丑事吗?” “明明抱着的是一个男人,大白天的竟说胡话呢。”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竟然养出一个断袖来。 要是我的儿子肯定打断他的腿。” “你说那条腿?”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阿苏蔺满脑子疑惑,什么男人?什么断袖。 他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怀里抱着的竟是他的贴身侍卫。 而此刻,两人衣衫不整,满面潮红,白花花的大腿相互交缠,屋子里还有一股黏腻的石楠花味道。 阿苏蔺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脚就将他给踹下榻,暴怒大吼,“滚,都滚,滚呐!” 六公主呢? 茶楼的动静不小,外面人潮涌动,大家都恨不得将脑袋伸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芊芊站在外面围观的人群中,目光盯着二楼,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很好笑吗?”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祁芊芊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浑身更是僵硬到了极点。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扇柄,艰难的将身子转过去,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 祁衽和元锦意站在她身后没几步的位置,两人脸色如出一辙的冷漠。 “太太子哥哥”祁芊芊撑着濒临瘫软的身躯,话语结巴的看向他。 太子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祁芊芊眼前一黑。 凤仪殿。 阴云与黑夜融为一体,淅淅沥沥的大雨洗刷着整个皇宫的尘埃,皇城雨雾弥漫,丝丝冷气席卷。 祁芊芊瑟缩着娇贵的身躯,双手撑着膝盖,低垂着脑袋跪在大殿中间,从发白的指节就能察觉她心中的惧意。 寂静的宫殿中,端坐着北秦国君和太子,父子俩相顾无言,只是心中气愤。 灯火葳蕤,映衬出北秦国君黑的像炭的脸庞。 祁芊芊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 皇后冷着一张脸,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裙裾拖过地面,华丽的刺绣图案从祁芊芊眼前一闪而逝。 “梓潼,金金如何?”陛下站起来,眉头紧蹙,打算牵住皇后的手。 皇后微微点头,转身看向祁芊芊。 她凤眸透出无限怒火,抬手就将桌上的茶杯摔在祁芊芊身边,伸手呵斥道,“白眼狼。” 她的金金,好险就要毁了。 皇后身形摇晃了一下,陛下和太子惊慌的上前扶着她。 “母后息怒,小六没事就好。” 别的什么,他们慢慢说。 皇后扶着太子的手,一屁股坐下来,拍着桌子,厉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前所未有的愤怒,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全身炸毛。 堂堂公主,竟然勾结外邦皇子,意图诬陷自己妹妹的清白。 耻辱不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 陛下也是一脸失望的看向她。 祁芊芊看着在身边炸裂的碎片,缓缓抬起头,两行清泪流出,嘶哑着嗓子解释起来。 “是,母后,我是带了小六出宫。 可我也没让她跟阿苏蔺皇子幽会啊。” “这怎么能怪我呢? 要不是小六苦苦哀求,我我也不敢啊。” “分明就是阿苏蔺皇子因为爱慕,便不顾小六的清白,对小六作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与我何干。” 她可是什么都没有插手啊。 “你再说一遍?”皇后咬着牙,凶狠的看向她。 不关她的事,怎么不关她的事啊。 居然还在狡辩。 祁芊芊跪着往前挪动了两步,哭哭啼啼的说道。 “父皇,您相信我,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我不过就是和小六出宫游玩,谁知道阿苏蔺皇子会找过来。 他定是趁着我外出买东西的时候,蓄意靠近。 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眼下太子哥哥根本就没有证据,阿苏蔺也不会将她供出来,祁芊芊想了想,她绝对不能应下这个罪责。 今日不仅没有陷害到祁金金,她还成了怀疑对象,祁芊芊差点要呕死。 “不知道?可金金怎么说是你带她去见阿苏蔺的啊?”太子捏着手中的扳指,目光淡漠的盯着她。 事已至此,还还胡言乱语。 如果她不是她撺掇小六出宫,小六也不会险些落道阿苏蔺手中。 还好今日传出的流言跟小六没关系,不然整个皇室还有金金的名誉都会收到损害。 祁芊芊拼命摇头,无助的看着陛下,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不可能,太子哥哥。 真的不是我。 是六妹妹非要出去见阿苏蔺皇子的,我我跟阿苏蔺皇子一点都不熟悉 我只是想出宫游玩而已。” 太子确实没有办法反驳祁芊芊的话。 说来奇怪,他的人一直盯着阿苏蔺和祁芊芊,都没有发现她们是怎么交流的。 皇后气的手都在颤抖,她看着眼泪横流的祁芊芊,压住心底的火气,“你出宫为何要带金金? 本宫是不是说过,最近不允许金金出去。 小四,你究竟是何居心?” 就小六那心性,旁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怎么可能会私自出宫见外男。 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皇后恨不得将祁芊芊重打五十大板。 亏她以前还以为小四是个好的。 陛下也紧跟着说道,审视的目光落在祁芊芊身上,声音不快不慢,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四,实话实话,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若是心存侥幸,替阿苏蔺遮掩,那就别怪父皇对你不客气。” 这事条理已经十分清晰,症结就在芊芊身上。 陛下对她的话自然是不信的。 祁芊芊害怕的浑身发抖,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头,对着上首的皇后和陛下发誓。 “父皇,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只不过是顺带问了一下金金的意愿。 是元三小姐同意金金出去的,而且她也中途离开,将金金置于险境之中。 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找金金的婢女询问。 父皇,母后,我是无辜的,真的与我无关啊。” 祁芊芊语气十分坚定,眼眸中蓄满泪水,拍着胸脯声嘶力竭的解释着。 她红着眼睛,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样子,祁衽看着就来气。 他走到祁芊芊面前,幽暗的视线无情扫过她的面颊,冷声开口。 “元三小姐说,是你指使她去第一楼帮你取东西才离开的。 而在她走后,阿苏蔺就上楼了,你也紧跟着离开。 小四,我之前不开口,只是想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事到如今,你满嘴谎话,实在令人失望。” 从金金一早出宫,他就派人跟着,所以,祁芊芊和阿苏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也是他提前调换了茶楼中的迷香,救下小六,还让阿苏蔺当着满梁安城人的面,丢了名誉和里子。 而这些,还得仰仗锦意提前告知他,让他有所准备。 什么?太子哥哥都知道? 祁芊芊顿时身子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一滴冰凉的眼泪正好落在她手背上,她张了张嘴,幽幽的说道。 “我只想让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有什么错。 金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喜欢她的人,我帮一把又怎么了? 谁知道阿苏蔺会对六妹干出这等下流的事,又不是我指使的。” 都是阿苏蔺那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不然的话,这会儿满梁安城风言风语就该逼的祁金金上吊了。 “啪!” 皇后身边的嬷嬷走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清脆作响。 “四公主慎言。我家六公主好得很,清清白白,莫要污了她的名声。” 第144章 被马踢过,发现异常 什么有情人,那是敌人。 嬷嬷面色不善的瞪着祁芊芊。 头被打来偏向一侧的祁芊芊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她顶着快速红肿的脸颊,吸吸鼻尖,对陛下和皇后一拜,声音沙哑。 “是,我愧对父皇母后的信任。 可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金金的事情来。 我不该带金金出去,我甘愿受罚。” 这次算她认栽。 让她想想,为什么太子哥哥会知道她跟祁金金之间的事情呢? 太子握着拳头,气愤的对她开口。 “你...小四,现在可不是追究你受罚的时候, 你明知阿苏蔺是北秦敌国质子,你怎么能让他见金金呢? 快说,你是如何跟阿苏蔺往来的?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北秦的两个公主,一个被阿苏蔺蛊惑,一个跟阿苏蔺密谋,祁衽想都不敢想。 现在的重点是要让祁芊芊说出跟阿苏蔺还密谋了什么事情才对。 阿苏蔺的目标绝对不是损毁金金的清白。 祁芊芊挺直腰背,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悲凉。 “我只是顺便帮阿苏蔺皇子传个信,其他的,一概不知。” “要打要罚,母后请便。” 除此之外,她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皇后气的脸色都青了,她一拍桌子,“来人,先给本宫....”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祁金金只披了一件外套冲进来,挡在祁芊芊的面前,红着小眼眶嚷嚷道。 “父皇,母后,不关四姐姐的事。 都是我不好,不该和阿苏蔺见面的。 你们要怪就怪我吧。”彡彡訁凊 阿苏蔺不是那样的人。 祁金金梗着脖子张开双手护着祁芊芊,紧随而至的元锦意看到这一幕,都要吐血了。 她刚才已经告诉祁金金,阿苏蔺事件的来龙去脉,可她还是不信。 不仅不信,还怪她跟太子殿下一起欺骗她。 一听到宫女说皇后在正殿审问祁芊芊,急的立马就冲了出去。 她现在怀疑祁金金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啊。 不仅是元锦意要吐血,皇后和太子也差不多要吐血了。 陛下双手叉腰站起来,“小六,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快回去休息。” 祁金金转身看了一下祁芊芊,使劲摇头晃脑,苦苦哀求道,“不,父皇,母后。 你们别怪四姐姐,真的跟她没关系。” 跪着的祁芊芊眼底有一丝不可思议,但她默不作声,就看着祁金金同皇后顶嘴。 皇后修长的手指指着祁金金,满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还护着她。 小六,你知不知道,要是今日你和阿苏蔺被人发现同在一间厢房幽会,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皇后说的委婉,没好意思对祁金金加上衣衫不整,搂搂抱抱这些字眼,北秦民风是开放,可并不代表就能随意苟且啊。 今日阿苏蔺被人发现他同侍卫苟且,所有的名声都已经化作虚无,再也捡不起来了。 可过个一年两年,这些流言消失,他还是能一样的娶妻生子。 但是祁金金不一样啊,她是北秦的嫡公主,代表了北秦的颜面。 若今日在茶楼被发现的人是她,那她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要么一条白绫,就此了断残生。 没有第三条,陛下是不会同意金金嫁给阿苏蔺的。 祁金金偏生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皇后和其余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发现就发现,我本就是要让阿苏蔺成为我的驸马。” 此话一出,连带跪着的祁芊芊都惊得哑口无言。 “啪!” 皇后的巴掌直接扇在祁金金脸上。 祁金金捂着大脸,惊愕的看向皇后。 她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挨打呢。 她说错什么了吗? 皇后睁着眼睛,伤心欲绝,美艳的脸上满是自责。 “这些年,我将你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你过分单纯。 不,是愚蠢。” “你给我滚,滚回去闭门思过,今年都别在想踏出宫门一步。” 她绝对不会允许阿苏蔺成为驸马的,北秦不会有一个敌国的质子当驸马。 早知会是今日这样,她绝对不会拦着夫子和嬷嬷教导祁金金。 怎么会这样呢? 皇后声泪俱下,低着头的祁芊芊心中暗自得意。 一时间,连太子和陛下都不敢声张半分。 毕竟这次,金金是真的做错了。 “滚就滚,我再也不喜欢你来了。” 祁金金瞪着蓄满泪水的眼睛,羞愤的对皇后开口,转身就要跑出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祁金金的身子晃了几下,猛的栽倒在地。 元锦意一惊。 好在太子眼疾手快,及时将她的脑袋护住,才没有砸在地上。 皇后心紧了紧,心中的失望顿时转变为担忧,扯着嗓子大叫道,“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三更时分。 看诊的太医陆续离去,皇后撑着沉重的脑袋坐在床边,祁金金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泛白。 元锦意拎着裙摆走进来,身后跟着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妃走上前去,用一口粗糙的方言话对皇后劝慰道。 “母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您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今日皇后也是气的不轻,又一直不肯休息,太子担心皇后的身体,特意将太子妃给叫进了宫里。 皇后对太子妃极为喜爱,想必她的话,皇后还是会听的。 皇后摆摆手,又替祁金金捻了捻被子,才握着太子妃的手缓缓站起来。 “你们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不该打金金的。” 不然金金也不会收到刺激,昏睡不醒。 她望着屋子里的几人,眼角隐约又泛起泪花。 太子眼眸闪了闪,走上前,扶着皇后坐下,对她摇摇头。 “母后,跟您没关系。您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金金能够理解的。 咱们总不能看着金金泥足深陷啊。” 太医也说了,金金没问题,只需修养几日就好了。 皇后接过太子妃递来的茶盏,示意她们几个坐下说话。 “唉,说来说去,都本宫的错。” 她握着温暖的茶杯,眼神落在走神的元锦意身上,自嘲一笑。 “锦意,你肯定想知道,本宫为何这般溺爱金金,事事都顺着她吧?” 锦意既是长公主的义女,那就是自己人,皇后心中憋闷,实在是想找人说说话。 她今日才幡然醒悟,过去是将金金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现在是非不分,骄纵过头了。 元锦意被点名,受宠若惊,赶紧点点头,随后又摇头,“娘娘,要不咱们明日再说? 您先回去休息吧。” 父母之爱子女,又岂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重点是..... 她给了太子一个眼神,轻轻蹙眉。 “是啊,母后。”太子赶紧跟着附和,又给元锦意打了一个手势。 “反正现在阿苏蔺已经绑上断袖之癖的名声,金金定然是不会再喜欢他的了。 等金金醒了,我们再好好讲讲道理,她肯定能有所改观的。” 皇后摇摇头,一脸沉重,叹息一声后,对她们开口。 “改不了的。”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肯定。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万一祁金金又移情别恋了呢。 皇后嘴角扯出一道苍白无力的笑容,似乎难以启齿又似乎不得不说。 “金金小时候啊,被马踢到了脑子,导致她心智一直不是很成熟。” “太医说,不能让金金受刺激,只能仔细养着。 所以这些年,我一味的惯着她,冲着她。 金金虽然骄纵了些,可也从来不惹事。” 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阿苏蔺会将主意打到金金身上来。 恐怕金金没那么容易放下阿苏蔺啊。 元锦意抠着手心,这是能说的吗?她瞥了一眼床上双眸紧闭的少女。 感情祁金金脑子真的被踢过啊。 皇后撑着额角叹息一声,满脸憔悴伤感。 就在宫殿陷入一片沉寂之时。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静止不动的祁金金猛的蹭起来,双眼冒光,十分震惊。 “母后,你说我脑子被马踢过?不可能的啊。” 怎么可能?她这么聪明的。 元锦意瞪大眼睛,和太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慌张。 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捂着祁金金的小嘴,拼命使眼色,“快别说话,躺着,躺着。” 不是说好装死的吗?等会儿露馅了怎么办? 可别叫外面的宫人听见了。 皇后身形一颤,扶着椅子站起来,看着祁金金目眼神明亮,精神抖擞的样子,满脑子都是疑问。 “母后,母后,走走走,咱们回去休息了。”太子赶紧扯住皇后的袖子,将她往外拽。 不好,金金这个坑货,怎么忍不住呢。 看来小时候被马踢过的后遗症有点严重啊。 太子妃也赶忙挡在皇后身前,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为难的说道,“母后,你看错了。” 皇后嘴角狠狠一抽,她还没有老糊涂呢。 她甩开太子的手,往旁边挪了两步,质疑的目光在祁金金、元锦意和太子身上打转,“???” 什么情况? “金金,你没事?” “太子.....太子妃...” “你们,你们....” 皇后现在满脑子浆糊,搞不懂是什么情况。 糟糕,祁金金见状,赶紧闭上眼睛,“母后,我睡着了。” 说完顺带把被子一扯,将自己裹的像个蚕蛹一样。 元锦意被皇后探究的目光盯着,一脸不忍直视,僵硬的将头扭到一旁。 她昨晚明明都教了祁金金怎么演戏。 这下好了,要完。 紧闭的宫殿中。 从太子到太子妃,再到祁金金,元锦意,四个人跪成一排,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 “说吧,怎么回事?”皇后伸出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清泠泠的眼神扫过跪在面前都几人。 四个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局促和尴尬。 太子妃垂着眸子,捅了捅太子,让他赶紧想办法解释。 她还想回去睡觉呢。 太子瞥了一眼身旁的元锦意,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 他怎么好说呢,肯定会被母后打死的,要不....还是锦意说。 反正有姑姑和父皇给她撑腰,母后肯定不会对锦意乱来的。 元锦意把头偏向一侧,纯当没瞧见太子的举动。 每次都是她背锅,不行。 皇后将底下众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跌宕起伏的胸脯伴随着呼吸一顿。 狭长的凤眸莹光流转,嘴角微微上扬。 “都不说是吧,那就在这儿跪一晚醒醒神吧。” 啊! 太子妃抬起头来,扑向皇后,激动的请求道,“母后,慷儿肯定在家念叨儿媳了,儿媳得赶紧回家去啊。” “是啊,母后。天色这么晚了,儿臣得保护太子妃回去,也不能久留的。”太子一脸深情的望着太子妃,郑重的对皇后开口。 “娘娘,锦意头有点晕,想去找太医瞧瞧,肯定是之前落水的后遗症,锦意先走了。”元锦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皇后一脸谄媚的说道,然后赶紧开溜。 “我....母后,我也有点头晕,我先回去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太子哥哥指使的。”祁金金一看元锦意都溜了,她也呆不住,胡乱找了一个借口,顺带将责任都推卸到太子身上,跟着往床上滚去。 皇后凌厉的眼神斜过来,太子指着祁金金,就差没吐血了。 一股凉风吹过,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默默的跪了回去。 等太子将事情起因计划和盘托出后,皇后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金金并不痴迷阿苏蔺啊。 那她就放心了,就是金金莫名挨了她一巴掌,她有点心痛。 不过... 这几个不四不六的小东西,居然敢瞒着她。 皇后眼中‘凶’光毕现,琢磨着等事情处理完后,该怎么收拾他们。 第二日。 整个宫中都知道六公主和皇后吵架的事情,听说公主因为阿苏蔺皇子惹恼了皇后娘娘,气的皇后娘娘发誓再也不管六公主了。 被关禁闭的祁芊芊躺在自己雕花大床上,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的宫女正在给她上药,祁芊芊咬紧牙齿,双手握拳,鼻尖渗出点点细密的汗珠。 她听着宫婢给她汇报的消息,眼角泛起一丝得意,连带背后的疼痛都轻了许多。 没脑子的东西,这下看她怎么办。 祁芊芊的贴身宫婢蹲在她面前,脸上是跟她如出一辙的痛快表情,继续对她开口。 “公主,不仅如此。 那边传话说六公主还和元三小姐闹僵了。 今日元三小姐让六公主早起训练,六公主直接拒绝,还把元三小姐气哭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祁芊芊闻言心中张狂一笑。 没想到,祁金金这个猪脑子,会因为一个男人,跟皇后和元锦意对着干。 真有意思,等她没了皇后庇护,又恢复成一个大胖子的时候,看谁还会搭她理她。 不过她是真没料到,祁金金居然对阿苏蔺如此用情至深。 那她以为没用的计划,是不是还能捡起来重新进行呢。 不过就是这个元锦意,不能再让她待在宫中了。 她想了想,似乎还有颗棋子可以利用起来。 祁芊芊心中想到那抹温柔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之色。 任何人都别拦着她报仇。 元锦意和六公主闹掰的消息蔷薇宫众所周知,今日一整日她都待着偏殿中,不曾踏出宫门一步。 反观祁金金,哪怕病恹恹的,也一直想往外跑,吵着喊着要去见阿苏蔺皇子。 要不是有皇后派来的侍从守着,她恨不得直接飞出皇宫。 角落里,一个小太监看着祁金金第十次被侍卫请回去,一脸愤怒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讥色。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蔷薇宫后殿,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将袖子中的一个纸条塞进墙缝里。 皇后听说蔷薇宫一整日都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气的她直接将宫女太监都削减了一半。 入夜。 元锦意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祁金金刚传过来的纸条。 等她将上面的内容看完,随手就将其丢进玉牌空间中。 信上说,蔷薇宫发现了四公主的新探子,但并没有说他要做什么。 只说他在往外传递蔷薇宫的消息。 四公主还没有死心呢,看来那十鞭子并没有让她消停。 不过这事就交给太子和皇后娘娘去办吧。 她得先处理另一件事情。 摆好姿势,元锦意带着戚家铺子的点心进入了寰宇之境。 走出朦胧的迷雾,元氏宗祠前香火鼎盛,一片祥和。 先给老祖宗们上了一炷香,元锦意这才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开始自己的召唤大法。 元奉天揪着自己的胡子,一脸困顿的被带入秘境,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用猜,用脚趾头他都知道是谁干的。 “我说乖孙儿,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大晚上的,就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吗? 哪来的熊孩子啊,谁想要谁带走。 第145章 虚心求教,皇宫秘事 元锦意站起来,扯着他的胡须,不高兴的抱怨,“人家晚上才有空嘛。” 要不是她翻找书籍都没能解决问题,她也不会大晚上的麻烦外公啊。 “嘶!” 元奉天拍开她的小手,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砸吧砸吧嘴皮子。 “轻点,轻点。 再扯你外公我的胡子都要没啦。” 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一点。 要不是看在许久没见她的份上,他肯定会骂骂咧咧再给她两下。 大晚上的,有事应该找元绍那个年轻人,找他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元锦意撇撇小嘴,乖乖的站好,嗓音软软的说道,“没不了。” 她扯着元奉天的袖子,甜美一笑,使劲撒娇。 “哎呀,外公。 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解答出来了,我就放你回去睡觉。” 嘿,小丫头片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可一看到元锦意撒娇,元奉天就没辙,什么都能答应下来。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元奉天故作清高的点点头,伸出自己沧桑却不枯皱的手掌。 “什么东西,拿来我瞧瞧。 就没有你外公我这双火眼金睛瞧不出来的东西。” 哼,也就是遇到麻烦才知道找他这个外公,小没良心的。 元锦意浅笑嫣然,表示十分崇拜。 下一秒,她就把一块裹着蛆虫的点心放在了元奉天手上。 元奉天低头仔细一看,两只黑肥的蛆虫接触着他手掌,淡红色的面团也散发着一股腥味。 他脸色大变,猛的将手里点心丢出去。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元奉天一蹦三丈高,根本就看不出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一张老脸因此涨的通红。 “哈哈哈。”元锦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好久才缓过来,面色平和的捡起地上的点心。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才要请教外公你啊。” 元锦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知道在跟哪个师叔喝酒呢,还好意思骗她说在睡觉。 她把手里的点心递到元奉天面前,一脸坏笑。 “元大师,快帮我瞧瞧啊。” 不就是两只虫子嘛,有什么好怕的。 “拿开,拿开。”元奉天都快有阴影了,没好气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哟哟哟,他的小心肝啊。 吓死了。 “你个小丫头,焉坏焉坏的。” 满肚子坏水。 连自己外公都作弄。 元奉天颇为嫌弃的看着她。 “谁让你先骗我的。”元锦意哼哼唧唧,嘟囔着说道。 片刻后,两人坐在蒲团上,大眼瞪小眼。 一个不服气,一个不服输。 最后还是元奉天受不了自家孙女儿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攻击,率先败下阵来。 不能继续耽误时间,他还没有跟自家师弟喝完酒呢。 小丫头人不大,心眼不小,这都能被发现。 元奉天无奈摇头,拿起面前油纸包,指着里面的虫子,耐心的给元锦意解说起来。 “这叫桃花蛊,说是蛊,其实也不是蛊。 只是能增加对某种人物和事物的喜爱之意。 一般都是快成精的桃花妖身上才有的。 它自身修为欠缺,需要发展信徒香火时,就会创造出这种生物来。” 名字是好听,就是看着有些恶心。 “也就是说这虫子其实无害?”元锦意似懂非懂,盯着点心上的蛆虫,哦不,桃花蛊,依旧感到厌恶。 太丑了,恶心巴拉的。 祖孙二人对桃花蛊都是报以这种态度,十分同频。 元奉天点头又摇头,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仔细教导着。 “也不能说无害。 这种东西要是吃多了,会变成傻子的。” 好歹也是精怪一类创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完全无害呢。 当然,除了人参精。 啊?会变傻子?那照这么个吃法,梁安城的百姓迟早完蛋喽? 见元锦意满脸奇怪,一声不吭,元奉天担忧的看着她,急忙询问道。 “乖孙儿,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可不能乱吃啊。” 要是变傻了,他又照顾不到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元锦意回神过来,赶紧摇头。 “我没吃呀,我又不是傻子。 就是在城里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我意外撞见的。 但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元锦意又把那个身上带有桃花异香的女子情况告诉给了自家外公。 第146章 假戏真做,太后召见 太监鬼害怕的看着绿酒,抱着脑袋大叫,声音震耳欲聋,“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我是鬼,我不跑了。” 经过一整晚的煎熬,他确定自己已经死了,且还变成了孤魂野鬼。 该死,他多么忠心啊,居然被他们暗中杀害。 呸!绿酒啐了他一口,邦邦又是两拳,“早认错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吗?” 就知道给她找麻烦。 宫殿大门被人推开,元锦意收回目光。 风铃走进来,给了元锦意一个眼神,故作懊恼,大声的开口,“小姐,公主今日还是不愿意训练,咱们怎么办啊?” “随她去吧,我还不想管了呢。”元锦意抬手就把床上的枕头往地上砸,气鼓鼓的大叫,“不行,一会儿我们找皇后娘娘告状去。” 风铃忍俊不禁,偷偷将祁金金写给元锦意的纸条递过去。 元锦意会心一笑,吩咐风铃先去院子里把昨夜那个小太监埋下的东西挖出来。 风铃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对元锦意认真点头。 没一会工夫,风铃抱着一个古朴的木头匣子走进来。 “没人看见吧?”元锦意看了看屋外,悄声询问道。 风铃摇头,“没有,小姐放心。” 她做事向来谨慎,而且偏殿本身就没几个宫人伺候。 绿酒抓着太监鬼飘过来,恶狠狠的瞪着他,冷声质问,“是不是这个东西?” 她昨晚只看见在埋什么,具体没看清楚。 不过眼下嫌疑人就在面前,她只需要询问一番就知道。 鼻青脸肿的太监鬼又惊又惧,没想到元三小姐还能操控鬼魂,那主子的计划肯定会落空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被主子害死,那便宁愿她的计划落空。 最好是跟他一样,身首异处才好。 绿酒揪着他的脸,“问你话呢?” 走什么神,她的拳头又紧了。 太监鬼羞臊不已,窘迫的点点头,“是是是。” 元锦意看着风铃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个被针扎满全身的布娃娃,上面还用黄符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元锦意嘴角一抽,原来竟是这种小把戏。 “小姐,这.....”风铃大为吃惊,难道是什么巫蛊之术吗? 什么时候埋的?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淡定。”元锦意拿起盒子里的布娃娃,目光充满玩味的笑容,她随手将桌上的一个茶杯放进去。 “风铃,麻烦你了,再把它埋回去吧。” 她倒是要看看,背后之人想做什么。 风铃点点头,她记得侯爷交代的,她只需要听从三小姐的话,不需要多嘴,仔细当差就是。 她起初以为三小姐柔柔弱弱,非常需要人保护呢,结果这么久接触下来,她才发现三小姐十分聪明,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她出手,自己就能解决。 风铃转身离去,元锦意左右打量了一下已经看不清脸蛋的太监鬼,怎么感觉在哪里看到过啊? 她盯着太监鬼,小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谁让你埋的?” 这个小太监真是倒霉,前脚才出宫,后脚就被人杀害了。 不过她不会可怜他的,谁让他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呢。 她就是有些没料到,背后之人如此心狠手辣。 太监鬼不敢直视元锦意的目光,畏畏缩缩的说道,“奴才叫小筒子。 是...是朱婕妤宫里的一个掌事姑姑交代我这样做的。” 朱婕妤,不是四公主吗? 元锦意心底惊讶,微微扬眉,“她给你说了原因没有?” 她跟这位朱婕妤应该没有什么仇怨吧。 小筒子摇摇头,捂着自己的猪脸,“奴才也不知道,就是听令行事。” 他只是受人恩惠,适时回报而已。 元锦意蹙眉,看着他闪烁的眼神,以及不自然的揪衣角动作,“你在撒谎! 绿酒,再拖过去打一顿。” 不说实话是吧,有的是办法治他。 “不要,不要,饶了我吧。”小筒子惊慌失措,哀嚎着躲避,“我没有撒谎。都是真的。” 绿酒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拖到角落中,又是一顿胖揍。 小筒子惨烈的叫声不断。 元锦意就当没听见,什么时候想说真话了,什么时候再搭理他吧。 换好衣服吃了早饭,元锦意准备外出。 刚踏出偏殿的门,祁金金就带着一干宫人一脸凶恶的拦着她。 她拿出自己公主的气势,对着元锦意质问道。 “听说你要去母后那里告状。 本公主告诉你,门都没有。” 元锦意嘴角一扯,表情平淡温和,悠悠的解释起来,“公主误会了,我只是要去给娘娘请安而已。” “不许去,就在你屋子里待着。”祁金金霸道的瞪着元锦意,眼底浮现出一丝抱歉的笑容。 嘿嘿嘿,真好玩,不过就是有点对不起锦意。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蛮横过呢。 元锦意轻笑,语气逐渐不善起来,“公主殿下,这是我的自由,您也管不着吧。” 说罢,她昂首挺胸,带着青竹和风铃就要往外走。 祁金金伸手拦住她,凶巴巴的对她低喝道,“不行,你给本公主回去。” “休要去母后哪里告我的状。” “谁让公主不省心呢。”元锦意也是一脸不服气,抱怨了两句,抬手就将祁金金推搡出去。 祁金金退后两步,险些跌倒在地,好在琳琅及时扶住了她。 “你...你敢推本公主...”祁金金难以置信。 “元三小姐,你怎么敢对我家公主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宫婢大气都不敢出,璎珞从祁金金身后走出来,上前就对元锦意扬起巴掌。 风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一甩,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六公主都没发话呢,轮得到你动手。” 璎珞满脸通红,捂着疼痛的胳膊,委屈的开口,“公主....奴婢只是觉得元三小姐太过分了。 “啊啊!你的婢女太过分了。”祁金金羞愤的大叫,使劲蹬脚,朝着元锦意冲过来,“元锦意,本公主跟你拼了。” 还没有等身边的宫婢反应过来,祁金金和元锦意就扭打成一团。 一会儿薅头发,一会儿扯袖子的,两人打的难舍难分,面目狰狞,一旁的宫婢太监都惊呆了。 风铃赶紧上去劝架,琳琅也是大吼,震惊不已,“快,愣着做什么。 快把公主和元三小姐分开啊。” 璎珞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对琳琅点点头,说着就要去分开她们。 她说是分开,上手就去掐元锦意的肉,一边掐还一边喊,“公主,您没事吧。” 风铃眼眸一闪,抬起一脚就将她踹飞出去。 璎珞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踹飞,身子顺着台阶一骨碌的往下滚去,脑袋重重的磕到石板,眼前一黑。 皇后娘娘听闻祁金金和元锦意动手,火急火燎的从凤仪殿赶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仪态万千的秋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蔷薇宫。 皇后听闻事件起因后,搂着元锦意对祁金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祁金金不服气的跪在下首,眼泪汪汪,啜泣着叫喊道,“母后,你太偏心了。 都说了不是我的错,你居然不相信我。” 皇后一拍桌子,显然气的不轻,也顾不得旁边还坐着秋贵妃,十分不耐烦的对祁金金呵斥道。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锦意的错吗? 只有你,顽劣不堪,头脑简单,不知悔改。 锦意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 秋贵妃呵呵一笑,声音娇媚的劝说起来,“姐姐,您先别生气,这也不能怪小六啊。” “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过就是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犯不着这么动怒。” 祁金金顿时止住哭声,看着秋贵妃,憋屈的说道,“母后,秋娘娘都知道跟我没关系,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谁让她想去告状的,我又没做错什么。” 秋贵妃收到祁金金感激的目光,唇边荡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但并没有说什么。 皇后轻哼一声,根本就不听听祁金金的话。 “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劣迹斑斑。 要是你听话,便不会对锦意下手了。” 皇后娘娘拉着元锦意的小手,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祁金金心里直泛酸。 “母后,我...我讨厌你,你怎么能这样呢?”祁金金站起来一甩袖子,上前猛地推搡了元锦意一把,哭着往外跑去。 “诶!小六,小六!”秋贵妃没想到祁金金性子这般急躁,她叫都叫不住。 再一回头,皇后跟元锦意亲亲热热,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祁金金身上。 这....秋贵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叫人去追祁金金,先把她劝着再说。 皇后一向疼六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彻底死心了?彡彡訁凊 近日来,后宫中频繁传出皇后与六公主不合的消息,六公主一直吵着闹着要嫁给阿苏蔺皇子,甚至不惜绝食相逼。 皇后一直不允许,祁金金便一直不吃不喝。 琳琅带着祁芊芊焦急的往蔷薇宫走去,脸上满是担忧,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四公主,您快去劝劝我家公主吧。 现在也只有您说的话,我家公主能听了。” 祁芊芊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娇弱的脸庞带着两分病气,时不时的还轻轻咳嗽两声。 “不吃饭怎么行,金金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现在身体如何?可别饿出什么毛病来。” 祁芊芊捏着手帕捂着嘴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祁金金啊祁金金,你可真是一颗好棋子。 听说她不吃不喝,把皇后娘娘也气坏了呢。 琳琅转头过来,眼圈红红,声音嘶哑的对祁芊芊开口。 “没办法啊,四公主。 我家公主这些日子滴水未进,消瘦的厉害。 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才求到您这里来。 只盼着四公主您让我家公主消消气,把膳食吃了再说。” 琳琅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起来要多担忧有多担忧。 祁芊芊忍着笑意,跟随着琳琅的步伐,半垂眸子轻启红唇。 “小六是本公主的亲妹妹,本公主自然是担忧着她的。 对了,怎么是你来传话? 本公主记得你们宫中有位叫璎珞的婢女跑腿最快了不是。” 如今皇后为了制裁祁金金,连宫里的婢女太监都削减了一半,她想塞人进去都没办法。 不过好在有一件事情成功了。 琳琅身形一顿,含着水雾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哀愁,眉头紧蹙。 “前几日我家公主和元三小姐动手。 璎珞劝架时,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去了,磕着了脑袋,正在休养呢。 公主心疼她,为此还和元三小姐吵了两架呢。” 琳琅伤心极了,不停的擦着眼泪。 祁芊芊若有所思,原本还想再问两句话的,但转眼间就来到了蔷薇宫大门口。 祁芊芊看着寂静的宫殿,正殿的大门紧闭着,宫人们都在院子里懒洋洋的干活。 琳琅向屋子里通报祁芊芊来了的消息。 “进~”里面传出一丝虚弱的声音。 祁芊芊拧眉,缓缓推门走进去。 不知道祁芊芊和祁金金说了些什么,反正祁金金又恢复到正常状态,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服管教。 祁金金现在三天两头就往祁芊芊的宫殿跑,元锦意也落得个清净。 阳光明媚的早上,元锦意坐在软塌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淡定的磕着瓜子。 桌上的茶盏飘出朦胧悠然的白烟,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裙的青竹捏着一封书信走进来。 “小姐,夫人的信。”青竹蹲下来恭敬的将书信奉上,脸上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元锦意接过信,瞥了一眼门口,轻声询问,“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事?” 青竹摇头,清澈的眸子中透出一丝疑惑,“不是的。 奴婢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裴大公子,他说有事找您,让您约个时间见面。” “你说我义兄?”元锦意一边打开信件,一边看着青竹。 找她有事?不会是又遇到奇怪的事情了吧? 这也没几日啊。 青竹嗯了一声,想到刚才裴大公子的表情,心中忐忑,“裴大公子看着挺着急的,奴婢也不敢胡乱答应。 只说先回来问问您,到时候再回话。” 主要是裴大公子都找到宫里来了,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元锦意抿着嘴角,这人也是,找她有事,至少先写个书信或者说清楚吧。 这样糊里糊涂的,她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落在手里的书信内容上,眸中笼罩一层阴云,“让我想想吧。” 这两日她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心里隐隐有预感,估计要发生什么和她有关的事情。 所以她还不能随便出宫呢。 让她奇怪的是,小筒子说了背后之人的计划,但这么些天了,一直都没有动静,她也搞不懂她们想做什么。 元锦意正纳闷呢,一个小太监走到门口来,低头禀告。 “元三小姐,太后娘娘召见。” 第147章 摧毁花圃,太后问罪 元锦意和青竹对视一眼,连忙将书信放好,起身更衣。 前往慈安宫的路上,元锦意一直在思考,太后娘娘见她做什么。 她同太后也只有一面之缘,或者说,太后都不该记得她这个人。 元锦意带着风铃来到慈安宫。 慈安宫不愧是是北秦后宫最奢华的宫殿,从院子里的珍惜花草再到一应摆设用具,元锦意看着直咂舌。 她之前偶然听祁金金提起过,太后晚年喜奢靡铺张,宫中所有物件都要用最好的。 不是贡品不用,不是珍品不吃。 便宜爹说陛下和皇后节俭,元锦意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 现在猛地一看太后娘娘的宫殿,她顿觉陛下和皇后住的是狗窝,祁金金还是描述得太委婉。 这哪里是太后住的地方,看着更像是供奉菩萨的殿宇,处处金碧辉煌,玉石雕砌,哪怕抠下一块砖都够寻常人家嚼用十几年了。 端着得体笑容的老年嬷嬷站在正殿台阶下,同元锦意柔声打招呼。 “可是元三小姐到了。 太后她老人家现在还有客,您先移步偏殿稍作休息一下吧。” “是。”元锦意面不改色,温和的点点头。 可她怎么感觉这个嬷嬷的笑容有点奇怪,就像她是任人挑选的货物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一个宫女走出来,带着元锦意往偏殿去。 元锦意给了身后的绿酒一个眼神,让她先去探听一下。 宫女将元锦意带到偏殿,又是奉茶又是端点心的,热情得不行。 元锦意垂眸,目光落在身形沉稳的风铃身上,稍微冷静下来。 坐了一会儿,在元锦意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位有些眼熟的婢女走进大殿,冷笑着对元锦意开口。 “元三小姐,我家县主想请您一见。” 家里是没有镜子吗?元锦意看着婢女脸上的笑容,倍感疑惑。 “你家县主是?”元锦意故作不解的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带挪动的。 “是安平县主,元三小姐,请吧。”婢女一时间有些无语,盯着元锦意淡然的表情,收敛了自身的气势。 她忘了县主说要客气些。 元锦意温柔一笑,端起手边的茶杯,娇憨的开口。 “可是太后娘娘让我在这里等着召见。 你家县主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是。” 她跟安平不和,才不要去见她。 婢女一哽,脸上有些不快,声音也拔高了不少,“三小姐放心,我家县主只是找您说两句话。 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我家县主自会替您解释的。” 不知好歹,她家县主诚心邀约,竟还敢推三阻四,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元锦意还能怎么拒绝。 她一拂袖子,步伐轻快的跟上婢女。 风铃跟上来,另一个婢女拦住她,面带笑容的说道。 “你就不用去了,我家县主只是同你家小姐说些闺房话,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元锦意步伐一顿,转身给了风铃一个眼神。 慈安宫小花园,安平穿着精美衣裙,头上珠钗环绕,将自己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她素白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剪子,明亮的眼神在花丛中来回打量,直到选好一株娇艳欲滴的花儿,才伸手将其剪下来。 她将娇艳的鲜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唇角含笑,转身将花装进身后婢女提着的篮子里。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安平轻笑,头也不回的问候道。 “元三小姐,许久不见了。” “见过安平县主。”元锦意规矩的请安问好,一脸乖顺。 安平继续挑选枝头的鲜花,只闻咔嚓咔嚓声不断,花篮子也快装满了。 她将手里的剪刀递给婢女,拿着手帕擦擦指尖的露水,笑呵呵的走出花丛中。 “皇祖母最是喜欢我给她剪的花,让你久等了。 听说你最近宫里如鱼得水,深受皇伯母宠爱,连我六姐姐都比不过你呢。” 安平打量着元锦意的穿着,以及她头上的首饰,眼底划过一抹不屑。 也不过尔尔嘛。 “县主说笑了,传言不可信。”元锦意还能说什么,果然是来找事情的。 安平县主围着元锦意来回走了一圈,玩弄着手里的帕子,眼中充满嘲讽,趾高气昂的开口。 “不可信?那倒是未必。 本县主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谁都喜欢你? 不如你也教教本县主。” 无论是皇伯父,皇姑姑,还是三皇叔,大表哥,二表哥,她总是能从他们嘴里听到夸奖元锦意的话。 嘁,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吗?还是说她装的真好。 元锦意脸色不变,稍微后退了一步,认真的说道,“县主,与人交往无非真心换真心。 第148章 揭穿阴谋,好多老巫婆 元锦意说着对两位身份尊贵的妇人一拜,缓缓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衣裙。 “您瞧,臣女衣裙干干净净,若是摧毁了鲜花,肯定会沾染上花汁吧。” “但臣女的衣裙干干净净,连露水都不曾沾染,可见是安平县主在污蔑臣女。” 正巧她今日的衣裙近乎白色,一眼就能看清,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元锦意不慌不忙的说着,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只等着安平跳进来吃亏。 她也不是泥人捏的,安平身份是高贵,可她又没错,绝对不会让安平如愿的。 安平的笑脸一点点僵硬,她盯着元锦意的裙子,眼中逐渐慌乱。 不.... 元锦意还没打算住嘴,紧接着说道。 “皇后娘娘。臣女说了,都是县主身边的婢女所为。 她们的衣裙上肯定有花汁和露水,请她们上殿,一观便知。” 皇后脸上的笑容明媚起来,碍于太后还在,她不敢过分放肆。 她看着安平,叹息的摇摇头,对站在门口的太监吩咐道。 “来人,去把那些婢女叫进来。” 安平啊,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省省心呢。 皇后娘娘眼底透出一丝促狭,要是淮安侯知道自己女儿被安平陷害,怕是又得连夜去宁王府门口敲锣打鼓喽。 一会儿得给陛下说说才是。 安平跺脚,满心焦急的瞪着元锦意,慌忙解释道。 “不是的,皇伯母,真的是她干的,您别听她妖言惑众。 她用手摘得的花,跟裙子有什么关系。” 她好不容易才拿捏住元锦意,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她的。 什么裙子不裙子的,狗屁不通。 元锦意低着头,忍不住轻笑出来。 她伸出自己白嫩无瑕的小手,“可臣女手上也是干干净净。” 她只能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一次,上次纯属被安平误伤,这次,门都没有。 “你...满口胡言,是不是本县主要打你两巴掌,你才肯说实话。”安平内心贲愤,指着元锦意白净的小脸,说着就要给她一巴掌。 “安平!”皇后出声制止,声音都锐利了一些。 越发的没规矩了,也不知道王嫂是怎么教导的女儿,比金金还丢人现眼。 太后也皱眉,“安平,好好说话。” 明显安平就是理亏,太后心中也憋闷,她好好的花招谁惹谁了。 元锦意这时,突然就红了眼圈,噗通一声跪下来,低声啜泣道。 “而且刚才县主也说了,她身边跟着好些婢女都瞧见了臣女的行为。 可臣女这般年幼,身形娇小,县主身边这么多婢女,怎么可能拦不住臣女呢。” 元锦意一边哭一边解释,晶莹的眼泪珠子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安平直看愣了眼,她...她...我.... 元锦意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让人十分动容。 “臣女....臣女自知之前连累了县主,县主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可县主也不..不该拿太后娘娘心爱的花圃陷害臣女啊。 臣女真是愧疚万分,惶恐不已,都是臣女的错。 臣女对不起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元锦意捂着自己的小胸脯,泪眼朦胧的望着太后,声音自责无助,而且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皇后憋着笑,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擦眼尾,站起来去扶元锦意。 “好孩子,太后不会怪你的,快起来,别哭了。 真是让人心疼啊。” 她拍着元锦意的肩膀,就差没有两人一起哭了。 安平的脸涨的通红,声音苍白无力的挣扎道,“我没有。皇伯母,皇祖母,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气死她了。 小贱人,啊啊啊啊! 元锦意靠在皇后娘娘香香的怀抱里,继续哭泣着,“是,都是臣女的错,跟县主没有任何关系。 要打要骂就冲臣女一个人来吧。” 元锦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茶。 就是不知道气氛到位了没有? 皇后轻轻拍着元锦意的背脊,声音温柔慈爱,“没怪你,没怪你。咱们坐下慢慢说吧。” 元锦意抽泣着,委屈巴巴。 正好几个婢女被叫上来,紧张不安的低着头对太后和皇后请安。 皇后哄着元锦意,目光落在她们衣裙上,顿时一切都清晰了。 她指着裙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安平侄女,你自己瞧瞧,她们衣裙上的花汁。 锦意可真是没说错。” 就这脑子,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几个婢女下饺子一般噗通跪下来,脸色惨白,“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听领路的公公说过了。 真不关她们的事啊,都是县主让她们这样做的。 安平哑口无言,气愤的瞪着自己的婢女。 一群蠢货,不打自招。 元锦意面不改色,依然委屈。 “皇祖母,安平,安平不是有意的.....”安平眼底划过一抹暗芒,揪着自己的衣角,脸色难堪不已。 这才算她走远,下次就不一定了。 太后失望的看了安平一眼,拿佛珠的手停在半空中,幽幽的说道,“安平,做错事就主动认错。 快向元家小姐认错,以后切莫再这样胡来了。” 皇后默不作声,太后就知道包庇安平,罢了,锦意没事就好。 以后她得对安平疏远些才是。 安平羞涩得脖子都红了,她咬牙切齿,不情不愿的对元锦意道歉,“元三小姐,安平给你赔礼了。” 第二次了,她已经第二次向她道歉了。 安平心有不甘,握紧袖子里的手,隐忍怒气。 “安平县主言重了。”元锦意垂眸,声音细弱的回答,一副害怕极了她的模样。 光是赔礼?呵呵。元锦意心头讥讽。 要是她今日坐实了这个罪名,不知道要被怎么惩罚呢。 太后只是让安平道歉,这也太便宜她了。 安平咬着后槽牙,小贱人,真是做作。 “哀家乏了,你们再聊会儿吧。”太后适时起身,扶着嬷嬷的手往里走。 安平看了一眼元锦意,对皇后行礼后,跟上太后的步伐,消失在宫殿中。 元锦意手间一道暗光打在安平背后,眼中带上一抹小嘚瑟。 安平县主,就请你尝尝倒霉符的滋味怎么样吧。 皇后望着跪了一地的婢女,便也不再留情,“来人,带下去,杖责二十,充到花圃干活去。” 婢女们瑟瑟发抖的被拖下去,却不敢求饶。 二十棍已经很轻了,她们的小命还没一株花珍贵,不敢违抗。 回去的路上,皇后牵着元锦意的手,神色有些凝重,连和煦的阳光都没温暖她的面容。 元锦意原以为皇后要说安平的事情,结果张嘴却又是另外一件事。 “锦意,你父亲还未给你许配人家是吧?” 元锦意不解的摇头,“回娘娘,没有呢。”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扯上她的亲事了。 皇后叹息,压低自己的声音,正儿八经的对元锦意交代。 “若是太后再请你去她宫中,你就借故推辞。 或者你让你父亲赶紧给你挑选一户人家,把亲定了来。” 但愿是她想多了。 许太夫人进宫,怎么会召锦意去呢? 皇后心底有些琢磨不透太后的举动。 但她知道,许家并非好人家。 “娘娘这是何意?锦意不是很明白?” 元锦意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宫人,轻轻蹙眉,并不理解。 “你可知太后今日为何要召见你?” 皇后神色恢复如常,声音温和的询问道。 元锦意摇头,“不知。” 不过她可以等会儿问问绿酒。 想着元锦意对金金的帮助,皇后还是有些心软,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给元锦意。んttps:// “太后召见了许太夫人,同时还有她孙儿。 她的孙子,是太后的亲侄孙,年龄比你长好几岁,但实非良人。” 吃喝嫖赌,眠花宿柳,梁安城一直没有好人家的小姐愿意许配给他。 许太夫人要求又高,一般人家看不上,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眼看她孙儿都要及冠还没有定亲,实在坐不住,便进宫来央求太后。 皇后怕太后在打元锦意的注意,所以有些担忧。 不过有可能是她多心了,锦意还这么小,两人年龄差距很大。 元锦意拧眉,她就说刚才好像有谁在盯着她一样。 她感激的向皇后娘娘点点头,顺便道谢,“多谢娘娘提醒,锦意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一笑,心中轻快了些。 “对了,最近金金怎么样?” 她也好几日没有见到自家小六了,一想到她牺牲那么多,她就自责不安。 元锦意笑着点点头,将祁金金近期的情况都告诉给了皇后娘娘。 回到蔷薇宫,元锦意坐下歇了口气,青竹赶紧端着茶水走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公主派人来说您受罚了,真的吗?” 青竹着急忙慌的询问起来,一脸担忧。 元锦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回答。 “没事,快帮我捏捏腿。” 她的腿今天至少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都要肿了吧。 青竹点头,轻轻的给元锦意揉捏起来。 躺倒在软塌上,元锦意猛地对上绿酒大大的死鱼眼,差点被吓到。 “三小姐,您怎么净遇到老巫婆啊。”绿酒漂浮在元锦意头顶,愤愤不平的抱着胳膊对元锦意抱怨。 元锦意挑眉,看来绿酒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 她给了绿酒一个眼神,让她说下去。 绿酒哼哧哼哧的开口,满心不喜。 “您不是让我去听太后在做什么吗? 结果我进去就听到她说你命好,家世好,但又在她们可以拿捏的范围内。 准备将你许给她的侄孙呢。 不过太后的侄孙贼眉鼠眼,五官乱飞,看着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怎么办啊,三小姐。” ..... 元锦意眉头紧皱,比吃到顶级大瓜还离谱。 什么玩意儿?皇后娘娘不是说太后的侄孙都快二十岁了吗?怎么可能许给他。 元锦意大为震惊。 简直步摇太离谱。 绿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十分暴躁的拉过角落里暗自疗伤的小筒子,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恶。 元锦意咬着手指甲思索起来,看来明日得出宫一趟了。 这事儿得和便宜爹说说才行。 晚上,祁金金悄悄溜到偏殿来,趁着没人注意,一个翻身滚到元锦意的床榻上。 “咳咳!”元锦意险些没有被压死,拍着胸口坐起来,惊讶的看着她。 “六姐姐,你怎么来了?” 祁金金嘿嘿一笑,猥琐的趴在床上,宽慰起元锦意来,“我听琳琅说了,安平怎么又找你麻烦。” “下次见面我帮你教训她。” 元锦意摇摇头,莞尔一笑,“不用,她自己会遭殃的。” 她又看了看门口,轻声询问,“这几日四公主怎么样?” 祁金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就那样吧,今天还怂恿我出宫呢。 不过我没同意,只是给阿苏蔺写了一封信。”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献宝似的递到元锦意面前。 “别说那些了。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祁金金打开纸包,嘻嘻笑开了怀,率先拿起一块点心塞到自己嘴里。 “你那里来的?”元锦意抬手就把祁金金嘴里的桃花糕抢过来,神情严肃的询问道。 这不是戚家的桃花糕吗? 妈耶,这都是蛆,她看着都恶心,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祁金金嘟着小嘴,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对元锦意开口。 “四姐姐那里拿来的。这就是现在梁安城最受欢迎的桃花糕,四姐姐可喜欢吃了。 我就吃一块还不行吗?大不了我一会儿回去多蹦跶蹦跶。” 她以为元锦意是管着她的嘴,不让她吃这么甜的东西。 元锦意拧眉,坚决不同意,“不行。这个桃花糕有问题,不要随便乱吃。”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点心,将其裹成一团。 “啊?”祁金金震惊,捂着自己的嘴,表情奇怪的问道,“什么问题啊?” 难不成有毒? “不是,不过跟有毒差不多。这种点心吃多了会变成傻子的。 你别吃了,以后也不能吃。”元锦意表情严肃,从床上走下来,将点心放在妆奁前的盒子里。 祁金金摸摸肚子,砸吧砸吧小嘴。 好吧。 “可...可四姐姐好喜欢吃这个。”祁金金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看向元锦意。 那她要管四姐姐吗? 元锦意眼眸明亮,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的光晕,“你别多说就是,其他的,随她去吧。” 反正一时半会也傻不了。 要是傻了更好。 祁金金又在这里跟元锦意嘀咕了几句,才悄悄的溜回去。 虽说蔷薇宫现在的宫人都是自己人,但就怕又被人收买了,所以还是得小心谨慎。 元锦意刚把灯熄灭,小筒子痛哭流涕的扑到她床前,捂着青紫交加的脸颊大声求饶。 “呜呜,元三小姐,你快叫绿酒姐姐住手吧。 奴才说,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绿酒从后面飘过来,一脚踩在小筒子的背上,抓住他的头发,“姑奶奶早先让你老实交待你非不听。 非要挨几顿打才知道悔改,贱得嘞。” 看戏的元锦意嘴角一抽,打量了一下过分彪悍的绿酒,她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捂着额头,元锦意笑着开口劝说,“好了,绿酒,你先松手。” 不过小筒子身体素质不错啊,被绿酒打了这么几天还这么结实。 她还说小筒子再不开口,直接把他超度了算了。 绿酒一把松开手,飘到元锦意床边坐着,吊儿郎当的说道,“说吧。” 要是再敢敷衍说谎,她的拳头铁定不会轻饶他。 第149章 奉为神明,铺子关张 小筒子吓得呜呼一声,擦擦眼泪鼻涕,感激的看着元锦意,“三小姐,奴才说。 奴奴才幕后指使者的确是四公主呜呜。” 他实在熬不住了。 本来他是不愿将四公主供出来的。 小筒子一想到自己刚进宫时,不小心犯了错,跪在冰天雪地中受罚,是四公主路过,向总管公公求情饶了他,还命人给他送了药来。 他心中便一直将四公主奉为神明。 哪怕他怀疑是四公主将他杀害,他都不曾多说一句。 可绿酒姐姐的拳头真的太硬了,比他的嘴还硬。 元锦意翘着二郎腿,侧身看过来,神色淡然。 “她让你对我做什么?” 小筒子捂着脸,抽吸两下鼻子,颤抖着身子说道,“四公主吩咐,让奴才将贴着太后娘娘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埋在偏殿院子里。 等她计划好时间,就准备对您发难。” 对不起了,四公主,奴才真的不想啊。 元锦意了然。 原来是太后的生辰八字啊,祁芊芊够狠心的,自己亲人的八字都舍得利用。 “她有说什么时候动手吗?”元锦意紧接着询问起来。 “奴才不知道,四公主只说让奴才做完这件事就拿着银子离开皇宫。”小筒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心酸又可怜的说着。 元锦意扯着嘴角,没看出来,四公主倒是狠心啊。 “别的呢?” 难道就这么一件事?元锦意有些乏味,还不如睡觉来的好。 “还有还有什么?” 小筒子迷茫了,他就只知道这一件事情啊。 对上绿酒的拳头,小筒子欲哭无泪,他想想,再想想。 “那你知道四公主为什么要对六公主下手吗?”这是元锦意最好奇的一件事。 按理说,祁芊芊马上就要选驸马,出宫嫁人了,还在宫里搅和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元锦意还不知道祁芊芊的驸马是谁呢。 小筒子抠着脑袋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好像,好像是跟宫里的一个人有关。” “可奴才只是听姑姑隐约说过,具体是什么人奴才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跟一个人有关?看来得把秀茹叫进来不对,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她何必麻烦秀茹呢。 元锦意嘴角嗫着笑,而后打了个呵欠,睡意来袭。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小筒子,元锦意寻思着,眼底流露出一丝算计。 “蔷薇宫还有她的人吗?” 小筒子摇摇头,一五一十的说道,“奴才就是蔷薇宫最后一个眼线。因为皇后娘娘将咱们宫里的人都给撤走了,四公主迫于无奈才找到奴才。” 那就好,元锦这才放心。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小筒子惶恐摆手,脸色扭曲,分外恭敬的大叫。 “不不不,三小姐。 您说,您说就是,奴才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锦意嘴角抽搐,看到小筒子这么狗腿的样子,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不用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解决杀害你的人,再送你去投胎怎么样?” 虽说这人想要陷害她,可现在已经死了,就当他得到报应了。 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奴才”小筒子纠结的看着元锦意。 难不成三小姐是要让他去解决四公主?他他有点不忍心啊。 “嗯?”元锦意拖长尾音,眼神凶巴巴的看过去。 绿酒立马挽着袖子,沙包大的拳头又准备拿出来。 “别别别,奴才答应,答应。”小筒子害怕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去看绿酒的脸色,使劲对元锦意点点头。 元锦意不信,从玉牌空间里抽出一张符纸,眼神晦暗不明。 “真答应还是假答应?” 小筒子睁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说道。 “真的,真的。奴才都变成鬼了,难不成还能背叛您吗?” 他只是还有些放不下而已。 元锦意轻哼一声,声音软糯轻灵,“人能有异心,鬼便能有异心。” “把这张符纸吃下去,我就相信你。” 她将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到小筒子面前,表情玩味的盯着他。 小筒子瞄了一眼她身后的绿酒,闭上眼睛,忍着灼痛将符纸给吃了下去。 带着法力的符纸入肚,小筒子捂着腹部有些难受。 不过很快就没了感觉,反而浑身上下的伤口舒服了许多。 小筒子惊讶的看着元锦意,这难道不是控制鬼怪的符吗? 元锦意别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瞥,要是有忠心符,她还用这么辛苦吗? “去帮我盯着四公主,她一旦有什么异动立马回来告诉我。” “顺带帮我查一下那个人的身份,尽快!” 她要知道四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筒子飘然离去,绿酒双手叉腰,盯着他的背影,“三小姐,您真的相信他吗?”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鬼,一点都没她贴心。 元锦意摸摸绿酒的小脑袋,嗓音娇软无比,“他跟你一样藏不住事情。一逼问就知道撒谎没有,所以不用担心。” 她看鬼还是比较准的。 “好了,玩儿去吧,我要忙正事了。”既然祁芊芊这么有本事,敢利用太后的生辰陷害她,那她就用一招釜底抽薪,让祁芊芊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构陷。 临近半夜,偏殿里寂静无声。 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利用五鬼搬运,把所有宫殿的院子里都埋了一个盒子,里面写着皇后,陛下,太后的生辰八字。 祁芊芊,到时候求饶都没用了,不信太后和陛下还会包庇她。 第二日,天刚亮,元锦意就带着青竹和风铃急急忙忙的出宫去。 梁安城繁华依旧,元锦意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偶尔食一食人间烟火,对她的修为还是大有裨益的。 “小姐,您瞧,前面的戚家铺子,好多人排队。”青竹望着前头排队的人,不禁微微咂舌。 怎么比之前还火爆啊。 元锦意轻蹙娥眉,目光顺着车窗看去,清澈的琉璃眸中闪过一丝烦闷。 那乌泱泱的一群人,每日得吃进去多少桃花蛊啊。 得想个办法制止才是,别到时候满梁安城的傻子,那就大发了。 看着都快要排出一里地外的队伍,连马车通过都很艰难。 而不巧,元锦意的马车堵在店铺门口,正好看到了店铺里的火热情况。 戚家铺子不大,里面忙碌的几个伙计嘴角疯狂上扬,面上止不住的开心。 他们手脚麻利的包装店里的点心,而店里只有桃花糕卖的最好,其他的点心都是无人问津状态。 元锦意清楚的看着他们将满是桃花蛊的糕点包扎好递给顾客,眼底的恶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她等待马车通过,目光无聊的望着铺子时。 一道身穿粉色裙衫的少女从店铺后院走了出来。她衣裙精美,发饰精致独特,手里拿着百花团扇,轻移莲步,款款而来。 “戚二小姐出来了,真漂亮。” “真的,真的,好漂亮,比咱们梁安城双姝都要绝色百倍。” “绝色无双啊,这身段,就是邀月楼的头牌都比不过呢。” “去去去,少拿邀月楼的妓女来和戚二小姐比较。”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来,无数双淫荡或者爱慕的眼神跟随着粉衣少女。 而门口,不少排队的男人或者路人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口水流下来都浑然不觉。 少女仙气飘飘的身影在店铺里转了一圈,几个小伙计红着脸,局促不安的跟随在她身后。 一阵桃花香风袭来,元锦意拿出手帕捂着鼻子,眉头紧蹙,而马车旁边的男人则是一脸陶醉,恨不得一直沉浸在这温柔乡中。 “戚家二小姐太美了,我的女神,也不枉我排队这么久,总算见到了。” “就是就是,不过戚家二小姐肯定看不上你的。” “难道就能看上你,本公子有钱有势,戚二小姐为何就看不上我。 再说,本公子之前给戚二小姐送礼,她可是收下了的。” “安静一点,别打扰我看我女神,真美啊,天仙一般的人物,尔等凡夫俗子岂能匹配。” “看我了,看我了,戚二小姐看我了。” “滚滚滚,明明看的是本公子,本公子。” 几个富贵公子哥就站在元锦意马车旁,叽里呱啦的交谈着,看向戚家二小姐的眼神着实不算清白。 元锦意听着他们的话,表情奇怪又尴尬。 这也能叫漂亮?这不是勉强能称得上清秀,脸上都还带着雀斑的普通少女吗? 而且这扁平的身材,也能称之为前凸后翘,冠绝梁安城? 闹着玩呢?就连元锦欣都要比她好看百十倍。 元锦意心里纳闷,一个人说她漂亮或许是假的,可这么多人都夸她漂亮,难不成也是假的? “青竹,给我形容一下你看到的戚二小姐。” 元锦意对青竹小声开口,目光一直暗暗打量着铺子里的少女,见她一脸坦然,声音娇软的对小伙计说着话,似乎对外面喧闹的吹捧声无动于衷。 真够淡定的啊! “啊?”青竹微微惊诧,顺着元锦意的目光看去,戚二小姐不就在小姐面前呢嘛。 青竹疑惑归疑惑,还是摸着自己的爪子,将看到的外貌给元锦意描绘出来。 “” 元锦意听着青竹的描绘,心中已经震惊到撕裂,这根本就同她看到的长相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难怪那些男人都觉得她漂亮。 按照青竹形容的,眼前的戚家二小姐简直就是天下无双的绝色大美人。 她之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仔细观察。今日一见,顿觉怪异感十足。 那张脸,就好像是一张假面具,一点都不真实,但又是长在她头上的。 不过她身上的阴气倒是越发的厚重起来,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元锦意此刻的目光有些灼热,正在和伙计说话的戚桃花浑身不适,立马扭头看过来。 她心底的声音也跟着叫嚣起来,“快走,快走。” 戚桃花一惊,吓得手里的团扇都掉落在地,小脸瞬间煞白一片。 “二小姐,您怎么了?”小伙计献殷勤似的赶忙将地上的扇子捡起来,却见戚桃花脸色惨白,不禁担忧的询问道。 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二小姐就这样了? “无,无事,只是有些头晕。”戚桃花急忙从伙计手中夺过扇子,眼神有些慌乱,她抓着身边婢女的手,大步往外走,“水仙,我们走。” 戚桃花又慌张往元锦意的方向看了一眼,攥着自己的裙子,往自家马车走去。 不过随着元锦意目光一直紧追不舍,她如芒在背,险些踩到裙角,摔倒在马车上。 还好婢女及时扶住了她。 车帘隔绝元锦意的视线,戚桃花躲在马车里,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回家,回家去。”她捂着耳朵,猛地冲婢女尖声大叫。 好炽烈的气息,就跟那日劈中它的雷一样。 “好好好,小姐,我们马上回去。”婢女只以为是外面追求自家小姐的人太多,吓到了她。 马车缓缓启动,车夫不苟言笑的甩动鞭子。 周围追逐戚桃花的男人追了上去,铺子门口顿时就空了一大半。 “怎么走了?戚小姐?戚小姐?” “诶诶诶,我怎么听到戚二小姐的叫声了,莫不是你们吓到她了吧。” “你才吓到她了呢。 瞅你长得跟洼地一样,崎岖不平,五行就跟戚二小姐犯冲。” “你咋不说你呢。撒泼尿照照自己的熊样,不如回家烙饼去吧,都不用放芝麻了。” “诶,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是不是想找事?” 就在几个男人面色青紫,争吵不休之际,一队威风凛凛,步伐整齐的城防司官兵冲过来,手里还拿着封条,直指戚家铺子。 排队的顾客被吓得四处躲闪,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们。 元锦意的马车刚往前移动几米,她赶忙叫车夫停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首的官兵对着自己下属招手,让他们进去查封店铺,自己则是站在门口,面向百姓,面目严肃的开口。 “别排了。” “大理寺有令,戚家铺子即日起封店关张。” 官兵声音洪亮,整条街都能听到他的话,排队的人面面相觑,眼底充斥着不惑和无措。 一户重臣家的下人壮着胆子询问道,“敢问发生了何事,官爷?为何要查封戚家铺子。”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封铺子? 他家公子小姐最喜欢这家的点心了,可别出什么问题啊。 官兵面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厉声回应。 “我们只是依令行事,不该问的别问。都散了散了。” 官兵说完便挡在铺子门口,阻止众人进去,里面的伙计连同顾客都被赶了出来。 封的真及时啊。 元锦意看着一脸严肃的官兵,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是哪路神仙居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人群不敢有异议,就连戚家铺子的伙计都是害怕的站在门口空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铺子被官兵查封。 北秦城防司的威名不同凡响,向来公平公正,没谁敢随意反抗。 掌柜局促又惶恐的站在伙计中间,额角隐约渗出冷汗。 这这叫什么事啊?小姐才刚走城防司就来了。 他家日进斗金的生意,可不能耽误啊。 元锦意放下帘子,嘴角带着浅浅的得意微笑。 没一会儿,马车夫跳下马车,给元锦意摆放好下脚的凳子,轻声提醒。 “三小姐,侯府到了。” 侯府牌匾上几个漆金的大字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辉,整座宅子都笼罩在一片晴朗中。 “父亲在府中吗?”元锦意步伐稍快,一边走一边朝门口的家丁询问道。 “回三小姐,侯爷在呢。”家丁弯下腰,恭敬回答。 在就好。元锦意双手端在胸前,神情稍显严峻的朝元彻书房奔去。 “慢些,小姐。”青竹和风铃跟在后面,生怕元锦意摔跤,不时还要出声提醒。 绕过一道回廊,书房的大门半掩,小厮和婢女在门外候着。 “见过三小姐。”看到元锦意,双喜有些意外,赶忙给她请安。 “进来。”元彻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不等元锦意开口询问,便出声招呼。 元锦意推门而入,面色端正的向元彻问好,“见过父亲。” 元彻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个果子在比较,额头的皱纹都还没有消除,抬眸就见元锦意苦恼的小脸。 第150章 绝无可能,南橘北枳 “锦意,怎么了这是?”元彻放下手里的果子,对自家女儿招招手,让她靠近些。 怎么愁眉苦脸的? 还有今日不是应该在宫中.... 难道和六公主....? 元彻赶紧站起来,神色紧张的询问道,“可是和六公主发生矛盾了?” 听陛下说,最近锦意和公主关系可不怎么好。 他也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说让他别担心。 “不是的,父亲。”元锦意揪着袖子,垂头丧气的走到书桌前,小声的将皇后所说事情告诉给了自家便宜爹。 听闻元锦意的诉说后,元彻咬紧牙关,面色冷厉。 “绝无可能。” 许家那小子是什么人,凭什么敢打他女儿的主意。 太后未免有失偏颇了些,为了自己娘家这样胡来。 “锦意,安心些。父亲肯定不会让你嫁到许家的。” 那怕许家是太后的母家,权势不小,他依旧不会同意的。 他们这些清流文臣,谁能看得上许家那小子,要不是看在许老国舅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份上,许家那小子早就被逐出梁安城了。 又一个妄想打锦意主意的,做梦去吧。 元彻一拂袖子,有些气愤的在屋子里打转。 元锦意看到元彻这样,心底涌上两分酸涩感,她也不想让元彻为自己思虑过多。 “父亲,若是实在为难,女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彻就言辞激烈的打断了她,使劲摆手。 “不行,绝对不行。为父定然不会让你嫁到许家的。” 许家就是一个火坑,他怎能看着自己女儿跳进去。 一定有办法的,只是最近他用脑过度,没有想到而已。 再说,不是还有陛下吗,他大不了向陛下开口求情,一定没问题的。 元锦意嘴角一扯,瞄了眼元彻铁青的面色,小声的嘀咕。 “不是,父亲。 女儿想说,若是父亲为难,女儿就再用一次北秦律例,为自己求一道婚事自由的诏书。” 这样来,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便宜爹瞎想什么呢,她可不是那种为了家族大义牺牲自我的人。 她自私着呢,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 今日回府,一来就是问问便宜爹有什么办法没有,二来是问他再走律例的路子行不行。 元彻心中一紧,扭头盯着她,眼中充满疑虑,“???” 看来这个小丫头又有事情瞒着他呀。 “按理说,应该是可以的。不过锦意啊,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多少聪明人一辈子绞尽脑汁都不一定能用上北秦律例呢,锦意倒是厉害,这么快就有第二个想法了。 第151章 眼冒金星,陛下赐婚 元彻内心呜呼哀哉,一片凄凉,和兴高采烈的元锦意形成鲜明对比。 父女二人看上去,有一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的感觉。 等元锦意激动完,坐下来,仔仔细细跟元彻讲了一下嫁接术的原理,元彻才反应过来。 孩子没疯就好。 咳,他差点就要让双喜去叫太医了。 “这么说,利用这个嫁...嫁接技术,把蜜果的枝干移到...移到我们北秦生长最好的果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就能跟邬纥的蜜果一模一样了?” 元彻咬着后槽牙,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要知道,二十多年前,他可是探花郎啊,如今连自己女儿提出的什么嫁接术都搞不明白。 尽管他已经努力去思考理解,可心中仍旧匪夷所思。 在他的脑子里,让两种不同类型的果树结合在一起,就跟让他接受男人也能生孩子是一个道理。 太新奇,太怪异,太难以想象了。 这个技术刷新了他人生几十年以来的所有认知,实在不属于他能理解的范畴。 看着两眼都快冒金星的父亲,元锦意郑重的点点头,轻声回应。 “按结论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还得试验一下。” 毕竟现在只是纸上谈兵,她还得实际操作一番。 应该问题不大。 “锦意啊,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 元彻现在脑干都快烧干了,也不知道自家女儿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他倒不是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女儿,只是十分担忧,因此心中已经掀起万丈波澜。 如果这个技术是真的,锦意肯定会有危险的。 这个嫁接术比之曲辕犁的重要性,只高不低啊。 北秦今春一将曲辕犁推广下去,别国就跟着模仿,已经在最短时间内将曲辕犁的制造方式学了去,由此可见曲辕犁的重要程度。 而且陛下和北秦的探子还拦截了许多想对锦意不利的坏人,要是嫁接术一出,恐怕北秦就得被别国的探子刺成筛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 “观察啊,父亲。 女儿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观察身边的东西,很多事情都是观察出来的。 其实很多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东西都是可以创新的。” 元锦意理直气壮,一脸欣喜的说着。 这种技术听着不算高难度,便宜爹也不会怀疑是不是她想出来的。 元彻牙关紧闭,绷着自己的神经,没有感到欣喜,只是一味的害怕。 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头,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马上换了一个眼神,满是慈爱的看着元锦意。 “好,观察得好。” 观察到自己都快有生命危险了,真是要多傻有多傻,这孩子。 元彻此刻不禁暗自庆幸锦意是自己女儿,一来身份高,没人敢占据她的功劳,二来元氏在北秦世家中算清流,得陛下看重,锦意可以得到更好的保护。 要提出嫁接术的是一个寻常百姓,恐怕.... 元彻不敢多想,将不好的念头从脑中甩掉,伸手摸了摸元锦意的小脑袋瓜。 “接下来该怎么做,为父替你安排好。” 为人父母啊,总是要多操心。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过分聪慧的女儿。 看来得抓紧给锦意再找几个护卫了。 万万不能让她有事。 元锦意想了想,她记得嫁接有专门的流程和特制工具,她还得去一趟寰宇之境,让舅舅给她带一本嫁接的书进来,她要临时抱佛脚,恶补一番。 “父亲,女儿还需要从头到尾计划一下。 嫁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女儿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过几日回复父亲吧。” 幸而现在是春日,可以寻找的果树多,机会应该也很大。 这个计划还要秘密进行,她现在在宫中,肯定是不行的。 元彻嘴角一抽,顿觉刚才自己思虑过多。 这丫头都还只是提了一嘴,他都已经想到之后了。 “行行行,去吧去吧。 至于许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为父会给你解决的。 要是有什么事,叫青竹回来送信。在宫中也要乖乖的,好好同六公主相处。 还有外出一定要带上风铃啊,别乱跑知道吗?” 元彻又对元锦意仔细叮嘱了一番,比起魏夫人都还要啰嗦,又从中自己匣子里拿了好几张大面额的银票给她。 元锦意不断点头,笑兮兮的把银票收下。 真好,便宜爹好大方。 等元锦意离开,元彻浑身一松,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似笑非笑的摇摇头,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刚喂到嘴边,又愣了一下。 不行,还是要提前计划。 “双喜,更衣。准备准备我们进宫去。” 元彻把茶杯放下,面色严肃的对外大叫。 御书房。 陛下正在批改奏折,他听完元彻的话,神色怪异的抬起头来。 “你让寡人给许国舅的小儿子赐婚?” 哦,不对,许国舅的小儿子不就是他表侄子吗? 陛下都快昏头了,他表侄子的婚事跟元彻有什么关系。 瞧他这急匆匆的样子。 元彻来的路上,就已经编好了理由,连忙凑近陛下身边附耳交谈了几句。 陛下疑惑的听着,瞳孔随着元彻的话逐渐缩小。 “你说真的?” 又来?把他北秦律例闹着玩呢? 陛下虽然惊诧,但眼底还是带着笑意的,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好东西,爱卿知道吗?” 陛下赶忙问了一句,好奇十足。 元彻摇头,一问三不知,主打一个大忽悠。 他就是一定要赶在太后下懿旨之前,把许家小子的婚事解决了。 这样锦意就能安稳下去。 “那这事跟许国舅的小儿子有什么关系。”陛下糊涂了,锦意跟许国舅的儿子八竿子也打不到啊。 不过最近许太夫人是在给他孙子说亲。 元彻这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陛下疑惑的想着,许国舅的儿子他记得名声不怎么好啊,他上哪给他找个姑娘赐婚去。 这不是让他乱做媒吗?不妥。 陛下摇头,郁闷的看着元彻,“你有屁就放,寡人尽量给你想办法。” 把他搞得心痒难耐不说,还藏着掖着,就跟小娘们似的,烦不烦啊。 元彻无奈,他又不能直说,毕竟许家现在还没有跟他沟通,万一陛下说他自作多情呢。 他只好换了一个路数。 “陛下不赐婚也可以,那臣想求陛下一件事。” 陛下眼神古怪,打量了他一眼。 “你说。” 不说出一个好歹来,他这耽误处理奏折的时间可就要算在他头上了。 元彻朝着陛下跪下来,卑微至极,声声恳切。 “臣愿以侯爵之位,请陛下不要给臣的三女儿赐婚。 无论任何人求到陛下面前,都还请陛下回绝。” 如此一来,别说许家,谁家都不可以。 至于侯爵之位嘛,他女儿能给他挣回来的。 陛下半眯眼眸,都赌上侯爵之位了?这么严重。 “自古以来,哪有这个先例?” 还不如赶紧给锦意找一个好人家先把亲事定了。 这老小子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元彻可不听这话,连忙接过陛下的话语。 “陛下没有拒绝,那臣就当陛下同意了。” 先例又如何,锦意都改变好几个先例了,他这个也不重要。 “臣告退。” 元彻说着就往后退,看着陛下表情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给寡人站住,站住。” “寡人什么时候同意了,回来。” “你小子。” 陛下看着元彻越叫越退,转眼就消失在偌大的御书房中,气的哇哇大叫。 惯得他,岂有此理。 陛下站起来,垫着脚往外看去,结果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元彻疯了不成,今日怎么胆大包天,往日从不如此啊。 陛下苦思,眉头紧皱,对着贴身太监吩咐下去。 “来人,去查一下淮安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就不信了。他可没答应啊,不作数的。 元锦意这边,出了书房就去了魏夫人的院子。 中午同魏夫人一起吃了饭,逗了逗已经可以坐稳的小桂圆,然后又要出门去赴裴明舟的约。 不知道裴明舟找她有什么事,元锦意按约来到茶楼老位置。 好在今日裴明舟准时,她去的时候,他都已经到了。 裴明舟身着一袭靛蓝色云纹锦袍,背对大门,身姿挺拔的站在窗户边。 “裴大哥。”元锦意轻唤一声。 “来了!”裴明舟回头,露出线条流畅的冷峻侧脸,眼神忧郁。 ....这表情很不对劲啊。 元锦意也没跟他客气,径直走进来坐下。 “裴大哥,找我什么事?” 她刚开口,又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的桃花糕。 裴明舟示意小厮关上门,一撩衣袍缓缓坐下来,将桃花糕推到元锦意面前,修长的手指将外层的油纸打开。 “你看看这个。” “能看出什么异常吗?” 只需一眼,元锦意抬眸对上他凝重的眼神,轻启粉唇,坚定的说道。 “戚家铺子的桃花糕!” 还用看吗?她闻都闻到了,怎么他们都买这家啊,还好今日戚家铺子被封了。 “你吃过了?”裴明舟手一顿,略显意外的盯着她。 元锦意笑着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吃啊,不过裴大哥你想说什么?” 那还好,裴明舟莫名觉得能吃下这个的也是狠人。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瞧元锦意这么淡定,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元锦意翻了个俏皮的小白眼,将面前掺杂着虫尸的点心推开,“你直接说点心里有虫子不就好了。” 看着她都恶心,还看什么看。 “你发现了?”裴明舟面色一变,拿起一块点心忽然凑到她面前,满满的疑惑,像个大傻子一样。 好似在疑惑她发现了怎么不说出一样。 “诶!”元锦意身子往后仰,实在不想接近他手里的那东西,谁知仰倒得太厉害,失了平衡,整个身子都往后摔去。 裴明舟瞳孔一缩,快速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脚踩住她的凳子,猛地往怀里一拽。 然而双管齐下之际,裴明舟力道没有控制好,元锦意娇小的身子几乎是朝他飞过来的。 身子腾空的一瞬间,元锦意险些怀疑人生,她慌乱闭上眼睛,一个躲闪不及,嘴角撞在了裴明舟的下巴上。 裴明舟差点也被撞飞出去,还好及时搂住了元锦意的腰,将她身形稳住。 只是下颌处的一片温热让他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呜咽声。 “呜呜...”元锦意趴在他怀里,眼泪汪汪,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都要飞出去了。 今天她是造了什么孽,她的嘴啊。 晶莹的泪花砸在裴明舟手背上,明明是冰冷的泪滴,偏偏在这一刻格外滚烫。 第152章 赔我的牙,太后再召 裴明舟心都漏了一拍,两人就以这样过分亲密的姿势僵持了好一会儿。 见元锦意哭个不停,他才突然清醒过来,扶着元锦意坐回凳子上,赶忙伸手查看她的情况。 “别动,大哥瞧瞧。” 裴明舟捧起元锦意的小脸,看她满眼朦胧,嘴角泛起一大片绯红,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痛吗?” 小姑娘都这样娇气吗? 元锦意被撞得脑子到现在都还是蒙的,也不知道痛不痛,麻木居多。 她眨眨眼睛,喉间娇声呜咽两下,又是一串泪珠滚落下来。 “别哭,别哭。” 裴明舟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放低声音安慰,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动作之间的轻柔,更是皱紧眉头,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 裴明舟一说,元锦意哭的更厉害了,她怎么感觉自己牙都松了。 古代都没有牙医,她不要成为牙齿漏风的美女啊。 天啊,怎么每次碰到裴明舟都这么衰啊。 她的牙! 裴明舟手足无措,给她擦眼泪也不是,劝说她也不是。 他还没这样哄过人,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做。 “这不能怪我,我只是怕你摔倒,这才....哎呀,不是。别哭,别哭。 大哥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脸上的五官都快扭到一起了。 元锦意拍开他的手,小手指着他,声音沙哑的威胁道。 “要是...要是我的牙被你撞坏了,我跟你没完。” 谁要吃糖啊,她只心疼她的牙。 呜呜! 裴明舟扶额,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好好好,都是大哥的错。要是你的牙坏了,我就把我的牙赔给你。” 她的牙在嘴里好着呢,说不定以后还能咬他两口,怎么会坏呢。 元锦意摸了摸自己的被撞的两颗牙,泪眼汪汪的瞪着他,握紧自己的拳头,“谁要你的牙。我要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裴明舟莫名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极了,赶紧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生怕她又哭了,“可以。找,我找。” 怎么感觉都像是在哄小孩儿,裴明舟失笑。 元锦意摸着发红的嘴角斜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拿桃花糕吓她,她会这样吗?罪魁祸首,还笑。 裴明舟想到了什么,拍拍她的脑袋,起身让小厮去厨房拿些冰上来。 青竹往里看了一眼,要冰做什么? 不过小姐好像没什么事。 只有风铃意味深长的看了裴明舟的背影一眼,轻哼一声。 等元锦意擦干了眼泪,吸吸鼻尖,嘴角敷着冰块,听裴明舟说起桃花糕的事情。 “我是看到母亲买了这些糕点送过来,才发现异样的。” “本来是先打算找你问一下,谁知你在宫中不方便,我便去找了国师。” “国师说戚家铺子的桃花糕有问题,人吃多了不好。 我就去求陛下,先把铺子给封了,再准备着手调查。” 裴明舟手指敲击着桌面,脸色严肃的对元锦意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元锦意的神情,希望她有个解决的办法。 国师说这不是他的职责,云崖寺的方丈和空明大师又不在,那他还能找谁? 原来戚家铺子被封居然是裴明舟做的,万万没想到。 元锦意眼中的嫌弃减少了些,看来裴明舟也不全然没用。 至于国师?元锦意挑眉。 她好像是第二次从裴明舟嘴里听到国师二字了。 “你别看我,我也在调查,但是目前没有任何头绪。” 她对裴明舟摆摆小手,眼神无奈。 小玉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戚家是从南方刚搬来梁安城做生意的商户,家里有几口人,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不过这都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明。 小玉已经让派人去南方打听了,至于绿酒和秀茹,她们突破不了戚家外缘的屏障,根本没办法进入戚家。 或者.... 元锦意诡异的眼神落在裴明舟身上,嘿嘿阴笑两声。 裴明舟被她看的极其不自然,眼神躲闪,“三妹妹,有话直说。” 这样子看着他有点渗人。 元锦意放下冰块,咧开嘴角,目光望向戚家的方向。 “你说,我们亲自去戚家看看怎么样?” 戚家肯定也有古怪,何不实地探查一番呢。 真是个好办法。 “不怎么样。”裴明舟一口拒绝,眉眼冷了几分。 他盯着元锦意嘴角的笑,声音淡漠,严肃无比的说道。 “你想都别想,既然你都说了戚家二小姐不对劲,那戚家能好到哪里去。 你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被妖邪一口吞了才是。” 去戚家绝对不行,尤其还带着她。 元锦意拧眉,收敛了一下嘴角的笑容。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跟我一块去。” 她也没打算单独去啊。 裴明舟给了她一个不行的眼神,没好气的看着她。 “两口把我们都吞了?” 国师说了,这个妖邪不一般,要是元锦意出了事,他怎么给元世伯交代。 怎么不行,元锦意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抽出一沓符纸。 “哎呀,你是不是傻。我怕妖邪还是妖邪怕我啊。” 有她在,怕什么怕。 她只是需要裴明舟带路,给她壮胆子而已。 裴明舟看了一下自己的裤腿,还是摇头。 “这说不清。” “你不准私自去戚家,不然我就将你的小秘密告诉元....” 元锦意急忙去捂他的嘴,往外看了一下,从牙齿缝里蹦出话来,“你敢。那你也等死吧。” 在外面不能给她乱说啊。 裴明舟抓住她的双手,面无表情的再次警告道,“你看我敢不敢。” 大家彼此彼此。 元锦意张嘴就要去咬他的手,十分不满,“放开我。” 大哥没大哥的样子,欺负小朋友。 管她去不去呢,管的真宽。 裴明舟摁住她的手,却没有放手,认真的对她开口。 “你也别犯浑,我先派人去戚家打探一下,这总可以了吧。” 他是真怕元锦意自己就去了。 “你才浑。”元锦意抬脚又要踹他。 他还是头一个敢说她浑的人,王八蛋,白帮他那些忙了。 裴明舟伸腿夹住她的脚,低声提醒,“小丫头,别太过分。” 真不是个乖巧安分的性子。 “你给我松开。”元锦意使劲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凶巴巴的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服气,“我要给干娘告你。” 裴明舟轻松摁着她的小手,眼神不经意落在她瑰丽的唇色上,轻笑一声。 “告我也没用,记住我的话,我才松手。” 让她一个人涉险,绝对不行。 元锦意咬着嘴角,哼唧两声,先假装服软,“知道了,知道了。” 裴明舟看了她一眼,将手脚给她松开。 元锦意扭着自己手腕,气鼓鼓的站起来,不虞说道,“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裴明舟挑眉,示意她随意。 反正要说的他也说完了。 “大哥再见。”元锦意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赶忙开溜。 出了茶楼,元锦意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胸脯,大步往侯府回去。 青竹瞄了自家小姐有些发红的嘴角一眼,神色奇怪,欲言又止。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元锦意回到自己屋子后,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青竹把外套挂好,走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可要休息一会儿?” 元锦意望着屋顶,软绵绵的回答,“要。” 她今天受到了惊讶,必须要休息休息。 明天还得进宫去战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青竹微微颔首,伺候元锦意午睡。 在侯府安稳的休息了一晚,元锦意又要爬起来进宫去。 元锦意精神奕奕的带着青竹和风铃往外走,在门口碰到要去族学的祝家兄妹二人。 祝于漪快步走到元锦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哀怨的盯着她。 “锦意表妹,你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也不会告诉我们一声啊。” 元锦意抱歉一笑,好久没有见她们了。 “表哥,表姐,真是不好意思。 我出宫急,就只有一日工夫,所以就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老夫人留了元湘灵在侯府小住,所以她们也还没有回苏州,元锦意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可谁让她现在是公主伴读呢。 祝庭彦对元锦意点点头,报以一笑。 祝于漪拍拍她的手,望着门口的马车,肩膀一沉,“又要进宫去了?宫里好玩吗?” 她好想跟锦意一起去逛街啊,来了这么些时日,没人陪她,都快无聊死了。 “不好玩。”元锦意实话实说,摇头晃脑。 可她没办法。 “表姐,你们在梁安城多转转,周边好玩的可多了。 我下次有空出宫的话,提前告诉你。” 祝于漪性子直爽,和她倒也投缘。衛鯹尛说 “好好好。那你快点啊,母亲说把春日宴过了,就要回苏州了。” 祝于漪二话不说,连忙点头同意。 她就怕来不及,还没和小表妹好好转转梁安城呢。 下次再来梁安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元锦意莞尔,愉悦的说道。 “来得及,放心吧,表姐。” 她过几日再回来便是。 元锦意登上马车,和祝家兄妹挥手暂别。 第153章 浪子回头,两个条件 安平吊着自己骨折的胳膊坐在太后身旁,左边脸上高高肿起一大块,艰难的打起精神问道,“皇祖母,你是要给元三小姐和许家堂哥赐婚吗?” 她没有听错吧,把元锦意许配给许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废物? “是啊,安平觉得如何?”太后扭头看向安平,眼中堆积着笑意。 哈哈哈,安平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低着头委婉开口。 “皇祖母觉得好就行。不过元三小姐这么聪慧的人,嫁进许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督促许家堂哥考取功名,摒弃恶习呢。” 好,简直不要太好,这样一来,都不用她出手,许家大夫人都能把元锦意磋磨死。 人啊,命啊,总是在一念之间就天差地别。 太后想拍拍安平的手,又怕触及她的伤,只得作罢,“哀家也是这样想的。” 晖儿那孩子,聪明劲儿还是有的,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若是有个蕙质兰心的妻子辅佐,那必然能够让他浪子回头。 元锦意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安平嫣然一笑,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祖母真是慧眼识人。” 等元锦意在火坑里香消玉殒,她会更加感谢祖母的。 太后呵呵的笑起来,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不过眼下还没定,你可别拿着话到处说。 等哀家让皇帝给她们赐婚了才能公之于众。” 安平佯装乖巧,心里却不这样想。 她必然要在这把火上浇一锅热油,不然事成不了,她会不高兴的。 她看着自己骨折的胳膊,都怪元锦意,碰到她就倒霉。 要不是她把自己气的脑子糊涂,也不会害的她踩到洗澡水就滑了一跤。 好好的胳膊险些摔废了。 不过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面儿的,只要元锦意嫁到许家,也算对她不薄了。 蔷薇宫。 装病拒绝太后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最近御花园花开的漂亮,元锦意却只能待在蔷薇宫,在这方不大的天地窝着。 祁芊芊最近倒好像安分了不少,一点动作都没有,整日就是同祁金金一块吃喝玩乐。 元锦意并没有放松警惕,往往最是这种时候,敌人越是容易出阴招。 “小姐,小姐。” 风铃抱着一大捧艳丽的鲜花从外面走进来,嘴里轻声呼叫着,视线都要被花挡住了。 “怎么了?”元锦意从窗户将脑袋伸出去,低呼一声,眼前有些眩晕,“哪来的花?你不会把御花园的花给摘回来了吧?” 这可是要追责的,她自问脸面还没有这么大。 这么多,别是以她屁股开花为代价换来的吧。 风铃赶紧摇头,傻乎乎的笑起来,就是给她十个胆子也不能去摘御花园的花啊。 “不是,是裴公子送的。 他听闻小姐您生病了,特意让人送来的。” 风铃抱着花走进屋子里,小心的放在桌上。 元锦意松了口气,又猛地惊讶起来。 “你说裴明舟啊?” 元锦意来到桌旁,伸手摸了摸鲜花,眼底泛起疑惑,那个抠门的家伙也会给她送花?真是稀奇。 “对啊。裴大公子托宫人给送到了门口,奴婢帮着拿回来的。” 风铃背着手站在旁边,一身气势潇洒无比,淡定的回答着元锦意的问题。 好吧,元锦意只好让青竹找个花瓶把花修剪后插上。 不过裴明舟就是厉害,别人送花送一束,他送一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批发的呢。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话,干什么呢。”祁金金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一角织银长裙先出现在元锦意视线中,然后再是她圆润的身躯,欣喜的笑脸。 “六姐姐。”元锦意对她扬起一道笑脸,往她身后瞅了一眼。 “没人,你就放心吧。”祁金金走进偏殿中,一屁股坐下,让婢女给自己倒了杯水,“父皇把四姐姐叫去了,我这才回来找你说说话。” 再跟祁芊芊那个表里不一的人待在一起,她就要憋坏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她经过锦意的点拨,才发觉祁芊芊的行为是多么具有侵略性。 几个婢女十分有眼力见的退到门口去,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你哪来的花?这么漂亮?”祁金金拿起桌上的鲜花,目光惊艳起来,不解的看向元锦意。 她摘两朵母后的花就得挨手板子,锦意上哪儿搞这么多回来? “我义兄送的。”元锦意也没有瞒着,直接告诉了祁金金。 “我表哥居然会送礼物了?”祁金金捏着下巴想起自家从没给过她笑脸的表哥,百年不遇啊。 跟他认识十几年,也不见给她送个啥,偏心鬼。 元锦意被她奇怪的眼神盯着,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几朵花而已,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最近几日四公主那边如何?” 花不是重点,重点是祁芊芊那边有没有异动。 她可不想把时间都耗费在祁芊芊身上。 祁金金放下手里的花,面色平静的摇头,眼底透露出一丝委屈。 “最近没什么事,但是父皇下令要给我和她选驸马了。” 她不想选驸马,她她不想成婚。 祁金金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脚尖,满头愁绪。 元锦意挑眉,揪着手里的帕子,迷惑的反问。 “选驸马不挺好的吗?” “六姐姐,你不会还惦记着阿苏蔺吧?” 要是这样,她可就真没办法了。 祁金金之所以会‘临阵倒戈’放弃阿苏蔺,就是她一连好几日给她造梦,让她知道嫁给阿苏蔺后自己的十种死法。 祁金金做了几日梦,整个脑子仿佛一下子就开窍了。 再也不吵着闹着要嫁给阿苏蔺。 怎么现在看着格外忧愁呢? 祁金金一脸气愤的拍着桌子,咬紧贝齿从牙齿缝里蹦出自己的回答。 “我惦记着他早点死还差不多。” “”元锦意无话可说,只能给祁金金暗中点赞。 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祁金金皱着小脸,伸手抓住元锦意的胳膊,使劲晃荡,异常恳切的说道。 “锦意,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吧。 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只是为了驸马的位置。 我也不喜欢他们。 你说的对,要是余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成亲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有这样说过吗?什么时候? 元锦意一脸怀疑,表情迷惑,“我说过吗?” 她对情爱都不感兴趣,绝对不会这样说。 可要她说,余生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养十个面首,不对,应该说换着来,怎么潇洒怎么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却不能这样跟祁金金说,以免她在皇后陛下面前说漏嘴,把她供出去了。 她的小命还要留着回家呢。 祁金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虽然你没有这样说过,但是你答应了我,要给我找驸马的。” 元锦意嘴角一抽。 祁金金这个坑货,满嘴胡言乱语,跟当初认识的时候,半点都不一样。 眼神扫过祁金金已经不再过分肥胖的脸颊,元锦意一时间无言以对。 祁金金只需要再瘦一些,基本上就可以逃脱胖子的称呼。 至于学识,慢慢来,总归会丰富的。 “六姐姐,我可没答应。” 祁金金顿时不干了,别啊。 她目光追随元锦意,撇着圆嘟嘟小嘴,可怜兮兮的开口。 “我不管,你答应了我的。 你帮我找的驸马肯定是极好的,我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她现在最相信的就是锦意,要是锦意不同意,那她就找根绳子上吊去。 元锦意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颇为无奈的对她说道,“六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 这个得靠你自己去选。” 她才不会帮这个忙呢,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她看人也不行。 祁金金叹息一声,掰着手指头,说出了自己唯二的条件。 “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还喜欢我的,多么简单。” 看着祁金金天真的样子,元锦意再次摇头。 “那你都有目标了,还找我干嘛。” 拿她开涮呢? 祁金金见她拒绝,干脆往桌子上一趴,嚎啕大哭道。 “呜呜呜,锦意,我目标定好了,但是人没有定好啊。 你也知道我以前眼神不好,要是再来一个阿苏蔺那样的男人,我会气死的。 你也不想我的下半辈子跟那种人一起吧。” 元锦意扶额,嬉皮笑脸的逗弄她,“六姐姐,别嚎了,眼泪水都没有呢。” 光打雷不下雨,要不是想着帮人帮到底,她都要狠心拒绝了。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大不了再帮祁金金一次,人生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的。 她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好在祁金金有一个好哥哥,下半辈子不乱来的话基本上稳了。 祁金金立马多云转晴,喜笑颜开的蹭起来,对元锦意讨好一乐。 “嘿嘿,锦意,还是你好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元锦意扯扯嘴角,摁着她坐下来,正儿八经的说道。 “先别乐。” “咱们得赶紧把四公主的事情解决好,你已经拖欠我很多功课了。” 光让她答应,自己欠着的事情都快忘记了吧。 “啊!”祁金金张大小嘴,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她她最近好像高兴过头,把看书的事情都给忘了。 元锦意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厚实的肩膀,笑兮兮的提醒道。 “别以为你忘了我就会忘。 六姐姐,你的大学,庄孟都看了吗?” 祁金金瞬间就想溜出去,嘴角耷拉着,怂的一批。 元锦意捏住她的衣襟,声音不大,却颇有一股严肃的味道,“六姐姐,记得在春日宴之前,把这两本书熟记,我可是要考察的。 还有,你别在四公主那边吃太多,你的腰好像又粗了些。 你也不想再来一遍魔鬼训练吧。” 第154章 探子失踪,太后指婚 祁金金是笑着进来,哭丧着脸出去的。 她的表情悲愤,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惹得身旁的琳琅频频侧目。 “公主,三小姐也是为您好。” 您还是忍忍吧。 剩下的半句,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祁金金当然知道了,只是她一想到自己要对着那些书发昏,就脑袋疼。 又过了几日,距离春日宴还剩六七日,祁芊芊仍旧没有异动。 元锦意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抓紧把嫁接技术的流程图和规划给写了出来。 “风铃,帮我送回侯府去,务必亲自交到父亲手上。” 风铃郑重接过信封,小心的揣进胸口,对元锦意抱拳,帅气的转身离开。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脸上的表情慵懒散漫,正想趁春意渐浓,上床小憩一会儿的。 “小姐,有您的信。”青竹敲敲门,面上带着憨厚的笑,来到元锦意的身边,双手将信奉上。 “谁的?”元锦意接过信封,她一摸才觉得不对劲,这是两封啊。 把两个信封两面都翻看了一下,皆是空白一片,也没有名讳。 她看了看,坐好身子,直接将信撕开。 青竹站在她面前,声音柔和的回答。 “有一封是裴大公子的。” “还有一封,是是展世子拜托奴婢交给您的。” 也是巧了,两位公子的信撞在了一块儿。 元锦意手一顿,又接着把信拿出来。 第一封是展曜的,元锦意一目十行,快速阅览起来。 随着她将信中内容看完,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 展曜因为毅国公夫人逼着说亲,居然已经脱离毅国公府,自己出去立府了。 他信上说,自己正在准备秋闱的考试,若是能成功,那他便是进士之身。 希望元锦意能够见他一面,有话对她亲口说。 元锦意脸色有些怪异,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别到时候毅国公夫人觉着是她的错才好。 真是搞不懂展曜想做什么。 元锦意把信折好,让青竹现在烧掉,又撕开裴明舟的信,仔细阅览起来。 裴明舟的信肯定是说戚家铺子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第一行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可随着她往继续下看,眉头便越来越紧。 裴明舟已经查到戚家铺子的底细,但是他派出去的探子都已经失踪,只是把消息传了回来。 再往下内容,就是戚家的底细描述。 探子说,戚家人口繁杂,长期居住在南方城镇,做点粮油买卖,经营的一般,但也算一方富户。 但是半年前,戚家发生了好几件怪事。 戚家刚新婚不久的大小姐,不知为何生了一场重病,生下来一个没有眼睛鼻子的怪胎,被夫家赶了回去。 戚家大小姐回到戚家没多久,就得了失魂症,成了一个疯婆子。 戚家大少爷也在同期出了事情,吃多了壮阳药,死在了一个妓女的身上。 两件事相隔没多久,戚家大夫人也落水身亡,外传是悲伤过度,一不小心踩空了,掉进池子里,没能救活。 三件事,一件比一件离奇。 更奇怪的是,戚家大小姐一死,戚家原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二小姐莫名其妙就在外面现出了其绝色无双的真面目。 说什么以前是为了低调行事,怕抢了自家大姐的风头,故意遮掩容貌的。 戚老爷更是将戚家二小姐的姨娘抬为正妻,对其百般宠爱。 戚家小妾多,孩子也多,戚老爷将二小姐的姨娘抬为平妻后,很多生了庶子的姨娘便不同意,吵着闹着说戚老爷偏心,还多次对戚二小姐母女下手,但是结果都很惨。 针对戚二小姐母女的姨娘和庶出兄弟姐妹,不是短胳膊断腿,就是毁容瞎眼,但这些事情都被戚老爷给掩盖了消息,没人知道。 随着戚家二小姐出色的容貌,戚家也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当地的官员看上了戚家二小姐,准备将其娶回去当续弦。 戚二小姐不同意,戚老爷便带着一家人北上,来到了梁安城。 后面的事情,元锦意也都知道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味,信纸在香炉中燃尽,纷飞的小火星被青竹扑灭。 “青竹,帮我研墨。”元锦意把裴明舟写的信看了又看,舌尖抵着腮帮子,眼神晦暗。 看来戚家关键点就是在戚家二小姐身上。 她还得让裴明舟查查以前戚府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 戚家二小姐身边明显有一个恶灵,或者主杀戮的妖邪。 啧,事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对了,还得让裴明舟跟戚家小姐保持距离,他身上的阴气说不定会引起妖邪的注意。 元锦意拿起一只笔,蘸了蘸墨水,快速书写起来。 风铃刚回宫又被元锦意派出去送信,她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又召元锦意去慈安宫了。 青竹一边给元锦意更衣,眼睛一边往外看,太后派来的两个嬷嬷和太监一脸严肃的站着。 “淡定。”元锦意拍拍青竹的小手。 毕竟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拒绝太后了,太后早该知道她想做什么。 青竹不放心的抿着小嘴,借着给元锦意梳头的动作,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奴婢已经让小海子去告诉六公主了。” 太后娘娘这次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嗯。”元锦意心中略微忐忑,不过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挨骂或者罚跪。 元锦意换好衣服,端正了仪态,同来‘请’她的嬷嬷走到慈安宫。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元锦意笑着福身请安,动作优雅矜持,让人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太后一人坐在殿内,神情含笑,倒是没看出什么不悦来。 她微微抬手,声音慈爱温和。 “起来吧,今个儿可算是等到你有空来见哀家了。” 可元锦意觉得她话里有话,好像在暗指她让太后久等了。 元锦意低敛眉眼站在下首,嘴角轻扬,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太后娘娘,臣女之前有事耽搁了,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苍老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根本不想追究这点责任。 “好孩子,快坐吧。 哀家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元锦意一来,太后就迫不及待的转入正题。 她实在是不能等了,晖儿那孩子都找她好几次了。 元锦意屁股坐了一半的凳子,清澈的眼神中满是乖巧,“太后娘娘请讲。” 千万别是跟她婚事有关的,不然她真怕自己手抖啊。 太后非常满意她这个态度,喝了一口茶水后,缓缓对她开口。 “锦意啊,哀家记得你再过几个月,就虚岁十三了吧。” 元锦意微微点头,垂着眸子,心中已经开始翻涌不好的情绪。 太后啊,安安稳稳坐在你的位置上不行吗。何必无事生非,为你母家算计,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愿意入瓮的。 太后没有注意到元锦意的表情,用雍容的声音说着话,眉眼间带着一抹欢欣。 “听闻你父母尚未给你定亲,哀家便自作主张,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啊?” 不如何。 你知道还自作主张,元锦意心中一道白眼翻过去,真想让太后闭嘴。 空气寂静了几秒。 元锦意脸色一变,咬着嘴角,惶恐的对太后回禀。 “太后娘娘,锦意这几年并无婚配的打算。” 她爹娘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外人置喙。 虽说是太后,可也不能这样强人所难吧。 太后眸子一沉,说话的声音明显重了几分,目光有些不悦,“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自当听从长辈的安排。 哪有不婚配的道理。” 她爹也不会同意的啊。 元锦意低头不语,脸色微微泛红,“太后娘娘,臣女尚且年幼,父亲也说婚事还得过几年再商议。”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希望太后能够清醒一点,别再接着往下说。 太后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嘴角泛起一丝讥笑,雍容华贵的脸庞看起来不怎么好。 “哀家有一侄儿,家世显贵,才学品行都是极好的。 哀家有意撮合你与他,只是他年龄比你长好几岁。 可他愿意等你几年。 哀家向你保证,在你没有同他正式成婚前,他府上妾室绝不会有孩子出生。” “想必淮安侯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太后侃侃而谈,一意孤行,好像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十分有把握一样。 她自以为元锦意一个庶女上位,母族卑贱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她拿捏,所以才这般坚定。 许家这样显赫的世家,要是在之前,元锦意只能嫁进来当一个妾室,如今让她以正室的身份进门,多少都算是抬举她了。 第155章 追回懿旨,自请废爵 元锦意闻言,眼底泛起寒冰,没成婚就有妾室,还什么生不生孩子,一个烂黄瓜谁稀罕啊。 要是真才学品行好,还用等到一大把年纪没成家?开什么玩笑呢。 她心中腹诽,实际已经快要恶心吐了。 元锦意站起来,走到太后跟前,缓缓跪下,身形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太后一惊。 “太后娘娘,请恕臣女...难以从命。” 她宁愿这辈子不嫁人都不会嫁给许家的人。 之前绿酒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让风铃去调查过,许家唯一没有成亲的男子,只有一位。 可那一位,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还养了一屋子的小妾通房。 谁会愿意嫁给他呢。 且不说年纪大,品行还差,在梁安城也是人尽皆知的浪荡子。 太后可真是一点都不摸着自己良心说话,胡乱做媒,也不怕遭报应。 元锦意话一出,宫殿中的宫人纷纷惊骇不已。 太后指着元锦意,声音猛地提高,眼神惊诧,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你再说一遍。” 竟然拒绝她的指婚? 再说十遍,她也会这样回答。 元锦意面不改色,将头放在手背上,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太后娘娘,臣女身份卑微,自认配不上许家的公子,还请太后娘娘为其另择人选。” 无论如何,这一步都是十分惊险的。 下一秒。 嘭! 一个茶杯砸在她身边,碎片四溅。 温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元锦意低眉顺眼,沉默不语。 宫人们赶紧跪拜下来,“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神气愤的盯着元锦意,周身气势外溢。 “岂有此理。 哀家好心为你指婚,你竟还不愿意。 让你嫁进许家是哀家抬举你,别不知好歹。” 元锦意心中不屑一笑,身形保持伏拜的动作,依旧不打算改口,“太后娘娘息怒。” 就当她不识好歹吧。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好的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同意,她倒是要瞧瞧她的骨头有多硬。 李嬷嬷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元锦意,走到太后面前替她顺气。 估计元三小姐也是知道许家之子的症结,不愿意嫁入许家吧。 她心中叹息,可是太后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 太后长呼一口气,几十年了,还没有人....除了她生的那几个孽障,没人敢顶撞她。 “来人....” “娘娘不可啊。”李嬷嬷扶着太后的胳膊,对她微微摇头,附到耳边说了几句。 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和长公主的义女,要是太后娘娘惩罚了元三小姐,恐怕陛下那边为感到为难啊。 太后阴沉着脸,一拂衣袖,面色难看至极。 她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声音冷厉的开口。 “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哀家马上就会将赐婚的懿旨下达下去。” “你且退下吧。” 还真是不死心啊。 元锦意垂着眸子,心中一时间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便宜爹会不会同意,真是烦死了。 “臣女告退。” 元锦意带着一身冷汗走出慈安宫,青竹赶紧上前扶着她,担忧得小声询问。 “小姐,您没事吧?” 青竹轻蹙眉头,从怀里拿出帕子给元锦意擦擦额角的汗水。 怎么感觉小姐像是在太后娘娘那里遭了罪呢? 元锦意抓住青竹的手,眼神复杂,声音都沙哑了。 “有事,有大事了。” 皇权社会就是太多的身不由己,要是太后的懿旨真下去了,她手上就要沾更多的因果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她得赶紧给便宜爹通气,让他有个准备。 青竹焦急的点点头,小姐在说什么啊。 主仆二人刚往前走几步,花丛中等候已久的人影走出来,嘲讽着对元锦意说道。 “元三小姐,本县主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她刚在在屏风后面,都听到皇祖母对元锦意的安排了。 真痛快。 元锦意抬起头,见安平一脸幸灾乐祸,嘴角不屑一勾。 “安平县主还是顾好自己吧,毕竟一只手也不怎么方便。” 就算她倒霉,也轮不到她来嘲笑。 “你....”安平吃瘪,指着元锦意的脸。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重要,得意的笑道,“以后有你哭的呢,现在本县主让一让你又何妨。” 估计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第156章 削爵告罪,祠堂鞭笞 元彻见劝说无用,也不再阻拦。 “太后没有罚你吧,”元彻轻声询问了一句,目光落在紧闭的御书房大门上。 元锦意抿着嘴角,轻言细语的回答,“没有。” 她对太后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这场风暴来的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打她的主意。 不过太后也该受到她的惩戒了。 元彻放心的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 在一个转角处,长公主步伐稍显急促,同许国舅迎面撞上,难免忍不住给他甩脸色。 虽说她们是亲戚,但是她一想到许家干的这件事,就觉得丢脸。 “表哥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干女儿身上去了。”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的同许国舅问罪,眼刀子不要钱的往他身上丢。 许国舅摸着自己的胡须,面带无奈,讪讪一笑。 “我说表妹啊,你怎么也跟着怪我呢。 我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他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坐在家里,一口大黑锅就落在他身上。 他真不知道姑姑竟然会把淮安侯的女儿许配给他小儿子。 梁安城谁人不知淮安侯对这个女儿护得如珠如宝,又还是皇后面前的红人,他根本没想过打她的主意。 长公主左右环顾一眼,放低了声音,却还是有一股不爽的意味,“没有最好。 表哥,我那干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你儿子的,一会儿去了陛下面前,你可一定得拒绝这门婚事。” 母后也是糊涂,怎么也不问问她的意见。 锦意就算跟舟儿无缘,那也是顶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嫁给许家呢。 听说锦意也已经拒绝过,可母后根本不管不顾,只想着把许晖的婚事定下。 许国舅颇为被动,他不断朝长公主点头答应。 “是是是,我的小姑奶奶,快走吧,咱们一同进去。” 他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许家本来同元家关系挺不错的,此事一出,两家怕是要闹僵了。 长公主脸色这才好了些,大步往御书房走去,不想搭理许国舅。 “锦意。”长公主瞧见元锦意跪在淮安侯身边,心中止不住的难受,又斜了许国舅一眼。 “干娘。”元锦意抬起小脸,勉强露出一笑。 “没事,没事,干娘马上就去帮你求情,咱们一定不会嫁进许家的。”长公主快步来到元锦意面前,蹲下来握着她的小手,轻声劝慰道。 许国舅摸摸鼻尖,也不用挡着他的面这样说吧。 元锦意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弱,“多谢干娘,锦意感激不尽。” 没想到长公主也愿意为她父女求情,元锦意心头一暖。 长公主拍拍她的小手,嘴角带笑,转身进了御书房。 不到半个时辰,陛下对元彻的处置便下来了。 淮安侯抗旨不遵,藐视皇威,削去爵位,罚俸两年,杖责二十。 至于元锦意,禁足半年,罚抄女德女戒百遍。 但元锦意同许家之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粗壮的板子落在元彻屁股上,声声沉闷,元锦意揪心的站在一旁,眼泪跟着往下掉。 行刑的太监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动作都这样假了,元大人演得可真像啊。 瞧元三小姐哭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打死人了呢。 元彻趴在门板上被太监送回了淮安侯府尚书府。 皇宫的人动作真快,旨意刚下来,淮安侯府的牌匾就被他们摘走了。 回来的路上,元彻的情况被百姓和其他官员看的清清楚楚。 元彻扶额捂脸,好个陛下,让他这样丢人。 好在陛下并没有罢免元彻的工部尚书一职,元氏虽然动荡,但风波已过。 空气中浮着一丝丝药味,元彻身着亵衣趴在床上,脸色分外红润健。 魏夫人坐在元彻旁边给他擦拭伤口,眼泪要掉不掉。 兴许是察觉魏夫人的情绪,元彻接过小厮递来的苹果,大口啃下去,就跟没事人似的,中气十足的开口。 “没事,哭什么,皮外伤罢了。” 陛下肯定是吩咐过的,他屁股顶多就是破了点皮,根本不碍事。 不过他倒是可以借机休息一段时间,也算因祸得福吧。 魏夫人擦拭了一下眼尾,声音嘶哑娇弱。 “侯爷,您都伤成什么样了,还逗妾身开心呢。” 唉,侯爷为了保全锦意,竟做到这份上,她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彻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有什么,那些人下手有分寸的,你看看我现在,不也啥事都没有吗?” 魏夫人轻眨眼眸,无言以对。 都肿成馒头了,还叫没事? 她心中叹息一声,想着怎么把元彻给照顾妥帖,免得遭更多的罪。 元锦意此时也趴在床上,抓着枕头哀嚎连连,一通乱锤。 小玉看了看青竹,眼神担忧。 她刚要说什么,青竹拦住她,对她摇头。 等小姐发泄发泄吧,今日小姐算是一波三折,时运不济。 “我们去给小姐找些药膏来吧。” 她想到小姐今日还在御书房门口跪了快一个时辰,膝盖肯定受不了,得赶紧搽搽膏药才是。 小玉攥着手指头,咬紧牙齿,跟着青竹出去了。 元彻被褫夺爵位的事情很快就在梁安城传开,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地步,连街道上的贩夫走卒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之谈。 以前总以元锦意为荣的人家户,现在提起元锦意就是一脸唾弃和避讳。 侯爵之位啊,因为一桩婚事就没了,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一个女儿罢了,怎么能跟侯爵之位相比较呢。 还说什么生女当生元锦意,她们现在就想看她的笑话而已。 不少之前跟元府求亲的人家也暗自感叹,幸得没有娶她回来,不然得家宅不宁,三代尽毁啊。 元府虽在这件事中是受害者,但因为元锦意害的元彻丢了爵位,又得罪了许家,不少官员现在皆对其退避三舍,连带元锦意现在的名声也一塌糊涂。 元锦意跪在祠堂中,抓着裙摆的手青筋暴起,老夫人手中的藤条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背上。 “逆女,家门不幸啊。” 元氏一族辛苦挣来的爵位,就毁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 老夫人痛心疾首,一边打一边落泪。 虽然她心里也疼,可元氏一族百年荣光啊,皆毁于一旦了。 要不是不给元氏族人一个说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元锦意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身素净的单衣衬出娇小的身形,背后已经浮现出好几条血痕。 “小姐,小姐。求老夫人不要打了。”青竹和小玉跪在祠堂外面,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她们想冲上前来护着元锦意,可自己也被粗使婆子给拉着,根本就没办法踏进祠堂半步。 风铃姐姐又不在,她们看着自家小姐被打得这样惨,简直心都在滴血。 “老夫人,您放过我家小姐吧。” 不能再打了啊,小姐细皮嫩肉哪里经得住这样打。 祝于漪和祝庭彦闯进来,两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祝于漪连忙跑进祠堂,扑过去将元锦意护着,双目通红,“外祖母,您快住手啊。” 这事怎么能怪三妹妹呢,舅舅都已经承担下一切责任了啊。 老夫人高高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她满眼愧疚的看着祝于漪和元锦意。 “我老了以后怎么跟元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锦意,你怎么就不知道为元氏一族考虑考虑呢。” 老夫人像是打累了,身形摇摇欲坠,扶着白嬷嬷的手,眼泪翻涌,悲痛不已。 “老夫人,不能再打了。三小姐身子一向虚弱,会出事的。” 白嬷嬷看着元锦意身形不稳,也快要不行了,眼泪花险些决堤,连忙劝说着。 老夫人将头扭到一旁,把藤条递给白嬷嬷,咬牙说道,“再打,打够二十鞭。” 她何尝不心痛呢? 可元氏一族的耆老们个个都要交代,她还能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元锦意嘴角扯出一道勉强的笑意,难道她就要为了元氏一族牺牲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吗? 她可没那么伟大? 白嬷嬷犹豫的盯着眼前的鞭子,祝于漪对她摇摇头,一脸哀求。 还没有等她接过鞭子,门外传来一声元彻的怒喝。 “住手,住手。” “母亲,哎哟,您这是做什么。” 元彻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冲进来,身后跟着前去报信的元湘灵和魏夫人。 元彻闯进来,看到元锦意背上的伤痕,顿时睁大了眼睛,心里揪痛。 他的亲娘嘞,这是要干什么。 老夫人捂着胸口有些吃惊,喘了口气,“彻儿,你怎么起来了?” 不是应该在屋子里休养吗? 元彻一把夺过藤条丢在地上,气急败坏的低吼。 “母亲,您打锦意做什么,这不关锦意的事啊。” 天啊,都怎么打成这样了? 他之后能不能重新拿回爵位,还得靠锦意。 这不是打他心头肉吗? 谁允许这样做的? 魏夫人赶紧跑到元锦意身边,褪下自己的外袍,将元锦意裹起来,眼泪戚戚。 “锦意,没事吧?” 老夫人拿起手帕擦了擦面颊,无奈的开口。 “彻儿,你别犯糊涂,今日要是不惩戒锦意,明日元氏族人又得上门要交代了。” 第157章 桃花小妖,一半内丹 元彻瞬间冷了脸,提高声音。 他需要给元氏族人什么交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们要交代找我便是,与锦意何干。 母亲,此事无需您出面,儿子会解决的。” 之前锦意挣得功劳,他说开宗祠让锦意酬谢祖先他们都不愿意,现在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来质问他女儿。 老夫人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元锦意虚弱的样子,也的确心痛,索性把脸扭到一旁。 “来人,快把三小姐送回院子,再去请大夫来。” 元彻冲门外大叫一声,心痛的看了女儿一眼,扶着老夫人在一旁坐下。 他怕消息外传,所以没有告诉母亲他和锦意是在做局,可无论如何,他的女儿也轮不到别人来处置。 元锦意趴在床上,背后灼痛一片,耳边是婢女和魏夫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间,她闪身进入了寰宇之境。 只是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颜色,反倒是粉雾缭绕。 咳咳咳。 好呛鼻的味道,有一股子桃花香精的感觉。 元锦意捂着鼻子扇动面前的粉雾,眼神中充斥着奇怪的光芒。 这不是寰宇之境?这是哪里? 元锦意往前走了几步,警惕的环顾周围,手伸到袖子里去。 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元锦意顺势一闪,脚下旋转一圈,丢出自己手里夹带的符纸。 “敕!” 啊!粉雾发出一声尖叫,快速缩退,直到浓缩成一个缥缈的人形,捂着胳膊站在元锦意对面。 粉色身影看不清面容,噗通一声朝着元锦意跪下来,嘴里轻声恳求。 “小天师,放过小妖吧。” “小妖没打算伤害您,只是想进您的梦境向您托梦求情罢了。” 元锦意打量着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粉色身影,眼底依旧警惕,面露疑问,“你是戚家小姐身边的” 这一身阴气,她格外熟悉。 不过它来向她求情是什么意思? 哦,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让风铃去戚家周围埋了几张缚灵符。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元锦意后退几步,眼神在粉雾上来回打转。 好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妖怪。 是只桃花妖? 粉雾嘴角张合,看不清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来。 “是小妖,求小天师放过小妖吧,小妖绝无害人之心。 还请小天师网开一面,小妖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再被继续困在戚家不能外出,他会灵力衰竭而亡的。 今日它拼着一丝冒死的决心,才闯出了戚家,寻着气息来到施法者身边。 没成想,老天爷都在帮它,元锦意受伤了,正是它入梦的好时候。 元锦意盯着它,眼底划过一抹无语,滑稽浅笑,“你替她害死了那么多人,也叫没有害人之心?” 不出意外,戚家大夫人和她儿子,应该都是这个桃花妖害死的吧。 她一直在反复思索裴明舟信上的内容,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戚家二小姐意外接触桃花妖,得到了桃花妖的帮助。 还有戚家二小姐的容貌,恐怕也有它的原因吧。 桃花妖紧张的看着元锦意,使劲摇头,委屈的辩解, “不是的,不是的。 小妖当时被天雷劈中,本命树被毁,只能临时附身在戚家二小姐的手环上。 她被戚家那群人欺负得太惨了,小妖实在忍不住,才被迫动手的。 小妖没想让她们死的,只是手中没有轻重,无法控制力量。 小天师,小妖我一定会改的,您相信小妖,放过小妖一次吧。” 粉雾跪在地上,周身气息起起伏伏,活跃无比。 元锦意凝神,一直盯着它的动作,“你想我怎么放过你?” 如果不是城防司封了戚家的铺子,它是不是还在汲取念力呢? 哼,外公说,妖怪的话一向不能轻信。 桃花眼朦胧的眼神划过一抹得意,诚恳的开口,“请小天师收回符纸,小妖日后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待在戚家修炼。” “除非你斩断念力,不以人类的信仰为养分,不然免谈。” 想得倒是挺美的,做错事,不追究责任怎么可以呢。 戚家的事情或许她管不着,但是梁安城许多被他汲取了念力的百姓怎么办? 不仅花钱买罪,还要用自己的精神供奉一个妖怪,谁愿意啊。 元锦意不慌不忙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桃花妖有些慌乱,身形往前挪动两部,恳求的对元锦意开口。 “小天师放小妖一条活路吧,把念力斩断,失去供养,小妖会死的。” 它的本命树已经被毁了,元神也受到了一定的损害,修炼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如果有念力的滋养,它过个一两年就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念力供奉对它来说十分重要。 桃花妖摇晃着脑袋,缥缈的身形呆滞了一会儿。 元锦意抬头打量了一下头顶的苍穹,嘴角轻轻一弯,说出的话格外严重。 “舍不得?那你就等着灵力枯竭而死吧! ”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妖也一样。 况且她还没问裴明舟派去的探子是不是在它手里呢。 桃花妖犹豫了一下,缓缓站起来,一身粉雾逐渐散去,露出胸口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内丹,粉润无比。 “小天师,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意分一半的内丹给你,你以后的容貌也可以像戚家小姐一样绝色无双,” 要不是看在她这么年轻,实力就这般强大的份上,他才不会让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牺牲了。 他要成仙,他不要身死道消。 随后,他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元锦意。 元锦意淡漠的摇头,声音昂扬,带着些许坚决。 “我这副容貌已经够用了,无需借助外力。” 再说,妖的内丹对她来说不是好东西。 沾染上了妖气,容易被天雷误劈。 “既然你不能答应,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你等待自己消亡吧。” 元锦意说罢就要撕开梦境,准备离开。 一道粉色的雾气朝她打来,元锦意扭头看着对她发起攻击的桃花妖,伸手接住自己被削断的一缕头发。 “你不肯,就别想走出我的桃花渊。” 桃花妖一脸气愤,恶毒的气息及时看不见眼睛都能感受到。 今日正好她受了伤,他也有一战之力。 好言相劝她不肯,他也不是吃素的。 元锦意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歪着头快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鲜红的朱砂见源力浮动,她朝着桃花妖打过去,“敕!” 不走就不走,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桃花妖身形幻化成粉雾,朝着周围四散开,以此来躲避元锦意射出的符纸,秘境之中也开始狂风大作,直接把元锦意的符纸给撕碎成无数片。 然而就在桃花妖自认为能够将元锦意一军时,一道雷电出其不意的打在他的尾巴上,痛不欲生的瞬间贯穿全身,目眦尽裂。 “掌心雷!!!” “你的精神力怎么没事” 剧烈的疼痛让桃花妖身形溃散,嘶吼一声,艰难的留下一句话,转瞬消失在元锦意眼前。 元锦意轻轻挑眉,真是可惜,只是打散了他的分身,没能直接把他消灭掉。 不过这个伤也够他休养好一阵了,等她能够出府了,就去彻底解决他。 元锦意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日,背上的伤倒是好的出奇快,就是窝在院子里有些无聊。 好在魏夫人每日都会带着桂圆来看她,顺便抹两把眼泪,吃顿饭,再回自己的院子。 小玉步伐沉稳的走进来。 “小姐,您的信。” 元锦意趴在床边,翘着二郎腿,与此同时,绿酒抓着小筒子飘进来,面色看着有些生气。 她看了绿酒一眼,拆开手里的信。 唉,这都是展曜这个月写的十几封信了。 元锦意一再拒绝,可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送信的频率越发频繁。 只是他的信里,不再暗示元锦意,写的都是些寻常闲话和小段子。 元锦意是感激他的,自从她抗婚被处置后,除了长公主府的两个小丫头,也没人来看望她。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搜集来的笑话,全都写进了信里。 要不是她想着以后要回去,都要被展曜打动了。 元锦意打开手里的信,逐字逐句的看起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些改变。 以前她看展曜的信都是一目十行,现在也会仔细阅览了。 元锦意嘴角荡漾起一抹浅笑,神情微妙,小玉见状悄悄溜了出去。 绿酒不管不顾,一脚把小筒子踢到元锦意面前,气呼呼的开口。 “三小姐,这小子有事瞒着我们呢。” “什么事?”元锦意一愣,收起手上的信,僵在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 小筒子一脸羞愧,想要去拉绿酒的裙摆,被她直接躲开,抬脚又是一记猛踢腿,将他踹到墙上去。 小筒子呜呜呜大叫起来,软成一滩烂泥趴在地上。 “哭哭哭,信不信你还要挨打。”绿酒看起来无比暴躁,比划着拳头就要往小筒子身上砸。 元锦意赶紧拦住她,瞄了一眼门外,小声开口,“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酒对小筒子简直要嫌弃死了,她飘在元锦意面前,双手叉腰,控诉起来。 “三小姐,要不是我今日碰巧遇到四公主来看望太后,听到她对婢女说的话,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是四公主告诉太后您的富贵命格和家世背景正好适合许家那小子的。 而小筒子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我们。” 元锦意半垂的眸子幽光闪烁,转动眼睛睨了小筒子一眼。 没想到,小筒子如此忠心呢。 小筒子被看的遍体生寒,惶恐的爬到元锦意床边,一张犹如调色盘一样的脸透出一股灰败,痛哭流涕。 “三小姐,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瞒着您了。”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 元锦意闻言温柔一笑,笑容温厚纯良,“知道错了就好,这样我也有理由送你上路。” 第158章 太后梦境,庄子实验 “什么?”小筒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神情一窒。 只见元锦意伸手结阵,绿酒快速钻进玉牌空间中,下一秒,屋内闪过一阵白光,小筒子的身影被一只牛头人笼罩。 一声声惨叫传来,小筒子惊恐的看着膀大腰圆的牛头人,直接被拖进了光阵中。 元锦意冲即将消失的牛头轻声交代了一句。 “牛头大哥,帮我请他尝尝十八件关怀套餐哦。” 敢搁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万万不能原谅。 “放心吧,老妹。”牛头人缥缈的声音险些就要隐没在空中。 .....元锦意鸡皮疙瘩暴起,咋还整出方言来了。 等白光彻底消失,绿酒悻悻的从腰牌空间钻出来,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怕她已经见识过好几次牛头鬼差的威压,心里都还是一阵胆寒。 元锦意朝她抛去一个淡定的眼神,又出声询问道,“太后最近怎样?” 老巫婆,我元锦意代表正义惩罚你。 敢对她下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绿酒捂着嘴,好笑的点头,惊吓的心情直接飞走。 “奴婢夜夜都入她的梦,每次的内容都是她变成不同的女人嫁给了许晖,然后婚后的不幸生活。” “哈哈哈,三小姐,真是有趣,你说老巫婆自己把许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结果自己有好几次受不了许晖的花心和毒打,一刀子捅死了许晖呢。” 元锦意忍不住一笑,拍着床板眼角皱成一团。 啧啧,太后啊太后,这不是你自己最想要的吗? 在违背道德和伦理的梦境中,亲自尝一尝她给别人种下的苦果,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偏帮偏爱按理说是人之常情,但像太后这样一味维护自家人,不分好坏的偏袒,就应该让她多尝尝这种滋味。 皇权至上又如何,总有些人是不受管控的。 元锦意低头看着自己粉嫩的指甲,笑盈盈的吩咐道。 “绿酒,你继续给她造梦。 这次不仅要有许晖,还要把许家人都带进去,对了,还有安平和四公主,让她尝尝至亲的折磨,她就会明白什么才是最痛苦的。” 有时候精神折磨远比肉体折磨来得痛快,元锦意怕绿酒入梦把太后吓死,加之太后身边有开光的佛珠,不好靠近。 但她可以利用符纸造梦,让太后好好‘享受’享受。 虽然这样做,凤气会对她造成一定的反噬,但她完全不怕,反正她又不修仙,不重要。 绿酒撇着小嘴,轻蹙眉头,有些疑惑。 “还造啊?三小姐,直接换四公主吧。 老巫婆的神经日渐崩溃,又不好意思请御医,只能自己憋着,估计也快疯了。” 这两日,老巫婆晚上吓得觉都不敢睡,她造梦都是断断续续的,难得浪费符纸,不如直接对四公主下手吧。 她正好还没有跟四公主玩过呢。 元锦意捏着下巴想了想,眼珠子一提溜,轻轻点头。 “也行,咱们换着来。” 四公主那边也等不了她和阿苏蔺勾结不勾结了,得先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你刚好可以在四公主的梦中试探一下,她究竟是为了谁才跟六公主反着来的。” 她也打听过,祁芊芊跟祁金金根本没有什么结仇的事情,那祁芊芊是为了什么呢?んttps:// “好勒。”绿酒高兴的答应下来。 绿酒的身形真.飘飘然的离去,元锦意从枕头下面把信拿出来,犹豫了一下,丢进了玉牌空间中。 梁安城的风言风语越发汹涌,元彻已经回到工部任职,但依旧是一副看谁不爽就怼谁的状态。 就算没有侯爵之位,他也无惧于谁。 元彻这边继续放飞自我,元锦意关在院子里不曾外出,连带春日宴她都没办法参加。 春日宴一过,元湘灵和一双儿女就要回苏州了。 至于元锦莲,早被提前送了回去。 马车前,祝于漪站在元府门口频频回望,真可惜,锦意不能来送她。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漪儿,该走了。”元湘灵和老夫人再三告别后,擦擦眼角的泪水,轻声对女儿说道。 “好。”祝于漪失落的转过头来。 婢女扶着她准备上马车。 “表小姐,请等等。” 小玉从府里狂奔出来,裙摆飞扬,及时叫住了祝于漪。 祝于漪猛地回头,脸上一喜,“小玉?” 小玉来了,三妹妹是不是也来了? 可惜,小玉的身后空无一人,祝于漪笑容淡了几分。 小玉飞速跑到祝于漪面前,喘了口大气。 “我家小姐知道表小姐今日要回苏州,不能前来相送,让奴婢代为说声抱歉。 这是我家小姐给您准备的礼物,还望表小姐喜欢。” 小玉将手里有些沉重的匣子递给祝于漪的婢女,浅笑着微微福身。 祝于漪轻笑着回答,她都没给锦意送什么礼物,锦意却还能想着她,她心头不禁一暖,也夹杂一些愧疚。 “抱歉什么啊,让你家小姐好生休养,我会给她写信的。 要是她想来苏州,我也一定欢迎。” 祝于漪好奇的想要打开匣子瞧瞧,却被小玉拦住。 小玉端着舒适的笑容,声声柔和,摆着小手。 “小姐说让表小姐务必出了梁安城再看。” 她家小姐赶了好几日才赶出来的礼物,表小姐一定会喜欢的的。 祝于漪愣了一下,嘴角挂起一抹无奈,“好好好,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果真是三妹妹的性子。 小玉目送祝于漪她们归家的车队离开,转身回到侯府。 她还得赶紧去后门,跟小姐一起出府呢。 侯府后门,元彻和魏夫人并肩而立,元锦意抱着桂圆使劲亲了两口。 小桂圆咯咯的傻笑着,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去抓元锦意耳朵上的坠子。 元锦意晃动脑袋,娇嗔的瞪着桂圆,软声软气的说道,“不可以。” 魏夫人一笑,抓住桂圆的手,让他不能作乱。 “侯爷,都准备妥当,可以走了。”毛管家从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柔光,生怕打扰到他们一家。 可没有办法,再不出门,一会儿早市开始,人多起来,出城就不方便了。 “好。”元彻微微颔首。 元锦意闻言将桂圆还给奶娘。 “啊啊啊.”不要,不要,抱。 桂圆很喜欢自家姐姐,小手抓着元锦意的衣服不肯松开,还想让元锦意抱着。 摸摸桂圆的小脑袋,元锦意轻笑,心里暗自感叹。 小桂圆要听话,姐姐去给你挣前程,这样咱们以后才能躺平无忧。 元彻转身看向元锦意,眼里盛满不舍和关怀,开口叮嘱道。 “锦意,去了庄子,有什么事情就给毛管家的侄子说。 为父已经交代过他们,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不用拘着自己。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去采买。 虽说要研究嫁接术,但也不可使自己太累,陛下给我们的期限有一年,不着急。” 元彻的话语说的轻松,但内里还是有些沉重和担忧。 元锦意乖巧的点点头,浅笑嫣然,“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委屈自己,一有时间,就会给父亲母亲写信的。” 她只是去庄子研究嫁接术,不是去坐牢,便宜爹这么担心做什么。 元彻这才舒展眉心,轻轻拍拍元锦意瘦小的肩膀,心中莫名多出一丝不舍,“去吧,父亲和你娘亲弟弟都在家里等着你。” 总归是要走的,说不定早点走还能早点回来。 元锦意一笑,对元彻和魏夫人福身。 “父亲和娘亲保重。” 魏夫人上前摸摸元锦意的发髻,将她一路送到门外马车旁。 “锦意,娘舍不得你。”魏夫人眼中饱含泪水,搂着元锦意难受的说道。 女儿还是第一次要出这么久的门,虽说只是在城郊不远,可又不能时常回来,让她怎么办啊。 “娘,你要是实在想我,就来庄子里看我, 女儿没事的,照顾好你自己和弟弟。” 元锦意扬起小脸,替魏夫人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宽慰。 魏夫人接连点头,艳若桃李的面颊闪过一丝为人母的慈光,哭中带笑的说道,“好,娘一定来。” 元锦意在魏夫人依依不舍的情绪中上了马车,身后传来桂圆痛苦的啼哭声。 两辆马车缓缓启动,跟随着元锦意离开的还有府中最得力的护院和一干仆妇,浩浩荡荡,不知道还以为元锦意是去踏青呢。 魏夫人往前追了几步,钟嬷嬷扶着她的手,也跟着掉下泪来。 经过逐渐繁闹的街市,马车平稳的朝着郊外驶去。 快出城的时候,小玉撩起帘子,指着前面远方的马车,“小姐,瞧,是大姑奶奶他们的车队。” 元锦意放眼望去,她们才出城呢? 不过就是她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没办法会面了。 放下帘子,元锦意靠在软枕上准备再睡会儿,毕竟今日起的太早了。 天地辽阔,道路蜿蜒,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 祝于漪迫不及待的让婢女把元锦意送来的匣子端到她面前。 她忍不住想要看看表妹送她的是什么东西。 “小姐别着急,三小姐给您的礼物定然是极好的。” 婢女笑着打趣道,跟祝于漪没有丝毫主仆之分的感觉。 祝于漪剜了自家婢女一眼,没好气的对她说道,手上动作也没停下,直接打开了匣子。 “小丫头片子,就算锦意送我一根草我也喜欢.....呀!” 匣子里的东西让祝于漪惊呼一声,婢女急忙凑过脑袋,当她看清匣盒中之物时,身形也呆滞了片刻。 这.... 婢女捂着小嘴,心中战栗,毫不夸张的开口,“哇,小姐,太漂亮了。” 只见暗红色的匣子中,底部放着好几层白色绸缎,一顶宝蓝色的珍珠缠花冠置身其间。 宝蓝色头冠精美绝伦,光芒四溢,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妙独特,即便是久居苏州富庶之地,见过无数珍宝首饰的祝于漪也看呆了眼。 许久后,祝于漪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花冠上的珍珠,满眼都是惊喜和无措。 这么贵重的东西,三妹妹竟然就这样送给了她。 难怪刚才不让她打开,要是在侯府门口,她肯定会拒绝的。 天呐,真的好漂亮啊。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贵重,要让三妹妹破费了。 “诶,小姐,这下面好像有纸条。”婢女指着花冠下露出的一片纸条,疑惑的看向祝于漪。 祝于漪歪头,轻轻将纸条从花冠下面抽出来,上面写着两句元锦意对她的叮嘱,以及告别的话。 “这花冠居然是三妹妹亲手做的。”祝于漪看完之纸条上面的字后,莞尔一笑,脸上荡漾起一抹惊讶。 “三小姐人真好。” 婢女艳羡不已,同时也会自家小姐感到欣慰,三小姐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嗯。”祝于漪目光一直盯着花冠,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她及笄之日一定要戴上这顶花冠,必定会惊艳整座苏州城的。 嘿嘿! 马车行驶两个多时辰后,路过名为小岭庄的石碑,一座看起来有些古朴的宅子便出现在眼前。 元彻给元锦意安排的庄子不是寻常小田庄,而是一座牢固又清幽的大山庄。 这里有好几座山,阳光极好,植被丰富,正适合元锦意拿来做实验。 “小姐,仔细脚下。”青竹扶着元锦意下马车,同时对周边的环境打量起来。 毛管家的侄子一早就在门口候着,等元锦意前来。 他们这座庄子许久没有主家来过,不知道还以为主家把他们遗漏了呢。 看到元锦意走下马车,他赶紧带着庄子的其他管事和下人前来拜见,“小的见过三小姐。” 眼前中年男人的面庞和毛管家有两分相似,就是看着没有毛管家那么精明,皮肤也要黝黑些,更像是一个常年农作与田间地头的佃户。 元锦意对他们微微轻笑,开口招呼。 “不用多礼。” “三小姐舟车劳顿,先请进去休息吧。”毛管事侧身让开位置,请元锦意先进庄子。 她点点头,将目光从周围的风景中收回来。 小玉随即招呼身后的仆妇开始搬东西,得赶紧把屋子收拾出来,小姐要休息了。 进入院子,元锦意活动着脖颈,毫无形象的往前走着。 “累死我了,青竹。” 坐马车真难受,她的小轿车啊,这辈子还能再相见吗? 青竹噗嗤一笑,柔声开口,“好小姐,一会儿奴婢给你捏捏肩膀,松松筋骨就好了。” 毛管事并不惊奇,只是安分的走在她身后,一脸和顺温良。 叔叔说,三小姐性子和善,就是有时候行事有些跳脱,让他无需多问,照顾好就行。 一杯飘香的茶水递到元锦意面前,毛管家半弓着腰身,站在屋子中间,向元锦意请示,“三小姐,您是先用饭还是先休息?” 元锦意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都窝进椅子中,手指敲击着扶手,在听到毛管事的询问后,眼前一亮。 “吃饭。” 听便宜爹说,小岭撞这边的饭菜极为不错,她当然要先吃饭了。 第159章 套着麻袋,伤到自己 毛管家笑着去安排了。 元锦意伸个懒腰,慢慢站起来,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推开窗户,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映入眼帘,层层叠叠的竹海在微风中飘荡,些许枯黄的竹叶翻飞着掉落在地。 一眼望去,元锦意身处的院子刚好置身在山谷中,耳边是清脆动人的鸟鸣,花香袭人。 馥郁的青草气息清洗着她脸上的疲倦。 吃过饭,元锦意由毛管事带着去田间地头转悠了一圈。 小岭庄水田不多,主要以果树为主,漫山遍野的果树都开出了白色的小花,风一吹过,混合的花香浓郁的有些过分。 山清水秀,元锦意在前世都很难见到这么富有灵气的山野了。 靠近龙脉的果然是好地方。 在小岭庄稍微转悠了一圈,元锦意回到自己院子,开始准备起需要的东西来。 屋子里,毛管事拎着一个铁盒子走进来,恭维的说道。 “三小姐,您要的工具,侯爷前两日就送来了,您瞧瞧有没有缺的?” 毛管事有些许好奇,但是却不能询问。 元锦意从桌子前走过来,打开铁盒子看了一眼。 毛管事毕恭毕敬,搞得自己面色十分严肃。 “还有一些老农和擅长种树的果农都在庄子里候着呢。 您什么时候需要就告诉小的。” “好。”元锦意拿起一把加厚的刀片,微微点头。 基本上都齐全了,开工吧。 元锦意被元尚书厌恶,送到城郊庄子自生自灭的消息在梁安城不胫而走。 裴明舟收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彼时他刚练完武,跟自家母亲吃早饭。 长公主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碗筷,面色凝重的看向传消息的婢女。 “本宫还以为元尚书是个好父亲呢。” 锦意有什么错,送她去庄子做什么? “奴婢不知,三小姐已经被元大人送走好几日了。”婢女知道长公主不是对她发火,大着胆子继续回禀。 这还是她老子娘出去采买时,听到的消息呢。 裴明舟心底有一丝急切,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长公主开口道。 “母亲,您...您要不去问问元世伯?” 锦意本身就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把她送走?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听说你前两日许晖被打了?是你干的?” 长公主眼神意味不明,乌黑的眸子异常好奇的扫过自家儿子。 裴明舟嘴边微微发紧,眼底闪了闪,假装皱紧眉眼,疑惑的看向自己母亲。 “不该吗?母亲,谁让他打三妹妹的主意。 不是您说要把三妹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吗?” 许晖害的三妹妹被罚跪,名声尽毁,没把他打残算他手下留情。 长公主见他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可我也没让你去打人啊,许晖是你皇祖母的侄孙,小心你皇祖母找你算账。” 裴明舟黑眉飞扬,一身清贵之气,看着英武不凡,淡然的说道。 “放心吧,母亲,我套着麻袋打的,他没看见。” 看把你能的!? 长公主嘴皮一掀,想说些个什么,又止住了。 ..... 真是她的好大儿啊。 长公主看了看桌上的珍馐,顿时胃口全无。 她仔细看了一眼裴明舟红润的健康的面色,心底升起一股欣喜。 “等我空了就去问问。 母亲瞧着你最近身子骨好了不少,运势也不错,过些日子你父亲回来他也放心了。” 裴明舟点头,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有劳母亲关心,孩儿的确好多了。” 自从有了三妹妹的符纸,他是吃嘛嘛香,干嘛嘛顺。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三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准备吃完去外面溜达一圈,再探听一下锦意的消息。 “咳咳咳....”不知是不是他吃的太快,一颗饭粒呛到喉咙里,裴明舟剧烈咳嗽起来。 长公主赶紧给他抚背顺气,轻蹙眉头。 “慢些吃,家里没人跟你抢。” 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慢些。 裴明舟好不容易把米粒咳出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赶紧摆摆手,“没事,咳咳,母亲。” “孩儿吃好了,先出去了。” 裴明舟对长公主笑笑,起身往外走去。 “好,你出去注意安.....” 长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裴明舟被门口小孩儿都能跨过去的门槛给绊倒,身形直接往前猛地扑去,险些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形。 “.....全。” 长公主吐出最后一个字,面色奇怪。 她连忙起身,有些惊慌,“舟儿,还好吧?” 裴明舟拍拍衣服,摸着后脑勺回望门槛,一脸微妙。 好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母亲,可能是意外。” 裴明舟强装镇定,淡然的回答。 长公主拧眉,是吗? 屋顶上,一只黑猫姿势优雅的蹲着,它圆溜溜的眼睛纯澈晶莹,好奇的舔了舔嘴角。 一只贱兮兮的奶牛猫从它背后走来,突然朝它偷袭过来。 “喵呜!!!” 黑猫被吓得不轻,发出一声惨叫,往半空一跳,四肢张开作惊吓状,身躯落在瓦片上。 几张松动的瓦片在他滑溜的动作中,猛地往院子中飞去。 “母亲小心。”裴明舟察觉空中飞来的黑物,拉着长公主往旁边躲闪。 砰砰砰!! 几张瓦片砸在院子里,发出一声声响动,但有两张瓦片在空中撞击,抛物线倏尔转了个弯,朝着裴明舟砸去。 “嘶~”裴明舟捂着后脑勺,一脸哀怨。 一张瓦片砸到他脑袋后又砸在他脚下,碎成无数片。 “舟儿!” 长公主睁大眼睛,担忧的看向裴明舟,心底咯噔一下。 若刚才她还庆幸的话,现在就是肯定了。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快去请大夫。”长公主惊呼一声,害怕极了。 梁安城的风言风语元锦意不知道,裴明舟受伤她也不知道。 她此刻正一心扑在嫁接技术上,早出晚归,穿的跟寻常百姓一样素净,浑身上下除了耳朵上的银丁香,半点首饰都找不出来。 可不同于在侯府的拘束和繁重规矩,在庄子里,元锦意除了特定需要早起的时候,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也不需要拜见任何人,也不管任何规矩。 在庄子里待了几天,进进出出,翻山下田,这里的佃户也都知道了元锦意的身份,只是元彻下了封口令,这些人在嫁接术研究出来前,一概不许外出。 每月的吃穿用度,元府都包了,她们也没什么意见。 元锦意也是从毛管事嘴里得知,前往小岭庄的路被元彻派人给封了。 相当于小岭庄现在只进不出。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头顶的太阳也越发炽烈,趁着日头尚早,元锦意在半山腰的果树上忙碌着。 她踩着一根粗壮的树枝,手里拿着刀片,把需要嫁接的枝干削开,选取合适的位置,把蜜果的枝丫粘合好,然后用透气的丝绸缠在一起。 没错,是丝绸,没有塑料薄膜,元锦意只能拿昂贵的丝绸来尝试。 元锦意全神贯注的缠绕丝绸,毫无大家小姐的气势。 远远望去,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村姑呢。 等她缠好两根枝干,看着腰间的丝绸,又快用完了。 丝绸昂贵,她必须要想办法找到替代的东西出来,不然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 元锦意又换了根树,准备继续嫁接。 风铃在元锦意树下守着,手里拿着一根弹弓,瞄准了树上停留的鸟雀。 “三小姐,活了,活了。”不远处,一个年轻果农一边跑一边叫,脸上欣喜异常,冲元锦意使劲挥手。 “咻!”风铃手中的石头慢了此人一步,鸟雀被他的叫声惊飞,她的石子扑了空,连个毛没有沾到。 年轻人的叫声粗犷豪放,一语惊山林。 “啊!”毫无防备的元锦意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刀片失误,朝她虎口削去。 刀片划拉出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元锦意痛的皱眉,小脸扭曲。 “小姐!”风铃眼神震颤,一把撑着树枝跃上树枝,将元锦意捞了下来。 年轻果农跑到两人面前,看到元锦意手上的鲜血,脸色一白。 他好像明白是刚才自己太激动,吓到了元锦意,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连声赔礼道歉。 “对..对不起,三小姐。” “对不起。小的...小的...”年轻果农手足无措,一张黝黑的脸吓得比元锦意还白。 “嘶!”元锦意痛的呲牙,对年轻果农摇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风铃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袍,赶紧包住伤口,冲果农喝道,“别傻站着了,快去叫大夫来。” 她家小姐的手何其娇嫩,这么长一个口子,她看着都心惊。 “哦哦!”年轻果农恍然大悟,转身大步朝半山腰的庄子跑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庄子奔去,愧疚不已。 “大夫,大夫,快去叫大夫,三小姐受伤了。” 年轻果农一边跑一边叫,洪亮的大嗓门让在地里干活的佃户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三小姐受伤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三小姐需不需要帮忙。” “孩他娘,快走啊。” 一群佃户慌张的丢下手里工具,往山上跑去。 第160章 不干了,回家 他们这些天受了三小姐不少恩惠,也知道三小姐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来帮百姓干大事的,所以对她钦佩得很。 一听她受伤了,大家都惊慌起来。 碰巧今日元彻带着魏夫人和桂圆来探望元锦意,他得知元锦意在山上,刚换了衣服准备上山找人,就隐约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元彻轻蹙眉头,侧耳倾听,目光看向毛管事,“听到什么没有?” 声音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毛管事年轻,耳朵比元彻好使,一下子就听清了年轻果农的声音,呐呐的回答,“好像..好像是说三小姐受伤了。” “什么!!”元彻的声音猛然拔高几个度,一把抓住毛管事的衣领,“你确定没有听错?” 锦意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毛管事吓得脸色铁青,他也不知道啊。 旁边的双喜此刻也听清了叫喊,连忙拦住元彻,“老爷,小的腿快,知道小岭庄的山路,先过去看看。” “快去,快去。”元彻气愤的丢开毛管事的衣领,怒喝一声。 “蓝东,大夫,把大夫找过来。”元彻急的团团转,一拍额头,跟着双喜往山上去。 此刻他无比庆幸给女儿准备了一个大夫。 年轻果农正好跑下来,和元彻他们撞上。 毛管事抓住前来叫大夫的年轻果农,惊慌的质问,“怎么回事?三小姐怎么了?” 山里的蛇虫鼠蚁和大型野兽都已经驱赶过了,周围也是每日派人巡逻,怎么会受伤呢。 “三小姐,三小姐...”年轻果农来不及大喘气,赶紧说出元锦意手受伤的事情。 没一会儿,风铃就扶着元锦意走下山,身后跟着一群着急的佃户。 元锦意咬着嘴唇,没有看到元彻她们,只顾着手上钻心的疼。 “锦意!!!” 看到女儿满手的鲜血,直接吓坏了元彻,嗓子都破音了。 “父亲?”元锦意抬头望去,脸色变为惊讶。 魏夫人从院子里冲出来,眼神触及往地上流淌的鲜血,心口一紧,“快快快,锦意,大夫在里面。” 她可不能哭,别耽误女儿诊治。 年轻果农站在屋檐下,毛管事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他的脑袋,大声呵斥着。 大夫站在元锦意面前,小心翼翼的揭开她手上包着的布条,鲜血顿时又涌出来一些,滴滴答答的溅在地上。 魏夫人抱紧怀里的女儿,捂着她眼睛,心都揪起来了。 “别看,锦意。痛就抓着娘。” 她的儿,怎么能伤成这样,她宁可是伤在自己身上。 元锦意泪珠一颗接一颗,直接把头埋在魏夫人怀里。 元彻紧紧抓住双喜的胳膊,指甲都要掐进他肉里了。 双喜疼的龇牙咧嘴,跟元锦意有得一拼。 看在老爷对他不错的份上,他就认了。只是三小姐的伤口也太深了吧。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元锦意的伤口,扭头对元彻汇报,“大人,三小姐的伤口有些深,恐怕要仔细处理,估计有些疼....” 元彻沉不住气,暴躁的打断他。 “华大夫,别估计了,快帮我女儿诊治先。 第161章 一通教训,撑死自己 元锦意睡醒后步伐懒洋洋的来到书房,手上伤口隐隐作痛,使得她看起来蔫哒哒的。 “父亲。”她走进书房,随意的请安后就直接坐下来。 “站起来。”元彻冷厉慑人的声音传来。 元锦意下意识站起来,两眼迷茫,环顾周围。 怎么了?怎么了? 元彻一拍桌子,指着桌上的纸张,额角青筋直抽抽,“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意摆放?” 也不知被人看去了没? 他真是想发火都无处发。 元锦意轻吁口气,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父亲,书房随时都有护院守着的。” 这些资料又不全,没经过她指导的人也看不懂其中的精髓。 “有护院也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应该锁在箱子里,小心收好。” 元彻又气又急,老脸一垮,凶狠的教训起来。 元锦意咧嘴,害怕的点头,“是。” 不是,这么凶做什么?上午跟下午是双重人格啊? 说不爱就不爱? “坐吧。”元彻触及她受伤的爪子,止住了还要继续教训的嘴脸,示意她坐下。 她的脑瓜子就不能分一些到这些事情上吗?上次铁匠铺的图纸也是他命人找回来的,这次也是,再有下次他就真的要上手教训了。 “为父向陛下要了禁卫军,晚些就来,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务必要让他们帮你看管好。” “啊?!”元锦意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一脸惊诧。 还需要禁卫军吗? 元彻气笑了。 他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你可知你这手稿的重要性?” 他指着桌上的纸张,都舍不得用力拿捏,谨慎的对元锦意开口。 这薄薄的几张纸,是北秦走向强大的基石啊。 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小,又是女儿家,他的手板子肯定已经落在她身上了。 元锦意将头摇成拨浪鼓,又瞥到元彻严峻的面色,赶紧点点头。 “知道,知道。” 你是爹,你说了算。 元彻袖子里的拳头都紧了,严肃的拍拍桌子。 “知道你还乱放,少敷衍你爹我。”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元锦意点头如捣蒜,赶紧承认自己的不对,“好好,父亲,女儿记住了。” 元彻斜了她一眼,满眼的无法直视,一口郁气憋在喉咙。 元锦意摸着耳朵低下头,她也没考虑过这些啊。 元彻叹口气,又如老父亲般对元锦意叮嘱起来。 “你这手稿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北秦如今国力渐盛,已经被周边国家视作眼中钉。 上次的曲辕犁就已经被它们偷了去,这次务必小心谨慎。” 他要禁卫军,保护手稿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这个女儿。 一天天的,心大得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注意自己本身的重要性。 元彻敦敦教诲,语重心长,内心各种情绪交织,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元锦意赶忙再三点头,“好的,父亲。” 她现在知道了,会改的。 说完正事,元彻又开始给元锦意讲起梁安城的事情。 攥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元彻目光温和了几分。 “许家之子不日便要成婚,锦意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碍事了。” 许国舅还算迷途知返,发生这件事后,立马就给自己小儿子定了婚事。 元锦意拧眉,那不是霍霍了别家的好姑娘? 许晖的名声都烂成什么样了,谁愿意嫁给他? 如果这样,她还不如直接把许晖吓死。 元彻显然知道元锦意在想什么,忍不住嗤笑,眼里难得带上八卦的光芒。 “许国舅给他儿子找了一个屠户家的胖闺女,听说那女子杀猪比杀人还厉害,一身蛮力。 你别担心,她是自己愿意嫁进许家的。” 听说许太夫人被气晕了好几次,她之前一心想为自己大孙子找一个高门贵女,结果到头来,竟然取娶一个屠户之女。 元锦意惊讶Σ(⊙▽⊙"a,万万没想到,许国舅这么硬气。 不过屠户之女又如何,嫁给许晖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元彻敲击着桌子,许国舅已经给他下来了请帖,意味着想要两家求和。 他并不想去,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许家把他和女儿害成这样,他没去许家敲锣打鼓,唱戏撒泼,都已经算给他们留面子了。 元锦意安心了。 元彻喝了口茶水,又继续跟元锦意商量道。 “对了,还有一事。 长公主说让你义兄来跟你学习学习。 你看可以吗?” 不过他有些纳闷,长公主说裴家小子来跟着锦意种地,一个世家公子,学种地? 他又不是傻子。 而且他一个男子,跟着锦意一个小姑娘影响多不好. 元彻起初是不愿意的,后面才知道裴明舟最近身体不好,想来小岭庄休养休养,接接地气,不会怎么接触锦意。 元锦意蹙眉,裴明舟要来?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突然想到她走的时候有些急促,下个月的符纸还没有给他。 元彻把她送到小岭庄,几乎没人能够找到她的踪迹。 是不是裴明舟的符纸用完了,所以? “父亲,他愿意来,您就让他来。” 毕竟是来给她送银子的。 或许还能当个苦力使唤使唤。 元锦意对此并不在意。她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父亲,我想让舅舅过来帮帮我。 嫁接不仅可以用在果树上,还能用在花草上,我有些东西正好想请教舅舅一番。” 自从她进宫去后,就没有怎么管过魏廉的事情,魏夫人说现在茶楼生意平平,她想着正好让魏廉过来学习学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元彻斟酌了两下,眼底有一丝顾虑,但还是答应下来。 “行,为父回去就帮你问问。” 魏廉不是在跟邬纥人做生意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解决完问题,元彻就带着魏夫人她们走了,回梁安城要两个多时辰,以免天黑不安全,元锦意让他们早早的就走了。 夜深人静,窗外传来几声知了的试探。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洗脚,举起自己猪蹄一般的手,微微叹气。 希望她的手能赶紧好,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 小玉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忧愁的样子,也知道她在烦什么。 “小姐,您的手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说回来,她们也心疼坏了,自家小姐的手如此娇嫩,以后多出一条伤疤可怎么办啊。 元锦意抿着嘴角轻轻点头。 一夜无梦。 清晨的空气干净纯粹,山庄绿意盎然,鸟鸣叽喳。 元锦意吃过早饭就上山去。 昨天说嫁接的树活了,她还没去看看呢。 清新的空气迎面水果,露水打湿了元锦意的裤脚,一身简单干练装束的她走在一群村民打扮的禁卫军中间。 元彻向上面索要的禁卫军,昨日傍晚就来到了小岭庄。 来到第一批嫁接蜜果的山坡上,一群果农正在浇水施肥。 他们跟元锦意打招呼,顺便关心了一下她的伤势,然后又继续干活。 元锦意走上前,看着蜜果枝丫上冒出来的一点点绿芽,嘴角微微上扬。 一番检查下来,元锦意发现成活率还是挺高的,百分之九十五是有了。 虽然成活是成活了,但是也还得看能不能结果,结出来的果是什么味道。 道阻且长啊。 临近中午时分,一辆车辙布满泥泞的马车停在元锦意居住的院子前。 赶车的车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有余悸的开口,“公子,到了。” 裴明舟灰头土脸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自己满身的泥巴和杂草,眼角抽搐得厉害。 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他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三妹妹,救命啊。 “裴公子?”青竹抱着一筐从菜地里掐来的青菜,有些犹豫的上前询问。 裴大公子这是掉泥巴地里去了? 怎么搞成这样? 裴明舟对元锦意的婢女还是认识的,略显尴尬的点头后,他急切的询问起来。 “诶,你家小姐在吗?” 青竹满眼疑惑,指着院子,“在呢,不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裴明舟身形犹如小旋风一般往里奔去,转瞬就剩一片衣角。 青竹拧眉,不解的摸摸脑袋。 小姐在是在,可这会儿在厨房里指挥厨娘做饭呢。 裴公子去了也找不到啊。 她赶紧抱着篮子走进去,“裴公子,您等等啊。” 山庄笼罩在食物四溢的香气中,元锦意站在台阶上,目光惊恐的看向来人。 “你等等,退后,你退后。” 元锦意绷着额角,指着裴明舟的身躯往后退,自己也紧跟着往后退。 第162章 吃野李子,舅甥相见 元锦意也不再管他,等老农慢慢教他吧。 她要教果农怎么嫁接了,这个月要把整片山地的果树都嫁接完,忙着呢。 把裴明舟带在身边,只是想观察他的变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明舟羞愧的抠抠脑袋,见元锦意窜到一边去了,对着她的背影眼神凌迟了两下。 小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可爱。 裴明舟跟老农请教起来,开始像模像样的除草。 整座山林都沐浴在流淌的清风中,大家各自干各自的活儿,井然有序。 日头逐渐上升,老农招呼裴明舟休息会儿。 他这会儿看裴明舟的目光变得赞叹起来。 小伙子,一看就是挖地的料,锄头扬的又快又准,还不轻易叫累。 也算没丢三小姐的脸。 几个老农坐在杂草堆上擦汗水,从怀里拿出自己裹的烟叶子闻了闻,聊起家长里短来。 裴明舟看了一眼自己干净的白袍,坐地上?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般的坐了下去。 不比在梁安城,都拿起锄头挖地了,他还瞎讲究什么。 裴明舟口干舌燥,小厮去取水还没有回来。 热情的老农递来几个野李子,让他尝尝。 裴明舟道谢后接过李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么热,小丫头也能受得了? 裴明舟眼神落在正和果农们交谈的元锦意身上,她着一袭浅色绣花衣裙,不染铅华的白净脸蛋上满是认真和专注。 风吹过她耳边的一缕发丝,少女眼神明亮璀璨,流光溢彩,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讲述着裴明舟有些听不懂的话。 她身上的稚气褪去,此刻就像一盏伫立在海岸的灯塔,周边的果农都是需要她领航的扁舟。 裴明舟似乎从她坚定的眉眼中能看到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或许现在鲜活炽烈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元三小姐。 他一时间看走了神,把手里的一颗野李子塞进嘴里。 唔~~裴明舟用力咬下去,酸涩的李子果味漫延至整个口腔,五官随即拧成一团。 好酸,这李子..... 要命了。 下午的时候元锦意几乎不上山,就待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裴明舟闲着无聊,就把附近的几座山头都转了一圈。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跟着元锦意的那些村民不是普通人,个个身强体壮,目光坚毅,暗藏杀气。 是元世伯把禁卫军调来的还是舅舅调来的,他猜不出来。 但他隐约感知到,元锦意应该在研究什么新的东西,十分重要。 一连几日,裴明舟都跟着元锦意上山下地,她干嘛他就干嘛。 可越是这样,裴明舟越奇怪。 他怎么不倒霉了呢? 从来到小岭庄的第一日起,他就感觉自己好了许多,第二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之前的猜想环绕在他心间,裴明舟一时间有些恍惚。 难道靠近元锦意,他身上的阴气就会被压制? 裴明舟搞不懂,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元锦意,元锦意先叫他了。 元锦意捏着下巴围着裴明舟转了两圈,满是迷惑的开口。 “你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你也不倒霉啊。” 她都观察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倒霉过,一次都没有。 反而天天抢她吃的喝的,没点良心。 裴明舟坐在椅子上,仿佛屁股上长钉子了一样,摇摆不定。 他看着元锦意,试探的询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可能,跟你....” 这话该怎么说呢? 他总不能直接问三妹妹,说为什么靠近她自己就不倒霉了吧。 早知如此,当初母亲说让他娶三妹妹,他就应该同意的。 等等,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呸呸呸,三妹妹现在是他义妹,怎么能这样想呢。 裴明舟眼底闪过一抹微光,话语一转,变了个说法,“你还有更厉害的符纸可以帮我的?” 更厉害的符纸?元锦意思考起来。 转运符?辟邪符?好运符? 元锦意想了又想,目光落在窗外已经快要枯败的桃花上,灵光一闪,拍着自己手掌有了主意。 嘶~元锦意这一拍,直接拍到了自己伤口上。 裴明舟紧张的站起来,想碰她的手又觉得失礼,“小心些啊。” 元锦意不在乎的摆摆手,声音俏皮的对裴明舟开口。 “你让人找一棵雷击木来,我看看能不能雕刻一块护身符出来。” 古代的雷击木应该好找吧,深山野林都有。 裴明舟想都不想,直接点头,“行。” 这个好找,他记得国师大人那里好像就有。 没过两日,魏廉带着随从和几车花草来到小岭庄。 不过他看上去神情有些忐忑,进小岭庄的路上都是禁卫军,一路盘查,他不免有些不安。 “见过舅老爷。”元锦意知道魏廉要来,一早就安排青竹在门口候着。 青竹笑着从台阶上迎下来。 “是青竹啊!”看到熟人,魏廉心里的大石才算放下来。 青竹微微一笑,恭敬的对魏廉说道。 “小姐还在山上忙活,您请进吧。” “好好。”魏廉点头,示意随从卸车。 他也有好长日子没有见到自家外甥女了,之前削爵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生怕她受到影响,现在看来,应该没事。 元锦意正蹲在山上一棵苍老的大树旁边,腐败的树叶堆积,一根灰褐色的木头上长着一丛蘑菇。 她今日心血来潮,想要上山走走,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元锦意伸手摘了一朵蘑菇拿在手上观看,再三确定中。 “小姐,这蘑菇不能吃的。”小玉站在她身后轻声提醒道。 元锦意轻笑一声,示意她把篮子递过来。 “不能吃?这可是宝贝啊。” 这是平菇啊,怎么不能吃。 “啊?小姐,您认真的吗?这蘑菇吃了会坏肚子的。”小玉摸着小手,有些担心的看着元锦意。 “你怎么知道?”元锦意挑眉,平菇好像也没什么禁忌吧。 她还说这些刚好够吃一顿的。 “奴婢听庄子里的佃户说的,他们之前还吃死过人呢。”小玉歪着头,正儿八经的对元锦意说道。 元锦意失笑,开始着手采摘起来。 “放心吧,不是这种蘑菇。不信一会儿我们带回去先喂鸡鸭吃点试试。” 她就说嘛,平菇怎么会吃死人。 “奴婢来摘,您歇着吧。”小玉赶紧蹲下来帮忙,让元锦意一边休息去。 趁着小玉采摘蘑菇,元锦意又找了一下周边,却只有这儿才有蘑菇的身影。 她看了看那块木头,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温度,有些踌躇不决。 “小姐,咱们走吧。”小玉拎着篮子提醒道。 元锦意抿着嘴角,眼中犹豫着。 算了,试一下吧。 平菇是个好东西,要是能够养殖,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来,你们帮我把这块木头抬回去,一定不要摔坏了,轻拿轻放啊。” 元锦意指挥身后的禁卫军帮忙。 回到院子里,裴明舟迎面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她身后,“三妹妹,扛块木头回来做什么?” 难不成这是雷击木? “有用。”元锦意神神秘秘没有直说。 裴明舟不高兴的摇摇头,不说算了。 元锦意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狩猎般的装束,顺嘴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裴明舟举了举手里的简易弓箭。 “我昨晚听见野鸡的叫声,准备出去找找看。”在庄子里待着怪无聊的,这里能看的书他都看完了。苏丹小说网 干脆出去打猎玩玩。 元锦意也没多想,微微点头。 “哦,那你小心些。” 裴明舟沉稳一笑,气势昂扬的离开了。 得知魏廉已经到庄子,元锦意换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魏廉的小院子已经堆满花草,元锦意下脚都不知道往哪下。 “舅舅。”隔着花草,元锦意对站在中间指挥仆从的魏廉招招手。 “哟,锦意!”魏廉侧目,不过触及元锦意面前的花草,顿时一拍额头,让人赶紧挪出一条道来。 “您带了这么多花草呢?”元锦意走进来,指着满院子五颜六色的盆栽,眼睛提溜的转着。 真漂亮啊。 魏廉浓眉飞扬,一脸豪爽的开口,“你父亲说你需要一些花草,我就每样都带了些。” 说到花的事情,魏廉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对了,锦意,什么是嫁接术啊?” 看到元锦意后,魏廉的好奇心立马就冒出来。 他姐夫说的那么玄乎,云里雾里,他愣是没有听懂。 元锦意轻笑,看了看周围,小声的给魏廉解释起来。 “比如说吧,就是可以让一棵树长出十种颜色的花。 这种技术就是嫁接术。” 魏廉震惊的张大嘴,脑袋里想象着那个画面,声音洪亮的给元锦意来了一句,“那岂不是发财了?” “小声点啊,舅舅。”元锦意惊魂未定,心都漏了一拍。 妈呀,震耳欲聋。 魏廉赶紧缩着脖子,降低自己存在感,“噢噢噢。” 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他一个商人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 他嘿嘿一笑,嘴角的短胡须上扬得厉害。 “没事没事,你父亲交代过,我带的都是家奴。”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元彻为什么要让他谨慎了。 第163章 忙碌时间,失踪多人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稍稍给他泄了点气,“舅舅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要多次实验过后才知道能不能行。” 不能绝对保证,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魏廉半天没有回应她,元锦意转头盯着他,伸出手在他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舅舅,舅舅?” 嗯? 魏廉此刻的心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元锦意的话的什么他大概率是没有听进去的,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首富,嘿嘿,首富.....” 魏廉的声音不大,元锦意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魔怔了不是。 “......舅舅!!” “哦哦。你刚才说什么?”魏廉抹了一把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收起猥琐的笑容,抱歉的看着自家外甥女。 元锦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魏廉这才认真的回应起来。 “好好好,舅舅知道了。 你放心,尽管实验,要是花草不够,我马上让人回花圃拿。” “我在京郊也买了一块地来当花圃,花草绝对管够。” 他一定要保证锦意能够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来。 元锦意一走,魏廉哼着小曲儿眉飞色舞的指挥仆从搬运花草,干劲十足。 “轻点放,轻点放。” “红色的放在一起,没有开花的放在一起。” “小心点啊,小心点。” ..... 元锦意和魏廉说完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后,又去忙活蘑菇的事情。 元锦意的的手已经开始结痂,不用再包扎,就是活动有些受限。 她让人把长出平菇的枯木放在一个温湿适宜的环境中,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再长起来一波。 要是还能再长起来,她就能从新长出的平菇上提取出原种。 如果她运气好,能在古代把蘑菇发展成养殖业,那也是蛮厉害的。苏丹小说网 忙活完,元锦意出了屋子,外面阳光正好,她回到书房,开始写有关种蘑菇的事情。 可就在她落下第一笔的时候,心头莫名多了一个声音。 她不是只想咸鱼躺吗?怎么还从宅斗咖发展成事业咖了? 再这样下去,不如让元彻退位,她来当官好了。 元锦意赶紧摇晃一下脑袋,把这种想法在脑子里甩出去。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干完这一票就收手。 嗯!! 元锦意的手一好,又立即投身忙碌的事业中。 原本下午还可以休息一下的她,因着魏廉的到来,又要在下午抽空教魏廉嫁接花草。 更可气的是,裴明舟需要的雷击木被人送来了。 元锦意手上的伤多少有些影响她雕刻的速度,所以,她连晚上记录数据的时间都变得十分紧蹙。 是夜,亮如白昼的书房,元锦意散漫的靠在软塌上,左手拿着一块雷击木,右手拿着一把刻刀,面无表情的缓缓雕刻。 “呼呼!”元锦意吹了一下木屑,摩擦着雷击木的边缘,拿远看了看形状。 幸好她还经常练习着雕刻技术,不然更糟糕。 裴明舟坐在元锦意的书桌前,咬着笔杆子,艰难的看着纸上的一团污渍,抬手把废纸揉成一团。 又废了。 他瘫倒在椅子上,望向对面的元锦意,眼神茫然。 “三妹妹,温度跟湿度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要写这么清楚啊?” 被元锦意拉来当壮丁记录数据的他,此刻脑子一团乱麻。 白天他要跟着元锦意去种蘑菇,亦步亦趋抄写数据,晚上还要被她抓来记录数据,还不能出错,一刻都不带停歇的。 他虽然饱读诗书,可也不明白元锦意让他记录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锦意头也不抬的回答,声音干脆冷淡。 “拉屎跟撒尿有没有区别?” 裴明舟端坐好身子,轻蹙眉头,高冷的提醒道。 “女儿家,不要这么粗鄙,能不能温柔的说呢? 好歹我也是义兄。” 能不能把他当人看?这已经是今日第五次反驳他,就差没一脚把他踹飞了。 “那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呢?我都给你解释好几遍了。” 元锦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转头,青绿色的耳坠子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芒。 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嫌弃。 这会儿的裴明舟在她眼里就是个人憎狗嫌的话痨头子。 “好,你别说了,我自己思考。” 惹不起,他躲还不行吗? 所谓敌众我寡,赶紧撤退。 书房安静下来,沙沙的书写声传来,元锦意时不时的斜眼盯着他。 可别给她乱写才是。 才安静了没一会儿,裴明舟嘀咕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起。 “三妹妹,我听说毅国公世子对外宣称一定要追求你,此事是真是假?” 北秦民风开放,这种话不会影响到男女的嫁娶,大家也都是凑个热闹。 有这事? “什么时候?” 元锦意愣了一下,淡淡的反问道。 她在深山野林都快待习惯了,半点不知外面的情况。 裴明舟抬起笔,想了两秒,忆起出当时的画面。 “春日宴上啊,有贵女对展曜投花,他直接拒绝了,说只等你。” ...... 她已经许久没收过展曜的书信,他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过不重要,她最近一年半载可能都要待在小岭庄,时间久了,展曜就会放弃的。 裴明舟以为元锦意的沉默是害羞,他想着展曜当时的语气,眼里有一丝钦佩。 “展曜品行才学的确不错,不失为一个夫君的好人选。 三妹妹,若你日后议亲,可以考虑一下他。” 无论是家世还是品性,展曜在梁安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锦意也不差,她日后议亲的人选肯定要排到梁安城外去了吧。 元锦意半眯眼眸,差点就把手里的刻刀朝着裴明舟脑门扔过去。 “裴大哥,你知道庄子里的王太爷为什么能活九十岁吗?” 裴明舟怔住,微微摇头,他怎么知道啊? 元锦意呵呵一笑,表情玩味中带点不屑,极其嚣张。 “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裴明舟是哪根筋搭错了是吧?跟她八卦这些有的没的。 数据写完了吗?理清楚了吗? 裴明舟一哽,被她噎得耳根子通红,默默的低下头。 “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元锦意面前就是有点话多。 无心之失,希望锦意不要多想。 天气越发炎热,小岭庄的凉爽也变成了闷燥。 元锦意连着两日加快速度把护身符给雕刻完,让裴明舟写下欠条后,就毫不留情的把他赶出了小岭庄。 送走裴明舟,元锦意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男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一晃来到八月,元锦意度过了她的十二岁生日。 她已经习惯在小岭庄生活的日子,悠闲自在,跟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电视电脑电冰箱,其它的几乎应有尽有。 元彻跟魏夫人一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就往她这里送,吃的喝的用的,但凡觉得元锦意需要的,她们都让人送来。 书上嫁接的枝条开始抽芽生长,一切运转都十分顺利。 小岭庄这边一切正常,梁安城此时却人心惶惶。 不知从何时起,梁安城有小道消息传闻,近日有不少人失踪。 起初大家以为只是谣传,骗小孩儿玩玩。 后来失踪之人的家属在衙门一报案才知道,近两个月都已经消失几十人了。 此事一经传播,梁安城百姓顿时慌乱起来。 而且衙门也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原本一条街上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个小乞丐,近日连乞丐都没了踪影。 他们猜测乞丐是不是也失踪了。 所以加上乞丐,梁安城已经消失了有数百人。 此事也很快传到北秦国君耳朵里。 百姓惊慌,陛下震怒,下令命衙门立刻开始查案,早晚加派城防司巡城。 风波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此间梁安城没有一人失踪,但衙门也没有找到凶手。 就在百姓快要淡忘此事时,城郊传来消息,附近的几个村子发现小孩儿失踪,还是同一时间。 本来即将平息的失踪事件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小岭庄。 元锦意在睡梦中被一阵哭闹声吵醒,迷糊的看着漆黑的屋子,朝着外面叫了一声。 这会儿才几点啊?这么吵做什么? 小玉端着一盏蜡烛,从外面衣衫凌乱的走进来。 她把蜡烛放在桌子上,系好衣服,拢了拢发髻,走向元锦意,“小姐,您醒了?” 元锦意挡着眼睛从床上蹭起来,睡眼惺忪的询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玉摇头,同样满眼的疑惑,轻声回答道。 “奴婢还不清楚,青竹姐姐已经去问了。” 她们也就只比小姐先醒片刻。 元锦意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小玉拿起扇子给她扇着风。 没一会儿,风铃率先走进来,一脸严肃的对元锦意回禀。 “小姐,是庄子里的刘家媳妇,她说大半夜来了一伙蒙面人闯进他家,把她的一双儿女给抓走了。 他男人和公爹被打伤,官府的人还没来,想请您派人去帮忙追一下。” 元锦意一下子就精神了,什么?大半夜的抢人? 不对,敢抢小孩儿,不可饶恕。 她赶紧对风铃吩咐下去。 “去吧,让孙文孙武带几个人骑马去追。” “是。”风铃冷着脸,大步流星的转头离开。 小玉紧张的抓着元锦意的被角,“小姐,怎么会有人抓小孩儿呢?” 她家小姐算不算小孩儿啊? 怎么办?她有点担心。 元锦意拧眉,“没事的,应该能追回来。 你去叫院子里的护院打起精神来,多巡逻巡逻。” 小岭庄这么偏僻,特意来抢小孩儿,元锦意纳闷了。 小玉连忙听话的去安排。 天蒙蒙亮,一道骑马的帅气身影出现在小岭庄道路尽头,雾野弥漫,身影穿透层层阻碍,快速来到庄园外。 第164章 夜探戚家,空无一人 把缰绳丢给门口的护院,裴明舟神色焦急的往里冲。

元锦意起床的时候才知道裴明舟已经在廊下等候她许久。

昨晚被吵醒后,她担心那两个小孩儿,一直都没有睡着。

好不容易天亮的时候刚睡着,禁卫军就来报小孩儿已经找回来,只是蒙面人都跑了,没拦住。

元锦意让禁卫军把此事通知衙门,准备起床。

梳洗完,元锦意请裴明舟进来。

“你来做什么?”元锦意吃着早饭,眼神随意扫了进门的身影一眼,轻声问道。

裴明舟面色严峻的坐下来,开口直奔主题,“最近梁安城失踪了好些人,你可曾听说过?”

元锦意愣了一下,对他摇头,“没有。”

她这里太偏僻,上哪儿得知消息去。

不过失踪了好些人,听他话的意思

元锦意后知后觉,眼睛里多出一道异色光芒,“你是怀疑跟戚家有关?”

不然裴明舟为什么要来找她?她们也并无相交之处了。

裴明舟毫不犹豫的承认,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实起来。

“不是怀疑,是肯定。”

他瞥了一眼门外的婢女,元锦意让她们都下去。

裴明舟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一直派人盯着戚家的,她们铺子虽然没有开张了,但是仍旧在私下售卖桃花糕,直接送到人家门上。

我失踪的探子回来了一个,他说戚家里面十分古怪。

戚家二小姐每日会偷偷幽会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那些男人回家就会病倒。

春日宴的时候,戚家购买了一大批下人,时隔一个月,戚家又买进了一批,几乎每月都在买下人。”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能证明戚家暗藏玄机,十分古怪。

戚家虽购买了那多人下人,可他算过戚家采买的米粮,根本就供应不了那么多人。

那些人恐怕

元锦意突然想起被她打伤的桃花妖,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没死?并且改变了修炼的方式,开始吸取活人精气了?

她心中无端憋屈,这样一来,这些失踪的人岂不是因为她没有及时解决而遭殃的?

可她那时候被关禁闭,也出不去啊。

她以为那只桃花妖撑不了多久的。

怎么办?她要不回梁安城解决一下?

元锦意抬头看向裴明舟,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其实见过戚家小姐身上的那的东西。”

元锦意的话让裴明舟一怔,什么意思?她们交过手了?

他倒是也看到过戚家小姐身边的黑影,不过元锦意说让他离远些,他就没再接触过。

现在梁安城好像对戚家小姐崇拜倾慕的男人还不少。

“你知道是什么?”

元锦意微微点头,压住心中杂乱的情绪,对他开口。

“你想办法带我回梁安城,晚些时候我们去戚家看看。”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她想的是赶快把问题给解决,免得更多无辜的人遭殃。

裴明舟犹豫起来,眉头紧蹙,“去戚家?太危险了,要不我一个人去?”

他至少有武功,不行可以跑。

“你想死是吧。”元锦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就他,去了都是给桃花妖送口粮。

戚家藏着的是妖,不是人。

裴明舟抬手敲了一把她的脑袋,嘴角一扯,“怎么说话呢?”

元锦意捂着脑袋,抬脚揣在他小腿上,咬着嘴唇愤愤的还击,“以大欺小,你别太过分。”

眼看两人又要掐架,裴明舟赶紧往外溜,“我去想想办法。”

傍晚时分,裴明舟带着元锦意骑马穿行过城墙,白色的斗笠被风扬起一角,露出女子尖细白净的下巴。

来到戚家对面的酒楼巷子,裴明舟翻身下马,抬手去扶元锦意。

元锦意眼睛往外瞧了瞧,借助裴明舟的大掌小心的跃下马背。

“走吧。”裴明舟带着元锦意轻车熟路的进入酒楼后门。

“你很熟悉这里啊?”元锦意跟上他的步伐,小声的开口。

“我家酒楼,当然熟悉。”裴明舟把马拴好,指着二楼,淡定的回答。

元锦意撇嘴,拎着裙子蹬蹬蹬的往上走。

进入屋子里,元锦意取下头上的斗笠,坐在窗边。

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对面戚家的院子。

这会儿戚家的大门还是大打开的,门口站着两个家丁,无人进出,路过的百姓偶尔会看上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

元锦意看着戚家西北角都要冒烟的黑气,眸光闪烁了几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裴明舟打开一个门缝走进来,快速把门关上。

“等着吧,我让掌柜送了饭菜来,天黑了才能行动。”

这会儿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加上又是夏日,估计有得等。

元锦意靠坐在椅子上,有些发困,伸手在自己袖子里倒腾了一下,确定自己东西带够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猛地看向裴明舟。

“你就没让官府去戚家搜查?”

之前百姓失踪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就应该借此机会去搜查一下戚家的。

“查过了,什么都没有。”裴明舟表情凝重的摇头。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去找她啊,就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

两人叽里咕噜的交谈了一会儿,饭菜上桌时,天已经半黑。

楼下食客推杯换盏,天边隐约出现了星星的身影,上弦月已然高挂。

戚家西北角,元锦意踩着裴明舟的肩膀翻上墙头,眼神警惕的往里勘查,背后的手对裴明舟比划了一下。

裴明舟见状,轻松跃上墙头,翻了过去。

戚家的墙头明显是加高了的,元锦意往下看了一眼,心尖颤了颤。

妈耶,好高,翻上来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怎么这么高?

裴明舟对她招手,示意她跳下来就行。

元锦意摇摇头,不不不,缓缓,缓缓,她有点恐高。

裴明舟失笑,就这?之前说来戚家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他朝元锦意比了个口型,让她别担心。

月光照在戚家的院子里,周遭白泠泠一片,屋檐下微弱的烛光被风吹动,看起来有些诡异。

元锦意咽了咽口水,别过头去,闭上眼睛干脆的往下跳。

裴明舟准确无误的接住她,将她放下来。

元锦意双脚落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她没注意旁边裴明舟的耳朵已经红得可以滴血。

裴明舟对戚家熟悉一些,他带着元锦意往戚家二小姐的院子而去。

阴暗的宅院,寂静无声,连脚步声都不曾出现过,更别提巡夜的家丁。

可这会儿连二更天都没有呢。

元锦意眉间染上一层疑虑,真是安静啊。

他们越往里走,周遭的阴气越浓郁,一股恶心的桃花香味挥发在空气中。

院子中间,一棵还绽放着的桃花树发现了她们的踪迹,树身抖了抖,悄悄的将花蕊收起来。

跟着元锦意头一次进入内宅的绿酒有些兴奋,身形飘来飘去,表情痴迷,“三小姐,好重的阴气,好香。”

之前有东西拦着她,没办法进来,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舒服。

元锦意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别吸。

这根本不是阴气,这是煞气。

她让绿酒先去前面看看,戚家实在古怪,她也没有经历过这些,只能靠感觉摸索行事。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戚家二小姐戚桃花的屋子外,屋里灯火还亮着,偶尔有一两句听不清的话语传来。

元锦意感受着着空气中浓重的煞气和怨气,眼神一暗。

看来这只桃花妖真的改变修炼方法了,遭到他毒手的人还不少。

裴明舟扯了扯她的衣角,问她现在怎么办?

他也只能把元锦意带进来,别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元锦意回过神来,指着角落里的窗户,想过去看看屋里的情况。

她刚才感受到了一丝外泄的妖气,可不怎么明显。

两人小心的来到窗户边,元锦意学着电视剧里的动作,想要给窗户戳个洞,结果洞没有戳开,窗户给推开了一条缝。

元锦意尴尬的缩着脖子,透过一条狭窄的缝隙往里看去。

窗户斜对屋中布局,所有摆设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连带床上正在交合的那对男女,也被元锦意尽收眼底。

身姿妖娆,皮肤嫩滑的女子不着村率(这两段非错别字),剩下压着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男子,两人姿势禁密的缠绕在一起,可原本销魂魅惑的画面,落在元锦意眼中,硬生生的多出几分诡异感。

戚桃花身下的男人双眼迷离,印堂发黑,颤抖的四肢瘫软在床上,就差没有口吐白沫了。

一缕缕精气从他嘴里被戚桃花汲取出去,戚桃花满意的神隐,娇媚的状态或许让别人的男人看见,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元锦意刚摸到袖子里的符纸,眼睛就被人捂住了。

不是,大哥,捂什么,救人啊。

元锦意掰开裴明舟的手,转身瞪了他一眼,触及他通红的面颊,硬是把嘴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有什么,三级恐怖片都算不上,她还看过更刺激的呢。

元锦意拿出一沓符纸,让裴明舟去帮她贴在屋子东南西北四个角。

看戚桃花身上的煞气,她今晚有得玩了。

裴明舟一走,元锦意身形一动,将窗户推开。

素白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元锦意嘴里催动符纸,朝着屋子里的女人攻去。

面色潮红的女子触及飞来的符纸,扯过床单快速把自己一裹,往旁边滚去。

床上的男人抽搐了两下,睁开空洞的眼神,一道红光闪过。

元锦意从窗户跳进屋子里,手中符纸翻飞,一身温柔的气势变得凌厉起来。

戚桃花抄起花瓶朝她砸过来,“贱人,想坏我好事,没门。”

元锦意步伐缥缈的躲过花瓶,周身源力外泄,拿起一道符纸朝着戚桃花打去。

戚桃花裹着自己妖娆的身躯,身边粉雾弥漫,眼中精光大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以为你的符纸能伤害我吗?”

那她这些天的精气可就白吸了。

不让她吸收信仰之力,那她就吸收精气,反正她有的是办法。

元锦意身形一顿,话还未出,裴明舟踹开大门闯进来,手持一把长剑,气势不俗。

戚桃花的目光立马就被他吸引了去,恶心的舔着嘴角,阴险一笑,“好强的阴气,比那些臭男人美味多了。”

戚桃花盯着裴明舟,一张绝色美艳的脸颊隐约分裂开来,一半阴险狡诈,一半蠢蠢欲动。

好浓郁的阴气,比十个男人都管用。

要是吸收了他的精气,是不是就能修复元神了?

哈哈哈。

元锦意满头黑线,不知道裴明舟怎么会跑进来,她挡在裴明舟身前,手中雷电乍现,“你做梦。”

还想吸食裴明舟的精气,去死吧。

看到元锦意的掌心雷,戚桃花眼底闪过一抹恐惧。

元锦意快速击出掌心雷,谁知床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猛的窜到戚桃花面前,替她挡下这一击。

掌心雷威力不弱,被击中的男人砰的飞出去砸在椅子上,顿时晕了过去,丑陋的身躯一览无余。

元锦意侧开脸,表情嫌弃。

戚桃花仰头哈哈一笑,看着元锦意,身上的得意劲儿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小天师,你还有什么后招啊?”

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之前受伤是她没注意,现在,不可能再伤到她了。

元锦意眼角一动,就这么笃定她没有后手吗?

裴明舟见状,从元锦意背后站出来,眼神锐利幽深,朝着戚桃花袭去。

戚桃花不屑,抬手间,一片粉雾蔓延,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该她享用。

“送你上路还差不多。”元锦意趁此机会,拿出一沓离火符,在咒语的加持下,快速冲着戚桃花的身躯射去。

原本以为裴明舟一个普通人,就算会武功也打不过她一个妖精的,没想到,他不仅没受到自己桃花瘴的影响,反而还划伤了她的肉身。

并且,在她失神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符纸朝着她压来。

“噗”戚桃花被打翻在地,几声巨响过后,她猛地吐出一口夹杂着桃花蛊的黑血。

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两个凡人,她的元神又开始不稳了。

肋骨隐隐作痛,戚桃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见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冲她袭来,赶紧往旁边滚开,身上的床单也顺势掉落在地。

元锦意挑眉,身后传来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

一群双眼泛着红光的男女老少,像个幽灵一样从院子四面八方涌来。

“裴大哥,换位置。”她来解决戚桃花,他去应付门口的人。

裴明舟摇晃了一下脑袋,只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好。”听到元锦意这么一说,他赶紧答应。

两人交换了位置,裴明舟抬脚就把要闯进屋子的男人踹飞出去。

“有本事,把他们都杀了。”戚桃花气愤一哼,扯过一件衣服披上,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涸,声音戏谑的说道。

第165章 前程往事,瘴气入体 戚桃花娇媚的脸上满是玩味,风情万种的眼睛里充斥着寒意。 元锦意嘴角一勾,一把黄灿灿的符纸出现在她手上,“你要不要先试试?” 戚桃花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这么多符纸 她看了一眼门外在裴明舟手里也没讨到什么好的蛊人,眼神一闪,转身就要从窗户边逃跑。 一股隐形的力量将她从窗户边弹了回来,身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戚桃花捂着脸,眼神在痛苦和狠毒中来回调换,看上去诡异无比。 元锦意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手中再次闪过一道雷电,冲着砸的七荤八素的戚桃花击去。 趁她病要她命。 元锦意可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人,然后就在她刚把掌心雷打出去,一道虚无的身影从戚桃花肉体上分离出来。 小心嘤咛的戚桃花哀嚎一声,掌心雷直接将她肩膀打出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真正的戚桃花瞪着眼睛,妩媚多姿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绝色美艳的脸蛋也在这一瞬,恢复成原本寡淡普通的模样。 “不要,我的脸,我的脸” “我不要当丑女,我要美貌,我要举世无双的美貌。” 戚桃花听着自己刺耳的声音,即使再痛也强忍着,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尖声大叫起来。 “我是戚家大小姐,你们都要喜欢我。”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后,戚桃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元锦意微微惊诧,目光触及想要再次逃跑的桃花妖,手中符纸不要钱一般朝她砸过去。 桃花妖受了伤,闪躲不及,身上的窟窿越来越多,一身妖气也在快速溃散。 她气急败坏,猩红的双眼盯着元锦意,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桃花妖说完,抖擞着全身,无数的桃花花瓣飘飞出来,粉色的雾气快速席卷过屋子。 下一秒,元锦意又置身在桃花妖的桃花渊中。 不过这次桃花妖没有第一时间对她发起攻击,只是幻化做一棵美轮美奂的繁茂桃花树,周遭的场景也再次变换,来到了山林中。 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一棵桃花树开始生根发芽,汲取着自己周边小花小草的养分,拼命的成长着。 它似乎生来就不同,知道争夺养分,知道努力生长,知道下雨时舒展树叶,寒风时努力生根。 随着年月轮转,小小的桃花树长成了一棵大树,不过她看上去有些丑陋,枝干历经风霜不再完美,花叶没有足够的养分,开的不好看。 但是她有了自己的意识,能够在山林中中游走,跟着鸟禽飘飞。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他利用自己的灵气,结出果实,吸引经过的鸟雀。 然后在鸟雀啄食果实时,他趁机将其绞杀,吸收鸟雀儿的养分。 随着沧海桑田,地貌变化,悬崖成了一座高山。 高山上建造起了寺庙,寺庙旁边的桃花树开的万分灿烂。 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多了起来,桃花树懂得了什么是信仰,什么是香火,她也开始向往人世间的生活,但她不喜欢折断她枝干的人类。 有一天,寺庙里来了一家人,这家人很奇怪,她们来不是为了烧香拜佛,而是让自己的大女儿跟野男人在寺庙里偷情。 原本这个男人应该是这家人二女儿的未婚夫婿,谁知突然中了举人,进士可期,大女儿就动了小心思,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她们成功了,大女儿嫁给了这个举人,而二女儿因为外貌普通又是庶出,替嫁后,被这家人关进了寺庙的后院。 二女儿的屋子就在桃花树旁边,她日日向上天祈祷,她要让戚家人生不如死。 可她除了祷告什么也没做,桃花妖就当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直到有一日,二女儿的嫡亲哥哥借着醉酒偷偷钻进了她的屋子里。 桃花妖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对妹妹这样做,在二女儿无助的哭喊声中,她也只是默默的看着。 或许她当时应该及时帮助她,就在二女儿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第二天。 桃花妖的第一次天罚降临。 她失败了,没有躲过天雷的锤炼,本命树四分五裂,自己的元神也受到了重创。 屋子里二女儿正在上吊,屋外桃花妖奄奄一息,她便趁机以神的身份降临在了二女儿的脑海中。 借着可以帮她复仇的旗号,跟她共用起身躯。 中间的事情元锦意大致也知道。 在刚来到梁安城后的时候,戚桃花不再满足自己只是普通商人的女儿,也不再满意自己在梁安城容貌排不上前列。 她开始让桃花妖想办法,她要更美丽的容颜,更尊贵的身份。 她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桃花妖不想太费工夫,戚桃花就威胁她。 她早就在之前的蛛丝马迹中发现桃花妖只是妖精,不是神仙。 她说桃花妖不肯,就去请道士灭了她。 桃花妖气愤之余十分无奈,就想出了使用桃花蛊,她获得了信仰,戚桃花的容貌也可以变得更美丽。 戚桃花一下子变得万众瞩目,桃花妖也喜欢上了这种吸收信仰的方式。 直到元锦意和裴明舟的出现,打破了她们的梦境。 时间仿佛也跟着过了几百年,元锦意亲自看裹桃花妖和戚桃花身上发生的故事,眼底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一棵巨大的桃树出现在元锦意面前,勉强还能幻化做人形的桃花妖,张牙舞爪的冲她嘶吼起来。 “我这么辛苦修炼,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都是因为你。” 她的道行,毁于一旦了。 难道她就不知道妖精修炼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吗、 几百年空虚寂寞的光阴她都忍受过来了,没想到,竟然在快要触及大道的时候,没了未来的光景。 “如果不是你先害人?我会管你?”元锦意攥着手里的黄符,眼神凌厉,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真是笑话,跟她有什么关系。 桃花妖癫狂的望着元锦意,身上粉色的雾气翻涌,一缕桃花瘴被元锦意不经意间吸收进身体。 桃花妖的眼中闪过得意,指着元锦意,大声控诉起来。 “都是你,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会好好修炼,我不会害人的。” 桃花妖一会儿人形一会儿树形,身上的桃花唰唰的往下掉,就连哭泣的眼泪都是粉色的,看着绝美又凄厉。 她吸食精气就代表这一辈子都无法跟仙道结缘。 她的大道毁了。 她恨啊。 元锦意淡然的望着她,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你脑子是不是被雷劈坏了?”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桃花妖遇到另一个身世凄惨的精神病,难道她们就能代表正义了吗? 身为妖精,就要有妖精的自觉性,别轻易沾染凡尘业障。 她从水月镜花中只看到了桃花妖如何投机取巧,如何冷血蛮横。 她所谓的帮助,根本就不是正经的办法。 至于戚桃花,她无法评价。 “这是你的修行之路,一步错,步步错。”事已至此,元锦意跟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桃花妖桀桀的癫笑起来,面目狰狞,“我没错。” “是你的错,我才没错呢。” “都是你,我恨你,去死吧。” 她大吼着,身形在瞬间幻化做一团深色的血雾,猛地朝元锦意冲过来。 元锦意猝不及防,被血雾席卷而过,身上多出好几条伤痕,连带整个人也跟着飞出去老远。 “唔!”身子砸在地上,元锦意眼冒金星,嘴角一丝鲜血渗透。 桃花妖疯狂的在天上大笑着,再次对元锦意发起俯冲。 “三小姐。”绿酒闯入桃花渊中,周身阴气暴涨,凶狠的盯着桃花妖。 “啊啊,你敢打她,我跟你拼了。” 敢对三小姐下手,真当自己是盘菜呢。 她气势如虹,看上去比桃花妖凶狠许多。 桃花妖被绿酒一头撞飞,血雾也被绿酒咬了一快下来,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绿酒,躲开。” 元锦意忍着不适快速站起来,手中再次聚起一团雷电。 “雷应九天,昭昭不灭!” 她的第三道掌心雷,今日总算是出来见面了。 “敕!” 一道道黄符也跟着从元锦意袖子里钻出来,将她包围着,恍若神仙降世,金光耀眼。 “不” 溃败的妖气流速越来越快,元锦意一道闪着金光的掌心雷下去,桃花妖幻做的血雾瞬间烟消云散。 空气中还有她的一抹惨叫。 但是最后的回眸中,桃花妖对元锦意露出一道诡异的表情。 粉色的世界崩塌,元锦意眼前逐渐恢复成真实的场景,她膝盖猛地一软,直接往地上扑去。 裴明舟看着突然眼前倒地不起的众人,听到声音,转身回到屋内。 “三妹妹。” 他急忙把元锦意给扶起来,担心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 低着头的元锦意眼里粉色光芒一闪,脑海中出现一道奇怪的声音,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一只小手抚摸上裴明舟的胸膛,胡乱摸索着,“美男,嘿嘿。” 娇软的嗓音响起,裴明舟浑身一紧,难以置信的看着元锦意。 “三妹妹,你做什么?”他赶紧抓住元锦意作乱的手,震惊的询问道。 元锦意摇摇头,就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就上嘴亲了一口。 “帅哥,你好帅。” 元锦意往前扑,整个人就想考拉一样扒拉住裴明舟的腰肢,嘴里也没闲着。 “贴贴。” “帅哥,你怎么这么羞涩,你放心,姐有钱。” 裴明舟整个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看着元锦意过分又轻浮的举动,顿时察觉出不对劲。 “锦意?锦意?你醒醒啊,你得失心疯了?” 他抬起元锦意的下巴一看,见她满眼迷离,面色泛红,眼角都带上了她从来不会出现的媚态。 “我没疯呀。” 元锦意趁机挣脱出自己的小手,又开始对着裴明舟吃起豆腐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嗓音更是娇软得不像话。 “帅哥,你胸肌好硬,平时都是怎么锻炼的?” “你家是不是有弟弟妹妹要读书,还是茶叶要丰收? 姐都帮你出钱。” “来,嘴一个,姐家里有钱。跟姐回家享福。” 元锦意说着垫起脚就亲上裴明舟的脸,带着一股子霸道蛮横的味道。 裴明舟阻拦的手停在半空中,感受到脸颊上的温热触感,只是一刹那,整个皮肤,瞬间从脚红到了头。 要是头发丝能展现颜色,估计头发丝都是红的。 更令裴明舟没有想到的是,元锦意的小手已经顺势从领口了进去,指尖触及他灼热的肌肤,更是火上浇油。 可元锦意这般过分娴熟的的动作,让裴明舟皱眉。 “锦意!”裴明舟赶紧清醒过来,抓住她作乱的爪子,反手将她禁锢在背后。 “你清醒一点啊。” 遭了,锦意肯定是中招了。 他看着周围的情况,地上还躺着两个生死不明的人,而空气中的阴气逐渐退散。 元锦意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声音中的娇柔造作毫不掩饰。 “帅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呢。” “不过不重要,名字只是代号,今晚你跟我回家吗?我家猫会后空翻诶。” “”又来。 真想让她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不过什么猫会后空翻啊?她养猫了? 裴明舟头大,额头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了。 他固定住元锦意的肩膀,认真的询问起来。 “锦意,那只妖怪是不是解决了?” 这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元锦意只是傻笑着盯着裴明舟看,又上手摸他的脸。 “妖怪?没有妖怪,这里只有妖精。” “还有妖精?”裴明舟睁大了眼睛,甚至没来得及打开她的手。 不是说只有一只妖怪的吗? “对啊,我不就是吗?”元锦意正儿八经的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得格外甜蜜。 ??? 简直是对牛弹琴。 裴明舟气得不轻,戳着她的脑门子,咬紧了后槽牙,“轻浮啊。” 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一地凌乱的场景,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元锦意扛在肩膀上,大步往外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下来。 好难受。” 元锦意双手胡乱甩动着,嘴里喋喋不休的叫喊。 “你正常了没有?”裴明舟看了一眼有些高的围墙,眼里疑惑还没有消除。 “正常了,我这么正常的。”元锦意信誓旦旦的开口,“快放我下来啊。” 裴明舟将她放下来,寂静的夜里只有两人对话的声音。 裴明舟真以为元锦意正常了,结果刚把她放下来,还没等他开口。 啪的一声,一只手就使劲拍在他屁股上。 元锦意眼冒金星,有种得手后的满足,对裴明舟扬起明媚一笑,“帅哥,你屁股真翘。” 手感真不错,嘿嘿嘿。 !!! 裴明舟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满脸羞红,抓起她的手,险些没把自己牙齿给咬碎喽,“元!锦!意!” 第166章 秋日问斩,悠闲烧烤 啊,他要疯了。 怎么能够这样.....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屋中寂静无声,安然一片。 嘶,元锦意摸着自己脖子表情奇怪的从床上坐起来。 脖子好痛啊。 她摸着脖子的手一愣,扭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这是哪里?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里满是奇怪。 一个婢女推门进来,声音的温柔的对元锦意开口,“元小姐,您醒了?” 元锦意打量着她,“你是谁?这是哪儿?” 她昨晚不是在戚家吗?裴明舟人呢? “回元小姐,这是国师府。”奴婢和顺的笑道。 “国师府?”元锦意掀开被子,疑惑的坐在床边。 她怎么会在国师府? 元锦意满脑子疑问,但这婢女一看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懒得问。 “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国师大人和裴公子在前院等您呢。”婢女走上前来,笑盈盈的开口。 元锦意恍惚的点点头,任凭婢女帮她梳洗。 国师府并不大,只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元锦意跟着婢女一路绕到前院。 她左瞧瞧右看看,脑海中回忆起有关国师的印象,却是半点都没有。 好陌生的一个人。 前厅,一位潇洒帅气的中年男人正和裴明舟说着什么。 “国师大人,裴公子,元小姐到了。”婢女带着面色平和的元锦意走过去。 “见过国师大人。”好在元锦意知道北秦国师也是有官阶的,不得不上前对他恭敬行礼。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师呢,她以为会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成想这样年轻。 “免礼,免礼,小丫头可睡好了?”国师停下和裴明舟说话的行为,转头看向元锦意,飘逸的衣袖轻轻一抬。 “还行?!” 元锦意站在屋子中间,对上国师饶有趣味的眼神,有些不解。 “裴大哥。”元锦意又冲裴明舟打了一声招呼。 “嗯。” 裴明舟冷淡的回应,随后不自然的将头扭开。 元锦意抠抠手掌心,他这是什么情况? 国师轻笑,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声音沉稳的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日后可千万不要再莽撞行事。 吃过早饭就离去吧,本国师还忙着呢。” “有劳国师大人了。”裴明舟站起来郑重的对国师道谢。 还好昨晚有国师大人的帮助,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昨晚..... “小事,小事,不用谢。”国师穿着一件极其飘逸的青袍,头上长发只用一支雕刻精细的木簪挽起,面容宽厚温和,一身气概极为洒脱,无所谓的对裴明舟摆手。 国师一走,婢女就带着她们两人前去用早膳。 坐在凳子上,面前摆满丰盛的早餐。 元锦意拿起筷子,疑惑的对裴明舟询问。 “裴大哥,我们怎么来国师府了?” 不是应该连夜送她回小岭庄吗? 也不知道舅舅和青竹她们能不能瞒住其他人。 裴明舟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耳根有些泛红,却不得不装作严肃的样子。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元锦意摇摇头,垂眸认真思考。 “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去了戚家,然后.....然后怎么了,我的头好疼。” “我想不起来了。” 元锦意敲敲自己的脑袋,实在想不起来,无奈对裴明舟耸肩。 裴明舟为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义正词严的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你中了桃花妖的瘴气,可能有些记不得了,以后再同你解释。 快用饭吧,一会儿还得送你回去。” 难怪她一脸坦然,敢情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明舟心底竟莫名有些失落,不过他转念一想,不记得也好,毕竟兄妹之间,不可僭越。 元锦意乖乖点头。 两人沉默的用完早餐,元锦意坐上国师府准备的马车。 马车缓缓移动,帘子隔绝元锦意的视线,她拍着胸脯,白皙的小脸顿时染上一层绯红。 妈呀,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 忘记?忘记个屁,她没脸见人了。 不过在裴明舟面前,她一定要保持淡定,只字不提最好。 元锦意捂着自己的脸,一想到她昨晚对裴明舟做出的那些“惨绝人寰”之事,她就羞愧难当。 她记得好像还扒了人家的衣服,呜呜呜。 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爪子,让你不听话,让你乱来。 这可是你义兄啊。 她昨晚好像把裴明舟当成酒吧男模了,但愿裴明舟听不懂她的话。 啊啊啊!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中午时分,马车回到小岭庄。 元锦意从车上下来,挡着眼前的日头,小声的裴明舟道谢,“多谢裴大哥。” “应该的,你快回去吧。”裴明舟面无表情,尽量迫使自己镇定。 “嗯,好。”元锦意刚转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裴明舟面色一紧,身体做出防御状。 元锦意看着他,想到昨晚戚家的事情。 “对了,裴大哥,戚家找人再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密室或者地窖之类的吧。” 兴许还有幸存者呢。 裴明舟了然,“好,今早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就好。”元锦意点点头,对他挥挥小手,大步往前走去。 元锦意回到自己的屋子,直接瘫倒在床上。 “小姐,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青竹和小玉一块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满是着急的小脸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出事了?”元锦意蹭起来,紧张的看着她们。 “没,奴婢只是担心您。”青竹和小玉齐齐摇头。 谁让小姐不准她们跟着,就差没把她们急死了。 嗨!元锦意让她们淡定,“我没事,别担心。” 这不是好手好脚的回来了吗。 日子又恢复到之前平静的样子,元锦意还是上山下地,该干嘛干嘛。苏丹小说网 没过几日,梁安城失踪案也随之宣布告破,从戚家院子各处挖出来的几十具尸骨震惊众人。 还未腐烂的尸骨摆成几排,臭气熏天,在炎热的八月让人作呕。 听说挖尸骨的衙门官员回去也都病倒了。 最重要的是,失踪案的主谋,竟然是在春日宴博得头筹的戚家二小姐。 众人对她为什么要杀人的原因,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更甚者,还在戚家宅子纵了一把火,意图将戚家给烧个干净。 之前想要娶戚桃花的富贵公子哥,也吓得病了一场,发誓再也不乱去认识美人。 蛇蝎都比不上戚桃花,她简直就是恶鬼一般的存在。 戚桃花被官差从戚家押解出来时,整个披头散发,浑浑噩噩,嘴里还在念叨。 “我才是梁安城最美丽的女子。” “我是最美的,你们都丑,都丑。” 押解她的官兵冷着脸,啐了她一口。 “呸!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 戚桃花光着脚丫子,面目狰狞,憔悴不堪,一身伤口,看着比普通人还不如。 早就等候在戚家门口的梁安城百姓群情激奋,一看到她出来,立马大吼一声。 “就是这个烂心肠的毒妇。打!” “打死她,打死她。” 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子和石头往她身上砸去。 旁边的官兵赶紧躲开。 最后戚桃花是躺着被抬走的,满身的鲜血,看上去十分渗人。 最后,戚家二小姐戚桃花身为主谋,被收押天牢,判处斩立决。 戚家其余人,都是帮凶,也都一并秋后处斩,家中所有财产没收,用来补偿受害者。 失踪案落定,已经是金秋十月的事情。 行刑那日,法场围满百姓,刽子手高举的大刀,一刀下去,所有的过往烟消云散。 果实高挂的枝头,元锦意席地而坐,袅袅炊烟从她跟前升起。 一望无垠的山野不再绿翠,枯黄的树叶翩翩飞舞,秋日的绚烂之色映入眼中。 元锦意今日带着几个婢女和魏廉在山上烧烤。 趁着秋意浓厚,她也要享受享受,不然进入冬天,她就不想动了。 躺在椅子上,元锦意眯着眼睛,神情闲适,无比自在。 青竹和小玉正在采摘树上新鲜的果实给元锦意榨汁,魏廉带来的几个随从在翻转铁架上的烤乳猪。 风铃坐在元锦意身边,面前摆着一盆平菇,正在慢悠悠的用签子穿好。 把串好的平菇递给小厮,平菇经过大火一烤,再刷上特制蘸料,香味顿时就挥散出来。 魏廉坐在旁边口水直流,接过一串烤好的蘑菇,先送进嘴里。 第167章 烤蘑菇,做生意 太子摸摸鼻尖,无情的女人,晚上回去再慢慢收拾她。 魏廉诚惶诚恐的站起来,对来人躬腰请安,“草民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身后的婢女随从也都赶紧行礼。 太子转向元彻,“这位是?” 看样子,也不是普通随从啊。 元彻正悄悄的拍元锦意的小脑袋瓜呢,听到声音,赶紧走上来,声音平稳,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解释道。 “小女的舅舅,姓魏。臣之前给您提过的,近些时候在庄子里帮着锦意做事。” 元彻看了一眼摆放的烧烤架子,嘴角一抽。 确实如六公主所言,生活的太悠闲了吧。 难怪呢。太子点头,伸手扶了一把,“哦,魏大叔不必多礼,坐吧。” 魏廉受宠若惊,额角冷汗都快出来了,惶恐的退到一旁。 “太子殿下抬举草民了,您请上坐。” 他可担不起这个称呼。 太子没客气,点头坐下来,指着面前丰富的烤串,“锦意,快来,这些能不能吃啊?” 他的太子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祁盛慷牵着祁金金的手,迈着小步子走过来,鼻尖嗅了嗅,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睁大了,“父王,香香。” 好想次呀! 元锦意汗颜,一边让小厮们去庄园端凳子,一边上前给太子解答。 “殿下,能吃是能吃。只是这些都是普通食材,臣女让人重新给您换别的。” 太子面色温润,谦逊的对元锦意开口。 “诶,不用不用。孤也是普通人,为何就不能吃这些?” 重点不在食材,重点是这些东西真香。 元锦意瞥了一眼元彻淡然的脸色,笑着回答。 “哦哦,那能吃,这些都已经熟了。” 她爹没阻止,那她就无所谓了。 反正她没下毒。 元锦意话音一落,太子妃和祁金金两人快速下手,一人拿起一串就往嘴里塞。 “哎哟,公主,娘娘,还没有验毒呢。” 跟着的宦官脸都绿了,哀嚎一声。 他的职责是验毒,也不管元彻父女介意不介意,拍着大腿就要去拉她们。 祁金金一口把蘑菇吞下去,退后两步,对太监肯定的摇头。 “唔,好吃。” “张公公,你就放心吧,没毒。” 她绝对相信锦意的。 太子妃跟着点头,又给自己拿了一串,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太子脸也绿了,不过不是因为验毒,他嗔怪的看着太子妃,“筝儿,你都不管儿子了是吧?” 不管他也就罢了,连四岁的儿子都不管,自己就先吃上了?? 祁盛慷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父王,刚想哭出来,一串香喷喷的烤蘑菇就递到他手上。 “小殿下,这个不辣的,您尝尝。” 元锦意蹲下来,温柔的对祁盛慷说道。 祁盛慷一下子就笑了,小手接过蘑菇,斯文的咬了一口。 太子妃斜了太子一眼,随手递了一串给他,又对祁盛慷开口,“慷儿,母妃怎么教你的,快对锦意姑姑道谢。” “谢谢锦意姑姑~~”祁盛慷扬起白嫩的小脸蛋,乖巧道谢。 “不谢,不谢。”祁盛慷的小奶音直接把元锦意萌化了,上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太子妃的儿子未免也太可爱了叭。 见太子、太子妃,六公主欢快的吃起烧烤,元彻站在一旁怀疑人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殿下不说只来视察一圈吗?还没开始视察就先吃上了? “父亲,尝尝。”元锦意贴心的给元彻递过去几串蘑菇。 元彻愣了一下,低头狠狠咬了一口,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感觉。 吃吃吃,就知道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给家里送点。 气氛缓和下来,魏廉避开下了山,元锦意又让人送了一盆蘑菇上来。 吃到一半,太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指着手里的烤蘑菇,仔细辨别了一下。 “这是何物?孤怎么没有见过呢?” 虽然有些像菇类的口感,但是他敢肯定,自己没有吃过这种。 元锦意喝着果汁,差点呛了出来。 遭了,她怎么把蘑菇的事情忘了。 她都没给别人说过这件事情,都是和魏廉密谋商量。 同时,元彻疑惑的眼神也飘过来。 元锦意心里为难,表情悻悻的解释道。 “....回殿下,这是山上的野蘑菇。” 太子咽下嘴里的蘑菇,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 “锦意,十月的蘑菇?” 开玩笑呢。 要说这头猪是十月的,他还信,要是说这蘑菇是十月的,那他可就开眼了。 元锦意就知道瞒不住,揪着自己的小手帕,无奈的开口。 “...就...就是自己种的。” “咳咳咳...”这次轮到太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随从赶紧递上一杯温水,担忧的看了一眼。 祁金金咬着烤乳猪,扭头过来,“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别管他,咱们吃。”太子妃头都不带抬的,递给祁金金一块烤土豆,嘴里就没歇过气。 太子拿起手里的蘑菇,难以置信的看着元锦意,十分怀疑。 “你自己能种出蘑菇来?” 自古蘑菇只有山上野生的,无法移栽和种植,他没听错吧。 元锦意缓缓点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对上太子明亮好奇的眼神,她仿佛感受到自己的钱袋子一下子就缩水了。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烧烤了。 太子的话刚落,元彻又开始纳闷。 不过他一看自家女儿心虚的样子,他就知道坏事了。 这丫头肯定又瞒着他干了什么吧?可毛管事平日给他交代的信件中,好像也提起过这件事啊。 太子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手里的烤蘑菇不香了。 他猛地站起来,兴致勃勃的开口,“走走走,你带孤去瞧瞧你种的蘑菇。” 他刚才看了一眼盆子里还没有串好的蘑菇,就跟刚从地里挖出来一样新鲜。 看来他这一趟来对了。 这种能种出来的蘑菇,他还是一次见到呢。 “....是。”元锦意求助的看向元彻。 元彻狠心别过脸去,纯当没看见。 有事求他的时候才把他当爹,他不服气嘞。 元锦意眼角一抽,险些就要心梗了。 太子笑呵呵的挡在元彻面前,示意她带路,脸上的笑容在元锦意看来,就像笑面虎一样。 元锦意欲哭无泪的往山下走,只觉步履沉重。 蘑菇温房里,太子和贴身宦官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太子看着满屋子大大小小的蘑菇,伸手摸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逐渐开始扩散。 神奇,太神奇了。 太子的心中用惊讶都没办法形容,毫不夸张,他此时对蘑菇的喜爱程度都快赶上太子妃了。 元锦意缩在墙角一言不发,委屈揪着自己的衣角,对面前训斥她的元彻撇撇小嘴。 元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 他盯着自家女儿都快要埋到胸口去的脑袋,袖子里的拳头无端紧了紧。 “你还不服气是吧? 这种重要的东西藏着掖着,为父之前怎么跟你交代的?” 要不是今日被太子殿下意外发现,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藏着。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把头埋的更低了,小声的嘀咕,“人家就是随便研究研究,自己吃的。”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凶什么凶。 她又没做错。 元彻在元锦意面前来回踱步,神色肃穆,已经被气到麻木。 他暗戳戳的瞥了一眼兴奋中的太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开口。 “自己吃?你也不怕把自己吃吐,两屋子的蘑菇,你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要说她只是种了一盆两盆自己吃,他还信,这么多自己吃? 元彻真想让人拿棍子来了。 元锦意不服气,扬起自己逐渐长开的精致小脸,气呼呼的解释道。 “女儿这不是刚准备让人送些回府吗?” 元彻给了她一个快住嘴吧的眼神,“.....” 是是是,送回府?他都问过毛管事了,这蘑菇都已经成熟一个多月了,庄子里的人都快吃够了,也没见她送回府去呢。 逆女。 要不是他身子骨坚挺,估计都要被她气吐血了。 元锦意梗着脖子,表情讪讪,“女儿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她最近好不容易才有空闲下来,真打算给元府送些回去的。 之前那几批口感没有多好,她也就懒得送。 元彻作势扬起自己的巴掌就想打在她身上,太子赶紧拉住他。 “元大人,元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锦意可是姑娘家,你怎么能动手呢?” 太子挡着父女二人面前,笑眯眯的劝慰道。 不能打,把他北秦的人才给打坏了怎么办? 元彻气的一甩袖子,假装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 他哪里敢打她,只是想吓她一下。 实在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女儿,真气!! 太子拉着元锦意出了蘑菇房,笑得牙不见眼,态度面容肉眼可见的亲和。 “锦意啊,感谢你为北秦又研究出了一种好东西,孤太感谢你了。” “不是,我....”我没有。 元锦意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子直接打断。 太子兴冲冲的开口,指着蘑菇温房,拍着胸口保证道。 “孤知道你费心了,这种蘑菇能大量种植是吧? 哈哈,孤先替北秦的百姓感谢你。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孤一定让父皇满足你的要求。 你觉得县主之位怎么样?还是说孤给你安排个女官当当?” ...... 元锦意:你看我想理你吗? 你怎么是这样的太子啊? 她都不想,她只想把她的蘑菇拿去卖钱。 跟着出来的元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您可别轻易夸下海口,到时候陛下又得找他麻烦了。 “哎哟,元大人,您慢点。”太子的宦官赶紧伸手扶住他,无奈的摇摇头。 太子一路拉着元锦意的袖子来到前厅,一副生怕他一松手她就要跑了的样子。 元锦意皮笑肉不笑,内心憋屈。 “殿下,您说笑了。” 呜呜呜,她的蘑菇生意保不住了。 她回头再次求助元彻,“父亲,要不您带太子殿下去山上转转,女儿去让厨房准备饭菜。” 要是再让太子说下去,她真怕自己把握不住。 元彻对她摇头。没办法,认命吧。 太子摁着她的肩膀坐下,笑着开口,“咱们坐下慢慢说。” 元锦意嘴角耷拉,心中生无可恋的叹气。 眼看太子都要亲自给她倒茶了,她赶紧站起来,害怕的开口,“不不不,殿下,臣女自己来。”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她爹会骂死她的。 太子抬手,让她安稳坐着,又拿起之前对她说过的话,笑盈盈的开口。 “哎呀,孤不是跟你说了吗?叫孤兄长都行,不要这么生疏。 来来来,喝了这杯茶,兄长就当你答应了?” 元锦意直接愣住,不解的望着太子。 “答...答应什么?” 怎么就答应了? “答应将种植蘑菇的技术推广出去啊。”太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将茶杯塞进元锦意手里。 ......元锦意嘴角一扯,盯着太子认真的模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辛辛苦苦搞了几个月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啊。 太子殿下简直不要太狠。 事已至此,元锦意只能实话实说。 她都已经和魏廉敲定好售卖的流程了,太子横插一手进来,会扰乱她的计划。 顶多,顶多让太子也入股几份。 太子向来好说话,元锦意觉得还是可以跟他商量的。 一番解释下来,太子明白了元锦意的意思,也让人把魏廉叫了过来。 “所以说,你们外面的蘑菇房已经开始建造了?” 也就是说他来迟一步,人家早有打算。 魏廉老实应答,“是的,殿下。” “只是眼下蘑菇产量不高,我们还得加快建造蘑菇房的速度。” 他可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压在了蘑菇上面。 太子敲着手里的扇子,神色平静的思索着,目光触及旁边和元彻大眼瞪小眼的元锦意。 “锦意,你是怎么想的?” 想让他出钱还是出力? 元锦意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小声解释道。 “锦意本来是想今年只供应梁安城,等来年资金收拢,再对其他地方进行售卖。 既然殿下有这个意思,我们就能直接做大做强。 只要是州府都建设蘑菇房,然后一起对外售卖。” 正好,她还怕兜售蘑菇时遇到什么意外,现在有太子这个大靠山,她也能放心许多。 太子眼睛悠悠一转,意思他又得出钱又得出人? 好家伙,算盘子直接敲回他头上了。 不过他了解到蘑菇的生长周期后,也就直接拍板同意下来。 “行,孤答应你。 不过孤得占五成。” 元锦意微微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头,认真的开口。 “殿下,三七已经是锦意最大的诚意了。” 现在元彻知道了,她还得拿出两成来回报他,然后她跟魏廉合起来才能占到五成,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魏廉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家胆大的外甥女,要是他的话,估计只敢跟太子一九开。 太子也摇头,三七太少了。 “四六?父皇要是知道你隐瞒不报,孤还得给你打掩护。” 再说,他后面还有出大头的银子,四六已经是看在元彻的面子上退让了。 元锦意坚持自己的意见,莞尔一笑,嘴角嗫起一抹小小的得意。 “那锦意到时候就直接和陛下做生意。” 反正陛下仁慈又缺钱,肯定不会怪她的。 到时候可就没太子你的份喽。 第168章 安平嫁人,准备归城 触及元锦意嘚瑟的小眼神,太子心头一哽。 小丫头,拿准了父皇的性子是吧,有脾气。 “咳咳,三七就三七吧。” 父皇还有国库,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太子悻悻的答应下来。 元锦意挑眉,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人击掌为盟,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代表此事落定。 太子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元彻,轻笑一声,“元大人,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胆子大,人也聪慧。 元彻拱手,身心俱疲的说道,“殿下抬爱,小女顽劣骄纵,还请殿下莫怪。” 他是生了一个好女儿没错,就是一点都不给他省心。 太子温和一笑,其实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元大人,你心底可不是这样想的。 好了,好了,快晌午了,咱们开饭吧。” 今日开心,中午他能多吃两碗饭呢。 元锦意对元彻做了一个鬼脸,赶紧跑去吩咐厨房。 中午吃过饭,元彻带着太子太子妃上山继续视察去,元锦意跟祁金金坐下来聊姐妹间的悄悄话。 祁金金啃着瓜子,坐在小马扎上,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元锦意略显兴奋。 “安平嫁人了。” 元锦意一笑,随即反问。 “这么快?” 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祁金金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坏笑着说道。 “那可不是,其中就有我出的力。 谁让她陷害你。 我就告诉母后,赶紧给她选了一户闲散勋贵之家嫁出梁安城了。 你放心,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梁安城。” 这也是她能为锦意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元锦意把手里剥好的瓜子递给祁金金,狗腿的开口,“谢谢六姐姐。” 太好了,以后她回梁安城就不用担心和安平碰头了。 祁金金顶了顶元锦意的肩膀,自豪无比的笑起来,“小意思。” 也不光是她的主意,还有父皇,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坚决要把安平嫁出去,为此还和皇祖母发生了争执。 “不谢,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你看我现在瘦下来了,梁安城的那些公子哥都对我有意思。” 说到这个,祁金金低头哂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 元锦意一下子就发现祁金金的失落,揽着她的胳膊,忧心的询问道。 “怎么了?六姐姐,谁为难你了吗?” 她突然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没有。我可是公主诶。谁敢欺负我。”祁金金轻轻敛眉,对元锦意摇头,抿嘴一笑,眸光黯淡的说道,“我也要嫁人了,明年六月。” 看着祁金金比哭还难看的脸庞,元锦意拧眉,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嗯?” 祁金金的驸马就选好了? 祁金金抓住元锦意的小手,自嘲的笑笑,“就是可惜你还没有帮我掌眼,父皇就赐婚了。” 身为公主,她却不能向姑姑一样,跟自己喜欢的男子成婚。 如果她能早点明白其中道理,或许也是能的吧。 元锦意抓着她的手不断收紧,眼神幽深的看着她。 “六姐姐,你不喜欢?” 瞧她这副模样,元锦意心中惶惶不安。 祁金金一向活泼,怎么感觉她今日压抑得慌呢。 祁金金笑着拍拍元锦意的手。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太子哥哥说他会是个好夫君,母后也说他好,我无所谓。” 反正嫁谁不是嫁呢。 元锦意摇头,掰过祁金金的肩膀,认真无比。 “怎么就无所谓呢。 六姐姐,你不是想和你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吗?” 陛下和皇后不是很宠爱祁金金的吗?怎么如此草率就决定了? 祁金金让元锦意别激动,继续跟她交谈起来。 “不重要的,锦意。” “他对我也很好,他不会嫌弃我胸无点墨,不会嫌弃我粗俗不规矩。 这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祁芊芊带废了,所以,要嫁一个好郎君,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的驸马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家中母亲已早逝,她嫁过去也不用受气。 驸马要不是因为母亲早逝耽误科举和嫁娶,这门亲事也轮不到她身上。 元锦意还是蹙眉,可她见祁金金这样,只好熄了心中的想法。 她的思想和古代女子思想差异太大,祁金金不一定能理解。 “六姐姐,我” 元锦意欲言又止,表情担忧,祁金金对她摇头,让她别多想。 “好啦,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驸马若是敢欺负我,太子哥哥和父皇就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再说,我也不是个吃素的。” 祁金金握着自己的小拳头,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 元锦意失笑,跟着点头,“好。” “我也会帮六姐姐的。”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开心劲儿,元锦意磕着嘴里的瓜子,突然想到另外一个人。 “六姐姐,你别生气,我想问问。” “阿苏蔺现在如何?” 她真的是被困在山里了。 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主要是她想知道的消息,也没谁能帮她送来。 她也没让绿酒去打听,顶多是秀茹偶尔来汇报府中情况的时候,她听上那么几件稀罕事。 祁金金转动眼珠子,还要仔细想一想才能从角落中记起阿苏蔺的存在。 “你说他啊。病了。” 她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阿苏蔺,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病了?”元锦意愣住,阿苏蔺这么虚弱啊。 三天两头就病?这次不会又是太子殿下做的好事吧。 祁金金点头,磕着瓜子轻声细语的说道。 “对啊,因为他也接触了那个什么戚二小姐,病的还不轻。 太子哥哥也借此将他困在了质子府中,我都清闲多了。” 戚二小姐那件事情没想到阿苏蔺也有参与,祁金金觉得十分恶心。 不过她已经要成婚了,阿苏蔺跟她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难怪呢,竟然是接触了戚桃花,看来他的寿命都要短一半。 元锦意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对阿苏蔺的唾弃,“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北秦,早点走了我才放心。” 祁金金拍拍手里的瓜子屑,歪着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快了吧,就这一年左右。 太子哥哥说他还要回去争夺邬纥王位呢,不过我觉得是不可能了。” 元锦意不解的看过来。 为何?难不成有什么内幕? 祁金金凑到元锦意耳边,小声的呢喃,“太子哥哥每日让人给他做些油腻无比的饭菜,现在阿苏蔺已经快胖成我以前的样子了。” 要是再过半年,估计阿苏蔺动都动不了。 元锦意捂嘴偷笑,太子真腹黑。 “四姐姐还想让我去看望他,做梦吧。”祁金金哼哼唧唧的对元锦意抱怨。 元锦意手肘捅了捅祁金金,好奇的问道。 “诶,为什么四公主没有选驸马?” 祁金金皱眉,想起自己父皇所说的话。 “父皇说四姐姐德行有亏,嫁到别家会将他们霍霍得家宅不宁,要让嬷嬷给她规训一年再嫁人。” 噗,元锦意险些笑出猪叫。 不是吧,陛下居然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主打一个大公无私是吧。 没一会儿,去山上巡视的几人就回来了。 祁盛慷手里抱着好几个又大又圆的果子,笑眯眯的窝在太监怀里。 “姑姑,看。” 祁金金笑着跑过去接住他。 送走太子和元彻他们,元锦意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思考起来。 看来要开始给祁金金准备新婚贺礼了。 时光飞逝,一眨眼就来到十二月。 严寒的冬日包裹着小岭庄,元锦意窝在屋子里,无聊的看书打发时间。 青竹和小玉忙碌的清点屋子里的东西。 再过两日就要回梁安城去,她的禁闭时间到了。 “小姐。”风铃推开门走进来,一身的寒霜顿时被屋中暖意融化。 “唔?”元锦意躺在小榻上,从毛茸茸的狐皮毯子中伸出半个脑袋,头发有些凌乱。 她醒来,手里的书掉落在地,眼神有些迷糊,显然是睡着了。 风铃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书,小声的对她开口,“小姐,老爷来口信,说夫人怀孕了。” 元锦意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怀孕两个字,猛地蹭起来,“谁?谁怀孕了?” 风铃小心的给她盖好毯子,笑着重复了一遍,“是魏夫人。”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惊喜。 元锦意听清楚青竹的话后略显惊讶。 她娘亲又怀孕了? 好吧,在不怎么会避孕的古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老爷还说,大小姐也怀孕了。”风铃又补充了一句。 元锦意挑眉,有些平淡的点头,“是吗?” 那她还得给元锦潇送礼去呢。 速度真快,她都当小姨了。 两日后,元锦意的马车由禁卫军护送离开小岭庄,身后还有两辆堆满山货的马车。 这都是元锦意给各家准备的年礼。 马车缓缓朝着梁安城始发。 元锦意坐在马车里画图,几个小丫头在剥松子,她眼睛时不时的往外看去。 “小姐,没下雪呢。”小玉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头也不抬的开口。 她感受寒风的气息就知道暂时不会下雪。 元锦意放下笔,摸着自己胸前的辫子,嘻嘻一笑,“等我们回府了再下雪也好。” 这会儿都是泥巴路,下雪了肯定很难走。 “小姐,您这炭笔真好用。”风铃却是注意到元锦意手中用纸包起来的纤细炭笔。 比毛笔好用多了,方便快捷还不需要墨水。 “是啊,小姐,您又在画什么呢?”青竹把头伸过来,看着纸上的奇怪东西,不禁皱眉。 她都没见过小姐画的东西,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吗? “炭笔是好用,不过也就胜在方便。”元锦意低头看了一眼,要是能制作成铅笔还好些,但是炭笔也就那样。 “至于图上这个?是给小孩子学步的东西。”她给桂圆搞的学步车图形,这不是想着他满周岁,总的送他个什么吧。 北秦没有学步车,她就想着研究一下,反正这个简单。 到时候送给桂圆玩了,还能把图纸拿给舅舅拿去挣钱。 几人叽里咕噜的说着,突然,马车急刹,元锦意直直往小玉怀里扑去。 风铃脸色一变,快速走出车中,“发生了何事?” 车夫拉住缰绳,面色严峻的看着前方,指着吵闹的树林,“风铃姑娘,好像好像不对劲。” 还没等风铃下车,护送元锦意的禁卫军就已经前去查看情况。 回梁安城要经过一段山林,几个禁卫军骑马前去查看,就看到树林里硝烟四起,一队护卫模样的侍卫在和一群穷凶极恶的黑衣人在厮杀。 两队人马厮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惨叫声不断。 禁卫军队长目光凌冽,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从马车幡巾上认出了前人的身份,“好像是三王爷的车架。” 怎么办?陛下说了他们不能离开元三小姐半步。 禁卫军队长心里一沉,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要是三王爷出事或者连累到三小姐,都够他们吃一壶的。 “孙武,先派几个人抄小路回城求援。 我去请示一下三小姐。” “是。” 禁卫军队长来到元锦意车前请示,风铃拿着自己的佩刀跳下车去,警惕的环顾周围。 元锦意撩起帘子,神情微妙,轻声开口,“孙大叔,去帮一帮三王爷吧。” 三王爷遇袭?这可是都快到梁安城了,谁这么大胆? 风铃有些紧张,回头望着元锦意,“小姐?” 万一小姐这里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那是王爷啊,我能见死不救吗?”元锦意知道风铃在担心什么。 皇权社会,她的命怎么比得上王爷的命?要是眼睁睁看着三王爷遇袭她坐视不理,肯定会被陛下怪罪的。 两人说话间,禁卫军队长已经带着一半人马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树林深处,几支火箭直冲元锦意马车射来。 其中一支火箭头刺穿马车,锋利的箭头距离元锦意的身形只有半步之遥,箭头还有一丝焦臭味。 “啊!”小玉被元锦意伸手压着脑袋,吓得大叫一声。 若不是元锦意压住她,恐怕就要受伤了。 其他火箭则是点燃了元锦意所在马车。 “有人偷袭,保护三小姐。”风铃大刀出鞘,大喝一声,刀锋斩断冲马车而来的火箭,面色顿时犹如寒冰。 该死。 肯定中计了。 禁卫军蜂拥过来,护在元锦意马车前,神色如临大敌。 “小姐,马车着火了,我们先下去。”青竹看着开始冒烟的马车里面,拉起元锦意和小玉就要往外走。 树林中还有箭矢不断射来,好在保护元锦意的禁卫军带了盾牌,赶紧作防御状。 元锦意捂着鼻子从马车上下来,耳边是呼啸的箭矢声和厮杀声。 不安的马不停的撅着蹄子,鼻孔喷气,显然也是感受到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第169章 半路遇袭,你没有吗 树林风声呼啸,风铃来到元锦意面前,环顾四周,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元锦意。 “小姐拿着。” 暗处之人来势汹汹,她不敢保证援兵很快就能到,毕竟这里距离梁安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风铃,小心点。”元锦意躲在马车后面,眼睛里布满担忧,呵出的气体也在空中凝结成白雾。 遇刺这种事,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之前那次绑架不算,对比这次,都是小打小闹。 可她搞不懂,谁要杀她? 风铃点头,戴上自己的两个铁护腕,身上有一股元锦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肃杀之气。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风铃就已经杀入草丛中。 小玉和青竹两人挡在元锦意面前,手脚都在颤抖。 耳边是两处厮杀声,元锦意看着倒是淡定,暗自为风铃打着气。 严寒的天气中热血抛洒,金戈铁戟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惨叫和怒吼被山风宣扬着,众人心头百感交集。 烈火将元锦意的马车燃烧殆尽,她不得不退到一旁的树后去躲避,一群禁卫军护在她左右。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纸张,还好图纸没被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元锦意觉得自己脚都要站麻时,不远处,一队身穿铠甲的禁卫军快速赶来。 有了他们的加入,两处战场上的黑衣人被快速清扫干净。 风铃满是是血的从树丛中走出来,手里的大刀还在往下滴血,发髻上挂满白霜。 和赶来的禁卫军交换了一个眼神,风铃来到元锦意身边。 “青竹,快给风铃包扎一下。”元锦意看着风铃身上血淋淋的的伤口,她没想到风铃这么厉害,原以为只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婢女。 等战场清扫得差不多,又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冲过来。 元锦意等青竹处理好风铃的伤口,起身过去给三王爷请安。 三王爷此时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他胳膊受了伤,大夫正在包扎,旁边还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元锦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谁。 “见过三王爷,二公子。” 祁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元锦意,见她安好,连忙对她扬起一道微笑,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几眼。 三王爷抬头,原来龇牙咧嘴的表情立马收了回去,笑着开口,“是锦意啊,今日算是托你的福,本王这条小命保住了。” 不然他们父子二人铁定得交代在这里。 “不敢不敢,是王爷洪福齐天,自有天佑。”元锦意摆摆小手,面色柔和的说道。 “行了,你个小丫头,别跟本王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三王爷摇头,感慨了一下,“今日幸好在这里遇到了你,你没事吧?” 不过锦意身边怎么跟着禁卫军的呢? 三王爷默不作声的思索着。 “小女没事。”元锦意浅笑着回应。 哒哒的马蹄传来,一个灰色蟒袍身影快速翻身下马,来到他们跟前,紧张的询问道,“王叔,小邯,锦意,你们没事吧?” 怎么会一起遇刺呢? “拜见太子殿下。”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太子怎么来了? 三王爷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死不了。” 祁邯也摇头,温声交谈道,“太子大哥,没事的。你怎么来了?” 太子看了看三王爷受伤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气, “听到你们遇刺的消息,孤不放心。” 其实是他的探子来报,今日会有杀手在城外设伏刺杀元锦意,他得到消息就立马派人出城增援。 没想到三王叔也惨遭刺杀,他实在担忧,就跟着来了。 差点来迟。 三王爷眼底划过一抹幽光,没有吱声。 保护元锦意的禁卫军还是有伤亡,太子先派人把他们送回去救治。 然后让自己带来的人马去护送元锦意回府。 目送元锦意的身影远去,三王爷从石头上站起来,纳闷的看向祁衽,“太子侄儿,这是为何?” 从来没有让禁卫军保护官员家眷的先例吧。 “王叔,三言两语说不清。 等您回城,咱们详谈。” 太子收回视线,拍着三王爷的臂膀,宽厚一笑。 元锦意这边回到元府,元彻已经知道她遇刺的消息,焦急的在门口等候。 看到马车停下,元彻快步走下阶梯。 “父亲?”元锦意拎着裙摆走下来,大眼睛里满是迷惑。 不用到门口来堵人吧?她最近没犯事啊。 “没事就好。”元彻拉着她转悠了一圈,确定她全须全尾,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 元锦意握着已经凉掉的汤婆子,声音冷静,“父亲,我没事,只是风铃受了伤。 太子殿下的增援也来的及时。” “好好好,快进去吧,外面这么冷。” 元彻虚惊一场,背后冷汗一直没干。 他都快急的团团转了。 书房中,元彻听元锦意讲述了遇刺的过程,不禁为此捏了一把冷汗。 嘭! 元彻一拍桌子,嘴边挂起一道愤怒的弧度,眼中精光直冒,看着格外骇人。 元锦意抠抠额角,歪着头疑惑询问,“父亲,您知道是什么人?” 这么激动? 元彻点头,抬手看向她,压低了声音,“此事你不必担心,父亲明日再给你调一些人手过来保护你。” 看来锦意之后麻烦了。 真是的,怎么能把他国细作给放跑呢。 元锦意乖顺的点头,没有多问。 回到院子换了身衣裳,元锦意前去给老夫人请安。 一看到元锦意的身影,老夫人急忙从榻上走下来,满眼含泪的上前搂住她。 “祖母的乖乖,可算是回来了。” 老夫人并不知道元锦意遇刺的事情,只是心中忧着她,毕竟都半年多没有回来了。 “祖母。”元锦意搂住老夫人的腰肢,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撒娇的在她怀里蹭了蹭。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夫人抚摸着元锦意的小脸,宠溺开口,“瘦了不少,回来祖母给你补补。” 元锦意捏着自己脸上的小奶膘,她没有瘦吧。 老夫人搂着元锦意坐在榻上,知道她之前误会了自家孙女,心中既愧疚又担忧。 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元锦意的发髻,老夫人笑得开心极了,“在小岭庄住的还好吗?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 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元锦意甜甜一笑,声音软糯的回答道。 “没有,祖母,锦意一切都好。” 老夫人心中安稳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却觉有些冰凉,微微蹙眉。 “天冷了,怎么不多穿些。 祖母明日就安排人给你上门做新衣,咱们锦意又长高了不少呢。” 她许久没见元锦意,府中也没她的身影,总觉得空荡荡的。 元锦意赶紧点头,笑得无比欢乐。 “好啊,好啊。”新衣服诶,谁会不喜欢呢。 元锦意憨厚俏皮的样子逗笑了老夫人。 “傻孩子,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多做几件。” 老夫人满头银发,面容和蔼,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元锦意莞尔,窝在老夫人怀里,“谢谢祖母。” 虽然她人在小岭庄,但是新衣服新鞋什么的都没有穿完过,只是她平日要上山,穿简单素净的衣服比较方便。 元锦欣一进来就看到这副过分和睦的画面,揪着帕子的手一紧,红润的脸色略微消散了些。 婢女替她脱了斗篷,元锦欣回神,端起优雅多姿的步伐走上前来。 “见过祖母,三姐姐。” “欣儿来了,坐吧。”老夫人扭头看了一眼,笑容不减。 元锦意站起来,微微回了个礼,“四妹妹。” 元锦欣眼眸一闪,看着元锦意一身昂贵精致的衣裳首饰,心中不由得嫉妒。 待她坐下来,水光潋滟的眼眸带上笑意,声音娇柔的说道。 “三姐姐可算是回来了。 最近这半年你没在梁安城,错过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想必在山野荒村的滋味不好受吧,要啥没啥。 也不知道她回来做什么,待在庄子里多好,免得回来抢她的风头。 估计是以为魏夫人怀孕的缘故吧,真是烦躁。 元锦意一笑,平淡的回答,“好玩的话四妹妹就多玩玩。” 老夫人拍拍元锦意的肩膀,笑得慈爱无比,“没关系,左右现在回了梁安城,咱们慢慢玩。” 元锦意点头,瞥见元锦欣撕扯手帕的小动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元锦欣嘴角耷拉得不怎么明显,眼底闪过不悦。 祖母怎么对她这般宽厚,明明是她害的侯府爵位被夺,怎么现在却比以前更加偏心了。 陪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元锦意起身离开,准备去看魏夫人。 元锦欣跟着要离开,姐妹二人站在在门口由各自的婢女为其穿戴斗篷。 小玉浅笑着给元锦意系好斗篷,整理衣角。 元锦欣眼中再次闪过妒火,低头看着自己的普通白狐斗篷,再看元锦意身上轻便精美的雪狐斗篷,袖子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凭什么,她也是元府小姐,元锦意一个犯错之人的衣着都比她华丽。 以前姨娘的得宠的时候,她都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元锦意瞥见对面一闪而逝的嫉妒,面不改色的抬脚走出去。 “三姐姐,你走慢些,等等我啊。”元锦欣追上来,换上一副甜美的面容,嗲声开口。 “慢不了,我腿长。”元锦意并没有放慢速度,粉红的嘴唇微微张合。 小玉和青竹忍笑。 “呵呵,三姐姐说笑了,你停一下不就好了。”元锦欣并不在意,还是端着假笑,轻言细语的说道。 听到元锦欣怪异的笑声,元锦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是笑声过分娇媚,就像青楼筒子里妓女迎客时的感觉。 “有事吗?”元锦意肚子有些饿,她还等着过去跟魏夫人吃饭呢,所以没空跟她闲聊。 元锦欣一笑,上手就来摸元锦意身上的斗篷,艳羡的说道,“三姐姐,你的斗篷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怎么?你没有吗?”元锦意杀人诛心,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元锦欣抬眸望着元锦意干净灵动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妹妹那有姐姐这么受宠,连累爹爹没了爵位都还能这样洒脱。” 要是她连累了侯府,就直接上吊好了,怎么还有脸活着。 元锦欣笑里藏刀,恨不得扯下这件披风自己裹上。 “你要是想要就去让父亲给你买,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元锦意嘴角不屑一勾,她的好东西多着呢。 年前干娘和父亲母亲都给她送了斗篷,一件比一件贵重。 可惜一次只能穿一件,要是都穿上,元锦欣的眼睛岂不是都要把她戳穿了。 元锦欣贴近元锦意,声音阴沉乖戾,狰笑着开口。 “父亲宠爱你,不过是看在六弟的份上。 不然凭你让父亲没了爵位一事,就该活活打死你。” 她也不装了,只是用几个婢女听不见的声音对元锦意说着。 都是她,不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尚书之女怎么能和侯府之女相比较呢。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元锦意掀了掀眼皮子,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打量着元锦欣,嘴角微弯。 “可你也不是父亲,管不了我。 元锦欣,外面的世界很大,内宅这一亩三分地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 元锦欣皱眉,不太懂元锦意的意思,可还没有等她再开口,元锦意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婢女甩开她老远。 她气的一拂袖子,愤愤不平的瞪着元锦意的背影。 元锦意踏入魏夫人的院子,扑面而来的香味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远远的就扯开嗓子。 “娘亲。” 钟嬷嬷扶着穿着厚重的魏夫人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满眼堆笑。 魏夫人伸出自己的臂膀,笑着等元锦意扑过来,“乖乖,快来娘瞧瞧。” “啊啊,姐姐...姐姐...” 奶娘抱着桂圆也跟出来,刚满一岁的元柏煦已经可以口齿清晰的叫姐姐了。 小胖子挥舞着自己笨拙的小胳膊,圆润的脸蛋白净可爱,一张嘴口水直流,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元锦意。 “抱....抱...” 先抱他啊,姐姐。 好漂亮的姐姐,快抱他,快抱他。 元锦意只是对他一笑,一头扑进魏夫人怀中,沉醉的搂着不松手。 魏夫人温柔的笑起来,母女二人相拥而立,气氛温馨。 “哇....”桂圆见状,瞳孔一缩,直接大声嚎了出来。 “姐姐...哇哇哇...”小胖子中气十足,啼哭声怕是整座元府都能听见,震耳欲聋。 魏夫人搂着元锦意,淡淡的眼神扫过桂圆干嚎的小嘴,“别理他,混小子,光打雷不下雨的。” 她早就受够他这招了。 第170章 新鲜蘑菇,打造首饰 元锦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松开魏夫人来到桂圆面前,眨巴眨巴大眼睛,轻声逗趣,“不哭姐姐就抱你。” 桂圆顺势就收了哭声,脸上半点泪水都没有,对元锦意伸出小手。 魏夫人眼角抽搐,好一招无中生有的苦肉计。 奶娘似乎也习惯了自家小少爷的骚操作,面无表情的抱着他。 元锦意抿嘴,强忍笑意,从奶娘怀里接过桂圆,“你个小鬼头。” “好了,咱们进去说。”魏夫人无奈又好笑,摸摸元锦意的脑袋,让她进去暖和暖和。 她也思念元锦意的紧,要不是身子不方便,她都带着桂圆直接去老夫人院子了。 元锦意坐下来,抱着奶香的桂圆狠狠的亲了两口,捏着他的小脸玩得不亦乐乎。 “小桂圆,有没有想姐姐啊。” 桂圆脸蛋红红,眼里微光闪烁,小手攥着元锦意的指头,任她蹂躏,不哭也不闹。 这就是他上一世早夭的亲姐姐吗?真好看。 声音也好听,性子也温柔。 所以,他也也有姐姐了。 不过为什么这一世偏差这么厉害,姐姐还在,母亲也还在,他还变成了侯府的嫡公子? 难不成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让他得以和家人重聚,还是说这只是梦境? 桂圆打了个哈欠,精神力支撑不太住了。 他望着自家姐姐和娘亲,眼底柔软又坚韧。 可无论如何。 这一世,他一定会为姐姐和娘亲撑起一片晴天,爵位他要争,母亲和姐姐他也要护。 桌子上的锅子咕咚咕咚的冒着白烟,旁边是几碟丰盛的菜色。 元锦意净了手坐下来。 “来,锦意,多吃点。”魏夫人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 她知道锦意今日回来,特意大清早让红梅出去买的活鲈鱼,鲜着呢。 “谢谢娘,你也吃。”元锦意可没打算客气,对魏夫人道了谢后,拿起筷子就开动。 魏夫人宠溺的笑笑,“好。” 她看到自家女儿比吃啥都满足。 母女二人大快朵颐,桂圆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咬着手指头咂吧咂吧小嘴,眉眼惬意。 屋外开始飘起了米粒大的雪花,屋中的炭火‘熊熊’燃烧着,热量源源不断。 元锦意吃热了,挽着袖子又添了一碗饭。 吃过饭,元锦意又窝在魏夫人屋中休息,跟她闲聊。 魏夫人摸摸自己的肚子,哄着快要睡着的女儿,眼中安然一片。 梁安城近来出了一件新鲜事,让众人直呼稀奇。 原因是一间叫鸣楼的茶馆居然在寒冬腊月的天气,兜售新鲜蘑菇。 要说有多新鲜?伙计直接从一个奇怪的软桩子上给你摘下来,当场出售。 十五文一斤,跟猪肉一个价。 看着是比寻常几文钱的蔬菜贵些,但要知道,冬季新鲜蔬菜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到,而且品种也就那两样。 所以这新鲜的蘑菇一出,震惊梁安城所有人。 而且蘑菇口感极好,不管是炒菜还是煲汤炖肉,都十分鲜美。 消息一经传播,苦于冬日吃不到新鲜蔬菜的人家几乎都是抢着购买的,排队的人从鸣楼蜿蜒到了另一条街。 生意不可谓不火爆,并且鸣楼有个奇怪的规矩,限购。 一人只能买一斤,不能多买。 起初大家还有些不满,后来排队排到一半,鸣楼就说卖完时,他们才觉得这个规矩很重要。 鸣楼蘑菇生意的火爆也引起了不少菜贩子和富贵人家的红眼。 菜贩子还好,一闹事就被排队的人骂走了,但是富贵人家有的是办法,这么赚钱的生意肯定要据为己有啊。 然后他们就开始查幕后老板,查啊查,最后查到了太子殿下头上。 ......调查的人吃瘪不说,还要拎着礼物去给太子殿下赔礼道歉。 最近半个月,元锦意都安稳的在府中待着,碍于刺杀事件没有调查清楚,元彻不许她出府。 眼看马上快要过年,总得出去放放风吧,所以她就想着出门走走。 可.... 元锦意指着面前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眼角抽抽的看向元彻。 她是出门透气,不是出门打架。 “要出门,你就必须把他们带上。”元彻认真的对自家女儿点头,甚至还觉得人手少了些,琢磨要不要再找几个暗卫来。 元锦意苦着脸,小嘴微撇,在要不要出门间反复横跳。 她跺跺脚,咬着嘴皮子开口,“好吧。” 她实在不想一直待在府中,真的需要出去溜达一圈。 于是,一队浩浩荡荡的护卫夹着元锦意娇小的身影出了门。 小玉和青竹跟在元锦意身后,在百姓和摊贩投来的好奇眼光中紧张的攥着衣角。 她们从来没有这么醒目过。 呜呜,小姐,好羞涩啊。 元锦意也羞涩,不过她能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眼看快要过年,梁安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灯笼一盏比一盏精致大气,街道上的许多行人贩夫也都穿上了新衣。 北秦国君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文武并重,所以这些年,北秦的百姓日子过的不错,梁安城身为京都,更是富贵繁华,盛况空前。 元锦意逛了一阵,小玉和青竹手里就拎满了东西。 在街上逛了一阵,元锦意想着自己还有一件要事。 她想着过年了,要给长公主家的两个小姑娘送礼物,去年送了缠花,今年得送点别的了。 所以她自己画了一副首饰图,要去第一楼找师父打造出来。 当元锦意的护卫一拥而入,第一楼的掌柜和伙计都以为他们来打劫呢。 在第一楼挑选首饰的夫人小姐也是被吓了一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掌柜身形呆滞,刚要自报家门威胁他们退后,就看到元锦意的身影走了进来。 “小的见过元小姐。”掌柜擦擦吓出来的冷汗,赶忙迎过去。 几个护卫当即挡住他,凶光必现的眼神吓得掌柜双腿一软,差点给元锦意拜了个早年。 元锦意扶额,不好意思的对掌柜一笑。 直到掌柜把元锦意请上二楼,护卫也跟着上去后。 楼下的那些夫人小姐才如梦初醒,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本小姐没看错吧,那是元三?” “她怎么敢这么嚣张?这么多护卫,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不是说被元大人厌弃,丢去庄子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尚书之女,用这么多护卫,也不怕再次连累元尚书啊。” “估计是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在尚书府作威作福呢。” 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众位夫人小姐义愤填膺,十分不服气,眼中满是对元锦意的嫌弃之色。 新来梁安城上任的刑部尚书之女扯着自家母亲的袖子,跟着她们一脸嘲讽的说道。 “母亲,你听,这位元三小姐的名声怕是坏透了。” 她早先一阵就听新交的朋友提起过她,说她从前是怎么风光,现在是如何落魄。 要她说,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抗旨不遵,这位元小姐估计是嚣张过头了。 不过长得是挺漂亮的,可惜了。 谁知她母亲并没有附和她的话,反而把她手里的首饰一放,扯着她径直出了第一楼。 “诶,母亲,我..我还没有选好呢...我们不买了吗?” 长相端庄的中年美妇直到将她扯上马车,才声音严肃的呵斥道。 “住嘴,我告诉你,少跟她们掺和。你以为那只是普通护卫?” 少女愣住,看着过分严肃的母亲,满是不解。 “...怎么...了吗?母亲。”少女缩在马车中,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中年美妇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她背上,眼神锐利,压低声音开口教诲。 “那些分明就是陛下的近身护卫。” 既然是亲女儿,她也不会藏着掖着,反而要言传身教,指点迷津,让她懂得更多的东西。 少女瞳孔震颤,捂着自己的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母亲。 不..不会吧!? 中年美妇眼神肯定,斜了自家口无遮拦的女儿一眼。 一个尚书嫡女敢用陛下的近身护卫,分别是另有隐情,而且还这么多。 恐怕这位元三小姐不简单。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在京都要谨言慎行,别给你父亲添麻烦。” 人家元尚书再不济,也是陛下的心腹,她家老爷新上任,根基不稳,怎么敢随便多嘴。 那些个小姐还不都是私下说说,也没见谁敢当着元小姐的训斥呢。 真正愚蠢的是那些跟着附和的小姐夫人,还有她女儿。 “知道了,母亲。” 少女诚惶诚恐的点头,父亲好不容易把官阶熬上来,她也有了更好的未来,不能因为她的口舌毁于一旦。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中年夫人叹口气,让车夫回府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元锦意坐上二楼独间,掌柜让伙计把新的首饰都送上来,笑盈盈的介绍道,“三小姐,这都是第一楼最新的款式,您慢慢挑。” 掌柜速度真快,她都还没来得及拒绝。 “我不是来选首饰的。”元锦意摇头,拿出袖子里的图纸递过去,“麻烦掌柜帮我看看,这金簪第一楼能不能打造?” 掌柜闻言尴尬一笑,又让人把首饰撤下去,双手接过元锦意递来的图纸。 打开图纸,他眼前一亮,不过随后光芒又黯淡了些许。 漂亮是漂亮,就是工艺好复杂,他拿捏不稳。 “三小姐,您稍坐,小的要去请大师傅掌掌眼。” 意思就是他也拿不准能不能打造。 “可以,图纸先放下。”元锦意没有喝第一楼的茶水,端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掌柜点头。 “是是是。”掌柜后知后觉,不舍的放下图纸,亲自去请大师傅过来。 元锦意把玩着手里的镯子,眼睛在屋中摆设上打量着。 没一会儿,一个身形消瘦的黑袍老者被掌柜带了进来。 老者神色有些不满,倨傲的站在屋中,对元锦意敷衍拱手。 元锦意并不在意,把图纸递过去。衛鯹尛说 老者满布细小伤痕的双手打开一看,惊艳的挑眉,仔细将细节看了好几遍。 “敢问三小姐,这图纸您是从何处得来?” 他神色瞬间变得激动,摸着嘴边的胡须,好奇的询问道。 这下轮到元锦意高傲了,她一笑,并没与正面回答。 “老师傅,您只需说能不能打造就是了。” 难道她要说,是上辈子古墓里挖出来的成品吗? 黑袍老者眼底一闪,捏着图纸肯定点头。 “能,能,只要交给我老吴,绝对能。” 他世代都是打造首饰的工匠,技艺高超,当然能。 这样精美独特的首饰找他老吴打造,就是最对的。 元锦意见他如此肯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了。 也是她估算错误,忘了过年就在眼前,时间紧蹙。 她早该让人先把图纸送过来的。 “十日完成两支,老师傅能行吗?” 黑袍老者敛眉,打开图纸看了一眼,咬咬牙,对元锦意答应下来。 “也不是不能,不过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三小姐的图纸能不能卖给我第一楼?” 老者心直口快,也料定元锦意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这图纸他实在喜欢。 要是能卖给第一楼,他和第一楼的名声就能更上一层楼。 元锦意对他摇头,“这金簪,我要世间仅此两支。” 心意就是心意,满大街都是的那种她怕拿不出手。 好歹也是郡主之身,她的干妹妹,值得最好的。 “那...那..”老者没料到元锦意会拒绝,他顿时结巴起来,抠了半天脑袋,为难的看向元锦意。 “...那三小姐,允许老夫再打造一支出来,不外售,只放在第一楼供任客人鉴赏吗?” 同时也是证明他的手艺,这样独特绝美的金簪,只有他老吴才能做出来。 元锦意想了想,“可以。” 这好说。 没有图纸,这只蝴蝶金簪可不好仿造。 谈好价格和交付时间,元锦意就准备下楼。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下了楼,掌柜看着楼下客人又呆住,不禁呲牙。 元锦意刚要和掌柜道别,却看到小玉和青竹两人落在首饰上的眼神,到嘴的话一变。 “青竹,小玉,去选一支你们喜欢的镯子吧。” 最近半年跟着她在庄子里,翻山下地的奔波,两人也辛苦了。 “啊?”两个小丫头一脸茫然的转过来。 “不不,小姐,奴婢只是看看。”青竹率先拒绝,红着小脸挥手。 小玉赶紧认同的点头,第一楼的首饰精美,随便一个女子都移不开眼睛,她们只是欣赏。 “去吧,掌柜的,帮她们选选。不准拒绝。”元锦意对她们诚挚一笑。 自己的婢女自己宠。 今年蘑菇第一笔收成应该还不错,正好给她们一个惊喜。 “谢谢小姐。”青竹和小玉又惊又喜,面色激动的对自家小姐道谢。 掌柜稍显意外,第一楼最便宜的玉镯都要一百多两,这元三小姐倒是舍得,对自家婢女都这么好。 看来三小姐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啊。 不过任性倒是真的。 人言可畏,他得少轻信。 掌柜带着小玉和青竹到旁边去慢慢挑选。 “哟,这不是咱们害的自家父亲没了爵位的元三小姐吗? 总算是出门了啊。” 一道尖锐剜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在看她们挑选玉镯的元锦意一愣。 她侧目,两道婀娜的身影打门口走进来。 第171章 狗拿耗子,来踢场子 一股无名硝烟在第一楼蔓延开来,买东西的顾客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的看起好戏来。 元锦意眨着眸子,无辜的询问,“你哪位?” 苏雯月顿时脸色一红,心里不屑,咬着贝齿轻哼一声,“你居然不认识本小姐?” 装什么装,只是关禁闭半年,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苏姐姐是礼部尚书之女,元三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旁的小跟班陈姣站出来开口,目光扫了元锦意一眼,加重了话里贵人二字,暗讽她身份不似从前。 陈姣盯着元锦意身上的斗篷,眼神幽幽,咬紧后槽牙。 她一个六品官员的嫡女穿的都只是兔毛斗篷,元锦意居然穿这么好的狐狸皮。 还有她头上的粉色珍珠头面,不是说她被元家抛弃了吗? 怎么穿的比以前更好了。 元锦意依靠着木架,吊儿郎当的抠着手指甲,漫不经心的回答。 “哦,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狗没有关好,偷偷跑出来了呢。” 看戏的众人瞬间睁大了眼睛,掩嘴轻笑。 好家伙,这是能明说的吗? 骂人家尚书府的小姐是狗?元三小姐胆子真大。 苏雯月跺脚,指着元锦意的脸,难以置信。 “元锦意,你什么意思?你敢骂我是狗?” 许久不见,她脾气见涨啊,都敢明里带刺了。 元锦意似笑非笑,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看着冰雪玲珑,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气人。 “不然你狗叫什么?我爹都没怪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真好笑,就算没了爵位,你爹是尚书我爹也是尚书,她有什么资格说她。 苏雯月一拍桌子,刁蛮的气息显露无疑,指着元锦意的鼻子怒斥。 “元锦,你才是狗。 我只是替元家和你父亲不值,辛辛苦苦挣来的爵位就被你一个女流之辈毁掉。 要我是你,就直接跳进护城河,羞得有脸见人。” 苏雯月话音一落,旁边有不少小姐夫人跟着点头,附和着苏雯月的话。 元锦意如今也算是梁安城的一大奇葩。 从古至今,要说家族败落,丢了爵位也就算了,可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因为拒绝太后赐婚,把爵位玩丢了的。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太后赐婚,何等荣耀,她们想要还来不及呢。 怎么敢拒绝。 也就是陛下仁慈,不然元家早被元锦意连累死了。 “就是,元小姐,你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苟且偷生也不过如此嘛。” 陈姣见元锦意面不改色,也讥笑着指责。 元锦意没事,是她们最失望的。 而她现在锦衣华服,奴仆一堆,更是让她们怒火中烧。 要放在以前,元锦意绝对会避让,可她今日就是不想。 且不说她们身份相当,又是苏雯月先出言不逊,她可不会再忍让。 元锦意站在护卫堆里,眼神豪横无礼,轻视的扫过苏雯月。 “可惜你不是我。 爵位没了可以再挣,我的命可只有一条。 苏小姐,我劝你别在我面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她的名声就不好,现在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怼苏雯月,怕是要把脸扯下来揣在兜里了。 不过她无所谓。 怼了苏雯月,她的目光又转向陈姣,话语乖张,轻佻的要命。 “至于你,做狗做得不错,主人叫你也叫,是条好狗。” 爵位可以再挣? 苏雯月被她不知好歹的话气笑了。 真以为侯爵之位是随随便便就能挣回来的吗?北秦又有几个爵位呢。 元家不都还积累了上百年的功绩,可惜遇到元锦意这么一个败家子。 陈姣被元锦意说的面红耳赤,胸脯起伏不定。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骂,愤愤的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 “元三小姐,我们好言相劝你不旦不听。 还口出狂言。 这么多人看着,你哪还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别再丢元大人的脸了。” 元锦意掏掏耳朵,直觉得陈姣脸皮比她厚,前脚还在嘲讽她,后脚就成了好言相劝。 当这里都是瞎子吗? 苏雯月一个尚书之女下她面子也就罢了,她爹的官阶在梁安城一抓一大把,怎么敢帮着苏雯月出头的。 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元锦意斜眼看着她,从嘴里吐出轻飘飘的四个字。 “关你屁事。” 再说,她爹还有脸吗? 早就被她丢干净了。 陈姣还想跟元锦意争辩,苏雯月抢先一步,眼神扫过护着她的护卫。 “元锦意,本小姐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一个尚书之女出门带这么多护卫,行事嚣张,目无王法,你就等着被言官弹劾吧。 到时候记得哭大声点,免得本小姐听不见。” 苏雯月冷哼一声,盯着她精致的脸颊,恨意一闪而过。 元尚书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这样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女儿都还要养着。 是她父亲的话早就打死了。 真会给她扣帽子,有本事就去弹劾呗,她好怕怕呢。 “是是是,有劳苏小姐为我费心了。” 元锦意继续‘嚣张’的说道,一脸理直气壮,毫不露怯。 “你....”你怎么敢这样嚣张? 陈姣瞪着元锦意,刚上前一步,就被满脸寒霜的护卫给吓退。 这哪里来的护卫?看着凶巴巴的,吓唬谁啊。 陈姣捂着胸口,眼珠子一转。 苏姐姐说的对,与其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作无用之辩,还不如去告发元锦意。 苏雯月脸色青紫交加,十分看不惯元锦意嚣张的模样,冷哼一声,“元锦意,我们走着瞧。” 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 苏雯月和陈姣笑着进来,板着脸出去,元锦意轻笑一声,转身继续让小玉她们挑选。文学一二 看戏的夫人们眼神晦暗的盯着元锦意,不可思议的摇头。 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元三小姐莫不是傻子吧,人家都直说要弹劾你了。 还不快快回家去找父亲解决问题。 等两人选好手镯,小玉望着元锦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来小声的询问。 “小姐,咱们要给风铃姐姐选一个吗?” 风铃姐姐为了保护小姐受伤,还在休养,没能出府。 若是光她们两人得了礼物,她怕风铃姐姐会失落的。 拍拍小玉的脑袋,元锦意莞尔,抽出银票递给掌柜,柔声解释。 “风铃不带首饰,到时候给她一把金瓜子,她更喜欢。” 元锦意本以为风铃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想到回来一检查,居然还骨折了。 只好让她在府中安心养伤。 小玉嘿嘿一笑,对元锦意点点头。 她就知道小姐最公平。 出了第一楼,元锦意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那些个灼热的眼神,生怕没让她察觉在偷看她一样。 中午元锦意打算在外面吃饭,明月楼饭菜虽好,但是人多眼杂,她又带着这么多护卫。 干脆去找一家地道的小食肆吧。 元锦意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走进来,食肆老板夫妇跟第一楼掌柜如出一辙的表情,甚至还要惊恐一些。 连已经坐下点好菜的一桌老客都吓得从窗户翻出去跑了。 “小...小姐,我家小本生意....您..您....”老板护着老板娘,磕磕巴巴的对元锦意拱手开口,手里的帕子都要拧成麻花了。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土匪也不像地痞流氓,笑得甜美温柔,“老板,我只是吃饭而已。” 都准备掏保护费的老板娘愣住,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梁安城什么时候来了一群恶霸。 元小恶霸o(╥﹏╥)o:栓q。 可随着元锦意点菜的嘴速,老板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确定了,就是个来踢场子的。 三十几个人的饭菜,是想让他铲子抡冒烟吧。 老板给了老板娘一个眼神,让她快去买米下锅,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 护卫头子拦住元锦意,表情冷酷,“三小姐,属下们都不饿,不用给属下们点菜。” 他们怎么能跟元小姐一起吃饭呢,他们是护卫,外出时身上都带了干粮的。 元锦意摇头,示意老板快开动,然后扭头亲切的开口。 “没事的,快过年了。 请你们吃一顿犒劳犒劳,也不是什么大餐,别客气。” 主要是让二十几个人盯着她吃饭,她也吃不下啊。 护卫头子凛然,心中酸涩回甘,却没有再拒绝。 他都听到老板都在挥铲子了。 就是....好像有点不服气的感觉呢。 元锦意主仆三人一桌,慢悠悠的喝着手里的茶水。 看着街边人来人往,热闹纷呈,元锦意眼角沾染上一丝暖意。 盛世不易啊。 “锦意!”一道轻呼响起。 元锦意抬头,裹在毛茸茸斗篷下的小脸白净无暇,猛地撞上一双惊喜的眼眸。 “展世子?”元锦意放下茶杯站起来,意外的看向门口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护卫认识展曜,没有阻拦元锦意靠近他,只是警惕的盯着周围。 “今日沐休,出门散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锦意,只是.... 展曜眸子一暗,肩膀骤时卸了力,声音闷闷的开口。 “你....你怎么都不叫我展二哥了?” 元锦意站在台阶上,两步之遥,守节之距,彼此得以平视。 “怕影响世子名声。”她浅笑着,目光平和。 许久不见,展曜仍旧一身贵气,英俊潇洒,只是看着莫名有些颓废。 “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我又不靠名声吃饭。” 他往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元锦意,声音委屈。 “我给你写的信你也没收,我中进士了,你也不曾来替我庆贺。” “你变了,小骗子。” 最后三个字轻不可闻,元锦意心尖同样微不可察的一抖。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该如此,她们不同路。 “展世子,我已经写信给你说过原由,你就不必在我身上费心了。 我在这儿恭贺你考上进士,祝你前程似锦。” 十七岁的进士,在北秦官场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人物。 他有更好的选择,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元锦意已经说的很明白,之前展曜送来的东西,她也让人送回去了。 只是他没有收,就像她不收信一样。 展曜眼神颤动,眉间哀伤的看着她。 不,不要这样。 他不会放弃的。 “锦意....” “小姐,可以用饭了。”青竹提醒的声音传来。 “展世子,请自便。”元锦意对他抿嘴轻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就在元锦意转身时,咻的一声,箭矢穿破寒风,朝着元锦意的背脊射去。 “锦意!”展曜耳尖微动,心头一惊,朝着元锦意飞扑过去。 被展曜护在怀里的元锦意猛地摔倒在地,却不怎么疼。 她猛地抬头,护卫头子已经斩断了袭来的箭矢,挡在她们面前。 箭雨细密,两个护卫当场被击中,喷出一口鲜血。 一群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屋顶,凶光乍现。 “保护三小姐。”护卫头子眼神阴冷,手中大刀抵挡住箭雨,低吼一声。 光天化日都敢偷袭,当他们是死人吗? “小姐,咱们快进去。”青竹和小玉赶紧过来扶元锦意。 “先扶展世子。”元锦意回神,推了一把展曜。 展曜闷哼一声,久久不能起身。 小玉去扶展曜,却看到他身上的鲜血,惊呼一声,“展世子,您....” 元锦意这时感受到一抹温热黏腻的液体流淌到她手上,抬起手,殷红的鲜血遍布手掌,异常醒目。 这.... “展二哥,你受伤了?” 刚才不是被挡住了吗? 元锦意低头一看,一支箭矢刺过展曜的右箭,深陷其中,血流不止。 遭了。 刚才肯定不止一支。 耳边又响起刀剑碰撞以及百姓的尖叫声,街上行人慌忙逃窜。 还有箭矢射来,元锦意赶紧扶着展曜进了食肆躲避。 “锦..锦意,你还是....叫我展二哥好听。”展曜靠着桌角,扯出一个惨白无力的笑容,得意的说道。 元锦意抽出手帕捂着展曜的伤口,他又闷哼一声。 “痛吗?看你还瞎说不。”元锦意目光落在街道上,护卫挡在食肆门口,黑衣人不断想要往里突袭。 怎么办,都追她到梁安城了? 究竟什么人啊。 展曜看着她沾满鲜血的纤细手指,又在她焦急的脸上来回打转,自呛开口。 “一点...都不痛。” 死不了,锦意没事就好。 元锦意收回视线,看着他惨白的面容,心中担忧,“你就别逞强了。” 为了救她受这么重的伤,她怎么过意得去啊。 她可不玩以身相许那一套。 “是我连累了你,展二...世子,你撑住啊,我还欠你一个要求呢。” 想来都是展曜帮她救她,元锦意实在难受。 “那...那这算不算第二个?”展曜咬着牙齿,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眼中含情脉脉。 元锦意拧眉,“你别说话了,流这么多血,安静。” “就说。”展曜呲牙,点点鲜红从他嘴角渗出。 要是现在不说,他就没地说了。 受伤不要紧,心上人跑了就完了。 元锦意看着他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一时间担心的不行。 展曜伤得不轻,外面还在厮杀,他不会出事吧。 “算算算,你能不能....”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不就是小要求吗?她随时都能答应啊。 展曜突然捏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认真开口。 “那我....现在就要用。” 第172章 锦意的锦,朝堂弹劾 元锦意本想抽出手,可这只手又摁着他的伤口,不敢轻易松开。 她看向青竹和小玉,两个小丫头正在往里救受伤严重的护卫,根本无暇顾及她。 手腕一紧,视线重回展曜脸上,元锦意生无可恋,“那你说吧。” 要是把这条命给说没了,她还得拿自己的去赔给毅国公。 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 展曜轻笑,目光灼灼,一点一点描绘元锦意的轮廓,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他对上元锦意担忧的眸子,气息虚弱的开口。 “母亲说了,只要我考上进士就不再插手我的婚事。 锦意你该明白的 没人阻止我了” 展曜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弱。 “我要我要你答应我,接受我的心意。” 别再拒绝他了。 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人心动,他舍不得就此放弃。 元锦意心烦意乱,干脆上手捂着他的嘴,再三强调。 “我这辈子不想成亲。” 也懒得喜欢谁。 “我我也可以陪你去挖地。” 展曜被逼急了,开始耍无赖,顾不得自己的身份,随便怎样都行。 元锦意松开捂着他嘴的手,掌心痒痒的,面颊微微泛起粉色。 “你先别说这个了。等你好了,我让皇后娘娘给你介绍梁安城最漂亮最贤惠的女子,你慢慢选。” 血都要流完了,怎么还废话连篇。 搞得她心神不宁,忧心不止。 “你想气死我。” 展曜蹙眉,俊朗的脸庞有些发白,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声音嗔怪。 他都想撬开元锦意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元锦意别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说了这么久都没事,看来他好得很。 一只大掌抓起她捂着伤口的手,放在自己胸腔跳动的地方,元锦意吓得急忙转头。 却见展曜态度坚决,声音诚恳的说道。 “我要的,不是前程似锦的锦,我要的是锦意的锦。” 刚说完,展曜头一歪,朝着地上倒去。 元锦意眼神一颤,赶紧重新捂着他的伤口,“诶诶诶。” 她看展曜面色苍白,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 “你真是不要命了。” 这不就是典型的恋爱脑吗?要命。 这让她怎么回?元锦意心中一团乱麻。 她上辈子孤寡,虽说偶尔酒吧点男模,但都是陪喝陪唱,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 可入局者,便再也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 次日,北秦朝堂。 北秦国君和诸位大臣商议完正事后,准备退朝。 “众卿家还有奏本吗?” 陛下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平和的询问道。 御史大夫站出来,一脸严肃,声音洪亮的开口,“陛下,臣有本启奏。” 陛下面不改色,胡须微动,“准!” 让他猜猜是哪个倒霉鬼被参了。 御史大夫往前两步,手中玉板上抬,转向工部尚书元彻,厉声喝道。 “臣要状告工部尚书元大人,不修官德,教女不严,纵女无度。 元大人家的三小姐连出门都要二十几个护卫跟随,更别说婢女仆妇。 阵仗比之公主还要铺张奢靡,且扰乱经营,严重带坏北秦风气。 还请陛下惩处元大人之女,以肃我北秦良好风气。” 被点到名的元彻抬起头来,一脸淡然。 大殿上,其他官员面面相觑,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这种都是小事,何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私下提醒元大人不就完了? 陛下指尖一动,面色平静的拍着膝盖,“谢爱卿刚才说什么?” 谢御史一怔,弯腰准备再重复一遍。 “臣状告元大人” 陛下摆手,眼神锋芒收敛,似笑非笑的说道。 “诶,不是,是上一句?” 上一句,谢御史想了想,张嘴复述。 “臣有本启奏。” 陛下点头,对,就是这句。 然后下一秒,陛下盯着谢御史气愤的面容,朗声宣布。 “不准奏。” 御史大人傻眼了,“陛陛下” 这是为何? 谢御史张了张嘴,还没等他问出来,就听到上面的太监高声宣布退朝。 元彻站在百官当中,老脸都快埋到胸口了,不是羞得,是想笑。 太子拳头放在嘴边挡住嘴角,眼中隐忍笑意。 等诸位大臣依次退出,元彻从他身边经过时,直接一肩膀将他撞开,力道还不小。 “你”谢御史差点摔倒,站稳看清是谁后,指着元彻的背影,气的一拂袖子,“这厮实在有辱文人风骨啊。” 大家同朝为官,竟这样失礼数。 元彻走进御书房,看到礼部尚书步伐踉跄,灰头土脸的出来,稍显疑惑。 礼部尚书看到元彻,眼神闪烁了几下,停下脚步,对他开口。 “元大人,是老夫没有管教好小女,得罪了你家千金。老夫在这儿代为赔罪了。” 苏尚书朝着元彻微微拱手,以示诚意。 元彻扬眉,面色和睦,宽厚的回礼。 “苏大人不必介怀,只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梁安城常有的事,别放在心上。” 反正他女儿没输阵,人也没事,那就无所谓了。 苏尚书拳头紧了紧,皮笑肉不笑,“是是是。老夫就怕咱们两家伤了和气。” 是小打小闹,主要是你小子有种别给陛下告状啊。 陛下把他叫进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骂了半天他才搞清楚来龙去脉,居然只是为了元家那不成器的小女儿。 气煞人也。 “不会的,苏大人。” 元彻大气一笑,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苏尚书摸着自己长胡子,呵呵的点头。 “那就好。元大人,老夫最近新得了几两好茶,一会儿给你送府上去。” 他比元彻年长不说,入仕还早他两年,竟然要低头给他赔礼。 也不知自家女儿对元三说了什么,回去他一定要好好问问。 “这怎么好意思。 那我就多谢苏大人了。” 元彻眼前一亮,口中随意拒绝了一下,又爽快的答应。 苏尚书嘴角抽抽,心中怒火忍了又忍,从牙齿缝蹦出一句话,“不妨事,不妨事,应该的。” 他就是随口一说。 元彻你什么人啊,听不出他只是客套话吗? 喝喝喝,喝死你。 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好茶,自己都舍不得泡,这下好了,全没了。 甩开苏尚书,元彻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太监们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目不斜视。 太子跪在陛下腿边,抱着陛下的大腿干嚎,“父皇,你给儿臣留点吧。 儿臣还要养家呢,不能全收走啊。” “放手,没得商量。”陛下低头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真想把他踹出去。 元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拜见陛下,太子。” 太子一听这个声音,就像抓住救星一样,一骨碌站起来,“元大人,你快劝劝父皇,他要没收我入股蘑菇的全部收益啊。”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他还没有收到银子家底都要亏完了。 元彻眼皮一跳,“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他的收益估计也要完了。 陛下讥笑一声,目光在两人脸上的打转,一屁股坐下椅子上,不满的开口,“倒是没想到,太子和你居然背着寡人搞事情。” 还是挣钱的大事。 一个两个,都是什么好东西。 元彻干笑,嘴上硬撑着解释。 “陛下,这些银子对您来说都是毛毛雨。 臣和太子殿下以为您瞧不上,自然就没打算上报。” 陛下呵呵,锐利的眼神如鹰隼盯着不要脸的元彻。 “日进斗金对元大人来说都是毛毛雨了,不如元大人把这毛毛雨给寡人吧,寡人不介意。” 元彻顿时惭愧的低下头,陛下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子,两人谨慎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子勉强摇头,他也不清楚父皇是从哪里知道了。 “商量好了吗?你们谁的那份让给寡人啊?” 陛下瞧着他们两人心虚的模样,轻哼一声。 太子挺直腰背,嬉笑着对陛下开口。 “父皇,您说笑了,什么让不让的。 等分了银子,儿臣第一个拿来孝敬您。” 元彻跟着点头,大声夸赞道,“太子殿下真孝顺。” 陛下拍拍手,看着他们两个都烦,搁这儿唱大戏呢。 “元彻,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弟子。 你帮着他说话,那就把你的那份让出来吧。” 看他后面还敢不敢瞒着他。 元彻黑人问号脸! 他连忙惊呼,恳求陛下高抬贵手。 “不是,陛下。臣妻妾成群,上有老下有小,家底微薄,您怎么忍心这样对臣呢。” 不能这样啊,眼看就要过年了。 “又不是寡人让你娶那么多小妾的。”陛下厚颜无耻的开口,直接回拒。 太子踌躇再三,站出来忍痛说道。 “父皇,要不要不还是拿儿臣的那份去吧,元大人实在不容易。” 扣了俸禄还要抢外水,太子不禁感慨元彻倒霉。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看在元大人教导过他几年的份上,他还是得有个弟子的模样。 陛下斜了太子一眼,端坐好身体,一甩袖子,大咧咧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寡人没有逼你吧。” 太子赶紧点头,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态度端方。 “是是是,父皇英明神武,从来都不逼人。” 兜这大一圈,还不如直接抢呢。 知道太子不服气,陛下也不管他,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 “坐吧,你们两个。其他人都出去。” 今日叫他们来,是有正事要商议。 见陛下面色肃穆,元彻和太子也不插科打诨了,一本正经的坐下来。 等太监宫女都离开后,陛下从自己的折子中找出一份刑部的闻讯口供,丢给元彻。 “前段时间你家老三遇刺的事情已经有结论了。” “和昨日的刺杀并不是同一波,所以寡人怀疑,后面还会有刺杀的危机。” 至于刺杀三王爷的,则是前反王的部下,跟元锦意不沾边,碰巧撞在一起了而已。 元彻手一抖,打开奏折一看,“是天乾?” 他还以为是邬纥呢。 天乾跟邬纥差不多,也是北秦周边的一个中小型国家,多年来倒是相安无事。 那这次他们是为什么要对锦意出手啊? “你以为是邬纥?不过也快了,邬纥肯定会对你家老三下手的。” 陛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元彻脸顿时黑下去。 出个门都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元大人不用担心,有父皇的护卫在,元三小姐不会有事的。” 太子赶紧正了正面色,出声安慰。 毕竟一个月两次刺杀,元彻肯定十分不安。 还好他们收到消息,提前防备,那些人没有拿到嫁接技术的卷宗,肯定会对元锦意下手。 元彻合拢折子,眉头紧蹙,“臣明白,只是多少有些担心。锦意是无辜的,该死的是他们。” 昨日险些就把他女儿吓坏了。 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和睦些。 陛下点头,神色凝重,话音一转,又提到别的事情。 “听说昨日是毅国公世子救了锦意?” 元彻不明所以,“护卫说是路过,碰巧撞上杀手了。” 陛下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不对劲。 “那孩子不错,就是家世不行。 元彻,最好不要让他们在一起。” 陛下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表情严峻,没有遮掩,十分直白的开口。 毅国公府近年私下来越发嚣张蛮横,抢占田产,私船出海,偷换官粮,不是个好归宿。 陛下直接和元彻挑明,他现在也把元锦意当半个女儿对待。 毅国公府早晚要处置的,不能把元锦意牵扯进去。 元彻轻咳一声,老脸一红,“臣明白,不过陛下多虑了,昨日锦意还说一辈子不成亲呢。” 他只能说陛下想太多,他女儿的性子他算是看清了,但凡有一分放在儿女之情上,她就不会去研究那些玩意儿。 天天吃吃喝喝,研究这儿研究那儿,就是不研究男人。 不过他也焦心,这一辈子不成亲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她还小,没长心。 陛下笑起来,他好像也觉得是这样的。 苏尚书府中。 “啊,父亲,不要。”苏雯月被两个嬷嬷摁住,强行支出双手,苏尚书手中板子猛地落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苏雯月痛的浑身都麻木了。 “老爷,你快住手吧。雯月受不了的。”苏夫人抹着眼泪,伸手去拉苏尚书,双目泛红,心疼的看着苏雯月。 她老来得女,自幼娇养,从来没有挨过一次打。 这手都块肿了,不能打了。 苏夫人护着苏雯月,气的苏尚书大吼。 “都是你,慈母多败儿。 陛下今日将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教女不严,难道我就置之不理吗?” 摆明了是要让他回来好好教育。 苏尚书一把扯过苏夫人,又是一板子甩在苏雯月手上,“啊!” 苏雯月惨叫一声,眼泪鼻涕往外冒。 苏尚书气的面颊颤抖,指着苏雯月的小脸,怒喝一声。 “让你多嘴,人家元三小姐说的对,她爹都没怪她,你又出哪门子头。” 是觉得自己能耐了是吧。 苏雯月浑身紧绷,眼泪花直冒,沙哑着嗓子,“父亲,女儿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也要怪我吗?” 该死的元锦意,她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就是吵两句嘴,让谢六的父亲参她几句,竟然还告诉陛下。 贱人,贱人。 苏尚书看着她阴险的眼神,气的血压都上来了。 “你非要找她麻烦做什么,我跟她父亲同为尚书,可我们不一样。” 第173章 陪同拜访,不要交往 元彻是什么人。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重点是他还没有瘦死。 今日陛下能够为了元彻的女儿训斥他一个二品大臣,就知道元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连抗旨后都没事的人,是有多得君心啊。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父亲....”能有什么不一样,元家已经没有爵位了,还得罪了许家。 苏雯月别开头,咬紧嘴唇。 “啪!”苏尚书抬起手板子就是狠狠几下,气愤的瞪着她。 “苏雯月,你要是敢连累苏家,败坏苏家名声。 我可没有元尚书那么好的忍耐性。” 他府中女儿多的是,要不是看在苏雯月是他老来得女,容貌不俗能嫁得好人家的份上,他就直接打脸了。 苏雯月被苏尚书凶狠的眼神吓得瑟缩成一团,捂着自己手板心啼哭着。 “呜呜呜,女儿知道了。” 苏雯月哭的稀里哗啦,赶紧点头。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元锦意的。 几日后,临近年关前。 展曜的小宅子中。 捂着胸口在院子里锻炼的展曜听到下人说元锦意来看望他,面上一喜。 “快快快,去准备些元小姐喜欢的点心和热茶。” 他赶紧对小厮吩咐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衛鯹尛说 一抹粉色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元锦意拎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抱着礼品的婢女,缓缓走来。 天地间雪花烂漫,元锦意步伐稳重,裙角的绣花栩栩如生,硬是给纯白的冬季添加几分明亮的色彩。 展曜迎上去,扬起一道明朗开心的笑容,但是笑容随后一僵。 “锦意,你来了....裴公子?” 元锦意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小厮,担心的看了展曜一眼。 “展二哥,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着。” 冰天雪地的,在屋外站着做什么。 也不怕把自己给冻着。 展曜视线从裴明舟硬朗俊逸的五官上收回来,听着元锦意关心的话语,嘴角微勾。 “这会儿天气不错,在院子里散散步,没事的。” 元锦意点点头,清浅的笑着,“我给你带了些府中厨娘自己做的点心,还有些药材和山货,这都是好东西。” 展曜给裴明舟打了个招呼,扭头看向元锦意,声音淳厚悠扬。 “谢谢锦意,费心了。 你怎么有空来看望我?还和裴公子一起?” 上次遇刺后元世伯就把元锦意直接带走了,虽说也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感谢他,可他一直没能见到元锦意。 不过好在,他感受到了回应。 展曜拢了拢身上的氅衣,轻咳两声,唇色有些苍白。 元锦意听见他的咳嗽,有一些担心,轻敛黛眉。 “不费心,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我一个人来不方便,就请了义兄陪我一起。 你最近怎么样?好些没有?” 今日要去长公主府中吃饭,她就顺便让裴明舟陪她来看望一下展曜。 毕竟不能她一个人来。 裴明舟看了她们一眼,声音冷冰冰的说道。 “你们聊,我去旁边等着。” 元锦意眨眨眼。 “我好多了,只是伤口还有些疼,过段时间就好了。” 展曜心里一松,他忘了,裴公子是锦意的义兄。 那就没事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休养,别落下病根。 天气这么凉,你还是回屋休息吧。” 元锦意闻到了一丝药味,心中过意不去。 好在展曜人没事,不然毅国公那边还真不好说。 展曜闻声摇头,对元锦意促狭一笑。 “不碍事的,许久没见你,陪我多说几句吧。” 元锦意摸摸自己衣角,说什么? 裴明舟站在柱子后,看着他们欣喜交谈的样子,忽觉画面有些刺眼。 可明明看上去那么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裴明舟垂眸,心口有一丝酸胀。 说了一会儿话,元锦意要离去开,她还有事,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展曜想送元锦意出去,她没让。 元锦意对展曜挥挥手,面庞娇俏如玉,转身跟上裴明舟的步伐。 展曜站在雪地中,一袭清贵的身姿被寒意裹挟,目送着元锦意离去。 上了马车,又是乌泱泱一群人护卫在元锦意左右。 裴明舟翻身上马,握着缰绳,听见元锦意和车夫在说话,他拧眉,“三妹妹,你还要去第一楼?” 母亲说过,她不能在外面久留,务必早些回去。 元锦意掀起帘子探出头来,对裴明舟轻声开口。 “我去第一楼取个东西我们就回去。” 裴明舟想了想,同意下来。 一路上,护卫们都是警惕的盯着周围,手握着腰间的刀,精神紧绷。 好在后半程没有出什么意外,顺利的回了公主府。 充斥着暖意的屋子里,魏夫人正在和长公主闲聊,婢女替两人掀开帘子。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先后走进来,元锦意摸摸自己冰冷的小脸,呵出一口白气,跺着脚上的雪。 今年的雪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回来了?”长公主看向元锦意,关切的询问道。 “母亲,魏伯母。”拍拍肩上的雪,裴明舟将皮毛外袍丢给小厮,行完礼后,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 裴乐瑜和裴乐鸢跑到元锦意身边,嬉笑着邀请道,“三姐姐,三姐姐,快进来。” 元锦意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发髻,欢欣的开口,“走走走,姐姐给你们准备了小礼物,我们去试一下。” 长公主站起来,嗔怪的看着她,“锦意,怎么又给她们送礼物?” “干娘,没什么。”元锦意扬眉,拉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屋中。 裴明舟喝着茶的嘴角一勾,原来是送给小瑜和小鸢的。 不对啊,怎么没他的? 没良心的小丫头。 哒哒哒,两个小丫头欢呼着跑出来,指着各自头上的蝴蝶金蝶,笑得灿烂极了。 “母亲,你瞧,真漂亮。” 长公主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也还是惊艳了一下,不过她点点两个女儿的小鼻子,娇嗔笑道,“小声些,别吓着你们魏伯母肚子里的弟弟。” “还有,要记得锦意姐姐的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锦意就是一个你对她好三分,她对你好十分的那种人。 这两支簪子的款式她从未在外面瞧见过,估计又费了不少心思吧。 裴乐瑜和裴乐鸢露出一排缺了两颗乳牙的贝齿,压低了笑声,又跑到裴明舟面前炫耀去。 魏夫人腼腆一笑,端坐在位置上,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位郡主。 “殿下,没关系的,妾身没有这般娇弱。 两位小郡主喜欢就好,锦意身为姐姐,关心妹妹是应该的。” 长公主心中帖慰,屋中笑声不断,她也落得高兴。 快到午时,元彻和裴将军一前一后的进来,长公主连忙让人摆膳。 在裴府吃过午宴,元彻就带着魏夫人和元锦意告辞。 跟裴将军过了两杯酒,元彻身上沾染了几分酒气,他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 “锦意。” 元彻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身。 窝在魏夫人怀里撒娇的元锦意愣住,站直了身姿,“父亲?” “你今日是不是去找展世子了?”元彻袖子里的手捏紧,面露忧心。 “嗯,我去送了些东西感谢他一下。”元锦意如实告知。 “日后别再去了。”元彻想到陛下提醒的话,声音沉重的说道。 元彻不解,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父亲,我跟裴大哥一起去的,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哦,那还好。”元彻放心了些。 未免有心之人传谣,找个人陪同是对的。 说完这句,元彻又继续往前走。 元锦意一头雾水,咋就不说了呢? 魏夫人拍着元锦意的背,努努嘴,示意她跟上去问问。 元锦意摇头,不想问。 她爹就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不能惯着他。 元锦意前脚刚回府,后脚木匠就把学步车给送过来。 听管家说自家女儿又搞了个新鲜玩意儿,元彻在书房中屁股都没坐热,就直奔元锦意的院子。 结果又被婢女告知她在魏夫人的院子。 顶着风雪,元彻一通狂奔,等他进入屋里,才发现毛管家说的新奇玩意儿,就只是个给小孩儿的学步车。 新奇归新奇,就是没什么用处。 桂圆原本在学步车上高兴的蹦跶着,一看到元彻的身影,眼睛就瞬间呆住。 一抹恨意闪过,只是没人注意到,桂圆佯装不在意,继续玩耍着自家姐姐新送的礼物。 魏夫人让人给元彻奉茶,坐在椅子上拿起未完成的绣活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老爷,您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 元彻也跟着坐在椅子上,拍着椅背,目光转向元锦意,“还不是管家说锦意做了个新鲜玩意。” 元锦意正在吃点心,听到元彻的话,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不会又以为她在搞新东西吧。 没门。 把嫁接技术搞完,重新拿回爵位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不会再出头的了。 魏夫人手中动作顿住,关心的看着元锦意,“老爷,你就让锦意休息休息吧。” 都在外面独自漂泊半年了,她那里舍得锦意再受苦。 元彻点头,他也没说不让啊。 “烟儿,放心吧。” 他真是无辜的。只是怕锦意又搞出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得先知道情况,不能太被动啊。 当爹就是有操不完的心。 大年初一,元锦意还在被窝中跟周公约会,就被一阵响亮的鞭炮声炸醒。 “唔。”元锦意在被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揉着迷糊的眼睛。 天都没亮呢,谁这么早放鞭炮啊。 她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是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没一会儿周嬷嬷就把元锦意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小姐,新年好。咱们得起来去给老夫人和老爷夫人拜年了。” 周嬷嬷慈爱温柔的说着。 小玉和青竹穿着新衣服,端着热水和洗漱用品从外面走进来。 元锦意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了个呵欠,伸开双手随她们折腾。 青竹和小玉忙碌起来。 等元锦意穿上大红色的新衣裙,衬得她肤白貌美,娇娇俏俏时,周嬷嬷眼底满是欣慰。 她家小姐穿大红色真好看。 第174章 新年之际,夜袭府邸 元锦意梳洗完,望着镜子里又长大一岁的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个新年了,她好想回家啊,但有时候她又舍不得。 元锦意纠结着站起来,青竹给她穿上斗篷。 元锦意在想,要是她回去了可能还不怎么习惯呢。 在古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都快被养废了。 出了门,主仆一行人先去给魏夫人拜年,拜年了再去老夫人院子里一起吃早饭。 摸着怀里的小荷包,元锦意开心的跟在魏夫人身后。 嘿嘿,过年就是好,她还能收拜年银子。 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一通吉祥话说下来,元锦意直接得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八宝如意项圈。 老夫人拉着元锦意的小手,亲昵的说着话。 今年府中有孩子的姨娘都在,包括高姨娘,柳姨娘。 哦,对,高姨娘在去年七月产下一女,侯府的七小姐诞生。 柳姨娘也在,她身体如今好得多,可以勉强行走和简单的说上几句话。 只是她神色阴沉,因为长期歪着嘴骂人,面庞有些扭曲。 柳姨娘消瘦的身形笼在宽松的衣服中,静静的坐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般。 高姨娘对上元锦意微笑的眼神,挥动怀里女儿的小手跟她打招呼,笑意中有一丝感激。 她感慨着前年元锦意还是府中普通的庶出小姐,今年就已经是元彻心尖最重要的嫡亲女儿。 以后她女儿一定要跟着三小姐混。 她现在是有女万事足,既不争宠,也不出风头,就在后院默默的待着。 柳姨娘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攥着手帕的指尖一紧。 元锦欣看了一眼自家姨娘,期待的上前给老夫人拜年。 “祖母在上,孙女祝您新年安康,吉祥如意。” “好孩子,同乐同乐。” 老夫人笑着扶她起来,旁边的嬷嬷拿出一个荷包放在元锦欣手中。 元锦欣一愣,眼角余光瞥见元锦意婢女端着的金项圈,默默咽下这一口郁气。 “多谢祖母。” 偏心的老太婆,她难道就不是父亲的女儿吗? 随手把荷包丢给婢女,元锦欣坐到柳姨娘身边。 初一要祭祖,元彻早起沐浴更衣后,就去了祠堂上香,等上完香再来和老夫人拜年。 一家人一张大桌子勉强坐下,老夫人看着自己的晚辈,端起手里的汤圆,面容和蔼无比,“看看今年你们谁的运气好,能吃到福钱。”んttps:/ 要是锦潇也在就好了,马上就是四世同堂,她心中甚是欣慰。 众人笑眯眯的点头,等老夫人咬下第一口后,她们才动勺子。 元锦意嗷呜一大口,咬着满是鲜肉的大汤圆,美滋滋的咀嚼起来。 好吃,真好吃。 刚吃几口,元锦欣吐出嘴里硌牙的铜钱,开心的拿起来给大家展示。 “祖母,我吃到福钱了。” 她运气果真是最好的。 “好啊,欣儿今年一定顺顺利利,无灾无难。” 老夫人笑眯眯的开口,身后的嬷嬷又给元锦欣送上一个荷包。 元锦欣兴奋点头,斜了元锦意一眼,“那是当然了,多谢祖母。” 元锦意吃了八个鲜肉汤圆,撑得不行,最后是扶着腰出的浣清斋。 “我感觉都不用吃中午饭了。”元锦意摸着肚子,迈着小步伐往自己院子走去。 青竹上前替元锦意揉着助消化的穴道,轻笑着说道,“奴婢早先给您说了吃六个就好,您非要吃八个。” “就是,分明是小姐您自己贪吃。”小玉手里端着好些礼物,跟着附和道。 元锦意撇撇小嘴,无话可说。谁让今日的汤圆这么好吃呢。 一连好几日早上,元锦意都是被炮仗声吵醒的。 可惜她不能出去,不然她也想跟着一起去放炮仗。 梁安城每年的新年庙会要从初三到十五,街上十分热闹,只是元彻限制了元锦意外出。 就连十五的宫宴都没打算带她去。 初六元锦意去公主府拜年,初七元锦潇跟新夫婿回来拜年,初八元氏族人团年宴,时间一晃,很快就来到十五宫宴那日。 晚上,在魏夫人那边吃过饭,元锦意准备在园子里溜达一圈消消食,再回自己屋中。 元锦意蹲下来,在花园里玩雪球,小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小姐,您真的不冷吗?” 元锦意抬头,举起一块小雪球砸在小玉裙摆上,微微挑眉,“小玉啊,你真啰嗦,都问八百遍了。” 她不冷啊,热着呢。 元锦意饶有趣味的在花园中玩着,跟三岁小孩儿一模一样,路过的婢女小厮都要盯着她看上几眼,不过并无恶意。 “三姐姐,怎么不出去逛庙会呢?”元锦欣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是没有公子约你吗?还是说父亲不准你出去啊?” 竟然在花园蹲着玩泥巴,真是好笑。 元锦意蹲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盛装打扮的元锦欣,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花灯。 这是要出去逛庙会? 呜呜,她也想去。 元锦欣注意到元锦意的目光,举起手里漂亮的花灯,轻笑起来。 “三姐姐喜欢这花灯?可惜妹妹也很喜欢,不能送给你。” 她好歹还有男子喜欢,元锦意现在可是梁安城谁都不敢娶的人物。 元锦欣看着元锦意茫然的样子,抬手捂着小嘴,笑盈盈的打趣道。 “哦,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根本就没人送三姐姐花灯呢,真遗憾。呵呵呵。” “四小姐,我家小姐如何还轮不到您来置喙。 您不是要去庙会吗?别耽误了时间。” 小玉听不下去,端着得体的笑容,声音稳重的对元锦欣开口。 四小姐怎么一副阴阳怪气,矫揉造作的样子? 还咯咯咯,学鸡叫呢? 元锦欣拧眉,半眯双眼,不悦呵斥道。 “你一个奴婢也敢插嘴,本小姐让你说话了吗?” 一个婢女也敢站在她头上?休想。 元锦意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雪,将小玉护在身后,盯着元锦欣冷厉的脸。 “元锦欣,我给你脸了是吗? 我的婢女又轮得到你教训?” 又菜又爱玩,不知道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正面刚啊。 看来晚上得让绿酒去找她说道说道。 元锦意往前一步,冷眼直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 “我管你喜欢花灯还是喜欢男人,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惹人生厌。” 昏暗的烛光照耀着元锦意冷漠无情的脸。 元锦欣吓得后退两步,撞在自家婢女身上,手里的花灯都差点掉了。 这时,风铃一手拎着三个造型不同的花灯从转角处走来,话语轻快。 “小姐,裴公子和展世子还有祁二公子给您送花灯来了。” 风铃大步走过来,手里的花灯明亮璀璨,每一个都独特而精美。 元锦欣只看了一眼,便小脸微白,攥着手里的花灯,步伐踉跄,落荒而逃。 “小姐,您慢点啊。”元锦欣的婢女赶紧追上去。 噗通~~ 夜晚路滑,元锦欣脚步凌乱,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摆,猛地跌倒在地,膝盖结结实实的磕到青石板上。 元锦欣闷哼一声,抬手将花灯丢出去,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元锦意扯扯嘴角,纯当没看见,扭头看向风铃手中的花灯。 “走吧,我们回去了。” 看她还嘚瑟不。 风铃将三盏花灯挂在屋檐下,小玉点起炭盆,青竹伺候元锦意洗漱。 夜幕深深,小玉将炭盆放下后去关窗户。 元锦意伸个懒腰,将脚放进热水中,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 眼皮跳动了几下,元锦意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马上就要睡觉了,她也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何处。 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将元锦意卧室的窗户砸开,寒风从破裂的窗户口吹进来。 还没等元锦意反应过来,风铃就已经抽出武器,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 咻!咻! 一支支火箭精准从破裂的窗户,射进元锦意的屋子中。 火星溅开,火势蔓延,轻纱瞬间被点燃,白烟紧跟着在屋中泛滥。 “啊!”青竹捂着胸口吓了一大跳,看着火苗在屋中乱窜,赶紧拿东西去扑火,“不好,小姐,着火了。” 元锦意甩甩脚上的水,神色凝重,赶紧穿上鞋子。 “来人啊,着火了。”小玉冲出去,大声嚷嚷起来。 一支箭朝着小玉射来,风铃及时救下她,将带回屋中。 屋子里白烟四起,随处可见明显的火势,风铃看着元锦意,“小姐,他们是想将我们封死在屋中。” “您别担心,府中有护卫,马上就到。” 好胆,都敢趁着夜色闯尚书府了。 第175章 火势四起,看我表演 “不行,娘亲那边...”元锦意看着屋中火势弥漫,在袖子里找出一张符纸,趁着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她赶紧丢了出去。 绿酒得到元锦意的眼神后也赶忙飘出去。 风铃一惊,对啊,都敢晚上偷袭了,那肯定是不止一处会被纵火。 “小姐,魏夫人不是目标,应该还好。” 魏夫人那边....可老爷让她必须待在小姐身边。 元锦意来到门口,裙角一动,一支箭矢又射了过来。 箭矢的尾羽在门上震颤着,几道身影朝着这边奔来。衛鯹尛说 风铃看清楚来人身上的服饰后,眼神一凛,“小姐,快回去。” 不好,居然不是府中的护卫。 风铃拿着武器横在胸前,眼神凌冽。 元锦意趁着拍风铃腰的时候,将一张大力符塞进她腰带中,缓缓退后,看向在扑火的小玉和青竹。 屋中火势莫名其妙的小下来,但黑烟不断,呛得人嗓子十分不舒服。 元锦意让小玉和青竹赶紧蹲下,用湿帕子捂着口鼻。 院子里响起打斗的声音,元锦意蹲在桌子边,眼神环顾屋中环境,心里忐忑。 屋外传来新的脚步声,元锦意从门缝看去,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有等她高兴过三秒,府中各处的火光开始窜天往上升。 直到下人的尖叫声响起,元锦意担忧魏夫人和桂圆,咬了咬牙,准备溜出去。 她来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 没有箭矢再射过来,她拍拍胸脯,顺手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就要往外冲。 “小姐。”小玉和青竹见状吓得半死,连忙拉住她。 “我要去娘亲那边看看。” 屋外的打斗声十分清晰,元锦意眼神焦急,甩开她们的手。 她观察了一眼外面的形势,刺杀的黑衣人都被护卫牵制住,她赶紧趁机顺着墙角往外跑。 几个黑衣人余光瞥见她,调转方向想要追上去,却被风铃一个大刀给砍翻。 风铃握紧手里的大刀,有一丝纳闷,她的武功是精进了吗?今晚砍人跟砍瓜一样轻松。 她想追上去保护元锦意,然而又一批黑衣人涌入。 “目标跑出去了。”先前来的黑衣人大喝一声,风铃反手一刀就将他脑袋给砍了下来。 鲜血四溅。 后来的黑衣人分散出去一些,风铃也提刀追了上去。 此时的尚书府乱做一团,参天的火光随处可见,下人和婢女都拎着水桶在救火,嘈杂一片,无人注意元锦意的身影。 元锦意穿着单薄,一路跑到到魏夫人的院子,然而眼前红透半边天的火势吓得她双腿一软。 院子里的小厮面色焦急,一桶桶接一桶的水泼过去,大火没有半分减小的痕迹。 杯水车薪,元锦意丢去一张噬火符,猛地想要往屋子里冲。 “三小姐,魏夫人和小公子她们被高姨娘身边的嬷嬷给救走了,您别进去了。”秀茹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连忙的对元锦意开口。 她也是怕三小姐着急,确定魏夫人她们没事后,赶紧和绿酒兵分两路回来报信。 呼~~元锦意长吁一口气,心脏砰砰跳动得厉害。 她险些忘了还有秀茹在魏夫人身边守着的。 没事就好。 魏夫人的院子火势滔天,几乎照亮了大半个侯府,元锦意捂着胸口,刚感觉火势小了些。 “三小姐快跑,刺客追来了。”准备回去告知元锦意的绿酒从后面飘来,一脸急切。 什么?! 元锦意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周围,都是显眼的草丛,完全无法藏身。 她跺脚,转身往其他地方奔去。 一棵树后,元锦意捂着嘴,两个黑衣人从旁边经过。 都这样了,他们竟然还没逃跑? 元锦意眼睛都不带眨的,浑身紧绷,躲在树后。 “可以了,三小姐。”绿酒看着黑衣人远去后,回头给元锦意报信。 元锦意搓搓胳膊,呵出一口白气,周身冷飕飕的。 她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谁的院子来着? 尚书府不小,她也记不太清楚,加之现在随处都是危险,她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 眼中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直不曾消失,尖叫声和哭喊声不断,元锦意咬着后槽牙。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等这事过去,她一定要找元彻问问。 此仇不报非小女子,冻死她了。 寒风吹过,只穿着单薄棉衣的元锦意冻得小手通红,她身上又没有能用的符纸,冻死她得了。 这里也不能藏人,她得找个能藏人的地方。 元锦意跺跺脚,朝着有光的地方奔去。 黑衣人肯定会以为她藏在阴暗处,她偏不。 “三小姐,快躲进假山里去。”绿酒在半空中冲元锦意大叫,迎面两个黑衣人持刀走来。 怎么这么多黑衣人? 元锦意步伐一顿,心都漏了一拍,顺势往旁边假山里躲去。 救援的人呢?秀茹说管家不是已经派人去通知城防司和禁卫军了吗?还没来? 这都是她遇到的第三波黑衣人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天啊,早知道她就该听外公的,造一支火炮轰死这些狗日的刺客。 元锦意躲在假山一角,捂着口鼻,保持安静,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两个黑影眼神凶狠的走进来,谨慎的搜寻着。 他们刚才看到了一抹衣角闪动,很有可能是目标人物。 “三小姐,他们进来了,你别说话,看我表.....”演。 绿酒兴奋的大叫,正准备大展身手,给元锦意表演新练就的鬼蜮时。假山上跃下一道矫健的身影,直接冲着两个黑衣人背后就是一剑。 两个黑衣人难以置信的倒下,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没了气息。 绿酒缩回手,表情微妙,轻哼一声,“三小姐,是倒霉蛋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她给三小姐展现实力的时候来。 扫兴。 元锦意喘了口大气,扶着假山,缓缓坐在一块石头上。 憋死她了。 坐在石头上,一双黑色短靴出现在她眼前。 “起来。”头顶传来裴明舟的声音。 “不想起来。”元锦意摇头,抱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晚上吃的东西都快消化完了,又冷又饿啊。 这还不如让她去参加宫宴呢。 在宫里也没人敢对她下手。 裴明舟握着元锦意的胳膊将她拽起来,压低声音开口,“这里不是藏身的地方,走。” 元世伯是招惹了什么人吗?府中这么多刺客。 元锦意被他拽着往外走,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在....唔。” 还没等她问出来,裴明舟就捂住她的嘴将她压在了假山上。 “嘘!”裴明舟给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安静,转头听着假山外的动静,眼神锐利。 假山棱角抵得元锦意的背生疼,雪水也逐渐浸透了她的衣裳,元锦意忍着寒意,一动不动。 察觉元锦意身体颤栗,裴明舟等脚步声过去后,放开自己的手,“你没穿外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元锦意脸颊上,这样近的距离元锦意都能轻松闻到裴明舟身上的.....烤肉味儿? 元锦意捂着胳膊,微微摇头,小脸泛起一层浅浅的青色。 她跑出来得急,那有时间穿外套。 裴明舟蹙眉,解开自己身上的氅衣给她穿上。 “不用,你穿着。” 元锦意想要拒绝,手碰到他的大掌,又赶紧缩回来。 “别说话。”裴明舟强硬的将衣服给她穿好。 都冷成这样了,还嘴硬。 他又拿起她的手,冷的像冰坨子。 他记得她的手一贯都是温暖无比,今日冷成这样,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外面没人了。”元锦意看了一眼绿酒,小声的嘟囔。 语气真凶。 她抽回手,缩进袖子里,“你怎么来了?” “这里太危险了,你回去吧。” 她能应付。 “今晚怎么回事?”裴明舟低头看了一眼她微白的脸色,语气略显紧张。 他要是不来,她的小命就要交代着这里了。 听她的语气,他还来错了? 元锦意缩着身子,脚踝处寒意刺骨,她声音都有些颤抖,“应该是想杀我的刺客吧。 你不是应该在宫中吗?” 怎么会在尚书府?还知道她在那里。 裴明舟冷着脸,什么叫想杀她的刺客?跟她有关? “我没参加宫宴。 一会儿再说,又有人来了,嘘。” 裴明舟耳尖一动,将元锦意拉到怀里,两人藏进假山山洞中。 裴明舟搂着元锦意的腰,这才发现她背后的衣服都湿了,难怪穿着氅衣还在发抖。 这丫头也不知道出声。 两道匆忙的脚步走进假山中,就在裴明舟要准备出手时,却响起两人对话的声音。 “哎呀,好冷,府中这么乱,你要干嘛啊。”夹着嗓子的女人声音,清楚的落入元锦意和裴明舟耳中。 “小美人,我都想你想疯了。今晚府上这么乱,你不觉得很刺激吗?”伴随着衣衫摩擦的声音,另一道男音响起,有些猥琐的意味。 女子并未拒绝,只是有些害怕,“讨厌,不行啊,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大家都在救火呢。这里这么偏僻,没人来的。”男人急切的声音传来,“这里咱们还没有试过呢,小美人,快别多说了。” 元锦意满头黑线,你也知道大家都在救火? 那你在干嘛呢? 这明显是府中家丁或者护院,至于那个女人,她怎么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呢。 “别啊,好冷,我...唔...别扯我衣裳嘛。” 随着女子半推半就的声音,山洞里便响起两人窸窸窣窣的交织声。 然后便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元锦意低头扶额,头一次红了脸。 不是羞得,是气的。 主要是丢人都丢到别家去了。 这两人居然在府中出事的时候,在假山里偷情追求刺激。 什么奇葩啊? 第176章 小白眼狼,借住裴府 要是她一个人听见也就罢了,重点是裴明舟也在,他.... 别把人家纯情少年给带坏了。 裴明舟此刻确实十分无语,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耳边尽是那对偷情男女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说,甚至有些过于清楚了。 一抹红色从他脖颈蔓延至耳根,眼神左右飘忽,极度不自在。 元锦意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在逐渐收紧,抬起脑袋,借着雪色,她清晰的看见裴明舟赤红的脖颈。 她微微挑眉,看吧,孩子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裴明舟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低头,猛地对上元锦意闪烁的眼神。 他嘴角僵硬,她在好奇什么? 原本以为她会窘迫尴尬的,没想到这小丫头眼里居然都是好奇和探究。 裴明舟抬手捂住她耳朵,小孩子家家的,少听这些污秽之音。 外面那对男女尚未结束,气氛到位时,甚至越来越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元锦意脚指头已经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她微微呲牙,捂着胳膊,浑身还是冷得厉害。 裴明舟见她还是冷,干脆抠下一块小石头,朝着外面打去。 嘭的一下,假山上的一块积雪掉在偷情男女身上,刺激得她们嗷嗷直叫,赶紧穿上衣服跑了。 元锦意跺跺脚,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一张泛白的嘴唇也在抖。 绿酒对元锦意摇头,救兵还是没到。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冷?”裴明舟蹙眉,抓起她的手一摸。 在元锦意震惊的眼神中,裴明舟把她的手塞进他怀里。 “我的手也冷,你先暖暖。” 声音还是一样的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元锦意抬起头,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强忍羞涩,故作冷酷的模样,轻笑一声。 裴明舟冷着脸看向她,笑什么? 元锦意抿着嘴角,忽然升起戏弄他的心思,柔声开口,“裴大哥,你怀里好暖啊。” 她指头动了动,隔着裴明舟的衣服抠他的肉。 “....不准乱动。”裴明舟瞪着她,小声的警告道。 他又想起之前在戚家时,她的行为,眼神幽深起来。 “我就动。”元锦意邪恶一笑,微微挑眉,往他怀里靠近了些。 裴明舟目光一深,捏住她圆嘟嘟的小脸,咬牙轻哼,“冻死了你得。” 他就不该每次担心她,巴巴的跑来给她当乐子。 “我可是你干妹妹,你舍得让我冻死吗?”元锦意嘟着嘴,含糊不清的对他说道。 她要是冻死了,这辈子绝对跟他没完,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裴明舟睨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说着。 又不是亲妹妹,正好给他换一个乖巧一些的妹妹才是。 这丫头就是披着羊皮的小狐狸,心里鬼主意多着呢。 元锦意睁大眼睛,愤愤的盯着他,猛地抓起他的手,对准虎口咬下去。 敢这样说她,枉费她之前尽心尽力的帮他解决问题了。 早知道不如让他被鬼吃掉好了。 裴明舟闷哼,被她死死咬住手,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你属狗的啊?松开。” “啾...不...”元锦意甚至还在他肉上面磨了磨牙齿,抗拒的对他摇头,活像一只第一次咬中猎物的小狼,倔强又得意。 裴明舟气笑了,伸手就去掐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口。 可元锦意皮肤又嫩又滑,裴明舟一用力就红了起来,他甚至不敢使劲。 好不容易他把手从元锦意嘴里扯了出来,看着虎口处的一排深深的牙印,他甩甩手,看着元锦意。 “我要是再帮你,我名字倒着念。” 小狗崽子,下嘴真狠,咬得真痛。 元锦意呸呸嘴里的口水,在袖子上擦了擦,反唇相讥。 “哼,随便,到时候别求我给你帮忙才是。” 谁怕谁啊。 裴明舟见她还一副嫌弃的样子,直接黑了脸。 对展曜就是笑容满面,温柔又关心,对他就这么不耐烦。 谁是外人分不清啊? 裴明舟气结,胸口起伏不定,伸手就想给她一个脑瓜崩。 “小姐....小姐.....” 外面这时传来呼叫元锦意的声音。 他听了一下,是元锦意的婢女,也就是说危险解除了,连忙缩回手。 “赶紧回去吧,小白眼狼。” 裴明舟将她拎出假山外,往前推了一把。 “你....”元锦意转身正准备对他翻白眼,却见他已然没有了人影。 元锦意跺脚,叫谁小白眼狼呢,哼。 小玉步伐慌张的跑到元锦意身边,焦急的看着她,仔细检查起她来,“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呢?”元锦意松了口气,看着逐渐熄灭的大火,眼中凝结出一片冷光。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干的,不然非要将其千刀万剐不可。 “奴婢和青竹姐姐都没事,就是....就是府中姨娘和下人死伤了不少,老爷正在找您呢,您快些过去。” 小玉摇摇头,攥着元锦意冰冷的手,疑惑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 元锦意顺着眼神低头,她看了看身上的氅衣,“我们先回去穿件斗篷。” 要是穿着裴明舟的氅衣过去,她爹肯定会质问她的。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去换一下吧。 等元彻从宫中急急忙忙奔回来时,尚书府的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 不过府中损失惨重,十几座院子尽数燃尽,整个尚书府从里面看上去就像座废墟一般。 黑烟缭绕,坐在地上姨娘们凄凄惨惨戚戚,叫苦不迭。 受伤的仆妇都被元彻让人赶紧送去医馆先,惊魂未定的老夫人坐在前厅椅子上不安的拨动佛珠。 得知这场意外是专门针对元锦意,她糟心透了。 这会儿都还没有找到锦意的下落,她只能不断的暗暗祈祷。 千万不能有事啊。 魏夫人在钟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前头,左右环顾,头上的发髻松松垮垮,一脸担忧,“姨母,锦意呢?还没有找到吗?” 元彻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自己书房,然后查看府中受损情况。 他忙完来到前头,听见魏夫人的话,赶紧抓住惶惶不安的魏夫人,扶着她坐下来,“锦意找到了,你先坐下。” 还怀着孩子呢,别激动。 “煦儿呢?”元彻看着坐在老夫人旁边睡眼惺忪的元柏昇,顿时又着急起来,“欣儿又去哪儿了?” 魏夫人稳了稳心神,抓着钟嬷嬷的手,轻声回答道。 “煦儿在高姨娘的屋子里睡着了。” “四小姐今晚出去逛庙会,妾身已经派人去寻了。” 元彻拧眉,背着手在前厅来回走动着,一身寒气四溢,满脸阴沉之色。 夜袭尚书府,元彻心中充斥着惊心动魄过后的害怕。 锦意.... 怎么办?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现在.... 不断有城防司的官兵在尚书府进进出出,禁卫军的副首领展钊一脸严肃的从夜色中走来。 他对元彻抱拳行礼,声音洪亮的询问道,“元大人,陛下派卑职前来询问,府中现下如何?” 今夜之事属实离奇,庙会出现意外不说,尚书府险些惨遭灭门,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安排了禁卫军在这里。 “展首领,府中一团乱,不过没什么大碍。” 元彻知道,这是来问锦意的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对展钊平和的开口。 两人说话间,元锦意头发凌乱,步伐仓促的从后院走过来。 魏夫人攥着手帕猛地起身迎过去,将元锦意抱在怀中。 “锦意!” 魏夫人声音都吓得沙哑了。 元彻见状对展钊一点头。 展钊抱拳微微颔首,又对老夫人微微示意后,转身离去。 元锦意坐在魏夫人身边,左边是老夫人,对面是元彻,几人脸上复制着彼此的担忧,全神贯注的听她说着怎么躲藏的事情。 元彻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没事就好。 他看了一眼元锦意斗篷下脏兮兮的衣裙,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最好别让他发现是谁干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他想着自己小金库里的银子,半眯起双眸,等陛下查清谁是幕后主使后,他也要拿钱买凶反杀。 真是岂有此理,他的女儿都敢动,当他是死人是吧。 夜色浓郁,一脸迷惑的元锦欣也在几个护院的带领下,从外面赶了回来。 元彻正商量着要不要让元锦意去隔壁裴府叨扰一晚,毕竟她的屋子已经毁得十分严重,不易居住。 “祖母,父亲,魏夫人?”元锦欣拢着身上的斗篷,娇小的身躯冻得瑟瑟发抖,皮毛短靴都已经湿透。 街上凌乱不堪,她跟婢女走失,差点就被人给掳走,还好府中的护院及时找到了她。 元彻转头过来,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温声关怀道,“欣儿,没事吧?” 元锦欣呆愣着摇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来的路上护院告诉她尚书府出了大事,她一进来,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臭味。 难不成有人把尚书府给烧了?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元锦意,眼中上过妒火,怎么没把她烧死? 老夫人疲倦的撑着头,元彻眼底扫过一丝无奈,还是开口对元锦欣说道。 “欣儿,先去看看你姨娘吧。” 柳姨娘的屋子也着了火,她本就行动不便,婢女们跑的快,她被落在屋子里。 火势一上来,她来不及跑,被房梁砸伤了腿,伤势严重,府医正在救治她。 元锦欣闻言身子一软,还好婢女及时扶住她。 什么意思? “父亲,姨娘怎么了?”她眼前有些眩晕,难以接受的看向元彻。 “去吧。” 去看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柳氏平日怎么对待下人的,竟然一个忠仆都没有,危急关头,全都弃她而逃。 元彻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元锦欣开口,只能对她挥挥手。 元锦欣呜咽一声,用手绢捂着嘴,步伐跌跌撞撞的朝着后院奔去。 最后,元彻迫于无奈,还是把元锦意送到了隔壁裴府。 尚书府损毁严重,除了老夫人和元彻还有高姨娘的院子,就还有下人的屋舍没有被烧毁。 十几座小院子,元彻心痛加愤怒。 他把元锦意安置在裴府,魏夫人安置在老夫人侧院,元锦欣和柳姨娘送去医馆,剩下的所有姨娘全部送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已经是凌晨时分,元锦意坐在床边,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让绿酒跟着被抓的黑衣人出去探听情况,她务必要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狠狠教育一顿。 小玉和青竹还在屋子里忙碌着,收拾元锦意带来的衣物书籍。 叩叩叩~~~ 一个身形高大的小厮拎着食盒敲响元锦意的屋门,小玉赶忙过去开门。 “小哥这是?”小玉接过食盒,疑惑的看向他们。 “这是大公子让我送的吃食,怕三小姐饿了睡不着。”小厮看着孔武有力,一点都不像小厮,反倒像是护卫一类的,只是腿脚有点跛,憨厚的脸上挂着真诚的面容。 “哦哦。多谢裴公子。”小玉低头看了一下,大公子怎么知道小姐饿了? 她还说等忙完自己再去厨房做些吃食的。 裴公子真贴心,不愧是小姐的好大哥。 小厮一瘸一拐的离开,小玉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脑袋。 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后,小玉直接将食盒提到元锦意面前。 “小姐,您不是饿了吗?大公子派人送了吃食来,您先吃点?” 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精致的点心,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还是小姐最喜欢的几样,裴公子这个哥哥当得妥帖。 小玉熟练的拿起银针检查了一下,端来小桌子放在床榻上,将点心放上去。 “小姐,居然还有牛乳呢。”小玉端起最下层冒着热气的牛乳,惊讶的递到元锦意面前。 冬日牛乳难得,小玉为裴明舟点了个赞。 她也好想有个哥哥啊。 元锦意伸个懒腰,随意看了一眼,拿起一块先塞进小玉嘴里,轻笑着开口,“你们也饿了,一起吃吧。” 小玉傻笑,对元锦意感激的点头,又拿了一块去喂给青竹。 吃了几个点心,喝了半碗牛乳,元锦意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开始犯困。 剩下的半碗牛乳被两个小丫头分食后,赶紧给元锦意腾开位置。 窝进温暖的被窝里,元锦意很快就闭上眼睛。 第二日,尚书府被贼人纵火烧毁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梁安城。 顶着青色眼袋,一夜未眠的元彻上朝时都在打瞌睡。 本来还想嘲笑元彻几句的几位大臣,在听到陛下下令让皇家工匠去给元彻修葺府邸后,直接呆愣住。 不是,陛下,这也太偏心了吧。 户部尚书不满的上前,斜了元彻一眼后,愤慨的开口,“陛下,臣有异议。国库如今银钱紧缺,修葺尚书府所需银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且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是尚书大人自己惹了祸事,引得贼人上门报复,怎能轻易从国库拨款呢?” 凭什么要户部出钱啊,去年的国库好不容易有点余粮,今年公主出嫁,太后大寿都需要银子,他一直紧巴巴的算计着。 元尚书家中又不是没有银子,怎能这样公私不分,贪图国库钱财。 最重要的是,上次九连环一事,元彻和其他几个狗东西背着他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都不带他。 这次说什么都别想从他这里抠出一个铜板。 问就是没有。 第177章 像亲姐妹,再次进宫 陛下敲击着自己膝盖,头上冕旒轻轻晃动,只见他眼底精光一闪,笑吟吟的商量道。 “簿卿,既如此,不如你的府邸先给元彻借住几月。 反正你家中女儿出嫁,儿子外派,也就剩你们夫妇二人,空着也是浪费,不如正好先给元彻住一段时间。” “如何?” 他当初是怎么找到这个抠门的家伙当户部尚书的。 元彻的尚书府是因为国仇被毁,他自然应该出钱给他修葺,薄尚书真是不靠谱。 陛下话音刚落。 薄尚书通体发寒,攥着玉板的手一紧,嘶~~~。 陛下这个老狐狸。 他想到自家母老虎辛苦养育的满院子花草植被,他上次只是不小心碰伤了她的兰花叶子,都被赶去睡了一个月书房。 要是让元彻一家住进来,她的花草出了问题.... 恐怕家中那个母老虎会打死他的。 不不不,他才刚抱上孙子,还不想早亡。 “陛下,臣...臣突然想起来,元尚书为国为民,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忠臣。 这笔钱,户部理应拨出,臣无异议。” 薄尚书顶着诸位大臣探究的眼神,老脸一红,昧着良心开口道。 为了自己的家庭地位,他不得不如此啊。 众大臣低头哂笑。 薄尚书,你的脸呢。 裴府。 厚厚的积雪逐渐开始融化,元锦意带着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打最后一场雪仗。 “三姐姐,你你....你不准帮小鸢,你快帮我。” 松散的雪球砸在裴乐鸢背上后,裴乐瑜眼中得意不已,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开口。 “凭什么,三姐姐就是要帮我。”裴乐鸢抖掉身上的雪,嬉皮笑脸的对裴乐瑜还嘴。 元锦意跺跺脚,坏笑一声,抓起地上的两坨雪球,对着两个小丫头就扔过去。 “我谁也不帮。” 她就是要以大欺小。 哈哈哈。 “啊,三姐姐坏。”被砸中的裴乐瑜裴乐鸢异口同声的对元锦意指责起来。 元锦意对她们做出一个鬼脸,赶紧继续捏雪球。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将目标转移到元锦意身上。 元锦意被她们两个小丫头追的满院子跑,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公子,三位小姐感情真好,就像亲姐妹一样。” 朝峰站在自家公子身后,欢喜的看着这一幕,自己也被感染到。 裴明舟负手而立,脸色一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需要三个妹妹吗? 不过.....裴明舟望向院子里,笑容明媚纯真的少女,袖子里的拳头越攥越紧。 他最近就像着了魔一样,对她越发亲近关心。 可他们的身份已经注定,日后不会有进一步的交集。 昨夜少女清甜幽香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鼻尖,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小巧的牙齿印,嘴角的笑容一僵。 他第一次失眠的这么彻底,竟然是因为一个彼此不能跨越身份的义妹。 他对感情之事并非愚钝不堪,可这次,心中除了迷茫就是无措。 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 裴明舟一时间陷入深深的懊悔中,周身围绕着阴沉的气息,整个人忧郁的站在屋檐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躲避雪球的元锦意,日后他要同她保持距离才是。 过了两日。 元锦意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一股烤红薯的香味飘散出来。 “三姐姐,快来快来,红薯烤好了。”裴乐鸢乖巧的坐在小马扎上,跟裴乐瑜一起坐等婢女分红薯,高兴的对元锦意招手。 元锦意抬头笑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火盆前,跟她们一起坐下。 裴乐瑜将头趴在她腿上,笑嘻嘻的望着她,“三姐姐,你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有三姐姐在的时候真好玩,上午陪着她们打雪仗,下午陪着她们烤红薯,一点都不无聊。 元锦意眼珠子一转,嘴角上扬的厉害。 “你们想让我陪着你们吗?” 小鬼头,想的美。 裴乐瑜和裴乐鸢同时诚恳的点头。 她们当然想呢。 元锦意眼波流转,像是在认真考虑一般,但随后对她们摇头,“当然是不能啦。别以为窝在我这里你们就能不去学堂。” 难怪跟祁金金一模一样,都是一个祖宗血统,都不喜欢上学。 不过裴明舟好像学识还不错诶。 就是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呜呜~~”裴乐瑜顿时假装呜咽起来。 她好难过。 元锦意直接看破她的招数,伸手去挠她咯吱窝。 “哈哈哈。”裴乐瑜嬉笑起来,捂着胳膊躲避元锦意的爪子。 好坏啊,三姐姐, 陪着两个小丫头疯玩了一天后,元锦意躺在床上等着小玉打水沐浴。 外面天色慢慢黑下来,细密阴寒的雨丝飘荡在空气中。 青竹撑着伞,步伐平稳的走到屋檐下,推门进来。 “小姐,又是展世子的信。” 元锦意昏昏欲睡,听到声音清醒了些许,伸出自己的手去接。 展曜咋这么爱写信? 她抬起头来,趴在床边,借助烛火的光芒将信展开。 一目十行的阅览过去,原来是展曜知道尚书府被烧,写信来安慰她的。 元锦意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璀璨的目光中充满玩味。 “小姐,您笑得好阴险。”青竹撇嘴,不知道自家小姐对展世子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元锦意将信递给青竹,声音平静,“你去帮我回他一下,就说我没事,暂时不能出门而已。” 青竹双手接过信,对她点点头,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入夜后,几道身影想要闯入裴府,被禁卫军快速逼退至一角。 淅淅沥沥的雨珠滴答溅落,血水蜿蜒,雨打芭蕉闷声不鸣。 展钊蹲在裴府墙头,盯着墙角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眼神冷冽。 “擅闯者,杀无赦!” 刀光划破黑衣人的眼眸,最后一抹鲜血溅落在墙壁上,一切归于寂静。 次日。 元锦意接到自己又要去皇宫的消息后,惊呆了。んttps:/ 怎么又要去皇宫,她待在裴府不是也挺好的。 长公主拉着元锦意的小手,对小玉和青竹吩咐,“快去给你家小姐收拾衣物去。” 小玉和青竹赶紧点头。 “干娘,为什么要去皇宫?”元锦意跟着长公主走到凉亭里坐下,不解的看向长公主。 摸了摸元锦意的头发,长公主一脸无奈和心疼。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没有办法。” 她跟陛下都以为经过尚书府纵火强闯那一次就结束了,没想到最近几晚都还是有人要强闯裴府。 好在她家夫君留下的人手和禁卫军都在,才没让这里出事。 陛下实在不安,就干脆想把元锦意接到宫里去。 她也同意这个决定,在皇宫里去了也好,正好让她们清扫一下梁安城的其他势力。 元锦意蹙眉,抿着嘴角,望向头顶的天空。 不是吧,还没完? 看来得她亲自出手了。 她已经知道这次的幕后主使是阿苏蔺背后的邬纥国。 想阻拦北秦用嫁接术去种植蜜果,这辈子都别想。 时隔一年,元锦意再次住进了祁金金的蔷薇宫。 备婚的祁金金高兴不已,拉着元锦意又崩又跳。 “锦意,你能来陪我真好。”祁金金将元锦意拉进宫殿内,笑盈盈的说道。 父皇最近一直不许她出宫,锦意进宫她就有人陪着了。 “六姐姐,你高兴就好。”元锦意摇头叹息,随意的坐下来撑着脑袋看向祁金金。 她想在家咸鱼躺,想陪着魏夫人和桂圆啊。 祁金金憨厚一笑,知道她不太想进宫,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哎呀,你别担心,你在这里住不了不久。 父皇肯定很快就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元锦意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了。 半夜时分,元锦意盘腿坐在床榻上,面色说不出的凝重,一股阴气在屋子里缓缓弥漫起来。 绿酒飘在元锦意面前,绞着手指头有些兴奋。 “敕!”元锦意咬破自己的手指,虚空画符,将一道血红色的符印打进绿酒体内。 绿酒难受的咬紧牙关,体内阴气暴涨,脖子上红色的经络凸起,面颊铁青的盯着元锦意,眼神凶狠暴戾。 看着绿酒一身修为一截一截的往上窜,整个虚无的身躯都显得真实起来,元锦意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还没等她高兴过一会儿。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难受的撑着床沿。 沉醉在修为暴涨中的绿酒着急的想要上前,“三小姐?” 元锦意伸手制止她,擦去嘴边的血迹,小声开口,“我没事,强行提升你修为我会收到一点反噬,你快吸收我给你的阴气。” 想要让绿酒帮她报仇,就必须要让绿酒变得更厉害。 邬纥的那些杀手不是寻常之辈,绿酒修为不提升上去,报仇太费力,她还是想速战速决。 绿酒点头,乖巧的听从元锦意的安排。 等她吸收完元锦意输送给她的阴气后,整个鬼呼啸着飘了出去。 绿酒在梁安城席卷一圈,所有躲藏在各处角落的小鬼阴物都被她召集起来,俨然成了一个山大王模样。 按照元锦意的吩咐,她要先把梁安城邬纥的杀手解决掉,再冲到邬纥去把邬纥搅得天翻地覆。 绿酒一走,元锦意就陷入昏睡中,以至于第二天她便发起了高烧。 寰宇之境中,元锦意背脊笔直的跪在祖宗排位面前,整个人昏昏沉沉,面带病容。 元奉天生气的看着她,手中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却久久不曾落在她身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 “外公以前怎么教你的,是不是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利用自己的寿命啊。 你想解决他们,大不了埋些引雷符,或者贴些倒霉符。 怎么能将自己的寿命加持在一个鬼物上,驱使她去帮你报仇呢。” 因果啊,循环啊,这样做对她以后的修行极其不利。 看看,今日不就直接病倒了。 要不是她身上不知道哪来的一丝龙气庇佑,估计要耗掉她半条小命了。 元奉天气得牙痒痒,围着她转了半天,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元锦意晃晃沉重的脑袋,感觉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小声的呢喃道。 “我....我知道。” 只是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再说,邬纥距离北秦那么远,她也贴不了符纸啊。 元奉天看她虚弱的模样,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忍心再责骂她。 “你知道个屁,从小就没见你听话过。” 他将鸡毛掸子放在祭坛上,无奈的叹息一声。 元锦意努嘴,放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呵出一口白气,搓搓胳膊,“外公,好冷。” 怎么这么冷啊,她要被冻死了。 不就是消耗了一点源力吗?不至于吧。 元奉天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气愤的回答道。 “身上的源力都被你消耗完了,冷也只能忍着。”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正好给她一点教训尝尝,免得以后还敢这样乱来。 元锦意将手放在嘴边,睫毛上都泛起白霜,浑身瑟瑟发抖,眼睛都快闭上了。 “呀呀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元奉天于心不忍,伸手捏住她的小肩膀,将自身的源力又传了一些给她。 小祖宗,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哪路神仙犯了错,这辈子要投身在元家,时不时的折磨一下他的神经。 元锦意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屋子里还烤着火,热的她头上的汗水滚滚而下。 青竹靠在床边睡得正香,元锦意掀开了一条被子,呼出一口气。 压死她了。 凉风一吹,青竹猛地睁开眼睛,惊喜的盯着元锦意,“小姐,您醒了?” 元锦意眨眨眼睛,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饿了!”元锦意无辜的开口。 她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好好好,奴婢马上让她们去给您端吃食来。”青竹赶紧从脚踏上站起来,扶着有些酸胀的腰肢往外跑。 小玉又走进来,高兴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小姐,您睡了好几日,总算是醒了。” 她把热水放在架子上,激动的对元锦意说道。 也不知她家小姐怎么回事,多灾多难的,希望小姐日后别再出事了。 好几日,元锦意扶着额头坐起来,“这么久了?” 她都没什么感觉。 就是有点饿的厉害。 第178章 皇后病倒,搜宫查找 在看着元锦意吃完五个包子,两个馒头,两碗馄饨,三碗粥后,祁金金的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元锦意并没有凸显出来的肚子,震惊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锦意,你没事吧?你吃这么多?” 这....都快赶上她以前的胃口了。 难道锦意也跟她以前一样?变成了大胃王? 旁边的青竹和小玉也是一脸担忧,眉头紧蹙。 元锦意吞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馄饨,摸着肚子对小玉开口,“去,再给我做点吃的来。” 根本就没饱,还是饿啊。 看来她的精气亏空得厉害,只能从食物上补回来了。 “不不,锦意,你不能再吃了。”祁金金总算是体会到以前别人看她的心情了,太可怕了。 她确定眼前的人是元锦意,没有被别人取代后,一脸不安。 “快,再去把太医请来。”祁金金对外面的宫女吩咐道,表情严肃不已。 这样吃下去,是个人都会出问题的。 元锦意打了一个嗝,端起旁边的茶水干了一大口。 待她放下茶杯,装作无辜可怜的模样,对祁金金说话。 “六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饿。” “可你不能再吃了,必须等下一顿再说。”祁金金拍拍胸脯,坚决的对元锦意摇头。 元锦意无奈的扭头,青竹和小玉对她摇头,满眼担心。 好吧,半饱也算饱。 不过太医还是来了,顺带陛下和皇后也跟着来到蔷薇宫。 确定元锦意只是身子虚没有别的问题后,陛下这颗沉甸甸的心脏才轻松了些。 要是元家老三出了事,他真怕元彻在他御书房门口上吊。 皇后陪着元锦意坐了一会儿,又跟祁金金交代好,让她好好照顾元锦意,这才慢悠悠的离开蔷薇宫。 祁金金给元锦意盖好被子,哀怨的坐在床边开口道。 “瞧瞧,也不知道谁才是母后亲生的,对你都比对我温柔。” 唉,小白菜,两三岁,地里黄.... 咋闻着有一股醋味呢。 元锦意打断祁金金的幻想,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笑眯眯的回答道。 “六姐姐,你这就错了。正是因为你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所以她才对你严厉。” “此话怎讲?” 祁金金顺势趴在元锦意身边,可爱的脸颊上浮现纳闷的表情。 自从之前她跟阿苏蔺来往后,母后就一直对她十分严格,无论她哭闹还是撒泼,都不管用。 母后让她做的事情,必须尽快做好,不然迎接她的就是一顿手板子。 元锦意勾起祁金金的一缕发丝放在手里把玩,笑着给她解释。 “因为娘娘对别人的孩子没有期待,犯不犯错也跟娘娘没关系,所以她会一直温柔。 但是六姐姐不一样,你才是亲生的女儿,对你严厉是为你着想。” 父母之爱子,方式千奇百怪。 元锦意已经感受到皇后娘娘对祁金金的严苛,似乎是要趁着婚前,把前面十五年的所有规矩和知识都给补上一般。 “唉,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母后这样我受不了啊。”祁金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温温柔柔,对她无比宠爱的母后。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更没有机会和母后亲近。 祁金金说着难受的趴在床边,一脸焦虑的盯着床幔。 元锦意裹了裹被子,小声的支招。 “六姐姐,我觉得你可以跟娘娘找机会说说心里话。 你们之间血脉相连,不会有什么隔阂,说清楚就好了。” 皇后娘娘爱之深责之切,敦敦爱子之心天地可鉴。 可能是怕驸马嫌弃或者担心祁金金以后过的不好,想要尽快让她成长吧。 “我怕。”祁金金噘着小嘴,轻轻摇头,“后面再说吧。” 她说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锦意,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书了,有事只管叫我噢。” “好,我知道。”元锦意眼眸轻轻泛动,微光闪烁,笑着对祁金金点头。 元锦意又继续睡觉,这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肚子又饿了。 小玉去传膳,元锦意实在饿的厉害,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了一根不知道谁送来的人参。 元锦意咬了一口人参,看着青竹鬼鬼祟祟的关上大门,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青竹敛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扎满绣花针的巫蛊娃娃,递到元锦意面前。 “咳咳咳....”元锦意剧烈咳嗽起来,手里人参差点飞出去。 “这是哪里来的?” 她不是已经处理过了,有鬼是吗? 青竹拍拍元锦意的背,给她倒了一杯水,轻声诉说着。 “奴婢昨晚从您的衣服箱子里翻找到的。” 她就是想找一件小姐的衣服,结果却翻出来这么一个恶心巴拉的小玩意。 元锦意又咬了一口人参,拿起桌上的巫蛊娃娃左右看了看。 还是一样的娃娃和手段,不用猜,肯定是祁芊芊干的。 怎么?给她门口埋了一个还不够,还要给她屋子里也放几个。 不过速度倒是快,利用她昏睡的时候下手,看来祁芊芊要准备出招了啊。 元锦意轻笑,将手里的娃娃放回桌上,目光幽暗的开口。 “青竹,你再找一找屋子里的角落和箱子柜子。” 既然祁芊芊这么热情。 该给她什么回礼物好呢。文学一二 “好的,小姐。”青竹立马开始翻找起来。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看着青竹一顿搜寻,又找出两个巫蛊娃娃,脸都要黑完了。 祁芊芊这是有什么大病。 然而就在元锦意准备对四公主的动手的时候,慈安宫传来消息,太后忽然病倒了。 虽然绿酒不在,没办法探听消息,但是元锦意还是猜测这事跟祁芊芊有关系。 她搓搓小手,又有副本可以玩喽。 祁芊芊,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地府见吧。 太后这一病,来势汹汹,太医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不是风寒,也没有中毒,但就是昏睡不醒,每日顶多能清醒半个时辰。 宫里渐渐有了流言,说元三小姐刚好,太后就病倒了。 不知是不是元三小姐与太后相克,导致太后病倒的。 起初,皇后娘娘狠心处置了一批嚼舌根的宫人,可流言依旧不断。 太后反而病的越来越重,消瘦了不少。 就在太后病倒后没几日,皇后娘娘也紧接着倒下。 凤仪宫中气氛有些低靡,太医正在给皇后娘娘诊治。 陛下坐在皇后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祁金金也握着元锦意的手,眼眶通红。 元锦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皇后娘娘,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六姐姐,娘娘不会有事的。” 元锦意小声的宽慰道,心里不是滋味。 祁金金点头,一颗泪珠砸下来,声音嘶哑的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害怕。” 母后前头还在跟她说话,后面就直接晕倒了。 太医面色凝重,收回手,惶恐的对陛下禀告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的情况同太后娘娘的一模一样,且比太后娘娘病的重,微臣也....也不敢保证.....” 太后娘娘还没有醒,皇后娘娘又病倒了,太医只觉得自己小命难保。 太难了。 查验皇后衣食起居的太医也对陛下摇头,没发现什么异样。 “混账,养你们有什么用?” 陛下抬手将茶杯给砸下去,额角抽动,怒不可遏。 所有宫人噗通一声跪下去,身形颤抖。 这是陛下第一次如此动怒。 他看着皇后泛白的脸色,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太子和太子妃着急忙慌的从宫外赶来。 “母后?”太子扑到皇后娘娘床边,急切的看着床上的母亲,心中一阵揪痛。 “母后您醒醒啊。”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母后身子一向很好的啊。 陛下深吸一口气,对着太医厉声开口,“寡人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快救救皇后。” 他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几个太医赶紧低头答应。 不是他们不救,实在是病因奇怪,他们没有任何头绪啊。 可眼下,只能先尝试一番了。 陛下扭头回去看着昏迷的皇后,袖子里的拳头握紧,脸色阴沉的可怕。 母后和皇后接连病倒,他不信是巧合,那必定是人为。 别让他查到是谁,否则..... “太子,寡人有事要交给你去......” 他刚说要让太子去查一下皇后是如何昏迷的,就被自己贴身太监的声音打断。 “陛下,四公主在殿外求见。” 大太监步伐急促的走进来,对着陛下开口。 “不见。”陛下一挥袖子,烦躁的丢下一句话。 什么时候了,还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他。 现在查清皇后和母后的病因是主要。 太监眼神飘到元锦意身上,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头。 “四公主说有要事向陛下禀告,是跟皇后娘娘有关。” 陛下一愣,起身把位置让给太子,自己坐到主位上,“叫她进来。” 太监疾步出去,元锦意眼神随着他游走。 只是片刻,太监便带着衣着朴素,身形清减的祁芊芊和一个宫女走进来。 “拜见父皇,大哥,六妹妹。”祁芊芊柔弱的请安问好,站在大殿中间,面色看上去有些微妙。 太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皇后身上。 “起吧,老四,你有什么事禀告?”陛下神色黯淡,语气显得稍重。 最好不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祁芊芊咬了咬嘴唇,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沉闷的对陛下开口。 “父皇明鉴,儿臣接下来所言之事,敢用自己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还请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 祁芊芊面上充斥着为难,又摆出一副十分惊恐的样子。 陛下蹙眉,身子往前倾,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她,“你尽管说,父皇自然是相信你的。” 什么事这么严重? 是真是假,他自会分辨。 “是,父皇。”祁芊芊有些激动的点头,缓缓站起来,扭头看向跟着她身边的宫女。 “颂儿,还会你来说吧。” 她眼神扫过元锦意疑惑的面容,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阴狠光芒。 面容清秀的小宫女走上前,周身弥漫着害怕的气息,小声的开口诉说道。 “奴婢拜见陛下。” “奴婢...前些日子...” “....看见元三小姐的婢女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宫殿外转悠了许久,嘴里念念有词。” “奴婢壮着胆子上前听了几句,竟然听到元三小姐的婢女在诅咒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凤体有恙。” “还咒骂两位主子不得..不得好死,最好早点死。” 颂儿额角冷汗直冒,胆战心惊的抬头看了元锦意一眼,又赶紧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祁金金握着元锦意的手一紧,扭头看向她。 她相信锦意,绝不会这样做的。 元锦意对她微微摇头,起身站出去,掀起裙摆跪拜下来,“陛下,臣女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残害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事情。” “嘭!” 陛下大怒,拍着桌子站起来,神情凶悍。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不过他的质问是对着那个小宫女,吓得她一屁股往后坐去。 颂儿面露惶恐,眼泪说下就下,颤颤巍巍的解释。 “禀陛下,奴婢,奴婢那个时候不知啊。 元三小姐深得您和皇后娘娘关照,仅凭奴婢一人之言,您肯定不会相信的。 而那时两位主子也没什么事情。” “若非公主告诉奴婢今日皇后娘娘也病倒了,奴婢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说完她还刻意看了元锦意一眼,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所以你是说皇后她们病倒,都是因为锦意的诅咒?” 陛下嘴角动了动,看着一脸淡定的元锦意,眼底蕴藏着无限怒火。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皆是眉头紧蹙,一头雾水。 颂儿咬着嘴角,欲言又止,“奴婢...奴婢不敢笃定。” “不过奴婢还听到元三小姐的奴婢说,之后要在宫殿中埋下两位主子的生辰八字,这样才能更快的生效。” 小宫女就是一直死咬着元锦意不放,“皇后娘娘掌管六宫,对奴婢们十分体恤。 奴婢今日也是斗胆豁出去,怕真的是因为元三小姐对娘娘的诅咒生效,耽误娘娘凤体治愈时间。” 元锦意斜了她一眼,对陛下一拜,声音清脆响亮。 “陛下,臣女为何要诅咒两位娘娘,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这个宫女耳朵倒是好使,什么都能听清楚,还屈才做什么宫女,直接去战场做顺风耳,建功立业不好吗?” 隔大老远就能听清楚也是厉害,或者说她的婢女都是傻子,有人上前了还接着念咒语? 编故事还是合理一点吧。 青竹和小玉也跪下来,言辞恳切,“奴婢绝没有做过诅咒两位娘娘的事情。” 颂儿抿着嘴角,擦擦眼泪,一时间无言以对。 祁芊芊上前两步,用极致温柔的声音对元锦意说道。 “元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害怕了不成? 难道本公主的婢女会无缘无故诬陷你吗?” 她盯着元锦意,眼神幽暗。 “说不定是元三小姐记恨皇祖母搅乱你的亲事,因此痛下毒手呢?” 第179章 您的宫殿,失去掌控 元锦意翻了个小白眼,声声无奈,“四公主多虑了,这事早就已经翻过去许久,借十个胆子,臣女也不会对太后娘娘下手。” 才怪。 借她十个胆子,她直接把太后捶死。 老巫婆一个。 祁金金掩嘴,眼神又变得犀利无比。 “这就说不清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父皇,还请您派人去搜查一下元三小姐的宫殿,看看颂儿所言是否属实? 儿臣也不愿意这事跟元三小姐扯上关系,您大可先搜搜看。” 只要父皇肯搜宫,那元锦意就死定了。 陛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祁芊芊一眼,心中的失望没有展表现出来。 他扭头盯着元锦意,面容染上几分冷冽和不满,“锦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锦意双手安放在胸口下面,声音淡定的对陛下开口。 “陛下,臣女没有做过此事,您尽管派人搜查。” 祁芊芊心中讥笑,这么肯定?一会儿别狡辩才是。 “既然元三小姐这么肯定,父皇,还请您决断吧。” 陛下的眼神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嘴边的短须动了动,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人。” 他身边的大太监走出来,恭敬低头。 “万公公。” “带人去搜蔷薇宫....不。 阖宫上下,掘地三尺,都给寡人搜一遍。” 宫里住人的殿宇不多,就算是全部搜寻完也用不了多久。 “喳!” 万公公赶紧点头,带着旨意去找禁卫军去了。 祁芊芊低头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信你这次还不死。 她摸着自己敷着厚厚脂粉的脸颊,如果不是因为元锦意,她怎么会毁容呢。 本来不想把她牵扯进去的,但是安平说,她上次对付完元锦意后,就倒了大霉。 真是一个祸害,正好今日一并除了她,就当是给北秦做善事了。 元锦意被祁芊芊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心中一片坦荡。 还好她来的时候给膝盖套了一个布包。 小燕子诚不欺我,跪得容易在古代果然是个好东西。 元锦意云淡风轻的跪着,倒是苦了旁边的小宫女,紧张的揪着自己手指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约莫半时辰后,待太子妃和祁金金服侍皇后喝了药,焦急的等待在宫殿中时。 几个禁卫军端着小匣子,脸色严肃的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有发现。” 说着就将手里的小匣子递上去。 太监接过后,小心又害怕的打开。 太子妃和太子同时走过来围观。 祁金金心中一激动,等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巫蛊娃娃后,她立刻迫不及待的出声。 “父皇,您瞧,这不就是证据吗? 元三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锦意抿唇,嘴边荡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潋滟的眸子中露出一丝无奈。 “四公主稍安勿躁的好。” 祁金金轻蹙娥眉,还没有来的及反应。 随后就听见禁卫军开口道。 “四公主,这不是从蔷薇宫搜出来的。 这是从您的宫殿里搜到的。” 他们也没说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吧,四公主这么激动做什么。 几个禁卫军把质疑的目光投向祁芊芊。 祁金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扭头难以置信的盯着说话的禁卫军。 “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本公主怎么会诅咒皇祖母和母后呢?” 祁芊芊尖细的嗓音差点没把元锦意耳膜给刺破。 陛下拿起小匣子里的巫蛊娃娃一看,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老四,该你给寡人解释了?” 上面被银针扎住的,不就是母后的生辰八字吗? 陛下拔下银针,直接把巫蛊娃娃丢在祁金金脚下,声音愤怒凶恶。 就像是一头自辽阔草原上无敌的王者,扑面而来的猛烈威压让祁芊芊小腿一软。 她吞了吞口水,连忙跪下来,使劲摇着脑袋。 “不是儿臣,父皇,您相信我。” “我是被人陷害的啊,父皇。” “谁会将诅咒的东西故意埋在自己的宫殿中呢?” 怎么会呢?她明明让人把东西埋在元锦意宫殿旁边的。 祁芊芊现在搞不清状况,但有一点,她不能承认。 她得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被反将一军。 明明计划都要成功了。 跪在她旁边的元锦意这时煞风景的开口了。 “刚才四公主让人去搜臣女的宫殿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吧?” “如今证据确凿,四公主,您不如说说为什么要谋害皇后娘娘她们?” 老双标人了啊,四公主这是。 元锦意投向祁芊芊的目光揶揄挑衅,眼尾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祁芊芊差点没有吐血,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强迫自己冷静。 “嗯?”陛下审视的目光也落在祁芊芊身上,眼神阴鸷而冷漠,丝毫没有半点感情。 祁芊芊跪着往前走了两步,眼中热泪盈眶,委屈的对陛下哭诉道。 “父皇明察,儿臣身为皇室公主,为何要对自己亲人下咒。 分明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离间我们血亲之情。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脏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宫中。 但...但颂儿说了,万一这是元三小姐故意陷害儿臣的呢?” 祁芊芊伤心至极,满眼委屈的看着陛下,希望他们能够相信自己。 元锦意满不在乎的抠着自己手指甲,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祁芊芊眼皮子直跳。 “四公主,宫中守卫森严,我一个大臣之女,怎么可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呢? 您还是赶紧老实交代吧。” 祁芊芊咬着贝齿,怒气直冲大脑,气愤的大叫,“元三小姐,都说了不是本公主做的,你要我交代什么?” 贱人,贱人。 怎么敢这样对她一个公主说话。 要是她知道是谁栽赃嫁祸给她的,她一定要扒了她的皮。 元锦意也不恼,慢条斯理的转头看着祁芊芊,声音不轻不重,“谁知道四公主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不给您选夫婿故意下手的呢?” “宫中都说皇后娘娘要把您拖成老姑子然后再随便嫁出去,万一四公主因此怀恨在心,刻意贼喊捉贼,也不是不可能。” 元锦意摊摊手,一副摆明了事实就是如此,让祁芊芊不要再狡辩的样子,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太子和祁金金幽暗憎恨的眼神看过来。 就连陛下都快忍不住对祁芊芊发火处置了。 一丝铁锈味在祁芊芊喉间弥散,她强行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转身对陛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不是的,父皇。” “您最是了解儿臣,儿臣一向乖顺懂事,怎么会对母后的决定有所不满呢。” 可难道事实不就是这样吗?那个虚伪的女人,就是想拖死她。 可她不敢直说,祁芊芊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再抬起头,额间通红一片,捂着自己胸口,心酸的对陛下说道。 “父皇,儿臣冤枉,您千万别被恶人蒙蔽了。” “儿臣突然想到,皇祖母和母后的生辰八字一般人是不会知晓的,只有司天署才有记载。” “若是背后黑手想陷害儿臣,一定会去司天署询问生辰八字的。” 祁芊芊说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留了一手,不然就被反咬一口了。 可恶,元锦意这个小贱人坏她好事。 等她夺过这一劫,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你是说那人肯定去司天署问过皇后的生辰八字?”陛下捏着自己的下巴,收敛了火气,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祁芊芊见状赶紧点头,破涕为笑,认真的说道。 “是啊,是啊,父皇。 任何人去司天署查询皇家生辰八字都有记录。 而且一般人也去不了司天署,您派人一查就知了。” 元锦意面不改色的看了祁芊芊一眼,有点意思。 “来人,去把司天署的星官叫来。”陛下闻言,对外面的太监吩咐道。 没一会儿,司天署的负责官员拿着一个簿子,一路小跑着来到凤仪宫。 “臣易仲拜见陛下。” 老臣喘了口大气,对陛下一拜。 “免礼,易卿,把最近去司天署查看太后和皇后生辰八字的人找出来。” “是!”老臣不敢多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赶紧拿出薄子翻找起来。 祁芊芊攥着裙角,已经开始放下警惕,等着将这事推卸到别人身上。 宫殿安静的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音,司天署的官员满头大汗,略显紧张。 幽幽的熏香白烟漂浮在宫殿中,为寂静的宫殿蒙上一层阴翳。 “回陛下,最近一年内查看之人除了礼部侍郎,就只有秋贵妃身边的宫女梦溪。” 司天署的官员只翻了两页就确定了人选,连忙对陛下开口。 陛下脸色一变,眼底泛出一丝寒意,“就只有她们两人?” 老臣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胡须回答道。 “回陛下,是的。” 陛下摆摆手,让他离开。 “去叫秋贵妃带着人过来问话。” 既然要彻查,陛下不会轻易罢休。 如今有了线索,他倒是要看看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祁芊芊低头时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再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父皇,秋母可是皇祖母的亲侄女。 怎么会残害皇祖母呢?一定不会是她做的。” 陛下只是冷眼看着她,让太监快去叫人。 可还没有等太监踏出宫门,就看到秋贵妃气势汹汹的从宫门外走来。 “陛下~”秋贵妃娇媚委屈的声音传来,她迈着小碎步跑到陛下身边,带着哭腔开口,“臣妾冤枉啊。” “秋贵妃,好好说话。”陛下拂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眼神肃穆,话语厉色十足。 “怎么回事?” 她怎么突然来凤仪殿了? 秋贵妃尴尬的站起身,拿帕子捂着脸,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人,疑惑不已。 紧随她而至的禁卫军拿出托盘中两个拼接的巫蛊娃娃,跟地上破碎的娃娃一模一样。 “回陛下,卑职们在贵妃娘娘的宫殿中搜到这个。” 秋贵妃急的直跺脚,拎着自己裙摆跪在陛下脚边。 “陛下,这不是臣妾的东西,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鬼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跑到她宫里去的。 北秦不信巫蛊之术,但还是十分忌讳。 祁芊芊一愣,看向禁卫军手里的娃娃,眼神震颤。 秋贵妃宫里又是哪来的娃娃? 她怎么有种一切都失去掌控的感觉呢? 陛下额角跳动,盯着秋贵妃那张妖冶的面颊,“你先别说话。” “宫女梦溪何在?”陛下摆摆手,让禁卫军也先站在一旁去。 秋贵妃的一个宫女一脸迷茫的站出来,回应陛下,“奴婢在。” 陛下打量着她,声音冷冷的询问起来。 “你因何事去了司天署查看太后和皇后的生辰八字?” 宫女想了想,看了秋贵妃一眼,缓缓开口。 “回陛下,是因为贵妃娘娘说要为两位主子念经祈福,需要生辰八字,特命奴婢前去司天署问询的。” 贵妃一听,眉头拧成麻花状,径直站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本妃什么时候让你去拿生辰八字了?” 开什么玩笑,她需要太后的生辰八字,直接问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就是。 还用去司天署? 难不成...她看了一眼巫蛊娃娃身上的八字,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元锦意,反手一个巴掌就甩在梦溪脸上,指着她的脸大喝,“你敢陷害本妃?” 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个傻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梦溪捂着通红的脸跪下,哭哭啼啼的开口,“娘娘,明明是您让奴婢去的啊。 陛下,奴婢不敢撒谎,真的是娘娘吩咐的。” 梦溪跪在地上,无助的对陛下说着。 “奴婢敢用自己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秋贵妃眼珠子瞪得老大,直接将她脸上娇媚的风韵给毁去大半,抓住梦溪的肩膀,凶巴巴的质问起来。 “小贱蹄子,你再给本妃说一遍。” “本妃何时何地让你去的司天署,可给了你手谕?” 梦溪不过是她身边二等宫婢,就算要拿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吩咐她去做。 梦溪捂着脸啼哭不止,气的秋贵妃眼睛都红了。 丢开梦溪,秋贵妃扑到陛下脚边,红着眼眶摇头。 “陛下,臣妾没有啊,您要相信臣妾。您别听这个小贱蹄子的话,臣妾敢对天起誓啊。” 她怎么可能去害姑母呢。 秋贵妃有些慌张,摸不清是谁想要害她。 毕竟皇后都倒下了,后宫就只剩一个病恹恹的朱婕妤,到底是谁? 梦溪抬起头,顶着自己红肿的脸蛋,比秋贵妃更加委屈,大呼冤枉。 “陛下,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娘娘,您怎么能不辩黑白呢,奴婢就是奉了您的口谕去的。 您还说,要把生辰八字写在经书上烧掉才能彰显作用,奴婢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第180章 异域黑锦,没有冤枉 “你....”秋贵妃气的不行,抬脚就将梦溪踹倒在地,“梦溪,你个叛主的玩意儿,本妃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可恶,贱婢,竟然敢胡乱攀附她。 她什么时候想给皇后祈福了,那都是写给陛下的经书,她才不会帮皇后祈福呢。 秋贵妃气的胸脯快速起伏,还想踹上一脚。 “够了。贵妃!”陛下赶紧阻止她,拽住秋贵妃的手,将她甩到一旁去。 怎越发的蛮横了。 梦溪瑟缩的跪在地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角,眼泪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 “陛下,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陛下瞪了秋贵妃一眼,猛地一拍桌子,宫殿内又安静下来。 秋贵妃气愤的跪下来,抬手揪了一把梦溪的胳膊。 陛下面色一沉,又斜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梦溪。 “那你可知这些巫蛊娃娃是从哪里来的?” 梦溪篾嘴,委屈的摇头。 “奴婢...奴婢不知。” 可听着她畏畏缩缩的话语,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啊。 “对寡人都不说实话,看来只有动用刑罚了?” 是不是他以往仁慈惯了,这些宫婢都觉得他不会动怒。 陛下冷哼一声。 两个太监立马走上前来,扣住梦溪的身躯。 “奴婢不知道,陛下。” 梦溪泪眼朦胧的挣扎着,大喊大叫。 “奴婢冤枉啊,真的不知道,陛下饶命。” 两个太监扣着梦溪来到屋檐下,直接把她摁在长条板凳上。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棍子打在肉上,声声闷沉,惨叫声传来,秋贵妃咬着牙齿,身子抖动两下。 陛下凌厉的眼神扫过其他贵妃宫里的人,眉眼含怒,“尔等可有话说?” 噗通!噗通~ 宫人们犹如下饺子一般跪下来,浑身瑟瑟发抖,但都是摇头。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诅咒之事,您让他们说什么。” 秋贵妃凄凄惨惨的开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受了几棍子重击的梦溪大叫起来。 “娘娘救救奴婢。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行事。 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陛下,都是娘娘让奴婢做的,奴婢再也敢了。” “是娘娘肖想皇后之位,才会对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下咒的。” 陛下手背青筋直冒,难以置信的看着秋贵妃。 “不不不,陛下,真的不是臣妾啊。” 苍天啊,她真的冤枉啊。 秋贵妃抓住陛下的袖子,惊恐的开口。 “臣妾怎么敢对姑母下手呢?陛下。” “啊!”外面的宫女惨叫一声,浑身软了下去。 行刑的太监慌张走进来,“陛下,梦溪断气了。” 陛下丢开秋贵妃的手,失望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秋贵妃被重重的甩来趴在地上,眼泪犹如珍珠断线一般流淌。 她握着手,满脸惊慌,直呼冤枉。 “母妃!”祁芊芊连忙爬过去,将她扶起来,抬头对陛下解释道。 “父皇,母妃不会这样做的。还请您明察啊。” 谁都没有看到祁芊芊眼底的诡谲。 这样也好,反正跟她也脱清干系了。 “许蓝秋,你快说,你是怎么对母后还有皇后下手的?”陛下气的不行,大声对秋贵妃质问道。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太后和皇后醒过来。 秋贵妃充耳不闻,目光一个劲儿的盯着不远处地板上的娃娃,一把推开祁芊芊,伸手去捡起那个娃娃。 祁芊芊身形不稳,只能双手撑着地板,一股钻心剧痛传来,疼的她泪水直冒。 “嘶~~母妃....” 她的手,好痛。 陛下眼底有一丝动容,随后快速隐去。 “许蓝秋,你还要做什么?” 秋贵妃愣了一下神,抬手扒拉了一下巫蛊娃娃身上的布料。 “等等,臣妾有话要说。” 她看了祁芊芊一眼,往前跪着走了两步,抓住陛下的裤脚。 眼泪将她精致的妆面摧毁,秋贵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袖子胡乱擦擦眼泪,哽咽的开口。 “这娃娃身上的布料,臣妾见过。”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啊。” 这不是她之前赏给祁芊芊的异域黑锦吗? 她嫌黑色晦气,就直接给了祁芊芊,后面听说黑锦在阳光下能够散发出彩色的光芒,她又没好意思要回来。 所以....这事儿是祁芊芊干的。 “什么意思?”陛下低头看着秋贵妃委屈的样子,眼神一动。 秋贵妃转头盯着祁芊芊,妆容花乱,眼底尤为肯定。 “这娃娃身上的布料,乃是异域岁贡的黑锦所制,您还记得吗?前年您赏给了臣妾。” 她最喜欢做衣服,所以对各种布料尤为熟悉。 这料子刚才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她还纳闷,没想到,竟成了帮她脱罪的关键。 这么一说,陛下好像有点印象,他觉得黑色不适合皇后,就赏给了爱做衣服的贵妃。 “不错,所以呢?” 跟布料有什么关系? 秋贵妃抓住陛下的裤脚,抿着红唇,委屈的抹了一把眼泪,指向祁芊芊。 “可臣妾已经将布匹赐给四公主了。” “所以这事儿跟臣妾毫无关系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陛下的眼神也随之落在祁芊芊身上。 怎么会? 祁芊芊一怔,随后惊慌的看着秋贵妃,脸色难堪,“秋母妃,您怎么能把责任推卸到芊芊身上?” “父皇,跟儿臣没关系,都是秋母妃想诬陷我啊。” 祁芊芊手心都快掐住血来了,死死咬着腮帮子,余光盯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吩咐过....不要用宫里的布料。 不对,不对,她已经糊涂了,巫蛊娃娃怎么会在秋贵妃宫中呢? 而且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秋贵妃使劲摇头,眼神警醒的盯着祁芊芊,声音坚定无比。 “四公主,你休要胡言,本妃的的确确是将布料赐给了你。 陛下,若您不信,可以查四公主的收礼薄子,臣妾绝没有诬陷她。” 好个祁芊芊,她居然养出一头白眼狼来了。 祁芊芊小脸一白,她知道自己有黑锦是不假,可.... 怎么会这样呢? 祁芊芊嘴角都咬破了,低头时的眼神,阴暗飘忽。 她苍白无力的开口,试图再让陛下相信她,“父皇,真的不是我,我冤枉啊。” “对,肯定有谁偷了儿臣的黑锦想要陷害儿臣。” 不是她,不是她。 “真的是冤枉的吗?”陛下洪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话语中的笃定几乎到了绝对的地步,祁芊芊拧眉。 什么意思? 当她猛地抬起头,就见自家父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祁芊芊往后坐倒,她平静时的模样看着和陛下还是有几分相似,微微泛白的小脸此刻遍布泪痕。 “不是,父皇,真的不是儿臣,肯定是儿臣身边的宫女被人收买了,想要陷害儿臣。 儿臣对天发誓。 玫瑰,你快过来给本公主作证。” 她不会承认的。 祁芊芊朝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叫喊起来,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再也理不清楚。 她觉得现在是四面楚歌,每一处都在漏风。 宫女玫瑰从宫殿门口低着头走过来,直接跪倒在陛下面前。 “公主..公主...奴婢...奴婢....” 陛下都知道了啊。 玫瑰跪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面露灰白之色。 祁芊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你说话啊,本公主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蠢货,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她还没输呢。 玫瑰把头埋的更低,根本不敢和祁芊芊对视。 “老四,你的宫女都已经承认了,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陛下一挥袖子坐下来,满眼失望的盯着她。 祁金金揪着手帕,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朝元锦意望去,却见她朝父皇暗暗点头。 她...她她她们.... 是故意的!! 祁芊芊甩开自己的宫女,难以置信的看向陛下。 “父皇早就知道是我做的.....今日是在炸我?” 陛下不言,只是用近乎漠视的眼神看着她。 祁芊芊浑身卸了力,又扭头看向元锦意,见她依旧十分淡定,刚才还能稳住的表情开始一寸寸皲裂。 “哈哈哈,你们都是在做戏给我看?” 所以,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同样被蒙在鼓里的秋贵妃:.....发生了什么?衛鯹尛说 “元锦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知道?”祁芊芊朝元锦意大吼一声,冲上去想要将她扑到,眼神恨不得掐死她。 她敢肯定,一定跟这个小贱人有关系。 她所有的计划,就是从祁金金遇到她开始改变的。 青竹和小玉推开祁芊芊,护在元锦意面前。 元锦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声音柔和到没有一丝波澜,“四公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句话原原本本的送还给她。 祁芊芊闻言跌坐在地上,眼睛从祁金金看到陛下,再看到秋贵妃和太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高高在上的望着她,仿佛她是地上的蝼蚁,是根本不值得关注的野草野花。 是啊,在这宫里,只有她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啊!” “啊!啊!” 祁芊芊不顾自己疼痛的双手,使劲锤着地面,毫无形象的大叫着。 “啊!!” 祁芊芊嘶吼着,崩溃不已。 两个太监得到陛下的眼神,上前欲拉住祁芊芊。 “滚开,别碰我。”祁芊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把两个太监撞开,气息急促的望向自己的父皇。 “为何?”陛下冷眼直视,只问出这两个字。 之前帮着阿苏蔺算计金金,现在又谋害皇后和太后。 他做这场戏就是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自问没有什么地方亏欠过她,宫里就两个公主,祁芊芊打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奴仆环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祁芊芊身上,她感受着其中的疑惑、震惊、不屑、藐视,自嘲一笑。 “为何?这话该儿臣问您吧?” 陛下眼底划过一缕不解,问他? 放在膝盖上的手缩紧,陛下眼眸深沉,“老四,你想问什么?” 他今日就好好听着。 祁芊芊从脖颈处扯出一个已经磨损得十分严重的香囊,上面的绣线都快褪色了。 她低头细细摩擦着香囊一角,重视得像绝世珍宝一般,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突然,她又变了脸,紧紧攥着这个香囊,面目扭曲的大吼起来。 “你们还我母妃。” “还我母妃,都是皇后这个恶妇、妒妇。 我的母妃那么善良温柔,不争不抢,为什么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宫中。” 祁芊芊指着皇后的床榻,愤怒得像失去母兽的幼崽,声声哀鸣,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如果不是皇后,她的母妃会好好的陪着她,她也不会成为别人争宠的工具。 “呜呜呜!” “父皇,你不是问为什么吗? 那今日儿臣就豁出去了,儿臣就是要皇后给我母妃陪葬。” 她早上出门前母妃还好好的,还笑着对她说要给她绣新的香囊。 可等她回来的时候,母妃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没有从前拥抱她时的温暖。 她的母妃,就是她心中的皎月,暖阳。 可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没了。 最可气的是,皇后竟然没把母妃的尸首葬入皇陵。 她的母妃怎么能跟那群贱民一样随意葬在破败的坟茔中呢。 她的母妃最是爱干净,她走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那群嬷嬷就从她手里抢走了她。 祁芊芊重重的拍着胸脯,状若疯妇,声音嘶哑的厉害,痛苦的哀嚎着。 “皇后杀了我母妃。 我当然要给母妃报仇了。” “哈哈哈,都死,都死。” 皇后死,太后也死,祁金金更是要死。 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母妃报仇。 本来她是想先把祁金金处理了,再利用祁金金之事气死皇后的。 可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坏她计划。 不过没关系,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太子和陛下一脸震惊。 众人也都被祁芊芊这副模样吓到。 陛下抬头望着房梁,深吸一口气,让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几人,陛下看了一眼祁芊芊癫狂的模样,随后开口道。 “你不知想知道你母妃为什么会死在宫中?寡人这就告诉你。” 第181章 公主薨逝,锦意回家 秋贵妃似乎知道什么,低下头整理衣衫。 笑得脸都僵硬了的祁金金逐渐安静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横流的眼泪,抱着手里的香囊,双眼无神。 可真相还重要吗? 她母妃都回不来了。 陛下一拍膝盖,语气幽幽,似乎还带着一丝愤怒的模样。 “当年你母妃之死,跟皇后没有任何关系,是寡人下的令,让她自我了断。” 没想到祁芊芊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她母妃,如果早开始给她说清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可...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要隐瞒。 元锦意绞着小手帕,这是她能听的吗? 陛下不会秋后算账吧? 哎呀,她好像不应该参与进来,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祁芊芊不可思议的抬头,眼角抽动得厉害,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母妃去死。 母妃做错了什么? 陛下沉默,对上祁芊芊那双和汪妃有些相似的眼眸,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她母妃。 “你母妃死时身怀有孕你可知?” 陛下此话一出,祁芊芊更加震惊。 什么? 还没有等祁芊芊开口询问,陛下便又抛出一道惊天巨雷,炸得殿内所有人都麻木了。 “可那不是寡人的孩子。” 祁芊芊额角紧绷,似懂非懂的看着陛下,狼狈的摇头。 不会的,怎么会呢? 母妃她..... 时隔这么多年,陛下说起来都还是带着怒气。 他不断拍着膝盖,似诉苦一般,对着她们大吐苦水。 “你母妃之死,都是她咎由自取。” “跟侍卫偷情,试图给寡人下药,混淆皇室血脉。” “种种罪名,都足以让你母妃和家族获罪。” “是皇后求寡人,说你年幼无辜,说不该大动干戈,让你母妃一人以死谢罪就好。 这才保下了你和你外祖家。” 所以,他的皇后何其无辜?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祁芊芊的母妃,那个看起来善良温柔的江南女子,实际上背着他跟侍卫在宫中偷情不说,还想将孽种生下来。 若不是请脉的太医没有被她给收买,冒死将这事说了出来,恐怕他跟皇后还蒙在鼓里呢。 真正该叫屈的人是皇后和他。 太子对后宫之事不知,倒是秋贵妃似乎知道一二,目光有些躲闪。 祁芊芊无助而绝望,双眸空洞无神,嘴里叨叨着,“不可能....”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父皇,您一定是在骗我?不会的,我母妃不是那样的人。” 祁芊芊心里的月亮塌了,碎了,变成了渣滓,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的母妃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两行清泪顺着祁芊芊红肿的眼睛落下。 陛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听着祁芊芊碎碎念着。 “寡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句句属实。 老四,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他已经给过祁芊芊机会,是她一意孤行,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 祁芊芊无助的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父皇,您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我的吗?” “秋母妃,您不该站出来解释解释吗?” 她刚才一直观察着秋贵妃,见她神情闪躲,明显就是知道真相的。 可当皇后娘娘盛宠不衰时,是她对自己这样说的。 说是皇后害死了她的母妃,让她别放过她。 陛下面色阴沉下去,刚站起来没片刻的秋贵妃又立马跪下来,惶恐惊呼,“不不,陛下,臣妾没有,都是四公主胡说的。” 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她早就忘了。 祁芊芊冷笑,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秋贵妃....陪她一起摔进泥潭更好。 “秋母妃还说过,皇后娘娘不过是小族出身,比不过您是父皇亲表妹,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当上的皇后。” “还有,您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在宫里日日诅咒太子哥哥和六公主,秋母妃,我没说错吧。” “呵呵呵~” 她都记着呢,她怎么会忘记。 如果不是秋贵妃想算计她,把她嫁给许家的连襟沈家,那个跟许家纨绔同穿一条裤子的烂人,她也不会利用她身边的宫女。 陛下的面色更黑了,连带着太子和祁金金都气愤起来。 秋贵妃吓得背后冷汗直冒,祁芊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她想起被打死的梦溪.... 好啊,她身边还出了祁芊芊的奸细。 “陛下,臣妾冤枉....” 秋贵妃想要求情,却对上陛下冰冷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害怕极了。んttps:/ 祁芊芊低低的笑起来,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秋母妃,您也有今日呢。” “啪!”秋贵妃转身一个巴掌甩在祁芊芊脸上,凶狠的瞪着她,“你住嘴。” “许蓝秋!” 陛下拿起一个蒲扇砸在秋贵妃身上,呵斥她住手。 秋贵妃立马安分下来。 陛下揉揉额角,看向祁芊芊。 “老四,将解药交出来吧,父皇会对你从轻处置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母后身上的毒解了,再这样下去,他都怕母后撑不过三日。 祁芊芊捂着脸,痴痴的呆坐在地上,小声的回答。 “...没有解药!” 她都抱着让皇后和太后必死的决心,怎么可能准备解药呢。 陛下面色大变,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怎么会没有解药呢? 祁芊芊声音孱弱,几乎微不可闻。 “父皇,这是邬纥的秘药,我没有解药。” 她只问阿苏蔺要了毒药,反正也没想让她们活。 来不及了。 阿苏蔺肯定也不会交出解药的。 祁芊芊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脸,又扭头看向着急的祁金金,“对不起。”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嘶哑着,抱歉的对祁金金说道。 “我....我也给你下了毒,解药...解药在我宫殿中的枕头下,是我的错。” 如果她再多查查真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对不起皇后和金金。 她也不需要从轻处置了,就让她跟随母妃一起,死在这没有丝毫温度的深宫吧。 “下辈子,姐姐再给你当牛做马赎罪吧。” 祁芊芊拔高声音说着,突然拔出头上唯一的一根金簪子,猛地刺入自己脖颈。 “不要。”陛下和太子大喝一声,太子伸手想要抓住祁芊芊的胳膊,却被她溅出来的热血撒了一手。 祁芊芊抱着必死的决心,怎么可能让太子拦着她。 她扬起一道苍白的笑容,嘴角也开始流出鲜血,“唔....” 她好像看到母妃了。 祁芊芊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 秋贵妃看着裙摆上的鲜血,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皇后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来人,快传太医。”陛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祁芊芊面前,冲门外大吼道。 祁芊芊痛苦的眨眨眼睛,父皇,不用了。 鲜血顺着她刺出来的窟窿拼命往外翻涌,祁芊芊眼神溃散,往外吐了一大口血后,径直没了气息。 元锦意和祁金金坐并肩在台阶上,夕阳缓缓落下,进进出出的宫人都穿着白色的丧服,面容深沉。 祁金金把头靠在元锦意肩膀上,挽着她纤细的胳膊,低声哭了出来。 “锦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公主,她宁愿生在普通人家,一辈子平平淡淡。 好在母后没事,她身上的毒也是可以慢慢解开的。 元锦意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言不发。 陛下和皇后从祁芊芊的宫殿里搀扶着走出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皇后擦擦眼角的泪花,声音暗哑,“陛下,我们走吧,让她们待会儿。” 四公主平日跟金金多少还是有感情,只是四公主走错了路,但这不代表金金就能忘记。 四公主抱病身亡的消息传出后,梁安城并没有什么异样。 陛下下令,将四公主的公主陵设在江南一带,靠近四公主的外祖家,诸位大臣也没有什么异议。 至于秋贵妃,现在也只是许妃了。 太后娘娘也清醒过来,陛下找了一个邬纥皇室,用重金跟他交换了解药。 就是对于秋贵妃被贬,她心有不甘,可手中权利已经被陛下尽数剥夺。 无奈之下,她只好出宫去皇寺清修。 似乎一切暗流都已经悄悄远去。 四月,春和景明。 修葺的尚书府已经全面完工,元锦意也从宫中回到了尚书府。 门匾和外观没变,但是尚书府里面变化很明显。 小玉和青竹在新屋子里高兴的转了好几圈。 伤好后的风铃也重新回到元锦意身边。 元锦意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心中算着绿酒离开的时间,再有几个月,也该送秀茹去投胎了。 她又得物色新的帮手。 唉,现在事情忙完了,她又该去族学了,呜呜。 她不想上学啊。 元锦意感叹着,院子外,魏夫人扶着已经凸显的肚子在青禾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锦意!” “娘,您怎么来了?”元锦意赶紧站起来,神色担忧的迎过去。 魏夫人笑盈盈的看向元锦意,拉着她的小手,“娘给你做了几个小手绢,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她趁着锦意进宫的时候给她做了几条帕子,这不,现在有空就给她先送过来。 正好看看她还缺什么不,一并给她准备好。 元锦意看着魏夫人凸起的肚子,眼神微微发颤。 “娘,您就别折腾了,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 我怕父亲怪我让您太累了。” 她没想到魏夫人这一胎竟然是双胎,现在她可是府里的保护动物,老夫人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我敢怪你吗?就知道在你娘面前瞎说。” 元彻幽幽的话语横插进来,他跟在魏夫人身后步伐平稳的走近,眼神轻飘飘的睨了元锦意一眼。 “嘿嘿,父亲。”元锦意有种被抓包的羞愧,对元彻憨傻一笑,无奈的怂怂肩膀。 元彻怎么会跟魏夫人一起来? 魏夫人扶着青竹的手小心翼翼坐下后,眼睛在元锦意屋子里打了个转。 “怎么样?锦意,新屋子还喜欢吗?你父亲特意给你扩宽位置,留了一间书房出来。” 元彻火灾后送走了好一部分的妾室,府中清净了不少。 元锦意和魏夫人的院子扩宽了一倍不止,布局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就是在用料方面,比过去好太多。 元锦意浅笑嫣然,挨着魏夫人坐下来,乖顺的开口,“喜欢喜欢,多谢父亲。” “你喜欢就好,之前还说让你搬到你姑姑院子的,趁着这次修葺,干脆把院子给你扩一扩。”元彻面容带笑,一派和善的坐下来。 今后不会有人再找锦意的麻烦了吧,他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去请杀手了,要是他们再敢来,他就直接请陛下下旨带兵灭了他们。 元彻说着,目光看向魏夫人的大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晦暗的光芒。 元锦意笑眯眯的点头,知道元彻现在对她不错,心底还是感激的。 至少元彻不是那种只知道利用人的德行。 魏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眼温柔,话语关切,“锦意,你看看屋子里还缺什么不?娘总觉得有点简单了。” 主要是锦意一直在宫里,她也不好意思经常递信过去。 “娘,够了,简单些好,装饰都是给人看的,我就喜欢简单点。”元锦意已经参观过自己的屋子,觉得甚是满意,反正只要她的床舒服,采光好,四面通透一切都好。 魏夫人笑笑,眼尾的细纹都显得恬静舒然,“好,随你,要是差什么就告诉娘。” “知道了,娘,桂圆呢?”元锦意笑容不变,伸头探脑的朝外面看了几眼。 她有点想桂圆了诶。 “在花园里玩着呢。”魏夫人无奈摇头。 那个臭小子,现在是一天一个样,恨不得天天下水鳖捉鱼上房揭瓦。 元彻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活泼过头了,成天想往外跑,还给他多安排了几个小厮看着。 魏夫人又跟元锦意聊了一会儿,关心了一下她在宫里的生活,等她感到疲倦后,才带着婢女离开。 魏夫人离去,元彻又把元锦意叫到他自己的书房。 “坐吧。”摸摸元锦意的小脑袋,元彻似乎很开心,笑着让她随便坐。 然后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扒拉出来一个竹筐。 元锦意刚坐下,元彻就端着竹筐来到她面前,竹筐不轻,放在桌子上嘭的一声。 “尝尝,今年的蜜果。”元彻从竹筐里拿出一个黄澄澄的果子递给元锦意。 元锦意没接,一想到去年的果子酸味,小脸顿时扭曲成一团。 不不不,她不想尝。 第182章 邀约泛舟,一夜暴富 元彻把果子塞到她手上,自己又拿起一个开始剥皮。 他瞅着元锦意古怪的面色,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嗔怪的开口。 “这是去年种下的嫁接果,不酸的。 你这孩子,忙着宫里的事情,把庄子丢给你舅舅给你善后,也不知道抽空关心关心。” 这果子都要成熟过度了,魏廉才赶紧给他写信,让他派人去采摘。 元彻剥开蜜果,露出里面香甜的果肉,递给元锦意一半。 元锦意咬着小嘴唇,似乎一丢丢羞愧。 她好像是把这事给忘了。 她举起手里的果子,左手果子右手果肉,里外看着都比北秦之前自己种植的好很多。 去年那是真酸。 她小口的咬下去,已经做好果肉酸涩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不酸,还很甜。 不过嘛,味道还是比不上邬纥的蜜果,顶多能有个邬纥蜜果的七八成味道。 元锦意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也就是说,她的嫁接技术成功了。 “如何?”元彻三两口把果子吃完后,坐在元锦意对面,观察着她的表情。 唔,元锦意兴奋起来,对元彻使劲点头。 “嗯,父亲。” 今年才是第一年,果子甜度不够是正常的,但是从外貌和口味上来说,她这已经算得上十分成功了。 元彻会心一笑,抛着手里的果子,语气轻快,“是啊,为父也觉得很不错。” 所以,他已经将果子送到宫中,请求陛下定夺。 不出意外,他的侯位就要回来了。 元锦意开心的捏着手帕,嫁接术一成功,她的愧疚之意也能减轻了,至少没有辜负元彻对她的维护。 说完果子的事情,元彻坐直身躯,表情严肃的对她询问道。 “听说你在宫里那段时间似乎出了些事?” 元锦意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轻轻点头,“父亲不是知道了吗?” 按理说,她爹作为陛下的心腹,应该很清楚宫里的事情才是。 元彻瞧着扶手,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笑意,稍微有些凝重。 “知道也不知道,毕竟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这些外臣也不是很了解,你给为父仔细说说。” 他们甚少插手陛下后宫之事,也不好明着询问。 四公主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 元彻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并不是很清楚。 元锦意赶紧把手里的点心解决完,擦擦指尖的残渣,开口给元彻讲述起来。 不过她把自己在里面的参与感减少了一些,生怕元彻又担心。 元锦意说完后,书房安静下来。 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元彻目光幽深,表情耐人寻味。 陛下连这些后宫秘闻都没有避讳锦意,是不是不太好啊? 元彻一向不喜欢揣摩君心,可这次他不免有些担忧。 元锦意安静的坐着,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眼角泪花汇聚,她活动了一下脖颈,不解的看向元彻。 她爹在想什么呢? 元彻握着光滑的扶手,抬眸看向疑惑的元锦意,沉声询问道。 “为父记得,皇后娘娘许了你一道懿旨是吗?” 元锦意神色一紧,摸着自己小脑瓜轻声回答。 “是啊,父亲,不过女儿出宫之前已经用了。” 她不知道元彻为什么要问这个? “用了?用在哪里了?”元彻有一丝急切,他还说.... 唉,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跟家里商量一下呢。 元锦意不好意思的尬笑道。 “我求皇后娘娘给了我一道婚嫁自由的密旨。” 所以,她今后的婚事,只要她不开口,没谁能做主。 就算是元彻和魏夫人也不行。 呼,元彻突然就放心了,眼中满是赞许。 “你做的对。”他想的就是这件事。 之前陛下回太后娘娘的话都是搪塞之言,锦意的婚嫁还是掌握在陛下手中,如果陛下赐婚,那他就真没办法拒绝了。 他本就是想让元锦意求得这个恩典,这下好了,他放心了。 元锦意眨眨眼眸,没想到元彻是在担心这件事,心底莫名好笑。 她爹应该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结束会话,元锦意回到自己院子,开启了自己无聊的读书生涯。 她现在每日除了上学就是下学,陆夫子他们仍旧要给她补课,而且对她的强度还抓的更紧了。 元锦意撑着下巴盯着书面,耳边是夫子慢条斯理的讲解声,她虽然觉得无聊,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这个世界跟蓝星的文化不同,很多文学还是在值得借鉴,她也不是什么自大之人。 “好了,今日讲课就到这儿。”夫子合上书籍,摸了一把自己胡须,身姿端正的坐着,目光扫过课堂上蠢蠢欲动的学子。 “锦欣,你来背诵一下昨日我交代的文章。” 小兔崽子们,不会以为他忘了昨日布置的课业吧。 没谁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被点到名的元锦欣愣了一下,眼神环顾左右,紧张的站起来。 其他学子松了口气,庆幸没有抽到他们。 元锦欣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就不知道夫子在说什么,低头一个劲儿的摩擦书籍纸张。 “嗯?”夫子疑惑的看过来,怎么还不背呢? 元锦欣咬着嘴角,可怜兮兮的抬头望向夫子,声音娇弱无助的解释道。 “夫..夫子,锦欣...忙着照顾姨娘....没来得及完成功课,还请,还请夫子见谅。” 夫子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没背?那就按老规矩,抄书十遍吧。” 他是夫子,管不了元锦欣的家事,但是他也不会‘徇私枉法’。www.wenxue一二.Com “是,夫子。” 元锦欣只觉自己脸颊滚烫,神情恍惚的坐下来。 她对周围投来的视线耿耿于怀,心里气愤不已。 元锦欣盯着在她前面的元锦意,见她无动于衷,没有丝毫想帮自己解围的举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难道她就不能看在她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自己说说话吗? 她之前是有不对的地方,可谁让她先炫耀的。 她再张扬又如何,她娘不也只是平妻,始终矮人一头。 拿起毛笔,一滴浓郁的墨色滴落在她崭新的书页上,元锦欣低头遮掩住自己眼中阴毒的光芒。 元锦意清楚的感受到身后元锦欣的情绪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咬着自己的笔尖,不屑一顾。 人啊,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那就随她去吧。 今日梁安城没什么热闹,北秦其他地方都比较安稳,所以梁安城的百姓开始八卦起别国的消息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邬纥王好像被气死了,好几个皇子在争夺王位呢。” “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消息,真的假的?” “这事我知道,我七大姑的儿子的妹妹的男人在邬纥做买卖,好像是说邬纥王受到了什么诅咒,直接一命呜呼了。” “什么诅咒?指不定就是被人害死的。” “不对不对,你们都没说对,确切消息,邬纥王得罪了一路鬼神。 现在邬纥王宫已经是一个鬼城了,骇人得很呢。” “嘁,这世上哪来的鬼?你别瞎说。” “你们咋不信呢?真的,我二麻子的消息什么时候假过。” 元锦意坐在酒楼角落位置,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交谈声,拿起茶杯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活该,敢买凶杀她,这就是下场。 难得今天休息,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来溜达,也不用惧怕之前的杀手了。 “诶,锦意,好久不见。你今日有空出来了吗?”一道婀娜的身姿从二楼走下来,正好瞧见在吃饭的元锦意,主动上前打起招呼来。 “季姐姐?”元锦意放下筷子站起来,笑吟吟的点头,“我今日不用上学,偷偷溜出来的。” 柴嬷嬷今日家里有事,她也难得偷闲一日。 “呵呵,你快坐下吃饭吧。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季念慈莞尔一笑,陪着元锦意坐下来,见她还是一副刚动筷子的模样,有些好奇。 元锦意也没客气,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跟她说话。 “这不是许久没有出门,一时间玩过头,忽略了时间。 不过我也不是很饿,随便吃些。” 元锦意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季念慈,见她此时仍旧是一副充满闲情逸致的温雅之态,想来日子还是不错的。 季念慈温柔一笑,接过小玉递来的茶水,“果然是你的性子。” “唉,要是早点碰到你,还能一块儿吃个饭,真是可惜了。” 她颇为惋惜的叹口气。 元锦意看着她一人出现在酒楼,微微纳闷,“季姐姐,你也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她记得季念慈性子柔和,不喜出门,今日怎么会单独出门。 还是说最近一年季念慈喜欢一个人出门了。 季念慈如画般的眉目染上一缕娇羞,朱唇微张,温声道,“不是,我未婚夫陪着我一起的,不过他官衙有事提前走了。” “季姐姐,你定亲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元锦意有些意外,微微蹙眉,反应过来后,娇嗔的瞪着季念慈。 元锦意的话颇有一种质问的感觉,但在季念慈眼中,就是一股孩子气。 季念慈对元锦意露出一道如沐春风的笑容,缓缓站起身,优雅的给她福身。 “那姐姐给你赔个礼,我定亲时本想告诉你的,但是元伯父将你送走,我没有你的消息,后面也一直没有见过你。” 她也没想瞒着元锦意啊。 元锦意赶紧拦着她,给她回了个礼。 她就是说笑呢,说笑, 也是,季念慈马上就要及笄了,该定亲了。 “季姐姐,你这一说,倒是我的不对了,那妹妹赶明儿必须得给你送份大礼弥补一番啊。” 元锦意坐下来后,澄澈的眼中充满打趣的意味,声音清脆婉转的开口。 季念慈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红霞,眼波流转间睨了元锦意一眼。 “你净知道打趣我。” 元锦意又不是故意的,她可不敢怪她。 “那季姐姐,你们婚期在何事啊?妹妹我真得提前备上大礼才是。” 元锦意抿着带笑的嘴角,甚是灵动的眉眼明亮无比。 季念慈顿了顿,算算时间后,对元锦意说道。 “这事不急,我未婚夫还在孝期,少说也得后年才能成婚,我家中也想让我多留一年。” 她觉得太早成婚也不好,正好她还能在家多待待。 成婚后,她夫婿大概要外派,恐怕一去就是好几年不能回梁安城了。 元锦意了然,还是在心中记下了大概日期。 季念慈美目一转,绞着手帕浅笑着对元锦意询问道。 “对了锦意,下月初我打算请晴岫和童小姐去明月湖泛舟。你现在能出门,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还说人少无趣,你来了正正好。” 她还一直念着说跟元锦意泛舟,这次不就是个好机会。 元锦意想了一下,没直接答应,“季姐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去,现在还不敢肯定。” 万一后面有事,她也说不清。 季念慈有些失落的应承着,温婉面颊上的笑容都淡了。 “好好好,那你有时间记得给我递个口信,我也好告诉她们。” 元锦意答应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她还是有时间的。 但她身上经常出意外,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元锦意目送季念慈离去后,把饭吃了,又在街上转悠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儿,这才慢悠悠的溜达回家。 她刚换好衣服在书桌前坐下来,就看到风铃步伐飘逸的走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给您送了东西来。” “什么?”元锦意研磨的手停下,接过风铃递来的匣子,用力晃了晃。 太子给她送东西?就轻飘飘的一个盒子? 元锦意低头一看,匣子上面还有一层封条,搞得就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神神秘秘。 元锦意小手利索的撕开封条,打开一看,瞳孔都战栗起来。 她拿出里面满满的一沓银票,整个人都快幸福得飞起来了。 “小玉,小玉,快来。”元锦意冲屋外浇花的小玉招呼道,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怎么了,小姐?”小玉哒哒哒,步伐急促的跑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快来,帮我数数这里有多少银子。”元锦意将厚厚的一沓银票递给小玉,脸上的欣喜怎么也遮掩不住。 发财了,发财了。 她终于一夜暴富,梦想成真了。 元锦意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这肯定是卖蘑菇的钱,这才短短半年,就有这么多,那以后她就不愁没钱了。 第184章 人品良善,仗势欺人 只见两个容貌不俗,长相相似的少女娇俏的站在船上,一脸嘲讽的望着她们,笑声也就是从她们嘴里传出来的。 “瞧瞧,连站都站不稳,还算什么大家闺秀,丢人啊。” “真是像极了落汤鸡,呵呵呵!” 元锦意听着她们刺耳的话,眼神一冽,但是顾不得怼回去,先救人要紧。 季念慈的婢女好像会洑水,先将自家小姐给抓住,送到了船边。 风铃顺势一把将季念慈从水里捞起来,元锦意赶紧扶着她。 “咳咳!!”连呛了几口水的季念慈趴在船头,面色苍白,双目猩红,浑身都湿透了。 “季姐姐。”汪晴岫害怕的走上前,替季念慈挡住周围男女看热闹的眼神,“看什么看,别看了。” 可恶,汪晴岫又赶紧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只,气的腮帮子都鼓起了。 风铃又把水里的两个婢女拽起来,几人浑身淌水的趴在船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岸边的人也对她们指指点点。 童佳琴赶紧脱下自己外套替季念慈遮挡住,还好现在穿的衣服稍多两层,除了曲线外什么都看不见。 季念慈抓着童佳琴的衣服,羞愤得眼泪直往下掉,将自己缩成一团。 “韦思雪,你怎么撑得船?”汪晴岫见状,站起来冲对面船上的两个女子大叫起来。 她人不大,气势不小,冷厉的声音让湖边所有人都听见了。 “赶紧向季姐姐道歉。” 汪晴岫指着她们两人,眼神不善,恨不得将她们的皮都刮下来一层。 这么宽的水路都还能撞上,敢说她们不是故意的。 被指着的两个女子收敛了笑容,仪态端庄的对汪晴岫福身,看起来像是知错的样子。 韦思雪嘴边荡起的两个梨涡处带着一丝歉意,提高声音使得周围的人都能够听见她的赔礼声。 “不好意思,季小姐,我们不是有意的。 只是湖上一时风大,船家没能掌握好力度,害得您跌进水中,真是抱歉。 不过您一向大度,想必也不会跟我们置气的吧。” 两艘船间隔不远,她身姿傲挺的站在船头,用手绢遮掩住嘴唇,目光轻蔑的看向她们。 季念慈指节紧了紧,愤怒的抬头瞪着她们,声音嘶哑道,“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么湖上风大,这么点风是个船夫都不会让其失控。 而且明月湖并不浅,掉进去说不定就会要了命 韦思雪抚摸了一下鬓角的步摇,一甩手帕,大大方方的开口。 “哎呀,季小姐,梁安城的人都说您最是良善,怎么能跟一个船家置气呢。 大不了一会儿妹妹回去就责罚这个船夫好了。保证让你满意。” 韦思璇则是站在自家姐姐身后,掩唇一笑。 韦思雪船上的船夫噗通一声跪下来,吓得脸都白了,慌里慌张的对季念慈求饶,“季小姐求求你别生气了,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出事啊。 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船夫声音洪亮惊慌,湖边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季念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她攥紧衣袖,眼神愠怒。 这不就是逼她不能找事吗? 元锦意和童佳琴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敢情对面是在故意搞季念慈的名声。 这么一来,季念慈若是不原谅,那就是声名狼藉的小心眼,要是原谅,今日就是活该遭殃的受气包。 汪晴岫气势汹汹,一脸不服,上前就要跟她理论,“韦思雪,你不要欺人太甚,你....” 季念慈缓缓站起来,拦住汪晴岫,眼神清明的看向韦思雪,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合。 “韦小姐说的在理,下次可要好好管教自家奴仆,以免再生事端。” 今日这么多人在,她没有办法跟韦思雪硬碰硬,而且韦思雪的父亲还是国子监的祭酒,她兄长还在国子监里上学。 而且韦思璇还跟许家二公子定下亲事,她不能冒险。 韦思雪皮笑肉不笑,眼底满是挑衅,“季小姐果真良善,思雪替下人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示意船夫赶紧起来。 汪晴岫气的肝疼,童佳琴扶着季念慈,拳头紧了紧,眼神十分不爽。 元锦意望着对面两个明显十分得意的面容,半眯双眸,声音幽幽,“季姐姐,就这么算了?” 季念慈靠在童佳琴怀里,眼神晦暗,心中憋着一股气。 “不然还能怎么办?瞧她们高傲劲儿,比以前的安平县主都张扬。 你们也别恼,今日算我倒霉。” 今日她暂且忍一忍,总有一日她们会撞上铁板的。 元锦意一笑,张扬? 她回过头来,看着韦氏姐妹的船马上就要靠岸,给了风铃一个眼神。 风铃夺过船家手里的撑杆,元锦意贴了一张大力符在自己身上,接过风铃递来的撑杆,将船快速朝韦思雪的船靠拢。 元锦意嘚瑟的对季念慈扬起一道无辜的笑容,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撑杆。 “季姐姐,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刚才撞船那一下,她的膝盖都给她磕青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元锦意计算好距离,举起手中的撑杆,在身后三人吃惊的眼神中,对着站在船头的韦氏姐妹径直扫过去。 正交头接耳嘲笑季念慈的韦氏姐妹,忽然察觉一阵疾风从身旁传来,两人齐齐扭头,然后一根粗壮的竹竿迎面对她们两人挥来。 下一秒,两人身影整齐的被扫落在水中。 “啊!” 水花激荡,落水声沉闷作响,掀起好一滩人工风浪。 韦氏姐妹二人也不会游泳,双手在湖里胡乱攀附着,惨叫声接连不断。 “啊,救命啊,救命。” “救我,先救我啊。” “来人啊,救命啊。” 韦氏姐妹带来的婢女并没有会水的,看着幽深的湖底,几个婢女害怕的往后退,只能在船上用竹竿去捞她们。 可她们两人落水后惊慌失措,双目紧闭,根本就没有抓住身边的竹竿,反而挣扎得越发厉害。 迫于无奈,船夫刚准备跳水,就见岸边噗通噗通下饺子一般,跳下去好些看热闹的公子哥。 不过他们可不是为了救人。 在水里被吃够了豆腐的韦氏姐妹终于被救起来,两人羞得满脸通红,捂着单薄的衣襟趴在婢女怀里。 相较于季念慈的狼狈,她们简直可以用丢人来形容,两人捂着胸脯,觉得浑身都是那群贱男人的咸猪手触感。 她们何时出过这样的丑。 韦思璇已经哭了出来,头发胡乱粘在她脸上,顶着头上的水草,她无助的缩在婢女怀里。 岸边看戏的围观者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 “咳咳咳....”韦思雪跟刚才的季念慈一样,被灌了好几口水,嗓子都沙哑了,难受得要命。 她裹紧身上婢女的衣服,眼神愤恨的看向元锦意。 “是你将本小姐推到水里去的?” 韦思雪裙角有湖水不断低落,一头漂亮的发髻散乱的披在身后,加上她突出的眼珠子,活像个厉鬼一样。 元锦意眼神散发着微光,双手撑着竹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姐妹二人,一脸无害的赔礼道歉。 “韦小姐,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手里的竹竿太不听话,不小心将你们打进了水里。” 汪晴岫看到韦思雪这副鬼样子,心中的郁气总算抒发出来,一脸恶趣味的帮腔道。 “就是,三妹妹,你手里的竹竿也太不听话了,干脆回去砍了当柴烧吧。” 说完她还拍了竹竿两下,甚是责怪的模样,跟刚才的韦思雪如出一辙。 韦思雪本就通红的面容更是红的可以滴出血来,显然被元锦意和汪晴岫给气到了。 她咬着牙齿,恼怒的看向元锦意。 “你,你是哪家的小姐?你明明就是故意为季念慈报仇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国子监的祭酒。” 看来她没少用她爹的名头,不过可惜,今天她说了也是白说。 元锦意拍拍胸脯,顶着万众瞩目的眼神,一脸害怕的看向韦思雪。 “啊,我知道你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我好怕啊。” “要不然,我让这根竹竿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啦? 不过它又不会开口说话。 那你也该大人有大量,就不用跟它一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计较了吧。” “噗,哈哈哈!”岸边发出一阵轰鸣大笑。 季念慈憋着笑低下头去,旁边的童佳琴浑身都在抖动。 汪晴岫则是不管不顾的放声大笑起来,她拍着元锦意的肩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韦思雪脸色顿时从红色转变为青色,憋得像一块变质的猪肝,青红青红的。 岸上的笑声此起彼伏,韦思雪气的直跺脚,伸手指着元锦意无辜的面容。 “可明明是你用竹竿打的我们姐妹,你休要胡言乱语,逃避责任。” 她不会放过她的。 元锦意耸耸肩,伸手摸着手里的竹竿,神经兮兮的开口,“唉,可惜你又不会说话,不然你就告诉韦小姐是你见不惯她们仗势欺人,非要控制我的手去打她们的,你瞧瞧,我现在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要不然你赶紧给韦小姐跪下磕头,要是她心善,说不定就能原谅你我了呢。” 元锦意声音不大不小,可刚好能让众人听见。 “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猛地爆发出来,不少贵女跟公子笑得前俯后仰,差点也跟着掉进水里去。 有趣,有趣,不愧是元三小姐。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韦氏姐妹挑衅在先,也就是人家季小姐脾气好,不跟她们计较。 可惜,季小姐今日身边跟着一个恩怨分明,深受皇恩的元三小姐。 这不就是一头撞在铁板上了。 “你....你....本小姐什么时候仗势欺人了?”韦思雪顿时羞红了眼,眼泪顺着妆容凌乱的面颊滚落,抓狂的大叫起来。 丢死人了,她今天所有脸面都要丢光了。 她谁啊? “哦,那国子监祭酒不是你爹?”元锦意幽幽的回了她一句。 “是又如何,你就是嫉妒我有个这么好的父亲,你哪家的小姐?我....我跟你没完。” 韦思雪此时已经头脑发昏,一阵凉风传来,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元锦意嘴角抖动两下,将撑杆丢给船家,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瞧瞧,瞧瞧,怎么又威胁上了? 韦小姐,您可千万别这样做,不然我回家我爹会打死我的。” 风铃抠抠头皮,老爷什么时候动过小姐半根汗毛? 元锦意虽然话是这样说,可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迹象,反而一脸坦荡。 就在韦思雪绞尽脑汁,费心思索元锦意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世家贵女时,另一道清雅的身影自船舱里走出来。 “元三小姐,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思雪刚才不是都给你们道歉了吗?” 来者一下子就点明了元锦意的身份,清浅的声音中又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元锦意抬眸,顺势看去,一位跟韦思雪年纪相仿的女子站在船头,一袭简单利落的装束看着像是个练家子,只是她头上硕大的珍珠冠,彰显出她非凡的身份。 元锦意不认识她,正纳闷呢,汪晴岫上前一步,在元锦意耳边喃语,“小心些,这位是一品定威将军的女儿祁无艾。” 怪不得韦氏姐妹这么嚣张,原来还有这位的功劳。 汪晴岫心中腹诽着,微微撇嘴。 元锦意嘴角微微上扬,对上女子锐利的眼神时,也丝毫不露怯,反而声音沉稳的开口。 “道歉?我们接受了吗?没有被接受的道歉就是不原谅。 季姐姐,你刚才原谅她们了吗?” 刚才韦思雪她们惹是生非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教训她们。 这个时候,在她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既然元锦意都主动相助了,季念慈肯定不会再退缩,她站在元锦意身边来,气势不输对面的说道,“祁小姐,我可没有说过原谅的话。” 锦意不过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祁无艾嘴角的笑容一僵,难以置信的望着元锦意和季念慈。 元锦意微微一笑,随即吩咐船夫靠岸。 这场闹剧也就此终结。 一道眼神如芒刺背,元锦意回头一看,韦思雪的美目中泛起阴狠毒辣,紧紧盯着她。 见她回头,又赶紧收敛起来,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元锦意和童佳琴商量一番,还是先把季念慈送回府去。 回到季府,管家被季念慈这副虚弱的模样吓得不轻,赶紧吩咐人去找大夫。 季念慈留了她们在府中吃饭后,就跟着婢女先去梳洗。 三人坐在院子里喝茶,童佳琴有些担忧的看着元锦意。 “锦意,你就不怕元尚书责怪你啊?” 第185章 竹笋炒肉,去跪祠堂 听她父亲说,元尚书也是一个铁面无私的性子,要是知道锦意今日之事,肯定会责罚她的吧。 只不过也不能怪锦意,都是韦祭酒家的小姐目中无人,活该被打。 “怕啊。”元锦意往嘴里泡了一颗瓜子仁,无所谓的点头。 ....知道怕,还这样做? 童佳琴有些汗颜,“那....” 她今日对元锦意的举动还是十分佩服的,甚至还有些羞愧,她都没能帮到念慈什么。 怪不得念慈总是夸奖元锦意,说她是非分明,直来直往,若是她有一个这么维护自己的好友,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元锦意接过汪晴岫给她剥的瓜子,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 “不就是挨顿打吗,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影响朝堂的局势,不必担心。” 她爹还说他经常在朝堂上,跟别的官员互喷呢。 但凡韦思雪有点脑子,也不敢跟她父亲胡乱瞎说。 祭酒又不是什么重要职位,虽是二品,但也就那样。 汪晴岫不赞同的摇头,抓着元锦意的手,面色凝重的说起来,“其实韦思雪不值得一提,但是那位祁小姐....啧,心眼狭窄。 你有所不知,她刚到梁安城没多久,有一位公子哥追求她,结果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裙,她竟然直接将他的手给掰折了。” 童佳琴也跟着点头,她好像听说过这件事。 为此,祁小姐的母亲,定威将军夫人后来邀请她赴宴时,母亲都没让她去。 元锦意愣了一下,这么残忍? “没人管?” 汪晴岫左顾右盼,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人后,才小声的跟元锦意嘟囔道。 “不是不管,是那家人害怕,没敢报官。 你想想她姓什么?” 国姓啊。 元锦意后知后觉,端起桌上的杯子,眼神疑惑,“她家跟陛下有关系?” 汪晴岫点点头,继续小声说道,“据我所知,定威将军是先皇的侄子,只是他父亲因为参与谋反被贬去边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因为平定边境有功,才被召了回来。” 元锦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那她完了,今日肯定将那祁小姐给得罪得不轻。 童佳琴笑笑,经过这事儿后她也和元锦意亲近了许多,她拍着元锦意的小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兄长对我说过,祁家虽然算是闲散皇亲,但并不得陛下看中。 今年陛下封赏定威将军的时候,就已经将他手里的兵权拿走了大半。 现如今边境的兵马也是由苗将军和裴将军掌管。” 所以,定威将军府也没多可怕。 元锦意点点头,那还好,那还好。 不过回家后,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了。 三人正说着话,季夫人着急忙慌的从回廊处走过来,眼眶泛红,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模样的老者。 “伯母。”童佳琴起身,面色温柔的对季夫人问好。 元锦意和汪晴岫也跟着站起来请安。 季夫人擦擦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 “你们快坐,快坐,府中招呼不周,你们随意些。 我先去瞧瞧念慈。” 几人点点头,看着季夫人快步进了屋子,对视一眼,又坐下来慢慢喝茶。 在季府吃过午饭,元锦意晃荡着回家去了。 前院气压有些低,元彻背对着大门,身形看上去宽厚而沉稳,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手里的鸡毛掸子。 毛管家给了元锦意一个注意的眼神,然后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盯着脚尖。 蓝东和双喜看到元锦意的身影后,也都对她一脸古怪的摇摇头。 他们只能预祝三小姐好运了。 “回来了!”元彻平静的声音拖得老长,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那个在外面惹是生非的女儿回来了。 “见过父亲。”元锦意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踌躇不决的上前,小脸顿时遍布害怕的表情。 完了,这次闹大了,都在门口等着她了。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元彻转身过来,盯着她畏畏缩缩的神色,皮笑肉不笑的挥动手里的鸡毛掸子。 “还...还行吧。”元锦意见元彻也不是很生气,嘿嘿的笑了两声,声音绵软的回答。 第187章 见好就收,明月楼见 韦祭酒满眼泪花,捂着自己的下巴冲元彻大叫起来。 “啊啊,老夫的胡子,元彻,你竟然敢对拔老夫的胡子,竖子,竖子。” 真的是要痛死他了。 元彻也不动怒,老实巴交的一笑,“韦祭酒,你瞎说什么呢,那么大一只苍蝇难道你看不见吗?” 好大一只,吵得他耳朵都快聋了。 “你....元彻,你不知好歹,老夫跟你拼了。”韦祭酒气的直跺脚,举起手里的玉板就要拍在元彻身上。 竖子,居然不知道尊老爱幼,可恶。 元彻好歹年轻,被打了这么一下也没什么事情。 但是他现在就是气不过,手里的拳头一下子就撞在韦祭酒的眼窝上。 韦祭酒又是一声惨叫传来,等众多官员过来拉架的时候,元彻跟韦祭酒一个打成一团。 听说元彻跟韦祭酒打起来,刚准备回御书房的陛下又连忙掉头回来。 一脸青紫的韦祭酒捂着脸,真正的痛哭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元彻不屑的对他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小声抱怨道,“老匹夫,自己找打。” “元彻,赶紧向韦大人赔礼。”陛下头痛不已,不知道元彻一个年轻人,怎么好意思跟韦祭酒一个老头儿计较的。 重点是能不能不要在宫里打架,还得让他出面解决。 元彻站好身躯,抠了抠鼻子,非常有礼貌的对韦祭酒道歉。 “对不起了,韦祭酒,本官下次一定会管好自己的手,不会乱来了。” 不就是道歉吗?太简单了。 反正他也没有受伤。 “你....陛下,您听听,您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韦祭酒被气的不轻,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的看向陛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着。 他堂堂二品大员,没想到在皇宫还能被人殴打。 元彻双手抱臂,嫌弃的对韦祭酒开口道。 “我说韦祭酒,见好就收吧,明明是你先打本官,本官逼不得已才还手的。 难怪你女儿跟你一个德行,哼。” 是不是姓韦的都是一个模样,就会倒打一耙。 韦祭酒瞪大了眼珠子,不满的看向元彻,还想开口,没想到陛下直接打断他的话。 “好了,韦祭酒,寡人马上让人送你去太医院,你先把伤瞧好了再说吧。” 怎么还不依不饶呢?老顽固。 陛下的话音刚落,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太监就一把架着韦祭酒的左右胳膊,将他扯着往太医院奔去。 “不....”韦祭酒伸出自己的手,他还有话要说啊,陛下!!! 元彻嘚瑟一笑。 陛下抬脚就踹在他腿上,指着他得意的脸庞,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还笑。” “滚滚滚。” 就知道给他惹事儿。 元彻摇头晃脑的离开了皇宫,直接无视众人羡慕的眼神。 两日后,元锦意放学回府,她刚走到自家大门口,一个烂叶子就朝着她砸过来。 她顺势一躲,风铃眼神凌冽的看向菜叶子扔过来的地方。 门口的护院也将腰间的棍子抽了出来,迷惑的看向街道上。 只见韦思雪拎着一篮子菜叶子,身后跟着十几个类似于读书人模样的青年,他们手里也都拎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尚书府冲过来。 韦思雪又朝元锦意扔出一把烂菜叶子,而后指着她的脸异常气愤的开口。苏丹小说网 “就是她,就是因为她,父亲才会受伤的,给我砸。” 她爹堂堂二品大员,居然被打了,要不是她爹的小厮开口,她还真以为她爹是摔得呢。 元锦意不明所以,在风铃的保护下快速走进府里。 一堆烂菜叶子铺天盖地的朝着尚书府门面砸去。 元锦意躲在门后,疑惑不已,不解的看向风铃,“她这是疯了?” 带人砸尚书府,她是不是嫌命长啊。 这可是朝廷要员的府邸。 风铃面不改色,略微沉默片刻后,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小姐,您不知道吗?老爷因为韦祭酒让您道歉的事情,把韦祭酒给打了。” 估计她是来报仇的。 “什么?”她爹把人家韦祭酒给打了? 哇塞,帅啊。 也是一个嫌自己命长的吧?她爹也不知道悄悄的套麻袋。 第188章 顺手的事,你喜欢我 她骂韦氏姐妹也就算了,年轻人嘛,承受力强一些。 要是骂韦祭酒,把他气死了,她不会去蹲天牢吧。 元锦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冷静一下,先回去想想再说。 她前脚刚回自己院子,后脚她爹的小厮双喜就来了。 “三小姐,老爷说,让您想办法把韦祭酒骂回去。” 双喜站在元锦意面前,神色平静的开口。 元锦意怎么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平静的那种,明显也有些无语。 可若是骂回去?她爹是真不怕火上浇油啊。 “知道了。”犹豫了一下,元锦意答应下来。 送走双喜,元锦意疲倦的躺在贵妃椅上。 捏着自己圆润的下巴,元锦意思前想后,为韦祭酒准备了一首十分贴切的诗句。 翌日,天蒙蒙亮,一般这个时候,贩夫走卒们已经开始出门摆摊。 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大家都没功夫叫卖摆摊,反而凑在一起,像是在读什么东西一样,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与平日不同,今日梁安城大街小巷的墙上都贴着一张彩色的纸,色彩艳丽的纸上,都写着同一首诗。 跟大家日常欣赏的诗句不同,今日的诗,实在刁钻古怪,杀伤力极强。 出来的买菜的各家小厮厨娘也惊呆了。 怎么着?今天都不做生意了? 可他们站在街边傻站着也不好,跟着好奇的凑过去看。 会识字的小厮盯着纸上的字,下意识念了出来。 “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遄不死!” 嘶~好毒。 “这谁写的啊?”无名小厮好奇的问了一句。 能写出这种诗词水平的高人,谁没事得罪她干嘛啊。 “不知道啊,上面也没写。”拿着纸张的人摇头,眼里也是浓重的好奇光芒。 就是可惜,不能知道是谁,不然他非得膜拜膜拜不可。 跟大街上不同,韦祭酒家的府邸门前,被人用浆糊贴满了这首词句。 好像是针对他一样,就连屋顶都压满了纸张,目光所及之处,能贴的位置都贴了。 裴府 受邀又来府中做客的元锦意倚靠柱子,看夫子在花园中教两位小郡主作画。 长公主临时有事被叫进了宫中,所以作为主人,裴明舟不得不出面陪着。 元锦意一心盯着两个小丫头,根本就没给裴明舟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所以在她旁边站了半天的裴明舟重重咳嗽两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元锦意总算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裴明舟一眼,奇怪的询问道。 “干嘛?你嗓子里搁刀片了?” 肺都快咳出来了吧,不舒服就去找大夫啊,别在她旁边站着,把她传染了怎么办? 说到传染,元锦意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裴明舟看见她的动作顿时满头黑线,倍感无奈,他存在感很低吗? 元锦意又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今日他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像往日那样简单利落些不好吗? 莫非..... 男人只有在快恋爱和恋爱的时候会打扮自己,难不成他有心上人了? “没有。”裴明舟端正了态度,回了她两个字。 难道就不知道关心他一下吗?气人。 没有就好,元锦意又继续往花园里看。 眼看气氛又要沉默下来,裴明舟再次主动开口。 “前几日把韦祭酒气吐血的那首诗是不是你写的?” 最近几日梁安城都传疯了,那首把韦祭酒气吐血的相鼠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现在也是热度不减。 虽说许多人猜测是元锦意,但她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可那种鲜明又讽刺的风格,他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 “怎么?你也想骂人?”元锦意挑眉,一双清澈潋滟的眼眸中满是打趣,微微回头斜了裴明舟一眼。 是她写的又怎么样?主要是她没想到韦祭酒真会被气到吐血,她本来就不想承认的,现在更不想承认了。 果真是她啊。 裴明舟摇摇头,往前凑了一步,声音有一丢丢担忧的说道。 “我是想说,要是我得罪了你,你千万要说出来。你可不能这样骂我。” 俗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和小女子。 连韦祭酒都被她气吐血了,可见她笔下的威力之大。 元锦意这下才回头认真看着他,在他惊奇的眼光中,揶揄道。 “顺手的事。” 裴明舟⊙﹏⊙|||:.....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近距离瞧着元锦意无辜又娇嫩的脸蛋,裴明舟耳根有些红,低头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元锦意拧眉,见他一脸思春的样子,有些呆滞。 不是吧,少年,什么人把你迷成这样?正常点好吗? 元锦意伸出手,拉开袖子一看,手臂上满是鸡皮疙瘩。 她肩膀耸了耸,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能不能直说,这样搞得她浑身不适。 “你怎么知道?”裴明舟抬起头,惊讶极了。 其实....其实吧,他还有点没准备好。 直接问会不会不太好,他就是一直在犹豫。 元锦意蹙眉,大咧咧的开口。 “瞧你的样儿,不是发情就是发骚,谁还看不出来啊。 说吧,你瞧上哪家小姐了?我一定会帮你出谋划策的。” 跟裴明舟认识久了,她不喜欢藏着掖着,一般展示的就是自己真性情。 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直接。 “....你帮我出谋划策?”裴明舟咬牙切齿的开口,眼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锦意的话一出口,怎么有种经验比他还丰富的感觉呢? 元锦意甜美一笑,又给他一种人畜无害的清纯感,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可她下一句话一出来,裴明舟差点心梗。 “对啊,不然就凭你这么....沉闷的样子,谁会喜欢你。” 也对,裴明舟都十七了,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是该定亲的年纪。 元锦意倒是有点好奇,他看上的是谁家小姐? 裴明舟明显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了,他脸庞僵硬的看着元锦意。 “意思是你...也不喜欢我?” 元锦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抱胸,看他的眼神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你是我义兄,我喜欢你个鬼噢。” 说的这不是废话,她又不是不懂规矩。 裴明舟气结,背后的拳头都紧了,下颌处绷得死死的,心中有股无法言喻的酸楚。 元锦意瞧着他状态不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询问道。 “你没事吧?” 她说错什么了吗?傻了吧唧的站着干嘛。 “别碰我。”裴明舟气得转身就走,声音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元锦意抵着腮帮子,翻了个不高兴的小白眼,连忙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谁知元锦意越叫,他走得越快,就差没用轻功直接起飞了。 元锦意忍了又忍,磨磨自己的小尖牙,拎着裙摆一通小跑,大声的对他叫喊道。 “站住,我叫你站住,裴明舟。” 什么脾气这么大?她都没生气呢,属狗的是吧。 “啊!”下台阶时,元锦意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发出一声惨叫。 元锦意捂着脚踝,一脸痛苦,本来都快跑没影的人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裴明舟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站起来,声音还是冰冷生硬,“说了让你别跟着我。” 元锦意单腿站立,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脸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嘴角微微上扬,“你心里说的是吧?” 鬼才能听见,哦,不对,鬼都听不见。 裴明舟面色缓和了一些,默不作声的扶着她坐在回廊木椅上。 外面就是池塘,几尾大锦鲤悠闲的在水里游来游去,阳光照在池塘上,波光粼粼,看上去分外美丽。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请大夫。”裴明舟看着她疼的龇牙咧嘴,心中自责,想着赶紧去给她找大夫。 早知道就不走那么快了。 元锦意拉住他的袖子,眼底划过一抹戏谑,声音娇柔的开口。 “诶,回来,回来。” 裴明舟拧眉,紧张的看向她,难道还有哪里摔坏了? 元锦意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他招手。 “来,别急,先坐,先坐。” 裴明舟站着不动,坐什么坐啊?看她的伤要紧。 “你先松手,有什么我们晚点说。” 他跟哄小孩儿一样对她轻声的说着,只是话语里有些许着急。 元锦意摇头,依旧拉着他的袖子,一脸赖皮的样子。 “你先坐,我有话要问你,不然我不看大夫。”www.wenxue一二.Com 她都没受伤,看什么大夫。 裴明舟无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脸上就写满两个字,快说。 元锦意较劲的拉着他袖子,眼神一变,不解的对他说道。 “看在我被你连累受伤得份上,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就这?裴明舟脸色微变,尴尬的咳嗽两声。 “我没生气。” 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责怪自己而已。 元锦意呵呵一笑,不信。 “你的脸比驴脸拉得都长,还说没生气。” 不过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个问题。 她看着裴明舟又被她气的脸色铁青,好笑不已,盯着他的脸说出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裴明舟被她这么直白的话语吓得剧烈咳嗽起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第189章 不想起名字 “咳咳咳.....” 元锦意抿着嘴角,有这么可怕吗? 她是综合了刚才他的问题和态度,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的。 “不....不是,没有。”裴明舟支支吾吾的摸着大腿,微微摇头,声音细弱得跟蚊子似的。 “没有?没有你紧张到摸我大腿?”元锦意一巴掌狠狠打在他手背上,锐利的目光射向他。 什么? “啊!!”裴明舟猛地缩回手,一脸羞愧的看着元锦意。 “不....不是,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锦意。” 裴明舟直接吓得舌头打结,满脸通红。 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还纳闷他的腿怎么细成那样,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想跟他明说这件事,她绝对已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了。 “打住。冷静点,听我说。” 她瞧见裴明舟脸上的颜色越来越深,就差快要跟胭脂一个颜色了,赶紧让他清醒一点。 “既然你说没有,那我就当是真的。 记住,以后见到我,正常点,要是再.....” 元锦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明舟捂住了小嘴,然后冲她使劲点头。 什么意思? 裴明舟红着脸,十分羞赧的对她点头,不满的开口,“你不能当真。” 意思就是他其实喜欢。 元锦意拍开他的手,嘴角扯了扯,见他一脸娇羞,比女人还离谱,属实有点无语。 一个大老爷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辣眼睛。 元锦意肩膀垮了下去,歪着头,眼神鄙夷的看着他。 “你变态啊,喜欢小姑娘。” 她这具身体才十三岁,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正常人能喜欢上一个黄毛丫头? 裴明舟皱眉,不是很理解变态是什么意思,但从她嘴里出来的,绝对不是一个好词。 他迷茫的摇摇头,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再过两年她都该成婚了,再不下手,她就属于别家了。 而且现在就还有一个展曜挡着呢。 元锦意叹气,换了个说法,“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 她们可是义兄义妹,裴明舟脑子铁定是被驴给踢了。 裴明舟眼神突然就有了光芒,认真的对元锦意开口。 “我知道,我已经问过了,可以让母亲跟你解除干亲,这样不就没问题了。” 他们又不是亲兄妹,连表亲都不算,根本就不是问题。 其实不解除也没问题。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与其忍着难过不接触她,还不如另辟蹊径,想别的办法。 元锦意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咬着嘴角,忽感拧巴。 她抬起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小刘海,吊儿郎当的开口,“这样给你说吧,这辈子,我是不会成亲的。 所以,你赶紧换个人喜欢,免得耽误时间。” 她就是怕裴明舟将心意落在她身上,所以赶紧给他说一声。 “为什么?你一定是骗我的。”裴明舟摇头,不相信元锦意这辈子不成亲,要是她不想成亲,那为什么还要和展曜有往来。 元锦意拧眉,抽出袖子里的手帕,无所谓的摆弄着。 “我骗你做什么,我给你说,我已经向皇后娘娘求了懿旨,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皇后娘娘。” 她可是要回家的人,成亲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裴明舟猛地站起来,憋红了双脸,惊诧的看着她,“你说谎,你要是不想成亲,那为什么要收展曜的礼物?” “.....秘密。 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说这么多,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元锦意主打一个真诚,她不想爱上这里的人,然后十年后又抛弃人家。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展曜,另当别论,那是因为她有其他目的。 裴明舟不信,他盯着元锦意认真的小脸,又在她身边坐下来,委屈巴巴的开口,“我不明白,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改就是。” 元锦意忽然觉得牙疼,天哪,这小子是突然开窍了是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使劲摇头,声音坚定无比的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任何人成亲的!” 她没有开玩笑。 目送裴明舟失落的离开,元锦意也回到花园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裴乐瑜姐妹玩耍。 临近中午时分,长公主才气冲冲的从宫中回来,一脸的怒气。 裴乐瑜姐妹二人无辜的看着元锦意,不知道自家母亲怎么了?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元锦意面带疑惑的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给长公主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干娘,您喝口水。” 长公主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的怒气却是没有消散分毫。 片刻后,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元锦意,拉过她的小手,主动开口,“锦意,他们怎么敢让金金去和亲啊。” 啊!?元锦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她没有听错吧,让祁金金去和亲,可她下个月不就要成婚了吗? 什么情况。 “干娘,你说什么?六公主为什么要去和亲?”元锦意蹙眉,不可思议的看向长公主。 怎么会牵扯上祁金金呢。 长公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面色阴沉的盯着桌面,声音不悦的缓缓道来。 “天乾国和崇坤国并为一国后,便开始进攻北秦。 前不久,北秦已经连失三座城池,天乾来势汹汹,陛下虽然已经及时阻拦住他们,但是天乾和崇坤兵力充足,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停战。 昨日天乾使臣来到梁安城,他们说要求让一位公主去和亲,才肯停战。 定威将军就对陛下说,要六公主去和亲既能停战保全领土,又能维护两邦和平。” 而且天乾使臣点名指姓只要真正的公主,连宗室女都不行。 长公主揉揉额角,异常头痛。 今日陛下召她进宫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她根本不可能同意让金金去和亲的,别的宗室女也不行。 北秦兵力也不弱,只是没想到天乾大军来势汹汹,一时间突破太快,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而已。 她不信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元锦意点点头,眼神中多出一丝愁绪,“干娘,公主不会去和亲的吧?” 长公主摸摸元锦意的小手,哀叹一声,“那是当然,别说我不同意,皇后和太子也不会同意的。 只是天乾使臣让我们三日之内做出抉择,否则就要联手其余小国,一同进攻我们北秦。” 战争会使得百姓居无定所,土地大伤,可若是选择和亲,那不是北秦的风格。 主要天乾要求和亲也就算了,朝廷上定威将军公然跟使臣沆瀣一气,撺掇金金去和亲,一些老臣也觉得若是和亲能够停战,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元锦意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她不擅长军事,但若是想要让祁金金去和亲,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午饭时,长公主都还是一脸忧愁,饭菜都没有吃多少。 坐在元锦意身边的裴明舟对她投以疑惑的眼神,显然还不知道祁金金的事情。 元锦意对他微微摇头,让他先别问。 饭后,长公主又进宫去了,留下她们几个小家伙在府中自由活动。 元锦意本来是打算回府去的,裴明舟将她拉住,拽到角落里。 四下无人,裴明舟不解的看向元锦意,冷峻的眉眼透出一丝凝重,“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看母亲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元锦意抱着自己的胳膊,舌尖抵了抵上颌,不爽的解释起来。 她刚解释完,裴明舟的怒气就上来了。 “你说他们要让表妹去和亲?”裴明舟一拳砸在元锦意身后的墙壁上,带着些凶狠的眼光外泄。 北秦什么时候有和亲的规矩了,就算城池丢失,那也不该跟表妹有关系。 “你小心点吧,干娘说了,不会让金金去和亲的。” 元锦意吓了一跳,咬着嘴唇轻声嘀咕道。 裴明舟脸上沾染薄怒,目光顺势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没好气的开口,“松嘴。” 怎么现在一不注意就喜欢咬自己嘴皮子。还不如咬他呢。 元锦意磨磨牙齿,气鼓鼓的看向他,抬脚就要踩在他脚背上,那么凶做什么,可恶。 裴明舟脚下一闪,轻松将她的脚压住,嘴角微微上扬,“我看你怎么踩。” 元锦意翻了个小白眼,伸手一把揪住他腰上的肉,嬉皮笑脸的瞪着他,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那这样呢?” 她不用脚,还可以用手呢。 夏天衣衫薄,元锦意精准的揪住他腰间软肉,裴明舟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松手。” 小丫头片子下手真的太狠了,痛痛痛。 元锦意呵呵的笑道,声音阴阳怪气,“看你还敢不敢碰我。” 没规矩,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还动手动脚,不给他一点教训看看,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幸好这里没人,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裴明舟疼的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直到他点点头,元锦意才满意的松开手。 第191章 你拿什么娶 太子摇摇头,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将东西递给旁边的宫女,笑盈盈的说道,“这不是怕某些人伤心,特意从宫外给你带的酥饼。” 谁知走到门口还遇到了父皇母后,不愧是一家人。 皇后娘娘走过来,伸手扶了一把元锦意,摸摸她的小脑袋,让她坐下说话。 陛下走到祁金金面前,有些疲倦的面容带上慈父般的笑,捏着祁金金的小脸,“听到锦意的话了没有,父皇怎么可能送你去和亲呢。” 不说舍不舍得,他就是自己披甲上阵,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和亲的。 太子掀起衣袍坐下来,温润的面庞似笑非笑,“小六,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酥饼,净会胡思乱想。” 多亏今日锦意也进宫帮忙劝说,不然他就是十张嘴说的话,她也不会听的。 祁金金心里如同被十个太阳照耀一般,温暖无比。 她乖顺的点点头,挨着元锦意坐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祁金金嘟嘴,难受的说道。 “可是父皇,我的婚期不都改了吗?”那不就是说,她下个月还是不能成婚。 皇后娘娘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轻言细语的对祁金金解释起来。 “那是你父皇为你好,不过是烟雾弹迷惑天乾使臣的。” 要是不改婚期,天乾就会认为他们没有诚意,大军压境,局势紧张,对北秦来说,不是好事。 皇后娘娘脸上也敷了厚厚的粉,用以遮掩她的倦容,到底还是心疼祁金金。 元锦意黛眉紧蹙,小脸上表情也不怎么好。 不是说三日之内就要给天乾使臣回答吗?今天可是最后一日了。 祁金金脸上阴雨转晴,朝皇后娘娘高兴的笑起来。 安抚好了祁金金,元锦意就出宫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她来抉择,一切还得看陛下怎么处置。 只是因为失了城池的原因,梁安城多少还是有些风声,就连上朝时,诸位大臣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北秦支援的大军已经到达边境,所以陛下严辞拒绝了和亲的事宜,气的天乾使臣连夜出了梁安城。 但是没想到,就在拒绝和亲的第二日,梁安城谣言四起,说当今陛下暴政不仁,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竟然拒绝天乾和亲,置诸多将士和百姓于不顾。 据说天乾边境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北秦损失惨重。 毕竟一个公主换得和平,在百姓眼里还是很划算的。 百姓向来没有脑子,加上国子监学子被蛊惑传播消息,所以一时间,梁安城的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各种对皇室的不利谣言。 裴府 “噗~~” 端坐在上首的长公主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天女散花一般尽数给喷了出来。 “母亲!!!”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跪在地上的裴明舟表示汗颜无比。 他的话有这么可怕吗? 琼嬷嬷赶紧接过长公主手里的茶杯,拿出帕子替她擦擦身上的水珠,顺带擦擦嘴,然后让屋子里的人都下去。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听错了。 她要再问一遍。 眨巴眨巴自己明亮又迷惑的眼神,长公主笑眯眯的看向裴明舟,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你说你要娶谁?” “我要娶锦意。”裴明舟身形笔直的跪在地上,声音坚定,神色沉稳。 “嘶~~”长公主立马摁住自己狂跳的额角青筋,看向琼嬷嬷,不可思议的询问道,“咱们梁安城有重名的人吗?” 她刚才一定是午睡还没有清醒,听错了名字。 琼嬷嬷为难的看着长公主,声音弱弱的开口,“主子,没有,只有隔壁尚书府元大人的家的千金叫这个名字。” 所以,她家公子是要做什么?想娶自己的干妹妹? 震惊她这个老年人一百年啊。 长公主睁大眼睛,又转向裴明舟,夸张的伸长脖子,“所以说,我没有听错,你要娶你干妹妹?” 她....没说错吧。是这个意思? 裴明舟顶着长公主看稀奇的眼神,满脸羞赧的点点头,“母亲,您没有听错,儿子就是这个意思。” 他要先征求自家母亲的同意,不然锦意感到为难怎么办。 不过他母亲应该不会反对吧。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只觉太阳穴突突突。 “你还记得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我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姐,我要建功立业。” 她咬紧牙齿,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模仿着之前自家蠢儿子说的话。 只差没有一模一样了。 裴明舟吃窘,面上闪过一丝红晕,嘴角扯了扯。 他对长公主抱拳,气势严峻无比。 “母亲,之前是孩儿少不更事,胡乱说的。 孩儿现在才知道锦意的好,您就说能不能答应吧?” 虽然脸很痛,但是事情不能不办。 呜呜,锦意,等着我。 长公主似笑非笑,促狭的视线扫过自己儿子的面颊,拿起团扇扇了扇风,压住火气。 “你以为就结束了?” 她答应.....个头啊。 想都别想,之前她放低姿态邀请元老夫人赴宴,又是送礼又是交心的,结果她儿子说不想定亲。 现在锦意成了她干女儿,贴心又懂事,偶尔还能帮她教导一下小瑜和小鸢,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她绝不会让自己的蠢儿子破坏这种氛围的。 裴明舟不解,什么叫结束了? 长公主嘻嘻的扬起一道笑容,然后咬紧牙关对旁边的嬷嬷吩咐道。 “琼嬷嬷,把本宫的家法拿来。” 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下这个逆子,她就不信祁。 居然敢对自家妹妹动心思,岂有此理。 裴明舟一惊,“母亲?” 怎么就要家法处置了?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挨过打啊。 很快,琼嬷嬷就取来了一根半人高的结实藤条,有些犹豫的递给长公主。 这可是老爷在军营里抽犯错兵士的藤条,打在身上可痛了,她家公子能承受得住吗? 琼嬷嬷赶紧把门给关上,紧张的看着长公主,轻声劝慰道,“公主,您别动怒,咱们好好说吧。” 裴明舟垂眸,将脊背给挺得更直了。 就算家法伺候,也改变不了他要娶锦意的心意。 长公主见状对琼嬷嬷摇摇头,毫不客气的扬起手中藤条,狠狠抽在裴明舟背上。 裴明舟身躯往前了一些,闷哼一声,然后又继续跪得笔直。 长公主气的又是一藤条,她一边打一边告诫裴明舟。 “我告诉你,锦意现在是你妹妹,我都已经认她做干女儿,你最好绝了你的心思。” 以前给过他机会了,自己没有把握住,现在想再回头,可就难了。 整整十鞭子下去,裴明舟一动不动,只是固执的握紧拳头。 长公主喘了几口气,双手叉腰,气愤的看着自家儿子,厉声质问道。 “还娶不娶?” 臭小子,今天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 谁知裴明舟坚定不移,还是大声道回答道。 “娶,孩儿这辈子非锦意不娶。” 反正他就只看中锦意一人,说什么都要娶她。 裴明舟的话语坚定决绝,把长公主给气够呛,她不顾琼嬷嬷的阻拦,举起手里的藤条又是狠狠的十下,比之前下手还重,裴明舟的衣服都给她打破了。 长公主满脸通红,没好气的开口,“还娶不娶?” 要是敢说娶,她今日就直接打死他。 “娶,母亲,孩儿就是要娶锦意。”裴明舟忍着背后的疼痛,面不改色的开口。 屋子里沉默下来,长公主换了只手,握着藤条,眼神微妙。 琼嬷嬷不忍心,但又不敢顶撞自家主子,十分担忧的看着自家公子。 长公主突然轻笑一声,在裴明舟面前蹲下来,目光与之平视。 “我问你,你拿什么娶?” 真是跟他爹一样固执。 裴明舟抬眸,什么意思? 母亲松口了还是在询问他其他事情。 他怎么有点糊涂呢。 长公主也呵呵一笑,目光紧紧盯着手里的藤条。 “明舟。你凭什么觉得锦意会中意你呢? 不瞒你说,锦意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一等国公家的嫡女,配太子都使得,而你呢? 身无长物,既无爵位也无功勋,拿什么相配?”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当然也舍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可有些话还是要给他说清楚。 她想锦意应该不会喜欢寻常纨绔子弟,而且锦意往后也需要一个能够护得住她的人,不管是陛下还是元大人,想必都会这样觉得。 裴明舟猛地沉默下来,连呼吸都断了一下。 母亲说的有道理,仔细想想也是,他好像除了一个好点的出身外,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难怪他对锦意没有什么吸引力。 摸摸裴明舟的肩膀,长公主嘴角的浅笑显得有些黯淡。 “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 “我生你时晚,就是因为你父亲在外挣功勋。 你父亲娶我时,都已经是四品的将军,可你呢?” 若她是锦意的母亲,她也瞧不上一个普通的宗室弟子,更何况她儿子之前还身体虚弱,长年吃药。 两年前他配锦意都有点悬,今时不同往日了,锦意现在..... 长公主多少知道内幕,不说裴明舟也能明白一个大概。 忽然就觉得他好无用。 “....母亲,我知道了。” 裴明舟十分受教的点点头,态度收敛了许多。 他想或许母亲说的很对,他要娶锦意,让她一辈子风雨无忧,必然还要闯许多关。 不过他不会退缩的。 元府。 嘭! 书房里,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看着元彻怒火中烧的摔掉第三个茶杯,不禁纳闷。 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啊。 她从没有见过元彻如此动怒的样子。 “父亲,您消消气吧。”元锦意站起来,表情疑惑的看着元彻,小声开口。 “消不了。”元彻拍拍桌子,蓄起来的胡须都在颤抖。 可恶啊,就是因为天乾边境的战事,他的国公之位一直都没有下来,现在皇室又陷入泥泞当中,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父亲,那您召女儿来做什么?”她都在这里坐了有半个时辰,水都喝饱了。 元彻眼神斜视过去,长叹一声,解释起来,“六公主和亲的概率很大啊。锦意,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昨日不是说了不可能吗? 对上元锦意震惊的眼神,元彻懊恼的解释起来,“都是因为定威将军四处散播谣言,国子监学子带头在宫门口静坐示威,要求送六公主和亲,害的朝中不少大臣逼迫陛下做决定。” 在和亲和不和亲之间,陛下实在难以抉择。 元锦意略微蹙眉,不会的,陛下不会同意祁金金去和亲的。 只是眼下境遇有些为难。 咬着嘴角,元锦意慢悠悠的坐下来,思虑再三,柔声开口道,“父亲,有一个办法。” 元彻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巴掌。 好啊,他就知道锦意会有办法的。 元锦意面色平静,轻声跟元彻商议起来。 “锦意,这.....咱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成果,真要这样?”听完元锦意的计划,元彻有些不甘心,这个办法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果实拱手送人吗? 这个办法好是好,他就是不太乐意。 “父亲,其实早晚外界也会知道的,咱们不如拿来做交易,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元锦意微微颔首,目光沉稳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元彻拧眉,面带踌躇,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同意下来。 “行,那我先进宫去和陛下商议一番。” 这事儿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元彻很快就收拾着准备进宫,元锦意也回去了。 最近梁安城有些乱,族学暂时停课,所以元锦意一直都待在府中。 傍晚时分,元锦意来到魏夫人这边用晚饭。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桂圆咯咯咯的嬉笑声,奶娘和一个小厮在陪着他在玩耍。 魏夫人笑容满面的坐在院里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时而在棚布上动两针,时而看看在院子里乱爬的桂圆。 在跟小厮玩球的桂圆眼底有些无奈,上辈子他苦心学习,玩乐的时间都没有,这辈子是怎么找?一直让他玩? 可是急也没用,他现在还是一个小人儿。 桂圆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这时,眼角看见一抹熟悉的裙摆飘飞,微微抬头,就看到元锦意周身披盖晚霞、步伐轻灵的走进来。 桂圆眼角猛地睁大,连滚带爬的朝着元锦意扑去。 “嘿嘿,姐姐。” 他朝元锦意张开双手,呆萌可爱的脸上充满欢欣,就是脚下没注意,一个趔趄没站住,整个人直接往前翻滚两圈,肉嘟嘟的身子噗通摔在草地上,还是脸朝下。 第192章 桂圆疑惑,元彻受伤 “桂圆。”魏夫人吓了一跳,扶着肚子站起来。 奶娘和小厮也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她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小少爷会乱跑,导致没有跟上去。 噗哈哈! 元锦意轻笑一声,手忙脚乱的把桂圆从地上抱起来,拍拍他身上的草屑。 “怎么?还没过年就要给阿姐行大礼了是吧?” 臭小子,也不知道悠着点。 不过没哭,看来就是没摔疼。 桂圆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小手扯着元锦意的衣袖,委委屈屈的撒娇,“阿姐抱。” 还好他身形灵活,没有摔痛,不然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承受不住。 元锦意拿帕子给他擦擦脸,一把将他抱起来,来到院子里,“小滑头,没摔痛就好。” 魏夫人拍拍胸口压压惊,伸手捏住桂圆的耳朵,“臭小子,下次注意点。” 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桂圆立马把头埋到元锦意脖颈间,不听不听,他下次还敢。 奶娘和小厮还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求饶。 魏夫人看了一眼,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来,威严十足的开口,“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各自去领十次手板子以示惩戒。” 还好桂圆没事,不然她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是是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十个手板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少爷没事,他们没被罚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奶娘和小厮感恩戴德的退到一旁。 元锦意抱着桂圆坐下来,魏夫人喝了口养生茶压惊。 待她放下茶杯,目光慈爱的落在元锦意脸上。直接忽略桂圆的存在。 “锦意,你昨日进宫没什么事吧?六公主怎么样了?” 她都是后来才知道锦意进宫去了,如今边境战事吃紧,她也听到了些有关六公主的风声。 元锦意点头又摇头,目光满是担忧,“女儿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父亲今日说公主还是会去和亲,现在也说不清。” 好歹跟祁金金认识两年了,她们交往甚密,她心里是把祁金金当好朋友的,自然不想她有个什么好歹。 桂圆目光一沉,低头抓住元锦意衣服上的流苏。 六公主?他怎么记得上辈子六公主好像在自己及笄的时候,突然猝死了,好像是因为自身太胖的原因。www.wenxue一二.Com 怎么现在还活着? 按理说这会儿六公主尸首都该入土了。 而且上辈子也没有和亲这一出啊,怪了。 奇怪?难道他重生会改变这么多事情吗? 桂圆不动声色的听着,乖巧的坐在元锦意怀里。 魏夫人感叹,原来公主也有不得已的情况。 她望着锦意,拍拍她的小手,劝慰起来,“陛下肯定有办法的,你也别着急。” 陛下英明神武,北秦又兵强马壮,决计不会选择和亲这种求和的方式。 魏夫人读书不多,但局势她还是能看清的。 元锦意点点头,自然明白祁金金不会去和亲。 她只是有些有些不虞,好好的一个国家,突然就遭遇创伤,只觉得空气中都有股阴谋的味道。 魏夫人安心了些,她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连忙给元锦意提起来。 “对了,锦意。下个月咱们家后面苗将军府的小姐周岁设宴,特意邀请了你,你记得要去参加啊。” 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本来是这个月月底的,但是突逢变故,苗府又改了时间。 “是吗?女儿知道了。”元锦意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苗府的事情。 周岁宴,算算时间,那岂不是在苗芸儿去世后半年就怀上了? 想起苗芸儿,元锦意目光柔软了些,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苗芸儿托生,不过怎么都好,至少苗夫人又有寄托了。 怀里的桂圆实在忍不住皱眉,苗将军府? 上辈子苗将军明明无儿无女,妻子早逝后一心扑在军营中,人到中年也病逝了,遗体送回梁安城时,陛下为此还在灵堂前痛哭了一场。 不对,不对,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对了? 桂圆撇嘴,难不成上辈子他的记忆出了错。 元锦意低头,看着桂圆愁眉不展的样子,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过于成熟的味道。 她立马捏住桂圆的小圆脸,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婢女把晚膳摆上来,元锦意洗了手坐下,魏夫人就在她碗里夹了一只大鸡腿。 打量了自家女儿一眼,魏夫人关切的说道。 “快吃,娘觉得你最近瘦了?不知道是不是抽条了,多吃点就对了。” 元锦意看着香喷喷油腻腻的大鸡腿,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吃不下去,自从她前两个月来了葵水后,饭量见涨不说,晚上还要吃个宵夜才睡得着。 桂圆坐在元锦意对面,手里拿着一块瘦肉,伸长脖子看过来。 他也想吃鸡腿啊。 正当她们饭吃到一半,青竹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她看了魏夫人一眼,快步来到元锦意身边,俯身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小姐,不好了,老爷被打伤了。” 元锦意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扭头望向青竹,轻声询问道,“真的?严重吗?人在哪儿?” 开什么玩笑,她爹也能受伤?他不打别人就不错了。 “老爷刚回府,虽然看着不严重,但是流了很多血,这会儿在自己院子里。” 青竹小声的说着,看上去还是有些着急。 元锦意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魏夫人,“娘,我去前院一趟。” “怎么了,锦意?”魏夫人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扶着钟嬷嬷的手站起身,显然也认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不是你父亲有事?”她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了什么老爷之类的。 元锦意屏气凝神,快速思考清楚,抓住魏夫人的手,“娘,你先听我说,你不能激动。 父亲虽然有事,但人好好的,你别急。我先去看看,一会儿再给你消息。” 与其让魏夫人提心吊胆,还不如现在先给她说清楚。 万一被什么有心之人利用,她娘还怀着孩子呢,一定不能出事。 魏夫人巴掌大的脸立马皱成一团,眼中泛起一丝急切的光芒,“这....我跟你一起去吧。” 什么叫人好好的,但是又有事。 元锦意握住她的手,一派沉稳的对她摇头,话语满是安稳。 “娘,你相信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魏夫人压住心里的不适,对元锦意勉强笑笑,示意她知道了。 她该相信锦意的。 元锦意出了院子,大步往元彻那边奔去。 她一边走一边看向青竹,沉声询问起来,“怎么回事?父亲不是进宫吗?怎么会平白无故被打伤?” “听说蓝东叔说,是被宫门口国子监的学子扔石头砸伤的,还是因着六公主和亲的事情。”青竹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回答道。 元锦意眸子沾染一丝寒意,粉拳紧握。 临近元彻院子前,她眼神左右环顾一圈,轻声对小玉问道。 “祖母还不知道吧?” 小玉摇头,沉稳的开口,“小姐放心,我们会瞒着老夫人的。” 元锦意这才放心的走进元彻屋中。 大夫正在给元彻包扎,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一盆血水放在床边,淡淡的腥味飘荡。 “三小姐。”端着汤药的双喜和元锦意差点撞在一起,赶忙护住手里的药碗。 元彻猛地蹙眉,头上伤口被扯得生疼,他捂着额头,面色泛白。 “老爷,您别急,小心伤口啊。”章府医紧张的看着元彻,拎着药箱出去了。 元锦意错步进来,眼中着急不已,“父亲,您没事吧?” 脸色看着一点也不好,别是脑震荡吧。 元彻躺在床上,没好气的斜了自己的小厮一眼,声音洪亮的呵斥起来。 “你怎么来了?蓝东,谁让你告诉三小姐的。” 他还说瞒着府里众人的,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蓝东直呼冤枉,无奈的开口。 “老爷,咱们回来的时候青竹就在门口呢,小的还用说吗?” 他倒是想瞒着啊。 元锦意搬了张凳子坐下元彻床边,小脸满是担忧。 “父亲,您就别怪蓝东叔叔了,您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会受伤呢?” 元彻说道这个就来气。 他大手一拍床沿,咬紧牙关,语气愤愤不平的描述道。 “还不是那群国子监的学子,不对,是韦祭酒那个蠢货。 我进宫和陛下商议了一下你说的办法,出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韦祭酒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劝自己的学生不要让陛下为难,赶紧回家去。” “这事本就是他挑起的,现在又假惺惺的唱红脸,我实在气不过,就跟他争执了几句。 谁知他的学生听到我们争吵,拿起一块石头就砸到我头上。” 气死他了。 就这还国子监的学生呢,猪都比他们聪明。 一群懦夫,想靠一个女人来维护北秦社稷稳定,他这辈子都瞧不起他们。 还有韦祭酒那个老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背后的所作所为。 看到元彻这么生气,元锦意挑眉,至少中气十足,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父亲可把伤你那人给抓起来了?” “嘶~”元彻扶着枕头往上靠了靠,扯到伤口又是闷哼一声。 他一口气把药喝完,摆摆手,有些来气的说道,“韦祭酒那个老东西为他学生脱罪,说什么年幼无知,只是太担心北秦的局势,让我务必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一次。” 要不是他急着回家包扎,这顶高帽子他才不戴呢。 他虽然是大人,但是他没有大量。 狗咬他一口,他都要把狗给炖来吃了的性格,现在想想,更气了。 元锦意摸摸耳坠,轻描淡写的说道,“父亲,直接通报给城防司,让他们抓人吧。” “既然是韦祭酒的学生,那就不用客气了。” 元彻闻言高兴极了,给元锦意竖起大拇指,骄傲的感慨,“不愧是我儿。” 都是直性子。 他正有此意呢。 “老爷,小的现在就去城防司。”蓝东见状,顺势就要往外跑。 他刚才就该直接把那学子抓起来暴揍一顿。 百无一用是没脑子的书生,关键时刻居然还要给他家老爷添乱,幸好老爷没事,不然他们家就等着吃席吧。 元锦意又跟元彻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她来到魏夫人这边,跟她说了一下元彻的情况后,再次端起饭碗。 干饭人永远不会吃一半就下桌。 夜幕深深,烛光摇曳。 青竹在给元锦意铺床,元锦意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蟋蟀鸣叫混合着夏蝉叽喳传入耳中。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片刻后,她提笔写下四行诗句,纸上黑白交错,黑色突兀显眼,字字珠玑,却是承载在白纸之上。 待墨水干透,元锦意把纸张折叠好塞进信封中,招来青竹。 “青竹,来,把这封信送到太子府上去。” 青竹双手接过,微微点头,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清晨时分,皇宫门口还坐着一群不肯离去的学子和百姓,站岗的禁卫军一脸冷漠的盯着他们。 学子们他们相互依靠着,小鸡啄米般昏昏欲睡,只是腹中无食,又冷又饿,但就是不肯离去。 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上,几个身影悠闲得坐在厢房中,将皇宫门前的一切收归眼底。 祁无艾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将目光收回来,有些质疑的看向桌对面。 “父亲,都已经两日了,陛下并未出面劝阻,您的办法有用吗?” 不是说陛下最是仁慈,不忍心学子受罪吗?今日来看,传言果真不可信。 不就是让公主去和亲吗?到了天乾还不是锦衣玉食,何必一直不肯答应。 定威将军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白烟淼淼升起,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异常坚定的声音。 “当然有用。最迟不过今日午时,陛下若再不做出决断,那他们就要血溅宫门。” 他做事,向来有十足的把握。 韦祭酒笑眯眯的看着定威将军,有些谄媚的开口,“将军成竹在胸,我就放心了。” 定威将军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韦祭酒,声音中有一丝纳闷,“不过我怎么听说元彻昨日把国子监的学生抓走了?” 韦祭酒笑容一顿,讪讪的开口,“将军您有所不知,元彻性子怪异,老夫跟他打了几次交道都没讨到好。 昨日国子监学子砸伤了他的脑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就没见到过这么难缠的官员,软硬不吃,一门心思跟他对着干。 第193章 好色之徒,算计之始 也就是他家儿子还没开始考国子监,不然他一定会退避三舍的。 定威将军轻哼一声,将茶杯丢在桌上,“连他都搞不定,韦祭酒,别让本将军看不起你。” 一个能把自己爵位都玩丢的好色之徒,祁樽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好硬气的。 “是是是,老夫明白,您放心。”韦祭酒擦擦冷汗,有些慌乱的点头。 主要是元彻除了好色也没有别的爱好,最近元彻一直在忙,很少去青楼,他准备好了人都没办法接近他啊。 随着他们交谈声结束,不多时,天光大亮,那群百姓和学子又在皇宫门口喧闹起来。 禁卫军们将长矛竖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可这更加激发了他们的逆反心理,于是越发的凶狠咆哮起来。 大声朝皇宫里叫喊着让公主和亲的字眼。 祁樽站在二楼,负手而立,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祁皇不是疼爱这个女儿吗?眼下和亲即将成为定局,看他还能怎么办? 他还得意没一会儿,皇宫门前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嘭!!” 随着一声声响亮急促的锣鼓敲击声,皇宫门口闹事的一群人猛地安静下来,迷惑得往后看去。 只见几个肌肉遒劲,身形强壮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谋士模样的男子扒开人群走上前来。 皇宫门口的禁卫军不禁皱眉,不会又要搞事吧? 这群人看着都不像是善茬的样子。 带头的肌肉男再次敲响锣鼓,把手里的板凳往前头一放,看着懵圈的众人,朝旁边的青衣男子示意了一下。 众人呆愣愣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周围买菜摆摊的商贩行人也都围过来,现场乌泱泱的一片。 穿着青衣的谋士眼神藐视全场,站上板凳,指着闹事的一群人,用力呸了一口。 “一群蠢货,闹什么闹。” “看什么,说的就是你们。”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人群顿时暴动起来,什么意思?敢情是专门来骂他们的? 他们顿时不满的朝青衣男子涌去,破口大骂起来。 几个肌肉男怒目直视,煞气外泄,露出比他们大腿还粗的胳膊,沙包大的拳头吓得上前找事的众人连忙后退好几步。 青衣男子嘚瑟一笑,拿起铜锣猛地敲响,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众人直皱眉。 他将锣鼓递给肌肉男,从胸口拿出一张宣旨,俯视这一群敢怒不敢言的蠢货们。 “听着,元三小姐有一首诗送给你们。” “希望你们听完后长点脑子,赶紧回家。” 再闹,再闹就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一群没脑子的迂腐书生和无知百姓。 低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元三小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众人疑惑不解,却见青衣男子气沉丹田,不待多解释,大声将白纸上的诗句朗读出来。 “北秦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够清晰吧,够明白吧。 还有什么不懂的,直接说出来,他现场解惑。 他念完这四句诗,现场直接鸦雀无声,无一人再躁动。 他们本就是为北秦的社稷着想,不不是真的跟北秦作对,所以十分能理解诗句里的意思。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几个穿着粗布麻衫的百姓脖子一扬,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随即大声质问起来。 “元三小姐的意思就是要拿我们北秦将士的性命做赌注?谁的性命不是命啊?” “就是,可怜我北秦将士,他们的父母该多心疼啊。” 众人的表情立马有了别样的变化。 青衣男子眼神立马凌厉起来,讥笑一声,对着皇宫抱拳后,朝众人解释起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北秦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将士们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更不需让公主去和亲,尔等心胸狭窄,自私自利,今日我就告诉你们,北秦战力岂是你们能想象的。” 玛德,封妻荫子,加官进爵,军营的将士们都等不及了。 这群人还在这里逼逼赖赖,惹人心烦。 青衣男子气势非凡,目光狠戾,刚才说话的那人立马就缩着脖子,不敢再言。 哼,见到局势反转,青衣男子眼中风浪并未平息,嘴角反而扬起一道挑衅的笑容,对着人满为患的大街再次开口。 “元三小姐还有一句诗词送给某些人。”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男子的声音响亮异常,振聋发聩,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至于是哪些人,自己知道。 话罢,青衣男人便带着一群肌肉男扬长而去,根本不管他人是何反应。 站在窗口的定威将军瞧着皇宫门口闹事的人一哄而散,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他辛苦做局多日,到头来竟然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韦祭酒两股战战,悻悻赔笑,不敢多言。 早知今日他就不请定威将军吃早点看热闹了。 “父亲,这位元三小姐倒是有意思。”祁无艾轻笑一声,双手抱臂,高傲俯瞰楼下的百姓,将之视若蝼蚁。 祁樽闭眼沉思,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阴沉的表情一扫而空,换成了另外一种充满觊觎的表情。 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转动受伤的扳指,意味深长的开口。 “好一个元三小姐,本将军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他虽然没怎么听说过元彻,但是回到梁安城后,这位元三小姐倒是经常掐尖冒头。 听说她跟六公主感情甚笃,难怪会帮着他们呢。 “父亲,您要做什么?”祁无艾揣测不出祁樽的想法,好奇的开口。 她也曾见过这位元三小姐一面,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没想到内里这般傲慢,还敢出声讽刺父亲。 祁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转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轻声开口道,“你后面就知道了。” 万物不为我所有,但皆为我所用。 这样聪慧的女子,合该嫁入他们将军府,为他出谋划策才对。 元三小姐是吧,跟本将军作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父亲英明。”祁无艾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兴致缺缺,敷衍的恭维了一句。 祁樽盯着祁无艾和妻子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放缓了身上的威压。 “你跟太子现在进展如何?” 祁无艾浑身一僵,面色凝重的回答道,“太子妃有孕,太子最近除了皇宫就是太子府,女儿没机会接近太子。” 可她跟太子不是同宗血脉吗?怎么可以跟太子有首尾呢? 祁无艾一直搞不明白,但是又不敢出声询问。 她的父亲并没有那么和善,母亲又一直在佛堂诵经,为了哥哥的前程,她才不得已如此。 祁樽拧眉,怎么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他失望的看着祁无艾,拍了拍桌子,压低嗓音阴险一笑。 “愚蠢,没有机会不知道创造机会吗?半年之内你要是拿不下太子,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 果然,祁无艾感受着父亲身上的怒火,身形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 祁樽不屑的扫过她的脸颊,目光转向一旁低着头的人,半眯双眸,冷声呼叫。 “韦祭酒!” “在...在。”韦祭酒把头埋的跟鹌鹑一样,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被叫到了。 祁樽坐下来,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点心,送了一口在嘴里。 韦祭酒已然低着头,不知道祁樽要说什么,但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本将军给你一个任务。” 待祁樽吃了点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平静的眼神看的韦祭酒一愣一愣的。 “是。”韦祭酒还能说什么,只能心中苦笑,面上恭维的点头。 众人都说元三小姐又又又搞事情了。 但大家并没有觉得不好,反而将她视若神人。 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那一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真是振聋发聩,引人深思啊。 至于让公主和亲的议论,已经被今日青衣男人嘴里的兵强马壮直接覆盖。 当事人心虚的躺在榻上,旁边摆放着各种零嘴点心,正在跟风铃抱怨。 “太子殿下太过分了,明明说好了以他的名义,怎么又变成了我的署名。” 第195章 赶紧烧了,奇怪话语 元锦意无聊在屋子里写写画画,青竹站在她旁边,轻声将裴明舟要见她的口信递出去。 元锦意不动如山,专注的下笔,微微摇头,“不去。” 青竹看着外面炎热的天气,好奇的询问起来。 “小姐,裴公子约您好几次了,您真不去见一下啊。” 见他做什么?不见。 见了肯定又是叽叽歪歪,东说西说,万一要是再抱着她啃,她可不愿意。 不去。 可....青竹看了一眼元锦意笔下的人物,咬着嘴唇没好意思点破。 好吧,推掉了裴明舟,青竹又说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展世子给您递了帖子,邀请您去明月楼品尝新的点心呢。” “不去,回他太热了。不想出门。”元锦意依旧摇头。 是真热,天气突然就热了起来,她都不想动弹。 不如在家写写画画来的安逸。 好吧,青竹再次应答下来,然后,接着说。 “小姐,定威将军家的大公子给您发了帖子,邀请您出门赏花品酒。” 定威将军府?她没听错吧。 那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不去。 “推了推了,定威将军府的帖子以后不用再告诉我。” 这次祁金金被逼得和亲就是他们府上撺掇的,既然知道她站在祁金金这边,那她就永远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大公子?她好像听父亲说过,定威将军家的大公子风流成性,流连花丛,家里早就一堆妾室通房了。 她只能回敬几个呵呵。 “是,小姐。”青竹也明白元锦意的想法。 “还有,小姐,三王府.....” “等等,等等,怎么还有?”元锦意麻了,不可思议的看向青竹。 她肯定是早上起猛了,产生幻听了。 青竹研墨的手一顿,扬起娇俏的脸蛋,“没有啊,小姐,就这么几个。” 多吗?没有吧? 还有好些都被老夫人给推了都,这些是老夫人说让小姐自己处理的,不然更多呢。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对青竹挥挥手,“都不去。” 她现在只想静静。 然而安静了没一会儿,风铃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抱拳回禀。 “小姐,您要不去劝劝裴公子,他好几次想翻墙进来,都被我们拦住了。” 主要是裴公子身份特殊,又没有恶意,她们不好强来。 可裴公子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死活要闯进来。 元锦意拿笔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风铃。 翻墙?有种! 有本事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晒死他。 窗外炙热的阳光照射进来,元锦意看着自己桌上新鲜出炉的美男图,吓得眼睛都抽搐了。 她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桌面上没穿上衣的画中人,伸手召唤风铃,“风铃,你快来瞧瞧,我是不是眼花了?” 她用人格担保,她明明是想画桂圆的,怎么.... 风铃纳闷,上前一步,定睛一瞧,“小姐,奴婢确定,您画的就是裴公子。” 跟着元锦意这么久了,她什么想法一看就知道。 至于自家小姐为什么要画裴公子没穿衣服的样子,咳咳.....或许,她也不明白。 听见风铃毫不犹豫的揭破她,元锦意一拍桌子,眼神凌厉。 不是吧?她居然画成了裴明舟那个王八蛋? 她哪根筋儿搭错了。 元锦意立马把桌上的画揉成一团,丢到风铃手里,跟有鬼要追她一样往外跑。 “烧了,烧了。赶紧烧了。” 难怪刚才青竹眼神那么微妙?丢人呐。 “是。”风铃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弧度,听话的把画给清理了。 元锦意拎着裙摆走出屋门,跟青竹打闹的小玉连忙追上来,“小姐,太阳这么毒辣,您要去哪里?” 是啊!她要去哪里? “风铃,裴明舟在哪儿?”元锦意朝屋子里吱了一声,表情不善。 “回小姐,在后门。”风铃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回答。 还好她让裴公子等着的。 快点,快点,把画烧了她要去看戏。 在巷子里来回踱步的裴明舟不停锤着自己手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时不时的往那扇小门里看去。 怎么还不出来?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想想,走上前去,有些急切的说道,“你们就让我进去瞧瞧吧。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再等不到锦意时间要过了。 两个护卫手持刀剑挡在门口,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两人摇头,不行。 他们要是把裴公子放进去了,风铃肯定会抽死他们的。 裴明舟气急,双手叉腰,又转回巷子里对着墙角踹了一脚。 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早知道借母亲的名义约锦意出来就好了。 看了看天色,裴明舟有些犹豫,他失落的锤了一拳墙壁,刚要对不远处的小厮开口。 吱嘎一声,后门从里面打开来。 裴明舟猛地转头,眼前一亮,露出一道过分欣喜的笑容,“锦意。” 响亮的声音差点没把元锦意耳朵给震聋了,她对青竹和小玉挥挥手,径直走下台阶,来到裴明舟跟前。 “找我有事儿?”元锦意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裴明舟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元锦意。 “你一直都不应约,我本来是准备向你道歉的。” “对不起,那天....” 元锦意立马垫脚捂住他的嘴,威胁的看着他,压低声音开口,“我劝你最好忘了那天的事情。” 王八蛋,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是吧。 啊?裴明舟立马闭上嘴,看了看周围的人。 “咳,好像要换班了。” 门前的两个护卫十分有眼力见的消失,裴明舟的小厮也背对着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巷子口。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抓住元锦意的小手,裴明舟好笑的看着她。 君子守节,当然,上次不算。 “有事说事。”元锦意抽回自己的手,不爽的斜了他一眼,态度有些不怎么好。 裴明舟难过的看着她,可是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 沉默的时候,他看着阳光照耀元锦意黝黑的发丝,连连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清楚。 裴明舟棕褐色的瞳孔中映出她傲娇的小模样,嘴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袖子里的手蠢蠢欲动,眉眼间的着急消散了些,索性撸起袖子,伸出自己的胳膊,“别生气了,要不你再咬我两口。” “你以为我不敢咬你吗?有事就说,别浪费我时间。”元锦意扇扇风,粉嫩的嘴唇微微耷拉着,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你要不再咬一口。”裴明舟轻笑一声,将手臂伸到她嘴边,眼里满是宠溺。 元锦意啧啧两声,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臭的,我不咬。” 她拍开他的手,气鼓鼓的瞪着他,转身就要回去,“你再不说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外面很热的,她只想坐着或者躺着。 “别别别。”裴明舟赶紧拉住她的袖子,稍显局促的叫住她。 元锦意转身看向他,见他接过小厮手里的食盒,再拉起她的手。 眼前细长白净的小手看着水嫩光滑,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裴明舟眼眸一暗,“锦意,之前是我不对。” “我向你赔个不是。” “你最喜欢的明月斋点心。诺,拿回去慢慢吃。” 不知怎的,裴明舟声音带上一丝嘶哑,元锦意没来得及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纠结。 把食盒放在她手上,裴明舟 “要不不够吃,就去明月斋报我的名号,记我账上。” 元锦意提了提食盒,好重?莫不是把明月斋每一种点心都买了? “你怎么了?”她好像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微微蹙眉。 怎么着?他突然身患绝症,想起对她好来了? 整得就跟遗体告别一样,大好的日子,别逼她动手。 “没事,这不是怕你偷偷骂我吗?赶紧给你赔礼道歉。”裴明舟扬起一道明朗的笑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态度异常诚恳。 等他回来,锦意应该就有他肩膀高了吧? 小矮子,快点长大才是。 “真没事?”元锦意不太信,眼里充满打量和迷惑。 最烦这种藏着掖着的人,要是她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第196章 菠萝炒饭,吃完开溜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进府做奴婢,好歹秀茹还是帮衬了她这么久,她觉得不好。 秀茹急切地对元锦意开口,满眼无奈和泪水,“三小姐,就当奴家求您了,您就....” 元锦意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院子里浇花的周嬷嬷身上,话音轻快无比,“不是,秀茹,我们换个别的办法。” 她转头看向秀茹,温柔的说道。 “周嬷嬷无儿无女,要不让周嬷嬷收养囡囡。周嬷嬷年岁尚可,人又敦厚老实,要是有一个乖巧的孙女给她养老,想必她还是愿意的吧。” 囡囡有家产,不需要周嬷嬷付出太多,只需要多加照拂即可。 这么两年,她对周嬷嬷还是很信任的。 “真的吗?”秀茹看向院子里忙活的妇人,见她连干活儿都带着笑意,心头一喜。 “当然,不过我要问问周嬷嬷愿不愿意。”周嬷嬷给魏家签的是死契,这辈子都只能为奴为婢。 到了她手里的时候,她倒是想过给周嬷嬷变成活契,不过她自己不愿意。 她说她无儿无女,到老还需要要人安葬,尚书府能赏她一口薄棺材也比她一人在外好。 秀茹不提她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秀茹擦擦冰冷刺骨的眼泪,破涕为笑,感激的对元锦意道谢。 “三小姐,谢谢您,谢谢,奴家这样放心了。” 太好了,三小姐真是太好了。 周嬷嬷虽是奴婢,但她的女儿不是,这样的恩情她万分感激。 “不急,等我安排好了再道谢吧。”元锦意莞尔,不觉得这事儿算什么麻烦。 不过就是秀茹走了,她保护魏夫人的人选还没有找到。 只能先把绿酒派过去,她要抓紧物色新人选。 没一会儿,小玉又捏着手里的玉钗回来,抱歉的对元锦意说道。 “小姐,奴婢去了裴府,可裴公子不在。 奴婢又不敢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下人,只能先带回来了。” 元锦意撇撇嘴,不在就算了。 “那先放妆奁边,明天再去还。” 第二日,在询问周嬷嬷意见后,她非常同意照顾一个小孩子,元锦意就安排小玉去把囡囡接到府里来。 周嬷嬷在她身边的事情不多,所以元锦意直接让囡囡进府居住,虽说打着婢女的名号,但却是自由身,只需跟在周嬷嬷身边即可。 囡囡本名叫黄允儿,秀茹说这个姓不好,干脆直接改来跟着周嬷嬷姓。 周允儿,允儿,希望上天允你一生周全。 解决了允儿的事情,元锦意闲来无事,又躺回自己的软榻上。 不过她没有发呆,而是在想还有什么适合的东西可以拿出来用用。 就在她思前想后,找不到目标的时候,青竹捧着一个青黄色的果子进来,表情奇怪的对她开口。 “小姐,老爷刚让人给您送来的果子。不过奴婢觉得好扎手,这要怎么吃啊?” 青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坚硬无比的果子,名字奇怪不说,摸着还咯手,她警惕的试了一下毒呢。 结果她的银针都没扎进去。 元锦意回神,看着青竹手里的果子,美眸泛起一丝稀奇。 这不是菠萝吗?没削皮就拿来了?让她用嘴啃啊。 元锦意拎起菠萝的绿色部分,只觉手里沉甸甸的,抬头看向青竹,“哪来儿的啊?” 青竹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听老爷说,是一个附属小国送来的端午节礼,挺甜的。就是老爷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烧嘴。还骂那附属小国故意戏弄我们,送些能够砸死人的东西来。” 可偏偏又是没毒的东西。 废话,没泡盐水当然烧嘴了,岂止烧嘴,还能把五脏六腑都给扎穿呢。 元锦意来了兴趣,丢开书,搓搓小手,目光直直盯着桌上的菠萝。 “知道了,青竹,去厨房取一把刀来,本小姐教你怎么吃。 对了,再要一大碗凉开水和一罐子盐巴。” 这可是好东西,清热解渴啊。 青竹听话的去了厨房拿东西。 等元锦意指导青竹切好菠萝,泡在盐水里等待时,她又看了看浪费掉的果肉。 是不是得去铁匠铺子打造一个挖坑的工具啊? “父亲就给了我一个?”元锦意又想起其他问题。 青竹点头又摇头,小声的说道,“不是的,老爷说这玩意儿狗都不吃,让奴婢拿一个回来给您看看。 剩下的好些都堆在库房门口呢。” 她远远看着有满满两大框呢。 什么叫狗都不吃?元锦意露出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 不过转念一想,菠萝还能做菠萝糕,菠萝饭呢,那可是好吃到掉渣。 既然他们不识货,那她就照单全收喽。 趁着风铃和青竹去库房端菠萝的空隙,元锦意又躺回榻上,看着还没有到时间的菠萝,拿起一块小茶几上的点心。 元锦意躺在榻上吃点心,小玉又是一脸急匆匆的跑进来,好像这两日都是这幅模样。 “慢点,慢点。喝口水再说。”急什么。 元锦意开口提醒她。 小玉喘了口气,听话的喝了口茶后,胡乱擦擦汗水,又赶紧跑到元锦意身边。 她摊手,露出手里的绯红玉钗,气息凌乱,“小姐,奴婢今日去裴府,他们还是说裴公子不在。” “奴婢觉得不对劲,就向裴府里买菜的嬷嬷打听了一下。” 小玉眼中满是着急,抓住元锦意的胳膊,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又紧接着说道,“奴婢这才知晓,原来裴公子昨日就跟随太子亲征天乾了。这会儿都出了州府老远了。” 怪不得昨日裴公子非要见小姐,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为什么裴公子不告诉小姐呢。 什么?元锦意脸上的震惊不比小玉少。 亲征?怎么她一点口风都没有收到呢? 太子亲征是大事,她.....不应该啊。 除非有谁刻意瞒着消息。 很有可能,可她爹都不知道吗? 还有裴明舟这个王八蛋,出征都不知道给她说一声。 出征?他以为他很厉害吗?要是少了她的庇佑,连三天都活不过。 烦死了。 元锦意垂眸,忽然感觉手里的点心一点都不甜了。 门外传来风铃他们的说话声,元锦意调整好心态,转头对小玉笑笑,让她还是把玉钗收起来。 不肖片刻,元锦意的注意力就被满满两箩筐的菠萝吸引过去。 菠萝看上去已经不怎么新鲜,毕竟是从那么远的地方送来的,夏季天又热。 院子里,风铃轻而易举的就把几个菠萝削了出来,然后泡进凉好的盐水里,而之前泡好的菠萝,元锦意拿起一根牙签将其从水里捞出来,又喂进自己嘴里。 青竹看着元锦意的动作,吞了吞口水,“小姐,怎么样?” 烧喉咙吗? 小姐真是勇气可嘉啊。 “味道不错,很甜啊。”元锦意把嘴里的菠萝咽下去后对她们点点头,“你们也尝尝。” 确实不错,看来今年夏天她又能吃到另一种很甜的水果了。 元锦意又捞起一块菠萝,小嘴动个不停,还要吩咐她们给魏夫人那里送点。 “小玉,一会儿给娘亲那边送点泡好的过去,不过让她少吃一点。”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嘛。 小玉应承下来,咬了一口手里的菠萝,目露惊讶,“小姐,真的很好吃诶。” 酸酸甜甜的,而且味道很奇妙。 “那是。”元锦意嘚瑟一笑。 青竹和风铃对视一眼,拿起牙签捞起一个喂进嘴里。 唔! 还挺甜。 青竹不禁纳闷了,这么甜的水果,老爷居然还说不好吃? 等她们把泡好的一盆菠萝解决完后,还是不过瘾,小玉央求着风铃再削几个出来,小姐都说了,让她们随便吃。 元锦意让青竹把一个削好的菠萝送到厨房去,让他们用菠萝混合着肉末、豌豆、萝卜一起做个炒饭。 菠萝炒饭,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要是有凤梨就更好了。 临近吃午膳的时候,元锦意洗了手坐在小圆桌前,筷子都还没有拿起来,惊讶的指着面前一小碗只够喂猫的菠萝饭,小脸皱成一团,低呼一声,“我的饭呢?” 这么点?喂猫都还嫌少呢。 去厨房端饭的青竹表情微妙,悻悻一笑,声音微弱,“小姐,就只剩这么点儿了。” 元锦意拿起筷子,难以置信的扒拉了一下碗里的菠萝饭。 “为什么?是不是厨房吃了我菠萝?” 不是,怎么可能就剩这么点? 她那么大一个菠萝呢。 青竹低着头,惭愧的解释道,“都....都被老爷给端走了。” .....元锦意挑眉,不是吧? 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父亲怎么知道我让人做了菠萝饭?” 元锦意轻轻磨牙,一脸困顿。 青竹摇头,委屈巴巴的开口。 “是厨房的小厮送饭送错了,老爷觉得好吃,但是小厮又回答不上来。老爷亲自去了厨房,奴婢这点还是从老爷手里抢回来的呢。” 庆祝硬生生加重了抢这个字眼,就怕自家小姐觉得她没用。 满满的一盆饭,老爷全都要端走,她好说歹说,才给小姐留了这么一点。 老爷真可恶,希望撑死他。 元锦意抿着嘴角,低头看了一下碗里的饭,而桌上的菜色丰富多样,香气弥漫。 她赶紧端起碗,送了一口饭在嘴里。 “.....别说了,快吃,吃完我们赶紧出去玩儿。” 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此地不宜久留。 吃过饭,元锦意午觉都没睡,带着钱包和婢女,打着伞就要往外走。 “快走,快走。”元锦意低着头嘴里默念,脚下步伐慌忙的往大门奔去,心里暗暗祈祷,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她一定要顺利出府。 尚书府不小,元锦意快走几步,汗水都出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用清凉符,所以心里焦急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看大门近在咫尺,元锦意小脸露出一道欢喜的笑容,然而,没超过两秒,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不好。 大门口,元彻一派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平常,手里端着一杯凉茶,旁边还有两个小厮给他扇风。 在看见元彻的一瞬间,元锦意立马捂脸掉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小声叮嘱,“去后门。” 虽然隔得远,但是元彻猜的准,他撇着茶杯里的茶叶,轻轻抬眸,缓缓出声,“后门已经锁了。”www.wenxue一二.Com 想跑?没门。 元锦意吃瘪的努嘴,转身蜗牛慢行一般来到元彻跟前。 她就知道第六感不会骗人的。 早知会这样,她饭都不吃,直接往外冲。 “不是想出门溜达吗?去啊。”元彻端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开口,眼神落在一脸无奈的女儿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不是,父亲。女儿就是在府里锻炼锻炼。”元锦意嘿嘿一笑,娇憨的表情十分无辜。 元彻眼皮一跳,身躯靠着椅背,拿出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大中午的锻炼?为父可是心疼你的很。 还是出去逛街吧,为父这里还有点小钱,不如拿去用用。” 元锦意咬着后槽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脸上笑眯眯,声音细弱,腼腆的开口。“父亲,不用客气,女儿马上就回去休息,还是不花您的钱了。” 说着,她立马就往回掉头。 “哎,真是心酸啊,连一碗饭都舍不得孝敬给自己父亲。”元彻一脸哀伤的说道,还捂着自己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门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元彻正正好在中央,不少路过的百姓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伸头探脑的往里看。 元锦意咬着牙转头,皮笑肉不笑的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父亲!” 有本事再大声点啊,看看谁丢脸。 元彻把扇子往手里一拍,表情一变,慈爱的开口,“乖女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不是怕你跑了吗?看看,为父多了解你。” 背着他吃独食也就算了,还想偷摸开溜,没门。 元锦意就差翻白眼了。 元彻书房中,元锦意面前摆放着一堆的果子零嘴,花茶点心,就跟怕她明天吃不着一样。 元锦意趴在桌子上,看着元彻让人把她屋子里的菠萝又搬了回来,十分无语。 她的菠萝啊,彻底没了。 一阵阵果香漂浮在屋子里,元彻摸着自己的胡须,让人把菠萝洗干净切开丢进盐水里。 元彻走过来,坐在元锦意桌子对面,敲敲桌子,表情滑稽的眨眼,“锦意,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菠萝吃法的?” 第197章 奴隶市场,无法共济 元锦意撇撇小嘴,小手撑着脑袋,无趣的回答,“父亲,还能怎么知道的,果子不就是削皮吃吗?”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漏洞,本来菠萝也得削皮,早晚都会被发现的,她当第一个发现的人又如何。 元彻不信,指向盐水,眼睛里充满智慧的光芒。 “谁家吃果子会泡在盐水里?” 那可是细盐,贵着呢。 败家女啊,要不让她进宫霍霍陛下去? 元锦意挑眉,拍拍小手,认真的说道。 “不是啊,是青竹您说吃了菠萝烧嘴,女儿就想着用盐巴泡一下试试。您忘了盐水的作用了吗?我就想着万一能行呢。 这不,误打误撞.....” 她的理由十分充分,而且一脸理直气壮,还搞得元彻十分心虚。 元彻信了一半,但是想到她还拿菠萝做饭,依旧带着质疑。 “做饭呢?做饭呢?你拿水果做饭?” 别说,还好吃的。 元锦意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而后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元彻。 “也不是啊,父亲,这还跟您有关。您不是说这东西狗都不吃吗?所以我就想着万一它不是水果呢?就想着拿来试一下做饭可不可以?” 主打一个狡辩和瞎编。 狗都不吃!??元彻想到自己中午吃的几大碗,突然觉得有点哽咽。 屋子里的奴仆都被元锦意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戳向自己。 妈呀,看不出来三小姐脾气这么火爆,老爷都不敢多说。 元彻老实巴交的点点头,‘卑微’的宽慰着自家闺女,放低声音。 “好好好,坐坐坐。别生气,别生气。为父这不是着急了点吗?” 毕竟这玩意儿还有大几堆在皇宫里放着的呢。 大家都知道它烧嘴,不喜欢吃,要是有新的吃法,这不就解决了陛下的难题了。 别说,就这两种方法,皇宫中的菠萝都能全部解决完。 把菠萝泡了一会儿盐水后,元彻闻了一下,直接用手拿起来,小心翼翼的喂进嘴里。 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元彻大口吃了一个,嘴巴里咀嚼着,眉头微蹙,好像真的跟他在宫里吃的不一样。 没有那么扎嘴和生硬了。 可....不扎嘴是不扎嘴,细盐贵啊。 寻常百姓怎么舍得用盐巴去泡菠萝,哪怕是粗盐也舍不得呢。 做饭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酒楼肯定愿意的。 元彻一连吃了好几块菠萝,都没有烧嘴的感觉,确定菠萝的这种吃法后,他直接抱起盆子准备进宫。 “父亲?父亲?”元锦意惊呆了,什么意思? 又把她丢在这里。 元彻听到呼声,略微回头,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双喜,给三小姐支一千两银子让她出去玩儿去。” 元锦意满头黑线,赶紧往前几步,冲还没有跑远的元彻叫了一声,“父亲,别提我的名字啊。” 她要低调,低调。 也不知道她爹听见没有,元锦意跺脚。 别又给她整的不能出府才是。 双喜把银子递给青竹,元锦意余光一闪,看了看天气,“走,逛街去。” 趁着现在还能逛,赶紧逛。 带上风铃和青竹,元锦意大步流星的往门外奔去。 夏日炎热,但还没有步入三伏,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元锦意漫步目的的转悠了一圈,手中一个子儿都没有花出去。 捏着手里的扇子,元锦意无奈转头看向风铃。 “风铃,咱们还有哪里可以逛的?” 梁安城她几乎都逛得差不多了,最近也没有什么活动,街边卖粽子的倒是多了起来。 看来端午节没几日了。 “小姐,您想去哪里转悠?要不去城西的绸缎铺子?或者去城北的点心铺子?”这些都是距离最近的,风铃也没怎么逛过街,只是熟知梁安城的地形。 “好热,不想去。”元锦意烦闷的摇摇头,那她只能随便走走了。 她心里还挂记着找帮手的事情。 不知道绕了几条巷子几条街,元锦意走累了,找了个凉茶摊坐下来喝茶。 凉茶摊周围比较安静,但是远处好像很热闹,并且还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那是什么地方?”元锦意指着远处的一个牌坊,微微疑惑的询问青竹。 “奴婢不知道。”青竹左顾右盼,她似乎没有来过这里。 风铃这时开口了,只见她轻蹙眉头,显然对这里有一丝厌恶,“小姐,那边是梁安城的奴隶市场。邬纥商人也大多都居住在附近。” 她.....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元锦意点点头,喝了一口冰凉爽口的茶,理了理自己的小刘海,“那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贩卖奴隶的地方?元锦意没来过,但是有点好奇。 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尘埃是什么样子。 坐了好一会儿,等身上的汗水都干透了,元锦意才重新动身。 这时已经快戌时,过了最热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更多了。 元锦意走进牌坊,前面一小截还正常,都是些贩卖粮食和杂货的小铺子,走了大概百米,元锦意顿时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长得看不到头的街道,地上粪水流淌,臭气熏天,迎面是各种各样的牢笼和栅栏,而里面关着的都是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衣衫褴褛的挤成一团,浓烈的恶臭漂浮在空气中。 元锦意邹紧眉头,后退半步,有些反胃。 如果她是中午吃了饭来的,肯定都已经吐了。 天气如此炎热,这里的环境这么糟糕,笼子里的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嘴皮都是壳,双眼无神且周身悲寂。 纵然是元锦意一个接纳了很多古代思想的人都觉得可怕悲哀。 “小姐....”风铃看着元锦意失去色彩的眼神,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黯淡,“要不咱们回去了吧?” 这里又脏又臭,一般人都待不住,更别说小姐如此金贵的人。 而且人多眼杂,她总是有些顾虑。 元锦意摇头,继续往前走。 她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回应,大家好像都认定了自己的命运,就像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根本不用开口说话,还不如省省力气呢。 一桶给奴隶降温的冷水被牙人泼进牢笼里,些许泥水溅在元锦意精美的裙摆上,快速形成一个污垢。 青竹连忙蹲下来给元锦意擦拭,不满的看向牙人。 “你泼水看着点儿啊。” 牙人看了看元锦意的装束,瞬间冷汗都吓出来了。 “对不起,这位小姐。小的没长眼,对不起。” 元锦意摆摆手,眼神落在牢笼里焉儿嗒嗒的奴隶身上,伸手把青竹扶起来。“没事。青竹,你也别擦了。” 她要不是看着这条街飘荡着许多幽魂,她确实不想进来。 眼前这种情况她无能为力,看了只能让她的心情变沉重。 或许她有办法拯救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这么多人的命运她无法共济。 而且这些也不是普通的奴隶,很多都来自战败的小国小部落,很多都是罪人。 见到元锦意在这里驻留良久也不走动,刚才不小心泼水到她裙摆上的牙人小心翼翼的站出来,恭敬开口道。 “这位小姐,您是想买奴隶还是想买下人?小的这里什么都有,你若是想要,小的可以给您半价,就当给您赔礼了。” 牙人或许是见她性子平和又衣着华丽,应该是个十分有礼教的大家小姐。 元锦意却是摇摇头,她的目标没在这里。 她抬脚继续往前走,这条街基本上都是一个样,除了贩卖奴隶还是贩卖奴隶。 好看些的女子早就被青楼给选去了,身强力壮的男奴也会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不对,没有病的,有病的早就给扔出城外自生自灭了。 各个阴暗处漂浮的幽魂都是一脸麻木,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就只能一直在死去的地方徘徊。 元锦意看到这么多游魂,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看来晚上绿酒有事儿做了。 或许她还可以从这么多幽魂中挑选一个或者几个帮手。 走了一圈,她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异常后,就准备回去了。 真是越看越心惊,太惨了。 她正走着,快出牌坊的时候,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自一间铺子里被扔出来,噗通一声落在元锦意面前,作势翻滚两圈。 面前一阵尘埃飞扬,元锦意停下脚步,抿着嘴角扇扇眼前的灰,无语至极。 风铃挡在元锦意面前,眼神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只见地上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艰难的动了动四肢,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小脸。 “...不是我。”男孩儿约莫五六岁模样,声音细弱得跟猫似的,还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周围的铺子老板只是扫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妇人打铺子里快速走出来,揪起他的衣领就是啪啪两巴掌,嘴里怒骂着。 “小贱种,让你给客人倒茶,你上来就泼人家一脸水。不长眼的玩意儿,给你饭吃都端不住碗,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女人怒骂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也跟着从铺子里跑出来,双手鼓掌,兴奋的大叫。 “娘,打得好,打得好,再打两下。” “小乞丐,笨死了。” 男孩眼里满是刺激的快感,他就喜欢看着小乞丐挨打。 挨打的小男孩儿红肿着脸颊,眼睛却十分清澈,短了一大截的袖子下面,露出他满是伤痕的胳膊。 小男孩儿没有一丝求饶的神情,一脸执拗和倔强。 妇人被他盯着,反手又甩了他一个巴掌,“小贱种,还敢瞪我,找死。” 要不是她儿子想要这个小贱种,她才不会将他从奴隶堆里买下来。 结果自从他来了家中,不是今日打碎碗就是明日打碎花瓶,今天更好,让他上茶,直接把茶水泼人家客人身上了。 害得她这桩生意都没有做成,白白损失好几十两银子呢。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给他饭吃还敢瞪着她,早知如此,不如让他等死好了。 妇人过分凶狠的模样落入元锦意眼中,见她还要打人,元锦意不禁眉头紧蹙,正要开口多管闲事时。 一道缥缈的身影打男孩脖颈处窜出来,猛地扑向打人女子,掐住她的脖子,面色凶狠的吼叫着。 “不要,你敢打我儿子,我晚上变成恶鬼吓死你。 臭婆娘,放开我儿子。明明是你家的下人故意给我儿子端滚烫的开水,他才四岁呢,你给我住手啊。” “小黎,你躲开啊,别打了。” 眼前的虚魂俨然就是一个护崽的老母鸡,可偏生她对上的是一头大老虎,任凭她怎么嘶吼大喊都没有用。 她的手径直穿过女人的身躯,年轻女人只感觉到了一阵阴风飘浮而过,并没有什么影响。 女人不甘心,继续朝打人女子嘶吼,原本清秀的面容也因为张大嘴,眼神凸出而变得恐怖。 她身上的怨气正要汇聚时,元锦意给了风铃一个眼神。 “住手。”风铃上前一步,厉声冲妇人一喝。 妇人也是色厉内荏,吓得手中一抖,立马停下了打人的动作。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女人心跳都漏了一拍,不满的看了风铃一眼,拽着小男孩儿就要往铺子里走。 青竹得了授意,上前拦住她,指向元锦意的裙摆,表情不悦,“站住,你看看我家小姐裙子上的灰尘,想走,先赔钱。” 年轻女人一愣,转头看向站在原地,一脸‘阴沉’的元锦意,那似乎要吃人的表情格外凶残。 她的视线落在元锦意今日所穿的深色百褶裙上,那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金线花纹,吓得她脸色一变。 “我....这条街本来灰尘就多...我...你们自己走路不仔细,管我什么事。” 不...不至于吧,就是一点灰尘而已。 察觉她眼底的害怕,青竹往前一步,气势汹汹。 “我家小姐的裙子向来不菲,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这裙子还能要吗?” “再说,我家小姐好好走路,你忽然丢个东西出来,吓到我家小姐不说,还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裙,合该把你铺子都给掀了。” 青竹巧言令色,步步紧逼,年轻女人脸色发白,手里拽着的小孩儿也被她丢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儿子更是早就害怕的躲进铺子里,根本不敢出来。 第198章 当牛做马,赠与佳人 元锦意忍着笑容,忽然觉得青竹好像是刁蛮小姐身边的恶毒丫鬟。 风铃看了她的铺子一眼,提高了声音对元锦意请示道,“小姐,天气热,要不您先回去,奴婢一会儿就带人把她铺子直接拆了便是。” 风铃没有表情的时候最是骇人,加上她话语厉色,嚣张至极,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情一样,妇人一下子就腿软了。 不是,怎么就轮到拆铺子了? 妇人生活在梁安城,自然有几分眼力,知道元锦意从头到脚这一身都不菲,加上她的婢女用得都是极好的料子,显然不是普通人家户的大小姐。 妇人心里已经哀嚎连连,不知最近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接二连三的倒霉。 她顾不得那么多,来到元锦意跟前,放低了姿态开口认错。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家就靠着这个铺子过活呢,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凭什么,我家小姐一条裙子都能抵你的铺子了,没让你把铺子赔给我们就不错了。”青竹继续发挥她咄咄逼人的本事,唾沫狂喷,手指头都快戳到妇人脸上去了。 “不要,不要,这位小姐,我...”妇人突然嘴瘸,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花都急的在眼眶里打转了。 地上的小男孩儿痛的呜鸣一声,妇人低头,盯着这个罪魁祸首,抬腿想给他一脚,又碍于元锦意在这里。 飘浮着的魂体抱着小男孩儿的身子,将他保护在自己的怀里,冰凉的泪水滚滚而下,“对不起,小黎,要是娘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小黎,我苦命的孩子,都是娘不好。” “你要坚持,要活下去啊。” 年轻女人看着街上伸头探脑的邻居,咬咬牙,脱下自己手腕上的实心金镯子,不舍的递过去,“这位小姐,这个镯子能抵铺子一半的价钱,我....我只有这么多了。您就发发善心,饶过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吧。” 见元锦意不为所动,她一把将地上的虚弱的小男孩儿提出来挡罪,指着他的脑袋。 “要不,要不你实在气不过,就打这个小....小东西,都是他造成的,跟我没关系啊。 或者让他给您当牛做马,端茶递水都可以。”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把铺子给砸了吧。 铺子砸了,她家男人也能把她给砸了。 元锦意这时故作感兴趣的蹲下来,看了小男孩儿两眼。 妇人眼底一喜,见状连忙把小男孩儿给推出来,低声提醒道,“这位小姐,您放心,干净着呢。” 元锦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站起来,沉默不语。 妇人心中忐忑,这...这是没看上? 她苦着脸愁容满面的时候,青竹才慢慢冷哼一声。 “算你今天运气好,那这人我家小姐就带走了,快去把卖身契给我们拿来。” 青竹藐视的扫过妇人面容,她这是什么眼神?她家小姐可不是有那种癖好的人。 妇人喜出望外,连忙点头,转身去拿卖身契。 “诶,好好好。” 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她就说嘛,有些官家小姐就是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儿,这小贱种长得不错。 “不要,不要,小黎不要跟她走啊。”女鬼惊慌的抱着自己儿子,眼里充斥着哀怨和气愤。 这不是才出狼窝又如虎口吗?女鬼无助的啼哭着,眼泪都要把衣襟给打湿完了。 她可怜的儿子啊,呜呜呜,虽然这位小姐很漂亮,可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娘怎么才能帮到你啊。 她可不想自己儿子‘以色侍人’。 元锦意瞥见女鬼眼神快速变化,又是惊恐又是幽怨的,嘴角动了动。 希望她脑子是个好使的,不然她也一样把她超度了。 妇人双手将薄薄的卖身契递过来,悻悻的退到一旁,青竹接过仔细一看,确定没错后装进荷包中,给了自家小姐一个眼神。 元锦意故作高傲的点头,迈步向前,嘴唇轻启。 “走吧,小黎。” 地上的小男孩儿身形一僵,用尽所有的力气抬头,可他这样只能看见元锦意的裙摆,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撑着满是伤痛的身躯,小男孩儿缓缓站起来。 还没等他追上去,一只大手就伸过来,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夹在咯吱窝里带着他往前走。 女鬼不出所料的跟上来,她看着被青竹夹带着的儿子,眼底满是心疼。 然后她飘到元锦意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没上手扒拉元锦意的脸蛋儿了。 奇怪,她们家在梁安城有这一门亲戚吗?她居然知道小黎的名字? 难道是她家男人的哪门子有钱亲戚?可她们还没冒头就被抓进了奴隶市场,谁知道她们在梁安城呢? 元锦意斜了她一眼,最好别发癫。 回去的路上,夹在风铃咯吱窝下面的小孩儿往后看了一眼,见元锦意一脸悠闲的东瞧瞧西看看,跟刚才脸色阴沉的样子大不相同,小脑瓜满是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黎?”到底是小孩儿,心思浮于表面,忍不住开口。 听着他稚嫩的嗓音,元锦意微微一笑。 “给你起的新名字,离开这里,不好吗?” 她的目光落在小黎四肢的伤痕上,回去还得让府医来给他看看才行。 不过她叫他的名字是给两个人听的,不对,一人一鬼听的。 小黎不信的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小脸紧绷着。 离开那里当然好了。 穿过熟悉的街道,元锦意扇着风,视线落在街道上琳琅满足的商品上。 碍于还带了一个小鬼头,所以她们得回去了。 一辆失控的马车突然出现在街道转角处,控制缰绳的马夫脸都吓白了,大叫着,马惊了,快让开。 人群顿时四散开,惊慌的躲避着横冲直撞的马车。 健壮有型的大马迈着蹄子狂奔,左边撞翻一个棚子,右边撞翻一个小摊位,一大大的马眼充斥着红血丝。 风铃看到这一幕,眼神凌冽,确定周围有自己人后,她把手里的小孩儿丢给了青竹,回首对元锦意叮嘱一声。 “小姐,您小心些。”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元锦意垫脚看了看,带着青竹直接站上台阶,完全不在马车的冲撞范围内。 对面二楼一道眼神略微扫过元锦意的脸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看着逐渐逼近的马车,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楼上潇洒纵身一跃。 穿着白色劲装的翩翩公子从天而降,在距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气势如虎,身躯往下一压,顺势精准拽住马头的绳索,将发狂的大马制住。 大马使劲摇晃着脑袋,死活不愿意受控制,不停的撅起蹄子想要往前冲。 男子咬牙手中用力,遒劲有力的胳膊在发力状态下,直接将袖子和衣物都给崩开。 身上衣物慢慢撕裂,露出男人精壮彪悍,满是肌肉的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颜色一露出来,街道上躲避马车的大妈大婶小姑娘立马看直了眼。 “哇哦!” “斯哈,好帅啊,好像摸一把。” “啊,死了,死了,好多肌肉啊。好强壮。” 一时间,街道上也不再是喝骂声,全是口水往外滴的声音。 大马也逐渐从狂暴状态变得温顺起来,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不停的踩着小碎步,脑袋上的鬃毛一甩一甩的。 赶车的马夫赶紧跳下来向男人道谢,话语间满是惶恐,“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的回去禀报老爷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您。” 男子帅气的摇摇头,眼睛往看戏的元锦意身上瞟了一眼,无所谓的摆手。 他做了个自认潇洒的动作,周围的大妈大婶连连惊叹,就是眼光开始有些不正经,盯着他下盘一直看。 元锦意走下台阶,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街道,微微松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刚才控马的男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待她稍稍走远后,立马追了上来。 “这位小姐,留步。” 颇具磁性的男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热情也不生疏。 元锦意回头,男子抱拳对她憨厚一笑,“这位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他摊开手心,一只莹润翠绿的手镯出现在元锦意视线中,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不是我的。”元锦意眨眨眼眸,面无表情。 男子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颇有些羞赧的看着元锦意,声音醇厚的解释道。 “我知道不是小姐你的,可此翡翠镯世间唯此一只,我觉得与小姐你的气质非常相配,美镯赠佳人,今日在下只想将这镯子亲手赠与你。” 男子深情款款,双手将镯子送到元锦意面前来,看着眼前奇怪的组合,眼底划过一抹疑问。 元锦意和风铃对视一眼,她抬眸盯着男子,灼热又奇怪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荡,捏着自己的下巴感叹着摇头。 “镯子是好镯子,可人不是好人。你不守男德,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行迹轻浮,啧啧啧。” “啧啧啧....啧啧啧!!!” 元锦意扔给他一个嫌弃的白眼就赶紧转身,脚下步伐莫名加快了许多。 男子愣了一下,轻松追上她,言辞凿凿,“这位小姐何出此言,在下是为了控马不小心弄成这样的。绝无轻浮的意思。” 所以啊,元锦意头也不回的对他呵呵两声,点破他的意图。 “是啊,那你还不赶紧回家换衣服。刚才脑子也没被马踢啊。” 真是服了。 顺利回到府中,门口的护卫说元彻还没有回来,元锦意径直回到自己院子。 一路上,跟着小黎的女鬼都夸张称赞着尚书府的一切,一会儿东摸摸,一会儿西瞧瞧,整个鬼都陷入了痴痴的幻想中。 元锦意看着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脸猥琐,刚才在外面还说让她不准打她儿子,逼逼赖赖了好久,结果一进府,又是这副表情。 女人啊。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屁股挨着板凳了。 元锦意把鞋子一脱,揉揉脚踝,毫无形象的躺在软榻上。 小玉端来凉茶和点心,帮元锦意把鞋子放好,好奇的看着屋檐下局促不安的小孩子,“小姐,您怎么带了个小孩儿回来?” “提前给桂圆培养小厮呗。”元锦意胡乱应付着,她还没有了解情况,暂时还不用急。 让青竹把人带去洗澡,女鬼也跟着去了。 元锦意洗了把脸后,换了身衣裳坐在屋子里剥荔枝。 今年的荔枝尤为新鲜,冰了一下过后更是酸甜可口。 坐着坐着困意袭来,元锦意打了个呵欠,翻身在榻上迷糊睡去。 她这一觉醒来,远方的天光就剩最后一丝霞红未落。 醒来后,元锦意坐在榻上发呆,看天也不是天,看地也不是地。 忽然有种强烈的想要回家的冲动。 小玉去厨房提饭菜,青竹领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小黎过来,一股淡淡的药味传入鼻尖,元锦意坐在椅子上,对他招招手。 “府医说了什么没有?” 青竹站在一旁,一字不落的回禀道,“章府医说他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脸上的伤也不打紧,就是饿了一段时间,不碍事,慢慢调养。” 元锦意点点头,那还好。 说话间,小男孩儿也走到她跟前,倔强的眼神微软了些,但还是一脸防备。 元锦意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一个木牌上,这是....聚魂木? 她拿起木牌刚想看看,小男孩儿连忙后退几步,紧紧捂着自己脖子上的木牌,仿佛这块木牌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元锦意话语柔和,“过来,我不要你的木牌,让我看看。” 小黎犹豫了许久,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 也是,这个姐姐家里这么有钱,一定不会要他这块破木头的。 女鬼依旧飘浮在他身边,奇怪的目光看着元锦意,但是她有些不安的抱紧自己的胳膊。 这里好像还有别鬼的气息,并且比她强很多的感觉。 元锦意摩擦着木牌,确定小男孩儿脖子上戴的的是聚魂木后,看着木牌上的一点暗红色血迹。 难怪这个女鬼会一直跟在她儿子身边,她微微抬头,看着女鬼紧张的样子,正巧女鬼的眼神看过来。 对上元锦意探究的视线,女鬼眼里的光芒立马就亮了。 她她她.....能看见.... 女鬼震惊的拍拍胸脯,“你能看到我?” 第199章 逃难遇害,通知出逃 元锦意平和一笑,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女鬼立马啊啊啊啊,激动的大叫着,身影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如果她不是一抹虚魂,屋子里的东西都得被她给毁灭干净。 元锦意暗自无语,伸手摸摸小黎的脑袋,嘴角抿着一丝浅浅的笑,“青竹,带他下去好好休息吧。” 估计这孩子也累得厉害。 “你怎么能看到鬼呢?” “小姑娘,你到底看不看得到我啊?” “小姑娘,小姑娘,你把我儿子带回来做什么?你不会虐待他了吧?” 无视女鬼叽叽喳喳的询问,小玉摆好膳食后,元锦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好吧,自讨没趣。女鬼摸摸自己的鼻尖,知道元锦意其实看得到自己,但是现在她不能打扰人家吃饭。 吃过饭,元锦意光着脚穿着清凉,趴在床上看书,小玉把烛火给拨亮了些。 风铃脚步带风的走进屋子中,“小姐。” 元锦意抬头,眸光悠然一片,“查到了?” “嗯。小姐,今天那人是定威将军府的大公子祁无涯。”风铃说到这个人名的时候,面上冷了三分。 “我知道了。”元锦意捏着一篇书页,烛火照亮她淡定的面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定威将军府,虽然元锦意只跟祁无艾有过接触,但是父亲和太子都说将军府有很大的问题。 可在梁安城中,定威将军府不显山不露水,一直都不在任何八卦风波中。 但愿今天是她想多了。 入夜,一个女鬼悄悄咪咪,猫猫祟祟的从外面飘进元锦意屋子。 床上躺着的身影抱着枕头晃动脚指头,明显还没有睡着。 就在她想扑过去吓吓元锦意的时候,一只娇小手掌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拎在半空中。 “你要做什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女鬼猛的一下脚指头都抓紧了。 她瑟缩着身躯艰难转头,对上一张稚嫩却威风十足的面容,同她一样冰冷惨白。 这股气息,就是她下午在屋子里感受到的那一股。 所以,她是撞上正主了? “我.....我.....”我了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绿酒眼中露出一丝弑杀的光芒,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女鬼吓得抱紧了自己丰腴的身躯。 “绿酒,放开她吧。”不知何时,床上的身影坐了起来,一脸困倦的盯着她们两人。 绿酒闻言松开手,但还不忘威胁道,“安分点。” 说完,她径直飘到元锦意床边坐下。 女鬼被禁锢的脖颈松开,她调转方向就要往外跑。 “你儿子不管了?”元锦意把玩着手里的玉牌,拿出香蜡给绿酒点上,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僵硬的魂体。 “你不准动我儿子。”女鬼转身回来,气愤的叉腰,一直盯着元锦意。 她果真看得见。 而且看绿衣女鬼跟她熟悉的样子,她竟然还养鬼? 元锦意撑着小脑袋躺在床上,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 “今天不是我,你儿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她说不动就不动?那今天怎么不保护好自己儿子呢? “.....”女鬼绞干了沉默,低着头往前飘了点儿。 绿酒闻着手里喷香的蜡烛,深吸一口气,犀利的眼神直射女鬼,“姓名,年龄,性别,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还不快点老实交代?” 元锦意眼角细纹都憋快出来了,现在的绿酒真是上道啊。 女酒哆嗦了一下,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的开口,“俺叫沈翠翠,今年二十三,家住在南边青山县,家里三口人,不对,我已经不能算人了。” 女鬼还真老老实实的交代下来,就是眼中说不出的落寞。 元锦意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辫子,压低声音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梁安城?” 女鬼沈翠翠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说搭道。 “没来梁安城。俺家男人说,家里那块靠近边境在打仗不安全,让俺带着儿子去投奔北边的亲戚。结果经过梁安城的时候被人下了药,当成奴隶给关起来了。” 她们娘俩累了在茶摊上停下歇歇脚,就被迷晕了。 再醒来,就是在一个地窖中,衣服盘缠啥都没了。 说到这个,沈翠翠又气又急,如果她撑着一口气不喝那茶就没事了。 元锦意微微蹙眉,下药这么严重?还是在梁安城周围? “你怎么死的?” 沈翠翠咬紧自己大牙,双手握拳,脸上青筋都浮现出来。 “他们...他们要俺去陪他们睡觉,俺不肯,就撞死在柱子上了。” 至于她为什么醒了过后就一直跟在儿子身边她也搞不懂,但是她儿子脖子上的那个木头确实可以容纳她的魂体。 所幸她还能一直跟在儿子身边,就是尸体被扔乱葬岗了。 元锦意了然,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继续询问。 “你男人怎么不跟你一起来北方?” 就让她们两个孤儿寡母去北边,这未免也太大意了吧。 但北秦的民风真的还算不错,沈翠翠居然在梁安城门口着了道,元锦意万万没想到。 沈翠翠眼中泪水越来越多,她用袖子擦了擦,哭哭啼啼的说道。 “他要走镖,他说他把手里这趟走完了就来追我们娘俩。” 可等到她死的那天,她都还想着自己男人能来救救她。 眼下却是不重要了,能保住她儿子的性命她都要谢天谢地了。 元锦意垂眸,那确实没办法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儿子接进府吗?” 切入正题。 沈翠翠一无所知的摇头,视线锁定在元锦意身边的绿酒手上,好香啊,她也想吃。 窘迫的舔了舔嘴角,沈翠翠转向元锦意,紧张兮兮的问道,“你不会对我儿子怎么样的吧。” 她虽然是有那么点心大,可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儿子。 能把她儿子安顿好,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这个就要看你了。”元锦意思索了一下,觉得沈翠翠应该能行。 笨是笨了一点,但反应速度挺快的。 她纯净的眼眸中映不出沈翠翠的样子,从玉牌空间里拿出鬼界卖身契,“你为我所用,我保你儿子衣食无忧。” 面对沈翠翠仍旧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元锦意扶额,快速把她的处境和需要她做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能不能接受看她自己,她不强迫。 “这么说,我还是能每日看到我儿子了?”沈翠翠睁大眼睛,欣喜的看着元锦意。 能把她儿子留在府中也好,至少没有别的顾虑。 “嗯,可以这么说。”元锦意眨眨眼,声音有些缥缈。 只是人鬼殊途,她的陪伴小黎也感受不到。 无所谓,她觉得可以就行,要是她心情好,也能让他们母子见见。 沈翠翠的高兴签字画押,元锦意看着手里的卖身契,满意的点点头。 她又看了看在旁边听八卦的绿酒,戳了她两下,“绿酒,奴隶市场那边有很多幽魂,你拿着香蜡去把他们都引过来。” 元锦意没忘记今天还有一件事,不做完她睡不着,这也是她召唤绿酒过来的原因。 解决完了助手的事情,但其实沈翠翠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毕竟她在梁安城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绿酒看着手里刚吸没几下的香烛,不舍的噘嘴,但还是听话的飘着出去了。 沈翠翠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元锦意见状,又拿出一份新的香烛,她已经记住了沈翠翠的生辰八字,把符纸裹在香烛上烧给沈翠翠,“拿去吃吧,吃了就回你儿子那里待着,等明日你就跟着绿酒,她会教你该干什么的。” 元锦意对自家鬼还是很大方的,几份香烛不算什么。 嗷呜,沈翠翠激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香烛,心里大叫一声,就跟几百年没有吃过饱饭一样,拿起来就吸。 待沈翠翠离开,没多一会儿,绿酒就带着一群飘荡的游魂进来。 元锦意为了一锅端,在屋子里摆放了一个香火大阵,游魂远远就能闻到香火的气息,一股脑扑过来。 密密麻麻几十个游魂都挤在屋子里,相互争抢着香火,眼睛都快红了。 他们都快忘记食物的感觉了。 见他们吃的这么香,绿酒舔舔嘴角,在想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元锦意趁机给了她一个小眼神,让她赶快躲进玉牌空间里,她要召唤牛头大哥了。 再待下去,要是被牛头发现了绿酒,一起抓走了,那她损失就大了。 绿酒立马就懂了这个眼神,想起之前强大又令人窒息的威压,她赶紧钻进玉牌中去。 元锦意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牛头接受了元锦意的意见,改良了一下召唤法,现在出场都是默不作声,没有自带光芒之类的。 从外面看去,屋子里寂静无声,黑漆漆一片。 牛头一如既往的强壮,顶着发红的牛眼睛,牵着手里的铁链,周身阴气围绕。 他一出现,看着屋子里鬼挤鬼的场景,牛眼睛比以往都睁得大。 哞哞哞! 业绩,都是业绩。 他三四个月的业绩都够了吧。 他赶紧念了个咒语把屋子给包围起来,然后看向昏昏欲睡的元锦意,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身上功德缭绕,源力浑厚丰沛,连连点头夸赞。 “小天师,你好像变厉害了很多。” 有天赋又勤奋,要是等她死了,兴许也能在地府当个阴差呢。 元锦意就剩一条眼睛缝还睁开着,她摆摆小手,“牛头大哥,别夸了,快带走。” 这次纯属运气好,她也好久都没有帮到牛头了。 “好好,我数一下鬼数,好把功德拨给你。” 牛头十分理解,毕竟牛头不对马嘴,也不对人嘴,他们两个之间一向不怎么交流。 屋子里的幽魂本来在好好吃饭,结果牛头一出场,浑身威压骇人惊鬼,他们顿时就想往外窜。 好在牛头有先见之明,及时把屋子给封住了,现在所有的幽魂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阴气浮动,通往地府的通道升起,牛头大手一挥,手里的铁链立马延长出去,拴在锁头幽魂的腰上,一并给抓了起来。 等牛头离开,元锦意倒头就睡。 几日后的清晨,元锦意刚起床还在穿衣服,小玉低头帮元锦意系着腰带,蹲下来整理裙摆时,微微扬眉。 “小姐,您好像又长高了些诶。” “真的吗?真的吗?”元锦意低头一看。 她心中替自家小姐高兴不已,轻轻点头。 “裙摆又短了些,您年后做的裙子,半年长一些好像也差不多。” 小姐一直念叨自己太矮,生怕以后长不高。 元锦意嘻嘻一笑,那就好。 她现在才堪堪一米五,真的太矮了,但愿她还能长几年。 主仆二人说着话,青竹脚步明显有些急促的走进来,她把手里食盒一放下,来到元锦意跟前,“小姐,不好了,邬纥质子逃了。” 元锦意笑容一收,面容凝固,“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苏蔺逃了? 青竹咬着嘴角,眼神担忧,“就在昨晚,老爷让奴婢先给您说一声。” “没事,别慌。” 太子殿下一走,阿苏蔺就逃了,这背后的看守真让人担忧啊。 元锦意安抚住青竹,阿苏蔺就算逃了也不关她的事。 他不会来找自己的。 可下一秒,元锦意脑海中灵光一现。 还有几日就是祁金金大婚的日子了,这.... 太子殿下亲征后,堵住了要让公主去和亲的传言,所以祁金金还是按照原定的日子出嫁。 这个时候阿苏蔺逃了,她不免联想到一块儿。 吃过早饭,元锦意想要出门瞧瞧。 青竹蹙眉,一边给元锦意收拾出门的东西,一边劝阻道,“小姐,老爷说让您最好别出门呢。” 这个时候,街上应该都是搜查的官差吧。 元锦意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微微摇头。 “我有分寸。再说还有风铃在呢。” 她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个情况。 按照阿苏蔺的性子,大白天肯定不会现身的。 再说,她也不会走远。 青竹自知劝说无用,再看手里准备好的物件,只能点头跟上元锦意的步伐。 出了门,太阳当空,不热不燥,元锦意步伐平稳的走在街道上。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上好像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都是高高大大,黑衣黑裤,气质一看就知道是禁卫军或者城防司的官差。 估计都是寻找阿苏蔺的人。 元锦意纳闷儿了,眼神看向风铃,“阿苏蔺还没有出城?” 第200章 纸条通知,我想你死 怎么都在城里寻找。 “看管阿苏蔺的禁卫军发现及时,命人封了城。这会儿应该还在城里。”风铃面无表情,眼神落在四周,警惕的观察着。 好吧。 元锦意在街边转了几圈,没有任何异常,她想有禁卫军在,阿苏蔺是逃不了的。 她刚要回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跑到她面前,递过来一张纸条,虎头虎脑的开口。 “姐姐,姐姐,有人让我把这纸条给你。” 元锦意没有伸手去接,风铃看了小男孩儿一眼,脸色泛起疑惑,“谁让你给的?” 小男孩儿笑着摇摇头,然后把纸条往地上一放就跑了。 “我不知道,是一个哥哥。” 风铃捡起地上的纸条打开来,将纸条上的字念出来,“品茗居恭候大驾,事关阿苏蔺。” 落款是定威两个字。 元锦意瞟了一眼。 “小姐。”风铃眼神凝重,紧盯着元锦意的面容。 定威将军的人约小姐见面? 片刻后,元锦意的身影出现在品茗居的门口。 掌柜似乎认识她,立马就带着她上了二楼。 推开一间厢房的门,浓浓的檀香弥散出来,屋里传出悦耳的古琴声,配合着屋子里精致典雅,倒是有一些格调。 “三小姐,您里面请,公子在里面等您呢”掌柜顶着一张圆润的油腻老脸对元锦意开口,脸上讨好的笑容看得她厌烦。 元锦意迈步走进去后,掌柜想关上大门,被风铃一巴掌就给他拍开了。 听到嘭的一声,元锦意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然后淡定的坐在已经摆放好香茗的四方长桌对面。 “元三小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对面的男子端起茶杯,凝视元锦意良久后缓缓开口。 他喝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浓茶,眼眸落在元锦意处变不惊的脸上,反倒是升起一丝赞叹。 不错,这样的女子才能成为他们定威将军府的助力。 听见他的话,元锦意翘起二郎腿,目光中带着一抹玩味,“难道不是大公子请我来的吗?” 不错,元锦意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就是前几日在她面前表演花式拦截马车的男子。 也就是定威将军府的大公子祁无涯。 此时他一袭华衣,正端着无比矜贵的姿态,笑着对元锦意点头。 “不错,几日不见,元三小姐似乎多了一些烦心事啊。” “这美人皱眉就不怎么好看了,不如说出来,我帮你解解忧如何?” 看着他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元锦意微微蹙眉。 她讥笑一声,语气娇憨柔和,说不出的温柔似水。 “是啊,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我好给你烧香。” 祁无涯嘴边的笑容一僵。 “元三小姐性子真是....不羁啊。” 背靠着椅子,元锦意敲击着椅背,略显轻狂的回敬道,“不是你说有阿苏蔺的消息吗?赶紧说吧。” 见她跟平日里温婉娴静的模样有所出入,祁无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中,但心中又升起一股猎奇的感觉。 这种强烈反差感才能引来他的征服心呢。 祁无涯放下茶杯,把面前的一道锦帛打开,推到她的面前。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元三小姐,本公子很欣赏你,知道你和六公主情同姐妹,那你也一定知道阿苏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吧?” “阿苏蔺已经联系到自己的旧部,人数还不少,他已经计划好在六公主大婚之日刺杀六公主。 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现是吧?” 元锦意耸肩,“所以呢?” 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祁无涯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身躯向前倾斜,敲着桌上的锦帛,对她轻声开口。 “所以....元三小姐只要签下你面前的这道婚书,下午就让元尚书进宫去给你我赐婚,我保证会把阿苏蔺的人头送到衙门口,绝不会对六公主造成半分影响。” “当然了,元三小姐是有志之士,本公子对你十分欣赏。本公子也向你保证,若你嫁到将军府,本公子绝不纳妾,将军府都是你说了算。” 祁无涯挑挑眉心,满是怎么样?条件不错吧的表情? 若是他父皇以后得位,她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这笔买卖要多划算有多划算。 只是有些话,他不方便明说。 ...... 一时间,元锦意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所以.... “哈哈哈!” 元锦意豪放的大笑起来,指着祁无涯那张瞬间阴沉的脸色,表情半点不受控制。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祁无涯冷着脸,声音已然有些质问的感觉。 元锦意拿起锦帛一看,嘴边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只是略微看过两眼上面的文字后,就将这道所谓的婚书丢在地上。 元锦意指着祁无涯的脸,眼泪都快给她笑出来了,声音十分滑稽,“我笑你可怜,连婚事都要拿来当成筹码。” 她还戳戳自己的太阳穴,讥讽一笑,“你以为我脑子坏掉了。” 拿祁金金威胁她?定威将军府就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元锦意看着祁无涯越来越阴沉的脸,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紧接着继续说道。 “你又老又丑,我会嫁你?白日做梦还是要正常点,骗骗自己可以,但是不能真的相信啊。” “你以为禁卫军都是吃闲饭的,不就是一个阶下囚吗?他能翻出什么水花。” 阿苏蔺现在连龙困浅滩都不算,顶多是只秋后蚂蚱。 跟在她身边的沈翠翠给她鼓掌助威,大赞她勇猛。 “嘭!”祁无涯抓起茶杯就往地下砸去,怒喝一声,“闭嘴。” 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女子吓得脸色惨白。 元锦意倒是一脸镇定,她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面容,轻声拱火。 “祁公子,气大伤身啊。” 祁无涯盯着她的小脸,眼底划过一抹阴毒,咬着牙关出声威胁道。 “元三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向来对外人多的是手段。” “是吗?”元锦意不屑的笑笑,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当着祁无涯的眼神慢悠悠的倒在地上。 “那就先敬你一杯。” 祁无涯袖子里的拳头都攥紧了,他没想到元锦意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踏出屋门,元锦意轻抚袖子,面上带笑,“走。” 既然祁无涯敢用这个威胁她,那说明他同阿苏蔺肯定有来往。 剩下的,就交给沈翠翠。 希望她别给自己搞砸才是。 回到府中,元锦意立马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元彻。 他们要在祁金金的大婚之日动手,那就要加强警戒了。 算算日子,祁金金大婚只有五日,她已经收到祁金金的邀请,让她提前一日进宫陪她。 思索着,元锦意回到了自己院子。 傍晚。 今日的夕阳尤为出彩,天上霞光四射,笔墨浓重,云彩在霞光的照耀下呈现不同模样的形状。 城南某处私宅,顺利躲过了一波搜查的阿苏蔺坐在院子里,一身的酒味发散,眼中满是红血丝。 院子里摆放着一桌的好酒好菜,还有两个肤白貌美的小清倌陪在他身边伺候。 祁无涯坐在他对面,举起一杯酒优雅的喝下去,话语奉承,“阿苏蔺皇子,五日后,本公子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到时候,如果老天眷顾,阿苏蔺能杀掉陛下和皇后,如果不能,杀一个公主和许多大臣家眷,那也是够本。 至于今日给他难堪的元锦意,五日后,就将她一并给宰了。 从来没有女人敢拒绝他。 “放心,有大公子的助力,本皇子一定会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出不了城就不出,但他一定不会放过祁氏皇族的。 六公主大婚那日,陛下和皇后都要出宫,他已经制定好完美的计划了。 就是可惜没能杀掉真正羞辱他的祁衽。 不过没关系,待他回国后,再跟定威将军府联手,他一定会报仇的。 祁无涯再次举杯跟他碰撞,心里满是得意,不过在触及阿苏蔺又胖又丑的面容时,他眼底还是格外嫌弃。 两个小清倌一个给阿苏蔺倒酒,一个喂他吃菜,将他伺候的十分走道。 祁无涯一口将杯中美酒饮尽,笑盈盈的看着对面。 两人继续说着几日后的计划,丝毫没有注意宅子外面的守卫在一个个消失。 一股血腥味传来,身经百战的祁无涯手中一顿,眼神往院子门外看去,耳朵动了动。 他好歹也是一个武将,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让他心里一沉。 这里如此隐蔽,不该会被找到才是。 他放下酒杯,背脊微弯,做出防御和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眼神也变得诡谲起来。 阿苏蔺还沉浸在美男以嘴渡酒的刺激上,根本没有察觉祁无涯的异常。 祁无涯贴身侍卫也察觉到异常,他抽出自己手里的刀,刚要出门查探时,院子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后,身穿精良铁甲的禁卫军手持刀剑从门外冲进来。 为首的领队在看清院子里的人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惊天动地。 “罪人阿苏蔺,还不束手就擒。” 祁无涯一惊,他第一时间捂着脸,转身就往后门冲。 可后门紧接着也被人给踹开,气势汹汹的禁卫军闯进来,将他们前后夹击。 怎么会?祁无涯退后两步,眼光一闪,抽出武器后就往墙上跳。 他一边突围一遍惊骇。 他早上才在这里把阿苏蔺给安顿好,傍晚禁卫军就发现了这里? 不可思议,绝对不可能。 除非这里有内鬼。 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在醉生梦死的阿苏蔺,禁卫军已经将他围起来。 真是废物一个,白白浪费了他那么多心思把他救出来。 祁无涯暗自唾弃,转身就要逃。 禁卫军指着他的身形大喝道,“墙上还有一个,追。” 不能让他跑了,都是功勋啊。 祁无涯的贴身侍卫见状只能返回阻挡住他们的步伐。 太紧了,得给公子创造点逃跑的时间。 须臾间,刀光闪烁,铁甲崩崩,院子里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祁无涯一人闪身出了院子,就在他庆幸自己突出包围后,两道身影悄悄追了上来。 后面两人有着不输他的轻功,祁无涯拧眉,瞳孔一缩,加快脚下的步伐。 三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瓦片纷飞。 孙文抓紧手里的佩刀,大吼一声,“大哥,不能让他跑了。” 三小姐给他们送上门的功劳,到嘴的鸭子要是飞了,他会气死的。 第201章 慌忙清晨,还有圣旨 风铃扯了扯嘴角,轻轻摇头。 “小姐,他们还让我给您道谢呢。 抓住了阿苏蔺,陛下当场就升了孙大哥的官阶,还得了好大一笔赏赐,您就放心吧。” 虽然她很好奇小姐怎么会知道阿苏蔺的藏身位置,但不该问的她不会问。 反正她跟着三小姐就是三小姐的人,小姐呢,人漂亮,脾气又好,偶然吧是有些神神秘秘,奇奇怪怪,但也无伤大雅。 “那是他们应得的,你也下去休息吧。”元锦意莞尔,看来陛下也知道阿苏蔺的危险,直接就给人家升职了,不错,不错。 “是。”风铃退下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这会儿已经快二更天,元锦意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等消息。 沈翠翠漂浮在元锦意面前,摇头晃脑的轻笑道,“三小姐,原来你们大户人家之间的麻烦也这么多啊。” 又是威胁又是刺杀的,比她们镇上的八卦都多。 元锦意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你要跟着绿酒勤加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现在能威胁她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两年,足够让她有能力自保。 沈翠翠当然赞同,不过...她捏着下巴,眼冒精光。 “不过我很好奇啊,为什么今天被抓的那个人身边都是男人伺候呢?三小姐,你给我讲讲吧。” 那亲密劲儿,肯定不是普通下人,都嘴对嘴了,咦! 沈翠翠眼里既好奇又有点无力接受,但浓重的好奇战胜了厌恶。 元锦意诡异一笑,“你明天自己问绿酒去。” 她才不想说呢,恶心巴拉的。 沈翠翠使劲摇头,一脸猥琐的笑容。 “别啊,别啊,三小姐,你快给我讲讲。” 她就是特别好奇这件事儿啊。 “不知道,睡觉了。”元锦意呲牙,拉过被子把头盖上。 “三小姐,三小姐.....” 沈翠翠呼喊半天元锦意都没有回应她,她只能无聊的漂浮在屋子里。 看来只有明天去问绿酒妹子了。 不过要她说啊,城里人玩得真花,男人还可以伺候男人? 嘿嘿嘿。 翌日一早,元锦意还在被窝里美滋滋的跟帅哥幽会,嘴角上扬得厉害。 嘭!! 屋子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元锦意吓了一跳,一下子就醒了。 “打雷了?”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满眼迷惑的看向大门口。 只见青竹和小玉争先恐后的跑进来,她叹息一声,“干嘛呢,你们?” 大早上的,吓死她了。 青竹和小玉一人端着水盆,一人端着洗漱的用具,脸上满是慌张。 小玉把水盆一放,跑到床边,把元锦意从被窝里给拉起来。 “小姐,小姐,可别睡了,圣旨马上就到了。” 顶着鸡窝头,元锦意双眼无神的被挖起来,她看了看天色,“什么圣旨?” 她打了个呵欠,小玉刚要回她,周嬷嬷又冲了进来。 “快快快,动作快些。我来帮小姐穿衣服。” 顾不得那么多,小玉让开位置,又给青竹说了一声,出了门去。 片刻后,屋子里的人急急忙忙的帮元锦意穿衣打扮着。 周嬷嬷赶紧给元锦意逃上最后一件外衫,冲端着早餐进来的小玉询问起来,“小玉,宣旨的人到哪儿了?” “还有两条街了,嬷嬷。”小玉快速把手头的早饭摆放好,心里也着急起来。 一刻钟前蓝东大叔才过来告诉她们一会儿有圣旨到,她们赶紧把还在睡觉的小姐从床上挖起来。 元锦意昏昏欲睡的坐在镜子前,青竹手脚麻利的给她梳头,就是手中肉眼可见的颤抖。 幸好昨日小姐睡前她把今日所需的首饰都摆放好了,不然有的忙了。 “不慌,不慌。稳住。”元锦意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娇憨明媚的少女面容,声音无比淡定。 青竹摇头,反正她是稳不住的。 圣旨啊,那可是圣旨。 她把最后两支珠花给元锦意簪上,确定头上没有疏漏后,又给元锦意带上耳坠子和项链。 好在小姐不需要上妆,时间勉强够。 打扮好,元锦意坐在八仙桌前刚吃了一口粥,周嬷嬷急急忙忙走进来,面色惶恐,“哎哟,我的小姐,别吃了。” 眼看时间都不够了,怎么还要吃早饭呢。 她上前拉住元锦意的手腕就要往外走去。 元锦意一惊,吞下嘴里的粥后,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包子拿在手上。 昨天晚上她本来睡得就晚,今天还要早起,肚子早就额的不行了。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快速往大门奔去,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元锦意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包子,头上的步摇晃晃荡荡,一支金钗掉落下来,小玉赶紧停下给捡起来。 “小姐,您慢些跑啊。”小玉和青竹小脸通红,不知道小姐的耐力什么时候这么好,还能边跑边吃东西。 周嬷嬷哭笑不得,喘了口大气,圆润的身子有些吃力,青竹扶着她放慢速度。 跑到一半,元锦意的包子吃完了,摸出手帕擦擦手,她已经隐约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脚下生风,根本不敢耽误。 门外人头攒动,元彻穿着官袍站在大门口,香案都已经摆好了,可他四下寻找都没有瞧见元锦意的身影。 “你确定去知会三小姐了?”元彻扭头询问自己的小厮,额角有些冷汗冒出来。 “确定,小的是在院门口告诉小玉的,还有周嬷嬷也听见了。”蓝东不卑不亢的点头,眼睛回望了一下府中,所有人都来齐了,就差三小姐一人。 元彻动了动袖子,眼神一暗。 这个小丫头,肯定又是因为睡懒觉耽误了。 “老爷,小的再去看看吧。”蓝东不禁有些心慌,宣旨的公公马上就来了啊。 “快去,快去。”元彻还有什么办法,头疼的摇头。 老夫人和魏夫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怎么,锦意还没有来?” 老夫人也紧跟着回头看了看,心中不免急切。 她也是清晨才接到这么个消息,本来她说派人去通知锦意的,结果彻儿说已经派人通知。 可这.....老夫人扶着白嬷嬷的手,目光落在大门口,但愿宣旨的队伍慢些才是。 魏夫人挺着大肚子伸手抓住元彻的袖子,温婉端庄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忧,“老爷.....” 锦意不会有什么事绊住脚了吧。 元彻转身摸了摸魏夫人的大肚子,连声宽慰,“没事,没事。” 其实也怪他,高兴过头了,没有提前知会锦意。 魏夫人揪着心,身后被嬷嬷抱在怀里的桂圆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现在脑子里已经有无数个问好在打转,就是不知道能问谁? 为什么他爹被削去爵位,为什么现在又要册封?册封什么职位呢? 他不动声色的思考着,白嫩的眉头挂着两道皱纹,稍显滑稽。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四姐姐身上,见她满眼嫉妒愤恨,一直盯着自己娘亲的大肚子,死死揪着自己的手帕,眼底不由划过一抹阴狠。 “娘...”桂圆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魏夫人回头,猛地对上元锦欣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毒辣目光,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乖煦儿,别出声哦。”老夫人回头摸了摸桂圆的小脑袋,慈爱的安抚着。 老夫人同时也看到了元锦欣的目光,她眼眸幽光一闪。 看来家里还有不安分的人呢。 元柏昇站在桂圆另一边,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弟弟,一脸冷漠。 他心里轻哼一声,高傲的挺起自己脖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元彻抬头,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元锦意放慢步伐,改为平稳的淑女步,摸了摸头上的首饰,确定都在后后,轻缓一口气。 小玉和青竹两人脸上也总算露出了一道笑容来。 元锦意瞧着宣旨的队伍还没有到,拍拍胸口,越过一干人来,来到前面。 “见过祖母,父亲,娘亲。” “四妹妹,五弟。” 还好,还好,来得及。 老夫人笑了出来,对她招招手,嗔怪的看着她,“你这丫头,也不知在磨蹭什么,快来。” “为父不是一早就通知你了吗?怎么现在才来?”元彻端着笑容,咬牙切齿的询问道。 要是再来晚一步,估计圣旨都宣完了。 元锦意难以置信的看着元彻,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委屈巴巴的嚷嚷道。 “父亲明明是两刻钟前才知会女儿的。祖母,您快看父亲啊,蛮不讲理。” 来的路上她听见府中下人说,一早府上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有她那边是最晚知晓的。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害的她早饭都没吃。 老夫人咬紧银牙,抬手一巴掌拍在元彻背上,“我就说锦意怎么这么晚才来。” 孽障,做事一点都不稳重,她还琢磨半天,想着锦意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咳咳....元彻的骨头差点都被他亲娘给拍断了。 “母亲。”冤枉啊,他没有。 分明就是那丫头不知道早起,要是早早起床梳洗用饭,那走过来的时间还要多余的。 第202章 昭嘉县主,大小姐回府 宣旨的太监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打开圣旨,传唱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固国公府嫡次女元氏锦意,秉性端淑.....聪慧敏捷,多次献策有功,福泽百姓....今特封尔为二品昭嘉县主,赐——免死金牌一块.....” 如果说前面册封县主还赐了名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话,那后面这个赏赐的免死金牌,简直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他们很多人甚至还是头一次听说北秦还有免死金牌这玩意儿。 固国公府的三小姐到底做了什么福泽百姓的事情,能够得到如此隆重的嘉奖,好像也没怎么听说啊。 “...钦此!” 宣旨的太监喝唱完最后两个字,缓缓将圣旨合在一起。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元锦意心里麻木了,不是说了让她低调点吗? 有个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啊。 不过这个免死金牌,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象中的免死金牌,如果是的话,那么还挺有意思的。 元锦意扬起一点假笑,无奈双手接过圣旨。 宣旨的公公虚扶了她一把,小声跟她交谈着,满脸堆笑。 “恭喜昭嘉县主了。对了,公主让奴才转达一句,她已经给您备好了礼物,等着您进宫呢。” 元锦意连连点头,捏着手里沉甸甸的圣旨,微笑着回答。 “好,有劳公公了。” 大太监又回头去,将陛下赐给她的免死金牌端过来。 红艳艳的绸布上面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元锦意接过盘子,伸手就去摸了摸金牌凹凸不平的身躯。 元彻连忙拍开她的爪子,让人将这块金牌和圣旨先一并送进祠堂中。 “今日多谢公公,坐下来喝口茶再回去吧。” 太监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固国公客气了,咱家还得回去给陛下复命呢,就不多打搅了。” “那好吧,我送送万公公。”元彻拱手一笑。 两个婢女扶着魏夫人起来后,她笑吟吟走到元锦意身边,“锦意,娘真替你开心。” 县主啊!真了不起。 “娘亲开心就好。”元锦意嫣然一笑,眼中并无多少波澜。 一道锐利阴毒的目光射来,元锦意侧目,那人又赶紧收敛了起来。 待送走宣旨的队伍后,府中上下这才轰动起来,兴奋的欢呼着,叽叽喳喳一片。 元彻转身,听着院子里七嘴八舌的交谈声,脸色微皱。 魏夫人看着元彻的脸色,赶紧出声喝止,“肃静。”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老夫人都愣了一下。 元彻脸色这才好了些,指着府里的下人奴仆,声音颇有威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知道的是国公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呢。” 不就是一个国公之位吗?有必要闹到全梁安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笑开了花吗? 仆妇下人们赶紧站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无比忐忑。 “爷莫气,都是妾身掌家不严,给您添乱了。”魏夫人猜到了元彻在想什么,挺着个大肚子站出来,轻声请罪。 元彻走过来,对她摇头,声音还算温和的安抚着。 “与你无关,你怀着孩子,总不好叫你动怒去惩戒下人。” 元彻看着魏夫人的脸色,知道她在执掌中馈方面做的很好,他们开心也没问题,只是顾虑今日风头太盛,若不及时压制,恐生祸端。 他握着魏夫人的手,抬头目光犀利的扫过前院所有人。 这里的奴仆下人都是府中各处管事,身兼要职,好些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 “本公爷知道你们开心,今日的奖赏不会少了你们的,但是现在所有人闭好嘴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国公爷。”仆妇下人们松了口气,异口同声的应承着。 仆妇们散去,院子里就剩下元家的几人。 元彻站在院子里,背后已经开始冒汗,他左顾右盼,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把大门关上。” 老夫人身姿端庄的走过来,头上的金丝抹额在阳光下沐浴着微光,“关门作甚?” 大白天的,关门闭户,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对陛下不满呢。 “母亲,马上道贺的人就要来了,赶紧关门,关门。”元彻摇头,挥手示意下人快快把门关上。 老夫人哭笑不得,扶着白嬷嬷的手微微摇头,“彻儿,你总不能一个都不见吧。” “不见不见,有本事他们参我去。”元彻打的就是这个注意。 老夫人拧眉,这可不行,这谁也不见,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母亲,我们去坐着说吧。”元彻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他无所谓。 要么就一个不见,要么都要见。 来到花厅,元彻扶着老夫人先坐下,他自己又坐在旁边。 元锦意则是挨在魏夫人身边,让奶娘把桂圆递给她。 元彻先是看了魏夫人的大肚子一眼,喝了口茶,目光幽幽的开口。 “母亲,烟儿怀着孩子多有不便,府中上下只得劳您敲打一番了。” “今日盛况之下,肯定有不安之人。” “若是谁敢做出有损国公府威名的事情,咱们一概不饶。” “每个院子的管事也都要好好告诫告诫。” 新起之朝阳,不能还没有发光发热就坠落吧。 老夫人欣慰,点头答应,“放心,内宅之中母亲会给你顾好的。” 魏夫人多有感慨,在一旁静静聆听着。 元柏昇和元锦欣坐在元锦意对面,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皮笑肉不笑。 唯有元锦意拿自己的项圈逗弄着手里的桂圆,一会儿捏捏他的小肥脸,一会儿捏捏他的小胖手,玩得不亦乐乎。 上首的元彻还在交代事情,桂圆‘配合’的跟自家姐姐互动,心里却暗自吐槽,他上辈子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要像小猫一样被人捏来捏去啊。 不过,这一世的变故还真多啊,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在他的预估范围之中。 但也是今日宣旨之时,他才察觉变故不在他身上,反而在自己这个姐姐身上。 一切的走向都已经乱套了,就是不知道上辈子害得娘亲早逝的那个外室女人还会不会进府。 算算时间,也没两年了。 想到上辈子父亲只相信那个外室之子的话,他整个人都陷入一股沉重的悲伤中。 上辈子,无论他做的多好,做的多优秀,那人都不曾多施舍他一个眼神,只是一心想把自己的外室扶正,就连娘亲也在那外室女人的压迫下,早早离世。 察觉桂圆眼底的憎恨和悲痛,元锦意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不会看错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如果上一次可能是眼花,那这一次就是实打实的画面。 但这份憎恶明显不是对她的,那是? 摸着弟弟圆滚滚的小脑袋,元锦意声音温柔亲切,“桂圆,要不要吃糕糕?” 桂圆小嘴动了动,看着笑得无害且灿烂的姐姐,索性先把脑子里的东西丢一丢,“要。” 元锦意将他抱在怀里假意亲她,却用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开口,“桂圆别怕,万事莫愁,姐姐在呢。” 安排好了府中的事情,老夫人和元彻都各自忙去了。 魏夫人负责发放府中上下的赏银,一时间也忙碌起来。 不出元彻所料,圣旨刚下没半个时辰,雪花般的请帖和礼物就往国公府送来。 不止是他,府中上下所有叫得出名字的主子,也都接到了各自亲朋好友的书信请帖。 其中以元锦意和老夫人最多。 多少人吃了元彻的闭门羹,但也不恼,就在府外候着。 他们就不信国公府永远都不开门。 中午,大家都是在老夫人院子里吃的饭,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吃过饭,元锦欣和元柏昇就走了,元锦意也要准备告退时,白嬷嬷走进来。 “老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老夫人还在和元彻商议过几日宴请族亲的事情,她转头过来,“请她们进来吧。” 她随即让婢女把桌上的物件都收一收。 元彻听说元锦潇要回来,面上有些不高兴。 锦潇这时还怀着孩子,怎么大中午的就来了。 老夫人给了元彻一个眼神,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你也不想女儿难做吧。” 若不是崔国公府要求,锦潇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的。 谁都知道今日她们没打算见客,这个时候唯独崔国公府的人进来了,这不是对外人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吗? 老夫人虽心有不喜,但是考虑到元锦潇,这个暗亏也就吃下去了。 好歹也是亲家,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见。 屋外传来一声声给元锦潇夫妇请安的问候,元锦意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屁股都没动。 对面的魏夫人看了看元锦意,也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竹帘掀开,依旧光彩照人的元锦潇步伐优雅,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挽着自己夫婿,两人缓缓走进,远远看去,还真是一对璧人。 “锦潇(小婿)见过父亲(岳父),祖母,魏夫人,昭嘉县主。”元锦潇这趟上门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屋子里坐着的所有人,她都要请安不说,就连她一向不待见的元锦意都高她一头。 现在屋子里坐着的,两个诰命,一个诰封,一个爵位,再找不出比他们夫妇还低的人来。 元锦意连忙站起来,微微福身,她本可以不用见礼,但总归不太好,“大姐姐,大姐夫。” 元彻瞥见元锦意的动作,心底稍显欣慰。 老夫人坐不住,忙示意白嬷嬷上前搀扶着元锦潇,自己拨弄着佛珠一端,脸色微妙。 “锦潇快不用见礼,怎么这么着急上门来?日头这么大,要是有个闪失,祖母怎么放心得下?” 元锦潇鼻头一酸,强忍心中郁气,嗓音柔和,“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女儿就是想早些来恭贺父亲,这才急急忙忙出了门。” 想来祖母已经看出了问题,在给她撑腰呢。 穆沛面色一窘,眼底闪过一抹羞愧,连忙开口朝老夫人解释。 “祖母莫怪,都是孙女婿的错,没能照顾好锦潇,还望祖母责罚。” 穆沛惶恐,背脊压低,将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 老夫人没有开口,只是让白嬷嬷端一把椅子过来,让元锦潇好挨着她坐。 “咳...”元彻轻咳一声,脸上虽带着笑,但深邃幽暗的眼眸却不见得是真的宽恕了他,“好了,贤婿,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快坐吧,绿舞,上茶来。” 元彻知道,他被削去爵位之时,崔国公府对自家女儿多有怠慢之处。 今日如此着急,莫不是怕他秋后问罪,前来来请罪了。 呵,开玩笑,锦潇受的罪,他可不会轻易掀过去。 崔国公那老儿纵容妻子怠慢锦潇,日后有他好看的地方,反正他肯定比他活得久,咱们走着瞧。 穆沛直起身板,知道元彻是在给他台阶下,又连连应承着回答。 “多谢岳父,小婿实在惭愧,日后定加多为锦潇着想。” 幸好,穆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听母亲的话,疏远锦潇,接纳妾室。 才短短一年不到,岳父又青云直上,要是他跟锦潇离心,恐怕今日他连大门都进不来。 元锦潇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扶着肚子缓缓坐下来,眼眸温润,将手放在老夫人的掌心里。 “潇儿,怎么瘦成这样了?”老夫人瞥了穆沛一眼,伸手抚摸着元锦潇没有二两肉的脸颊,心痛不已。 她好好的孙女儿嫁到国公府,怀了孩子都还能这么瘦。 那老虔婆莫不是连自己亲孙儿都容不下。 元锦潇温柔一笑,精致的脸颊近看有些许浮肿,眼角甚至生出了一丝细纹。 “祖母,潇儿只是怀着孩子,胃口不佳,吃的少了些,不碍事。” 她这个么大个人了,还需要祖母为她操心,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百般苦楚,都要自己吞,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又有什么办法。 老夫人一听,立马急了,殷切满满的对元锦潇嘱咐道。 “胃口不佳?这可不行,你是双身子的人,一人吃两人补。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府中的厨子你带两个回去,若还是不行,祖母就去外面酒楼给你找厨子,总归有一个和口味的吧。 你怀着孩子,若是连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日后生产时那来的力气呢。” 老夫人真是险些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崔国公夫人啊崔国公夫人,做事不要太过分,彻儿削爵后好歹也还坐着尚书之位呢。 都怪她当初看走了眼,她原以为那崔国公夫人是个好的,没想到趁着锦潇有孕,给穆沛房里塞了好几房小妾不说,居然在饭食方面都要苛责锦潇。 可恨。 第203章 亲自去接,陪嫁礼物 穆沛端茶的手一僵,听到老夫人的话,他心中翻腾,顿时羞愧难当。 他也曾问过母亲为何锦潇怀孕还这般消瘦,母亲却说妇人有孕都是这样,要是长胖了还不太好,后面会慢慢增长的。 今日一听元家祖母的话,他才反应过来,这些怕都是母亲的一言之词,就是为了让他忽视锦潇的身子。 难怪锦潇这些日子对他越发疏离了。 想想之前自己的愚笨无知,穆沛要不是顾及场合,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锦潇也是他心心念念娶回家,想要携手一生的妻子啊。 元彻瞄了一眼穆沛心虚羞愧的表情,默默的喝了口茶。 算他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他还是要再敲打一番。 元锦潇稳住情绪,拉着老夫人的手,轻声回答,“祖母如此疼爱潇儿,潇儿已经很知足了。魏夫人每月都在给潇儿送补品,祖母真的不用担心。” 元锦潇心底叹口气,其实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只是一朝嫁人,成为夫家妇,总有顾忌,也不好跟婆母起冲突,免得夫君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不过她也想清楚了,她不需要那些情情爱爱,只要这个孩子能安稳生下来,婆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穆沛她也不想搭理,她只管关起院子,好好照顾孩子,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一想到今日父亲荣升一等公,婆母过来放低姿态求和的表情时,她现在都想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老夫人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那是应该的。你是我固国公府的大小姐,即使出嫁了,固国公府也是你的家,随时想回来就回来。别拘束,咱家不兴那套。” 如果崔国公家养不起一个孕妇,他们固国公府还没垮呢,直接回来就是。 老夫人越说,穆沛心中愧疚越深,他微微抬起头,看着笑容一如往昔般温婉明媚的元锦潇,如果忽视她凸出的肚子,她仍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元家大小姐。 穆沛想着,竟有些无地自容。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笑得这般开心了。 元彻怕自家母亲越说越气愤,干脆把穆沛叫去了书房,他还没开始训诫呢。 什么女婿不女婿,要是对他女儿不好,那就是他的敌人。 元锦潇心中满是激动,笑眯眯的对老夫人点着头,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老夫人跟元锦潇有好些话要说,但是魏夫人每日又要午睡,她只能先行告退,顺便把元锦意也给带走了。 晚饭时,一家人又再次坐在一起,穆沛坐在元锦潇身边,体贴的给她夹菜端汤,老夫人脸色勉强好了些。 元锦意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想到今日老夫人所说的话,心中替元锦潇感到郁闷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算幸运,至少得到了一个婚嫁自由的旨意。 不过在她心里,因为上一世父母的原因,她还是很排斥婚姻的。 吃过饭,坐了没一会儿,老夫人就以担心天黑为由,让穆沛先回去,至于元锦潇,则是单独留在了府中。 穆沛带来的礼物,老夫人也没收。 “送礼就不必了,今日府中不收礼。孙女婿,这些礼物就带回去给锦潇给好好补补吧。” 穆沛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希望元锦潇替他说句话,他这样出了大门,全梁安城都知道他跟元锦潇有问题了。 可元锦潇只是低头整理衣襟,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心中绞痛,穆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怎么会这样呢?他宁愿锦潇骂他都好。 不过今日老夫人的这一番话,穆沛是听进去了的。 他一回府就把崔国公夫人送来的妾室全部打发了,又把书房伺候的婢女全部换成了小厮,然后连夜去梁安城几个有名的酒楼高价请回来好些做特色菜的大厨。 得知固国公府的老夫人留元锦潇住下,崔国公夫人手边的茶杯都被拍得哐当作响,那张看似和善的脸都变得阴沉。 崔国公坐在椅子上,无奈叹息。 “瞧瞧,我就说你不该怠慢儿媳妇吧,这才多久,一等公啊,梁安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虽也是国公,但是封号和爵位远比不过元彻。 “你现在知道说我了?之前你怎么不说劝阻劝阻。”崔国公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斜了他一眼,胸口起伏不定。 她还知道梁安城找不出第二个呢,不然她那么着急去给元锦潇求和做什么。 真是气死了,早知道元彻这么快能复起,她当初一定把元锦潇当祖宗供着。 崔国公一拍额头,都懒得跟她吵架,只是摊摊手,表示自己十分冤枉。 “之前我怎么没说,你听进去过吗?” 说了还怪他多管闲事,插手内宅的事情,他还能怎么办。 崔国公夫人满脸烦躁和担忧,深深的叹息起来。 “那你不知道多说说啊,现在好了呀,沛儿都被赶出来了。我怎么办啊?” 那固国公府也太无礼了吧,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元锦潇的事情,那家婆媳之间没有腌臜。 想到明早起来,她们崔国公府的名声都要掉进泥地里,她就止不住的懊悔。 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啊!!! “还能怎么办?明早你亲自带着沛儿去把锦潇接回来。儿媳妇识大体,知道给你面子。” 崔国公拧眉,还是给她出了注意。 崔国公夫人睁大眼睛,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老头子。 “我还要亲自去....” 太给她脸了吧。 “你不去难道我去?”崔国公吹胡子瞪眼,他又没得罪儿媳妇,轮不到他吧。 再说,现在固国公府如日中天,又是陛下心腹,路过的狗都要踢上两脚,他们低个头又怎么了。 别人想低头都还不能呢。 “你....去就去。”崔国公夫人一甩手帕,气急败坏的往屋子里走。 要不是为了沛儿的前程,她何苦至此。 后面的事情,都是元锦意后来从青竹嘴里了解到的,至于她,临近公主大婚之日,她已经搭乘马车进宫去了。 同进宫的,还有崔国公家的嫡女穆尔薇,童佳琴、季念慈三人。 元锦意都认识,所以态度比较随和。 元锦意是带着给祁金金的新婚贺礼进宫的,祁金金面上还算欢喜,高高兴兴的和几人坐着闲聊。 看着绑满红绸,摆设全新的宫殿,元锦意站起来走动了一圈。 穆尔薇看向伫立在衣架上,精美绝伦的正红色嫁衣,忍不住大声夸赞,“公主殿下,您的嫁衣好漂亮啊。” 季念慈和童佳琴忍不住点头,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么重工金线绣出来的盛装嫁衣,一针一线,紧密相接。 上面绣着的凤凰也是栩栩如生,傲立俯瞰,感觉下一秒就像要飞出来一样。 “还好,还好,这都是母后请了好多绣娘赶制出来的。”祁金金在她们面前格外腼腆,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以前她很胖的时候,几乎没有和梁安城的贵女们来往过,跟她们也不是很熟。 要不是母后说明早梳妆台冷清,她也不想让她们进宫,锦意一个人就足够了。 母后还说,太子哥哥在外行军打仗,国库的银子要先考虑边境的将士们,所以她的婚事不会太盛大,但是嫁妆该有的不会少,嫁衣也是最精美的。 元锦意也不断点头,祁金金这件嫁衣确实很漂亮,毕竟是纯手工三个多月才赶制出来的,要是她来绣,估计眼睛瞎了都绣不出来。 趁着另外几人出去逛御花园的时间,祁金金一屁股坐下来,背靠着椅子,仰头望天,一副十分疲倦的模样。 “怎么了,六姐姐?”元锦意走到祁金金面前,拉起她的手。 “好累啊,锦意,我担心太子哥哥,我不想成亲。”祁金金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就开始泛滥。 早知道太子哥哥要亲征,她还不如去和亲算了。 宫女璎珞听到哭声,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又见元三小姐在安抚自家公主,也就没进去。 最近公主哭的不少,一会儿担心太子殿下,一会儿担心自己亲事。 “六姐姐,太子殿下定然会平安无事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太子殿下最想看到你无忧无虑的样子,你这样,不是让他难受吗?” 元锦意拿出自己的手帕替祁金金擦拭着泪水,笑盈盈的宽慰起来。 “你要是把眼睛哭肿了,明天可就得顶着两个大核桃出嫁了。” 祁金金咬着自己的唇角,眼泪收敛了些许,可是心中还是郁闷的紧。 元锦意挨着她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她的小手,“六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是因为你才亲征的?” 祁金金毫不犹豫的点头,带着哭腔,“难道不是吗?” 元锦意肯定的对她摇摇头,嫣红的唇角微微上扬,“其实不是,或者说根本不是。天乾攻打我北秦的领地在先,要求公主和亲在后,这个和亲的公主不论是不是你,都只是天乾折辱我们的一种方式。 我北秦泱泱大国,兵力强盛,难道还怕它不成,太子殿下亲征,是给天下人做一个典范。也是想给天乾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侧卧之榻不容酣睡,这跟你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你千万不要多想。” 元锦意之前看过一句话,公主和亲是应该的,因为她享受着万民爱戴,皇室供养,所以也要为国家做出贡献。 可皇子呢,皇子就不用是吗? 公主之所以是公主,那是因为人家的爹厉害,跟她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公主和亲真的能解决问题,那皇室还生男孩儿做什么。 与其争执不休,还不如向祁衽一样,亲自带兵打上门去。 祁金金明白了元锦意的意思,知道和亲跟她没关系。苏丹小说网 心里的负担是轻了不少,但是她还是担心着太子哥哥。 “锦意,你说太子哥哥能在嫂嫂生孩子之前回来吗?”抓住元锦意温暖的手,祁金金眼中颓废不在,只剩下满满的期盼。 她又要当姑姑了,嫂嫂没有哥哥陪在身边,她一定要多多照顾一番。 元记忆莞尔,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清冽的安抚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咱们可以日日向上天祈祷,祈祷太子殿下和诸多将士能够早日凯旋。” “嗯。”祁金金肯定的点点头,好,她一定会的。 跟元锦意聊了几句就豁然开明的祁金金总算露出了笑容,她娇羞的指着柜子上的盒子,蠢萌开口,“锦意,我可以看看你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吗?” 嘻嘻,她现在除了想知道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凯旋外,最想知道的就是锦意的礼物。 那么大的一个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元锦意哭笑不得,祁金金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好,给你看,不过可不能嫌弃我礼物简陋。” “肯定不会的,就算锦意你送我一根羽毛,我都会喜欢的。”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只是最后这句,祁金金没好意思说出来。 她搓搓手,叫来两个宫女,让她们把箱子搬过来放在桌上。 她一定要先睹为快,免得后面忘记了,万一是什么好东西呢。 元锦意微微摇头,站在一边随她折腾去。 祁金金没让别人插手,亲自打开的箱子,眼前顿时一亮。 “哇,锦意,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送给我呢。” 祁金金委屈巴巴的指着箱子里精美异常的头冠,娇嗔的瞪着元锦意。 呜呜,这么漂亮的头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太漂亮了吧。 祁金金的目光已经被头冠吸引,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欣喜的左看右看。 “璎珞,快,现在就给本公主重新梳发带上。”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个冠子戴在头上是什么样子了。 “不是,六姐姐,现在戴啊?”元锦意傻眼了,这是她送给祁金金当陪嫁的礼物啊。 不要这么夸张吧,她真是受宠若惊......无言以对啊。 “对对对,现在就要戴上,璎珞,快点。”祁金金喜笑颜开,身心忽然就舒畅了。 一会儿晚上还要去跟母后用膳,她肯定要在母后面前炫耀炫耀。 她的小锦意真是太贴心了,还是她最喜欢的粉色冠。 第204章 蔷薇花开,公主嫁衣 听到自家公主的召唤,璎珞赶紧把眼睛从头冠上移开,笑着走到祁金金身后,开始帮她卸钗环。 元锦意真是佩服她,不过这下她应该不难过了吧。 祁金金乖乖坐在镜子前修改发式,元锦意靠着窗户,看向院子里陆续绽放的蔷薇花。 开的真漂亮,正好可以送祁金金出嫁。 等心灵手巧的璎珞把头发给祁金金重新挽好,然后轻轻取出头冠,将头冠固定在祁金金脑袋上。 “真漂亮,公主。”看着镜子里俏皮灵动的美人,璎珞忍不住夸赞出声。 元锦意转头过来,温柔一笑,“六姐姐,美!” 祁金金半遮面容睨了她一眼,然后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又感慨了一声。 “锦意,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看不到我这么漂亮的样子。” 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她真的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按住祁金金的肩膀,元锦意巧笑嫣然,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坠子,将她拉起来。 “不会的,六姐姐人美心善,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它过去吧。我瞧着院子里的花好看,六姐姐,出去转转吧。” 祁金金笑着点点头。 等逛花园的三人回来看到祁金金头上的花冠时,眼睛都直了。文学一二 缠花冠虽不如金玉点翠冠之类的耀眼贵重,但胜在新颖独特,是个女子见了都移不开眼睛。 “昭嘉县主,您上哪儿买的花冠啊,真好看。”穆尔薇围着祁金金转了一圈后,走到元锦意面前,熟络的开口询问起来。 “这个没有卖的。”都是她跟小玉、青竹一点一点手工制作,从差点没把她手给废喽。 穆尔薇晃荡着元锦意的手臂,撒娇的请求道。 “啊?昭嘉县主,您别这么小气啊,有好东西得大家分享。” 穆尔薇记得长公主和两个郡主好像也有这种首饰,她命人找遍了全梁安城都没有找到哪里有卖的。 然而那些金楼银楼又做不出这种款式来。 童佳琴替元锦意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锦意小气,说没有就是没有嘛。 公主都还在这里,穆家妹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元锦意倒没有生气,就是觉得穆尔薇性子太过率直,她接受无能。 “穆姐姐,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都是我和我的婢女自己做的,世间仅此一顶,抱歉了。” “好吧。”穆尔薇这才察觉整个院子就只有她聒噪的声音,羞愧的松开了元锦意的手。 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她们赏花,季念慈看着看的娇艳无比的蔷薇,纤纤玉手触碰着架子上的花朵,声音轻轻柔柔,“满架蔷薇一院香,怕是天下所有的蔷薇都汇聚在六公主的院子里了。” 忽有暗香过,原是蔷薇开。童佳琴也觉得如此,要是院子里的蔷薇一同绽放,估计整座皇宫都能被香气覆盖。 祁金金让她们坐在院子里慢慢欣赏,又让婢女去泡茶端来果子点心。 这会儿日头早,太阳半照进院子,温度适宜,做什么都合适。 吃过午膳,大家便各自回偏殿休整去了。 元锦意选择了午睡,她最近在长身体,一定要把觉睡够。 傍晚时分,众人移步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准备和帝后一起用晚膳。 祁金金兴冲冲的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头上的花冠,拎着裙摆转了一圈,美滋滋的样子看的皇后忍俊不禁。 “金金,沉稳些,仔细把冠子给摔了。”皇后抚摸了一下祁金金肩膀的珠串,戳戳她的额头,示意她稳重点。 毕竟还有外人在呢,公主就要有公主的风范,怎可如此浮躁。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落后一些的几人上前,恭敬的给皇后娘娘行礼。 祁金金站直身子,一下子就有了嫡公主的感觉,步伐优雅平稳的随自家母后落座。 一进宫殿,皇后挨个赏赐了她们一对玉镯子,让她们随意些,别拘谨。 这都是她从梁安城的贵女中选出来,品性最端庄知礼的姑娘家,自然都很喜欢。 众人坐在宫殿里说说笑笑,没多一会儿,陛下就处理好政事从御书房过来。 头一次嫁女儿,陛下也有诸多不舍,所以特意要跟祁金金吃上一顿晚饭。 陛下仁慈,话语间没有君王的霸道独断,只有身为人父的关切,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吃撑了。 回到蔷薇宫,元锦意毫无形象的靠在椅子上抚摸肚子。 青竹赶紧熬了山楂水送进来。 “嗝!”元锦意吹了吹冒着白烟的山楂水,只觉今晚吃得太多。 也不知道这顿吃了能不能给她多长高点儿。 “青竹,给其他几位小姐都送一碗过去吧,六公主那里也送一碗。” 吩咐完事情,元锦意把山楂水喝下去后,就瘫在椅子上不想挪动。 如果现在的北秦没有战事,这样的生活真像回到了上辈子,无忧无虑,混吃等死。 微微敛眸,元锦意发现她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一直会想到上辈子的事情。 呼~ 十年,真的能等到吗? 翌日 天微亮,蔷薇宫上上下下的宫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宫人身着红色外衫,脚下生风一般来来去去,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元锦意也起床了,她刚穿好衣服,就听到主殿传来一声尖叫。 小玉手抖了一下,直接拔下来元锦意两根头发。 元锦意也顾不上痛,径直往主殿跑去。 “六姐姐。” 主殿中。 “快来人啊。”祁金金的贴身宫女粉黛死死压住身下的小太监,面色通红,另外两个宫女赶紧上前帮忙。 “他想破坏公主的嫁衣。” 一把剪子从小太监手里甩出来,啪嗒一声,被压住的小太监面如死灰,眼神却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 反正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元锦意冲进来的时候,几个禁卫军已经把太监给控制住,用绳子将其捆绑起来。 祁金金还没有开始梳洗,只裹着外袍从屋内走出来,脸色格外凝重。 璎珞一惊,连忙上前查看祁金金的嫁衣。 元锦意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位置,皇后娘娘闻言急急忙忙赶来,她刚好早早的起床,前往蔷薇宫。 听到叫声时,她已经在大门不远处。 “发生了何事?”皇后娘娘担忧的走进来,心头惴惴不安,目光先是扫过元锦意,然后看着宫殿中迷茫的宫人。 一大早的就尖叫,听得人心头慌乱不已。 “啊!”璎珞低呼一声,颤颤巍巍的拿起手头那片剪开了一个口子的嫁衣,脸都白了,“公...公主的嫁衣...” 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而且还不止一处。 “这.....”皇后娘娘急步走过去,拿起嫁衣袖子一瞧,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监,心里立马就明白过来,瞬间变了脸,“连个嫁衣都看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饶是皇后娘娘脾气再好,自己女儿大婚当日被毁坏了嫁衣,心头的怒火就遏制不住。 扑通,扑通,宫女太监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祁金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跑到皇后娘娘面前,抓起受损的嫁衣,泪珠立马就下来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出宫门了,这个时候嫁衣被毁了。 “快去把绣娘叫过来。”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掐着手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 “是。”宫女急忙转身冲出去。 “呜呜...母后,我的嫁衣。”祁金金抱着皇后娘娘大哭起来,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晕过去。 元锦意退到宫殿外,先回去把自己梳洗打扮完,才重新踏入主殿中。 祁金金正趴在桌子上抽噎,想要给她梳洗的宫女都被她甩开了,晶莹的泪花顺着面颊滚落,皇后娘娘怎么都劝不住。 几位绣娘甚至没来得及梳洗就被拉到了蔷薇宫,“拜见皇后娘娘,六公主。” 皇后摆摆手,指着嫁衣,脸色铁青。 “行了,快去看看嫁衣还能修补好吗?” 大喜之日,又是哭又是闹的,半点不得安生,想必这就是幕后之人想要的结果吧。 皇后娘娘眼底闪过一抹肃杀之意,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 元锦意行礼后坐过来,替祁金金擦擦眼泪,两人同时望向嫁衣处。 季念慈她们也赶紧来到了宫殿中,拘谨的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的绣娘走上前,看着嫁衣上的大洞,脑子瞬间就绷紧了,手都在颤抖。 这...这是何人所为,好好的嫁衣,怎么回这样? 至少七八处的大洞是不能在短时间修复的,绣娘把头埋进胸口中,万分惶恐的对皇后娘娘回禀。 “嘭!”皇后娘娘一拍桌子,面色冷冽阴沉,绣娘们吓得都跪了。 眼下修复是来不及了,只能换一种方式。 “金金,咱们换一件嫁衣吧?” 换日子是肯定不可能的,全梁安城都知道公主今日出嫁,怎么改期。 皇后娘娘本来欢喜的心情现在可谓一团糟。 祁金金一听要换嫁衣,使劲摇头,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我不要,母后,我就要这一件。” 这一件嫁衣精美非凡,再换一件那有这么合身,这么漂亮,她不要换。 她已经很听话了,如果连嫁衣都不合适,那她这个公主还算什么公主。 “六姐姐,你先别哭啊。”元锦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头也跟着大了许多。 她真是想不到,还有人会在祁金金的嫁衣上动手脚。 可眼下嫁衣被毁,祁金金真的再也忍不住,谁劝都不听,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皇后娘娘脸上阴云密布,看向跪在地上的绣娘,揉揉额角,“快给本宫想想办法啊。” 童佳琴等人不知所措,虽然她们也很替公主着急,可连绣娘都说没办法了,她们还能怎么办。 元锦意击打着自己的手掌心,眼神左顾右盼,不断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拯救一下现在的情形。 突然,她的眼神触及不远处花瓶里的红色蔷薇花,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赶紧站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拿过花瓶中的蔷薇,走到嫁衣处,折了一只下来,把蔷薇花放在破洞处,恰好完美的遮掩住了破洞。 她又折了几朵把其他破洞一并遮掩住,站起来看了看整体协调性后,拉过绣娘说了一下她的想法。 绣娘止不住的点头,脸上的惶恐也逐渐消散。 皇后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元锦意身后,听到她跟绣娘说用鲜花去修补破洞口,心都漏了一拍,惊讶无比。 不过....她低头看去,眼中的疑惑转变为惊艳,把蔷薇花放在嫁衣上后,嫁衣仿佛都有了灵魂,鲜活灵动,越发不凡。 绣娘也不敢肯定,毕竟鲜花那么娇嫩,不一定能缝住,但是可以试一下。 她刚说要请示一下皇后娘娘的,就见皇后站在她身后,干脆的点头。 “就按着昭嘉县主说的去办。” 眼下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祁金金埋头大哭中,听到自家母后和锦意的声音,挂着两行泪抬起头来。 什么这么办,那么办啊。 她的嫁衣,她的大婚啊。 元锦意立马让宫女去采集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新鲜蔷薇,绣娘们也赶紧坐下来,拿出针线工具,准备尝试一番。 坐在椅子上,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看着宫殿中恍如木头人一样的宫人,一拍桌子,提高声音吩咐下去,“快去拿冰块来给公主敷敷眼睛,梳洗上妆。”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再发生意外,本宫今日绝不会轻饶尔等。” 有这一件就足够糟心了,再来一件她就得请太医了。 祁金金得知可以用鲜花修补嫁衣后,汹涌的情绪平复下去,只是还有些抽抽噎噎,委屈的坐在镜子前。 禁卫军把破坏嫁衣的太监压下去后,宫殿中重新忙碌起来,季念慈等人对视一眼,脸上重新带上笑容。 今日真是凶险,不过也提醒了她们,以后大婚可得把嫁衣看好。 元锦意看着忙碌起来的众人,把存在感压低,退到宫门外,悄悄的吃起了早饭。 “锦意姑姑,你在偷吃什么?”祁盛慷松开太子妃牵着他的手,蹬蹬蹬的跑到了元锦意面前,扬起自己脸上的小奶膘,可爱的询问。 元锦意差点没被呛到,她连忙抬起头来,擦擦嘴角的点心残渣,“小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几步之遥,太子妃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儿子,抿着嘴角无语望天,吩咐嬷嬷看好他,就迈步进了主殿中。 第205章 公主出嫁,驸马杨晔 “母妃刚带我来的。”祁盛慷回头,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刚想指着自己母妃,就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 元锦意好笑,连忙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让给他,拿起筷子往嘴里塞水晶包。 祁盛慷在一旁咽口水,搅着自己的小手,腼腆的开口,“锦意姑姑,好吃吗?” 元锦意点点头,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水晶包,犹豫了一下,实在不能拒绝他那纯澈无辜的小眼神,“小殿下,吃吗?” 祁盛慷不假思索的点头,要! 小玉重新递来一双筷子,元锦意夹起一块包子喂到他嘴边。 嗷呜! 祁盛慷咬了一口温度刚好的水晶包,小眼睛亮了亮。 身后的嬷嬷简直没眼看。 小殿下,您可是太孙啊,哪有这么随意的。 不过话虽如此,她却不敢说,怕惹恼了眼前这位颇得圣恩的县主。 趁着这会儿,送嫁的夫人们还没有进宫,元锦意吃完早饭,带着祁盛慷在院子里转了两圈。 祁盛慷指着架子高处的蔷薇,看向元锦意。 “小殿下要这朵花?”元锦意询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祁盛慷点头,话语清晰,“慷儿想要拿去送给姑姑。” 元锦意一下,折下架子上的蔷薇递给他。 拿到花,小短腿又蹬蹬蹬的往主殿奔去,元锦意轻笑,抬脚跟了上去。 祁盛慷跨进宫殿中,找到被众人包围的祁金金,小奶音大声宣扬,举起手里的花跑过去,“姑姑,姑姑,看慷儿给你摘的花。” 祁金金闻声转过头来,露出欢喜的笑容,一把将祁盛慷抱了起来,坐在她腿上,“慷儿!” “姑姑,给。”祁盛慷笑眯眯的将花放在祁金金手里,天真无邪的开口。 祁金金会心一笑,捏捏他的小脸蛋,接过花闻了一下,脸上笑容清澈了许多。 皇后娘娘见状心里高兴起来。 总算是化险为夷,一切顺遂了。 随着祁金金脸上的妆容越发精致,宫女们面色欢喜的给她穿上嫁衣,待梳头辞后,再套上最后一层迆地外袍。 皇后娘娘请来的全福夫人走上前,拿起一把雕刻着吉祥如意花纹的梳子,沾了沾头油,立于祁金金身后去,笑着开口。 “梳头,梳头,富贵不用愁。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公主儿孙满地。 ......” 像是颂词一般,蔷薇宫里上上下下虔诚的听着全福夫人的话语,不少宫女眼中含泪,揪着衣角暗自为祁金金在心中祝福着。 皇后娘娘站在祁金金另一侧,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甚是欣慰。 可一想到太子立府在宫外,金金又出嫁,皇后眼神落寞了许多。 以后宫中就只剩她跟陛下二人,听不到金金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还有些舍不得。 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花后,皇后娘娘轻啜鼻翼,几番隐忍。 元锦意在人群中微笑着,眼中氤氲一片。 时间真快,祁金金今日就要嫁人了。 五月二十七,嫡公主出嫁,帝后携百官相送。 梁安城主道人潮鼎沸,鲜红色的地毯从宫门口铺到了公主府大门,新修建的公主府低调奢华,红绸缠绕。 公主的銮驾行至府门前,一身大红色新衣的新郎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待帝后先行进入公主府落座后,新郎官才上前迎轿。 炮仗声响起,整条街红的像火海一般,四处弥漫着硫石的味道,经久不散。 元锦意找了个好位置,将一切过程都看的清清楚楚。 等新人携手走进公主府后,侍卫们开始泼洒喜钱,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公主府此时热闹非凡,前来恭贺的大臣和家眷汇聚其间,五颜六色的除了各家夫人小姐的衣裳,还有公主府各处摆放的鲜花。 好一出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空前场景。 “吉时到!” 喜娘看着喧哗了人群,用尽自己此生最嘹亮的嗓音,宣扬一声。 观礼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 “一拜天地!”喜娘响亮的声音高亢无比,像是要刺破云霄,上禀天庭一般。 “二拜高堂!” 祁金金眼前是一片鲜红之色,她由婢女搀扶着,缓缓向高堂一拜,眼角泪水唰的一下就往外流淌。 父皇、母后,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受金金一拜。 “夫妻对拜!” 无关俊朗,文质彬彬的新郎面带灿烂笑容,转过身来,默默对着祁金金的身影弯下背脊。 “礼成!” “送入洞房!” 又是一阵炮仗声响起,元锦意和季念慈等人跟着喜娘还有新人的步伐,同他们一起进入新房中。 送入洞房大婚仪式还没有结束,还有铺床、滚床、撒花生桂圆,挑盖头,喝合卺酒。 元锦意站在人群后面,耳边偶尔也会传来一声声恭维和打招呼的声音,她只能随和的笑笑,将注意力放在新人身上。 她就是一个来凑热闹的,别跟她打招呼啊。 汪晴岫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着,然后跑到元锦意面前,挽上她的手臂,小声嘀咕起来,“锦意,可算找到你了。” 元锦意对她笑起来,拿出帕子递给她,“找我也不用跑这么急吧。” 额头都是汗水。 汪晴岫摇摇头,拿出自己的帕子,胡乱擦了擦,伸头往屋子里看去。 “到哪一步了?”她人矮了点,都没能看到屋子里的画面。 元锦意好笑,干脆带着她钻了进去。 屋子里红浪如潮,新郎在大家的打趣下面红耳赤,已经到挑盖头这一步了。 “哇!”新郎轻轻挑起盖头,祁金金那张人比花娇的面容露出来,眼波流转,最是那一抹低头时的似水柔情,直叫新郎的脸红成了猴屁股,屋子里霎时间哄鸣一片。 不少公子哥心里大惊,公主现在这么美,早知道他们就同意尚公主了。 真是可惜啊可惜。 元锦意看着他们眼底的贪婪,心中不屑轻哼。 汪晴岫躲在元锦意身后,捂着小嘴嘻嘻一笑,粉雾晕染了她的脸颊,想来不太好意思看到这种画面。 元锦意打心底祝福着祁金金,希望她今后日子越发美满。 等闹洞房的人都离开后,驸马杨晔侧过头去看着祁金金,声音清亮的问候道,“公主今日颇为劳累,可要先歇息一会儿?” 祁金金面皮发烫,咬着红唇,紧张摇头,“我不累。” 这不好吧,白日宣淫,驸马都这么率直的吗? 嫂嫂不是要等到晚上才行吗? 杨晔温和轻笑,目光落在她明艳的脸颊上,“公主可饿了?我让厨房备有膳食。” 祁金金还是摇头,但是这时,她肚子异常反抗的咕咕两声,显然是已经饿得不行。 祁金金无地自容,害羞的低下头。 明明早上起床她还偷偷吃了好些点心呢。 “公主,这里没有外人,您尽可随意些。”杨晔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祁金金袖子里的小手抖了抖,一抹红霞浮与脸上的胭脂混合。 “好。”祁金金轻声应答着,面色稍微舒展了些。 杨晔走到门口让人去端膳食,祁金金舒了一口气,不等她环顾周围环境,杨晔又走到她面前。 “公主,您先用膳,时间尚早,吃完正好可以小憩一会儿。” 听到驸马细心的叮嘱,祁金金高兴又不高兴,她抬起头,闷声询问。 “你为何还要叫我公主?我们明明已经是夫妻了。” 驸马对她贴心她当然高兴,可她总觉得隔着点什么,怪怪的。 杨晔怔住,不叫公主叫什么? “公主是天家之女,金枝玉叶,我这样称呼,公主觉得不妥?” 祁金金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她歪头盯着杨晔,脆生生的点头。 “我不喜欢,你叫我金金就行。夫妻之间为什么要这么生疏?” 她嫁的是夫君,不是臣子,为什么要称呼她为公主。 杨晔有点愣神,他倒是没想到这点,不过连着两次从祁金金嘴里听到夫妻二字,他心里十分滚烫。 他跟公主接触不多,从中进士到娶公主,不过才短短几个月。 “是我的不对,公...金金见谅。”杨晔反应过来后,抱歉的对祁金金一笑。 他走近些,想帮祁金金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谁知刚伸出手,祁金金就吓了一跳,抬脚就把他踹出去。 “嗷!”杨晔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眼神愕然不解。 “驸马,驸马你没事吧?”祁金金吓坏了,赶紧蹲下来去扶他,担忧不已。 “金金可是对我有不满之处?” 太惨了,大婚头一遭,就被自己娘子踹了一脚,杨晔坐在地上,黯然神伤。 “不不不,驸马,不是的。”祁金金自责的看着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祁金金真想打自己的腿两下,她就是一时间有些激动,没想把自己的驸马踹出去啊。 “驸马....刚,刚才要做什么?”她是不是想错了啊。 主要是她从没有单独和一个男人相处的经验,况且这人还是她的驸马。 “我见凤冠太重,想帮公主取下来。”杨晔握着祁金金柔弱无骨的小手,脸上表情不变,还有些委屈。 “我...我以为驸马想要...”后面的半句话祁金金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咬着嘴唇,羞涩的低头。 定是她昨晚看那本小册子看昏头了。 杨晔看着祁金金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别扭的轻咳两声。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拉着祁金金坐下,然后帮她取下头上华丽的凤冠。 “我没事,金金不要介怀。” 祁金金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声音细弱的道歉,“对不起啊,驸马。” 杨晔摇头,温柔一笑。 “金金不是说夫妻之间,不要这么生疏吗?” 祁金金莞尔,她知道了,“嗯。” 对上她清亮无暇的眼眸,杨晔拉起她,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不过金金说对了一件事,面对如花似玉的娘子,谁还愿意做柳下惠。” 什么?! 祁金金一时间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她看着放大的俊脸,唇上一热。 轻轻吻住妻子清甜柔软的红唇,杨晔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将她头上的钗环一并取下来。 秀发倾斜而下,祁金金不知所措的靠在自家驸马怀里,睫毛颤动的厉害。 半晌后,祁金金扒拉开自家驸马不安分的爪子,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不...不行,驸马....你该出去陪宾客了....” “好!”杨晔的声音暗哑,眼眸中印刻出她瑰姿艳逸的面容,这声好答应得不情不愿。 府中已经开席,汪晴岫带着元锦意左钻右钻,来到季念慈她们一桌。 “锦意妹妹,今日辛苦了,快来坐。”季念慈对元锦意招招手,这一桌位置偏僻,还没有什么人,就她们四个。 穆尔薇已经走了,汪晴岫拎起裙摆坐下来,好奇询问,“季姐姐,宫里好玩儿不?” 可惜她年级小,不能进宫跟季姐姐她们一起。 “好玩着呢。”季念慈对她打趣道。 差点就看到血溅三尺的场景了。 元锦意接过童佳琴给她递来的酒杯,好笑的反驳起来。 “晴岫,骗你的,宫里都没有什么人,你觉得能好玩到哪里去。” 汪晴岫娇憨的瞪着季念慈,杏眼圆溜溜,看起来跟个小孩儿没两眼,“季姐姐,你一向不说谎的,怎么今天学会骗我了。” “还不是你好骗。”季念慈展颜一笑,戳戳她的小脑袋瓜,“来来来,姐姐给你夹块鸡腿吃吃。” 童佳琴在一旁轻笑,然后扯了扯元锦意的袖子,“锦意,一会儿吃过饭你先别走,咱们去对面茶楼坐坐,我想问问你。” “好啊。”她今日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多的是时间。 饭吃到一半,元锦意开心的跟她们交谈着,绿酒的身形冲过来,慌张大叫。 “三小姐,不好了,有人挟持了小殿下威胁太子妃自戕呢。” 沈翠翠熟悉梁安城的人和事后,就去了魏夫人身边,正好又可以每日看到她儿子,绿酒则是重新回到了元锦意的身边。 元锦意闻声眼神一凌,作势放下筷子,脸色突变,“你们先吃着,我突然有点闹肚子,去去就回。” 话还没有说完,元锦意已经捂着肚子跑出去老远。 季念慈和童佳琴拿着筷子面面相觑。 闹肚子还跑这么快?而且茅房.....不是在另一头吗? 第206章 威胁自戕,帝王震怒 元锦意拎着裙子一路狂奔,身后风铃跟了上来,她沉声叮嘱,“风铃,先去通知禁卫军。” 居然敢趁着公主大婚之日,挟持小殿下,看来府里混进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呢。 按照绿酒的指示,元锦意绕过后院七拐八拐的回廊,总算到了绿酒说的地方。 门口两个穿着家丁服的小厮笑呵呵的拦住元锦意。 “这位小姐,里面宾客不能进。” “我,我找茅厕,这里不是吗?”元锦意捂着肚子,压住声音,脸色丝毫没有表演痕迹。 “茅厕在另一头,小姐您走错了。”小厮指着另一边,平和开口。 “是吗?”元锦意扭头看去,捂着肚子又走开了。 屋子里,太子妃握着手里的匕首,耳尖微动,听见外面逐渐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失望不已。 她眉目阴郁,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在她对面,脸上带着面纱的女子掐住手里已经晕厥的小孩脖子,声音婉转,娇媚动人。 “太子妃,你不会以为有人能来救你吧?一个娇贵小姐,进来也是跟你一起送死。” 她说话时,低头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嬷嬷和奴婢,眼中寒意冰冷刺骨。 “你若是再不把匕首刺进你的身体,那我可就要掐死你儿子了。” 别耽误时间,她还要清扫现场呢。 要不是太子妃平日里都不怎么出府,她也不会选择今天下手。 不过显然日子是选对了的。 “放开我儿子。”太子妃眼神凌厉,看着她逐渐锁紧的手中,心中哀戚。 就算是她自戕了又如何,慷儿肯定还是会被他们害死的。 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看谁能先发现她跟慷儿不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子妃摸着微凸的肚子,如果她没有怀孕,那她还能试图跟对面一战,将儿子抢回来。 可她已经怀孕近四月,身子多有不便,不敢莽撞行事。 刚才是锦意的声音吧,她要是能..... 带着面纱的女子阴冷一笑,手中力气加大,看着呼吸不过来的祁盛慷,嚣张至极,“这就要太子妃去了阴曹地府亲自问阎王爷了。” “我倒数五个数,如果你再不死,那你的儿子就要先死了。” “五!” “四!”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外面满是她的属下,她就是想冲出去也不行。 慷儿,母妃无能,让你遭罪了。 “三!” “二!” .... 未等蒙面女子数到一,一阵十级狂风猛地吹开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狂风正对她的脸,让她手上不由的松了一下。 太子妃见状,一记回旋飞踢朝着女子踹去,然后趁机夺过她手里的孩儿,手中匕首甩出去,划过她脆弱的脖颈。 蒙面女子顺势一闪,看着抱着孩子的太子妃,摸着自己湿润的脖颈,一看手上满是鲜血,不由得一怒。 “你敢伤我?” 差点她就被划破脖子了,真是可恶。 贱人!早知道她就不该听父亲的,伪造什么自戕现场,直接一剑解决了她多好。 屋外寂静无声,她的属下似乎并未察觉里面的情况,女子惊骇之余,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太子妃刺去。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不知道哪儿来的沙尘拼命往女子眼睛里钻,搞得她手中准头一歪,刺向了旁边。 太子妃一惊,连忙抱着自家儿子就朝外跑去。 屋子外面,扮作小厮模样的杀手在院子里睁着眼睛团团转,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跑了出来,太子妃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管往院子外冲。 肚子抽抽的发痛,太子妃强忍不适,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身后,蒙面女子持剑追了上来,步伐比她还迅速,眼神说不出的阴狠锐利。 眼看转瞬间就要刺入太子妃的身体,元锦意从石头后面窜出来猛地朝她撞过去。 “锦意!!” 太子妃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元锦意扑在蒙面女子身上,死死拉住了她。 元锦意把定身符贴在蒙面女子身上后,狂飙演技,“娘娘,快走!” 再不走,她怎么表演发疯啊。 她那么可爱的小殿下,怎么能被人胡乱伤害呢。 太子妃咬咬牙,看着怀里的孩儿,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他放在地上,转身回来,抢过蒙面女子的剑就直接给她捅了个对穿。 ....温热的鲜血溅到元锦意脸上,她愣了一下,无奈的举起袖子抹了一把脸。 太子妃娘娘,能不能先说一声,她能走远点的。 好烦,她的新衣服,又毁了。 噗通! 太子妃摇摇欲坠的身形径直倒地,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元锦意大惊,“娘娘,娘娘!” 院子里的杀手随着元锦意停止施法清醒过来,看屋中无人,外面又有声音,连忙追了过来。 杀手举起手中的刀刚要靠近元锦意,赶来的风铃甩出手中的剑,一把将小厮给捅了个透心凉。 风铃抽出杀手身上的剑,朝着身后其他杀手攻去,手段越发凶狠。 身后的禁卫军看到倒地不起的太子妃和皇太孙,身形紧跟着快速窜出去,和那群杀手厮杀起来。 抱着太子妃昏过去的身躯,元锦意看着她裙摆处渗出来的暗红鲜血,瞳孔一缩,“来人,快叫大夫啊。” “来人!” 太子妃可千万不能出事,她还怀着孩子呢。 气氛犹如寒冬腊月一般生冷的小院子里,元锦意坐在小凳子上,太医正在给她受伤的手指头包扎,大气都不敢出。 元彻蹲在她旁边,看到她满脸血污,心都要不跳了。 他想说点什么,可身后的帝王黑着脸,嘴唇绷成一条线,眼中凝聚着骇人的光芒。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主屋里端出来,皇后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候着,脸上满是担忧,额角的汗水怎么也擦不尽。 高坐皇位已经二十余载的中年帝王此刻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握紧椅子扶手,他的眼睛落在院中两个房间里面。 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太子妃,一个是尊贵不凡的小皇孙,今日都出了事。 步伐声传来,负责给祁盛慷看诊的太医从屋子走出来,心有余悸的上前回禀。 “启禀陛下,小皇孙已经苏醒,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嗓子可能微有受损,需要多休养一段时间。” 小殿下还是头一次伤的这么重,脆弱的喉骨那经得住折磨,好险脖子就断了。 陛下脸上阴云密布,轻轻摆手,一身气势骇人,“知道了,你就在屋子里候着。” 万一慷儿有个什么,也好及时照应。 “是。”太医巴不得不出来,赶忙恭敬的退回屋子里。 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起,禁卫军统领周准带着一队禁卫军,抬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进来。 他不敢和发怒的国君对视,率先半跪下来,“拜见陛下,卑职已经查清行刺之人的身份。” 他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军把尸体放下来,揭开脸上的白布。 “为首之人乃是定威将军府的大小姐祁无艾,剩下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具体身份还未查明。” 取下面纱,祁无爱如花般娇艳的面容此刻没有半点血色,她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事情。 陛下端坐在椅子上,鹰眼透出无限杀机,一腔怒火已经快将他的骨头给烧穿了,“好一个定威将军府....” 其心可诛。 趁着公主大婚之日,密谋行刺太子妃和小太孙。 感受到陛下身上的威压,周准面色一紧,铠甲下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禁卫军今日护驾不力,还望陛下惩处。” 想来陛下应该是憋着一口气,肯定要发作的。 今日禁卫军的确犯下大错,但愿太子妃和小太孙没事。 “现在不是惩处你的时候,你的命先留着。” 陛下冰冷的眼神扫过他大汗淋漓的面颊,咬着牙冠,一拍扶手。 “去,将定威将军府上下都给寡人缉拿下狱。” 总要给他的孙儿和儿媳一个交代吧。 他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也就是黄公公扶着他,不然他也得倒下。 “是。”周准即刻带这禁军出去。 元锦意看看自家父亲,见他也是一脸凝重的神色,目光投向站在台阶上的皇后娘娘。 刚才的场景的确惊心,希望太子妃撑住啊。 吱嘎一声,主屋的门也打开来,三三两两的太医往外走,头上的汗水肉眼可见的往下流,背后的衣袖也打湿了大半。 为首的太医院院首对皇后娘娘点头,惶恐的擦擦汗水,沉声开口。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万幸,太子妃娘娘腹中胎儿保住了。 好在太子妃娘娘以往习武,身体十分康健,只是现在仍有小产的征兆,以后的几个月只能卧床休养了。”苏丹小说网 好险保住了未出世的小太孙,不然他们都得陪葬了。 皇后娘娘紧绷的身子晃了晃,贴身嬷嬷连忙扶住她,给她顺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要是出了事儿,她怎么给太子和粟老将军交代。 皇后娘娘念念叨叨的朝上天拜了拜,转身迈步走进屋子里。 听到太子妃没事,陛下的面色稍有好转,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床榻上,太子妃盯着床幔,面无血色,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慷儿,母后....” 她只记得鲜血落在她手上,还有元锦意那张惊慌的面容,然后便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连忙摁住她,替她盖好被子,眼中说不出的后怕,“快快躺下,慷儿没事。” “你今日可真是要吓死父皇母后了。” 空气中满是药味儿,太子妃躺下后,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长舒一口气。 她的孩子都没事。 喝过药,太子妃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母后,今日之事,我觉得定是有预谋的。” “我还在席上,府中小厮就说慷儿落水,引我进了后院。” “我前脚刚进院子,小厮就把我身边的奴婢抓起来,她们以慷儿为要挟,让我自戕。” “后面无端刮了一阵风,我抱着慷儿得以逃脱后,她们又追了上来,好在遇到了元家三小姐拼死替我拖延住那人。” 今日之事,实在古怪。 人也古怪,风也古怪。 不过眼下她跟孩子没事,一切都好说。 皇后红着眼眶,重重点头,柔声安抚道。 “好好好,母后都知道,你先别管这些了。你父皇得知你跟慷儿遇刺,异常震怒,已经在派人查探了。” 被捆绑起来的嬷嬷和婢女也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她们都已经知晓了。 要怪就怪她没有多给儿媳妇派些禁卫军近身保护,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 “你只管好好休息,太医说了,最近几个月你都只能卧床休养。” “母后准备将你和慷儿接近宫中,也好有个照看。” 太子妃顿时苦着脸,不是吧。 怎么还要卧床休息呢。 无端叹息一声,对上自家母后忧心忡忡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儿子,她只能点头应下。 “对了,母后,元三小姐没事吧?”她记得他撞到蒙面女的时候,她好像受伤了。 后面...后面她就不得而知。 皇后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柔和回答。 “没什么大事,那孩子估计也吓坏了。” 好好的上个茅房也能遇到这种事儿。 但勇气可嘉,竟拼死拖住杀手,救了筝儿母子。 “你快别说话,休息休息。” 皇后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里的尖刀始终还悬在半空中。 太医说了,后面几个月才是关键,务必要让她多加休息。 太子妃听话的躺下来,刚才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效果,这会儿药效上来,眼皮子顿时有些沉重。 “父皇,嫂嫂和慷儿没事吧?”屋外传来祁金金带着哭腔的声音,皇后心里一紧。 今日这事发生在金金的公主府,好好的大婚之喜,都被这群贼子给冲撞了,还见了血。 待粟筝睡下,皇后叮嘱侍候的婢女手脚轻些,别打扰她休息。 走出屋门,祁金金在和陛下说话,驸马站在旁边给她擦眼泪,两人面色都很紧张。 今日之事,跟她无关,皇后走过去,安抚起她来。 祁金金刚换了亵衣准备休息,就听到府中侍卫禀告的话,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穿上衣服跑过来。 陛下看了一眼杨晔,沉声交代道,“驸马,你先去前厅招呼宾客,别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今个儿的主人家都在这里,外面的官员肯定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对金金名声不妙。 第207章 拉拉扯扯,陆小大夫 “是,父皇。”杨晔点头,看了一眼祁金金后,转身离去。 元彻见事情大致落定,也带着元锦意准备离开。 陛下颔首,今日算是多亏了锦意,等他忙完事情再好好赏赐她吧。 走出院子,元彻就狠狠松了一口气,从来没见过陛下这么动怒的样子。 怕是往后一段日子,都有血雨腥风降临。 他思索了几秒,扭头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也不想去前厅打招呼,“走,为父带你先回去。” 也不知道他家小女什么运气,这种事都能碰上。 回到国公府,元锦意让人备水沐浴,给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 洗澡的时候,元锦意想起禁卫军统领的话,行刺一事,乃是定威将军府所为。 那日祁无涯跟她说阿苏蔺的目标是祁金金,恐怕是个幌子吧。 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太子妃,而祁金金只是烟雾弹。 揉揉眉骨,元锦意从木桶里起身穿好衣服,拿过帕子擦拭头发。 走出盥洗室,小玉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忧心询问,“小姐,您今日没事吧?” 小姐出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满身都是血。 元锦意轻轻摇头,走过来躺在榻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没事。对了,给童小姐她们说我先走了没有。” 她都走出公主府了才想起童佳琴说有事问她。 怪不好意思的。 小玉站在她身后给她仔细擦头发,“说了,说了,青竹姐姐去说的。” 两人正说着呢,青竹迈步走进来。 “小姐,奴婢回来了。 童小姐说改日再约您见面。” 元锦意点点头,慵懒的躺在榻上,“行。” 青竹微笑一声,走进盥洗室把元锦意换下来的脏衣服收在一起。 她知道小姐不会再穿这套衣服了,所以直接拿出去烧掉。 等收拾完屋子,换了新鲜的瓜果点心进来,青竹忙活完,才蹲在元锦意面前给她重新包扎手指上的伤口。 “小姐,奴婢还在公主府撞见了一件事。” 青竹一边包扎,一边给对元锦意开口,小脸表情有些古怪。 其实不止她撞见,许多人都撞见了。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莫非是有什么八卦?”元锦意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的坐起来。 青竹点点头又微微摇头,表情微妙的说起来,“是三王爷家的二公子,奴婢去找童小姐她们时,有家吃醉酒的大人闯进假山,撞见里面跟一个婢女拉拉扯扯的祁二公子。” “那婢女好像也喝醉了,搂着祁二公子一个劲儿的叫郎君,还在脱自己的衣服,最后还是三王妃看不下去,把他们两人分开了。 奴婢瞧着三王妃的脸,比锅底灰还黑呢。 听说那婢女还是三王妃身边的,比祁二公子还要年长好几岁呢。” 可祁二公子明明还邀请小姐出府游玩,怎么能跟一个婢女纠缠不清呢。 况且那婢女一点都不好看,除了眼睛勾人一点,真是毫无长处。 元锦意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嘟着小嘴失望摇头,“就这?” 难道没有更精彩的下一步吗?她还以为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大八卦呢,比如说酿酿酱酱啥的。 哎,一说到这个,元锦意就想到她手机书架里的几百本小黄文,真是无比想念。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等她回去临幸。 青竹包扎好,蹲在旁边不解的歪着头。 “啊?小姐不觉得失望吗?奴婢还以为祁二公子是端方君子,谦和有礼,没想到也是一个俗气之人。” 这种人可配不上自家小姐。 “失望什么失望?我又不对他抱希望。”元锦意无所谓的耸耸肩,根本不在乎。 就是可惜了,她没有在现场亲眼见证。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的公主府够乱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今早到现在,明明时间没多久,她总觉得十分疲乏,像是过了好几日一样。 事情太多太糟心,还是窝在家里好。 最近几日,梁安城明面上一如既往,暗地里却是风声鹤唳,暗潮涌动。 先是定威将军府中上下被关进天牢,而后是韦祭酒冲撞陛下,被贬官禁足,还有好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因此受到牵连。 等时候稍微好了些,童佳琴便约着季念慈和元锦意出门相聚。 下了马车,元锦意站在明月楼前,步态从容的走进大门。 二楼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直紧紧跟随着她,待她进入大门后才收了起来。 踩着实木楼梯,元锦意拎着裙摆走上三楼,厢房里面两道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扬起无奈的笑容走进去,“二位姐姐怎么每次都比我早?” 她这次为了怕来迟,还特意早些出了门。 童佳琴站起来,示意婢女关上门,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轻笑一声,“早些晚些又有何妨,难不成我们来晚了你会生气?” 小傻子,明明是她家位置优越,靠近皇宫,但是来明月楼时间花费得久。 季念慈莞尔,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打趣的说道,“听到没有,我们可没怪你啊。” 元锦意连连点头,“是是是。” 美女真是善解人意,她喜欢。 喝了一口茶,花香在唇齿间弥散,元锦意看着童佳琴欲言又止,娇羞扭捏的样子,赶忙进入聆听状态。 “童姐姐,你想说什么只管说罢。” 季念慈腰间泛起一丝恶趣味,抢先一步开口,“你童姐姐家中最近在帮她议亲,但她又看上了另一家的公子,想找你帮她出出主意呢。” 自打上次元锦意送给童佳琴出了注意,解决了府中黑手后,她的桃花运似乎又回来了。 最近好几家夫人给她童夫人递帖子,让佳琴去相看。 “念慈。”童佳琴红着脸,美目中星辰闪烁,娇嗔的看着自家好友。 别这么直接嘛。 “.....”元锦意只想对她说,你找一个上辈子孤寡这辈子单身的人出主意,怕是瞎子骑瞎马——不对路数哦。 “怎么了?锦意,是不是麻烦你了?”童佳琴看着元锦意别扭的表情,心中有些打鼓。 她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念慈和她了。 其他贵女跟她都是泛泛之交,这种事也不好找她们。 元锦意摇头又点头,含糊不清的开口,“童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实不相瞒,小妹对男子不了解啊。” 她看宫斗剧,了解的都是女人,至于男人,她只知道两个点,好看和不好看。 童佳琴面色忧愁,垂头丧气的捏着手中茶杯,“那怎么办啊?我母亲巴不得我赶紧出嫁,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提亲,肯定很快就定下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些递帖子人家的公子,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想嫁给他们,天天都是跟妾室通房争风吃醋。 元锦意心有不忍,于是顺嘴一问,“那你喜欢的公子是谁家的?” 童佳琴喜欢的肯定是没有成亲的男子吧,既然没有成亲,那就好说了。 听到这话,童佳琴面色凝固了一秒,纠结的开口,“他家世不高,就是...就是你家族学陆夫子的长子,陆南星。” 元锦意转了好大一个弯才反应过来,童佳琴喜欢的人并不是世家公子。 可这哪里叫不高,完全就是一介白身啊,童大人要是能同意才怪。 别说童大人了,她都不敢认同。 陆夫子虽是进士出身,又是国公府的门客,可他没有官阶,整日只限于传业授道,身家清白到家产只有一座梁安城祖传的小宅子。 童佳琴要是嫁到陆父子家里,难不成喝西北风? 嘶,她怎么觉得陆南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季念慈看着她,知道她在纳闷什么,“你别想了,就是就是咱们梁安城仁济药铺坐诊的小陆大夫。” 所以她就不敢乱给佳琴出主意,毕竟身世放在这里的,她要是怂恿她贸然追爱,她会被家里父亲打死的。 这差距真的太大了。 “等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陆大夫年龄好像已经不小了,至少有二十五了吧。 她好像听陆夫子提起过他长子,不喜科考,自幼跟着外祖父学医。 那...还好,至少还是祖上出过名医,可出过名医又有什么用,童佳琴可是从一品大学士的嫡女,嫁谁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白身的。 元锦意抓耳挠腮,两个没有关联的人,怎么会相识呢,“童姐姐,你为什么喜欢他呀?” 童佳琴垂眸,娓娓道来,“开春我跟念慈去踏青,不小心跟婢女走散,又摔了一跤,他正好在那里采药,听到我的呼声,就跑过来帮我。” “他背着我走了好远的路,然后快到人多的地方时,又把我放下,去叫了我的婢女过来接我,他真的很好。” 元锦意蹙眉,撑着脑袋瓜看向她,“童姐姐,你确定这是喜欢而不是感激之情?” 或许,他就是一个热心肠,乐于助人呢。 “我明白,这跟感激是不一样的。每次偷偷出门去见他,我都会很开心,一想到第二天能看到他,晚上觉都睡不好。” 童佳琴一脸少女怀春的表情,明显是芳心暗许,沉溺其间。 元锦意同季念慈对视一眼,完了,心丢了。 童佳琴说着说着,激动的神色转而变为伤心,“可我每每邀约他出门,他要么就是借口推脱,要么就是药铺走不开。” 可她偏偏越陷越深,一心就想和陆大夫在一起。 她抓着元锦意的小手,言辞满怀希冀,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就剩下对陆南星的痴狂。 “锦意,我想再最后争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我就乖乖的回去嫁人,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 第208章 不甘放弃,别再靠近 元锦意还想劝说她,季念慈摇摇头,对元锦意勉强一笑,“等她哭吧,哭过了就好了。” 佳琴就是这样的性子,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定哭完就已经放下了。 本来元锦意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没想到童佳琴哭过之后,她反而更加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锦意,我记得你为你母亲求诰命之时,是用了北秦的一条律例,现在那条律例还有用吗?” 童佳琴猛地抓住元锦意的胳膊,哭过一场后通红的眼睛中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看向元锦意的眼神,就像下一秒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凶残阴沉。 元锦意讷讷的点头,身子往后仰,“有,有的。” 姐姐嘞,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样好吓人啊。 童佳琴吸吸鼻子,松开元锦意后,握紧拳头,“既然有用,那我更要和陆大夫表明心意。” 元锦意不懂,表明心意跟北秦律例有什么关系。 季念慈也是一头雾水,紧张的盯着她,“佳琴,你想做什么?” 童佳琴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她看着自己的两位好友,声音坚定明确。 “我要用那条律例求陛下的封赏,我也要像锦意一样,婚嫁自由。 至于未来的生计,我也有办法。” 只要得到陛下的圣旨,她就不怕父亲不同意了。 “这么说,你有办法能向陛下求得封赏?”季念慈似懂非懂,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童佳琴点点头,不错。 她以前觉得女子,就应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可今日被逼急了,她也想像锦意一样,无所畏惧的冲动一把。 她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这东西拿下陛下封赏的几率很大,只是那会儿她觉得女子太出头不好,而且就算她呈递给家族,也会被冠与别人的名字,她就一直压在箱底没有拿出来过。 这次,她就豁出去试一下。 元锦意莫名生出一丝敬佩之意,鼓掌支持,“童姐姐,我支持你。”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相信童佳琴不会信口开河。 或许她真的有把握,那就先预祝她成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童佳琴觉得自己不是很肯定。 她扭捏的看向元锦意,“锦意,我有些拿不准,不如你什么时候抽空帮我瞧瞧?看看能不能行吧。” “我?”元锦意刚要拒绝,又对上童佳琴期待的小眼神,“好吧。” 跟童佳琴约好明日去她家中做客,顺便帮她把把关后,三人又坐下喝了一会儿茶才准备打道回府。 明月楼中间的舞台上,身材婀娜的舞姬正在旋转罗裙,脚下舞步翩然,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欣赏舞姿的男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元锦意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慢悠悠的下了楼,目送童佳琴和季念慈上了马车,她准备去隔壁明月斋买些点心再回去。 “锦意!”身后传来少年期许的呼声,元锦意身形一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她不急不慢的转过身去,迎上少年挚诚且开心的笑容,微微福身,“展二哥。” 展曜迎面走来,清风吹过,他身着一袭靛青色福纹窄袖锦袍,脚踩黑色短靴,步伐矫健沉稳,深邃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疏离的样子。 “许久未见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未等元锦意接话,他又紧接着开口。 “我前头几月回了老家祭祖,公主大婚那日碰到你时,你又步伐匆忙,未能与你说上话,今日可有时间,一同走走吧。” 风铃的眼神看过来,元锦意嘴角勾起的假笑便显得有些僵硬。 元锦意看了展曜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交错。 “可以,但走不了多远。” “一会儿就够了。”展曜急促的点头,脸上的笑容恍惚中带着满足。 两人便沿着明月楼后面的明月湖,步伐缓慢的走着。 元锦意踢踢脚下参差不齐的青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展曜盯着她低头时光洁白皙的侧脸,局促开口,“还未恭喜你得封县主,今日出门匆忙,改日再给你补上贺礼。” 湖面波光粼粼,亦如她眼眸明亮闪烁。 元锦意轻笑一声,摇摇头。 “贺礼就不必了。 我怎么感觉展二哥像是在嘲笑我似的。” 展曜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微微自嘲。 “我怎么敢嘲笑你呢,你现在可是身份尊贵的昭嘉县主了。 我只是在感叹,不知道为何,自从我考取进士后,你便与我疏远了许多。 我可是有哪里做错了什么?” 展曜现在一心就想知道这事儿。 他递的帖子元锦意也不回,送去的礼物也不收,连他生辰的邀请她都没来,只是送了寻常贺礼过来。 元锦意停下脚步,眼中多了一丝不可估量的东西,“我以为你明白。” 带有目的的接近和喜欢,她可喜欢不起来。 “明白什么?”展曜一脸迷茫,扭头看向她。 .....元锦意犹豫了一下,总不能跟他说,我养的小鬼听到了你跟你父亲的对话,知道你是因为她的身份而靠近她的吗? 找了个理由,元锦意对他勉强安慰道。 “就是....我这辈子没打算婚嫁。” “我不信。”展曜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怎么会有女子不婚嫁呢,肯定是打发他的假话。 “真的。”元锦意十分坚定的点头。 她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纠缠。 “展二哥,你年轻有为,身份高贵,不必在我这里一直纠结。” “你之前救我的两次大恩,我都记在心里,若有需要,我会帮忙的。” 哪怕你救我的那两次都是因为你想利用我的愧疚。 “为什么突然这么决绝?”展曜不明白,半眯双眼打量着眼前杏脸桃腮的少女,看着她一年比一年出色,一年比一年漂亮,心中格外不解。 元锦意不想对上他的视线,转身面朝明月湖,突然就语塞了。 又不是她的问题,她怎么解释。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还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展曜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不然她有什么理由疏远自己。 “是。”元锦意被问的烦了,脸色稍显不悦,干脆承认下来,“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不吐不快,她今日实在不想伪装了。 “我不是谁的附庸,也不会成为你们高门显贵之间联姻的牺牲品,我永远都是我自己。” 毅国公府即将大难临头,所以举全家之力把展曜培养出来,又让他找一个高门显赫的贵女做妻子,这样一来,就能延缓国公府的落败,也能有机会把过错偷偷弥补。m..Com 而她也正是之前深受皇恩,被他们选为了目标。 展曜眼底沾染上一丝慌乱,拉着元锦意的胳膊,急切解释起来。 “牺牲?谁让你牺牲了,锦意,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我没有这样做。”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家族和身份,我已经脱离了毅国公府,我的一切他们都管不着。 你别这样说,如果真的是要联姻,梁安城合适的人选何其多,怎么会跟你有关系,你定是听错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到底是谁向她透露的? 元锦意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直接拂开他的手,声线拉的极低,“展世子,话已至此,你还想给自己辩解什么?我想你心里该是清楚的。”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儿,是非黑白,她心里早已有了结论。 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会动摇分毫。 “告辞。”无视展曜呆愣的神色,元锦意加快步伐从他身边离去。 风铃拦住追上来的展曜,低声喝止,“展世子还请自重。” 她家小姐好好的心情又因为他变得稀碎,烦! 元锦意径直坐上马车,连点心都没有买,就回了国公府。 魏夫人正坐在元锦意屋子里安静的绣花,见她脸色阴沉的回来,连忙放下棚布,扶着钟嬷嬷的手站起来。 “怎么了这是?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她上前摸摸自家女儿的小脸,满是纳闷。 元锦意长舒一口气,对魏夫人摇摇头,摸着胸前的小辫子柔声回答道。 “见过娘亲。没怎么,就是没买到自己喜欢的点心。” 呜呜呜,毕竟她第一次有丁点喜欢别人,居然是因为她的身份有用。 算了算了,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您快坐吧。” 元锦意扶着魏夫人坐下。 “就因为点心?”魏夫人也不信她这话,娇嗔的撇了她一眼。 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元锦意晃荡着自己的小脑袋,挨着魏夫人坐下来,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都是小事啦,娘亲,您今日怎么想着来我院子里了?” 魏夫人拉着她的小手,温柔的看着她。 “自然是有事找你商议。” 元锦意歪头,有事? 魏夫人发现她额角的汗水,抬手帮她擦了擦,又让红梅去把钟嬷嬷做好的酸梅汁端上来。 “你父亲得了国公之位,元氏族老们商议了一番后,打算回老家祭祖。可眼下你父亲政务繁忙,无法脱身,你祖母便想着带你回去。” 她今日就是来找锦意说一下这件事。 其实说来好笑,当初老侯爷丢下侯府的烂摊子逍遥快活的时候,元氏族人怎么没有想到帮帮姨母她们。 现如今,老爷把元氏振兴起来后,又让他上赶着回去告祭先祖。 “我不回。”她要是回去了,魏夫人怎么办。 元锦意一口回绝,转头去喝酸梅汤。 魏夫人面色不改,拍拍她的手,柔声劝说着,“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不是现在让你回去。 你祖母说,等我生产过后,天气凉爽些,再带你回岭南。 到时候,你就放心了吧。” 元锦意仍旧摇头。 “娘亲,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要执掌中馈,操心大姐姐生产之事,不行,我不放心。” 魏夫人瞧着自己的大肚子,慈爱的笑笑,再三向她保证。 “娘现在能应付得来,再说不是还有高姨娘帮忙吗。 而且回岭南,还有一事要交付给你,替娘亲去拜见你外祖父外祖母一番,还有你大舅舅。 这么多年,娘就回去过一次,实在心中有愧。” 若非她怀着孩子,肯定是要跟姨母一起回岭南老家的。 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大些,她估摸着后面还是回去一趟。 元锦意的视线落在魏夫人高挺的大肚子上,算算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娘亲就要生产了吧。 都说双胎要早产,她还是担心。 “娘亲,既然要等你生产后,那时间尚早,咱们后面再说。” 反正她是不大愿意的。 况且岭南山高水远来回都要两个月,回去祭祖再回来,她大半年时间都没有了。 魏夫人见她这样,也没有继续勉强,则是跟她说起了过几日苗将军府周岁宴的事情。 苗夫人的帖子虽是递给她这边,但她身怀六甲,又是双胎,老爷不让她轻易出府,这事儿就只能落在元锦意身上。 “到时候你独自一人前去,可应付得来?” 老夫人最近在筹备回家祭祖的事情,也没时间陪她去。 元锦意小口小口喝着酸梅汤,轻轻点头。 “没问题的,娘亲,苗夫人没有宴请多少宾客,我能行。” 她也想去苗府看看,是不是芸儿回来了。 魏夫人笑笑,替她擦擦嘴,宠溺的看着她。 “那便好,娘把贺礼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去了找个安静地方待着就是。” 可魏夫人有些纳闷,为什么苗夫人会给锦意递帖子。 要知道,苗将军是比她家老爷作风还离谱的武将,平日在府中,说不见客就不见客,除了宫宴以外,别的宴会都不去。 他也从不在府中设宴,这次宴席,听说都还是家宴形式,嫌少有外人参加,看来他真的很宝贝这个小女儿啊。 元锦意放下碗,“好。” 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次日,元锦意早上做完功课,就搭乘马车前往童府。 看到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护院连忙上前控制缰绳,将板凳拿过来放好。 童佳琴的婢女早已在此等候,圆润的小脸上端着恭敬的笑意,“奴婢见过昭嘉县主。” “不必多礼,让你久等了吧。”元锦意看着龙飞凤舞写着童府两个大字的牌匾,转头对婢女轻笑道。 “县主折煞奴婢了,您里面请。”婢女笑吟吟的低下头,引着她进了府里。 元锦意慢悠悠的往里走,眼神时不时的扫过童府格局摆设,大致跟国公府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童大人也是两朝元老,底蕴肯定是有的。 来到童佳琴的院子里,看着翠竹围绕,悠然小意的院子布置,元锦意倒是有点小小的诧异,院子里一盆花都没有,除了竹子就是竹子,而且还是光秃秃的那种。 怎么着?童佳琴在自己院子里养大熊猫了? 第209章 千里镜现,每月点心 听到声音,童佳琴握着一把团扇快步走出来,“锦意!” “童姐姐。”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寒暄了两句,童佳琴就带着元锦意来到她的书房。 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加工坊。 元锦意一走进来,有种跨时代的感觉,铜器铁器堆放如山,各种工具,斧子砍刀,一应俱全。 “让你见笑了,这里有点乱。”童佳琴羞赧的看着她,声音微弱的解释着。 整个书房唯一的书桌都是在角落里,还有一面摆放着古籍的架子也是被挤得歪七扭八,剩下的位置,都给她的这些小东小西占据了。 童佳琴给她的反差有点大啊,在外人眼里,她可是一个有名的才女,没想到她还在家里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见元锦意面色不改,童佳琴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这里除了她的祖父和母亲外,就只有念慈和她弟弟来过,他们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淡定。 尤其是念慈,吓得以为她要改行去做铁匠了。 “还好,还好,童姐姐,这不是能下脚吗。”元锦意拎着裙摆,打趣开口。 “你快坐着,我把那东西给你拿过来。”童佳琴嫣然一笑,指向自己书桌前的椅子,转身去找她的那东西了。 元锦意微微点头,坐下来后也一直在观察她的屋子,眼底还是有些惊奇。 噼里啪啦一顿翻找,童佳琴总算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找了出来。 她艰难的跨过一堆铁器,来到元锦意面前,面色不好意思极了。 府中位置有限,她的东西也不好被别人看见,就只能堆放在这里,然后越堆越多。 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办正事重要。 童佳琴把手里的竹筒放在桌子上,心中多少还是拿不准,所以话语间有些颤音,“你看,就是这个东西。” 元锦意在看到这东西结构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这......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不是简易版的.... 童佳琴一直观察着元锦意的表情,看她沉默不语,也不拿这东西看,赶紧对元锦意演示起来。 “锦意,你看,这个东西的中间可以伸缩,然后两端装了打磨过的水晶后,看远处非常清晰,我站在屋顶都能看到皇宫城墙上的禁卫军。” 之前她觉得没什么作用,但是前些日子,她听到父亲偶然提起边境的事情,她灵光一闪,要是这东西可以用在沙场之上,那敌人的身影岂不是就很容易被发现了吗? 童佳琴演示着,就差没把这玩意儿直接戳元锦意眼睛上了。 元锦意噙着嘴角,努力给她营造一种拿捏不定的模样,默默的拿过竹筒观察起来。 正如童佳琴所说,这个简易版的古代望远镜看远处十分清晰,屋里角落的东西她都能看清。 走到窗户边,元锦意往外面望去,效果还是可以的。 别说,这望远镜要是呈递给陛下,童佳琴想要的封赏估计悬。 竹筒做的望远镜有些太简陋了,而且距离上只能说勉勉强强,终归是缺了点意思。 童佳琴咬着嘴角站在元锦意身侧,忐忑的盯着她,“怎么样?锦意,行不行?” 元锦意也不想逗弄她,免得她心里悬吊,所以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锦意,你直说吧。”童佳琴睁大眼睛,焦急的摇晃她衣袖。 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元锦意把竹筒收起来,转身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开口。 “行,但还需要改进一番。” 童佳琴紧张的小脸都红了,她拍拍胸脯坐下来,舒缓了一口气。 “呼,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行呢。 改进?怎么改进啊,我还以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呢?” 需要改进?研究这东西都花了她近一年的功夫,改进?万一还没有改完她就嫁人了怎么办? 童佳琴面露愁苦之色,元锦意挑眉,“童姐姐别急,咱们慢慢来。” “看在童姐姐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我给你两个小小的建议,咱们可以把外面的竹筒换成铜制或者铁质,最好精致些。 然后试着让其看的更远,越远越好。” 童佳琴眼睛骤然一亮,惊讶的看向她,猛地一拍巴掌。 “锦意,你小脑瓜真好使,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的问题所在。” 天啊,她果真没有找错人。 元锦意莞尔,谦虚的摇头,“对了。童姐姐是怎么想到这东西的?” 童佳琴想了想,目光中有了异样璀璨的光芒,“我祖父眼睛不好使,看很近的东西都看不清,老家有人给他送了一块水晶。 这块水晶能够放大纸张上的字迹,我就想是不是用来放大别的东西也可以。 然后就一直琢磨,后面想起我以前经常把竹筒钻孔用来看远处,我就突然灵光一闪,把二者结合在一起。” 她研究了好久,才发现这块水晶经过打磨后,可以安置在竹筒两端,用在看向远处。 不过之前,她觉得这就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小工具,没想到这次帮她大忙了。 元锦意点头,崇拜不已,“原来如此,不过,童姐姐,你很厉害。” 元锦意对她竖起大拇指,感情这年代还有一名隐藏女性发明家。 童佳琴娇羞一笑,“不敢当,不敢当。” 她觉得跟锦意比起来,她这都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怎么就不敢当了,厉害就是厉害,反正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你的发明。”元锦意竖起手指头对她摇晃两下,眉开眼笑的肯定道。 “发明?这话何意?”童佳琴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元锦意眼珠子转悠一圈,俏皮的解释道。 “就是指发现一件东西可以引领文明前进的东西。” 童佳琴张着小嘴沉默了几秒,这也太夸张了吧。 “锦意,你可别给我搭高台子。” 她现在紧张着呢,这东西能不能让陛下开口都还是两说。 元锦意顾盼生姿的眼膜中微光闪烁,话语间有种温柔且坚定的味道。 “童姐姐,优秀的人本就值得夸赞,你可别妄自菲薄。 而且我觉得你还能研究出别的好东西,我可是期待着呢。” 童佳琴心中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般,直接就落定了。 她抓起元锦意热乎乎的小手,明亮澄澈的眼眸里蕴含点点欢喜。 “好,那姐姐我就承你吉言,看看这次能不能行了。” 她要争取自己坦荡又光明的前路。 童佳琴拿起桌上的东西,期待的看向元锦意,‘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正好,今日你在这儿,你帮我想想这东西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别到时候,她送到陛下面前,连个顺口的名字都没有。 元锦意扇着风,嗯了一声,欢愉的尾音娇气连连,“既然能望向远处,不如叫千里镜好了。” “而且得叫童式千里镜,打上你的标签最好。” 专利发明所有权,那可不是吹的。 “千里镜?嘶~会不会有点夸张呢?”童佳琴摸摸耳坠,怯怯的质疑起来。 元锦意摊摊手,表情十分自然,无比认真的给她洗脑。 “哪里夸张了,童姐姐,虽然现在只能看到一两里。 但你的目标就是争取把它变为千里镜,说不定还能变成万里镜,看到月亮上面是不是有嫦娥姐姐呢。” 童佳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摸摸元锦意的小脑袋,疯狂点头。 “哈哈哈,锦意,你的脑瓜是怎么长的,装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看到月亮上面去了?如果真能看到月亮上面是什么样子,那她岂不是会美名远扬,流芳百世。 童佳琴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她心里暗戳戳的幻想了一下那是的画面,嘿嘿。 到时候小陆大夫会不会直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呢? 嗯,她一定会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元锦意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清醒的点破她的幻想,“童姐姐,醒醒,此时做梦为时尚早啊。” 童佳琴顿时回过神来,朝元锦意率直一笑。 不过.... 元锦意想到童佳琴之前说她们府中人员混杂,她几个庶出的叔叔尚未出府自立门户,不禁提醒了她一句,“童姐姐,别怪我多嘴,这千里镜还没有面世前,你得谨慎些,人心不古,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多说。” 财帛动人心,童佳琴研究的千里镜可比财帛贵重多了。 陛下的金口玉言,别说金银珠宝,就是爵位官职都能得到。 “你放心,我明白。我连我父亲母亲都不会说的。”童佳琴面色严肃起来,郑重的对元锦意颔首。 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毕竟关乎她的终身大事,务必要一举拿下。 那就好,元锦意靠坐在椅子上,眼神落在屋子里堆放的工具上。 童佳琴能够仅凭一人之力研究出千里镜属实不易。 她之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她不喜欢搞肥皂,香水那些胡里花哨的东西,能帮到百姓的其实才是最好的。 但立场不同,若她生在商户之家,肯定也会去研究肥皂香水。 “锦意,这次真的谢谢你。”童佳琴握着她的手,正儿八经的对她道谢。 听说以前锦意的妹妹好像就是抄袭了她的诗句,所以锦意现在才会这么敏感是吗? 真可惜,那时候还不认识她,不能为她出头。 “说那些客气话,童姐姐你研究出来的千里镜虽是为了你自己的目的,可也是能够帮助到北秦的。 我也希望北秦越来越好。” 元锦意无所谓的摇头,嘴角弧度高高上扬, 童佳琴瞳孔微缩,她就说自己不如锦意吧。没想到锦意想得这么长远,情怀如此高尚,她自愧不如。 两人又聊了许久,元锦意在童府吃过中午饭,才返回国公府中。 回府时,小玉在摆放桌上的点心,元锦意随口问了一句,“小玉,你出去买点心了?” 还是明月斋的新品,她虽然中午吃的很饱,但还是忍不住拿了一块喂进嘴里。 小玉把点心放好,轻快的开口。 “不是啊,小姐。这是明月斋的伙计送来的。 说是裴公子给您预定的,每月都要送两次。” “啊?”元锦意面露惊讶,嘴里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咽还是不咽。 裴明舟送的? “哎呀,小玉,你收他的点心做什么?” 元锦意一边往下咽,一边抱怨起来,小脸皱成包子样,腮帮子气鼓鼓。 小玉揪着手指头,惶惶不安的回答。 “奴婢想着裴公子是您的义兄,给您送点心并无不可,而且那伙计说,您不收那就扔了。 青竹姐姐已经验过毒了,没有问题。 奴婢....奴婢是收错了吗?” 元锦意坐下来摆摆手,算了,吃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吧。 味道还不错呢。 “没事没事,你忙去吧。” 小伙子是有点心眼在身上的,别以为这样她就能记住他。 罢了,罢了,以后折成钱还给他就是。 五日后,元锦意前往苗府赴宴,但是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苗府跟国公府相距半条街,穿过和裴府中间相隔的那条巷子就能直达大门,连马车都不用。 桂圆被奶娘抱在怀里跟在元锦意身后,他直挺自己的小身板,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瞧瞧,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只是可惜路程太短,他还没有瞧够就到了苗府。 元锦意回头看了桂圆一眼,臭小子,今天非要跟着她出府,不肯带他就一直哭闹不休。 要不是怕他吵到魏夫人休息,她才不好意思带他一起来苗府呢。 毕竟她对苗府也不熟悉。 上次还是翻墙进来的,正门都没走过。 “见过昭嘉县主,小公子。”苗夫人安排的婢女身姿笔直端正的站在门口等候她们。 不愧是武将府上的婢女,站姿甩别府几条街啊。 就是不知道腰椎间盘会不会突出。 元锦意甩掉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跟着婢女往里走。 即便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苗夫人,可元锦意还是很难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妇人跟之前端庄冠丽的她联系起来。 纵然她面容不算衰老,可这一头白发还是硬生生将她显老了十岁不止。 “见过夫人。” 第210章 咯咯唧唧,亲哭桂圆 元锦意惊诧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见了礼,顺便把贺礼递过去。 苗夫人是长辈,她有封号也得行礼问好,不然显得她太目空一切就不好了。 眼前的苗夫人穿着颜色极其朴素的衣裙,甚至连绸缎料子都不是,裙角也只绣着几朵云纹点缀,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将军夫人。 她站在花厅台阶下,笑容浅浅,沉稳有度的对元锦意开口。 “许久不见,可是吓到昭嘉县主了?” 察觉元锦意眼底的惊讶,苗夫人只是温和的笑笑,并未觉得冒犯。 毕竟见到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元锦意算是好的了。 她往日从不沾染脂粉,今日为了女儿的周岁宴,她还特意让嬷嬷给她上了妆,施了口脂,不然估计都见不了人。 元锦意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出于对苗芸儿的喜爱,担心的看着她。 “夫人叫我锦意就好。确实是有一点,您这头发.....还希望您保重身子。” 苗夫人摇摇头,摸了摸自己梳起来只簪了几支银簪的发髻,柔声解释道。 “锦意莫见怪,我之前思念芸儿,一头秀发全部白了,现在已经好了些呢。” 生了萱草后,她有了寄托,仿佛像是芸儿回来了一样,加上大夫的疗养,后面应该会好起来的。 元锦意心口发闷,话语沉重的回答着。 “夫人拳拳爱女之心,真是令人生佩。” 苗夫人对元锦意是感激的,她今日请她来,还有别的事情呢。 她连忙对元锦意笑笑,示意她往里面走。 “不说这些,走走走,外面天热快进来坐着喝口凉茶,我让奶娘把萱草抱出来给你看看,跟芸儿可像了。” 元锦意回以一笑,“萱草?是苗小姐的小名吗?” 好听倒是倒是好听,就是苗萱草,读起来怪怪的。 苗夫人回头轻笑,音色清浅的解释着。 “不是,是大名。 空明大师说,贱名好养活,就给她起了一个萱草的名字,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 大名小名都不重要,反正都是她的宝贝女儿。 元锦意挑眉,没有继续询问。 苗夫人带着元锦意,一路穿过花厅,走到了她居住的院子里。 拨浪鼓敲击的声音若隐若现,穿着喜庆新衣裳,豆丁大的小姑娘被奶娘抱在怀里逗弄着。 “啊啊,给!” 小姑娘笑起来口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伸手去抢奶娘手里的拨浪鼓,笑呵呵的模样使得苗夫人心中无比柔软。 元锦意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脸上不自觉扬起开心的笑容。 苗夫人从奶娘怀里接过苗萱草,温柔的给她擦擦口水,“萱草,想母亲了没有?” “啊,啊!”苗萱草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想,张牙舞爪的扑进她怀里,笑着在苗夫人脸上亲了亲,口水糊了她满脸,然后口齿不清的抓着她的头发,“母..母鸡!” “不是母鸡,是母亲。”苗夫人哭笑不得,她都已经纠正了无数次,结果还是这样。 算了,等她大点了自然就会好。 “来,萱草,叫哥哥姐姐。”苗夫人抱着苗萱草来到元锦意面前,笑呵呵的教她叫人。 苗萱草咬着自己手指头,白胖圆润的小脸憨憨一笑,看上去就跟墙上的福娃娃一样,喜庆不已。 这点倒是跟她姐姐苗芸儿不同。 苗芸儿生来体质就弱,身子骨娇小,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苗萱草看着结结实实,中气十足。 “咯咯,唧唧!” 元锦意嘴角微微一扯,这么听,更是像小鸡叫一样。 元锦意刚说伸手接过来抱一抱,苗萱草眼神一转,指着她身后的桂圆,“咯咯...抱!” 要好看的哥哥抱。 桂圆扯开嘴巴,露出自己刚长满一嘴的小白牙,然后使劲摇摇头。 这个妹妹看上去比他还重,他抱什么啊抱,除非等他长大了来。 元锦意莞尔,从苗夫人怀里接过苗萱草,摸着她头顶乌黑浓密的短发,“萱草,哥哥可抱不动你。” “不...咯咯...不要..”她不想让姐姐抱,她要哥哥抱。 她在元锦意怀里不停的扭动身子,差点就从元锦意手里挣脱了。 好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将嫡女,将来肯定不平凡。 苗夫人重新把她抱回自己怀里,吩咐奶娘先下去。 元锦意对上她的眼神,也对自己的婢女吩咐了一句外面候着。 她似乎明白苗夫人的意图了。 等周围的人退出去,苗夫人摸着苗萱草的小脑袋,急切的询问起来,“锦意,是不是我的芸儿回来了?” 她有感觉,萱草就是芸儿的转世,她们无论是外貌还是小时候的习惯,还有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都一模一样。 她无数次祈求上天,让芸儿回到她的身边,没曾想老天爷竟然听到了她的请求。 元锦意轻轻点头,面露微笑。 她刚才抱苗萱草的时候,就感受了一下她的命格,的确是跟苗芸儿一模一样。 看来,芸儿又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苗夫人闻声,一下子就落了泪,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呜咽的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芸儿会回来的。” 芸儿是个好孩子,肯定不忍心丢下自己的父亲母亲。 菩萨保佑,她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看见苗夫人过分激动,把苗萱草吓得眼泪汪汪,不知所措的样子,元锦意拧紧眉头。 “夫人,您先别哭,您吓到萱草了。” 苗夫人转头看着自己女儿,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又对苗萱草笑起来,“没事,没事,萱草别怕。” 娘只是太高兴了。 元锦意摇摇头,心里暗自琢磨着,还是说了出来,“夫人,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苗夫人怔住,什么意思?她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是跟萱草有关的?” 元锦意微微点头,然后让奶娘进来抱着萱草出去院子里跟桂圆玩。 苗夫人紧张的揪着衣袖,来到元锦意面前,神色深感惊恐,“锦意,你快告诉我,萱草怎么了?” 苗夫人还没有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就被元锦意直接当头喝棒,一下子敲懵了。 所以她现在着急得不行,额角都有冷汗渗出。 元锦意此刻眉头紧锁,眼神稍显微妙,声音凝重的开口。 “萱草没什么。 我只是想说,夫人爱女心切,我能理解。” “但是芸儿是芸儿,萱草是萱草,两人虽说是同一个灵魂,可记忆仍旧是两个人的,萱草也无法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夫人不可把对芸儿的思念过分加诸在萱草身上,日积月累,萱草难免会觉得她自己只是姐姐的替代品。 有些思念,放在心里就好了,不然萱草以后心里的压力会很大,我怕她承受不住。” 谁又愿意成为谁的替代品,终日活在父母奇怪又亏欠的眼神中呢。 这样对萱草来说,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 苗夫人一惊,她心里还真就是这样想的,难道不对吗? 萱草跟芸儿明明就是一个人,她..... 沉默了片刻,再把元锦意的话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苗夫人懂了。 “是我没想到这一点,锦意,还好你今日告知了我。” 她压住心中萱草就是芸儿的念头,对元锦意感激一拜,脸上表情带着后怕。 没错,锦意说的很对,芸儿是芸儿,萱草是萱草,芸儿应该只存在于她的心中。 以后她要多加注意这个问题才是。 元锦意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话语谦卑。 “不不不,夫人别折煞我了。 我也是想让萱草平安健康的长大,您没怪我多嘴就好了。” 苗夫人站直身躯,抚摸着元锦意的手背,慈爱一笑,“不怪,不怪,都说固国公家的三小姐有一副玲珑心,今日一见,所言不虚。锦意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萱草刚出生的时候,她就会芸儿芸儿的叫,以至于萱草会以为芸儿就是她的名字,时常做出回应。 后来长大了一点,两姐妹能够区分开的时候,她还是偶尔会叫错名字,今日听了锦意的话,才觉得她说的很对。 “夫人太客气了,顺手的事。 不过还是要拜托夫人帮我保密。” 元锦意抿着带笑的嘴角,对她轻轻摇头。 这种事,在她以前的同学身上发生过,后来,她同学抑郁退学,离开了父母独自漂泊。 她只是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第二个人身上而已。 “好,我自然是知晓的。”苗夫人抚摸着自己还有些激动的胸口,肯定回答。 “呜呜呜~~哇哇哇!!!”苗夫人刚还想问元锦意什么来着,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两道异常洪亮的啼哭声。 元锦意和苗夫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出来。 只见桂圆和萱草两个小奶娃在各自奶娘怀里大哭着,一个比一个哭的响亮,眼泪花也是狂飙不止。 两个奶娘只觉自己头都大了,赶忙出声安抚着。 元锦意纳闷,不解询问,“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 那边,苗萱草的奶娘不好意思的看着元锦意,开口道歉,“昭嘉县主,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姐,不小心咬到了小公子的脸。” 至于她家小姐,纯属是被小公子那一嗓子吓哭的。 元锦意无奈扶额,从奶娘怀里接过桂圆,看了他脸上的红痕,似乎还有些深,看来下嘴不轻。 “好了,男子汉,哭两声够了。”摸摸桂圆的小脸蛋,元锦意给他吹了吹,好笑不已。 “呜呜,姐姐,她咬...咬我....”桂圆那叫一个伤心,他英俊潇洒的脸蛋居然被一个胖丫头给咬了。 不会毁容吧?他还说这辈子争取把媳妇儿娶了才嗝屁的。 听到桂圆抽抽噎噎的指责,苗夫人抱着苗萱草,满脸羞愧,“锦意,对不住,都是萱草太调皮了。” “我让大夫来给煦儿瞧瞧吧。” 元锦意摇头,看着缩在苗夫人怀里的小丫头,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还挂着一泡眼泪,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用,夫人,都没有破皮,一会儿就好了。” 桂圆抽噎两下,转头趴在元锦意肩膀上,直接用屁股对着她们。 苗夫人头疼,抱歉的看了看元锦意,拍拍苗萱草的小手,“为什么要咬哥哥?” 苗萱草似懂非懂,指着桂圆,啊啊的解释。 “亲...亲!” 不是咬,是亲。 好看,想亲。 苗夫人羞愧难当,表情严肃的教育起来,“萱草,以后不可以这样。” 一个牙齿都没张齐的小丫头就知道亲亲亲,别把她的老脸给丢完了才是。 元锦意拍拍桂圆的小屁股,眼中带笑。 苗萱草不懂的啊啊啊起来,想解释可又组织不好语言,只好用大眼睛盯着桂圆看。 安抚好了桂圆,苗夫人便带着她们一起前往花厅准备抓周。 想来客人应该都到齐了,左右她只请了她娘家和夫家的几位长辈。 来到花厅,正在喝茶闲聊的众人扭头看过来,晚辈都想苗夫人请安问好。 苗夫人对自家亲戚长辈介绍了一下元锦意。 她们稍有不解,但还是客气的相互见礼。 向来没有怎么跟外人交际的苗府一干人紧张的看着元锦意,苗夫人和苗将军的出身都不高,前十几年都是在乡野长大的,后面苗将军发迹了,才搬到梁安城来,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锦意嘴角微勾,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一些。 来到准备好抓周的长桌上,时候也差不多了。 苗家的一个女性长辈从苗夫人怀里接过苗萱草,将她放在桌子上。 抓周前还有几个流程,第一步是滚灾。 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苗家长辈用剥壳的熟鸡蛋在苗萱草头顶慢慢的滚着,嘴里念念有词,“滚宰滚宰,健康常在。” 苗萱草只觉得好玩,还在伸手去抓头上的鸡蛋,憨傻的笑着。 第二道流程是净手。 下人端来一盆温水,苗家长辈抓住苗萱草的小手,将其伸进水里,同样念着祝词。 “一洗手,聪明伶俐。” “二洗手....” “三洗手....” ....... 一系列流程下来,总算到抓周了。 苗萱草被放下来一个人坐着,左顾右盼,伸手想要奶娘抱她。 “萱草,去抓你想要的东西。”见女儿有些害怕,苗夫人温柔的站在旁边鼓励着,指着桌上的东西让她去抓。 苗萱草咬着手指头坐在桌上,犹豫了一会儿,听懂了自己母亲的话,啊啊啊的在桌子上爬来爬去。 第211章 祖传玉佩,赐婚被拒 “萱草,选两样啊。”苗家长辈慈爱的看着她,好笑的摇头。 苗萱草还是爬来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珠子,一会儿看看那个毛笔,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选了半天,抓起一个金灿灿的手镯子,旁边的长辈高声念着金子的寓意。 她刚念完,苗萱草又抓了一个玉佩,这还不满意,她肉嘟嘟的小手还在桌上扒拉着,似乎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抓进自己怀里。 苗夫人哭笑不得,轻声劝阻,“萱草,够了,够了。” 手都抓不住了,还抓什么。 小丫头摇摇头,不听不听,还要抓。 她都想喜欢。 元锦意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桂圆则是搂着元锦意的脖子,眼中的哀怨已经散去,同样乖乖盯着苗萱草抓周。 苗萱草把桌上大半的东西都抓到自己面前后,朝众人露出一个呆萌无邪的笑脸,都是她的。 苗家长辈刚要说抓周结束进行下一步。 就见苗萱草抓起一堆东西中间的玉佩,连滚带爬的跑到元锦意面前,在元锦意不解的眼神中,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玉佩,递到桂圆跟前,“咯咯,咯咯!” 桂圆低下头,装作无辜的样子,“不要.....” 苗萱草现在可不懂什么要不要,一心就想把玉佩给桂圆。 她看桂圆一直不接,求助的大眼睛扭向苗夫人,“母鸡....给...要给...” 苗夫人听懂了她的意思,在一旁汗颜不止,闺女啊,这可是你老爹祖传的玉佩啊。 虽说不值钱,但可是传家宝,不能给。 她走过来,摸摸苗萱草的脑袋,“萱草,好了,哥哥不会收你的东西的。” 不收,那不行? “哇哇哇~~”掀翻屋顶的哭声传来,苗萱草顺势往桌子上面一倒,甩动小胳膊小腿就开始掉金豆豆。 苗夫人吓了一跳,听到她脑袋撞在桌子上的声音,赶紧把她抱起来查看。 祖宗,真是惹不起,难道脑袋不痛吗? 元锦意嘴角扯了扯,怀里的桂圆看呆了,胖丫头还挺能撒泼啊。 最后,迫于苗萱草的哭功,玉佩还是挂在了桂圆脖子上。 不过元锦意给苗夫人说了,走的时候会还回去的。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苗萱草似乎看准了桂圆,吃饭都要跟桂圆坐在一起,不然就得使劲哭。 这下反倒是元锦意不好意思了,早知道就不把桂圆带出来。 吃过午饭,元锦意就要告辞,顺带悄悄把玉佩还给了苗夫人。 桂圆被奶娘抱在怀里,跟上元锦意转身的步伐。 发现桂圆要走,苗萱草小腿一蹬,抓着奶娘的衣服,“走,走。” “咯咯!” 她不懂怎么自己的奶娘不跟上去,大声的指挥起来。 苗夫人摇头,温柔的笑笑,“哥哥要回家了,萱草,听话。” 下一秒,苗夫人温柔的面容皲裂开来。 “哇哇哇哇!”苗萱草听到回家就懂了,又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要哥哥回家,这里难道不是哥哥的家吗? “哇哇哇~~”音浪一声赛过一声,苗萱草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冲桂圆离开的背景大哭着。 元锦意听到声音,眼角抽搐得厉害,让奶娘走快一点。 回到府中,元锦意带着桂圆回到魏夫人的院子里。 魏夫人这会儿还没有午睡,坐在桌子前盘算端午节府中要下发的赏银,看到元锦意进来,眼中的愁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来了,锦意。今日还好吧?” 她并未起身,实在是因为身子太笨重,最近都懒散了许多。 元锦意让奶娘把快睡着的桂圆放到房间里去睡觉,自己坐在魏夫人面前,给她说起今日在苗府发生的事情。 魏夫人听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元锦意无奈摇头,“娘亲,悠着点。” “苗府的小姐竟然这么有趣,真想见见。”苗夫人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花,笑容半点没有收敛。 喝了几口茶,元锦意跟魏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也起身回自己院子了。 苗萱草抓周结束后,元锦意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各家给她递的帖子她也没有怎么回复,整日除了去学堂补课,就是在自己屋子里练习术法。 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重复着,没有什么波澜。 这日,早朝结束,三王爷屁颠颠的跟着陛下来到御书房。 陛下坐下来准备吃早膳,看了三王爷一眼,迷惑开口,“跟着寡人做什么?” 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干嘛。 三王爷站在他面前,端正仪态后,神色郑重开口,“皇兄,臣弟有事相求啊。” 陛下颔首,又扫了他一眼,“坐着说吧。” 他接过内侍递来的筷子,喝了一口小米粥。 三王爷坐下来后,声音响亮的说道。 “皇兄,臣弟想请您为邯儿跟固国公家的三女赐婚。” “咳咳咳....”要不是碍于自己颜面,陛下嘴里这口粥肯定都喷出来了。 他剧烈咳嗽着,内侍赶忙上前递帕子和水杯,帮他抚背。 “皇兄,你没事吧?”三王爷立马站起来,紧张询问到。 “你刚才说什么?”待自己恢复过来后,陛下皱紧眉头,面色怪异的看着自家三弟。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大白天跟他说梦话。 三王爷摸着自己的胡须,面色端庄的复述起来。 “皇兄,臣弟说,请您给邯儿和元三小姐赐婚啊。邯儿如今也快十七,该定亲事了,臣弟和王妃都觉得元三小姐为人不错,品性高洁” 陛下把帕子扔在内侍怀里,直接对他摆手,淡定的夹起一筷子小菜。 “寡人知道,但是元三小姐不行,换个人。” 他还知道锦意为人不错呢,可这事他说了不算。 三王爷面露不解,往前走了两步,疑惑连连。 “为何?皇兄,臣弟和王妃就只看上了锦意。” “邯儿虽是嫡次子,可臣弟肯定不会委屈元三小姐的,一切可按照世子妃的规格嫁娶。” 他想着得趁元三小姐年幼,早日下手,把邯儿的亲事定下,他也就放心了。 “那你为何不在之前向寡人求赐婚?”陛下跟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没有什么龃龉,说话也是直来直去,这会儿话语中已经参杂着一丝不满。 三王爷早就习惯了这种语气,他想了想,淡定回答道,“这不是最近臣弟才把这事儿给放心上,所以赶忙就请皇兄赐婚了啊。” 陛下看都不看他一眼,专心致志的吃饭,抽空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王妃怂恿的?” 早些时候他就听皇后说过这事,只是后来怎么不了了之,他也没在意。 今日听他说起来,瞬间有了印象。 元彻才封了固国公没多久,老三就让他赐婚,他三弟妹的意图,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三王爷心虚的摸摸鼻尖,嘿嘿的讨好一笑,“皇兄圣明,这都看出来了,不过也不怪王妃,臣弟心中的儿媳人选也是属意元三小姐的。” 要不是长子有了婚事,让元三小姐嫁给长子也行啊。 陛下嘴唇动了动,他要是还有儿子,哪里还轮得到他站在这里说话。 可惜他没有儿子,要不,让孙子试试? 反正锦意也就大慷儿九岁而已,根本不叫事。 到时候,他也差不多退位了,锦意还能捞个太子妃当当。 就是吧,有点不太现实。 算了。 陛下想着,看向三王爷,幽深的眼神中带上打趣的意味,“寡人实话跟你说吧,你就绝了这心思,元三小姐的婚事大权在她自己手上,元彻说了都不算。” 老三也不是第一个进宫请他赐婚的人了。 只是别人他都还有借口推辞,自家弟弟,他也就实话实说了。 “啊?”三王爷震惊的看着陛下,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皇兄,你逗我呢?” 怎么可能不归皇兄管?那咋办? “爱信不信。”陛下没好气的勒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 “不是,皇兄,臣弟没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元三小姐嫁娶自由啊?”三王爷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呆呆的追问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呢?自古婚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能自己做主啊。 陛下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三王爷顿时头大起来,那这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他请赐婚之前,打听过元彻的意思,他好像说要把元三小姐多留几年,那照这样下去,他儿子岂不是弱冠都还不能成亲。 不对,跟他儿子什么时候成亲没关系,得让元三小姐先点头同意才是。 还是让王妃请元三小姐亲自过府一叙吧。 真是麻烦。 “皇兄,臣弟先行告退了。”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三王爷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朝陛下一拜后,他便准备出宫去。 “站住。”陛下吃完早膳,放完碗筷,擦擦嘴角后,起身来到书桌旁。 “皇兄,还有事吩咐?”三王爷纳闷的转身过来,兴致缺缺的询问。 “自然。”陛下拿出其中一份折子,随手递给他,“关于菠萝种植的事情,寡人还是打算交给你去监督。” 自打元彻将菠萝的食用之法对外公布后,库房中的菠萝半月就兜售一空,还给他赚了不少银子回来。 他也命人调查过,百姓对菠萝十分喜爱,尤其是孩童,似乎挺喜欢食用菠萝的。 他已经跟上贡菠萝的番邦国使臣商议过,让他们提供十万株菠萝苗,他要尝试在北秦种植一番。んttps:/ 北秦地大物博,闲置的良田不在少数,他觉得种植菠萝相当合适。 “皇兄,臣弟哪里会种菠萝啊。您开玩笑呢。”三王爷一打开看见折子里密密麻麻的字眼就浑身不自在。 让他在纸上画菠萝,在家里吃菠萝,都可以,唯独这个种菠萝,他不行啊。 “那你想去西北挖矿?”陛下威胁的眼神飘过来。 “不不不,臣弟突然又能行了。”三王爷连忙摆手,使劲点头应承下来。 他不行,还有长子能帮忙呢,不怕,不怕。 “寡人不是让你种菠萝,而是负责菠萝种植之地的百姓安置,土地划分。”陛下对他呵呵一笑,坐下来吩咐着。 “番邦国说菠萝喜热潮之地,寡人觉得海湾府就不错,那里荒地也多,正好开垦出来种植菠萝。” 他也想过用百姓开垦出来的良田去种植菠萝,但粮食是百姓的命根子,怎么舍得拿出来去种这种一无所知的水果,想了想,只能作罢,干脆重新开垦田地算了。 “是,皇兄,你就放心吧,臣弟明白。”呼,三王爷松了一口气,还好海湾府不算远,他也能经常回梁安城。 命苦啊,跟着一个喜欢创新的陛下兄长,他也没办法。 “去吧去吧。”陛下对他嫌弃的摆手,放他离开。 “是,臣弟告退。”三王爷捏着折子,喜气洋洋的离开了。 三王爷前脚刚走,后脚黄公公就进来禀告道。 “陛下,大理寺卿有要事回禀,在外面候着呢。” 大理寺卿?陛下执笔的手一顿,想了一圈,难道是定威将军府的事情有新发现? “宣进来。” 陛下放下手里的笔,挺直背脊坐在龙椅上。 大理寺卿手持折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理寺的官员,手里端着一个不小的盘子。 “参见陛下。” “免礼,卿家何事回禀?”陛下朗声询问到,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回陛下,是童大学士家的嫡女献上了一枚千里镜,臣觉得此物甚妙,用途广泛,特别是用于军中。 所以臣赶紧带上此物前来告知陛下。” 大理寺卿在研究和捣鼓过两天这个玩意儿,确认没有危险后,就急匆匆的送进了宫来。 “千里镜?”这是何物?他怎么没有听过呢。 陛下不明所以。 大理寺卿取下托盘里的千里镜,送到陛下面前,仔细给他讲解这个东西的用法。 等陛下弄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后,心头火热,当即带着一干人上了宫门。 陛下用手里的千里镜看清梁安城城墙上面的景色时,脸色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大理寺卿站在后面,不急不慢的接着说道,“陛下,千里镜效果如何?臣第一次接触时,也是颇为震撼,简直连数里外的人脸都看得清,堪称神物啊。” “若是能用于战场之上,必定能占据先机,克敌于无形。” 陛下站在宫门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当空,额头汗水直冒,他才性质高昂的返回御书房。 回去的路上,陛下对此物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往后看去,“你刚才说这....千里镜是谁献上来的?” 第212章 肩负责任,在劫难逃 “是童大人家的嫡女童佳琴,就是梁安城有名的那位才女。”大理寺卿缓缓开口。 他已经调查过,此物的确是出自童佳琴之手。 要说为何这种新奇东西为何会先呈递给大理寺,就是因为大理寺要派人去调查事件是否真实。 若有冒名顶替或者意图不轨之人,他们要先扼杀在摇篮中。 “童家嫡女?”陛下忽然就想到了元锦意,眉头一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是走的北秦律例?她有何要求?” 大理寺卿正准备说这话呢,就被陛下抢先一步给说了出来。 他跟着陛下的步伐,面色恭敬的回答道。 “陛下英明,童小姐的确走的北秦律例。 童小姐说求陛下一道圣旨,准她婚事自由,谁都不能干预。” 大理寺卿觉得陛下肯定要考虑很久,世家嫡女的婚事对朝堂并非小事。 揉揉额角,陛下哭笑不得的往前走,声音纳闷起来,“她是不是跟元家那小丫头走得近?” 大理寺卿疑惑的蹙眉,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如何得知?” 他调查童小姐的时候,把身边人也调查了一遍,所以对她们的关系也很清楚。 陛下看着手里的千里镜,向来沉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唏嘘。 “因为她们一个个都要翻天了。” 既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封号赏赐,他真的问问她们到底要干嘛。 不过他不是那种老古板帝王,只要能够帮到北秦,对北秦有益,别说婚事自由了,就算她们想要养面首养小倌,他都还会让人亲自帮她们寻来。 当然了,他觉着这是不可能的。 单从锦意和童家小姐的行为上来,他觉得她们不婚的可能性比较大。 “回去告诉童小姐,寡人准了。”陛下思索着,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直接拍板决定下来。 大理寺卿怔住,啊?就答应了。 陛下,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回到御书房,陛下着手让人准备写圣旨,只是写圣旨之前,他看了一眼千里镜。 “黄公公,去把童大学士给寡人宣进宫来。” 他好像记得,童小姐在梁安城名声不是很好,说她克夫什么的,今年已经年满十七。 难不成她是觉得童大学士要把她嫁到外地去,所以心里着急? 或者是她在府里被人欺负了?不然怎么会以自己单独的名义献上千里镜呢。 童佳琴在得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告诉了元锦意。 元锦意听到事情落定,也不免替她高兴。 就是高兴之余,她还要劝劝童佳琴再三思一番。 童府这头,陪同接旨的一干人都惊呆了,她们原以为是什么旨意呢,没想到居然只和童佳琴自己有关。 元锦意婚事自由走的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知道的人尚且不多,但童佳琴婚事自由,是由皇宫内侍亲自来府中宣的旨,圣旨连同赏赐一并交到了她手里。 这下便在梁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位使用北秦律例为自己谋划婚事的女子。 众人有纳闷的,有疑惑的,也有觉得她小题大做的。 本来好好的圣旨,她求个封号或者财富都可以,结果偏偏只给自己求了一个婚事的恩典。 外界传言不断,童佳琴一时间被顶上风头浪尖,原本相看她的男方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官家子弟,可圣旨一出,她又成了当家主母的热门人选。 然而此时,我们的热门人选,正跪在自家祠堂里,被自己父亲母亲揪着耳朵大声查问。 祠堂里,除了童佳琴的父母,还有她的兄长嫂子,以及她嫡亲的叔叔,还有庶出的几个叔叔。 童氏先祖的画像挂在祠堂中间,些许白烟缥缈四散,肃静又庄重。 祠堂周围的烛火都被拨到了最亮,足以照耀所有人的面容和神色。 童大学士也就是童佳琴的父亲童韬,握着手里长长的戒尺,敲击着地面,脸色怪异。 “来,父亲问你,你为何要求这道圣旨?” 童佳琴背脊挺拔,即使跪在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是面色不改,一派沉稳。 “父亲何意?圣旨上写的很清楚,女儿只是想婚事自由罢了。” 童韬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她的脸,两侧的胡须都快被气飞了。 “婚事自由?就因为你母亲逼着你相看,所以你把千里镜献上去,换得你的婚事自由。 佳琴,你出身名门,自幼读书明理,鲜少让为父操心,你这次怎么如此糊涂啊。” 千里镜,他已经从陛下哪里得知是何物,他震惊之余更是没想到此物出自他女儿之手。 可这大好的机会,就被她换了一张微不足道的旨意,他差点没有气死。 “是也不是。 父亲,北秦在陛下治理之下,世家贵族之间联姻情况逐渐减少,您也没要求女儿高嫁。 可女儿也不想嫁给相看的那些人,还望父亲原谅女儿这一次的莽撞。 女儿这辈子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童佳琴端正面色,云淡风轻的说着。 哪怕戒尺就悬在她头顶,她也不会更改自己的意图。 童佳琴的五婶摇摇头,扇着手里的扇子,表情玩味。 “佳琴,自古以来,儿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说了算。 你这下搞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父亲对你有多苛责呢。 而且你身为高门贵女,就要承担起你应有的责任,怎么能如此任性,哎!” “五婶,佳琴也没说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童佳琴盯着面前的祖先画像,声音清脆。 这话说的,什么叫她的责任,自打她出生在童家,从未犯过一次错误,从小知书达理,长大名满梁安城,不知道给童家带来了多少好名声。 说到责任,她那个几个不成器的堂哥似乎更应该承担起来吧。 童佳琴的五婶还好,可她的二婶说话就十分犀利了,话中直接带刺,十分不满。 “你担起了什么责任?若是你将这张圣旨用来给你几个哥哥谋得一官半职,那倒也无所谓。 可你用在你自己身上,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个女子,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为何不趁着还在府中,多给童氏一族谋些福祉。 童佳琴嘴角微动,到底是多年来的好涵养,她并未露出什么讥讽之色,只是话语清晰的反驳着。 “二婶,你别忘了,这圣旨本就是用我的功劳的换来的,我为何不能用在我身上。 再说,我兄长已有官职,我还要给谁谋取?” 给她那个只知花天酒地不成器的小儿子?还是给她四叔那个斗鸡遛狗的大儿子? “你....大哥,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会顶撞长辈。 现在得了圣旨,翅膀硬了,开始不得了了。” 童二婶一甩手帕,眼神愤愤,话语带上愠怒。 怎么?她们二房的儿子就不是她兄长了吗? 童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终归是心疼她,加上她也不算犯错,顿时轻声朝童二婶回了一句。 “二弟妹的话就不对了。我跟老爷教出来的女儿一向就很好。” 不好能轻易拿下圣旨吗? 气归气,女儿还是要护着的。 “好了,好了。”童韬皱眉,喝止她们,转头看向自己女儿。 “佳琴,你刚才的话是何意?陛下问我,你是否不想婚嫁,你可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宠爱了多年,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女儿,童大学士戒尺挥舞几次都舍不得落下。 他见她面露倔强,索性沉声询问道。 童佳琴摇头,看着计划一步步在朝着她的目标靠近,她声音甘冽温和的回答。 “非也,父亲,女儿要婚嫁。” 不婚嫁才是在诋毁童氏的名声,她目前没这个想法。 童韬狐疑,“要婚嫁?那你可是有了人选?” 那直接给他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白白浪费一道圣旨呢。 难不成那人有什么隐疾?或者身份卑微? 可那都是能商量的啊。 童韬百思不得其解,童佳琴迎上他的面容,缓缓开口。 “目前还不能回答父亲,不过女儿的目的并非嫁娶,而是招赘。” 锦意说得对,那种苦日子她受不了,那她就换个方向吧。 “咳咳咳....”童佳琴的大哥童岑站在一旁剧烈咳嗽起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招赘?他妹妹可真敢想。 童韬以为自己人老耳背听错了呢,“你要招赘啊?” 童佳琴点点头,不卑不亢,“是。” 这些天她也想了很久,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既然陆南星一心沉迷医术,那他肯定也无所谓入赘不入赘这个问题了。 除了童大学士,其他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无比惊诧。 北秦民风开放,招赘其实已经盛行多年,并无不可。 但....但大多都是在商贾之家,他们这种高门显贵几乎没有招赘的啊。 “不行,为父不会同意。”童韬摇头,严词拒绝。 能入赘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穷就是懒,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这样的人选。 “我知道父亲现在不会同意,但父亲以后早晚会同意的。”童佳琴之前跟锦意聊过,她手头还有几样东西可以用。 虽达不到面呈陛下的规格,但也不容小觑。 再说,童家自先祖都是书香世家,既不争劝也不弄势,招赘完全不影响。 童韬面色涨红,什么叫他早晚会同意? “你若是想要威胁为父,那就不用了,为父肯定不会同意的。” 即使童佳琴要婚嫁,那也必须是个品性端方的君子,清流之家的嫡子最好,别的他都不会同意的。 童二婶讥讽一笑,招赘?真是脑子坏掉了。 童佳琴抿着嘴角,眼底闪过精光,“父亲,不是威胁,而是女儿手中还有可用之物.....” 话说到一半就够了,剩下的,等她把陆大夫搞定了再说吧。 童韬还没有开口,旁边几房的眼中顿时火光四射,眼馋不已。 看着另外几房,童韬心里一沉,冲他们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可他们犹犹豫豫,就是不想出祠堂。 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都是一家人,大哥也太小气了。 “.....”都不走是吧? “佳琴,你先回屋休息吧。”他们不走算了,主角走了,他们总不会再留下来了吧。 “是!”童佳琴笑着点头。 胜券在握,只差陆大夫那股东风了。 三日后,鸣楼。 幽静的一角厢房中,伙计送了茶水点心后退出去,童佳琴,季念慈,元锦意三人又汇聚一堂。 看着手里的纸张,元锦意眼角抽搐,不可思议的看着童佳琴。 “童姐姐,我看陆大夫是‘在劫难逃’啊。” 好可怕的女人,把陆大夫的衣食住行,爱好兴趣都给摸得清清楚楚,这薄薄的几张纸记录着陆大夫最近的动态。 大到出行坐诊的时间,小到吃食衣物布料。 不知道的还以为童佳琴要搞暗杀呢。 元锦意看的连连摇头,心中已经为陆大夫开始默哀。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童佳琴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弹了弹手里的纸张。苏丹小说网 反正陆大夫一无婚配,二无心上人,她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家,能有什么错。 “怎么样?你们能看出点什么来不?” 她今天找她们来就是为了让她们帮忙想办法的,解决了父亲那边,她要着手开始追求陆大夫了。 “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他心里除了医术就是病人。”季念慈跟元锦意如出一辙的表情,佩服的看着童佳琴,然后无趣的把纸放在桌子上。 “佳琴,你确定你要这样这样做吗?” 好无聊的男子,整日除了医馆还是医馆,除了病人还是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天条打下来赎罪呢。 “啧,我怎么不确定。 瞧你们两人的表情,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啊?”童佳琴看着两人无精打采的模样,敲击着桌面,表情惆怅。 不是吧,有必要这样吗? 元锦意挑眉,和季念慈对视一眼,两人撑着脑袋看向她,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找你们一起想办法吗?”童佳琴揉着额角,不懂为什么又把问题交回给她自己。 她要是知道,还找她们做什么。 “我们的意思是,你想让陆大夫怎么样?”元锦意喝了一口茶水,一脸淡定。 童佳琴羞涩了一小小下,小声的对两人开口。 “我要让他心甘情愿上套,既不耽误他研究医术,也要同我做一对恩爱夫妻。” “噗~~”季念慈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元锦意赶紧把头扭开,可怜童佳琴被喷了个正着。 第213章 攻略计划,意外早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佳琴,我....有点想笑。”季念慈赶紧拿起手帕给童佳琴擦擦脸上的水渍,惭愧的赔不是。 “你笑什么?”童佳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哀怨不已。 季念慈倒回椅子上,揪着手帕,饶有兴致的打趣起来。 “你这不是成了锦意说的,既要又要还要吗?会不会太贪心了点啊?” “怎么就贪心了?我又没要天上的月亮。”童佳琴拍拍手,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的要求很低了啊。 元锦意唇角拉成一条线,笑吟吟的对她赞赏道,“童姐姐,我支持你。” 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腾,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童佳琴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她拉着元锦意的胳膊,恳求的看着她。 “口头支持有什么用,你脑瓜最灵活,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她要的是实际的办法,总不能直接把陆大夫打晕了抢回家吧。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上辈子她都还是个连帅哥小手都没有牵过的孤寡,这辈子...虽然但是,四舍五入,还是一个孤寡。 季念慈看着她们两个好笑,嘴角弧度上扬,“要不我把我让我未婚夫给你想想办法。” 男人肯定是最了解男人的。 别的她就也不知道啊,或者回去问问她兄长他们。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童佳琴赶紧对她使劲摇头。 这种难言之话,还是留着她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千万别说出去。 元锦意摸摸脖子,思索了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 她突然想起自己脑海中的追女三十六计,这都是她看了多少宫斗剧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若,把人物对换一下,变成追男三十六计不就行了,反正都是人,肯定有用。 “童姐姐,附耳过来。”元锦意眼中精光一闪,对童佳琴勾勾手指头,嘚瑟一笑。 童佳琴和季念慈同时把脑袋凑过去。 当元锦意的眼神扫过季念慈时,她搅着手帕,憨厚一笑,小声的嘀咕,“我也听听,万一我未婚夫喜欢这个调调呢。” 元锦意抿着嘴角,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好好好。” “咱们第一步,首先啊,要先制造偶遇,最好先让陆大夫对童姐姐有基础的印象,然后......咱们可以趁机来一场美女救英雄.....其次,雪中送炭,关键时候拿捏陆大夫感激的心理....” 童佳琴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觉得脑海中茅塞顿开。 “等等,等等。我记不住了,我得写下来。” 听到一半,童佳琴已经快弄混了,她赶紧叫停元锦意,让自己的婢女把纸笔准备好。 “......”元锦意看着童佳琴跟做读书笔记一样,奋笔狂书,眼角抖了抖。 “.....童姐姐要跟陆大夫找共同话题.....但有不能一直跟着他走,也要让他去思索你的爱好和兴趣....” “...慢点,慢点说。” 童佳琴啊啊大叫,笔走龙蛇,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一心只有元锦意提供的攻略计划。 她觉得非常好,非常合适。 “...我们不仅要给陆大夫一个好印象,还要让她周围的人都记住你的好和善意,偶尔也能在陆大夫耳边提起你,这样就能加深印象....” 一刻钟后,元锦意说的口干舌燥,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呼~”童佳琴揉揉手腕,放下手中的毛笔,“就说完了吗?锦意。” “说完了。”元锦意狠狠点头,她已经把自己总结好的毕生精华都告知她了,要是还搞不定,那就只能说陆大夫适合孤家寡人。 擦擦鬓角的汗水,元锦意扭头看着旁边双眼迷离的季念慈,推了推她,“怎么了,季姐姐?” 怎么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呢。 季念慈摸着自己的小辫子,眼神逐渐清明起来,纳闷的摇头晃脑。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计划,好像有点熟悉。” “我跟我未婚夫相识好像就是从他英雄救美开始的,然后时不时在我出现的地方偶遇....然后私下交流喜好....然后我父亲母亲都被他收买了....”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都和锦意说的十分相似。 所以,她的未婚夫也是这样接近她的。 季念慈的拳头慢慢紧了紧,一双美目险些喷出火来,好啊,洛易安,你给我等着。 “啊....”糟了,闯祸了。 “季姐姐,淡定,淡定。”元锦意惶恐的摁住她的拳头,心想千万不要破坏了人家的亲事才好。 “只要你未婚夫洁身自好,人品端正,其实这只能说是求爱的一种手段,算不得什么的。” 毕竟要主动出击,就只有这些办法,大致都一样。 “可他还逼我先向他表明心意。”季念慈咬咬牙,眼神阴险起来。 明明就是他先动心,到头来,她反倒是主动起来。 士可忍孰不可忍。 啊啊啊! 季念慈抓狂,使劲跺脚。 既然如此,她就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元锦意摇摇头,为这一位仁兄先默哀吧。 被看季念慈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但较真起来,也让人够呛。 童佳琴把自己的追夫宝典仔细收好,给了她们两个傲娇的小眼神,“你们就等我好消息吧。” 没一会儿,三人离开鸣楼,各奔东西。 步入七月中旬,元锦意每日都能得道童佳琴的追夫进展,虽然进程缓慢,但成效显著。 这一日,陆夫子给元锦意补完课,开口放她回去。 元锦意磨蹭了一会儿,瞧着陆夫子今日心情不错,她鼓起勇气,“夫子,学生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您吗?” “噢,有什么问题?”陆夫子还以为元锦意是有什么书本上的知识不懂。 元锦意坐到陆夫子课案前,扬起乖巧的小脸,笑嘻嘻的开口,“是有关男婚女嫁的问题。” “夫子,你愿意您家公子入赘吗?我是说假如?” 陆夫子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想到自己已经成婚的大儿子,再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 “入赘?那要看对方家境如何,家风如何。北秦现如今招赘的门户日渐增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锦意你不懂,我儿子这辈子都没人要,榆木脑袋一个。 别说入赘了,要是有姑娘看上我儿子,我连夜就给她送上门去。” 陆夫子说到自己小儿子,那叫一个嫌弃。 除了有一手好医术,别的一概不通。 都是他夫人惯出来的,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到,估计这辈子只能跟他的那些医书过活了。 陆夫子摇摇头,倍感焦急。 元锦意抿嘴轻笑,收拾书袋站起来,“夫子不必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陆夫子抚摸胡须的手愣住,这句话倒是说的在理。 元锦意回去后,就把这个消息送给了童佳琴,她肯定愿意听到。 又过了几日,元锦意还没等到童佳琴的好消息,却先等到了她母亲早产的消息。 彼时,元锦意才从公主府出来,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奔回家。 “怎么回事?娘亲怎么会摔跤呢?” 马车上,元锦意看向前来送信的红梅,紧张的握着团扇,心中担忧至极。 红梅绷着一张小脸,眼中满是后怕的解释道。 “今日一早,奴婢们陪着夫人在花园里散步,本来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厮,端着一盆水就往夫人身上撞。” “好在钟嬷嬷及时把小厮给踹开,但夫人还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夫人摔下去的时候,青禾垫着的,当时并未觉得身子不适,但回到院子就开始肚子痛。 大夫说夫人受了惊吓又闻到了刺激孕妇的药物,因而导致早产,这会儿情况还好,稳婆正在接生。” 元锦意拧紧眉头,撩起帘子看着车外的景色,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忧心。 “那人抓住了没有?” 可恶,这次又是谁干的,肯定不是什么意外。 红梅点点头。 “老爷已经把撞夫人的小厮抓起来了。” “小姐您别急,夫人说她一切尚可,本来最近两日就该要生产的。” 夫人怀的是双胎,这会儿已经八个多月,大夫早有交代可能会早产,所以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赶紧回府。 马车停在固国公府门口,元锦意拎着裙子跳下来,快速往府里跑去。 魏夫人院子里,元彻已经在此候着一会儿,神色间不断闪过担忧之色。 他攥着手上的扳指,一会儿看看屋里,一会儿看看屋外,心中焦灼。 一阵接一阵的叫喊传来,魏夫人躺在床上,汗水顺着她姣好的面容往下流,发丝贴在脸颊上,白色的亵衣也已经湿了一大半,好在精神还不错。 “夫人,您忍一忍,尽量别喊啊。”青禾握着魏夫人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用帕子给她擦着汗水。 “痛~”魏夫人当然知道节省力气,可这次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她只觉得难受极了。 喘息间,钟嬷嬷赶紧将参汤喂她喝了几口。 “夫人且忍一忍,双胎就是这样,您坚持一下。” 钟嬷嬷恨不得自己替魏夫人疼,她眼中老泪纵横,又不得不端着强硬的态度主持全局。 魏夫人看着钟嬷嬷,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嬷嬷~呼~好痛....我不想生了...” 太痛了,她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夫人别说这种丧气话,腹中小公子都是富贵吉祥的命,千万要撑住。”稳婆坐在床上,替魏夫人摸了摸开指的进程,尽量笑着对她鼓励起来。 其实魏夫人算好的,之前生育过两胎,即便这次是双胎,对她而言都要好得多。 “青禾,再去熬一碗参汤来。”钟嬷嬷看着碗里的参汤见底,连忙对青禾吩咐起来。 “好。”青禾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元锦意奔进来时,差点和青禾撞了个满怀。 “三小姐。”青禾福福身,又走了出去。 “青竹,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元锦意看着青禾满头大汗,连忙对青竹说道。 元锦意看着屋子里只有元彻一人,忙上前行礼,“父亲。母亲现在如何了?” “锦意,别担心,你母亲没事。”元彻宽慰着女儿,在裤腿上擦了擦手里的汗水,心中安定了一些。 今日母亲外出会友,锦意也去了公主府,还好他今日休沐在家,不然真是一团糟。 章府医和他侄女坐在一旁候着,看见元锦意时,他不由得身子一哆嗦,还好没人看见。 过了好一阵,里面除了魏夫人的低声呼喊,就是稳婆劝说她的声音。 元彻坐立不安,干脆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垂眸思索。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内室的门,呼吸急促了些。 不得不说,等待真是最难熬的一件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子里还是原来的动静,章府医又让自己侄女,也就是府里的医女进去瞧了瞧。 章连翘走进内室,瞧着魏夫人大汗淋漓,抓起她的脉搏诊断了一下,微微蹙眉。 她又摸了摸魏夫人的肚子,顿感不对劲,胎位好像改变了。 “苏稳婆,夫人胎位都变了,你怎么没察觉到呢。”章连翘立马看向旁边的稳婆,声音着急起来。 再这样下去,腹中的公子怕是要不好了。 “不会啊,老婆子一直盯着的呢。”苏稳婆睁大眼睛,又摸了摸魏夫人的肚子,好像没变化啊。 虽说她还没有摸着孩子的脑门,可也不至于胎位不正吧,况且才生产没多久啊。 钟嬷嬷也跟着急起来,“这...章医女,你确定吗?到底怎么样啊?” 魏夫人一听胎位不对,脸色大变,忍痛低呼一声,又咬牙坚持着。 章连翘皱眉,看着魏夫人高高挺起的大肚子,眼中满是紧张。 “现如今,只有尝试一下转胎之法了,夫人,我替你将胎位转过来就好了。” 苏稳婆愣了一下,眉心不展,有些拿不定,“章医女,能行吗?” 她当稳婆这么多年都不敢轻易使用转胎之法,章医女年纪轻轻,难道非常有把握? 而且双胎怎么转? “来不及了,再等下去,腹中的小公子怕撑不住啊。”章连翘恨不得马上就把胎位给转过来,一脸的焦灼,十分担忧。 就在章连翘要上手的时候,钟嬷嬷抓住她的手,眼中多了一丝凝重,“章医女且慢,老奴出去问问章府医再说。” 她家夫人胎位一直没问题,前不久诊脉的大夫和稳婆都说没问题。 第214章 服催产药,身子受损 章连翘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又快速收敛起来,然后挣脱钟嬷嬷的手,严肃的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钟嬷嬷相信我。” 说罢,她猛地朝着魏夫人肚子上摁去,手上毫无章法。 “啊!” 钟嬷嬷制止不及,只见魏夫人惨叫一声,痛的不能自已,随后脑袋一歪,径直晕了过去。 “夫人!” “夫人,来人啊,快来人。”钟嬷嬷大惊失色,连忙把魏夫人身上的章连翘抓住。 “啊!”钟嬷嬷狠狠一拳砸在章连翘身上,直把她砸的头晕眼花,鼻血狂喷,“来人啊。” 旁边的苏稳婆都看呆了,她看着昏过去的魏夫人,心中顿时火急火燎,“夫人。” 钟嬷嬷闻声丢下章连翘,转身就去掐魏夫人的人中,眼泪都急出来了,嘶吼大叫着,“夫人,快醒醒,醒醒啊。” 元彻和元锦意也顾不得那么多,听到声音直接闯了进来。 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魏夫人,元彻目眦欲裂,“烟儿?” “娘亲。”元锦意连忙跑过去,小脸煞白。 元彻抬起一脚就朝挣扎的章连翘踹过去,胸腔震怒,“蓝东,快叫章府医....不是,去叫另外的大夫!” 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元彻反应过来,怕章府医也不对劲,赶紧把偏房候着的另一位大夫叫进来。 还好他怕魏烟生产凶险,找了好几个大夫在这边候着。 风铃进来将晕过去的章连翘拖了出去,大夫拎着药箱快速奔进来。 银针扎在魏夫人的身上,元锦意握着魏夫人的手,声音颤抖,“娘亲。” 别又丢下她,挺住啊。 片刻后,魏夫人幽幽转醒,盯着头顶的窗幔,眼神迷茫,发干的嘴角动了动,“锦意!” 她不是在生孩子吗? “娘亲,您醒了。”元锦意激动的看向她。 “孩子呢?”魏夫人猛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股腹痛清晰传来,“啊!” 为什么还没有生下来?好痛。 元彻在一旁干着急,额角青筋紧绷,“烟儿,撑住啊。” “嬷嬷,催产药好了。”青禾端着熬好的催产药走进来,眼眶微红。 元锦意赶快让开位置,钟嬷嬷扶着魏夫人坐起来,“夫人,您刚才晕过去了,大夫说必须要喝催产药。” 虽说喝了这药夫人后面再也不能有孕,可只要能保住夫人的性命,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 魏夫人机械的张开嘴,是了,她想起来,刚才府里那位医女要强行给她转胎,她受不了,晕了过去。 孩子?魏夫人摸上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肚子里还有动静,她连忙松了一口气。 她打起精神,把催产药给喝的一干二净,又躺了下去。 稳婆看着屋子里一堆人,“公爷,县主,你们先出去吧。” 元彻看着魏夫人憔悴发白的小脸,心生不忍,再难自禁,“烟儿,撑住,只要你把孩子安心生下来,我就去向陛下请旨让你为国公夫人。” 什么?众人一惊,就连元锦意也是惊诧了一下。 大夫人还没死呢,说什么胡话。 魏夫人摇摇头,贝齿咬着唇瓣,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老爷,妾身一定会给您平安生下孩子的。” 即使不为国公夫人之位,为了她的锦意和煦儿,她都会撑住的。 元彻点头往外走,元锦意却是不肯出去,死活要陪在魏夫人身边。 摸摸元锦意额前的碎发,魏夫人想起刚才陷入黑暗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要是死了,锦意怎么办? 她的锦意这么小,没了娘亲以后该怎么办。 “啊~”痛感传来,魏夫人又只得把注意力放在生产上,只是握着元锦意的小手,对她宽慰的笑了笑。 喝了催产药,又补了一碗参汤,魏夫人苍白的脸色好转起来,身上也有了力气。 两刻钟后,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响起。 “恭喜夫人,是位健康的小公子。” 苏稳婆把婴儿抱出来剪断脐带后就交给了一旁的钟嬷嬷处理,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等着她接生呢。 元锦意给魏夫人擦了擦汗水,眼中氤氲一片,“娘亲,你听到了吗?” 魏夫人点点头,勉力一笑,侧目看着钟嬷嬷怀里红彤彤的婴儿,又往下使了把劲,感觉有孩子顺着下身滑出来后,她喘了口大气。 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婴儿的啼哭,魏夫人虚弱的抬起头来,看着苏稳婆手里皮肤发青,动也不动的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没有声音? 苏稳婆也着急,头上冷汗直冒,不停拍打着孩子的屁股,又揉搓脚底,可这个孩子虽有呼吸,却是一直没有哭出来。 魏夫人撑着身子坐起来,面露惊慌,心中着急,“孩子怎么了?” “夫人且等一等。”苏稳婆把孩子倒吊起来,一颗心都悬提到嗓子眼了。 啪啪啪的拍打声在产房中响起,钟嬷嬷收拾好了第一个孩子抱给奶娘后,急忙走过来。 钟嬷嬷看着一直不哭的婴儿,捧着孩子的脑袋,把手伸进孩子嗓子眼里稍稍用力抠了一下。 “哇~~~哇哇~”伴随着羊水污物被吐出来,孩子总算发出了一声还算清晰的啼哭,只是也不嘹亮。 苏稳婆吓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连忙把孩子交给钟嬷嬷拾掇,自己去查看魏夫人的情况。 钟嬷嬷心疼的看着怀里小公子,摸摸他的脸蛋,看着明显要瘦弱一些的身子,赶紧把他擦洗两下裹进襁褓中。 听哭声,小公子身子估计要差些,还得抱出去让大夫检查检查。 魏夫人如释重负的躺回床上,面上冷汗涔涔。 元彻正在外面抱着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担忧屋内情况,过了许久钟嬷嬷才抱着第二个孩子走出来。 瞧着明显跟哥哥不同的第二个孩子,他心中不安,赶紧让大夫过来检查情况。 “国公爷,小公子身子骨尚可,只是在娘胎里憋久了,日后估计会落下肺病,但只要精心养护,长大后也同常人无异。”擅长小儿疾病的大夫诊断后,心中稍有遗憾的回禀道。 元彻僵硬的点头,心中欢喜被冲散一空。 怎么会这样? 一想到刚才要加害烟儿的那个医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自己家里还养出了一个满肚子坏水的白眼狼。 他看着小儿子,心疼又无奈,好在国公府家大业大,养他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钟嬷嬷给大夫道了谢后,把小公子交给奶娘手中,仔细叮嘱着。 “好生照料着小公子,切记千万小心,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知于我。” 奶娘惶恐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公子准备去偏房喂奶。 青竹端着汤药从门口走进来,跟奶娘擦身而过,一道微弱的异香漂浮在她鼻尖。 “等等。”青竹转身,面色微妙的叫住了奶娘。 奶娘步伐一顿,转过身来,双眼疑惑。 青竹把手里的汤药递给自己姐姐,从奶娘怀里把小公子抱过来,退后两步,“风铃姐姐,快把她抓起来,她身上的香味不对。” 身为公子的奶娘,身上是不能有香味的,这是打她们一进府就被告知过的事情。 这个奶娘身上的味道绝对不正常,不是屋子里的药味儿,也不是寻常脂粉香味。 风铃一听,立刻扣住这个奶娘,将她双手反绞到身后。 奶娘震惊,极力辩解起来,“民妇身上没有用香啊。” 元彻刚要把怀里大儿子交给另一个奶娘,立马又把手缩了回来,瓮声询问,“青竹,你确定吗?” 元彻对元锦意身边的婢女都清楚,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青竹又上前在奶娘身上闻了几下,冲元彻肯定点头,“奴婢确定,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应当是空气中的药味太重,屋子里的人没有闻到,而她还没有进过屋子,所以嗅觉灵敏些,一下子就闻到了。 至于是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元彻眼神逐渐凶狠起来,朝门外大叫,“蓝东,压下去审问。” 好啊,今天,一个个都想谋害他儿子。 奶娘大惊,慌张求饶,“国公爷饶命,民妇真的没有用香,肯定是这个婢女弄错了。”m..Com 两个小厮走上前,刚才没有用完的绳子正好用在她身上,凶神恶煞的把她给捆绑起来。 “国公爷,冤枉啊,冤枉。民妇知道不能用香的啊。”奶娘挣扎着,但力气比不过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只能大叫起来。 元彻可不听她狡辩,大手一挥,表情沉重。 “如果是弄错了,本公爷就赏你白银百两给你赔礼。” “还有这个奶娘,一并拉下去审问。” 现在元彻看谁都像是要害他儿子的人,极度不安之下,索性全都查一遍。 “国公爷....”身边的奶娘吓得不轻,但心中有底,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谋害小公子的事情,所以坦荡的跟着蓝东走了下去。 孩子又交回钟嬷嬷手中,原本该吃奶的他,扯着小嗓子饿得直哭。 虽然府中备了四个奶娘,可眼下,元彻谁都不信任。 钟嬷嬷也没办法,只能又把孩子抱回屋子里,让魏夫人先喂着。 元锦意从青竹口中得知外面的事情后,眉头紧锁,眼神幽深。 魏夫人生产完已经身心俱惫,刚把小儿子喂好,大儿子又饿哭了。 好在她奶水足够,两个小家伙勉强饱餐了一顿后,沉沉睡去。 等老夫人回来后得知有这么多人加害魏夫人,还伤及最小的孙儿后,心中怒气滔天,让元彻务必要审问清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四个奶娘都被叫去审问,其中两个经过大夫的诊脉和衣物检查,并无异样后,又重新回到了魏夫人的院子。 至于有问题的两个奶娘,元彻先是让人把她们关起来,准备私下行刑。 其中就有青竹发现的那个奶娘。 元锦意瞧着魏夫人也睡去后,起身去偏房看了看两个小弟弟的情况。 老夫人也在此处,她盯着摇篮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有些失神。 “祖母。”元锦意上前轻声问候了一句。 老夫人反而吓了一大跳,脸上沾染几份亏欠和彷徨。 “锦意。”老夫人回过神来,握着元锦意的小手,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 “照顾好你娘亲知道吗?” 今日烟儿受了大罪了,一定要好好养着才行。 元锦意眼底一闪而逝的怀疑,但没有显露出来,对老夫人微微点头。 摸着元锦意的头发,老夫人心中的难受减少了些,但提起魏夫人今日所遭受的痛苦时,那股气愤劲儿又冒出来了。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最是乖巧。 你放心,今日加害你娘亲之人,祖母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魏烟是她远方侄女,血亲之下,又给彻儿生下三子一女,功劳之大,万不能轻易放过那些想要害她的幕后凶手。 元锦意抿着嘴角,感激的看向她,“祖母,锦意相信您。” 那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元锦意拿捏不准,因为在她心中,老夫人是不可能对娘亲下手的,但刚才她没看错的话... 算了,让绿酒去调查吧。 还有今日,沈翠翠毫无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该死。 元彻等魏夫人睡下后,起身前去自己该去的地方,毕竟有些事儿,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一盆冷水泼在章连翘身上,她打了个寒颤苏醒过来,眼睛迷茫的瞧了瞧周围环境。 “啊!”一双黑色官靴猛然踩住她的手,用力碾压,痛的她大叫起来,惊恐的摇头。 “国公爷饶命,我只是一时心急,想给夫人转胎产子,并无加害夫人之意。”抓住元彻的靴子,章连翘连声解释着,疯狂求饶。 “心急?可你叔父说你并未学过转胎之法。”元彻冷眼俯视他,周身气势骇人,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章连翘低下头,浑身颤抖,眼神左右转动着。 “我...是父亲教给我的,叔父并不知道。”章连翘的叔父也就是府中的章府医,他已经经过一轮审问,安全脱身。 此刻,元彻恨不得直接刮了她,要不是为了幕后之人的信息,她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第215章 日日惊恐,刁奴护主 “是吗?可你差点害死了本公爷的儿子,你说,该当何罪?”元彻接过蓝东递来的匕首,狠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章连翘瞳孔骤然一缩,捂着自己的肚子,眼泪直流,“不要,国公爷饶命。 我只是想着自己若是能帮到夫人,肯定会得赏。未曾想学艺不精,伤害到了公子,国公爷饶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的命有我儿子的命值钱吗?当然了,要是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命,或许可以给我儿子补偿一番。”元彻阴恻恻的笑起来,本就昏暗的屋子里,烛火映衬出他冷漠的脸庞,口中话语犹如寒冰,刺得章连翘骨头生疼。 她捂着肚子大惊,彼时元彻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她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不!” 不行,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她往后退,却又撞在了蓝东的身上,被他一把甩开。 看着紧闭的大门,章连翘像是崩溃了一般,瑟瑟发抖的求饶,“国公爷,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呵?元彻讥讽一笑,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声音森冷。 “那本公爷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吗?据本公爷所知,魏夫人并未与你有过什么龃龉,每次你跟着你叔父去给她诊脉,都是客气相待,你说说,为什么要害她?” 章连翘咽了咽唾沫,抱着自己的身子,艰难反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国公爷,您这是滥用私刑,您大可以把我交给刑部,我没有谋害小公子。” 去了刑部,大不了就是服役半年,而且她还怀有身孕,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到时候家里打点一番,她很快就能出来的。 元彻嘴角一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人把章府医给带进来。 “你不说,那你的叔父可就要受苦了。 他打小把你当亲女儿对待,你就忍心让他受罪?” “连翘!”章府医被捆着丢进来,一脸青紫交加,浑身没有一块好皮,他痛苦的看向章连翘。 “你糊涂啊,到底被谁蛊惑了?” “叔叔....”章连翘此刻眼中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她难受的看着章府医,心中纠结和焦灼。 “叔叔,你没事吧?国公爷,我叔叔是无辜的,您不能牵连他。”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受人牵制。 “连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章府医疼的龇牙咧嘴,担心的看着她。 只是这份担心里,更多的是害怕自己被连累。 “呜呜呜...我说,我说。你们放了我叔叔。”章连翘看着章府医,痛哭流涕,疯狂点头。 “是...是柳姨娘身边的嬷嬷让我这样做的。 是她让我给夫人下药,可夫人每日膳食和衣物都有人专门检查,平日里又鲜少食补药,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在夫人生产时动手。” “我本来不想伤害夫人,可她拿我腹中孩子做要挟,国公爷,我只是一时糊涂,您就看在两位公子一切尚安的份上,饶我一次吧。” 她腹中孩子是她同隔壁一位官员私通之子,她本来以为瞒得滴水不漏,结果还是被柳姨娘身边的嬷嬷察觉到。 她也不想伤害魏夫人,可那嬷嬷说,她要是不肯做这事,就将她怀有孩子之事,告诉那位老爷的正妻。 她连那位老爷都没有说的事情,要是捅到了他正妻那里,她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之地的。 那正妻家世雄厚,为人霸道蛮横,可惜就是无法生子,她想的是,等她生了孩子,再以此为借口,让老爷接她跟孩子回府,给她一个平妻之位。 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怀孕这件事。 “呜呜呜....”章连翘说完,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章府医震惊之余,心里的大石忽然就落下了,他还真怕章连翘闯了什么大祸。 这样看来,应该牵连不到他了。 元彻坐回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双喜把写好的口供交给章连翘签字画押,然后折好放起来。 空气突然寂静,章府医也被带了出去,章连翘莫名的不安起来。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元彻,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干巴巴,一个劲儿的匍匐在地上磕头。  “国公爷,国公爷我都招了,你就放过我这次吧。下半辈子我常伴青灯古佛给公子祈福赔罪,我知道自己错了。” 什么富贵荣华,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要活着,她要护住她的孩子。 话音落下,章连翘惶惶不安等待元彻判决之时,双喜抽出一根绳索,从身后猛地套住她纤细的脖颈,膝盖抵住她脖子,手中用力一勒。 “唔...救..救命...”章连翘抓住绳子试图挣脱,眼神中除了慌乱就是对死的惧怕,她双腿在光滑的地面用力蹬着,不甘的叫喊。 放过她这次吧,她再也不敢了,她不能死,不能死啊。 肺里的呼吸越发薄弱,章连翘眼神恳求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心中的惧怕增加到了极点,一张涨红的脸庞也变得青紫狰狞,脖子上的绳子越来越紧,身上唯余最后一丝力气也消散殆尽。 “呃....”然而就在章连翘眼前发黑,快要断气的最后一秒,双喜突然松开了绳子。 劫后余生的章连翘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股粘腻的热流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淌,章连翘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只能瘫软的趴在地上。 元彻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袖,一脸麻木的俯视着她。 “恐惧吗?往后的每日你都会这么恐惧。” 死?太简单了。 他要让她跟他一样痛苦,烟儿身上遭的罪,她都要一一承受过。 ~~~ 坐在自己屋子里,元锦意让婢女都下去,绿酒飘在她身边,惴惴不安的盯着她,小声劝说,“三小姐,您别生气啊。” 今日之事,实在防不胜防,也不能怪翠翠姐,就算她在也察觉不了啊。 说话间,沈翠翠的身影打窗户外飘进来,表情心虚的盯着她们。 她已经知道魏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正内疚呢。 元锦意犀利的目光射向她,一双杏眸嫌少有这么吓人的时候,声音中也带着质问,“今天你做什么去了?” 为什么没有守在魏夫人身边。 沈翠翠飘在半空中瑟瑟发抖,表情害怕极了,“俺...俺就是跟着小黎和煦公子去了。” 今日一大早,苗夫人就来请人叫煦少爷去府中做客,魏夫人没有跟着去,她不放心,她就跟着过去了。 谁曾想,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我是不是给你说过,你的任务是照看好我娘亲。” 沈翠翠和绿酒现在随着她源力提升,已经有了可以附身的能力,如果她当时能守在魏夫人身边,那个小厮是不可能近身的。 可恶,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人对魏夫人下手。 元锦意气的把手里的帕子都撕碎了。 “俺...俺知道错了,三小姐。我下次一定记住。”沈翠翠吓得浑身一激灵,先把错给认下来再说。 她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大户人家也太危险了吧。 三小姐不会让她灰飞烟灭吧。呜呜呜! 元锦意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眼角都带着一丝气愤。 “......” 算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在她身上。 元锦意气鼓鼓的坐下来,幽深的眼神在绿酒和沈翠翠身上打了个转,咬着后槽牙吩咐道,“现在你们去盯着章连翘和那两个奶娘,我要知道谁是幕后凶手。” 元锦意敢肯定,幕后之人之前就对魏夫人下过手,现在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下手,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真当她是面团捏的是吗? 元锦意周身弥漫起阴云,手指甲陷进肉里,表情恐怖。 哪怕幕后之人要对她下手她都觉得无所谓,为什么要对魏夫人下手呢? 嘭!元锦意一拍桌子,眼底蓄起一道狠劲。 “是。”绿酒率先飘了出去,好可怕,她要窒息了。 屋外的阳光不曾将元锦意身上的寒气驱散半分,等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打开了屋门。 青竹快速走过来,小声禀告道。 “小姐,老爷把柳姨娘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抓去祠堂外了。” 柳姨娘?元  锦意已经快把这个‘风烛残年’的后院女人给忘记了。 她不是被房梁压断了腿吗?还活着呢? “走。”元锦意快步出了院门,柳姨娘肯定跟谋害魏夫人有关,不然元彻不会这样动怒。 祠堂外,元锦欣悲恸的啼哭传来,夹杂着棍棒敲击身躯的闷重感,清晰的落入元锦意耳中。 柳姨娘这会儿受了十棍,正趴在凳子上喘息,嘴角隐隐血痕蜿蜒,一双俏丽的眼眸泛着灰败之色。 元锦欣趴在她身边,惊惶失措的看向元彻,大声恳求起来。 “父亲,姨娘不会这样做的,您别信小人之言,姨娘都这个样子了,她怎么会去害魏夫人呢。” “父亲,呜呜呜,您要相信姨娘啊。” 柳姨娘转头看向元锦欣,轻咳几声,压住喉间的腥味,嘴角动了动。 柳姨娘的贴身嬷嬷吕嬷嬷,此刻也被压在凳子上,面容痛苦的挣扎着,“国公爷,都是老奴自作主张,不关姨娘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奴只是嫉妒魏夫人命中多子多福,而我家姨娘却只能呆在屋子里苟延残喘,连您的面都见不到。” “国公爷,老奴一人之错,请您不要牵连我家姨娘,都是老奴一时间昏了头,国公爷饶命啊。” 元锦欣眼睛蓦然睁大起来,指着吕嬷嬷,歇斯底里的辩解着,“父亲,您听到没有,真的不关姨娘的事啊。 都是这个刁奴,父亲。 姨娘真的是无辜的,您快送姨娘回去啊。” 姨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受了十棍,她怎么承受得住啊。 元彻站在祠堂台阶上,眼中没有半点温度,“来人,把四小姐带下去。” 吕嬷嬷的话他信都不信,一个嬷嬷莫名其妙为自己主子报仇? 哼! “父亲,我不走,我不走。姨娘,姨娘是无辜的。”元锦欣的婢女上前拉住她,她却十分激动的抓住凳子腿,死活不愿意离去。 她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她不要走。 元彻又给了身后粗使嬷嬷一个眼神,两人上前,抓小鸡仔一样,轻松把元锦欣给往外拉。 扣住凳子腿的一根指甲断裂,鲜血外溢,元锦欣根本就不在意,“父亲,姨娘。呜呜....姨娘,您快说不是您的。” 两个嬷嬷把元锦欣拉着往外走,门口,她撞见站在这里的元锦意,连忙扑过去,想要抱住她的腿,“三姐姐,你帮帮姨娘,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你救救姨娘好不好?” 风铃抬手抓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后扯。 元锦意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三姐姐.....啊,你们放开我。”元锦欣蹬着双腿被嬷嬷夹起来,小脸满是泪痕。 “姨娘!”元锦欣哀嚎着,哭声动容。 柳姨娘等她离开后,才缓缓抬头盯着元彻。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元彻了,今日突然看到他清绝的身形,自嘲一笑,眼泪顺着她消瘦的面容滚落。 “老爷,不关...欣儿的事情,我认!”柳姨娘哽咽着点点头。 到头来,她还是输给了魏烟。 她有一个好女儿,活该她能坐稳诰命夫人的位置。 可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连大夫人都栽在她手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 想起过往种种,她只能说她争得不是宠爱,是命罢了。 “姨娘!”吕嬷嬷大惊失色。 她一个人顶罪就好了,姨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老爷,妾身...唯有最后...一个要求...”柳姨娘胸口有些沉闷,她知道自己撑不过今日,艰难的对元彻一笑,一歇一喘的请求道,“欣儿太单纯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看在她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替她找个好人家....” 吕嬷嬷听不下去了,一边流泪一边大叫,“姨娘别胡说。国公爷,都是老奴一人所为,跟姨娘没关系。” “国公爷,看在四小姐年幼,还需要姨娘的份上,您处置老奴一人便是。 “求您了。姨娘真的是无辜的。” 吕嬷嬷使劲摇头,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柳姨娘,心中痛惜起来。 第216章 杖毙不饶,有事祖先刚 而且...四小姐没有娘,日后可怎么办啊? 吕嬷嬷绝望的趴在凳子上,眼泪决堤。 “嬷嬷,连累你...了,老爷,都是....妾身糊涂。”柳姨娘看了一眼吕嬷嬷,无所谓的笑笑。 下辈子,她不要再做妾室了。 好累。 元彻看着她们主仆情深,心中仍然不为所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将手背在身后,眼神坚定不移,沉声开口,“柳氏和吕嬷嬷杖毙,其余人断手一只,发卖出府。” “不要啊,公爷。”柳姨娘院子里的其他婢女小厮大叫起来,面色极度惊恐。 元彻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他还要接着审问剩下的几人呢。 元锦意看着棍子落在柳姨娘身上,眼神淡漠不已。 咎由自取罢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元锦意倒头就躺下,她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眼底寂寥。 她已经快和这个时代交融,人命在她心中已经掀不起波澜,她只求魏夫人平平安安。 抱着被子,元锦意脑袋昏昏沉沉的睡去。 寰宇秘境中,吹散白茫茫的一片烟雾,元锦意闭着眼睛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嘴里念念叨叨。 “老祖宗在上,元氏锦意诚心跪拜。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要是我害错了人,你们记得给我担着点。 你们有没有人在地府当官啊?我可不想下十八层地狱啊。 你们千万要保佑我别害错人,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的,要是被我害死的人去了地府告状,你们可得拦着点。 不孝子孙日后一定给您们天天上贡,美女和豪宅要多少有多少。” 元奉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听着她越来越离谱的话语,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冲她怒喝一声,“小兔崽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害人什么告状?没看到老祖宗的牌位都被她吓得颤抖起来了吗? “嗷嗷嗷,外公,轻点,轻点。”元锦意扒拉着他的手,小脸扭曲着站起来,龇牙咧嘴的大叫。 她这不是后面要准备对伤害魏夫人的人下手吗?心里有点不安,所以赶紧来拜拜祖先。 “轻点个屁,你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要让祖先给你背锅?”元奉天精神矍铄的站在她身边,使劲敲敲她的脑袋瓜,一脸不解。 真是平时不烧香,有事儿祖先刚,好大的脸。 小兔崽子以为祖先都是傻的吧。 “没没没,没做什么啊。”元锦意捂着自己耳朵,嘟着小嘴叹息一声。 不行就不行嘛,这么凶做什么? “真的?”元奉天可不信,都在这里跪了半个小时了。 “真的。”元锦意点点头,随后又一屁股坐回蒲团上,盯着他看。 “外公,你怎么来了?” 元奉天愣了一下,缓缓说道。 “你舅舅驱邪受了点伤,我这不是来请祖先保佑保佑他嘛。” 元·美女无语,这跟她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呢。 “舅舅怎么受伤了?”无语归无语,元锦意还是担心的追问起来。 “英雄救美,以为自己还是年轻人呢,替我新收的弟子挡了一下煞气,没什么事情,小问题。” 元奉天抽了三根细香出来,恭敬的对祖宗牌位拜了拜。 “您新收弟子了?”元锦意哦哦两声,然后抓住话里让她惊奇的一点。 元家很少收外姓弟子欸。 元奉天摸摸她的小脑袋,神色欢欣的说着。 “是啊,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追道的人越来越多。 我看这个弟子挺有慧根的,就收下了。 还不止一个,等过两年,他们通过考察后,再带她们来见你。” 元锦意惊奇不已,笑吟吟的点头,“真的吗?那这样我们元氏一派岂不是又能壮大起来了。” “话虽如此,但术法之路艰阻,他们才踏出第一步呢。” 元奉天神情又凝重起来,担忧的开口。 第一步,是弟子最容易陨落的阶段,他不免得多费心。 收了弟子也好,他真怕元氏一派在他这里断绝传承了。 好吧,元锦意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能默默祝福他们。 话题又回到元锦意身上,元奉天看着她焉嗒嗒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但她没有主动开口,他也不会去问。 她该长大,多经历些事情,这样心性才能得到历练。 撇开这些话,元奉天又让元锦意给自己展示一下术法,看看她有没有退步。 别的不说,光是术法这一块儿,她绝对不能落下。 元锦意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她的术法一直在练习,绝对没有半分松懈,毕竟这是她保命的法宝呢。 展示了一下术法,元奉天夸奖了她两句,就离开了寰宇之境。 元锦意坐下来,回头看了看自家的祖宗牌位,撑着下巴静坐了许久。 次日一早,元锦意就起床前去魏夫人的院子,难得没有睡懒觉。 先去看看还在睡觉的桂圆,又去看看自家两个刚生出来的小弟弟。 元锦意把昨日撰写下来的早产儿照顾手册交给了钟嬷嬷,让她务必盯着奶娘照顾好两个早产的弟弟。 魏夫人头戴抹额,穿着凉爽的亵衣坐在床上由奴婢伺候着梳洗,听说元锦意一早就来了,她忍不住就要下床。 青禾及时拦住了她,担心的摇头,“夫人别,大夫说过,您要静养几日才能下床。” 魏夫人又把脚给收回来,无奈一笑,“去把锦意叫进来吧。” 她昨天昏睡了许久,半夜钟嬷嬷实在担心她饿得不行,才把她叫起来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今早起来,精神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 元锦意抱着刚吃过早饭的桂圆一起走进来,姐弟俩有七分相似的小脸带着微笑。 桂圆看到魏夫人就要往她怀里扑,手脚并用,“娘..娘!” 吓死他了,昨日的事情他也是从苗府回来后,才得知。 还好娘亲没事。 听说是柳姨娘下的手,他并不意外。 上辈子,柳姨娘也是想对他下手,结果被他识破,告到父亲那里,父亲虽然没有处置柳姨娘,但是祖母却直接打断她的一条腿,将她赶出府去了。 这辈子,柳姨娘还是不安分,可父亲却是直接处置了她。 魏夫人接过桂圆,看着他趴在自己怀里,比元锦意小时候都要黏糊的样子,轻笑一声。 亲亲桂圆的小脸,魏夫人抱着他坐在床上,“锦意,快坐着吧。吃过早饭没有?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魏夫人温温柔柔的询问着,元锦意唇角上扬,坐在床边,“吃过了。” 钟嬷嬷端着魏夫人的早膳进来,青禾将小桌子直接摆放在床上。 桂圆麻溜的回到元锦意怀里,睁大眼睛瞧着魏夫人用饭。 吃过饭,奶娘把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抱到魏夫人面前让她看了看。 “锦意,给两个弟弟起个小名儿吧。” 摸摸两个小儿子的面颊,魏夫人收回修长白净的手指,眼眸含笑的看向元锦意。 小名儿?元锦意没想到他们会提前出生,所以都还没有想过名字。 “苗夫人说贱命好养活,两个弟弟身份虽说不低,但小名咱们取的寻常些吧。” “今年是虎年,叫小虎和大虎吧?” 桂圆小脸肉眼可见的绷不住,小虎大虎? 他姐姐可真行,还好他小名儿不叫这个。 不过好像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魏夫人哭笑不得,要不是已经吃完饭,她肯定要喷出来,“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元锦意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又思索起来,“那要不然....” “叫乐乐和安安吧,希望他们两个小家伙能快乐平安。” 乐乐和安安?魏夫人这下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好啊,哥哥就叫乐乐,弟弟叫安安。”元锦意的说法也是她所希翼的。 她不奢求别的,只要他们几个平安快乐就行。 元锦意看向旁边的两个弟弟,赶明儿给他们打一对长命锁出来。 桂圆窝在元锦意怀里,真好,他的亲人又多了两个。 元锦意在魏夫人这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小玉拎着两个礼盒走进来,浅笑着回禀,“小姐,季小姐和童小姐给夫人送了贺礼来。” “是吗?谢过她们没有?”元锦意坐在屋子里画符,头也不抬的询问起来。 “嗯。奴婢道了谢的。”小玉乖巧的点点头。 “那就好,让青竹检查一下送到娘亲那边去吧。”元锦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轻松画好的符纸,眉眼舒展开来。 小玉刚说去找青竹,就看到青竹一脸严肃的从外面走进来,脚下生风。 她踏进屋子就把门给关上,看了小玉一眼,快步来到元锦意身边,“小姐,那两个奶娘死了。” 元锦意提笔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什么时候的事情?” 怎么会死了?可绿酒和沈翠翠怎么没有告诉她呢? 青竹端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眼神中满是凝重。 “昨夜,奴婢听说是中毒身亡,蓝东大叔刚把尸体送出去。” 所以奶娘这边什么线索都不知道就已经中断了? 元锦意放下笔,舌尖抵着腮帮子,眼眸暗沉下去,对青竹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那个小厮呢?” 三个幕后黑手一起动手,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 青竹摇摇头,有些惭愧的解释道。 “已经招了,但是奴婢也不知道是谁。想来国公爷会替夫人报仇的。” “嗯。好。”元锦意静心下来,一脸平和的点头。 既然招了,那绿酒她们肯定知道,到时候问她们就行。 挥挥手,让两人先下去,元锦意坐在桌子上,继续慢慢的画符。 青竹她们离开没一会儿,沈翠翠就飘进来。 “三小姐。” “怎么就你一个鬼?绿酒呢?”元锦意眨眨眼睛,把自己刚才画好的符纸都放进玉牌空间中。 沈翠翠飘过来,认真的对元锦意诉说起来。 “昨夜两个奶娘死了,绿酒妹子追着下毒之人出去了。俺回来,是想告诉你,那个小厮背后主使是定威将军府的幕僚。” 定威将军府?元锦意根本就没有往他们身上想过。 她想过大夫人,想过后院的姨娘,也想过那个许久没有动静的外室,唯独没有往这方面想。 “你知道他在哪儿?定威将军府的人不是全部被抓起来了吗?”元锦意圆润的指尖敲敲桌面,神色如常,目光越过沈翠翠的虚影,落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沈翠翠歪着自己的脑袋,臃肿的身影靠着柱子,飘飘然的说道。 “俺知道,就在郊外一处宅子里。他虽然是定威将军府的幕僚,但是他并没有被抓。” “郊外?”元锦意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一点什么记忆。 忽然间,她又想了起来。 郊外?她上次让绿酒追去调查的红衣女鬼不就是在郊外吗? 沈翠翠点点头,伸出手指,眼神瑟缩了一下。 “对了,他还养了两只鬼。俺有点害怕,就没有进宅子里面。” 养鬼?那就是了。 元锦意眼神刹那间犀利起来。 之前她没忙过来,把女鬼的事给搁浅了。 没想到这次差点害了魏夫人。 握紧拳头,元锦意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暴躁的戾气,“好了,你去我娘亲那边守着吧,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坐在椅子上,想到还被关押着的定威将军府众人,元锦意眼底划过一抹凛冽幽光。 这么上赶着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第217章 姨娘手册,流放西北 元锦欣愣了一下,满眼孤苦无依,苦涩开口,“先放着吧。” 她现在没心情看这些。 银瓶微微点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后,把小包袱放在了她的床边。 等给柳姨娘烧了纸,元锦欣脑袋昏沉沉的坐在床上休息时,突然看到床边的包袱。 擦擦脸颊上的泪痕,元锦欣伸手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些房契地契和少许银票,另外还有一本小册子。 她哀戚的一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拿起小册子看了一眼。 可越往后翻她越心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姨娘在入府后所谋划的每一件事情,其中几件还跟元锦意和魏夫人的有关。 看到最后几页时,元锦欣眼中的悲寂完全被愤怒和仇恨取代。 上面写着她察觉到元锦意反击的行为,她中风和受伤应该都是拜她所赐。 最后两页的字有些扭曲,都是柳姨娘中风后勉强写下来的。 元锦欣助逐字逐句的看完后,猛地合上册子,眼中淬出如毒蛇一般阴狠的光芒。 不过柳姨娘还在册子上记下了一个有关元锦意的弱点。 元锦欣痛苦不堪的看着手里的册子,姨娘,欣儿记住了,欣儿会隐忍的。 她要看着元锦意走到最高处时,再给她一记迎头痛击。 眼眶又被泪水沾染,元锦欣趴在床上,捂着手里的小册子低声哭泣着。 国公府喜得两位嫡子,元彻高兴归高兴,但依旧不想太显眼,洗三也没有办。 毕竟小儿子现在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折腾,只是把府中每人的赏银发放了下去。 得知元彻中年连得两子,想要上门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但都是无功而返。 倒是陛下体恤,给两个小孩子送了两对金项圈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元锦意估算着时间,默默计划着报仇的事情。 城郊养鬼人的身份风铃已经给她查探清楚,现在就差绿酒那边的消息。 只是绿酒已经出去了好几日还没有回来,元锦意能感受到她没事,只是距离越来越远,不知道她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期间,定威将军府在公主大婚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事情已经查明,定威将军祁尊削去官阶,收回兵符,终生囚禁在将军府中。 其嫡子祁无涯和其他庶子皆流放西北,所有女眷充入教坊司,家产充公。 流放那日,元锦意站在城墙上,古井无波的眼神追随着他们的身影,面色淡漠。 好轻的责罚,想来陛下是为了名声,并没有直接将其斩杀,可真的不怕他们卷土重来吗? 不过她也不能左右陛下的决定,随便了,反正她爹都已经吩咐过随行的官差,一路上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风铃站在元锦意身后,看着大风吹动她的裙摆,裙角处栩栩如生的花朵翩然起舞,可她那张冷漠的小脸,站这么远她都感受到了寒意。 在城头站了一会儿,元锦意收回自己的视线。 “走吧。” 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城郊宅院,一股阴风吹来,元锦意站在门口,身旁站着提刀的风铃。 沈翠翠高高漂浮在元锦意左上角,瞧着前门没有任何人存在,对元锦意说了一声。 元锦意随即给了风铃一个眼神,风铃抬脚就把大门给轻松踹开。 摸着腰间的符纸,风铃面不改色,率先冲进了院子里。 两道黑煞之气从沉睡中被惊醒,大声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穿着棕褐色长袍,脸上攀附一条丑陋疤痕的中年男人猛然睁开眼睛。 他从打坐的阵法中站起来,目光射向院子外。 是谁? 他的阵法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 元锦意和风铃刚进入院子里,数道黑色身影就从阴暗处跳下来。 这些人手中的大刀在光线下折射着冷冽的银芒,她他们将元锦意和风铃围住,刀疤脸也从屋内走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风铃,又看了看元锦意,然后下意识抬头,沈翠翠的魂体也落入他眼中。 “你是元三小姐?”嘶哑刺啦的声音十分难听,刀疤脸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是本小姐。” 元锦意撩了撩眼前微长的刘海,盯着不远处的刀疤脸,还有他身边左右围绕的两个魂体。 其中一个,居然是祁无艾的身影。 这人居然把祁无艾的魂魄也炼成了恶鬼。 “元三小姐竟然也会御鬼之术?真是罕见啊。”刀疤脸继续用他那滋啦难听的声音对元锦意开口,脸上麻木的肌肉动也不动,一身阴气混杂着煞气,瘦骨嶙峋的枯爪垂在两侧,看着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白。 风铃听到养鬼两个字,眼球微微颤动了一丝,可没有半点惧怕之意,来之前,自家小姐就已经给她透露过这事。 “废话少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符纸,眼中不耐烦的很。 都是他,控制了那个小厮对娘亲下手。 今日,他非死不可。 刀疤脸得意一笑,眼神轻蔑的扫过沈翠翠,“元三小姐,你觉得你的小鬼有我手里的恶鬼厉害吗?呵呵呵~~”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才死没多久的阴魂而已,他手中的恶鬼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啊。 那上次反击他的人应该就是她师傅之类了吧。 他并不觉得元锦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有那么大的能耐,无非是借助师门法宝才打伤了他养的女鬼。 元锦意嘴角拉平成一条线,看似紧绷的神情下,是她格外淡定的眸色。 我呵呵你大爷。 盯着刀疤脸发黑的印堂,元锦意身形未动,围着她跟风铃的黑衣人动了。 刀疤脸袖子一挥,大言不惭的说道,“留活口。” 既然敢找上门来,那他就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谁让她父亲总是跟将军府作对,要是将她也炼成女鬼的话,哈哈哈!! 风铃护着元锦意,手中大刀在空中划过,轻易阻拦黑衣人的进攻。 元锦意怕时间耽误太久,所以今日上门找茬前,特意做好了准备。 她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夹住的符纸朝着刀疤脸快速射去。 刀疤脸瞳孔一缩,以为她要攻击自己,赶紧拿出自己的招魂幡,做出防御状态。 谁知,空中的符纸快到他面前时,突然转了个弯,朝着围攻的黑衣人飘去。 黄色的符纸贴在黑衣人身上,他们顿时就无法行动,手脚僵硬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风铃眼角余光瞥见被定住身形的几个黑衣人,手中大刀朝他们挥舞去。 她身上有元锦意为她准备好的大力符,斩杀这些黑衣人轻轻松松,根本不在话下。 刀疤脸一惊,而飘在他左右的两个恶鬼看着院子里喷溅的鲜血,眼中红光闪烁,露出了凶狠恐怖的面容。 事已至此,刀疤脸眼神阴毒的瞪着元锦意,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露出里面类似于道袍的装束。 “死丫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她手中的符纸如此厉害,看来身后的门派非同小可,得赶紧把她解决掉,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元锦意眨眨眼睛,眼中划过一抹惊慌,看着催动招魂幡的刀疤脸道人,还警惕的后腿两步。 刀疤脸道人见状心中更甚不屑,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去,给我撕碎她身边的小鬼。” 两个女鬼都是受制于他的招魂幡,刀疤脸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抹在招魂幡上面,控制着身边的两个恶鬼,大声吩咐起来。 沈翠翠听到这话,赶紧躲在元锦意身后。 刀疤脸发出一声嗤笑,得意忘形的盯着元锦意。 沈翠翠倒不是害怕,而是元锦意来之前就吩咐过她,不用出手。 两个恶鬼张牙舞爪的朝着元锦意身后的沈翠翠扑来,双眼犹如红灯笼一样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血盆大口也咧到耳朵后边。 元锦意突然脸上笑开了花,然后对准两个女鬼,一道掌心雷击过去。 功德,功德,都是功德。 红衣女鬼身上的煞气十分深厚,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才会这样。 她把红衣女鬼抓住,功德肯定少不了。 嘭! 巨大的掌心雷威力直接把红衣女鬼给击成了渣滓,连灰都不带剩的。 女鬼灰飞烟灭,招魂幡反噬,刀疤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哇的一口直接连血带内脏,猛地喷了出来。 祁无艾虽然是恶鬼,没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可看到同伴直接被元锦意炸毁,余波震到她身上,她脸上的恐怖的表情一换,惊恐的往后飘。 还没有等刀疤脸惨叫,元锦意反而心痛的拍拍自己爪子,狠狠跺脚。 都怪她力道没有控制好,她的功德都被她给搞没了。 啊啊啊! 擦去嘴角的血迹,刀疤脸捂着自己绞痛的腹部,再次拿起招魂幡,一边念咒一边对祁无艾大吼起来,“蠢货,给我上啊。” 多好的机会,后退什么。 祁无艾还是多有惊恐,身形飘忽不定,就是不敢扑向元锦意。 刀疤脸不满于祁无艾的懦弱,干脆咬破自己的舌尖,将一滴精血喷在招魂幡上。 精血喷在招魂幡上面,祁无艾的身形就像吃了膨大剂一样,猛地胀大了两三倍,周身围绕的煞气也不断翻滚着,将她的身形包裹住,快速提升着她的魂魄境界。 周围的空气快速凝聚结霜,地面也结出一层薄薄的寒冰。 旁边已经快把黑衣人解决完的风铃忽然感受到一股浓烈无形的威压,她眼神落在元锦意面前的虚无半空。 是有鬼现身了吗?好冷,就像是伸出寒冬腊月一般。 祁无艾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大叫,随后神志被刀疤脸彻底控制住,眼中红光涌动,直勾勾的盯上了元锦意,脸上不再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我要撕碎你~” 他辛辛苦苦炼成的恶鬼就被元锦意给毁了,而祁无艾这个蠢货,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煞气,导致他花费了很多心血都没能将她彻底炼化成功。 今日他严重受创,要是不把元锦意撕碎,真是对不起他的精血。 元锦意并无半点害怕,反而兴奋的搓搓小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沓符纸。 不错,又是一沓符纸。 然后在刀疤脸迷惑加震惊的眼神中,朝着扑过来的祁无艾击去。 掌心雷威力太大,为了避免她的功德又被毁成渣渣,这次她改用符纸。 密密麻麻的符纸无风而动,随着元锦意嘴里念念有词,猛地窜出去,将前来攻击元锦意的祁无艾围得严严实实。 符纸击打在祁无艾庞大的身形上,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小型爆炸声,刀疤脸看着没支撑过十秒的祁无艾,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次不是反噬,纯属被气的。 蠢货,啊! “你...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刀疤脸满是不止克制的眼神,半跪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向元锦意。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符纸? 再者,他都把祁无艾的境界提升到了鬼将之境,怎么还是被她轻易打破。 元锦意站在原地都没有动过,寒意迅速退去,而祁无艾的身影已经接近透明状态,眼神空洞的飘在半空中。 歪着小脑袋,元锦意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却话语冰冷的开口,“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千不该万不该,唯独不该动她的亲人。 若是娘亲和两个弟弟没有保住,难免她不会发疯,把梁安城搅得鸡犬不宁。 她的一生,唯有的亲情,谁都不能触碰。 刀疤脸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清醒一笑,难得没有反驳,“鹰犬罢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走上这条道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么多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他想过自己的无数可能,但没想到竟然是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元锦意倒是听见了他的话,“很好。” 还算是个清醒人。 那就让她来完结这一切吧。 元锦意拿出腰间的玉牌,先让沈翠翠躲进去,随后呼叫起牛头来。 “牛头大哥,要业绩不要?” 祁无艾的功德应该蛮多的吧,毕竟是恶鬼欸。 刀疤脸错愕的看向元锦意,随后,他的肉眼瞧着一股浓郁的阴气升起,狭窄的院子迅速被白雾笼罩。 牛头自带的阴气并不是小鬼身上的寻常阴气,而是地府里震慑妖魔的极阳之气,只是感受起来有些寒意。 祁无艾灵魂震颤,对这阴气极其恐惧,哪怕没有意识都觉得害怕。 随着牛头的身形显露出来,刀疤脸道人的眼睛睁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状态,惊恐的颤抖着身躯。 第218章 质量不错,绿酒被追 他此刻的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是地府的仙人? “你是天师?”捂着胸口,刀疤脸沙哑的声音几乎破功,不可思议的盯着元锦意。 难怪不得她会掌心雷和画符。 原来如此,是他瞎了眼,得罪错了人。 元锦意面不改色的挑眉,现在问这话还有意义吗? 牛头出现,看着马上就要消失的祁无艾身影,立马用铁链把她套住,又看了一眼刀疤脸。 极恶之人,但是还有几分钟的死亡期限,他可不想跑两趟,不如等一会儿吧。 牛头看向元锦意,熟络的招呼起来,“小老妹,修炼速度挺快啊。” 元锦意轻笑,“还是上次的功德够多,让我进步迅速。” 上次抓了奴隶市场那么多阴魂,功德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 “放心放心,这次功德也很多。”牛头举起手中的铁链,爽快的笑起来。 鬼魂不多,质量高,一个抵十个。 刀疤脸此时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他看向面前的牛头鬼差,忽然尖叫一声。 祁无艾被抓,他手中的招魂幡直接无火自燃,大火瞬间蔓延到刀疤脸身上,将他瘦小的身形包裹。 或许是想给元锦意卖个好,他被大火吞噬前,朝她抛去一个消息。 “祁家流放途中会有人劫走他们。” “啊~”话音刚落,他就被充满煞气的鬼火吞噬。 元锦意双手端放在身前,半眯双眼,消化着他说的这个消息。 等刀疤脸断气,魂体从身躯里飘出来,牛头见状,赶紧把他抓住。 “走了,老妹。” 今日收获不错,这个月的业绩差不多了。 给元锦意招呼一声,牛头的身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锦意看着不远处烧焦的尸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周遭的一切安静下来,只是看着一地的尸体,元锦意揉揉额角。 风铃擦拭干净刀上的血迹,来到元锦意面前,眼底越发恭敬。 “小姐,您别管这些,一会儿孙大哥他们会来善后的,都是乱臣贼子,死了也无所谓。” 刚才不能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刀疤脸的话,心底的不安刹那间就放下了。 小姐是天师? 不过她不会问,小姐就是小姐,是她永远不能背叛的主子。 “好,我们回去吧。”元锦意淡然的点点头,迈步出了院子。 这里是城郊,回城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得赶紧回去,免得府中还有人担忧。 距离魏夫人产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元锦意后面也一直待在府中,不曾再外出过一次。 夜晚星辰璀璨,元锦意躺在院子里乘凉吃瓜,小玉在一旁给元锦意扇着风。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绿酒披头散发的冲过来,发出惨绝鬼寰的大叫。 “三小姐,三小姐,救命啊。” 元锦意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衣衫褴褛的绿酒,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拿着手里的玉牌,元锦意示意她先躲进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墙头上,风铃顺势朝黑影击去。 元锦意让青竹和小玉先进屋躲着,她跟着坐了起来。 黑影不是风铃的对手,三两下过招,一把被她揪住衣领,扔进了院子里。 噗通一声,黑影摔了个狗吃屎,在灯火下露出全身。 捂着自己的腰,穿着紫色劲装的青年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呸呸两声,看向元锦意。 他开口就要骂人,风铃一脚踩在他背上,“老实点,你是何人?” 大晚上,夜闯国公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吃了一嘴泥,青年在地上挣扎着,没有搭理风铃,反而眼神不善的盯着元锦意,“把那女鬼交出来。” 他一路从隋州追她到这里,结果那女鬼进了这院子就不见了,肯定是被她藏起来了。 “你找她做什么?”元锦意瞄了一眼他的打扮,又躺回了椅子上。 是同行,不对,是个眼神不怎么好使,道行一般的同行。 青年满眼都是嫉恶如仇的光芒。 “她在隋州为非作歹,我要将她伏诛。” 那女鬼在隋州作恶多端,多次戏弄汤夫人不说,还害得元小姐被狗群追赶,毁了容貌,可见其心思恶毒。 哇塞,元锦意差点被他周身散发的正道之光闪瞎眼睛。 在空间里休整了一番,绿酒又漂漂亮亮的钻出来,双手叉腰,气愤的冲青年大叫。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为非作歹,是她们先害我家夫人的。” 半个月前,她追着给奶娘下毒的凶手一路出了梁安城,最后又去到隋州,发现幕后真凶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娘们儿一家,她气不过,当然要给三小姐和夫人报仇啊。 结果仇报到一半,这个什么破道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非要阻止她,还说要为民除害。 除你个头啊,她倒是打得过他,可这道士死缠着她不放,她每次想对那一家人下手,他就护着她们。 几次三番,她实在忍不了,就把他打了一顿,他倒是消失了两天,但不知道去哪儿弄了个什么法器回来,害的她只能先行撤退。 没想到这人穷追猛打,对一个鬼都不放过,把她从隋州追到了梁安城。 听到绿酒的叙述,元锦意面色阴沉的厉害。 可那青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对绿酒散发着不善的气息,凶狠的盯着她。 “汤夫人一家在隋州城名声极好,施药赠粥,修桥铺路,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坏事。 你这女鬼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看我怎么收了你。” “风铃。” 敢包庇她的敌人,那就是与她为敌。 元锦意轻声叫了一下,手指尖敲击着扶手,眼神都冰冷了。 风铃轻轻点头,一把抓起青年,用布条堵住他的嘴,然后手握成拳,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往青年身上抡。 “唔.....”青年顿时痛的眼珠子都凸出去了。 啊! 风铃面色淡漠的抡着拳头,青年几次三番想要反抗,都被她给砸的嗷嗷大叫。 当然,堵住了嘴,是叫不来的。 十拳下去,青年痛得闭紧嘴巴,在地上蜷缩着,浑身都是灰尘。 绿酒在一旁拍手叫好,这下轮到他不好受了吧。 他跟着自己踏入梁安城的那一刻,这就是他的下场。 “你....你敢打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拿掉嘴里的布条,青年抬眸,眼神飘向元锦意,龇牙咧嘴的说道。 “那我就连你师父一起打。” 元锦意喝了一口茶水,神情无比淡定。 青年撑着胳膊抬起头来,吐出一口血沫,指着绿酒的身影,气愤的看着元锦意,“你知不知道你养鬼会被反噬的?” 而且还是个这么厉害的女鬼,她就不怕早晚被这女鬼给吞了。 他收了这个女鬼,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青年试图从元锦意脸上找出一丝害怕的表情。 “是吗?”元锦意看了绿酒一眼,反而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放下手里的茶杯,元锦意对他询问起来,“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被反噬。” 青年哪哪儿都痛,但还是撑着身躯,冲她大叫起来。 “人鬼殊途,她得不到满足的一天,就会吸干你的阳气。 届时,你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仗着元锦意在,绿酒飘到青年面前,露出一副鬼脸,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少放屁,我从来不吸阳气。” 哦,不对,是自从跟了三小姐开始。 青年心脏都被她吓漏了一拍,恶狠狠的反驳,“现在不会,不代表你以后不会。” 还是个老好人啊,元锦意站起来,对绿酒招招手,走到他面前蹲下。 仔细看了一眼青年的面容,元锦意倒是看出了一点不同。 这人在术法一道,天赋不错,天生的阴阳眼,就是这脑子吧,好像有点问题。 捏起他的下巴,元锦意眼神不屑的对他开口。 “蠢货,你口中那个汤夫人,乃是我父亲的外室,我母亲不久前产子,差点被她害的一尸三命,你我说该不该报仇?” 此仇不报,她一天都吃不饭。 又是那个外室,手可伸得真长啊。 给她机会也不知道珍惜,看来得让她明白明白什么才是规矩了。 “不可能。”青年瞳孔一缩,当即否认,“汤夫人明明是个善人。” 而且汤夫人身上并没有背负性命,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元锦意厌恶丢开他的下巴。 鸡同鸭讲。 可随着元锦意站起来,青年的眼神落在她腰间的玉牌上,不由得一愣,木讷的开口,“你也是天师?” 不对,怎么可能!!她看上去顶多十岁出头,怎么可能是天师。 元锦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摸了摸玉牌,疑惑的打量着他,“也是?你认识的谁是天师?” 青年狠狠摇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你的天师牌?不可能,你今年几岁?” “为什么不能是呢?”元锦意低头看着他,拿起玉牌,一脸淡然。 趁着青年走神,绿酒虚空踩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的对他挥舞着拳头,兴奋的炫耀道。 “哼,你说对了,我家小姐就是天师,怎么样?比你厉害多了吧? 臭道士,你现在知道我的后台有多厉害了吧。” 一会儿就让三小姐把他砍了喂狗,这些日子被他追得,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吃过。 “不...这怎么可能?”青年震惊。 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被鬼魂吓得哇哇哭呢。 至于天师牌,他师父就有,可但凡拥有过天师牌的天师,都是他们道上人尽皆知的大人物。 她看起来这么年轻,难道是修炼了什么返老还童之术? 元锦意瞄了绿酒一眼,这时,沈翠翠从外面飘过来,惊喜的看着她,“绿酒妹子,你回来了?” 她刚要来给三小姐汇报消息的。 太好了,绿酒回来,三小姐应该就不会只逮着她骂了吧。 “翠翠姐,你咋来了?”绿酒对青年作了个嫌弃的鬼脸,飘到沈翠翠身边去。 沈翠翠指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小鬼,谄媚的看向元锦意,小声的开口。 “哦,这不是三小姐让俺给她找鬼当帮手吗?俺在乱坟岗转悠了几圈,正好碰到两个,就带来了。”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找到两个刚死的。 躲在她身后还不能控制自己形态的小女鬼:...... 可鬼是找到了,沈翠翠担心元锦意会因此把她送去投胎,她不想离开自己儿子啊。 绿酒还没有怎么回话,地上趴着的青年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指着沈翠翠,越发震惊。 “你还养两只鬼?” 而且还要养两个,她疯了? 元锦意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他立马把手给缩回去,悻悻的闭上嘴。 元锦意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风铃开口,“风铃,把他打晕丢出去。” “不不不,你自己就是天师,怎么能冥顽不灵呢。”青年害怕的看了一眼风铃,瑟缩着身躯,小声哔哔道。尒説书网 元锦意一挥袖子,眼神冷冽起来。 “你不想头上长草的话,最好给我滚远点,离开梁安城。 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言乱语或者再对我养的鬼下手,你师父都保不住你。” 要不是看在他师父是天师,她懒得惹麻烦的份上,她直接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滚去当乞丐了。 风铃点头,上前拎住他的衣领,一记手刀下去,青年便没了动静。 绿酒对于这个处置不是很满意,但小姐都发话了,她只好接受。 屋子里,青竹和小玉半跪在地上,元锦意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 “起来吧,不用跪。”元锦意对她们两人抬抬手,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可以见鬼的符纸来。 青竹和小玉脸上多有惶恐之意,隐约还带些害怕。 是啊,毕竟谁听到自家小姐在养鬼都会害怕。 元锦意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声音平稳的安抚道。 “既然你们今天都听到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们。 我身边的确养了两只鬼,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鬼,但她们不会害人,只是用来盯着府里动静。 不过这些跟你们都没有关系,你们只要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经过这两年对她们两人的观察,元锦意选择相信她们。 虽说这事可能会对她们产生极大的冲击,但有时候她们在身边伺候,想要召唤绿酒她们确实不怎么方便。 告诉她们也无妨,她有后手。 青竹和小玉乖乖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永远不会背叛小姐。” 第219章 新鲜着呢,锦潇生产 她们相信小姐,小姐从不打骂她们,肯定不会害她们的。 元锦意把符纸放在桌子上,浅笑着开口,“拿去,见见她们吧。” 或许见一下绿酒她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两人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拿过桌上的符纸。 到底是对鬼神多有敬畏,两人拿着符纸的小手抖了抖,眼睛愣是不敢乱看。 青竹胆子大些,她捏着手里的符纸,小眼睛悄悄的往左边看了一下,又往右边看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小姐让她们看什么。 元锦意对绿酒招招手。 绿酒飘到小玉面前,露出自己并不恐怖的可爱小脸,俏皮的跟她打招呼,“小玉。” 她死前同小玉是认识的,虽然各为其主,但偶尔也会有碰面的时候。 “啊!”小玉吓了一大跳,确定面前的女鬼并不恐怖后,她平复了一下心神,拍拍自己的胸脯,疑惑的看着她,“你是...绿酒姐姐?” 绿酒比她一岁,可死的时候才十四岁。 可她记得绿酒姐姐不是被发卖出去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绿酒点点头,笑眯眯的回答,“是我。” 小玉看看手里的符纸,又看看绿酒,想要伸手摸摸她,但她的手却穿过了绿酒的身躯。 小玉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又摸了几下,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我是鬼,你摸不到我的啦。”绿酒好笑的看着她。 小玉惊诧不已,青竹也转过头来。 呼~原来鬼魂并不可怕啊。 她随即抬头挺胸,松了口气,往后面一看。 这一看,恰好看到两个眼睛外翻,吐着长长舌头,面容恐怖的小女鬼,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啊,小姐救命。”青竹惊呼一声,扑到元锦意脚下,死死抱着她的大腿。 娘嘞,有鬼,有鬼。 好可怕。 元锦意扶额,有些无语,“青竹,没事的。” 她倒是忘记这里还有两个新来的。 她的眼神落在两个无法控住自己形态的小女鬼身上,对沈翠翠询问起来,“她们两个怎么回事?” 死的这么惨?又是谁家的奴婢? 元锦意是想着手里能使唤的鬼太少了,她要把整座国公府的所有动静皆收入自己眼底,所以让沈翠翠在给她找新的帮手。 但是现在.... 沈翠翠摸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痛心的开口。 “三小姐,她们是一对亲姐妹,父母意外亡故,被亲哥哥送到了青楼。 老鸨让她们伺候一个有怪癖的富商,两人反抗间,打伤了富商,就被富商勒死了。” 真是两个可怜的小姑娘,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个哥哥。 眼看她们都这么大了,再养两年,嫁出去也好啊。 感慨完,沈翠翠又看了一眼元锦意的神色,紧张的询问道。 “您瞧瞧,还满意不?新鲜着呢。” 要是不满意,她再出去转转。 还有这种事儿?元锦意听完不禁蹙眉。 趴在她膝盖上瑟瑟发抖的青竹心有不忍,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下。 两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脸懵懂的站在沈翠翠的身边,保持着自己死去的惨状。 青竹想到自己跟姐姐青禾,她们姐妹二人也是几乎一样的情况,嫂嫂容不下她们两人,把她们赶出来,但是她们运气好,遇到了舅老爷,被收容在府中做奴婢,还学了医理。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心有余悸。 青竹摸摸自己发烫的小脸,缓缓站起来,退到元锦意身边去。 元锦意看她们时,她们也在打量元锦意,只是目光谨慎又慌张。 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没有见过衣着如此华丽的小姐,她家里肯定对她很好吧。 不过翠翠姐为什么要问她满意不呢? 她们想起自家哥哥把她们卖到青楼的时候,也是这样问妈妈的? 所以,她们变成鬼也还要被卖出去吗? “翠翠姐,你要卖了我们吗?”小蝶实在忍不住,拉着沈翠翠的袖子,害怕的眼泪直流。 她不想被卖给别人了。 呜呜呜~~ “不是,不是,不是卖你们。”沈翠翠拉着她们两个,温柔的摇头。 只是卖身为‘奴’而已。 沈翠翠汗颜,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元锦意看着她们两人脏兮兮的外表和惨状,手中掐了个口诀,两道白光飞来落在她们两人身上。 随着白光落在她们身上,两人脏兮兮的外表和面容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这一看,元锦意倒是有些意外,两人看着清秀白净,没有半点穷人家孩子的面黄肌瘦感,反倒像是被父母养的很好的那种。 两个小姐妹察觉到身上变化,相互看了一眼,面色没有之前那么胆战心惊了。 “别怕,我不会害你们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 元锦意面容温和起来,声音可亲的询问道。 “小蝶!” “小雪!” 姐妹两个乖巧的回答着元锦意的话,眼神还是躲躲闪闪,身影依赖的靠着沈翠翠。 “你们哥哥为什么要卖了你们?” 元锦意颔首,接着问起来。 小蝶是姐姐,看了一下妹妹后,她揪着衣角,眼泪汪汪的回答,“哥哥输了很多银子,只能把我们卖了还债。” 看到她们两个过分稚嫩的面容,元锦意真想给沈翠翠两下,这么丁点大,她们能不能听懂她的命令还是一个问题呢。 带回来当祖宗供着啊? 察觉元锦意隐隐要压不住的怒气,沈翠翠惭愧的低下头。 “三小姐,您...您别这样看着俺...要不,俺再出去找找?” 主要是她没看到合适的鬼魂啊。 三小姐说那种神志不清的鬼魂又不能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猪队友出在她的阵营,元锦意真真想给自己两下。 吐出一口浊气,元锦意看向两个傻不愣登的小丫头,指着沈翠翠,缓缓开口。 “你们两个小丫头,想去投胎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算了,还是尊重她们的意思吧,要是想去投胎,她就送她们去投胎。 不然她真的有种雇佣童工的感觉。 两个小丫头怔住,转头看向沈翠翠。 “翠翠姐,你不是说可以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吗?”小雪咬着手指头,不解的看着她。 她好饿,好久没有吃饭了。 沈翠翠老脸一红,她的所有香烛都被三小姐给没收了,最后两根都给了她们。 怕是不能满足她们了。 “你们要不还是去投胎吧,下辈子重新生在好人家,就不会这样了。”抠抠头皮,沈翠翠顶着元锦意幽怨的小眼神,小声跟她们商量道。 三小姐是个好人,肯定不会怪她们的。 “不,我不去投胎,我不去。”小雪立马不干了,她拉着沈翠翠的袖子,死活不去投胎。 “为什么?”沈翠翠不解,她不想去是因为她儿子,这两个小丫头又是为什么呢? 小蝶看着妹妹,抿紧自己的嘴角,“翠翠姐,下辈子我们能成为男孩儿吗?” 要是下辈子还是女孩儿,她也宁可不去投胎。 她们死后,听到青楼里的妈妈骂她们,下辈子也是当娼妓,被人玩弄的命,她不要。 她不要再进青楼了。 这...她又不是阎王爷,怎么知道投胎的事情呢。 沈翠翠扭头看向元锦意,硬着头皮开口,“三小姐,要不让她们跟着我待几日再说?” 元锦意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下来。 反正沈翠翠有的是耐心,跟着她也行。 等沈翠翠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开,小玉和绿酒也说完了话,元锦意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 “睡觉。” 一夜好眠,元锦意神清气爽的起床,早早的去了魏夫人院子。 最近半个月她起床后都会过去瞧瞧,已经都养成习惯了都。 来到魏夫人的院子,元锦意还是先去看了看两个弟弟。 瞧着安安一天比一天好的身子骨,元锦意心中还算欣慰。 她就怕古代条件差,早产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也没办法救治。 今日桂圆起得早,还跟元锦意一起吃了早饭。 魏夫人还没有起来,元锦意牵着勉强可以走稳路的小桂圆在院子里转悠。 作为桂圆的贴身‘小’厮,小黎也在一旁陪着,沈翠翠飘在空中,面色和蔼的盯着两个小家伙,还在给一旁的两个小丫头做介绍。 松开抱着元锦意大腿的手,桂圆傻乐着自己在院子里蹦跶,很快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元锦意没眼看,也不去扶他,让他自己爬起来,“自己起来。” 桂圆包子脸鼓鼓,撅着小屁股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还拍了拍手上的泥巴。 钟嬷嬷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来,先给元锦意请安,随后对她开口。 “三小姐,大小姐今晨发动了。” 要生了?元锦意眼神微动,元锦潇比她娘亲先怀上半个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生了。 “通知父亲和祖母了没有?” 这事儿她应该不用管吧。 钟嬷嬷点点头,但是为难的看向她。 “国公爷在宫里头,尚未回府,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您过去瞧瞧。” 元锦意满腹疑惑,让她去看? 让奶娘来盯着桂圆,元锦意对钟嬷嬷轻轻颔首,吩咐了一下。 “行吧,帮我准备些礼物和药材,我去换件衣裳就过去。” 也是,府里能走得开的就只有她了吧,总不好让老夫人兴师动众的跑过去。 不慌不忙的换好衣服,元锦意拿上礼物,带着三个婢女坐上了晃晃悠悠的马车。 生孩子是个很持久的事情,元锦潇今早才发动,估计还早着呢。 她一点都不想过去干坐着等。 元锦意被客气又热情的迎进了崔国公府中,想必是之前元彻敲打过穆沛,老夫人又给了崔国公夫人一个没脸后,刚才迎接元锦意的仆妇浑身紧绷,眼神下意识都是局促的。 公侯伯子男,崔国公虽是承袭爵位的老牌世家,但在公爵中排名最末,加之陛下近年有意推崇寒门子弟,好些世家都被削去了羽翼,崔国公府也不例外。 可即便如此,崔国公府的环境和布局,也并非一般官员府邸可以比拟的。 跟着仆妇不紧不慢的步伐,元锦意来到元锦潇的院子。 屋子里传来穆尔薇不满的抱怨声。 “大哥,你别走了,我头晕啊。” “里面怎么没有声音啊?” 穆沛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揪着一颗高悬的心脏,从门缝里不断往内室望,但里面还有屏风阻碍,他啥也看不见,不安的询问起来。 穆尔薇坐在椅子上,手握扇子,快速扇动。 “嫂嫂这是保留力气,你懂什么。你快坐着吧。” 本来她心里还不算着急的,都被自家大哥给搞得七上八下。 穆沛急的团团转,可又束手无策,“真的吗?” 锦潇最近好不容易才跟他重归于好,他可不想她有事啊。 “真的,真的。”穆尔薇揉揉额角,再三安慰着他。 只是她娘怎么还没有过来? “欸,昭嘉县主?”穆尔薇抬头看到元锦意端庄的身影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姐夫,尔薇。”元锦意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跟她们两个打招呼,“我听闻姐姐今晨发动,家中祖母担忧,特命我前来探望一番。” 穆沛回神,对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他现在实在没有功夫去应付别的事情。 穆尔薇看着元锦意,给了门口嬷嬷一个眼神,随后拉着元锦意坐下来。 “你先坐着喝口茶,嫂嫂这边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穆尔薇扫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哥哥,端着国公府小姐的气度,亲切又不失礼节的对元锦意说道。 元锦意轻轻点头,看来一眼紧闭的内室门,示意小玉把礼品送上。 没一会儿,崔国公夫人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从门外走进来,大声的询问道。 “如何?锦潇生了吗?” “哟,昭嘉县主也来了。” 像是才看到元锦意一般,崔国公夫人惊讶了一番,笑吟吟的走上前。 好刻意的演技,元锦意也没有点破,看来这个女人还是不喜欢元锦潇,生产都没有过来看看。 刚才穆尔薇的眼神她可是看见了的。 她站起来对崔国公夫人微微福身,目光瞥见她精心打扮后的装束,浅笑着开口,“见过夫人。是家里人担忧姐姐生产,所以命我前来探望探望。” “不必多礼,你快坐着吧。 这天热的,我一路过来都出汗了。 来人,快去端盆冰来,别怠慢了昭嘉县主啊。” 崔国公夫人连连点头,挥舞着手里的帕子,热情的和元锦意攀谈着。 第220章 顺利产子,今非昔比 “别担心,锦潇不会有事,妇人总是要过这一关的。李嬷嬷,让你去取库房里的老参取来了没有?” 说着话,她又冲门口的嬷嬷质问道,眉头作势挂起一抹担忧。 “回夫人,婢女已经去取了。”嬷嬷低眉顺眼的回答着。 元锦意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默默的喝了口手里的茶水。 等到快要中午时分,屋子里突然传来元锦潇的小声低吼,随后响起一阵婴儿嘹亮的啼哭。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内室看去,一脸期待。 “恭喜世子,是位健康的小公子。”片刻后,稳婆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满脸堆笑的恭贺着。 元锦意站在身后,看着穆沛欣喜的神色,又看到崔国公夫人夸张的表演,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过了一阵,元锦潇屋子里收拾好以后,元锦意走进去,准备看一眼她就回去了。 躺在床榻上,元锦潇精神样貌尚可,孩子被奶娘抱走,屋子里只剩她的两个婢女。 “三妹妹来了。”歪头,元锦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有一丝失望。 “大姐姐,恭喜你做母亲了。”元锦意走近几步,婢女搬来凳子,她坐下后,客套的跟元锦潇开口道喜。 元锦潇摸着自己肚子,目光柔和万千,声音稍有些暗哑,“谢谢。” “家中可还好?” 今日她生产,父亲和祖母肯定着急,就是可惜,母亲没能陪着她。 元锦意音色清浅,娇娇悄悄的回答着,眼眸中满是潋滟与沉稳。 “大姐姐不必忧心,府中一切都好,你仔细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元锦潇打量着坐在自己床前的少女,恍惚间有些纳闷,轻声呢喃了一句。 “以前的三妹妹,怯懦胆小,现在看来,变化真大啊。” “什么?”元锦意没听清她的话。 元锦潇摇摇头,提高声音,清脆的说道。 “没什么,我是说,劳你过来看望我,回去记得跟祖母和父亲说一声。” “放心吧,大姐姐。”元锦意自然会的。 然后,姐妹俩相顾无言。 避免耽误元锦潇休息,元锦意快速起身,说了句告退就出去了。 “傲雪,你在她身上可曾看到以前三妹妹的半点影子?”盯着少女的背影,元锦潇抬起纤纤玉手,将额前的发丝拨开,轻声询问起自己的婢女。 自打母亲被送走,府中由魏氏掌权后,她就眼看着自家三妹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 金冠她看起来很低调,但是梁安城和她有关的传言一直不曾消减过。 “三小姐的确跟以前不一样。”傲雪走过来,替元锦潇捻捻被子,似乎并无所谓,“可是夫人,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不是很好了吗?” 一切都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变故。 而且自家夫人现在还顶着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头衔,在梁安城没几人敢轻视她。 元锦潇面上闪过一抹倦意,缓缓闭目,不再深思,就当是吧。 崔国公夫人本来还想留元锦意吃午饭,但是她借着说要早点回去给祖母报喜推脱了。 元锦意回到国公府,先去给老夫人知会了一声,然后又派人告诉元彻和魏夫人。 元锦潇生产,她们肯定还会送礼物去的。 寒气凉丝丝的从冰桶中往外蔓延,绿酒坐在元锦意书桌旁呼呼大睡,物理降温和化学降温一起被元锦意利用起来,整间屋子就像春日一样凉爽。 距离元锦潇生产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最近天热,她也没有怎么出门,一直待在家中读书写字。 风铃面色清冷的从院子外走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功夫就来到元锦意面前。 “小姐。”风铃轻声开口。 元锦意看着纸张上的图案,脑海中思索着可行性,抽空抬眼看向风铃,“怎么了?” “孙大哥他们来信,定威将军府流放的人员中途被劫,他们虽然拦住了大部分,但是祁无涯失踪了。”m..Com 风铃一板一眼的回答起来,眼尾染上一丝愠怒。 元锦意扭扭脖子,话语间不爽起来,“失踪了?” 不太可能,按照以往她看的小说和电视剧套路,祁无涯肯定会再出来搞事情。 现在祁樽只是被终生幽禁在将军府,说明他还是有能力暗中谋划。 风铃无奈点点头。 好在祁无涯少了一只手,要是他再出现,目标肯定很明显。 “让他们私下留意着吧,也不用在他身上多费功夫。” 元锦意摆摆手,舒展眉头开口。 别的不说,北秦这么大,要是到处搜祁无涯太费劲儿了,免了吧。 再者祁无涯失踪,陛下肯定会派人搜捕,也不用她费心。 实在不行,该出场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出场。 “是,小姐。”风铃沉声应下。 她刚要出去,元锦意又叫住她,轻声吩咐道。 “风铃,改明儿给我找两个铁匠和木匠过来。” 现在的时间太难打发了,得搞点有趣的玩玩才行。 风铃不解归不解,还是乖乖点点。 步入七月底,气温稍降一些,但是树上的蝉还是疯狂鸣叫,池子里的呱呱声,也是此起彼伏,接连不绝。 两日后,元锦意把童佳琴约到了府上,准备跟她一起搞点事情。 拿着元锦意递给她的图纸,童佳琴无比认真的研究起来。 “锦意,这是何物?”又是木头又是铁器的,车轱辘倒是跟马车轴有些相似,但是车身又未免太小了吧。 研究了一会儿,童佳琴还是没有搞懂,只好转头纳闷的向元锦意请教起来。 元锦意打了个响指,笑嘻嘻的开口解释。 “这叫自行车。虽然也是车,但它只能乘坐一个人。 不对,怎么跟你解释呢,不是乘坐,是骑行,就像骑马一样。” 在府里闲得慌,她就想搞点什么小玩意儿出来逗逗乐子。 正好裴家两个小郡主快到生辰,她不知道送什么,干脆送辆自行车吧。 不过送她们的肯定是有辅助轮的,不然她们太小,摔坏了她赔不起啊。 “自什么?自行车?”名字好古怪哦,她都没听说过呢。 童佳琴一脸稀奇的抠抠脑门,似懂非懂的样子。 她大概明白锦意的意思,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人骑自行车的样子? 而且不都有马车了吗?还要弄什么自行车? 元锦意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轻轻点头,指着图纸上,比划起来。 “不错。 有了这车,人就可以节约力气,走远路也不费功夫。 重点是自行车不用马拉,不用吃草,节约人力物力,可以极大程度改善百姓的出行。” 她一想到大伙儿穿古装骑自行车的画面,就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样啊?我觉得可以欸。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童佳琴眼前一亮,幻想了一番,兴奋的对元锦意询问起来。 可锦意都把图纸画好了,还叫她做什么呢。 “我需要你帮我盯着工匠完成自行车的制造。”元锦意对上她清亮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 或许童佳琴能在自行车制造过程中,得到别的灵感呢。 帮人帮到底,童佳琴已经走上技术发明的道路,为了以后更好的北秦,不如再给她的火焰添把柴。 在元锦意的一通忽悠下,童佳琴二话不说就把这个任务接下来。 用了几日功夫,童佳琴找好动工的地点,将所需要的木头和铁器准备好以后,立马投身自行车研发当中。 不得不说,专业人员是要比业余人员厉害,童佳琴在明白自行车的运行原理后,提出了不少变动。 像木头和铁链结构,对比元锦意最初给出的图纸,都已经改了好几个版本。 童佳琴忙碌着,元锦意则是三五不时的过去工坊看看,偶尔指点一下。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童佳琴站在台阶上,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头很好,打死一头牛都不带后退的那种。 “锦意,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她指着院子里的东西,朝元锦意轻抬下巴,眼神明亮的开口。 元锦意看过去,一辆半成品自行车放在院子里,说是半成品,其实就差个脚拷了。 她早上得到童佳琴的消息后,换了身简便的衣裳就来到了工坊。 元锦意摩拳擦掌的走向自行车,双眼放光。 “厉害啊,童姐姐,这么快就搞出来了。” 她还说要一个月左右,没想到还挺快。 抚摸着自行车车身,被打磨过的车身没有一点倒刺和凹凸感,看上去还挺新奇。 童佳琴展颜一笑,轻声催促着。 “你先别多说,快点骑上去让我瞧瞧。” 她等这一天好久了,一直心头痒痒,昨天刚把自行车造好,今早就迫不及待把元锦意叫来了。 这东西毕竟只有她会骑,所以童佳琴只能先把她叫过来,看看眼前这车有什么问题,哪里还需要改进。 院子里还有别的工匠,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等着元锦意展示所谓的自行车骑行。 他们拿到图纸的时候,也是一脸兴奋,虽然看不太懂,但越是看不懂,就越代表这东西精妙。 元锦意瞥瞥小嘴,没爱了。 她把自行车从地上扶起来,跨步骑上去,整理了一下裙摆后,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下,踩着踏板,将这辆隔了一个时空的自行车缓缓骑行起来。 不太稳固的链条偶尔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沉重的把手也有点失控,狠狠摇晃了几下,可元锦意并不在意。 她握着把手,随着自行车顺利在院子里起步,绕弯,脸色逐渐兴奋起来。 “成功了,童姐姐。”元锦意控制着把手,欢呼雀跃。 能骑能骑,技术方面完全没问题,零件方面,慢慢再改进吧。 童佳琴看着她骑车的画面,瞳孔逐渐放大,原来是这样骑行的,太不可思议了。 “太好了。” 好巧妙的设计。 院子里的工匠也是惊喜不已,没想到自行车这么简单就能动,看起来还不错诶。 他们看着元锦意潇洒的身姿,眼中满满的惊奇和震撼。 青竹和小玉对视一眼,隐隐激动起来。 小姐说了,要是自行车研究出来,要送她们一辆的。 院子很宽,元锦意骑行了好几圈,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最后还是用脚刹车,停了下来。 不过她研究的自行车,是没有响铃和刹车的,目前只适合平地骑行。 “锦意,让我也骑骑。”童佳琴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看向元锦意。 她觉得这自行车肯定很好玩儿,研究了这么久,她也想试试。 元锦意点点头,从车上下来,对她招手。 “好啊,不过你得先学学,自行车也不简单。” 很多人骑上自行车就会失去平衡,开始学的时候,最好是脚划着走两圈,找找粘合度。 童佳琴可顾不得那么多,欣喜的点点头,学着元锦意的姿势,坐在坐垫上。 谁知,她刚把脚放在踏板上,车就歪向一旁,甚至还没有起步。 要不是有元锦意扶着她,她肯定已经摔了。 ?? 童佳琴大为不解,低头看着车轱辘,“怎么突然不能动了?” “不是不能动,是你还不会骑车。别急,来,我教你。”元锦意偷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的对她开口。 可别小瞧自行车,有些人没摔几次是学不会的。 童佳琴郁闷的点头,让元锦意赶紧教她。 一旁的工匠也有这个意思,但不好抢在童佳琴之前开口,只好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 就在元锦意认真教导童佳琴骑车时,工坊的前门和后门被人猛地踹开,咚的一声巨响,大门倒下,尘埃飞扬。 只见一群持刀官差,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快速将工坊占满。 “啊!”工匠们吓得大叫,四处奔逃。 元锦意心跳都漏了一拍。 干嘛呢这是? 童佳琴还坐在车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面色紧张起来。 风铃赶紧护在元锦意面前,警惕的看着来人。 为首的官差命人去各个屋子拿人,他则是来到后院,对着她们大吼一声。 “都不许动,站好。” 他敏锐的目光扫过院子一角,两堆不要的废铁渣堆在一起,看上去分量不少。 看来是真的。 “城防司?你们要做什么?”风铃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站出来询问道。 无缘无故,跑到她们工坊做什么。 第221章 私铸武器,脸比菜绿 官差把视线移到她们身上,面色不善的质问道。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私铸武器?” 证据都已经摆放在眼前了。 元锦意和童佳琴面面相觑,同款纳闷表情,什么私铸武器? 风铃意识到不对,面色谨慎的开口辩解。 “我家小姐乃是固国公府三小姐,我们没有私铸武器。” 为首的官差摆摆手,锋利的眼神似乎要将他们刺穿一般。 “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行。那边堆着的不是铁渣吗? 还想狡辩,带走。” 他们经人检举,说城南这边有人偷偷运送大量铁矿石和木头,屋子里还噼里啪啦的敲得叮当响,怀疑是有人私铸武器。 在北秦,私铸武器,是重罪。 “欸,欸,不是。”元锦意一脸惊诧,就那么点铁渣也算证据吗?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呢。 跪在御书房光洁到可以反射出面孔的地板上,元锦意眼角微微颤抖,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敢直视上首端坐之人。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又得回去跪祠堂了。 舌头抵着腮帮子,元锦意先替自己默哀两分钟。 童佳琴扯扯元锦意的袖子,害怕的跪在她身边,向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面见陛下呢。 元锦意回头给了她一个别怕的眼神,有事她爹会担着的。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私铸武器,顶多被骂两句。 御书房外,元彻和童大学士两人拎着官袍一路狂奔,元彻年轻尚且还好,可怜童大学士都已经满头白发了,还要跟着他一路小跑,累的气喘吁吁不说,汗水都快把他人给淹没了。 童大学士慌不择路,看着紧闭的大门就撞过去,元彻赶紧拉着他的衣领,把他往旁边提溜。 “这边,这边,童大人。” 老糊涂了是吧,那不是门啊。 元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总算来到御书房门前。 童韬险些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直接扶着小太监的肩膀,用袖子扇风,“多,多谢啊,元..元大人。” 瞧他紧张的,主要是听见传召的太监说,自己女儿私铸武器,把他给吓坏了,家里老妻都已经晕过去了。 拍拍胸脯,元彻拉过一个守门的太监,走到一旁,小声询问起来,“陛下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他现在是两眼一黑,啥也不明白。 太监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元彻丢开手,一脸乏味,没劲了吧。 逆女,逆女,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缺她什么东西了吗?跑去私铸武器。 真以为他跟陛下感情好,就能为所欲为啊。 回去就得给她一顿竹笋炒肉。 元彻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郁气,整理好一下衣襟,转过身去。x “走吧,童大人。” “童大人?童....” 原本应该站着个人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 小太监傻乎乎的提醒。 “固国公,童大人已经先进去了。” ...... 端着卑微的姿态走进御书房,元彻还未走进,就看到童大学士抱着陛下的大腿,凄惨哀嚎着。 “陛下,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就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陛下啊,哇哇哇~~” 礼崩乐坏,真是礼崩乐坏,元彻简直没脸看。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主要是童大学士把大腿抱了,他抱什么啊。 陛下(叡帝)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提着自己的裤腰带,面色扭曲,“童大人,寡人....” 寡人的裤子都要被你扯掉了,成何体统。 能不能好好说话,他也没说要治罪啊,怎么一进来就开始嚎叫呢。 “拜见陛下。”元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小丫头,缓缓走上前去,双手行礼。 “元彻,快把童大学士给寡人拉开。”叡帝咬牙,瞪着元彻,开口使唤道。 还有没有点做臣子的规矩,上来就抱大腿,吓他一激灵。 都是跟元彻这狗东西学的,现在大臣一有事就喜欢抱他大腿哀嚎。 糟心透了。 元彻哦哦两声,上前拉开童大学士,劝说起来,“  童大人,冷静点,冷静点。” 看陛下这样,问题应该不是很大,那他也不用抱另一条腿了。 童佳琴用袖子遮住脸,堪堪羞涩。 她父亲怎么这样啊,怪不好意思的。 等童韬被元彻拉开,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涕,两人也跟着跪在地上去, “知道寡人今日叫你们来所谓何事吗?”叡帝坐回龙椅上,眼神晦暗不明,目光幽幽的扫过他们。 元彻摇头,回身看了一眼自家一言不发的小女,袖子里的拳头都握紧了。 国公之位他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别给他又踹下去了。 元锦意被他阴恻恻的目光看着,无奈的抿着嘴角,微微耸肩。 她真没有犯错啊。 “陛下,您直说罢,老臣受不了也得受啊。”童大学士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须,可怜的开口。 .....叡帝只觉自己太阳穴突突。 叹息一声,他对元锦意招手,沉着开口,“锦意,你来说。” 元锦意想了半天,磨磨蹭蹭的回答道。 “陛下,臣女说什么?臣女真的没有私铸武器。” 冤枉啊,她不过就是买的铁矿石太多了,这也有错? 叡帝看着她疑惑的小眼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头动了动,轻轻敲击起来。 “没有私铸武器?那你在做什么?你可知北秦律例,买铁矿石百斤以上,需要在官府登记入册。” 从她们两人工坊里搜出来的铁矿石达到几百斤,已经远超官府登记之数。 要不是城防司觉得她们两人身份不低,直接禀告给他,他还不知道这丫头背着他在偷偷搞事情呢。 元锦意抬头,惊讶的看向叡帝。 “啊?臣女不知啊。” 童佳琴也是一脸迷茫,有这规矩?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同等的震惊。 叡帝点点头,神色深沉,“你不知不代表律例不存在。” 元锦意顿时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的开口,“陛下,臣女没有登记是臣女之错。但是臣女并没有私铸武器,工坊里的铁矿石臣女用在了另一种东西上面。 您若不信,可以去问工坊的工匠。” 总算是进入正题了,陛下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寡人早就问了。 叫自行车是吧?此物寡人怎么没有听过?又因何还要用到铁矿石?” 陛下的三连问,元锦意立马警惕起来。 她估摸着叡帝的表情,满不在乎的解释起来。 “就是...就是一种普通的出行工具,用铁支撑可以延长使用寿命而已。” 叡帝是何人,一下子就看出她在跟自己打哈哈。 他早就让人去审问工坊的工匠了,他们说,自行车可以一人控制轨迹,无需过多的人力物力,使用起来简单轻便,比马车还好用。 敲击着桌面,叡帝眉头下压,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要是不话实说,以后你买不到铁矿石可不要怪寡人。” 想必她的自行车肯定是要拿来卖钱的,断人财路犹如.... 咳咳,谅她也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元锦意现在只想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举报她的,直接把他‘碎尸万段’。 她不就是造个自行车玩玩儿吗,不至于这样吧。 而且看陛下的表情,她有种前面有坑,但又不得不跳的感觉。 “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不会跟臣女计较的吧,真的只是一个小物件而已。” 元锦意试图蒙混过去,不然她到嘴的肥肉就要不翼而飞了。 她还说等自行车制造成功后,让魏家舅舅参与买售卖的。 小狐狸! 叡帝斜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元彻。 “元彻,正好,给你女儿说说采买过多铁矿石的罪名。” 都是这个老狐狸生的小狐狸,一家子没个好人。 元彻轻咳两声,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陛下,好像也没什么罪名,无非就是进大牢待半个月,罚银钱 千两.....” 不是吧,爹啊,连你亲闺女都坑?? 元锦意肉痛,但是相较于去大牢待几天,她还是能够把自行车拱手相让的。 “等等,等等,陛下,臣女...臣女只是想给陛下您一个惊喜,所以没有说实话,您不能这样冤枉臣女啊。” 元  锦意换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孔,态度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完全不像是被人强迫的模样。 “真的?”叡帝淡定的看着她,没有丝毫剥削的感觉。 “是是是,当然是了。” 元锦意脸上笑嘻嘻,实则心都要碎完了。 童佳琴惶恐的低头,真是难为锦意了啊。 “那就好,寡人就知道锦意是个好孩子啊。x 那寡人就不怪你采买铁矿石的事情了。” 他正愁前线缺银子呢。 叡帝夸奖了一句元锦意,然后抬手,让侍卫把自行车给送上来。 “既然是要献给寡人的,趁你今日在,正好给寡人讲讲此物的用途。” 工具人,都是工具人,元锦意心里默念着,顿时没了火气。 下次她要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一定要去庄子上研究,任谁都发现不了。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元彻和童大学士也得到了一个板凳,两个老父亲默默的当个背景板坐在旁边喝茶,童佳琴和元锦意开始给叡帝讲解起自行车的原理来。 自行车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给小孩子用的三轮辅助自行车,一个是成年用代替走路的,本来元锦意是还想把载货用的三轮车制造出来,但其实并没有马车和牛车耐用,她就暂缓了一步。 捏着童佳琴递过来的图纸,叡帝一边听她讲解一边点头,然后看着元锦意轻而易举的控制着自行车,在他的御书房里骑了两圈。 正如她们所言,这个自行车是个好东西啊,太省力了。 元彻端着茶杯站起来,见元锦意在御书房横冲直撞的骑车,额头上汗珠直冒,“锦意,慢点,慢点啊。” 撞坏了他赔不起啊。 相较于元彻的紧张,童大学士就好多了,他淡定的喝着茶,一脸陶醉。 好茶,好茶,托他女儿的福,他也算是沾光了。 日头西落时,叡帝已经搞清楚自行车的用途和功能。 只是他原本想骑车试一下的,但是元锦意直接告诉他不行,自行车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得好好学习学习,她改天叫人来教他。 时候也不早了,叡帝直接留了她们在宫里用膳。 皇后娘娘换了一身简衣过来一同用膳。 得知要留在宫里用膳,元锦意稍稍激动了一把。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宫里的膳食,甚是思念。 元彻站在自家女儿身边,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压低声音提醒,“稳重,稳重。” 激动什么?家里没有给她饭吃啊。 出息! 再说,一会儿也....不会如她所愿的。 宫人拎着食盒上前布菜,皇后娘娘和元锦意、童佳琴两人交谈着。 叡帝让众人落座,且随意些,就当家宴一般。 元锦意笑盈盈的坐下来,宫人上前揭开菜品盖子,露出里面青绿或黄白的菜品颜色。 ??? 元锦意举起筷子的手怔住,眨眨眼睛,眨啊眨,使劲眨啊眨,再三确认她没有看错。 水煮白萝卜?凉拌莴笋?拍黄瓜?蒸南瓜?呛白菜? 她舌尖抵着腮帮子,愣是不知道该先夹哪一个好? 怎么着?陛下把所有家当都给祁金金当陪嫁了?现在穷得只能吃素? 还是说最近陛下和娘娘在祈福斋戒? 这么清淡,连一片肉都没有,狗都不想吃。 皇后娘娘亲自给元锦意夹了一筷子黄瓜,笑呵呵的开口,“锦意啊,吃点黄瓜,酸爽可口,最适合夏日了。” “谢...谢谢娘娘。”元锦意脸比黄瓜还绿,舌头差点打结。 皇后娘娘险些没有忍住,侧目看向陛下。 看把孩子气的,不会以后不进宫了吧。 皇后又站起来给童佳琴夹了一筷子菜,童佳琴受宠若惊的接过。 叡帝给了皇后一个眼神,淡定夹起面前的素菜,轻轻放在她碗里,“皇后,你也吃。” 忍住啊,皇后,成败就在这顿饭上了。 童氏父子甚少在宫里用膳,一时间倒是没有怎么开口,默默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顺带感慨帝后感情和睦。 元锦意面无表情的把嘴里黄瓜嚼了七七四十九下才吞进肚子里。 唔,好淡,是不是没放盐啊。 她原以为这就很夸张了,直到宫人把清的可以看见倒影的鱼片粥送上桌。 第222章 担忧前线,过来用膳 鱼片粥? 元锦意拿起勺子在碗里搅动一下,一勺子舀下去,里面才几颗米。 这是粥?稀饭都比这个浓稠吧?还有,鱼呢?鱼呢? 别说鱼肉了,连鱼鳞都没有。 元锦意实在想问问叡帝是不是宫里的厨子带着食材跑了,让帝后吃这些? 元彻看着自家女儿的举动,暗道不好,抬脚就要踹她。 “哎哟。”童大学士低呼一声,手里端着的清汤粥撒了些出来。 元彻立马收回脚,故作疑惑的看过来,“童大人,怎么了?是不是这粥不合胃口啊?” “你要见谅啊,这已经是宫中近来最好的饭菜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元彻故作忧心忡忡的出声。 元彻这么一说,童韬不解起来,也顾不上谁踢的他,转头看向叡帝,“陛下,这是何故?” 为什么陛下和娘娘只能吃这些? 童佳琴也看过来,她也想知道。 今日这膳食,属实清淡,她原以为是陛下和娘娘在斋戒,没想到不是。 叡帝给了元彻一个等着受死的威胁眼神。 他今日这顿饭是专门做给某个小丫头看的,元彻居然敢搅和。 扣他俸禄,不对,元彻这两年的俸禄都已经被扣完了。 叡帝轻轻踢了一下旁边皇后的鞋子。 皇后娘娘一看到自己表演的时间,连忙放下筷子,眉头紧锁的说起来。 “童大人有所不知,前线吃紧,陛下现在一心牵挂着将士们,宁可自己不吃荤腥,也要勒紧裤腰带把银子花在前线将士们身上。” 叡帝苦涩一笑,拍拍皇后的手背,无所谓的开口。 “皇后,用膳时间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不就是吃素嘛,不碍事,寡人就当清清肠。” 童韬放下筷子,心中多有愧疚的看向帝后两人。 “陛下,您日理万机怎么能只吃素呢? 不可,不可。 即便是陛下牵挂将士,也不至如此吧。” 陛下真不容易,他之前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一想到他在家中大鱼大肉,陛下却吃得极其清淡,童韬满心酸涩。 皇后叹息一声,接着说起来。 “童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国库紧张,前线二十万将士每月的军费都是好几万两,陛下也只能从自身节源,不碍事,本宫跟陛下已经习惯了。” 童佳琴面色急切的看着帝后,这怎么能行? “陛下,娘娘,恕臣女多嘴,咱们可以从别的地方把国库充盈起来,您二位这样太损身子了。” 童韬十分赞同自己女儿的话,连连附和点头。 元锦意看着自己碗里的清粥,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吃还是不吃。 元彻的眼神飘过来,死丫头,鸿门宴没有看不出来啊,吃什么吃。 皇后听到童佳琴的话,更加忧愁,保养得宜的脸似乎在这一刻都憔悴了几分。 “能有什么办法,佳琴,本宫知道你一片好心,但前线所需军费就是一个无底洞,咱们啊,能节省一些就节省一些吧。” 不过她也没说谎,打太子去了前线,一直跟天乾纠缠不清,进退两难。 二十多万大军积压在边境线上,吃穿住哪样不需要银子,还有战马的粮草嚼用,武器装备,这两个月都花了几十万两了,按照这个用法,不出一年,国库就得亏空。 童佳琴顿时眼泪汪汪,难受的看着皇后和陛下,恨不得马上给她们变出一堆金山来。 “是啊,要是有什么充盈国库的好办法,寡人也不至如此啊。”叡帝愁容满面的说着,眼神一个劲儿往元锦意身上飘。 元锦意已经接收到元彻的眼神,不为所动的低头抠手。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叡帝摇摇头,声音沉重又无奈。 “都是没办法的事,童爱卿,先吃吧,吃了饭咱们再想办法,总归会解决的是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童韬还怎么吃得下饭。 他是两朝元老,忠心不二,一听叡帝对他吐露心声,脑海中想的满是怎么搞钱,根本无心吃饭。 “陛下放心,老臣会替陛下分忧的。” 大不了他府上也跟着吃素算了,一定要解决陛下的这个问题。 叡帝大为感动的点头。 “哎,还是童爱卿体恤寡人。” 不像某些人。 一顿晚膳吃下来,元锦意觉得自己肚子半点没饱,回去还能再吃一顿正餐加宵夜。 她可是正长身子的人,陛下居然忍心让她饿肚子。 走路宫门时,元锦意跟着元彻身边,童氏父女紧随其后。 童氏父女一脸愁容,显然是在为陛下所说之事忧心。 元彻半米双眼,看着走神的女儿,抬手揪住她的小耳朵。 “嗷嗷嗷。”元锦意顿时回神,呲牙大叫。 “父亲,您干吗呢?” 大庭广众,她不要面子的啊。 “是为父想问你要干嘛才对,为何私自采购铁矿石,还有研究自行车怎么也不向我禀报?” 搞得他今日如此被动,差点就钻进陛下的圈套。 陛下近来一直给他哭穷,让他想办法搞钱银子,可他一个文官,上哪儿搞银子啊。 他手头就上批卖蘑菇的银子,还有点私房钱,这点银子给国库塞牙缝都不够。 “父亲,松手啊。我没有。不是我买的铁矿石,是童姐姐买的。 但是她肯定不知道其中规定。她帮我研究自行车,我总不好让她顶包吧。 再说,今日之事,纯属巧合,女儿本来是打算等自行车研究好了再上告知您的,谁知道会突然被人举报啊。” 元锦意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解释起来。 她当时都还是蒙的,根本不知道北秦还有这个律例。 元彻拉着她往前走,瓮声瓮气的说道,“陛下最近一直在为银子之事发愁,你这不是上赶着让他抓小辫子嘛。” “这下好了,自行车的事情完全不用想了。” 最近工部的事情都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关注前线之事,干脆把他劈两半得了。 元锦意也头大,“父亲,那怎么办?” 她又不懂行军打仗之事,帮不了陛下和太子。 “算了,先看看吧。”元彻挥挥袖子。 但愿陛下收了自行车的图纸能够安静一段时间。 总不能一直逮着他们父女不放吧。 只能说元彻想法太天真,而陛下脸皮太厚。 次日傍晚,从皇宫方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固国公府走来。 叡帝跟皇后进来时,正好赶上府里在吃晚饭。 一看这个阵仗,元彻傻眼了。 “臣拜见陛下。”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行礼,同样一脸迷惑,万分惶恐。 陛下和蔼一笑,扶着老夫人起来后,洒脱开口道。 “都免礼,免礼。” “陛下,您这是?”元彻心中忽然升起一道不秒的预感。 下一秒,叡帝耍无赖一般开口。 “宫里没饭吃了,寡人只好带着皇后过来在你府上用膳。” 他一边说,眼神一边往桌上看,不由得对元彻冷哼一声。 “元爱卿,吃得可真丰盛。” “哼。” 元彻顿时汗颜无比,难以置信的看着叡帝。 今日老夫人心情好,让府中众人一起吃顿家宴。 魏夫人要坐双月子,所以没能出来用膳,桌上坐着元彻、老夫人、元柏昇、元锦意和元锦欣,还有两位姨娘。 要说菜色有多好,无非是些寻常小菜,但要是对比昨晚元家父女在宫里吃的清粥小菜,这的确有点丰盛。 老夫人一头雾水,不懂叡帝怎么突然生气了。 “陛下息怒,可是彻儿有冒犯之处?” “没有,没有,老夫人多虑了。” 陛下淡定的给了元彻一个眼神,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摸着肚子,委屈的向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寡人肚子饿了,您不如让厨房给寡人做些吃食先。” 老夫人心中松了口大气,连忙答应下来。 “好好好。陛下且坐,老身马上让厨房给您准备。” 元彻没眼看,至于嘛,至于嘛,为了哭穷,都搞到这份上了。 叡帝转头,忽然察觉桌上少了一个人。 他一拍桌子,瞪着元彻。 “好你个元彻,锦意呢?” 怎么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他还没有开始表演...不是,开始诉苦呢。 元彻面不改色的解释起来。 “锦意说她吃饱了,就先回屋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陛下在打他女儿的主意,他又不是傻子,还是能够预判的。 元锦欣听着面前几人的话语,低头时,遮掩住眼中怨怼阴毒的目光,尽力使自己冷静些。 叡帝呵呵一笑,往身后看了一眼,满院子的侍卫,“这样啊,好吧,寡人也不强求。” 他眼神越过元彻,一脸亲和的对老夫人请求道。 “老夫人,不知道府中还有多余吃食没有?寡人的侍卫也还没有吃晚饭呢。” 既然不把人交出来,他就带人把固国公府给吃穷。 看他能撑多久。 元彻瞳孔一缩,咬紧牙关,“陛下!” 叡帝比元彻还云淡风轻,笑容都不带有一丝改变的。 “怎么?元爱卿有意见?” 老夫人一看,怎么有股硝烟的感觉呢。 她大步上前,和蔼的说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您和娘娘大驾光临,是我们国公府的荣幸,谁会有意见呢。” 元彻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跟着不断点头。 是啊,是啊,真荣幸,他的亲娘啊。 第223章 慧极必伤,询问海运 叡帝开怀一笑,直接无视元彻,跟老夫人闲聊起来。 听着陛下跟自己亲娘聊得无比起劲,元彻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地放空自己。 等到叡帝和皇后吃饱喝足离去,后厨管事前来汇报,府中所有米粮肉菜被清空,现在是一粒米都拿不出来的状态。 晚上还有主子要吃宵夜,尤其是三小姐,这...得赶紧趁米店没关门出去采买。 不然明早连饭都吃不上了。 老夫人揉揉额角,让后厨管事赶紧出去采买。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彻儿,跟我来。”老夫人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书房中,老夫人看着元彻一脸紧绷,愁眉不展,面容也严肃起来,“陛下让锦意想法子?那你让她想啊,怎么就不行了。” 若是能够帮到陛下,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还能为国公府增光添彩,怎么不行。 元彻摇头,眼底划过一抹抗拒之色。 “母亲,您知不知道什么叫慧极必伤。 再说,北秦人才济济,那么多拿俸禄的官员难不成都不是废物?怎么就偏要让我女儿想办法。她还是一个孩子呢。” 他反正是怕了,之前的事情锦意被追杀了好几个月,要是再来一遭,万一她有个什么好歹,他得吐血。 老夫人沉默起来。 但她不认为陛下会就此罢休啊。 元彻负手而立,抬头沉思。 不过现在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国库的银子还能撑一年半载,加之马上秋收,也能缓解许多。 “母亲,烟儿还有几日就出月子,您要不带着锦意先回岭南去吧?” 元彻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族老提起的祭祖一事,要是他以这个为借口让锦意回老家,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夫人当然不可能同意。 “这怎么行?你是陛下的肱股之臣,要是你都这样做,陛下肯定会失望的。” 陛下如此信任元家,为的不就是有人能给他分忧解难嘛。 要是彻儿都违背陛下命令,那势必会引起帝王多疑。 这会儿正是陛下担忧前线和太子的时候,万不能拖后腿啊。 元彻嘴角拉成一条线,捏着自己的下巴,为难不已。 母子二人在书房商量了半天都没有得出一个好的结论。 最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元彻忧心的事情元锦意不知道,她依旧早出晚归,去工坊跟童佳琴汇合。 工匠都已经被城防司放出来了,元锦意给他们封了赏,让他们继续忙活。 工匠得了赏钱,自然没有什么怨言。 一辆辆崭新的自行车被工匠们打造出来,童佳琴也学会了骑自行车。 这一日下雨,元锦意和童佳琴得空坐在屋子里品茶听雨。 看着童佳琴愁眉不展的模样,元锦意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问。 “童姐姐,你在想什么?难道是陆大夫那边有事?” 童佳琴轻轻摇头,视线从雨中收回来,愁绪堆上眉间,“我是在想那日皇后娘娘的话。” 元锦意怔住,纳闷的看向她。 “我虽为女子,但是我也想为前线将士们出一份力。” 她那日回去后,让婢女清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银两,也才堪堪几千两。 铺子里的资金不能用,手头上的银钱她倒是打算折成粮食,让镖局送往前线。 可就才几千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米粮,倒是运送的镖费都够买好多大米了。 元锦意擦擦嘴角沾着的点心渣子,不以为然。 “我父亲说,国库的钱还能撑一年半载,童姐姐,你也不必太担忧。” 这场仗,应该打不了多久的。 童佳琴敛眉,对元锦意苦涩一笑,一肚子愁肠。 “哎,锦意,看来你还不知道吧。” “我父亲说敌国难缠至极,国内有几座巨型金矿,足以支撑他们的将士跟北秦缠斗好几年。” “若是北秦这几年不发生天灾人祸还好,要是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国库很快就空虚了。” 所以并非她担忧,实在是知晓这个情况后,她生怕北秦败落。 巨型金矿?难怪天乾敢挑衅北秦,竟然是仗着这个。 元锦意一下子就沉默了,按这话来讲,战线岂不是要拉长到好几年。 太子殿下领兵亲征都两个多月了,她还不曾听说过收复失去城池的消息,看来天乾果真难缠啊。 充盈国库,元锦意心中想起四个字。 “童姐姐,不急,我们慢慢想办法。”元锦意经她这么一说,也算是上心了。 回府的马车上,元锦意闭目休养,手里捏着自己的小辫子,眉心轻拢。 马车外人声鼎沸,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一只白嫩小手掀起帘子看着这一幕,如果她之后不能回去,北秦就是她的老窝。 北秦好,她才能跟着好。 “掉头,去鸣楼。”衛鯹尛说 元锦意吩咐了一声,车夫当即调转车头。 不就是挣钱嘛,她有的是办法。 听到自家外甥女找他有事,魏廉一路小跑,笑容满面的从别的商铺赶到鸣楼。 现如今,他搭上太子殿下的东风,连着盘了好几家位置不错的铺子,都不曾闲下来过。 元锦意在屋子里抱着胳膊走来走去,听到外面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她往门口看去。 下一秒,魏廉推门进来。 “舅舅。”元锦意好久没见他,连忙上前行礼。 魏廉扶着她的胳膊,笑吟吟的开口。 “别别别,锦意。你现如今可是有封号的县主了,不要多礼。” 元锦意摇摇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舅舅,有封号又不影响咱俩辈分。” 魏廉欣慰点头,“是是是。” “来,快坐。” “今日找舅舅有事吗?”魏廉拉着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转而询问起来。 元锦意认真点头,“是啊。” 不过她还没有开口说正事,先询问起别的事情来。 “不急,舅舅。 我想问问是不是北秦每座城池都有我们的蘑菇房了。” 她把种蘑菇的事情交给魏廉后,基本上除了分红,就没有怎么管过。 魏廉应声,“是啊,八十多座州府都有了。” 而且运行正常,每天每座蘑菇房出售的蘑菇多达几千斤。 主要是太子殿下靠谱,找的人都很负责。 元锦意点点头,轻声开口,“舅舅,过几日,你给每个州府蘑菇房的负责人送信去,让他们派个人来梁安城学新的蘑菇培育技术。” 现在的蘑菇品种太单调了,早晚都会吃腻的,得让他们换着蘑菇品种来吃。 而且现在这个蘑菇价格偏贵,一般百姓还买不起,得加大产量降低价格才行。 “好。”魏廉眼前一亮,赶紧记下来。 元锦意说回正题,眼神纯澈的看向魏廉。 “舅舅,北秦可有出海的船商?” “有啊。”魏廉肯定的回答道。 据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所知,这片大陆除了北秦还有好多国家,大大小小,几十个是没跑的。 而有些国家隔着海岸,一直用商船互通贸易。 元锦意来了兴趣,“舅舅,商船出海一般都交易什么东西您知道吗?” 魏廉想了想,摸着自己的小胡须开口。 “丝绸,布匹,茶叶,瓷器,什么都有。 也可以指定物品。” 这样啊,元锦意若有所思。 “舅舅,出海一趟需要多少时间,花费几何?”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舅舅可没富到组建自己的船队。”魏廉可怜兮兮的摊手。 能够组建出海船队的,都是家底极其丰厚的商户。 不然一个大浪过来,直接把所有收获都洗白,那他还活不活了。 元锦意低头,看来得找个有船队的人问问才行。 出海肯定是一条致富的大道,但以现在的技术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她一来是想找到橡胶树,这样一来,就能提升自行车的使用寿命,也能用于别的工业拓展当中。 其次,要是自行车和北秦的商品可以远销海外,那就有足够的银子流入北秦,拉动经济发展。 说到自行车,等她把这批自行车做出来后,就要跟陛下合作了,她还得找个人来负责自行车的销售。 自行车造价贵,主要是工费慢,所以一辆自行车她对外定价是五十两。 她想的能够兜售一万辆就不错了,能买自行车的肯定都是有钱人家,她就只赚这一笔。 看看魏廉,元锦意不想让他这么累,而且他经商水平有限,还是另外找人吧。 但是在农业上,她想的是或许可以先将蔬菜大棚给搞出来,把百姓生活水平先提升上去。 出了鸣楼,元锦意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这会儿雨后空气清新,街道上行人少,她走走停停,一直在观察两侧的摊贩经商状况。 ...... “没见过,没见过。” “大婶,你见过画像上的母子没有?” “没有,没有。” “大爷,你看看,你见过她们没有?” 一个跌跌撞撞,胡子拉碴的高大身影在街道上逮着个人就要询问一番,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样。 男人抓着手里皱皱巴巴的画像,在这偌大的梁安城中显得十分孤立无援。 风铃警惕的护在元锦意面前,目光环视周围,略蹙眉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展开手里的画像询问路过的大婶,大婶一脸迷惑的摆摆手。 “没有,没有。” 恰巧青竹看到他手里的画像,扭头对元锦意开口,“小姐,有点像翠翠姐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