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了之影帝》 第一章 你做咩呀 “你讲乜嘢？雀仔死咗？” 刚刚才被化妆师扮上韦小宝扮相的的梁朝伟不自然的笑了笑:“你肯定系讲笑，今朝我哋先一齐食早餐，佢同我讲佢嘅戏份仲要加啲。” 经纪人面色复杂:“伟仔，雀仔真系死咗，喺片场中咗流弹.........听讲佢寻晚同大佬陈老婆瞓喺埋一齐！” 梁朝伟升起一抹荒诞的苦笑:“佢寻晚同我瞓喺一齐，边瞓阿嫂？” 随即耷拉下身子，一双明亮的眸子黯淡几分，他双手抱头痛哭道:“佢寻晚仲讲要比我先出名，要先火嘅，佢哥仆街，去边度瞓阿嫂？” 1984年3月初春，新人演员陈榷在片场于误中流弹身亡，于其他人而言，这最多只是一个饭后谈资，于红花会，不少人已然准确去参加天雀仔的葬礼，对于梁朝伟而言，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对于陈榷的父母，他们失去了心爱的孩子。 我瞓你老母！ 我同伟仔饮酒瞓喺张床，今朝仲专登嚟夜！ 我丢你老母！ 还真开枪啊！ 这是陈榷中枪后最后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只感觉到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我丢你老母，我血咁多，早知去卖血。 冇味！ 陈榷费力的睁开眼睛，又舔了舔嘴唇的水，刺眼的白光下，雨水打在脸上，太阳雨系热？不过呢系……太阳？呢个系地板？呢度系边度？ 他猛然坐了起来，却又跌下来，趴在光滑的地板上，他双手抱头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要炸裂开来脑袋传来阵痛，像是要爆开一般，无数片段在脑海里闪过，那是另外一个‘陈榷’的记忆。 二十三年的时光一股脑的塞进来。 ‘陈榷’的短暂一生像是电影一般在他展开。 父母离婚，将七八岁的小孩儿丢给了年迈的老人，虽然是在乡下，但他还是度过了快乐的几年，直到老人离世，他被送回了父亲家里。 在新的家庭里，没人喜欢他。 稍一做错，责骂是常事，偶尔更会抽出藤条打骂。 学校里，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他因为转校，功课跟不上，成绩一落千丈。 课堂上的数落，课下的嘲笑，家庭的压抑让他变得话少，沉默，阴郁，孤僻。 直到那个高中的暑假，他被走在大街上的导演一眼相中，去了《大秦王朝》剧组饰演少年嬴政，这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第一次站在镜头前，好似自己消失，变成了嬴政。 他喜欢上了演戏。 也喜欢上了电影电视。 每个角色都是那么滚烫而炽热，不像他的人生。 高中结束后，他考入了中戏，拖着近乎全部行李的几件衣服与身份证，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 从那一天起，陈榷重新活了过来。 上课，打工，这两件事围绕了他整整两年，沉默寡言的性格，让他游离在班级群体之外，他喜欢孤僻的感觉，因为越孤僻，他越可以靠近角色。 可就是这种孤僻游离，让他每每在人多的地方，表演下滑，不自然，像是个完全不会演戏的人。 一次又一次机会从他手中穿梭而过。 四年的时间里，他没有拿过任何表演奖项，却力压同校师生，被广大同学们称之‘中戏最美花瓶’！ 盖因他确实长的不错。 长相俊美却少了阴柔，多了凛冽。 最是一双眼睛，似梨花带雨，潋滟波光，让人生醉。 也因如此，大三便有公司找到他签约。 条约宽松，但剧本都良莠不齐。 加之他心性高，根本看不上一般剧本，由此的两年时间里，他几乎少之又少的去参加试镜，而这少之又少的试镜里，根本没有成功一次。 此次去试镜《康熙王朝》，他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可一到导演制片人面前，他又什么都不会了。 学的越多，距离当初的‘嬴政’愈远。 他沉默着回到家，洗澡，却因为不慎脚滑摔倒，碰到了头。 ....................... 陈榷的额头青筋直冒，淋着热水，他蜷缩在地板上，努力的想要压制住自己的疼痛以及让脑海中的片段慢一些，可最终他还是吼了出来。 “我丢！” 而他这两个字喊出来后又一次昏了过去。 砰砰砰！ “陈榷，开门！” “开门！” “不就是一次试镜失败吗？” “之后只要你按照公司的偶像路线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陈榷？” “陈榷？” 陈榷公寓门前正站着一个男人，油头，身上穿着崩得很紧的粉红色西装，好像下一刻就要裂开一般，他一长串话说完没有得到回答之后，先是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才掏出手机，熟练找到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悠扬的铃声自公寓房间门后响起。 男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嘀咕道:“臭小子，手机也不知道静音。” 他进到公寓房间后，第一眼就见到桌上陈榷的手机正亮着，屏幕上正闪烁着‘壮大强’三个字，庄强面色一僵，他走过去关掉电话，一扭头就看见了正亮着的洗浴室。 洗浴室里传来水声，庄强几步走过去，单肩靠在门口，仰头四十五度，歪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油头:“小陈，我可是有备用钥匙的，你答应我自由选择三次依旧没有试镜成功的话就听我的，你现在可没有理由推脱剧本了，给我一本一本的好好看，必须选。” “《康熙王朝》就暂时不要想了，导演已经选好了另外一个人........”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长串，可开灯的洗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 庄强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敲了敲门喊道:“陈榷？” “陈榷！” 除了水声，完全没有任何的响应。 庄强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他向后倒退几步，一个蛮牛冲撞狠狠的.....撞在门框上。 “我去，我还不信了！” 庄强向后撤多了几步，加速冲上来，想要撞开浴室门。 可这一次，浴室的门还是丝毫未动。 庄强却狠狠摔在地上，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摸了摸泛着火辣辣疼痛的屁股，一脚揣在门上说:“你洗澡你锁什么门？一个人住，洗澡还要锁门？” “出事儿了，怎么救你？” “你锁的还这么......” 咔！ 庄强放在门把手的手向下一按，门开了。 庄强来不及吐槽，张望浴室，喷头冒着热水升起来的白汽填满整个浴室，他鼓劲儿扇了扇，然后蹿了进去。 猫着身子，一眼便看见晕倒在瓷砖板上的陈榷。 来不及欣赏陈榷清瘦却不失线条美的身体，关掉喷头后，一把搂住陈榷，第一次还没有抱起来，第二次呼出一口气候才抱起陈榷往外走。 刚出浴室门，陈榷迷迷糊糊的半睁眼，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抱自己:“你做咩呀？你边个丫？你揽住我做咩呀？” “脑子摔糊涂了，说什么话呢？” 陈榷声音低，庄强听了个囫囵，哪里听出来是粤语。 可庄强这句话以及近在咫尺的大脸却是让陈榷一下子清醒过来。 脑海里，1983年云港片场那把黝黑的手枪枪口冒出的火花画面不断闪烁，每闪烁一次他都感觉心脏被电流狠狠穿过一般，疼痛间他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肥头大耳的男人，他猛的一下跳落在地上，双手顺势扯住了庄强的双手，直接给庄强来了一个背摔！ 咚！ 庄强只感觉天旋地转，背部又冰又火辣辣的。 陈榷站着才发觉自己全身赤裸，他从旁扯过一条毛巾裹在腰间，然后一脚踩在想要爬起来的庄强的胸口。 “陈榷，你疯了！” 庄强喘着气骂道:“《康熙王朝》那是我让你落选的？你自己演技不好被刷下来了，干我屁事？” “这几年把你当菩萨给你供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是菩萨了？” “我是经纪人，你才是艺人，差不多两年没有接到一个剧，难道你不该想想自己的问题？真以为我庄强好欺负，看我给你来一个反擒拿.......” 二十三年的那些记忆化作片段洪流不断敲打着陈榷的神经，他只觉着脑袋像是要炸裂开一般，双手抱头晃晃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 庄强见状赶忙站起来，站起来就往后退好几步，额头冒汗的盯着陈榷。 看见失神痛苦的陈榷，他还没有出口的骂声胎死腹中，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没事儿吧？” “你刚才晕在地上！” 陈榷微微回过神，看着庄强。 “你这么奇怪的看着我做什么？”庄强问。 陈榷收回目光，摸着光滑的胸口，这儿原本有一颗子弹的。 他颓然坐在地上，眼神木讷，谁能相信，1983年才从tvb培训班毕业的无名演员，不小心中枪后，睁眼醒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2019年的世界，这个与他的世界好似错乱的世界。 “你讲星仔攞咗金像影帝？今年卅岁？”陈榷声音低沉磁性，像是破旧的唱片中带着种种故事感，他双眸泛光，似水流华，老电影般的光晕在其中流转，让人忍不住细细打量。 庄强可没有半分文艺细胞，只觉得他情绪低落，带着无尽的落寞，可听闻陈榷说话他蹙眉道:“你什么时候会粤语的？” 明明自己没有学过普通话，可对面这肥头大耳，穿着骚气男人所说的话，他却是听的明明白白，而心念所及，他竟然用普通话回道:“周星驰去年拿了金像奖影帝？今年三十岁？” “羡慕了？《大话西游》实至名归，剧本好，演员选的也好！”庄强有一丝向往，不是科班出身，可凭借自己独特的无厘头风格，火爆电影圈，什么时候他能遇见这样的艺人呢？陈榷他已经不指望了，长得是帅，可帅可以帮他拿到主角？屁嘞！ “2019年？八月九日？”陈榷闻言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你真摔糊涂.....”庄强刚往前走进一点，陈榷瞬间抬头，原本失落中显得迷离隽永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像是闪烁过刀光剑影的血腥，庄强一瞬间僵住。 陈榷看着这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环顾四周，这里比他曾经居住的环境好太多，从记忆里他也知道许多这个世界先进的地方，可他的心情却不那样高兴，荒诞、不知所措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觉着着这是一场梦。 下一秒，他就会醒来。 “项少龙是穿越回秦朝，没想到我陈榷会穿越到未来........另外一个世界！” “2019年，星仔才三十岁，伟仔呢？” “阿妈，阿爸呢？没有我..........” 眼泪如同珠子般落下，被压抑住悲呛的哭声让庄强摸不到头脑，不就是一次试镜失败吗？情绪这么大？以前也不这样啊？还是我给的压力太大了？ “我......明天再来！” “小陈你先好好休息吧！” 庄强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便起身离开了，都两年了，还差这一两天的时间吗？ 公寓房门关上，庄强呼出一口气，忽然背后传来阵痛，他才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我靠，刚才摔我的事儿还没找这臭小子算账呢？” “阿妈，阿爸，我回来了。”将雨伞仍在一旁，天雀仔将门掩好才走进狭小的房间。 他错过屋内各处接雨的铁盆，将买回来的烤鸭饭放在桌上。 “怎么样了？”阿妈从房内走出来，借着煤油灯看清楚天雀仔脸上的伤痕，泪花涌上双眸，拉住天雀仔的手关切问道，“他们打你了？” 天雀仔两颊乌青，嘴唇裂口已经干瘪，闻言微微一笑，便是此刻满脸伤痕都掩盖不了其俊美，他拉着阿妈的手，细细打量着这满是疮疤且干瘪的手，不由语气一软:“阿妈，打过就好了，以后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阿妈止住泪花道:“去看看你阿爸吧，他担心你一天了。” “嗯！” “阿妈，这里烤鸭饭你先吃，我去给阿爸！” “好了，阿妈，你累了一天了，吃吧！” 天雀仔将阿妈按在桌前，自己带着一份烤鸭饭进了里屋。 里屋内，药味甚重，屋顶严实，没有丁点漏雨，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手与腿都有石板与纱布，脸色苍白，见到天雀仔后才难得露出些许的笑容:“雀仔！” “阿爸！” 天雀仔走近，被男人瞧见脸上的伤痕，男人没有如同霞姐般的泪眼，只是轻微叹气，声音嘶哑道:“都解决好了？” 天雀仔轻轻点头，全身都放松下来:“大佬放我走了，以后没有红花会的天雀仔。” “只有陈榷。” 说完，天雀仔笑了笑。 很浅很浅。 清冷寡淡的眉眼此刻透露出些许的安心，疲惫之后的安心，他不需要再打打杀杀，不需要面对各色人物，只需要好好赚钱，照顾好阿爸和阿妈。 不要再让他们担心。 也不要再让他们受伤。 “阿爸！” “让我说完。”阿爸虽然面容干瘪，但一双放在天雀仔的眼睛满是温柔，“一次犯错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错哪儿了？” “生活也是这样，一次拐进弯道，不要紧，重要的是该如何重新回到你想要做的路上。” “不是因为我残废你退出，而是你真的想好好生活才退出。” “阿爸，我本来就是要退出的，是大狗栽赃我.......” 天雀仔的眉眼忽然跃上一股冬日的冷冽，属于单花红花棍杀气像是空气中水汽一般慢慢蔓延出来，只是阿爸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立马弯了眉眼。 “要同伟仔去培训班？”阿爸问。 天雀仔扬眉:“你的仔太帅了！” 阿爸眉眼稍弯。 “那边有人跟了我一天，劝我去。” “好好做，改掉以前的习惯。”阿爸嘱咐道，“多交朋友，好的朋友，我和你阿妈都希望你做好自己，做好陈榷。” “我会的。” 云港的那一晚暴雨不断，煤油灯照亮的狭小房间内却让天雀仔睡的很舒心，很沉。 今夜窗外的小雨也淋漓，随着呼啸的狂风打在玻璃上，不折不挠。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间洒落斑驳月光，照进房间里，落在躺在地上的身影上，陈榷的脸贴着冰冷的地板，不知道何时苏醒而后睁开的眼睛红润失神。 中枪的疼痛，苏醒杂糅记忆的疼痛，来到陌生世界的不安，都被对朋友，对那个家的思念击垮。 阿爸是龙虎武师，经常不着家，跟着班子待在剧组里。 阿妈自从嫁给阿爸后边操持整个家，烧水做饭，洗衣打扫，还有照顾天雀仔。 阿妈告诉雀仔讲，当初怀上他，她自己起先是不同意的生下来的，因为做龙虎武师累，赚钱不多不少，他们准备存钱买房，根本没有闲钱生孩子，但阿爸说，他有心跳声了，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阿爸说到做到。 哪怕他后来退学。 包括后来他惹了祸事，是阿爸卖了房子，拿了一切存款填了陈榷的祸事，还搭上了一条腿。 那个雨夜，他从来不敢忘，也不会忘。 阿爸带着血躺在雨里，温柔的拍着陈榷的后背让他不要哭，他说，以后好好做事，不要再像从前了。 培训班，打工，照顾阿爸。 这是那几年他扎进去的全部事情。 到了毕业，可以出来接戏，而且拿到了前半片酬，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往最好的那一面发展。 中枪！ 睡大嫂！ 扑街！ 扑街！！！ 陈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五官俊美，却不含半分脂粉阴柔，特别是一对儿眉眼，清冷如冬霜雪降，动辄间又若明雷轻响，不怒自威。 嘭！ 他随手抓起一物扔在了镜子上，一道清晰的裂缝出现，他扬眉骂道:“扑街！” “你叫陈榷，我都叫陈榷，你个扑街，你做咩呀？冲凉都可以跌亲？” “著拖鞋，就算有水，点跌亲？点跌亲？点跌.......” 啪！ 陈榷应声摔倒在地上，屁股与腰部的疼痛似乎都在嘲笑他，以至于愈发的痛了些，可陈榷却没有站起来，他木然的躺在地上，望着白灯，怔然失神，他想回去，可怎么回去？记忆里多出来的二十三年，身体的疼痛，还有莫名的普通话，莫名的学识，都在告诉他，这一切已成定数。 再也改变不了！ 再也改变不了！ 伟仔！ 阿妈、阿爸........ 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他用手臂枕着闭上双眼，微微抽泣，明明一切都要回到正轨，明明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 第二章 摆烂 “庄强回来了吗？” 玻璃中映出此刻被大雨笼罩的城市，男人没有心情欣赏大雨中别样的灯光霓虹，扔下手里的文件对着按下座机的按键问道。 “老板，半个小时前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男人说，“对了，让他记着带上剧本。” “好的。” 男人看着电脑上新接收的一份演员签约合同的补充法律条文，手指敲打了一会儿键盘，最终发了出去。 咚咚咚！ “进！” 男人端着桌上咖啡站了起来，走到了映出整座城市的玻璃之前。 “赵总，您找我？”庄强的油头反着头顶的光，粉红色西装格外显眼。 赵鹤回头看了一眼蹙眉道:“我实在欣赏不来你的审美，你不觉着你被憋在一个壳里了吗？” 庄强走近些转了一圈，最后叉腰亮相说:“这可是《时尚》顶推的年度造型，很多红毯上都会有，赵总几天后不是有一个时尚会场，试试这套造型？” 赵鹤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什么？ 庄强心想，虽然您是老总，比我高些，比我瘦些，可穿上可能还没有我穿上好看呢！ 他干笑几声说道:“赵总您找我是？” “见过小陈了？”赵鹤问。 庄强听到小陈不自觉的摸了摸屁股，赵鹤察觉到有些异样转头看着他说:“你怎么了？” “没事儿，见过了。”庄强回过神来说，“还沉浸在失败的情绪里，这一次情绪波动比较大，估计会松口了，拍剧可以先拍些容易的。” “那就好，公司这边有压力的。”赵鹤说，“你庄强一个金牌经纪人签一个大三学生就让公司里有些人不满了，何况小陈这两年多，一场试镜都没有成功过。” “李一峰要解约，你知道吗？”赵鹤终于说到此刻的事情。 庄强点头:“他从古剑一炮而红，拉起流量时代，但.......后续的作品实在口碑太差，给出的理由我看了，是嫌弃公司给他的饼不好。” “慈文那边找到他，给了他几个大ip，他电影扑了后，现在想从电视剧重新出发。” “慈文.....”赵鹤闻言念着这两个字，目光深远，遥望玻璃窗外。 “其实《动物世界》，观众的普遍观感还不错，但现在好用的小生、中生太多了。” 庄强还想说的是，橘子传媒是圈子里一等一的公司了，电影方面资源不少，像《我不是药神》此类的确实找不到李一峰这儿，但a类、b类剧本不会少的，而李一峰除了剧本，他还要看导演是谁？ 能够帮助他理解角色，能够调教演员的导演。 但不是所有导演都可以调教演员的。 “现在....流量剧不那么吃香了啊！”赵鹤作为橘子传媒的老板，自然看的更加清楚，粗制滥造的剧大多不是给观众看的。 “他的合约还有两年。” “两年.......你怎么看？”赵鹤问。 “慈文那边怎么说？总要给点什么吧？”庄强笑着说，“我看慈文很看重李一峰的粉丝效应。” “他们现在的套路不就是靠着粉丝经济赚快钱吗？他们ip多，说是愿意让两个a级资源，两个b级资源。”赵鹤喝了一口咖啡，考虑道，“倒是可以给公司里的艺人，周雨然不是抱怨公司不看重她们这一批电视剧女演员吗？” “慈文倒是舍得出血。”庄强感慨一句，随即问道，“那就给他们？” “心不在我们这儿了，还留着？”赵鹤无声的笑了笑，“而且现在小陈应该愿意拍一拍偶像剧了吧？” “赵总，你这样看重他？” “不是你给我看他的视频？” 陈榷签约在橘子传媒，不是哪一位老师介绍，或者又是搭上谁，完完全全是庄强偶然一次看见的结果。 橘子传媒家大业大，在赵鹤接手后，影视制作与投资方面名声鹊起。 电影方面近些年投资力度极大，好坏都有，且不说。 至于电视剧方面，不说与正午这般相比，但口碑与质量尽皆是圈子内尚可的作品，偶尔还会有爆款的出现，比如就去年与云港合拍的《封神榜》，前年与国外netssmoon）后续合作计划，他们有意在国内和我们合资注册一家影视公司，内容，渠道，演员等等都可以共享，我们其实很需要他们在国外的视频平台。” “第三件事，徐若和谢傲两个人的事儿压不住了.........” 砰！ 本来还在安心看文件的赵鹤拍了桌子一下。 赵鹤放下文件揉了揉额头，语气有些低沉:“要多少钱？” “韩玲不要钱，这次徐若和谢傲搞到谢傲和韩玲的家里去，还被小孩还看见了...........” 赵鹤没有说话，目光变得阴沉，像极了此刻外面遮住太阳的乌云。 “她的意思是，在外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都玩到家里来了，还被孩子看见了......” “所以她要曝光，让社会舆论淹死这对狗男女！” “应该就在这两三天。” “呵！”赵鹤冷笑一声，慢慢捡起文件问道，“她找哪家公司给她公关？要带上我们其他艺人？或者要带上我们橘子传媒？” “云明公关，看似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关公司，但是我查到这家公司和华悦有关系，韩玲说只是徐若和谢傲，但我想可能会牵连到我们公司的艺人。”庄强来之前已经把所有事情调查了一遍，“徐若和韩佳关系很近，两人一起找过关悦山过夜！” “而谢傲则是和山海传媒的王馨也有关系！” 出道就拿下影后桂冠，一贯以性感著称的演员徐若！ 影片多次入围国外a类电影机主竞赛单元的导演谢傲！ 电视剧偶像剧女王韩佳！ 华语乐坛十年顶流关悦山！ 还有，云港最美新生代女星王嘉薪！ “确定吗？华悦也掌握了这些？”赵鹤此刻涌上一股心烦，他可不想自己的名字和徐若关联起来出现在哪家的热搜上。 “暂时不清楚，但接触到这些消息，没理由华悦接触不到。” 赵鹤闻言沉默一会儿才说道:“徐若和韩佳是什么态度？” 庄强支支吾吾的被赵鹤冷眼一扫才慢慢说道:“韩佳的意思是她错了，只要公司可以帮她摘出来，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赵鹤没有任何反应问道:“徐若呢？” 庄强硬着头皮说:“退圈。” “爆出来之后，直接承认是小三，但她爱谢傲，谢傲也爱她，他们会结婚。” “爱tm棒槌！”赵鹤猛然起身将手里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骂道，“她是不是没有读过书？没有长脑子？还是以为这还是十几年前的圈子？” “她tm退圈？” “公司的损失呢？签约的广告还有剧本的违约金呢？我们给？她以为真的很轻松？结婚？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庄强将赵鹤的失态看在眼里，毕竟当初是赵鹤带着徐若进演艺圈，也是赵鹤陪着徐若拿到了影后的桂冠，就算后来同在公司也像是分道扬镳一般，徐若在公司里的位置也不一样。 “重要的还是即将要上映的作品！”庄强在赵鹤稍微冷静下来后补充道。 赵鹤一时恍神坐下揉着额头，是他一时失了态，记忆里那个曾经笑着举起影后奖杯的小姑娘......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有没有办法让她们私下解决？”赵鹤问。 庄强摇头。 赵鹤一时失笑:“庄强，知道我最近学了一个词语吗？” 庄强摇头。 “摆烂！”赵鹤还在笑，“她摆烂这么多年了，竟然想这样轻易脱身，得个圆满的结局，你说有这么天真的人吗？” 庄强没有接话，他看到赵总眼里闪烁过泪光，当初有人就传，赵鹤和徐若在一起过，可惜后来赵鹤选择了继承公司而分开，但始终给徐若留了一席之地，这么些年，庄强心里有数，这绝对不是传言。 “让公关部的人明早之前安排出一个计划。”赵鹤吩咐道。 “第一，不能让我们公司出现在网友的讨论里。” “第二，如果韩佳的名字出现，摘出来。” “第三，徐若.......她想要退圈，就由她退，违约金算好，报给她。” “如果有照片，韩佳.......”庄强有些为难，其实他的意见是冷处理，艺人问题想要上升到整个公司，是很难实现的，徐若和韩佳都被爆出来，对橘子接下来的计划起不了阻碍，可赵鹤才是公司的老板。 赵鹤想了想:“买下来关于韩佳的，在华悦之前，另外，也准备好关于韩佳的违约金合同。” “做错事，总要自己承担。” 他轻轻点了点桌子。 漆黑眸子如深夜星辰，气势渊铎。 仿若刚才那个一时失态，发怒而后又眼含泪光的赵鹤根本不是他，他是橘子传媒的掌舵人。 “陈榷，你这算什么？” “因为这次试镜，选择彻底摆烂？” “你上次在浴室脑子摔坏了？还是没有长脑袋，几天几夜不吃饭？你以为你是神仙？” 庄强看着从急救室里抢救过来在一天后醒来的陈榷，没有半分好脸色，扑头盖脸骂道，丝毫没有上次的温和，徐若那边舆论彻底被引爆，橘子传媒正忙着处理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去找陈榷谈剧本的事情，陈榷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说不定就走了。 刚刚醒过来的陈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病房里庄强所说的话，被自窗外涌进来的阳光所照，而那双中眸子却没有一丝光亮，黯淡死沉。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庄强接了一个电话后重新回到病房见到半死不活的陈榷沉声道:“你好好想清楚，我明天来看你。” 庄强深深看了一眼重新闭上眼睛的陈榷随后走出房间，找到护士嘱咐一定要看好陈榷。 护士小姐姐知道庄强说的是谁后，眼睛里满是小星星的点头，庄强走后，还听到后面一群护士小姑娘抢着去看护陈榷，他自是一笑:“看不出来你们面前的才是最有魅力的吗？” “年轻啊！” 庄强摸了摸自己的油头瞥了后方一眼。 “赵总！” “对，陈榷醒了，我觉得还是要心理医生看一看。” “好，我明白了，我先回公司处理！” “你好！” 曾经红花会的红棍天雀仔此刻正冷脸看着对面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相比于他的冷冽，对面那人脸上挂着宛若初春三月的笑容，对他慢慢的招手问好。 四面宛若镜子的世界里，倒映出两人不同的身影，竟在那人的挥手间，四周长出青草，开出花来。 “天雀仔，你好！”那人说。 “有必要吗？你只是我此刻昏睡幻想出来的人而已。”天雀仔身子绷紧的宛若弦上弓箭，气势逼人。 “你幻想出来？”那人反问一句，伸手一个响指。 只见整个世界划分两半，天雀仔这边滂沱暴雨，不知何时冒出的从后腰一直到前胸的伤口，随着雨水染红了同样不知何时穿上的白衬衣。 沉默。 挺直。 对视。 那人良久没有等到天雀仔一句话，便再次打了一个响指，一切恢复原样，他看着满是戒备的天雀仔自信说道:“现在，你确定我是你幻想出来的？” “你同我讲句话？”还是久久没有等到天雀仔回答的‘陈榷’脸上自信的神色变作了无奈。 “你粤语口音听着真系蹩脚！”天雀仔说。 “能听懂就行。”‘陈榷’慢慢走近天雀仔指着自己的一张脸问，“我们长相一样，你觉着奇怪？” “还好，幻想出来的自然什么都可以。”天雀仔扫了眼‘陈榷’的脸。 ‘陈榷’露出无奈的小人并且再次强调:“我不是幻想出来的。” “我知，精神病都唔会承认自己系精神病。” “我们能好好交流吗？” 天雀仔闻言抱着手臂看着他，似乎想听听他能讲出什么花来。 “我是这个世界的陈榷.............” “你当我系痴线？”天雀仔冷笑道，“你在浴室摔死了，不然我不会来这儿，不过你洗个澡都可以摔到，身手真好。” ‘陈榷’没有理会天雀仔的嘲讽，自顾自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应该算是他留下的一缕念想，这缕包含他所追求梦想，追求一切的念想，而且他没有死。” “就像你中枪后来到这个世界。” 天雀仔忽然愣住，原本审视‘陈榷’的目光瞬间消散，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去了我的世界？他可以照顾我阿爸，阿妈？” “你怎么证明？” 大哥，你变脸还真快啊，不愧是道上混过的！ ‘陈榷’见天雀仔一秒变脸，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暗自想道。 “我没有办法证明！”‘陈榷’摊开手说。 天雀仔目光阴冷:“那你在这儿废话！” “可不可以听我.........” “不可以。” ‘陈榷’被天雀仔的话噎住喉咙，他清了清嗓子:“我只问一个问题！” “没有心情回答。”天雀仔说。 ‘陈榷’一个回身，伸出食指指着天雀仔说:“你喜欢演戏吗？” 天雀仔冷冷的看着他:“我只想回家。” ‘陈榷’原本肚子里许多话语都在这一句下烟消云散，他默默坐下，抬头看着这个冷冽倔强的另外一个陈榷说:“胸口中枪，你就算回去了，能怎么办？”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东西。” “丢掉你的一切，让你重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好吗？” “所以你舍得这里的一切？”天雀仔望向‘陈榷’。 ‘陈榷’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道:“所以你宁愿不吃不喝也要试一试可不可以回去。” “我跟你不一样。”‘陈榷’仰起脑袋，“你有同事，朋友，家人，我没有，唯一热爱的表演却只能一个人对着镜子表演，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也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会更好呢？” “天雀仔，你在这里可以生活的很好，这也是你阿爸你阿妈希望的，也是你想退出社团的根本理由。” ‘陈榷’问天雀仔。 天雀仔看着‘陈榷’已然柔和下来透露着疲惫的眼神，脑海里不自觉闪烁过那二十多年的记忆，眉眼冷冽稍微收敛，他说:“我跟你一个幻化出来的，讨论这些，显得我特别痴线。” “可你的普通话现在就说的很好，这是假的吗？” “呵，也许是我疯了呢？” “天雀仔，你可以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在这个世界，因为你我都没有退路了。” 环顾四周，翠绿青草，烂漫山花，没有尽头，天雀仔嗤笑一声道:“大道理永远是说容易些。” “可大道理总会有道理的。” “活着永远比死去好，不是吗？” “可很多人却认为死去是一种解脱。”天雀仔想到了在成为单花红花棍的那一段时间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们。 “我很确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次确认回去不了，你会安心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天雀仔奇怪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感觉你很想我以陈榷的身份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你不是说你只是他的一缕念想吗？” “是追求和梦想。”‘陈榷’纠正道。 天雀仔嘴角轻轻一勾:“有什么分别？” “都是实现不了。” “很扎心诶！”‘陈榷’笑着望向天雀仔说道，“也许你也会在你的世界留下一缕念想，为了你的阿爸，和你的阿妈。” 天雀仔嘴角肆意的弧度逐渐消末:“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梦想真的很重要？我和伟仔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阿爸和阿妈从来不会问这两个字，只要是可以生活下去，哪份工作不能做呢？” “所以去做了单花红棍？”‘陈榷’问。 “你一个月拿多少钱？” 天雀仔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陈榷’嘴角笑容稍微淡了些说道:“因为我俩从小到大的环境都不一样。” “我只剩下表演，它可以让我感受到生活的魅力，不像是你，可以加入红花会，还可以走到红棍的位置上去，对于我而言，那样的生活遥不可及。” “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呢？” 天雀仔的一句话打破了‘陈榷’的感慨，‘陈榷’笑了笑:“我是看不了，但你醒过来，估计就会被带着见。” “我在tvb训练几年也没有见过哪一个会这样，你为什么人多就.....用你们的话说，拉胯！” “陈榷”没有说话。 ............... “赵总，他们在旁边会议室。”庄强眼眶黑眼圈很明显，他刚喝完一杯咖啡强打精神走进办公室提醒赵鹤。 办公室里，赵鹤在电脑上翻看这各种舆论，没有任何意外，徐若和谢傲被各种言论喷骂，橘子传媒的名字也出现在其中，不过没有引起很大的水花，一家公司总不会被艺人的劣迹而拖累，当然，如果被爆出来是整个一窝，那就另当别论。 “关悦山和韩佳确定不会被曝光？”赵鹤看着走进来的庄强问了另外一件事。 这几天橘子传媒的公关部全员扑在徐若和谢傲的婚外情上，如果按照旗下艺人被爆出绯闻，还是婚外情这种恶劣兴致的，大多会冷处理，过段时间热度自然会消失，再让艺人出现在大众面前，这个时候开始准备洗白，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在知道华悦染手这件事，橘子就应该要认真面对。 一张饼，多少人够吃？ “不会，我们了解过了，实质性证据完全没有，完全是趁着徐若和谢傲的事情，想要捞一笔，我让韩佳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关悦山那边，好像已经出国了。” 赵鹤点点头:“我去见，你去楼上见见苏甜，把合约的事情敲定。” “赵总，谢傲看样子真的想和徐若在一起。” 在赵鹤离开办公室前，庄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赵鹤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转身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办公区域里，每个人都低着脑袋却又好奇的望向那个方向，庄强走出来咳嗽一声敲了敲就近的办公桌:“上班时间认真做事儿。” 庄强看了看赵鹤的背影，随即转身往电梯去，准备去上面一层见一见苏甜，还有柳林。 19岁的徐若站在聚光灯下朝着他举起手里的奖杯。 黑白光影下，她像是漫天的烟火，微微一笑，便掠起无尽的星火席卷整个夜空。 那是她最亮眼的时刻。 也是赵鹤足够记忆一生的画面。 他们曾经也说过海誓山盟。 可也仅仅是说过。 推开门的刹那，一袭红裙，妆容靓丽的徐若，对着赵鹤轻轻一笑，他仿若再次置身那一晚。 “好久不见！”赵鹤说。 徐若淡淡点头，他还没有等到回应的话语，便被谢傲一把拉过坐下:“赵总，你可算来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天晴》剧组说是要暂时往后延迟，对吗？” 长发，精瘦，眉眼稍宽，与好看完全不沾边的谢傲满脸忧愁，胡茬似乎都没有刮干净，徐若坐在他身侧，闻言温柔的拉着谢傲的手宽慰他，坐下的赵鹤忽然觉着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看着两人依靠在一起，原先一切的情绪轰然消散，脑海里回响起庄强说过的话。 “舆论方面，公司现在控制不了，你妻子，有录音，有视频，有截图，几乎都是铁证，你该庆幸，她手里没有你犯罪的证据。”赵鹤说。 “赵总，这些我都不关心，《天晴》剧组不能停啊，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剧本准备了多少工作吗？”谢傲看着赵鹤就差哭出来了。 谢傲的私德，赵鹤不评价，但就导演能力，绝对是一线的能力，其画面构图往往可以从一角而击溃到你的心，镜头语言被称作是国内最细腻的一位导演。 “老谢，你不要担心，等舆论过一段时间，赵总会继续推动剧组成立的。”徐若安抚着谢傲。 谢傲闻言却是更加躁动:“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少？另一家投资商说会撤资，还说赵总你也会撤资，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鹤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其实已经表达了一种意见。 “赵总，其实这对老谢.......” “赵总，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天晴》绝对可以大放异彩，是国内从来没有的一种......” “你们不该想想《北鸢》？” 谢傲和徐若仿若没有听见赵鹤的话，自顾自的一言一语继续轰炸着赵鹤。 赵鹤摸了摸额头，厉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语说道:“我说，你们不该想想马上要上映的《北鸢》？” 这是徐若和谢傲勾搭上的一部电影。 也是橘子想要让徐若重回影后的一部电影。 但眼前两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北鸢》的存在一样。 她关心谢傲，而他关心《天晴》是否可以继续拍摄。 “延迟上映。”徐若沉默良久后说道。 “赵总，《天晴》.....” 谢傲刚刚开启的话语就被赵鹤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谢傲，我警告过你，做事情不要优柔寡断，如果你真的想和徐若在一起，就和家里的离婚，也就没有现在这些屁事。” 赵鹤刚说话，徐若便开口为谢傲辩解道:“其实是我.......” “还有你，徐若。”赵鹤指着徐若，眼神带着疏离，也许自从《北鸢》拍摄结束，或者更早，那位影后小女孩早就不见了，他没有压抑自己的怒火，骂道，“你是没有长脑子？玩非要到谢傲的家里去？他妻子为了孩子够大度的，对你视而不见，可你不能蹬鼻子上脸，被曝光，只有两个字！” “退圈！” “你知道公司的亏损？” “你知道你要赔多钱？” “什么事情都要公司给你善后？” “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徐若双眼含泪的看着赵鹤，声音忽然夹着一丝哽咽道，“当初到底是谁得寸进尺，最后到连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谢傲打出一丝精神抱住泪如雨下的徐若。 赵鹤没有言语，咬牙转身离开房间。 “看什么？没有工作是不是？还是想收拾东西回家？”出来后的赵鹤对着在工作位上抬头张望的职员怒吼。 众人噤若寒蝉。 不敢啃声。 待到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众人才抬起头往会议室没有关上的门缝里张望。 “你的品味还是那么独特！” 眼角点着一颗美人痣的柳林忍不住将头撇向一边。 深绿色西装的庄强转了一圈:“好看！” 柳林歪嘴笑着点头。 与记忆里的柳林相比，眼前这个穿着灰色长裙，脖子上系着纱巾的柳林显得格外温柔与放松，再难看到曾经紧绷的，咄咄逼人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庄强还感觉到有些遗憾。 “柳姐您看起来气色很好，今天的唇色很好看，哪个色系的？我好像没有看到过.....”“说正事，苏甜，我的艺人。” 柳林打断了庄强式的叙旧，向身边和对面的两人互相介绍:“这是庄强，圈子内知名的经纪人，能被他看上的，只能说明你早晚该红！” “柳姐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庄强这才和今天的主人公正式认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远山眉黛，夜星清眸，眉梢眼角轻掩风情，肤白不弱白玉，貌丽更胜牡丹，不和白瘦幼的审美搭边，让人瞧着打心里觉得漂亮。 “庄哥的名声不用柳姐的说，大家也都知道的。”苏甜的笑容不矫揉造作，庄强同她握手没有辩解，算是收下这第一句的奉承话。 熟练不怯场，还不错，庄强一边想一边招呼着站起来的两人重新坐下。 “庄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的事儿，赵总应该也给你说过一遍了，这些年疏忽了自己手底下艺人的发展，一下子想起，发觉走的差不多的了，苏甜你也知道，前期的营销还有所谓的金主给她带来了不少黑料，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有那些事儿。”柳林手里拿着根没有点火的香烟，说到苏甜的黑料时不自觉的叹气。 当初黑红策略的宣传，是她点头，剧本也是她点头，搞得苏甜的演员口碑极差，但这些年苏甜还是选择继续跟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傻，在她被华策扫地出门的那一刻，这是她为数不多感到一丝温情的时刻，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拿出赵鹤的人情帮一帮苏甜的原因。 庄强沉默着继续听，眼睛在面前两人身上打量，王董那边他沟通过了，赵总也是点头，签约没有问题，就是合约的条件要压一压，这也是王董的意思，毕竟苏甜的口碑还有年龄摆在那儿。 “我被华策扫地出门，算是彻底断了继续待在这个圈子的想法，只是我手底下的一两个艺人不能跟着我一起转业，她们都有能力，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当然，苏甜一直是我很欣赏的女演员，《大唐荣耀》里的表演就很生动。”庄强适时给出笑脸的评价。 “别打官腔！”柳林戳破了庄强的笑脸，大家都是熟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庄强看了眼苏甜说道:“赵总点头同意你们那份合约，我一个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柳姐你知道，公司里还有一个人的话语权不低，赵总也要顾及到她的想法。” “王鸢可！”柳林面无表情说出一个名字后继续说，“我们俩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什么意思？想要压一压？” 庄强说了一个数字。 柳林笑了:“这跟新人几乎没有差别。” “柳姐，你要换个思路，苏甜现在这样，几乎没有剧本主动找上门，只有我们去帮她找，而且都是经过筛选的好剧本，如果出彩，她借此一下子摆脱黑称，不好吗？” “然后给你们赚钱？” “这是双赢，付出才有回报。” 柳林目光深沉，庄强不避不让的同她对视，接待室里一阵沉默，最终还是话题的主人公出了声:“庄哥，能保证我可以一年至少接一部戏？” 庄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当然。” 前提是，你得演好第一部，才有后续的，他在心里说。 “柳姐，能继续接戏，就挺好的。” 苏甜的语气带着一丝解脱。 柳林看着她，再度看向庄强的时候已经少了许多锋芒，她没有立即同意或是否定，反而提到了另外一个名字:“听说你们公司有个几年都接不上戏的演员，而且待遇一直很好，是....是叫陈榷，对吗？王鸢可这么好说话？还是陈榷有什么背景？” 庄强似乎早有准备:“柳姐，小陈没有什么背景，就是个单纯的、好的演员。” “一个剧组试镜都没有通过，是好演员？” 苏甜也听过这个名字，传闻他和橘子传媒两位老板有很深的渊源，不然橘子传媒为什么那么多的演员不捧，非给这人找资源，还是一等一的好剧的资源，不少演员眼红，可那又怎样，橘子传媒前些日子才把《康熙王朝》的试镜给了他，虽然又失败了，但这不难看出，陈榷，在橘子传媒的分量。 至于传闻，她自己就经历很多了，哪里会相信这些。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或者背景，值得橘子传媒这样对待。 “柳姐，你会看到的。” 就像是他当初相信梁家徽一般，他如今也是这样相信着陈榷，没有谁的演员之路会一帆风顺，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明白他们该走什么路的经纪人。 庄强打断了柳林想用陈榷来提高苏甜合约的想法，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我们很感谢柳姐您当初带来的项目，但柳姐你也清楚，这部电影我们宣发一共用了多少钱，赵总念着您的情谊，所以愿意接苏甜。” “可我们公司本就女演员偏多，赵总也要平衡一下跟了我们较长时间的她们，苏甜一进来，不能说就同她们的待遇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对吗？” “王董的这个数字，赵总看了，愿意减少五个小点，王董也同意。” “这是公司最后的底线。” “赵总，我刚才看见谢傲和徐若坐电梯走了，已经谈好了？”庄强带着签好的文件，去了法务部和人事部后，才来到了赵鹤的办公室，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箱子，赵鹤坐在地上看着箱子里的一些相片怔怔出神，庄强下意识的压低脚步声准备离开办公室，就被赵鹤叫住。 “门关上，来这儿坐！” 庄强只好关上门，坐在了赵鹤旁边，这才看见箱子里的相片和奖杯。 上面刻着徐若两个字，影后二字龙飞凤舞，镂空设计，更显精致，一旁的照片上，花样年纪的少女在聚光灯下举起奖杯，眼底尽是升起的星火，璀璨得连周围的光似乎都黯淡几分，她像是太阳，光是一个微笑，足以照亮整个黑夜。 这是徐若！ 国内以最小年纪摘下影后桂冠的演员！ 曾经被夸赞是未来女演员标榜的徐若！ 庄强看到照片，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原本的圆脸被削成锥子脸，拉了眼角，正正经经的电影脸成了大众脸，演艺道路也从此停滞不前，再难见到她站在颁奖台上，他有时候在想，一个演员也许太顺利了，是一件坏事。 “影后的奖杯被她丢在我的办公室里，你说她还算是一个演员吗？”赵鹤轻笑着说。 庄强看了一眼，有句话他没有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俩当时的关系，丢在这儿和她那儿差不多呢？ 庄强早早结婚，有了一个两岁的小儿子，对于赵鹤和徐若的感情不了解，更不会评价，所以他没有接话。 他知道赵鹤决然不是一个会沉湎在过去的人。 不然不会有现在的徐若。 《北鸢》上映在即，《天晴》拉投资都一半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赵鹤拿主意。 良久后，赵鹤收起了相片，关上了箱子用胶带贴好，放在了一边，再去打开门让秘书找人搬出去放在了库房里，忙完这些动作才坐在办公桌前，恢复了橘子传媒老板的样子，于他而言，从来不曾后悔，也不会后悔。 他帮徐若......已经够多的了。 “谈的不顺利，谢傲还想继续将《天晴》项目推动下去，可这件事被爆，谢傲和徐若的路大多被断了，你怎么看？” 庄强想了想，看了看赵鹤硬着头皮说:“当初拍摄《北鸢》本身就是赵总您想让徐若冲一回奖杯的，投资真不算多，我们橘子包了一千万的大头，宣发也可以撤回，或者打包卖出去的，《天晴》到现在说是拉了一半投资，其实钱都没有到账，都可以砍掉，反正我们公司制作后没有播出就被砍掉的很多。” 这也是当初橘子传媒电视剧部门出现很多红色数字的原因。 “你这是在怪我？”赵鹤耷拉着脑袋让庄强看不到他的表情。 “徐若和谢傲只是小事，对我们影响不大，但赵总.......您的反应太过激了。”庄强斟酌道。 赵鹤沉默良久终是轻笑一声才说道:“小事........是啊，的确是小事。” “就像是当初在公司和徐若之间，我选择了公司。” “庄强，听说你是校园恋爱然后走入婚姻？什么感受？” “是，大学毕业后的一年我俩就结婚了，从以前的神仙眷侣到现在的柴米油盐，没有什么狗血剧情的发生，现在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俩都很喜欢。”说到家庭，庄强脸上露出些许的笑容来，赵鹤抬头看在眼里。 “其实您和嫂子在我们很多人眼里也是神仙眷侣，一个管外，一个管内，和睦幸福。” “难道你们没有传我和徐若？” “传过，但大家都清楚，那是过去式，您和徐若这些年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您是照顾她，可也没有亏待公司里其他人，大家都得到相应的那一份照顾，不然小周不会抱怨后还是待在公司，不是吗？” “其实赵总，您和一般公司的老板不一样，您有人情味，在乎的是演员，是制作，而不是钱。” “当然，您好像也不缺钱。” “吹捧的话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聊聊工作！” “行。” 赵鹤将五个剧本文件递给了庄强:“这是我看过后挑选出来的电视剧剧本，公司里的演员谁去，你和蒋丽商量一下，不过《大宋少年志》，就让小周去，她也该有个正正经经的女主戏了，前提是她试镜成功。” 庄强一边听，一边浅略看了看几份文件，上面的确有赵鹤的批注，而且还不少。 赵鹤一向喜欢亲力亲为是常有的事，公司投资或者是演员参与的重要的剧本，他都会事先看看，他点头后才会继续推进。 “袁冰研有王鸢可费心，苏甜的第一部女主剧也定好了，公司自己的剧本，12月开机，女二和男二定小周和小陈，其余的角色你们定一下，选择演员的标准还是一如既往，演员自身的能力以及品性。” “那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小陈？”庄强想陈榷松口后，可以为他多推荐一些剧去试镜，心理治疗也不会落下，最后明年开春可以解决掉陈榷的心理问题。 赵鹤刚想说话，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在用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小陈和苏甜都会粤语，对吗？” “小陈会，苏甜在云港拍了不少剧，应该会。”庄强才听陈榷讲过粤语。 “那就好，一会儿我把剧本发给你，里面两个角色给小陈和苏甜。”赵鹤直接定下来，“港版和内地版都会有，到时候也不需要用到配音。” 后续赵鹤同庄强讨论一会儿电影模块的想法后，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公司。 办公室门口，庄强见到赵鹤看见那个还没有搬去库房的箱子稍微停顿，他便开口让秘书将里面的奖杯和照片放到公司陈列室里去，赵鹤闻言看了眼庄强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看见赵鹤的背影，庄强有些感慨，又不禁摇头，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儿。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看着赵鹤所说给苏甜、周雨然、陈榷备好的剧本。 《请搜索关键词www》！ 不一会儿邮箱里，赵鹤的秘书发来了另外一个给苏甜和陈榷的云港的剧本。 《西游记》！ 1+2，两部合拍，由张卫健、江华、黎耀祥、麦长青主演，四人里，张卫健如今有电视剧周星驰的名声，几部喜剧不仅在云港大火，也在内地收割了一大片粉丝，其余三人，无论在内地还是云港，都是观众的熟脸，这部剧才刚刚官宣就得到了很高的关注。 毕竟这个世界，对西游记的改编还少之又少。 赵鹤特地圈出来苏甜和陈榷要饰演的角色。 万妖女王---苏甜。 通臂猿猴---陈榷。 第三章 天赋 “你得吃饭！”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曾经的天雀仔，现在的陈榷拿起汤勺，皱着眉将眼前的绿豆稀饭一口喝进肚子，只是刚喝一口又把碗放下来了，他指着身边护士拿着的手机说:“护士小姐，你是.....周星驰的粉丝？” 手机壳上，正是《大话西游》里周星驰至尊宝的相片，他没有看过《大话西游》，却对周星驰的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男人五官俊俏，特别是一双眉眼，似银装素裹的世界般洁净，又微有冬日里盛开红梅的娇艳，同他对视。 年轻的护士小姐俏脸一红，低头儒儒道:“我很喜欢他里面的台词，如果说要........” 陈榷完全没有听见护士小姐的话，只是看着手机壳上的笑脸，整张脸就差皱在一起了。 “不要想了，两个世界不一样。” “你说，有没有可能.........”天雀仔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完全没有可能！” 脑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哪有这样的事儿？” “也对，要是都穿越了，两个世界都该乱套了。不过你现在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想什么都可以看到，听到？” “怎么？有些事看不了？听不了？” 陈榷说:“我也是要隐私的。” “隐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其他人帮你换衣服的。”护士小姐的脸红的不像话，双手赶紧捂住眼睛。 陈榷奇怪的看着她，心想这人怎么回事？ 脑海里传来嗤笑一声。 “陈榷，你笑声很痴线诶！”陈榷说。 “我不是他，我说过你要叫我太阳，我是纯粹的梦想，纯粹的光，纯粹的太阳。” 陈榷没有理会在他看来越发痴线的，同原先的‘陈榷’完全不同的幻想，或者说念想，护士小姐怯怯的问他还需要吃什么？ 陈榷扫了她一眼，指了指门。 “有点礼貌诶！”脑海里太阳批评道。 “我吃饱了，谢谢。”陈榷对着脸颊微红的护士小姐温和道，护士小姐移开双眼前的手见到一双澄亮的大眼睛，立马端着放着碗的盘子跑了出去。 “你慢点儿！”陈榷见状提了一句。 原本火急火燎的护士小姐已经跑到门口听到陈榷的话，立马慢了下来。 “天雀仔，以前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陈榷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拿着才学会的手机翻看着各种消息回道:“你干嘛问这个？你不是看过我的记忆了吗？” “你也看过我的记忆，你能清楚知道每一件事？” 陈榷想了想说:“最开始有，后来就没有了。” “为什么？” “谁说一次我打一次，逐渐也就没有人敢说了。” “那如果是你的大哥或者其他大哥说了呢？” “大佬不会说这种话，其他人........虎叔说过一次，然后我给钱镶了一颗金牙！” “........牛！那你不会...........” “我很久不混社团了.........” “可你刚才想在胸口纹一颗黑龙头！” 陈榷哑然，收回看向自己胸口的目光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划分一下隐私，你不能什么时候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做什么。” “其实你只要想‘陈榷’不会看见我看见的，不会知道我所想的，就行了。” “这么简单？”陈榷放下手机立马说道，“‘陈榷’看不见我看见的、听见的，不会知道我所想的。” “你还加要求？”脑海里的声音依旧。 陈榷无奈的倒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以后别人看见我自言自语，会当我精神病的！” “所有你为什么自言自语？” “哦豁，完蛋，壮大强来了！”脑海里的声音霎时间安静下来。 陈榷睁眼时双手握拳，压在了床边，只见将脸凑到很近很近地方的庄强再一次问道:“自言自语？” “我练习台词呢！”陈榷说。 庄强审视的目光打量在陈榷的脸上，却只见到躺在床上的人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他心想，看来情绪稳住了，不过还是要看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吃不喝？如果只是因为试镜的失败，我想陈榷可做不出来这种事。”庄强抽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 【看来大强还是了解我的】 陈榷看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庄强说:“我说就是单纯的忘了，你信吗？” “您觉着呢？” “你信了啊，那就好了，没有问题了。” “我不信。” “我知道你信了，不用说了。” 庄强看着开始耍赖的陈榷，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不过这几年除了试镜前后，两人似乎真的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想到这儿，庄强不纠结到底什么原因，现在的陈榷看起来至少没有问题了。 “你当时用粤语骂的我？” 经过培训之后的陈榷深知经纪人对一个演员的重要性，他可不会像‘陈榷’那般对待庄强，回不去后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演戏，毕竟他除了混社团之外，也就会这个了。 【我是天才，天才有天才的为人处世之道。】 陈榷忍住脑海里痴线的声音，对着庄强态度温和道:“肯定是庄哥你听错了，我哪儿会粤语？一点都不会的。” 住院一次，性格变化这么大？ 庄强蹙眉道:“你以前可........” 陈榷早就料到有这种问题，他的笑容忽然收敛，在培训班里被竹条调教过无数次的陈榷双眼瞬间失神，陷入某种悲伤的回忆中，良久嘴角才扯出一抹苦笑道:“可能是......经历过死亡，好像其他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大彻大悟的状态，哪怕是此刻脑海里的‘太阳’都为之咂舌，天生的....演员。 庄强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不自觉想到赵鹤和徐若，心生疲惫，一时间没有接话。 陈榷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庄强接话，望着白色的墙壁，第一次周围没有半分声音，那股想要回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想法又都涌现出来:“唔通真系唔返去？” “原来你真的会说粤语！” 陈榷回过神来便看见庄强对着自己点头。 “什么戏都可以接？想清楚了？”庄强问。 陈榷点头，随后又迟疑道:“我可唔演三级！” “说普通话！” “我不演********！” 庄强闻言后一直盯着陈榷，直到陈榷讪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一会儿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下午我陪你你去见一见心理医生。” “不用。” “要见。” “不用。” 固执的一如既往，庄强终究见到他印象里的陈榷，他笑容有些嘲笑:“你知道你这几年一场试镜都没有成功过吗？人一多，你就进入不了状态，你想要接戏，就要先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就算你过了试镜，正式拍摄的时候呢？片场至少上百人。” “真不用，无论多少人，我都可以保持最好的状态！”陈榷目光坚定，他不是曾经那个只能自己对着镜子表演的‘陈榷’，而是退出社团后，提前从训练班中结业的天雀仔。 被陈榷的眼神终究打动，庄强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次，如果这次真的不行，跟着我去看心理医生。” “好。”陈榷的回答干脆利落。 庄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橘子传媒的徐若同谢傲还深陷网络风暴中，橘子传媒在这8月末的这一天又登上了热搜。 李一峰同橘子传媒解约，签约慈文。 “哭哭，哥哥终于解约了，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这些年橘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早就该解约了。” “实话，当初橘子传媒的‘十宗罪’让大家都开眼了，没有想到到现在才解约。” “耽误多少年了？哥哥心好，总算从这个烂摊子里脱身出来了。” “抵制烂橘子！” “精彩，靓啊！”陈榷蹲坐在茶几前，抱着笔记本，津津有味的翻看着网友们的评论，看到精彩的一条还要点赞，并感叹道，“不愧是全民娱乐时代！” “说不定明天就是你！” 从窗外涌进来的阳光洒在陈榷的身上，他穿着火恐龙的睡衣，茶几上放置着大杯奶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淡淡说道:“怎么可能？” “呵！” “天雀仔，你不会因为别人夸了你一句好看，你就给人一巴掌吧？” “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很能说明我俩到底谁是痴线了！”陈榷吐槽道。 “原来你也知道是你啊！” “学会我的说反话了，聪明。”陈榷草草的鼓掌。 “你现在也学会阴阳怪气了，聪明。” 陈榷没有理会他，从医院回来后，同他斗嘴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种，他也习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个声音可以告诉自己，自己还是活着的。 “赵总对我其实很不错了。” 陈榷笑了笑:“两年多没有接上戏的，还可以接到历史大剧的试镜，的确很不错。” “你笑吧，没事儿，那又不是我。” “阿q精神，是这个意思吧？”陈榷问。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一会儿说:“你学习的......还挺好的。” “你不看看剧本？这次不通过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万一催眠，什么都说出来，那根本不是陈榷经历的！” 看见差不多整个上午都在冲浪的陈榷，脑海里的声音忍不住提醒道。 “我昨晚看了。”陈榷想了一会儿狡辩道。 “你是看了，看的是孙悟空的剧情，还很好看，对吗？” “不好看吗？”陈榷用电脑连接音箱放歌后起身反问道。 “......好看！” “你不点外卖了？” “我昨晚拉肚子了，你没有痛感？” “.....好像没有........” 陈榷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楞在原地一秒，然后才慢慢走进厨房，将食材厨房的案板上，选出一把刀，然后切丝。 咔咔咔的案板声。 节奏沉稳。 切出来的丝条整齐划一。 “你不洗一下？” 菜刀落在案板的声响戛然而止，而后又恢复成最初的声响。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陈榷说。 “昨晚就不该跟你一起看《邋遢大王》，你就学会这一句？” “还有一句！” 陈榷将手上的刀停了下来，双手学着昨晚动漫里的动作，开嗓唱道:“忽然有一天，小邋遢不邋遢，邋遢大王不邋遢，我们喜欢他。” “.............” “不好听？”陈榷问。 “.......不好评价.......” “为什........” 陈榷还没有问完，门铃响了。 陈榷走去开门说道:“应该是庄强。” “大强从来不会按门铃的。” “小陈，好久不见！” “赵.....赵总，您怎么来了？” 忽然间门口站着的是橘子的老板，也是自己的老板，陈榷虽然感觉到有点莫名，但还是移开身子让赵鹤进来，以及他身后的庄强。 两人两身西装，走进门的刹那不自觉的看了看陈榷的火恐龙睡衣，以及他前面围着的围裙。 赵鹤眼神里多了一丝其他意味。 庄强用嘴型问道:“你还会做菜呢？” 陈榷还没有回答，赵鹤已经问了同一个问题，陈榷回答道:“一个人在家，外卖不健康，就自己做了。” “不健康？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只在意便捷。” “可能我和他们不一样吧！” “那不介意我们蹭个饭。” “赵总说笑了，你们来这儿吃，让我这个公寓都多了烟火气。” 赵鹤笑了笑。 庄强对陈榷竖了一个大拇指，几天不见，说话也会说了。 “上次见面签约在公司，倒没有发现你这位清冷挂的帅哥，还会做菜，庄强说你以前一边兼职一边上学，去过帮厨？” 赵鹤同庄强站在厨房外，同正在切菜的陈榷搭话，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拉着你闲聊一般。 陈榷几百人的拼杀都经历过，便是坐馆给他做饭，他都可以闲然自得，何况是读书人气质的赵鹤。 【我这长相肯定得放到前台啊！】 陈榷回答道:“那倒没有，自己一个人住，总算会点，可以填饱肚子。” 看着熟练的刀功，以及开火下油开始炒菜的样式，赵鹤暗自点头，随后说道:“庄强说你不看心理医生，还说你心态情绪都变好了很多，不用去，现在看来，他没有说谎。” 庄强在一侧搭话道:“赵总，我哪敢对你说谎？” “那同苏甜的合约是谁改了数字？”赵鹤瞥了一眼庄强。 庄强大发苦水说道:“您要我说服王董，这是她的要求，没有办法。” “小陈，你看剧本的时候，也了解了解苏甜的资料，你们俩去云港那边拍戏，人生地不熟的，互相多照顾照顾。”赵鹤没有同庄强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让王鸢可松口，庄强的确做到了，想要用袁冰研和苏甜的合同谈判，确实不太行。 袁冰研热度还不错，接下来几个本子只要不拉垮，可以给公司带来盈利的。 反观苏甜，她现在被很多剧组排除在演员名单之外，风险系数的确很高。 不然也不会是云港的剧，以及自家的剧为她在橘子的起点。 “赵总，不是还有试镜吗？”陈榷心想，你是不是对我信心太好了？ “我相信你。” 赵鹤说。 闻言，陈榷转身看着赵鹤问道:“赵总，我一直很好奇，您和庄哥对我好像.......” “太好了？完全不像是对待新人一样对待，还一直给你递资源？你想说的是这个？”赵鹤帮陈榷说出后半截话。 陈榷点头，这是他不理解的，要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同经纪公司签下的就是卖身契，就是劳工合同，他也签过，但‘陈榷’的，完全跟劳工合同四个字沾不到一点关系一样。 赵鹤刚想回答。 庄强便指了指后面开始冒烟的锅:“你还是先炒菜，一会儿饭桌上再细聊。” “行。”陈榷转身继续炒菜，他既然选择继续当演员赚钱活下去，便要知道公司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的原因，不然他拍戏也不会安心。 赵鹤同庄强在客厅里找到一副象棋，趁着陈榷做饭炒菜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以红兵黑卒厮杀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庄强故意让着赵鹤，几盘下来，赵鹤杀的庄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往往不过三十回，颓势已显，最后一盘，赵鹤言明庄强不许放水，最终杀了一个和局。 饭桌上，三碗饭，五个菜。 赵鹤夹起一夹的酸溜土豆丝，庄强则是将筷子伸向了葱爆排骨的菜碗中，两人吃下一口后，对视笑了一眼，庄强说:“小陈你手艺不错，和一般餐馆里的味道不相上下了。” “看来，如果不做演员，说不定会有一个大厨师出现呢！” “赵总，庄哥，我就是随意学了学，味道一般，先吃吧，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雀仔，居家好男人诶！】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从陈榷的大学生涯聊到了赵鹤和庄强的大学生涯，期间，陈榷还大胆问了问赵鹤和徐若的八卦，赵鹤闻言只是笑了笑讲了讲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添加，说完赵鹤还问了问陈榷为什么不谈个恋爱？ “没有心动的吧！”陈榷给出最普通却又最不让人相信的一个理由。 庄强咽下嘴里的饭菜说:“你们中戏没有好看的？校花，系花，那可不少，就最近的......” “庄哥，你这么了解？”陈榷问。 赵鹤也扭头看向庄强。 “别多想，我跟我们家那位很恩爱，最近公司筹备电影，需要新人女演员，赵总，这不是你批准的事儿？” “噢，对对对，忘记了。” “小陈，说你呢，什么叫没有心动的？”庄强瞥见赵鹤和陈榷一笑，立马问道。 陈榷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斟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可能是见到那个人，或者是同那个人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明白。” “看来确实没有谈过恋爱！”赵鹤向庄强评价道。 庄强重重点头。 “抽个时间谈个恋爱，其实对你演戏也有帮助，总要体会过那种情感，你才可以细腻的用演技体现出来。” “赵总上过表演课？”陈榷问。 “身为演员与影视制作的老板，虽然不会，也可要懂一些可以说出来的场面话，不是吗？”赵鹤看起来心情不错，一扫几日不好情绪，“你先前不是问为什么公司或者说我和庄强这么看重你吗？” “想知道原因？” 陈榷点头:“许多人眼红我，至少我也要知道个源头。” 庄强一笑，率先拿出手机给陈榷播出一段视频，正是当初那段曹孟德挥斥方遒、豪气如云的视频，短短一分多钟没有任何音乐与镜头的渲染，干瘪到极致的一段视频，却让陈榷为之动容，‘他’的台词、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好像可以揉动你的心。 原来这才是别人视角里的‘陈榷’！ 天雀仔被训练班以及导演们夸奖是天赋型演员，也很有实力，可此刻见到‘陈榷’的表演，也不由从心里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天赋.......不对，这是天生的演员。 我未必......不能达到这个水平。 一个悄然而小小的念头似乎就此扎根。 【如果不是哥心态有问题，早就影帝拿到手软了。】 白日梦呢！ 陈榷没有忘记回怼脑子里的声音。 赵鹤见播放完，才慢慢开口说:“我一直觉着演员这个职业很神奇，他们可以从一个人变化到另外一个人，往往只需要十几分钟，或者一个镜头的开关，他们能够用简单的一两句台词撩拨人的心弦，或者表情，或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我做不到，所以我喜欢培养演员。” “培养好的演员。” “李一峰爆火之后的很多事情，让我明白更加明白，好的演员的重要性，不然任何剧本到他们的手中只是糟蹋。” “你的合约是新人里最好的，因为我没有把你当做新人，你的演技成熟，缺少的只是一个稳定的心态。” “我愿意给你继续推试镜的机会是因为你自己都没有放弃，你还愿意改变，去试试，既然这样只是一个试镜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给呢？” “可这些机会都失败了。”陈榷说。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后再也不敢接触，至少现在，我觉着我的投资是对的，一个叫陈榷的演员，可以出现在荧幕上，走进观众的心里。”赵鹤的笑容很浅，却看着很笃定。 “我一向奉行的准则是，什么样的演员拿什么样的资源，在我眼里，你陈榷就是可以轻易拿到这些资源的演员，哪怕你失败这么多次，我依旧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庄强用纸巾擦拭嘴巴，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对陈榷的欣赏。 一位是橘子传媒的老板。 一位是圈子里知名的经纪人。 溢出言语的赞赏，让陈榷五味杂陈，因为他们夸奖与赞赏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如果他知道，有两个人这么欣赏自己，也许......会更高兴一点，不必沉溺于越发孤僻的氛围里。 至若失败、担心比不上他之类的情绪，陈榷丝毫没有，他从来都是奉行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就算现在不行，日后呢？ 何况，他与‘陈榷’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他不这样觉得。 之后，他们三人聊天更是天南地北。 直到赵鹤的秘书打电话提醒他有会议，这才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赵鹤拍了拍送到门口的陈榷说道:“公司从来不是你的枷锁，而是你的翅膀，让我们这些人看看，你到底可以飞多高！” 陈榷目光硕亮只是说两个字。 一定！ 赵鹤笑了笑，和庄强离开，在关上公寓房门的刹那，陈榷忽然说:“现在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赵鹤是念情的人，不然不会这样纵容徐若。” “他......真的很不像是一个资本.....一个老板。” “天雀仔！” “干嘛？”陈榷收拾碗筷准备去厨房清洗道。 “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还是你做的？” 陈榷打开水龙头一边清洗一边回道:“他好歹也照顾你两年，这公寓也是橘子传媒给你租的吧？” “我说过我不是‘陈榷’，他哪儿照顾我？” “啊，对对对。” “不过我看你很有信心，你看完视频后觉着自己演技很好？” 就像是天雀仔多出来的二十三年记忆，他走马观花而过，还是第一人称，很多事情晃眼就消失了，对于脑海里的这个声音，天雀仔的记忆也是如此。 “拭目以待呗！” 午饭之后的下午，陈榷重新开始读剧本，拿上一支笔开始不停的写和划，嘴里跟着笔所指的一句一句念，最开始脑海里的声音还会说你会不会演戏？笔记不是这样做的，人物小传都不写，诸多话语，而到了第二天，话语声少了四分之一，第四天少了一半。 而在第十天，已经没有声音。 霸气不失妖，妖不失骚！ 脑海里的声音评价道。 陈榷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说:“痴线！” 这十天的时间里，网络声讨徐若和谢傲的声音并未减少，橘子传媒将对面水军控制在一定的力度，可网络上被水军引来的还有大批的‘水军’。 一边倒的舆论。 徐若和谢傲在道歉后至今没有任何的动静。 之后官方下场，算是彻底断掉谢傲的念想，至于徐若？ 她就想着和谢傲在一起，哪会管其他的事情。 刚刚同橘子传媒签约，就发生自家公司艺人如此大料，苏甜饶有兴致的拿着手机翻看着开始爆两人其他料的各种言论，吃瓜的同时，她又有些感慨，做艺人这一行后的隐私真的不能算作隐私。 “王鸢可还签约了一位袁冰研，怪不得这次的数字比我预料的还要高一些。”柳林从屋外走了进来，说起这个消息时原本还有些高兴的她见到苏甜，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声气。 华策早在苏甜大二时便签约，从始至终，她都跟着柳林，发展策略、宣传策略都是柳林制定点头的，但此刻回首，柳林自问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差了。 还没有毕业时，以歌手出ep，碰上歌坛半壁江山发歌，被碾压成碎末。 北影毕业后，第一部影视作品便是电影的女主角，剧本剧情模糊，至今未被播出，之后便被柳林带到了电影剧组，投资上亿，对手演员都是影帝影后的剧组，播出后，黑潮席卷而来。 一个新人演员，和影帝影后对戏，为什么？ 金主是谁？ 之后几部电影更是，拉胯之外，大咖不少，大家的关注点倒成为了她的金主为什么这么力捧她？ 电影宣发期间，同组的演员偶尔还会调侃她的演技。 对此苏甜一直的态度是笑一笑。 电影扑街的原因有很多，每一次她都吸引了最大的火力，演技在水平线以下是一回事，柳林当初的选择策略也有问题，水军带节奏后一发不可收拾，她当时觉着还不错，因为有曝光才有更多的选择。 后来也确实接到了不少女主花瓶的电影角色，可口碑跌到了谷底，选择的电影剧本越来越少。 当时已经忙着转向公司高层的柳林对很多事选择了放手，包括苏甜。 再然后，苏甜自己转到了电视剧发展。 可口碑跌到谷底的她哪有那么多好的选择。 三四部电视剧，除了一部评分在6分之上，其余的全都不及格。 她已经两年没有演戏了。 “甜甜，怪我当初让你去拍那些电影吗？”柳林很清楚，一部电影很多时候从剧本都可以看出是好是坏，但有些电影就不是用来赚钱的。 苏甜还沉浸在吃瓜的快乐里，忽然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柳林，看到柳林眼睛里的一丝愧疚，她的笑容像是静谧的夏花:“柳姐，是你带我进这个圈子的，我至今还是很感激当初您让我演了很多电影，虽然.....评分是差，可让我获得了很多，比如面对最坏的情况，我现在都可以做到以平常心对待，我很喜欢现在的苏甜。” “没有那些经历，也变不了现在的苏甜。” 苏甜自己很清楚，毕业就是电影女主角的她已经比太多演员幸运，之后更是和许多大牌演员合作，她表现的确够差，名气和演技不成正比，被骂是理所当然，她欣然接受，唯独当初做的最差的一件事是不肯停下来，琢磨一下演技。 这是她自己没有选择停下来，和柳林有什么关系了？ “我情愿你骂我一两句，当初对你不上心。”柳林坐下道。 “我现在不是有电视剧可以演吗？”苏甜举了举从橘子发来的两份剧本，也标明了她饰演的是哪一个角色，就像她自己说的，能够演戏就已经很好了，两年的时间，她有很多时间休息，去想，去琢磨她自己的演技，她的心态。 “这不都是柳姐你的情面，橘子才会和我签约。” “以后我不在这个圈子做事，你小心一些，庄强作为经纪人是可以信任的。” “我知道的。” “王鸢可对我的不喜欢可能会移到你的头上，她虽然不会故意挑你的毛病，但你也要注意一些，这次一定要好好看剧本。” “我会的。” 苏甜捏着两份剧本，这是她沉寂两年后的机会，绝对不能失败的机会。 不是所有演员都像是陈榷一般，公司可以一直给他机会，苏甜很清楚，橘子传媒需要看到她的改变。 “机会？什么机会？”陈榷一大早接到了庄强的电话，还有些没有睡醒。 庄强说:“去剧组学习的机会，小陈你好像就进过一次组，还是曾经的《大秦》，都过去七八年了吧？” “让你先去剧组体验体验。” 陈榷清醒了大半，他心想，我前些日子才在现场中枪，还需要体验吗？ 【去呗，说不定和云港拍戏不一样！】 【顺便打好关系！】 陈榷很想问一问脑子里的声音，他不需要睡觉吗？ “可以，但我不是还要试镜吗？”陈榷问。 “对，试镜之后直接跟组，到时候制片主任会和副导演安排你的，需要几个助理跟你一起去呢？” “助理？” “对.....” 陈榷坐起来打断了庄强的话:“不需要。” “你确定？有时候拍摄现场太忙太累，助理可以帮一下你的。” “不需要，我一个人更好。” 庄强心想，剧组里有我们公司的人，到时候如果陈榷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安排进去，现在不要问题不大，于是他接着说:“行，你准备一下，今天下午的飞机，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云港。” “庄哥，你也要去？” “当然，到时候也好联系心理医生。” 陈榷挂断了电话。 【他说的挺对的，哈哈哈.......】 陈榷摸了摸额头，没有理会痴线的笑声，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到这个世界的云港，不知道那些地方变过没有？想到这里，原本对去到剧组的些许高兴荡然无存。 “庄哥，我单纯好奇........” “不准好奇！” 飞机上，庄强和陈榷坐在一起，惹眼的空乘小姐已经第三次询问陈榷是否需要帮助了，陈榷摆摆手同庄强聊起天来。 “你问呗！” “你穿的这绿色西装是几年前买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榷指了指被绷紧的纽扣，从侧边已经可以从缝隙窥视到白花花的赘肉。 庄强半眯着眼说:“那你刚才盯着空乘小姐的黑丝是什么想法呢？” 上飞机后，空乘小姐从陈榷身边经过，陈榷盯着别人的黑丝看了好一会儿，惹得空乘小姐不由蹙眉看向陈榷，和陈榷对视后，瞬间带着灿烂的微笑，陈榷遵循着脑海里的声音，礼貌的回应了一个令人误会的笑容，不然这位空乘小姐也不会来询问了三次。 “好奇！” 庄强闻言轻笑两声:“看来咱们小陈也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啊！” 庄强不信，但陈榷的确是好奇，他在以前那个世界见过黑丝，但没有像这样薄，这样透明的，一时之间脑海里回忆起曾经在红花会见过的那些小姐们穿的，这才失神，脑海里的声音提醒他这样看不礼貌，这才抬起头和看过来的空乘小姐对视在一起。 【原来咱们的天雀仔喜欢这一口，白丝呢？肉丝呢？还是其他颜色的？】 陈榷脑袋偏向一边，闭眼，在心里说:“我喜欢吐司。”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口音，唯一不好可能是今天的天光稍微黯淡一些，陈榷环顾四周，在这个世界找到那么一丝的归属感，庄强叫了他好几句陈榷才反应过来，看着庄强，陈榷心想如果他告诉庄强，在这个街道曾经也流过他的血，庄强估计会以为他是疯子。 拖着行李箱和庄强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往云港电视台公司赶。 从车窗往外张望，高耸的楼栋遮挡住天光，破旧的老楼与茁壮的大夏，形成一副鲜明的画卷。 或许，可以去家....看看！ 陈榷告诉自己。 这一次，脑海里的声音出奇的没有动静。 “别担心，这一次试镜相对轻松，你只要心态没有问题，试镜成功是必然的事情。”瞥见陈榷目露伤感，庄强以为陈榷在担心这一次的试镜，他拍了拍陈榷的后背宽慰道。 陈榷张望着车窗外，答了一声嗯。 车窗外，车鸣声与港音交织在一起，车窗内，一时寂静。 “庄总，很久没见了。” “老项，嘉芯向公司抱怨你们用演员可是毫不留情，时间赶也要稍微休息休息的。” 电视台大楼的大堂里，陈榷望着早早在这里等待的中年男人老项与庄强操持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寒暄，在老项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人。 “没办法，最近的台庆剧档期太短，剧本才写出来，体谅体谅。”老项的普通话说的拗口，但大致意思还可以听明白。 “那就得加钱咯！”庄强嘿嘿笑了两声。 老项说道:“肯定加了的，我们合作这么久，后续钱走账后就会打到你们公司的。” 趁着两人说话，陈榷环顾整个大楼，不说是金碧辉煌，却也精致，门口不远处站着的狗仔闪光灯十分亮眼，来来往往的艺人也不少，见到老项都要恭敬的说一声项总好。 在陈榷打量四周的同时，老项同身后的几人目光都放在了陈榷身上，浅碎短发，鼻骨高而侧翼偏薄，唇色朱砂，下颌线分明，清爽干练，再看其眉眼，眉毛不轻不重，内眼角勾，外眼角俏，眸子亮澈，不作任何表情，冷郁气质扑面而来，稍微蹙眉，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五官好。 身条更好。 人群中一站，你总是可以第一眼看到他。 庄强自然注意到老项一行人的打量，对于陈榷的相貌与气质，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这是一款男人见了都会说好看与帅的脸，不用任何化妆与包装，他本身站在那里，任何一个动作与表情就足以吸引人。 如果说陈榷的演技给了橘子传媒七分的自信，那么剩余的三分便是他的脸，他的气质。 老项目光中露出赞赏，他见过太多艺人，不管男女，陈榷已经可以在他这里排进前二十，光是这第一次见面而已。 其身后的男人们倒还在打量，两位女性职员已经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待。 “小陈，来，我给你介绍，电视台的副总项城，这一次《西游记》是他拉起剧组，大多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这是陈榷，我们公司的演员。” 第四章 云港 “项总，您好！” “雀仔，我噉叫你？”项城说的是粤语，传过来的资料陈榷会粤语，可单一个会字，也有很多种情况。 陈榷同样以粤语回道:“天雀仔，我比较熟呢个名。” “口音正啊！”项城目露赞赏，“以前喺度生活过？” “好耐好耐之前，如果讲错嘢，希望项总见谅！”陈榷想的确很久，那是1983年了，到现在也有25年的时间。 “不过你的口音还是很正........” 庄强打断了两人的粤语对话道:“老项，说普通话，总得让我这个陈榷的经纪人听明白吧！” “当然，当然。”项城又变回了普通话。 “那先上去，边走边说。” 庄强同项城走在前面说起橘子和电视台合作的系列项目的事情，陈榷同项城的下属走在后边，没走几步便有女性下属过来搭话问陈榷是不是内地演员，还说许久没有看见这样长相的内地演员，又问有没有化妆？ 天雀仔不是从前的陈榷，自然可以轻松的回答，说起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当在电梯里聊到了云港街道的一些变化，连项城都加入其中，只剩下庄强这个不懂粤语的人要求陈榷给他翻译，陈榷当即表示要加翻译钱。 几人搭乘电梯一路向上，停在某一层后，项城同庄强带着一群人去了长廊最里侧的房间，进房间前，项城让身后几人去对面房间忙自己的事情，见到陈榷的眼神，他解释一句，这几人是给陈榷定妆，还有定服装的。 云港电视台同橘子传媒合作已久，像这样在某个单元中推送演员也是常事，开始还会试镜，后来发现推送而来的演员演技都不差，于是试镜成为了一个过场，庄强也告诉过陈榷，同他一起来云港拍戏的苏甜不用试镜，只需要在十月提前几天进组定妆，定服装就可以了。 陈榷的试镜，主要是其动作。 通臂猿猴打戏居多，剧组要考虑到陈榷的身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以及是否替身，还有训练等等。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榷倒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当初在培训班的时候，云港拍戏的流程都介绍过。 进入房间，陈榷才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脚下是木板，四周是海绵板，正中间还有许多的软垫，这是妥妥的训练室，还是动作训练室。 在陈榷他们进来之前，房间里已经有几人了。 两位武指。 四个武师。 动作导演--钱佳乐。 自从见到过三十岁的周星驰拿下影帝的桂冠，后来上网又了解到许多的人名，陈榷和脑海中的声音才定出一个大概的情况来，这个世界和天雀仔的世界，不知道其他方面如何，但娱乐圈是完全错序的，所以，在听到很多熟悉的人名后，他都不感到奇怪。 如果，天雀仔再多活几年，眼前的钱佳乐与《西游记》的主演，他都会一同归到错序中去。 但陈榷死的那年是83年。 天雀仔的确不认识钱佳乐，但庄强认识，庄强早早为他介绍过，这是出道二十多年的动作演员兼剧组的动作导演，其参演的代表作可能很少，但作为动作导演的他，拿下了不少动作奖杯，照庄强所说，这是一个可以将天马行空的想法转化成实际的潇洒动作的动作导演。 还有最后两位。 监制--刘士余。 导演--李文龙。 值得一提的是最开始《西游记》是有两部的，项城拿着第一部完善的剧本开始筹备演员，一直没有选到合适的适合孙悟空的演员，这一拖就拖到编剧写好了第二部，刚好他也找到了既有喜剧元素，又有深沉演技与动作的张卫健。 《方谬神探》、《小宝与康熙》两部电视剧已经让云港电视台和项城看到了其演技与魅力。 项城相信，这一次的《西游记》一定可以打破收视率。 于是干脆两部合拍。 其实《西游记》早就在七月份就开拍了，他见识过大闹天宫的张版孙悟空，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猴子，美猴王的帅气与霸气具都存在，后续喜剧加持的可爱，而最让项城满意的是张版的孙悟空带着一股很难形容的气质，如果真的要形容，他会选择‘妖’。 刨除六耳猕猴，第二部最重要的反派角色，还是同孙悟空一样的是一只猴子，该选择哪一个演员最好呢？ 演员很多，但像是梁家徽、周星驰此种，别人也不会来。 于是项城一时之间在选择通臂猿猴的角色犯了困难，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敲定到底是谁？ 为陈榷安排好的定妆，定服装标准不低。 这一次的试镜可不是过场。 所以，才会有剧组这么多的人来到这样一间训练室里。 “庄总，好久不见！”钱佳乐率先同庄强攀谈起来，相比于导演与监制，现阶段，他的地位的确要高上不少。 他的长相在圈子里算不上帅气，看起来老实憨厚，这与他一贯的做人行事风格倒也接近，橘子传媒很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 省事又省心。 “佳乐仔，怎么？听说你同时在两个剧组，为你小仔赚奶粉钱？”庄强笑着指了指他眼睛的黑眼圈。 钱佳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无奈说道:“我可不像庄总你，两个小孩儿刚刚出生，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你也知道郑宝瑞郑导的要求，现在还要和特技手商量，自然需要不少时间。” “《车手》？”庄强问。 钱佳乐点头。 “行了，聊完了，来看看今天我们要见的演员，陈榷。” “这是李子龙李导........”项城充当中间人一一介绍。 当介绍一圈下来后，陈榷感觉到对面的人们眼中都是审视，钱佳乐后面的武师似乎想说什么，被项城直接打断。 项城派一个武师带陈榷去旁边换衣服。 老实说，陈榷参加过试镜，这第一次就要当着这么多人脱掉衣服和裤子，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庄强看出来陈榷的些许局促，拉着钱佳乐同一众人聊起了郑宝瑞的新电影《车手》，橘子传媒看过本子，两个字烂片，所以没有投，可自打他用两部低成本电影拿下高票房，又有像《狗咬狗》这样的电影作品，不缺投资。 钱佳乐可不管剧本好坏，他只是负责设计动作，无论剧本好不好，动作戏的好坏只看导演。 “拍的怎么样？”庄强问。 钱佳乐笑了笑。 众人也就明白了些。 项城说:“不是影帝吗？” “老项，我感觉你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影帝。” 庄强故意打趣云港，因为近些年来的金像奖，他们颁给的永远是自己人，面对庄强的打趣，其余几人也就是笑笑，毕竟这的确是事实，项城摊开手:“庄总，我又不是评委会的，跟我说也没用，谁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呢？” 陈榷换好衣服后过来，正好让众人停掉的讨论，钱佳乐看着换上短袖与短裤的陈榷，目光在袒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来回扫描，项城回头看向钱佳乐，钱佳乐点点头，向前几步走到了陈榷面前。 “做嘢？”陈榷看到越发走进的钱佳乐问。 “别怕！” 钱佳乐说着别怕，脸上却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放在了陈榷的胳膊，然后慢慢下摸，陈榷下意识看向庄强，可这个时候庄强正在和项城说着什么。 “别怕，放轻松，我看看你的身体强度怎么样！” 钱佳乐一边说一边拍打陈榷紧绷的身体，见到他的表情，钱佳乐一笑:“没有被人摸过？” 陈榷淡然回道:“多了去了。” 钱佳乐继续从胳膊到小腿，心里有个底之后，站起身来，便问道:“会扎马步？” “会！” “扎个马步，对，再低，再低。” 几乎是两天平行线的腿和地面，钱佳乐后退几步，挥手让身后的武指和武师向前说道:“陈榷，先别动，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要稳住马步。” 啊？ 陈榷这个语气词还没有说出来。 一个武师一掌放过来，陈榷晃了一下，钱佳乐轻喝保持好动作。 陈榷打架有多猛？ 那晚被他砍翻的古惑仔们最有发言权，整整七百多米的距离，堪称最大社团的混战，硬是让陈榷一个人砍出一条血路来。 从后背到前胸的刀伤，鲜血染红半个身子，天雀仔握紧手里的刀，让半场的人为之一震。 这些不是天生的，而是跟在阿爸身边的耳濡目染，以及他拜了一个师父。 前双花红棍，以通背拳闻名的一位师父。 七年的时间里，他学习到太多，也实战过太多次，就算在这一具几乎没有怎么锻炼过的身体，他依旧可以很快找到一种平衡。 推了几掌，武师还有武指们发现陈榷虽然在晃，可弧度是越来越小，好像找到一种平衡自己的诀窍。 庄强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边，心想，小陈平衡能力和身体看起来还不错。 钱佳乐见状向前几步拍了拍武师们的后背，武师们心领神会，直接走到陈榷的两旁，抓住陈榷的胳膊，一起使劲直接将他抬起来，而陈榷的身体没有动弹一分一毫，像是一块雕塑。 看着双脚离地被武师们抬起来的陈榷，钱佳乐数着时间，十五秒后让武师们放下陈榷，他问道:“天雀仔，以前练过？” 根深蒂固到成为习惯的训练不会随随便便就消失，陈榷点点头:“以前跟着一位师父练过刀，练过通背！” 两人都是用粤语问答，不远处的庄强就算听到，也就听个大概，而且项城同他讲的事情，他更感兴趣。 “哦！”钱佳乐面露微笑，招手让最后一个武师上来，指着他说道，“试一试？” 如果陈榷没有记错，当时自己被项城介绍的时候，是这位有些忿忿不平，看向陈榷的眼神里有嫉妒，有不屑，想来是自己挡住这位的道了一些，于是他露出和善的笑容点头。 钱佳乐说了一声好，挥手连带自己都向后退。 此刻庄强才有些反应过来上前几步问道:“佳乐仔，这什么意思？” 项城几人也看向正中已经在准备的陈榷和高大的武师。 钱佳乐回答道:“天雀仔练过通背，我让他们俩试一试！” “来真的？”庄强有些紧张，就算陈榷练过，万一出事怎么办？ “庄哥，没事儿的，我有分寸。佳乐哥，如果一会儿他受伤了？” 陈榷的声音传来让庄强稍微缓解一些。 钱佳乐闻言朗声道:“我负责。” 在场几人大都觉着陈榷这大话说的太过了，对面的武师名叫邹凯，拜师名门，拳脚功夫不就不弱，虽说加入到钱佳乐的团队中逐渐收敛，但也决计不是陈榷这个小孩可以赢下来的人物。 “我数三声，就开始。” 钱佳乐在邹凯和陈榷身上打量慢慢说道:“三！” “二！” “一！” “开始！” 最后一声落下，邹凯竟是笔直冲过来，一记谭腿自左向右，夹杂风声袭来，陈榷下意识拿出左臂抵挡，触碰的刹那，巨大的力量还是让陈榷微微后撤，左臂的疼痛感猛然袭来，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向脑袋里的声音吐槽:“你这身体，早就该锻炼锻炼了。” 脑海里的声音仿若没有听见，没有任何回应。 陈榷收敛心神看向邹凯，邹凯伸出手指对着陈榷勾了勾，表情漫不经心，陈榷嘴角微翘，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动过手了。 身形暴起。 比刚才的邹凯还要快上几分。 邹凯表情无任何的变化，向后一缩，躲开陈榷的冲拳后，始终保持一个距离，双腿不知疲倦的朝着陈榷踢去，陈榷丝毫不避不让，邹凯越发向后，他越发向前，他就像是一块膏药，已经黏住了邹凯。 一脚，两脚。 直到邹凯的腿都有些麻，陈榷的手臂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他还在挤压着邹凯的空间，邹凯的表情从原先的漫不经心也变作了不耐烦。 陈榷似乎被什么给绊了一下，有了空挡，邹凯卯足了劲，朝着陈榷的胸口一个正蹬，出腿时，邹凯好像看见了陈榷的微微一笑，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的正蹬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抱住。 拉。 扫。 劈。 干净利落。 赏心悦目。 一记又一记的重拳开始落下。 摔倒在地，且被陈榷一只腿给压住的邹凯只得双臂在面前撑起，挡住，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反抗的空挡。 砰砰砰的声响，陈榷不知疲倦的重拳与抡臂，让邹凯逐渐招架不住。 当他双臂被抡臂彻底击溃，钱佳乐的喊停声响起，而下一记的抡臂离他不过分毫的距离，他看着陈榷的笑容，竟生出一丝胆寒，如果钱佳乐真的不喊停，这一下眼前的男人根本不会收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庄强连同项城几人只看见了陈榷的得心应手，邹凯半分便宜都没有占到就被打趴下了，可钱佳乐和了解通背拳的武指才知道陈榷在这一门拳法上的造诣绝对不低，除了邹凯的第一脚似乎让陈榷有些惊讶以外，其余的时间里，陈榷将这门拳法的要领展现的淋漓尽致。 冷弹脆快硬，沉长活柔巧，重猛轻灵抖，涵虚粘连随。 这二十个字的要领中，陈榷至少占满十三十四个字，训练七八年不止，想到这儿钱佳乐蹙眉，刚才看陈榷的手，决然不像习武的人的手，可刚才消力黏住邹凯谭腿的那一招，没有五六年的火候根本使不出来。 陈榷站起来甩了甩手臂，见到一众人惊讶的眼神，特别是庄强，他稍微松了口气，主要是这具身体确实没怎么锻炼，刚才和邹凯动手的短短几分钟里，疼痛和疲惫都有，只是他咬牙坚持下来而已。 【不愧是单花红棍啊！】 “我以为你驾鹤西去了。”陈榷在心里回了一句。 邹凯起身后一言不发站在最后面，钱佳乐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肉眼可见的实力差距太大，也怪不得他丢自己团队的脸，武指们看向陈榷的眼神不像先前那样抵触。 导演与监制低声交谈几句，脸上看不出来喜恶。 项城同钱佳乐对视一眼，在庄强的注视下，他叫人带陈榷去对面房间扮上通背猿猴。 “庄总，天雀仔这么会也不提一句？这是故意让我出丑啊？”钱佳乐拉着庄强说。 庄强心想，我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就给他多接动作戏了，关键我也不知道，他淡然表示:“小陈喜欢低调，没办法，就不提，我也不知道这一次试镜搞得还有对打这一关，不过老项，你给我说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项城搂住庄强的肩膀安抚道:“你也知道这个剧，我费了不少心血，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当时听到你们要推荐来，我也不好直接拒绝，而且赵总说过，无论什么样的试镜，这个演员都可以满足我的要求，对吗？” 庄强闻言此刻也只能表示，小陈你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到演技，肯定也行的。 坐在椅子上的陈榷打了一个喷嚏，他心想就算这具身体再怎么没有锻炼，也不至于打一架就感冒吧？ “行吧，《西游记》会在你们电视台播出，那内地的版权呢？卫视播放？还是卖给网络平台？”庄强也算认下项城所说的。 “同步我们电视台，十一月应该可以拍完，剪辑好，做特效，配普通话，明年20年年初，应该可以播出，平台，我们还是选择和我们合作很多次的优锐平台，价格其实谈的差不多了，差最后的拍板。” “第一部会和第二部间隔两周播出，或许是一个月，还在谈黄金档的时间。” “其实........” 除开武指与武师之外的五个人交谈的重心还是放在电视剧的拍摄与制作上，特别是特效这一块，国内有做的好的，但价格方面一直没有谈拢，庄强提议他自己谈一谈，《西游记》橘子传媒也分摊了一部分的投资，自己家的，庄强也算可以说些话。 一群人就这么一谈，谈了半个小时，因为陈榷上装扮就用了半个小时。 来者是。 头戴金冠朝天翎，肩扛红橙龙凤甲。 内里白鹤栖尘衣，外罩明堂飞霜甲。 腰环九曲云烟带，脚踩十方山海靴。 稍一定住。 只见金毛覆于脸周，眉心朱砂点缀。 双眸澄亮似天光，身挺气傲胜仙佛。 纵身一跃轻巧落于长椅，扫甲裙而提膝，笑声朗朗震人心。 再一提甲裙而怒眉，倾身向前，手压朝天翎，狂睨恣肆，胜妖者，而堕仙也。 这是神猴大将军，是半仙半佛的弥勒佛二弟子，更是吃下万妖丹的天地大妖。 项城一脸喜色，这就是他在找的通背猿猴。 不失仙佛，身缠万妖，不服天地，终归寂无。 他狂，他傲，他更具三分邪意，与那仅存一分的善与爱。 身着甲胄的陈榷将这份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项城同导演与监制的脑海里都有两只猴子分庭抗衡的片段，这就是他们需要的通背猿猴。 反观钱佳乐，见到陈榷穿上甲胄后的动作，心想是不是要减轻一些重量，有些动作好像确实不好做。 庄强目露欣慰，陈榷没有说假话，他确实不一样了，便是没有半分台词，仅仅凭借几个动作与眼神，这个角色他拿定了。 陈榷轻轻喘气，全身贴着毛，又穿着这厚重的甲胄，他刚才差点没跳起来，没跳起来可就尴尬了，刚才的动作眼神还在陈榷的掌控之内，如若再来一次，也不会差分毫。 这就是他的天赋。 演员的天赋。 绝对的情绪掌控力。 不过这套甲确实挺帅的，他心想。 联想到已经见过的张版的孙悟空，在场人与眼前的相比，两者都有各自的风格，若是放在同框中，绝对吸引眼球，第二部单元中最重要的一环现在已经找到了，项城原本的担心也消失一些。 闲聊间，导演让陈榷换了几个动作，又将原本备好的通背猿猴武器擎天柱拿来，让武师教了陈榷一套动作，没想到陈榷学的很快，不过十几分钟，擎天柱在他手里被耍的是有模有样，宛若一道银光，配合他此刻的装扮，潇洒写意。 导演立马叫人带着摄像机进来，让陈榷重新耍一遍录下来，这就是物料，配合播出期间也可以引发一波热度的。 现场的人看得过瘾，陈榷也耍得过瘾。 退出社团后，他忙着训练，忙着私下工作，忙着赚钱，哪还有气力来做这浪费时间和体力的事情呢？ 不过，今天倒是让他体会到以前跟师父练武的那段时间，流汗流的舒服。 项城随即吩咐人带着陈榷去拍定妆照，多拍几张。 当工作人员领着陈榷去的路上，陈榷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一只猴子，周围打量讨论声音不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立马被身后的人制止，现在陈榷的造型暂时保密，除了四位主演的名字外，其余演员的名字都是保密的。 在照相机前，又配合着照相的师傅当了一个点多小时的木头。 在这段时间里，训练室的几人已经定好这段时间陈榷在剧组的工作，那就是跟在钱佳乐身边帮帮忙，陈榷是有基础，可在镜头前和私下里的一系列动作都会有所不同，陈榷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 等到陈榷卸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庄强一个人了。 庄强带着他回订好的酒店，而他还要回内地去约谈事情，临走前，除了询问庄强确定一个人可以之外，庄强还询问了陈榷的武术底子，陈榷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说实话庄强也不会信，就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打着哈哈让这件事过去。 “明天剧组的人会来接你，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跟着他们去，暂时在剧组生活一段时间。” “明白！” 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庄强的车渐渐消失，陈榷先将行李拿到酒店的房间，庄强已经订好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房间，如若休息，在云港，陈榷除了剧组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致，陈榷换了一身衣服后出现在正在前往某个地方的出租车上。 司机大哥很健谈，一路上从自家孩子的教育到最近大火的周星驰的电影，陈榷完全没有让这位大哥看出来他是从内地来的。 “靓仔，这么正，不去演戏？”下车前，司机大哥说。 陈榷笑了笑:“会有机会的。” 生活过二十几年的地方，他又怎么会认错呢？ 向上慢慢数去，一楼二楼，直到六楼，陈榷伸着脖子望去，已经是路灯亮起的时刻，左侧的房间也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在此刻宁静的夜晚，显得是那么的安详。 那是天雀仔的家！ 他说。 他知道那里住着的不再是阿爸和阿妈，隔壁也不是伟仔一家，熟悉的嬉闹也只会存在于脑海，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眼，幽幽叹气，似乎连冷风都明白几分，喧嚣片刻瞬间安静，轻抚着他的头顶，用了为数不多的温柔安慰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的孤单的灵魂。 冷月孤星，夜色深沉，街上人影很少。 昏黄的路灯拉长男人的身影，靠着街边的栏杆，略微伸着脖子张望的男人摸了摸裤兜，似乎想找烟没有。 沉湎、怀念在他似黑夜寒星的双眸中沉淀，路灯下的他终究是颓然失笑。 掩不住的伤感与孤独。 闪光灯于此刻照亮。 陈榷揉了揉眼睛，望向那处闪光的地方，一个于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走了过来，举起手里的相机躬着身子连说数句抱歉，大意是他见陈榷与此刻的街景完美融合，孤冷清寂，眸子中是化不开的犹豫缅怀，他忍不住这才举起相机留下一张照片。 待他走近，陈榷才看清楚他的相貌。 堂正不凡，眉眼和光，唯一不足乃是右眼上留有伤痕，细看下，多些侠客染的风霜。 “照相机？”陈榷看着他手中拿的长筒物，从那二十三年的记忆中翻出来这个名字。 见陈榷没有流露生气表情，男人也宽心一笑:“对，刚才给你拍的照片。” 说完，翻到照片递给了陈榷。 陈榷拿过，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半明半暗间，眼神中的情绪如同风暴来袭的大海，没有哪里是风平浪静的。 “拍得很好。”陈榷将相机还回去评价道。 男人拿回相机，借机伸手递给陈榷一根烟。 陈榷看了一会儿，男人笑着指着不远处的巡逻警察，陈榷想了想拿了过来，放在嘴上，男人掏出打火机给两人都点上火，待到一口烟雾从鼻腔中透出，依靠街边栏杆，颇有几分浪子气势的他开口问道:“我以前听我阿爸给我讲一个故事，大概是一个富家公子败光家中钱财，害得父亲落下残废，可父母依旧包容他，告诉他，不过是从头再来，富家公子真的洗心革面，一日如一日的读书，一如复一日的工作，就在家庭生活终于要迈上正轨的那一刻，他忽然醒了，原来一切是梦。”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不是梦，那个世界他的父母怎么办？靠他母亲一个人？” 学着陈榷靠在栏杆上的男人闻言看了眼陈榷说道:“也许她的父母也解脱了呢？” 陈榷蓦然扭头看着男人，男人讪讪一笑:“开个玩笑。” “可你能怎么办？这个梦做完了，就会有下一个完全不同的梦。” “也许那个梦就是要告诉这位富家公子如何生活，他梦里的父母见到他继续按照原先的态度生活，想必也是高兴的。” “有道理，但也没有道理。”陈榷听完说。 “你是哲学家？”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想这毫无意义的事情干什么？看你年龄被人甩了？是那家人，对吧？我看你盯着看很久了！”男人手指清晰准确的落在天雀仔家的位置。 “在我这个年龄只有爱情会烦恼？” “我帮你叫她下来。” 陈榷呆了，你干嘛？我的问题你没有听见？ 然后就看见男人对着六楼开始喊，说这下面有你的前男友等，还没等陈榷出声，那儿的窗户露出一个中年大妈破口大骂:“边度嚟散仔喺度乱叫，我哋屋企女先八岁，前男友，你系边叉出嚟嘅黐线架！” 嗓门震了附近不少住户。 男人似乎也呆了。 不过陈榷回过神来了，拉着男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那你为什么看那儿？”他问。 陈榷随意回答:“刚好脖子望到那儿了。” “你的照片？” “你拍的挺好的，可以用，你是摄影师？”陈榷想起自己上一次拍照还是在警察局里。 “不，我是演员。” “演员？” “不像？” 陈榷摇头:“那你应该挺不出名的。” 男人面部一僵。 “我叫胡煜，演员，这段时间休息，喜欢摄影，就抱着摄影机到处跑着玩，你呢？还在读书吧？来云港玩？” “陈榷，也是演员，来这儿拍戏的。” “倒也是，你这长相不当演员可惜了。” “行了，到这儿，我要走这边了，再见，谢谢你给当了模特。” 陈榷摆摆手，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胡煜瞧见他的背影，不见孤寂，倒是显得几分潇洒，他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心想这一次也不算白来云港。 此刻的两人自然不会知道，下一次的见面不会太久。 回酒店的路上，陈榷拉起了帽衫的帽子。 【你不知道胡煜是谁？】 “是谁？”陈榷看着四周街景无心的问道。 【算了，不知道算了，不过他讲的也是我的那个意思，你阿爸阿妈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虽然现在换了一个环境，而且我发现你挺喜欢演戏的。】 “哦，那你发现错了，我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有些人自己心里清楚。】 陈榷没有搭话。 【明天去拍摄现场，逢人叫哥，知道吗？】 “我走过的路应该比你多很多。” “而且你也没怎么拍过戏。” 【.............】 第五章 神猴·鸟仙 “甜甜姐好，我是公司给您派来的新助理，我叫贝洛茗，你叫我贝贝就好，我来自浙江.....” 苏甜看着眼前小姑娘开始报菜名一样的自我介绍后不免一笑。 见到苏甜明朗的笑容，贝贝脸颊攀上一缕嫣红，忽然就卡壳了。 “行了，你也别介绍了。”庄强适时站了出来，“甜甜你没有带人进公司，公司最近的人比较吃紧，所以暂时只给你分配一个助理，可以吗？贝贝会粤语，所以你不要担心带一个累赘。” “庄哥，您说笑了，我一切都听公司的，而且其实我不用助理也可以的。”苏甜说。 贝贝一听，心凉半截，刚找到的工作就要没了？ 庄强摇头:“剧组的环境，我比你清楚，一个知根知底的助理对一个女演员来说很重要的，而且云港那边的剧组比我们这边要乱一些，你过去，我还会让小陈照顾你一下的。” “你有事，也可以找他帮忙的。” “庄哥，我怎么也说是前辈。”苏甜自己出道比陈榷早上几年，遇见的事和人怎么也要多一些，照理讲，也是自己照顾他。 庄强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转头让贝贝拿好苏甜的行李，飞机起飞的时间也要到了，去机场的路上还要花不少时间。 “认真，你明白我的意思。” 临走前，庄强嘱咐苏甜说道。 苏甜自然明白。 坐在飞机上，她有些紧张，像是第一次被带到片场的心情，全新的、未知的一切等待着她，可忽然从座椅上感受到一股摇晃，苏甜以为是飞机的摇晃，定眼看才知道是旁边贝洛茗的两只腿抖了起来。 “第一次进组？”苏甜问。 贝洛茗说:“没有啊！” 才怪嘞，你不看看你抖动的腿吗？ 苏甜指了指，贝洛茗脸颊一红，怯生生道:“甜甜姐，我有点怕。” “怕什么？”苏甜不明白，这又不是去上刑。 “甜甜姐，云港那边拍戏，我听说.........” “怎么了？” “演员的地位最低，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得做。” 苏甜轻轻一笑:“那也是我怕，你怕什么？” 小姑娘支支吾吾的说道:“怕我做不好。” “第一天过后估计你会累到没有时间害怕。”苏甜目光望向窗外的云景，阳光为云朵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箔，她想着也许这代表了去云港拍戏的好的开始。 “甜甜要到云港........” “谁？”陈榷拿过邹凯递过来的干毛巾擦拭脸和脖子上的汗，坐在草地上休息，听到庄强的声音，脑子还有些懵。 远在京都的庄强看文件的目光一滞:“你是做武指做上瘾了，忘记自己是个演员？” 云港版《西游记》拍摄时间稍微拖延一些，期间大雨等问题让进度慢了下来，而陈榷在其中做武指也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期间，庄强和陈榷就通过一次电话，还是庄强主动打过去，他本来想问陈榷是不是太累了，感觉太累他可以跟导演商量让陈榷休息一段时间等着拍摄第二部他的戏份就可以了。 可那天，聊了不到三句话就被陈榷挂断电话。 陈榷兴高采烈的被人叫走，只留下嘟嘟声。 庄强都怀疑陈榷是不是就要转行了。 “第二部不是还要过几天才拍吗？”陈榷听李导提过，十一月前，第一部肯定拍完，送去剪辑做后期，还有内地版本配音等等，第二部于此同时推进，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可还要给你们俩拍定妆照，要改服装，然后b组会拍摄你们俩单独的戏份。” 第二部里，通背猿猴属于前期大boss，而万妖女王像是后期大boss，两人算是这其中浓墨重彩的角色，故事线有始有终，单独的戏份也会不少。 “你说的甜甜是苏甜？” 庄强扶住脑袋:“那我刚才在说什么？” “没，我才知道她有这个名字，所以她要到.......我照顾一些？”陈榷站起看了看不远处招手的钱佳乐，坐在附近的邹凯起身过去，给了陈榷一个你先打电话的手势，于是陈榷又坐了下来。 “您觉着呢？” “我觉着她带着助理，应该不需要我？” “那我有必要打这个电话？我让你看苏甜的资料，看过了？” “看过了。” “什么感觉？” “演技挺差的。” 庄强沉默三秒后说道:“你就只有这个感觉？” “还有........金主是赵总？”陈榷试探道。 “现在会开玩笑了，不错。”庄强生硬的夸奖一句，随即直接用强硬的口气说道，“今天她会到云港，带着助理贝洛茗，和你一个酒店就在你的隔壁，明天你们会拍摄定妆照，今晚我给你们订了一个饭店，认识熟悉一下。” “额......好像不行，今晚有拍摄任务，我们武指组的人都得在。” “我们武指组？陈榷，你还真当自己是武指组？”庄强失笑道。 “口误口误，今晚还有明天上......估计定妆我下午才回去，剧组这边的任务还挺急的。”陈榷从回来坐下的邹凯嘴型里明白了接下来的安排。 “你不会真想转行吧？” “不会。”陈榷记着清楚阿爸告诉自己的，能当演员千万不要当武师，没太多钱的同时还伤身体。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一会儿，庄强着重嘱咐了陈榷还是先照顾一起从内地去的苏甜，他接下来会忙着年末梁家徽需要参加的典礼以及宣发上，而且他听闻陈榷在剧组很吃得开，有时候他都怀疑陈榷会不会换了一个人。 “你经纪搵你有事？”一旁的邹凯用粤语问道。 “冇咩大事，同我一齐夹戏嘅女演员到咗，要我帮手睇下。”陈榷看着手机基本没有任何消息心想‘陈榷’的朋友还真是.......少。 【我有一颗桀骜的灵魂。】 “好靓呀？（漂亮吗）”邹凯眉眼弯了一些。 陈榷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剧组服装组的负责人苓姐:“正斗重呢？够胆呀？（正牌还在呢？敢吗？）” 伏苓正巧目光看了过来，还想嘴硬一两句的邹凯立马笑脸对着茯苓打招呼。 “细胆！”陈榷说。 邹凯见到茯苓移开目光才收敛了嬉笑的嘴脸恢复如常，还略微严肃:“天雀仔！” “讲！” “我发现茯苓好似有啲钟意你。” 嘴里的水喷涌而出，陈榷拿毛巾擦了擦才看向一脸认真的邹凯说:“你讲咩？咪讲笑。” “我冇讲笑，你生得咁靓，剧组度好多女仔唔都约你呀？茯苓睇你嘅眼神好似当初睇我一样。（好多人约你，茯苓看你的眼神像是当初看我）” 邹凯语气中忽如其来的沧桑让陈榷微微噎住喉咙。 “第一，我个都无应承，第二，我觉着系因为上次佢见到你私下约红姐食饭。（第一，我一个都没有答应，第二，我觉着是因为上次她看见你私下约红姐吃饭。）” 邹凯闻言脸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你同我打手势话佢走咗，我先够胆去约，而且你冇发现红姐对我同人哋唔一样呀？（她对我跟其他人不一样）” 陈榷不说话了。 “天雀仔！” 张卫健同黎耀祥穿着戏服喊陈榷过去。 陈榷立马起身跑了过去，不跟这位有些自作多情的同事多说了。 “你同邹凯讲乜呢？睇佢一阵苦口黑面，一阵又笑。”装扮成孙悟空的张卫健将手里的棍子递给助理同陈榷问道。 陈榷还没有说话，黎耀祥已经先笑了两声笃定说道:“肯定系女人。” “你点知？”张卫健问。 “祥哥千世情劫都经历过，肯定明丫。”陈榷打趣道。 张卫健也笑了笑。 黎耀祥说:“我见到佢畀茯苓抓包，约红妮食饭。（约杨红妮吃饭被茯苓抓住）” “茯苓过红妮差呀？（茯苓比杨红妮差）”张卫健不明白的问两人。 陈榷和黎耀祥相视而笑，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大师兄，屋企花咁有丧花香吖嘛。（家花没有野花香）” 两人声音不小，正巧美术组的林佳瑜也在，隔着几米的距离向黎耀祥喊话:“祥仔，你如果好带坏日雀仔，因住剧组嘅女仔们搵你麻烦（带坏陈榷，剧组里女孩们找你麻烦）。” 就像是项城众人见到陈榷的感受一样，好看的让人心生愉悦。 陈榷自从跟组后被搭讪、被询问约会几乎是都会每天经历的事情，哪怕他拒绝过很多次，可还是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到后来，大家都知道陈榷不会答应，于是这成为调笑陈榷的一件事。 林佳瑜正是这其中一群人的一员。 “小陈，今天我煲了汤，晚上要来我家喝吗？”没等黎耀祥回答，林佳瑜用笑弯了的眉眼说道。 “导演，佳瑜姐今晚想请假。”陈榷立马转向监视器前的李导。 李导看了一眼，只是笑了笑。 见到陈榷的反击，林佳瑜指着他说了句等着就扭头处理事情去了。 “你完了。” 陈榷收回目光就听到黎耀祥这样说。 随即张卫健一脸深表同意的点头说:“你完了。” “当众调侃佳瑜姐，前车之鉴啊！” 黎耀祥说的是前些天有演员当众辱骂她们美术组的人，第二天就被请走了，陈榷闻言说:“这两个完全不一样的。”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叫我？”陈榷问。 “对对对，差点忘了，明天拍完第一部，一起去吃个饭，带你逛逛云港？”黎耀祥说完还对着陈榷眨眨眼。 “几个人？”陈榷问。 “我们俩，还有师父和沙师弟，四个。”张卫健说。 要说陈榷是武指组的人，为什么会和这四个人走的这么熟，就要从陈榷进组第一天就遇上突发情况，张卫健同黎耀祥的威亚出了问题，一下子脱落下来，当时站的最近的陈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将原先错位的垫子推了过去之后，又立马跑过去给张卫健当了一回人肉垫。 当时现场寂静得可怕。 后来钱佳乐问陈榷为什么这么拼命？想和这两位交个朋友？可这两位在云港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剧组里更是如此，为什么豁出自己的命去救人呢？ 钱佳乐记得清楚，陈榷只说了一句话，下意识就做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根本没有经历去接人被狠狠压在地上的事情。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天雀仔的阿爸就被人故意剪断威亚掉下去过，那一瞬间，陈榷的心紧张的跳动速度在他听来似乎比惊雷还要响亮无数倍。 从此之后，张卫健和黎耀祥对陈榷都稍微关注一些，知道他是第二部里通背猿猴的扮演者，加上陈榷本身就会说话，迅速和两人拉近了关系。 天雀仔陈榷可不是这个世界的陈榷。 天雀仔会说话到什么程度？ 昨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古惑仔第二天可以抱着陈榷痛哭流涕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 “没有了？”陈榷扫了扫两人不自然的表情。 “真的没有了。”黎耀祥说。 “在哪儿？”陈榷问。 “酒吧，一会儿发地址给你。” “去不了。”陈榷回答道。 张卫健和黎耀祥顶着两个问号看向陈榷，那你刚才问这么多？ “结束后要赶去拍摄定妆照，还有服装的改动。”陈榷虽然语气满是遗憾，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黎耀祥轻叹一声:“可惜，有人要失望了。” 张卫健对陈榷用嘴蠕动了三个字，陈榷了然。 ‘太阳’问过陈榷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好像不想谈恋爱？还很避让示好的女人？ 陈榷回答过，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其中一个缘由。 还有另外一个缘由，陈榷以为这属于隐私没有说出来。 他笃信第一眼的感觉。 就像是他第一眼见到师父，便央求着拜师，第一眼见到那一天的阳光后，他就再也不会想着拿起刀。 “你小子真的是仗着自己好看......”黎耀祥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张卫健搂着他的肩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极为‘亲昵’的说道:“师弟，你只能下辈子了哦！” 黎耀祥‘愤恨’的看了他一眼。 陈榷心想，角色和演员之间确实有一定关系的。 夜色沉降，苏甜和贝洛茗搭乘剧组的车到了橘子传媒为她们准备好的酒店。 下车后，贝洛茗拖着两个重箱子，苏甜见状抢过来一个，办理好入住登记，站在电梯里，苏甜透过电梯门见到贝洛茗眼睛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她的手指敲打在行李箱的拉杆上说道:“你想说什么？” “甜甜姐，你刚才听见司机说的话没有？”贝洛茗用怯生生的声音说道，似乎生怕被其他人听见，可现在电梯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已。 “听见了。”苏甜点头，贝洛茗的粤语的确很好，从刚才乘车的几十分钟里，已经得到了验证，还是她亲耳。 贝洛茗瞄了瞄苏甜的脸说:“陈榷老师在剧组好像很受欢迎。” “然后呢？” “听说他演技........” 苏甜微微蹙眉看向贝洛茗。 -------------- “天雀仔，你和邹凯上！”钱佳乐怒声将场上武指组的两人叫了回来，让早就准备好的陈榷和邹凯上场。 夜里寒风刺骨，就着四周茂密的森林发出呼啸声。 陈榷拍了拍邹凯的肩膀，在旁人的注视下，两人站在定好的位置上吊上威亚，然后被拖吊起来，按照原本定好的动作开始拍摄。 复杂的动作。 悬空的持续的状态。 让本就是组里最好的两人都有些乏力。 “还有四场，可以吗？”钱佳乐走过来询问被放下来的两人。 他对着两人询问，但其实还是盯着陈榷，后天他就会开始拍摄，作为演员，如果这个时候出问题，会耽误拍摄，有时候他也奇怪，陈榷为什么这么卖力。 邹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陈榷扫了一眼，拍了两下。 钱佳乐将脑海中的思绪扫清，有些无语的看着两个还有些‘竞争’的状态点点头，退了几步。 “坚持不下去就去休息，你后天就要拍摄第一场戏了，说是四场，可拉长时间到明天上午的。”邹凯面无表情的说。 “怕我第一场戏状态不好？”陈榷说。 邹凯的脸像极了那天比试的时候:“我怕？我只是不想有人第一天拍戏就被辞退，到时候浪费剧组的时间。” 【他喜欢你，天雀仔，我看出来了。】 陈榷没有理会脑海里越发离谱的声音，歪头看了看邹凯说:“可不要一会儿喊叫着要休息的是你。” ------------ “所以呢？”苏甜看向支支吾吾的贝洛茗。 “所以老天总是公平的，给你一张好看的面孔，总不会再给你很好的演技。”贝洛茗说。 苏甜收回目光想起听过关于陈榷的的消息，双眼有些失神道:“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诶？”贝洛茗没有听清楚。 “庄哥是约了一起吃饭？和陈榷？”苏甜问。 贝洛茗奇怪的看了苏甜一眼说道:“在车上，我接到了庄总的电话，让我告诉甜甜姐你，陈榷因为跟组，来不了，明天的拍摄，估计也要下午才到。” “是吗？”苏甜微微仰起脑袋，贝洛茗偷瞥过去，只见到被灯光反衬到发光的好看的一张脸。 “是不是坐飞机有点累？要不我们明天也下午去？” “我们不一样的。”苏甜闻言忽然笑着说道。 “不一样？”贝洛茗不明白。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甜拉着箱子走在前方，公司可以容忍陈榷许多次的失败，而她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希望陈榷不会影响到拍摄。 站在窗口上的苏甜这样想着。 ---------- 在成为万妖之国的女王前，万妖女王还只是一个鸟仙，而鸟仙这个称谓还是同神猴大将军四处四处讨伐邪祟得到的尊称。 没有遇见神猴大将军之前，或许她只是一个小妖。 四海为家或者是偏安一隅。 或许那日是春日，且桃花曼烂，她外出赏花，便见到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身影。 是劫，或者不是劫，对于一个小妖，重要吗？ 飞霜甲，龙凤肩，朝天翎，软银剑。 他傲，望向世间的眼神却比太阳还要炽热。 他狂，仅仅是一个仰天的哈欠，对面大妖就已然在烟火中消散殆尽。 或许还有那一句，软剑入腰，压下朝天翎，眼神里说不出来的凛然一句。 “小鸟，还不走？” 小鸟却不走了。 世间少了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而神猴大将军身边多了一只鸟仙 过往云云不知为何而活，以后种种似乎都已经注定。 在苏甜的发散幻想中，化妆师已经为她化好妆容，近日有些消瘦的面容上被画上眉心一点青烟，还有淡青色的眼影，两颊略粉，隐去了憔悴，生出比花还要娇嫩，更带三四分仙气的面容。 碧玉簪，盘发，更带几缕轻纱。 顾盼间，鸟仙二字，仙之一字确然不差。 “漂亮！”苏甜听到化妆师用粤语对她的夸赞，心头有事连带脸庞都消瘦一些，可就是这般消瘦将这个角色撑了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鸟仙，用粤语回了一句谢谢。 “甜甜姐，你可真好看。”贝洛茗站在一侧抱着包沉迷在苏甜的妆容里。 剧组的美术组负责人林佳瑜代表了两位导演而来，在化妆室里见到站起来虽然未着古裙已然有三分气质的苏甜也是微微点头，她招手让手底下的人挑一套浅色长裙来，上前对着苏甜转了几圈说道:“原先看了你的照片，觉着你明艳些，这次化上妆才觉着有些寡淡美，符合图片。” 林佳瑜所说的图片是剧组为角色设计的角色卡，角色卡会事先定下角色的装扮和服装，再由真人演员去决定其尺寸大小。 苏甜的长相属于明艳大气，刚开始看图片，连导演在内都有些担心是否和这个角色相符合，现在看来橘子选人的确很有一套风格。 苏甜笑容很浅，如果不是近一个月她消瘦了些，估计还真不一定合适。 “一会儿先拍你的，天雀仔还在剧组，等雨停了，拍完最后一场就会赶回来。”林佳瑜用粤语解释，先前听苏甜和贝洛茗用粤语回答的熟练，她也不需要压低自己的速度。 苏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天雀仔指的就是陈榷，不过.....这是他的新外号？ 倒是贝洛茗在苏甜去换第一件衣服的时候反应过来林佳瑜所说的是陈榷，她见林佳瑜去到一旁，本想拉着一旁的人问问这个外号是什么意思，但脑海里一下闪过苏甜和庄强的少说多做的嘱咐，旋即停下动作。 事实证明，林佳瑜说错了。 下午五点，林佳瑜派人送来奶茶，穿着单薄淡青色长裙披着轻纱，又被贝洛茗罩了一层外套的苏甜捧着奶茶坐在拍摄厂房的一侧，她听着林佳瑜下属正给所有人的理由:下暴雨，剧组搭了一个遮雨棚，勉强拍完，但山路崎岖，陈榷还在往回赶，希望大家稍微等一下。 还是一样的说辞，五个小时前也是这样的说辞。 苏甜揉着眉骨，手里握着热腾的奶茶可她还是感觉到后背一股凉意。 贝洛茗刚想说话，就听见附近跟过组的人说，雨太大，我们等一等没有关系，明天就要拍第一场戏，陈榷还是多注意自己。 苏甜睁眼敲过去，说话的是个女孩，长相清秀，似说的不是反话，更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切实的关心。 还没有待她细想，周围人也有附同想法的人出声，有男有女，她奇怪的看着这一幕，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人缘这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暴雨，从山上下来费了点时间。” 男人喘着粗气依靠在墙上休息，一身湿哒哒的，似乎是顶着暴雨跑过来的，身后林佳瑜举着一把雨伞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抱怨道:“你跑快一点就可以把五个小时补回来？” “一会儿感冒，耽误明天拍摄，你猜项总会饶过你？” 这是苏甜第一次见到陈榷。 她坐在小椅子上，他倚靠着墙壁。 她眉心一点青烟，两颊生霞，双眸似水如烟，冷风轻拂发簪长纱，半遮半掩下更似凌波仙子，惹人心动。 他湿漉漉碎发耷拉着，凝落水珠时，肤白下更显薄唇胜过朱砂三分，若是如此也显得几丝清冷之美，可他的一双眉眼却生得凛冽，像是大雪里开得最盛的雪花，五角要蔓向六角，六角要蔓向七角，唇角微翘几分，春风掠人惹人心动。 动的是他，也是她。 十几米远的距离。 两人的视线像是穿过山海，于下一道惊雷响起的刹那移开了目光。 【你完蛋了，天雀仔，你一见钟情了。】 “闭嘴。”陈榷咬着牙压低声音说。 “什么？”靠近递过来毛巾的林佳瑜问。 陈榷接过毛巾盖住了脸摇头示意没事儿，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往里走，见到熟识的人变回叫出他或者她的名字来并说上一声抱歉，声音诚恳，可盯着他看的苏甜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个昂着头孤离于世界之外的身影。 “不好意思，下暴雨后下山的路不好走。” 头顶是硕亮的灯光，苏甜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榷才发觉刚才所见并未错觉，他的皮肤淋过雨后像是出水芙蓉，惹人生出一些遐想。 “陈榷老师，你长得真好看！”贝洛茗刚刚说完，抬头望见陈榷时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男人眼底的柔和似是被乍起的寒风吹散。 苏甜向前一步护住了贝洛茗，她微微仰头，看着陈榷重新挂起笑容的脸心想，原来他挺高的。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你是苏甜的助理？”陈榷继续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迹，似乎刚才就要暴走的状态是她们看花眼了一般。 作为主角的陈榷到场，意味着可以开工，同样也意味着今晚要加班，而作为主角的两位明早还有第一场戏开拍。 苏甜看了眼陈榷，陈榷回看了一眼，贝洛茗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叫了一声陈哥。 “行了，叙旧的话待会儿再聊，天雀仔你去换衣服上妆，苏甜你去补一下妆。”林佳瑜上前打破即将到来的沉寂尴尬。 看着一路同林佳瑜用粤语说笑的陈榷，苏甜眉头微蹙又缓了下来，贝洛茗同她一起去往另外的化妆室时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说:“吓死我了。” “记住我和庄哥告诉你的话，少说多做。”苏甜坐下扶了扶头上的装饰。 贝洛茗不明白:“甜甜姐，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苏甜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画面，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也许......他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好看.....” “啊？”贝洛茗更不明白了。 功德圆满的那一天，也许天色是橘红色的汽水一样，融化了鸟仙眼里的神猴大将军，最后只剩下朝天翎与飞霜甲的些许痕迹，直到连它们都消失在半空，或许来的突然，鸟仙找了一日又一日，或许早有言语，到来的那一天只剩下神猴大将军对着鸟仙挥挥手。 他不是一个伤感的......一只伤感的猴子。 那时鸟仙还只是一只小鸟，人间也还有百姓为神猴大将军所立下的金身。 每当想他、念他，鸟仙都会飞到金身的手掌，一如当年他在下界除妖时，远远望着他一般。 直到那一年，不知道是饥荒或是天灾，百姓多苦、多难，鸟仙似是听到了神猴大将军的声音，将金身上的一片片金箔，双眼的宝石全都啄了下来，丢弃到需要它们的百姓的身边，这时，他已然是弥勒佛座下二弟子，半仙半佛，只差一个劫难，可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劫难，却是她的全部。 苏甜在补妆时，脑海里对角色在剧本之外的剧情进行遐想，而同样这样做的还有一个人。 通背猿猴的扮演者---陈榷。 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他本就是天地所生灵种，与天愈强，无数的岁月里，他没有多余的乐趣，唯有一字，是为斗。 不与天斗，不与人斗。 是妖，是精怪。 兴许是偶然一次，为非作歹的妖孽被他除掉，当地百姓传颂他的名字，于云间半躺的他心想，这感觉还不错。 既然要斗，为何不是邪祟？ 争强好胜刻在他的骨子里，他逐渐喜欢，逐渐习惯百姓们对他的称赞。 神猴大将军？ 也许还不错！ 他掸了掸肩甲，将银脊软剑收入腰间，飞身一跃纵入云层间，只留下一道长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跟着一只小鸟，明明修为浅薄，那次自己与邪祟斗法，差点殃及到它，为什么还要跟着呢？ 可他听不懂叽叽喳喳，见着小鸟围着自己，他挥了挥手，既然不清楚，那就不清楚，至少他已经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小鸟。 自己是什么时候拜入师父的门下已经记不清了。 眨眼日月，时间于他没有任何的概念。 他记得那天师父告诉他功德已满，可以去往西天同他一起修行时，天际刚刚泛白，师父一如既往的笑相，身旁站着一个黄毛小子对着他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忽然一空，好似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俗世凡尘过眼云烟！”弥勒佛轻谈一句。 黄眉双手合十。 唯有他迟迟未合上双手，望向师父迟疑道:“弟子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失去了什么，却怎么也不知道是什么！” “诸般泡影，诸念妄生。” “弟子还是不明白。” “所以这才是你修行的最后一步，路途还远，你可明白？” 师父所说的他其实不明白，但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总是会跳过，既然师父说他还未修行圆满，那就未曾圆满。 “师父，弟子明白了。”他双手合十，跪在地上。 弥勒佛依旧一副笑脸看着他，挥手转身，融化在天际边的第一缕白光里，黄眉也融化在其中，唯有他站起身发现身体逐渐发出白光。 叽叽喳喳的声响忽然从耳畔传来。 他回首望过去。 小鸟飞了过来。 他挥挥手，笑了，小鸟这一次似乎都不知道怎么飞了，真笨。 【你绝对喜欢苏甜了！】 陈榷蹙眉轻声说句:“闭嘴！” “啊？”正在给陈榷粘贴猴毛的化妆师一愣。 陈榷难得的脸黑了一些，语气稍微淡了一点说:“我自言自语。” 待到几人继续忙碌，陈榷这才在心里对那个声音说:“你谈过恋爱？还是你有心理问题？” 【.........天雀仔，你不也是。】 【自己攻击自己？】 【哈？】 【你自己说的信第一眼感觉。】 “我胡说八道。”陈榷说。 孤离于世界之外，不是世界不曾接纳，而是他不曾接纳整个世界。 他在找整个世界的锚点，也在期待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 【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交到新的朋友，为什么不能谈个恋爱，找个人安稳的生活下来呢？】一段沉默后，脑海里的声音说道。 陈榷却是在心里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想提这个。” “我现在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不是吗？” 【你自己清楚你说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已经.......回不去了。” “天雀仔，天雀仔？” 林佳瑜的声音让陈榷微微回过神来。 “不舒服？”林佳瑜说着伸手放在了陈榷的额头。 不过眨眼，陈榷笑了笑避开了。 他一直记着传授他功夫的师父告诉他一句话，不管是混社团，或者混社会，你要记住，会有无缘无故的讨厌，但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对于旁人的示好，他一直尽量避免。 就像是林佳瑜。 陈榷摇了摇头，连带着头上的朝天翎晃动，林佳瑜看着这个贴满毛后格外英气的男人眼前一亮拍了拍陈榷穿上的甲胄:“重吗？” “还好！” 陈榷说完扭头看向化妆师们问:“化好了？” “可以了。” “佳瑜姐，先去拍照了，再让等就真的是太不该了。” 看着陈榷走出去的身影，林佳瑜晃了晃手没有多说什么。 苏甜看到剧本时脑海里会浮现出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各种情节，当在摄影棚里第一眼见到陈榷扮演的通背猿猴，她就微微愣住，就像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人物，器宇轩昂中带着三分狂傲，步伐举止里透出来的只有争强斗狠，明明只是加了一身装扮，可就是可以感觉到这些。 眼前的人，苏甜很难同刚才那个淋雨后透露出娇弱感的人联系起来。 再次见到苏甜，陈榷再没有迟疑愣住，走过后对着苏甜双手合十躬身，还没有说话，头顶的朝天翎一下落在了苏甜的头上，看着耷拉下来的朝天翎，贝洛茗憋住了笑容，陈榷这才发现连忙起身又说了好几句的抱歉。 “没事，那就开始吧！”苏甜的语气不冷不淡，扭头望向这一次拍摄的照片的导演，“导演，是先拍他单人的，还是一起？” “先拍双人的，拍完她也可以休息了。”陈榷上前一步和苏甜并着肩说道。 导演看了看点头说了句好。 聚光下，两人身后背景是一块绿布，陈榷多看了几眼，当初接触拍戏，对于后期的各种工具他都没有那么熟悉，何况这还是三十几年之后，除了照相机，一旁还有摄像机，听工作人员说是拍摄好花絮，在播出时也可以带起一些播放量。 “你们俩往两边走几步，然后面对面..........”摄影师端着在陈榷看来有些繁重的相机，挥手指挥着两人。 一旁有人拿着吹风的机器正对两人正面吹，将丝带轻纱连同朝天翎一齐吹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伴随着摄影师的话语，两人给出了相应的情绪，从许久未见的重逢，到相顾无言的轻轻一笑，再到两人眼含热泪的对视。 拍照就是这样，不断的调整，不断的修改。 便是这一幕的十张照片都用去了一个多小时。 此刻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组定妆照为整部电视剧添了一把小火，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对cp在后来的热度。 从距离几步距离的对视，到并肩，到牵手，到相拥等等动作，再到一共换了五六套的衣服，双人拍照就花去了三四个小时。 当摄影师最后一张拍好，并确定结束的时候，陈榷见到苏甜原本挺直的背微微一松，她也不像是会拍许多烂片的人，他心想。 苏甜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和陈榷打量的眼神碰在一起。 两人眼里没有多余的眼神，相顾无言后的三秒默契移开，导演已经在招呼苏甜可以回酒店休息，至若陈榷，则还需要三四个小时拍摄好单人的。 若是一般的单元剧中主线人物不需这般复杂的定制所谓定妆照，还有视频，但陈榷和苏甜的角色于第二部的独特重要性才有今天的拍摄。 这是一个机会。 自然要比其他同组演员付出多些。 苏甜离开摄影棚前往回看，冷风裹着细雨将她玉簪上嵌入的丝带与其周身轻纱激昂飘荡，半遮半掩其娇俏面容，陈榷目光紧随，他忽然想到了师父曾经经常拿来装作文人的不知名的‘顺口溜’，所谓珠玉肌肤杏仁眼，风雨难掩凌波烟，青丝柳腰身姿曼，神仙难卷美人帘。 而她与他又看了一眼。 与贝洛茗同撑一把伞的苏甜在哗啦啦的雨声下不由想到刚才的陈榷，拍摄时，无论摄影师给出何种指令，他总是可以最快调换状态，深情、嬉笑、狂傲、逗人、英气....... 镇定自若的神情让苏甜印象深刻。 可更深刻的也有。 扎进雨中的身影逐渐模糊，陈榷坐在小椅子上盯着手里的奶茶默然发神，站在不远处的摄影师忽然来了感觉找好角度抓拍下来，只见照片里的‘猴子’双眼失神，身子蜷缩在一起，耷拉下来的朝天翎在旁‘发抖’。 第六章 情非泛泛 山腰一块平坦草地，生有一棵树，临湖畔而生，茂盛间却有一股寂寥败颓，今日白雾骤起，天际的一点金光让站在草地边缘的陈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摄像机上一块红布被b组导演揭起，五十多人的b组在一声嘹亮的开机中开始动起来。 这是拍摄完定妆照的第一天，睡了三个小时的陈榷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坐上剧组备好的车，赶来了拍摄地。 剧组一直有ab两组，偶尔还会有c组，a组负责主线师徒四人的剧情，b或者是偶尔存在的c则是配角的线。 休息时间少，片场任务繁琐，这是陈榷一直以来的感受，幸而他本来就觉少，倒不觉着有问题，可耳边不时传来打哈欠的声音让他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脑海里的‘太阳’似乎也睡着了。 远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有叫天雀仔的声音，他听出来是副导演的声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过去，连平日里的笑容都少了一些，熟悉陈榷的人会发现他右手的手指不时的摩擦裤缝，这代表他有些紧张。 这儿没有熟悉他的人，却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了。 陈榷知道有人看着他，可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看过去，而是揉了揉后脑勺扎进了换装的棚子里。 “苏甜老师，先去化妆吧！”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将走神的苏甜目光收了回来。 他也会紧张。 一边想一边跟着工作人员进到她的换装棚里。 贝洛茗抱着包跟在她身后，好奇的张望着周围忙碌起来的剧组，有认认真真的做好自己工作的，也有偷奸耍滑的，还有瞪大眼睛看向苏甜的，面对最后一种贝洛茗向前几步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古装最繁琐的永远是服饰、头饰、装扮，这考验美术组和服装组的功力，也考验演员的长相，没有经过医美，没有台上粉嫩化妆后的长相，苏甜让剧组不少人感叹工作轻松些，而陈榷更甚，如若不是需要眼影，需要肤色对比猴毛，他根本不需要化妆就可以上镜。 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我们老天爷赏饭吃的陈榷此刻正被不少人围着上甲胄，贴猴毛，上妆。 神色不像在武指组的轻松，也没有第一次试镜时候的镇定。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场戏。 虽然他连一句台词都没有，而且只露出半个侧脸。 有点紧张。 这种感觉像是第一次跟着师父出去‘砍人’！ 陈榷出神唯有两种情况，一是闲暇无聊干坐着的时候，二便是此时略微紧张。 他思绪发散，逐渐归拢到角色上，属于剧本台词之外的故事上。 陈榷想，成佛后的通背猿猴还是通背猿猴吗？ 这是弥勒佛二弟子成佛皈依的情关。 这是万妖女王心心念念的红尘一生。 这是通背猿猴消除杀孽、泯灭灵性、再无通背的杀劫。 成佛！ 这是通背的执念。 他诛杀妖邪何止千载？ 他伴弥勒身旁又何止千载？ 龙宫地府，兜率天宫，不过五百载的镇压，不过十几年的西行，他能立地成佛，我不服，更不甘，也不愿。 我与他，差在何处？ 从师兄黄眉的嘴里，他听到的是狂妄自大的孙悟空，是连佛性都不明白的一只猴子，是评价神猴大将军不过尔尔的臭猴子，沉寂不知多少岁月的那一点就要熄灭的火花再次燃烧，百姓们捣毁他的金身是最粗壮的一根柴火。 可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跪在地上大喊我错了，喊了三声，连顶上朝天翎那一刻都弯了下来，他不服，若不是紧箍咒，他不会输。 被封入葫芦内，每日忍受冰火二重天，他都不觉着有什么苦，唯有那日他们的笑声让他烦躁，让他恨意入骨。 直到见到万妖女王，连自己的蛇丹都贡献给他，他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她说，我爱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是只猴子，连佛都没有参透，又哪儿会明白情爱。 但他看着眼前女子，发现她的眼里都是自己，他说，等我成功，一定娶你。 他记不清是哪一次同小鸟在人间见过成婚的画面，记着说这是男女最幸福的一刻，他想他可以给她一个幸福的。 直到那一日，他吞下谛听脚下伤疤让他听了一个故事。 一个所谓错事之后承担的故事。 但他却听到的是另外一个关于宿命，关于佛家成佛的故事。 他站在悬崖，顶风扬袍，他想到了师父，他想到了地府生死簿，他想到了龙宫擎天柱，想到了孙悟空，想到了小鸟，想到了不得善终，想到了自己过往。 猩红的眉眼散了些，却戾气更盛，他斜望着天，心想也许师父此刻正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睥睨恣肆。 他忽然转身对着唐三藏说:“喂，和尚！” “你‘度’不了我！” “我师父也不能！” “我不做佛了！” 他参悟了佛，却不想做了。 想？ 不想？ 如何？ 当孙悟空最后一棍捅破谛听脚底伤痕，他气逆周身，败血溃败，他早已知道，一切有命，一切有定，一切有佛。 他这一生，骄纵过，厮杀过，寂寥过，临到死前，他想见小鸟一眼，整个世间，他都不欠，唯有小鸟，他想说，以后好好活着，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可见到小鸟流泪，他语噎，想伸手抚去泪痕，却再也没有一丝气力。 他知道，三界之内，再无通背猿猴。 他已不再是他。 参悟了佛，明白了情爱，却终究不是通背猿猴，小鸟，以后见到和我长相一样的人，那不是我。 这句话，他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苏甜换好装扮再次见到陈榷时，白雾散了一些，他就站在那棵大树旁，凝望着小湖，微风掠起了他的赤金色披风连同赤色冠冕上的朝天翎，红衣赤甲的他，落在山色碧翠一幕中，宛若一轮太阳。 回头轻望。 风起于他，落于她。 碧草摇曳，披风轻纱宛若飘絮。 一眼而千年。 此一幕落在摄像机内，也落在片场众人眼里，声响逐渐安静，都静静的凝望着这一幕，唯恐惊了风，坏了画。 直到画里的两人都扭头看向他们，陈榷问:“要等雾再散些吗？” 导演没有回应。 陈榷又问了一次。 还沉溺于刚才监视器里的画的导演被一旁副导演推了一下，往那儿一看，对上陈榷的目光微微一笑，副导演轻声重复了陈榷的话，导演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们对下词......” “我没词，秦导。”陈榷说。 秦导一尴尬，四周眼神都往这里看过来，镇定说道:“对下情绪，等到雾散开些，我们就开始，先拍你死.....先拍通背猿猴死去被万妖女王抱着的那一场戏。” 随即眼神一变，看向四周吼道:“怎么？不动还要我请你们喝早茶？” 拍摄现场立马动了起来，说是动，但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工作。 只是要等雾散开，等着开拍。 陈榷望着从远处走来的翩翩仙女，身姿不瘦弱，不丰腴，恰到好处.......恰到他想到师父说过好生养三个字，他摇摇头，心想从从昨晚到现在，两个人说了最多三句话，而三句还都是他说的，说的是抱歉、不好意思、对不起之类的。 陈榷还在思索一会儿的开场白，只见苏甜从他旁直接掠过，他转身吧唧一脚踩在了拖在草地上的裙摆，他慢慢缩回脚，还没有庆幸没有留下鞋印，便对上苏甜扭头望过来的目光，他弱弱的移开目光说:“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 【天雀仔.....】 贝洛茗憋着笑，被苏甜一瞪给收了回去，她望向有些尴尬的陈榷，穿着威武的甲胄却显得拘谨的男人让她眼里有些笑意，不过很快掠去，她摇摇头示意没事，陈榷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苏甜身后的助理将两个小椅子下，苏甜坐下，见到有些愣住了的陈榷，伸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坐！” 声音不似此刻妆容清媚，软茹的像块糖糕，澄亮茹一旁小湖的双眸望向陈榷，陈榷移开目光慢慢坐下来，坐在苏甜的对面，膝盖间近在咫尺。 陈榷迟疑了一秒后，抬身想把椅子向后挪一挪，可小椅子的椅脚陷入土里，他一下没稳住，向后仰去。幸好他反应够快，单手向后撑在地上，撑住了向后倒去的趋势，在苏甜和贝洛茗的目光里，他慢慢的起身，重新坐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甲胄有点儿重。 贝洛茗终于是憋不住笑。 陈榷看过去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再看向苏甜发现她的眉眼也稍弯，他想问笑什么的疑窦也没有问出来。 白雾临湖，美人对坐。 陈榷想出来的开场白还没有说出口，对面的苏甜已经率先出声，她说:“陈榷老师，您觉得这两人之间是爱情吗？” 开头四个字让陈榷略微意外，随后一句话让陈榷稍微沉默一会儿，上培训班时，老师告诉他们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演员需要人生的厚度，所谓厚度，所经所感，所看所悟，自己的，或他人的，角色扎根于的是现实生活，而不是凭空臆想。 此刻苏甜问到角色间的爱情，他没有经历过，不代表没有看到过，没有感悟过。 红花会时，他见过太多.......各种爱情。 “不是。” “为什么？” “未去到弥勒佛座前，他喜欢的是斗法，爱的是声与名，小鸟对他就像是手里软剑。”陈榷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身前，目光氤氲缱绻，“弥勒佛座前，常伴青灯，他开始逐渐懂佛，恶劣根就像是草地一日一日被割浅，半仙半佛，只差一步，是杀关，也是情关，更是声名关。” “下界后，入妖魔，再次见到小鸟，他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鸟说是爱，他想爱就是对其他人的好，那么他爱小鸟，因为小鸟是除了黄眉师兄外对他最好的人。” 苏甜绻目微侧:“可他说过我与鸟仙情非泛泛，更是在月老说出不得善终后，他终究是选择回去万妖之国，这不是爱吗？” “他以为是爱，可这不是爱。”陈榷从剧本到自己的联想总结说道，“他做事从来都是有付出有回报，我为百姓诛杀妖邪，那你们就要为我立庙里金身，我积累数世功德，那么得以成仙就是结果。 唐僧问过他在万妖过快乐吗？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不快乐。 他的执念是成佛，佛又怎么会是妖呢？ 可万妖女王帮助他，他要回报。 这是他的矛盾点。 我想还有鸟仙，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你这样说，你以为你写小说呢？】 每个人看待故事的角度不同，产生的理解自然也不同。 苏甜听到陈榷用了我想两个字，美眸凝视着陈榷，她单手拖香腮听完陈榷的话后说道:“不懂爱时，未曾想过爱，懂爱时，却不能爱。” 【那没事了，你们俩还真是有缘。】 青山碧湖，白雾清寒，陈榷于她的眼底似是见到了神猴大将军与鸟仙那五百年潇洒快意的生活，一时之间语气幽幽出声道:“你说的对。” “但那不是爱！” 贝洛茗闻言又乐了。 刚才陈榷坚定的说不是爱，但甜甜姐两句话后，他忽然又同意了甜甜姐的话，最后补充坚持自己的观点。 苏甜没有继续同他讲角色之间的关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他们为什么叫那你....天雀仔，是这样说的吧？” 剧组里，除了同苏甜讲话他会用到普通话外，其余都是粤语，此刻听见苏甜的粤语口音他先是说:“你口音很对。” 随即才解释道:“以前一个外号，用过许久了。” 苏甜闻言点了点头:“我听庄哥说，他都害怕你会转行当武指，你以前学过武术？少林寺？” “不是只有少林寺可以学的。”陈榷说，“以前一位师父教过，所幸还没有全部还给他，可以在武指里当个混饭吃的武师。” 混饭吃？混饭吃会让剧组很多人对你的态度.......不对，也可能是因为这张脸，想到这儿，苏甜目光打量在他这张脸上，这是一张无论男女，百分之九十的人看了都会承认好看的一张脸，她也包括在这里面，就像是第一次在摄影棚见到他一般。 被雨水打湿的他，格外的惊艳，想到那副画面，似乎有只猫在苏甜心里摩擦着爪子。 “怎么了？”陈榷不自然的摸了摸脸，他发现苏甜上下左右打量着看。 “没事，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成佛之后其实通背猿猴早就不是通背猿猴了？” 望着苏甜手托香腮忽而的转移话题，陈榷倒也没有什么迟疑只是将这些天自己的理解，连同小故事都说了出来，像是讲评书一般，吸引了不少人聚在周围，听的是津津有味，唯独苏甜在心里感慨，这就是传闻橘子力捧的生冷话少那一位？ 当他讲完，周围人不自觉的鼓掌，陈榷定眼一看是秦导起的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湖面，白雾消散了不少，天际远山处太阳明晃晃的高挂着，山水画卷格外精致，他问:“秦导，现在应该可以开拍了吧？” “可以，那就准备，各个位置，先试一下采光，还有摄像机........”秦导开始拿着扩音器指挥起来。 陈榷和苏甜都站了起来，贝洛茗带着小椅子走到划分出来入镜场地的边缘，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导，两人去了镜头里最中心，也是可以囊括整个山水背景连同太阳的地方。 化妆室开始给陈榷化上面容苍白憔悴的妆容，嘴角还有血迹残留，随后就被带到了大树边，按照剧情，是通背猿猴强撑着一口气来到此处见万妖女王最后一面，这是两人曾经约定好成婚的地方。 万妖女王早已接到失败的消息，此刻赶来，心中还念着一缕的希望。 然后就是痛哭流涕的戏份，几场戏，一天拍摄完，明天也会在这个地方拍摄离开万妖国前，两人于星空下约定誓言。 剧组拍戏大多不会按照故事发展，演员早就会接到场次表，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期间陈榷站在大树旁，苏甜站在不远处的湖边，两人都默契的望向湖中心，等待着导演发号施令，也是酝酿自己的情绪。 当场记的声音响起。 属于陈榷的第一次拍戏开始了。 同苏甜说了些许的话，他那股紧张感和陌生感早就消失不见了。 山色空蒙，湖水碧透，大树旁，身着赤衣赤甲的通背猿猴还未站稳身形，嘴里便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晃晃悠悠向后倒去。 他跌坐在孤离寂寥的大树旁，湖里还有他们的倒影，那根朝天翎在风里、湖面，都格外的孤寂。 当耳畔传来神猴大将军五个字的声音，他努力的仰头望向当初的小鸟，现在的万妖女王，见到她眼里泪花在闪烁，青色纱裙再一起飘扬，宛若那一晚一般。 他颤颤晃晃的伸出手想要抚平小鸟的泪痕，告诉她，没事的，我很累很累，想要睡一觉，就短短的一觉而已。 通背猿猴的双眸涌出泪水，却被他绷着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他此生再无遗憾，唯有一处，那就是再也不想遇见小鸟，再也不要牵扯进他的成道劫难中。 “小鸟，来世.......不要遇见我了！” 他话音刚落，悬于半空的手陡然垂落。 伴随着山里清澈的鸟鸣声，三界再无通背猿猴。 血红色甲胄被金色披风裹住，昂扬的朝天翎竟在这一刻彻底弯曲下来，半截落入湖水中，半截迎风颓败。 而他自始至终没有见到小鸟。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一段让现场的人鸦雀无声，那只狂傲的、孤零零的猴子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一句嘶哑的、断断续续的不要再遇见我的话语中更是藏着宛若山洪的情绪，让人动容。 秦导惊奇于陈榷同武指一般精湛的能力，现场众人则是感慨多日前，李导还调笑陈榷第一场戏可不要拍摄五十多次，现在看来，哪里五十多次，他一次就过。 贝洛茗双眼瞪得老大，这怎么跟公司里传的不一样啊？ 唯有苏甜，在经历昨晚拍摄照片后，无数次对上陈榷这双会说话、会勾人心的眼神，她明白一切的传闻都是假的。 不过试镜失败，确实是真的。 “做咩呀？卡了吗？” 陈榷站起来用从后腰塞住的纸吐了吐嘴里残留的血，一脸疑惑看着安静的四周问道。 他嘴里还有些不舒服，导致他说到卡，本来是想问喊咔了吗，结果说出来就变成问周围人是不是卡了？ “收拾一下地上的血，我们再来几条！” “没问题吧？天雀仔！” 陈榷接过一旁人的手漱了漱口点头示意没有任何问题。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他再一次在镜头前贡献了一段近乎完美的表现。 陈榷一直不排斥那一段社团生涯，照他看来那是自己的选择，而且那也是一笔别样的财富。 像是培训班的老师评价陈榷，明明年纪不大，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异常饱满。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见过那么多的人，怎么会不饱满呢？ 那些见过的都是他表演的基石。 又拍摄几条后，导演喊停，准备拍下一镜。 陈榷冷脸拒绝过几个递水的姑娘，走到苏甜一侧，从贝洛茗手里拿过来一瓶水，扭头便看到苏甜的神情。 明明没有蹙眉，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他就是感觉到她在蹙眉。 于是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陈榷的声音打断了苏甜的思绪，她见陈榷的眼神，忽然说:“我是你前辈，叫姐虽然显我老，但你也该叫声甜甜姐的。” “甜甜！” 陈榷说。 苏甜这一次是蹙眉看向陈榷，娇俏的脸上有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陈榷下意识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可甜甜姐三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人凝视着，最终是苏甜转过头，抱着手臂望着湖面。 “你很紧张？”陈榷问。 苏甜挑眉:“没有。” “我听李导说，剧本改过，通背猿猴原先是不知道鸟仙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只小鸟在，直到他被抬到万妖国被万妖女王救活才知道。” “其实你说的挺对的，通背猿猴行事准则一直是得失两字，所以他才逐渐走上不归路，或者说成道劫难。”苏甜忽然偏头看着陈榷说道，“而且你不觉着他有点吃软饭吗？” 见到陈榷一时木讷的神情，她轻轻抚平轻纱下的一袭红衣，低下头的瞬间唇角微微一翘，说不出来的烂漫风情。 “准备开拍啊！”秦导吼了一声。 陈榷自觉的走到大树旁，然后稍微提着甲胄慢慢坐下，这套堕妖后的赤甲确实重，不过这山上天气让他穿着倒是颇为暖和。 有化妆师走过来帮他补些憔悴的妆容，他远远眺望，见到那一袭红衣被带到较远的地方，身旁还跟着剧组扮演万妖国妖怪的演员，陈榷半眯着眼有些看不清，不过应该都不认识，听李导说，两部的演员没有重复的。 通背猿猴成仙多少年，她就念了多少年。 她知道，她是妖，而他的念是仙，是佛。 被变作蛇妖的她，没有沉沦下去的唯一一缕光便是那年站在他的肩上，听见他的笑声，见到他一个纵身将妖邪化作烟火，他站在漫天的芦苇中，任凭芦苇絮飞扬，而他是那里面最美的一幕。 她以为这份念还会继续下去，直到沧海桑田，直到再也没有时间流转。 可他回到人间了，她期盼着与他见面，却又害怕，因为当年那只小鸟再也回不来了，她是妖，是会站在他对面的妖。 当听到他堕妖那一刻，她竟然首先感受到的是高兴，她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天堑，可随即而来的是担忧，是心疼，那是他无数岁月诛杀换取来的仙位，他该有怎么样的心情呢？ 一次又一次无怨无悔的帮助，终于让她俩见面。 那一刻，她有些胆怯。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鸟仙，而他还是那般英武不凡。 他说，回来，我们就成亲。 她笑了，眼里含着泪同他拥抱在一起。 她每日都期盼着，期盼着，等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可等来的不是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赤甲金披，而是他的死讯。 她不信，她绝技不信自己的神猴大将军会这样离开自己。 最后一缕希望浮现在她已经模糊的眼里。 碧湖草地，绵延数十米，她身着红衣薄纱，一路奔跑过来，风将她的衣裳吹起，连同发簪的碧色轻纱，她叫喊着大将军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她看到跌坐闭眼的身影，珠子般的眼泪自明眸中滑落。 那一刻，连风都停了下来。 轻纱与朝天翎都静止下来。 她慢慢走过去，凑近温柔的想让大将军醒过来，可此刻的三界内早已没有通背猿猴，一次又一次的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用头抵着他的头，无声的痛哭。 她们依偎在一次。 半截朝天翎无声的垂落在她的背上，被微风轻轻的敲打着。 这段戏拢共拍了十几次，不是苏甜的演技问题，而是跑过来的唯美，这是秦导的原话，他想要的是凄惨的唯美感。 跪坐在陈榷身侧，冷空气贯入肺里的苏甜此刻额头冒汗，嘴唇都有些发白。 【她演技还行诶，粤语的口音也没有问题。】 【恭喜你，天雀仔，听说她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陈榷没有理会他，慢慢挺直上半身，环顾四周，蹙眉问道:“你助理呢？” 苏甜扫了他一眼说:“刚才的头饰有问题，我让她去停车的地方还回去。” “这不是服装组的工作........”陈榷话还没有说完就明白了，苏甜对上陈榷的目光，歪头睁大了些眼睛，似乎在说明白了。 云港剧组不待见内地演员，不是空穴来风，陈榷从大师兄（张卫健）那儿就听见了不少八卦，云港本就市场小，竞争激烈，云港的演员自然不会满意自己可以接到的角色被内地的演员拿去，而且听二师兄（黎耀祥）听到的八卦，本来万妖女王这个角色是给杨红妮的，她的背后是云港电视台的高层。 无奈橘子传媒和云港电视台的合作关系，让项城拍板定下了苏甜，于是那一位成为了小云雀的扮演者。 苏甜以为是剧组的原因，陈榷却是联想到了杨红妮。 一是因为这一次项城下了死命令，保证拍摄，二是他就交了不少朋友，知道苏甜和自己同属于一个公司，不会为难，三是，传闻杨红妮的性格，睚眦必报可能太过，但气量不会太大。 服装组的几个人同杨红妮的关系还不错。 陈榷一边想，一边对着不远处挥手喊人把他的水杯拿过来一下。 这话一出，可以看到好几个身影朝着陈榷放水杯的位置走过去，最终被年轻的化妆组的一个女孩儿拿了过来。 苏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扭头目光带着打趣的打量了下陈榷，陈榷装作没有看见，从女孩儿手里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女孩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到陈榷打开水杯后递给了跪坐着的苏甜，女孩儿看了看苏甜，扭头直接离开了。 接过水杯的一瞬间，苏甜感觉到周围数道目光看来，如果这些目光是箭矢的话，此刻她应该像是只刺猬了。 喝下几口热水后，苏甜才稍微缓缓。 “你和你助理休息的时间还是跟我待在一起吧。”陈榷说。 “怎么了？” “我进组比你们时间长，认识人比你们多，庄哥让我照顾下你们也是应该的。”陈榷解释道。 苏甜却摇摇头说:“不用，我们自己.......” “最好还是跟我待在一起。” 苏甜看着陈榷的眼神，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碧湖的远处，风掠起她发髻的黑发，她轻轻挽过别在耳朵后，陈榷忽然升起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好似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里。 “你在剧组好像有很多迷妹！”苏甜说。 陈榷说:“没有感觉。” “挺凡尔赛的。” “什么？” “意思是装。” “我装吗？没有吧？” ........... 周遭是喧嚣且忙碌的剧组，身着甲胄和红衣的两人坐在孤离的大树下，望着碧湖说话，没有深刻的内容，有的只是忽然兴起的话题，和搭话时的闲散。 “对，天雀仔，你躺下去就行，苏甜，你蜷腿，把他脑袋放在你腿上，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秦导指挥着苏甜和陈榷的动作。 苏甜跪坐在草地上，背后是碧湖，陈榷穿着甲胄头朝大树，脸朝上的枕着苏甜的大腿，温香扑面而来，陈榷往外挪了挪，苏甜感受到他的动作问道:“你做什么？” “看不到你的脸了。”陈榷下意识回了一句。 一时之间，陈榷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分，苏甜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她的胸确实不小，原来你喜欢这款】 陈榷忍着脑子里的声音闭上眼，可他却感觉到苏甜全身都在紧绷着，想了想还是出声道:“你怎么了？” “你觉着呢？”苏甜的嘴几乎没有动一般的说。 “我不知道。” 低头看着陈榷坦诚的眼神，她目光一颤，旋即移开说道:“衣裙虽然不透，但都挺薄的，你贴着的猴毛有些扎人。”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夜里轻鸣的小鸟。 陈榷微微抬起脑袋，在远处看起来他还是枕着苏甜的大腿，可实际上保持着点点距离，猴毛也不会扎着苏甜，苏甜自是感受到了，伸手就要将陈榷的脑袋按下去。 可陈榷的气力又哪是她能够动了的。 陈榷没有任何感觉，只觉着她的手，又小又软，脑海里想着她此刻憋着气想要将自己按下去的样子，陈榷嘴角微微一翘，这个世界.....好像还不错。 【完蛋，完蛋，你被苏甜吃的死死的了。】 【哎.......】 等到导演那边安排好远镜后说开始后，她才放弃了，轻哼了一声，陈榷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这是拍摄万妖女王抱着通背猿猴从痛哭到逐渐生出心魔要为他报仇的一场，考验演员情绪的切换以及递进能力。 当然，这一场是考验苏甜，而不是陈榷。 秦导给了时间让苏甜酝酿情绪，陈榷就保持着近乎悬空的身子闭上眼，宛若以前训练一般，苏甜看着闭眼的陈榷，眸子里的情绪像是山巅所见的云海，只是微风轻过，便已经翻涌不止。 当她给到秦导一个手势可以的时候，第一次，第二次，秦导不过三秒就喊咔，他想要一个递进到痛哭的过程。 在第三次打板之后，耳边传来苏甜的呼喊声，一次又一次，没有高昂，只有低声的呢喃，陈榷没有睁眼却透过几句台词就感受到一个挣扎的身影就在眼前，随着哭声而来的是宛若浪潮的悲伤，啪叽一声，泪水打在了陈榷的脸上。 有点痒。 又一滴。 还在同一处。 陈榷咬牙忍着。 随后三四滴，泪水在陈榷的脸上流动，直到到了嘴巴附近，嘴角处传来的痒让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嘴，点点泪水一不小心到了唇角，然后被陈榷舔了舔。 有点儿咸！ 【你在干什么！！！！】 【你是变态吗？？？】 “有点痒，我有什么办法？”陈榷在心里回道。 【她看见了！】 “...............”陈榷沉默了。 当导演喊停后，因为一会儿还有几个镜头，便让两人都保持不要动，上妆的化妆师也被秦导拦住，照他的话说，此刻憔悴些正好，至于陈榷，‘死人’哪还需要化妆。 陈榷此刻真的‘死’了。 他纵使经历过大雨大浪，当人面吃了眼泪的事儿这真是第一遭。 当初红花会盛传，单花红棍天雀仔最好面子，缘由则是某日被大佬带着吃红薯吃多了，不小心在某些人面前打屁，被传出来的第二天，在场的某些人脸上都多了一道青痕。 年少不懂事，血气方刚，总是用武力解决。 在退出社团后，他许久都未动过手，再碰上这略显尴尬的一件事，他下意识的应对是----装死。 刚才在镜头前眼泪落到陈榷的脸上，苏甜就看见陈榷的眼皮动了下，后续情绪到了，眼泪又落下去几颗，她本来是想着伸手碰到陈榷的脸，以看不出来的亲昵动作去帮他擦拭一下，可刚想伸手，就看见陈榷的嘴角开了一点，露出舌头。 如果不是她心态稳，当时就会笑出声来。 还装死？ 苏甜在心里笑了一声，弯神盯着陈榷的脸，然后不经意间挥动双袖，用袖子的边缘去碰陈榷的鼻尖，好几次都看见陈榷要打喷嚏，可就是憋着。 苏甜眼睛一转小声问了句:“一会儿躺下吧！” “不用。”陈榷压着嗓子说。 “躺下来！” “不用。” “躺下来！” “不用。” “眼泪好吃吗？” “有点咸！” “...........” 陈榷睁眼，和挂着胜利笑意眉眼的苏甜对视在一起，此刻微光正亮，她眉眼如画，如透人清雨，他说:“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苏甜立马板着脸，凝重的看向远方。 【天雀仔，你还说你不喜欢她？】 “真不，话到嘴边而已。”陈榷在心里回道。 陈榷忽然安静下来，他在想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表演，从第一次见到苏甜，似乎就是剧里的形象，脑海里的声音说的对，他太入戏了，导致对苏甜有些不一样了。 【我没有！】 【不是。】 陈榷想到这里，没有再维持着抬起的脖子，骤然落下，苏甜大腿传来一阵刺感，倒吸一口气，陈榷自觉的抬起头，苏甜看着腿上的‘猴子’，沉默着酝酿着情绪。 天际燃起火焰，将苍白的天空染成橘红色，倒映在碧湖里，与碧翠的山色融为一体，唯有一棵大树显得异常寂寥。 拥抱在一起的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分开。 贝洛茗上前给苏甜披上外衣，陈榷默然退到另外一侧，扭身往换装棚走去，路上秦导忽然走到他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又接过电话说了几句，随即掀开幕布一头扎了进去，站在原地的苏甜看着陈榷的背影微微出神。 “甜甜姐，甜甜姐？” 苏甜回过神来:“怎么了？” “该去卸妆，换衣服了。”贝洛茗说。 “好。” 火焰在天际逐渐殆尽，剩下的只有黑暗。 坐在车里的苏甜忽然瞥见陈榷没有上车，而是单独一人骑着山地摩托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陈榷不坐车回酒店？”她看向车里的人问。 服装组的女孩儿没有接话，一旁道具组年纪稍微大了些男人看了看接话说道:“佳乐哥那边出了点事儿，天雀仔去救场。” “救场？”贝洛茗问。 “别看天雀仔瘦，身手很好的。”年长的男人亲耳听到朋友于现场见到陈榷对邹凯的描述，堪称武侠小说的精彩程度，可能也有这位武师朋友擅长见故事的缘由，可后来在拍摄现场，陈榷的表现力有目共睹，几乎所有的套招他都可以轻松耍出来。 “听说是邹凯几位武师出了点问题，应急。”司机似乎知道不少，语气笃定说道。 苏甜在听这话时，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对面服装组的女孩儿，自从接了陈榷那杯水后，她就发现剧组不少姑娘看她的眼神变了，但其实这跟陈榷关系不大。 也许苏甜永远不会知道杨红妮这个名字。 陈榷这张脸的确对小姑娘有很大的杀伤力，想到这儿，苏甜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烁过陈榷的背影，以及下午的....不同，不过也好，她的手指敲打在车窗上，半明半暗的天色里开始飘雨，她的声音似是从海面传来，带着缥缈:“下....雨了。” “看来今晚，a组要加班了。”司机感慨一句，“希望明天天雀仔可以按时到现场吧！” 雨声逐渐加大，车内忽然安静下来，苏甜看着山地里的黑影怔怔出神。 第七章 心乱 “天雀仔，李导那边遇到点事儿，佳乐仔没在剧组，他让你去处理一下。” “我？” “武指组的上场替身出了点问题，邹凯也受了点伤，救火英雄啦！” 救火英雄？ 陈榷拉低了雨衣的帽檐，顶着小雨的山地摩托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夜色下，车灯透亮，周遭漆黑一片的森林除了雨水声安静的让人发毛，陈榷的思绪此刻却飘转到钱佳乐的电话上，除了告诉陈榷去救火外，钱佳乐还询问了陈榷的时间，拍完《西游记》，他有一部电影，想让陈榷跟着一起去，有角色，也有武指组的一个位置，他希望陈榷可以考虑考虑。 按照现在的节奏，不过一个月，他的戏份就可以拍完，十二月公司的那部《请搜索关键词ssmoon合作的剧本？” 赵鹤抬了抬眼说道:“看《西游记》的表现，好的话，给她无妨。” “没事儿吧？” 张卫健伸手扶住了陈榷，被大雨浇了一遍，身上的戏服都重了不少。 陈榷从泥泞的土里站起来，嘴角留有些许泥土，他忽的一笑，狠狠的踩了踩地说道:“这儿其实也不滑。” 张卫健的眼神从担忧变得有些哭笑不得:“那我松手了？” “大师兄！”陈榷叫了一句。 张卫健只是笑笑。 李导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收工，现场欢呼雀跃，是真的欢呼雀跃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陈榷看着眼前这喧闹的一幕，那颗心似乎离这个世界愈来愈近，偶尔他会想，有没有一天自己会忘记阿爸阿妈呢？记得师父说过他最爱的人的模样在时间的流逝里是那么的脆弱。 张卫健清楚感受到身旁陈榷的情绪变化，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就会发现陈榷经常有这样的片段，情绪起伏不定，就像是潮起潮落。 “一会儿跟我的车一起回酒店，摩托有人骑回去的。”他见到陈榷的迟疑，微微一笑道，“放心，那人技术比你好，雨也比你来的那一会儿小多了，放心，不会出事的。” 陈榷不习惯别人帮他做好本来是他该做的事情，但扭头已经见到有几人骑着摩托车离开，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随即被张卫健拉着去换装了，路上李导跟着两人说了一些话，主要是最近拍摄任务加重，大家忍一忍就过去了的话。 张卫健拍过不少tvb的戏，项城很看重他，他自然是没有问题，陈榷也跟着剧组平日里在剧组吃住都是和武指组一样的，李导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换装间里的两人脱下衣服的时候，张卫健提醒道:“b组那边的女演员不是和你一个公司的吗？她应该最近会ab两个组一起跑，李导应该想你稍微提醒一下，来a组这边拍戏，简约一点。” 陈榷闻言忽然想到今天拍戏的时候，苏甜的助理在被服装组的刁难后回到拍摄现场背着一个很大的包，里面有水、水果还有零食，还拿着小板凳，午饭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一些闲话了，现在看来或许有扩大的消息传到了李导的耳朵里。 “大师兄，杨红妮和曾公子真的在一起了？”陈榷问。 张卫健一把拉下挡在中间的黑布，满脸八卦神色:“你喜欢这一挂的？” 陈榷伸手按下张卫健的脸，重新拉上黑布说:“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挂......我们公司那位似乎得罪了她，b组的服装组的人有些刁难她的助理。” “对，鸟仙这个角色好像是准备给杨红妮的，她阴晴不定的，让你那位小心一点。”张卫健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一下又拉下黑布双眉一挑，对着脸色稍微一黑的陈榷说道，“你身材不错！” 经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天雀仔将这幅身躯变化得至少外形和以前那个世界差不多了，还没等陈榷回话，张卫健已经拉起了黑布说道:“曾公子的老爸也是电视台的副总，和项总不对付，如果你那位.....” “我们公司那位。”陈榷着重道。 “行行行，你们公司那位想在这边有什么发展，最好稍微忍一下，反正两个人的对手戏应该不多。” “曾公子的名号，我肯定会尊重的。” “天雀仔，不是尊重，而是离远一些。” “大师兄，我知道了。” 第二天八点，陈榷准时搭乘剧组的车来到拍摄场地，山里的山洞，完全天然的山洞，他倒是不记得云港附近有这座山，还有这个偌大的山洞，可能这就是两个世界的偏差吧！ 【你才睡了四个小时，确定没问题？】 陈榷用手势比了一个ok，环顾四周的眼神恰巧对上从车上下来的苏甜，他慢慢收回手指，装作没有看见苏甜疑惑眼神的扭头离开。 【你这样故意避开，不会影响演戏吗？】 “怎么？没有朋友的人要教我怎么维持朋友关系？” 【我再重申一次，没有不代表我不懂，只是不想。】 “对，你只是不想接戏，不是自己接不到。” 【我说实话，我演技吊打你，真的。】 “我信，真的。” “天雀仔，你做什么呢？化妆了。” 不远处化妆组的几人站在一起叫着陈榷的名字，他和张卫健算是整个剧组化妆时间最长的人，一般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拍摄场地先换好妆容和服装，不会耽误剧组时间，但因为昨天去a组帮忙，所以秦导稍微将时间放宽裕了些。 苏甜望着陈榷的背影，目光最终放在他有些不自然的右脚上。 中午放饭的时候，苏甜注意到拿着饭到角落里去的陈榷第一时间不是打开饭盒，而是揉了揉自己的右脚，又狠狠的顿地几下，随即舒缓眉头继续吃饭。 苏甜想了想刚想让贝洛茗把里的喷的药拿给陈榷，可话还没有开口，就看见有女孩儿给陈榷递上治疗扭伤的药，她随即坐下，不再言语，只是忽然的一瞥让她看见陈榷拒绝了，还特地的站起来跑了两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在女孩儿走后，平静的脸色立马涌上些许的愁容，揉了揉右脚，嘟囔了好几句，苏甜嘴角微微一翘。 当晚陈榷又赶去了a组。 这一周的戏份基本都在山洞里，争取把山洞里的戏份拍完，然后两个组汇合，开始将大场面的戏份拍完后，再来拍摄一些边角料，当然这里是以苏甜饰演的万妖女王的戏份为主，陈榷就ab两个组来回的跑，剧组很多人都在打趣他，一份工资却干了两份工作。 陈榷倒没有多想，可以用另外一个世界跟阿爸学到的东西，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不再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么的无所适从。 枯燥的剧组生活本来就会这样直到拍摄完，结果就在两人要去a组一起拍摄一些大场面的时候出了问题。 一周的连续大雨，冲垮了山上的泥石，本来就要撤退的剧组众人刚刚离开山洞，就听见轰隆的声响，泥石冲刷下来，众人连忙躲避，等到稍微稳定下来后，夜色夹杂小雨下的众人才往山洞口走了走。 秦导询问有没有人受伤，现场嘈杂的声响响起一丝哭腔，是苏甜的助理贝洛茗，她哭着一张脸说苏甜还在山洞里，现场还有人说看见陈榷也在山洞里，相当于b组的两位主演都在山洞里，秦导脑壳有些嗡嗡发响，可就在这个时候，被掩盖住的山洞口向里面的方向传来声音。 “秦导，我在山洞里暂时没事，帮我打个救援队的电话吧！” 陈榷的声音透过山石传出来，不少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苏甜也在山洞里，你找一下，我们帮你们打救援队电话，不过看情形，估计要等到天亮才好施工，你们千万不要着急。” “她也在山洞里？” “你不也在！” “行，我找到她，一会儿回来给你们报声平安。” 陈榷的声音戛然而止，秦导环顾周围撑着伞看着身边还无动于衷的人不禁骂道，让人打电话，其余人先暂时下山，留下几个人在这儿接应就可以，如果遇见突发情况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孤男寡女，清冷山洞，这妥妥的小说标配啊，天雀仔，你刚才是不是知道她在山洞里才跑进来的？你本来可以在山洞外的。】 “我脚受伤了，不知道？” 【但我感觉你是故意的，你好像笃定这掉落的山石最多堵住洞口而已。】 “我是神仙？”陈榷说。 【.............】 来到山洞的第一天陈榷就走了一遍，除了奇特的自然景观外，他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洞里类似承重柱的柱子很多，整个洞穴意外的坚固，见到山石滚动下来的景象，如同脑海李导声音一般，他笃定不会太严重，因为这整座山的树木异常多，山石不会很多的。 当然，也有可能，如果判断失败，他就直接‘回去’了。 山洞里路比较多，陈榷没有绕路他直接往山洞最里面类似露台一样的洞穴走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苏甜会在那儿。 一周的时间里，他注意到，苏甜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那儿，从那儿可以看见整个云港。 还差几步的距离，他就听到了夹杂在风声里苏甜的声音。 “郑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苏甜的声音里难得的带着怒气。 陈榷停在长廊和洞穴的口上往里探出脑袋，只有寥寥月光从露台似的口子裹着风雨进来，穿着红衣薄纱的苏甜坐在石凳上，脸如玉，眸若水，蹙眉间烟波四散，闭唇时红霞欲滴。 【视力这么好？】 【当演员可惜了。】 苏甜缓缓呼出两口气，眉头稍缓，可双眼里却有些红润:“我们在一起三年，分手三年，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你想要分手费？” “滚蛋！” “当初是你出轨的，别说什么爆料，你以为我手里没有什么证据？” “鱼死网破？” “鱼死不死，我不知道，但网一定会破。” “别信你那些脑残粉的话了，你糊就是糊，再怎么也红不了的。” 陈榷只见她说完这句话，潇洒的挂完电话，然后望向露台口，他这个时候向里走去叫了一声甜甜。 苏甜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不耐烦的回道:“叫姐！” 陈榷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说道:“山石滚下来封住了洞口，估计明早才能打开，你没事儿，我去洞口同导演讲一下。” “什么？”等到陈榷扭身离开的时候她这才错愕的回头，可陈榷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赶忙起身追上陈榷，原本觉得还算清净的地方，此刻竟然有些幽深，她收回回望的目光，脚步又急了几分。 “所以我们现在出不去？”苏甜后背升起一道凉风，她提起裙摆和陈榷又贴近了一些。 “刚才那么大的响动没有听见？”陈榷瞥了一眼苏甜说，“而且你为什么还穿着戏服？” “我打电话去了。”苏甜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再也没有原先半分从容，紧张的问，“这里不会有蝙蝠......有蛇吧？” 陈榷听到这里，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她的脚下说蛇！ 苏甜立马尖叫，空旷的山洞里声音极具放大，她赶紧拉紧陈榷的胳膊，来回的跳，嘴里还嚷着赶走它，赶走它，竟然还带着一丝的哭腔。 陈榷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骗你的。” 见苏甜安静下来可还有些不信，他指着刚才的地方说:“你自己看看！” 苏甜扭头看了看，等到再次转头时已经悄然松开了陈榷的胳膊，然后愤懑的看了眼陈榷说道:“吓人......是很不好的一种习惯。” “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蛇！” “我不怕。” “那刚才.......” “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噢！” “秦导，我找到苏甜了，她没有什么事，救援队来了吗？”陈榷站在山洞里对外吼道。 “没事儿就好，救援队正在派人过来，我找剧组的人看了看，应该不会有山石滚动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救援队今晚可不可以开车上来，道比较窄，你们休息好就行。” “甜甜姐，你没事吧？”外面传来贝洛茗的声音。 苏甜回了一句没事，并让贝洛茗跟着剧组下山。 往回走找位置坐下来休息的陈榷问:“你助理怎么不在你身边？” “你的粉丝看不惯我呗，给我和贝贝使绊子。”苏甜说，“不过你为什么叫我甜甜？我可没有允许你这样叫我！” 陈榷失笑道:“你以为这些天你和你助理遇见的事儿是我的原因？” “难道不是吗？”苏甜看向陈榷的眼神里就一种情绪，我说的很准吧！ 幸好山洞里还有不少燃烧的蜡烛，本来是为拍戏的准备，现在为两人提供了一个暂时光亮的地方，两人找个可以坐的地方并肩坐下，陈榷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们俩都是一个公司的，我干嘛为难你们，而且我哪儿来的权力？” “难道不是我一直在帮你？” “陈榷，你不会觉得你长相不算好看？或者你认为你的长相对女孩儿们的杀伤力不大？你越是这样帮助我，她们对我的敌意会越来越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苏甜在笑着说，可语气里没有半分的笑意。 “我不好看，也不喜欢别人形容我是这两个字。”陈榷沉默一会儿蹙眉说道。 就像是当初社团里，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上一句好看。 在他们的观念里，好看等于废物。 而废物永远是最底层的废物。 “为什么？”苏甜盯着烛火的光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和陈榷搭话道，“当演员出现在荧幕上，观众看到第一眼的不就是长相？” “难道你不觉得这两个字代表你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是处？” “所以你现在是在说我一无是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为你好看？” “因为第一次见面你愣住了几秒，那天早上小湖边上你也愣住了。” 针尖对麦芒的眼神，苏甜没有平日里的躲闪和平淡，郑里的电话让她的心绪有些乱，近在眼前的男人依旧会让她侧目，所幸一股脑的全部抛了出来。 陈榷见到她眼里的火焰，没有了平日里的逃避，他嘴角一翘说道:“可我怎么记得是你愣神了？” “我没有。” “那我也没有。” 硕亮的两双眼睛在烛火下越发神俊，最终是苏甜移开了目光，她幽幽叹气说道:“我现在只是想要演戏而已。” “而且你也在躲着我，不是吗？” “你只是太久没有演戏，稍微入戏而已，我不是通臂猿猴，你也不是万妖女王，那些情愫会随着杀青的时间逐渐消失，情非泛泛也只是台词而已。” “你把我当成万妖女王了吗？”苏甜问。 幽幽的风声里，只有一片静默。 两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人，他混过社团，她经历过低谷，相比于同龄人，他们更加清楚自己想要的什么，自己给不了的是什么，他能感觉到她在避开私下接触，她也能感觉到他在逃避，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苏甜需要事业。 陈榷还没有找到根。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乱如麻过，哪怕在镜头前和苏甜拥抱在一起都不像是现在这样，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虽然现在他在尝试融入这个世界，可如果给他一个选择，他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不想有能牵绊自己选择的存在。 【大师兄、二师兄听了多伤心啊！】 “那不一样！”陈榷的声音又低又沉。 苏甜没有听清楚:“什么？” 她同样心乱如麻，郑里的电话让她情绪波动较大，这段时间里所压抑，所掩盖的情愫像是海潮，迎来了反推，将她与陈榷两只小船撞在了一起。 她也想说清楚。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镜头前，两人越发不如第一日的契合。 “分手费是什么意思？”陈榷话锋一转来到了刚才偷听的电话上。 “你难道听不懂普通话？” “没必要这样带刺，既然你和我都不想因为所谓角色的情愫左右，接下来只要大家各自拍好各自的戏就好了。” 迎着陈榷的目光，苏甜点点头说:“那样最好。” “他是初代的偶像，最近上了一档节目，需要钱运营投票，所以找上我了。” “分手费是什么意思？” 苏甜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们俩是地下恋情，如果不给钱，他应该会炒作以前的恋情拉热度，让节目组不会第一时间淘汰他，然后卖人设之类，拉踩我。” “那.....给他？” 苏甜白了他一眼:“我给了他，我就是痴线了。” “我手里真的有他出轨的证据，这我真的不是说的气话。” “那没事了啊，你在烦恼什么？” 苏甜似乎是被陈榷的话给逗笑了，她说:“陈榷，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明明分手是自己的错误，反而要表现的自己高高在上？” “我没有谈过恋爱。” “骗鬼嘞！”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比如现在，我知道后忽然有一种想法，要不我来当你的初恋，毕竟初恋是给人留下印象最深刻的。” “那对我好像不太公平？” “现在我相信你的确没有谈过恋爱了。” “我来剧组前看过你的戏。” “干嘛？打柔情牌了？我不吃这一套的。” “你演技的确不是太好，我是一个普通观众，我也会想为什么她可以演这个角色？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还是说有什么背景？不过和你演戏了一周多，我发现你的确进步很多，这些经历至少对你不完全是坏事，它让你成长了。” “谢谢你的宽慰哦！”苏甜听完了陈榷直男式的发言后，把话题拉到了陈榷的身上，“那我说说对你的第一印象？” 陈榷侧目表示自己听着。 “没有签约到橘子前，我就听到陈榷这个名字，传闻他很傲，很冷，还是橘子力捧的人，因为试镜每一次都失败，但从来没有缺少机会，还有一点，就是橘子给他的试镜也从来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试镜，很多人说你是赵总的私生子，还有人说你用身体换取了机会。” 看着陈榷脸色一变，苏甜立马说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自己也是被很多流言裹夹，所以我一向只相信自己接触的所确立的形象，而不是什么传闻传言。” “签约后的第一部戏知道是和你合作的时候，其实我有些其他的情绪，说不上是嫉妒羡慕，只是感慨。” “我是播出的影视剧里演技不过关，又一部接着一部，导致观众缘很低现在，而你只是卡在试镜上，有不好的传闻也只是圈子里的一部分而已，你还有很多机会，而我只剩下一二，我当时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演好，一定。” “再后来听到你的消息，是庄哥说的你在剧组担当武指，我心想，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琢磨自己的角色，反而跑去动作组，我当时很害怕，因为剧情是否出彩，除开剧本之外，靠的是所有演员，而不只是一两个。” “再后来就是那天下大雨拍摄照片，等了一下午，我承认有一点儿火气，但看着外面的大雨，你赶不回来也正常，不只是我，估计那天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你还是赶回来了。” “先前只听闻过陈榷这个人很好看，但不喜欢拍照就没有有照片，我自认为合作过不少艺人，也有好看的，我当时在心里笑，好看？那是你们没有见到过好看的而已。” “第一次见面，我承认传闻有些是对的，你真的很......帅，是只要看到你就会从心里觉得的帅........特别是那天你几乎全身打湿.....” 陈榷的眼神逐渐有些变味，苏甜眼神四处打量着说道:“我...我...我注意到你的眼神，当时你是带着歉意的小人同所有人讲话，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太开心，反而是带着一种疏离，对你来说，好像同我们讲话是既定逃不掉的工作。” “不是我们，是他们。”陈榷把眼神从苏甜身上移开，到了正前方的烛火上，痴痴的望着。 苏甜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忽而沉默，他的眼神像是风里的烛火，细微到顷刻间就被吹灭，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要伸手轻轻的触碰。 “到a组拍摄，小心一点杨红妮，另外不要让你助理带那么多东西了，水杯、椅子、剧本就好。”陈榷闭上了眼睛，语气不像刚才般坚定，却也稍显清醒。 “杨红妮？”苏甜感觉到些许的变化，收回目光问道。 “万妖女王这个角色本来是她的，结果你来了，这一行最忌什么？” 陈榷没等苏甜回答便自己给出答案:“断路的人，截取别人角色的人，就算她换做戏份不少的小云雀，估计也会不服。” “她有为难我的能力，照理这个角色也不会给我？” “电视台的项城是剧组负责人之外，还有一位副总姓曾，杨红妮和他的公子在一起三个月了，这位曾公子虽说没有能力影响到我们公司和电视台的合作，但在拍摄的过程中使一些绊子也不是难事，这一周你领略不少了。” “真的不是因为你？”苏甜半眯着眼睛审视着陈榷。 陈榷说:“因为一张脸？” “因为一张脸。” 陈榷摇了摇头不作回答，脸上的笑容有些嘲弄。 【你们黑社会抢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陈榷的笑容有些僵硬。 苏甜见状说:“我会注意的，也会让贝贝收敛的。” “肯定有人给导演打了小报告，导演告诉你，其实是告诉我！” 陈榷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苏甜，苏甜微微一笑:“我这些年进过不少组，也见识过不少的剧组人情。” “其实我看过你演的戏，《大秦王朝》的少年嬴政........” 夜雨繁细，风嬉林静，山洞里的两人闲聊着，从演戏到曾经的经历，以此来打消无聊等待的时间，直到睡意来临，两人依靠着墙壁，慢慢贴身，进入各自不同的梦乡。 唯有这一刻，陈榷不再看待自己宛若浮萍，在这个世界没有根，苏甜也不再担忧演戏，不再因为郑里的事情而再次联想到自己曾经所经历的几年感情生活什么都不算。 第八章 灵明 通背 “鸟仙是我的朋友，你们竟然毁坏她的金身！” 银甲白衣，赤冠天翎的通背猿猴一个潇洒的转身立于庙堂的烛台之上，一双金色眸子盯着一个又一个拿着棍棒已经开始捣毁他的金身的百姓，曾几何时，他们都曾跪拜于烛台之下，虔诚的祭拜，到现在，一个又一个的眼里只剩下害怕。 他恼！ 他怒！ 诛邪除妖不知数年，不过那猴子来过一次。 身伴青灯何数哉？ 竟也不如那猴子保护和尚去西天一次。 他不服。 五百年的五指山为洗刷猴子大闹天宫而生下的无数因果，那从五指山下出来的猴子，与他数世积累的功德如何相比？ 他，不服。 无知怯懦的百姓，这一双双麻木的眼睛让他生出无限恼意。 他侧身，单手扶住额头，只露出半只眼睛，原本金色的半佛眸此刻竟生出些许的猩红，那是他的怒，他的嗔。 他缓缓倒下，侧身躺在烛台之上，扫甲裙，伸腿，在众目之下，只是优哉游哉的打出一个哈欠，可就是这个简短的哈欠，让整个庙堂彻底崩坏，而他化身一道金光离开。 从下界起，那只身伴青灯无数载的佛猴的佛性便已消去一二分，妖性渐增。 “是挺妖的，你怎么想的这些动作？”秦导看着监视器里刚刚拍摄的画面，忍不住打趣一旁还穿着通背猿猴装扮的陈榷。 “骚气。”邹凯今天也在，闻言低声道。 此刻一副猴子装扮的他平静说出这一句倒是引发不少笑声。 陈榷没有理会的向秦导说道:“大师兄同我讲了一些，给了我一套视频，基本是猴子纪录片的合集，我找时间看了一部分。” “原来是猴子，那你遮遮掩掩不让我看干嘛？”邹凯这才想起来那天被陈榷遮掩不让他看的视频合集是讲猴子的，他拉住陈榷的肩膀问道。 陈榷玩味一笑:“你以为是什么？” 秦导连同一旁人也看向邹凯，邹凯沉稳的摸了摸鼻子移开目光不作多余解释。 “今天下午就去那边拍戏，紧张吗？”秦导闲聊道，“项总对于你和健仔的对手戏很看好的，他常说的一句话是现在影视剧的反派总是少一股气........” 说到影视剧上，秦导絮絮叨叨的性格又体现了出来，反而忘记了最初自己问陈榷的话语，经过不少时间的相处，陈榷对于现在影视剧的质量水平，或者说市场也算是耳濡目染有了一定了解，谁让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一个稍带自闭人设的人呢？ 和另外一个世界的云港影视剧的繁荣相比，19年的这里自然是更显繁荣，不过好坏的比例极具差异化，如果说佳片的比例是一，那么差片或者说平庸的影视剧就是九，这也是如同橘子这般开始吃香的制作公司逐渐多了不少对手的原因。 大家都在摆烂，市场风气也在改变，怎么就你们有能力呢？ 陈榷还是从其他人的嘴里知道自己签署的公司有那么多的对手，包括前段时间的谢傲徐若事件所引发而来的各种节奏。 橘子不是没有损失的，而且不只是简单的电影被搁置。 不只是被化作娱乐圈名臣，而失掉文娱圈的 想起李导和秦导对自己老板赵鹤的夸奖，在各种类型片上投资监控之余，更对对创作者放开手脚，让他们很乐意同橘子合作，他们对赵鹤的评价很高。 陈榷回忆起那天在公寓里见到的赵鹤，陈榷可以想象到为什么。 期间，邹凯轻轻拉了一下陈榷的袖子，轻声提醒道:“曾大公子这两三天在a组！” 陈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曾范是云港电视台的副总，他是演员出身，年轻的时候，给一众影帝影后当过配角，至今也有出彩的角色留在荧幕上，只是到了中年后，没有继续在演绎道路上发展，因为他的路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于是他毅然决然到了当时因为内斗而百废待兴的云港电视台。 凭借几次出色的投资，他搭上了电视台老总薛家的船，从此水涨船高。 不像是电影中他所扮演温和的角色，他本人素有笑面虎之称，可能上一秒他还在跟你谈笑风生的讲述过往经历，鼓励你继续努力，下一秒，你的角色合约就断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云港电视台挑选演员的名单上。 随着云港电视台涉足电影的制作拍摄上，并且有一两部票房来到十亿之后，他的手腕也开始越发强硬。 小演员拒绝云港一次，基本就被永远排除。 而大牌演员，如若频繁拒绝他的邀请，也有例子告诉其他人后果是什么。 得益于曾范的以身作则，他的儿子，现如今云港电视台的艺术总监曾新珏很好继承这一点，所谓扬长避短，他反其道而行之，将曾范的短处发扬的淋漓尽致。 曾范曾因为脚踩两只船而登上报刊，而这两只船还不是渔民小船，是华美邮轮，当时轰动足以同谢傲和徐若三两事相比较。 曾新珏很好继承这一点。 仗有曾范和自己的职权，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还都是二三线的演员歌手模特等等，如若娱乐周刊没有他的花边新闻，云港的人估计还不习惯。 曾经一龙双凤被现任捉奸的照片在各大论坛至今留有存份。 他虽然没有出演过任何作品，但其名声和二三线艺人相差无几。 《西游记2》a组正在山上拍戏，不同于一干配角坐在山林间等待的待遇，饰演小云雀的杨红妮却在山腰处停有属于她的房车，剧组给的配置，得益于曾公子的权力。 此时此刻，张卫健等人正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拍摄打戏，忙的不可开交，相应的杨红妮的房车里也忙的不可开叫。 杨红妮生的十分漂亮，丰乳细腰大长腿堪称完美，不过其中最要属的还是一双眼睛，如含烟碧波，塞上细雨，顾盼转眸间，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 杨红妮还没有换下小云雀的服装，淡绿色的青色纱裙，背后还有一对宛若真正长出来的翅膀，她走入到房车里见到曾新珏后，微微一笑，双眸间的媚意如冬风后盛开的雪梅。 “听说你在剧组搞了些小动作？”曾新珏盯着杨红妮，声音平静。 杨红妮走过去抱住曾新珏的手臂，平日里演戏经常叫停的她此刻装作娇弱却是入骨三分，她娇声说道:“新珏，是她抢了我的角色。” “我知道，小云雀的戏份不少。”曾新珏将手给抽了出来，眼神有些锐利。 “可那个角色是我先看中的。”杨红妮黏在曾新珏的胳膊上。 曾新珏回头望着这个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美丽花瓶的脸，原本的锐利的眼神消融些许，他的声音又变轻了些:“是因为角色还是因为其他，你我心里都有数。” “新珏。”杨红妮弱弱的拉住曾新珏的手，双眼水润。 曾新珏伸手触摸着这张脸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因为我去谭微那儿过了一晚生气，想要报复我，却又害怕手里什么东西都不会剩下，所以想用陈榷来气我。” “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陈榷没有为苏甜出头，更没有找到你这儿来，被你利用拍一两张照片。” “新珏，我没有，真的没有。”杨红妮仅仅拉住曾新珏的手为自己辩解。 曾新珏的笑容不那么好看，反而裹着一种病态，他捏住杨红妮的脸缓缓说道:“我说错了。” “你应该还想和陈榷上床的，对吗？” “你这浪荡的技术不会是凭空来的，对吗？” 杨红妮双眼通红说了两个字，没有。 语气坚定到让曾新珏微微失神，他松开手，垂下脑袋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山林的鸟鸣，没有再去纠正或者责问杨红妮。 杨红妮抹去眼角还未涌出来的泪花，赤脚跑到曾新珏的身前，用自己的额头挨着他的额头，温柔说道:“新珏，不要生气。” 雨后初晴的笑容让曾新珏有些迷失，他轻柔的触摸着杨红妮的脸颊问:“你喜欢陈榷那张脸？” “我只喜欢新珏。” 痴痴的话语让曾新珏一笑，他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安宁慢慢说道:“我以后不去谭微那儿了。” 传闻睚眦必报，传闻扬短避长，传闻恩爱非常，传闻慷慨大方，在现在这个世界，你看见的可能只是他们想让你看见的。 “你确定你会？”陈榷坐在邹凯摩托车的后面，在出发前再次确认道。 邹凯面无表情捏了捏离火，轰鸣声越发响亮，然后朝着后座的陈榷挑眉道:“有手就行。” 陈榷还没有说话，只见两人骑车的身影像是一道火箭一般蹿了出去，他连忙抱住邹凯的腰，开慢点三个字被身旁的劲风声彻底撕碎，秦导见到这幅画面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让天雀仔开车比较好？ 黑色的身影在山路上乱窜。 陈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下子在天上飞，一下子又落了下来，加上耳旁的风声，他感觉脑子和肚子都在翻滚，呕吐感就哽在喉咙上了，他拍了拍邹凯的肩膀想让邹凯慢一点，没想到邹凯直接扭头不看路，吓得陈榷的呕吐感直接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邹凯给了陈榷一个他懂的眼神，然后胯下摩托嗖的一下又加快了几分。 呕吐......又上来了。 起码他的确会骑。 陈榷的脑海里闪烁过这个想法，似乎只是一秒之后，忽然就停下来了，周围一切安静下来，没有了风声，邹凯后腿一个横扫，陈榷昏昏沉沉的直接被从后座椅扫落下去，邹凯似乎也懵了，才想起来。 这极为滑稽的一面恰巧被不少人看见，有现场等待演戏的认识陈榷和邹凯的，有不认识的，有刚刚赶来的苏甜和贝洛茗，也有从房车里出来的曾新珏和杨红妮。 潇洒的机车停下，后座人影被前座人后腿扫下车，被前座人扶起来后赶忙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呕吐。 吐完之后，若无其事的走向化妆的帐篷。 只是被搀扶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 习惯于片场有能力救场，也能控场的陈榷的一面的工作人员笑了。 习惯于片场演戏时冷静，不说话陈榷的一面的贝洛茗也笑了。 第一次正式见到陈榷的曾新珏和杨红妮对视一眼，说不清楚的笑容挂在脸上。 “垃圾放在哪儿？”陈榷声音略微虚弱，他和邹凯都明显听到了周围的笑声，毕竟邹凯那么拉风式的停车谁都会看见。 邹凯伸手想帮陈榷丢了。 陈榷虚弱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自己去了。 “我忘记你坐在后座了，真的。”邹凯追上去补充一句。 他们清晰的听见周围的笑声又大了些。 “听说你刚才被邹凯一腿扫下车了？” 这已经是陈榷第四次听到同样的问题，还是从扮相孙悟空的张卫健嘴里说出来的，一旁黎耀祥和麦长青与张卫健的笑容如出一辙。 陈榷已经换好服装，金白两色甲胄，橙色肩甲，赤冠朝天翎没有任何变化，双眸上有淡红色眼影，更具威武神俊，他闻言作了一个模额头的动作便不再多言，张卫健一脸遗憾说道:“可惜没有录下来.......” “录下来的。” 一个在陈榷耳中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响起，陈榷扭头看过去，正是拍摄剧组的生活日常的摄影师，他边说话还边调试手里的机器，将拍下来的一幕给师兄弟三人看，不出意外的结果便是三人哈哈大笑。 邹凯早在准备播放时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陈榷一时之间又感觉脑袋晕晕的了。 “陈老师，陈老师.....” 背后的呼唤声将陈榷烦恼加之尴尬的情绪清扫些，他转过身，是苏甜的助理，他先说了一句不要叫我陈老师后，才问贝洛茗是不是有事？ 贝洛茗伸出手，似乎要给陈榷什么东西。 陈榷狐疑的伸出手接住，是晕车药，他望向贝洛茗，贝洛茗指了指不远处换好妆容手里拿着剧本准备拍戏的苏甜，苏甜装作没有看见陈榷望过来的目光，镇定自若的看着手里的剧本。 “行，帮我谢谢甜甜。”陈榷说完，扭身就要让摄影师把片段给删除了。 贝洛茗慢慢走回苏甜身旁:“甜甜姐，给他了。” “他说什么没有？” 贝洛茗想了想，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重复着陈榷的话说道:“行，帮我谢谢甜甜。” 贝洛茗看不见被剧本挡住的镜头的脸，只觉着似乎空气都暖了一些，她不忿说道:“甜甜姐，怎么说你也是前辈，陈....陈榷.......” “他怎么了？”苏甜问。 不知为何，贝洛茗又感觉有些冷了，她回答道:“怎么也该叫甜甜姐你一声姐的或者老师的。” “哪有那么多的姐和老师。”苏甜随意回了一句，又嘱咐道，“一会儿去a组的现场，你带个水杯站在场外，其余的不用带了，用不到的。” “可是今天阳光？” “都十一月了，要到十二月了。” “可是....可是甜甜姐你皮肤很白，晒黑了不好。” “天雀仔，这是导演下的任务，删不了。”摄影师抱住自己的机器，完全不给陈榷丝毫机会。 陈榷左看右看，最终问:“真的删不了？” 摄影师坚定的看着他。 就当是额外的演戏，陈榷告诉自己，刚想转身，就被摄影师拉住，将机器对准自己的脸说出采访的问题来，陈榷直接扭身离开，去准备换装了。 “下午和我的第一场戏可不要紧张！”身后张卫健夹杂笑声说道。 “需不需要二师兄指导你一下啊？”黎耀祥趁机起哄。 远处贝洛茗微微感慨:“陈榷确实很有人缘诶。” 苏甜没有说话。 准备离开的曾新珏见到这一幕问杨红妮说道:“陈榷和张卫健他们很熟？” 杨红妮点头，说起了当初的意外，听完后的曾新珏瞧着陈榷的背影说道:“倒是有些不一样。” “我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儿。” 上午会拍摄苏甜的一场戏，之后才会拍摄主线的戏，也就是小雷音寺故事的开端。 通背猿猴取得弥勒佛的金铙与师兄黄眉下界，于唐僧一行人西行的路上，幻化出小雷音寺借此诓骗四人，随后通背猿猴细数所谓孙悟空的罪状，这才有了情非泛泛此句台词，两猴口舌之争动起手来短时间内不能分出胜负，于是定下赌约，如若孙悟空不能从金铙中走出来，通背猿猴将替代他前去西行取经。 金铙本是弥勒佛之物，又哪有那般轻易逃脱，最终孙悟空以汗水化为筋斗云将四人一起托飞到了牛魔王的地盘，开始他们寻找四不像的过程。 而通背猿猴也开始了堕妖的第一步。 半仙半佛之身的他被勾魂到地府，销生死簿，随后闯入渤海龙宫，拔取擎天柱，致使洪水泛滥，民不聊生，最后竖起超天大圣的名号与孙悟空的齐天大圣相对比。 今天的第二场正是小雷音寺对峙的场面。 演员拍摄古装戏和现代戏是有差别的，从台词到仪态，但大多有一个舒缓的定字，不紧绷的同时，不过分闲散，比如站在镜头前摇摇晃晃，随意眨眼之类。 扮演一只猴子，还是所谓的四大灵猴，其实与人也没有太大差异。 从张卫健那儿的学习加上陈榷自己的观察，他加了不少动作，比如说话间扭头侧头，伸手，提起甲裙探步，坐躺，多动症也差不多，但还是要有一个字来打底，就是稳，或者说定格。 从静态到动态最后归于静态。 这是陈榷自我的总结。 事实证明，他的猴子比起张卫健来没有半分的逊色。 这只霸气中夹杂些许骚气的猴子在张卫健这只帅气与灵气并存的猴子面前没有被压，反而是相得益彰，各自的特色在不断的放大，唯一的相同点应该便是两人的风骚走位。 这所谓风骚走位两人又有些许的不同，张卫健侧重于灵巧，而陈榷侧重于慵懒与凌厉的切换。 当陈榷身着净白甲胄于荒庙供台上，挑腿提膝后一个呼声哈欠，让人真的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霸气，仿若他就是山石一般，张卫健的孙悟空开始说话后，此种感觉又消失些，两人交谈不过十余句话就将两只猴子的性格彻底分别开来。 估计是大家也看多了张卫健的风格，此刻见到陈榷的表演，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李导坐在监视器前，心想项总这演员选择的真不错。 一会儿拍摄打戏的间隙，张卫健给陈榷比了一个大拇指，除开自己的指导，他看得出来陈榷私下来研究的肯定不少，努力认真的演员值得一个大拇指的夸奖，黎耀祥在一旁碎碎念，陈榷也没有听清楚，还是江华站出来讲话解释:“他今天还想看天雀仔你ng几次，然后指导一下的，现在愿望落空了。” “二师兄，一会儿打戏干脆让导演给你加一场？”陈榷笑着说。 黎耀祥却连忙摆手，微微垫脚搂住陈榷的肩膀，可能两个猴子之间唯一的遗憾便是张卫健教陈榷稍微矮一些，黎耀祥说道:“我还是喜欢文戏的。” “拍完戏，我们出海去钓鱼？” 出海钓鱼算是他们三个都说过想做的事情，陈榷是因为以前在红花会，有段时间海边的场子是他在管，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搭船出海钓鱼， “二师兄你给钱？” 黎耀祥点头拍了拍胸脯:“拍戏大家都比较忙，没时间休息，我请你们一起去。” “可我拍完戏，你们还要拍，等你们杀青，我估计又要去新的剧组了。”陈榷说。 张卫健说:“天雀仔，他下一句就是可惜，时间不凑巧，你信吗？” 陈榷歪头看着黎耀祥，黎耀祥哈哈了两声自觉的收回手臂，然后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再去上次那儿？” “夜店？”麦长青蹙眉道。 黎耀祥拍了拍陈榷的后背，眼神里有别样的意味说道:“天雀仔在那儿很受欢迎，上次不是差点带走一位姑娘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榷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打断了黎耀祥的话说道:“那是她喝醉了，我送她上出租车，后来我不是回来配你们一起喝酒了吗？” 张卫健笑了笑，“你没注意到她看你的目光？” “没注意。”陈榷回了一句，环顾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张卫健四人眼神的交流，而他恰巧同背后的苏甜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给出一个弧度相似的笑容然后移开，却在移开的瞬间，默契的蹙眉，同刚才扯出来的笑容一般，连蹙眉的程度也有些相似。 江华似乎还想讲什么，秦导已经喊话上场准备拍摄打戏了。 钱佳乐已经忙着新电影的设计去了，剩余的工作都交由他的副手，被邹凯陈榷称呼为泉叔的人来主抓动作设计，陈榷上场可以，但设计这一部分确实是不懂，师父交给他的要领便是一个狠字，又哪儿来的考虑好看以及镜头感等等。 “天雀仔，软剑耍的怎么样？”泉叔问。 在和苏甜拍摄双人戏份时，已经拍摄过除妖诛邪的神猴大将军使用武器的情景，当时准备的计划是有两三分钟的镜头，但这软剑被道具组做的又像是鞭子一样，着实不好用，导致只留下了一分钟的镜头，泉叔在这之后让陈榷多用用。 很多武器，其实就是一个熟悉感。 陈榷以前拿的最多的是砍刀，是棍棒，可这软剑是真的太软了，他最开始上手是挺难的，但后续在拍戏的间隙，他一个人拿着玩，慢慢的，也掌握了一些规律，不说实用，看起来的效果好了很多，他从道具组的手上拿起软剑，银白色的骨状，一节一节拼凑起来，如若拉长便是鞭子，将关节合在一起便是软剑。 整个剧组除了效率个陈榷留下很深印象之外，便是各种道具，这里的道具还包括有实景。 他拿着软剑，完全不是塑料质感，将软剑拼好之后，就地舞了几下，在他手里不说如银龙萦绕，却也有流光之感。 跟组等待的苏甜双目闪烁过一抹亮光。 “不错，有点样子了。”泉叔满意的点头，至少今天的打戏的一些细节可以再完善完善了。 “打好地标了没有？”泉叔问那边的工作人员。 “按照您的要求，都标好了。”那边的人举起手里的图纸答话。 就像是演员在镜头里的走位，剧组会在地上打好标记，示意你该在什么地方停下，或者说走到这个地方你就需要用什么样的动作，这种操作一般会用在比较繁琐的拍摄里，如果只是简单的来回走，大可不必。 拍摄打戏也是如此。 电视剧体现的是完整版，但是演员做到的是片段。 比如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动作，到下一个地方又该做什么动作等等都是有要求的，这些所帮助的是将琐碎重复的片段在剪辑时可以更好的剪辑在一起，有连贯性。 陈榷和张卫健也不是新人，自然知道，各自站在定好的位置，黎耀祥几人站在张卫健的身后，也有告诉他们一会儿躲避的路线，而陈榷身边除了黄眉之外，便是很多只猴子，黄眉的演员叫黄宗泽，据陈榷听到的消息，才刚刚出道，不过外形好，算是云港电视台会继续捧的新人，这一次算是露脸。 和陈榷也拍戏一段时间了，算是熟悉，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话。 “陈哥，你真可以空翻？”他也站在供台上，指了指齐腰的供台高度以及陈榷头顶的赤冠朝天翎，这怎么看都不那么容易。 泉叔站在供台下，闻言指了指标好的地标说:“天雀仔，来，露一手，记住，空翻后腰定格，保持住状态。” 陈榷明白泉叔的意思，演员的分片，影视剧的片段是一幕一幕结合起来的，作为演员，你要做到的是可以断开在这个状态，而下次开镜，你需要从这个断开的状态继续演，或者重复上次一半的状态开始。 切片。 这是陈榷自己的理解。 将剧本切成一个情绪又一个情绪。 他点了点头。 许多人似是见怪不怪了，只有没有见到陈榷展现身手的人才会停下来观看，苏甜和贝洛茗也属于看的，他们和陈榷拍过的唯一一场打戏就是陈榷使用软剑有点差的那一场，所以对于陈榷的实力，她们俩一直保持怀疑。 “甜甜姐，要不去那儿坐一会儿？”贝洛茗和苏甜自从拍完第一场戏后就一直站着，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她看苏甜已经换了好几个站姿了。 “难道还要等着一会儿管理场地的来赶我们起来？” 苏甜说的轻描淡写，贝洛茗脸一黑，靠近苏甜小声抱怨:“他们真的太过分了，哪有不让演员坐着休息一会儿的，还说要穿着古装等，我们下一场戏在晚上诶。” 苏甜没有接话，稍微沉默一会儿，看着供台上那只威武不凡的猴子说道:“要不你回公司？” “甜甜姐。”贝洛茗盯着苏甜的侧脸，脸色慌乱。 “那就继续看。” 陈榷站在半身高的供台，随着泉叔的一句话，他轻轻一跃，然后于半空中来了一个全身翻转，顶上朝天翎划出优美的弧线，双脚先后落地，他抓住朝天翎甩向张卫健的方向后定格，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写意，繁重的甲胄在他身上似乎于寻常衣物并无半分不同。 最后的定格，更是突出一个‘骚气’！ “我可以空手翻十八个，看吗？”他站起身后对着黄宗泽说。 黄宗泽伸出竖起大拇指的手指。 “想学吗？我教你！” 黄宗泽赶忙摆手，一脸拒绝，他可不想走动作演员的路线，倒不是太累，而是很容易受伤，受伤之后的修养就会错过不少项目，他现在可耽搁不起。 “好了，别闹了，来，我们讲一讲一会儿的动作，李导也要讲一讲一会儿的镜头方位，好好听。”泉叔这最后三个字是说给陈榷听的，因为很多次拍摄，可以一次过，但由于陈榷忽然找不准是哪一个机器的镜头而导致重拍。 陈榷立马站好安静。 泉叔格外像他以前跟的大佬，导致他有时候下意识的就做出以前在红花会的反应，但其他人见着都以为是他尊重泉叔。 “一会儿你站在供台上面说完台词，动作什么你设计的我看了，就按照你的来，空翻下来后，再说一两句台词，对着这一台，之后进行特写.......” “看好，动作该怎么做，天雀仔、健仔你们俩跟着一起熟悉熟悉........” 剧组开始忙碌起来，而像一般在现场等戏的演员此刻就会感觉到非常无聊，比如杨红妮，她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助理带着的小椅子上，玩着手机，自是在陈榷刚刚空翻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看看，不少有角色名字的演员都是三五成群的站着或者是找个地方坐着，唯有苏甜是一直站在原地的。 荒庙门口，她穿着纱裙，宛若青色烟雾，周围三米都没有站着除贝洛茗之外的其他人，可她从最开始到现在，身子骨里透出来的淡雅没有丝毫的变化，连李导都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关于她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李导，给个凳子？”陈榷注意到李导目光看了眼后面的苏甜，于是凑过去小声的说了一句。 李导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想给就给，不过给的只能是你的凳子。” “我哪有时间坐，反正不用。”陈榷在李导轻笑一声中回答然后叫了一声凯sir，邹凯走了过来，陈榷耳语了几句，虽是耳语，但附近大多数人都知道陈榷叫邹凯是做什么了。 【你真温柔，我哭死。】 【你们俩很奇怪，明明那晚是双向奔赴的局，可被你们三言两语变成了坦白朋友局，什么我喜欢你，但是我现在不能喜欢你。】 【作！】 【真作！】 第九章 见过 陈榷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和张卫健学习泉叔指挥着的套招，武戏是不可能随机来，除非两人都有深厚的功底，而又非常的默契，不然一定会有一方受伤。 张卫健没有武术底子，相较于陈榷而言，他听的更认真，不过已经拍摄完一部，第二部的打戏倒不用第一部那样辛苦了。 “坐！”邹凯拿着椅子放在了苏甜身旁，随即看向贝洛茗说，“只有一张。” 贝洛茗哪还有心情想着自己的坐，刚刚苏甜不带感情的一句话明显是发火了，她现在是最好保持沉默。 苏甜看着椅子背上明显是刚刚写上去的天雀仔三个字，沉默了一秒问:“这是陈榷的椅子？” 邹凯说:“放心，他腰好。” 苏甜听到这让她有些无语的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邹凯，他一脸我懂得的表情示意苏甜随意坐。 邹凯自认为瞧出来苏甜的难处补充说道:“他跟导演提议的，总归是要让演员好好休息，不然拍摄之后的戏状态不好。” 【陈榷:我谢谢你啊！说这些话。 邹凯:你就等着以后谢我吧！ 苏甜想了想还是坐下。 只是这一坐让不远处同样坐下的杨红妮微微蹙眉，她招手叫来助理耳语几句后便埋下头玩手机。 她头顶的装扮不少，坐下后舒缓了不少压力，望向拍摄现场的中心，陈榷和张卫健已经开始逐渐连贯套招，两人的学习能力算是有目共睹，看着挥舞软剑如黑夜流光的陈榷的身影，苏甜原先还有些紧绷的身子也逐渐放松下来。 耍的真好看.......长的也真好看，她在心里想道。 那晚交谈之后，两人相处还是如往常一样，似乎真的如他们所说，喜欢不是全部。 不过好像也只是似乎。 “ok，来先拉一遍。” 在无数次的试验之后，泉叔挥手让周围人散开些，让陈榷和张卫健的空间多些。 再随着一声开始，陈榷一个空翻身从供台下来之后，从腰间抽出软剑，他挥舞着软剑刺向张卫健，张卫健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棍子，两人正式开始设计好的打戏动作，不过十秒，两人交手已经五六招，陈榷重一个潇洒，每每换招间还要来一个亮相式的设计，而张卫健则是以灵巧大气为主，将陈榷的招式全都封锁在三尺之外，不得不说动作设计的好，两人用的也好。 只是张卫健的脚一滑，笔直撞上陈榷刺来的软剑，陈榷眼疾手快，忙的撤回，让张卫健避开了软剑，可他的头却是撞响了棍子，闷响的那种。 剧组的道具算是减了一些重量，可这也是铁而不是塑料。 最近的张卫健站稳后赶忙走近些询问陈榷，陈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揉着脑袋笑着说:“大师兄，齐天大圣还能脚滑的啊？” “我是猴子嘛，怎么不狡猾？”张卫健见无事也是稍微宽心。 “行了，行了，再来几次，然后拍摄，今天上午把这一场拍完，下午就将金铙那一场也拍完。”李导一直挺追求效率的，这几天拍完后还要回公司看第一部的剪辑配乐，还有特效之类的，听闻有一幕还被打回去要求重新做后期。 苏甜不那么了解陈榷，如果待的时间久就会发现，陈榷一说假话，左眼的眉毛不自觉的会高一些，但她看着陈榷总觉着那一棍没有那么简单没事的，随后偶然见着他偷偷的装作整理赤冠揉自己的脑袋。 有时候她真想不明白陈榷怎么什么都不说，受伤之后说了休息一会儿好了一些再拍也不是一样的吗？ 陈榷牢记着培训班的老师告诉他的话，作为演员，就要履行好自己的工作，一定不要耽误剧组的拍摄工作。 陈榷一直是个很认真性格的人，无论是混社团，还是演戏，既然要做，那么就要认真的做，只是头顶碰了一个苞，反正也看不出来，休息难道还会让它立马消失？ 拍摄任务果然如同导演所言。 在上午拍摄好这一场的打戏。 剧组准时开饭。 盒饭用的是标准的三菜一汤，当然这个标准也要看你在剧组中的地位，比如陈榷盒饭的三菜一汤就是城里高档饭店的三菜一汤，还配有鸡腿，也多了一杯奶茶。 “我买的，我发现你挺喜欢喝奶茶的。”邹凯给拿着自己盒饭看着奶茶的陈榷解释。 “我下次还是不会坐你的车的。”陈榷说完走开。 邹凯一笑刚想跟上去就看见自己女朋友茯苓，随即贴着笑容跑了过去。 他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提杨红妮，千万不要提杨红妮......... “你吃这个？” 正在吃饭的苏甜没有抬头，她当然知道来者是谁，她说:“很奇.....” 话还没有讲完，来人就将她手里的盒饭抢了过去，然后把自己的盒饭塞给她，陈榷看了看周围，直接挨着苏甜坐在了地上，吃起苏甜的盒饭来。 “你干嘛？”苏甜看向坐在地上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陈榷问。 陈榷疑惑举起手里的盒饭说:“吃饭啊，小姐！” “可那是我的。” “我把我的给你了。” “可那份盒饭我吃了一口。” 正在往嘴里递饭的陈榷一愣装作没有听见，看向贝洛茗说道:“你下次领盒饭注意点，去男的那儿领，他不会听杨红妮的话。” 贝洛茗点点头，心想庄总幸好还留有陈榷在剧组，不然甜甜姐的生活........ “你的盒饭里还有奶茶？”见陈榷不理会自己，苏甜便看向同陈榷盒饭一起递给自己的奶茶。 “邹凯给我买的，今早......估计你们也看见了。” 苏甜想起滑稽的一幕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打开盒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相比坐在她脚边狼吞虎咽的陈榷，两人的画风像是不在同一个场景里，和黎耀祥坐在一起的张卫健指了指这边的陈榷笑容有些别样的意味。 黎耀祥见状等着看热闹说道:“等天雀仔看见那天被他叫车送回去的女孩儿，估计有好戏看了。” 陈榷自然不清楚大师兄与二师兄都等着看所谓的好戏。 吃饭间，他和苏甜都安安静静的，仿若只剩下进食的声音。 等他吃完盒饭，瞄了一眼发现苏甜才吃了一半。 刚想说话就停了下来，苏甜注意到了开口说:“你想问什么？” “那件事儿庄哥解决了吗？” “没有，不过庄哥说有应对的手段，只要敢爆出来，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我塑造成为那个受伤的人。” “可你本来就是受伤那个。” “........网络.......是这样的。” 贝洛茗听不懂，心想他们俩什么时候有秘密话题的？ 那晚苏甜讲了那些之后，其实陈榷悄悄问过庄强，庄强当时还奇怪说陈榷为什么知道郑里和苏甜，毕竟这两人当时没有爆出来过，只有部分圈里人知道，陈榷解释说恰好听见苏甜和郑里打的那个电话。 庄强了然。 这才讲了一些。 郑里是选秀出道，虽然没有挤进去正式出道的四个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被资本卡位了，所以当时有段时间特别火，很多网友打抱不平之类的，但打抱不平也就只是打抱不平。 当之后他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出来后，直接扑街。 很多人包括郑里自己也明白，他真正粉丝不多。 随后出歌，听众不买账，成绩一塌糊涂。 苏甜和郑里便是在这个时候相识的，当时苏甜还被捧，也有余热可以带一带郑里，两人在一起后，苏甜最开始确实帮助一些，也让郑里稍微站住脚跟，可随后而来的便是苏甜越发的自带黑潮体质，搞得郑里不敢公布恋情。 再然后，苏甜没有剧本找上门。 可她似乎完全没有着急，反而是想着和郑里结婚，据说当时都有消息传出求婚，可没过多久，就传出两人分手的消息。 庄强神秘兮兮的告诉陈榷，郑里是出卖了身体，找到了另外一张更好的饭票这才抛弃了苏甜，可惜苏甜那一两年浪费太多时间到郑里身上，不然也有机会翻盘的，随即他警告陈榷，离剧组的各种妖精远一些，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好的机会。 陈榷听完了庄强的故事还有说教也有自己的理解。 他不由想起当初那些怎么都要继续跟大佬发展，还有挤破头想上自己床的那些人，那都不是喜欢，只是因为他们的权，或者钱。 其实陈榷想岔了一件事。 那就是权钱，以及他这个人，那些女人其实都喜欢。 两者如果一起得到不是更好？ “以后不用送椅子，还送盒饭，你没发现有几道目光想要刺穿我吗？”苏甜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说道。 “庄哥又打了一通电话，让我稍微照顾好你，你拍完这一部，不是还有公司制作的戏吗？他的意思是千万不能受伤。” “多站一会儿，少吃一点，又不会受伤。” 【可是他会心疼诶！】脑海里的声音用近乎琼瑶式的语气感慨道。 “这是在a组，杨红妮也做不了几次的。”陈榷说。 苏甜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不会是喜欢你，所以才讨厌我吧？” 坐在地上的陈榷回仰着苏甜，脸色愈发无奈。 “女人的直接很准的。” “而且脸的确很重要。” “那我只能说她胆子大，曾公子偶尔还会来剧组呢？” “说不定她就喜欢这种感觉？” “偷人？” “对。” “........那确实......挺离谱的。” “你慢慢吃，我去找导演说会儿话。” 苏甜忽然伸手拉住他的甲衣，严肃道:“你别讲我的事，反正只是小事。” 陈榷洒然一笑:“放心，不是说这个，是佳乐哥那边说想让我过去试镜一下，有个角色挺适合我的，抽个时间请假。” 公司那边还是排好时间表了，陈榷有时间参与，《请搜索关键词www》里，他的戏份基本两周就可以结束，因为本来剧本就是短剧本，十六集的样子，他一个男三或者男四的戏份能够多到哪儿去？ 苏甜愣住慢慢的收回手，随后说了一句那就好。 陈榷转身前忽然觉着她的心情好像忽然有点低落。 苏甜的筷子在饭菜里一下又一下的捅着，不知为何在听到陈榷又接到新的邀请，而且不是从公司，是单独凭自己去接到的时候，她生出一种无力感。 “要请假去试镜？”李导听了陈榷来意瞥了一眼后，一边看监视器的内容一边吃饭。 “佳乐哥应该跟李导你说过，就半天，这周六。”陈榷走近些说道，“可以吗？导演！” “你都把佳乐仔提出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谢谢导演。” 李导忽然叫住离开的陈榷说:“你知道导演在剧组拍戏上是一言堂，但之外的事情，很多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通背猿猴望着架云远去的师徒四人，笑吟吟的拦住上前的师兄黄眉，见到师兄一脸疑惑，他自是一笑，气宇轩昂，笃定说孙悟空出不来的，只要耐心等待三日既可。 他单手撑住脑袋侧躺于供台上熟睡。 夜色里被师兄黄眉点亮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如夜幕烟火般绚烂璀璨。 他沉浸在梦中，许久未曾梦见的小鸟围着他飞舞，他笑着伸出手让小鸟停在他的手里。 “小鸟，没了我，你去哪儿了呢？” “春去秋来，似乎....很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 “通背猿猴，你阳寿已尽，该入地府，还不速速醒来！” 冰冷刺骨的锁链加身，他抬眼望去，只见幽深阴暗的高台上坐着阎罗王，自己身旁站着黑白勾魂，往生河上的转轮会到三界覆灭才会再次停歇，从十八层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声充斥整个大殿。 这是地府。 只有身死才会到达的地方。 “不可能，我早已成仙，我的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通背猿猴银甲赤冠，他轻轻一挣，双手镣铐便随开，他扔掉镣铐的瞬间望向高座之上的阎罗王，双眸猩红狠戾，从这里开始他便开始自己的堕妖之路，或者说成佛之路的最后一难已经来了。 通背猿猴化作红光跃上阎罗王的桌上，从腰间掏出软剑，让那一本生死搏如同五百年前一般再次化作了漫天雪花。 他望向这掉落的雪花，双眸映彩，振臂高声欢笑。 既然孙孙悟空做的，为何他做不得？ 通背猿猴再度化作一道红光离开地府，直接前往渤海，他在师父身边熟读各种典籍，知道除开定海神针之外，在渤海还有一根擎天柱，孙悟空有定海神针，他也需要擎天柱。 闯渤海龙宫，拔走擎天柱。 海河倾泄，民怨沸腾。 通背猿猴站在高山悬崖，当满身佛光逐渐消散，妖气化作鲜红色留在双眸与嘴唇上，他再也不是神猴大将军，他手持擎天柱而振臂，呼啸声响彻五岳山川。 悠悠岁月，他从未如此畅快。 当陈榷拍完这一段后，躬身微微喘了几口气，朝着四面悬崖吼声大叫，一叫还是几分钟，是个人也要休息一点，手里的擎天柱递给一旁道具组的人，这重量他感觉都可以和以前训练用过的铁棍相比了。 “秦导，下午我尽量第一场戏结束后就赶回来。”陈榷向b组的秦导说道。 还在招呼让人小心一点的秦导扭头应声道:“认真点，别只是去亮个相。” “明白。” 等陈榷将通背猿猴的装扮卸下，邹凯已经在车旁等着他了，他看着有些出汗的陈榷问:“要不先找个地方洗澡换身衣服？” 陈榷看了看自己随即点头。 车上陈榷闲聊着问:“凯sir，佳乐哥其实可以让你去的，你没想过当演员？” “我可受不了整天被狗仔跟着没有一点儿隐私。” “那是火的演员的待遇。” “我真要是当演员，不一炮而红？” 陈榷闻言笑了笑，眼皮像是在打架一般，没过一会让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车已经到了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坐上了邹凯的车往试镜的地方去，车上，邹凯也在给陈榷用简短的言语介绍周边的店铺或者有什么俚语之类的，陈榷心想可能我知道的比你还要多很多。 试镜的地方是嘉林影视集团，这个从上世纪开始就在云港影视圈呼风唤雨的大公司至今还拥有着雄厚的力量，每年都是云港影视出品投资制作的大头，钱佳乐的公司其实就挂在嘉林的下面，拥有自主权，可也要听嘉林集团的话。 这次回来制作《杀破狼》便是嘉林下达的任务。 而且不只是他的团队。 从车上下来，望着高耸的大楼，陈榷第一次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可能是当年未曾面对这般的庞然大物。 “走！”邹凯拍了拍伫立的陈榷的肩膀。 他跟在邹凯的身后，进入大楼后第一时间去做了登记，前台打过电话确认后才让人领着进入了集团里。 上班时间，电梯里的人不少，邹凯和陈榷站在最里面，每每有人进入电梯都不自觉多看了陈榷两眼，陈榷稍微有些习惯于是将头埋了下去，期间两人还听到了不少八卦，比如谁和谁的办公室恋情，比如集团哪两位艺人在一起了，又或者老总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位，陈榷瞧了面无表情的邹凯一眼，估摸着他已经习惯了。 电梯在二十三楼停下。 两人出了电梯后又同前台表明来意，待到确定后才放两人进去，只是在进去之前，其中一位女孩儿叫住了两人，羞涩的同陈榷讲话可不可以留下一个联系方式，邹凯脸色有些玩味，随即转过身去。 陈榷看着这位女孩儿，再看看一旁看好戏的她的同事，于是上前向她借了一支笔，写下了邹凯的联系方式，并强调介绍自己道:“我叫邹凯。” 停步在原地的邹凯闻言不禁摇头，等到陈榷并肩走了一会儿时候他说道:“这么欺骗小姑娘，好吗？” “我怎么欺骗了？我留下的是你的电话。” 邹凯一愣道:“茯苓知道了，不得又要闹好几天了。” “感情就是在吵吵闹闹里积累起来的。” “我怎么没看见你和苏甜吵过？” “不同的相处.......我和苏甜只是同事，又不是你和茯苓姐那种关系。” 听到陈榷言语的邹凯只是瞥了他一眼不作过多言语，说到了今天的试镜:“听佳乐哥说你试镜的角色是黑社会大佬身边最好的打手，要说身手除非是专业的才能比过你，你倒是不需要太多担心。” 【本色出演，挺好的，第一次演电影最好还是找适合自己的。】 【红花会单花红棍再就业！】 听着脑海里声音的吐槽，陈榷也没有反驳，这确实是实话，当初他就是社团的一把刀，大佬指哪儿，他就得斩向哪儿。 有些事，他不愿意做也还是做了。 “唯一一点。” “可能你得忍受一下！” “什么？”陈榷没有明白。 邹凯回答道:“这部电影主演是现在最热的动作演员---薛兆邯，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假如我选上了，和我一个配角有什么关系？” “你不看娱乐新闻？薛兆邯出现在标题与之最多的便是耍大牌，这不是空穴来风，在剧组，导演的话可能都没有他的话有用，他喜欢毕恭毕敬同时身手没有他好的演员，他很不喜欢自我创作，或者表现能力太好的演员，一部动作电影，他希望观众在整部电影的播放中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他就是电影的记忆点。” “啊？”这是陈榷听完唯一的反应。 【薛兆邯很厉害的，国内动作演员第一人，国外因为《大师》系列而爆火，找上门来的商业电影剧本很多。】 “你怎么知道？”陈榷在心里问。 【各种报道上说的。】 “不用这个反应，很正常，这些大牌的演员难免有自己的习惯，像我以前遇见一个必须用自己马桶盖才能上厕所的，以后你进组多了，就知道了。” 听闻邹凯讲的话，陈榷默默扯出一个笑容，随后问道:“今天试镜他会来？” 邹凯答道:“别人这个咖位，谁会来试镜这种小场面，只有咱们这种小人物才会来的，所以你放心，至少在你进组前，也就是明年20年的一月份之前都不会遇见他的。” “他多少岁啊？” “今年应该.....三十八岁了，状态火热，听说最近有好莱坞的a级制作找上他，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他的片酬？” 邹凯瞥了他一眼道:“按照你现在拍摄电影的新人的片酬，他应该是你的上百倍，也可能上千倍。” “脚踏实地，天雀仔，你的路还长，我看好你，薛兆邯又算什么呢？” “谢谢你啊！”陈榷说完望向听了邹凯话回头看向两人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陈榷感觉自己薛兆邯的剧组肯定不会好过了。 这不是陈榷第一次参加试镜，而且就算是第一次他也不会紧张。 面对着会议室内导演加制片人加选角导演再加钱佳乐的审视，他眼神自然的一一回望而后坐在四人对面。 “简单直接点，我们看过你的对打的视频，不说是不是套招，看得出来你身体协调性很好，拍摄动作戏应该很不错，而且佳乐仔很推崇你，我们也很乐意启用新人演员。 再说这个角色也没有太多台词和表情，只要你能打就足够了。 所以就一个问题。” 导演盯着陈榷的眼睛说道:“你认为一个剧组谁最重要？” 培训班的老师教导过陈榷面对任何情形的回答，包括潜规则，可这问题算什么情况？回想起邹凯所说的薛兆邯话语权，再看看对面几人的脸色变化，陈榷明白了导演和薛兆邯不和，这个问题不是问给陈榷听的，而是说给旁边制片人的。 钱佳乐也没有想到，他想了想，刚想动嘴提醒下陈榷，就听见了陈榷的回答。 陈榷望向导演的目光里只有坦然:“对电影作出最大贡献的最重要。” 陈榷没有选择正面回答，更加不会正面回答，他不想自己对于表演的些许喜欢耗光在剧组的勾心斗角里面，你们都是大人物，我一个连台词都不多的角色，何必要卷入你们之中呢？ 我只是来演戏的。 在座人都听懂这一句话。 制片人和导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导演点点头说道:“明年一月末剧组开机，我们后续会和你经纪公司约谈合约的细节以及你进组时间、场次等等。” 这是陈榷最短一场试镜，与走过场相比，多了一个问题而已。 走出会议室，邹凯迎了上来问道:“这么快？连五分钟都不到，结果怎么样？” 陈榷刚想回答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 “结果出来了！” “我选上了！” “徐科的《青蛇》，我是青蛇！” 敞开门窗的房间里，赤脚从卧室里跑出来的女人放声欢笑，她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和浓而不厚的眉毛，其下一双眼睛像是夜晚倒映在湖水中的月亮，水盈盈的澄澈和透亮，伴随着笑声，双眼具是化作月牙，脸颊的酒窝和虎牙让她少了清贵，多了可爱。 张语轻轻一跃便被沙发上看书的男人伸出双手接住，她的双眼里像是有星星，望向男人此刻正在不停的闪烁。 男人面容清冷，眉骨高，眉距短，其下一双眼睛深邃而温柔，望向你时脸上明明没有笑容，可你就会感觉到他的眼睛在对你笑，抱住张曼语的男人说道:“现在可以安心了，晚上不用再拉着我不睡觉了？” 男人说话时慢条斯理，就像是老唱片里传来般，透露着闲散悠然。 张语闻言又是笑笑，双腿不自觉的摇晃，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梁维抱住她，伸手重新拿好书接着看，张语闭上眼睛躺在他的怀里，宛若一只小猫慢慢的将身子全部靠向了梁朝维，温暖熟悉的怀抱让她将昨晚的困意一下全部勾了出来，梁维似乎感受到怀中的女人的睡意，刚要伸手将她抱去卧室，就被张语一下勾住了脖子，声音像是发懒的小猫让梁维就这样不要动。 “你呢？嘉林影视给你打电话了吗？” 小猫在怀里温柔呢喃。 梁维轻轻抚摸着‘小猫’说道:“我打了他们的董事？除非他们真的脑子进水了.........” “对不起。”张语用头蹭着梁维的怀抱。 “只是不能演戏而已........” “可我知道你很喜欢。” 梁维双目微微失神，只是继续抚摸着【小猫】。 他性格无趣，没有多余的爱好，唯有一个个鲜活炙热的角色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快感，他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剖开，涂抹在每一个角色的身上，他们是梁维，梁维却不是他们，可为了怀里的人，他将熬了八年的机会彻底丢失。 你说后悔吗？ 梁维会说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有些选择只会存在那一瞬间，以后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不起......” 沙哑呢喃声在怀里响起，梁维望着睡着的脸庞看了许久。 他以为嘉林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没想到第五天，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试镜。 车上，经纪人向坐在副驾驶的梁维解释整件事情的经过。 嘉林影视的《蜀山传》在国庆档上映后大获成功，到现在已经超过四十亿票房，于是嘉林集团举办了庆功宴会，饰演天雷双剑或被称作紫青双剑主人的梁维和张语也在受邀之列，从默默无闻的龙套，到拥有台词，出境时间不少的角色，梁维用了八年，他知道他不是一眼就让觉着好看的演员，也不是演技最好的演员，所以他花了八年的时间去打磨自己。 他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更多的选择，可没有想到在庆功宴上，他动手打了那位调戏张语的男人，拥有嘉林影视集团董事位置的男人。 定好的电影男主角换人。 推送而来的剧本被收回。 仿若回到这条路的最开始的时候。 平静的外表下是无力感，八年的时间他看似做了很多，可到头来似乎连一个愿意帮助他的朋友都没有。 他想起前辈梁家徽的经历，被封杀后到街边摆摊，拿着书，他的脑海里都会不自觉想自己该卖什么？ 持续了一周的时间，任谁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嘉林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 “嘉林里爆发了一场【争权】，嘉林大老板一直在国外养病，许多人都信了，可没有想到这位大老板早就回云港了，等着这场【争权】，直接清洗集团内部，一举将不少人扫地出门，你打的那位董事也在其中。” “你应该庆幸，梁维，真的，如果不是嘉林内部爆发矛盾，你这辈子在云港应该接不到任何的戏。” “你和张语的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直到你们分手。” 梁维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表情，他看着前方拥挤的车道慢慢问道:“所以我应该要谢谢嘉林，是吗？” 经纪人嗤笑一声:“你不是梁家徽，不是薛兆邯，更不是周星驰，你只是一个连粉丝数都不够他们零头的梁维，嘉林愿意给你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也是因为他们的大老板需要暖一暖人心。” “你想佛系，你想出淤泥而不染，这就是代价。” 没有比他更清楚到底从梁维手中溜掉了多少的机会，因为不想应酬，不想做演戏之外的事情，更不想丢掉那么一丁点儿的尊严。 那么前些日子所经历的就是你该明白的后果。 梁维没有接话，深邃的眸子愈显忧郁，车水马龙的街道在他眼里仿若定格，过往八年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嘉林大楼会议室的长廊上，此刻陈榷正在会议室里见导演等人，邹凯抱着双臂在外来回不停的转着，没有经纪人陪着的梁维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等待着被选角导演叫自己的名字。 很多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对于他留下唯一的印象就是无聊枯燥。 除了在镜头前，你会发现他在片场不会露出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他会回答你的问题，也会询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都是一板一眼，他给自己划了一条平行线，隔绝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门忽然开了。 陈榷出来时有些懵，面对迎面而来的邹凯的询问，他下一秒就要回答，可忽然间听到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梁维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他从来不是经纪人手里最赚钱的，自然也不是最看重的，他熟练的回应着每次按照程序来嘱咐他的经纪人，挂断电话，抬头便看见一道目光。 他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惊喜、思念、开心、遗憾、释然........ 从那双硕亮如漫天繁星闪烁的眼睛里，他像是看见了一个难以开头又难以结束的故事。 他迟疑地站了起来，随后便听见对面这个长相好看的男人问他是不是姓梁？ “梁维！”他点头伸出手。 似乎是惊奇他的动作，亦或者是想通了什么事情，对面男人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落寞，对面握住他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陈榷。 然后松手，转身离开。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梁维见着男人的背影，那个眼神一直在脑海里回旋，他忍不住问。 陈榷扭头，看着与另外一个世界好友如出一辙的相貌，如出一辙的眼睛，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伟仔。 陈榷对着梁维笑了笑:“可能......是上辈子吧........” 上辈子？ 梁维念叨着这三个字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被选角导演叫了进去。 “你真的认识梁维？”路上，邹凯忍不住问陈榷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认错人了，以为是我以前在云港的朋友，你认识他？” 邹凯难得的歪嘴说道:“前段时间云港炒得火热的有演员在庆功宴上殴打嘉林董事，就是刚才这位，听说被打的在医院躺了一周才出院。” “什么原因？”陈榷问。 “听说是嘉林董事调戏了他的女朋友，两人都是庆功宴上被邀请的演员，本来以为在云港都要被封杀，没想到嘉林内部来了一波清洗，不少人都受到牵连，他却由此可以继续接戏。” 陈榷回忆着刚才见着的梁维说道:“他看着不像是打人的人。” 邹凯瞥了他一眼:“你看着也不像可以一个打三四个的人。” 【梁维不是梁朝伟，他只是梁维。】 听到脑海里的声音，陈榷无奈一笑，他在那个瞬间真的以为见到了伟仔，在这个宛若浮萍的世界里，他有了曾经的牵挂。 会议室里，梁维正坐，对面几人看着他的资料，制片人又在导演耳边言语了几句，他见到导演的表情一变，说的估计是他打人的事情，不过随即恢复过来，问出了一个让梁维和陈榷同等沉默了三秒的反应的问题。 谁最重要，在剧组里？ 梁维想回答嘉林，因为这就是嘉林投资的，也是嘉林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但他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句在对面四人听起来熟悉的话语。 为电影作出最大贡献的人。 对面几人对视了几眼，钱佳乐没忍住问:“你听陈榷说过？”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梁维想到了陈榷的眼神，他也是这样说的？他不怕没有站队失去机会？ 梁维还想到了那双眼睛里澎湃变换的情绪。 第十章 杀青1 从嘉林会议室回来继续拍戏的第三天，庄强打来电话说和《杀破狼》剧组的合约拟定好了，陈榷签字就可以了，因为是第一次拍电影，所以片酬不高，税后加上公司抽取，陈榷可以拿到八万，如若不是陈榷的角色是其中打戏两场特别重要的，嘉林也不会给这个价格。 《西游记2》和《杀破狼》的片酬对于陈榷而言，暂时也只是代表了一个数字。 《西游记2》的拍摄还在继续，没有因为谁而停下来。 回来后的拍摄时相处时间同张卫健等人多了些，同苏甜的少了些，毕竟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单独戏份很少。 这一天，苏甜在b组拍摄龙宫部分，而陈榷则是在a组拍摄，他刚刚拍摄完第二次被孙悟空击败的戏份，正在转向下一场，牛魔王府邸，这儿有他落败嘲讽的一场戏，其余都是后续通背猿猴为乌鸦精出谋划策抢夺牛魔王的剧情，他只会在葫芦里出现，而葫芦里的戏份他已经拍完了。 剧组的戏份都是排好场次的，但不是将每一个演员的戏份都卡死，一场紧接着一场无缝演完，然后杀青，这样的流程基本是不可能的，等待的时间总是最多的。 特别是配角。 陈榷自然也是如此。 早早画好妆容，穿上甲胄便坐在剧组旁等，无聊时拿起了手机翻看公司给他准备的第二个剧本，张卫健和黎耀祥到拍摄现场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逗一逗陈榷，他明明穿着威武的铠甲，头顶的朝天翎更显不凡，可却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捧着手机，竟然有一种可爱。 张卫健先是拍拍他的右肩。 黎耀祥又拍拍他的左肩。 陈榷习惯了，无奈抬头说道:“每次一样套路逗我很好玩？” “很好玩！”两人走到陈榷面前齐齐点头。 “你知道今天会遇见谁吗？”张卫健神秘的说道。 黎耀祥附和着点了点头。 “把你们俩换了？”陈榷开玩笑道。 刚说完，眼前两人便并肩挺胸，作出雄赳赳气昂昂的动作，他们默契的出声:“我们俩可是精华。” 陈榷鼓了鼓掌:“不愧是喜剧人！” “你不是？”两人又异口同声。 “之后有片约吗？我接下来有喜剧要接。”张卫健说完后紧接着邀请陈榷。 “可惜，我公司有个男二，还有佳乐哥那边的一个角色。” “我当初可以混了三四年才有男二男三的角色，你可以啊！”黎耀祥夸奖道。 “二师兄，知道我们差在哪儿吗？”陈榷脸上挂着笑问，他今天化着惨白虚弱的妆，一笑，还忽然有点渗人。 黎耀祥立马摇头。 张卫健左看看右看看，不嫌事大的说道:“讲讲！”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 “？” 陈榷忽然而然的一句普通话让两人有些懵。 陈榷用粤语给两人解释一番后，黎耀祥也装作先前陈榷的表情问道:“你知道我俩的差在哪儿吗？” “讲讲！”张卫健说。 “天雀仔，你别生气。”黎耀祥先是对陈榷这样说了一句。 陈榷点头:“我肯定生气。” “好看的人拿影帝是愈发不容易的。” 张卫健愣了:“所以你还是在侧面夸他？” 黎耀祥找补了一句:“我和天雀仔都是演员，不想拿影帝的演员不是好演员。” 陈榷的确不喜欢别人夸他长相如何如何，但从二师兄嘴里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好笑，可能这就是喜剧人的天赋吧！ “说回正题.......”张卫健话还没有说完，陈榷就听见背后似乎涌了过来一股风，带着淡淡的香气。 “陈榷！” 背后有人叫他。 张卫健和黎耀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榷。 声音有点熟悉。 他转过去的时候想道。 随后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见过的面孔，他想了想叫出了对面女孩儿的名字:“唐诗咏？” 不过刚刚从云港电视台培训班毕业出来的唐诗咏听闻陈榷叫出了她的名字，眼角弯弯，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然后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捧着一个礼物盒，她满眼欢喜的看向陈榷，见陈榷略微迟疑，她赶紧说道:“感谢你那天的帮忙！” 这就是张卫健所说那晚陈榷拦下出租车然后单独让女孩儿回家的那位。 当时和张卫健四人去酒吧喝酒，他不喜欢喝酒坐下没多久便被几人劝酒的架势给逼的去了厕所，当年的酒吧哪有现在这样科技感十足，他一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就绕到了一处走廊，然后救下了被喝醉男人拉住的唐诗咏。 “小姐，你没事儿吧？”陈榷将摇摇晃晃的唐诗咏靠墙刚要放手，双颊绯红的唐诗咏直接倒了下来，陈榷无奈下只好接住。 “你长得真好看！” 昏暗长廊里，偶尔一缕光扫过来将陈榷打亮。 冷冽与清疏蔓延在眉梢，那缕光沉在他似水的双眸，他好看的让人心醉，唐诗咏慢慢伸出手在陈榷被好看这句话愣住的时候又摸了摸他的脸，她笑了两声说道:“真滑！” 【这些都是生活的经历，都是你演技的基础啊！】 【天雀仔，好好把握！】 陈榷泛起无奈，自从那天知道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生过气，骂过人，到现在他都保持着随和的状态，不是因为这些都没有到他生气的点，而是他自医院之后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在这个尚且陌生的世界，他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多交朋友，好的朋友，这是阿爸在他去培训班前说的话。 他确实没有做到。 而他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之后，也记牢了这句话，所以在片场，他总是可以保持着一个笑容。 若是以前遇见现在的情况，他肯定找人修理管理这个场子的人，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放进场子？ “你别生气，小唐不敢了。” 陈榷只是微微蹙眉，眼前的女孩儿像是犯错的孩子立马背着手耷拉着脑袋，呢喃话语像是消失的气泡的气泡水。 见到这一幕，陈榷眼神稍微柔和一些，他想起当初他也是这样面对阿爸的。 “你叫小唐，你朋友呢？” 陈榷还在想问问酒吧里有没有她的朋友，可这句话说话，女孩儿说了朋友两个字，在陈榷猝不及防的情况抱住他，靠在他的肩膀忽然哭了。 陈榷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唐诗咏回了他们那一桌。 没想到其他几人都认识，也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卫健讲了些，他和云港电视台关系比较近，也是听闻了一些。 唐诗咏本来和好朋友一起从培训班里出来，她外貌条件好一些，率先找到了一个角色，可受不了选角导演暗示的潜规则，毅然决然放弃，本来这件事过了也就过了，等下一个本子就好。 可没有想到，她的那位好朋友接受了潜规则拿到了那个角色。 那位选角导演竟然还想收了两人一起，于是让这位好朋友去劝唐诗咏，并许诺了一个更重要的角色。 可这位好朋友不愿意了，我先来的，为什么好的角色还是给她？ 两人吵起来后直接分道扬镳，可这样一来，什么角色都没有了，那位好朋友又后悔了便求着选角导演给她。 选角导演不愿意了，似乎还有想封杀的的想法。 最后的最后，这位好朋友到了唐诗咏的面前，诉苦之后又骂唐诗咏都是她的错。 这一幕在云港电视台的大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一下子全部曝光。 选角副导演暂时停工，这位好朋友则是被电视台除名，有些事可以存在，但你不能捅破。 至若唐诗咏，她成为了收益最大的一个。 一下被一位资深经纪人看中。 “看来这个圈子是真的不存在什么秘密！”陈榷说。 张卫健对着一旁正拿着两个骰子自娱自乐傻笑的姑娘说:“估计是伤心了，来这儿一个人喝酒的。” 随即拍了拍陈榷的肩膀继续说:“这就是缘分，友情没有了，事业和爱情来了！” 陈榷白了他一眼，这还是他同黎耀祥学的，据二师兄所说，这是伤人最狠的一个眼神。 唐诗咏半靠着他，娇小身子的柔软他都可以感受到，撇头只见她对着两个骰子傻笑，心想让她在这儿醒一会儿酒然后送她出去，这下自己也有理由不喝酒了，双赢，他用了最近学到的新词语。 【软玉温香，天雀仔你在干什么？】 “软玉温香，比这更香艳的估计你还没有见过。”陈榷暗讽了他一句，毕竟记忆里‘他’女性朋友都没有过。 要问为什么？ ‘他’说，没有人配得上我，我就该是孤独且高冷的。 陈榷听完只是笑了笑。 等到唐诗咏稍微清醒，回忆起刚才的一些片段后，她埋着脑袋不敢看陈榷的眼睛，陈榷叫了几声小唐，唐诗咏才慢慢抬头，见到陈榷的眼睛后，双颊上似乎升起了傍晚的火烧云，断断续续的说怎么了。 “送你回去！” “啊？”她双眸泛起雾气，脸颊更红了。 张卫健四人在起哄，黎耀祥还拉住陈榷往他裤子包里塞了东西，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陈榷又狠狠白了黎耀祥一眼，黎耀祥装作受伤的模样倒下。 “你不上来吗？”唐诗咏问关上车门，站在街道的陈榷。 陈榷用手机拍了照，给司机看了看，司机点了点头说道:“一定安全到家！” “我给你留个手机号码，到家后打我电话。” 当陈榷报号码的时候，他看见唐诗咏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用硕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天真活泼的小孩儿，陈榷在心里评价道。 往回走的陈榷心想，天真活泼，其实也不错。 坐在车上被路灯照亮半张侧脸的唐诗咏想起酒吧长廊里的陈榷，眼睛可真好看，她小声说道。 司机从后视镜见到她的神情，用粤语低声感慨道，年轻男女的爱情啊！ 回到酒吧卡座的陈榷换来的是四人的白眼，陈榷摊开手拿起两个骰子同他们闲聊起来。 那晚的记忆印象深刻，毕竟记忆里，眼前的女孩儿是第一个用手摸他的脸，还给予评价的人。 陈榷迟疑下接过:“只是举手之劳，完全不用的。” “那不行，怎么说你也帮我赶走喝醉的人！” 唐诗咏刚刚说完，张卫健和黎耀祥起哄了一声，吸引不少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干嘛？那晚你们也在！”陈榷还注意到远处贝洛茗的目光，他下意思的想将礼物藏在身后，可下一秒又停了下来，只见贝洛茗走到了陈榷面前递给陈榷一个烫伤的药膏。 “甜甜姐说给你的，她昨天不小心把汤洒在你身上了。”贝洛茗说完，目光在陈榷后面的唐诗咏身上看了几眼。 “行，帮我谢谢你甜甜姐。” 贝洛茗闻言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陈榷远远望去她似乎上了一辆车，而且他好像看到了苏甜。 “她是？”唐诗咏狐疑的看了看陈榷背在身后的礼物以及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烫伤膏。 “天雀仔同公司的同事，昨天吃午饭烫到了，所以送药。”陈榷还没有出声，倒是黎耀祥帮他说了。 “谢谢啊！” “不用谢，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黎耀祥还对着陈榷敬了一个礼。 陈榷自己也有一个包，他把烫伤膏装入脚边的包，然后才看着手里的礼物。 “拆开看看，只是一个普通的感谢礼物。” 唐诗咏淡定的说道。 小姐，你的眼神，我怎么感觉想吃掉我？你确定只是一个普通的感谢礼物？ 【bingo，天雀仔，你觉着你是什么口味的？】 陈榷拆开包装纸，张卫健和黎耀祥上前接过包装纸，一脸好奇往里张望，打开盒子，只见到一个黑色的水杯，像是两层，外面是玻璃的，里面还有一层黑色材质的，唐诗咏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自己的热水壶示意陈榷打开盒子里的，然后往里加热水。 加完后，她赶忙放下热水壶，撑开自己的外套遮了些光。 在陈榷三人的眼里。 手中的水杯忽然发出淡淡的蓝光。 像是从大海里忽然亮起的光芒，不似阳光刺眼，而是裹杂一种温柔，陈榷来回晃动，发现这缕光还会慢慢的飘荡，但永远不会熄灭，像是雨里的灯火。 “谢谢，我很喜欢。”陈榷露出些许温柔的笑容，他想起曾经同阿爸去海上见到的光，也是这般温柔。 之后陈榷才知道唐诗咏饰演的角色是牛魔王的夫人铁扇公主，当她顶着扮相到陈榷面前，他几乎没有将眼前人和唐诗咏联合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听培训班的老师讲过，好的演员需要拥有千人千面的能力。 陈榷没有看错，苏甜坐的车会先到a组送点东西，然后赶去b组。 于是苏甜才想着把烫伤药膏给陈榷。 昨天也是拍完戏之后，两人也是带着扮相，一人坐在小椅子上，一人坐在地上吃着午饭，这一次配了一碗热汤，没想到一旁有人跑过，撞到了苏甜的手臂，热汤一下打翻，洒在了陈榷的身上，他虽然穿着甲胄，可还是浸进去不少，导演来的时候扒开一看，红了不少。 当时导演还在现场大骂不让跑来跑去。 陈榷又是说着没事，然后趁人不自觉的的倒吸一两口气，又轻轻揉了揉。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苏甜蹙眉看着陈榷。 陈榷还以为自己没有穿好甲胄，自顾自的开始整理起来。 “他说什么？”苏甜抱着手臂，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问道。 “给陈哥送礼物的姑娘长相不错。” “我问你他说了什么？”苏甜不自觉的瞥了几眼贝洛茗。 贝洛茗点头说道:“陈哥好像收了那个女孩儿的礼物，虽然他藏在身后。” “他收了....不是，我问你他说什么没有？”苏甜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贝洛茗想了想说道:“还是上次那句，让我谢谢甜甜姐你。” “不过甜甜姐，那女孩儿挺可爱的........” 苏甜睁开的双眼像是铜铃般的盯着贝洛茗，让她将没有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并且用眼神示意自己错了。 这是通背猿猴第一次落败，头顶的疼痛在告诉他，紧箍咒刚刚是实实存在自己的脑袋上的，被孙悟空几棍重伤的他，此刻提不起来一丝气力，只觉着周围一切都放大数分，连同孙悟空猪八戒两人嘲弄的笑容。 不过是紧箍咒。 不过是........ 可就是它.....让自己失败了。 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牛魔王，还有铁扇公主、小雀仙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厌恶，他瞧得清清楚楚。 师兄黄眉搀扶着他，痛哭着诉说可以放过他的师弟，本来就是只猴子，希望大圣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后在佛像之下，一定为你们祈福，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到达雷音寺取得真经。 他将通背猿猴放在柱子旁，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没有佛法护体，他的额头渗出鲜血。 通背猿猴望着这一幕，看着跪在地上不断俯首的师兄，他想起过往许多，想起了师父的教诲，想起了那么多除妖诛邪的岁月，还有小鸟，也许他真的错了，本就不该其贪嗔痴，又哪儿会有如今局面，他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师父。 面对黄眉的求饶，唐僧终究是松口了:“悟空，就放过两位施主吧，想来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圣僧仁慈，圣僧仁慈.......”师兄又一次在他面前跪拜。 “通背猿猴，只要通背猿猴说句他知错了，我们就放过他！”猪八戒瞧着靠在柱子上，脸色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通背猿猴，眼神里是得意，是春风得意。 “好好好，可以。” 师兄黄眉搀扶起通背猿猴，让他说我知错了。 以孙悟空为首的一群人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 心酸与不堪一下涌入心头，他从成仙之后，再也没有这般经历，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清澈的双眸泛起雾花，像是碎裂掉的玉珠，让人生出爱怜。 “我知错了！” “听不清啊，没吃饭？”猪八戒说道。 “好好好，师弟，你再说一次！” 大堂里这些人的眼神刺痛在通背猿猴的那颗心上，让他沉浸在这些年威名与过往岁月的光辉的那颗心彻底碎开。 眼泪总是来得这样突然。 “我通背猿猴....知错了。” “真哭了啊？” 张卫健走到陈榷面前问。 一旁松开手的黄宗泽笑着说:“这才说明陈哥好演技嘛。不过其实挺好看的。” 咔咔咔的闪光声让恢复情绪的陈榷回过神来，只见黎耀祥正拿着手机拍照，唐诗咏一把拿了过去，对着陈榷看过来的目光，她将手机放在了身后，扬起一个微笑。 “没办法，一顿海鲜大餐，没有人可以拒绝一顿海鲜大餐！”黎耀祥面露难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付钱的那一个。 江华闻言无奈一笑和一旁几人退到一旁去休息了。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陈榷说上几句闲话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陈榷。 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这就是道理。 陈榷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按照以前培训班老师所教导的方法，他现在就是纯粹的体验派，沉浸到角色里，再从角色里抽离，不只是用方法去模拟，他收回目光缓了口气说道:“二师兄是不是要价有些低了？” “哎，小唐新人演员，也不能太剥削了，对吧？” “你还真‘善良’！” “谢谢！” 黎耀祥接着说:“怎样？下周你杀青，我们刚好可以休息一天，出海钓鱼？” “一直说，也没有去。”张卫健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见他点头后看向一旁黄宗泽，黄宗泽摇摇头，为人处事一定要有眼力见，知道什么是真的邀请自己，什么是客气。 唐诗咏也没有出声。 “需要泳装.....”黎耀祥见陈榷瞥过来的眼神连忙止住自己的话语，在陈榷收回目光后又点头道，“明白，最火辣的那种。” “行了，别逗天雀仔了，就我们三个人，工具我们给你也准备了一份，到时候上船就可以了。” “我怕大师兄你们到时候只会准备两副，让我在一边等着。”陈榷说。 张卫健和黎耀祥对视一眼，然后通通指着陈榷说:“你啊！” “我们俩没有那么坏的。” “有没有问题？ “我没问题。” “祥哥到时候不要忘记拍照！”唐诗咏在一旁说。 其余人笑笑都明白唐诗咏是什么意思。 陈榷避开唐诗咏的眼神，任谁看见唐诗咏望向陈榷的眼神也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陈榷本来就是单身，张卫健和黎耀祥也不介意撮合撮合，勇敢直接的女孩儿应该收到一个大拇指的。 “小唐，要不我们俩谈谈？” “不要！”唐诗咏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黄宗泽最先离开，张卫健和黎耀祥一左一右的拍了拍陈榷的肩膀也自觉离开，最后还是只剩下唐诗咏和陈榷两人。 她耷拉着脑袋不去看陈榷的眼睛，就像是那晚一样，犯错的孩子笨被揪到站起来罚站，可这一次不是上一次。 “小唐，我这样说可能有些自恋，但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花时间在我的身上，那只是浪费时间。”陈榷开口说的很直接。 【天雀仔，委婉一点，你看，小姑娘眼睛都红了！】 “你老眼昏花了，是吧？”陈榷在心里怼了一句。 因为对面的唐诗咏正用她硕亮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陈榷:“我知道，因为你才刚刚开始拍戏........” “不是保持什么单身人设，也不是什么事业心，只是不想谈恋爱.....”陈榷咳嗽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你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男人。” “陈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陈榷问。 唐诗咏迟疑着点点头。 陈榷临走前看见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忽然驻足出声道:“我是一个新人演员，说出来的话可能比较直接，但你应该训练一下自己的仪态，你只要拍戏好像脖子就有些前倾，你平时都不会这样。” 【你倒好，拒绝别人后，要要指点一下仪态问题。】 “你不是说问题很大吗？” 【但你也不应该找个时候说，你不觉得你是刺了别人一剑，又给了一刀？】 “我没有这样觉得。” 【换个说法，假如那晚苏甜说对你其实没有意思，而你表明了自己确实对她有好感，她忽然一脸惊讶的说，原来你喜欢我啊，可你不觉得你表演的仪态有点问题吗？】 【你感觉怎么样？】 陈榷捏了捏手指这一次没有回答，反而是回头看着唐诗咏说:“我刚刚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道唐诗咏却是像被加油打气，满脸亢奋的对着陈榷说:“我明白陈哥的意思，我一定会努力表演赶上陈哥你的水平，然后再追你的。” 【啊？】 “你拒绝小唐怎么还一脸惊讶的？”黎耀祥走过来捅了捅陈榷的肚子。 “二师兄你知道我要拒绝？”陈榷问。 “你当我们眼瞎呀？一有时间就凑到苏甜身边，就像我们看小唐的眼神，我们那时看你就是看小唐的眼神。” 张卫健一脸同意。 “想多了。”陈榷说的斩钉截铁，忽然指着远处的导演说，“诶，导演说好像开拍了。” “骗谁呢？”黎耀祥嘻嘻哈哈的。 “怎么？祥哥你想休息一会儿？”李导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哈哈哈，如果可以当然.......导演，不，马上开拍，我准备好了。” 黎耀祥说到一半的笑脸完全收了回去，这就是演员的修养。 陈榷和张卫健比了一个大拇指。 黎耀祥拍了拍胸脯。 通背猿猴被师兄黄眉带回了师父弥勒佛身边，弥勒佛罚黄眉在藏经阁闭门思过，而对于通背猿猴，弥勒佛选择将其关在冰火葫芦，投入北海，让其忍受五百年的冰火折磨。 他不是后悔曾经的选择。 更不是不甘心师父的责罚。 只是他不敢就这样输给了孙悟空。 如若不是紧箍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黄眉当真将葫芦投入北海，通背猿猴在其中每日遭受冰与火的折磨，五百年的重见天日，五百年后再去找孙悟空报仇成为他想要成佛的另外一个目标。 幸而葫芦被乌鸦精捡到。 他谎称为葫芦仙人，可以满足她的三个愿望，之后便要让听啼将葫芦踩碎放他出来。 另一面，他想到了万妖国的万妖金丹，传闻吃下这颗丹药后，便拥有通天彻地的法力，有了它，对付孙悟空便有了绝对的把握。 可万妖金丹，他也只是试试。 一番折腾后，他出来了，当师兄还在感慨为何妖气此处弥漫时，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一如既往的说，他就是那个大妖。 平静淡漠的外表下，他生出一丝厌恶。 曾经追求千年才成仙，此刻堕妖。 他除了对孙悟空的报复心之外，竟然也有一丝迷惘。 师兄借来了万妖金丹。 他诧异的沉默了一秒，还是将万妖金丹吞下，这颗心里争强好胜在这一刻实在是占据了太多的分量。 可他还是败了。 因为他太着急。 万妖金丹他还没有完全消化便急着报仇，让孙悟空找到空子，又一次将他击败。 自半空落下，他望着那道身影，他仿若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只是现在，他成为了失败者。 不服与不甘心几乎淹没了整颗心。 若不是师兄，他这一次应当被打回原形，身死道消。 再一次醒来，望见近在咫尺的美人，望见双灵灵的眼眸内的关切、惊喜以及深深的眷恋，他像是见过这样的眼神，又像是没有见过，他问她是谁？ 当知晓一切时，也许通背猿猴那夜仰望着天空，身边站着师兄，他会问黄眉，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黄眉会笑着说，师弟，我长伴青灯古佛，又哪会知道呢？ 为了成仙，他除妖诛邪。 为了成佛，他摒弃欲念。 鸟仙与他常伴，他愿意为鸟仙打抱不平。 师兄黄眉一直陪着自己，他愿意照顾师兄，不连累师兄。 唐三藏拦住孙悟空猪八戒的恶言恶语，他记在心上，后面对待唐三藏上他以礼相待，因为他知道这是圣僧，也对他好的人。 他是一个相信付出与回报的人。 夜色深沉，万妖之国的高山之上，似乎伸手可以触碰到星辰，他盘腿坐在山崖上，就像是刚出世一般，以相同的姿态仰望着星空，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万妖女王，不知道面对这个将自己的金丹交于他的女人。 或许当晚见到万妖女王出现在他的身后，仅仅是一个回眸，见到这个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女人，脑海里更闪烁过曾经身边的小鸟，他伸出手抱住了她，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眼前女人的眼神，他第一次心软。 他成不了仙。 回不了头。 也许除了报仇之外，能够做的唯一件事就是报答万妖女王的恩情。 那一日他带着万妖而去，碧波旁的一袭红衣让他看了许久，直到师兄在一旁提醒该上路了。 他真的报仇了。 可.......好像完全不一样。 唐三藏望向他的眼神让他感到迷茫，讲述的那个故事里，他似乎见到了自己。 他不想听，更不想去想。 那一刻，过往烟云尽在脑子里闪烁，他大声叫着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真的很痛苦。 报仇之后的快感竟然比不上堕妖后的痛苦。 可他能够抛弃一切？ 万妖女王给予了一切给他。 他走不了。 这方苦海......是他的劫。 “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他喃喃自语，从月老口中他得到自己和万妖女王的结局，他不服，更不愿意，如若连自己都不剩下，那个女人还剩下什么呢？ 他不取西经了。 他要回去。 而就是这一回去，他被席卷而来的孙悟空找准听啼的脚底弱点，这一次再也没有半分幸运，可他忍着一楼念想，想要再见一见鸟仙。 从前不知情爱为何物，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却再也没有机会。 【这就是你对于角色的理解？】脑海里的‘陈榷’问。 陈榷是半路学习表演的，与科班的‘陈榷’不同，他的一切还在摸索，面对脑海里声音的询问，陈榷只答了一个是字。 【其实还不错了。】 【相比较于那些数字演员。】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不够。】 【你从剧本里构建一个角色，势必会加入自己的理解，而这理解分为三个方面，1、角色生平经历对他的影响，2、角色的逻辑点与矛盾点，3、从角色上升到其代表的寓意，代表的现象，当然很多剧本是没有第三点的，他们往往是工具人。】 陈榷想着脑海里声音说的话，拿着剧本坐在片场没有出声。 脑海里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觉得通背猿猴的逻辑是付出与回报，恰巧不如说这是他的猴性，想要吃水果要自己爬树，想要喝水要自己去溪边，想要成仙首先要修行而后除妖，想要成佛就要诵念佛经，这是他的逻辑。” “所以这方面其实你想的已经不错了。” “但是，他为什么下凡阻拦孙悟空，说出自己替代他去？” “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这就是他的付出与回报。” “保护唐僧取西经，修成正果，这也是付出与回报。” “通背猿猴不知道？” “可能是鸟仙的缘故？”陈榷回了一句。 脑海里的声音笑笑:“你自己都知道，通背猿猴未曾经历过情爱，又哪里会懂情爱，所以他最后一劫有关情爱，在这之前，鸟仙与他就是朋友而已。” “因为他的逻辑点还有等价两个字！” “通背猿猴为修成正果花费多少年？花费多少功夫？而孙悟空呢？保护唐僧取西经便可以得正果？” “这两件事的价值在他的认知里就是不等的，所以他才说出替代孙悟空而去。” “情爱关口，更是通背猿猴得失心的关口。” “一个好的演员往往会不断推导，直到将整个角色立起来。” 陈榷微微感慨:“可很多时候也不会用到。” 【好的演员往往是孤寂的，因为需要他们自己同每一个角色达到共鸣，在那个氛围里，他跳舞，你也会跳舞，他做出什么选择，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科班知识没有白学。” 【所以，努力吧，天雀仔，你离好的演员还差的很多。】 “我又不想当一个好的演员。” 【有些话你知道说出来不会信，也还是会说。】 天雀仔喜欢表演吗？ 或者说想成为一个好的演员吗？ 这些问题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雨夜，他对阿爸说他回去培训班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或者更早，在跟着阿爸在片场时，那些画面在他心里成为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过往经历成为了它的枝干，而现在，这个一个一个的角色是它翠绿的叶子。 没有伟仔，没有阿爸，没有阿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表演是他来到之后第一件可以抓住并且握紧的东西。 第十一章 杀青2 结束同样一天拍戏生活的陈榷躺在回酒店的车上，慢慢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辆车开往的地点不是酒店，而是b组的片场，之后才会是酒店。 b组片场。 “小苏，不要忘记明天和天雀仔的补拍！” 秦导提醒苏甜说道。 陈榷马上要杀青了，她也是，在对以前镜头剪辑的过程中，李导忽然有了更好的想法，于是拉完她们俩的片子后，决定重拍一些，明后两天就是这样的计划，之后陈榷会杀青回到内地，她再拍一周也会回到内地，那个时候就要开始准备另外一个剧本了。 苏甜刚刚换装，娇俏的脸上沉淀着疲惫，她点了点头。 “好好努力，你和天雀仔这部戏都比较出彩的。” “谢谢秦导。” 和秦导分开，背着包的贝洛茗也走了过来递给苏甜水杯说道:“甜甜姐，庄哥把请搜索关键词的剧本送来了，他说提前看看，回去休息两三天，剧组就会开机了。” “这么急？”苏甜喝下一口热水，换了换嗓子的干瘪，今天好几场戏都是嘶吼的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拍摄，她的状态不好，多拍几次，此刻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庄哥没有说缘由，但有统筹部的同事在传是因为......” “因为什么？”苏甜领着贝洛茗一边走一边说，已经到了回酒店的车旁。 她拉开车门便听见贝洛茗说出了陈榷两个字。 而陈榷就在车里。 “陈哥似乎接了戏，拍场次的时候，庄哥要求先把他的戏份拍完，估计是真的.........” 背后的贝洛茗还在絮絮叨叨的，苏甜向左侧开一步，待到贝洛茗看到车里后座上坐着的人的时候，她一脸震惊的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他....好像睡着了。”贝洛茗小声说道。 苏甜上了车坐在后座，身旁的陈榷将脑袋仰靠着抱着手臂熟睡，嗓子的干瘪似乎有些消散，疲惫的身子在这一刻松垮下来，像陈榷一样，她也躺靠在后座上，窗外片场的光从他的眉心照到了她的眉心上。 陈榷睡的很熟，呼吸间，眉头微蹙，似乎梦见了什么，俊俏的一张脸上像是染上了些许的风霜，苏甜瞥头看着熟睡的陈榷，他一向很好看，她也很喜欢看。 他跟她以往遇到的男演员都不一样。 苏甜从来没有和合作的男演员谈过恋爱。 因为她将戏和现实生活分的很清楚。 可陈榷好像是个意外。 苏甜来之前，想到了千万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那天他顶着暴雨跑到摄影棚里，那双眼睛里的下着比摄影棚外更大的大雨，将她因为等待而生出的一丁点儿火花彻底浇灭。 恍然的一个对视。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像是摄影棚外的大雨化作了橘黄色般的天空，正好的阳光从他身后照了进来，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刚好。 心动的感觉不会躲起来。 可人的反应会。 经历过郑里之后，她清楚一件事，事业远比感情更加重要。 面对陈榷，她选择藏起来。 可人真的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 苏甜不知道陈榷究竟做没做到自己所说的，她没有。 最令她撬动心房的不是那晚在山洞里知道陈榷面对自己的真实的感觉，而是那天中午，他盘腿坐在自己身边的地上，大口吃饭，那一刻，她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安心。 她又不是圣人，杨红妮所做的那些动作，她不是没有丝毫的火气或者是委屈，习惯了坚硬外表的她在陈榷生硬的拿过去盒饭，把自己的给她，围堵情绪的大坝于那一瞬间好像消失了，她埋着脑袋吃饭，耳边是陈榷吃饭的声音，连那天的风都温柔了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茶。 明明和陈榷说过，喜欢仅仅是喜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保持在同事的位置上，可在知道他收了贝贝所说的小姑娘的礼物，她还是有些生气，连带着后续几天，陈榷在她身边吃饭，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榷问发生什么了？ 苏甜笑着说没有什么。 脑海里的回忆在忽然而起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陌生的号码，苏甜迟疑一下，看了眼一旁熟睡的陈榷，还是接通放在耳边。 “苏甜，你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郑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一股子疲惫和无奈。 苏甜压低声音说:“我做什么了？” 还在参加选秀的‘回锅肉’郑里躲在厕所里哪怕声音压着，都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升起来的怒火:“当初出轨的照片和聊天记录，我没有想到你还保留着，骗我说删了有意思吗？” 车里寂静，电话里的声音却是越发响亮。 omg！ 前排的贝洛茗嘴巴张大了些，没有想到连甜甜姐这么好看的人，自己的男朋友还会出轨，郑里，不会是那位郑里吧？当初她也心疼过被卡位出道，可是后续他的作品，好像也不怎么心疼和可惜了。 苏甜冷笑一声，心想自己当初怎么会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你不是喜欢上热搜吗？你不是喜欢爆料吗？我帮你，你怎么还怪我呢？” “苏甜，其实我一直很厌恶你，真的，明明演技一般，总是装清高，想着别人求着你演戏，你知道观众厌恶你就像是我厌恶你一样吗？”郑里的话尖酸刻薄，把苏甜的内心里低谷的两年时间的感受一股脑的全部勾了出来。 跟郑里分手后的三年时间里，她的名字和身影从各大媒体上消失，好似真的没有苏甜这样一个人在，她懊恼过，失望过，害怕过，更加想过就此转业，放弃演戏。 让她坚定自己想法的是曾经一段影片 那是她最开始同柳林见面所录下来的面试的影片。 柳林问她为什么选择演员这一个什么都说不定的行业？ 这个问题的答案久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只是听见视频里的自己自信的说道:“因为喜欢影视角色，喜欢他们被各种色彩涂满的人生，我想要一辈子都做这个事情。” 苏甜沉浸在过往的情绪里，双眸空洞，直到电话里郑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她用手揉了揉额头，当初自己怎么会和郑里在一起？还付出那么多的。 “怎么不说话了？” 苏甜没有半分留情是说道:“厌恶？你卖自己身体卖了多少？一张新的专辑？还是参加回锅肉比赛的机会？你真的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被卡位的郑里？” “呵，苏甜，相互呛有必要吗？你觉得你现在比我要好？” “起码我想要演戏，我还可以拿到角色，你呢？出轨的证据摆在大众眼里，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支持你？你的粉丝还会剩下多少？郑里，你吃的是青春饭，你还有青春吗？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条吧？现在让你陪夜的人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呢？” 郑里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很久没有联系，他倒是没有想到苏甜现在变成这样伶牙俐齿，他听完虽然心有怒火，但想着橘子传媒传给他经纪人看的那些文件，他咬紧牙齿轻声一笑说道:“甜甜，好聚好散这四个字还是有道理的，你也不想媒体整天把我们俩以前的事情报道吧？” 听到郑里服软的语气，苏甜没有说话，只是将有些僵硬的脖子扭了扭，然后慢慢转向了陈榷的一边，四目相对，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榷已经醒了。 车外夜色深沉，偶尔的几缕光涌入车内，将他的一双似水双眸映衬得如深夜闪烁的繁星。 他们俩靠在后座的靠枕上，这一刻连呼吸声都是那么的契合。 他看着她，眸子里如潮水涌动的情绪，她看见了和那次扎入摄影棚完全不同的眼神，就像是蒲公英的被风吹起的絮，找到了根。 “甜甜，我这是为了你考虑。”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耳边的手机里传出来。 苏甜避开了陈榷的眼神，微微坐起身子，缓了一口气才说:“别叫那两个字，我只会觉得恶心。” “郑里，做每件事都会付出代价的，希望你做好准备。” 苏甜说完后挂断电话，并将电话号码拉黑，在厕所里郑里黑着脸再次拨打苏甜的电话，在听到提示音之后，他颓然靠在墙壁上，怒火被脑海里幻想即将到来的现实而浇灭，他提不起来一点心力，继续去训练。 “你不会爆他出轨的证据！” “什么？”苏甜望向葛优躺式的陈榷，只觉着这个样子的他，也是好看的。 “只要郑里没有提及这件事，你不会让庄哥采取措施的。” “你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很简单。” 他的声音像是从小巷子里传来的丝丝音乐声，让苏甜不自觉的同他一起靠在后座的靠枕上，她说:“我可不简单。” 陈榷借着自身后淡淡的光看着苏甜的侧脸，他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只是苏甜似乎从第一眼开始就与众不同，装着若无其事的偷瞥，被眼泪弄花妆容，拿到属于自己盒饭的愣住，装着一脸淡漠其实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尴尬，还有被使劲儿压抑着的嘴角，她总是喜欢用一层外套，装着柔嫩的心。 陈榷眉头微挑，在苏甜恰巧转过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陈榷难得的笑容她蹙眉道:“我说了什么吗？” 她声音低低的，灵动的一双眸子盯着陈榷发愣。 车外忽而闪烁过五彩的灯光，在她的眸子里像是天上的星河一般缓缓转动，车内忽然涌起别样的氛围，陈榷压住想要伸手碰碰她鼻子的想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移开目光并未接话。 瞧着他避开的模样，苏甜不禁想到那次演戏时，导演让她从后面抱着陈榷本来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动作，他身体僵硬的像是木偶而不是一只猴子。 偶尔还会偷瞥苏甜一眼不自觉的往前，逼得那次苏甜问陈榷，我是不是身上很臭?你干吗总想离我远点儿? 陈榷没有说什么，只是之后不再避让，吃饭时还会拿着饭盒到她身边来。 他总是习惯于少言语多行为。 贝洛茗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眼睛不自觉的往后瞟，明明感觉片场两人最多交集就是吃饭的时候，怎么忽然说出来的话这么熟悉？陈哥知道郑里？ 话说两人之间，怎么.....怎么感觉......有点情侣的感觉呢？ 后排的两人都仰望着车顶，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苏甜忽然问。 “你这周杀青？” 陈榷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沉默几秒后才说道:“《请搜索关键词www》的剧本我也收到了，庄哥想我等你一起回内地.........我看了排班表，你比我多拍两天，正好我和大师兄他们要去出海钓鱼。” 苏甜盯着陈榷似乎会说话的一双眼睛，直到陈榷转过来看着她，她才移开，望着窗外的斑驳的夜景，她没有戳穿陈榷的话，因为庄强给她打了电话，表明陈榷会提前回去，提前进组，因为云港这边的时间很紧，老板想让陈榷尽早去到剧组里试训，因为薛兆邯对于剧组选择陈榷这样一个新人和他对戏，还有一场重要的武戏，已经很不满了。 似乎是学陈榷沉默几秒，苏甜也在沉默之后忽然问道。 “那个小姑娘也会去？” “哪个？”陈榷刚出口就知道苏甜说的是谁了，他扫了一眼前排的贝洛茗说，“你说唐诗咏？她怎么会去？” 陈榷眼睛往旁一瞥，正巧同苏甜对视在一起，他点了点说道:“对，你助理今天看见她送我的礼物就是一个水杯，为了感谢我和大师兄那晚去喝酒的时候见到喝醉的她，让她坐在我们卡座上醒酒，之后叫车送她回去。” 苏甜笑了笑:“陈榷，你同我讲小说？” 她是用粤语说的，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可能她的名字确实没有取错，陈榷这样想着回道:“可这就是事实，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故事？小姑娘喜欢上我？” “陈榷，我记得我说过你一向看轻你的相貌，可现在这个快餐时代，样貌就是第一块砖，你的第一块砖可以敲开很多女孩儿的门的！” “那你呢？” “你觉着呢？” 苏甜忽然反问，让陈榷把头偏向另外一边，不做任何回答，车里又安静下来。 陈榷性格决断，可唯独他没有处理过自己关于感情的事情，心动他承认，不想要继续沉迷下去也是事实，每每有事儿总想站在她的身边也是事实，人都是矛盾的，他也不例外，这一次他又生出了逃避的态度。 【天雀仔，这可不像你！】 【你们俩还都挺像的，明明第一眼就看上眼了，两人都憋着。】 “你以为你很明白？”陈榷在心里冷着回了一句。 苏甜原本脸上的笑容消散些，只听见她用很低的声音说:“薛兆邯是练家子出身，你最好小心一点。” “难道他这样大的人物还会打我这样一个小演员？”陈榷问。 苏甜半眯着眼睛偏向他，车窗外的光于那一个瞬间全部沉淀在她的眼底，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精灵，她说:“难道他还去欺负同样地位的演员？” 陈榷没有话说了。 “薛兆邯专横，可不像张卫健他们一样。” “我会注意的。” 坐在前座的贝洛茗越听越看，总感觉他们俩的氛围有点奇怪，但就是不知道是哪儿。 山丘林立，暖黄色的光为其披上一层薄纱，翠绿的林木显得宛若金秋小麦，微风吹拂而过，激起一层层叶浪。 一袭白色僧衣于峭崖静坐，两旁的八戒和沙僧警惕的盯着对面的大妖。 通背猿猴身着红衣黑甲，头戴赤冠金翎，眉眼生出妖异猩红，此刻他坐在山石之上，眼神寂冷，似乎到他身旁阳光都黯淡三分，他听完唐僧的整个故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未曾说话，八戒和沙僧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几分，生怕眼前这个疯猴子发狂，他可不再是神猴大将军，不是仙佛，是一只妖气冲天的妖怪。 “施主其实并不快乐，对吗？” “施主可曾想过为何？想过贫僧刚才所说故事又是为何？什么是拿起？什么是放下？什么是可以更改的？而什么又是不可更改的？” “我为何不快乐？”通背猿猴翻越起身，指天蔑地，“再也没有管束，再也没有唠叨，再也不用诵念佛经，自由自在，我只觉得身心舒畅！” 唐僧见他似意气风发，却只淡淡一笑道:“可你喜欢万妖之国吗？你喜欢做万妖之王吗？你喜欢自称为妖吗？” 通背猿猴的披风被风吹动，赤冠之上的金翎这一刻也随之摇动，他静伫着，背着身子望向远方的云彩，有妖怪警告唐僧不准继续胡言乱语，可唐僧面色未改，更是起身走到了通背猿猴的身后说:“苦海无边，施主已然超脱世间百般为何还要踏入这苦海呢？为何要让过往的一切都被施主你亲手毁掉呢？” “大象精尚且明白，施主是天地四猴之一，又跟随弥勒佛修行，为何不明白？善恶之行，出于心，而毁于形。” 通背猿猴沉声让唐僧不要说了。 可唐僧还在他的耳边继续说。 那一丝因为万妖女王而沉下去的念头，又起来了，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他大吼着说，身旁有群妖，身形不凡的他，此刻却显得那么的无助与孤独。 他回不了头了。 早已作出选择的他，回不了头，将内丹同万妖金丹都给了他的小鸟，如若没有了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师父，这个劫，我不过了！ 回万妖国！ 通背猿猴说完这最后一句台词时，给到一个背影，也就代表着陈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青了。 从剧组的枪声到来到这个世界。 从浴室到医院。 从内地到云港。 想要回去的念头一直存在，可要生活下去的想法也是事实，唯一的技能便是表演，他要感谢，也应该‘陈榷’为他留下那么一个轻松的开端，让他不必要从剧组的最底层最底层做起，听着周围断断续续的掌声，他自认为这一次剧组的表现还不错。 通背猿猴这个角色也不错。 “不要忘记明早出海，我们开车来接你。” 张卫健和黎耀祥甩下这句话就开始跟着剧组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了。 赶计划。 这是剧组一贯的风格，不会为了谁而耽误拍摄，明天的休假也是因为拍摄场地的原因暂时休息一天。 连日紧绷连轴转的生活忽然静下来的陈榷有点不习惯。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第一次什么事不想，什么事不做，只是躺着，连脑海里的声音这一天都安静下来，慢慢的他睡了过去。 恍然间，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回到曾经的香港的梦。 阿爸阿妈在电影院看到了‘陈榷’第一个大荧幕角色，看到了第一个主演，看到了拿下第一座奖杯，看到了结婚生子，看到了再也不是曾经的，一个崭新的陈榷。 香江落日的余辉下，伟仔与他一般，成为那个时代的最后的一行电影人。 他们就像是江湖里盛传的绝世高手，再难看见他们的身影，可每每都有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后半生过的很平淡，却很幸福。 这也许是陈榷所向往，所希望的生活，可注定这是他远离的生活。 走在梦里熟悉的沙滩上，天雀仔喜忧参半，这是他新学习的一个词语，看到对面走来熟悉面貌的‘陈榷’，天雀仔无声的笑了笑。 “怎么？第二次了，不习惯？”‘陈榷’说。 天雀仔转身望向大海:“没有人会喜欢除自己之外在自己梦里还是清醒的。” “你应该说，没有人喜欢在梦里清醒，而且还有一个人一样是清醒的。” “陈榷，你不会演戏，就算去到这里，真的可以像我梦里这样发展？”天雀仔问。 ‘陈榷’一笑张开手说道:“为什么你不会认为这就是你离开之后的结局呢？其实你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了呢？” 天雀仔的眼神瞬间变得几分冷意。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陈榷’在天雀仔的逼人的目光下讪笑，可随即话锋一转道，“或许每次我出现在你的梦里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每次出现。” “我需要你？”天雀仔嗤笑一声。 “因为你也会迟疑，也会迷惘，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做！”‘陈榷’并肩同他站在一起说道，“就像是上次你最后进了医院，体验过枪声之后的无边黑暗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璀璨，你有劫后余生的兴奋，也会有失去家人朋友的痛苦，天雀仔，你从来不像你自认为那般的决断。” 波光粼粼的海面，天雀仔皱眉，他没有出声，因为‘陈榷’没有说错。 连退出社团都是在阿爸失去一条腿后，面对任何事情，只要沾上些许的情字，便再难决断。 “天雀仔，这次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你结识了张卫健、黎耀祥，有了朋友，认识了苏甜，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还有........”‘陈榷’的一双眼睛像是可窥破天雀仔的心，他笃定说，“你真的喜欢演戏，喜欢光影中各种色彩斑斓的角色，你发现你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了，连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都越发少的回忆，你在害怕，你会忘记伟仔，可能有一天连阿爸阿妈都会忘记。” 天雀仔笑了，他摇头。 他的眼神幽深，落日的余辉尽皆在其中消融。 “不必否认，更不必承认，人本来就是矛盾的。” “何况在我出现的那一刹那，你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陈榷’展开双手环顾这偌大的香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整个梦境就是最好的答案。” 天雀仔鼓掌，让‘陈榷’不由得看向他问:“怎么？我说的很好？” “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天雀仔说。 “没有什么为了谁而活得更好，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至少还可以记住那些美好深刻的记忆。” “看来这一次倒是不需要我像上次一样开导你了。” 天雀仔垂下脑袋，第一次语气不似那么坚定说道:“人往往都是说的漂亮。” 熟悉的手机铃声把陈榷从睡梦中吵醒，不是谁打来的电话，而是他定好的闹钟，除开张卫健、黎耀祥以及他的经纪人之外，他再难接到其他人的电话。 放下手机起身，打开床头灯，未曾拉上窗帘的窗外，此刻天色昏暗，陈榷半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下床进了浴室。 定好的时间是七点。 他洗完澡准备下楼吃早餐时，等电梯时拿着手机回黎耀祥的消息，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哈欠的声音。 “这么早？” 陈榷回完消息，转头便看见了戴着鸭舌帽的苏甜，贝洛茗跟在身后，素颜出门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可陈榷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昨夜未曾见到的闪烁繁星，他回道:“出海钓鱼是这样的，你准备去拍戏？” “不像你，我的场次几乎隔开的时间很长很长。”苏甜揉着惺忪的眼睛。 电梯门开了，三人走入电梯。 “你很喜欢钓鱼？”苏甜问。 “还好，算是除了演戏之外为数不多的会的。”陈榷稍微想了想，如若不是阿爸曾经带着他，他也许从来不会接触钓鱼。 “会回来一条鱼都没有钓上吗？” “可能你说的会是二师兄。”陈榷似乎想到了那副画面嘴角不由微翘。 苏甜从电梯门上看见陈榷的微微一笑。 轻松惬意，她好像是第一次见。 撑着电梯里的扶手，他站姿稍显随意，似乎是注意到苏甜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他忽而转头盯着苏甜讲:“我就站在这儿，你直接看我不是更好。” 陈榷一下子凑近苏甜，苏甜撇过头的瞬间，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她的呼吸似乎都断了一下，细长的睫毛扑闪，其下一双宛若晚灯映照街角清澈透亮的眸子，她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若说可以，清冷华贵，却又宛若婆娑暖阳。 陈榷喜欢看她的小圆脸，也喜欢看她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苏甜，他看的仔细。 贝洛茗站在一旁，便是傻子也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被这样一句话引得看向陈榷的苏甜以五秒极快的程度反应过来并移开目光淡淡说道:“谁看你了？你不看我知道我在看你？” 电梯刚好到了，陈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了句，确实。 走出电梯前，陈榷回头对着苏甜说:“晚上回来给你送你鱼吃。” 他的背影潇洒，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苏甜望着在电梯门逐渐关上而消失的陈榷的背影想道。 等到电梯继续向下，贝洛茗刚刚开口叫了句甜甜姐就被苏甜冷冽的眼神把肚子里的问题吞了回去。 电梯里的苏甜想着刚才陈榷的话，不由回忆起陈榷的一张脸，他的相貌清冷，比之幽涧昙花，让人心生惬意，想起他蹙眉，想起他半眯着眼睛，想起他微微一笑..... 苏甜赶忙摇头，将勾心夺魄的陈榷摇出脑袋，并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好好演戏，好好演戏。 走到餐厅的陈榷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餐厅里的人不多，陈榷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随意点了一些东西便坐着翻看庄强发来的剧本，《请搜索关键词www》，庄强告诉陈榷这是职场爱情剧，或还许可以加上大女主三个字，因为从现在的剧情来看，基本是三位女角色的戏，庄强还告诉陈榷会进一步删除男一的部分戏，男性角色在里面就起到调料的作用，这在陈榷来看是这样的。 苏甜饰演的是女一，裴絮。 周语彤饰演的是女二，李弦。 刘心悠饰演的是女三，宋佳京。 陈榷的角色是女二的cp，薛城，一个同他现实职业一样，是一个演员，只是相比于陈榷，薛城跑龙套近乎十年，过了十年现实主义题材的生活，而后一头扎进了略微偶像剧的生活里，至少陈榷是这样理解的。 意外加入拍摄狗血剧《岳母为何这样》，被女二李弦注意到，而后一次街头拍摄的过程中，被李弦误会，擒拿加摔打，右腿受伤，然后由李弦送入医院，由此开始爱情的开端，若说唯一的戏剧点便是李弦凭借着全国第二大搜索公司的总经理的身份让薛城重新回到剧组拍摄火了之后，双方陷入的粉丝与偶像的关系里。 当陈榷看到在摆放手机的储藏室里接吻剧情时，他嘴里的绿豆粥似乎不香了。 “嘿！” 陈榷一惊，手里的葱油饼吧唧落在桌上，他放下手机转身便看见一脸得意的黎耀祥还有同样笑容的张卫健。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们俩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黎耀祥为刚才吓人的动作解释了一句。 “可惜。”陈榷忽然一句让在一旁坐下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二师兄应该还没有拍过吻戏吧？不能向你请教请教经验了。” 黎耀祥闻言笑容一僵。 “怎么？你下部戏有吻戏了？其实你这部本来应该有的，但导演说了，这是神话剧，最大的尺度仅限于拥抱。”张卫健说。 “你小心一点，吻戏也不是那么好拍的。”黎耀祥顺势说了一句，刚拿起一个葱油饼咬上两口便失去了吃饭的心情。 因为陈榷对着他说:“二师兄怎么占便宜了？不对，是被人占便宜了？” 听着陈榷打趣的话语，黎耀祥自是一笑:“我可看过不少了，有人有轻微口臭，本来没什么，只要拍摄前嘴里嚼口香糖就行，有一次忘记了，结果拍摄结束后，他口臭就传遍了，成为一大谈资。” 陈榷看向张卫健，张卫健点头说:“是有这回事，说不定别人没有口臭，可就是想要宣传造势一波，所以你还是商量清楚，其实可以借位就借位，甜的剧情也不一定接吻。” “走吧，车在外面了，你还要吃？”张卫健问。 “那就走，我拿个葱油饼路上吃，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要吗？”陈榷问。 见黎耀祥摸了摸肚子，徘徊在桌边，陈榷直接拿上两个，拉住黎耀祥的手臂就往外走。 去到游艇的路上，黎耀祥为陈榷解释了一下关于在云港这边电影圈子里的各个派系，比如警匪电影的几位导演，比如武打团队，比如哪些是超一线地位的，比如哪些是有特殊怪癖的，陈榷问起薛兆邯，黎耀祥笑了笑，意思很明显，自求多福。 薛兆邯，人品好吗？ 当然不好，欺压新人，片场皇帝，耍大牌，往往擅自更改剧本。 只有一点，他火，这些都不算什么。 《大师1》收揽十亿票房。 《大师2》十五亿。 《大师3》来到了二十八亿票房。 光是这一个系列，他已经超越国内大多数的演员，何况这只是大师的系列，他的警匪片更是经典，角色会给一个演员加成，而薛兆邯，他身上的加成可太多了，至少稍微陈述一句话，都是媒体编造，那这些就是编造。 陈榷不由得叹气，在《西游记2》剧组这般简单的拍戏估计难了。 “你放心，我听说有洪鹭在，至少在剧组薛兆邯不会太乱来的。” 张卫健所说的洪鹭是95年参演电影，凭借着喜剧动作片而后一路大红的大牌演员，属于国内动作演员另一座巅峰，只是从来很少出现在媒体前面，导致他的热度看起来是比薛兆邯低很多，可实际上的成绩，洪鹭差不了薛兆邯多少。 与薛兆邯各种差评不同。 洪鹭是面恶心善，剧组里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会受到他些许的照顾，他知道动作演员的不容易，毕竟自己也是最基础的武师出来的，所以他的名声一向比薛兆邯好上很多。 陈榷想着洪鹭与薛兆邯的两张脸说:“希望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卫健说。 “可你也没有必要一条路走直吧？”黎耀祥望向窗外无奈的说。 充当司机的张卫健一脸疑惑。 陈榷看见外面熟悉的道路标志出声提醒道:“刚才该左转，不该直走的。” “咳咳咳，放心....时间来得及的.......” 游艇甲板上，海风呼啸，陈榷一手撑着铁栏，一手拿着钓鱼竿，然后愣愣看向黎耀祥说道:“二师兄，这就是你准备的装备？逗我呢？” 不过手臂长的黄色空心塑料的鱼竿，毛线般的鱼线以及磁铁的鱼钩，这明显是给小孩儿钓假鱼的玩具，再看张卫健和黎耀祥的手里是银黑二色交织而成的长细鱼竿，各个小的工具应有尽有，那才是专业。 “哈哈哈哈哈！” 配合上陈榷的黑色帽子，张卫健和黎耀祥笑的在甲板上打滚，陈榷趁着距离稍近的张卫健不注意，一下抢过鱼竿，顺便丢给他塑料玩具鱼竿，笑声戛然而止，黎耀祥立马起身躲到一边，压抑着抽搐的嘴角。 “谢谢大师兄！” 陈榷将鱼竿彻底拉开，上鱼饵之后，便甩干而出。 一气呵成。 动作潇洒流畅。 “有功底啊，天雀仔！”黎耀祥有样学样的撒开，只听见清脆的响声，鱼钩卡在了甲板另外一侧的铁栏上。 张卫健起身给他取下便听见站姿笔挺的陈榷说道:“谁钓鱼少，谁请吃饭！” “那大师兄应该输定了。”黎耀祥将鱼钩洒下去说。 张卫健将塑料鱼竿放在一侧，然后回到船舱里拿出另外的钓鱼竿，只见比起陈榷两人手里的更显厚重和精密。 “鱼竿可弥补不了技术。”黎耀祥说。 张卫健撇过过回道:“巧了，我正想这么说，我可要吃最贵的餐厅啊！”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第十二章 陈榷，苏甜 出海钓鱼的最终结果是张卫健以一条鱼赢下比赛，陈榷和黎耀祥以0条鱼落败。 “不正常啊，平时我都是钓十条以上，肯定是......” “肯定是风速不好，游艇太高，鱼饵太小，姿势不好。”陈榷帮黎耀祥补充后面的几个词语，倒是惹来张卫健的笑声。 他指着两人一旁已经干了的衣服裤子说道:“如果不是你们俩连人带桶都掉到海里去.....可能......不对，肯定还是我赢的。” 陈榷和黎耀祥当时都以为钓上大鱼，使劲拉回线，可没有想到脚下的游艇一个晃动，两人没有抓稳铁栏，一下子都落了下去，慌乱中，装鱼的筒还打翻了，两三条小鱼吧唧吧唧的掉入了海里。 “嘿，大师兄，别高兴太早，让你赢一局，我俩是故意的，毕竟游艇你花钱租来的，再让你请客，实在是不好。”黎耀祥说完捅了捅陈榷的肚子。 陈榷回望，对上黎耀祥的眼神，而后对张卫健说:“二师兄说的对，风速不好，游艇太高.....” “你小子还说，是吧？”黎耀祥笑出声来，一把搂住陈榷的脖子，伸手就要挠他，幸而张卫健出声该回去了，两人打趣一会儿才提上早上带上游艇的装备下了游艇。 上了车，这一次换了黎耀祥开车，张卫健和陈榷在后座坐着，三人里就张卫健和黎耀祥有驾驶证，陈榷想开也开不了。 手机的信号有了。 陈榷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天才拿起手机翻看，毕竟他也没什么朋友，‘陈榷’在中戏上学时，也是孤僻性格的人，早早搬离宿舍，对其他人也印象不深，便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后来拍戏训练，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微信上的朋友不都超过十个。 他的手机一般还是用来了解一些事情的。 可邹凯忽然给他发了消息，还是下午发的。 邹凯:你的白菜要被人惦记上了，配图【曾新珏赖在苏甜身边说话】。 张卫健把头凑了过来，不到三秒回望着陈榷的眼神后，便用着极为可惜的语气说道:“看来某人今晚要来个英雄救美，干柴烈火了！” “大师兄，成语不是这样用的。”黎耀祥说。 “怎么不是？滂沱大雨里，衣裳打湿的美人被一位雄壮的英雄救下搂在怀里，一路冲进到小庙里，捡起干柴，点燃烈火，这不对吗？”张卫健问。 “也有道理，你说的不会是天雀仔吧？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瞧上咱们天雀仔的那颗白菜了！”张卫健故作高深说道。 陈榷:“什么叫我的白菜？” “你每天吃饭的时候坐在她身边地上，像不像是怕被人偷菜的人？” 陈榷听到黎耀祥的话，倒是没有反驳，反而是提起邹凯的消息说:“邹凯说曾新珏今天下午就来了，待在她的身边。” “哪个她？”张卫健揶揄道。 连黎耀祥都感慨道:“看来小唐是要失望了。” “不说玩笑话了。”陈榷正色道，“我们俩都是一个经纪人，来之前让我照顾一下她。” “明白！”两人以第四声的声调说，随后又以第三声声调再次说了这两个字。 “曾新珏，我和二师弟接触不多，但那几天跟在杨红妮身边，传闻里的好色应该不是假的，杨红妮前几天杀青了，给她说一下？”黎耀祥想了想说，“那我直接开去剧组了，我记得他们b组拍戏的地方距离这儿不算远。” “他其实看上苏甜，可以早就接触，估计是因为杨红妮在。”张卫健也同意，“但不能由我们直接说，他爸毕竟还有些能量的。” 陈榷沉声道:“没有必要，反正我和他都要正面接触，而且我问过我经纪人，曾新珏的老爸曾范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听闻有几笔烂账被老板查到了，就算抹干净，也不会再在云港电视台待下去了。” “你确定？”黎耀祥说，他和张卫健都没有听闻这样一个消息。 “橘子和云港电视台合作挺深的，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我最近注意到项总来剧组的那一次同导演提了一下剪辑权还有审核要他们自己把控，要知道之前这两项一直是曾范派人来的，而且曾范的下属近半个月没有到片场来了。” 陈榷将这些日子无意间的观察与推测都说了出来。 “但只是几笔坏账，薛大老板应该不会把曾范踢走吧？香火情也有十几年了。”黎耀祥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曾范在云港电视台大老板身边很久，也有不少的人脉和项目。 “具体什么原因暂时不清楚，但电视台内部曾范肯定不好过。”陈榷说。 张卫健没有在意曾范的事情，他问陈榷:“所以你直接跟曾新珏正面对决？” “我又不在云港发展。”陈榷忽然看向张卫健纠正他的话说，“这也不叫对决，顶多是帮苏甜应付一下曾新珏。” 出海钓鱼的愉悦被曾新珏三个字而打破，娱乐圈空穴来风的事情太多了，谁能保证陈榷所说的就是事实，谁能保证曾范在内地没有其他的人脉？谁又可以保证曾范影响不到陈榷的戏约？ 黎耀祥看了眼后视镜，嘴角扬起一个轻松笑容说道:“说不定曾新珏其实是想和苏甜交一个朋友呢！” 陈榷和张卫健齐齐直视着他。 他嘴角逐渐干瘪，眼神笔直的看向前方。 花边新闻铺天盖地，更有所谓捉奸，谁信？ “开灯，开灯！” “大家吃饭休息一会儿，八点半继续！” b组的秦导正指挥人把搭建好的摄影棚里的灯全部打开，白炽灯下的龙宫一览无余，是剧组临时搭建起来，造型类似于故宫里的宫殿，但四周都是石柱，并无大门，更有珊瑚礁石等等点缀物，如若布上特效，其实与大家所想象的海底世界并无不同，周遭还有化着海地生物妆容的演员，氛围感十足。 最为瞩目的还是龙王扮相的演员，顶着一个上妆卸妆至少一个多小时的龙头。 其次便是苏甜，白色褥裆，粉红色窄衫，着一色长裙，系宫绦，双肩轻绕袖带飘飘，靓丽乌黑长发更增添其端庄婉约，秀丽剪秋的气质，娇俏的脸蛋白皙润滑，淡红色眼影配合其硕亮的大眼睛，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听闻秦导的话，她细软的腰肢立马松垮些，双眸升起些许的疲惫，她敲敲胳膊，敲敲后腰的走向一旁早就等待的贝洛茗，原本因为贝洛茗手中奶茶而扬起的眉梢在见到一旁坐着的人时，立马耷拉了下去，像是个哭泣的夸张表情包。 曾新珏脸上挂着始终如一的笑容，可给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如沐春风，反而是假，假到一眼可以看出来的笑容。 “甜甜姐，蓝莓奶茶，没有加料。”贝洛茗递给苏甜奶茶。 苏甜坐在小椅子上喝下一大口，疲惫的面容消散些，好像重新活了过来，贝洛茗忽然提醒道:“甜甜姐，庄哥那边让保持身材，下一部剧......” “我觉得甜甜你的身材很好啊！”曾新珏拉近凳子打断了贝洛茗的话语，并嘴角上翘，给到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弧度，他长相不赖，不然也不会约到不少已经出头的女艺人。 苏甜却连一眼都没有给到曾新珏，因为他真的很像是一只蚊子，不对，应该是嗡嗡作响的苍蝇。 这些天，虽然没有和杨红妮有直接的对手戏，但关于她和曾新珏的瓜吃了不少，比如从房车里出来之后，戏服毁坏，服装组每次都要抱怨，那些服装的修复可需要些时间。 曾新珏看着苏甜手里的盒饭，蹙眉说道:“看来我真的要建议建议剧组的盒饭提升一些水平，甜甜，你吃这些可以吃饱吗？一会儿下班，带你去吃夜宵。” 贝洛茗还在想怎么拒绝，毕竟已经挡了不少次了，可苏甜却是有些忍受不了了，她没有半分婉约:“曾总，我来云港只是为了拍戏，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里了。” “浪费？和美女待在一起，怎么会是浪费呢？”曾新珏仿若没有听到苏甜语气里的拒绝和冷淡。 “曾总，你的这些话应该去对杨红妮说，她比较喜欢。”苏甜直视前方，一口一口挑着饭菜吃着。 曾新珏瞧着她冷淡的眉眼，只觉着眼前的这张侧脸配合着今日的粉嫩妆容愈发娇媚，目光下移，窄衫长裙之下的身姿曼妙，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言语变得越发放浪些:“甜甜，这些话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我对你便再也忘不了，我忽然觉着过往一切都是云烟，你才是我一直等着的那个人。” 他情话张口就来，见苏甜不闻不问，他双眼深情的望着苏甜接着说:“甜甜，我们公司会和奇异果要开一部新剧，女主正在找人，我觉得你比较适合，你的意向呢？” “曾总，这些事需要跟我们公司沟通的，甜甜姐.......” 贝洛茗的声音在苏甜忽然的笑声下停了下来，曾新珏和贝洛茗都看向苏甜，只听见苏甜说:“曾总，你每次约人就用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太可笑了！” 曾新珏面不改色问道:“为什么？一个唾手可得的主演，难道不值得付出一些代价？难道你们进入圈子不就是为了光鲜亮丽，不就是为了追捧？” 苏甜停下手里的筷子，桃红色眼影与硕亮水润的双眸相得益彰，心想曾新珏也说的不错，她也直接承认:“曾总说的不错，进入这个圈子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为了光环，为了钱，艺术修养四个字，在娱乐圈成为文艺圈代表的时候就已然消失大半，我曾经也是，想演好戏的同时，更想要得到鲜花和掌声，得到赞美，得到钱和名，可那不是现在的我。” “曾总，你找错人了。” 曾新珏轻笑一声:“你不要告诉我，现在的你想要追求艺术修养了？” 苏甜第一次偏头看着曾新珏，眸子里的是神色异常坚定:“为什么不呢？” “苏甜，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的风评，能够到云港来演戏已经是橘子传媒用了不少关系了，你身上贴着太多的标签，可以取下来？你不是新人了，自然知道幻想永远只会是幻想的。”一个经历过高低谷的艺人，竟然还可以说出追求艺术修养四个字，这就是傻。 在曾新珏的眼里，苏甜的命运只剩下拍完手上的项目，然后等着退圈了。 毕竟演技差、口碑不高等等标签，贴在她身上太久了，一两部作品可以拿下来？ 没有那么容易的，而且《西游记2》真的会火？ 他持有中立态度，改编太多，会给观众心理上的抗拒，在没有播放正片之前就会招来各种吐槽，播出之后各种挑刺，这就是现在的影视行业。 为什么会有人听不懂人话呢？ 苏甜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都觉得不那么香了。 “苏甜，橘子传媒能够给你几个机会？如若真的是力捧你，也不会放你到这里来拍戏，我手里有几个项目，都可以考虑你，不过.......” “曾新珏！” 苏甜冷声打断了曾新珏的话语，她双眸难掩厌恶与不屑，言辞锋利:“你是生下来没有长耳朵？还是奉承的话听太多了，耳朵软下来，让你听不到别人讲话？” “要潜规则，去找愿意潜规则的人，别来我这儿浪费时间，你说的越多，只会让我觉得越来越恶心。” “另外，你的长相就挺让我恶心的。” “苏甜！”曾新珏第一次把脸上的笑容收掉叫出苏甜的名字，他双手握在一起，双眸带火的同苏甜的眼神撞在一起。 贝洛茗赶忙站在苏甜的身前，想为苏甜解释一两句可相当刚才的话语，这儿还有解释的必要吗？不过甜甜姐可真....... 一道忽然而来的声音打破此处的静谧。 “甜甜，给你看看我钓上来的鱼！” 三人回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灯光下陈榷的身姿像是青竹般清瘦挺拔，宽肩窄腰愈发显眼，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桶，里面装着他要给苏甜看的鱼，只是注意到这边坐着的男子，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容也收敛一些，走近些说道:“这位是？” “陈榷，早就从佳乐哥嘴里听过很多次，上次在拍摄现场我们还见过，只是我忙着帮红妮一些事儿，没有认识认识，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好，我叫曾新珏。” 曾新珏起身，贴身的西服让他本就不弱的气质凌厉些，可站在陈榷的对面，仅仅是一个审视的眼神，曾新珏在陈榷面前好似就弱了好几分。 陈哥还真说话算话，来片场让甜甜姐看钓上来的鱼，贝洛茗想道。 苏甜望着陈榷的身影怔怔出神。 “原来是曾总，久仰久仰！”陈榷笑着和曾新珏握手，只是下一秒说出的话便让几人的空间一静。 “听说曾范总被离职调查，好像还挺严重的，不知道对曾总有没有影响？” 贝洛茗的眼神打量在找了个曾新珏的背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而苏甜还是望着陈榷，见到陈榷避开自己的眼神，她唇角微微上翘，顿顿脚，拿起奶茶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哈哈哈，天雀仔你可真会开玩笑，剧组里的风言风语可千万信不得，万一惹出什么笑话就不好了。”曾新珏笑着表示陈榷所说的都是假象，从未发生的事情，随后又表示自己是专程来找陈榷的，“我手里有好几项目，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我发现天雀仔你形象演技都很好，明年二月有时间吗？” 呸！ 假！ 贝洛茗在心里嘟囔道。 “曾总这就要去同我经纪公司谈了，我也不知道后续的安排，曾总应该也明白新人演员哪有选择的权力呢？” 曾新珏似乎听出来了陈榷话里的拒绝之意，他带着略微深意的语气继续说道:“那我就去同天雀仔你的公司聊一聊。”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饭局，先走了。” “曾总慢走。” 站在一个角落看向这边的黎耀祥见到没有任何冲突曾新珏自己离开后，稍微放下心:“看来天雀仔说的可能不是假的！” 张卫健点头道:“和我们关系都不大，我们和云港电视台的关系也就是签约几部电视剧的关系而已......” 他忽然一笑指着陈榷说:“我更好奇这两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看好戏。”黎耀祥和张卫健悄悄的躲在小角落里看着，发觉听不到什么声音，于是蹑手蹑脚的往陈榷那边靠了靠。 “陈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贝洛茗问。 陈榷随意扫了一眼回道:“你跟他们有合作？” “没有。” “那你关心这些有什么用？” 陈榷回得直白，贝洛茗咬咬牙笑着走到一边。 “你说曾范的事儿是真的？”苏甜问。 陈榷点头:“八九不离十，但曾范应该有其他安排，不然曾新珏也不会现在这个时间还来泡妞。” 双标！ 贝洛茗在一旁努努嘴。 “泡谁？”苏甜半眯着眼睛，看着将盖好盖子的桶放自己面前的陈榷。 “你看我钓上来的鱼！”陈榷装作没有听见苏甜的话。 苏甜没有打开盖子:“所以你就是来给我看你钓鱼的结果？” 半蹲在苏甜面前的陈榷说:“今早说好要给你看的。” “那就看看！” 苏甜眉梢带笑的打开盖子，定眼一看，笑出声来，陈榷见她笑容如春光明媚，又如夏日凉风，她就像是一朵粉嫩的桃花，盈盈一笑间，香色宜人。 苏甜抬头见陈榷的目光，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问道:“好看吗？” 陈榷也眨了眨眼睛回道:“这可是一条大鱼，晚上回去，让酒店厨师给你做一下，你喜欢怎么吃？清蒸？红烧？” “要不你先看看你钓的鱼？”苏甜单手拖着香腮似笑非笑。 陈榷不解的低头看向桶里，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他一下站了起来，看向躲在一侧的张卫健和黎耀祥，两人是捧腹大笑，惹得不少目光看过来，最终还是黎耀祥告诉陈榷，他拿错桶了，这是他的，大师兄的上面有划痕。 陈榷想重新拿桶到了苏甜面前。 “所以这是健哥钓上来的，你呢？” “我......我和二师兄掉到海里去了，钓上来的鱼也不小心..........” “你没事吧？” “没事，游艇不是太高.......跳水想要水花都不起是挺难的。” “谢谢你，陈榷！” “啊？谢什么？” “这是什么鱼啊？” “我也不认识，看样子，应该可以吃吧？” “你不怕有毒？” “交给酒店厨师，他们应该知道，一会儿我带回去让酒店厨师做好，等你回去，就让服务员给你送上去就行。” “万一不认识呢？” “那我先吃！” ........ 在一旁听着的张卫健和黎耀祥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黎耀祥感慨道:“天雀仔在我们面前可没有这么温柔的一句一句回答过。” 张卫健搂住黎耀祥的肩膀说:“这就是爱情，你早晚也会遇见的，当然我也是。” “说些无聊的话都觉着有趣，确实是爱情。” “走吧，上车等他，联系好吃饭的地方了吗？” “大师兄，要不换个地方？” “愿赌服输，不是还有天雀仔一起吗？” 夜色深沉，在陈榷上车后，黎耀祥大叫道:“我的天雀仔，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差点大师兄就让我去剧组要两份盒饭了。” “你不饿吗？”张卫健弱弱的问。 陈榷刚说完还好两个字肚子就叫出声来。 张卫健问:“你确定？” 陈榷依旧嘴硬说道:“其实还好。” “开车开车，我感觉我真的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吃不下怎么办？今晚你请！”陈榷说。 “那不行，咱们俩输了那就咱们一起给。”黎耀祥的头像是拨浪鼓一样。 “对了，你怎么把鱼给提回来了？”张卫健问。 陈榷靠在座椅上回道:“回酒店的时候让酒店厨师处理一下，等她回来直接送上去就可以了，不过大师兄，这鱼应该没有毒吧？” 他跟随阿爸出海钓鱼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加之没有见过，确实不知道这条鱼可不可以吃，所以才问一问张卫健。 “你就放心吃吧，没有问题的。” 听到张卫健这样说，陈榷心想，还是找专业的人问一问，不行的话，去看看海鲜市场还有没有活鱼。 曾新珏在离开片场之后，去往杨红妮的家，楼下停车的时候，他接到了曾范的电话。 “爸，真的决定了吗？” 曾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做好去翡翠电视台的准备，薛大老板这次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把那几份记录交给薛大老板的，我会让他知道得罪我的结局不是那么好的。” “你又去杨红妮那儿了？”曾范有些恼意，平日里曾新珏怎么乱玩只要不影响到项目就行，现在正值要改换门庭，就该收收心，多拉拢人，一起带到翡翠才好。 “红妮说她不舒服，我来看看。” “呵，不舒服，你多给她一些角色，她就会舒服了。记住我说过的话，利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朋友，早点回来，别被拍照，又上娱乐周刊，五天你上了六次了。” “我会小心的，爸。” 挂断曾范的电话，坐在车里的曾新珏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目光深沉的望着前方路灯照亮的些许地方，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薛总，我爸还是决定去翡翠。” “老曾从来不会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让我猜猜，翡翠给了什么？一个副总的位置，股份，还有几个正在着手准备的项目？” “这我就不清楚了。”曾新珏回道。 “曾范可以走，但是他的人，他接触过的项目都不能走，新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薛总。” “那就好。” 挂断电话后，曾新珏在车上坐了三四分钟后才下车，上了楼，电梯里，他望着电梯门上的自己，想到了见到的陈榷。 陈榷，你会和我合作的。 其实他对苏甜根本没有半分兴趣，只是为了见一见陈榷，见一见他是不是会为了苏甜而回到片场，见一见他身上是否有自己需要的气质。 他有一个故事。 一个朋友的故事。 一个陈榷可以出演的故事。 还有一天，苏甜也会杀青，然后回bj休息一天，飞上海，拍摄《请搜索关键词www》，坐在回酒店的车上的苏甜思绪也飞到了即将会入组的剧本上。 职场轻喜剧的定位，爱情线也有，但就像陈榷感受到的，男性角色的戏份不多，苏甜看完剧本后，自然也感受到了。 就苏甜自己的感受，有点虎头蛇尾，以第一集插叙的方式着重描绘了热搜造假的爆点，可到了最后一集，其实也没有提出解决的方法。 整部剧更像是抛出问题。 两方搜索网站的竞争，以及虚构出来的国家选举，财团与政府的勾结，信息的透明性等等。 进入独角兽的小白，到独角兽于国内分部的总经理。 女主裴絮成为了不婚主义的三十加，而前辈宋佳京却因为父母成为财团操作热搜的一只手。 选举会期间，财团让宋佳京拿掉了陈姓候选人与情妇的热搜，可拿掉是拿掉了，但群众已经看见了。 不出意外的，徐姓候选人当选，于是就有了剧本上的第一幕，裴絮坐在听证会上，听证会的主题便是她捏造热搜。 为了公司，她选择来到听证会上。 其中周议员的言辞锋利，谈到一系列热搜背后的可操作性，可裴絮轻松的拿出他x交易的网络证据后，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解决独角兽操作热搜的话题，就是让更大的话题顶掉。 作为公司的元老，她解决掉这次的危机，本以为会得到欢呼，可没有想到等来的是内部调查，是辞退。 还是由当初带领她的前辈宋佳京。 两人的理念终究因为各种原因而相左，自然而然独角兽的公司也不会再留着她了。 这个以青春奋斗过的公司最终抛弃了她。 种植着她的梦想与岁月的地方，最终变得陌生。 就像是周议员评价裴絮是条野狗，有野心的狗，裴絮反问道，为什么女人不能成为野狗？ 离开独角兽后，她被门户网站排名第二的巴罗邀请，顶着捏造热搜的假名，裴絮加入了巴罗，她要证明，她会让巴罗顶掉独角兽，成为她心目中排名第一的门户网站该有的样子。 于是故事正式开始。 裴絮在巴罗找到了奋斗的感觉，找到了朋友，也找到了爱情。 整部剧其实就围绕了独角兽与巴罗两大门户网站的竞争而展开，其中涉及到的有选举、财团、明星、网暴、透明性等等热点，不说是九分的剧本，但在苏甜心里，八分是有的。 第一集就有床戏，是不是太...... 苏甜忽然想到了陈榷将要饰演的角色薛城，和周语彤饰演的李弦，好像.......有吻戏，《大秦王朝》里的少年嬴政自然不会有，《西游记2》两人最大尺度便是拥抱，那.....这是他的荧幕初吻？ 苏甜若有所思。 “你叫了餐？” 刚回到自己房间放水准备洗澡的苏甜便听到了门铃声，她打开后是酒店服务员送来的红酒和清蒸鱼，看着桌上的搭配，她打了助理贝洛茗的电话。 “甜甜姐，你忘记了陈哥说你回到酒店就会送鱼来？” 苏甜这才想起来，她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闪烁过陈榷和周语彤相吻的画面，她站在桌前看着清蒸鱼，盯着清蒸鱼的嘴巴好一会儿最终拿起一旁放着的手机给陈榷拨了电话。 “你在哪儿？” 705有菜要上，还有1105.... 各种嘈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甜没有听清楚陈榷说话，又问了一次才听清楚，他说在厨房。 “上来一起吃鱼！”她说。 三四秒后她才听到一个应声答好的声音。 苏甜倒好红酒之后，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立马冲进浴室洗澡，而上来的陈榷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反应，他不禁一想，这不会是在诓我吧？ 幸而这是在云港，苏甜早已没有狗仔跟随，不然陈榷今晚站在苏甜门口等的照片一定会登上娱乐周刊。 这是苏甜洗澡最快的一次。 像是给皮肤喝了一口水。 陈榷第十一次敲门，而这一次门开了。 苏甜从浴室出来之后简单换了身休闲装，便顶着素颜来给陈榷开门，喘气同陈榷解释为什么刚才一直没有开门:“不好意思，刚才在浴室。” 扑面而来的淡淡香味让陈榷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刚洗完澡的苏甜愈显甜美，雪白娇嫩的肌肤，朱砂印色的嘴唇，他的眼神轻轻扫过苏甜的嘴唇和脖颈后离开，跟在苏甜的身后走了进去。 没有满屋狼藉的画面，同刚刚入住的酒店房间并无差别。 排满的工作，每天回到房间也只剩下洗澡睡觉而已。 “你刚才在酒店的厨房干什么？” “酒店前台说看见你回来了，我在厨房做好鱼，让他们端上来！” “你做的？” 见到苏甜略带震惊的看着自己，陈榷似乎是扬了扬背后的尾巴说道:“你觉得我不会？” 苏甜看了看卖相和香味都不差的清蒸鱼，又看了看陈榷，陈榷坐在她的对面用眼神示意她吃一口，苏甜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下一口，嫩滑中裹着浓浓的鱼香，她又吃了一口问:“你们中戏还会教做菜？” 这当然不是中戏教的，天雀仔也没有上过中戏，这些都是阿爸阿妈教给他的，幸好没有全部还给他们。 陈榷想了想说:“以前在中戏是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去了不少餐馆，有些心好的厨师也愿意教我一两道菜。” 苏甜一边吃一边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吃这道菜，陈榷提醒道:“别吃太快，小心鱼刺。” 苏甜扬起脑袋摇摇头，嘴角挂着骄傲的笑容。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不吃吗？” “刚和大师兄他们吃过大餐。”陈榷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和二师兄平分之后，依旧是一大笔钱，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花自己赚来的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苏甜努了努鼻子:“闻出来了。” 陈榷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没有味道。” “博古斯海皇配鹅肝油松露酱！” “什么？”陈榷笑了。 苏甜脸颊窜起一抹绯红。 “我忘记是什么菜了，第一次吃，听大师兄说那儿是云港最贵的餐厅。” “好吃吗？” “下次带你去？” 陈榷看着苏甜的眼睛。 “我当你认真的哦！”苏甜咽下一口鱼肉，她没有避开陈榷的眼神，因为她想确定陈榷是不是喝酒之后的玩笑话。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陈榷说。 “因为我们俩都说过会是同事的关系。” 片刻的沉默，昏黄色的灯光下，苏甜看见陈榷的眼神从先前的轻松，到思索，最后问道:“同事间不能请吃一顿饭？” 苏甜摇头。 片刻的沉默，苏甜忍不住说道:“陈榷，难道你不会说些软话？” “那去吗？”陈榷问。 苏甜看着陈榷的眼睛，最终无奈点头。 “吃鱼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陈榷见苏甜吃鱼停停顿顿的，不时还打量着自己，他以为是苏甜在想曾新珏的事情，便出声道:“曾新珏影响不到你的。” “你以为我在想曾新珏的事？” 陈榷疑惑的看向她，不是曾新珏的事，还会是什么？ 苏甜歪嘴一笑:“而且我感觉，曾新珏是找你的！” 陈榷脸色一顿。 “那你吃，我先回房间了，庄哥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急吗？” 陈榷看着苏甜望过来的眼神摇头:“不急。” “陪我吃完？” 她的一双眸子里，似是橘黄色的光弥漫整个盛夏，只剩下深蓝色的大海，幽静的光，让人心静，陈榷停下站起的身子，坐下后点点头。 “你看了剧本？” “看了。” “你感觉怎么样？”苏甜说完，咬着筷子立马补充道，“不许说，还是个新人演员，看的剧本少，觉得还好这样的敷衍的话语。” 陈榷摸了摸鼻子，他刚才还真想这样回答。 他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影视剧，更谈不上知道一个剧本如何会火的卖点在哪里，他回忆着自己看剧本时的想法，他说:“我不了解关于网络、门户网站的职场，不过唬到我一个门外汉，已经说明是及格线的分数了。” “整个剧本，其实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裴絮可以几个小时内被人为操作登上热搜，然后全民网暴，更有人来线下丢鸡蛋的，我可能做不到她那样的处理方法。” “我会直接动手。” 苏甜有一丝错愕，可想到在片场见到陈榷做武戏时的情景，也便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其实跟大众的生活很近，热搜网暴的之后，发现是错误，影响了他人的生活，可最后的结果，只是那些网络施暴者轻轻一句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榷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故事。 阿虎在中学里的成绩拔尖，只要有考试，他就会站在第一的位置，可他家境不好，放学之后就要赶回家的小吃摊帮忙，参加不了各种活动，也就没有了朋友，可能最开始有，到逐渐没有了说话的话题。 阿虎觉得没有什么。 只要他读书后，就有机会出人头地，到时候，阿爸阿妈会得到一个大大的小吃店，他可以招不少人帮忙，也会娶到一个漂亮的小媳妇。 变故的起始在那一晚，下大雨，他没有带伞，只好待在教室写完作业的时候，外面的雨夜停了，他便着急赶回小吃摊，就在校门外的一条小巷，他看见有几个穿着他们校服的男生拖着一个女生进了漆黑的小巷，他停下脚步，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默了五秒，耳边凄惨的叫声让他最终抬步朝着那条小巷走去。 阿虎的阿爸年轻时候跟着一个八卦掌的师傅学过，阿虎更是青出于蓝，三五拳便撂倒了那几人，他抱着那个哭泣到在他肩上睡着的女孩儿离开。 第二天阿虎在教室被警察带走，涉及到那个女孩儿的案子，警察想他帮忙调查指认，可在学校里传开的是阿虎涉嫌强奸，一石激起千层浪，从好好学生，到令人唾弃，从调查，到强奸，到更下贱的事情，到有人往他课本里塞满其他莫名的事物，不过一周。 没有人出来解释。 哪怕是知晓内情的老师。 阿虎心想我要名声也没有用，而且没有犯罪就是没有犯罪。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从辱骂，到动手也不过一周的时间。 阿虎反抗过，得到的不过是老师的威胁退学，校长的同学和睦。 而且还有人去到小吃摊捣乱的。 他知道是那一晚打的那几人，可被开除的他们，阿虎哪里可以找的到。 阿虎终于在一天请假待在小吃摊撞见那几人，在学校里遭受的一切的火气朝着这几人全部发泄出来，有一人被打得断了手，那几人痛声道以后决然不会再来。 可这个决然，持续了不过一周。 小吃摊失火。 阿虎的阿爸阿妈死了。 不是火，而是胸口的刀。 陈榷把这个故事讲给了苏甜听，他讲到这儿便停了下来，苏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结局，她问:“结局呢？” “阿虎成为了势力最大的帮派大哥麾下一员，他亲手杀了那几人，在他的地盘，小吃店永远是开的最多的。” “你讲这个故事是想说明舆论害人？”苏甜说。 陈榷慢慢摇头:“我想说，世界上看似的巧合都有人为的推动，我们看见听见一件事的时候应该多想一想。” “帮派大哥是阿虎所救女孩的老爸，女孩患上病症，只有阿虎可以接近，帮派大哥便决定让阿虎入赘，阿虎第一次拒绝之后，同帮派大哥身边的人动手，身手狠辣，也是读过书的，帮派大哥起了一定让阿虎加入的心思，于是才有了后续发生的一切。” “火是那几人放的，刀子是帮派大哥派人........”苏甜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榷经历多了，淡淡说道:“谁知道呢？可阿虎想要复仇，需要势力，帮派大哥就有，而且是一叫即到的那种。” 看着苏甜陷入沉思，陈榷在桌上单手撑着脑袋说:“这个故事还有个最终结局，想听吗？” 苏甜瘪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榷，不听跳动在她的左眼，想听跳动在她的右眼。 陈榷说:“后来帮派大哥死在一场火拼里，阿虎成为了帮派的大哥。” “这是真事儿？” 陈榷摇头，闭眼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疲惫的说道:“就是一个故事而已。” 这当然不是一个故事。 那场火拼，他亲眼见到阿虎的刀插在那位大哥的胸口，然后对着天雀仔笑了笑。 有些事儿，看见并不代表是真实的，这句话，他见过太多次了，所以才会对所谓的网暴产生一些别样的情绪。 苏甜狐疑的盯着陈榷，总觉得可能会有另外的结局，而且这不像是一个故事，更像是亲眼见过之后的陈述。 “古惑仔什么时代的事儿了？我亲眼见过，可能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就差刻在脸上了。”陈榷点点头。 “那你觉得选角怎么样？” 苏甜在吃完鱼擦嘴之后问。 陈榷看了眼她说:“你看着太年轻了，应该化妆化老一点儿。” “我本来就不老！”。 陈榷摊手示意苏甜说的对。 “其他角色呢？”苏甜给陈榷倒了一杯红酒。 “周语彤和刘心悠，我也没有见过，男主........”陈榷忽然愣住了。 男女主在第一集似乎就有床戏，后面几集亲热戏也不少，他和女二似乎也有一场....两场.....不对，三场还是四场吻戏。 苏甜对着陈榷眨了眨眼睛，陈榷有些明白苏甜为什么会讲到剧本，讲到选角上了，单凭对万妖女王的理解，苏甜对于角色的把握不会差，她不会，也不愿意让陈榷来告诉她该怎么演戏。 “我不是选角导演，他肯定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准。”陈榷划过了这个话题，作为演员，他谨记着现实与影视角色是分开来的。 苏甜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起身打电话让服务员上来收盘子，放下电话后，她又把空调打开，陈榷见她吃完饭，看了眼手机便起身说道:“你吃完饭，那我先回房间了？” 苏甜回身看着他，就十来步的距离里，微光在其中翻涌，两人凝望着半明半暗的一张脸，沉默里都别过身去，没有迈开自己的步子。 “行！” 第十三章 电影与电视剧 苏甜在听到关门声后才慢慢走到窗户边，和陈榷间的互相避让似乎成为了两人的习惯，就算两人间的情愫在慢慢发酵，可两人总会很好的压抑下来，就像是他们站在席卷而来的浪潮里，而他们也知道最终的尽头是高耸入天的大坝。 他们会回到大坝。 苏甜在心里衡量着演戏与爱情，没有答案，她有时候在想这两样其实并不冲突，可身处圈子里的一对对分开的情侣又在诉说着另外的故事。 陈榷的眼神里少了之前的离群，多了烟火，多了些念想，苏甜原先不确定陈榷是否是想要发展一段关系，可听到关门声，她想，陈榷的想法其实还是一样的。 陈榷没有开灯。 他的酒店房间视野开阔，可以看见这座富含往日香江色彩城市的大半，自然也有窗外的光洒进来。 他凝望着这座看着熟悉，其实早已陌生的城市。 【想谈恋爱就谈，等你老了，可不会有苏甜等着你的。】 【天雀仔，把握住当下，就像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下一秒，那儿会有灯光喷泉！”陈榷的手指放在窗户的玻璃上，指着远处的一个广场怔怔出神。 就在他刚刚说完的时候，五彩缤纷的喷泉喷上了半空，而后又哗啦落下，伴随着灯光起伏，喷泉也随之而起伏。 【你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多，尽情享受当下，难道不好吗？】 “当人开始用尽情麻痹自己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已经活的像是滩难泥了，而且.......我看得出来，经过郑里之后，她更渴望的是自己的事业，这是一件好事。” 【难道你是渣男？】 【会伤害到苏甜？】 【我现在才发现，你看起来洒脱随性，其实最忸怩和纠结。】 陈榷笑了:“我忸怩纠结？你用错词语了。” 【就像是你买一瓶水，你会看原料，看生产日期，看摆放的位置，你会想是不是如果商家故意更改一些信息，你会想自己拿走这一瓶是不是最后一瓶，你会想自己究竟是喜欢这个包装，还是这个水的味道，或者其实应该去买纯净水。】 【就只是一瓶水，拿起来给钱。】 【就像是看剧本，角色故事线ok，那就拍板，不会是你所说，公司决定就好，公司真的给你安排一个逻辑不通，完全是工具人的角色，你又会想其实什么演员都可以来演这个角色，需要自己吗？】 【其实就是一段关系，你们看上眼，那就好，互相不顺眼，那就分开，这就是需要谈恋爱才会知道，到底是灵魂，还是一时的荷尔蒙，而你永远抗拒，你到最后都不会有一个根。】 陈榷到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该去当辩论手的。 脑海里的声音只是笑了笑。 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只有陈榷自己知道。 陈榷打开一旁的灯，顺势靠在沙发里准备给庄强打电话，可他动作忽然一顿，拿起庄强给他的一个平板，打开搜索，往里输入了一个名字。 莫循。 《请搜索关键词www》的男主，签约在功夫影业，毕业于上戏，微博的粉丝数量达到了四千五百多万，一个动态都可以获得上万条的评论，粉丝形容他的长相是翩翩公子，年轻演员里演技数一数二的。 陈榷跳过了赞美，一直翻到了作品一栏。 从大二开始接戏到现在19年的6年时间里，陆陆续续也有八部电视剧，两部电影和一个综艺。 第一部戏，参演《灵魂摆渡》的冬青而获得了一定的名声。 接下来又陆续参演《琅琊榜》、《伪装者》、《欢乐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影视剧，几乎是标配的爆款剧，观众眼熟之后，去年，播出的两部剧，一下子让他获得了大量的关注和粉丝。 知否中的小公爷，以及被誉为被还原的《法医秦明》。 而让他站稳脚跟的是19年上半年的一部电影，《唐人街探案》。 搭配失意的中年喜剧演员，竟然爆发出意想不到的笑点，加之逻辑在线的推理，一下斩获了15.6亿票房，再从电影院撤离之后，投入到网络播放平台，口碑又是上涨一波。 莫循的名字，隐隐约约要成为年轻演员的代表。 这个时候来主演一部职场剧，并且戏份并不多的角色，陈榷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看着评分瞩目的一系列影视剧，陈榷心想，这人还真的是天选之子，以配角参演的电视剧评分不低之外，关注度也颇高，连续出镜，更是让不少人记住了他，而第一次主演的电视剧就拿下了那一年的十大网剧，这经历，妥妥的小说主角模板，让陈榷不由想到以前追更报刊上的武侠小说的男主角。 【那是没有碰上我！】 “煮熟的鸭子嘴硬！” 陈榷看着放在网站首页的莫循照片，眉目清秀，五官俊朗，微微一笑，似和煦春风轻拂，确实有他粉丝形容的翩翩公子的气质，同一眼惊艳的陈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天雀仔，完蛋！】 【苏甜，估计你都把握不住了。】 陈榷没有理会他，而是拨通了庄强的电话。 “说好下船之后打个电话，挑着十一二点给我打电话？加班费你来给？”庄强先是抱怨一句。 “那我挂了！” 陈榷刚说完，庄强已经立马叫着别，他刚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开车回家:“你长相不错，今天同张卫健他们钓鱼的照片被他们放上网，他们的粉丝里也有问你是谁的，需要公司给你开一个网络平台的账号？如果后续有什么宣发的工作，你的账号也是一种渠道。” 陈榷想到了热搜网暴类型的词语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看了莫循的简介，他肯来请搜索的剧组？” 庄强闻言反而问道:“你觉着他该趁热打铁，坐稳自己刚刚步入一线的位置，应该继续去演电影？或者是展现他自己演技的类似大男主剧？” “我只是想不通，请搜索完完全全是女性角色剧，不然也不会名字里就有三个w，对吗？他这完全是给我们公司的剧涨热度，功夫影业愿意？” “这就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事情了.........” 陈榷可不会问这些问题，庄强忽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转念便问陈榷，“你为什么忽然关注男主是谁？你想演？” “我只是想知道好不好合作。”陈榷很快的找了一个理由。 庄强闻言觉得没什么不对，便将话题转到了今晚本来要说的话题上。 “《杀破狼》的剧本，他们寄到了公司，你回来可以看一下，但其实你不看也行，你的角色就是大佬身边的打手，我看了，好像是没有台词的，只要你动作与眼神够亮就行。” “我听佳乐哥说，薛兆邯要用自己的团队？” 庄强并不觉得薛兆邯有什么不对，他这个咖位的演员，如果真的是和蔼可亲，那才奇怪:“就像是很多艺人的人设不能打破，一部电影里只要出现薛兆邯，那么他的动作戏就是最亮眼、最好看的，这一原则，是薛兆邯维护的，他知道钱佳乐偶尔不按套路出牌，到时候自己身边也有人。” “你不要想太多，反正记住别抢薛兆邯的光，就算要抢，也要在没有他的片场里抢，他的权力还没有大到剪辑室里面去。” “明白，至少要让观众记着，这部电影不只有薛兆邯一个人。”陈榷说。 “嗯......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反正你自己把握好火候。” “还有一件事儿是云港有个新公司寄来了一个片约.........指名道姓，点了两个人的名字。” 庄强一顿，慢慢说道:“陈榷！” “梁家徽！” 公司里如今最热，乃至是内地云港最热门的影帝演员梁家徽，要知道在拿到属于他自己的第一座影帝奖杯前，他以一个八分钟不到的配角，拿下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他的风格多变，若以武功的火候来论，隐隐约约有大成，可以横扫天下的味道了。 而陈榷，目前.....仅仅查询到参演了一部电视剧。 两人从来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陈榷以为庄强是说错了。 庄强说:“没错，一个电影的片约，阿梁男主，你男二，剧本阿梁已经看过了，他说，这是他明年可以冲击影帝的剧本。” “庄哥，你确定那家公司没有搞错？是找陈榷？不是找什么周雀？” “我耳朵和我眼睛一样的好，那家云港的公司先是点名阿梁，后来过了两天，又点名你，就在一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说确定是梁家徽还有陈榷。” “云港的？” “对。” “哪家公司？” “新江艺传媒！” “老板是谁？” 庄强沉声道:“曾新珏！” “谁？”陈榷脑海里回忆起今晚才见过的曾新珏，一时有些晃神，那句苏甜说过的曾新珏可能是来找你的，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烁。 庄强都可以想象到陈榷此刻的神情，毕竟是他说的曾范要被踢走，曾新珏也逃不开:“你没有听错，是曾范的儿子曾新珏。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 云港电视台的老板的确踢走了曾范，但同曾新珏开了一家电影制作的公司，由曾新珏全权把控，曾新珏在自己老板和老爸之间，选择了老板。” “剧本很不错，听说还是曾新珏自己写的，我本来不信，可同阿梁和曾新珏通话聊剧本之后，我确定剧本是他来写的，而且可能还是他来导。” “他.......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其实传闻也不能全信。” 陈榷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是这样说的。” “第一眼见到陈榷，我看见的是披着羊皮的狼混在羊群里。” （第一次代表，角色是卧底，在黑社会里） “而第二次见，我看见了披着羊皮的羊混在羊群里。” （第二次代表，其实羊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围的人同他是一样的人，这就是《卧底》需要讲述的故事） 陈榷微微蹙起眉头:“他两次说的都是羊群？” “没错。” 其实曾新珏说的正是陈榷在演戏结束之后的心态转变，最开始进组刚刚接受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可他始终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属于过客，而在慢慢接触周围的人，周围的事，他又不是情感缺失症，总会收到影响，特别是沉浸在角色里忽然解放的那一刻，通背猿猴这个角色成为了他与这个世界的纽带。 也让他有了转变。 可他还是自认为自己与世界有距离。 这也是脑海里的声音所说陈榷很纠结。 明明自己就是一只羊，可还是要坚持披着羊皮。 庄强不明白这两句话是因为他只以为那次生死之后，陈榷‘顿悟’了，可陈榷不一样，他有些明白了。 但他一向不喜欢表露情感，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庄强问:“那你接吗？” “我....看看剧本。” “后天早上，你和苏甜一起的飞机，到了先来公司，你看看剧本。” “苏甜也要回公司？” “怎么？你担心她累着了？” 庄强随意的打趣一句换来的是电话里的沉默，他干笑两声才继续说道:“请搜索的导演要见一见苏甜，毕竟她的名声在那儿。” “会换人吗？”陈榷问。 “那就要看明晚导演见之后的结果了，陈榷，记住一句话，只要没杀青，一切都是有可能。” “《杀破狼》要换人？” “暂时不会。” “拍完《杀破狼》，我还有其他片约吗？” “暂时没有，不过有一个计划，等你明晚回公司再细聊。” 机场里。 十二月的晨风被隔在玻璃外面。 苏甜和陈榷坐在角落里等机。 两颗脑袋凑在平板前一起电影，各自戴了一只耳机，灰色与白色的衣服靠在一起，像是在寒夜里相互依偎的两个人，那个平板就是唯一的火源。 “莫循不是也参演了《琅琊榜》，没有他？” “你查了他的资料？” “我看演员表里好像也没有。” “那是第二部，我们看的是第一部。” “哦，我以为我们看的就是第二部。” “不识字？” 苏甜点了点屏幕，最上面出现的标题便是琅琊榜三个字。 “你想看第二部吗？”苏甜又问。 陈榷摇头。 忽然间，两人看到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冲到了出机口，手里举着手机和牌子，有些还拿着专业的摄像机，见到一个推着行李箱走出来的男人，此起披伏的尖叫声让两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男人身材笔直纤瘦，头发染成海蓝色，配合着近乎反光的白皙肌肤，让他看起来特别显眼，面对粉丝们的接机，在保镖与经纪人和助理多人的围护下，他还是对着粉丝们挥挥手，并接下了一两件礼物，于是粉丝们的尖叫声更加热烈了。 远远看去被人群包裹着，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哪家旅游团发放优惠了。 “是罗锐！” 陈榷看着苏甜说道:“你们认识？” 苏甜白了他一眼说:“郑里参加的回锅肉选秀综艺的第一季冠军就是罗锐，也是成了精参加过选秀翻红，而且是一下子成为一线热度的大红，不少像是郑里这样的人都因为罗锐决定要挤进去第二季，而且还要拿下名次。” “选秀？就是唱歌跳舞？”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每年也会有歌手的比赛，选美的比赛，从这些比赛脱颖而出的人不是少数，只是这里选拔出来冠军会有这样的阵仗，让他有些不理解，毕竟歌手和选美冠军也得老老实实从基础的做起，还不一定可以招揽粉丝。 “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先上飞机，一会儿给你解释，我们俩的座位是在一起的吧？” 陈榷点点头。 “那走吧！” 飞机上，苏甜让陈榷戴着帽子，苏甜给的理由是她虽然黑评较多，但认识她的人不少，不想增加些莫名其妙的绯闻最好戴上，陈榷听话的戴上，只有送来帽子的贝洛茗向不远处的空姐望去。 从云港到bj的三个多小时里，苏甜给陈榷详细讲述了自韩圈传来后，对国内的影响，以及逐渐崎岖的选秀圈子，陈榷倒是不难理解，这就像是外来黑帮来到本地发展，其过程肯定会和本地发生些许的融合，一些噱头大的往往可以抢到一些地盘，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真正厉害的帮派才会浮现。 下了飞机，陈榷瞥见苏甜手机上忽然亮起的屏幕上有莫循两个字。 四目相对。 陈榷问:“你和莫循认识？” “以前一起参加过一个综艺。”苏甜看了眼信息才继续说，“请我吃饭，估计是开拍之前熟悉熟悉。” 陈榷点点头不作言语。 “车已经到了，甜甜姐，陈哥，我们先走吧！” 两人并肩从机场离开，蹲守在机场的狗仔还是拍到了照片，黑名也是名，苏甜知名度在那儿，总归还是有些话题和热度的。 “你拍到她旁边的男人吗？”有资深狗仔问。 年轻一点的狗仔摇头:“虎哥，还有必要拍苏甜吗？她现在跟退圈没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苏甜换了家经纪公司知道吗？知道是哪一家吗？是橘子传媒，你觉得这家公司会做亏损的事情？我敢肯定，苏甜绝对要拍戏了，到时候放出一些照片，即给我们增加了读者，又给他们宣传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高啊，虎哥。” “年轻人，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只是可惜没有拍出来男人的样子，看身材应该是模特！” ............. 这不是陈榷第一次到公司来，却是天雀仔第一次来。 电梯里，陈榷摘掉了帽子还给贝洛茗，刨了刨自己的头发，他是真的不喜欢戴帽子，很不舒服。 “整栋楼都是公司的？”陈榷问。 一旁的贝洛茗解释说:“公司在层到10层到20层，大部分的员工都在这儿了，当然这不算上制作部门的员工，制作部门才是人最多的，他们通常在拍摄场地，或者是放假休息。” “公司喜欢用自己的拍摄团队。”苏甜补充了一句又转头看着陈榷疑惑问，“你不是一早加入了橘子吗？你不知道这些？” “很少来公司。”陈榷解释道。 电梯门打开。 陈榷跟在贝洛茗和苏甜身后，前台小姐和贝洛茗认识相互说了几句话之后目光打量在陈榷和苏涂的身上，当然尤其是陈榷。 就像是苏甜所说，陈榷的长相是所有人看第一眼就会觉得好看的的长相。 清冷如素雪皮肤，璀璨如繁星的双眸。 五官深邃，轮廓清晰，加之其笔挺的身姿，雍冷华贵的气质一览无遗。 不然当初《大秦王朝》的导演也不会一眼相中陈榷，让他去出演少年嬴政。 那个时候刚刚上高中的陈榷脸型虽然还没有彻底张开，有些柔美，但就是这种柔美的脸型带着少年的稚气，又有几分冷冽的野性，那蓦然的回首，柔美俊俏中夹杂着阴郁，像是美丽的花朵开在夜晚，笃定的步伐中荡漾开来的是王者之气。 他站在阳光下却像站在阴影里。 他对着你笑，却好像那从来不是笑。 皇帝的威严与少年稚气，恰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前台小姐自然是见过陈榷的，可还是多打量了几眼，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苏甜去见请搜索的导演，陈榷来到了庄强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便见到一脸悠闲的庄强正躺坐在沙发上的庄强，纯一色红色西装，臃肿的身材没有改变一分一毫，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正有黑胶唱片机放着舒缓的音乐以及他端着的红茶。 优雅，却又不那么优雅。 赵鹤和庄强对陈榷已经很不错了，上次在陈榷的公寓里，赵鹤也说明了缘由，天雀仔虽然有些怀疑，但近些时间接触下来，庄强和赵鹤对陈榷的好的确不是假的，而且这种好还保持着尊重两个字。 有时候，天雀仔都在感慨，陈榷的运气是真的好，可以遇见这样的经纪人和老板。 “在云港工作一段时间了，怎么样？来个下午茶？” “强哥，时间还没有到，而且我不喜欢喝下午茶。” “那是你没有享受细胞，下午茶说到底只是一个名词，代表了休息时间，休息时间，就是聊聊天，吃吃喝喝。” “那可能我真的没有吧！” 陈榷又和庄强闲聊几句，主要是询问在剧组的一些事情，以及和张卫健和黎耀祥的关系，很多时候一个艺人和另外一个艺人的关系，经纪公司也要知道才会在某些选择上不会做出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曾新珏今早又跟我打电话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庄强说话时还对着陈榷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陈榷看来有些渗人，陈榷蹙眉道:“说什么？非我不可？” “你还真猜对了！” 庄强有些意外，看见陈榷也露出一丝意外之后才继续说道:“他说一部电影成功地方有三个！” “一是剧本，二是导演，三就是演员。” “合适的演员是电影的灵魂，梁家徽是，陈榷也是，这是他的原话。” 陈榷闻言问:“那导演是谁？” “额........” 陈榷微微挑眉:“不要告诉我，曾新珏想要自己导这部电影？” 见到庄强点头，陈榷有些意外:“他当过导演？” “他倒没有当过，不过我查过，他是导演专业毕业，又跟在杜琪峰身边学习了几年，《枪火》拍的时候，曾新珏也在剧组里学习，所以他的专业程度肯定没有问题，但你我都清楚，学习好理论好，不代表实际的作品也好。” “阿梁愿意接这个剧本，因为他从来都是剧本第一位，你想不想接，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不过你现在清楚演员等级图是什么样子的吗？” 陈榷蹙眉道:“等级图？” “对，等级图！” 庄强慢条斯理的喝着红茶说着。 “大众眼里，最基本的排位是话剧高于电影高于电视剧，这三者除开演技的高低，唯一一个重要的点就是圈子，或者说人脉。” “你常年演电视剧，认识的人没有从事电影或者话剧，那么你百分之九十接不到两者的工作，换言之，你从事话剧或者电影也是如此。” “当网络电影和网剧的出现之后，这三者就更要细分一点儿。” “网络电影，不只是院线电影的瞧不上，就连电视剧演员也看不上，而几部爆火的网剧，让网络成为现在的主流形态，上星剧反而成为一些艺人粉丝比拼成绩时才会拖出来的一项数据，从事这两者的，一般都很难进入电影圈。” “其实还是一句话的事儿。” “有人带你，你才有的玩。” “一个小品演员的电影拿下几十亿票房，再火，没有人带着，依旧会消失在网络的浪潮里，我希望你明白，尽可能靠拢电影，就不要张望其他方向，你相比于很多演员很幸运，拍摄电视剧期间，还可以被钱佳乐引到电影圈子里去，这就是有人带的好处，可以一步就夸过沟壑，而且还是《杀破狼》这样重量级的电影剧组。” “强哥的意思是，让我在电影圈站稳，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我都有选择的权力？”陈榷稍微听懂了一些庄强的意思，想要自由，首先你需要的是拔高自己的地位。 庄强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有很多项目，全部的资源不可能倾斜在你一个人身上，公司其他男艺人也不会同意，一碗水端平，这是赵总的原话，哪怕是阿梁，接公司的剧，也就两年一部，其余都是外面的邀约，我知道，你期待着自由选择，但首先你要站到阿梁的位置，不然在公司里的自由，只会成为你的束缚。” “曾新珏的桃色新闻只是小事，你进组多了，见的人多了，你会发现有各种奇葩，但曾新珏这朵奇葩的确有能力，我知道你和他，杨红妮还有苏甜有些矛盾，但他已经递话过来就表明，没有什么比电影更加重要。” “而且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演员，被人追着演一个角色是一种对你能力的认可吗？” 庄强的意思很明确，接下来。 曾新珏的剧本很好，又可以跟电影圈子的人多接触，还可以通梁家徽合作，声名会暴涨，这是最好的，可以一跃成名的机会。 “强哥，我看看剧本吧！” 陈榷最终说道。 庄强闻言笑了笑，他就担心陈榷钻了牛角尖，因为曾新珏而拒绝这个本子，只要他看了剧本，就不会拒绝。 “这是一个讲卧底的本子！” 庄强拿起自己的平板打开剧本后递给了陈榷。 “慢慢看，不着急！” 剧本还没有名字，大约只有三分之二的样子，可已经能够看出整个本子到底属于哪个层面的了。 陈榷一边看一边同庄强闲聊。 “莫循为什么会来呢？”陈榷问。 庄强笑容意味悠长:“所有我才说你足够幸运，当然也有你演技和武戏的干脆，才让钱佳乐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莫循，火吗？” “评分基本八分之上的参演作品，男主剧播放量在网剧里前十，主演的电影口碑和票房意外不错，可你火，不代表别人就要带着你的，功夫影业，是原来老牌经纪人自己组成的一个公司，这些人在电视剧圈子里还有人脉，可在电影圈是寸步难行，起名是影业，但真正自己投资制作的少之又少，莫循得不到一点儿助力，自然会向外寻求一些帮助。” “而一个肯给外面演员机会，自身制作实力不俗，又没有什么恶俗的潜规则的公司有多少呢？” “他不选择我们橘子传媒，还能选择谁呢？” 庄强说这话时带着骄傲与归属感。 陈榷微微点头，公司的确对待艺人一直以来都很不错。 “所以他这是再跟公司做交易？” “算是，给我们一个交好的信号，况且这部剧也不差，他今天也来了，估计正在和苏甜一起见导演，我记得这两人应该认识，算是先见面培养培养感情.........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屏幕都熄了，你没看见？” “我眼睛有点痛！” 看着陈揉眼睛的动作，庄强暗暗思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导演应该也想看看两人有没有cp感，一会儿你也会和周语彤去的，她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庄强说完电话便响了，他起身去到窗户边讲电话，陈榷则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剧本，开始脑子里还有些其他的画面，不过过了一会儿，已经全部替换成为了本子里的画面，看完后庄强询问他是什么感受？ 陈榷说:“经典港片，卧底、黑帮、警察、恩怨、黑白！” “阿梁和你评价差不多，你想想，当黑帮的卧底和警察的卧底互相在对方那儿，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对吧？戏剧冲突可以达到顶点！” 庄强很看好这部剧，就像是阿梁告诉庄强的，这本子拍好了，就是经典！ “曾新珏其实发来了两个本子，故事内核都是卧底，他的意思是他会拍你手上的那一部，而另外一部希望我们投资！” 庄强又放出一个消息。 陈榷有些不明白:“既然云港电视台的大老板和曾新珏一起开了一家新江艺传媒，又投资拍电影，为什么还要找公司来投资？” “现在看来，薛大老板并不看好现在的黑帮片的市场，毕竟薛兆邯的动作片以及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掀起了一阵跟风潮，薛大老板一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投资曾新珏的一部电影应该是最大的宽限了。” “曾新珏不去找他老爹？”陈榷难得说了句玩笑话。 “曾范现在在翡翠电视台还没有站稳脚跟，而且翡翠电视台主打的就是电视剧和综艺，走的还是流向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一带的电视剧。” “公司会投资？”陈榷问。 庄强回道:“我们买下本子的合约上，可从来没有写明什么时候开拍！” “要看看这部电影的票房！”陈榷接话道。 “不错，至少曾新珏要先向我们证明他的导演能力！” “或者踢掉曾新珏！” 办公室里的电话声忽然响了，庄强走过去接了。 “行，你让她直接进来！” 庄强的秘书挂断电话心想，庄哥还真是双标，陈榷来就直接进，周语彤来还要先通报一声，她起身对着身材高挑的女孩儿说可以进去了。 “小周来了，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认识认识！” 第十四章 薛城和李弦的故事 陈榷！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周语彤的耳朵里，还是因为公司演员群偶尔的一则八卦。 演员群里大部分是女演员，主要是橘子传媒男演员少，电视剧方面就更少，以往撑起门面热度就只有一位李一峰。 记得有位男演员在群里抱怨:“如果给我陈榷一样的待遇，我说不定早就火了，哪儿还需要这样一天天等着！” 另外一位男演员也在搭话:“公司看重他，你能比？醒醒吧！” 有刚加入公司的女演员问陈榷是谁？ 两位男演员齐齐回了三个字。 太子爷！ 打引号的太子爷。 而不知道陈榷可不只是那位刚加入公司的女演员，周语彤也是第一次听到了陈榷的名字，毕竟男女演员的发展路线不同，公司怎么给陈榷机会也不会影响到她们一群女演员。 两位男演员详细在群里解释了陈榷。 抱着吃瓜的心态，周语彤看完了整个八卦，估计当时没事儿的女演员都看完了。 总结下来其实就两句话的事儿。 一，遇见他们，陈榷没有开口问好，装高傲。 二，陈榷拥有很多公司给推的试镜机会，远远超过一个新人的待遇，比他们两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一些，可每每陈榷会选最好的本子去试镜，不过全部失败，至今没有成功过。 有没有可能是陈榷失败多了，所以给的机会才多？ 周语彤心想，而且给的都是一些配角的试镜，也说不上是力捧。 不过整篇八卦看下来，两人所说最多的还是陈榷根本没啥演技，得到的和自己拥有的不成正比，他们这才心生抱怨。 后来她又听到几次陈榷的名字。 都是从自己经纪人和公司最资深经纪人庄强聊电话时听到的。 听说陈榷又推了一个试镜。 听说陈榷又失败了。 听说庄强准备给他找一找心理医生。 听说陈榷进医院了。 听说陈榷去云港拍戏了。 听说陈榷在云港接了一部电影，没有靠公司，全凭借自己，可以和薛兆邯对戏。 说不上嫉妒和羡慕，她早就听闻自己经纪人说庄强眼光独到，不然也不会一眼相中剧组打杂、地摊卖货的梁家徽，而后开启了一路开挂的表演生涯，她经纪人说这个陈榷肯定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原本她也有反驳的话憋在心里，现在看来，庄强传在外面的名声不是吹捧出来的。 在听闻要和陈榷合作时，周语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和陈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要是男女演员之间拥有竞争关系的话，那估计是真的乱套了。 同公司的演员朋友打电话来询问周语彤什么感受？这可是被吐槽的加引号的太子爷。 周语彤说没有什么感受，就是进组拍戏而已，她想，陈榷也就拍了两部电视剧的新人而已，自己虽说至今还没有什么代表作，可拍摄的经验肯定比陈榷还要丰富，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听听她的经验之谈。 抱着这种心情，她推开了庄强办公室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窗户旁沙发上的陈榷，正端着红茶的陈榷，眉若青山，骨为峰，双眸似水横烟波，肤若凝脂，唇轻薄，气质清冷挂月泊，抬眼瞧来，眼波平淡却包罗万千，犹如天上数不尽的繁星。 有华贵雍容的长相，有清雅淡素的长相。 而面前的男人不轻不重，却一眼惊艳。 周语彤有些明白庄强和赵总看重陈榷什么了，这独一份的气质，只要演技过关，拥有一两部代表作，会火。 不过谁不是有代表作之后就会火一段时间的？ 在陈榷眼中的周语彤第一印象反而是身高，她应该是陈榷现如今见过的女演员里最高的，其次才是长相，五官说不上特别漂亮，可放在一张脸上，却有别样的感受，像是沙漠里盛开的花朵，没有雨水，依旧盛开自如。 自信！ “帅哥美女见面这样腼腆？”庄强站在一侧见两人互相打量都不出声，于是走在两人中间位置说道。 “介绍一下！” “周语彤，这就是我经常提起抱怨公司对她们女演员不闻不问的小周。” 周语彤闻言上前几步反驳道:“庄总，我是适当的为公司提出微不足道的个人意见，我这也是想公司更加蓬勃的发展。” “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 庄强挺多了周语彤各式各样的理由，随后指向已经站起来的陈榷说道:“这就是你们经常讨论的陈榷，他可不是公司的太子爷！” 陈榷微微挑眉，倒是不知道原身还有这样一个名号。 周语彤笑容些许尴尬:“这可不是我说的。” “那谁知道呢？” “庄哥，真不是我！” “开玩笑的，知道不是你。”庄强招手让周语彤坐下，随后给她也倒了一杯红茶。 周语彤和陈榷面对面，庄强则是坐在两人中间，见两人连一个对视视线都没有，他莞尔一笑道:“你们过两天可是拍情侣的戏，反应这么冷淡？” “你好，周语彤，叫我雨彤就好！”周语彤率先伸出友谊的右手。 陈榷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陈榷，叫我名字就好！” 不冷不淡的反应，双方握手后便分开坐下。 “大宋剧组那边帮你签了两季，如果第一季播放不错的话，第二季会如期举行，如果播放量不好，你就去试试你经纪人说的那几个本子，偶像剧拍好了，火的是最快的。”庄强说着周语彤后续的计划，陈榷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发现对面的周语彤似乎有话想说。 庄强也注意到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这没有外人！” 周语彤先是笑了两声然后用打商量的语气询问庄强道:“庄总，我们是不是会跟奈月（netsmoon）有一系列合作剧？” “你从哪儿听来的？” “公司都在传。” 陈榷从庄强还有张卫健与黎耀祥嘴里都听到过，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付费视频播放平台，每年光是他们自己打造的好剧就有十几部之多，好评如潮，听闻近两年的收支与计划有些出入，原本还会同橘子传媒合作几年后才正式进入国内，可现在被推着加紧步伐。 赵鹤开完会回来之后，便飞出国去讨论这件事了。 他们想做的剧是辐射到整个亚洲的剧。 而辐射到亚洲，首先就要征服国内的观众。 他们计划三步走的战略，此刻正在推敲，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和橘子传媒一系列剧本合作是真的。 既然如此挑选的演员，肯定也会有限考虑橘子传媒自己的演员。 “计划还只是计划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有落实。” “到时候都有机会。” “你确定你只是想问这个？” 陈榷观察到周语彤的眼神里有些纠结，过了十几秒之后，她才慢慢出声询问:“《月儿盗》听说要给袁冰研？” 《月儿盗》，应该是新的项目，陈榷心想，不过这个人似乎是上次和甜甜一起签约进来的，属于王鸢可王董一边，被抢走了属于的项目？ 庄强似乎早就料到周语彤会问，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没错，公司电视剧圈的女演员各自都有方向，每年也有一部作品，她刚刚来到我们公司，王董挑了这部即将要立项的作品给她，你也知道王董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人，除非你愿意去做配角，你愿意吗？” “但是我只喜欢主角这个角色！” 她低着头，语气执拗。 陈榷看见她，不禁想到如果是自己特别想要演一个角色，被人抢走，那会是什么反应呢？ 庄强见过太多演员，也见过太多情形，他的语气格外强硬:“那就放弃，多看看你经纪人给你推的剧本，陈全眼光不错，知道什么样的本子适合你，你挑几个喜欢然后去联系，试镜通过就进组。” “你知道，你的成绩在公司电视剧女演员里排名是倒数一二的名次，你需要一个让观众记住的角色。” 陈榷看了眼庄强，发现他此刻浑身上下有股气势，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有说服力，周语彤在这一番话下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再纠结，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这本子其实你们三位女孩才是主演，抓住机会，这说不定就是你的起点。” 周语彤没有什么表示，倒是陈榷眉头轻轻一挑，这一幕恰巧被庄强看在眼里，两人眼神相对，庄强笑了笑:“看戏看完了，本子你也看了，怎么样？” “家徽哥演陈永仁？我演刘建明？”陈榷问。 他忽然想起来庄强所说，曾新珏留下的话语。 披着羊皮的狼，披着羊皮的羊。 这就是刘建明。 这说的也是陈榷心态的逐渐转变。 陈永仁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实话，陈榷有些不知所措，反而是刘建明，他还没有通读剧本已经有些感觉。 本子？家徽哥？不是说和薛兆邯对戏吗？新的？ 周语彤心理活动频繁，原本自带平静的心境泛起涟漪，到现在，她还在和人竞争电视剧本子，而陈榷已经要先后和一线电影演员合作了，其中之一还是影帝梁家徽，不羡慕？不嫉妒？羡慕嫉妒也没有用。 “你觉得你可以演陈永仁？” 看过本子，自然知道两位角色里，谁是主，谁是次，谁更适合梁家徽，而谁适合陈榷，庄强说这句阿虎完完全全是调侃的意味，陈榷却沉默下来认真的考虑之后对着庄强摇头:“现在还不行，给我一年....一年半，我可以演！” 漆黑的夜色里一抹火焰在燃烧，照亮了雷云之下的荒原，这便是庄强眼里陈榷的眼神，一如当年他询问梁家徽可不可以演戏时回答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以为你会直接点头说可以，看来你的确变了一些。” “既然你同意演刘建明，那我们就和新江艺传媒那边走合同了，准确时间暂时不确定，但启动时间不会超过明年4月，你拍完《杀破狼》的时间应该可以对上。” “我没问题。”陈榷答道。 和接触到通背猿猴、薛城的感受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有些期待和兴奋，刘建明这个角色他会涂上什么样的色彩呢？ 【因为这是你以前半个职业啊！】 陈榷装作没有听见，同周雨然对视在一起，他想了想，还是申请一下借位，不是自己分不清现实和戏里，而是真正让人觉着情侣感的从来不是一个切实到肉的吻戏。 庄强让周雨然和陈榷聊会儿天，他则是打电话去法务部，可以开始拟陈榷的合同了。 “会有薛城这样的人吗？”周雨然似乎想打破尴尬，但思来想去两人唯一话题可能就是剧本和角色了。 剧本里属于架空的国家城市，角色经历自然也有架空的。 薛城，从最有名的学霸高中毕业后，一头扎进了演戏的圈子里。 十年，没有任何的水花，永远是背景板里的背景板。 你说他坚持也好，蠢也好。 但就是不急不躁，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不用智能机是因为电话就是电话，播放器就是播放器。 地铁里，他是唯一一个拿着帆布袋，捧着纸质书的人，他活的像是个五六十年纪的人，可实际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轻人。 他完完全全不像是个现代年轻人。 “为什么会没有？”陈榷其实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剧本设计出来的薛城就挺单薄的，除了表演和感情戏，薛城的生活编剧只给了一个模糊的状态，他就是个简单的人，选择的也是最简单的生活，到最后和李弦的恋情主动选择曝光，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哪怕自己正在上升期。 而这正是李弦需要的伴侣。 “简单透彻的人从来不少！” “只是现实里，这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触都难，何况是谈恋爱！” “这应该就是观众喜欢看偶像剧的原因，可以从里面看到现实了少之又少的恋爱，可以从里面得到一丝慰藉。” 薛城和李弦的故事最早应该起源于晨间狗血剧《岳母为何这样》，从被岳母抽海带，到和五十多岁前任岳母整容为二十多岁现任岳母的恋爱，到无精子症，李弦震惊这部狗血剧的剧情发展，却又想要继续看下去，而薛城饰演的女婿则是被她恨得牙痒痒。 如若不是薛城十年坚持演戏，不会遇见这部剧，不会被李弦看见，更不会在拍戏的时候被李弦见义勇为的擒拿而摔断了腿，之后更不会有故事。 李弦，公司高管，电梯里对她猥琐的男人被她打进了医院。 前男友劈腿更是被她狠狠教训一顿。 传闻更是进过拘留室的女人。 也就是这样的女人，在大街上遇见拍戏扮演抢劫犯的薛城，她一脚将狂奔而来的薛城绊倒，薛城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之后，她更是凌厉的锁住他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上，拍了拍薛城的后脑勺嘴里还在训话。 当见到围拢而来的摄像机和一众工作人员。 李弦是懵的。 薛城是好气又好笑，虽然感觉自己的腿很痛很痛。 也许从这一刻起，薛城对这个见义勇为的女孩儿就有了所谓的喜欢，虽然他的背正被女孩用膝盖顶着，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摄像机。 可喜欢这种感觉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薛城被李弦送进了医院。 当李弦去医院看望薛城时，发现他正被一群大妈围坐着，墙壁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由他参演的狗血剧，每当他扮演的角色做了什么事儿，大妈们说着说着便对薛城动手动脚，而薛城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表示那儿只是电视剧。 李弦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也许在这一刻，她对薛城就不再是愧疚，而是喜欢。 她上前护着薛城，并让护士将病房换到了单人病房。 从此开始两人的单独相处故事。 某天清晨，她去看望薛城的时候，看着熟睡的薛城，便想着电视剧里张牙舞爪的角色，她轻轻一笑，真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性格。 忽然的睁眼，四目相对，窗外阳光正好。 李弦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听到薛城迷迷糊糊的说梦到了她，而梦醒了正好就看见了她，真是幸运，她问梦见她们俩做了什么，薛城半梦半醒间说看一种虫子，李弦怎么也没有猜到是这种答案。 可也许这就是薛城。 电视剧主要角色薛城受伤住院，电视剧却在继续播放，当看到薛城角色被写死之后，她怒气冲冲的到了医院，问薛城为什么？ 薛城坦然指了指自己的腿，自己受伤了，剧组边拍边播，自然会舍弃他饰演的角色，他经历太多了，资管了。 可李弦却不愿意。 我帮你！ 她说。 她以第二大搜索平台的总经理身份同导演交谈，至于导演理解巴罗（搜索平台）会开启影视部门，李弦就不解释了，最终结果是会为薛城重新安排一个角色，既然是狗血晨间剧，那么添加一个和原来角色相同相貌的角色，理由可太多了。 看着和自己相处完全不同的李弦，薛城觉着今天的阳光都暖和了很多，灿烂了很多。 回到医院，李弦说下次来送薛城出院，可薛城拒绝了。 因为在薛城看来，李弦将自己送进医院后帮忙已经太多了。 她有自己的生活。 他也有。 李弦莫名的感觉到失落，她讪笑着和薛城告别，拐角处的薛城看到红色车身逐渐消失才转身离开，他伸手挡了挡天边的阳光，有些太大了。 本以为没有交集的两人，却相逢在一个雨夜。 薛城忽然打电话来让李弦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可听到电话里带着哭腔的着急语气，李弦心一紧，她问怎么了？ 薛城问她在哪儿，想让李弦帮忙。 在公司加班的李弦撑着伞在外面见到了从雨夜里狂奔而来的薛城。 他的额头和嘴角还带着血，李弦心疼的看着他。 可薛城眼里的雨似乎比此刻的雨还要大些，让人心疼的想要抱住他。 薛城说，他找不到雪儿了。 李弦问雪儿是谁？ 薛城说是他去世的小狗。 公司的办公室里，李弦为薛城处理伤口时才发现他嘴角的血是拍戏的装扮，他是拍戏结束之后跑过来的，李弦一愣，随即为他处理额头的伤口，本以为是假的，谁知薛城疼痛的倒吸一口气，见到李弦又愣住的目光，薛城解释道，这是刚才跑过来摔倒的伤口。 薛城为李弦解释了，雪儿最后的视频存在于巴罗的主页的实景地图模块上，而薛城每次怀念雪儿都是在实景地图上，可巴罗忽然取消，他一下找不到了，被雨淋湿的睫毛细长，其下一双眸子泛着红，像是只找不到的小狗。 李弦又见到了薛城的另外一面，他也会哭，也会紧张，与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相差甚远，可她觉着这样的薛城更让人喜欢。 那是一天早上，李弦被薛城的电话吵醒，本来还有起床气的她见到薛城的电话号码，嘴角像是熟透的石榴一般，她接电话前轻轻咳嗽几声，然后才轻声细语的接电话，他就在楼下。 原来薛城是来告诉李弦，《岳母为何这样》的晨间剧，剧组已经定好他重新进组的时间的。 李弦高兴的跳了起来撒着欢。 可以在电视上再次看见薛城，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细腻的肌肤在清晨的阳光下发光，她仰着脑袋和薛城击掌，那一刹那，薛城扣住了她的手掌，问她，操控他的人生是不是很好！ 一瞬间的失神。 李弦看着被紧握的双手，薛城这才注意到慢慢松开，然后两人对视在一起。 她帮他建立主页。 她主动了解他。 重新进组，也是她来送的他。 在开机之后，李弦看见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薛城，怔怔出神，当他穿过剧组各类机器，顶着头顶的聚光灯，进一步靠近李弦，那一瞬间，她听见了心跳声，可能更早，早在医院睡梦里他说他梦见她，其实这份喜欢就开始了。 相比较于接触的人，薛城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可就是这张白纸，做的某些事情让李弦会失神，会迷惘，会念想，她们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是朋友？ 是代理经纪人和艺人？ 是粉丝和偶像？ 还是......... 工作上从未退怯的李弦第一次产生了退怯了，她知道薛城十年的无名生涯，知道他喜欢表演，如若真的.......他的工作是不会会受到影响呢？ 她帮他对戏，忽然而来的怒声言语让她失神，而他会抱住她，问是不是吓到了她。 不要这样对我，薛城。 李弦在心里自己告诉自己。 她给薛城送去了餐车，在地铁里人来人往的出入口，她租下一整块硕大的屏幕放上薛城的照片，她说，李弦就做好一个粉丝的本职工作吧！ 她会追着地铁里薛城的身影，她期待着薛城见到这块屏幕的反应，可真的见到他眼中泛着泪光，她又会想，别哭别哭。 直到韩佳（李弦在公司里被脚踩两只船的男朋友的另外一只不知情的船），这位网络上火爆的女主播帮助薛城上了热搜，并和李弦在地铁处见到了，两人因为薛城而吵起来，韩佳说，姐姐你不也是薛城的粉丝吗？难道不想多一点的人看到他？那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块屏幕前面拍照？姐姐你是狂热的私生粉丝骂？ 李弦楞在了原地。 恰巧薛城过来，听到这是李弦为他租下的屏幕。 四目相对。 李弦却逃了。 薛城追了上去。 他问，我们俩真的就只是粉丝和偶像吗？ 夜风微凉，也许一个答案就可以改变，把凉风变成暖风，把夜晚变成白昼。 李弦笑着说，为什么不是呢？ 薛城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眼睛里那道背影消失，只剩下寂寥无人的街巷。 他有了新公司，有了新经纪人，有了新的剧本和通告，十年无人问的过往似乎就要过去，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薛城本以为慢一点，可以让李弦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可以让她抛弃掉所谓的粉丝与偶像的角度，因为从他们最初的相识就不是粉丝与偶像。 可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认真的询问，就被拒绝。 公司打来电话询问薛城，并告诉薛城，处理好身边的关系，公司需要一个单身健康奋斗十载的演员，明白意思吗？ 他平时只是不在意，却不是不懂。 他当然明白。 他需要粉丝，需要作品，需要知名度，需要热度，而这前提是，他得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来，恋情两个字暂时需要远离他。 他拿着手机暗自神伤，究竟是十年表演路，还是......李弦呢？ 此刻的李弦还想着同薛城拉开关系，可不过两天未曾联系，她又想薛城火了之后连她都会忘记，不痛不快的几天时间里，薛城主动打电话联系了她。 他递来一个自己用的包。 又告诉她接下去自己的工作计划。 李弦为他开心，心想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 闲聊的最后一点时间里，薛城问李弦，我们俩.....算粉丝和偶像吗？ 他问这话时盯着李弦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的眼里窥见最真实的答案，可看到的只是李弦这么多年于职场上奋斗而留下的标准面具。 她是巴罗的总经理，薛城，你在想什么呢？ 薛城得到答案后自嘲一笑，却并未瞧见李弦眼中闪烁过一丝别扭，她哪里会想到这个回答让薛城最后一点奢望消失。 他一向是个认真的人。 公司愿意花费资源捧他，那么他就该做好自己的工作。 做个演员，做个被大众放大镜观察的演员，李弦不需要他这个朋友，她需要的也是聚光灯下的薛城，他这样想着，便开始和李弦告别。 他没有说是公司的要求。 只说是接下来的工作会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公司本来也在那个城市，之后会很少回到这里，所以以后估计会不见面了。 李弦看着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等到彻底分别之后，她才擦拭了眼角的眼泪。 他以为她只当他是一个聚光灯下的偶像，而她以为他一定追求的是自己的演艺生涯。 故事的转折在某一天，薛城看着空落落的地铁招商屏幕，他想要再来一次的机会，一次说明清楚的机会，一次就好，他离开地铁站想要寻找李弦，从过往一起呆过的地方，他想，如果真的是缘分，那么就让他遇见，他想要寻找到一个理由。 夜色降临，他坐在长椅上有些颓然，他想要打电话给李弦，告诉她，可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 他借来电话打过去，说明身份和上面的信息，这才让地铁站的工作人员相信这是他的手机。 他一路跑过去，到库房里，一个又一个货架，一个又一个手机，他迈步向前不过几步的时间，他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个让他寻找一天的声音，转头望过去，李弦拿着他的手机，脸上挂着笑容，只是看见他之后，像是个被逮住偷拿糖果的小孩，不知所措。 薛城还没有说话。 李弦就已经开口解释了。 薛城压抑着本想诉说的心情询问她，为什么还给自己打电话呢？ 李弦将几日里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她说，薛城你经常问我，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可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吗？我们还是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些话，我也想从你嘴里听到。 她好像是要哭了。 薛城认真的看着她，他说，会关心你的身体，会给你送礼物，会觉得你可能会误会立马追上你，会花了一天时间想要莫名的遇见你，这是粉丝和偶像吗？ 他看见她眼里的泪光，而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放松。 她再也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将这些天的话全部一股脑的说出来。 她的不知所措，她的顾虑，她的猜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切都被薛城上前一个亲吻所融化。 房间里全部是手机忽然响起的铃声让他们再度相拥相吻，所有的顾虑和疑问都在这一吻里全部消融。 李弦和薛城不像是裴絮涉及到年龄差大、婚姻以及受过伤的过往，两人水到渠成，就像是大家常说的缘分。 薛城同公司讲了恋爱，并且不会改变，公司里的负责人笑着说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谈恋爱是好事，可他自己知道，之后的路不会被公司捧着走了，晨间剧的热度消失很快，薛城又成为了半透明的小演员，也在接戏，只是不再那么的出现在网络话题里。 而李弦很喜欢现在这个状态。 之后就是两人的恋爱小日常。 故事的最后拍摄到两人的婚礼。 于他们而言，最好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简单到不能够再简单的爱情。 这就是剧本里薛城和李弦的故事。 陈榷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多是看的黑帮警匪枪战，虽然觉得这样的感情有些虚浮，但既然是公司给到的工作，他自是认认真真看完，同对待通背猿猴与薛城，并无任何差别，只是可以说起来的自己对于角色的思考会少些。 “如果哪一天观众觉得厌烦了，可能很大一部分演员会失业吧！”周雨然没有接话，陈榷难得开了一句自认为的玩笑话。 周雨然觉着陈榷其实也不冷，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毫无营养，也玩笑不起来。 “你要和梁哥合作？”周雨然斟酌着用词询问。 陈榷没有什么遮掩，既然你决定参演一个项目，早晚会被所有人知道，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什么区别的，他点点头:“有人说我挺适合这个角色的，那我想，有人觉得我可以演好，我肯定可以演好。” 自信！ 这一点倒是没有错。 周雨然望着陈榷那双深邃且坚定的眼神想道。 “你和传闻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 周雨然。 陈榷闻言想到了曾新珏很难想象他刚才手里的剧本来自一个比他打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的，还是一个一周七天六天都在桃色新闻里出现的人，可传闻这两个字，很多时候都代表不确定，代表了人为的想象，人为的口传。 “毕竟是传闻。” 陈榷回答后，办公室里一下又安静下来，只有庄强坐在电脑桌前打电话和敲字的声音，庄强看了看两人，心想陈榷不爱说话是真的，可小周你这装的也太假了吧？ 庄强还真的想错了，周雨然这一次没有装，她的确是有些不想和陈榷聊天。 一来，她看得出来陈榷不爱说话，而且经常看向办公室里的表，二来是刚才《月儿盗》被许诺给了袁冰研，她开口还被拒绝，而陈榷已经接到了和梁家徽演对手戏的角色，她有些生闷气，特别是陈榷说出来很寻常的一件事。 拜托，那可是现在最火的男演员，才拿下影帝，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下一部戏的吗？ 陈榷的云淡风轻让周雨然原本的聊天心思也没有了，她在想，自己的出路在哪儿呢？ 连袁冰研这样演技和口碑的人来到公司也能拿到《月儿盗》吗？ “你放心，大宋班底虽然稚嫩，剧本也算是a级了，播出后，你肯定也算是有成绩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演偶像剧，你经纪人给你推了几部偶像题材少一些的本子，你看看，哪一个喜欢就去演，总要多演，你才会知道适合什么！” 不喜欢演偶像剧？ 陈榷有些鄙夷周雨然的工作心性。 【希望你以后也会这样想！】 “你看陈榷，他不是试镜失败很多次，也明白过来，现在的自己暂时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公司给的规划来，这不是就接到了电视剧，幸运一点，还接到的电影，和薛兆邯、洪鹭、阿梁演对手戏，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陈榷摸摸鼻子没有接话。 幸运一点？庄哥，这真的是一亿吧？ 周雨然在心里吐槽，可表面还是装作庄哥说的对，是我思想太浅薄的样子，我应该好好继续向庄哥学习。 陈榷没有心思听这两人的吹捧现场教学，他的心思在看完剧本后，已经飞到了另外一个办公室里面去了。 【天雀仔！】 【你想她了？】 【还是你怕有人抢走她？】 听着庄强和周雨然又闲聊十几分钟，期间陈榷一直没有说话，拿着平板滑来滑去，看着是在剧本，其实他真的是在看剧本，只是不是曾新珏的，而是和薛兆邯合作的《杀破狼》，庄强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新江艺传媒的，定下和陈榷的合同，签好字，寄过去就好，等处理好合同的事情后，庄强这才带着周雨然和陈榷去见一见请搜索的导演。 刘振，学院派出身，是电视台的记录片导演，他的作品里经常出现的都是各种自然风景与动植物，这是他转型之作，也是第一次拍摄电视剧，开拍之前，他已经在橘子传媒制作的剧组里学习了一段时间，颇有收获。 用他的话来说。 在剧本逻辑正确的情况下，做一款好的偶像剧就三个点演员、滤镜还有cp感。 所谓演员，演技基本在线就行，可长相一定要好看。 滤镜，不单单指后期的滤镜调制，还包括现场的打光妆容衣服等等。 最后一项是他最为看重的，如果演对手戏的两个人身上没有一点cp感，那在偶像剧里就是失职，就是不搭，就是选角有问题。 虽然请搜索定位在职场爱情轻喜剧，可在刘振的眼里，这就是半偶像剧，也要用制作偶像剧的方式来制作，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看看演员。 第十五章 第一天 莫循很火！ 可功夫影业接到的电影本子少之又少，一大堆跟风拍摄的网大，以及各种各样的电视剧，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年，在他热度降低后，才稍微缓了缓。 粉丝们询问他什么时候进组？ 公司问他，看重哪个剧本？ 连朋友也会说，莫循，你半年没有进组了，准备歇一歇了？ 这是一个什么圈子？ 有人说文艺圈，有人说娱乐圈，莫循认为这是一个放在火上不断加火的油锅圈，有人在里面畅游，而有人已经被灼烧得不成人样，他属于后者。 好看的履历表，一方面代表着他眼光独到，而另外一方面代表着他尽可能或者不能失误，不能挑选到坏的剧本，最好不要参演质量差的剧，可他不是梁家徽可以什么样的本子都可以看到，也不是三线演员，送来的什么本子都参演，以至于半年多的时间，他一直在等。 和正午合作这么多部剧，他觉着怎么也会给自己来一部男主剧，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别人挑的依旧上三十左右的坚实男演员，不是他这个在半流量与半实力两条路上走的演员。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橘子传媒。 在圈子里，橘子传媒一直是家异类。 因为你会发现他们做成功的本子不少，可自家演员能够上一线的少之又少，特别是电视剧方面。 很多人说，这是因为别人不会像很多公司压榨演员，而是给予最大的自由度。 也有人说，这就是因为他们选演员的眼光不行。 还有人说其实是因为不能所有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吃了。 可无论是哪种说法，他们都不会给橘子传媒扣上一个制作本子极差，拍摄出来的作品极差的帽子，他们的本子至少可以及格，好的还会成为年度热门，给人拿下几个奖项，莫循需要的便是橘子传媒。 功夫影业也参加过橘子传媒主持的一些项目，照理推送莫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关键在于莫循和正午的关系其实不错。 可正午和橘子关系一般，极致一点还可以说关系根本不好。 正午电视剧制作精良，隐隐约约有成为电视剧圈的代表的趋势，重点是他们没有艺人部，专心制作剧，也就让其他公司的艺人有很多的机会，所以一大片的公司与它交好，但这其中不包括橘子传媒。 因为其多位导演制片在谈论橘子传媒时，是语气激烈的抨击，现如今内地电视剧圈子正在蓬勃发展，都欢迎可以制作出精良剧集的公司，可你橘子传媒先是和云港合作，引入合作狂揽收视率，又和奈月合作，将国外资本引入国内，简直是引入外来资本，打压本地同行，为了赚钱什么都愿意做。 在他们的嘴里，橘子成为了最大的反派。 橘子传媒自此之后，和正午的关系一直没有修补过。 既然正午不愿意给主角给到他，他自然而然就将目光投向了橘子传媒，可两家现如今的关系，他想要同橘子传媒示好，就先要做些示好的工作才行。 请搜索就是他与橘子传媒关系建立的第一步！ 不说慎重对待，至少要让橘子传媒看见自己的优势，演技以及.......热度。 其实橘子是不想接莫循，因为他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一个演员，演技、知名度、热度等等都是制作公司需要考虑的，莫循都有，但也有一个大的坏处，就是他是半偶像话，也就是粉丝的战斗力欲望格外强盛，在知否里，他的粉丝与男主粉丝大战三百回合的事情全网皆知，起因是因为吹捧莫循的时候拉踩了男主，男主粉丝不愿意了，于是才有了那场将知否剧组全部拖下水的骂战。 请搜素剧本好吗？ 橘子内部定的是十分制度，请搜索在7.5到8分的位置，在谈论其中的男角色，编剧自己说的实话，本来想写的是往百合靠，但制度放在这里，所以加男角色，加剧情，可男主的剧情还是不多。 莫循愿意来饰演这个角色，他的粉丝愿意吗？ 剧组的制片人和选角导演一直在迟疑，想照照圈子里的其他人，还是莫循打电话到了赵鹤这里，才最终敲定下来。 庄强问赵鹤，赵总，莫循说了什么，您愿意把他定下来？ 赵鹤说，无非就是一套我能吃苦，不在意片酬，不在意戏份，而且可以约束好粉丝的言论。 庄强问，那为什么？ 赵鹤说，我在想，我们做一部电视剧，什么时候开始考虑演员粉丝会因为戏份来喷我们呢？我们很在乎这些？ 橘子传媒一直是个异类。 当初仙侠剧大火，他们不拍，要搞切实的武侠剧，后来仙侠剧落寞，他们就要做最好的仙侠剧。 粉丝骂？ 是莫循求着过来的，他们骂，到时候最伤的其实还是莫循。 在莫循签约之后，或者说，他选择橘子传媒，其实正午那边就会放一放他的，他会让自己的粉丝闭嘴的。 赵鹤同意了，橘子传媒也签约了，可此刻坐在会议室里同苏甜见导演的莫循，还是从刘振的表情看出来他有些不满意。 没错。 刘振的确有些不满意。 裴絮三十加年龄，职场女强人，苏甜有这份气质，如果真的有些不满意便是苏甜看着有些太年轻了，不过她没有年轻人的眼神，反而是沉淀下来的眼神，所以这份不满意于刘振而言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那不满意什么呢？ 会议室里，除了苏甜之外，便是莫循以及他的经纪人刘雲，圈子里称其为雲姐，实力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其影帝老爸刘勋。 “刘导，我上次遇见电视台的黄主任，他还同我说，班子里最好的刘振一走，他有些难以开展后面的安排，没想到今天就在这儿见面了。” 刘勋长相不俗，只是刘雲没有遗传到任何优点，唯有一笑，与影帝刘勋有些相似 “你早就知道我，哪有什么没想到！”刘振冷冷回了一句，而后看向莫循。 这下在场几人都知道刘振对谁不满意了。 刘勋是少年成名，演技与个人性格沉稳，出演多部经典电视剧，并且进入电影圈之后也是收获颇丰，摘下两座国内影帝奖杯，得益于刘勋，刘雲自小便耳濡目染，在大学毕业之后，联合一群人创建了多个公司，功夫影业只是其中一个代表，她最成功的还是入主小说网站，获得了大量ip，翻拍小说的剧本大获成功。 可以说，她这一路都是顺风顺水。 但也得罪不少人，她回忆一番，倒不记得自己和刘振有过见面，更别提有什么恩怨了。 “刘导，刚才我所讲的有问题？”莫循扯了扯刘雲的袖子，抢在刘雲前问道。 和苏甜进入会议室见到刘振之后，刘振让他们俩坐在一起，给了几个表情和动作的关键词之后，刘振又让他们俩讲了讲对于剧本和角色的理解，苏甜从人物经历到其内心深层次的变化，讲的很详细，任谁都知道苏甜是用心看了剧本，用心做了自己的理解的。 刘振听完后还微微一笑点头，苏甜也是稍微舒缓一口气，因为刘振一脸严肃的样子真的给人压力很大。 到了莫循。 他先是分析了男主因为母亲而造成的心理影响，再到第一次和女主见面过夜以及之后几次见面的情绪变化，最后讲到了男主婚姻的看法。 最后一段时，莫循说:“我想，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的愿望让他回到了裴絮身边，对他而言是一种好事。” 刘振表情才有了一些变化，爱情剧出现爱情的元素本就是爱情，没有其余的影响，本就是我爱你而改变了自身的特性，可莫循不这样认为，刘振看着他表情里的做作的悲伤，越发有些不舒服，心想这些话究竟是他自己理解，还是早就备好的稿子。 导演与演员对角色理解出现不同，其实只要互相沟通就可以。 可刘振刚要说话，就被刘雲打断，她自是搬出所谓的黄主任来打熟人牌，可刘振当初离开就是因为某些熟人不知所谓的手段。 刘振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脾气。 再次看向莫循时，刘振怎么看都没有舒缓眉头 莫循这才问出那句话是不是自己说的有问题？ “你觉得请搜索剧本最基础的逻辑是什么？”刘振换了一个问题。 莫循思索着看向刘雲，刘雲刚要说话，刘振接着说:“或者说，你认为唐闻和裴絮的爱情是必要的吗？在剧本里？” 他眼神凌厉，说出的话语像是刀子笔直递给莫循，被注视下的莫循没有被刘雲拦住给出自己的答案。 他摇头。 “剧名其实已经是答案了，不是吗？” 请搜索关键词www！ 除开网站域名的开始是三个w之外，这更隐喻着三个女人的缩写。 苏甜看了眼莫循，她和陈榷讨论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今日从莫循的嘴里说出来，可她看向刘振时，却发现刘振一改严肃，微笑着摇头:“编剧最开始写，也许没有考虑男性角色，可在进行增添后，你认为男性角色只是为了过审？” “剧里的台词你真的全部看过？” “如果你翻阅过男主的台词，你会知道编剧是认认真真写这个角色的，他不是工具人，而是在感情上同裴絮势均力敌的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打动到不再年轻的裴絮，虽然观念不和而分开，却因为忍受不了分离而相聚，这本就是爱情最让人向往的模样。” “职场上的厮杀，网络上的追讨，裴絮几次逃离世界之后的依赖都是唐闻，你可以说唐闻的角色是为裴絮服务，可你不能否认唐闻角色的魅力，在遇见比自己大十岁，并且自己深爱的女人，他的做法无疑是值得大家思考的。” “这是大女主剧，可每一个男性角色都有他独特的魅力。” “唐闻的执着与温柔，薛城的平淡宁静，李珏的默默守候，他们为三位女主而诞生，却也有自己的追求唐闻的游戏音乐理想，薛城的演员梦，李珏的简单生活。” “你刚才说，唐闻是因为渴望一个家庭而回到裴絮的身边，你认为的唐闻会认为裴絮是一个因为自己回到她身边而改变的人吗？” “你理解的唐闻和同裴絮所在一起的唐闻的理解似乎很割裂？” 莫循本来就是同橘子传媒示好，在草草看过一次剧本后就放在一边就不再过问，当刘振这一大长串的话语像是利箭射过来一般，他根本招架不住，避开刘振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刘雲出声同刘振交谈，表明莫循为什么没有看剧本，刘振装着认真听，只有苏甜有些无语，刘振的话语很多，可漏洞百出，她看过很多次剧本，可以保证，三位男性角色就是有工具人的属性，什么追求？什么梦想？可能是有，但绝对不是刘振嘴里的样子，看样子莫循和刘雲真的没有看剧本。 不过，现在看来，拍摄现场，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最终四人离开会议室时都是握手笑了笑。 刘振的决定权，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就像是莫循需要同橘子传媒示好，刚刚结束电视台工作的他也需要向橘子传媒证明自己的能力。 整个剧组里，就莫循咖位最大，他需要在莫循这里得到话语权，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刘雲话语的黄主任是一方面，可更多还是让莫循明白谁才是剧组决定的人，在刘雲说最后一番话的时候，其实刘雲已经明白了。 双方心照不宣。 可能苏甜只以为是莫循和刘雲那句话得罪了刘振。 刘雲和刘振走在前方。 莫循同苏甜并肩走在一起，耷拉着脑袋，和最开始打招呼的精神奕奕完全不一样，苏甜瞧着有些好笑:“以前的莫循可不像是不看剧本的人？火了？不一样了？” 莫循没有好气的撞了她一下:“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忙着拒绝老关，他给我递的电影剧本唐探，可这一次递来的本子实在是太烂了，我好不容易接下这边的剧本，去那边说了不少好话讲下一次合作，老关才放过我些。” 苏甜眼睛一亮:“你不是在他眼里是最好的演员吗？还在乎这些？”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莫循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毕竟他和老关在某些媒体的嘴里是一对的存在，而苏涂和莫循认识时间不短，也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将苏甜打量与八卦的眼神看在眼里，莫循靠近些，得意洋洋的说道:“你最近在拍戏可能不知道你和郑里的时期虽然没有曝光在网络上，可圈子里又是评鉴一番你们俩当初的事情！” 苏甜抱着手臂白了莫循一眼。 莫循则是对苏甜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刘导，正好，一起去吃个午饭，这是我给你说的陈榷和周雨然！” 清冷寡素的两人站在庄强身侧，气质越发明显，连肤色都是如出一辙的显眼，特别是陈榷目光扫过时，眉头忽然微蹙，周雨然回望，落在刘振的眼里倒是眼前一亮，他以前是拍摄自然界景致或是动植物的，对于瞬间的美有格外的观察力。 苏甜躲避陈榷目光的瞬间，发现陈榷也在躲，她心想自己躲什么？ 莫循和周雨然几乎都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可不知道是为什么。 “刘经纪人今天亲自来？”庄强似是没有在意。 刘雲的老爸刘勋的人脉哪怕是橘子传媒这样的公司也会给面子的，刘雲亲自来，庄强倒是将莫循的地位提高一点。 “经纪人陪着自己的演员见导演不是应该的吗？我难道在庄总眼里已经脱离了经纪人的位置了？” “刘经纪人可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你的眼光，听说最近签约了一个童星，大家都想看看呢！” 庄强和刘雲在闲聊扯淡，刘振也加入其中，而一旁站着的四人也正好认识认识。 “小周，又变漂亮了哦！”莫循和周雨然看起来也认识，说话熟稔。 周雨然故意装作星星眼说:“我可是你的粉丝，唐探，我看了三遍，听说有第二部，是吗？” 与刚才和陈榷相处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莫循没有好气的说道:“装就没有意思了！” 莫循回答完然后看向陈榷，还没有出声，陈榷已经淡淡伸出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莫循看了他一眼，握手松开后，本想客套几句话，谁曾想陈榷已然侧过身掏出手机看了看，莫循随即看向苏甜和周雨然尴尬一笑。 “甜甜姐，早知道你来公司，一直没有见面，你皮肤真好。”周雨然正在拉着苏甜闲聊，莫循见陈榷有些冷淡，便转头同两人一起聊天，大抵不过是些圈子里的传闻，莫循幽默细胞不错，往往可以说出一两个笑点，逗得苏甜和周雨然一笑。 倒是站在一侧的陈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拿着自己的手机，莫名的翻看着些什么，同一侧三人不时欢乐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雪夜里灯火旁的枝芽，不向往，不多看，只觉着滚烫与燥热。 注意到的庄强在心里忍不住摇头，心想小陈可比粉头油面的莫循好太多了，而且你们俩不该和同公司的小陈熟悉熟悉吗？怎么说苏甜和小陈也算是合作过的关系？ 他咳嗽一声，打断了各自的寒暄:“我订好了位置，大家一起去吃个午饭熟悉熟悉，明天会有一个剧本研讨会，后天正式开机，希望大家都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 “小陈，我们先去法务部那边！” “你们先去，我们俩一会儿就来！” 刘振和刘雲点头带头先走，莫循问了一句站在原地的苏甜走吗，苏甜点点头跟着一起离开，周雨然和庄强带着的助理走在最后。 “新江艺传媒的文件传过来了，我们签署后，寄给他们就行！” 陈榷点点头跟在庄强身侧。 “跟苏甜吵架了？” 庄强忽然的一问让陈榷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俩才从云港回来，可见面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吗？我没有注意！”陈榷回答道。 庄强深深看了陈榷一眼，本想说说李导和秦导跟庄强所说的两人走得很近，可现在看来离开剧组后，两人都恢复了平常心的状态，那就好，值得奋斗就只有短暂的几年，他希望陈榷把握好。 “甜甜！” “甜甜！” 被在眼前晃悠的手回过神来的苏甜有些懵的看向莫循和周雨然，莫循问:“你怎么了？感觉从会议室里出来有些神不守舍的？” 同莫循说了句玩笑话刚好遇见陈榷，她明显感觉到陈榷打量的目光，只是对视时两人默契的错开了视线，可之后她不时偷瞥陈榷，发现他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没有话要讲，好似从云港回来，进入到公司，过往的就只存在过往，两人真的变成不认识的陌生人。 苏甜扬起一个笑容:“没事，你们说什么呢？” 这样也好！ 她告诉自己。 只是双眸里忽然涌上的空落被周雨然看在眼里，她回忆着刚才，好像是苏甜见到陈榷之后，她们俩在云港拍过戏，但怎么感觉都不认识呢？ “我们说一会儿点菜吃什么的事情......” “甜甜姐。”周雨然打断了莫循问苏甜，双眼弯弯着说，“你和陈榷不是刚刚合作过吗？感觉怎么样？” “我看她们俩也不熟，刚才好像一句话也不说，不过我看陈榷自己就不喜欢说话。”莫循说着自己对于陈榷的印象，就算是是对着同属一家公司的苏甜和周雨然，他也没有遮掩自己对陈榷的观感一般的感觉。 “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莫循问。 周雨然赶忙摇头:“他.......长相确实比你好.....” 莫循轻哼一声。 “但就是有点闷。” “而且他可以咱们赵总和庄总的小心肝，我动了不得吃不了好果子啊！” 周雨然面对熟悉的朋友喜欢开玩笑，不然也会有向赵鹤吐槽公司不给自己资源，如若是其他公司，周雨然少不了被穿小鞋。 “你的意思是？”莫循眼前一亮，似乎觉得心里对于陈榷的评价有些对上了。 苏甜在旁扬起的嘴角逐渐变得平缓，她只是看向车窗外，并未向两人解释陈榷，更没有听接下来周雨然向莫循所说的公司的传闻。 她忽然觉着有些枯燥，有些莫名的反感，有些怀念自己的助理贝洛茗，早知道今天进公司后不该给她放假的。 其实她和莫循的关系也到不了讲这些话的状态，只是周雨然似乎和莫循关系不错，两人讲起话来没有丝毫的收敛。 午饭最终庄强和陈榷都没有来。 刘振在接到电话后也离开，听说是他一向合作的灯光和摄影有点问题，结果餐桌上就只剩下莫循与刘雲，还有橘子传媒的苏甜、周雨然以及庄强的助理胡明。 胡明是来结账的，自然是一句话不多说，上菜之后就出去结账，自己找了包间外的地方吃菜，草草吃完就上车等着苏甜和周雨然。 饭桌上，刘雲从各个方面打听橘子传媒的动态，苏甜只是笑笑安静吃饭，周雨然知道一些却也是不作正面的回答，最后是莫循拍板定音，今天就吃饭，别聊工作上的事情。 莫循坐在苏甜和周雨然的中间，幽默细胞真的是不少，至少周雨然这顿饭吃的开心，苏甜不时的附和一句，而后刘雲也加入其中，一顿饭除了苏甜的几人吃的倒是感觉不错，接下来剧组的合作应该也会如此。 “甜甜，雨然，我先走了，下次剧组再约！” 莫循和刘雲坐上自己的车离开。 苏甜和周雨然则是坐着胡明开的车往公司走。 路上，周雨然拉着苏甜聊着衣服化妆品，以及最近追的剧，苏甜一句一句的回着，平日里自己也感兴趣的话题，忽然间好像有些提不上兴趣来。 周雨然自然也感受到了，十分钟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刷手机，苏甜换了个姿势，望着车窗来的景致，心想庄总没有来，会做什么呢？ 庄强和陈榷当然不是随意就错过饭局，而是忽然走不开。 新江艺传媒的文件签字之前，陈榷第一次见到了赵鹤和庄强嘴里的梁家徽，存在于周围不少人嘴里的影帝梁家徽。 小眼睛，宽脸，蓄着胡须，戴着黑色眼睛，穿着毛衣，严肃，不苟言笑，当他看向陈榷时，连陈榷都不由感受到一股压力，审视的目光里，陈榷不禁站直了几分。 “阿梁，你怎么来了？”庄强热情的拉着梁家徽的手让他坐下。 他的声音敦厚，像是蕴含着一股力量，面对庄强的热情，他只是半推半就的坐下:“听说陈榷回来了，我来看看！” “只是看看？”庄强问。 梁家徽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当然更多的是看看被曾导推崇饰演刘建明，以及被你还有赵总挂在嘴里的陈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演员！” 庄强拍了拍梁家徽的手臂，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随即站在陈榷身旁向梁家徽介绍。 “陈榷，我很好看的人！” “你和赵总都好看的人，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梁家徽单刀直入，听完庄强的第一句话便站起来盯着陈榷的眼睛说道，“怎么样？陈榷，试试？” 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神里包含着的是火焰，陈榷看的清清楚楚，面对梁家徽，这位观众嘴里的好演员，资本眼里拥有票房保证的影帝，陈榷点了点头。 “好！” 他简单一句总结，便摘掉了眼镜，走到了办公室的角落里蹲下。 在庄强后退几步的注视下，陈榷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走到了梁家徽身边，慢慢蹲下。 梁家徽低着脑袋向左移了几步，陈榷便向左移了几步。 梁家徽向右移了几步，陈榷便向右移了几步。 “滚！” 蹲着的松垮身躯一瞬间紧绷，抬起来的一只眼睛里杀气毕露，似乎从陈榷嘴里听到一句多余的话语，他就会像只猛兽咬断陈榷的脖子。 陈榷恍若没有看见一只猛兽，蹲在他旁边的只是一只小猫咪，他伸手放在梁家徽的背上轻声道:“我早就说过了，正义算个屁！” “可你不明白！”他贴着墙壁摇头，一丝光亮在他的眼里转瞬即逝。 “你总说，我们当警察的就要锄强扶弱，就要惩恶扬善！” “可徽仔，你救了那个女孩子诶！” 陈榷抓住梁家徽的肩膀，声音在一句又一句的变大，他质问着梁家徽，却像是质问着自己:“是你救了她！” “可有用吗？” “有用吗？” 他吼道，有力的臂膀一下没了力气，耷拉在角落里。 梁家徽将头抬了起来，陈榷的话语像是机关枪一样轰炸而来，将整个故事的走向全部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他逐渐递进变化的情绪更是准确到让梁家徽沉浸在他的故事里，轻声细语里的狂风骤雨，怒吼的无力挫败，梁家徽清楚，如若自己再不出声，这就成为了陈榷一个的独幕剧。 的确不错！ 可.........还不够！ “雀仔！” 没有陈榷频繁变化的表情。 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 只有困兽被烈火灼烧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力。 他望着陈榷慢慢说道。 “我宣誓过！” “我对着那面旗帜宣誓过！” “我会成为一个好警察！” “一定！” 他死死盯着陈榷，从未动摇的眼神让陈榷为之动容，因为对着这个眼神，他竟然有些说不话来，那些在脑海里的话语似乎在这个眼神里彻底融化，这是一个自小立志成为好警察的坚持，偏执的坚持，眼底那股疯狂更是让陈榷知道自己和影帝级别的演员差距在哪儿。 梁家徽已经是在另外一个级别。 用最微弱的表情表现最大的感染力。 陈榷被他这个抬头的眼神刺到了心脏，第一次卡壳了。 满怀伤痕却饱满的眼神，充斥着泪花却像是岩石坚定的眼神。 后又来了一段，很短，两段加起来不超过六分钟，可陈榷受益良多。 庄强不是演员可也能看出来，在梁家徽开口叫出雀仔的时候，气场就开始倾斜，无论从梁家徽嘴里说出什么样的台词，作为观众的目光只会看在梁家徽身上，相较于梁家徽，陈榷的表演看起来层次感丰富却怎么看都觉得稚嫩。 这是经验！ 也是实力！ “雀仔，你知道一个演员什么最重要吗？”事后，梁家徽再度戴上黑框眼镜问道。 陈榷面对他像是回到了培训班上的老师，不自觉的用曾经上课的状态回道:“感染力和信念感！” “那是对于观众所感受到的演员而言，对于演员自己，最为重要的是掌控力，掌控自己的表情、微表情、眼神、动作，哪怕是一个低头，一条皱纹，大到小，小到大，这就是我们需要不断进步的能力，当你可以控制眼神呈现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那么你就该向着更深的无力、哀默、沉湎等等眼神进步，你认为表演是什么呢？”梁家徽说话简单直了，陈榷刚刚听完他已经看着他等着答案。 陈榷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是用你的情绪去填充一个角色，让他鲜明，还是由你去扮演角色，你就是他，亦或者，他都算不上角色，就是一段情绪？” 陈榷又摇摇头，港式表演在培训班里被一股脑的塞入他的脑袋里，凭借着或许叫天赋的东西，他将情绪、张力、表现力都达到了一个年轻演员足以仰望的地步，可其他的呢？ 梁家徽看出来很多问题，可这些都要他在明白，表演于自己而言是什么的时候，他才会懂，自己差了什么。 “表情太多，动作太多，言语太快，节奏不对，你有爆发力，有情绪感染力，更有一对会说话的眼睛，这些是你的优点，对比差一些的演员，你会表现很好，可对比上等级的演员，你会发现一种无力感，哪怕你做的再多，只要他们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句话，你构建的舞台与灯光顷刻间全都在他们那儿了！” 梁家徽说的不错，培训班时快捷训练，往往按照最有效、最快的方式来教导，陈榷有天赋，可路子有些弯了一点。 其实脑海里的声音也知道，不过和梁家徽的方式不同，他选择的是循序渐进，比如先让陈榷学会做好角色理解与充实，再来进行节奏的不断完善，再然后才是完善其他的点，至若表演是什么，他也有些答不上来。 庄强饶有兴致的听着，阿梁性格孤僻，一向少言，今天对着陈榷说这么多，说明他没有看错。 陈榷是一个好苗子。 “你差一个契机。”梁家徽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高深大侠，对待陈榷这种刚入江湖的，说三分而留七分，“你也可以试着做一下减法，或许你会明白！” “减法？”陈榷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随后梁家徽用现场实验的方法告诉了陈榷什么是加法什么是减法。 简单总结，加法是细节的不断堆积，并且是超出角色的堆积，让整个角色变得臃肿，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失意，只需要一个眼神，可陈榷会用耷拉肩膀，不断闪烁的痛苦表情以及最后一抹失意，这就是加法，臃肿并且搞错重点。 而减法，在于一个字，不是减，更不是法，而是重！ 所谓重，不是重量，而是力量！ 梁家徽仅仅可以凭借一个动作加一个眼神便塑造出一个人物，脱离不开他精湛的控制力，以及表现力，而这力量便是其控制力。 这是陈榷需要学习的。 演员一路，要说方法论派，可能有些人可以扯出三天三夜来，可对于陈榷而言，理论远远没有实践更重要。 “先理清楚自己的节奏问题！”梁家徽离开前嘱咐道。 “我说阿梁，你是想当老师了吗？”庄强打趣道。 梁家徽闻言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说:“希望你还是多想想，表演是什么？为什么表演？” “强哥，那我先走了！” 庄强点点头，梁家徽和陈榷错过眼神后转身离开，挺拔厚实的背影让陈榷看了好一会儿，风驰电掣且宛若磐石的性格。 “徐若当年是阿梁最看好的演员！” “可惜啊！” “小陈，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究竟是为什么演戏？为什么当演员？” 【可惜没有向偶像要签名，太帅了！】 【这就是影帝的魅力，明明不是很帅的长相，可你觉得特别有魅力，努力吧，少年，你想抛开皮囊，首先要成为这样的演员！】 “我会！” 陈榷说，却不知道是回答谁，或者是两个都回答了。 “阿梁也不留下来一起吃饭！” 往回走的庄强忽然说。 陈榷扫了一眼被庄强秘书带上来的盒饭说道:“强哥你点的是最便宜的盒饭诶！” “可是是最好吃的，你不想吃？” “哪有，我可不在乎吃什么，只要填饱肚子就好！” “这个态度就很好，赵总也跟我说了一些，我自己想了一些，正好现在吃饭跟你说一说我们对你的安排！” 陈榷点头示意自己听着。 “网络平台的社交账号，我看你不喜欢，就干脆不申请了，以后就由公司统一发一些消息就好。” 庄强坐下后打开盒饭把筷子一起递给了陈榷。 “综艺，我们不会接，你也不喜欢，代言，我和赵总的意见是暂时不用，你也不是特别爱钱，也没有地方需要特别用钱，慢慢攒片酬买房就好。” “演员路线规划，公司接下来会有一部和奈月合作的电视剧，需要帮助他们打开市场，我们选择的是你，女主可能是苏甜，可能是其他人，这部剧在你拍完曾新珏的剧本后开拍，如若曾新珏效果好，你可以试着接一接电影的男主，试试水，如若不行，继续演电视剧拿知名度，再配合电影配角，慢慢走一点。” “热度这两个字，只要你有知名度，作品好，无论你是经常露面还是不经常露面影响不大，我们的意见是尽可能私下就不出现在镜头里，好好保持演员的神秘感。” “还有阿梁所说的，你要记在心上，我看得出来他很看好你，你也要继续努力.......” 整个午饭，庄强说了很多，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喝酒一样，还说到了当初一眼相中梁家徽的故事。 他说。 阿梁的眼神有股力量。 那天下雨，我看着他被那人一脚扫到了泥坑里，他起来后第一时间看向导演，是不是需要拍摄第二条，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好演员。 事实证明，我说的不错。 他生活里孤僻，不争不抢，却在电影角色上可以抢的头破血流，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些许的微笑，他说演员不就该在荧幕上发光发热吗？不然我为什么当演员？ 这是热爱！ 小陈，我看得出来你也是。 刻苦钻研，努力热爱，这就是演员最好的品质。 陈榷听了很多，脑海里想起了曾经跟随阿爸去到片场，在他的世界里，那个时候的片场光怪陆离，镜头前的每个人让他可以在那儿看一下午，直到后来退出红花会，走在大街上，他看见了拍戏的剧组。 那个人从三四楼跳下来，腿都摔断了，却第一时间问导演效果怎么样？ 陈榷当时就知道，他应该去演戏。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热爱也是。 一如既往的热爱更是。 他为离开阿爸阿妈痛苦过，也为来到这个世界继续演戏，庆幸过，他偶尔会想，阿爸阿妈知道，说不定也会为他自豪和开心，他在做的，还是自己曾经想要做的事情。 第十六章 过渡，裴宁 苏甜和周雨然是在下午一点半回到橘子传媒。 一点四十五坐在了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她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演员和没有到场的艺人所替代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曾经和苏甜一起加入公司，现在准备进入《月儿盗》的袁冰研，最近在休息的穆婷婷和舒畅，没有到场的郑合惠子的经纪人，远在云港王君心和钟嘉芯的助理，苏晓彤，邓佳佳，彭杨...... 男演员较少，动作武侠方面的余波、吴越、焦恩俊，老戏骨的两位刘奕君和侯勇，年轻一点的就有彭昱畅、邓澈、吴凡。 周雨然所听到的陈榷的事情，便是邓澈和吴凡两人传出来的。 阵仗不小，便是副董王鸢可都坐在了袁冰研一侧，看来她真的挺喜欢这位演员，而庄强和陈榷都还没有到，苏甜被周雨然拉着坐到了苏晓彤和邓佳佳的一侧，彭杨也在附近，除了苏甜，她们算是公司资深演员，但无一例外，有些没有接到合适的角色。 不过几人也都习惯了。 机会总是需要等的。 “佳佳姐，公司发消息来开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邓佳佳比较随性亲和，所以公司里演员她人缘最好，大家都愿意同她说话，所以她的消息一般最为灵通。 苏晓彤和彭杨坐的比较近，听闻周雨然的问题也都齐齐看向邓佳佳。 邓佳佳没有遮掩毕竟是早晚知道的事情。 “公司和奈月的计划已经敲定下来了，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项目成立，主要是打开亚洲这边市场，公司的意思是先给我们看看，并且哪些角色可以去试镜，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我早就说赵总不会亏待自己演员的。”周雨然一脸兴奋的问，“可以多选？” 陈榷在场必然产生疑问，周雨然不是知道和奈月合作，还有《月儿盗》的事情，还装作第一次听见？ 可在场几人哪里知道。 “估计看开机的时间，不过可以多试镜，免得最后一个都没有。”邓佳佳说话时盯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屏幕，心里估计已经有了想法。 苏晓彤和彭杨小声的说话，周雨然从拉着苏甜到拉着邓佳佳去说悄悄话了。 苏甜安安静静的坐着，她才刚加入公司，自然没有奢望过被公司的女演员欢迎，周雨然的热情在她看来不过是请搜索即将到来的合作而已。 如若陈榷知道周雨然和莫循私下对他的议论，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忽然想到。 陈榷还是没有来。 庄强推开门带着胡明进来，一脸笑容的扫过所有人，而后站在巨大的屏幕前，胡明帮他准备，他则是面对所有人开始闲聊，他先是代表所有人欢迎袁冰研与苏甜的加入，随后又一个一个提及，他会问穆婷婷和舒畅最近休息如何，接下来的工作会排得很满，又会说没有到场的几人的玩笑话，提到苏晓彤和彭杨，他说这是咱们公司里兢兢业业的好演员，提到周雨然，他会说这是咱们公司最跳脱的女演员......... 而到男演员，面对余波和吴越，他会吐槽这两位让公司经常要派人监督，一不小心就想要自己上场也不管危险不危险，面对两位老戏骨，他则是尊敬表示这是每一个公司的宝，至若年轻的三人，庄强一下子收敛了笑容，他拍了拍彭昱畅表示减肥必须进行下去。 而最后的两人，庄强的脸色已经是沉了下来。 在场不少人也收敛笑容，因为都知道接下来庄强所说的才是重点，他虽然还挂着经纪人的名头，但实际已经是橘子传媒的副总，更是赵鹤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都是他传达着赵鹤的意见。 “徐若和谢傲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我们不是什么华策的大公司，也不是角落里的小公司，我不知道其他公司对于艺人的约束，可在橘子传媒，除了遵纪守法之外，还需要做的一般的道德约束。 我承认最近两三年公司给大家资源不多，但那是因为亏损了，公司有电影的项目需要节流，没有办法，可相应的，你们要的自由度，我们给。 你们想休息，ok，休息，你们想演戏，ok，我们找资源，虽然自家比较少，但只要我们搭上关系的都会介绍你们过去，没有相应的潜规则，所以我希望大家明白橘子传媒和其他公司不一样，那么艺人也就要不一样。 我知道有些人和自己的经纪人有些小动作，我和赵总，还有王董其实都知道，但今天之后，我们都希望不会再听到。 邓澈，吴凡，你们说，是吗？” 在庄强眼里，抛开演技不谈，连长相都远远比不上陈榷的两人，听闻到某些事情后，他更是瞧不上。 整个会议室里的目光像是穿透过两人。 就算庄强着装和头型出众，可当他身处高位多年，只是稍一蹙眉，便是气势都让邓澈和吴凡招架不住，再加上全场的目光，两人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得是匆匆点头称绝对不会。 “庄哥，好了！”跟随庄强多年的胡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称呼庄强。 庄强点头，将身后的屏幕露了出来，这是他吩咐助理做好的ppt，本来是两个大板块，一是橘子与云皇传媒的合作，二是和奈月的合作，不过他让助理取消云皇传媒的剧本，到时候制作会以云皇制作，他们为辅，主要展示的是自家编剧和奈月那边的人的全部本子，一共十八个本子，投资都在千万乃至更大，大致有三个方向，一是现代，二是古装，三是科幻，与偶像剧有关系的本子也就三五个，这些本子按照三步走计划，从明年20年到23年的三年之间，要拍摄出五六个本子，并且播出一部分，所以庄强此次只从十八个本子里选了十个进行展示，并且将编剧讲解剧本的视频带来，让在场的演员可以认真选一选。 “大家也都清楚，公司接下来在电视剧的投资会加大，云港和云皇传媒的合作已经开始，钟嘉芯和王君心到时候会接那边的戏，当然她们也可以看看等会儿展示的本子。 这些本子是公司和奈月三步走计划的成果。 一会儿的十个本子里，我们定下了三个本子在明年开拍，其余的也都是在未来三年来拍摄完毕，所以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档期，当然你选本子，也要本子选你，每一个演员都要试镜，到时候也会有别家公司的来试镜，如若导演选择别家公司的，只能证明你确实不适合这个角色。 一会儿我会播放每一个本子编剧的视频，他们会讲讲剧本的构思以及走向还有人物，你们自己来判断到底去参加哪一个的试镜，然后报给我的秘书，我来做最后的统筹。” 挑选本子像是人才市场一般，苏甜这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看周围人的神色，估计橘子传媒经常都是这样做的。 不过陈榷......不来吗？ 她只知道陈榷接下云港的电影，却不知道陈榷一下接了两部，这个时间点，他正忙着做另外一件事。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事。 见过梁家徽之后，他和庄强一起吃了盒饭，庄强接下来忙着和奈月的本子，问陈榷想不想去参加看看，陈榷问跟自己关系大吗？ 庄强想了想，那你回家休息吧！ 于是陈榷回了家。 几个月没有回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打扫卫生，从厕所到厨房，再到客厅，他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一遍，所以他在忙，其实也是事实。 【你在干嘛？】 “打扫！” 【不，你在想苏甜和莫循是什么关系？明明她对你都没有露出过些许的笑容，怎么感觉莫循跟她更熟呢？】 “你真的有病！” “有幻想症！” 陈榷一边拖地一边回道。 【天雀仔，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我可以听见你的心跳声，可听见你的情绪，可以听见你心里的声音，它们都在告诉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好了你们俩孩子的姓名。】 陈榷差点手一滑，脸撞上玻璃，他第一次拖着很长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无奈:“你是真的有妄想症！” 这就像是有人一直给你发无益处的消息，而你还不能屏蔽他一样。 【你应该多看看曾新珏的本子，不然拍摄出来的影片里，你应该会成为梁家徽的踩板，不对，你还成不了踩板，最多是背景板。】 【我屋子里有以前录下的课堂视频，你可以多看看，学一下节奏两个字该怎么展现最好！】 陈榷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继续打扫，公寓房间一室一厅不大，但陈榷还是打扫了好几个小时，当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下来，他打开冰箱，将里面过期的全部丢掉，并拿一张小纸条写下自己需要买的东西，然后提着布包开门往最近的超市去。 不过首先，他要去丢垃圾，经过脑海里的声音和陈榷自己查找的资料，他将分好类的垃圾丢在各自的垃圾箱里，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按照脑海里的声音去往以前‘陈榷’去的超市。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超市。 有些新奇。 在‘陈榷’的提示下，陈榷找到推车上了二楼。 琳琅满目的商品放置在柜台或是货架上，有些是白光，有些是红光，看着精致，可拿在手里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在公寓的日子少得可怜，所以纸条上记录的不多，上面写得最大的一行字很简单，就两个字，果冻！ 【没想到你喜欢吃这个！】 陈榷站在拜访果冻的一栏里选了又选，选了好几包放在购物车里，随后又朝着蔬菜水果区的地方去:“味道还不错，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不知道，不过什么东西吃多了都有一定的坏处吧？你要回去炒菜做饭？】 “不然我明后两天吃什么？” 【明天不是定好的剧本研讨会吗？】 “晚上呢？” 【按照常规，晚上应该是剧组的人一起聚餐，第三天也就是后天，第二次研讨会也是这样，听说场地没有谈下来，不知道第四天会不会开拍！】 “我习惯一个人吃饭！” 【你在家跟在剧组完全是两个状态，你在剧组是装的和善好说话吗？】 “许多经验教导我，在人群里，你不能成为出众的那一个，哪怕是孤僻，而且在剧组好说话不是为了尽快结束工作？” 【那张卫健和黎耀祥，还有邹凯？】 “如果真的只是装的，他们也不会现在一有机会就打电话来骚扰我！”陈榷眼神露出一丝无奈，今早在三人群里，他就看到了黎耀祥发来的进组的照片，以及小唐的照片，黎耀祥让陈榷品鉴一下拍照技术，陈榷装作没有看到，问大师兄，新的进组计划是什么？ 陈榷有两面。 合群的和善，离群的孤僻。 其实每个人都有。 人，总会想要时间来独处，去思索，去感受，去享受。 【那苏甜呢？】 陈榷似乎被‘他’给逗笑了。 “你怎么又提到她了？” “你喜欢她？” 【因为人生可以后悔的事情太多，我不希望过了三四年，五六年，你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会想，当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陈榷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拿菜的姿势有些僵硬。 在超市推着车一路走，陈榷看到的基本都是单独一人推车的身影，偶尔才会出现一两对，这个时候他会对脑海里的声音说，你看，这个城市里单身的年轻人还是居多，谁知道脑海里的声音这样回道，你怎么不知道别人是下班时间不一样？ 陈榷摸了摸鼻子问一旁销售员，这儿有没有小的布袋子，这是脑海里声音告诉他，什么叫做循环利用以及保护环境的结果。 【你没车，一会儿怎么拿？】 “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体弱？” 【诶，还真有！】 【你看你右边！】 “我没有看见的，你可以看见？” 陈榷这样在心里回道，却还是照着他所说的方向偏头望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努力，朝着被放在贴墙货架的最上层桃子伸手，可照陈榷的目光来看，她不踮脚，只要把身子伸直就可以拿到，可她的身子好像有些伸不直，陈榷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手放在推车上看了有两分钟，然后看见她停了下来。 可扎着高马尾的身影一直没有放弃，反而是休息了三四秒后，一跃跳了起来，陈榷都以为她会拿到，可....还不如不跳。 陈榷又看了一分钟，环顾四周，这才推车慢慢走了过去。 “需要几个？” 他拿下来一个放在手里问道。 “啊？” 陈榷应声扭头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儿，也明白她明明伸直身子就可以拿到的桃子怎么就拿不到，因为她的脖子上正挂着一颗西瓜。 是真的吃的西瓜，而不是单纯的挂饰。 “陈榷！”女孩儿眼睛一亮，陈榷移开看向西瓜的惊诧目光，就算女孩儿戴着口罩，他依旧可以从她充满惊喜的笑眸中感受到一股熟悉。 “我！” 女孩儿似乎见到陈榷眼里的疑惑，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胜过出水芙蓉的脸蛋，双眸生翘似三春烟雨，鼻挺唇俏似前人之画，和苏甜的明媚娇俏不同，眼前女孩儿更多的是宛若太阳的朝气，她的微笑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 “裴宁！” 她说完立马戴上口罩。 陈榷目光一凝。 周遭时光像是瞬间慢了下来，属于原先陈榷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二十三年的生涯在天雀仔脑海里属于走马观花式观看，而大学生涯里，那些来往交谈的人群竟然没有一张切实的脸，模糊或者干脆没有，直到天雀仔再次听见这个名字，那段大学的记忆里忽然亮起一道光，照亮了那人的面庞，那就是裴宁！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六月的毕业典礼。 15级中戏的毕业典礼。 只是一个是普普通通的毕业生，另外一个是中戏优秀毕业生。 他在大三签约经纪公司，近两年时间里，未曾有戏约，而裴宁早在进入大学前就签约公司华策，苏甜和柳林原先所在的大公司，与苏甜不同的是，裴宁是华策在电视剧圈新生代的力捧，不是之一，而是唯一。 不只是待遇。 裴宁的代表作也被大众所熟悉。 国内情景喜剧《江湖儿女》就足以让她在演员履历里留下着重的一笔，更别提她于高中拍摄的九州系列，就天雀仔脑海里的记忆，她似乎正在拍摄《大堂双龙传》。 要问为什么陈榷的记忆里为何有裴宁？ 天雀仔不知道，在这份冗杂的记忆里，他没有找到，拥有裴宁的那几段里，裴宁像是站在光里，而陈榷站在角落，明明自己不认识裴宁，可夹杂在记忆里的复杂情绪还是在一瞬间占据了陈榷的整颗心。 陈榷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只是再一次问裴宁需要几颗？ 裴宁想了想说:“六颗吧！” “你没有推车？” “我忙着.....上来找西瓜。”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挂在脖子上的西瓜，陈榷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挂在脖子上，但没有问。 “那先放在我推车里？” “谢谢！”裴宁说。 她和陈榷不是太熟。 陈榷这样想着从货架上取下六颗桃子放在推车里，放在他买的果冻上面，他看向裴宁说:“要不你把西瓜也放下来？” 他指了指裴宁被挂着西瓜的袋子所勒红的脖颈。 裴宁本想坚持，刚一扭动脖子带着西瓜的绳索便摩擦着她的脖颈，让她疼得倒吸一口气，稍微缓和后便对上陈榷一双深邃的眼睛以及他一如既往令人赞叹的容貌。 风花雪月的肌肤，潋滟霞色的双眸，似荡舟湖上的微风，带着自冬日便潜藏着的肃杀与冷意。 陈榷在入校时，名字就已经传遍中戏，被称作校草，只因为他的长相，不阴柔娇弱，不粗壮刚猛，美如冠玉，神似清涧，他有剑与竹的身骨，更兼清贵与离群的气质，像是冬日里独自盛开，迎着越发凛冽的寒风，便开得越发美丽的梅花。 三分从容，五分清贵，更兼一分君子，一分癫狂。 这是当时仪态老师见到陈榷的想法，但更多的人认为陈榷只有两种气质，便是阴郁和孤僻。 可裴宁从不这样认为。 裴宁熟稔的移开目光，尴尬的扯起嘴角将挂载脖子上的西瓜放在了推车里，她看见里面放了不少的果冻荔枝还有一些蔬菜和肉类冷冻制品。 “你还要买什么？”陈榷问。 裴宁收回购物车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摇摇头望向陈榷，陈榷则是看了看自己写的便条，还要一些生活用品，需要重新买。 “我还有要买的，一起，还是我先送你到结账的地方？” “一起一起！” 裴宁从陈榷手里拉过推车:“里面放着我的西瓜最重，还是我来推吧！” 话音刚落，陈榷没来得及说话，便看着一个推车往前走的高马尾背影，蹦蹦跳跳，似乎真的有用不完的活力，陈榷刚才才看见她疲软到不能伸直身子，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裴宁！” 陈榷叫了她一声。 裴宁慌张的推车往回走，美眸不时瞥向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松了口气，本想说她好歹也是一个名演员，可想到眼前男人似乎连戏约都接不到，她便没有说，只是凑到陈榷跟前小声说，可能有狗仔跟着我，你叫我....叫......小宁就行。 “有狗仔，你不带助理？” 在陈榷对这个世界的印象里，如同裴宁这般出名且粉丝比莫循还要多的艺人，出门口罩墨镜是标配之外，还有助理和保镖，说不上是地位如何高等，而是遇上一些狂热的粉丝，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裴宁听到助理两个字，脸色发苦，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不好！”她说，“他们让我注意身材，连水果都是每天定量定点的，我忍了几个月了，终于杀青了，我可不要再回到以前那段日子。” 庄强提过这个话题，苏甜也提过，艺人的身材也是一种标杆或者说有一种标准，陈榷看了看齐自己肩膀的裴宁，发现这姑娘又开始推车往前走了，陈榷张了张嘴:“裴.....小宁....” 见裴宁转头望过来的目光，陈榷说:“裴小宁，走这边！” 他指着裴宁背后的一条道，他本来叫住裴宁就是想说这个的。 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裴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推着车从陈榷面前走过，不到三秒，陈榷上前拉住了车，示意该右转了。 超市里，女孩儿推车，男孩儿散漫着挑选商品不时被人看一眼，更有甚者，有一男一女当着陈榷和裴宁的面议论他俩。 男人说:“怎么能让女孩儿推车呢？” 女人说:“等你长他这个样，我都可以给你洗袜子，信吗？” “不信，你连自己袜子都不洗。”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裴宁却注意到陈榷眉头紧锁，明明是别人在夸他长相好，他表现的却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不过裴宁也习惯了，学校里陈榷一直都是这样，不是他交不到朋友，而是他不愿意交，他给自己筑了一道墙。 就像是现在，裴宁不说话，陈榷便一句话都没有。 裴宁习惯了，要知道在学校里两人也算是说上话的人，可两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你....最近怎么样？”裴宁斟酌着问。 同学们都知道陈榷签约了橘子传媒，而且待遇还不错。 可试镜是一个没有过，很多人说陈榷是凭借这张脸讨得了上层的欢心，裴宁听见只是嗤笑，如果陈榷真的是愿意讨好别人的人，早在大二就可以获得顶级资源了，她亲眼见到陈榷冷声拒绝了那个女人，她更是见到了庄强对于陈榷的推崇。 那天在办公室门外，她亲耳听见老师和庄强的谈话。 老师问庄强挑好想要的演员没有？ 庄强说，挑好了。 站在办公室门外向里张望的她看见庄强将一段视频递给老师看后，老师苦笑着问他，是不是确定？这是我的学生，所以我很了解他，只要人一多，他就会发挥失常，没有一次例外。 我的眼光不会错，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演员！ 就像是当初我见到阿梁一样。 那个时候梁家徽已经崭露头角，配角的光芒在闪耀，大家都知道，他离影帝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裴宁很喜欢很喜欢梁家徽，听到庄强这样说，第一时间是不忿，陈榷演技可以和阿梁比，随后又想道，当初阿梁就是庄强发掘的，而且庄强发掘影帝影后眼光出众.......说不定是真的呢？ 可这个想法在两年的时间里逐渐有些动摇。 没有哪一个演员两年时间连一个配角都选不上的。 可裴宁忘记了，或者很多人都忘记了，陈榷挑选试镜的剧本，往往是那一年评分最高，口碑最好的剧本。 再者说，裴宁知道陈榷很喜欢演戏，没有选上，其实最失望伤心的应该是他自己，所以她有些小心的问。 能够让裴宁注意陈榷的情绪，到底是两人的关系，还是裴宁本就是这样的人？ 天雀仔一边想一边回道:“还不错。” 有戏接，也交到朋友，自己的眼界和演技也在向上，他自认为抛开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还不错。 陈榷一句话将话题堵死。 可这是裴宁诶。 “是吗？”裴宁注意到陈榷的情绪是真的还不错，没有了往日的阴郁，她想了想小声问，“那你的工作？” “你想问我接没有接到戏约，可以直接问。” “过往没有接到是事实，现在有戏接，也是事实。” “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接到戏了？”裴宁双眼放亮，是真的为陈榷而高兴，天雀仔看在眼里，心想也在另外一个世界，陈榷也会想到裴宁这个名字的吧？ 不过为什么.....没有声音了呢？ 天雀仔说的是脑海里自诩为陈榷一丝念想的那个‘人’的声音。 “很难以相信？”陈榷有些想象到以前‘他’面对那些目光的感受，每一道目光比刀剑更尖锐。 裴宁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陈榷所想的那个意思:“我是听同学说的......” “说什么？”陈榷追问她。 裴宁脸颊窜起一抹绯红，支支吾吾说道:“说....说你....你一直......没有接上戏。” 她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陈榷的回应，抬头一看，陈榷已经走到几步之外的货架上看澡巾，她无奈一笑，心想自己怎么能等着陈榷的反应呢，他一向是这样。 “你接到什么戏了？我见多识广，说不定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陈榷，我认真的。” 裴宁跟上陈榷的脚步。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 发现陈榷不像之前冷脸之后，裴宁的话也多了，可大多是裴宁在说，陈榷默默听着，偶尔会回一句，比如我知道了，然后呢诸如此类的话语，可直到两人在超市结账后分开，陈榷也没有说自己接了什么戏，更没有提留下联系方式。 看着高马尾的身影蹦蹦跳跳离开，陈榷转身往自己所住的小区走，他忽然问道:“你和裴宁是什么关系？” 静默良久后，他才听见脑海里的声音说:“大学同学！” “我可不信！” 陈榷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我记得......今天大扫除发现某人的日记，似乎是从高中就开始了的。” 在陈榷广超市的时间里，他不知道的是，他没有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可名字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当编剧们的介绍语讲解视频播放完毕，庄强上台又讲了二十来分钟，主要是公司如今的发展以及未来的发展，还有公司需要的究竟是哪种的演员，讲完之后才将每一个本子的角色都放出来展示一遍。 放到某个本子时，不曾想台下的王鸢可忽然出声。 “这不是赵总和庄总给陈榷的饼吗？也舍得拿出来给我们选？” 她声音不大，可在会议室里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包括后排的苏甜。 给......陈榷的？ 她看着屏幕上的本子和角色名。 王鸢可是公司的副董，照理是不需要参与运作，可照她的话讲，如若不找点事情做，我怕真的会一眨眼，人生就过完了。 当初橘子传媒有两位创始人，一个姓赵，一个姓王，几经发展，赵占据了大头，成为公司的主导，可王对公司也有贡献，于是赵鹤在接手公司之后，才对王鸢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想别人指着姓赵的人的骨头骂。 另外一点便是王鸢可的眼光独到，不说每每发现黑马投资项目，可到她手的项目倒是不怎么亏损，当初电视剧部门的红色亏损，如若没有她，会更加严重。 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有很大的可信程度。 在场演员或是经纪人助理，都听过陈榷两个字，盖因为公司找到的好剧本往往会给陈榷试镜的机会，而每每陈榷都会落选，一来二去，难保其他人心里没有什么想法，邓澈和吴凡不是唯一，只是之一。 “王董说笑了，都要看试镜的。”庄强淡然回应，“到时候自然会选择表现更好的，我记得《月儿盗》也会公开试镜，王董对吗？” 王鸢可恨恨的看了眼庄强，没有接话。 她和庄强不对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当你发现有人在不断剥夺你手里权力时，任谁也不喜欢这个人，何况他穿衣的审美简直在王鸢可的审美上打雷闪电，比如现在。 上层打架，其余人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在自己手机上勾画，选择自己喜欢的本子本就是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苏甜也在想该选哪一个。 拍完请搜索之后，她暂时没有了戏约，而来到橘子传媒，似乎这里也很少有杂志之类的通告，她不希望也不想过上以前无所事事的生活。 这些本子里，她看上的就有三个。 只是不知道该以哪一个为主要的努力方向，以及选择哪一个角色好。 等整个流程走完，庄强让在场人选好报给自己的秘书便说结束时，他叫住了往外走的苏甜，周雨然在门口往回看了看，被穆婷婷拖着走了。 “看来庄总和柳林关系不错，这是要帮苏甜开小灶？”王鸢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庄强早就习惯了，他笑着回道:“云港那边还有些配音的事情要交待，就不劳王总关心了，王总还是想想怎么把《月儿盗》的导演和男主给嗑下来吧！” 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苏甜看了眼跟自己一起进入公司的袁冰研，远远没有一眼的惊艳，小家碧玉，她同王鸢可眼神一般，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苏甜，就是不知道她的演技像不像她眼神这般傲了！ 一路跟着庄强到他的办公室，苏甜进门后便问庄强是不是云港那边给万妖女王配普通话出了什么问题？ 庄强一笑:“有什么问题？正常推进。” “我找你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没有自己的计划，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尊重艺人自己的想法，你在拍摄完请搜索最多明年的二月，之后呢？想过吗？” 庄强给苏甜递来一杯咖啡，他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台咖啡机。 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在苏甜的手心里，她摇摇头。 “或者我这样问，你想走哪一条路？” “以阿梁和小陈为例，他们俩很明白就想单纯的演戏，那么公司也只会给他们接各类的剧本，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商务活动，像是周雨然，她就想走半偶像路，既可以去正剧里面露脸，也可以在偶像剧里拥有一席之地，我似乎还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 “秦导和李导对你评价很好，这些我都知道，可你要明白，在请搜索的播放量和口碑出来之前，这些都得打一个问号，打一个观众的问号，毕竟很多观众是看演员下菜，而不是演员演技下菜。”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 “我怎么想？” “我当然是想找到你和裴宁的关系，看看她为什么对你很熟，而你的记忆里，她就像是部无声的黑白电影，偶尔那么一丝有些的用阳光来染色。” “你现在不装沉默了？” 陈榷一边回道，一边在下午整理的箱子里翻找出原本他找到的属于【陈榷】的日记本。 【你不洗碗？】 “先看日记！” “来这里几个月了，其实......我好像....没有怎么了解过陈榷！” 天雀仔的声音里夹杂一丝从未有过的......期待，因为这样的人生本该属于另外一个陈榷，就像他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怀念自己心里的人，那么陈榷呢？他那些记忆里模糊且不堪的于他是什么？那些光鲜靓丽又是什么？ 记忆是电影，他是观众，而现在，他想要去掀开角色的皮囊，露出原本的陈榷。 那个孤僻强大，淡然从容，却又充斥着矛盾与脆弱的陈榷。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十七章 第二天 庄强说，这几年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你以为你当真是菩萨，他也说，陈榷你是我看好的演员，可你两年了，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他还说，陈榷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寡言但不孤僻，沉默但不丢了身骨。 赵鹤说，果真和以前不一样来了，烟火气有了，眼神不一样了。 他还说，你是我好看的演员，天生的演员，我以前信你，现在也信。 可从他们的嘴里，陈榷鲜明的那一面是作为演员，他们不知道私下里的陈榷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而热爱表演。 手机里的朋友寥寥无几，或者说根本没有，他在这喧闹的城市里可以做到孑然一身，天雀仔有时候想来都会感到一阵孤落，那么.....陈榷呢？ 初始二十多年的记忆涌上脑海，他只觉着头痛欲裂，在走马观花般看完陈榷的一生后，他留下的印象唯有父母离婚被丢给老人，而后在父亲重组家庭里变得沉默寡言以及在高中毕业后飞奔离开那个家的身影。 天雀仔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父母。 原本沉浸在自己故事里的他，在拍完第一部戏后，转念从这些纷杂的记忆里，不知为何会有一种感同身受，或者说这具身体本来就属于这个陈榷。 天雀仔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人在他说出退出后，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对着大佬说，让他走吧！ 当初他在洗浴室里大骂陈榷是不是太蠢笨，洗澡都可以摔倒，可如若不是摔倒，那颗冒着火星的子弹本该带着他的灵魂深眠地下，而不是给予他再一次的生命，让他可以活着，继续朝着曾经喜欢的事物努力，可以结交到新朋友，以及新的....... 他该感谢陈榷！ 他该了解陈榷，更该记住陈榷！ 因为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再难有人记住他了。 他就像是个梦幻般的泡泡，留下的唯有庄强和赵鹤手里的那段视频。 【我只是他留下的一缕念想.....】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消失........】 【......电影.......】 【他的记忆于我何尝不像是电影？】 天雀仔翻找的手一顿，却并没有搭话，他自顾自的说道:“怎么找不到了呢？我记着打扫的时候是放在这个箱子里。” 天雀仔印象很清楚。 因为在扉页，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年少，陈榷还写下了故事两个字。 夜色如水，与灯光交织，为这座喧闹繁华的城市披上一层轻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陈榷合上日记本，心情有些沉重。 热爱！ 热爱！ 如果没有这两个字，也许他早就奔赴着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他没有到来这个世界，千疮百孔的陈榷会坚持多久？会坚持到哪一步？ 他不知道。 不过，他有些理解到什么叫做梦想了！ “陈榷，你是个很厉害的演员啊！” 似水般的光自窗外打在陈榷的双眸上，似蒙上一层青烟，那无奈与感慨都在其中泛起涟漪，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波纹就这样逐渐飘荡，逐渐在消失，他摸了摸后脑勺，对那个离开世界的陈榷，有怜，有敬，有悲，更有一股莫名的害怕，他害怕他成为那个孑然一身的陈榷，那个与世隔绝的陈榷。 【你不是他！】 【也成为不了他的！】 “怎样？看不起我的演技？”他似卷起云雾而升起波澜的一双眼睛盯着窗外的不知何处答道。 他好像看见了陈榷。 一个对着墙壁在缓缓自述的男人，一个听不出来悲喜，却让人感到莫有沉重背影的男人。 ------------ 我一直知道，他们不喜欢我。 从眼神，从动作，还有......言语。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来，这儿，去，是最常用的语句，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什么是厌恶，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奢望，以及什么是期望。 看见其他小孩拿着成绩的时候，你说没有羡慕是不可能的，他们得到是充满爱意的眼神和温暖的怀抱，而我回到家只有冷，和静。 学。 努力的学。 可......... （轻微的笑声） 以前小，真的不知道原因，后来他们俩离婚了。 六岁，我看着空无一物的屋子，有些明白，在我还不存在的时候，也许这个家就是错误，在我出生之后，我不是纽带，我是累赘，是炸弹，是他们看来的一个错误。 你可能不相信，但六岁，我真的明白了很多。 （微微叹气） 我真的不喜欢福利院。 真的不喜欢。 不只是因为第一次去，就被锁在厕所，被人丢水球，被护工骂，我没哭，因为在那个家里，我就知道哭没有用。 在这儿，就更加没有用。 我只在那儿待了一个月，可却学到了我人生唯一的信条，强大、冷漠。 这是最好的武器。 我很感激爷爷。 他把我从福利院接了出来，在最后的三年里，给予了整个人生中最开心、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微笑） 他的葬礼上，我连一滴泪都没有落，我铁石心肠？我不懂他对我的好？还是我不记得这三年的快乐都是因为他？ 因为我知道，他希望我可以好好生活下去，而他离开后，我未来会去哪儿？该如何生活？ 在命运的小河里，我没有方向，那时的我只有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以为是福利院，结果是抛弃我的男人组成的新的家庭。 是法院判的。 （轻笑） 听说两人在法院都吵起来，因为.....他们都不想接受我。 我知道，那个家里不会有人喜欢我，我也料到了会被怎样的对待。 阴郁湿冷的阁楼小屋。 每周回家拖地洗衣。 衣服裤子坏了，需要等那个男人新儿子换掉，他去用旧的。 学校里成绩的落差，了解到的东西，性却爱好，不论是什么，都显得格格不入。 多和同学接触，努力学习，这样的话我听到太多，心灵鸡汤再多，它也只是心灵鸡汤而已，对我的生活和学习，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知道，同学不喜欢我，因为我话少，成绩差，穿的像是从泥土里走出来一般。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压抑、沉闷、无趣，而且没有任何的未来，只有黑暗，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我不是读书的料，在我用功读完整个学期，最后成绩倒数第五，我就知道了。 这样的日子让我害怕，因为看不到尽头。 （仰望着远处） 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南海十三郎》，传记类电影，出身贵族，天赋异禀，粤剧创作的天才，我原以为这种人无忧无虑便一生足矣，他却不是，追随爱情，落魄街头，受小人排挤到监狱，和平年代写战争年代戏文，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不是同样的出身，不是同样的时代，我却看到了我的影子。 （兴奋，手舞足蹈） 你知道我看完之后多激动吗？ 写剧本那段，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每个人都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 真的，他就是南海十三郎！ 得瑟落魄，几番起落，然其志未改，不怨天怨地，自怨自艾。只游走在疯癫与正常之间，参无边风月，世态炎凉，并非孤寒晚景。 这句话，听闻是这位演员所批注。 跌宕起伏的人生，让人陶醉，让我在黑暗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丝光，也让我找到想要去成为喜欢的事物，或许，我是说或许，我也可以成为荧幕中的人，可以去体验与我完全不同的人生。 （安静的笑容） 被选中去大秦王朝是高中的事情。 大街上被导演选中，他说我的眼神里有一种力量感的沉默，阴郁的狂傲，我说我只是表面沉默而已，我没有演过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就定你了，想过成为演员，让自己留存在光影荧幕上吗？ 我会怎么选？你会怎么选？ 不过十几场的戏份，我抱着书和剧本看了一遍又一遍，热的滚烫的血像是从胸膛流到了我的脑子里，当再度回到心脏时，它让我变得冷静，能够让我看清楚角色，他们....似乎可以和我说话。 （真挚的眼神） 不过不会有人相信。 不是赞美，不是掌声，我看到电视剧里我的角色，我忽然觉着这就是我往后应该做的事情。 瞒着所有人，我用周末打工赚来的钱去中戏面试。 我准备了这么久，肯定不会有问题。 肯定不会。 接下来，高考，离开那个家，我记着，当时腿都在颤抖，是真的抖，软，可那不是害怕是兴奋，是解脱。 预料之中的.......没有任何人找我。 （笑容比先前都要灿烂） 我用尽了一切力气去学，除了晚上与周末去打工，我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可距离那个梦似乎越来越远，就像是大家给予我的外号，他们没有叫错，一个只有一个人时，或者两三个认识时才会表演的演员还算是演员吗？ 接下来......接下来说什么呢........ 裴宁..... 对。 裴宁。 刚进校，和我说话的人还有很多，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想承认，可其实人，很容易受第一印象的影响，可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到结交这些事情上，我知道竞争很激烈，我就只是想学好表演，学好让我在未来可以拥有竞争的力量。 哈哈哈...... 也许是越发孤僻，我只要人一多就变成了一个表演的傻子，表演课上尤其显著，大一下班学期，我就有了大家都知道的外号，我不信，我不信我会连这样一个想要做好的表演都做不好，连想要在荧幕上扮演好一个角色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服。 你信一见钟情？ 或者很多人所说的见色起意，我承认第一眼在教室里见到裴宁就被她吸引，因为她拥有我从未拥有过的....阳光、温暖、大气、乐观，那些是我曾经向往且再也得不到的，她就像是太阳，我就像是只飞蛾，越是缺少，越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那样，越发想要靠近。 是裴宁先找到我说话的。 表演课两人一组，她担心我没有同伴，我没有回她，自顾自往外走，正巧她被人拦下，而我也听到了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段话。 那几人问她，为什么选陈榷？一个高傲的天鹅，还是能力最差连游水都不会的天鹅？皮相是好，可这个圈子缺吗？ 我承认她们形容的很精确。 我以为裴宁会说帮一下同学，会说暂时追求一下皮相不行，你知道她说什么？ 高傲的天鹅，游水，你们形容的还挺形象的，不过我觉得他并不高傲，他看他不合群只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到各种社交，各种活动，至于能力差，大家进来都是学习的，就算是毕业也是如此，只需要每天进步就可以了，而且他确实秀色可餐嘛。 她看待每件事好像都可以从好的角度看。 后来接触，我发现她像是一道光，不管周遭如何，她永远可以保证自己看待事物是最乐观的，我羡慕她的心态，更喜欢她的为人，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心态，因为我从来不是这种人，所以想要跟这样的人走得近。 但我更加知道。 表演！ 这是我不可能丢弃的东西。 （他慢慢转过身，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只有坚持与认真） 所以直到毕业，裴宁于我而言都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同学。 我永远不可能丢下我的表演。 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 天雀仔从梦里醒来，他慢慢坐起来，窗外夜色正浓，他却有些难以入睡，那些日记像是化作了原先的陈榷，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部抛出来，都说人做梦的记忆只会存在很短暂的时间，可陈榷的最后的那个眼神，他忘不了。 火山爆发前的流动熔岩。 飓风中炽热的明灯。 他无法形容，可这样的眼神让他胸口有些堵，这样一个热爱表演的人，给予他生的机会，而他自己呢？ 如若他没有天雀仔这样的机会，而是从此消失呢？ 陈榷的梦想，他的执念，还有谁记得呢？ 现在......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脑海里有这样一缕念想了。 他不喜欢欠任何人。 何况是陈榷！ 如若原先表演是他的喜欢，那么现在在这份喜欢里面，还应该再加上一个人的名字，陈榷。 一个应该在荧幕上会发光的名字！ “喂，太阳，你说如若陈榷真的去到我的世界，阿爸阿妈和他.......” 他双眸沉敛，透不出一丝光亮。 【他会庆幸，他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可以继续演戏的！】 【是你帮助了他！】 陈榷唇角勾起，他将窗帘拉上，慢慢躺了下去:“你可是他的念想！” 【所以我更加明白他最想要什么！】 【就像裴宁！】 【就像表演！】 【天雀仔，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选择，包括表演！】 “其实.......你以前说的不错，我是喜欢表演，因为阿爸，因为过往经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我是很喜欢经历各种人生，体验各种情绪，它是我喜欢的选择.....只是现在需要给这份喜欢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 “陈榷！” “我会让你的名字在荧幕上流转！” “被更多人知道，你不是一个花瓶！” “也满足我继续表演，继续演戏的。” 说完，陈榷慢慢闭上眼，在这一刻，他才真的有了在这个世界里，追求表演，好好生活的念头，而不是随波逐流，走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这一晚，他没有做梦。 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而这也代表他第二天差点睡过头，让他研讨会迟到。 为什么要说差点呢？ 因为有好几个电话铃声将陈榷吵醒，还都是一个人的电话，他起来接了不过两三句话，酒杯迷迷糊糊的叫去公司。 庄强助理胡明来接陈榷，坐在车上的陈榷揉了揉后脑勺，努力回忆庄强的电话。 醒了？ 没有想到你和裴宁关系还挺近的。 来公司。 就这三句话，陈榷心想，庄哥怎么会知道我和裴宁......对，他以前也是去中戏招过人的，不过为什么今早会这样说？ 他想不通。 想不通他便不想了，就裴宁是曾经陈榷的故事，不是他天雀仔的故事。 苏甜..... 陈榷莫名的叹气。 他们俩所说的做成朋友，如今正在朝着这方面发展，可他怎么......怎么都感觉不对........ 《请搜索关键词www》的研讨会放在橘子传媒最大的会议室里面，由导演刘振和编剧主持，参与的不只有演员，还有服装组、道具组、灯光组等好几组的负责人们参与，人数不多，因为剧组的人本来就不多。 这段时间橘子传媒还有电影剧组忙着，而且请搜索的集数只有短短十八九集，人物也不多，所以分配到来的人恰好够用就行。 一大早，刘振和编剧就端着自己的水杯坐在会议室搭建起来的圆桌首座上，莫循和他的两个助理是第一个来，随后是周雨然、苏甜、宋允儿以及刘奕君，目前只有剧里的三对cp被叫来，讨论会也是讨论三个女主角身上的线，至于男主角，感情生活也算是重要一环。 陈榷是先到的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他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微微蹙眉和苏甜对视在一起，只看见苏甜不冷不淡的移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剧本，他走到导演刘振身边说了两三句话，便出门走向庄强的办公室。 刘振估摸也知道陈榷被庄强找去谈什么，他不关心八卦，在陈榷走出会议室后也是清了清喉咙，将那些八卦的眼神全都扫视了一遍，沉声说讨论会可以开始了。 走在路上，陈榷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都看着自己？ 这个疑惑没有多久，他就在庄强的办公室得到答案。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不知道！” “想来也是，你上网比较少，你刚才去会议室，是不是很多人都看着你，眼神都是八卦的眼神？” 陈榷看了看庄强说道:“如果庄哥你说的是你现在的眼神，我想，他们的确使用八卦的眼神看着我的。” 庄强干笑了几声。 他让陈榷坐在面前的椅子上，然后把桌上的平板递给他，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完蛋！】 【天雀仔，你出名了！】 陈榷眉头一挑，拿着平板的手一紧。 国民小花恋情！ 话题清晰明了。 照片更加清晰。 摘掉口罩露出惊喜表情的裴宁。 拿着桃子和裴宁说话的陈榷。 裴宁推车，陈榷挑选。 几张照片一看就是摄影高手所拍，照片里的裴宁阳光温柔，露出笑容更显可爱活泼，而陈榷，五官俊朗不说，优越的侧脸弧线，高挺的鼻梁，还有澄澈透亮的双眸，将他所有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春日缓缓化水的冰湖。 波光粼粼的和煦。 而介绍这些照片也很简洁明了。 国民小花的裴宁的恋情曝光，和男友逛超市，更显甜蜜！ 尬到天际的一句话，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万，因为裴宁的确是很多观众看着长大的，加上宣传不错，粉丝逐年递增，而后又是各种营销，各种称号，一贯的经纪公司的方法，不过这也让她成为了年轻一代演员里最出名的演员之一。 热度很高！ 陈榷以为这四个字应该有些水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因为这下面的评论还在继续增加。 “拒绝造谣！” “垃圾狗仔！” “阿宁刚杀青接受过采访，单身，谢谢！” “逛超市就是情侣吗？” “蹭热度是这样蹭的？” “男的叫陈榷，是阿宁的大学同学，听说根本没有演技，一直没有接到剧本，应该是他经纪公司故意炒作的。” “恶心！” “这男的谁啊？” “可是......他很好看诶！” “传闻，中戏最美花瓶就是他！” “花瓶？一个男人被说是花瓶，还来蹭热度，真恶心！” “狗公司又让人来吸阿宁的血，拜托做点事情吧，多接一点好的剧本吧！而且这陈榷是哪家的？吃相这么难看？哪个公司力捧的小鲜肉？” “拒绝小鲜肉。” “晦气！” ................ 各式各样的评论，以往都是他去看别人，今天主角忽然变成了自己，陈榷第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特别是被很多评论冠上了蹭热度和恶心两个词语，因为这条热搜上升太快，而且没有任何风声，照片还把陈榷拍的很清楚，许多人猜测这就是有计划的炒作！ 哪家被偷拍，拍出来的照片像是在工作室里拍出来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我是在蹭热度，蹭裴宁的？”陈榷放下平板，第一次在庄强的面前，他笑了笑，不过是无奈的笑容。 庄强惊奇道:“这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你露出这样的笑容，原来你面对事情也会无奈的？” “我是人！”陈榷说。 他稍微平复下心情，其实那些网民说的不错，他也了解了一些现在的网络现状，现在的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好像确实是在蹭热度，关键他还解释不清楚，因为他确实是现在看起来收获最大的人。 比如知名度。 比如热度。 “怎么办？”陈榷问庄强，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以前都是登报解释，现在......他望着庄强，双眸已经归于平静。 “裴宁那边已经发了声明，你们俩只是大学同学，在超市遇见，然后分开，你的澄清放在我们公司的账号上，也发表了，热度看似很高，其实到了明天就没有了，不是什么大事。” “重点是你和昨天苏甜下飞机也被拍照，不过幸好你换了身衣服，不然今天上热搜的就是苏甜、裴宁还有你。” “想想到时候媒体会怎么写？” “小陈，我告诉你一个明理。” “一张白纸染上一个黑点，无论是不是真的，那些看过一遍的人再次看到这张纸都会想到这一个黑点，你明白吗？” “这不是以前上个法庭只是上个报纸，你之后还是可以继续演戏的时代了，只要有负面消息，各种戏约都会少很多的。” 陈榷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 “拍完请搜索去云港，最开始三天，老项那边需要你先去把普通话配音搞定，多说一句，今年春节，你可能要待在云港了，需要我帮你向《杀破狼》剧组请假？” 过年？ 陈榷轻轻摇头:“庄哥，那没事了，那边的讨论会......” “先去吧，拍摄场地已经谈好了，明天跟剧组一起去上海，需要配助理吗？” “我不习惯有人跟着我。” “小陈，有个助理........”庄强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陈榷的眼神，压摆摆手，“算了，以后你会知道需要一个助理的，你需要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你确定他不是蹭热度？”裴宁的经纪人看着一连串上涨的数据，很难不相信这不是橘子传媒的操作。 裴宁说:“如果真是陈榷，那才真是奇怪。” “其实他长这样，很好找到机会的，对吗？” “你要怎么发？说你们俩是大学同学，恰巧在超市遇见？阿宁，你不觉得你摘下口罩的表情有些太过了吗？”经纪人也算是了解裴宁的人，她平常是乐观开朗，可决计见其他人没有像摘掉口罩这般带着惊喜和欢喜的。 裴宁不接话。 “阿宁，你要清楚你的定位，大家嘴里都讨厌所谓的流量，可真心说这种话的只是少数，你既然到达了今天这个地步，就要保持住现如今的状态，如果你觉得工作太多，我可以减轻，可谈恋爱.....放一放！” 经纪人这还是第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裴宁，当一个人到达曾经向往的位置之后，总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他见过太多的艺人了，裴宁不是以往他见过的艺人，她有实力也有心气想要往上继续发展的。 “怎么？你以为我会和陈榷谈恋爱？”裴宁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别人陈榷只当她和其余人一样，就算她想，哪有机会呢？ 想她自诩容貌不差，性格不差，可在陈榷眼里，她和一般人有什么差别那？ 经纪人沉声道:“可能是下一个陈榷，或者是下下个陈榷.......” “你放心。” 裴宁的声音清澈坚定:“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如若她真的不知道，早在大学，她就会卖力的去追求陈榷了。 有舍有得。 这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怎样？刘导，我说过我和甜甜心有灵犀了吧！” “嗷，甜甜！”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陈榷便听到里面传出来莫循的声音，他微微蹙眉轻轻推开一道缝隙，然后钻了进去，可就算是再轻巧，门在最显眼的地方，他走进后还是吸引来多数的目光。 看来是裴宁的声明开始发酵，打量的眼神多于八卦。 “不好意思，导演。” 路过时，陈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坐到本来属于自己的位置。 左边是莫循，右边是刘奕君，对面则依次是苏甜、周雨然、宋允儿。 他坐下后不自觉往苏甜方向看，然后被苏甜瞪了一眼，他立马移开，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啊。 导演的声音传来。 “看来莫循苏甜你们俩的确有默契，希望到第一场戏的时候可以继续保持。” 刘奕君属于橘子传媒老演员，早在赵鹤的父亲那一辈就已经签约在橘子传媒，相较于年轻演员，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和人脉，也有了幸福圆满的家庭，如若不是和胡煜拍摄的那两部电视剧爆火，他可能这辈子不会和这些年轻演员坐在这样的位置上。 他经历过太多，自然看淡了很多。 关于陈榷的那些传闻，他待得久了，知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赵总看重是真的。 而所谓的py交易是假的。 他是这样听赵总说的。 他说，老刘，你信有种人就是天生的演员吗？陈榷是，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见十几年前的人的眼神，那就是我们橘子传媒所推崇的演员精神，不为粉丝，不为热度，为角色，为剧本。 这些话很推崇陈榷。 他了解赵总，讲求事实，讲求人情味，讲求口碑和效益。 所以对于陈榷，他和公司其他人看轻或者漠视的态度不一样。 特别是在陈榷接到剧本之后，他觉得或许这就是赵总所说的等待的开始。 和陈榷合作，他倒没有期待，因为剧本里，三个男性角色几乎没有对手戏，可这不妨碍他可以在讨论会上听一听陈榷对于剧本和角色的理解。 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来到会议室首先听到的是陈榷的八卦。 “你们看了吗？” “是陈榷和裴宁的那个？” “对对对，不过陈榷比照片里还要好看一些的。” “哈哈哈哈，那关你什么事，别人跟裴宁是一对，还是大学同学，你别痴心妄想了。” “我想想不犯法吧？” 几个小女孩儿凑在一起闲聊，刘奕君清楚的捕捉到了陈榷和裴宁，是那个裴宁吗？他随即看向坐在另外一边的宋允儿:“宋老师，你知道她们说的是？” 宋允儿小他四五岁，肤白貌美，眉宇间尽是成熟风情，一部《k2》也算是有个代表角色，也因为这个角色，现如今接的角色都是类似高层女性人物的角色，只是私下里完完全全不似角色的冷欲气质，她摇摇头。 还是和苏甜一起过来的周雨然为刘奕君解惑。 “刘老师，有狗仔拍到了陈榷和裴宁两人一起狂超市，很亲近的那种。” 说着还把手机递给刘奕君。 刘奕君和宋允儿分享看，对视一眼后，他倒是有些不解:“这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动作，陈榷和裴宁是一对？” 宋允儿也是这般疑惑。 “我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情侣，但我肯定裴宁肯定喜欢陈榷，看她摘口罩后的表情都知道的。”周雨然一副她不会错的样子，然后摇了摇苏甜的手臂，“诶，甜甜姐，你和陈榷不是一起去云港拍戏吗？有注意到他和裴宁？” 刘奕君和宋允儿望过去，只见苏甜微微出神。 周雨然又摇了摇苏甜的手臂。 苏甜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三人:“不好意思，昨晚没有睡好，你刚才说什么？” “陈榷和裴宁，甜甜姐你知道吗？” “他们这照片也没有多亲密吧？”苏甜目露思索慢慢说道。 “挺像是摆拍的。”宋允儿说，“是公司和华策定好的宣传策略吗？” “不像！”刘奕君可没有见过公司会这样宣传的，而且宣传什么？陈榷最近都没有作品要上。 “我肯定裴宁一定喜欢陈榷，眼神做不得假的。”周雨然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好像裴宁那边声明出了。” 不到三秒，周雨然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刘奕君三人看着裴宁账号发出来的声明之后，又听见周雨然沉声道:“肯定是公司要保证裴宁的人设。” 闲聊的声音还在耳边，刘奕君在打量陈榷。 宋允儿也在偷摸打量，她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一旁的莫循，想了想，还是继续打量陈榷。 不浓不淡，可往往最能击中你的心。 他的眼睛，具是风雪清傲，更有花月柔媚。 她竟然会在一个男人的眼里看出媚，她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肯定看错了，再度睁眼时，正对上陈榷直视的目光，赫然正气，她强装镇定的点点头。 唯一注意到的只有苏甜。 她无声的笑了笑。 莫循以为在对自己笑，他对着苏甜露出一个自认为满意的笑容，招来的只有苏甜一个白眼，不知道是不是苏甜的错觉，她总觉得莫循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于良好了。 而这一幕落在陈榷的眼里，他往后靠了靠，翻看着剧本。 刘奕君注意到，每一页，他都很快翻过，似乎只扫了一眼。 “其实刚才苏甜和莫循都说的很好，既然想要做好职场剧，那么有些莫名的bug，我们就要很好避免........” 导演还在承接着莫循和苏甜的话题探讨剧本哪些情节是可以修改的，哪些是多余删除的，或者可以增加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位主演之间略微奇怪的氛围。 刘奕君期待的陈榷谈及角色理解没有出现。 因为导演只问过了莫循和三位女主，他们两位.......按照导演的话所说，唐闻有故事线，而薛城和李珏故事线挺单薄的，因为这十多集的剧情里，他们想要做的是三位女主在职场和人生两方面的转变上，薛城和李珏做到一条线上的推动，就是他们的最好的作用。 对于这番说法，陈榷和刘奕君出奇的动作一致，翻看着剧本，没有看向任何人。 有些意见没必要说出来，特别是对于一眼可以看出来掌控欲望严重的新人导演刘振。 热情讨论似乎和两人没有什么关系。 刘振询问意见每每都给到具体的人名上，这份无聊时间最终在正午结束，似乎看出对方眼里的煎熬，刘奕君和陈榷都给了对方一个浅浅的感同身受的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事儿吗？”莫循忽然问。 陈榷只是摇摇头不作回答，掏出手机，他想看看关于自己和裴宁的事件是不是止住发酵了，可这幅画面落在莫循的眼里，却是陈榷根本不鸟他，看不起他，在想起昨天见面的情形，他扫过陈榷的眼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笑笑看向刘奕君，刘奕君指着门口说:“你助理好像找你！” 莫循回头，对着助理点头，然后扭头朝着刘奕君说:“那我先走了。” 苏甜三人被编剧叫去一起吃饭，刘奕君则是被经纪人叫走商量奈月的合作剧本，偌大的会议室里很快只剩下陈榷一个人。 他翻看着自己和裴宁的相关话题，在确定没有后续发酵，他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名字被挂在那儿被人辱骂，还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 【所以你和刘奕君这算是........不重要的角色？】 “你不是看过剧本了吗？”陈榷翻看手机随意回道。 【莫循我看挺礼貌的。】 “关我什么事呢？” “早点拍完，早点去云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和薛兆邯这一次合作，有些不好的预感。”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这是在自言自语？” 第十八章 宣发 长廊绯色玻璃洒进的阳光为她披上一层金色外衣。 似水雾弥漫的双眸，小圆脸蛋，粉红脸颊。 “你......好像有些胖了？” “陈榷！” 苏甜板着一张脸。 望着陈榷如黑夜寒星的一双眼睛，又见到他眉眼微微一翘，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陈榷有些变了。 “诶，甜甜姐，你还没有拿到你的本子吗？” 周雨然的声音传来。 春光暂避，风雪骤起，陈榷蹙眉盯着自己的手机，苏甜有些好笑，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陈榷也有喜剧人的一面呢？ 不过她立马收起笑容。 板着一张脸，一边回周雨然马上就好，一边没有忍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恨恨的看了眼陈榷，有幽怨，也有嗔怒，其实他们两人都是如出一辙，不管嘴上怎么说划分界限，可只要两人单独待在一起，那些界限就像是空中楼阁般，完全没有存在。 陈榷和裴宁的故事就在眼前。 天雀仔对着苏甜无声笑了笑，俱往风雪消散，只剩下半池春光在这双眼睛里，苏甜第一次被陈榷这样眼神盯住，之觉着心脏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跳动，还要明显，晃神间小圆脸上的绯红越发娇艳。 天雀仔其实是觉着苏甜瘦了些，相较于弯腰万妖女王时而言，脸颊少了肉，五官更加立体，看着也越发明艳。 “甜甜姐，还没有找到吗？” “来...来....来了！” 苏甜落荒而逃的身影落在陈榷的眼里，他不自觉摇头，随后将目光放在手机上，耳边还有走廊外弱弱的声响。 “甜甜姐，里面空调开的很高吗？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吗？没有吧？” 【天雀仔，你觉得陈榷最后那一刻是后悔，还是庆幸呢？】 陈榷清冷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他说:“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从来不想。” 【看来苏甜于你而言，是有意义的。】 陈榷翻看着网络上他和裴宁事情的发酵，时不时笑了两声，只是这其中到底是高兴或许是其他情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裴宁发布了一长串话，并且附上了一张照片，这段话先是感谢粉丝们的关注，以及谴责媒体的胡乱摸黑给她，还有陈榷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浪费社会资源，其次解释了她和陈榷是中戏同班同学，在超市遇见恰巧偶然，不是媒体所摸黑的幽会，最后的最后表示公司对她很好，给了很多的选择。 有条有理。 有轻有重。 附上的照片便是当初两人班级的毕业合照，特意把其他人模糊掉，将站在后排的陈榷和站在前排的裴宁放大了出来。 裴宁的网络账号关注人有好几千万，其中活粉到底多少估摸只有他们团队的人知道，不过在裴宁发布声明的几分钟之内，评论已经破了999+。 “宝贝，终于来澄清了，哭哭。” “阿宁明明说过了单身，可还是有人拿着莫名的照片造谣。” “宝贝，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阿宁来了，开心。” “青涩的阿宁，哈哈哈！” 陈榷只觉得都是些废话，几分钟后，他才看见橘子传媒也发布了声明，传达意思和裴宁表达一致，媒体胡乱写一通，不存在任何炒作，裴宁还特地转发了这则声明。 这里要提上一句。 狗仔拍照水平不知道是否真的不低，或者是角度与时机恰好，陈榷面向优越点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虽说在裴宁粉丝群和一种看官眼里是炒作的起手，但还是有部分人是颜值主义者，在橘子传媒的官方账号下留言，既然陈榷是你家艺人，怎么没有一个自己的网络账号？ 橘子传媒还特意回了这个问题。 只有寥寥数个字，不擅网络，见谅。 裴宁还点赞了。 陈榷看到这儿便收起来手机，他在想，在网络上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辱骂其他的人在现实里会是怎样的人呢？ 【说起来，这么快上热搜，不是人为真的不像.......】 “会不会是裴宁自己？”陈榷忽然问。 【哈哈哈......】 【你以为裴宁算到可以遇见你？】 【还是这样给自己添绯闻，有什么好处？】 “可是她不是也狂揽了一波热度，让粉丝又可怜她，不是吗？” 脑海里的声音一阵沉默。 【裴宁不是这样的人！】 陈榷站起来舒展着身体说道:“她不是，她身边人那？我记得她昨天说刚杀青，可能这段时间都没有热度，这波绯闻，大家都感觉到可能是人为操作，而被一个我这样不出名的人蹭热度，这不是更显得她可怜吗？” 【你们社团生活这么复杂吗？】 “复杂？” 陈榷拿着自己的本子从会议室门口走出，瞧着刺眼的阳光，他揉了揉眼睛，随意说出的话语却像是来自遥远的冬天，带着肃杀与萧瑟。 “长脑子，会用脑子，才可以活得更久啊！” 橘子传媒当然没有备有食堂的一层，他们自有一套简单的点餐软件，每天中午，员工们两三天会换着点餐，请搜索剧组今日在公司也没有特别的照顾，也是统一点餐，陈榷是来的最慢的一位，到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盒，他拿过来，刚想就近坐着，就被胡明叫去，说是赵鹤赵总有事要说。 这一幕被休息厅里不少人见到。 莫循窥见全貌，对着同桌人轻笑道:“看来，陈榷的确很受赵总的重视！” 语气有点酸。 有些你做梦都想走到的路，别人出生就在，他努力这么多，得了作品和粉丝，可还是没有陈榷这般不知名的人来得更受重视，哪怕他正在与橘子接触，此刻也消不了心中的酸苦之气。 他是莫循。 就算是求着橘子传媒合作，他也是莫循。 是出道到现在，从未有过‘败绩’的莫循。 可刚刚说出口，莫循就有些后悔了，他不是说出这种话的形象，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公司设计的温润公子形象面人，他眼睛不由瞥向四周，只见一些人的脸上笑容已经收敛了些，陈榷属于橘子传媒，而请搜索剧组是橘子传媒的人组建起来的，何况莫循嘴里还提到了赵鹤，这个在整个橘子传媒所属人心目中有些不一样的老板的人。 莫循想出声补救一番，可坐在一侧的周雨然已经拿着手机像是分享八卦一般分享手机上的新闻:“倒是不知道这绯闻热度可以完成多少kpi？” 周雨然敢拦下赵鹤说出，公司女演员不受重视，并且着重表示自己也努力了很多年便已然说明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哪怕现在还在公司，她这一句话也将橘子传媒包括了进去，在场不少人都属于橘子的团队，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还想接话的人也都断了这个念想。 有些事情大家知道一回事，可说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雨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冷场，她望着陈榷远去的背影，朝着身边最近的苏甜小声说:“甜甜姐，你说赵总找陈榷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回应。 苏甜低着头，双手滑动着手机，像是没有听见。 周雨然偏头只看见苏甜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见苏甜笑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苏甜没有任何表情，她想着自己应该是看错了，随即将身体靠了过去，极为亲昵说道:“甜甜姐，你有约吗？怎么感觉你一直在看手机？” 苏甜迅速挺直身子，装作去拿纸巾，拉开了自己和周雨然的距离并回道:“我助理，她明天还有事，说还要请一天假。” “明天是试服装还有定妆照，甜甜姐，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只是换衣服，化妆也有专业的化妆师。” 苏甜回答的轻巧，可实际上是需要一个人在旁帮忙的，可到时间候场不能随意走，很多事她一个人确实有点麻烦。 特别是明天去拍照的地方，可能会有粉丝来，到时候一群人冲上来，难免发生什么事情，可看苏甜一脸轻松，周雨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坐直身子开始吃送来的外卖，苏甜也慢慢坐直身子，只是将椅子拉的离周雨然远一些。 可她却是离莫循近了些。 莫循感受到靠近的苏甜，不由瞥了一眼，苏甜自然感受到莫循的目光，她有些无奈，本来是想离周雨然远一些的，谁把这里的桌子设计的这么窄？谁把我的饭放在他们俩中间的？ 苏甜倒是忘记了，她是女一，而莫循是男一，周雨然是女二，点餐的工作人员自然而然把她们的点的餐放在一起。 苏甜此刻在心里唉声叹气，陈榷则是拿着点好的餐到了赵鹤的办公室。 “赵总，你找我？” 陈榷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之后，才推门进去。 进门之后只见赵鹤正蹲在书架旁整理办公室里放着的书籍，在他印象里，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装饰品的。 “来了！” “坐！” “我把书放上去！” 老板还在忙，陈榷可不会坐下，他走到一侧看着赵鹤将一本本书放在箱子里，又将另外一本本书放在书架上，陈榷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经济和电影方面的书，偶尔有一两本是文学类的书籍，看被放在箱子里的书大多有些翻阅的痕迹，陈榷心想，赵总真跟一般老板不一样。 “您自己动手？需要叫个人帮忙吗？” 赵鹤闻言回道:“你都可以一个人在剧组生活的好好的，我还不能搬下书了？” “而且只有我自己知道哪些书该换了！” “看书吗？”赵鹤问。 陈榷摇头，除开培训班会有书让看，他一般不会看:“很久没有看过了。” 赵鹤拿起一本书拍了拍:“现在很多人都用平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看书，可拿在手上的书，和电子屏幕里的书，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他对着陈榷翻了翻，上面还有他写的备注:“我一向不喜欢在电子产品上看书，拿在手上会让我感觉到安心。” “该多看看书，补充下的，演员也要讲究文学修养的。” “我看你带着点的外卖过来的，你先吃，我整理好这些跟你说些事情。” “在这儿？”陈榷可没有想过带着外卖来老板的房间吃，而且老板还在一旁整理书架。 赵鹤扭头盯着陈榷:“怎么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而且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怕在这儿吃饭？” “那倒不是。” “吃吧，你们下午不是还有讨论会吗？抓紧时间！” 赵鹤都这样说了，陈榷便拿着外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盒子拆开，他看了看最便宜的盖浇饭，又看了看赵鹤的背影，还是拆开筷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陈榷一向对吃不是太在意。 只要吃饱，不会饿，就可以。 因为赵鹤在，所以他比一般吃饭吃得快了一些。 十分钟，他吃完饭，赵鹤将箱子抱了出去也回来了，时间正好。 赵鹤觉得正好，陈榷却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喝下一口由赵鹤秘书端进来的水后才缓了缓气:“赵总，您找我是？” “你觉得是什么？”赵鹤将原本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重新穿回身上，又调了调空调的温度这才坐在陈榷对面回道。 “谈心？”陈榷问。 赵鹤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关于感情？还是剧本？” 陈榷也是直接看向赵鹤，他心想如果不是这个，那么闲聊是聊什么呢？ “放轻松。”赵鹤也看出来陈榷的眼神意思，“你现在也开始露脸在各路媒体面前，而今早你也经历了第一次的绯闻，或者说是各种恶评，什么感觉？” “说不生气，也不可能。”陈榷说的直白，他一向如此，“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就招来这么多的人骂，而且越往下翻，有些评论愈发的....不堪。” “可换个角度，其实我也能理解。” “裴宁就像是他们一直投资的商品，或者说一直买断的商品，光鲜亮丽的商品就该摆放在商场最显眼的位置，受到很多人的喜欢，可忽然一个不知名的劣质产品在宣传时和这个排在首位的商品联系在一起，因为首位的商品，而让整个劣质不知名的产品更多人看见。” “这本是他们费力或者费钱或者费心才达到的，让我这样一个莫名的人蹭上热度，他们会愿意？” “你这样豁达？” 赵鹤似乎第一次知道陈榷还有这样的一面，沉默寡言、热衷演戏才是他对陈榷的印象。 可陈榷忽而一笑:“可这样被人骂，应该不会有人心里舒畅，要说我豁达，还远远算不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些人知道乱说话的代价而已。” 赵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可还是很快恢复过来，他点点头说:“很快上热搜，加上照片其实不算什么亲密，一个是现在圈子里热门女星，一个是不知名的小演员，大众很难不相信这只是一个乌龙，特别是裴宁的粉丝。” “假如你今天有宣传任务，恰巧有记者询问你和裴宁的关系，你会怎么说？” “怎么说？裴宁和公司不是都解释过了吗？” 赵鹤闻言摇头:“我问的是你，不是裴宁，也不是公司的公关部。” 陈榷想了想回道:“大学同班同学！” “那你们在超市的照片里，裴宁对你笑的很开心，还摘掉了口罩，很多人说你们俩很有cp感，你怎么看？”赵鹤此刻恍若真的是一个无良媒体的记者，什么话都可以张口。 陈榷没有觉得意外，直接说道:“我不觉得。” “你觉得你这样回答后，会被别人认为是什么？” 陈榷说:“这不是辟谣吗？我回答不对？” “媒体可以说陈榷嫌弃裴宁并不想拉上关系，以此来挑拨你和裴宁粉丝间的关系，她的粉丝会认为你一个蹭热度的，是，我们不想你和裴宁拉上关系，但也不是你能嫌弃裴宁的，他们会更讨厌你。” “他们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赵鹤看着陈榷一贯平静却表现得严肃的脸庞，这一次他倒是笑了，夹杂一种早该料到的神情:“有影响，但是不大。” “我本来是想讲一讲媒体还有大众缘以及口碑的事情。” “你明白很多事情，也会坚持某些事情，所以本该告诉你的很多话，现在看来，是不用讲的了。” “我们讲讲另外的一件事！” “可能我说的比较乱，我们就单纯的聊一聊。” 赵鹤正色道:“小陈，你觉得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宣发重要吗？” 陈榷接受过系统的表训练，可在表演之外，比如影视剧运作流程，比如整条项目的线路，他基本不了解，面对赵鹤的问题，他摇摇头，很干脆。 “一部电影投资10亿，那么宣发可能就会花费1亿，很多人说这完全是浪费，一部好的电影，完完全全会自发的让观众去到电影院观看。” “这句话有对，也有错，因为还要加上可能两个字。” “因为不是每一部好的电影，观众都喜欢并且自发的看，大众在选择电影时，片名、类型、主演、导演、影片预告片、各种电影影评人的评价等等进都会造成影响，而宣发就是在受到这些影响之前，让你已经排了一个顺序表，会优先从这部电影开始选择。” “很多人会说，好的电影宣发可以增加票房，不好的电影也要宣发？第一天播放之后的口碑，还有必要宣发吗？” “我的回答是有必要！” “除非是坏到极致，不然所谓的口碑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因为你喜欢一个东西，总可以找出一个闪光点，而你不喜欢一个东西，也总可以找出千千万万的缺点，看电影是主观的，这涉及到每一个人所接受到的教育、经历、身处环境，宣发所要做到的是让每个人都知道这部电影，然后将从这部电影开始选择。” “而且宣发这一行里的水很深，到底用了多少，只要那些人自己知道。” 陈榷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看着赵鹤的眼睛说:“裴宁和我的热搜，公司也有出力。” “庄强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由我来说比较好。” 赵鹤没有遮掩，陈榷不是傻子，自然会明白他讲宣发的意思是什么:“就像是宣发对于影视作品的意义，一个演员也需要知名度。” “你一个新人演员充当男主角，观众在电影院上线的电影一看，一个不认识，再看导演，也不认识，谁会选择？” “电影院会排片？” “还是很多人去推荐，会造成多少人去看？”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一个演员论述有没有号召力，在演技满足的情况下，首要的其实是普罗大众认识你，知道你，和裴宁的绯闻，我们公司的确在后面出了一点力，因为这就是最简单的一种宣传方式，有些不齿，但有效。” “何况华策想要维持裴宁的热度，我们自然也要用一用裴宁的热度。” 说不上不齿和瞧不上，陈榷只是觉得这些场外的事情，他不懂也不好评价到底对不对，只有时间才会论述每一个选择的正确与否。 “真的是裴宁那边的？”陈榷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公司给自己弄绯闻，还上热搜？” “这就是我所说的热度，你要有热度投资公司才会选你，想要赚钱的人才会想到你，小陈，你其实比很多演员要幸运，因为在这里，你可以保持最基本的有戏拍。” “赵总您担心我会抵制这种做法，所以才想给我做做思想工作？”陈榷问。 赵鹤摇头，声音带着铁一般的坚定:“不是做思想工作，而是告诉你，这个圈子里的生存法则，出淤泥而不染的有，但是现在的你还不行，你需要一些操作来为你赢得名，还有口碑。” “可这一次，我被骂的很惨，这算是反向操作吗？” 陈榷这句话说出，肉眼可见的赵鹤尴尬了一秒，他解释道:“这就是这次操作的失误，公关部没有想到裴宁这样好口碑，并且从童星一路走来的，粉丝攻击力也这么厉害。” “也有我的问题，毕竟是我拍板的。” 就像是陈榷认识里，赵鹤和一般老板更有人情味，此时此刻，赵鹤也与他认知里的有些不一样，可以义正言辞讲出这一次是失误的，他也是第一个。 “明天开始，其实就查无此人的，毕竟在绯闻上，我连个名字都没有。”陈榷倒不是太在意，在热度消失之后，毕竟原先徐若和谢傲的事情那么火热，现在在网络也看不到一点踪迹了。 更新换代的网络的速度是难以想象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 “演员说到底还是靠作品，我听项总那边说了，你表现很好，剪辑出来的一两集成片里，丝毫不弱于张卫涧，这就是你以后依靠的资本。” 赵鹤此时也是宽慰陈榷，连他都没有想到一部电视剧里的单元剧而已，会让自己公司的两个人火了好一阵。 之后，赵鹤又同陈榷讲了讲影视项目的流程等等，如若不是陈榷肚子痛，他应该要讲到下午的讨论会开始。 蹲在厕所的陈榷心想，这就是我不喜欢点外卖的原因。 【其实也许是你体质问题。】 “有没有可能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你的。” 【.........】 “行，现在没人，我在这边的厕所！”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榷虽然不想听，可奈何厕所里的回声足够清晰到每个字都没有模糊，他停下准备推开门往外走的身体。 “我看了厕所的，真的没人！” 你没有！ 几乎是同时，陈榷和脑海里的声音同频道。 “是，我在听，小王夸大了些，我是说过陈榷和赵总的名字，可那只是随意的一句，真没有特别的意思！” 【天雀仔，恭喜你，你遇见电视里发生的事情了，外面那个听声音，应该是咱们剧组的男一，莫循】 陈榷安安静静的听着。 “但我说的是实话，一个失败这么多次试镜的，还传出名声的，他是第一个，赵鹤一直帮他也是实话，赵鹤会做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吗？” “担心？” “我是和橘子接触，可不是一条摇尾巴的哈巴狗！” “再者说，这部电视剧里，陈榷的角色都算不上男二，几乎是和女二单独拎出来的一条线，我记得我们俩就只有一场对手戏而已。” “他能怎么样？还能压戏啊？别说笑了！” 莫循说着便笑了，他自认为自己的演技足够优秀，陈榷能怎么样呢？ 他语气显得很轻松:“他和裴宁好，又怎么样？我看这次纯粹是裴宁那边想找个无名小演员来炒作一下，恰好遇见陈榷而已........是，他长相不错，可现在这个市场，你长相不错演技烂，骂他的人可能会比想象里多太多了，他又没有粉丝基础，谁为他说话？” “是是是，谦虚的形象。” “周雨然？” “别开玩笑了。” “根本不是一路人，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倒是苏甜，还不错，她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怎么？” “我跟沈俏分手也有一年了，也可以谈一段恋爱了吧？” “公开？为什么公开？其实我感觉她对我有好感，真的.......准备谈多久？就按照以前的呗，从剧组开始到杀青，放心，我处理这些事很有经验的，保证不会有聊天记录或者照片之类的。” “或许也可以长一点，苏甜瘦了些，可更好看了...........” “哪会，她应该高兴才对，我是莫循诶..........” 直到厕所里的声音消失很久之后，陈榷才推门走了出来，洗手擦拭干净后，他走出厕所，转身向右的长廊，冬日暖阳的光从一侧的窗户洒进来，陈榷停在原地，往窗外的暖阳看去，揉着被刺痛的眼睛，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脑海里的声音异常安静。 回到会议室时，坐着的人已经不少，他看见苏甜正拿着本子写写划划，她是瘦了些，脸庞棱角更鲜明了，小圆脸看着也多了几分凌厉，就像是明艳的三月天里那股冬季的肃杀缓缓涌动，那双眉眼，一如既往的透澈，一如既往的柔美。 陈榷坐在苏甜的对面，想到了第一次 也想到了在湖边的一袭红衣，以及他坐在青纱旁端着盒饭，往日记忆涌上心头，他迟迟翻动自己的剧本。 对面的宋允儿看得最为清楚，她对着刘奕君动了动眼睛，刘奕君瞥过去，只见陈榷正在用指甲磨着剧本的页码。 “陈榷，陈榷.....” 陈榷回过神来望着他:“刘老师，怎么了？” 【天雀仔，你堕落了！】 “你页码都要扣烂了，怎么了？是今早的绯闻？”刘奕君指了指陈榷的动作，他压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可还是被某些人听见。 苏甜的耳朵竖了起来。 “昨晚没有睡好，有些困！”陈榷将剧本放在桌上解释道。 刘奕君点点头便收回目光，可看向宋允儿，宋允儿回了他一个眼神:谁信？ 刘奕君瞪了瞪眼睛不作回答，只是拿着手机准备看会儿新闻。 倒是苏甜偷偷的瞥了陈榷两眼，只是刚刚抬眼就和陈榷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在看我？这是苏甜第一反应。 应该是恰巧！ 这是她第二反应。 再看看！ 又撞上。 他真的在看我？我怕什么？ 苏甜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抬起头同陈榷的视线撞在一起，俏丽的眸子似水如烟，她看不明白陈榷的眼神，只觉得他好像........有些想不明白。 “甜甜！” “给你的！” 一杯奶茶放在了苏甜面前，苏甜明显感觉到陈榷的眉头很快的蹙了一下又舒缓后便将目光移向别处，她悻悻的道了声谢，本想拒绝，可抬头看见的是笑着的莫循，原本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倒不是他特别好看，根本没有...【他】半分好看，而是莫循的人气摆在这里，她又道了声谢，并说一会儿把钱发给他。 “不用，你助理不是请假吗？刚好我助理去买，大家都有。” 说完，莫循还指了指正在分发奶茶的助理，可眼尖的苏甜注意到，似乎只有她和莫循的是独一的。 “不好意思，后面还有戏，公司让我保持身材。” “谢谢！” 陈榷拒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几位主演听清楚。 莫循看了眼陈榷，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苏甜热的时候好喝一点，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甜总感觉对面有道目光像是刀一样，在慢慢剐蹭着自己，她喝了口奶茶后，这股感觉忽然又消失了。 周雨然和编剧是踩着最后的时间来到会议室的，刘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接着今天上午的话题讨论，作为算不上男二的陈榷着实没有听每个人的发言，就像是莫循说过的，他就是一条单独的线，导演和编剧也没有准备深挖，他演好现在的戏份就可以了。 陈榷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失落？愤懑？亦或者是不甘心？ 就像是无数种绳子裹扎在一起，扭拧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甜和莫循正在对角色进行补充，两人一言一语，还没有开拍，已经固有一种默契，编剧夸她们心有灵犀，导演说开拍的时候也按照这个节奏来不要掉链子，陈榷看着周边这一切，总觉得像是梦一样。 他又想起来，那个梦里的陈榷自言自语，讲述着的故事。 望着苏甜的笑颜，陈榷有些晃神。 下午的讨论会在一片喧闹中结束，导演作出总结之后便说了明天上午要来去附近的摄影棚试服装，然后拍摄角色照，希望大家不要迟到。 许多人应声答一定。 陈榷注意到莫循结束后第一时间去到苏甜身边，似乎讲了几个笑话，陈榷见到苏甜笑了笑，随即拿起剧本径直离开。 他有些想要快些拍戏，然后去往云港。 又想着不要拍。 带着莫名想法的陈榷走在长廊上，准备今晚去附近的训练场所，看看可不可以跑一会儿步，如果有拳馆就更好了。 苏甜注意到陈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收回目光后直接拒绝了莫循的晚饭邀约。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她说。 说完之后立马拿起剧本离开。 莫循看了看苏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雨然说道:“一起？” “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指着鼻子骂！” 周雨然笑着离开了。 莫循身形顿了顿才和助理们一起离开，他走出门外便看见不远处的苏甜加紧脚步跟上了陈榷，他目光微沉，转身走向另外的方向。 今晚该吃什么呢？ 陈榷在拐角处不由用手指在墙上敲了两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今晚该吃什么，还是因为某些闪烁在脑海里面的画面。 苏甜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收回手指，跟在他身后。 他走走停停。 苏甜也走走停停。 她们俩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不像是剧组里随处的打招呼，苏甜看着他径直从他人身旁过，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哪怕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给他一个笑容，他仿若没有看见一般，立马扭头看向窗外。 苏甜亲眼看见小姑娘的表情从满是欢喜与惊喜变成了落寞和无奈，临走时还幽怨的回头。 而陈榷正伸出手指又敲了敲一旁的栏杆。 他好像很无所适从。 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走着走着，苏甜又发现，领头的那人迷路了，他正左右张望，考虑往哪边转，苏甜上次来过，事实上是两边都是一样的，本以为他会随意选一边，没想到他又选择了直走，再即将开始下一次的循环往复时，苏甜快步走到了陈榷身边:“走这边！” 陈榷扭头便看见身边的苏甜，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陈榷的语气不禁上浮了几分:“什么？” 苏甜没有回他，只是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左边，陈榷看着苏甜的后脑勺，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明明不过两日的少言，却像是隔了好几年才重新说上话，他心里生出些许的欢喜，可随即又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恰巧而已。 又一个拐角后，站在了电梯门前。 “我记得你在剧组好像很和善？”苏甜问。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前，谁都没有扭头。 陈榷想了想明白苏甜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对现在这个剧组里的人不那么和善？” “事实上，是莫循，你好像很讨厌他？” “那你喜欢他？” 苏甜侧着脑袋盯着他，是眼神锐利的盯着他。 “你觉得我会喜欢他？”她说。 陈榷回望过去，目光坦然:“郑里是前车之鉴，甜甜，你好好想想。” “只是这个？”苏甜这双似水的眸子仿若可以窥视到陈榷心里最深处在想什么。 陈榷重新盯着电梯的门，没有接话。 苏甜将双手负在身后，也回过去看着电梯。 “陈榷，我们说过，回到这里，一切如常，你觉得一切如常吗？”苏甜的声音不像先前带着丝丝的跳脱，有一种即将推开门的重负。 “如常！” “真的？” “假的！” 陈榷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苏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或者说提出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明明互相说好回来之后一切如常，可两人都感觉到一丝的别扭。 说不出来的别扭。 第十九章 日常 天雀仔的别扭，来源于.......他自己的嘴硬，如果说看见莫循同苏甜的那一幕幕只是小柴火，那么陈榷的那段自述便是最大的柴火，他应该追寻自己想做的事，记住陈榷的名字，让这个名字可以留住光，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只是朋友，还有感情。 他说过，这个世界，他没有根。 可想要有，便要他自己走出这一步。 他原本的想法忽然有些松动。 同苏甜的过往种种这两天一直困扰着他，他没有谈过恋爱，只在剧本里见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记得的便是他告诉苏甜，不用困扰，大家回去之后便一切如常，可真的到一切如常，看着她和莫循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少了一半的心气。 说过便要做到。 而苏甜的别扭在于，落差感。 剧组里，陈榷不会和苏甜每每待在一起便要说上一整天的话，他会安安静静待在苏甜身边，听风看景，偶尔苏甜会说上一两句感受，陈榷便会接话，没有烟火般绚烂，只有潺潺溪水的流淌。 她本都有些忘记两人互相约定回来之后的一切如常，可在公司见面第一面，陈榷看她的一切如常的眼神，她一时之间，心里有些空落。 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陈榷态度转变太快，自己有些不适应而已，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两个而已，到底是真是假，其实在她跟上陈榷的脚步时便有了答案，可还有一根线钓着，那根线便是同郑里的那些错误岁月。 她不想再成为那个无所事事，沉寂在圈子里，无人可闻的苏甜了。 这不是她步入大学时的心愿，也不是她告诉柳林来橘子传媒时所期望的。 站在电梯前的两人心思各异，刚一瞥到对方便移开目光，沉默不语。 电梯到了，苏甜走进电梯，可陈榷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甜对上陈榷的目光:“不下去？” 陈榷迎着苏甜的目光，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走入到电梯里，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出声道:“可能我是做小人了，可莫循......你最好还是离他稍微远一点！” “他在圈子里的名声还不错呢！”苏甜望着电梯门倒映出来的高达身影，偷偷瞧了几眼，只觉着沉着一张脸的陈榷不像先前那般好看了，他不该这样闷闷不乐。 陈榷听到这一句，本来想告诉苏甜他在厕所听到的那段话也沉了下去，从苏甜嘴里听到莫循两个字总是很刺耳，可他叹了一口气，俊俏似风雪的眉眼此刻偃旗息鼓，升不起半分肃杀:“我今天在厕所里听见莫循打电话的声音了，他语气轻浮，似乎认定你喜欢她，而在剧组这段时间，他应该是要追求你。” “他似乎谈了好几个女朋友.......” “你......想清楚！” “你.....想说的就这些？” 苏甜试探问道。 陈榷沉默下来，如果可以，他想尽快去到云港拍戏，那么再也不用烦恼这些事情了。 电梯缓缓下降，几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按下电梯按钮，自然也没有停下在任何一层，直到到一层，天雀仔是因为确实没有学驾照，所以还要打车回去，而苏甜是自己开车来公司的，她的车正停在停车场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榷迟疑一下，还是慢慢走出去，回首和苏甜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苏甜凝望着陈榷的背影，她柳眉微蹙，刚上前一步，两旁便电梯门缓缓关上，她看了看电梯门，终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盯着电梯上闪烁的层数沉默不语。 陈榷没有在公寓附近找到合适的健身场所，便就着昨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简单做了几道菜，同白米饭果腹，忸怩纠结的事情想不通便不想，他拿着剧本看，不同于西游和请搜索剧本，这一次他看得很慢。 同梁家徽的那次随意表演历历在目，他既然想要朝梁家徽看齐，就要做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也会继续做其他经常做的事情。 【一个演员要懂得调理自己的节奏。】 【不是说你给的情绪精准到位就是最好的表现，而是根据切实的情况，可以做到控制情绪的渐变，节奏便是将这种渐变的过程做到细腻，哪怕是所谓的精神病角色，在导演的镜头里，也有节奏。】 【天雀仔，梁家徽说的很对，你有时候表演过力的根本原因在于你很擅长情绪的爆发，你用过一次之后发现可以很好展现角色，又可以拉开和其他角色的差距，所以你越发习惯用爆发，而忽略掉所说的渐变。】 “理论都可以说出来，可真正要做到，不是听完一番话就可以明白的。”陈榷目光在一行行的文字上扫过说道。 【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训练的吗？】 【我会给情绪分级，比如快乐，我最开始分三级，当我可以做到一级一级分清楚时，会会扩展到五，等扩展到十级，我又会抛弃所谓的级别，而是将它们杂糅在一起，体会到其中的渐变，等我掌握一到两种情绪后，我便会变化着来，这是我曾经用过的方法。】 【当然，我也只是提供一个建议，每个人毕竟都不一样。】 【作为演员，你要学会自己思考，学会改变。】 陈榷看到剧本上天台戏份时，他脑海里不断闪回在那个办公室里的画面问道:“你觉得我和梁家徽差距大吗？” “距离太大了！” “近一点！” “好！” “非常好！” “小陈情绪给到很到位！” “ok！” “定妆照拍好了！” 陈榷早到三十分钟，配合着造型师坐在镜子前近四五十分钟，又站在全身镜前让服装指导拿着一件件服装对比半个小时，在一旁等待了一个小时，最后和周雨然拍摄定妆照不到五分钟，照片不到五张。 摄影师兴高采烈的招呼陈榷站在镜头前，又更兴高采烈的叫着莫老师快来，挥手让陈榷和周雨然去到一边。 苏甜从妆容到着装都体现着干练两个字，不同于西游剧组化着彩妆，她的脸上干干净净，在去西游前，她瘦了一些，穿上古装后更显娇美曼妙，经历过剧组摧折她越发清瘦，倒更增添了一抹职场干练的气质。 同一脸扮嫩的莫循矮了半个脑袋，可苏甜身上的气势比莫循高了岂止半个脑袋。 宋允儿和刘奕君的照片比陈榷同周雨然还要早结束，四人站在一旁看着剧里男女主角站在聚光灯下时，刘奕君评价两人有cp感。 “刘老师，你懂cp感是什么吗？”宋允儿半开玩笑的说道，站在这里等无聊是一回事，可她有些不同意刘奕君的说法才是切实接话的原因，她微微偏头，宛若扎根于土石中青竹的陈榷正望向不远处，俊俏的眉眼里有风雪，也有春光，他就像是在看待可以看见却不可触摸的事物，丝丝缕缕的深情在他的双眸中生根发芽。 这才是所谓的cp感！ 仅仅是一个眼神，可以让看的人从中看到无数的故事，可惜这一幕只有宋允儿看见，她或许有些明白，为什么昨日的会议室里气氛有些低了！ “气场！”刘奕君自然不能很好的解释出来，就像是很多名词大家都清楚是什么意思，可如果再用言语来扩展却有些困难。 “看气场合不合！” 周雨然说:“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两人长相和气质有没有什么联系，可以让人感受到一股氛围。” 陈榷没有接话，cp感......他看过不少热搜和词语，确实没有了解过，可大致上明白是在说苏甜和莫循相不相配，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去休息室里等着。 宋允儿瞥了陈榷一眼说:“他们看起来似乎........没有相契合的气场！” 看向四目深情相对的苏甜和莫循，本来觉得还可以的，此刻也觉得平淡些许，刘奕君准备推过话题道:“那我们俩呢？” “咱们俩属于角色赋予的氛围！” 宋佳京和李珏！ 因为集团破产，宋佳京被父母卖掉，和不被看重的李珏走在一起，成为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宋佳京在沉默忍受变为李珏母亲手里一把刀的时候，李珏从未多问，他做的只是每每送给她自己找人拍照的‘出轨’照片，好让她离婚时有所依靠，为她处理曾经同牛郎牵扯的传闻，为她处理前同事的反击。 当她爆发，选择再也不做一把刀时，他可以找到孤身落魄的宋佳京，给她歇脚的地方，同母亲争辩，给宋佳京以自由。 古早霸总文学加上先婚后恋，或者还有暗恋，被编剧寥寥几笔，勾勒出引人的故事情节。 故事情节普通，可写出来的故事却不普通。 陈榷虽然不甚喜欢偶像恋情戏份，可却要承认编剧写的很好。 刘奕君闻言想了想，无奈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演带有偶像剧情节的恋爱戏份，倒是不知道这些对于观众有什么吸引的。 周雨然不由看了眼陈榷，可发现他只是自顾自的四处看，根本没有要接话，她便没有了询问陈榷关于薛城和李弦两个角色之间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陈榷过分严肃。 相比于在云港拍戏，陈榷可以做到对每个人露出笑脸，对于请搜索剧组他变得话少笑容少，倒不是说他对两个剧组有什么意见，而是进入剧组的时机和所属位置都不同。 在云港西游剧组，陈榷进入剧组的首要身份是武师，是剧组工作人员，而不是演员，他要和很多人进行交涉，而且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去到云港，他的情绪难免会彻底平静下来。 但是在这儿，苏甜和莫循的事情萦绕在他脑袋里，讨论会上导演根本没有给予他讲话的机会，再之后，在此刻，他感受到两个剧组的细微差别，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是演员，和梁家徽对戏就在几个月之后，他需要安静下来，好好调整自己的表演。 所以，他没有像在云港那版，给予到每个人一个笑脸。 况且，他在上个剧组发现，笑脸给予太多，总会给到其他人错误信号，导致他要应付一些琐事。 “甜甜，小心一点！” 镜头前，莫循一把搂住差点从台子上摔倒的苏甜的细腰，苏甜的脸颊升起一抹嫩红，不是因为莫循此刻的动作或是眼神，而是她的脚踝真的有些扭伤，可在周围人看来这正是暧昧两个字的最好体现。 起哄的声音里，莫循大大方方的笑了笑，可苏甜第一时间站直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没有没事。 宋允儿看了看苏甜和莫循，又看了看一旁准备离开的陈榷，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她忽然觉得这股异样的氛围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陈榷本想离开找个休息室坐下休息，可被工作人员拦下，他说一会儿还有大合照要拍，还有三位男主的合照，所以最好在摄影棚里等。 他没有回到刘奕君三人所站的位置，而是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后在那儿不看手机，也没有四处看，只是盯着某一处怔怔出神。 工作人员本想劝说陈榷最好站着，一会儿把服装弄皱了，可瞧着他一动不动的模样，便也就没有去了。 他看似在出神，实际上却是在和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对话，他在问自己以前没有弄懂的理论，也在想自己过往每一次表演的节奏还有台词哪个地方没有做好，毕竟《西游记2》内地版需要普通话配音，到时候还可以改一些。 ------------------- 苏甜比陈榷来晚一些。 在化妆室，她一眼便看见在椅子上坐姿笔直的陈榷。 他真的很像一根竹子。 他不说话，也不和别人搭话，安安静静在那儿坐着，却让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注意到他，毕竟在化妆师和造型师的技能下，他越发显得瞩目，而他好似习惯周围人的目光，一动不动像块雕塑。 苏甜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移开目光时，陈榷正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她的侧颜。 只是陈榷还没来记得多看几眼，她旁边就坐下了一个人。 陈榷收回目光。 如若是周雨然，陈榷不会太快收回眼神，而他很快收回眼神，自然代表坐下的是莫循。 莫循长相不差，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众配角而有了不少的粉丝，何况他的配角演得不错，这就像是他经纪人告诉他的，他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就该继续向前。 他的粉丝夸他，性格好，演技好，长相好。 身边的人也会夸他，好看，这个角色演得不错啊！ 他公开或者隐藏的交了几个圈子里有名的漂亮女星。 所以他自认为自己很受喜欢。 比如曾经的周雨然，比如此刻的苏甜。 她对着他礼貌一笑，他认为这就是两人独特的笑容信号，他自然也笑着相对。 灿烂到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心情的愉悦。 苏甜心底有些烦躁，可还是装作认真听他讲话的模样，时不时附和一声，答一声，陈榷什么时候离开化妆室的，她都不知道。 莫循会追你......考虑清楚........ 这还需要考虑吗？ 苏甜不由叹气，她觉得她没有给予到莫循信号，怎么就莫循认为自己一定会喜欢上他呢？一旁滔滔不绝的莫循让她觉着这一次请搜索的拍摄不会像以前那般可以全心全意做好自己表演了。 外面工作人员叫两人可以拍照。 她向前几步，莫循便向前几步，她放缓步伐，莫循也放缓步伐，她说您先走，我打个电话，莫循说我等你。 苏甜冷着一张脸走出去，一眼看见和周雨然搂在一起的陈榷，他们错身而过。 站在聚光灯前的苏甜逐渐收敛情绪，按照着摄影师所描述给到情绪，自然而然她并没有看到陈榷的眼神，再到她不小心扭到脚踝，莫循搂住她，她一眼和陈榷对视，有些慌乱的后退几步，再然后，陈榷坐在角落里，她站在台上继续拍照。 当两个嘴硬的人走在一条路上，总会有些麻烦的。 请搜索的拍摄地在上海，剧组已经沟通好需要用到的场地以及时间。 十二月开拍，争取在二月之前拍完，而陈榷最迟要赶在一月十号之前到云港，拍摄《杀破狼》，所以他的戏份时先拍的，b组到一月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拍摄陈榷和周雨然的戏份，而在上海拍摄的第一场戏就让陈榷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寒风乍起。 夜色还没有褪去，孤离于远处如火焰的城市，此处山腰一块腹地，抬头望去，夜空中的每颗星都微弱而炽亮。 陈榷从剧组的车上下来，不禁拉拢些许身上的外套，一股冷风吹过，他的脸颊升起一抹嫩红，曦光将近，此刻的温度虽回暖一些，可由着寒风肆意，也不会好受。 剧组开始布置拍摄现场，指挥的是执行导演，而负责b组拍摄的孔煊，正在凑在周雨然的车里闲聊，公司给她配置的保姆车，两个女人的笑声在忙碌的剧组里显得有些嘈杂，陈榷双手揣在兜里，带着自己的水杯站在山腰腹地的尽头，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它像是精致美丽的盆景，让人望而生畏。 “慢点，慢点，孔导说了，拍摄不急，如若今天拍不了，明天再来。” “日出戏份？明天再来？我希望今天就拍完。” 身后传来剧组人员的议论声，陈榷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在那处繁星不再闪烁的地方，太阳，会从那儿升起来。 就像是薛城告诉李弦，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这样美丽的景色，决然不是最后一次。 陈榷在《请搜索关键词www》中的第一场戏便是薛城和李弦一起看日出。 两人确定关系后，薛城接到了一则电影邀约，这是大师级别导演的新片，他启用了全新演员，也让薛城加入其中，只是在开拍之前，要去到国外培训五个月的时间，这对于还在热恋的情侣无疑是个不小的波折。 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薛城都尽可能陪着李弦，一系列的情侣约会之后，薛城才会离去，所以可以说这些戏份，其实是陈榷饰演角色的最后几场戏之一。 薛城和李弦的故事简单，陈榷表现自己的机会也就变得简单，或者说不会有。 只需要按部就班，跟着导演指示就好。 他此刻思绪发散，想到薛城，却联想不到许多事情，因为他连台词和场次都不多，联想出来的，根本展现不了。 也许，这才是他觉得这一次剧组有些不一样的原因。 不是！ 完全不是！ 陈榷说。 他半张开的嘴还没有说话，便被孔煊一个笑容带着一个好字，以及比喻他的演技多么好的话语而制止住了。 孔煊，刘振的副手，三十来岁的短发女人，戴着金丝眼睛，如若不是穿着休闲服以及顶着一顶针织帽，她完全像是高楼大厦中上班的职业女性，而不是在此处拍摄的导演，她不笑时看起来很严肃，可对着陈榷笑容满脸称赞，陈榷觉得她根本没有笑。 这是薛城离开前和李弦最后一次相处，相约看日出，之后他便会赶往国外训练几个月时间，之后可能还会待在国外拍戏，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 这一幕很简单，在车里，薛城为李弦盖上衣服，然后走到车后面来，靠着车后门，望着远方的夜空。 照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陈榷刚才为周雨然盖衣服时，周雨然硕亮的眸子正盯着他，镜头可以恰好收到，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么他开车下去的时候不小心似乎不小心挡住镜头了，他本意是想看看监视器的画面，但孔煊站在了他面前说没什么问题，不用看了。 陈榷楞在原地一会儿。 “继续！” “继续，把镜头放在那儿，对，再来一个镜头，记住我想要的效果！” 孔煊越过陈榷，利用喇叭向整个剧组讲话，没有理会陈榷。 陈榷坐回车上去，一段几分钟的视频，镜头的切换，往往代表着一条需要拍摄多次，利用不同的角度的镜头。 周雨然和陈榷坐在车上没有话语。 如若说在庄强的办公室里还有话聊。 那么到现在，两人都觉得对方和自己不是同类人，或者是同类人，但更排斥，不是吗？ 孔煊在远处叫着再来一次，周雨然躺在座位上慢慢闭上眼睛，陈榷从睡梦中醒来，望着周雨然的侧颜，他微微一笑，轻轻取下自己的衣服给周雨然盖上，看了看窗外不再那么漆黑的夜色，他悄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走到车后，凝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也抬头看看夜空闪耀的繁星。 孔煊让摄像师怼脸拍摄，无论其他人如何理解，在她和刘导的眼里，薛城和李弦这条线就是偶像路线，是为了让剧本符合大众路线，并且增加集数的角色，只要拍摄过关，将三位女主的戏份拍摄好，说不定到最后观众还会抱怨为什么不删除掉男角色的戏份，或者有观众喜欢。 可无论是哪种结局，这部剧都会有受众，有热度。 a组要拍好，而b组，及格线足够。 况且，陈榷的名声，她早有耳闻了，她在接了这份工作，知道橘子传媒指定陈榷来的时候，她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在看到陈榷想要看监视器里的画面，还想说补拍一条的，她不由心中一笑。 你是什么水平？ 自己不清楚，还补拍？ 拥有一张好皮囊，效果不错，至少镜头里的陈榷很会满足那些幻想的观众，孔煊这样想着，出声喊停。 “别睡了！” 孔煊走过去拉开车门伸手叫醒了装睡的周雨然说道:“对一下词，酝酿一会儿情绪。” “小陈，记下台词了吧？” 她看向另外一座的陈榷语气里有些不确定，眼神让陈榷有些不舒服，他移开目光点了点头说没有问题。 二十来句词，薛城和李弦的闲聊夹杂着最后一句的情话。 陈榷事实上没有看过太多次请搜索的剧本，可连一句长台词都没有，又有什么问题呢？ 两人坐在车里拿着剧本开始一句一句对，这个时候，就是需要练习怎么接词，沉默几秒，反应几秒，或者是动作等等，都是需要和对手演员配合的，除非是独角戏，任何一幕都会需要镜头里的演员互相配合。 陈榷记得很清楚教他老师说的，好的表演永远是相互接触，相互递进，一味的压戏可以证明你的演技，却不足以证明你对于表演的热爱。 热爱表演，你会想每一个片段都完美，不只是自己。 相较于刚才的沉默，车里终于有了些其他的声音，从车窗外望去的孔煊新看见，陈榷似乎正在说明一会儿该如何演，她心想，陈榷也可以指导表演的吗？ 她不是橘子传媒的人，自然谈不上对赵鹤和庄强的决定如何信服，她只是觉得陈榷一定付出了不少让人不忍拒绝的代价。 拍完就好！ 很快拍完就好！ 她转身让工作人员把灯光打好，丝毫不想看见陈榷。 陈榷感受到孔煊目光里的刺，显眼没有一丝遮掩，而他也想着可以快点结束，因为这样的导演和演员间的关系，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谈过很多恋爱？”周雨然忽然问。 陈榷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刚才说的很多细节，没有很多恋爱经验都不会知道！” “可能看得多！” 陈榷随意回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念着自己的台词，并不想要继续说话，周雨然见状也安静下来，等待着车外的孔煊的声音。 薛城会和李弦在这处平地，靠着车，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幸而刚才的戏份可以在五次之内结束，镜头对准远处的天际，准备捕捉太阳的升起，而还有数个镜头落在陈榷和周雨然一侧，将两人连同远处的太阳一起捕捉，宁静悠然，却又充满着生机，这是薛城和李弦的爱情。 周雨然和陈榷说完台词，她便搂着陈榷的胳膊，慢慢将头靠了上去。 静谧的画面里，只有温馨受着光茁壮成长。 当孔煊一声停落下的时候，周雨然自然的离开陈榷的肩膀，站了起来，陈榷拍了拍肩膀上的头发丝未曾言语，各处工作人员忙着转场，只有陈榷有些无所事事，他看着周雨然和孔煊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镜头有些瑕疵，可同一天，太阳可不会给你再来第二次的机会，孔煊定下明早让摄影师来这儿取景的决定后，便带着剧组开始下山，回到城市里已经是正午，她让司机找了一个地方吃饭，并取好发票。 陈榷下车的时候注意到，一起进来的只有十来，而更多的工作人员早就开着车继续往拍摄地点赶。 没有人觉得奇怪。 说说笑笑。 只有孤身一人的陈榷显得格格不入。 也有人搭话，不过陈榷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搭话，照这人嘀嘀咕咕所说，陈榷不就是一个新人，装什么？要不是赵总和庄总，他算个东西，还摆脸色？ 陈榷听得清清楚楚，照他以前的脾气，今天中午这顿饭可能就要见血了。 不过这次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自觉做到了饭桌的角落，没有人喜欢他坐在主位，没有看见孔煊已经招呼着她的助理和周雨然在主位附近坐下，丝毫没有要照顾陈榷这位男三的意思。 如果说以前天雀仔只是听见陈榷会面对异样的眼光和待遇，此刻他是真的体会到了，在云港电视台主持的剧组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倒是在橘子传媒自己的组里有这样的待遇，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喝了一杯冷水。 越发期待和薛兆邯的动作戏，以及和梁家徽的文戏了。 周雨然轻轻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陈榷，孔煊瞧见了，凑近说道:“怎么？你喜欢这款的？怕赵鹤和庄强可是第一个不会同意的！” 她语气浮夸，却夹杂着淡淡的轻蔑。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和孔煊认识许久的周雨然知道，因为曾经孔煊就是被赵鹤和庄强给踢出橘子传媒的。 曾几何时，孔煊和周雨然都是刚加入橘子传媒的新人，因为一部戏她们相识，当时已经拍摄到后期，再来半个月就可以杀青。 可就是这个时候，身为剧的导演孔煊被庄强换下去，给大众的理由是孔煊潜规则剧组的男演员，事实也确实是孔煊这样做了。 橘子传媒在赵鹤手里，潜规则这三个字便从来不会出现在由橘子传媒自己承包制作的剧里，也不会出现在自己公司的演员里，进入公司的每个人都会听到庄强严厉说出公司禁止的某些事情。 周雨然和孔煊当然也听过。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会是真的。 而且手段强硬。 完全不顾及项目的进度。 周雨然记得当时孔煊求着庄强和赵鹤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似乎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利用公司拍摄的剧去满足自己的私心，声泪俱下的悔过，得到的只是赵鹤的沉默以及庄强笑着的一句，江湖再见！ 那是周雨然第一次拍戏，也是孔煊第一次拍戏，她们俩都明白对方的认真，由此才会成为朋友。 也由此知道孔煊对橘子传媒的恨。 刘振接手剧组后，除开基本的工作人员之外，几位副导演都是刘振自己找的，橘子传媒审核的人似乎看见了，可也没有什么动作，所以很多人认为橘子传媒不在意孔煊了，包括孔煊自己。 可孔煊难以忘记那天的江湖再见。 陈榷是庄强和赵鹤力捧的人，知道的人不少，自然而然，陈榷成为了庄强和赵鹤代替。 “孔姐你可不要乱说，说不准我们在剧组里说过的话就到了庄总的耳朵里。”周雨然说着环顾了一周。 “我怕什么.......”孔煊清澈透明的声音只维持了四个字便沉寂下来，她看着一脸淡漠，似乎和周围格格不入的陈榷，越发觉得他高洁傲岸，便越发觉得有些可恨，明明自己能力不行想要演戏，可还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算什么？ 早晨的几场戏，陈榷发挥的中规中矩。 一个演员能够将平凡的一段展现出自己演技的魅力，这是真正的厉害演员。 可陈榷还远远到达不了这个地步。 但是在孔煊眼里，陈榷的中规中矩就代表了他能力不行，要不然橘子传媒给了那么多的机会，现在还在无名演员里？ 不过她也能理解，现在的陈榷看开了，只想着拍偶像剧，凭借自己的脸拿到关注度和粉丝就好，哪里来的那么多追求？ 周雨然碰了碰孔煊，在孔煊看过来时给了一个笑容。 “你说你为什么还待在橘子.........” “你不是接了橘子的工作？” 周雨然目光灼灼，孔煊倒是没有接话，扭头让周围人多点些菜，下午才有力气好好拍戏，周围人闻言自然是好好接了一番话，让原本清净的包间里有些嘈杂，陈榷望着这一幕微微挑眉。 他以为像孔煊这样的副导演应该不会有什么威名，可现在看来，她的威名不低，所有人的眼神都可以说明一切了。 陈榷不知道的是原先第一次拍戏的孔煊就在橘子留下不少名声，比如骂哭，比如换人，比如踢人，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潜规则，不少人想到这儿看了眼陈榷，不过随即收回目光，心想赵总和庄总可不会由着孔煊乱来，自己在想什么呢！ 私房菜里各种菜系不少，陈榷看着被端上来的一道道菜，腾空的热气勾起他些许过往的记忆，他应该感到幸福和满足，在最初的那几年里，他上课之后，到各处去做散工，阿爸腿断了之后，他要撑起整个家。 像这样在大餐馆里吃着热气腾腾，由服务员端上来的饭菜，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过了。 人越大，会越发怀念以前的时光，可陈榷明明年纪不大，到这个世界后愈发怀念记忆里的时光，他又叹了一口气。 陈榷默默在角落里吃着只在自己面前的几盘菜，配合着一碗白米饭，这些比那几年他吃的可好太多了。 “其实很多人想要跟陈榷熟悉认识的，毕竟他身后站着的可是赵鹤和庄强，可咱们这位男演员似乎有些傲气？”孔煊嗤笑一声，对于陈榷的做法似乎很不认可。 周雨然没有接话，在她看来讨论陈榷实在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倒是对于莫循和苏甜有些在意，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莫循对苏甜的态度和行为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孔煊看出周雨然眉宇间的思索询问道。 “我看咱们剧组估计要成一对情侣了！”周雨然说。 孔煊问:“谁？刘奕君和宋允儿？” “当然是.......咱们男女主角。” 孔煊有些惊讶道:“应该不会吧？不是听说苏甜和郑里....她还敢找圈子里的？那未免心也有点儿大吧？” “你会拒绝吗？” 周雨然语气犀利，孔煊一是语塞，恢复过来却是一笑:“为什么不？” 周雨然看到的是潇洒的孔煊，听到的自然也是她说出来的，在周雨然看来是潇洒的话语。 “橘子传媒是个异类，可更多的是我和莫循这般人，枯燥的日子里，寻点乐子不行？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了呢？” 周雨然未曾接话，有些事情存在不代表就是正确的，孔煊不是女演员，自然不知道在她看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在周雨然演员视角看来，不过是有着索求二字的枷锁或者是锁链。 第二十章 不一样的剧组 下午拍摄继续。 薛城和李弦第一次见面，拍摄中，薛城饰演被追讨的人，撞倒女学生后被李弦一脚绊倒，剧里李弦包含有跆拳道黑带，并且多次因为暴力进入警察局的人设，身手自然是极其好的，可拍摄这一场戏，则是要看陈榷的身手。 怎么摔倒够真？ 怎么摔倒才将腿给摔断？ 来到现场后，陈榷见到了最为喧闹的一幕，拍摄地点就在大街上，来往行人是少，可围观拍照的人很多，他从旁人嘴里第一次听到了代拍，也听到了这些人是因为莫循而来的，可在知道莫循此次没有戏份拍摄时，又如潮水般退去，唯有周雨然的几个粉丝还在拍照。 陈榷听到有人称呼她们为站姐。 这是什么意思？ 陈榷怀揣着不明白看向还在喧闹的群演们，价格没有谈拢，有领头的人想要加些钱，缘由是孔煊从饭店离开后想要去喝茶耽搁了半个多钟头，让工作人员和群演们多等了半个多钟。 “他们想加钱？”孔煊坐在监视器前的座位上很不耐烦。 交涉的人慢慢道:“是，因为........孔导你来晚了......” 孔煊一瞥让交涉的人吞下后续的话，她点点说:“可以，那就加，只要可以快点拍，今天起码要将这场戏给拍完！” 陈榷站在一侧将整个事件发展看得清楚，交涉人过去后，喧闹声便停下去了，群演们按照指挥站位的人站在自己的位置，陈榷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孔煊面前，孔煊扬起一个笑容说:“陈榷，是有什么问题吗？” “孔导，一会儿我该怎么做？”陈榷指了指在贴好位置的场务。 孔煊随着他手指看过去说道:“什么意思？” “周雨然伸腿把我绊倒，我做什么动作？”陈榷说着还伸腿做了一个绊倒的动作。 周雨然听见了，只是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而距离最近的一个人闻言向孔煊说:“孔导，要不我们找个替身？” 孔煊眉头一挑，起身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指着陈榷，语气里满满是赞赏:“我们剧组可没有备替身，而且我们陈榷是从中戏毕业的，自然可以上就会自己上的，这不是就在问我们怎么做吗？” 这人迟疑道:“按原先设计的来？” 孔煊点点头。 “陈老师.........” “叫我陈榷就行！” 这人看了看陈榷点头继续说:“陈榷，我们定好了动作的，我找人给你示范一下。” 他说完招手叫来两人站在定好的位置，然后让示范薛城动作的人从约定的十米之外跑过来，在撞倒一人之后，示范李弦的人站在一侧等着薛城的人跑近之后，猛的蹲下去伸出一条腿，示范薛城的人的脚被绊倒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来，最后示范李弦的人一把拿住示范薛城的人的手，骑在他的身上。 行云流水的一套。 这可是硬地板，还是一块一块堆砌出来的。 “学过？” 陈榷向示范的两人问。 两人于刹那间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先前搭话的负责人抖了抖手上的本子回答陈榷说道:“他们不是，就是事先练过我们说好的动作，那就按照这样的动作来？” 陈榷看了看他，没有搭话，没有哪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演员可以行云流水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按照切分动作来拍应该可以，但明显这一场是要连贯的，他又看向孔煊，孔煊装作蹙眉思索后建议道:“陈榷，行不行？要不还是替身？” 她声音不小不大，足够让很多人听见。 周雨然也见了刚才的动作，她在陈榷没有回应时忽然走过来建议说还是找个替身，不然受伤了，接下去可能会推迟拍摄，据周雨然听到的，陈榷拍完这部剧之后还要赶往云港的剧组。 她当然知道孔煊就想听到陈榷服一句软。 哪怕今天的事情传到了庄强的耳里。 只是有必要吗？ 她有些搞不懂，就一句用替身怎么了？ 周雨然如果真的明白，那么她就是孔煊，而不是周雨然了。 从今早到组到吃饭，再到现在，陈榷一贯淡然的态度有些刺眼，让她原先心中那口气有些忍不住，她接手这个项目在很多人看来是向橘子求好，可她从来不这样想。 “陈榷，你还要去云港拍戏，不是吗？”周雨然朝向沉默的陈榷说道。 “不用了！” “就按这个动作来！” 陈榷说出第一句话后，孔煊脸色一僵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既然陈榷说可以，那么就按照陈榷所说的来。 “一会儿先拍........” 孔煊拉过周雨然，然后对着陈榷开始讲述一会儿怎么拍摄，一般而言导演有自己的镜头语言，哪怕是电视剧，孔煊和橘子传媒的事情可以抛开不谈，她被刘振挑选到剧组来肯定有她自己的实力的。 趁着天光正好。 周雨然将厚重的衣服卸下，十二月的冷空气让她微微摸了摸手臂，一侧的助理接过衣服还有热水杯后退到了拍摄死角里，当孔煊将灯光设置好，她喇叭声传到整个剧组的耳朵里，镜头前打板一过，正式开拍。 陈榷在远处看着，这是一个近镜头，专门拍摄周雨然的。 他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就好。 等周雨然的镜头拍好，站在孔煊身侧有人挥手，这就代表着陈榷可以开始奔跑了，按照规定好的路线，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在冬风里慌乱的跑过去，成群的路人惊呼声随着后方叫喊声此起彼伏，陈榷刚要撞上第一个人，便被叫停了。 因为有好几人看镜头了。 陈榷顿了顿脚，往回走，身后的孔煊正拿着喇叭说理由之后，沉声说再来一次。 就着冬风，这一抹黑色像是河流中逆流而上的黑鱼，在人群中穿插，而好几次，这条黑鱼都在要撞上的巨石前停下来。 群演们的问题。 “想要加钱，ok，我满足你们，因为确实是我迟到了，可一次一次的耽误拍摄，我这可不是菜市场！” 孔煊对着群演们喝道:“冬风不够冷？” “还是说你们已经想休息了？” “想休息的现在就可以走！” 她想要听到陈榷服软、看到庄强和赵鹤吃瘪是一回事，可剧组的拍摄必须要按时进行下去。 “谁再看镜头，立马给我走人！” 见群演无人应答，孔煊一锤定音，坐下后未曾出声，身侧的人已经挥手表示可以继续拍摄。 第一天拍摄的磨合是一回事，可不认真又是另外一回事。 站在一众群演中的陈榷再次奔跑起来，逆行穿插每个人身侧，在后面的呼喊声中，他猛然撞倒了一个中学生，而后便是一段镂空型的长廊，周雨然正在外侧道走，陈榷一路跑过去，这一幕的远镜头才终于拍完。 停下后，陈榷呼出两口气，转身一看，群演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撞倒了一个女学生扮相的群演，本想去道歉，可还没有走进便听到这位群演开始吐槽孔煊的各式各样话语，他听了一两句便转身离去，又想着去拿水杯喝一口热水，那头的孔煊已经再次拍拍手说再来一次，和她心目中的效果有些不达标。 陈榷走回到原先的地方，多跑几次，热些身体也不错，他心想。 于是打板声音结束之后，陈榷再一次在人群中穿插逆行。 来回跑了五六次，期间休息了三四分钟，孔煊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于是出声喊停，群演们比陈榷更感觉到身上压力一轻。 天色还好。 只是温度又低了一些。 陈榷找到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稍凉的热水却是发现自己外套不见了，单薄的黑衣，还是衬衣，他忍着低温找了一圈，唯一的收获便是多被冷风刮了几次。 【去找看场的人也没用的。】 脑海里的声音打消了陈榷还想去问问人的想法。 鱼龙混杂，本就是一直以来剧组的形象，陈榷想着这是橘子传媒组建的剧组一时之间忘记了，以至于自己的外套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想到这儿便赶忙走到原先换下自己服装的车里，幸而自己本来的衣服裤子都还在，倒是让陈榷稍微松了一口气，如若连这儿的衣服和裤子都不见了，估计他还要和服装组的解释一番才可以穿着身上的衣服离开。 【其实庄强所说来一个助理不是坏事！】 “再说吧！” 陈榷回了一句便扭头出来，正见到孔煊已经开始准备拍摄下一幕了。 “陈榷，赶快，大家都在等你！”孔煊一句话便让不少人的目光看向刚下车的陈榷身上，他忽略到周围的目光点点头，走到了定好的位置，也是镂空型长廊的入口，上一个奔跑的镜头会剪辑到这里结束，之后便会是接着这个镜头开始。 电视剧拍摄便是这样，一个又一个新的镜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陈榷在听到打板声之后朝着前方跑去，依稀可以走走停停嘴里念个不停的周雨然的身影，陈榷不断向前奔跑，却也在这个过程中向身后追赶的人张望，就在长廊的出口，陈榷向后张望的一刹那之间，周雨然忽然蹲下伸出自己的脚。 陈榷没有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只脚直接绊倒。 结结实实的在地上滚了三四圈才停了下来。 而周雨然趁势抓住陈榷的胳膊，扣在身后，坐在他的腰上，说起剧本上的台词。 在最后被人围观，她才知道这是在拍戏。 这一段最终放出来最多不过一两分钟的戏份，却来回拍摄了一个多小时，群演位置、镜头穿帮、衣服破损，当然还有陈榷的手肘磕伤流血的意外，这件事只证明了地板确实很硬，陈榷确实没有经过训练。 陈榷听闻这一镜过了，腰上的周雨然也起身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只是是真的还是假的，陈榷已然不在乎，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胸前和膝盖上的灰，胳膊肘上的摩擦伤口倒是不痛，只是稍微渗出来的血迹和衣服粘在一起有些不舒服，幸而这一场戏拍完，下午的戏份也就到这里，可以准备转场晚上的了。 孔煊这一次没有再去寻求转场时所经过的餐馆，而是让剧组备好盒饭，在到达拍摄地前的空地上开始分发盒饭，陈榷因为用纸和水处理胳膊上的血迹有些慢了，领着的是最后一盒盒饭，他拿着坐在了边缘的路灯之下。 打开后，两菜白饭，闻了闻，还好，不是嗖的。 【你以前混社团还吃过嗖的？】 “那时候离家在外，加入社团，自然是靠自己，跟着的大哥没有收入，自然也就跟着饿肚子，大哥说今天吃这个，那便吃，只要给大家一个奔头，大家都会说好，那就吃。” 【不会拉肚子？】 “当然会拉，开始会，后来便少了，我想估计锻炼出来了，再之后，大哥上位，我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陈榷述说当初事情不到一半，手里的盒饭也不到一半，孔煊已经在叫着他的名字，他看着四周逐渐收起盒饭的人，心想自己确实有点不适应现在剧组的节奏，他拿着自己吃了一半的盒饭不知道放在哪里，孔煊又叫了一声，陈榷看着有人去放盒饭的位置，他赶忙跑过去放好。 偶尔脑海里的声音会问，天雀仔你以前混社团的，脾气会这么好？ 天雀仔回答很简单，因为经历太多需要用血来纠正的事情，所以现在才不想再用曾经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孔导，要开拍？”陈榷跑到孔煊面前问。 孔煊摆手道:“还有十几分钟，那边的路灯，叫你过来是想说明天不是有一场吻戏吗？” 陈榷点头，看了眼不远处背对他站着的周雨然。 “要不借位？因为其实我们也只是拍.......” “没问题。” 陈榷点头道，再度看向还没有说完的孔煊:“孔导，还有要交待的事情吗？” 孔煊随即摇头。 陈榷回到原地，看着远处丢掉的半盒饭，慢慢坐下，等着孔煊再一次叫他说可以开始拍摄。 “庄总，孔煊负责请搜索的b组........” 庄强扫了眼吞吞吐吐的项目部负责人说:“以为我没有看清楚刘振报上来的名字？” 项目部负责人哪会这样想:“孔煊的潜规则本就是胁迫性质的，当初给我们公司抹黑不少，赵总在剧组还在拍摄期间便决断将其开除，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次刘振报上来名字后，我们还要用她？而且说不定她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行为！” “老程，她能做出什么出格行为？刘振才是整个剧组最大的，而且刘振刚跟我们接触，总不能说他提出来的要求这不同意，那也不同意，对吧？” 庄强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只会加速自己职业生涯的结束，放宽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北鸢》搞定，虽说徐若和谢傲的事情影响较大，但这部电影也不能赔在手里。” 被称作老程的中年男人随即将孔煊两个字从脑海里剔除掉，认认真真思考着《北鸢》的出路究竟在哪儿！ 九点，请搜索b组收工。 陈榷搭乘剧组的车回到酒店将近十点。 地下停车场里，孔煊兴起招呼着有没有人跟她一起去喝酒，周雨然第一个举手，随后又有好几人举手，陈榷没有跟着去，也没有人询问他，他只是回到酒店的房间里，让酒店送了一点吃的，便开始自己的训练。 从最基础的台词开始，一遍一遍，不厌烦，不求快的利用不同的情绪来展现台词，或是将情绪的递进全部放在台词中。 是枯燥。 可慢进度。 可好过什么也不用做。 当然除了表演，陈榷早在从西游开始，便开始回归曾经习武的某些日子的锻炼，他在网上找过薛兆邯的拍戏花絮，不靠威亚不靠剪辑，那是真的拳拳到肉，他自问不比薛兆邯的功夫差，可和以前身体不同，这幅身体偶尔会让他感到力竭。 他需要恢复到以前的身体。 虽然这项的进度和表演进度一样慢。 可他做起来，心态上逐渐有一种安定。 一周的时间里，陈榷都在b组接受拍摄，除开和周雨然的对手戏之外，他拍摄最多的便是其中薛城的戏中戏，一个晨间狗血剧，从海带打人，到岳母整容年轻三十岁等等槽点层出不穷的狗血剧。 或许是因为曾经便是混混，扮演起恶人来，入戏太快，情绪渲染也更真。 和周雨然对台词的那一段，他切换两个性格的片段让孔煊眼前一亮，可也仅此而已，b组里陈榷这个男三同透明人没有分别，渐渐地，他倒也习惯了。 同苏甜未曾见面的一周多近两周时间，陈榷闲下来的时候会想起这个名字，会想起来在西游剧组两人相处无言时的情景，似乎那天的风就在身边，那天的云就在头顶。 她也会从周雨然或者是孔煊，再或者是剧组工作人员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听到她和莫循合作很好，拍摄进度不错，听到她和宋允儿在剧组闹出了不少笑话，听到了刘振删除了不少吻戏。 就这样在枯燥的拍摄里，陈榷和周雨然借位拍摄完唯一吻戏的那一场后，终于迎来了自己最后的两场戏。 剧中，裴絮和李弦喝酒，凭借不服输的精神，裴絮喝的迷迷糊糊，同李弦说到了男朋友上，唐闻来接裴絮，李弦嘴硬道自己也有，便打电话给了薛城，第一场戏是在餐馆外两人定好口供，第二场便是，薛城在裴絮和唐闻前，借着所谓的口供，讲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这一次现场的导演从孔煊变成了刘振加孔煊。 陈榷赶到街道上已经围起来的拍摄现场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粉丝，她们或多或少举着灯牌，也有举着照相机的，陈榷知道大部分是莫循的粉丝，与其他人关系不大，他看见刘振指挥着让粉丝的声音小一点，可效果甚微。 他转头和孔煊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榷和赶来的周雨然早在酒店就已经换好服装和妆容，此刻到拍摄现场后不到五分钟，刘振便已经准备开拍，将灯光还有镜头弄好，随即便让周围人小声一点，本就一场极为简单的戏份，却在周遭粉丝的影响下，拍摄不下七次。 在这一场戏过了之后，陈榷刚准备坐下休息时，莫循来到了拍摄地，一时之间，粉丝的声音急剧增加，她们叫着莫循的名字，闪光灯便没有听过，每一双眼睛都看着莫循，为他声嘶力竭的呼喊。 莫循像是火，而她们便是义无反顾的飞蛾。 陈榷第一次在现场领略到这般的‘力量’，微微失神间见到莫循上前和粉丝说话，再签了几张签名照才在助理的拉扯下进入到已经封锁好拍戏的餐厅里。 苏甜是在两分钟之后来的，与莫循不同，没有欢呼声，只有寥寥几闪的闪光灯。 与陈榷目光撞在一起后，她离开移开，拉着助理匆匆忙忙的走近餐厅，陈榷默默收回目光，听到远处已经开始发放盒饭，来之前，他便在酒店吃过了，趁着其他人吃盒饭的时间，他一个人在周围转了转。 散步的时候，他还接到了李导的电话，他告诉陈榷，《西游记1》就在1月会登陆云港电视台并同步到内地的红星电视台，网络平台也只选择了一家，预计会在二月末由《西游记2》交接，到时候可能会需要陈榷宣传，他打电话的目的是叮嘱到陈榷到云港后同他们联系，抽时间将普通话版的配音搞定，另外如果陈榷想看看自己被剪辑出来的片段，他可以弄出一些被剪辑掉的精彩片段。 陈榷对于配音一直记着的，至于剪掉的片段，虽说剪掉可还是影响剧透，他怕自己不小心给泄露出去，给剧组增加没有必要的麻烦便婉拒了。 和李导又聊了一会儿他接下来的项目，便挂断了电话。 陈榷沿着路灯慢步，对于第一部他参演在几个月后才会播出的电视剧，此刻他的心情完全不像同李导交谈时的平静。 【万一被骂？】 同裴宁绯闻挂上热搜，被莫名其妙的人喷的事情历历在目，陈榷望着被昏黄色灯光披上一层轻纱的小河，深邃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难道我表现好，也会被骂？” 【魔幻的圈子，魔幻的事！】 【这一次和苏甜分开，你们估计好几个月不会见面，不要想着去云港配音，你们俩的时间不会一致的。】 陈榷双手揣兜，宛若刀削玉砌的侧脸只有墨眉微微一皱，而后如面前小河的涟漪逐渐散开直至消失。 待到陈榷回到餐厅时，刘振已经在给几人讲述一会儿怎么拍，餐厅里被玻璃折射出来的光打在苏甜的身上，雪腻的肌肤像是在发光，一双眸子澄亮，像是蔚蓝色的大海一眼可以看见底下埋着的细沙，她似乎在与刘振说些什么，周雨然坐在对面时不时的接话，孔煊不一会儿也走了过去。 陈榷看见莫循还是在刘振结束讲话，莫循走到了苏甜面前。 他拿着一杯奶茶递给了苏甜。 嗡嗡嗡！ 陈榷掏出自己的手机快步走向餐厅外，满是聚光灯下的苏甜那一缕视线随之而摇曳，莫循往左一步将这缕丝线彻底切断，苏甜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我喝这个其实就可以了！” “你最喜欢的水果味奶茶，不尝尝？” “给小周喝吧，她其实也挺喜欢的。” 周雨然闻言连忙摆摆手，像是插上发条的娃娃。 餐厅外的小道的长椅上，陈榷将电话放在耳边，便听到庄强的声音传来:“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钱佳乐到时候会派人接你，应该是你认识的邹凯，去了之后第一周，薛兆邯点名要你去他的团队待上一周。” “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陈榷这般说，可语气里却是古井无波。 “嘉林集团给了一个平衡的天平，薛兆邯和导演制片便身处天平的两端，可你一个小小的砝码打破了这份平衡，原本这个角色是薛兆邯指定人来的，可在导演和制片的努力下，你取代了那个人，而你也成为了他们对薛兆邯的一杆旗帜，一杆写着剧组还是导演和制片说了算的旗帜。” “所以薛兆邯想做什么？”听完庄强的解释，陈榷有些没有明白，既然已经定下，自己这个小小的旗帜还能做什么呢？ “比如让你知难而退，让你体验体验真正的打戏，带引号的打戏。” “庄哥，你原先可没有跟我说这些？” “那我现在问你，你会放弃吗？” “不会。”陈榷的声音斩钉截铁。 两个人的记忆交相错杂，陈榷忽然问:“他们会打我？” “当然不会，让人知难而退有太多种方法，何况是在剧组里，陈榷，如果真的想退出，不要逞强，给我打电话。” “到嘴的鸭子怎么会飞呢？” 他对着头顶灿烂的灯光洒然一笑。 不远处一位新晋的莫循的粉丝将这一幕截了下来，她与陈榷都不知道的是，这张照片带给陈榷的又是一顿口诛笔伐。 陈榷，或者说天雀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西游剧组的人会说他吃苦耐劳，表演和身手都好，对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一样的态度，气质温和，请搜索剧组的人会说他装，沉默寡言，不擅交际，庄强和赵鹤会说他沉稳，为了表演可以放弃很多，可也执拗，邹凯会说他很多时候多愁善感，张卫涧和黎耀祥会说他在朋友间喜欢开玩笑，对待表演和工作认认真真，而苏甜会说他以前显得孤独寂寥，现在看着正常很多，直白加嘴硬，喜欢在陌生人眼里装平静淡然。 这些都是陈榷，都是天雀仔！ 没有一个词语可以概括完一个人的性格。 也没有一个词语可以定下一个人的一生。 人是变的，也是不变的，他们见到的是几年培训班生涯，为了家努力的陈榷，被生活磨掉的是那个咬人的单花红棍天雀仔，磨掉了凶狠和果敢，剩下的便是不服输，就像是面对梁家徽，他承认此时此刻不如他，可不代表以后的每时每刻都不如他。 陈榷见过薛兆邯的拍摄花絮，是厉害，可他也不弱。 薛兆邯想让陈榷知难而退，重新告诉剧组到底谁才是话语权最大的人，而陈榷是抛开所谓的水平权衡，他想要告诉薛兆邯，他被选中不是因为什么旗帜，什么话语权，而是这个角色适合他，他适合这个角色。 就像他自己说的，到嘴的鸭子怎么会飞呢？ 到手的角色，怎么会放出去呢？ 这是他来到请搜素剧组后难得的一笑，从请搜索讨论会开始的无力感，在想到即将面对的薛兆邯，瞬间消散，他仿若又置身于西游开拍之前，带着紧张和兴奋。 薛兆邯喜欢真枪实弹，那么便来真枪实弹！ 这是他这几周时间里为数不多感觉到期待的一种状态，他的目光从璀璨的灯光移开，落入到餐厅里，不过此刻还是要先将这最后一场戏拍好。 视线穿过街灯，穿过夜色，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穿过剧组的灯光，最终到那被镜头包裹着的方桌之上，他与苏甜的实现交织在一起，仿若水与火般触碰的刹那移开。 【太阳】说的很对，接下去可能并不是几个月，说不定是几年不会见面。 可陈榷，天雀仔，你真的想清楚和一个人在一起了吗？你想清楚在这个世界找到根，或者说成一个家吗？你做好承担责任了吗？ 他见过阿爸阿妈的相濡以沫，更见过海山山盟的溃败，他不知道对于苏甜，如若真的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心态如何？自己究竟会不会成为一个好的男朋友....... 他颓然一笑，心想关键苏甜并不想，自己在想什么呢？ 那一缕回家的念想勾着他，这一缕情愫也勾着他，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将西游剧组中的情愫淡忘便好。 可陈榷不知道的是，相见的第一面，他见到的是苏甜，而苏甜见到的是陈榷，不是万妖女王和通背猿猴，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年轻男女因为一眼，而跳动了心房，消融了那晚的急厉风雨。 这是陈榷在请搜素剧组的杀青戏。 和西游剧组一早便恭喜陈榷可以脱离苦海不同，他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当有镜头需要他时，他似乎才不是一个透明人。 这儿是橘子传媒立组招来的人，可好像陈榷置身的是宛若橘子对头多建的组。 要论为什么，陈榷的淡漠神色以及不搭话是一回事，二是他的名声相较于外面，其实公司内部更惨一些。 很多人其实喜欢不公平，他们所不喜欢的是别人的不公平。 “小陈，一会儿就按照台词来，说这句时，你看看小周，然后又看看小苏和小莫，这句的时候你情绪低一点，疑惑一点，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说些心里话，其实也是撩李弦的........”刘振拿着剧本对四人讲述一会儿的拍摄，着重是在陈榷这儿，毕竟这场在餐厅的戏本就是为薛城而写的。 “明白吗？” 才见过陈榷一场戏的刘振自然谈不上对陈榷有多大的信心，只是希望对方理解力可以高一点，然后以日常些许的情绪和台词表现出来便好。 孔煊对着刘振忽然夸奖陈榷道:“刘导，陈榷演技很好的，你放宽心吧，他这属于老天爷赏饭吃，没有问题的，应该可以提早下班！”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刘振拍了拍陈榷的肩膀便走向监视器。 孔煊紧随其后，丝毫没有给陈榷出声的机会。 陈榷看着剧本，其实也没有准备出声。 “陈榷，听说你下部戏是和薛兆邯薛大哥合作的新电影？”莫循还是没有忍住，将从经纪人那儿听来的不确定的消息问了出来。 周雨然和苏甜都知道，这是事实，本以为陈榷会一如既往有什么话便说什么，可这一次陈榷看着剧本说:“我哪儿来的机会和这样的人物合作？” “说不定是谁想用我来挡箭牌！” 声音淡漠清冷。 莫循听着与瞧着都有些不舒服可还是一笑:“也有可能，薛哥身上的电影票房破百亿了吧？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和他合作，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去当一部电影的主演？” 他满是羡慕与憧憬。 周雨然瞧着，心里一笑，你羡慕的，也许就是别人可以轻易拿下的。 苏甜没有什么情绪流露，只是觉着陈榷的情绪有点高？自己感觉错了？ 薛城被嘴硬的李弦叫来扮演男友，薛城没有更改往日便有些以纯正面孔，强硬撩人的表现，先是在外面相见是叫亲昵称呼，又问接吻相爱等事情，让李弦的心房一颤，又当着裴絮和唐闻的面，一改两人定下的口供，将两人相识的事实，夹杂着爱恋述说，这让李弦看着薛城微微愣神。 这一段餐厅里的戏份，周雨然表现很好。 莫循扮演一个语气词也不错。 两人有些不好。 “苏甜，你是喝醉，眼神迷蒙，不是放电，更不是对着薛城放电！” “还有你，小陈，你是讲着全是真心的话语，看向李弦的深情一眼，再到面对唐闻和裴絮的淡淡一笑，你对裴絮笑的这么深情干嘛？你想做什么？” 陈榷淡淡摸了摸鼻子，苏甜左右看了看，忽而默契同声说了句对不起。 现场氛围有些怪！ 莫循盯着陈榷，原本蹙紧的眉头一松，他或许知道为什么陈榷对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敌意了？ 周雨然漠不关心的喝了一口酒。 然后刘振又是一吼。 便让人重新加好酒杯里的酒。 【你们俩隔这儿在表演演技圈的郎情妾意剑，是吧？】 在脑海里声音的调侃下，这一场戏最终在五次过后结束掉，花费的时间却是不少。 刘振叫着可以收工了。 工作人员开始收拢拍摄工具，像莫循这般演员可以很快离开片场，可若是要等剧组的车一起回酒店，便要等着一些回酒店的工作人员。 陈榷上厕所后在餐厅里找到自己的水杯便坐上今早来的车。 只是开门后觉得人太少了。 他定眼一看，苏甜的助理坐在座椅上和她问好，视线往后便见到蜷在后座对他微微一笑的苏甜。 仿若时间倒退，回到了云港那段时间，他刚想后退换一辆车，便听见了莫循的声音，他顿了顿落在苏甜的一侧，只听见莫循问苏甜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苏甜看了眼陈榷便出声拒绝了莫循。 待到莫循离开，苏甜让贝洛茗关好门后就让司机开车回酒店。 “不等人？”陈榷问。 苏甜回道:“等谁？莫循？” 陈榷不作声。 贝洛茗就在前座，耳朵如若是兔子的耳朵，此刻已然是全部往后张了。 沉默的氛围里，有别样情绪在流转，夜色为它披上轻纱，呼吸声使它长出枝芽。 “杀青快乐！” 四个字闯入陈榷的耳朵，他偏头，眼中见到的不过是一张笑颜，以及澄亮似今夜夜空的双眸。 “恭喜你脱离苦海了！” “我不认为这是苦海！”陈榷说。 苏甜笑了笑:“透明人还不算？” “嘴硬！” 陈榷闻言则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莫循呢？” “我.......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有些太远，有些太近，我总要抓住近些的事物。” “看来.....咱们的男主演要失望了！” 便是坐在前排的贝洛茗听见这一句前两个字似乎都可以想象到陈榷微微上扬的嘴角，而后又压下去的模样，应该没有人比她更看出来后排两人的磨蹭以及忸怩了。 不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 其实苏甜和陈榷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明天就要去云港拍戏了..........” 熟悉的聊天，熟悉的语气，这一刻仿若真的回到了西游剧组，她坐在椅子上问陈榷上午累吗？她很累的，还要上天，还有打戏，陈榷坐在地上，一句又一句回答着，那些定格的时光剩下的是静谧和平淡的幸福感。 第二十一章 薛兆邯 机场，陈榷孤身一人拖着行李，检票之前收到了两个人的消息，一个是庄强发过来的注意安全，打电话，另外一个让陈榷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明白。 是苏甜。 云港见！ 可到时间配音，他们俩应该不会遇见吧？ 坐上飞机的陈榷因为相貌原因被注视过很多次，可看其打扮，有搭讪行动的人没有，他也乐得关上手机好好睡上一觉，可以远离请搜索剧组，他自己只感觉到轻松，他以前跟赵鹤和庄强所说的什么戏都可以接，经过这个剧组后，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是要选择性的接戏。 在他飞去云港的这段时间里，他又上热搜了。 被骂的。 事件起因还是在请搜索拍摄现场，莫循粉丝拍摄的一张动图。 图上，身材萧条的男子坐在长椅上，黑色的衬衣与长裤配合着昏黄色灯光将其映衬着宛若寂清的山石，端正的五官，俊俏的眉眼却给其增添一抹撩人的春色，特别是其手持电话最后的仰头一笑。 灯光沉淀在眉宇间，侧脸勾起的一抹笑容仿若海面上骤起的白鹰，扑面而来的潇洒肆意。 令人赞叹的气质。 令人沉醉的一张脸。 新晋的莫循的粉丝觉得这张动图很好看，准备放上网，结果不小心在莫循的粉丝超话里放了出来，并且添加的文字还是，好看的小哥哥，有人知道这是谁吗？ 本来这件事没有什么，管理员发下消息让这粉丝删除掉，在超话外面发就可以了，可管理员直接给删掉了，然后踢人。 给这位粉丝发的话带着辱骂人的话语，直接让这位粉丝截图，然后前因后果的放上网。 现在确实是一个快餐时代，如果不是陈榷颜值加气质简直是双倍加成，不然这件事最多在粉丝圈子里传一传。 架不住现在网络上的网民喜欢看的就是好看的。 于是这件事很快发酵。 “我想亲亲哥哥的眉湾。” “确实帅！” “这不就是和裴宁炒绯闻的那个吗？” “对对对，我以为当初是精修图，没想到是真材实料，我去，为什么以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你在莫循的粉丝超话里发其他人被删除了，被踢了怎么了？这难道不是正常的操作？” “私信骂人也是正常操作？” “有一说一，莫循长相比不过这人的！” “最新消息，橘子传媒的新戏，职场剧，加喜剧，加偶像剧莫循男一，陈榷男二，陈榷就是他的名字！” “淦，又来男二艳压男一是吧？” “其实莫循不差的，奈何珠玉在前，差距都是比较出来的。” 莫循的粉丝本来没有话讲，确实理亏，可路人们开始批评起莫循的长相，还有成绩，莫循的粉丝们就像是一只猫，一下炸了毛。 “我不知道一个只知道蹭热度的人，还可以花钱买水军骂别人吗？大家都说讨厌流量时代，可这样一个新人，凭借一张脸也可以和莫循相比？莫循多少作品，他多少作品？先前是裴宁，现在是莫循，下一个是谁？” “精修图！” “蹭自己同班同学热度就算了，现在一起合作的男演员热度也要蹭，蹭完之后还要骂别人？这算什么？” “路人，陈榷的公司炒作确实挺下贱的。” “不要脸，不愧是和徐若和谢傲同一家公司的。” “骂陈榷可以，不过不要打翻很多人。” “真有人喜欢黑红吗？” “以后陈榷演的电视剧，我见一部喷一部，他这想红的做法也太恶心了。” “莫循还在剧组拍戏，陈榷就想吸血了，对吧？” 莫循的粉丝们将蹭热度三个字往陈榷身上打，他们就只需要将裴宁和陈榷的事儿拿出来再说一遍，便满足了裴宁和莫循两个人在大众视角下的可怜姿态，并且裴宁的粉丝也慢慢加入其中，各种难听的话由此而来。 口诛笔伐似乎都形容不了陈榷被骂的情形，因为里面各种伤人字眼层出不穷。 裴宁和莫循的工作室倒是很高兴，因为这个月的kpi又完成了，而且又收刮了一大波路人心疼，至于陈榷，他们想自己也让他获得了知名度，难道不是吗？ 路人和粉丝骂战不是一件惊奇的事情了。 挂载热搜上的骂战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而双方里真正喜欢陈榷的少之又少，大多路人看不惯莫循粉丝的嘴硬，而莫循粉丝不满意大众忽然对莫循的批评，可对于不了解这件事的更多路人而言，陈榷，蹭热度两个关键词又呈现在他们眼中。 口碑是会发酵的。 公关部询问庄强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了解前因后果的庄强哭笑不得:“在不了解业务水平之前，现在长相好看其实也是一种错误。” 正在和庄强讨论的企划部负责人说道:“大环境的原因。”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电话另外一边公关部询问庄强道。 庄强说:“能做什么？告诉别人我们没有蹭，最好的处理就是冷处理，小陈也不想过多的在网络上发声，自然我们就满足他的要求，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莫循粉丝间的矛盾。” “路人缘？”庄强眉头微微一蹙，“这倒是个问题。” “现在也不好逆转，等小陈有作品播出时，我们再看，这个时间点做什么都是错的。” “莫循？” “他们会冷处理的。” “暂时先这样。” 企划部负责人见庄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便问道:“庄总您不担心陈榷的路人缘口碑太差，到时候会有一群人在网络上追着他？” “你觉得一个演员如果演技够好，就蹭热度这点是个很大的问题？到时候他们会为小陈辩解的。” “庄总您对小陈这么有信心？” “不是我，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相信，才能让我们相信，再说，你没有发现现在的讨论点已经从小陈身上到了莫循成绩和长相到底如何了吗？和莫循相比的不再是小陈，而是其他小生。” “这就是网络！” 请搜索的拍摄片场，苏甜在贝洛茗的嘴里吃个整个关于陈榷的瓜，听完之后，她笑了。 “甜甜姐，你怎么笑了？” “难道我该哭？”苏甜问道。 贝洛茗把握着试探的尺寸说道:“可你和陈哥.......和陈哥.....关系一直不错，他这次又被骂的这么惨！” “嗯，对，是挺惨的。”苏甜点点头，脑海里已经有了陈榷看见消息的样子，“他应该面无表情，然后在心里骂几句，扭头就投入到工作去了。” 贝洛茗看着苏甜微微上翘的眼角心想，甜甜姐，喝奶茶你都没有这样开心过，看见陈哥吃瘪这么开心？ 事实正如苏甜所言，陈榷在上了邹凯接他的车后，坐在副驾驶位的他，刷手机很轻易就看见自己被骂的热搜，他翻了翻，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看向窗外，从后视镜里见到陈榷表情的邹凯不禁问道:“怎么了？感觉你脸色不好？” “有吗？”陈榷展开一个笑容。 “你越笑，我越觉得确实出什么事了。”邹凯说。 “没什么大事，被蚊子给咬了。”陈榷看着邹凯开车的路线问道，“我们现在是去找佳乐哥？” “天雀仔，其实你完全可以拒绝薛兆邯所说的跟他的团队，你只是个演员，等到进组时间就好，他薛兆邯如果真的是一手遮天，这个角色就不会定下你的名字的。” 邹凯所说的也是庄强想要陈榷说出口的，薛兆邯找陈榷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陈榷完完全全可以拒绝，说不定导演还会十分高兴陈榷的做法。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陈榷敲了敲座位，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你会说假话？” “那就都是真话，薛兆邯讨厌我，无非是他定下的人换成了我，在他看来这就是导演在告诉他，剧组还是导演说了算，所以他对我挑刺或者说刁难，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正巧我也想看看薛兆邯到底是个怎样的大牌演员。” “第二个真话，逃避是最没用的选择，既然他想要刁难我，那我就要让他看一看，或者说让导演也看一看，选择我，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角色而言，而不是他们眼里的一杆所谓剧组话语权的旗帜。” “我倒是不相信你的身手。”邹凯想起那日被陈榷抡着手臂锤还有些发慌，“只是薛兆邯可能不会让你有机会很好的展示出你的身手来，大家都知道，薛兆邯一直以来做的电影都是个人风格鲜明，大家只会看到薛兆邯的电影，你确定你可以让薛兆邯甘愿让出闪光灯给你？” 邹凯说的很现实，你能力好，可别人在乎的完全不是你的能力，薛兆邯所想看见的也不是一个身手可能比他还要好的演员。 陈榷没有一丝的犹豫:“我从不在乎他愿不愿意，我只会将自己的工作做好，杀青那一刻后，后续便与我无关。” “你这番话很矛盾！” “你可以理解为，我不会在意薛兆邯到底怎么想怎么做，也不会在意导演怎么想怎么做，我只会将我所做的做到最好，呈现给观众的片段到底如何，那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一旁陈榷一如既往的淡然，邹凯心想，天雀仔面对工作一向如此，可不在意，不在意就可以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吗？如若真的只是这般简单，薛兆邯还会是薛兆邯？ “所以我们现在究竟去哪儿？” 陈榷打了一个哈欠。 “先送你去酒店，下去带你去到处逛一逛，明天早上我会送你去薛兆邯现在还在拍戏的剧组。”邹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和你们公司那位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陈榷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只能说，遇上一个对的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邹凯说完后得来的是一阵沉默，他挑眉看了看一旁的陈榷，又咳嗽了一声，陈榷偏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色慢慢说道:“你和茯苓本就要分手的，她喜欢稳定，你却生性放浪，她想结婚，而你还在逃避，杨红妮其实都不算什么的。” “呵，你很懂爱情？” “不懂，只需要懂你们俩想要的是什么就行。” 邹凯一时沉默。 和上一次裴宁的绯闻不同，这一次橘子传媒和莫循双方都在沉默，搞到最后，莫循的粉丝和争吵的路人完完全全从陈榷这两个字跳了出去，成为了莫循优点和成绩对比图，以此又惹到了不少的粉丝。 有些粉丝可不会像路人那般没有战斗力。 莫循也有些头疼，他想制止，可怎么说？ 他同意经纪人所说的先从粉圈里的大粉开始劝诫，挂完经纪人的电话后，他不由叹一口气，当初决定选择半流量就已经做好准备被划伤，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般快，还是因为陈榷，自己好像和他真的气场不合。 他凝眸望向不远处的苏甜，看来自己真的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请搜索杀青还早，可他已经从这些天的接触里知道苏甜的态度了，自己就算是长相不如陈榷，可身上的流量和好评，也对苏甜有所好处的，她不想要吗？ “甜甜姐，真的和你说的一样诶，陈哥的名字消失在讨论里了。” 苏甜一边看剧本一边回道:“因为他真的没有蹭热度！” 贝洛茗点点头，看着陈榷那张动图，仰头轻轻一笑间的潇洒与自信让她不由痴痴一笑，抬头便看见苏甜审视过来的目光，她说话的声音一低:“不过陈哥是很好看嘛！” 苏甜见到这幅神情的贝洛茗没有多说，只是收回审视目光后，眉梢似是被微风吹拂，敛去了微蹙，剩下的只有惬意。 陈榷同邹凯下午在云港转了一圈，晚上被拖着去吃了邹凯最喜欢的餐厅，说是给陈榷介绍，可到头来喝醉的是邹凯，见他喃喃自语叫着茯苓的名字，陈榷不禁想道了苏甜，如果他们以后在一起，分手后，自己会是邹凯这样吗？ 送邹凯回了住的地方，距离他住的酒店不远，他便当散步一般走回去。 灯火之下，街边摊贩尤其见到整个城市的文化，偶尔陈榷会停下来看入了神，殊不知他自己也成为了原本画面中的一幕。 多愁善感四个字本来与他不沾边，现在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对于明天见到薛兆邯，他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他告诉邹凯的那些话并没有一句假话，抛开观众看到的成片，在现场，他会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而让薛兆邯和导演觉得适合，不再觉得是一杆旗帜，那不过是他自己说的顺嘴话而已。 散步回到酒店时，已经近十一点。 到房间，他又花了一点时间锻炼之后才去洗澡睡，临睡之前，他拿起手机，又开始网上冲浪。 薛兆邯马上杀青的一部电影，叫《特殊救援》，是上影的项目，交由云港薛兆邯这边创作，之后推行的力度不会小，各方面也都会为这部电影稍微让步，近几个项目亏损让他们也不得不将首要目标放在赚钱上面。 为此，特殊救援的剧组里，薛兆邯几乎是说什么便是什么。 文戏已经拍完，近一个月都是高强度的武戏，有人进医院，有人新进组顶替。 而陈榷便是今天顶替的武指。 “其实薛兆邯叫你来特殊救援，已经超出你签约的《杀破狼》的合约，完完全全可以拒绝！” “拒绝？然后给人理由，不配合剧组的行动？把我踢出去？”陈榷在车里看了眼在废弃工厂附近的剧组工作人员。 “要想辞退你，理由很容易找。” 陈榷拍了拍邹凯的肩膀，也能理解邹凯，他在钱佳乐的团队里更多的还是单纯的参与动作的设计和展示:“不能每一次遇见这种机会就错开，有些机会，可能就没有下一次！” 无论薛兆邯如何，能够和他合作已经是对陈榷帮助很大的一件事情，他自然想要抓住这种机会。 “别搞了！” “你根本不想走动作戏这条路！” 邹凯将陈榷的手从自己肩膀给扒开。 陈榷问:“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还是只是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算了，我可不想见到薛兆邯，你下车......诶，有人来接你了，这是薛兆邯团队的副手，你看过薛兆邯的电影应该知道他，钟悬。”邹凯向陈榷介绍已经走到车外面，长相偏向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 陈榷和邹凯都下了车。 “大钟哥，好久不见！” 邹凯主动伸手想要抱一下钟悬，钟悬伸出一只手抵住了，他目光打量着陈榷道:“天雀仔？” “是，大钟哥你好！” 陈榷回道。 “走吧，薛哥还等着呢！”钟悬说完后看向邹凯，目光里有些打趣，“你应该不想见到薛哥吧？” “哪有的事，大钟哥，我还有事，那天雀仔麻烦你照顾一下了，你应该也知道，他就是一个新人演员，在云港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怎么？难道我们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 “哪有哪有！”邹凯心想，你们这儿不是，那哪里是？ 邹凯回车上后边开车离开，陈榷则是跟着钟悬一路向里，路上，钟悬和陈榷也闲聊了几句。 “天雀仔是内地人，粤语也说的很好啊！” “以前学过，幸好还没有忘记。” “听佳乐仔说，你身手很好，邹凯都不是你的对手？” “没，佳乐哥夸赞了。” “邹凯一向眼高于人的，他能拜托我照顾你，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在这里不用装谦虚，能做就是能做，不然只会耽误大家时间，明白吗？” “.....明白！” “你是橘子传媒的艺人？哪个经纪人？” “庄强！” “我倒是不知道他除了梁家徽之外还带有新人！” ............ 陈榷跟着钟悬一起进入到废弃工厂时，便远远看见有一个人正在从二楼往下跳，没有任何的绳索，他一跃在半空中做了好几个动作之后才翻滚落在下面铺着的垫子上，起身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现场所有人沉声说道:“谁定的场地？” 陈榷见到有一人弱弱的举手，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薛兆邯的眉宇间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势，气双眸有神，英气十足，只是盯着这人，在场几乎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你第一天跟我？” “二楼到一楼距离太短，根本做不了太多动作，柱子太少，而且碎石太多，影响演员的动作！” “还是说这些效果要我写到纸上，这下你们都不会忘记，是吗？” 薛兆邯环顾一周见无人动，又是一喝:“怎么？需要我给你们时间去喝茶？” 原本安静到一丝声响都不闻的拍摄现场立马又都动了起来，原先那举手的人此刻上前几步弱弱的问:“薛哥，那我重新.........” “你脑子有问题？现在当然是处理好这里的问题，变化一些动作，难道让杀青时间又往后拖？” “是，是，我马上去办！” 这就是薛兆邯！ 薛兆邯虎目里闪过丝缕无奈，随后从垫子上下来，一侧助理立马递上水杯，他喝下一口后，钟悬才带着陈榷走到了薛兆邯的面前。 “薛哥，这就是天雀仔陈榷！” 薛兆邯其实在陈榷进来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说老实话，实在不像是动作演员，身形萧条不说，皮肤不像，长相更不像，这样一张脸就该去演文艺片，让导演无限放大他的一张脸，而不是来这里，靠拳脚吃饭。 薛兆邯打量陈榷，陈榷也在打量薛兆邯，较于陈榷矮了一些，可身姿笔挺有力，面容尚可，眉宇间似磐石巍峨，双眸有神堪比虎目，一眼便让人可以记住他，并觉着他会是一个好人，一个身手很好的正派。 “你好，小陈，我以为你应该会在壮一点的。” 薛兆邯伸出的手，老茧和伤口交错，陈榷与之轻握便松开，他少了淡然，却也没有过分热情的回道:“你好，薛哥，经纪公司让我最好保持现在的状态！” 庄强让陈榷记住很重要一件事便是遇见任何问题都可以推到经纪公司的头上。 薛兆邯闻言微微点头:“他们都是这样，总希望自己手上的商品永远保持着光鲜靓丽，可以吸引着每一位顾客。” “刚才应该没有吓着你把？” 陈榷摇头。 “哎，你也知道做动作演员这一行很不容易的，观众喜欢看，却又要新，我们压力很大的，拍摄时只有更加认真对待才行。”薛兆邯似乎在吐苦水，可其脸上没有见到一丝的无奈，只有轻松，他对着陈榷一笑，“所以，我才会把你叫来！” “《杀破狼》剧本你应该也看过了，不说文戏，武戏较重的那几场，就是你还有我的，我自然不担心，可我总会担心你，担心你不会很好的完成，会因为你而耽搁进度，可能万一中途换角，更加影响拍摄，在拍摄之前，这些意外，我们都要考虑的。” “所以让你来这儿，即是可以磨合之外，也能让大家看到你的能力，不会太担心，或者不行，我们开拍之前换人也不会影响到拍摄的，你说，对吧，小陈！” 他搭着陈榷的肩膀，语重心长，似乎全在为陈榷考虑，可言语间再直白不已。 陈榷本以为薛兆邯会暗着来，没有想到直接明示，既然别人已经明示，陈榷也没有什么避让，只是说，我会让薛哥和大家安心的。 薛兆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两声，便让人带着去和武指团队的人认识认识。 “他会知难而退吗？”钟悬问。 薛兆邯看着陈榷的背影，双眼半眯着说道:“我第一眼见他，你觉得我看见了谁？” “你可别告诉我他长相惊艳到你了？”钟悬难得开了一回玩笑话，只是这凶横恶煞的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来是开玩笑。 薛兆邯看了他一眼:“你真该去把右眼皮的疤痕给去掉！” 钟悬没有接话。 薛兆邯继续说道:“我看见了年轻的我，他眼神很像我，对周遭一切的向往，压抑的环顾眼神，以及眼神里的坚定。” “他不会知难而退的！” 钟悬蹙眉道:“可是............” 薛兆邯抬手打断了钟悬的话反倒是饶有兴趣的说道:“那我倒要看看，天雀仔到底能够飞到多高！” 《特殊救援》既定杀青不多，而后今天的场地也有问题，拍摄现场自然更加繁忙。 在还有人处理碎石时，钟悬已经让一会儿回出镜的武师们站在定好的位置上，然后套招，一次又一次套招的过程里，钟悬和薛兆邯也在商量如何改，在镜头里的效果更好，陈榷就在这群出镜的武师里，只是站在后排，唯一露面的机会便是被薛兆邯一招ko。 穿着黑色西服的陈榷不跟其他人搭话，其他人也未曾向他搭话，每个人像是机器人般，只要钟悬和薛兆邯不叫到他们的名字，他们便一动不动，气势岿然，陈榷不禁有些惊讶，至于薛兆邯耍大牌之类的行为，现场连导演都不曾有，他的话语便是圣旨般，又哪里来的耍大牌呢？ “这儿的冲劲还有衔接不是太好！”钟悬让薛兆邯停下。 正巧薛兆邯下一个动手的便是背后的陈榷。 薛兆邯想了想，让前面那人近了一点，然后一脚直接揣在那人的胸口，向后伸手时喊着让背后的人立马来一拳，陈榷闻言出拳，然后被薛兆邯一个侧躲，再趁势抓住陈榷的手腕，快狠准的后背摔，让陈榷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倒在地上，后背是冷硬的地板，以及碎石的刺痛，他没有出声，在看到薛兆邯又将后面两人撂倒之后停下，才跟那两人一起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后背。 忽如其来的动手，与他们而言似乎是常事了。 慢慢回归原位，陈榷便听见薛兆邯询问钟悬刚才的动作怎么样？ 钟悬与薛兆邯便一边商量一边试着动作，当在场环绕着他的近二十人都体验过近五十次的动手后，这场动作才暂时定了下来，然后薛兆邯和钟悬便去看一看刚才拍摄的实验性质的动作。 陈榷从未见过这般拍摄的，护具也没有，而且动作都是忽然来的，但看其他人的反应应该是常事了，只是这般拍摄，可以拍摄多久呢？ 陈榷亲眼看见有一个似乎都磕出血来了。 他摸了摸后背，揉了揉手腕，从刚才的动作，薛兆邯的身手已经可以窥见一些了。 他刚站一会儿，本想找工作人员拿一瓶水喝，那边的薛兆邯和钟悬已经看完了刚刚拍摄的动作，又开始叫人站好位置了。 “来，天雀仔，你跟他换一个位置，你站这儿！”钟悬指着薛兆邯有侧面的一个人，让陈榷和这人交换位置，如果陈榷没有记错，这人上次是被薛兆邯一个右蹬腿踹倒在地上的同时，让薛兆邯在半空中做了一个空翻。 陈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交换了位置。 “来，你从左边攻击薛哥！” 钟悬开始指挥其现场来，偶尔薛兆邯会停下来纠正，如果钟悬是制定整个流程大纲的人，那么薛兆邯便是推进加修改的人。 忽如其来的一脚，让陈榷都没有注意到，直接被踹倒在地。 眼睛里还在看薛兆邯一拳撂倒面前的人，看其动作是要解决后面的人，没想到却是突然的一脚将陈榷撂倒，然后才去解决身后的人，看众人神情，似乎都没有想到，可流程还在继续，钟悬让陈榷立马站起来，然后顶替到另外一个位置上，这一次是自己主动伸出拳头，被薛兆邯拉住手臂，一个侧空翻，倒在地上。 当薛兆邯拉住陈榷的手臂，并脚下的动作已经到了陈榷的小腿时，薛兆邯明显感觉到还没有碰上，陈榷便自己来了一个侧空翻，然后倒地。 倒不是说这个动作很稀奇。 而是钟悬在远处看着，这个动作在陈榷做来，更加流畅，更加好看，连薛兆邯都愣了愣，因为这是陈榷自己选择的动作，以至于他后续的动作都慢了一些。 躺在地上的陈榷一动不动，如若一会儿正式拍摄倒在地上便要慢慢悠悠的扭动身体表示自己站不起来，可此时此刻还是要安静些的。 套招，套招，偶尔也会失败，发生一些意外。 陈榷今天一整天不是被薛兆邯拳打脚踢，就是自己找罪受，往地上和墙上撞，可临近一天结束，还是发生了意外。 不是陈榷，而是另外一位和他一起从二楼往下跳的男人。 本意是从二楼直接落下，偷袭薛兆邯，被薛兆邯一个飞踢横扫，两人直接倒地。 陈榷刚被薛兆邯一脚扫在腰上，他耳边便传来咔嚓一声，另外一个还没有接到薛兆邯动作的男人便笔直落下，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没有想到碎石没有清理干净，他穿着的又是皮鞋，直接滑倒，手肘垂直撞地，骨脆声响在陈榷和薛兆邯耳中是清脆响亮的。 倒在地上的男人面露痛色，咬牙捧着看起来断开的手臂，鲜血直流。 “快，快！”钟悬上前的同时叫人拨打救助电话。 几人拿着毛巾上前包住流血的手臂，又有人在不远处找到一根小小的骨头，陈榷还吊在威亚上，看着嘈闹却不慌乱的剧组，双脚离地的他心想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先放下来？ “先送医院！” 钟悬让人动作快些，又看向薛兆邯问道:“现在？” “继续拍！” “让另外的人顶上？” 薛兆邯双眸落在了挂在半空的陈榷身上，他朗声道:“天雀仔，来场戏试试！” “什么戏？” “《杀破狼》的前戏！”薛兆邯盯着陈榷一字一字往外吐道。 “当然！” “这小子谁啊？一来就被老板选中可以有一段几分钟的打戏，还是和老板！” 有人酸里酸气的说道。 一旁三五人里有人应答:“听说叫陈榷，是老板后面一部戏有对戏的演员。” “那他来这儿？不应该在下部戏的剧组里？” “嘿，你们不知道，老板定下的本来是另外一个人，可导演死活不同意，非要用陈榷，老板就说让这小子来先和团队培养默契，也先训练训练！” “那他不是得罪了老板，为什么老板还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 砰！ 整个剧组看着那个被薛兆邯一脚踢飞到墙角，陷入到放着的木板，已经碎裂的木板里的身影，一下子静默下来。 缘由？ 这就是缘由！ 陈榷站起身，揉着胸口，一个脚印在胸前异常清晰，他抬眼看去，只见薛兆邯将原本的袖口往后翻了翻，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天雀仔，站不稳可不行啊！”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那三五人里有人咽了咽口水说道。 薛兆邯因为动作戏而闻名，刚出道便有最强动作新人的称呼，这可不是买来的炒作，而是他真的是从正宗的谭腿出身，这一脚的功力，最能体会的便是跟随多年的团队里的武师们，而陈榷上来便被这样一脚踢飞，虽说是收着力，可绝对不轻松。 当然不轻松。 陈榷暗地里呼了两口气，顿了顿脚回道:“是我刚才走神了！” “天雀仔，刚才你没听到我所说的？”钟悬在陈榷走近后问道。 陈榷说:“钟哥你说薛哥的一脚，我应该拿双手挡住，然后压着身子，用脚逼迫他后退，再来以重拳逼迫他的位置，在将其压迫到一定的空间后.......” 陈榷几乎将钟悬所说的一切重述了一遍，钟悬不明白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刚才什么反应都没有？” “薛哥这一脚太快了。”陈榷说，“我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人可能只看见了薛兆邯出脚，然后陈榷就飞到了那边的木板，将木板压碎，可在正面面对这一脚时，才会知道这是真的快很准，连陈榷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过去可是红花会最能打的几个人之一。 通臂拳也学的不是花架子。 薛兆邯出脚之快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便是陈榷没有想到薛兆邯身手会这样好，以至于微微迟疑。 他以为自己已经高看了薛兆邯，却没有想到是小看了。 别人到底还是靠这些吃饭的。 薛兆邯听闻陈榷的话语不冷不淡的说道:“天雀仔以为我踢不出这样的一脚？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陈榷摇头:“是薛哥你这一脚，有些太快了！” 薛兆邯盯着陈榷没有说话。 钟悬问道:“那就继续！” “当然！”陈榷点头道。 薛兆邯这一脚来的刚猛。 陈榷已然伸出双手于右侧挡住，可手臂的酥麻还是在瞬间传来，他不作声色，在挡住的一刹那，便出脚。 陈榷没有学过谭腿，可这出腿的姿势已然有了几分模样，薛兆邯微微称奇间，也是按照原先计划开始躲避，陈榷的攻势要说猛烈，也不算猛烈，应该称得上是有章程，通臂拳配合着三分相似的谭腿倒是让薛兆邯只有后退。 见到这一幕的武师们互相看了眼，便将目光放在中心地带。 剧组有人眼里已经冒着星星看向薛兆邯和陈榷的地方。 钟悬有些惊奇，这陈榷的身手完全不是速成之类的，瞧其通背拳的姿势以及其脚步，这可不是简短几个月就可以学会的。 他想起了钱佳乐的推崇话语，此刻才有些相信钱佳乐说的是实话了。 他眉头一挑，心想有些不好。 定眼一看，薛兆邯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忽如其来的向右一躲，他竟是学到了陈榷的通背拳三分模样，身子一低，一记重拳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正中陈榷抬起来的右腿，然后便借势的一跳，一腿横扫。 陈榷这一次反应过来了。 不顾及右腿的痛，他竟是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薛兆邯的这一腿，再将其锁住，可薛兆邯反应更快，任由陈榷抓住他的右腿，他双手撑地，一个旋转，将左腿架在了陈榷另外一边的肩膀上，陈榷只觉得左右两侧极大的力量，薛兆邯轻喝一声，最后便是宛若鱼儿跳水般的画面。 薛兆邯旋转落地，而陈榷则是被摔在地上。 没有套招！ 陈榷咳嗽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薛兆邯对他笑着提醒说:“天雀仔，可要站稳些啊！” 第二十二章 杀破狼 钟悬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 薛兆邯今年三十二岁了，他十几岁出道，脾气火爆，近些年虽说缓和一些，可本质还是一样没有变过，今天他看见薛兆邯多笑了些便忘记这回事，凭薛兆邯的脾气，怎么会让陈榷一直压着呢？ 果不其然，虽然陈榷也反应过来，可还是薛兆邯胜了。 都说薛兆邯耍大牌，可钟悬一系人都知道，薛兆邯只是看不惯在他面前出风头的人，比如此刻的陈榷。 右腿遭受的重击。 被夹住头与手臂的摔打。 薛兆邯还要比陈榷想象的厉害一些。 陈榷扭了扭脖子后，又咳嗽了几声便听到了薛兆邯那句看似提醒，实则尽是胜利张扬的话语，他站起来，顿了顿自己的右腿，只是说:“确实是我没有站稳！” “老板这算偷袭吗？” 周遭有人这样轻轻说了一句，便被一旁人捂住了嘴，各自去看各自的事情去了。 “多锻炼！” 薛兆邯说了句便扭头去一旁喝水，剩下站在原地的陈榷，他目光和钟悬对上，钟悬只是将目光移开未曾有任何的言语，周遭人对上他的眼神也都立马避开。 他走到剧组的一侧，拉住一个人问现场有没有水？ 那人指了指附近的箱子。 陈榷走过去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大口后坐在剧组的边侧，他揉着自己的右腿，心想刚才是自己有些着急了。 如若再来........ 哪有那么多的重来！ 他摇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摒弃掉，专心致志的等着一会儿的开拍，只是希望钟悬最好不要改任何动作，他现在看出来些，那些提醒他的人说的不错，想要在薛兆邯面前有些亮眼的表现，等着的一定不是好事。 这一拳，还真是狠！ 他揉着右腿，目光不自觉的放在身处中心地带的薛兆邯。 “你怎么了？” 邹凯瞪大眼睛看着陈榷右手腕缠着的绷带，明明今天送来的还是好好的。 陈榷上了车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没有站稳。 邹凯没有再问，只是将车启动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才慢慢说道:“薛兆邯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抢他的风头，天雀仔你长相好看，身手又好，薛兆邯一定不会让你好好拍戏的，何况现在还是在另外一个组，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犟什么，退出就好，跟薛兆邯有什么可争的？你看，才第一天就搞得这样！” “犟？” 陈榷点点头:“也许吧！” “哎，你避一避薛兆邯其实也可以的。” “避？我今天只是没有站稳而已。” 邹凯摇头一笑。 事实证明，陈榷说的半真半假，在这接送的一周多时间里，陈榷每每间隔两三天就会顶着绷带回到副驾驶位上，邹凯问什么，陈榷只说是没有站稳，明天就好了。 除了绷带，邹凯每每见到陈榷，觉着他身上多了些许的肃杀，距离《杀破狼》开机越近，他这股感觉就越发强烈。 在《特殊救援》这些天，拿着盒饭，他偶尔会不自觉寻找一道身影，恍然间明白自己在云港后，他又会低头沉默着吃饭。 《特殊救援》杀青这一天，薛兆邯准备好的杀青宴，陈榷走过去说了两三句话后，薛兆邯点点头拍了拍陈榷的肩膀，目送着陈榷离开。 “看来这小子倒是硬骨头！” 钟悬看着陈榷的背影说，一瘸一拐的背影。 薛兆邯眉头一锁:“只是希望两天后的开机，他的脚没有问题。” “那可是你今天让天雀仔踢铁板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钟悬瞥了一眼薛兆邯。 “是吗？那应该问题不大。” 邹凯看着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陈榷，给他打开车门，见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后才问道:“脚没有问题吧？” “扭到了，小问题。” “不去杀青宴？”邹凯指了指一车又一车的人。 “我又不是他们剧组的。”陈榷回了一句后便双手抱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邹凯慢慢开出去提醒陈榷道:“不要忘记明天要去电视台配普通话版的《西游记2》。” “这么快？”陈榷掏出手机一看，今天已经1月了。 “特效剪辑都好了？”陈榷问。 邹凯想了想说:“10号吧，我记得《西游记1》就会播出了，既然已经叫你去配音，肯定已经把其他工作做好了吧？” “你可以休息两天，这两天就连着去配音，《杀破狼》开机后，每晚有两个小时要你去配音的，什么时候配完了就可以不用去了。” “这样想，你工作还挺多的！” “拍完《杀破狼》有工作安排了？” 陈榷点头，忽然看了眼邹凯说道:“公司投资了曾新珏的新戏，找了我和家徽哥一起演。” “谁？曾新珏？我没有听错吧？” “看来曾大公子并不是草包，他父亲说不定还比不上他？” 邹凯有些不信:“这么高的评价？” “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邹凯看见陈榷闭上眼睛，原本还有话说也没有说，心想，到时候应该算是一个惊喜，天雀仔应该会高兴的。 “谢傲松口了？”赵鹤看着手上的合约，没有想到这么快可以拿到《星空》的合约，而且还是谢傲完全放手。 庄强说:“谢傲在作品上不说是高洁傲岸，也是有闪光点的，他不希望这样一个作品黯淡无光，他说或许应该改一个名字。” “改什么？” “《星际穿越》！”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关于拍摄的设想，在庄强离开办公室前，赵鹤叫住他问道:“刘振叫来的孔煊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能出什么问题？” “成片到时候先送来我这里，我看看。”赵鹤想了想说，庄强转身离开，赵鹤又叫住了庄强。 “赵总，还有事？” “公司里的人对于那些剧本角色有没有什么异议？” “我反正到现在也没有听到。” “对，小陈今年过年是不是回不来了？” “到2月，他应该就会进组《无间道》，这部戏，曾新珏预计杀青的时间会在七月。” “五个月？他确定？” “他说慢工出细活，不过小陈的杀青时间应该会早一些的，估计五月末，或者是六月。” “小陈说过想休息，还是？” “我估计他会说工作。” “那就多帮他注意一些电影剧本，演完《无间道》，他也不该去接电视剧了。” “赵总，您没事了。” 赵鹤挥挥手。 庄强这一次转身离开赵鹤倒是没有出声叫住他。 《杀破狼》的剧情不算特别难理解，正邪之间，势不两立，无论是何种温情，在编剧的，无一例外都会被撕破，这是一出无人生还的戏，更在陈榷是因果与厮杀的戏。 王宝深爱着自己老婆，两人一直想要个孩子，最终因为坏事做尽，从楼上跳下去，正好砸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马军脾气暴躁，打傻嫌疑人，之后收敛，却因为自大，单独寻找王宝，他赢了一个jack，却输在了王宝手里。 陈国忠更是因为不能将王宝绳之以法，在卧底身死后，选择触及到伪造证据的行为，之后身边一个个警员死去，最终连他都死在了王宝手里。 一个又一个人物，或多或少都有无奈。 唯有陈榷这个角色，看似游离在故事之外，但剧情推动，唯有他来。 jack，或者说杰克是一个杀手，王宝身边最近的一个人，也是最信赖的人，剧本里没有给出杰克未曾跟随王宝前是个什么人，但陈榷可以想象，也许是王宝给予到生存的空间，也是由此，杰克选择给王宝卖命。 陈榷也想过，杰克喜欢的便是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 就像他使用的短刃，他就是短刃，出鞘后，只为向前，只为杀人。 第一次于剧本里杀人，是杀出庭的证人。 他开着车，笔直撞向那辆车，白烟之下，他从车里出来，掏出短刃，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 抹喉！ 干净凌冽，像是夜幕前的那一道金线。 他多看了眼陈国忠，宝哥只让他杀证人，那么他就只杀证人，这警察与他关系不大，活着也许会更好。 他就像是这阵白烟，在爆破声出现，又在无声时离开。 第二次杀人，是在杰克接到一个电话后。 陈国忠想要陪王宝玩，王宝就想，干脆就玩大的。 一个又一个的警察，都要死。 杰克多问了一句，全部？ 监狱里的王宝只说了一个是字。 做他们这一行，是这样的，要想好，其他人就要不好。 杰克握着白色把的短刃，他扭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他想，自己也该穿身白色的衣服，平静的面容下是火焰般的心越燃烧越灼热。 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是阿乐。 桥底空旷的场地上，那个叫阿乐的正抽着烟，杰克手里把玩着短刃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对面的阿乐等着他走近后才掏出枪，杰克对着他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 飞刀穿手！ 侧身翻越！ 拔刀！ 一刀又一刀！ 看见这双只剩下愤怒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警察，杰克觉得有些不好玩了，他的短刃比在了阿乐的脖子上，突然，他将阿乐放在自己身前，短刃依旧放在远处，因为有人来了。 就是这样才好玩啊！ 枪声清脆，可没有一颗打在杰克的身上，他站在黑暗里，只剩下一道光照亮喘气的阿乐，在马军的眼下，他又是干脆凌厉的抹喉。 而马军，他什么都做不了，门被锁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同僚被杀。 陈国忠手下除了阿乐，还有两个人，杰克站在暗巷里看着，一人在电话亭里打电话，看不见表情，另外一人正高兴与女儿聊天，杰克微微蹙眉，又舒展开，就是这样，杀人才有意思。 当第一阵风起。 杰克走了出去。 刀就在衣服下面。 就像是个吃了晚饭散步的路人，他走了过去。 风急。 靠近。 一刀捅入，又是一刀抹喉。 无声，或许只有风声。 另外一人还沉浸在和女儿的重逢里，丝毫没有反应，于是杰克的这一刀重了一些，抹喉的动作更快了些。 他想看看后续那些人的表情，可宝哥的命令在前，他需要回去了。 最后一次，是在巷道里。 高楼大厦的顶层，他用短刃插入了陈国忠的手掌心，看见宝哥差点将他的脖子扭断，却被马军的电话打断。 电话后，宝哥将短刃拔出抛给了他。 他于是说，去下面等着马军。 王宝看了他手臂上的伤，只是点头，没有出声，坐下后，雪茄的烟雾升起，像极了第一次的车祸。 他听说过马军，一拳将嫌疑人打傻，号称是整个警察里最能打的。 而他也是王宝手下最能打的。 他想试试。 因为宝哥不会想今晚的陈国忠和马军活下来的。 那么在这里不是更好。 不到两人手臂展开的小巷，以及他手里的短刃和马军手中的长棍，夜色如水，灯光黯淡，这便是最好的动手时间。 这一定比先前杀人更好玩。 他一边想着，一边冲了上去。 可最终的结果是他倒在了小巷口，马军坐着电梯上去了。 他就像是不远处熄灭的灯火，万千中的一盏，根本惹不到人注意。 这就是杀手杰克在剧本里的故事。 简单到台词只有两句，不超过十个字。 陈榷第一次看完后，就在想，这般简单的人物，导演会用什么样的动作将这个角色填满呢？ 正邪厮杀！ 暴力血腥！ 极致的动作戏可以弥补一切的。 这是陈榷从钱佳乐的嘴里听到的，自然而然，他有些期待这部电影会怎么样呈现呢？这位叶伟信叶导又会是哪种导演呢？ 在两天的《西游记》配音工作后，陈榷终于等来了《杀破狼》的剧组传来的消息。 开机如期举行。 陈榷照导演的吩咐已经剃了一个短发，并染黄了，他穿着黑色风衣，于人群中静伫，目光深邃，气质凌厉，与周遭人相比，他像是加持了聚光灯，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 “天生的.......”邹凯和钱佳乐站在不远处感慨，“天生的该拍戏的。” 钱佳乐似乎听出其中的酸气，他看向邹凯:“你也可以，天雀仔长相属于动作戏里锦上添花的，你不一样，你可以用自己的身手吸引观众。” 邹凯苦笑，这不就是夸他不如陈榷长相吗？ 另外一边也有人看着陈榷。 刚刚结束烧香的薛兆邯看了眼陈榷后问钟悬:“这小子就两天，伤好了？” 瞧着陈榷如刀的笔挺身姿，钟悬只说了不知道三个字。 叶伟信和制片人站在一起，嘉林影视这般大的集团，请到叶伟信来执导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就像是外人只知道血腥暴力的《杀手》系列是鼎鼎大名的刘锵导演的作品，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系列电影里，叶伟信的操刀段落给整部电影上升了一个档次，像立项时便立定这部作品是走暴力动作的路线，那么叶伟信便是最好的导演。 启用薛兆邯，也只是为了保证一定的票房。 “和先前相比，有些杀手的味道了！”叶伟信拍过《杀手》系列，自然能够一眼看出陈榷气质的变化，原乡像是一块玉，而现在则像是将玉打磨成为了一把刀。 制片人没有心思去关注陈榷，只是叮嘱叶伟信道:“注意分寸，薛兆邯有时候对动作戏的意见其实也是可以采用的，没必要一直顶着，大家都不舒服之外，还耽误拍摄。” 叶伟信答应肯定不会。 制片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不相信。 独有的，揭红布前，陈榷还见到了杀鸡的一幕，他心想这边的开机仪式是有些不一样的，等着媒体们拍照之后，剧组便准备开拍，和很多剧组一样，叶导也是第一天试手，找了一个地方，装修成过去零几年的警察局，开始拍摄寻常的警察厅的戏份。 陈榷本来就只有三场戏，他第一天肯定不会有镜头，于是就和邹凯给钱佳乐打下手。 他注意到饰演警察阿乐的梁维也在拍摄现场，和几位成名的老戏骨对戏，他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不过似乎和陈榷面临的情况相似，没人敢和梁维走近些，毕竟这还只是接触，谁又说准嘉林影视对于梁维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他也注意到薛兆邯的文戏不像他武戏那般干脆，拍摄起来有些磕磕绊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背台词太慢了。 一句话可以错三四个字。 不过没有人说什么。 不管是不是习惯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薛兆邯的地位。 “这跟你在《特殊救援》里还挺像的！”邹凯注意到陈榷的目光说。 “是叫梁维，你觉不觉得他眼睛很好看，不过.....听说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陈榷有些意外:“当初不就是为了女朋友，梁维才打人的吗？” 邹凯抱着手臂一笑，随即神色有些黯淡，叹气道:“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的，你总不能因为帮助过，就绑着别人吧？” 梁维挡道后被吼了一声，他说着抱歉退到了更边缘的地方，他做的动作明明略显寂寥，可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只觉得他胜券在握，看待一切都只有淡然心悠。 陈榷没有去认识梁维的心思，伟仔和他毕竟是两个人，没有必要刻意和梁维做朋友，而且上午的拍摄让他有些困意，昨晚没有睡好也是一部分原因。 第一天节奏很慢，拍了没有几场戏，就要收工下班，《杀破狼》里很多戏份虽然都是在晚上，可还要在后面的场次才会拍摄。 陈榷和邹凯找了个路边摊吃饭，吃完后，他还要赶去配音，这和现场拍摄有些不一样，以至于前两天配出来的效果不好，他自己也在找那个状态，心想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没曾想，梁维坐在了他们对面。 生意太火爆，以至于要拼桌，老板对陈榷他们很不好意思，说加个免费的菜，陈榷和邹凯不是什么脾气大的人，小本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不容易，自然是点点头，何况他们还认识梁维。 “你看起来不像是吃街边摊的人！”邹凯说。 梁维沉浸在和张语分手的情绪里，对于邹凯和陈榷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闻言，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潦倒:“像什么？该穿西装喝红酒？” “那样的生活......一定很没有意思。” 邹凯和陈榷对私一眼，这完完全全的酸里酸气的，还很没有意思？ 双方又沉默下来，陈榷和邹凯看出来下班后的梁维的emo情绪简直溢出。 上菜后，梁维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陈榷以为他是被辣的掉眼泪，可抬头一看就是单纯的想哭，今天在剧组看到的那个沉稳自信的梁维似乎是个假人，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处地边摊就是梁维和张语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年，他们还都是刚入圈子的透明，却活得有滋有味。 邹凯和陈榷离开时还看了看梁维的身影，没走几步就看见有人故意挑梁维的刺，他们俩对视一眼，还是走过去，将梁维给拖走，陈榷看了眼时间，自己打车去配音工作室，让邹凯送梁维回去。 去配音的路上，陈榷还有些唏嘘，他不由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和苏甜在一起，后面分手，他会不会变成梁维这样呢？还是苏甜会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梁维见到邹凯和陈榷的第一面便是说了句谢谢。 深邃的眼神里没有了昨晚的脆弱和眼泪，就像是两个字，可陈榷看出来这双眼睛里的忧郁就像是被一层纸隔着，只要稍微一碰就会破的。 邹凯和陈榷摆手示意不是什么大事，邹凯似乎想问问为什么？ 不过陈榷手疾眼快的将邹凯拦住，指着刚到现场的钱佳乐说，佳乐哥叫我们了，我们先去工作，有时间再聊。 望着陈榷的背影，梁维有些想起了那天陈榷的眼神，不过很快便被收敛，拍戏，拍戏，现在拍戏是最重要的事情。 《杀破狼》还在拍摄中。 而《西游记》10号如约播出。 早先，《西游记》的预告片在内地引起了不少的争议，因为近些年来关于各种猴子的改编实在是太多，如果不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估计被喷的更惨，幸好有《大话西游》的成功，以及张卫涧的演技和口碑，倒是不少人保持期待的态度。 而这不少人，只是在关注到云港电视剧的内地观众上。 李可可就是其中之一。 从最早的《创世纪》到法证系列，再到探案，还有飞虎，李可可一直是云港电视台最忠实的观众。 “怎么了？等着开播呢？” 寝室里室友见李可可十点还等着看网络平台更新的电视剧不由一愣:“你明早可还有课呢？你不睡起得来吗？” 李可可对着室友陈妍拍了拍胸脯，不到两下，就咳嗽着，原本挺直的身躯也瘪了下去。 洗澡出来的方媛擦拭着湿法问:“云港的电视剧是不错，可最近感觉一般诶，我记得是改编的西游记吧？” 李可可立马反驳道:“这可是张卫涧主演的，一定不会烂的。” “张卫涧？哪位啊？”陈妍是莫循的死忠粉，从不关注云港那边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张卫涧是谁。 李可可将屏保点亮给方媛和陈妍看。 “眼神很亮诶，就是有点儿矮！”方媛脸色淡漠的评价道。 “我觉得还行！”陈妍说。 方媛对这些娱乐圈的事情一向不关心，能从她毒蛇的嘴里听到眼神很亮四个字，李可可笑的很甜。 方媛捏了捏李可可的脸便去吹头发去了。 等到吹头发出来后，她有些奇怪，因为加上回寝室的一向爱学习的程然同学都和陈妍、李可可蹲在电脑前。 方媛听着从电脑里传来的声音嘟囔道:“有这么好看吗？” 然后她走了过去，正巧看见《西游记》第一集孙悟空与天兵天将对峙的一幕。 只见天光黯淡，天兵天将踩着黑云而来，伴随着的是风在呼啸，雷电在云层中奔驰，真有天空裂开一般，给人无限的压迫感，可随后镜头一转，便看见一只猴子立于山巅，身后旗帜上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 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着锁子黄金甲，脚有藕丝步云履，他手中金箍棒指向半空中的无数天兵天将，方媛只觉着这些可怖的狂风与雷电在他面前仿若失色。 他双眸似骄阳，声音似雷震，说话间，几个扭身，将红袍一展，气势无双。 他再朗声一笑。 天地一清。 真是美猴王！ “他眼睛真的太好看了！”陈妍一个人将寝室其他人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猴子，更不像86版的猴子，张卫涧的猴子灵气中夹杂着妖性，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神，更不要提第一集里的特效和服装，堪称完美，再到配音，看完第一集后，李可可双手握拳:“我就知道，肯定是精品！” “空空真是太帅了！” “还可爱！”陈妍补充一句。 方媛一愣:“空空？” “孙悟空，空空！”程然在一旁解释道。 李可可看过网上各种喷这部剧的话语，可此时此刻，她就想问一问那些人，这是烂剧？如果这是，那你们主子那些根本就不能算是电视剧了！ 她念头到这里，干脆找了一张官方张卫涧的孙悟空图，配上几个大拇指发在了网络平台上。 神清气爽！ 播放中的片尾曲戛然而止，李可可三人一看，方媛的手正拿着鼠标点到了播放下一集的按钮上，方媛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明早还有课，看快一点，不要浪费时间。” 屏幕显出景色。 刚好方媛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侧。 而这样一幕，发生在许多想要从《西游记1》里挑刺的人的电脑桌前，亦或者是电视屏幕前，以至于第二天，网络平台上那些喷烂剧的声音大部分都不见了，那些还在骂的声音，谁知道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呢？ 可到底这部剧宣发不像是顶流那般，看的人较少，但随着一天一天过去，口碑持续发酵中，观看人数越来越多，包括；黎耀祥的猪八戒都吸引了不少的粉丝，当然最火的还要属张卫涧的孙悟空。 当他从丹炉中跃出站在丹炉口，火焰在他双眸中燃烧，而他轻轻抹去唇角那一幕，在各种视频中出现。 而其余日常视频的播放量更是与日俱增。 张版的帅，张版的可爱，还有妖性与人性，都将这只猴子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陈榷是知道开始播放的口碑不错，他想到第二部，估计师徒四人的名气还会飞涨，倒是应该让大师兄他们请吃饭的。 刚刚想到这儿的陈榷就听到了叶导叫他的名字。 夜色深沉，剧组的光打得很亮，接下来就是他三场里面，将凌厉、狠辣、冷血展现得淋漓尽致的一场，可以说是虐杀阿乐。 叶导正在指挥着群演一会儿看到手势后就跑，然后对着梁维说，看到他们跑向那边的地下通道的门口，你就有些反应过来，追了过去，只是太慢了，然后在这个位置，扭头就看见了走来的陈榷。 而陈榷则是和钱佳乐一众人站在足球框的后面，这儿属于桥底，有一大块的空场地，被建造成为了足球场，只是没有草地，而是水泥地，足球框也没有了网，只剩下干瘪瘪的金属框。 “先声夺人！” 钱佳乐定下一个大致的方向。 “这场戏很重要，是剧情的小起部分，展现jack的杀手形象时，也要把整部电影的风格定下，就是刀刀见血的暴力。” “来，把短刃给我！” 有人递上短刃。 钱佳乐拿在手里舞了几下，有些不得劲，他又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又让陈榷自己拿着玩一玩，感受一下，他和叶导走到了一侧准备好好聊一下一会儿该怎么拍摄。 薛兆邯没有在拍摄现场，倒是让沟通很有效。 陈榷拿着短刃在旁边挥着，像这种刚到半臂的小刀，如果正着拿去砍人，可能会更轻松，但就像是钱佳乐所说，在电影里需要追求视觉效果和视觉感受，陈榷以钱佳乐刚才的示范反手握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 一旁的邹凯笑了笑。 陈榷看向他。 “其实这种短刀，真想表现的话，应该重视在切割上，我正手一刀插进去，然后反手拔出来，对着人再划，到最终反手抹喉，干净凌厉。” “你来试试！”陈榷把刀递给了邹凯，示意他来扮演jack，而自己来演阿乐。 梁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旁边，和其他武师一起看着两个人比划式的表演。 短刀是没有开锋的，邹凯握紧后，用手指试了试其锋利程度，感觉还行后，他看向陈榷说:“来了？” 陈榷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邹凯疾步而来，正手一刀捅在陈榷的腹部。 邹凯势大力沉，让陈榷后退好几步，陈榷刚想伸手反抗时，邹凯已然探出另外一只手，死死扣住陈榷的手腕，狠狠向后掰扯的同时下面也是一脚踢向陈榷的后膝，让陈榷直接半跪在地上，扣着的手腕让他上半身不得不靠向邹凯，一般人于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反击。 这一击之后，邹凯反而慢下来，反手拿刀，轻轻划割陈榷的手腕，松手后，换到正前，轻轻松松的划割陈榷的另外一只手腕，最后又是笔直一刀的捅入。 陈榷本以为都结束了，邹凯又对着他的胸口来了一脚。 前面的动作不是陈榷反应不过来而是配合着邹凯。 见到这一脚，陈榷没有了避让。 侧身一躲，伸膝，便是一记臂锤就要抡下。 “别别别！”邹凯连忙求饶，因为陈榷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他的脚腕，如若这一记臂锤落下，这条腿就要废了。 与陈榷合作过的人自然不会感叹陈榷的反应和随机应变。 梁维双眸中闪过亮光的看了看陈榷，又看了看邹凯。 “我就是开个玩笑！” 陈榷揉了揉手腕，又顿了顿腿说道:“你用的力气可不像，但我感觉你这套动作坐下来观感还是一般，没有给人一种冲击感，你明白吧？” 邹凯说:“到时候用镜头怼到受伤的地上，肯定冲击。” “但阿乐也有手枪，看见人冲过来，直接开枪，不是.......吗？” 在陈榷和邹凯眼神下，梁维拍了拍腰后别着的手枪，还是将话说完了。 “十步之内，枪快还是刀快？” 邹凯说了句玩笑话，周遭人倒是接着邹凯的话说下去，陈榷则是重新拿回刀，想着该怎么做才好。 直到叶导和钱佳乐走过来，他也没有想好，毕竟，他不是专业的。 看两人脸色，应该商量好大致的拍摄，果不其然，陈榷便听见叶导让将镜头放在足球框的一侧，然后让梁维站在距离足球框的正前方二十来步的距离，又架了一台机器在足球框和梁维中间。 这个时间内，钱佳乐拍了拍相当于陈榷一般高，可能还要高一些的足球框对着陈榷问道:“天雀仔，可以翻过去？” “佳乐哥，你不会是想让天雀仔直接从这里跳起来，然后一下冲到那儿梁维的面前吧？这不好做吧？”邹凯惊讶的比了比足球框，又看了看和梁维的距离，实在是想不到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因为这里的人物想要翻越，肯定是有助跑，那么翻过去后就有卸力，到时候就像是梁维所说，直接开枪就好，哪会让杀手近身。 团队副手泉叔将邹凯拉了回来道:“我们这样说，肯定考虑过实用性的，现在就是要问天雀仔自己可不可以翻过去，而且落下去的动作不能有太多反应时间，整个过程是跑，翻，跑，中间衔接的动作最好是少之又少。” “而且如果这个条件满足，我们想天雀仔在翻越到半空时，可以有一只手可以扔出飞刀！” 陈榷豁然道:“先以声压人，压力给到后，在阿乐还在拔枪时，我就已经翻越到半空，然后将短刀扔出，最好是刺入到阿乐拿枪的那只手，落地后加速冲过去，如果阿乐反抗，直接用拳脚，再拔刀后，割破手腕，或者是其他地方，在与马军对峙时，直接一刀封喉！” 陈榷的脑海里已经有具体的画面了，而周围人听完他的叙述，大致上也明白了。 钱佳乐和泉叔对视一眼后，笑着给陈榷鼓掌道:“天雀仔，你其实很有做武术指导的天赋，不考虑一下？” 陈榷摇头:“佳乐哥，别开玩笑了，这些都是你和泉叔设计出来的，我只是将它们说出来而已，我可做不了武术指导。” “怎么？天雀仔想要做武术指导？” 薛兆邯的声音忽然从侧面传过来，陈榷和钱佳乐等人看过去，他如同众星捧月般，在他的武指团队簇拥下走了出来，正巧还站在灯光组调亮的一处地方，好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一如既往啊！ 叶伟信见状在心里念道，不过他没有走过去，而是将手里原本半成品的分镜头，讲解给摄像组和副导演听。 “我的团队很缺人的，怎么说？” 薛兆邯笑吟吟的看着陈榷，似乎就在几天前，他当着镜头前，没有按照套招，而是狠狠一拳撂倒陈榷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薛哥可能会失望的，天雀仔是天生做演员的料。”钱佳乐替陈榷回应了，然后直接问道，“我记得薛哥你的戏份还要等这一场拍完后才开始，来这么早？不放心我们设计出来的东西？” “别，你佳乐仔的名头，在整个影视圈都是这个。”薛兆邯说着比了一个大拇指，可他站姿一动不动，顶着光，丝毫没有看出来一丝的赞美，“我肯定放心的。” 钱佳乐对着薛兆邯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二十三章 我们俩都别扭嘴硬（上） “你知道，很多媒体说我耍大牌，完完全全是污蔑，我在剧组一向都是等着导演叫我的，如果哪个小人散播出去我最后一个到，说我耍大牌，佳乐仔，叶导，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 “当然。” 钱佳乐和叶伟信一起出声。 其乐融融的气氛倒是没有，只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更加认真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叶伟信还在和副导演以及摄像组的人说话，钱佳乐让周围人散开，看着已经走到既定位置的陈榷再一次询问:“天雀仔，做不出来也没事，保护好身体！” 泉叔已经让人在足球框里铺了一层垫子，如果一会儿陈榷没有从足球框最上的铁栏翻过去，落在地上也有缓冲的地方。 薛兆邯和钟悬看着这一幕，都略微摇头。 这样的动作很危险，怎么也要吊个威亚，免得受伤耽误拍摄，如果陈榷在这儿受伤，然后换角色，自己先前做的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薛兆邯在心里想道。 陈榷对着钱佳乐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将目光放在十几步的足球框，稍微吐出两口气后，他的脚，动了。 像是狂风骤起。 他的身影化作一条黑线，从起点到足球框后侧不过几个呼吸。 众人的视线里，他停下的瞬间，猛然跃起，不是笔直的从足球框上跨过去，而是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凌空侧身旋转，落地的同时向前翻滚几圈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竟然又一次跃起，伸展着全身向前扑去，宛若猛虎于山石间捕食，灵巧不失威势。 待到再次落地，陈榷稳住身子后慢慢站起来，大口呼吸了几口，才稍微缓过来一些，这一套动作看着行云流水、干净凌厉，可真到做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是多么的累。 光是侧身旋转，陈榷都感觉到自己腹部像是裂开一般。 “不错！”钱佳乐最害怕的就是陈榷做不出来这样的动作，或者是有些僵硬，但现在看来，陈榷作为一个动作演员而言，不比那边站着的薛兆邯差。 此刻的薛兆邯脸色有些变化，目光阴晴不定，一部电影里，有一个最能打的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多一个人呢？ 想到这儿，他慢慢走了过去，钟悬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挠挠头，让自己团队的人站到一边去。 “这个效果不错，但是起身还有落地的衔接动作，应该变一下。” 钱佳乐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和导演想法综合了后说道:“我是这样想的，阿乐看见门被锁后，听到了一丝声响这才慢慢走过来，而jack一只手将短刀来回的抛接，发出一种声音吸引他，就在阿乐有些看清楚jack的脸之后，jack在他拔枪示警的同时，跑起来翻过足球框，在半空中将短刀狠狠插入到阿乐握枪的手腕里。” “落地呢，我们...........” 陈榷、邹凯和一众钱佳乐团队的人都看着钱佳乐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示范。 薛兆邯也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到了最后，薛兆邯忽然来一句:“其实没有必要这样设计，把灯光调暗，然后给几个血腥的镜头就可以了。” “薛哥，整部电影，除了你和洪鹭洪哥的对决，你和天雀仔也有一场小巷对决，怎么说也要先将杀手这个形象和身手给立起来的。”钱佳乐回道。 薛兆邯闻言点点头，摊开手示意你说的很好。 叶伟信走了过来。 “天雀仔，按照刚才的给叶导再演示一次！” 钱佳乐招呼着周围人推开给陈榷腾出足够施展的空间，不用辅助工具，陈榷能够侧身翻越过足球框，起跳点还有点远，已经足够说明功力。 在众人注视下，陈榷又将那套动作做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凯觉得这一遍，陈榷更快了，就像是鱼儿起跳落水般，先前一次还会有水花，而这一次溅不起一丁点儿的水花，可他动作几乎都没有变化，看出来的不只是邹凯，还有钱佳乐和泉叔，还有薛兆邯和钟悬。 动作当然没有变。 变的是发力点和发力程度。 如果说先前，陈榷在每个该发力的地方只有七八分明白，那么此刻他已经全部知道在哪里用多大的力，以及在哪里该放松了。 这是一个天才的动作演员。 因为他能够将动作变成自己的。 薛兆邯看着慢慢站起来的陈榷，聚光灯打亮的半边侧脸上，是青春，是沉默，更是一座火山，就像是曾经刚刚出道的他，他咬了咬牙齿，对着旁边轻啐了一口，钟悬看在眼里，依旧沉默不语。 “好！” 陈榷这杆旗帜能够带来的意外之喜，让叶伟信眼里多了更多的神采。 叶伟信是cult片发烧友，推崇昆汀、邱礼涛，经常和好友私下一起看，他可以在电影里致敬《足球小将》，还可以拍古惑仔砍丧尸，他拍摄的电影类型包括但不限制警匪、僵尸、爱情、喜剧等等，而且还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他为什么来拍《杀破狼》？ 有嘉林影视的原因，当然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想拍一部不一样的动作片，他觉得以往动作片太温和了，温和到他可以在电影院睡着，就像是薛兆邯近年来的动作片，他真看不上，只觉得薛兆邯为了讨好观众，将自己的动作片变成了喜剧动作片，而不是真实的动作片。 所以在嘉林影视招来薛兆邯时，他就很不乐意。 而薛兆邯的固执他早就见过，与薛兆邯的矛盾，如果说是片场的话语权占比百分之五十，那么剩下的五十便是薛兆邯的固执风格。 对于《杀破狼》，他只有两个要求。 故事简单，动作刚猛。 故事简单，在于发展与脉络的简单，就是一出正邪对抗，又隐喻着因果关联，而动作刚猛，则是血腥暴力贯彻到底。 他要让观众看完整部片子后，只会说，这是我看过最牛的动作片。 而陈榷信手拈来的一套动作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其实陈榷拿到的剧本很薄，如果说单独给他这个角色拿出一个剧本，上面只有两句话便草草了事，一部动作片，文戏不会太多，而陈榷这个角色就更少了，因为动作片的类型就侧重于动作，《杀破狼》的文戏还不错，虽然也有槽点，可比那些莫名其妙开始动作的动作片好太多了。 动作拍摄，动作都会事先沟通，然后设计，现场改正，都是一般的模板。 可确定出来，在镜头里呈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陈榷侧身翻足球框这一段，放在电影里不过是十几秒的片段，但陈榷已经拍摄了十次，一个小时过去了，导演还是不满意。 夜里拍戏最麻烦的一点是你要保持你身体的火热。 叶伟信没有说是陈榷的原因，而是说自己镜头设计有问题，便和副导演去鼓捣镜头和打光去了，可陈榷也不能真的安安静静在这儿等，如果一会儿身体僵硬下来，又要来好几次才能找准感觉，于是他慢慢的在这大区域内跑跑停停。 薛兆邯盯着那道身影，在钟悬问了几次是不是让他们团队的人撤后，薛兆邯才点点头。 “你呢？还要等着拍？”钟悬问。 薛兆邯抱着手臂坐下:“等着，今晚有我的镜头。” 钟悬远远眺望了眼叶伟信说:“我估计今晚只拍摄到天雀仔扔刀那一幕，你不回去休息休息？明早还有戏！” 这一场最多拍到三点，明早第一场戏是在十一点左右。 薛兆邯一向是不喜欢等戏的，钟悬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愿意坐在这儿等，因为陈榷？一个再小不过的演员，为什么关注他？ 薛兆邯如若知道钟悬的想法，一定会说，在我戏里，就算出现了像是天雀仔这般闪耀的人，与我同框也要黯淡下来，而想要达到这个效果，首先要做到便是了解。 《特殊救援》里，似乎........他没有用全力。 薛兆邯摇头。 钟悬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等着。 “是不是光要在黯淡一点，然后天雀仔从这边走过来，是由上到下，还是根本就只给手和脚的镜头？”副导演在一边询问。 叶伟信来来回回的走。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角色是演员的艺术，许多剧本之外的留白都需要演员来补充，如若陈榷是一个资深且已然明白什么是表演的演员，此刻说不定会来和导演商量，可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上过培训班，将港式表演一股脑拿过来，凭借着自己理解，暂时到了一个情绪张力饱满的阶段的演员。 这段时间的训练所实话效果不大，因为他很难跳出已有的框架，去理清楚自己的底部根基。 他还有太多太多问题，就像是梁家徽所说的节奏，所没有说的夸张，以及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明白表演是什么，之后的一切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陈榷正拿着短刃来回的走，虽然叶导说是镜头和灯光问题，可他感觉自己的走路姿势也有问题，不够狠，太缠绵，太轻挑。 对于jack而言，这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且还是事先准备好的。 是轻松，也有莫名的无趣。 因为阿乐根本反抗不了。 他手里甩着刀，步子是有些松垮，可身子是挺直紧绷，仿若下一刻暴起，见到阿乐第一面应该是笑了笑，人畜无害的笑容，手里甩着的刀紧握，笑容消失的刹那，他宛若天际流星冲出。 当现场的灯光调到冷暗，叶伟信又挥手加了一组摄像机后，他才招手叫来陈榷，言语简单，目的明确，让陈榷更快一点。 陈榷点点头。 在打板声响起之后。 叶伟信第一次挑眉，因为他发现陈榷的步伐和身姿有些不一样了，此刻的他像是匍匐着慢慢走向自己猎物的凶兽，每一个步伐轻盈却带着如山岳般的杀气，甩刀声里，他见到阿乐后，笑了笑。 说是笑，可眉眼稍弯，一瞬间，人畜无害的笑容变成狰狞肆笑的脸庞......... “咔！” 精彩！ 薛兆邯抱着手臂的眉头微挑，在心里也不免为陈榷道了这两个字，他平静淡然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一座火山，情绪的宛若岩浆在其中沸腾，只要轻微一点，那浓烟就可以化作漫天的火焰，燃烧掉整个世界。 现场的众人有错愕，有惊讶，有潋滟，有欢喜。 张力十足！ 叶伟信在心里评价一句，随后看向那个让自己喊出咔的人说道:“阿维，你该有的动作还有台词！” 没错！ 梁维卡壳了。 他不是一个新人，而是一个老演员了，可面对到陈榷这样一个半新人的，他还是没有接住刚才的戏。 偏冷的光下，高瘦的身影一出现，便勾起他所有的心神瞧去。 松垮的步子，紧绷的身子，每一步都伴随着抛上抛下的甩刀声，莫名给人一种寒意，从后背而来的寒意。 当那张脸彻底浮现在光下，光与影交织在这张俊美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嘴角的笑容。 可下一秒，笑容依旧是那个笑容。 狰狞！ 蠢动！ 戏谑！ 暴虐！ 明明是笑容，可梁维没有看见一丝的笑意。 梁维只觉得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心慌，而他似乎只能看到灯光下的这样一张脸，周围的人，摄像机，都看不见，想不到，喉咙干瘪，台词没有说出口，便是拔枪的动作也忘记了。 可以说刚才的短短十几秒内，几乎将陈榷那几年一股脑接收的港式表演以及理解全部抛出来，喊咔之后，那股来自后背战栗感让他忍不住舒缓了好几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庞，又拍了几下，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爽！ 陈榷想喊出这个字来，自从见过梁家徽之后，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那个问题，也在一直改正自己的缺点，可他差点忘记张力和爆发力本就是自己的优势。 “再来一次！” 叶伟信喊道。 梁维闭上眼，努力平静下来，进入到阿乐的情绪中去。 如出一辙的步伐以及露在灯光下的这张脸，可是这一次，梁维忍着掏出了枪，并念出台词。 可就在第一个字从他喉咙里发出，陈榷就已然动了。 风驰电掣的笔直冲刺。 平地惊雷的拔地而起。 云卷云舒的侧身翻转。 寒芒乍现间。 飞刀狠狠扎进阿乐拿枪的那只手的手腕。 手腕处的鲜血伴随着的是惨痛的压抑声。 陈榷在今晚用实际的行动告诉现场所有人，他是招来的一杆旗帜，可这杆旗帜高而且挺，还有刺。 今晚终究还是没有拍到薛兆邯的镜头。 叶伟信在拍摄到陈榷扔出飞刀便已经叫人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薛兆邯和钟悬走的时候安安静静，不像来时那般众星拱月，钱佳乐对着将刀还给道具组的陈榷怒了努嘴。 “什么？”陈榷没有明白。 “可以啊，天雀仔，今晚简直大放异彩，刚才我还听见有小姑娘夸你。” “夸他什么？”邹凯接了一句，语气闷闷的。 钱佳乐看了邹凯一眼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刚才话题说道:“腰好！” “功夫好！” 他说完拍了拍陈榷的肩膀，眼神暧昧，陈榷也明白过来到底是哪方面的功夫，他有些疲倦的摆摆手，没有聊这个无趣的话题。 回酒店的车上，闷闷的邹凯良久叹足一口气后才慢慢说道:“天雀仔，你玩的这么漂亮，不让我们这些武指吃饭啊！” “佳乐哥不发你工资了？”陈榷躺在副驾驶上，全身像是没有筋骨一般。 他真的很累，连一丝表情都不想做。 沸腾的火山逐渐熄灭，得到的只有无数的火山灰。 【这得加练！】 【我看今天薛兆邯看你的眼神是又爱又恨！】 如若是平常，他肯定会回一句眼瞎，但眼下，他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此时此刻，他有些相信有些演员脸部抽筋是真事了。 听着陈榷有气无力的回答，邹凯瞥了一眼，只是说别睡着了，一会儿感冒了，明天的戏都不能拍。 陈榷在下车前还是睡着了。 身心俱疲的他被叫醒，下车后还摇摇晃晃走了好几步，邹凯坐在车里提醒他道:“明天我有事儿，可能你要自己去电视台配音，晚上，我再来接你去片场。” 陈榷升起一只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慢慢向电梯走去。 《杀破狼》白天的戏少，陈榷的戏又基本在晚上，所以原本晚上的配音工作就被挪到了白天，《西游记1》已经上线，预估在二月初就会上线第二部，所以陈榷要尽快的将配音弄好。 通背猿猴戏份不是特别多，但云港电视台为了照顾陈榷拍夜戏，加之陈榷第一次在录音棚做配音工作，经验欠缺，所以云港电视台每天给陈榷分配的工作较少。 一连好几天，陈榷都是这样，白天配音，晚上拍戏。 倒也不是太累，偶尔他还会追《西游记1》，看着五彩斑斓的弹幕，他想大师兄和二师兄发来剧火的消息确实是真的。 配乐是真的好，纯音乐、粤语歌，单论每首歌的品质已经很少，加之出现的时机，更是让看的观众看的舒服，不然为什么影视剧的奖项里也有音乐的呢？ 陈榷看完电视剧后也有所感慨，麦长青的沙僧憨厚，黎耀祥的猪八戒笑料十足，张卫涧的孙悟空既有猴性也有人性。 如果说张卫涧是《西游记1》最火的角色，让观众们喜欢上这只古灵精怪，会委屈，会高兴的猴子，那么江华的唐僧则是让无数人眼前一亮，他不像很多剧里的唐僧，整日板着一张脸，念经之外还是念经。 江华的唐僧会笑，会哭，会生气，与徒弟们的相处像是一个大家长，会包容，会劝诫，会无奈，会疼爱。 慈悲为怀！ 这四个字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这便是不同的演员赋予角色不同的魅力。 陈榷看着剧里的唐僧，双眸似夜空下一望无际的平静大海，他似乎有些明白梁家徽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薛兆邯是个怎样的人，陈榷在领教他的拳脚后已经有些了解了。 大家所说的耍大牌另外一种含义，他也清楚。 你说喜欢他？ 不可能。 你说讨厌？ 陈榷也会摇头。 就像是他告诉邹凯的伤了只是因为没有站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较劲。 他只知道自己接不住薛兆邯的招只是因为原来的陈榷身体缺乏锻炼。 庄强和邹凯都告诫过陈榷不要和薛兆邯硬碰硬，软一点，等戏拍完，估计连面都不会见一次，陈榷说的是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但经过《特殊救援》的遭遇后，他换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是旗帜，那就该扬起来。 《特殊救援》里，我接不住他的拳脚，不代表《杀破狼》里，我还是那个被一脚踹到墙角的陈榷。 揣着这个想法的陈榷终于等来了小巷这场戏。 如果说和洪鹭的决斗是电影的曲线最高之处，那么小巷这场戏算是曲线里的小起伏，可自打见识过陈榷身手后的工作人员与武指们可不认为这只是一场小起伏。 小巷那场戏，陈榷期待着。 这场戏，也来了。 剧组的人通知晚上去小巷拍戏的这天上午。 陈榷还是打车去到录音棚配音。 在有三四天，他就可以结束配音的工作，然后二月前结束掉《杀破狼》的拍摄，如果接下去公司那边没有安排，他就要等着曾新珏的那部电影开拍了。 和认识的人打过招呼，陈榷刚站在录音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先看看，一会儿天雀仔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我和他一起？” “你顺便带带他，他一个人配这些天很容易卡壳和没有进入到情绪。” “他应该没有这种经验，多配就知道了。” “那你稍微等等，天雀仔一向很准时，需要喝的吗？”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带了。” “那我去楼下买杯咖啡.......” 半掩的门从里面开了，配音指导见到门口不进去的陈榷一愣，随即问了一句来了，怎么不进去后，就绕过陈榷去楼下买咖啡，走了两三步，配音指导又问陈榷需不需要给他带一份？ 陈榷没有偏头，只是扬起手中的奶茶，目光始终落在沙发上的那人上。 熟悉的眉眼，似水如烟，让人迷恋。 此刻那人正扬起漂亮的脸蛋，其上水润的大眼睛看向陈榷，而后对着他歪头一笑的刹那，似乎今天惨淡阳光都灿烂几分。 “我以为你会拍完请搜索才来云港！”陈榷坐在她身边，心里道了一句胖了些.......不过更好看了些。 苏甜侧目，唇角噙着笑说:“你知道我杀青时间？” 陈榷顶着板寸，将五官的俊美凸显更加凌厉，眉宇间沉淀着是冬季的肃杀，只是恍然间有春光自宛若静渊的双眸中洒下。 陈榷闻言往日严肃的表情散了些，在这只剩下两个人的配音室里，他挺直的身躯松了些道:“我乱说的。” 苏甜听到这个答案，对着陈榷努了努嘴。 沉默里，没有尴尬的氛围蔓延，反而是祥和宁静，让原本有些困意的陈榷，眼皮开始打架。 “拍戏很累？”苏甜问。 陈榷揉了揉眼睛回道:“昨晚拍摄中间下了小雨，下班时间晚了些。” 苏甜点点头，又问:“薛兆邯真的和传闻里一样？” “真的！”陈榷回的诚恳干脆。 苏甜瞥见陈榷疲倦的模样，又看见他手腕还有新添的伤痕，她想起在两个剧组里见到的陈榷，用脑子一想都可以知道，陈榷一定会先完成拍摄，于是她说:“陈榷！” “什么？”陈榷清醒过来。 “你觉得演员的首要工作是完成拍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这本来就该是我们的责任，不危险的情况下，当然是先完成拍摄！” “什么算是危险呢？”她又问，“以你自己的想法为判断基础？” 陈榷将手腕往长袖里缩了缩，不作声，避开苏甜犀利的眼神就只是点点头。 “甜甜！”陈榷叫着苏甜。 苏甜伸出手将陈榷的手腕扯出来放在眼前一边看着一边闷声闷气回道:“什么？” “你觉得什么是表演？” 苏甜忽然抬起头，看见陈榷有些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她蹙眉道:“喜欢和热爱？” 试探的语气让陈榷一笑，他想伸手揉揉苏甜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苏甜的手里，苏甜见他笑容不解问:“我说错了？” “喜欢和热爱是一种状态，我想知道的是表演是什么？比如说是任务，是工作，是模仿，是代入........” “我没有想过诶！”苏甜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们老师没有讲过吗？比如第一节课上的开场白？” 苏甜闻言蹙眉看向他:“你不也是中戏毕业的吗？” 陈榷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你不是吗？】 “好了，你手腕的伤还好，陈榷，你以后拍戏还是看着点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不要忍着，万一是大问题呢？” 陈榷点点头。 “陈榷！”苏甜叫了他的名字。 陈榷认认真真的点头并说保证。 几周没有见，请搜素剧组的疏远似乎从未发生过，他们相处仿若又回到了西游剧组里的自然和默契。 完全不像是配音指导说的那样，陈榷今天的发挥堪称完美，情绪饱满，断词清晰，爆发力起伏有脉络可循。 配音指导在陈榷离开后还砸砸舌，有些不敢相信陈榷可以这么快，还这么好。 中午一起下楼准备吃饭的两人看了看堵塞的车道，便选择走路到附近的餐馆，苏甜下午还有配音任务，而陈榷要回酒店睡一觉，准备今晚的重头戏。 苏甜戴起黑色的口罩。 “你要戴口罩吗？” “我有粉丝的，好吗？” “我们俩被拍照，应该不会上热搜吧？” 苏甜想起陈榷被骂的两次，好气又好笑，她板着一张脸说:“你的意思是我比裴宁差？比莫循差？” “甜甜，摸到这儿，再问我！”陈榷摸着自己的心说。 摸着良心说！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的！” “.......关注点在这儿吗？” “你以前可不会跟我开玩笑........” “走了，走了，一会儿人多了，位置都没有了。” “陈榷........” 人来人往的街道里，惨淡阳光下，他们似镀上一层薄薄的光雾，在人群里穿插闲聊的身影是那般的安宁静谧。 有条不絮。 宁静。 风似乎都静了些。 拍摄片场的小巷里叶伟信让人换上更亮一些的路灯。 薛兆邯和钟悬靠在一起说话，钱佳乐和泉叔忙着翻阅着叶导的分镜头以及一些叶导脑海里想象的动作，然后对邹凯一系武师交谈。 陈榷来到剧组时，只觉着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愈是狂暴的风雨，在来临之前，愈发的平静。 “天雀仔，去医院看过没？手腕没事吧？”叶导注意到陈榷来之后，走过来询问，昨晚的拍摄，小雨过后，地太滑，陈榷作为武师在和邹凯示范时，不小心滑倒，手腕被地上摆放的钢棍磕碰到，当时还流出血，不过陈榷几番示意没事，也就没有人说什么。 陈榷说:“没事的，医生说过擦伤而已。” 叶伟信随即点点头，忽然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说道:“接下来的三四天，你和薛兆邯的对手戏是重头戏，好好做。” “我知道的，叶导！” 陈榷说完，目光便和另外一侧的薛兆邯目光撞在一起，隐隐约约有火花闪烁，薛兆邯对着他咧嘴一笑，陈榷点点头，随后就被钱佳乐叫去。 钱佳乐见到陈榷的第一句话便是:“做动作，千万不要急！” 陈榷点点头。 说是小巷，但宽度不小，叶导已经让人把摇臂推了进来，一会儿拍摄的镜头需要用到，同时，他还跟摄像组的人沟通，一会儿的镜头位置，似乎有人提了不同的意见，叶导又解释了一番。 陈榷也没有闲着。 钱佳乐团队的人推出来两个人正示范着一会儿要拍摄的动作。 《杀破狼》的动作夹杂着多方面的武术动作，不是一两句就可以概括的，叶导想要这场小巷对战来得猛烈一点，狭路相逢勇者胜，他预想中，jack手臂受伤，拿着短刀，开始还可以招架住马军，可随着时间流逝，马军了解到jack的套路，以及jack自己体力消失，马军找到机会，一击毙命。 套招。 顾名思义，是套用招式，比如甲该怎么攻，乙该怎么防守，运用的时候再来稍微改一下，都是程式化的东西。 围着的中心的两人拿着短刀和甩棍便是在套招。 不说多么的精彩，可该有的亮眼动作不少。 “薛哥，怎么样？” 一套几分钟的动作下来，钱佳乐看向抱着手臂思考的薛兆邯。 薛兆邯活动着手腕:“没有问题，不过有些动作是不是太柔和了，jack是一个杀手，自然是出手越狠越好，而马军，则是先看，想要摸清楚jack的套路，这是一个过程。” “你想怎么改？”钱佳乐挥手让示范的两人后退。 “天雀仔！”薛兆邯看向陈榷，走到中心位置，然后招了招手。 陈榷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薛兆邯对面，接过递来的短刀，而薛兆邯则是握着甩棍，狠狠甩了几下，试试力度和手感。 “jack是冲过来的，而马军是冲，不过要比jack慢一些。” “jack手持短刀，冲过来便是凌厉的攻势，要压住马军，一刀接着一刀，而马军呢？他要用甩棍不停的接住，或者是后退躲避，看似被压住，其实是有自己的一套节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等到jack稍微放松或者是某处的破绽，就可以将整个局面反转。” “所以，天雀仔，你一定要开局就要猛攻，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死不休的攻势，可我后退两步之后，就会稳住，你会急，想要迫切的压制住我，可我随后的两招，就会让你的节奏放慢，之后就是双方的交锋试探，jack突出快与狠，而马军见招拆招的同时，逐渐将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便是一两招让jack受伤。” “他越发急切，那么破绽就越多。” “大致的过程变化应当是这样，当然其中的招式，还需要我们来商量变化一下。” 学找哈洋洋洒洒说了不少字，拍摄现场本就嘈杂，能够听清楚的就只有在他身边的几人。 钱佳乐虽说不喜薛兆邯，可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过分的地方，而是切实的分析，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叶导，心想刚才的动作是叶导看过好叫行的，你这番话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是估计叶导又会觉得你在夺取他的话语权了，他点了点:“没有问题，那就直接你们俩上？还是让手底下人试试后，再来？” “我想天雀仔做事的风格肯定是自己上的，哪里需要演示！”薛兆邯笑吟吟的看向沉默着的陈榷。 陈榷对于这幅笑脸的薛兆邯已经是看得习惯了，他也自认为自己能够做的那便自己做好，他抬手看了看手里的短刀:“这短刀上面的把守颜色是不是变了？我记得上一次是纯白色的，可这把末端是黑色的。” 钱佳乐闻言大声叫来负责道具的人，先是骂了一顿，才让换上正确的短刀。 薛兆邯见陈榷拿上正确的短刀挥了几下后又问他是不是还有问题。 陈榷摇头。 薛兆邯便挥手让陈榷过来。 陈榷和薛兆邯站在小巷里，在《杀破狼》里，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戏从此刻开始。 那晚给不少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陈榷，在众人眼里虽说比不上薛兆邯，可两人的动作戏依然让不少人期待，特别是薛兆邯名声在外。 “去哪儿？”钱佳乐扫了一眼往外走的邹凯。 邹凯讪笑着说去接一个人。 “快点回来！”钱佳乐说完，视线重新回到陈榷和薛兆邯的身上。 他眼皮有些跳，总感觉今天会出点事情。 邹凯道了一声好，赶忙往外走，在出小巷后的街头口，他见到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早就站在那儿，他走过去先是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扎着马尾露出一张精致脸蛋的苏甜摇摇头:“是我麻烦凯哥你了，说要来看看拍戏。” 邹凯嘿嘿一笑:“天雀仔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找天雀仔？找上我呢？” 苏甜刚想回答，邹凯又是一笑自己回答道:“我知道了，是惊喜，放心，我谁都没有说，他正准备着一会儿和薛哥的对手戏，估计也注意不到，等进去后，你站在边缘一点，他不会发现的。” 苏甜见他自说自话高兴的模样，也将解释的话语收下，和陈榷上午见过后，她联想到薛兆邯在外的名声，忍不住想看看陈榷在片场的状态，可告诉陈榷，估计陈榷不会让她来，她一向不喜欢多事，于是才联系了几乎没怎么联系的邹凯。 邹凯答应的爽快。 苏涂也知道邹凯估计是把她和陈榷看成一对了。 这些事，苏甜也不解释。 第二十三章 我们俩都别扭嘴硬（下） “来来，这儿！” “把那个道具拿来！” “你小子把光让一让。” “让一让，让一让！” 熟悉的繁忙的剧组，苏甜在邹凯领着下往里走，一眼便望到了站姿挺拔的陈榷，他皮肤在一旁白灯下映衬越发白皙，顶着板寸的他全身上下气质清冷，就像是他长相一般，都那么独一无二，让人可以在人群中瞧见他。 他眉头紧锁，手里的短刀于半空后有落在他的手中。 薛兆邯似是说了些什么。 他又换了一个方式，从左边甩刀，用右手反手接刀。 慌只是想法是好的，可结果是他右手忙不迭碰到刀身，然后刀直接落在地上。 苏甜瞧着陈榷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禁嘴角微微一翘，邹凯向后一瞥看在眼里，本来笑意的眉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耷拉了下来。 当邹凯带着苏甜站在不阻挡其他人的边缘时，远远望去，陈榷和薛兆邯身边站了一大堆人，对着他们俩说话间又做了不少的动作，邹凯对一旁的苏甜刚说完一句话，那边就有人大喊邹凯的名字。 “你自己待在这儿，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 邹凯闻言点头往里走，可走了一会儿又扭头，还是不放心，将苏甜带到了武师们休息的地方，暂时没有上场的钱佳乐团队的人见到苏甜，互相看了几眼后，苏甜清楚听到天雀仔三个字。 说不出来是何种心态，苏甜没有解释，更没有多说一句，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看着处于整个拍摄场地中心的陈榷。 钱佳乐叫去邹凯耳语了几句后，邹凯站在了陈榷身边接过了短刀，刚比划了没有几个动作，薛兆邯直接打断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钱佳乐一行人似乎愣住了，然后齐齐看向陈榷，好像在等他点头。 看不清陈榷的眼神，苏甜只看见过了几秒钟后，陈榷点点头，似乎说了一个字。 周遭人一下子全部退开。 钱佳乐又问了一句。 陈榷接过邹凯手里的刀，夜色下，雪白的刀刃在灯下愈发闪亮，连他的那双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对着钱佳乐展露一个浅笑，邹凯对着他耳语一句，笑容顿时化作了愕然，待他看向苏甜这里时，苏甜不自觉的埋下头，再次抬起的时候，陈榷已经和薛兆邯开始了。 间隔五六米的距离。 陈榷冲了上去，而薛兆邯一步压着一步上前。 相遇的刹那，陈榷手里的短刀映出寒光，似化作寒芒掠来，而薛兆邯手中的甩棍早就抬手，只听见清脆的响声，可接下来不是左右撤开又碰撞，而是刀与棍的一次又一次不间歇的碰撞，她看见刀划在了薛兆邯的身上，也看在了陈榷被甩棍碰了好几下，她只觉得眼花缭乱，耳边传来的还有众人的压抑着的惊呼声。 苏甜感觉自己就像是开了倍速一样。 凌厉，凶横，还有迅猛。 与薛兆邯敦实一些的身材相比瘦弱点的陈榷，竟然一点都不输薛兆邯。 明明上一次的动作还要慢一些，可下一次两人动作又快了不少。 上下左右，只要是陈榷手臂够得到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一道寒芒很快的出现，薛兆邯被动的防守时还可以抓住机会将甩棍打在陈榷的身上。 “停停停！” 叶导叫停声一下子响起。 “薛兆邯，为什么不按照动作来？” “天雀仔，你也跟着改动作？” 平静的语气下，众人也听出来了导演的怒气。 听到叫他的名字，陈榷脸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相比于薛兆邯的笑了笑，陈榷举起手说了声不好意思。 一群人再度围了上去。 苏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身边钱佳乐团队里的讨论，她听得清楚。 “薛哥该动作，我不奇怪，天雀仔竟然可以接上，这身手是不是比薛哥高了好几个档次？” 苏甜的眉毛轻轻的扬了扬。 “你想什么呢？没看见天雀仔挨了多少下了？而且薛哥每一次在挡住天雀仔的攻击后，还可以找到空挡反击，这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薛哥这可没有收力啊！” “估计武戏里面，跟薛哥对戏是最烦的，他能够收力却不收力，年轻一点的就只能受着。” “听说，在薛哥团队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挨打，你想反抗或是偷摸的卸力躲避，薛哥下手会更重。” “啧啧啧，没办法，别人叫薛兆邯，不过天雀仔也是，刚才不接下去，说不定薛哥就会按照动作来，这下........” “我记得凯哥跟他说过别抢风头的。”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别人有受虐的......” 话音戛然而止，苏甜感受到不少目光向她瞥来，她细眉微蹙，连上翘的嘴角都微微向下。 讨论是枯燥的，一次又一次小动作的重复也是枯燥的。 “换一根！” 薛兆邯举起手里被短刀砍了不少刀，连漆皮都掉了很多的甩棍。 苏甜听一旁人说，这是一根切实的甩棍，而轻巧易断的那根要在最后才会出场，陈榷挨了这么多下竟然一声不吭。 她看着在原地踱步的陈榷心想，他一直是这样，从认识到现在，都是。 “叶导，明显我和天雀仔第一次效果最好，不是吗？” 薛兆邯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目光放在了一侧的叶伟信身上，丝毫没有回避叶导的眼神。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实际的镜头只拍摄了陈榷下楼以及薛兆邯刚进入小巷的几个零碎镜头，真正的动作戏一个没有拍。 一方面是衔接有些不理想，另外一方面是薛兆邯往往会变招，然后陈榷也变，再然后就是陈榷在挨打。 叶导眉头今晚就没有舒缓过，听完薛兆邯的话语，他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看天色。 “这部戏我们所追求的便是爽爆的动作，既然我和洪哥的动作已经那么激烈了，这拿着武器是不是更该激烈，一寸短一寸险，短刀是，甩棍也是，就少点套招，要随机应对，懂得躲开，懂得什么时候该攻上去。” “天雀仔的身手你刚才应该也看见了。” “他没有问题的。” 陈榷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幽深的双眸里有斑点星火忽然在燃烧。 “试探！” “进攻！” “啪！” “然后一招毙命！” 薛兆邯说的干脆，眼睛里更是闪烁过精芒，盯着叶伟信没有回避一丝，语气强硬似乎只有按照他所说的做，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叶伟信沉吟着看向钱佳乐。 钱佳乐以极小的动作点头。 薛兆邯是有很多缺点，可对待动作戏上的认真成都也是众所周知的。 “叶导，这个拍摄也是有期限的，能够做好，我们就把他做好！” “可以。”叶导虽然答应，可语气强硬了不少，“天雀仔，有问题吗？” 眼前众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到自己身上，陈榷答应的干脆，邹凯走到他身边，趁着叶导和薛兆邯交待的时候小声说:“你那位可在旁边看着的，你可不能一直挨打呀！” “说什么呢！” 泉叔站的最近，就算再小声，他还是听见了，一把扯过邹凯警告着邹凯:“你别在这儿拱火，这场戏很关键！” “好好拍，天雀仔，跟上兆邯仔的节奏！” 陈榷朝苏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就一眼，他扭头回到了不远处的定点，拍了拍身上的灰，捡起刀鞘，习惯性的闭上眼睛，慢慢的把刀收到了刀鞘里面，薛兆邯往后退开，叶伟信当着所有人的大声说了两个字。 在场人闻言装作没有听见。 薛兆邯闻言一笑，然后点头。 叶导说的是，收力！ “试一试，给他们空间！” “先拍摄两个人冲过来的镜头！” 叶导还是决定可以先拍一些镜头，一晚上不可能什么都不拍。 瞧着终于开镜的剧组，苏甜的视线始终放在那道高瘦的身影，顶着光，像是绷紧的弦，下一秒就要爆射而出，带来宛若雷霆的攻势。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拔刀而出，张牙舞爪，生与死的决战就在此刻。 陈榷大吼着冲了上去，手中的短刀与薛兆邯手里的甩棍碰撞在一起所产生的每一道脆响，似乎都捶打在现场每个人的心里。 前进，后退。 出招，试探。 拼着受伤，也要在薛兆邯身上留下刀痕。 叶伟信半眯着眼睛看着正在持刀后退的陈榷，不禁啧了一声，在没有面对薛兆邯时，拍摄现场的陈榷的动作总是带着杀气，眼神也带着杀手的杀意，可今晚在面对薛兆邯时，只有逆来顺受，少了一种争锋的决断，可这一次，他从陈榷开始大吼便看出来以生死为决断的决意。 “你跟天雀仔说什么了？”钱佳乐有些好奇，他早就看出来陈榷面对薛兆邯畏手畏脚的，但这不是坏事，至少可以安稳的拍摄完，没想到忽然之间陈榷又不畏手畏脚了。 懂行的人看出来陈榷多了一股决断，连出手都更快更狠了。 可不懂行的人，看见的还是陈榷被薛兆邯压着打。 清脆的响声里，陈榷探身向前划刀被薛兆邯躲过的刹那，薛兆邯手里的黑色甩棍已经稳稳击中陈榷的肩膀。 闷声里，陈榷不过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脚尖点地便有冲了上来，他反手握刀，左右两便都是刀光，他手臂挥舞的急烈，像是一台绞肉机，薛兆邯稍不注意就会被这样锋利的刀势而卸掉整条手臂。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没有用套招的对决，更像是所谓的江湖里的人的拼杀。 可薛兆邯稳稳处理下这番攻势，面对再度化作绞肉机的陈榷，他用甩棍直接接了上去，两人的空间迅速拉近后，陈榷只得用短刀与另外一只手去抵挡薛兆邯的攻击，可薛兆邯的那只手狠狠黏住了陈榷握刀的那只手，一下又一下的甩棍与肘击打在陈榷的背上。 五下！ 他左脚后撤的同时，右手猛然用力，在露出的那处空隙下，他将短刀直接甩出来了，然后左手稳稳接住便是自下向上的一撩。 薛兆邯不由后退，并松开了手。 而迎接薛兆邯的是今晚最为刚猛的一刀。 陈榷回身第一时间便加速上前，于半空中翻身旋转后，手中短刀化作山岳般迅猛而落。 嘭！ 势大力沉！ 薛兆邯面色一如开始的冷峻，眼神里虽然诧异，可甩棍还是稳稳接住这一刀，只是相比先前的潇洒自如，这一刀下来，薛兆邯一连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脚跟。 “停！” 叶导一声让刚欲上前的陈榷止住脚步，也让咬牙站住的薛兆邯抬头，冷眼瞧向了陈榷，陈榷第一次，第一次在与薛兆邯结束动作后率先出声。 他的声音很轻，听见的人很少，可在薛兆邯的耳中，宛若惊雷。 他说:“薛哥，要站稳！” 目光如电，身姿如剑。 薛兆邯看着这样的陈榷，不由地笑了，他站起来，晃了晃身子，又用脚点了点地:“确实，该站稳的。” 早在来之前，陈榷就想明白自己来《杀破狼》的目的，那就是将jack完美的展现出来，这是签约的责任，也是他作为演员这个职业的责任。 避开薛兆邯？ 他做不来。 更学不来。 《特殊救援》里，他一言不发，默默承受，不代表在这里他也会这样，不代表在这一场戏里，他该被薛兆邯压着打，没有一招亮眼，没有所谓的面对主角降低武力值的说法，他就该将一个完整的jack体现出来。 钱佳乐觉得他今晚畏手畏脚，叶伟信觉得他今晚面对薛兆邯软弱些，他们没有感觉错误，因为陈榷在等。 薛兆邯不会满意佳乐哥的动作，他一定会改。 他要留着力气在该用的地方。 比如说此刻。 “行了，佳乐仔，我们一起来讲讲刚才的动作！” 叶伟信也没有在乎现场的气氛，今晚这组镜头才是重中之重。 一旁的武师待的地方。 很多人都在惊叹，惊叹陈榷忽然变得狠厉刚猛的动作，惊叹敢于给薛兆邯难堪的动作，要知道那最后一刀让薛兆邯差点没有站起来，手中的甩棍就差脱手而出了，而苏甜只有眉梢看出来些许的喜色。 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了十多分钟，而最后的结果便是，这一套可行，可以先拍刚才的那些动作，但是顺序要稍微改一改，节奏要稍微错一错。 可到了开拍的时候，叶伟信忽然又叫住了。 “一次整的？” 他说话时看向的是副导演还有摄影组的负责人。 正因为薛兆邯和陈榷的变招，让叶伟信觉得是不是在追求动作的同时，可以让镜头变得凌厉，从第一个镜头便连贯给到每一位观众。 摄影组的负责人看了看小巷的宽度，又叫人端来摄像机，最后和叶导商量。 叶导挥手让在场人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如果确定，可是要下苦功夫的。 “天雀仔很猛！”钟悬在见到走回来的薛兆邯来了这样一句。 薛兆邯将甩棍递给一旁自己团队的人，接过毛巾擦拭着脸，擦拭后，将那只还有些颤抖的手放在钟悬面前，感叹道:“如果不是在拍戏，那一刀，我可能真的截不下来。” “他......收力了！” 薛兆邯将毛巾捏在手里，目光不自觉看着那个走向钱佳乐团队高瘦的身影。 “来了！” “不问问我为什么来？” “你总会有你的理由，而且.....你已经来了。”陈榷说完看着苏甜，指了指自己的眼眶道，“你有黑眼圈了。” 苏甜白了一眼陈榷，随后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陈榷找到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后，同苏甜站在一起望向同一个方向慢慢说道:“一会儿让凯sir送你回去，估计要拍到很晚的，明天你还有配音工作，请搜索还等着你。” “痛吗？” “什么？” “问你痛不痛！”苏甜说着便拉起了陈榷的胳膊，全然不顾周遭的眼神，将他的长袖拉开，露出一块青一块紫来。 陈榷也不躲闪，他们俩每每在云港这儿时，似乎很多隔阂，很多避嫌都不存在，似是并肩过无数次，牵过无数次，没有一丝的停滞，有的只是默契，还有一份悄然的温馨。 “习惯就好！” 陈榷在衣服里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两块糖果，一块给了苏甜，一块给了自己，在苏甜撕开糖纸时，他将衣袖给放了下去。 “你拍戏还带这？” 她明亮的双眸映在陈榷的眼里，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容因为嘴角的笑容瞬间变得明亮，像是夕阳下的波光，微微一荡，便掀起千层的涟漪。 熟悉的味道从身旁传来，让陈榷原本那颗因为那一刀而燥热的心平缓下来，他回道:“夜里拍戏，耗费力气，总要带些果腹的。” “天雀仔！” “怎么？”陈榷听闻她叫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里有只小鹿蹦了一下，扭头望着似珠玉又似皎月明艳的脸庞说。 苏甜似乎很好奇他和薛兆邯的高低:“如果，我是说如果，薛兆邯身手高那么十个层次，你怎么都赢不过他，你会怎么办？” 可陈榷还没有回答，苏甜便带着了然的自顾自语气晃晃悠悠着脑袋说道:“你肯定会说，等拍完就好，做好本职，哪管他出什么招式，总要导演满意，只要导演说过那就可以。” 陈榷默默的点头，可想了想又说:“角色是演员的艺术，我最近明白，这个艺术只针对于演员，不是那个呈现在影视作品里的艺术，而是放在演员自己这里的艺术。” “你想说，演员真正能够做到由自己心意的还是，那一份理解，真正拍摄出来的，那是各方面想要看到的。”苏甜对于这个话题似乎也有很深的感触。 今夜，陈榷难得的逗了逗苏甜，他说:“怎么？甜甜你也会有这份感触？” 苏甜见他眼神里的揶揄，咳嗽一声挺直脊梁道:“我是拍了不少烂片，可不代表.......不代表我没有理解的，对，理解。” 陈榷笑了笑，像是冬日里慵懒的阳光，每一分都落在了苏甜的眼里，他们俩就这样一句一句的聊着，直到叶导叫人。 “真的要继续看？”陈榷问。 “快去吧！” 陈榷见站在原地的苏甜，出尘且明艳，想了想后说:“我拍快点！” “什么叫你拍快点......”苏甜嘟囔着，瞧着陈榷逐渐变小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一笑。 《杀破狼》小巷对战，终于开镜。 现场无比安静，端着摄像机的人，蹲在地上的人，还有摇臂上的人，所有人都等着叶导的开拍两个字。 不知为何，苏甜忽然感觉着一股子莫名的心慌。 “开拍！” 顶着板寸的陈榷猛然冲了上去，手中的短刀被他抛到半空，而后反手拔刀，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薛兆邯迎了上去，手中甩棍与陈榷挥舞而来的短刀，短兵相接，发出来的脆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一招又一招！ 刀划过的血痕一道又一道！ 薛兆邯眼神一变，将陈榷短刀挥开的同时，竟然趁势一脚揣向陈榷，本就是手持武器，用脚绝对是一处破绽，可薛兆邯是用大力将陈榷的短刀轰开的。 陈榷没有躲开。 挨了一脚后，停下猛攻。 双方试探着前进。 又是几招不痛不痒的试探。 薛兆邯淡然地对着陈榷勾了勾手，陈榷闷声一喝，手里的短刀化作绞肉机一般的刀光前进，让薛兆邯不得不全心应对着这一波的攻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是至理。 陈榷攻势软化的瞬间，薛兆邯便找准机会，握住了陈榷的手腕，迫使陈榷重心下落，肘击和甩棍落在陈榷的后背与左臂上，薛兆邯像有八只触手的章鱼，让陈榷没有找到一丝空隙或者破绽，他被黏住了。 他左右摆动。 薛兆邯便左右摆动。 陈榷看向薛兆邯的眼睛，薛兆邯刚露出一个得胜的表情，忽然感觉胳膊传来一股巨力，他迫使陈榷重心下降，而陈榷迫使着他露出一道空隙来，持刀的那只手穿过，将短刀抛出，以完美的弧线落入了他的左手。 撩刀！ 切分！ 再度冲袭！ 重跃，翻身，斩刀。 酣畅淋漓的一刀。 薛兆邯却早就见识，他下沉着身子接过这一刀的瞬间，竟然反拨开这一刀，然后一脚，稳稳落在陈榷的胸口。 这一次不是陈榷率先冲杀，而是他薛兆邯！ 甩棍笔直向前！ 陈榷的短刀也笔直向前！ 两寸！ 就差两寸！ 甩棍戳在他的腋下，这股冲劲让陈榷感觉胆汁都想吐出来，可他咬牙忍住了，脸上血管青静尽数展现，他后退几步，却龇牙咧嘴看着微微蹙眉的薛兆邯。 薛兆邯又冲了上来。 可这一次在没有分庭抗礼的画面。 甩棍几下就将短刀打得无力。 剩余的甩棍落在了陈榷的胳膊，肩膀，以及脸颊上，嘴里流出来的鲜血落在衣服上鲜明无比。 陈榷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就近的摄像师看见陈榷的眼睛里都冒出来一层水光，这不是泪水。 薛兆邯眉头紧锁，不待他出声，陈榷又冲了上来。 生死相搏！ 这便是。 破绽！ 到处都是破绽！ 薛兆邯手中的甩棍最猛烈的一下，从上到下，落在了陈榷的头顶，他摇摇晃晃的后退，眼神只有落寞，半边脸颊都是鲜血，他侧着头望着薛兆邯，累困还有痛楚像是海潮包裹着他，一遍又一遍席卷着他的脑袋，他的感官。 最先发现不对的不是就近的摄像师，而是几步远的薛兆邯，他拿起手里的甩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脸色一变，平淡的脸上涌现出肃杀，他立马向前，扶起陈榷，看着还在流血的头顶，他大喊着拿毛巾，叫救护车。 一时还在欣赏这场精彩纷呈的动作戏的剧组忽然糟乱了起来。 因为那些血，不是血包的血，而是陈榷的。 陈榷最终被救护车接走了。 现场一片寂静，跟着救护车走的人，最终只有邹凯和苏甜。 薛兆邯手里颠着那根甩棍，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在一片寂静里，他的声音像是惊雷，携带着无边的火焰，从天穹边，猛然到了每个人的身边。 “谁换了？” “谁tm换了道具？” “这tm是铁的，是会死人的！” “就算没死人，天雀仔是演员，还很年轻，他留下什么痛症，怎么办？” “不知道？” “不知道！” 怒吼声在小巷里回荡，让许多人原本疑惑的神色消散开，原来是被人换了道具，这才流了那么多的血，听说牙都崩坏了一小块。 薛兆邯是耍大牌，是欺负过陈榷，可不代表想要他的命，不代表拍戏要做到这份上，他怒气难以压抑，见没有人站出来，他一下停住脚步，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像是刀光，要剖开每个人的心。 “我以为，大家有争端不过私下口舌几句，这正常，我没有想到到了想要人命的份上，要是兆邯不注意收着点，现在这里躺着的就是天雀仔的尸体，知道道具和真正甩棍的差别吗？”叶伟信沉着一张脸走到了薛兆邯身边，一个剧组发生这般的事情，他导演的责任绝对是最大，而且出事的还是天雀仔。 “还不站出来？”薛兆邯闷声闷气的，“等天雀仔那边传来消息，那就不是我们，而是警察来找你们了。” 他握着甩棍的那只手的手指略微发白。 沉默了十几秒后，终于有人慢慢站了起来。 “是我.....我没想到那么.......” 薛兆邯团队里站起来一个男人，他全身几乎在颤抖着开口，望向叶伟信和薛兆邯的眼神里是慌乱，不知所措，还有后悔。 “停停停！” 薛兆邯轻声说着走到男人的面前，目光幽深，如今夜的夜空没有半分星光闪烁，他说:“你做的？” “是，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他一声不吭......” 嘭！ 男人话音戛然而止，众人亲眼看见薛兆邯一拳打得男人跌坐在地上，可这还没有结束，薛兆邯拿着甩棍一下又一下没有收力的打在男人的身上。 “我错了！” “我真错了。” “薛哥.......” 男人痛苦的喊声回荡在小巷，而薛兆邯每挥舞一下总是会问同一句话:“痛吗？” 泪水与汗水交织在男人的脸上。 拍摄现场只听见了男人哭喊与薛兆邯稳稳的甩棍以及那两个字而已。 终是钱佳乐站出来拉住薛兆邯挥舞的手臂，薛兆邯扭头盯着钱佳乐的眼睛，从钱佳乐的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薛哥，好了，再打就真的出事儿了。” “没完！” 薛兆邯蹲下身子，扯着男人的头发说:“这件事儿，会让你牢牢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手续我办好了！” “医生还在检查，不过我问过医生了，天雀仔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苏甜，先去洗洗手吧！” 邹凯凝望着双手沾满鲜血，坐在椅子上略微呆滞的苏甜，只见她握紧的双手微微放松，像是身体的那根，他忘不了在薛兆邯用毛巾盖住天雀仔伤口后，这个女孩儿推开了哄闹的人群，抱着天雀仔的身子，柔声叫着天雀仔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似水如烟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天雀仔的身影。 天雀仔最开始有些愣住的，后来便细声告诉苏甜，他没事的。 “你说他挨了第一下就该啃声的，为什么不吭声呢？” “为什么？” 充斥着血丝的一双眼睛盯着邹凯，涌动着的泪花让他有些心颤，他只是说，还是去洗下手，天雀仔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如果说第一面是见色起意，那么在西游剧组和陈榷相处便是让陈榷身影留在苏甜心里的一个持续的过程。 他会回应着苏甜的每一句话，会默默站在苏甜身边，会喊着甜甜两个字。 会说小心杨红妮，会说不喜欢别人评价他帅，会说好好拍戏就好，会说自己新的理解。 那天的风伴随着冠翎似乎就在眼前，她说，为了事业，可只要待在陈榷身边，总会让她不自觉看着陈榷，听他讲话，想他会想什么，自己说什么比较好。 没有情话，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至若绯闻，她第一时间想到是，陈榷说过不想谈恋爱，便应该不会的。 他像是块冰，不过是温暖的那块。 陈榷总喜欢以先完成拍摄，身体上有什么就先忍着，他自己知道的，她先前会觉得陈榷有点傻，不过说的有一定道理，真看到他头顶冒着血，跌跌晃晃的坐下时，她感觉到心都在颤抖，当时除了慌乱外，只觉得陈榷是真傻。 真傻！ 想着陈榷细声说没事的画面，苏甜慢慢埋下头，今晚第一次，眼泪流了出来。 邹凯将陈榷的一件衣服披在苏甜身上，然后隔了几个座位坐下，这时才有时间和钱佳乐他们联系。 剧组在今晚撤离拍摄现场前，邹凯将天雀仔安全没事的消息传回剧组后，薛兆邯找到叶伟信和钱佳乐说了对不起，真情实意的对不起，他说，是他的问题，感觉到手里的甩棍与道具有些不想像，就该停手，可为了心口的那股气，硬是要动手。 叶导和钱佳乐同样的话术便是，明早一起去看看天雀仔，放宽心。 到底是薛兆邯授意，还是其他人栽赃嫁祸到薛兆邯想要他染上血，对于很多人而言，相较于陈榷受伤的消息，那些更让人好奇。 只是这些与陈榷关系都不大了。 流血的代价便是，他将这场戏已经拍摄不少，只需要抽出一晚的时间补拍一些镜头，然后将其余零碎镜头拍完，他就可以结束在《杀破狼》的工作，这对于他，也许是解放。 《杀破狼》剧组所发生的事情，也被阻断在这一夜，在那条小巷里。 为什么不吭声？ 为什么呢？ 陈榷知道肯定很多人会问，会猜，但其实原因很简单。 发生太快。 意气作祟。 开拍之前，叶导让换上来的甩棍不是先前那根，具体的效果，陈榷也是第一次感受，所以最开始挨打的那些，他没觉得有大问题，直到薛兆甩棍打在他的脸上，血包的味道有些不对，一股子腥味，他才觉得不对。 可被薛兆邯一脚揣在胸口的意气涌上了脑子。 他似乎真的成为了恼羞成怒的角色jack，不再是天雀仔，而是习惯于戏耍别人的杀手jack。 于是他向前。 然后是直击灵魂的一棍。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接着演下去，可昏沉与痛感无声无息的一下子裹住他，连呼吸都有些呼不上来。 他看见薛兆邯脸色一变，走到自己身边，他见过薛兆邯审视、揶揄、蔑视诸多眼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眼里有关心在其中弥漫。 冷意袭来。 困意袭来。 他听到有轻轻的声音呼叫着自己的名字，温暖熟悉的怀抱和味道成为他这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的唯一长杆，明艳靓丽的一张脸上只剩下哀愁与悲伤，眉头都缩着，他想说不漂亮了，可听到她哽咽的语气，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便只是说，会没事的。 明明是自己受伤，可感觉受伤的似乎是她。 从什么时候觉得苏甜与其他人不一样？ 第一眼？ 不是。 他不知道。 她笑，他会觉得今天天气好很多，她不笑，他会觉得今天的天气黯淡无光，在受到不公平对待，他会站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讲许多事情，他记在心里，可也秉持着他们约定的那一道底线。 可在看见苏甜和莫循站在一起时，他很多次觉得那所谓的底线，像是一座山崖，莫名的阻挡着一切，他想翻过这座山，可那晚苏甜所说的工作的画面，就在脑海里回荡。 他告诉自己，不过是剧组。 和裴宁的绯闻，他想过发消息，后来却又放弃，没有任何的理由这样做。 在请搜索的剧组里，在拍摄定妆照时，他莫名感到一股伤感，因为曾经默契与宁静的幸福似乎就是一张已经破碎的纸张，而他做不了了什么。 杀青后，回到云港拍戏，很多次，他忽然叫出了甜甜，可发现无人应答，他才知道身边根本没有苏甜。 他不是恋爱脑。 只是........莫名的挂念一个人。 配音室里遇见，没有隔阂，没有山崖，他们宛若在西游剧组，他好像找到曾经的那种感觉。 在看到苏甜搂着他，红着眼睛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还叫的是天雀仔，他很想笑的，可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还没有醒。” “庄哥，今天配音可能.......” “好，我明白了。” “那他醒了，我打给你，再让他回个电话？” “是，肯定看他精神怎么样，医生说没有大碍的，不是破洞那种，昏过去，医生说是他最近可能压力太大。” “好，庄哥，好，再见！” 庄哥？ 庄强的电话，估计是知道我被一棍送到医院，应该会骂我的，说好身体为重，可有些选择，只在那一刻有意义。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觉着全身传来落水后的酸痛，刚一睁眼，便对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宛若夜幕里传来了第一道光，亮了些，也温柔了些。 “陈榷！” “嗯？”陈榷努力睁开些眼睛。 “我们俩都.........别扭嘴硬！” 第二十四章 不要再拼命 在那个梦里，他想过很多苏甜会问的问题，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话。 陈榷眼皮在打架，可还是想了想回道:“嘴硬？别扭？” 苏甜摸了摸额头，一肚子的话想告诉陈榷，可有些可以说，有些不能说，在她的这份迟疑下，等她再度抬头时，陈榷的眼睛已经闭上睡了过去，苏甜无奈的笑了笑，可眉宇间的厚云已经消散，恍若此刻天际一线金光，照开无边阴霾。 别扭，在于苏甜忽然想明白为何陈榷在公司见到自己和莫循后，忽然变得疏远，嘴硬，在于两人的眼神无论怎样都骗不了人。 可......似乎还差一点，就一点。 梦里的世界，不是漆黑一片，反而是身处白光之中，有些耀眼。 陈榷揉着眼睛，又摸了摸头顶。 “别扭和嘴硬，苏甜总结得很对。”坐在天雀仔对面的陈榷笑吟吟说道，“无论是感情，还是拍戏，其实你感觉到牙齿有一块崩碎就该喊停的，你所说担心拍摄，现在本就耽误了吗？” 陈榷闻言，不同以往开口便是反驳，他看着张开的手掌，反而沉浸到昨晚的回忆中去:“不知道为什么？薛兆邯那一脚，让我脑子一热，愤恨、不甘涌上心头，再难想到其他事情，只想站起来，用手里的刀.......” 天雀仔抬起头，目光幽幽:“那一瞬间，恍惚......我就是jack，不是陈榷。” “你以往进入角色，是理解角色，人物小传，情绪填充，血肉填充，其中的爆发力与张力是你过往经验与天赋，你没有系统学过表演，囫囵吞枣的总是在好几条路上来回转，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相较于天雀仔，陈榷是科班毕业，理论总是一套一套，却可以很好解释发生的一切，“天雀仔，还是那个问题，表演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程序式的表演？ 毫无保留的爆发？ 沉浸角色？ 代入角色？ 亦或是，内外都是角色？ 天雀仔目光深邃，他想到了小时候跟在阿爸身边第一次到剧组的情形，想到了结束培训班第一次进入剧组的情形，想到了西游杀青，自己穿着赤甲的情形，想到了请搜索剧组孤身一人的情形，想到了昨晚.......那一瞬间，心脏跳动，血脉喷张，后背发麻的种种感觉，那让他平井无波的那颗心似乎鲜活，整个世界鲜活起来的感觉，他忘不了，更不相忘。 因为沉迷。 因为鲜活。 表演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一个扩展词条的问题，而是一个让天雀仔明白，自己在这条路上奔跑的原因。 他摸着自己的心，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陈榷不明白。 天雀仔却明白了。 炙热，鲜活，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这条路的原因！ 不断的跳动，这就是他的表演，是一颗跳动的心！ 梁家徽问他什么是表演，就是要让陈榷明白，该怎么去表演，不是爆发力和张力决定一切，而是这个角色在你心里的鲜活程度！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天雀仔笑了笑，随即停下，眉头锁在一起，陈榷又问他，你怎么不笑了？ 失的是哪匹马？ 得了又是哪匹马？ 庄强弹了弹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早就知道的意味。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各个部门的主管，也有一些艺人的经纪人，王鸢可正坐在庄强的对面，瞧见庄强一脸苦涩的样子，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笑了一声道:“怎么？项目吹了？” 幸灾乐祸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会议室里主管们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翻阅着赵总让秘书发下来的文件，唯有新加入橘子传媒的新经纪人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庄强似乎没有感受到王鸢可的进攻性，或者是已经习惯了王鸢可的语气:“跟薛兆邯合作之前，我就告诫过小陈，要小心，小心，没有想到还是进医院了，被打的头破血流，听苏甜讲，牙齿都崩碎了一小块。” 说的轻松，可会议室里不少人眼神都变化一些，这可不是什么手指头破了，而是脑袋破了，牙齿崩了，小陈？陈榷？这么拼？有庄总和赵总还这么拼？ 王鸢可有一丝意外:“陈榷？” 庄强点点头:“昨晚进的医院，薛兆邯亲自给赵总打电话来道歉。” “小陈惹到他了？”王鸢可有些好奇，陈榷一个新人，薛兆邯就算再霸道，也没有必要对陈榷动手，而且还是进医院的程度。 庄强沉吟道:“听说是薛兆邯团队的一个人换了道具，小陈也是，挨打了不吭声，直到脑袋流血坚持不住才被发现是真的受伤，换道具那人被薛兆邯打断了手，也进医院了。” 打断了手？ 会议室里不少人心里又是一波震惊，这可不是八九十年代，拍摄现场打断手可真狠，不过也有人想要是自己估计也要先表个态，至少要向很多人证明，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而且自己很生气。 王鸢可没有想到薛兆邯做法这般激烈，但转念一想，云港近几年竞争频繁，光是武星就出了不少，其中被誉为第二个的李连枭的电影成绩直逼薛兆邯，和薛兆邯名声不同，李连逍谦虚、敬重前辈等等，简直是逆转版的薛兆邯。 “小陈这么拼命干嘛？你和赵总不是早就把他未来的路规划好了吗？”作为公司的高层，王鸢可肯定清楚，橘子传媒接下来的计划，除开和奈月的合作，和云港英皇合作，还有和一家新开公司新江艺传媒的合作。 动用自家影帝梁家徽给陈榷搭戏，简直....... 王鸢可知道赵鹤决定的事情一向不会更改，可这件事，如若失败了，整部电影最后遭受非议的只能是陈榷。 庄强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赵鹤和他的秘书一起走进来。 风尘仆仆！ 赵鹤才从机场赶回公司。 肉眼可见的疲惫。 “好了，简单一点，我是从上海赶回来的，还有会在那边，就两个事情，大家也都看了我让小林发的资料了。” 小林便是赵鹤的秘书。 赵鹤敲了敲桌子，纵使疲倦，他依旧目光如炬:“奈月那边的计划已经开始推进，他们的公司也成立好了，按照计划表里的一部一部该定下人了，我不管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这个月末，人要定下来，剧组要拉起来。” “你们也都是公司的人，大家先说说，什么人选最为合适！” 橘子传媒和奈月合作临近，一大堆事情等着赵鹤处理，陈榷那点事不过是一点波澜，陈榷已经是成年人，自己的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一群人开始说着还算和气。 可在定下哪一个演员时，特别是男女主演，火气逐渐升了上来，赵鹤冷眼旁观，一个公司太过争夺不好，一个公司太过和气也不好。 他忽然想到了本该在二月开拍的《无间道》，因为这个剧组也是因为演员而推迟了。 不是梁家徽和陈榷，是故事里的配角，曾新珏挑中两个人，却迟迟谈不下来，庄强问过可不可以换人，曾新珏意见很坚定，他一定会说服那两个人的。 小陈也该休息休息！ 赵鹤清楚从西游剧组提前进组开始，陈榷几乎是连轴在转，可他一句话都没有提，呵，也对，连被敲碎了牙齿都忍着，他做出什么决定，赵鹤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赵鹤清了清喉咙，将其他人的声音压下去，总要有个决断。 《无间道》的确推迟了。 原因是曾新珏想要的两个演员，拒绝了。 说是演员也不对，因为别人压根就不是演员。 “新珏，你已经跟橘子传媒那边沟通过了？”杨红妮蜷缩在曾新珏的怀里，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曾新珏手指头缠绕着杨红妮的发梢，一根又一根，耳边又传来杨红妮的柔声，“他们会同意推迟吗？我听说梁家徽的片约很满的！” 曾新珏将缠绕她发丝的那只手放下去，盯着她的眼睛说:“电影里没有合适你的角色。” “我哪是这个意思！”她娇弱的用头碰了碰曾新珏的身子。 曾新珏伸手拉动后面的百叶窗，将冬日里清晨的阳光遮住:“这个项目说到底是两家投资，我需要的是陈榷和梁家徽两个演员，他们为什么不会同意？”、 说出陈榷两个字时，曾新珏瞥了眼杨红妮，见她神色如常，曾新珏收回目光沉默了下来。 “做到梁家徽这般，的确公司的意见是小，自己意见更为重要，不过新珏，你真的一定要罗顿和严小嘉？”杨红妮和周围人一样特别难以理解，为什么要邀请这两人。 罗顿和严小嘉在云港很出名，不是因为他们是影帝，或者视帝，而是因为他们拿过五届华美奖的音乐人，制作出来的专辑便是在格莱美也斩获奖项，而罗胖子和严瘦子这两个调侃他们的名字，也成为他们的代表，如今云港最有名的音乐工作室。 他们没有演过戏！ 这是重点！ 两个没有演过戏的人，曾新珏却想让他们担当重要配角。 估计曾新珏是第一个。 曾新珏想亮点，可罗顿和严小嘉却不想当亮点，直接拒绝，便是曾新珏的电话都没有接。 “其实大家搞错了一件事情！”曾新珏正色道。 杨红妮满脸疑惑看着曾新珏。 “不是我一定要罗顿和严小嘉，而是在很多选择都被迫消失下，我只剩下这两个选择！” “被迫？” 曾新珏刮了刮杨红妮的鼻子，露出淡淡笑容:“云港电视台不是独霸云港，新江艺传媒也只是家新公司，嘉林影视和翡翠走近了些，可嘉林影视和橘子传媒关系还不错，你明白吗？” 看见杨红妮还是不明白，曾新珏向后微微躺靠道:“始终是个圈，是个相互制衡的圈子。” “其实最主要的是没人信我！” “信我一个七天有六天都在娱乐周刊上的人。” “那怎么约到罗顿和严小嘉？”杨红妮有些明白过来，可剧组开机时间不能一推再推。 曾新珏双目半开半阖，任由百叶窗缝隙间的光洒在脸上，他慢慢说道:“我要见他们一面！” 梁维记得第一次在试镜前见到陈榷的第一眼，那双眸子中涌动的情绪，惊讶、释然、悲叹、无可奈何，像是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又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他问为何，陈榷说长得像他的一位朋友。 瞧着陈榷的背影，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在《杀破狼》剧组再次见到陈榷，他多了些淡然，多了些镇静，在剧组里拍戏以最认真的态度完成各方提出来的要求，他看见陈榷受伤却对所有人说没事继续，也见过陈榷私下用纸巾擦拭着伤口，他不像演员，演员有拍好戏的责任，可不能拿身体去赌，特别是动作戏的演员。 他像是苦行僧。 和他一起拍戏，让梁维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演员。 记着有一晚，梁维问陈榷，那个长得像的朋友是什么样的？ 陈榷有一恍惚的愣住，平日里除开面对钱佳乐等人才露出些许情绪的人，那一刻却像是掀开了自身坚固的外壳，露出那个夜空下坐在火堆前幽幽人影。 他说，那是一个永远站在你身边的朋友，话不多，可沉默中的力量比山石还要坚固。 梁维盯着陈榷半边侧脸，一时失语。 在剧组接触这些时间里，他偶尔会和陈榷在一起聊几句，他似乎有些想清楚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张语因为更好的演绎路而离开他，他失落过，迷惘过，痛哭过，一时之间连演员这条路到底该不该走下去都不知道，可陈榷，似乎照亮了他过往的曾经，拿着盒饭奔赴在各个剧组之间，只要有角色，他都会上，有要求都会应一声好。 他该是陈榷这样。 更不该是现在梁维这样。 在听闻陈榷被打的住院时，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觉得很平常，因为他就是这样对表演可以付出所有的。 寥寥数天，这是梁维第一次对一个人印象如此深刻。 “小梁，你代我们剧组去看看陈榷，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去，媒体就又要乱写了。” “麻烦了，小梁！” 叶导和薛兆邯先后过来找他，有些语重心长。 他自是点点头，他的戏份比陈榷多些，可在剧组和陈榷没有差别，他点点头，导演还说买东西的开好发票，剧组负责报销，梁维说好，可实际上不准备拿发票。 他从邹凯那儿要来医院地址，先去附近买了果篮后，提着到了陈榷的单人病房。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推门进入，一眼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陈榷，再是抬眼，便看见坐在一侧沙发上的女人，她拿着本书翻看着，她的肌肤细腻雪白，宛若天上的雪，她的眉毛清淡却不失素雅，她的双眼澄澈，有瑰丽的星空在其中闪烁，她的气质恬静，和靓丽的面容恰好融合在一起，像是夏日阳光下开的最盛的粉色晕染的白色莲花，濯清涟却不失艳丽。 邹凯说是苏甜。 “梁维？”女人轻声说了一句，见梁维点头，她才接着说，“邹凯说过了，你先进来带上门吧！” “他早上醒过一次，医生过来看过后说问题不大，就是精神太紧绷了，现在睡着了。” 梁维将果篮放下，走在病床边看着熟睡的陈榷，忍不住感慨道:“他可能真的很喜欢....表演！” 苏甜站在沙发边，见梁维低落的情绪，心想剧组不会是专门派情绪低落的人表达歉意？还是所谓的感同身受？ 她刚想说话，便看见陈榷醒了。 然后陈榷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 “甜甜呢？” 梁维还没有翘起来的嘴角下沉，心想自己是不是该退一步。 苏甜先是应了一声在这儿，才上前对陈榷解释，这是剧组派来看你的。 “耽误拍摄了，跟叶导说声抱歉吧，我以为问题不大的。”陈榷声音有气无力。 梁维闻言看着嘴唇略显苍白的陈榷，颓然道:“天雀仔，你认真的？” “什么？” “你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抱歉，难道不该是我代表剧组对你说一声抱歉？你被有人故意换道具，挨打进了医院诶！”梁维可以理解陈榷做事情的认真，但不能理解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陈榷竟然是这种心态。 陈榷忽然觉得梁维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你以为我会服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追究？” “难道你说这话........”梁维对上陈榷的眼神，话语戛然而止，里面深邃如夜空，偶尔会有星火迸发摇曳。 “我说抱歉是因为，我本该在挨第一下就该出声喊停的，这样也不会把我弄到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人换道具，可也有我的不自量力。”陈榷稍微顿了顿才道，“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再拍动作戏了。” “换道具那人是薛兆邯团队的人，薛兆邯把那人当着剧组人，打断了一条胳膊，还说后续还要你想怎么处理，就在昨晚。”这也是梁维听来的，整个场面给现场的人就一个字，狠！ “听说他很着急，在你受伤后。” 陈榷眉头轻挑，似乎早有预料:“因为，是他动的手！” “而且还有他团队的人。” “他急着撇清关系，倒是果断，如若我昨晚真的出什么大事，他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好走的。” “是这个道理。” 梁维评价后，又忽然对陈榷说了一声谢谢。 陈榷奇怪的看着他。 苏甜去给陈榷带粥，房间里仅剩下的两个人一时安静下来，静默里，陈榷看见梁维肩头松垮，似乎卸下了无数的担子，开始轻松起来了。 “你应该听过我把嘉林影视的董事揍了！” “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很多人夸你，说你是真爱你的女朋友。” “也有很多人说我傻，不就是一个女朋友，把八年来的努力一朝断送了，但....其实，可能连她这些年的努力都算断送了。” “天雀仔，你会怎么做？” “我从来不做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的选择。” 梁维盯着眼睛里是坚持与淡然紧紧缠绕在一起的陈榷，他总是可以将坚持做到淡然，仿若这本该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梁维微微仰着头，目光里释怀了无数的回忆:“张语和我都是从龙套开始的演员之路，那时候，一个可以有一个镜头的角色都可以让我们高兴许久，那个时候，没有钱，没有名，纯粹的只为出镜而快乐，如若表现好，可能导演或者制片会再次找上你，那会让我们.....也许该说，让我觉得我被他们发现有做演员的潜质，有属于自己的优点。” “这么多年，一步一步，从龙套到男主.......” “你有男主的戏？” 梁维盯着陈榷的眼睛，陈榷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萧瑟与离索在盘旋，恍惚间他将眼前的梁维当成了以前那个人。 梁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从龙套到男主，直到昨天，我听见你的消息，忽然发现这些年来，那种快乐逐渐在消失，我看重番位，看重这一个角色得到哪些人情和关系，看重合作的演员能否帮助自己，太久太久，我似乎忘记曾经那种冲劲和快乐，直到你，天雀仔，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和现在的演员完全不同的演员。” “认真！” “认真到极点，每一场戏就像是你最后一场戏一样。” “连我曾经也不如。” “为什么呢？” “天雀仔，因为热爱？因为你秉性如此？” 梁维想在陈榷的眼睛里找到答案，或许说找到曾经的自己，陈榷摇摇头，他指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指着自己上午才明白的一定点道理说:“因为表演于我而言就是这个！” “不是一项技术。” “不是一种职责。” “它会跳！” “它鲜活。” 乌云密布的苍穹被雷电劈开，露出那一丝金色，那是纯粹的天际的色彩，也是此刻梁维从陈榷眼睛里看见的色彩。 “你女朋友为什么跟你分手？”陈榷见梁维沉默着低下头，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想明白，有些沟壑也需要自己跨过去。 梁维埋着头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就像是很多青春电影里的狗血剧情，她爸病了，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有人给了，但不是我。” 陈榷有些明白过来梁维消颓的原因:“所以你觉得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连做手术的钱都不够。” “这个圈子里恶心龌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本以为我和张语会成为那少数中的少数，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就像是你坚持多年的事情，忽然有人告诉你，没有一点意义一样。” 陈榷没有出声宽慰，只是无声地坐了起来，歪着脑袋看向窗外惨淡的光，这是冬日里的阳光，不那么好看，却让陈榷记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已经一月，比如.....春节快到了。 耳边，梁维自顾自的言语:“我拍戏不少，这些年也总结出一些莫名的规律，那些出道巅峰的，大部分会归于尘土，而那些出道零落如尘土的人，总会更容易的散发出太阳的光芒，有些人失败一次，便被钉在耻辱柱上，而有些人，失败过无数次，成功那么一次，便会被赞美而包围，以往那些尴尬的片段也会被人推崇，病态到极致的圈子........” “我有时候也会想，在这个圈子里也挺没有一丝的，因为太脏，太乱，也太没有规矩，你清高，有人总要拉你下水，你已经下水，那便拉你到更深的地方.......” 絮絮叨叨的声音里，陈榷怔怔出神。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 伟仔会怎么样呢？ 阿爸、阿妈又会怎样呢？ “那人走了？” 苏甜提着粥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剩下陈榷。 顶着寸头的他正看着洒进来的光，出神，脸色苍白，削瘦，还有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莫名的凉怅，像是节日烟火结束后的那一缕青烟，仅仅代表了繁华后的萧瑟与追忆。 熟悉的眼神和情绪，像极了第一次见时裹着的外衣消融，露出本来的陈榷。 不安且孤独。 苏甜将病床上的小桌架起，推在陈榷面前才让陈榷回国神来，那些情绪终究化作涟漪消散，只剩下平静的湖面。 粥还热，包子也烫。 “新鲜出炉的！”苏甜说。 “梁维走了。” “什么？”苏甜正收拾着包装袋。 陈榷喝着粥:“你喝了吗？你刚刚问我那人走了没，他走了，说了很多娱乐圈的见闻，估计你已经也都听过。” “我吃过早餐回来的，本来还给那人准备了一份，结果他已经走了。”苏甜将垃圾装好后，忽然转身看着喝粥的陈榷问，“不过你们有这么熟吗？他会跟你讲这些？” 陈榷一下停住手里的动作，迟疑一会儿说:“可能.......一见如故吧！” “一见如故？我以为你交朋友会很难的，要知道，请搜索剧组剧组里，拿到你电话和微信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没有。” 苏甜见陈榷摇了摇手指，她想了想，确实没有想出有谁。 “导演，还有排场次的，服装组......”陈榷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苏甜莞尔一笑，摇摇头，心想那些算是朋友吗？ 喜剧就该一本正经。 苏甜笑吟吟的看着还在掰扯手指的陈榷，他偶尔的幼稚，总是在情绪波澜最大的时候出现。 她没问。 陈榷一勺一勺喝着粥，吃着包子，苏甜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拿起手机，回一回消息，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趣事。 病房里一阵安静，直到医生来看陈榷情况，陈榷刚想叫苏甜时，转头一看，她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翘，不知道梦到什么了。 “你女朋友可一晚上没有合眼，注意些，别再打架，惹得你女朋友伤心，年轻人，也要多为未来考虑考虑。”替陈榷看的医生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来由一旁护士解释，陈榷才明白，昨晚送来的时候询问情况，邹凯说的是他为情所困，找人打架。 “是，我一定想清楚。”陈榷回了这样一句。 送走医生后，穿着病服的陈榷站在沙发边，慢慢蹲下，看着这个面容疲倦却透露着安稳的女人，宛若深海的眸子此刻不那么风平浪静，他想到了换上通背猿猴时，躺在苏甜大腿上，自脸颊而感受到的她的眼泪，想到了湖边闲聊时倒映在水里的她的样子，想到了盘腿坐在她身侧吃饭，风静心动的时刻，想到了在公司见面刻意忸怩的她的淡然，想到了请搜索剧组时，于灯光下被导演喊停的凝望，想到了路灯下，她坐在餐馆里不言不笑的样子。 他还想到了昨晚，豆粒大的泪珠落在他脸上绽放的声音。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声音，仿若透过被痛苦与疲倦包围的浪潮，打来的第一缕光，让他可以紧紧的握住。 他以前是握紧刀，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人，可昨夜，他是画面里的人。 她哭喊着，叫着他的名字，将他昏睡的念勾住，让他睁眼看清楚了那颗温柔的心。 他有欣喜，也有莫名的愧疚。 她对于他的欢喜，好像远远胜过他对于她的喜欢。 他蹲在沙发前，第一次伸出手，轻轻的碰到她的脸颊，温润，淡热，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 喷涌的情绪化作漫天彩霞，映在他清冷华贵的眼眸里，可惜熟睡的苏甜并未看到这一幕，这极好看，又让人轻松陷入的一幕。 他收回手，又伸出手，轻轻抱起来苏甜，她软绵的身子像块云，似乎只要陈榷稍微用力就会化掉一般，于是陈榷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缓慢移步，将她放在病床的棉被上，只是刚一松开手，他便和那双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睛，再次对视上。 具是云烟缭绕，具是细雨缠绵。 背后的风吹散了两人灼热的呼吸，还有跳动的心。 陈榷盯着苏甜的眼睛，最终嘴唇轻轻落在苏甜的额头上，他说:“睡一会儿吧！” “陈榷！” 苏甜伸手勾住了陈榷的脖子，将头顶着陈榷的肩膀，埋在他的怀抱里，然后柔声叫出了陈榷两个字。 “我在。” “不要再这么拼命了！” “好！” “甜甜！” “嗯？” “我看见你哭了。” “很.....难看吗？” “很好看！” 夜色吞噬掉最后一道光线时，邹凯来到了陈榷的病房里。 陈榷刚回完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消息，此刻正在和庄强打电话，房间里没有苏甜的身影，邹凯从陈榷的动作与神情，却总感觉到处都是苏甜的影子，他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阅起某人的朋友圈。 “薛兆邯给赵总亲自打电话道歉了，并说下次有角色一定找你，看来某人所说的安安稳稳拍戏并没有做到。” 言语上瞧着是打趣，可陈榷听闻的语气没有半分是打趣，他自知是自己问题很大直接说道:“是我的问题，那一瞬间，脑子不清楚了，逞强了。” 庄强没有纠结这个话题，陈榷也就24的年龄，血气方刚，被薛兆邯多次的打压或者招待，难免心头情绪太多，失了平常心:“配音和《杀破狼》估计二月底结束，但是《无间道》那边可能有点问题，你可以回来过年！” 庄强不了解陈榷的家庭故事，只知道这些年都是陈榷一个人过年，可那是过往，经过浴室那一次之后，他变了一些，庄强想，也许陈榷愿意回来过年的。 “不用了，庄哥，我在这边等着就好了。” “行吧。” “西游记第二部也要播出了，你这几天和苏甜待在一起，正好去电视台把宣传视频给录一下，时间我会通知你们俩的，你给苏甜说一下，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公司这边在外面找了一个电视剧的剧本给她，女一，回来后去试镜，如果可以，请搜索结束就直接进组，这算是接一个烫手山芋。” “原本剧组定下的女演员婚内出轨，必须要换。” “她不休息休息？她和我一样，连续进好几个组了。”陈榷说。 “休息？她不像你这般年轻了，还有以往口碑的累赘，如果真的想翻身，就要抓住一切的机会，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同意公司给出的合约的。” 陈榷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会告诉她的。 “大事没有，就是小事，真的要注意你的身体，想要在演员路上走得长久，演技是要保持，身体也是，不要为了一部电影搞得拍不了很多戏。”庄强语重心长，陈榷认真的态度是好，可一旦过了，那就是极大的缺点。 “以后基本不接动作戏。”陈榷回道。 “也好，云港那边有一大堆的人等着上位，竞争太激烈，还有一件事，《无间道》拍完你是想休息呢？还是继续拍？继续拍的话，你趁着等《无间道》开机的时间里，看看我们给你发的剧本。” “继续拍！” “行，这段时间我会陆陆续续把筛选好的剧本发给你，你挑一挑，但也不是你选择了就一定是你，你知道我和赵总给你最多是一个试镜机会。” “我明白。”陈榷默默点头。 “还有一件事。” “这次苏甜在，可以照顾一下你，可万一有下一次呢？你是不是该准备要个助理了？你要知道如若你以后名气越大，难免在剧组发生一些龌龊的事情，需要带个人的。” “那就以后再说呗！” 庄强眉头紧蹙，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只是说，你自己注意。 随后又和陈榷谈论起无间道拍摄的事情，过了十几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子，邹凯已经瘫痪在沙发上了，拿着手机，安静的看着。 “你没事儿吧？”陈榷踢了一下邹凯的小腿，这一次回到云港后，邹凯私下里一直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还能为什么？” “茯苓！” 邹凯收起手机，望向陈榷的双眼里有空洞，也有无奈，陈榷看过太多种这种眼神，在灯火酒绿的诱惑下，那些人对家人、对朋友、对爱人的眼神，他不知道邹凯和茯苓因为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就算知道，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劝说，这时属于两个人的事儿。 “你怎么不问问我？” 久久没有等到陈榷回声的邹凯忍不住出声存文。 陈榷坐回病床上，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整理盖在身上的被子，邹凯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让陈榷慢慢摊开手道:“感情的事情有什么好闻的，不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的剧情。” “呵!”邹凯发出一声冷笑，沉默好一会儿才继续问，“今早梁维来看你了？” “对，难道不是导演和薛哥让他来的？” “当然是，那他也跟你形容了薛兆邯打断那人的手的事情了？” “难道没断？” 邹凯身子微微前倾，脸色严肃:“那人死了。” 陈榷慢慢侧头看着邹凯，双眸中有寒光于刹那间掠过，他听见邹凯又说:“就在今早七点，跳楼死的，警察调查结果是自杀，因为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 陈榷没有说话。 “这件事到现在知道的人都很少，佳乐哥让我过来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要在提及昨晚的事情，五官是薛兆邯的名字，还是道具的替换，都不要再说了。” “这可不是上个世纪的云港！”陈榷收敛双眸中的一切情绪归于淡然，那一枪的火花至今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惊醒。 “天雀仔，这不是玩笑话。”邹凯语气森戾，是规劝，也是关心。 “昨晚看到那一幕的人，此刻都应该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不要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不关我们的事情，也不该去管，天雀仔，我虽然年轻，可见过太多了，我不希望你落得那个下场。” “我....不是热血少年了。” 苦难事太多了，红花会时他就已经见得太多了，经验告诉他，过眼无关的事情，就是过眼无关。 “放心，拍摄后续的部分还是正常的来。” “看来，这儿跟薛兆邯的关系不大。” 邹凯脸色一变，咳嗽一声:“我可什么也没有说，你也没有听见，叶导说了，等过一周，到时候再详细检查检查，看身体有没有问题，然后再来拍你的戏。” “不用一周，后天应该可以。” “你真的.......” “我知道我的情况的。” 第二十五章 春节里的陈榷 “邹凯怎么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苏甜在配音结束后，带了一份汤饭回来，在走廊遇见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看到苏甜。 “是吗？我没有注意到诶。” 苏甜打量的视线放在陈榷身上。 陈榷伸手想接汤饭，苏甜将汤饭拆开，又把小桌推了过来，放在小桌上，陈榷见她没有追问，接过递来的勺子时说道:“他想我多休息几天再去剧组，我说其实明天出院，后天就可以去剧组拍戏。” 苏甜点点头。 邹凯脸色差有部分原因是这个，可更大的还是跳楼的那件事，虽说知道的人比较少，可让不少人人心惶惶，就像是陈榷所说这不是八九十年代的云港了，没有谁会做到这个地步。 薛兆邯想压下来。 可能幕后的人也想压下来。 可跟陈榷，没有关系的。 “想休息吗？”陈榷问坐在床上同他一起吃着汤饭的苏甜。 “我现在不就是在休息？”苏甜正盘着腿，想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西游记2要播出了，庄哥说我们要去电视台录一些宣传视频，然后公司那边接了电视剧女一，想你回去的时候试镜，成功了，请搜索杀青就要进组。”就像是庄强所说，苏甜不会想要休息的，她如今渴望着事业，就算是今早他们坐了那些动作，感受到了那些情绪，在今晚，他们的关系依旧如前。 苏甜嘴里包着一口汤饭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砍来....捕食....公司的剧本。” “不清楚，应该你回去就知道，云港电视台配赢工作可能会排满一些。”陈榷看着碗里的汤饭，手中勺子一勺又一勺刨动着汤饭，“甜甜，你觉着累吗？” 苏甜此刻的笑容就像是她明艳的长相一般，是夏日的光，也是夏日的花，荡漾在刚刚抬起头的陈榷的心湖里。 “我已经休息太久了！” 她声音很轻，可其中的决心比之悬崖峭壁间的花朵。 陈榷原本想说的话语再次沉寂了下去。 苏甜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陈榷，我们需要时间，无论是我，还是你。” 陈榷望着她，只见她还没说完，还伸手摸了摸陈榷的脑袋，将她的额头抵住陈榷的额头，温热的手掌落在脖颈，四目相对中是情愫在缠绵，宛若烟雨，亦若山雾。 别扭和嘴硬，是他们俩的代名词，哪怕此刻，苏甜和陈榷都有话想说，却都又吞了下去，苏甜说他们俩都别扭和嘴硬，这便是最好的体现。 苏甜觉得感动可能冲破陈榷的底线。 陈榷觉得他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苏甜。 他们往前都走了四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那需要勇气。 “不好意思，曾先生，罗总和严总没有在工作室。” 胖子与瘦子工作室的前台，对着曾新珏歉意地回道。 曾新珏手里拿着金属制的打火机，玩味的笑了笑:“可我是跟着他们俩上来的。” 前台小姐似乎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可能是曾先生你看错了，罗总和严总前段时间帮一个国外的组合制作专辑，正巧是拍摄mv，他们去现场了。” 打火机敲打着前台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处空间里，前台小姐由始至终脸色没有变过，曾新珏洒然一笑:“那就麻烦等那两位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们，曾新珏找过他们。” “好的，曾先生。” 前台小姐目送着曾新珏离开，可忽然间，曾新珏又走了过来，他双手撑在前台上，盯着前台小姐的眼睛，双眼深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小姐一起吃个晚餐呢？” “我有男朋友了，曾先生。” “我也有女朋友。”曾新珏动了动手里的打火机，深情的双眼里多了些亮光。 “曾先生，就不要开玩笑了。”前台小姐干笑了几声，对于曾新珏，敬而远之四个字一直是很多人的词条。 曾新珏在她还没有说完便转身挥了挥手，进入到电梯里。 见到电梯一直下降，前台小姐才拿起电话说了一句，曾新珏走了。 胖子与瘦子工作室里最深处的办公室，独属于工作室的两位主人，此刻，罗顿和严小嘉也在办公室里，两人瘫痪般的躺在沙发上。 “好，知道了。” 严小嘉将电话放下。 “曾新珏走了。” 严小嘉对着一侧身材偏胖的罗顿说，原本躺着的姿势挺了起来，他拿起桌上放置的《无间道》剧本，没有听见罗顿声音才继续说:“其实，我挺想去的，但........” “怎么去？”罗顿站了起来，他不高，偏胖，面容看着也不帅气，有的只是憨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一旁偏瘦的严小嘉，代表了近十多年来云港音乐的历史，他微微蹙眉，眉宇间竟有一股莫名的狠戾，“新江艺传媒基本就是云港电视台的，那位薛总就是曾新珏背后的人，嘉林影视还有几家可不想再有一家竞争对手，云港很小的。” 严小嘉默默翻看着看了好几次的剧本。 罗顿站在窗前，看着整个云港忽而感慨道:“曾新珏能够和自己老爹决裂，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的，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这部戏很上心，你不是和靳梦认识吗？她怎么评价曾新珏？” 如若说薛兆邯、李连枭、洪鹭等等代表了云港电影圈男演员的一线，那么女演员中，靳梦便是与之同等地位的一人。 两届金像影后。 一届金鸡影后。 去年更是带着作品去征战东京国际电影节，虽说没有拿下奖项，可在随后的播放中，在rb电影界中掀起一波浪潮，靳梦更是被观众们所推崇，有影迷称她为亚洲女神，直言其有一张魅惑且清纯的脸与细腻动人的演技。 而她今年刚刚三十岁。 她已经站在很多演员的前面，成为一座壮阔的山脉。 靳梦一心沉浸在电影里，绯闻少得可怜，近几年事业上升期里，除开和音乐人男友林宵偶尔会出现在娱乐周刊上，其余时间在媒体上几乎看不见她，就是这样一个专注的低调影后，在其刚刚出道时，曾经有一段几乎放弃表演的时光，而那段时间和另外一个名字挂钩。 曾新珏！ 还没有出现在娱乐周刊上的曾新珏。 曾新珏感情生活受到如此关注的原因，除开他老爹身份，还有便是各个女方的身份，在靳梦大放异彩之后，这段感情生活被扒出来后，有记者询问靳梦为什么和曾新珏分手，一向以和气著称的靳梦第一次黑着脸直接离开采访席，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在靳梦这里，曾新珏三个字在靳梦这里是不能提的三个字。 严小嘉和靳梦熟识是因为为其电影作了不少配乐，一来二去也就成为了朋友，除了其男友林宵在他看来是靳梦一个累赘之外，她真的就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有次电影庆功宴喝酒，严小嘉酒意上头，有些失了分寸，借着电影里人物感情线以暗喻问起了靳梦，在场人一惊，可这次靳梦没有离场，而是对着手里的酒出神，良久后才说了一句，是我的错。 严小嘉回想起那次，只觉着昏黄灯光下的靳梦有些可怜，他摇摇头:“谁敢在她面前提起曾新珏三个字？” “不过........” 罗顿转身看着严小嘉，严小嘉想了想便说:“不过曾新珏身边那个女的，听说外号是小靳梦。” 罗顿有一丝错愕，随后嘿嘿笑了两声:“都说情字最伤人，看来的确如此。” 罗顿和严小嘉这番讨论找了个行进的话语过了没有半天，便见到了真人，在他们吃饭的地方，一个西餐厅，曾新珏端着上菜的盘子就站在两人面前，不像是娱乐周刊里相片那般浪荡，严小嘉竟然从他的眉眼里看出了靳梦的影子。 罗顿笑呵呵说道:“没想到曾总这样死缠烂打！” 曾新珏抽过一张椅子坐在两人中间，偌大的西餐厅此刻只有他们一桌人，配合着黄色的灯光，颇有一种海上孤城的感觉，他手里还把玩着打火机:“没办法，两位是我一定要找的演员，这部戏对我很重要。” 薛老板不会无欲无故的支持。 和老爸决裂也不是什么后果都没有。 “曾总，我们俩是音乐人，可不是你要找的演员。”严小嘉挥手让服务员拿来一套新的餐具，并让服务员往曾新珏面前的酒杯倒酒，相比于笑呵呵的罗顿，他表情严肃。 曾新珏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扫过罗顿和严小嘉说道:“是吗？我记得两位当初好像是从南加大的表演专业毕业的，而音乐是你们业余学来消磨时光的。” 这几乎是一项秘密。 罗顿和严小嘉在回到云港前，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任何这个秘密，表面原因因为他们俩的演技烂到极致，毕业后的一年，在国外连一个有台词的角色都接不到，总是在镜头前别扭尴尬，说话都讲不清楚，表情僵硬........ 可实际的原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罗顿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曾总可真会开玩笑，我们俩是表演专业的？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我们俩也算是有点名头的，媒体们会查不到？” 打火机在曾新珏的手里像是只灵巧的小蛇于手指间旋转，他没有回答，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就算岁月变迁，时光在罗顿和严小嘉的脸上与身材上留下痕迹，可照片里站在正中央比着v的两个年轻人模样与罗顿和严小嘉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因为在南加大，你不是罗顿，他也不是严小嘉，你们俩是从韩国来的李成国和蒋正明。” 罗顿收敛了笑容，同严小嘉一样投出审视的目光在曾新珏的脸上，这本该是一项秘密的。 气氛僵持。 “你怎么知道的？”罗顿问。 严小嘉极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冷意:“你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那时候还是八九十年代，审查制度没有现在严厉，花了一些手段后，安稳入校，本以为毕业后，可以凭借校园里的人脉，轻松混入到演艺圈里，可没想到演技烂到一塌糊涂，根本选不上，于是两人才灰溜溜的回来，开启了璀璨的音乐之路。 曾新珏像是没有听见严小嘉的声音，看着罗顿回道:“买来的资格被曝光，于你们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了，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还想演戏吗？” 罗顿和严小嘉的目光与曾新珏目光撞在一起。 那四年的岁月被他们写成歌，于云港街头小巷里飘扬，有人听懂他们曾经的热爱，有人听不懂他们怀揣的向往。 罗顿没有说话。 严小嘉也没有。 刚刚结束一场戏的薛兆邯回到自己今早叫来的保姆车上，用毛巾擦拭过脸庞后，坐在沙发上等着钟悬上车。 “薛哥！”钟悬上车后关上了门。 “怎么样？”薛兆邯耷拉着肩膀，低着脑袋，莫名低沉气压在车内蔓延。 “给了一千万两百万！”钟悬说着，掏出一个u盘，放在了沙发一侧的桌子上。 薛兆邯单手盖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锋利蔓延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有昨晚你打断手的视频，也有你领着不少人去赌场赌钱，还有几段你和女人的裸露视频，其中包括我们公司的辛柒和梁冉。” “李连枭那边怎么沟通的？”薛兆邯连露出的一只眼睛都慢慢闭上，喉咙里吐出来的话语清脆，像是石锤一下一下敲打在火红的铁上。 钟悬迟疑着没有回答。 “怎么？他想撂挑子，甩的干净？” 钟悬说:“庄重跳楼的事情，他认为咱们应该分摊那笔给他家人的钱。” 薛兆邯冷笑一声:“分摊？怎么？新晋云港动作巨星，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要知道庄重换道具是他鼓捣的，高利贷也有他的影子，他能撇干净？” 钟悬沉默着没有说话。 薛兆邯说完后，忽然站起来踢翻了一侧的桌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又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说道:“算命先生说得不错，今年我命犯太岁，前有项目被截胡，又有团队里的人跳楼，还是在被打断手之后，这儿又有狗仔拍摄到必须花钱的视频，老钟，你说，我就想好好演个戏，怎么就这么难！” “老钟，告诉李连枭。” “这笔钱我能给，我都不会给，这是他搞出来的事情，他自己解决，盯着我们俩位置的人不是少数，我不介意两败俱伤，毕竟我还有国外的机会。” “对，让他下次想整我最好像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不然像这次一样被我揪出来，大家都被一条绳给拴住了。” “还有叫人盯住，一千两百万，也不是他想拿就可以拿的。” “去吧！” 钟悬离开后，薛兆邯捡起地上的u盘，目光森冷得可怕。 月明星稀，一月的云港，还不算太冷。 陈榷和苏甜在医院下的空地上散步，苏甜走着走着便走到陈榷前面，她穿着青春活力的整套牛仔，黑色长发披肩，随着她蹦蹦跳跳踩着路灯的光时，蓬松着上下，陈榷望着她的背影，心想也许正是这份私下里来的活力，让他觉着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好的。 “甜甜！” 听见陈榷叫她，苏甜停下回首，路灯给她镀了一层金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被光打得像是透明，她回望时不自觉的嘴角微翘，连带着陈榷都被她感染了:“如果，如果西游记2和请搜索的评价都不高，你会怎么办？” 苏甜站在原地想了想，陈榷走到她面前时，她才慢慢回答道:“不知道。” 她摇摇头。 澄亮无瑕的双眸映光如雾，娇嫩细腻，她的目光一下子穿透一切，落在了跳动的心上，与忽然而来的风一起。 陈榷慢慢探下身子伸手抱住她，被风吹起来的发梢带着熟悉的香味打在他的鼻尖，苏甜问他怎么了，陈榷只说，想抱抱你。 在这里，他们可以卸下某些嘴硬的话语，略微靠近，互相取暖。 “甜甜！” “怎么了？” 苏甜也抱住陈榷，用鼻尖蹭着陈榷的脖颈，又对着他的耳朵吹吹热气，陈榷把她抱紧一些，这才停了下来。 “就想叫叫你！” 比春风还要细柔的声音，夹带着释放疲惫后的轻松，吹到苏甜的心坎。 她甜甜的笑了。 “不公平！” “怎么了？” “你叫我甜甜，那我也该叫你一个其他的名字，你觉得陈陈，怎么样？” “......叫天天也行，我以前没有叫天雀仔前，其他人都是这样叫我的，后来跟着我的名一起叫，才有了天雀仔。” “不行，我要独一无二的。” “陈陈，陈陈，陈陈.......” 路灯下，拥抱在一起的身影给这个原本便不冷的冬日更增添了几分暖意。 也许这是放纵的几天，可他们都愿意如此。 近一些，暖一些，不去想感动，不去想事业，不去想家乡的根，只沉浸在此刻，像是周遭普通的热恋情侣一般，就足够了。 时间，会让那颗叫做勇气与喜欢的种子生根发芽，生成参天大树，扎根在他们的心里，不会枯萎，也不会死去。 从医院离开时，两人都投入到紧密的工作里。 苏甜需要配音快些，赶回内地，拍戏加试镜，而陈榷需要在《杀破狼》里拍好剩余的镜头，除此之外，还要和钱佳乐的团队一起待在剧组一些日子，最后还有配音。 配音室的指导老师问两人，怎么感觉你们这些天很开心？ 苏甜以客气的笑容回应。 陈榷以淡然的表情回应。 春节的脚步在靠近。 苏甜飞回了内地，而陈榷还在《杀破狼》里的剧组。 在背负债务，白天上培训班的课，晚上打工，回家照顾阿爸阿妈的那段日子里，是陈榷过的最累的时间，却也是他最充实和快乐的时间。 有希望，有家人，有朋友，足够了。 每每到除夕夜，陈榷一家人和伟仔一家人便会坐在一起，两家的阿爸阿妈们会说今年的趣事，会说伟仔做了哪些蠢事，会说天雀仔又做了哪些蠢事，惹得一阵笑声，驱逐了夜色的落幕和冬日的寂寥。 菜肴不算丰富。 可吃起来总有别样的味道。 甜到心里，充满整个下一年的味道。 他会和伟仔勾肩搭背到天台喝上几罐啤酒，扯着天南海北的聊天，也会放声大哭，也会放声大笑，情绪收敛好，便一起下去，打着电动游戏，耳边是阿爸阿妈们的细语，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坐在片场等的陈榷，脑海里的回忆被邹凯的叹息声打碎。 这已经是他四十二次的叹息，今晚。 “如果你真的想茯苓，就去找她，坐在这里叹息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邹凯一脸奇怪的看向陈榷，陈榷问怎么了？ “天雀仔，以前你可不像会说这些话的，你最近遇见什么好事了？总看见你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哼几下！” “想多了。” “我是不知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跟茯苓分手后的一两个星期还好，后面是哪儿哪儿都不习惯，我很想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贱了，往日里哪些骂我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很怀念。” “那你确实挺贱的。” 邹凯呵呵了两声，仰望着深邃浩瀚的夜空说:“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带着茯苓见了老爸老妈，马上春节要到了，我还没有讲这件事，我老妈很喜欢茯苓的，经常拉着她一起吃饭，要知道我们俩分手了，肯定想活剥了我。” “凯sir，两个人在一起要一心一意的！”陈榷在对邹凯说，似乎也在对自己说。 邹凯笑了:“天雀仔，你完蛋了，你一定恋爱了，是那个苏甜，可你们认识时间不长，对，不长也好......” 他忽然又低沉下去:“哪像我和茯苓.......” 陈榷有点忍受不了邹凯，便起身，正好钱佳乐也在叫他。 不是拍戏的原因，而是有人来剧组找他。 陈榷以为会是大师兄或者二师兄，没有想到，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还牵手带着另外一个人。 曾新珏！ 还有杨红妮！ 一袭窄腰红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妆容清爽靓丽，眉宇间点缀着的亮片映衬她双眼似夜空繁星，虽然人称小靳梦，可杨红妮也有自己一番风情，她披着曾新珏的外套，挽着曾新珏的手臂，像是刚刚参加活动回来。 而曾新珏仅仅穿着单薄的衬衣，不同于上次见面的洒脱，多了厉然，像是多年未曾出鞘的宝剑慢慢展露出属于他的锋芒。 街头无人。 杨红妮没有一眼看向陈榷，曾新珏瞥了她一眼，不作多余言语，抽出手臂向前:“天雀仔，我说过我们俩会再见，也会合作的。” “我记得你向强哥评价过我，说什么披着羊皮的羊。”陈榷没有过多的寒暄，挑着他最好奇的问，“你是开玩笑的？” “你恋爱了！”曾新珏说。 陈榷眼角一跳。 杨红妮瞟了瞟。 还没待陈榷说话，曾新珏又说:“没有，应该还没有确定关系，是有喜欢的人，我猜一下，苏甜？” 曾新珏看着陈榷深邃的双眼，随后点头肯定地说道:“对，是苏甜！” 怎么不去摆摊算命呢？ 陈榷腹诽一句。 【说明天雀仔你最近确实喜上眉梢，谁都可以看出来！】 陈榷脸色又降下来几分，曾新珏此时却回答了陈榷最先问的那个问题:“因为我很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心，看到他在想什么。” 风起，路灯的光似乎都被风吹起了涟漪，将曾新珏的这一双眼睛照得亮些锋利些，陈榷摇了摇头，我不信。 “信与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俩会合作，你会和梁家徽一样，完成一个很完美的角色，这就够了。” 陈榷微微挑眉:“我不过是个新的演员，你这么相信我？” “我只会相信我的眼睛。” “你找我只为说这个？”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避免开机的时候，你来不了。” “不是已经延迟了吗？” “不会延迟的。” 盯着曾新珏牵着杨红妮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陈榷有些摸不明白曾新珏到底在想什么，和上次在苏甜面前的浪荡公子完完全全不是一个人。 只为了看他受伤情况？ “新珏！” “想问我在打什么哑谜？”曾新珏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回想起陈榷的戒备，他看不到眼神里的戒备了。 这就是羊已经融入了羊群。 曾新珏转过身，伸手捏住了杨红妮的下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让他魂牵梦萦的略微熟悉的脸庞，他亲了上去。 炽热的火焰像是从杨红妮的嘴唇点燃到全身。 周遭却又有溺水的窒息感包裹。 直到两人分开，都大口呼气，她才听见曾新珏慢慢地说。 “我只想看看，薛兆邯的那些手段，有没有将他的脊梁压垮，现在看来，这座沉默的火山，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甜甜姐，衣服。” 贝洛茗给苏甜披上外衣，在这座城市，一月的晚风可不像云港那边温柔，像刀慢慢刮过你的骨缝一般。 请搜索的戏份还要继续拍。 庄强所说的给她试镜的剧组，她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正午制作的罪案剧《信号》，本该由胡煜、吴垒、陈宓三人合作，试镜结束之后，陈宓一方对于合约一拖再拖，结果便是在开拍前些日子，直接撕毁了口头协议，给出的理由是正午一方合约不平等，两方是都有说法，更甚者三位演员加上正午的粉丝全部下场，骂战是此起披伏，原本胡煜和陈宓两人的前尘往事就够媒体写上三天三夜了，如此一来，更搞得是几方都下不来台，不了了之。 据陈宓粉丝所说，是番位和薪资问题，胡煜在《琅琊榜》和《伪装者》之后，几乎没有电视剧作品，可陈宓没有，古偶里依旧翻腾起花，薪资不说超过胡煜，但也不能太低，连吴垒一个后辈都跟她平起平坐，这怎么可能？ 但苏甜听庄强所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剧本审核问题。 《信号》的剧本审核有些磕磕绊绊，因为其案件大多是真实事件，其中还存在没有破获的，剧本尺度也大，不知道陈宓方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觉得播不了就想抽身，这才搞出来这些事情来，只是没有想到引入到粉丝，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正午这才再次面向不少女演员试镜。 橘子传媒拿下了三个试镜机会。 苏甜被庄强挑中，在听完西游记2的表现后，对于苏甜的路线，他就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陈宓放弃的本子。 选中后，势必会被陈宓的粉丝挂在嘴里。 可参加试镜的人依旧趋之若鹜。 流量小花想碰碰运气，过气小花想翻身，不温不火的女演员也想要自己的名字让更多人知晓，要知道这是现如今电视剧的招牌，虽说正午有些剧也开始出现烂的情况，但收视率和热度，谁不想要。 而且这一次导演是正午真正的灵魂人物。 演员还有胡煜。 神隐几年，圈子里依旧有他的传说。 苏甜当然也想。 她在拍摄请搜索里，几乎在拍戏时间外，全部用来研读这份剧本的一小部分，同陈榷在云港的那段相处被深深埋进了心底，那是最柔软与温柔的记忆，偶尔午夜惊醒，她也会陷入在其中，但现如今。 《信号》！ 她一定会拿下。 苏甜忙着拍戏和研读剧本，陈榷则是忽然闲散下来，和大师兄二师兄吃吃饭，在剧组给钱佳乐打下手，偶尔怼一怼陷入emo的邹凯和梁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联系对方。 在这份默契下。 这一年的春节来了。 2019真正过去。 2020年开始了。 除夕夜这一天，《杀破狼》剧组放了假。 “真不跟我回去过年？你一个人待在云港也没什么朋友的。” 邹凯和梁维都望向孤身一人的陈榷。 得益于梁维需要在嘉林影视刷好感，以至于一直在剧组，以及是两人失恋emo的原因，这段时间两人关系近了一些。 “我有地方去。” 陈榷的回答在邹凯和梁维看来是其一贯的性格，他们也不好多问为什么不回家，或者是哪个地方。 陈榷比他们更加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与陈榷相处，他们就知道的。 “那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了！”邹凯说。 梁维稍微想了想:“还是要谢谢你，至少让我找回了曾经的那股心气，失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维的声音有些颤抖。 邹凯拍了拍他的后背:“别装了，想就是想，这有什么？” “天雀仔，我今晚会去找茯苓的，等我好消息。” 与梁维又emo不同，邹凯今天显得兴致很高，似乎胜券在握，可陈榷看太多了，以为胜利，实则必输的情况，他点点头说:“行，我等着。” “梁维，努力挣钱吧！” “努力争名吧！” 和梁维、邹凯分开，陈榷叫了一辆车回到住的酒店，叫了酒店的晚餐后，他窝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无间道》的剧本，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只有他沙发一侧的灯开着，微光的一角里，他一行一行看着属于刘建明的故事。 扎实！ 紧凑！ 人性的扭转！ 他不知道什么是好的角色，可刘建明，他有些兴奋与颤抖，也有莫名的怯弱，因为要对戏的人是梁家徽。 他想沉浸在剧本里，可自窗外闪烁的灯光，今夜格外闪耀，他放下平板，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 凉风扑面而来，还有耳边的喜庆声。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红色灯笼，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灯光喷泉如约而至，斑斓的光映在陈榷的眼里，照出曾经那个熟悉的云港，也照出除夕夜里的阿爸阿妈。 他沉默着关上窗。 拿着一件外衣，叫了一辆车往曾经已经去过的那处地方而去。 司机很健谈，说着自己今天加班的缘由，又说哪里有表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说真好，这才是过节的氛围，望着陈榷半遮掩在黑暗里的脸庞，他问陈榷是不是要回家？ 一道清冷的路灯从车窗外打在了陈榷的眉眼上，清隽华贵里落寞与怀念在蔓延，像是探着暖光而去的嫩绿枝丫，他点了点头:“是啊！” “回家！” “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伟仔的阿妈正讲伟仔找了一个好女孩，落落大方，经常去她们店里帮忙呢！” 阿爸拄着拐杖坐到了天雀仔身边，肩并着肩，望向远方升起来的烟火。 深邃浩瀚的夜空里，脆弱与摇曳的美更让人陶醉。 天雀仔盘腿坐着，喝着平日里几乎不碰的啤酒，痴痴地望着那些逐渐飘散的烟花。 “阿爸！” “有个人很烦人！”天雀仔耷拉着肩膀，在烟花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说话的声音很低。 “女孩儿？”阿爸语气里有些笃定。 天雀仔埋着脑袋，动了动手指头，摊开另外一只手到阿爸的面前，那上面是刀疤。数不清有多少条，阿爸的表情有几分柔和，天雀仔说:“她是个读了书的小女孩儿，以前在红花会救过她一次，她最近总是黏在我身边.........” “我怕.....伤到她！” 天雀仔缩回的手背阿爸仅仅握住，这些刀疤里，是惩罚，也有善举，阿爸将天雀仔的手揣在双手间:“喜欢她吗？” “不知道，可我赶她走，她望着我的眼睛里滚动泪花，我就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伤到她呢？你会脚踩两只船？还是你只是想和那个女孩儿玩玩？” “我怕分手的时候......” “仔，没有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你们会分手呢？” “过往的经历不是你的污点，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你不是打手了。” 陈榷点燃一根香烟，没有抽，就放在面前缓缓燃烧着，过往的言语就在飘飘的烟雾里，那一次，他还是没有听阿爸的话，他这种经历的人怎么和那样人家的女孩儿在一起？ 他看过太多因为柴米油盐而分开的相爱的人。 那些刻骨铭心的言语，会被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粉碎，那种力量叫做时光。 抬眼就可以看见曾经的家，那里的灯火让他留恋，偌大个世界，有他想要做的事情，可却没有一个地方叫做家。 【想她就去见她！】 【你不是从庄哥那里问到苏甜这两天还在片场拍戏，酒店的名字你也知道。】 【总想要有一个家，可也要你主动。】 香烟燃尽，他将熄灭的烟头丢入到垃圾箱里，坐着车去了机场。 他不是曾经的天雀仔。 苏甜也不是那个小女孩。 新年烟花还没有升入天空时，新年钟声还略早的时候，陈榷已经坐着飞机去了苏甜拍戏的那座城市。 2019到2020的这个春节，他是在飞机上度过的。 忐忑。 也有心安。 他们俩总是可以在对方身上找到让自己心安的感觉。 凌晨两点。 加班的苏甜裹着羽绒服在酒店门口下车，疲惫的神情，贝洛茗紧随其后，背着一个小包，车门还没有关上，莫循忽然下车来，递给了苏甜一小瓶药膏，言语几句后才上车离开。 大堂里除了值班的前台，几乎没有任何人。 上下眼皮在打架的苏甜强提起精神往电梯走。 “甜甜姐，需要吃点东西吗？”贝洛茗在苏甜身后问。 苏甜双手揣在兜里，无力地摇头，本该放假回家休息的她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原因还是在于整个剧组都在加班，她去云港又耽搁了时间，怎么也得继续拍摄，况且《信号》的试镜就在三天后，她还需要时间准备。 坐在大堂里最里侧沙发上的男人目光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才收回。 陈榷没有叫住苏甜。 他只是想看看苏甜而已。 【不去看看苏甜？】 【刚下飞机到这里，不会马上又飞回云港？】 陈榷没有接话，他起身离开酒店大堂，就着街道，不知目的地的往前走，深夜里的路灯下孤身一人的身影，却不那么孤独，昂着头，迈着步，走着。 第二十六章 无间地狱 陈榷最终叫了一辆车去看海了。 司机很沉默。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除夕夜会出来跑单的原因。 就着海风，听着海浪声，漆黑一片的海景，陈榷难得彻底安静下来，繁杂的思绪被风卷走，只剩下一具舒适的躯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依旧是漆黑一片，却有光亮打来。 那人拿着电筒，提着水桶和鱼竿，光只微微照亮了陈榷的半边侧脸，那人便叫出了陈榷的名字。 陈榷寻神回看，云港看过的一张脸，岁月给俊秀的面庞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微微一笑，眉宇间还有当年的侠客意气。 “你是演员！” 男人走近些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了你的绯闻！” 还记得去年在云港，陈榷在原本家的楼下被他拍照，不曾想除夕夜还会在这里遇见，说到底是缘分。 “胡煜！”男人说完想伸手却发现自己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提着水桶和鱼竿。 如若陈榷听过庄强说苏甜试镜的新剧是由胡煜和吴垒主演，亦或者是从苏甜嘴里知道胡煜的名字，此刻也不会这般平静。 这位电视剧圈子里逐渐往定海神针方向发展的演员看陈榷的平静神情，不禁腹诽，上次云见面，他不认识自己，现在看来名字都不知道，难道自己在圈子里的新人已经成了无名之辈？ “大年初一，天没亮准备出海？”陈榷看胡煜还穿着筒靴和连体的衣服，他熟悉这套装扮。 见陈榷没有后辈见前辈的恭敬与疏离，胡煜松了一口气，见到陈榷的第一面，他从陈榷身上看到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和缅怀，他不骄不躁，不急不慢，他就像是看到自己刚刚车祸结束那段时间的自己。 这一次见到他，虽说是在除夕结束的凌晨，在无人出没的海边见到他，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上次的漂泊，没有了上次的寂冷，柔和些，也安静些。 燥热的圈子，他挺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如若因为圈子里的地位让陈榷变得拘谨，那才是胡煜所不想的。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 而且，他还欠着陈榷那张照片的人情。 “新年第一天，自然要来感受丰收的喜悦，我昨天就布置好了网，现在准备去收网，一起去？反正你站在这里看海，和站在渔船上看海是一样的。” 陈榷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跟着胡煜上了早在不远处码头等着的渔船了。 船长向胡煜抱怨几句，胡煜说加钱加钱，陈榷没有看完这一幕，穿着救生衣站在了甲板上，顶着海风，耳边是风的呼啸声，说不出的畅快。 能够拿着一台相机到处拍照的人，除夕夜结束海上收网的人，陈榷觉得和这样的人认识认识也不错，何况他也挺喜欢出海的。 “一会儿给你看看鱼！” 和拍照流露的兴奋神情差不多，胡煜站在了陈榷身边。 “收网拿到的鱼，你会卖了？还是拿回家？”陈榷问。 胡煜的声音夹杂还风的呼啸声里:“给船长他们，我就喜欢收网时看见鱼群的快感，可能会拿一两条回家熬汤，一会儿给你备上两条，汤很鲜美的。” 陈榷忽然记起云港拍戏时给苏甜弄的鱼，他点了点头:“那我也带两条熬汤。” “对了，你问我怎么出海，你呢？你不陪陪女朋友？”胡煜问。 “女朋友？” “小裴，裴宁！” 胡煜有些打趣。 “你和裴宁认识，自然也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到头来，其实只有我招惹到了不少她的粉丝。”陈榷听出来胡煜语气里的熟稔，他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艺人，自然不清楚胡煜的那些成绩，只当是一个普通的前辈，毕竟火的艺人，哪有时间去拍照，去捕鱼。 胡煜啧啧了两声:“小裴其实还好，就是她的团队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演员的那些口碑，只要你有一部好的作品，就可以扭转的。” 陈榷有些莫名:“我一部作品都没有，这么相信我？” 胡煜哈哈一笑:“我去搜过你演的嬴政，演的很好的，中戏那些名声我也听到一些，我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听说你和苏甜去云港拍戏，那就更不可能掉链子，那边的导演可不会等你说12345的。” “被莫循的粉丝喷，感觉如何？” 胡煜问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为了宽慰陈榷，毕竟他经历太多了，至今也有人在网络上骂他，不过他感觉陈榷不像是心智脆弱的人，会很好的调节自己。 “感觉？” “莫名其妙吧！” 陈榷没有觉得长相会成为争论的点，有能力，长相真的不重要。 “其实挺正常的，她们喜欢莫循，觉得你就是蹭热度的，而且蹭热度还要拉踩莫循，这是她们珍爱的商品。” 胡煜是经历过这些年影视圈的变化，粉丝圈子更甚，节奏满天飞，争端一不小心就会扩大，比如这一次和陈宓，他已经让经纪人通知粉丝不要搞这些，大部分会听，可还有人不会听的，加之他的粉丝和陈宓粉丝相比战斗力根本不行，在争论下去，只是言语刺到不同的人的心里而已。 “你经纪人是庄强，坏不了的。”胡煜说。 陈榷倒是不知道庄强在外面的名声这么响亮，胡煜见他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补充道:“你要知道，庄强是最能谈下本子的就可以了，苏甜现在也在他手下，你们俩怎么都不会差的。” 两人就站在甲板上聊天，开始是圈子内的话题，后来便说到了钓鱼捕鱼上，胡煜在这方面经验很足，海鱼的种类就可以认识上百种，讲到这些话题时，胡煜眼睛里满满都是光。 看来闲散的演员是挺好发展副业的。 陈榷一边想一边往船后走去，渔船已经停下，可以慢慢地收网了。 胡煜止不住的兴奋，在船员一起帮助下，他们把渔网往回拉，一段一段间隔的噗噗声，那是鱼落在船上的声音，陈榷一时之间忘记了家，忘记了苏甜，忘记了剧本，加入他们一起兴奋的叫着，说着这是什么鱼，那是什么鱼，今天太牛了的话语。 这些平日里没有半分营养的话语，却在这个夜里，让陈榷感受到了满足感。 “船长，这些都给你们了，我们挑四五条回去炖汤就好了，这些里我有些不认识的，你知道哪种是最好熬汤的吗？”胡煜开始和船长聊起来。 陈榷蹲在一侧，拿起一条还在拼命挣扎的鱼，他有些抓不住，差点滑到鱼群里，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估计它们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送入锅里，还是池塘，亦或者是哪家观赏鱼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阿爸，我听他们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那它们不是连自己的阿爸阿妈都认识吗？”五六岁的天雀仔跟着阿爸出海在收鱼的时候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爸还在扯网笑了笑:“什么都记不住，那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你是一张白纸，看到的世界便是五彩斑斓的。” “你是五彩斑斓的纸，看到的世界便只有黑白。” “阿爸，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生活永远充满好奇，充满向往。” 好奇和向外，阿爸，这很难的！ 陈榷将手中的鱼丢到鱼群里站了起来，云层散开，陈榷目光所及都被清冷的月光照亮，海面波澜不惊，浩瀚与安宁在蔓延。 我该好好生活，体验曾经没有的一切的。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见陈榷望着远方出身，胡煜举着一条鱼，让这条鱼的嘴对准陈榷嘴巴的水平线，他在轻轻叫了一声陈榷，在他幸灾乐祸的眼神下，陈榷下意识的回头，就在最后一刻，停住了脑袋，与鱼嘴保持了安全距离。 陈榷看向胡煜。 胡煜吹了吹口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转向另外的方向。 噗通！ 这不是鱼掉落的声音。 而是胡煜滑倒的声音。 陈榷笑了笑。 胡煜立马站了起来，沉声走到船长身边，继续挑选着鱼。 “回去咯！” 甲板上的胡煜，成熟面孔上挂着稚嫩的笑容，便是陈榷都被他感染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正挑动着水桶里的鱼。 “对了，陈榷，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谢我刚才没有嘲笑你摔得四脚朝天？” 胡煜咳嗽一声跳过了这个话题:“照片得奖了。” “是在云港远远照你那张，获奖的原因是我构图好，当时光线还有你给到的情绪都好，我当初选错了照片上传，结果真的获奖了，放在展览厅里，需要我在网络平台给你宣传宣传？” “你有粉丝，不对，你有多少粉丝？” 胡煜抿嘴一笑，一副挺少的说道:“也就八千多万吧？” “水分就有一多半吧？”陈榷很难相信里面没有买的僵尸账号。 胡煜见他说话直接，不由尴尬一笑:“一多半过了，反正大部分是真人的。” “老胡，你有这么火？” 就算胡煜怎么保养，但看着就是比陈榷大一些，他这样叫，倒显正常。 “平时我往那儿一站，你知道求合影的人就过来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演员，我怎么说在圈子里也有一定的名头，你小子听到我的名字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我关注少。”陈榷说，“宣传就算了，到时候又被喷蹭热度。” “一会儿回去，我送你回去？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开车，诶，那你是怎么来的？” “叫了一辆车。” “你们公司的？” “都放假了，肯定不是公司的。” “你都说都放假了，还可以叫到车？” 陈榷稍微回忆一下:“车不便宜，估计是开出来散心的。” “对，这样的人也不少，这座城里，那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住哪儿？” 胡煜这样一问，陈榷有些呆住，他从云港回来得急本想看看苏甜，见过一面之后，又有些莫名无措，便想着看海，然后遇见胡煜，出海，捕鱼，说起熬汤，他想着给苏甜准备一下，可怎么给她？什么时间点回去？ “你偷跑到上海来的？” 橘子传媒在bj，胡煜也没有听说陈榷在这边拍戏。 “算.....是吧，我这个时间应该在云港的酒店里。” 胡煜竖起一个大拇指:“没有听说橘子传媒在云港有剧组啊？” “行了，那先跟我回去，住我家？” “也行，老胡，你家有类似保温桶的那种东西吗？”提着水桶的陈榷同提着今晚没有用过的鱼竿的胡煜问。 “你要给谁送鱼汤？” 陈榷不作答。 胡煜笑了笑:“一会儿回去买一个，算算时间，回到我家应该天就要微亮了，你是要做鱼汤后，送人，再赶飞机回云港？” “应该是。” 他没想和苏甜见面，听庄强说，苏甜还在忙着试镜一部很重要的剧，可能陈榷有些自恋觉得会打扰到苏甜，但这就是陈榷真实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胡煜和陈榷都没有什么睡意，他旁敲侧击的问着陈榷给谁送，陈榷嘴硬是理所当然的，胡煜自然没有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到鱼汤做好，放入保温桶里，胡煜包下送陈榷去酒店行程，跟在陈榷身后还是听到了姓苏的小姐几句话，有些明了。 “等会儿会有姓苏的小姐下来取！” “对，麻烦你了！” “非常感谢！” 前台小姑娘沉迷在陈榷的美色里，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等到陈榷离开后，才稍微回过神，看着保温桶，不禁感慨，有男朋友可真好，还会煲汤，还这么帅......不过有点眼熟诶。 陈榷往外走的时候给苏甜发消息。 “甜甜，你酒店前台那儿有鱼汤，我给你准备的。” “你到时候就说是姓陈的先生给姓苏的准备就好。” 知道苏甜还在睡觉的陈榷也没有想着苏甜会回消息，将手机收回来后便看见胡煜一脸八卦，原来是苏甜，五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胡煜追问两人的故事。 陈榷就追问胡煜的前尘。 有些emo的胡煜送陈榷到了机场，敲了敲陈榷的后背，说下次再聚。 早已买好机票的陈榷准时上了飞机，在天际金光浮现时，他又从上海回到了云港。 坐在飞机上有些困意的陈榷，临睡前，忽然想到，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不是最近都挺emo的？ 梁维被分手。 邹凯被分手。 胡煜勾起了前尘。 大师兄听说追人被公司拦下。 二师兄....... 哦，他不emo，他好像有男主戏了。 睡到九十点才起床的苏甜正双手压着冒起来的长发，使劲儿的压住，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头皮也舒服些，窗帘紧闭，空调还开着，她准备在床上再绵一会儿，下午看剧本，晚上拍戏，充实的一天。 陈榷会想我吗？ 应该...... 我想他干嘛？ 苏甜，事业，剧本，角色，拿下。 一定。 雄心壮志重燃的苏甜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准备用手机看看剧本的她，却看见了一条未读消息。 是陈榷的。 鱼汤？我记得上次还是在云港.......他来上海了？ 苏甜猛地站起来，因为太快差点又倒回床上去，她稳了稳身形，昨晚是除夕夜，陈榷要留在云港，应该.....不会来找我吧？我对他....... 忽然间，她瞥到全身镜里的自己，嫌弃的移开目光，迅速洗漱后，她戴了顶鸭舌帽，套了一层厚厚的外衣，拿上房卡和手机就离开了房间。 “我姓苏，是姓陈的先生有放在这儿的保温桶。”苏甜还戴着口罩。 “保温桶？没有！” “要不你再找一下？” 前台小姐有些不耐烦随意翻找了一下便说没有。 是陈榷在开玩笑？ 苏甜微微蹙眉地往回走，心里那股喜悦消散了一大半，忽然有些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转过去，是年纪稍小的另外一位前台小姐，她说非常抱歉，那位今天失恋了心情有些不好，我刚刚送文件去了，陈先生留了保温桶的，我拿给你。 真的有。 他真的来了。 为什么不见见？ 喜悦和不解像是两只爪子挠着苏甜的心，接到保温桶后，她仔细看了看，耳边还有前台小姐的羡慕，说那位陈先生一大早就送来了怎么怎么之类的，陈榷似乎在她眼里加了一层滤镜，听到别人这般羡慕的语气，苏甜说谢谢的语气也微微翘了翘，往回走时，脚步都有些轻快。 “甜甜姐，你起这么早？” 苏甜下意识的收敛笑容，将保温桶往后收了收，贝洛茗似乎才醒，还有些懵，在苏甜随意说了几句话后便自己去吃早饭了，没有在意最开始问的问题。 关上房门。 苏甜跑到桌前，打开保温桶，又找来一根汤勺，鱼汤还在冒热气，随着香味扑面而来，她喝下一口，不像是那些大厨的手艺，可她很喜欢。 她不自觉的笑了笑。 陈榷回到云港，睡了一觉后到了晚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打车去了，见到的是一个包间里emo了梁维，和已经开哭的邹凯，便是连大师兄都在一侧拿着酒吹瓶，只有二师兄正嬉嬉笑笑的拿着麦唱歌。 真是.......精彩的构图！ 陈榷腹诽一句便被二师兄拉着要一起唱歌。 黎耀祥心情不错，只因为在演戏的道路上走远了些，有第一部男主就有第二部，就有第三部，在云港电视台熬了这么久，也有收获了。 “他们这是？”陈榷捂住话筒看向坐在长条沙发上凑在一起emo的三人问道。 黎耀祥憋住笑容说:“邹凯讲述自己去找茯苓，然后被扇了一巴掌，苦苦哀求都没有结果，茯苓的话听他说很难听。” “梁维是因为邹凯点了一首歌，好像是梁维和他前女友的唱过的。” “大师兄嘛，进来就这样了，还是他想恋爱，但老实讲，他和那个女孩儿不合适的，那女孩儿太有上进心了。” “天雀仔来了，大家收一收，收一收啊！” 黎耀祥先是停了歌，再拿着话筒讲。 三人回过神来，齐齐招呼陈榷坐下。 陈榷抽了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黎耀祥也坐在他的一侧。 “大年初一第一天，不串串门，来ktv？”陈榷说着倒了一杯饮料。 梁维摇摇头:“没什么好走的，好不想问我八卦，听爆料的，要不就是问我和张语分手的事情.......” 他又叹了一口气。 邹凯说:“我再待在家，估计我妈想手撕了我，茯苓那儿还僵持着。” 陈榷忽然觉得刚刚这个问题不该问出口的，果然，大师兄张卫涧也带着感慨的语气说:“你们说，我毕竟主要路线是一个演员，大家喜欢我演的角色，可这跟我恋爱有关吗？” “你昨晚没睡觉？黑眼圈很重。” 张卫涧话锋一转到了陈榷身上，陈榷能够感受到周遭目光一下打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是吗？估计昨晚没有睡好吧！” 如若说出来是去见苏甜，会不会又戳到他们？ 陈榷目光依次扫过兴致不高的三人，最后落在身侧正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蛋糕的黎耀祥。 看见陈榷的视线，二师兄举着手里蛋糕问:“你要吃吗？” 陈榷有些无奈，对着对面三人努了努嘴。 黎耀祥摇摇头。 陈榷狠狠盯了他一眼后，黎耀祥无奈开口:“大师兄，你真想跟谢若若谈恋爱？” 谢若若？ 陈榷连胡煜名字都没有听见过，更不用说是云港这边的新人了。 见陈榷疑惑神情，梁维借着张卫涧沉默的空隙给陈榷小声解惑:“以周星驰的《功夫》女主角出道没几年的电影女演员，英皇那边的艺人，小家碧玉型。” 张卫涧点点头:“想。” 邹凯摸了摸下巴，心想谈恋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环顾除了陈榷其余几人的表情，都一脸严肃，他有些搞不懂:“大师兄也算有代表作了，谈恋爱不行？” 陈榷也摸不着头脑。 黎耀祥笑了笑:“维仔看来清楚。” 梁维年纪和张卫涧黎耀祥相当，戏龄也不差，对于圈子里的消息，他最近也开始关注多，便知道的也多了:“倒不是谈恋爱，而是大师兄选择的这个人。” “我记得谢若若是单身，英皇那边也没有听闻是哪位大佬的藏品！”邹凯混在剧组，消息还算比较灵通的。 黎耀祥和梁维对视一眼，最终放在了双手交叉合在一起的沉默的张卫涧身上，陈榷和邹凯看过去，只听见张卫涧慢慢说道:“杨琛！” 邹凯一下子反应过来:“云港以前报纸传媒大亨，现在专注做房地产的杨氏的杨琛？” “是！”梁维答了一句。 “然后呢？谢若若是杨琛的女朋友？”陈榷问。 黎耀祥碰了碰陈榷的肩膀，似乎在惊奇陈榷连这个都没有听说过:“你不知道杨琛被媒体爆料说养了一个年轻的情人？” “情人？” “那是以前！”大师兄压着嗓子说，“当初若若根本反抗不了她的父母，所以才有了那段不堪的日子。” “大师兄，我向来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黎耀祥见他模样，收起了笑容，“其实你上进心一直不高的，总是被动的接戏，被动的上综艺，去接电影，可谢若若不同，这小姑娘的【上进心】，云港这边大部分都知道，不然也不会当初有传出她堵住了周导的酒店房门。” “最近《西游记》大火，说是整部剧，其实最火的是你！” “代言，合约等等，估计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偶遇在什么综艺迷路，这什么【天降缘分】？” 陈榷大致明白了，《西游记1》不止在云港大火，内地更是，粉丝们还成立了空空后援会，人数一天比一天高，都来到了三四十万的地步，剧集的评分从开始的8.1上升到了8.5地步，20开年，就给观众递上了一部不错的剧。 而这个时间，谢若若特意和张卫涧偶遇了。 邹凯也明白过来，心想自己做幕后也有好处，不比太担心别有用心的人找上自己，不过想起剧组换道具的事情，他有些警醒，还是需要提高自己的戒备心。 “我不希望你陷进去。” “咱们几个人，不说多么正人君子，圈子里的清流，但既然大家交朋友，肯定是看重各自都有底线，都洁身自好，谢若若跟那个圈子里的人私下玩的什么，估计你经纪人也告诉你。” “大师兄，别说什么身不由己。” “如若作为情人是有原因的，那么和那群人玩在一起就不是什么身不由己。” “哪群人？”陈榷问。 梁维凑到了陈榷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是一贯淡然的陈榷脸色都变了些，心想原来今天二师兄组局的意思是告诫大师兄。 “我不想看到你最后融入到那群人里面。” “其实我想你多么爱谢若若，那都是假话，你觉得经纪公司干扰太多了？”黎耀祥给出了张卫涧这般神情的另外一个原因。 张卫涧慢慢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向几人，神色不再紧绷，有些坦然:“我知道师弟你追求的是表演，维仔是，天雀仔也是，凯sir更是不把钱当钱，我不是把钱看多重，而是我给他们赚了很多很多钱，到现在一个公平的合约都不想给我，还想继续压榨我。” 他摊了摊手:“情分，我当然很感激他们当初签我，给了很多机会，照顾我很多。” “可我也有要用钱的地方，我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其实拿到手的钱屈指可数，都说谈钱伤感情，可他们也不能一直把我当摇钱树，既要压榨我，又要我接很多我根本不喜欢的戏，不喜欢的综艺。”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张卫涧和他们不同，已经主演好几部大热的剧集，收视率高的吓人，他应该获得一份公平些的合约，而不是一昧被压榨。 陈榷经历过死亡后，看待这些倒是比较平常，可还是从大师兄身上感慨到了橘子传媒给他的好，那份合约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你也要把握度，谢若若真不好碰的。”黎耀祥嘱咐道。 张卫涧所面临的，可能就是黎耀祥或者梁维将来要面对的问题。 所以不免，双双叹气。 “如果真的不同意，你合约没有到期，那怎么办？” 随着黎耀祥问出口，陈榷迟疑道:“不会被封杀？” “那怎么可能？现在不是以前了，谁能做到因为一份合约就封杀一个艺人？传媒时代就是一把双刃剑。”张卫涧早就考虑清楚了这些。 黎耀祥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涌现出一股担忧，张卫涧说这话便是已经决定要不退步，坚持到底，但他的公司是兴和，以前帮派转型的产物，和云港电视台合作很多，这才有了张卫涧的这些作品。 兴和......是不讲道理的。 邹凯想说什么迟疑一会儿最终道:“大师兄，兴和不那么容易说话的。” 梁维也点点头，顺便给陈榷科普，听完后，他深深看了眼张卫涧，他体会过从帮派脱离，那可不那么容易的，情分这些，只能搞得更严重。 “来内地！” 陈榷说。 《西游记1》不只是云港火，而是内地也大火，各个网络平台上讨论的人数，二次视频的观看人数以及粉丝团体各自角色的超话等等，都在述说着这个剧的火爆，作为主演之一的张卫涧，在内地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便是以前的剧都被某些视频平台变成了vip播放。 陈榷偶尔在网上冲浪，可见太多向张卫涧表达爱意的各种帖子了，他又补充说道:“普通话！” “普通话学好就行，配音最好不考虑。”梁维说。 黎耀祥也点头，这是一个好的办法，云港一个城市的市场怎么和整个国家的相比？ 张卫涧笑了笑，他知道大家是为他好，但还不一定就要落荒而逃呢？ “注意分寸，大师兄。”陈榷难得嘱咐一句，他一向是自己事情自己做好决定就好。 张卫涧喝下一口陈榷倒好的饮料，颇有些豪气迸发:“我走的路可比你要长的。” 《无间道》中的无间听说是取自佛经里的，表达最深处的地狱，而这个地狱，便是最好形容陈永仁与刘建明所处的环境，煎熬里等待着不知名的痛苦忽然降临，故事的最后，陈永仁解脱了，而刘建明还要继续。 黄志诚启用卧底到三合会，本就是想瓦解整个组织，但其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一个18岁的小孩子想要加入其中，并且站在大哥的身边，那需要时间。 他挑中了陈永仁。 不单是信仰，还有其出色的观察能力，这是一名卧底最好的特质。 怀揣着赤诚梦想的陈永仁一口答应，他不知道的是迎接他的是煎熬又煎熬的三年又三年。 早在韩琛还没有在三合会站稳脚跟时，几年的时间里，他就知道警察。 警察一定是他最大的敌人，他需要一些人穿着警服，站在对面，保着他向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命，他信。 同样18岁刚刚混社会的刘建明与一众干净的人成为韩琛的选择。 没有期待的街头打架，没有期待的热血仗义，刘建明来到了管理严格的警察学院，穿着一身训练的警服，他有些恍惚，这根本不是他期待的生活。 教官的厉声让他醒了过来。 他知道，他得努力，他得向上。 因为韩琛在身后推着他们前进。 巡逻警察？ 那有什么用？ 升职！ 成为了刘建明的标签。 他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警察，也不是办案最用心最快还最好的警察，更不是拥有很好同事缘的和善警察。 他是最懂上司，升职最快的警察。 他也曾逮捕过黑社会成员，让他们举着牌子拍照，无数次，他幻想过那曾是自己该走的路，可忽然呼喊的编号声，让他如梦初醒，他是警察。 他应当有更好的前程。 不是最为韩琛的刀，不是作为韩琛的鬼。 情报科里，他如鱼得水，特别是在对付黑社会的成员，因为他总是可以在关闭摄像头后，用了解到的黑社会信息让对面的人信任他，可以攻破他们的防线，情报科的组长位置也越发的稳定。 他交了一个女朋友。 大家都说她有点神经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前言不搭后语。 可他很喜欢。 一个连梦话都不敢说的男人，喜欢身边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他还活着，他可以很轻松的活着。 处理毒品时，他不小心漏了阿毛是毒品的大老板，手下人问他，怎么这么清楚是阿毛的人？ 他后背惊出冷汗。 他穿着警服，戴着警牌，还拥有自己的编号，可这之下，他是一只鬼，一只被韩琛放入到警察局的内鬼。 他怕。 他怕那一天，他被身边的这些人用手铐烤住，等待他的是冰冷刺骨的牢房，他看过太多太多，所以更怕。 黄志诚打来电话。 他负责三合会调查，每每见到他，刘建明不得不伪装好自己如常的神色，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说，有一次联合行动，需要用到情报组监控电话和频道。 刘建明说好。 行动那一天，黄志诚列出了这一次主要人物，韩琛，他怎么忘得了这个一直控制着他的人，如果韩琛被抓，他手脚有些冰凉，黄志诚叫他的声音让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容，说完全没有问题。 大家正在准备，他掏出电话，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拨通了电话。 黄志诚站在他一旁抽烟，说麻烦情报组的人了，刘建明如常应对，拨通后便是一番与爸爸沟通的交涉，说完便挂断电话走了进去，刘建明知道黄志诚盯着自己，可自己没有露出破绽，他确信，没有谁会知道，情报组组长是内鬼。 这个电话时直接打给韩琛的。 可今晚的行动，不是警察说来监控就可以停下来的，泰国人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刘建明知道，黄志诚敢上报让情报组和重案组配合就一定有后手，不会被韩琛牵着鼻子走，他一边用设备监控着行动，并按照黄志诚的命令做事，一边又紧紧注意着黄志诚，他看见了。 黄志诚戴了两只耳机。 不同的耳机。 有人通风报信。 他确信。 有人询问黄志诚接下来的命令，黄志诚让大家等待，这是一场拉锯战，刘建明从黄志诚的背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黄志诚，只见他的手指不断抖动着，不对，不是抖动，是敲打，是在接受收摩斯密码。 摩斯密码！ 刘建明屏住呼吸，他没有学过，但也接触过，他压制住手指的颤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电话卡插入到电脑里，他需要告诉韩琛，因为他被抓，他也会被抓。 他看见黄志诚的手指停下，站在原地静默一会儿，然后便下令抓人，他没有猜错，韩琛那边有卧底。 有内鬼，交易终止！ 他知道这条消息群发在附近人手机里会暴露警察这边肯定有卧底，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得为了自己而做。 上司找到他。 结婚升职板上钉钉，但他们需要一个人去调查警察局的内鬼，经由他们决定，交给刘建明，他们信他。 韩琛也找到了他。 他身边的内鬼也要揪出来。 怎么找？ 怎么解决？ 自己怎么可以全身退？ 他还是去了。 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让他喘不过气来，在电影院拿过韩琛给的手下的资料，他心一沉，因为他发现，韩琛不再是以前的韩琛，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刘建明了。 有人跟踪。 是那个卧底。 刘建明深知自己没有露面，而他也没有见到那个人的长相，他们就像是镜子里外的人，都是提线木偶。 反抗的结果只有死。 他不想。 在卧底找出他之前，他就要先找出那个卧底，而办法其实很简单，盯住黄志诚，卧底的情绪和他一样不安，他们一定会接头。 刘建明笃定。 第二十七章 他们的故事 在刘建明思考如何走的时候，陈永仁去了心理医生那儿，这儿总是他的休息站，在这里，他不必担心被砍，被杀，说梦话，在这里，他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是警察，不是小混混，更不是谁的打手。 可休息只是一时的，避风港也只是一时的避风港。 回去，他发现韩琛开始收集手底下人的资料，他自然也在其中，傻强问保镖的镖字怎么写，陈永仁接过，写了一半，忽然不记得了，他做了快十年的古惑仔了，他埋下头丢掉了笔。 韩琛问陈永仁跟了多久？ 作为一个卧底，他得记住每一年，可能三四年，他说。 韩琛说有一批货需要接，但不能用自己的人，要用干净的人，陈永仁明白，内鬼没有揪出来，韩琛只会这么做，云港的买家还在等着韩琛这里的货，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要像所有人证明，上次被警察抓只是意外。 没过多久，陈永仁就看见韩琛派人开始接触，他需要告诉给黄志诚，这是他们的机会，只要抓住了韩琛，那么警察局里的那只鬼就不再是问题。 他.....也可以退下来了。 傻强说他是警察。 陈永仁笑了笑，如若是以前他表情会不自然，可现在快过了十年，整整十年，燃烧的火焰也许只剩下零丁一点了。 去按摩，别告诉琛哥，陈永仁叮嘱迪路和傻强。 傻强开着玩笑说，就告诉。 两人目送着陈永仁去了街对面，然后看见他站在一个女人面前停下，迪路问傻强，傻强有些唏嘘，那个女人是永仁哥以前的马子嘛。 还在混社团？ 是。 陈永仁躲开了女人的视线，却被一个女孩儿吸引。 当初的女孩儿成为了女人，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他只能远远看着。 转身后，碾灭了最后一点儿的柔情，作为一个卧底，他清楚现在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 他打电话找黄志诚，这一次要面谈，因为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大厦楼顶，陈永仁和黄志诚见面了。 这次见面很危险，可不得不见面。 陈永仁说了出货，也说了那次内鬼的习惯，黄志诚似乎有些头绪，就在这一刻，陈永仁的电话响了。 找到内鬼，就在上环粤海商业大厦天台。 迪路所说的地点，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韩琛动怒了，他一定要揪出内鬼，黄志诚也得死，这个警察咬死了他，他需要安心。 电梯前，黄志诚和陈永仁分别，黄志诚似乎有话说，陈永仁看着他，最终得到的只是摆了摆手。 从吊车离开天台，坐在出租车里，陈永仁还在思考怎么说自己没有在现场的理由，刚出出租车不过三四布，从后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他慢慢回过头去，黄志诚的尸体倒在出租车顶，双眼瞪着他。 窒息感像是掐住了他的脖子。 当枪响的时候，傻强拉着他往后撤，他一瞬间想杀了这些人，可他连一把枪都没有，傻强护着他离开现场。 坐在副驾驶上失神，耳边是傻强自言自语，又是那套怎么看警察的言语，黄sir死的那一幕还在他脑海里盘旋，那股窒息感让他都喘不过气来，忽然而来的撞车，他惊醒般向一旁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傻强腹部血止都止不住了。 他喘着气说，仁哥，琛哥说今天谁没有在，谁就是内鬼，我没有说你离开了。 做事不专心，又东张西望的人就是警察，仁哥，要记住这句话。 他抱着傻强的尸体，最终还是离开。 陈永仁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朋友。 三年又三年，他太累了。 他坐在车上浑浑噩噩，不知道目标，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直到电话铃声的响起，他被再次惊醒，是黄sir的电话号码。 黄sir死了。 黄sir死了。 刘建明接到这个消息时 茫然。 无措。 恐惧。 被黄sir那一组的人指着鼻子骂。 上司拍着他的肩膀说要尽快处理好。 他一一沉默着接受，然后坐在了黄sir电脑桌前，他还有一个机会可以翻盘，那就是卧底。 黄sir的手机就在眼前，只要可以和卧底沟通好，只要解决掉韩琛，没有人知道自己是那个内鬼，卧底可以恢复身份，自己可以继续成为警局的明日之星。 只要杀了韩琛！ 如同刘建明所想，陈永仁只见过他的背影，借由黄sir的手机和为黄sir报仇的缘由，陈永仁选择和他合作。 陈永仁回到韩琛身边，同警方这边给出说法一致，傻强是内鬼，而他做法便是曾经对韩琛所说的那般，找出来后杀掉了，此时的韩琛由于大厦楼下和警察的那一波拼杀势力又缩小了很多，他更关心的是那一批货，那代表了他能否重新在云港立足。 富贵险中求。 他就要在这两天拿到货。 陆建明和陈永仁的交流选择继续用摩斯密码，当听见韩琛说出正确的地址后，刘建明带着警察也赶了过去。 这是属于陈永仁的解脱之旅。 也是属于他的。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韩琛一边逃一边给刘建明打电话，那是他最后一根稻草，比如刘建明可以给他提供一些路线出逃。 当熟悉的铃声出现在停车场。 他停住脚步。 社团大佬的气势不再，他带着畏惧看着那个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的人。 刘建明举起手机按下拒绝的按钮，看向这个操持他大半生的人，看着这个可以让他解脱的男人，他没有给韩琛说话的机会。 举枪。 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穿过韩琛的眉心。 他仰望着，深深舒缓一口气，没有看韩琛一眼，径直离开。 回到警局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掌声，而不是带着鄙夷看待自己升职标签的目光，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有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放松下来，见到了黄志诚的卧底，一个很有故事感的男人，他坐下后和陈永仁聊了几句，便问陈永仁，黄sir电脑里的密码是多少？恢复陈永仁的档案需要密码。 陈永仁说是卧底的摩斯密码。 刘建明有些意外，也不意外，他拍了拍陈永仁的肩膀说帮他去恢复档案，望着长廊里刘建明的身影，陈永仁莫名地有些紧张，有些熟悉。 桌上被压着的文件袋上写着一个標字，那是韩琛收集手下人资料袋，这个字还是他给傻强的示范，他摸了摸鼻子，看向透明玻璃里正在恢复资料的刘建明。 熟悉的身影。 还有熟悉的文件袋敲腿。 陈永仁跑了。 当刘建明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见到陈永仁，那个韩琛给的文件袋扯出一角时，他就知道陈永仁知道警局卧底是自己了。 他笑了笑。 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卧底能够做什么？ 自己可是真的想帮他恢复档案的，看着陈永仁的警察资料，刘建明没有迟疑，点下删除的按钮。 刘建明等着抓到陈永仁，那样他就可以彻底和以前的自己说再见。 可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份录音。 女朋友用奔溃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兼未婚夫会给黑社会做事，刘建明平静的望着她，真等暴露的这一天，他反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一遍又一遍听着录音。 当陈永仁打来电话时，他接受了见面。 去往那个熟悉的天台时，他给自己女朋友留下一份录音，如若他没有回来，就让女朋友将陈永仁那份资料到警察局去恢复资料，这个整天让他惧怕的地狱，他想真正的解脱了。 天台上，他告诉陈永仁，他想做个好人，给次机会。 陈永仁笑了。 手铐铐起来原来是这种感觉，被枪指着是这样的感觉，刘建明望着与陈永仁对峙的自己手下林副组长。 陈永仁说，刘建明是韩琛的卧底，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林副组长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两人一路对峙到电梯口，陈永仁露了一个脑袋，林副组长直接开枪，因为陈永仁记着黄sir说过，警察不会打头的，看着陈永仁的尸体，耳边传来林副组长的声音，刘建明眼底迸发出了一缕火焰。 记得在警察局会议室里，黄sir说过一个故事，两个换肾的人为了决定一个好的肾源给谁用，在各自口袋里放了一张牌，只要猜出对方的牌，谁就可以换肾。 韩琛说，你猜到我看见你什么牌了。 黄sir说大家都是。 韩琛笑着说，他赢定了。 因为他放了两张牌。 电梯门缓缓关上，刘建明望着准备跟自己混的林副组长，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凶狠。 砰砰的枪声下，电梯来到了一楼。 刘建明举着警牌走了出来。 里面又多了一具尸体，林副组长的。 他有一万个故事去编写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话句话说，他自由了。 故事的末尾，陈永仁的心理医生在警校校长那里发现了陈永仁的资料，并恢复了警籍，警局办理了一场葬礼，刘建明对着陈永仁的墓碑举起手臂，时间恍若回到当初刚进警校，而陈永仁被开除的时刻。 他真的想跟陈永仁换。 《无间道》整个剧本扎实，剧情紧凑，角色各有各色，又有合乎情理的反转，这是一部接近完美的剧本。 陈永仁和刘建明的故事，让陈榷疏离清楚之后，他在想，如若陈永仁选择相信刘建明会恢复自己警察身份，留在办公室，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可他也清楚，陈永仁怎么会相信给韩琛办事的人呢？ 【两个角色都有深挖的地方。】 【天雀仔，你觉得刘建明爬到情报组组长真的全是自己努力，没有人推动吗？】 【升职这么快里没有其他的一些手段？】 【他说他想当一个好人，可他删除掉陈永仁的资料就已经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了，你确定刘建明真的会选择给陈永仁恢复警察身份？】 【在你所想的故事里，可能是，可在其他人故事里，完全不是。】 “内敛深沉一面藏在心里，正气向上一面放在表面。”陈榷思考着刘建明的性格转变，“其实刘建明自己清楚，升职到越高的位置，韩琛于他而言更加危险，他想除掉韩琛的想法，估计在听到上司说升职没有问题就已经定下了一个想法。” “只是暂时需要找出韩琛身边的卧底，不然自己身份暴露可能更快。” “跟踪黄志诚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想不到韩琛忽然发疯，将黄志诚弄死，给了他一个可以结束一切的机会。 “听到黄志诚死的时候，我想刘建明已经想明白该怎么做了，黄志诚留下的手机便是最好的工具。” “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里，于韩琛倒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刻，那些莫名的情绪散去，他都想象到了以后的生活。” “也就是这份放松，让陈永仁找到了那个文件袋，让陈永仁注意到文件袋拍腿的动作。” “他可能当时在拍出的第一下已经有意思到了，所以出来找陈永仁，然后发现陈永仁跑了。” “他很爱他的女朋友，去见陈永仁那段录音没有说谎，百分之九十赴死的心态，如若陈永仁只要松口，他就会抓住机会，但是没有。” “直到他的副手赶来。” “那段对峙已经让他有些怀疑。” “等到枪响后，副手解开他的手铐，他装作有些懵的状态，接到枪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选择是什么，于是开了枪。” “连韩琛都可以杀，副手又算什么呢？” “他就是一个坏人，由始到终。” 【分析得很好，可对面那是梁家徽的陈永仁，我觉得你还是准备一下，模拟每一场的状态，梁家徽不是说你明白了演戏是什么后，就可以改变以往那种靠着爆发的演技状态。】 陈榷摸着自己的心，在构建整个故事时，刘建明就在他的心底诞生了。 大年初二，陈榷忙着《无间道》的研读，而作为《无间道》的导演，又一次约见了罗顿和严小嘉。 “曾总，非要用我们俩？不怕我们砸了这部戏？”罗顿笑呵呵说，“要知道曾总拉起整个剧组应该不容易吧？” 曾新珏目光坚定:“一定。” “陈永仁会是梁家徽来演。” 罗顿和严小嘉一愣，曾新珏可以请到梁家徽？ “刘建明会是陈榷。” 那是谁？ 罗顿和严小嘉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随即释然，可能是哪个新人，曾新珏让自己两个音乐人去演戏，弄个新人来跟梁家徽对戏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我知道两位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嘉林影视的阻拦，可我说他们不会管，你们信吗？” “我们不信。”严小嘉说得干脆。 曾新珏笑容一僵，他总觉得严小嘉对自己有些意见，他可能不会知道，那不是意见，而是羡慕嫉妒，能够让靳梦对一个名字不想提，提起来忧伤，他也想。 曾新珏恢复过来继续说:“听过杨琛这个名字吗？” “地产大亨！” “他注资了兴和，知道吗？” 云港的院线有五家，嘉林影视占了大头，更往内地发展拓宽，排名第二的便是兴和，由社团彻底转型成功的影视公司，兴和院线在和杨琛合作后，也即将开机内地的征程。 “他们双方可能正在为内地一处院线而扭打，况且，罗总和严总有那么怕嘉林？还是说有什么把柄？” 严小嘉冷声道:“曾总以为我们俩是你，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严总好像开始见面对我就有意见？” “没有。” 瞧着严小嘉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说没有，谁信。 可曾新珏自认为自己和严小嘉没有交涉过。 “嘉林影视的大老板回来后，肃清内部，相比于兴和吞并小公司，他更希望有公司可以站出来和兴和打对台。” 罗顿又笑了，沉默许久终于出声:“难道曾总不想跟在兴和屁股后面掀翻嘉林？我记得云港电视台和兴和合作也不少。” “罗总，你也说了，那是云港电视台，我是新江艺传媒，而且我不喜欢兴和的老板，那是一个手段下作的人。” 罗顿和严小嘉对视一眼:“曾总说嘉林影视最近改变了想法，不能你说，我们就相信，至少让我们去打探打探。” “当然，我会等你们消息的。” “而且你们一定会答应的。” “曾总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知道，期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被不断打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们更想做好这种事。” 罗顿和严小嘉没有接话。 大年初三。 陈榷拒绝了张卫涧等人的邀约，安安心心继续琢磨刘建明。 而苏甜已经到了《信号》剧组试镜的酒店会议室外面。 此时，接待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苏甜的前辈，也有她的晚辈，前辈们岁月攀上脸颊，留下别样的风情，晚辈们白白净净，清一色的小白花，小清新形象，她被庄强领着坐在不里不外的地方。 “不少人都是来露面的，比如裴宁。” 苏甜听着庄强所说，看向裴宁，这位国民小花，长相阳光清纯，确实是独立的一挂，这边裴宁感受到苏甜的目光，虽是点头一笑，但她总感觉苏甜的笑容里带着疏离和漠视，她们俩应该没有过节吧？ “你的对手，应该是那几位。”庄强的手指不露痕迹的指了指。 苏甜看过去，都是演技精湛的前辈。 “不用担心，拿出你在西游和请搜索剧组的表现就好，正午不会因为橘子传媒而拒绝的，放宽心。” 苏甜点点头，沉浸在脑海里的剧本。 《信号》剧组试镜的会议室里，除开工作人员，还有几位重要的人物。 导演，沈文，《琅琊榜》，《伪装者》等便是他的手笔，四五十的年纪，岁月的沟壑里是沉稳和安静。 总制片，楼可，除开是正午的合伙人，她还是几家传媒的老板，短发西装，精明干练。 主演，胡煜，真正的由国民小生转到了实力派代表，时间风霜磨砺出来的俊朗外表以及随和的气质。 “试镜的人还挺多的。”楼可简单翻阅了下手里的资料说。 沈文翻阅着一个又一个试镜的人的资料没有言语，胡煜扫了一眼，才到会议室的他有些悠闲轻松:“这可是沈导的片子，谁不想演？” “我看你就不想。”沈文放下资料直视着胡煜。 楼可在一旁偷笑，胡煜近两三年几乎没有电视剧作品，有他想转电影圈的想法，也有想歇一歇的想法，如此一来，推了沈导的三四个本子了，他们都知道沈导很喜欢用胡煜，难免就有些怨气。 胡煜哈哈笑了两声不接沈文的言语，而是拿起资料里的其中一张故作惊讶道:“宋映都来了，沈导你很受欢迎嘛。” 他又吹捧了沈文一句。 沈文盯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希望到时开机，你给我表演出这样的表情。” 胡煜装作被狠狠插了几剑的样子，让沈文不忍转过头，惹得楼可又轻笑了几声，她压住笑声说:“不过陈宓拒绝我们之后，找上门来，好像更多的。” 她瞥了瞥忽然收敛沉默的胡煜说:“老胡，放轻松，陈宓没了就再找，又不是你的原因，她看剧本审核尺度有问题才退了的。” “你们俩那点事儿，都过去了十年了，哪有那么多的伤感？” 三十四了，不年轻了啊！ 胡煜对自己说，将与陈宓的回忆擦去，继续翻看着资料，忽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倒不是他熟悉，而是陈榷熟悉。 苏甜。 和陈榷那小子看着还挺般配的。 希望他们不会像我和陈宓一样吧！ “橘子传媒推荐了苏甜，他们这么相信苏甜？” “听说苏甜还接了不少戏，橘子传媒刚签约，就敢这么捧？底下艺人没有意见？赵鹤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楼可也算认识赵鹤，圈子里独一档的存在，讲感情，讲情义，是个好朋友，但不是个好合作伙伴。 徐若和谢傲这件事，放在她这儿，徐若不得被扒层皮下来，怎么会让公司来负责。 苏甜一个半路加入橘子传媒的，楼可可不信赵鹤这么大方。 “老胡，你知道吗？”她扭头问胡煜。 “楼姐，她的经纪人是庄强，你没看？”胡煜说。 “应该是挂名吧？庄强现在除了那个叫陈什么的，连手底下的梁家徽几乎放养了，对苏甜这么好？他和苏甜？” 胡煜咳嗽一声:“楼姐，话可不能乱说，我听说是柳林托付给橘子传媒的，你也知道，柳林给橘子传媒的大话，可真是赚到钱了。” “可华策也真的恨柳林了。”楼可轻轻摇头，似乎看不上如今内地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 “扯远了，庄强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估计苏甜的演技确实提升了不少。”胡煜一边说一边想到了还在展览的陈榷那张获奖照片，心想，如果苏甜表演尚可，那自己帮一帮也算是帮一帮陈榷那小子了。 想着昨夜吹风的身影，胡煜不禁摇头，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还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感觉，不过和第一次相比，好太多了，看来恋爱是挺让人变化的。 “听说了吗？” 胡煜有些愣住:“听说什么？” “天元正在卖院线，李老板跟着去搞什么虚拟货币，赔得什么都不剩了，变卖资产套现呢，你我都知道天元的院线可不少，不少人等着吃。”楼可解释道。 胡煜还是不理解:“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可还没到可以买院线的地步。” “笨，你是不能买，但你可以多看看。” “看什么？” “接机看清楚圈子里的老公司和新公司，你想走电影圈，没人带怎么进？老人里不行，去新人里找，总会有的。” 楼可说的是最笨的办法。 胡煜回道:“还是再看吧，我休息得还挺舒服的。” “准备试镜，她们应该都等挺久的了。”胡煜见楼可还想说什么，便赶忙岔开话题，他清楚楼可想讲的，无非是换一家经纪公司，等着签约你的电影公司很多的，但他不想。 都说利益当先，但总得有人情谊为先。 苏甜不知道的是，陈榷帮她的试镜增添了一点助力，陈榷也不知道胡煜会和苏甜有合作，他此刻正在《无间道》的开机仪式上。 没有讨论剧本。 而是在大年初三这一天，直接开机。 庄强所说的延迟，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剧组里的男一肯定是梁家徽，随后便是陈榷、罗顿、严小嘉，以及一众陈榷不认识的演员，有个瘦高个，林家侗，听说是天王刘铧的嫡系，扮演傻强的杜俐，配角生涯丰富，扮演刘建明和陈永仁年轻时期的两个演员，陈程，余洛，这两人算是新人，还有一大票，在剧里几乎没有名字的演员。 上香。 这一次，陈榷跟在梁家徽的身后，将香插好，梁家徽拉着陈榷接受了一旁媒体的拍照，只是提问环节，陈榷抽身走了，没人认识他，没人提问，他更不想对着闪光灯说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女演员几乎没有。 曾新珏说，他已经找好了只等那一天拍完就好。 这毕竟是一部男人戏。 揭红布。 发红包。 流程依旧，只是没有多少人目光放在陈榷的身上，毕竟整个剧组就梁家徽一个大牌，还是男主，对着男二的陈榷，大家也没多少好奇，无非是整个剧组里最帅的，多看几眼罢了。 明天正式开拍。 不同于请搜索和杀破狼时的心情，就像是回到第一次进入西游记剧组前，紧张里夹杂着兴奋，那一点点的火星正在逐渐燃烧整片草原，眸子里迸发着别样的光亮。 与之相同的还有两个人。 “老罗，腿别发抖，明天才正式开拍呢！”严小嘉见一贯以笑呵呵闻名的罗顿此刻竟然有些发抖，不免想打趣自己这位老朋友一句。 罗顿没有遮掩:“你不紧张？咱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明天第一场戏被ng多次，我可挂不住，还是曾新珏这样新人。” “看来咱俩觉悟不一样，我是紧张明天拍戏自己状态不好，就像是我们曾经那样。” 罗顿一时沉默。 “既然曾新珏说我们俩行，到时候拍不好可不是咱们的问题了。”严小嘉看了眼在媒体面前游刃有余，不怯懦的导演，面对尖锐的问题，他总是可以很好把握度的回答，然后回怼回去。 他似乎......真的和传言里的不一样。 这一天也是西游记1正式结束的一天。 这就像是看完一本小说，空虚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这就完了？”回家过年的郭沁望向自己的妹妹，这还没有取到经书，怎么就大结局了？ 正在空空粉丝群里聊天聊得兴高采烈的郭芙没有听见姐姐的言语，郭沁坐过来些，凑过脑袋发现手机屏幕上是什么我爱空空，我想养一只空空之类的话语，期间还夹杂着大量表情包，小孩子的做法，郭沁在心里评价道。 “问你话呢！”郭沁声音提高了一点。 郭芙立马抬起了头，言笑晏晏的盯着自家姐姐:“怎么了？” “这就大结局了？不是还没有到西天吗？”郭沁指着电视机，从她工作放假到家，本想休息休息，却被妹妹每晚看电视的声音吸引到也每晚坐在沙发上等着看，相机与妹妹喜欢孙悟空，她很喜欢唐僧。 他有人的暖，也有佛的冷。 圣僧两个字似乎是最恰当的评价。 当然前提，还是长得帅。 “这是第一部，第二部已经拍完了，定在正月十五那天播出，不过姐。”郭芙眼睛一转，笑嘻嘻说，“到时候你上班了，还有时间看吗？” 不过高中年纪的郭芙在郭沁眼里智商又低了不少，她摸了摸额头说:“难道你以为老姐我上班就不下班了？” “能者多劳嘛，老姐。”郭芙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回消息。 郭沁蹙眉道:“你有那么多的消息要回吗？” 郭芙一脸愤慨，举起一个小手指来指去的:“老姐，你不知道粉丝群里混进来一个假粉丝，哗啦哗啦发了一大堆，就为了说这部剧是胡编乱造，一点意义都没有，简直是拉低什么文化水准之类的。” “什么粉丝群？西游记？” “空空嘛！”郭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郭沁有些没跟上:“空空？这是哪个角色？” 郭芙翻了一个白眼:“老姐，孙悟空啊，空空，他多可爱啊，又帅又可爱。” 说起张卫涧版的孙悟空，郭芙眼底里的喜悦怎么都掩盖不住，郭沁不免摇头，还真是小女生:“所以，你们不把那个人踢群？” “我们要告诉他，这部剧挺好看的，也挺有意义的。” 郭沁莞尔一笑:“什么意义？” “额.......”郭芙脸颊一红，“反正就是有意义。” 郭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记下十五那个播放的日子，这部西游除开每个单元优秀的故事外，最让人感触的可能就是师徒四人的情感，那种温吞着的感情，可能是吸引郭沁的原因。 有人喜欢张卫涧孙悟空的帅气，有人喜欢江华版唐僧的温情，有人喜欢黎耀祥的猪八戒的喜感，也有朴实的沙僧，还有人喜欢每个单元剧里的角色，这就是好电视剧需要带给观众的感觉。 戛然而止的大结局，不只是让郭沁有些意外，网络平台上的讨论更是。 “呜呜呜呜，我的空空，又看不见我的空空了。” “师父和空空！！！！！” “师父真的是越来越宠溺空空了诶。” “你家养一只，你不宠他？” “大家不要说什么胡乱改编了，这部剧真的编剧写的挺好的，大家也虚幻看这种师徒间相处的温情戏，江华真的演的真好，跟《寻秦记》里的嫪毐这种真的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张脸也确实帅。” “黎耀祥也演的好！” “对，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他这样一说，搞得我都忘记原本的下一句杀啥了。” “话分两头，八戒这边就掺了。”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为什么可以发语音？” “额......此时我喜欢观音........” “配乐经典，故事好，演员演技也好，评分8.8分，很恰当，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里面的特效也挺好的嘛，就有那种神话的韵味。” “服装也好！” “沙师弟也演的好！” “嘿嘿，空空，我的空空。” “大家看了采访没？空空说，第二部的时候会来内地宣传的，有人要去现场捉猴吗？” “+1” “+1” ........ 满怀期待的粉丝们都等着看第二部，这不是时隔许久拍摄的第二部，而是原班人马直接拍摄第二部，给了不少人信心，毕竟就第二部而言，少有剧集不拉垮的。 《西游记1》这一次赚的很多。 广告商还有电视台都盯上了第二部。 项总特意给剧组的每一人都包了红包，曾范的离场，加上此次项目的大获成功，他在云港电视台真的有了更多的话语权，比如给张卫涧谋求更好的合约，比如给张卫涧换个公司。 “你认真的？”薛恒裕，从国外回来的云港电视台或者更贴切的是云港电视媒体集团的董事长，五十多岁的年纪，依旧健壮精明，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放下项城递来的一份合约。 项城点了点头:“兴和给不了涧仔想要的，而我们需要找一个代表，薛总，您应该清楚咱们电视剧部门需要改革了，那套在八九年代压榨的一套需要换了，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进步，我们需要用张卫涧来作先锋和代表，我们不是以往的云港电视台了。” “为什么是张卫涧？”薛恒裕知道不少人选择离开公司，但也有人还留在公司。 “很简单，观众喜欢。” 项城沉声道:“薛总你应该看过我收集的收视率以及观众对于角色的喜爱调查，张卫涧对于人物的塑造总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管到底演技高不高超，很多人喜欢这就足够了。” “你没有考虑过对公司其他艺人不公平？” 项城笑了:“公平？薛总，他们甘于被剥削，不愿出走，哪怕他们真的有一点胆子敢出去闯一闯，我都会再给他们机会。” “总会淘汰的。” 薛恒裕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家都讲项城项总是整个集团里最讲情谊的，不会抛弃以前的老伙计，更不会对背弃的人机会的。” “薛总，这句话对了一半，背弃的人绝不会得到机会，同样，老伙计也只会待在以前的位置上。” “不怕他们不跟你？” “他们能跟谁？”项城摊了摊手。 薛恒裕第一次笑了笑，手指放在张卫涧的合约上:“可兴和不是一家简单的公司，能给他们赚钱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人的，你也知道，兴和前身是什么？这些年来那么多人帮他的原因还不是不想过多惹麻烦，不然各方版权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而且杨琛入局了。” “我这段时间开了不少人。” “但想来你找我，应该有应对的计划。” “而且我听说张卫涧和谢若若........” 项城点点头:“他懂轻重的，兴和不会轻易放弃他，这当然需要一点操作手段，比如说他们力捧的另外一个人不喜欢张卫涧，而有人还要抢他们力捧的这位，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愿意接手烫手山芋......” 薛恒裕摇摇头:“张卫涧可不是烫手山芋，《西游记1》的收视率，以及马上要播出的《西游记2》，万众翘首以盼。” “所以还需要一点手段。” “《西游记2》是我看好的，当然不需要，我所做的是分热度。” 薛恒裕盯着项城的眼睛:“还不够，我记得他是不是有部电影要上了，我要让这部电影播不了，麦橙！” 薛恒裕点了一个名字。不过他又摇摇头，张卫涧的经纪人不会放弃的，他想了想:“他经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相信他更清楚张卫涧的发展路线究竟在哪儿，需要的是哪家公司，以及在那家公司的地位。” “很难办的，薛总。”项城露出一番苦笑。 “项总，集团需要你。”薛恒裕笑容敦厚。 第二十八章 无间之始 “开机大吉！” “谢谢薛总吉言。” 曾新珏站在餐馆的走廊上听着来自背后大老板的问候，《无间道》，新江艺占大头，橘子占小头，想要用梁家徽和陈榷，这就是条件。 “老曾没有送花篮？” “送了，当然送了，老爹在上面写了四个字，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是他的风格。” “新珏。”薛恒裕玩笑后，声音沉静下来。 “是，薛总，我在。” “所有人都在等待机会，想名，想钱，大家看着圈子里一个拿几千万，另外一个又可以拿几千万，但真的多少人可以拿到呢？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就首先要你有这样的价值，你有信心是好事，可作为看着你长大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这唯一的机会。” “我是个商人，可以踢走老曾，那你也不是不可以踢走的。” “我当然明白，我不求名，也不求钱，我只求一个机会。” 曾新珏压着自己的声音，像是孤独地狱里的鬼魂轻轻的敲响震动灵魂的音乐，你不知道下一刻是狂欢，还是孤寂。 “电影而已。” “我也能给！” 薛恒裕听过太多的豪言壮语，所有的一切都要等着时间来验证:“那我就祝我们的电影可以顺顺利利了！” “还有一件事，新江艺这个名字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曾新珏想了想:“银河映像？” “什么说法？” “天马行空，囊括银河的电影公司！” “好名字，电影上映前改了，我挂了，这边还是事。” “薛总，您忙！” 挂完电话的曾新珏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贴着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无声仰着脑袋，曾经的声音在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来自灵魂的颤音让他无比的亢奋。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对导演而言。 他慢慢的低下身子。 忽然间，一只干净的手递过来一张纸，曾新珏接过，抬眼便对上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睛，他笑了笑，指了指里面:“天雀仔不进去？” 陈榷回道:“有点闷，阿梁哥说带我出去转转。” 说着，梁家徽顶着渔夫帽和口罩已经走出来了，走近发现导演也在，说了一句导演后，便看向陈榷:“天雀仔，走！” 陈榷看了看曾新珏，可梁家徽完全没有问一问曾新珏的想法，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原先对于曾新珏的想法可能要变一些，陈榷自己也想了解了解曾新珏的创作想法之类的，但以后有机会。 同曾新珏点点头，便跟着梁家徽走出了餐馆。 车水马龙，新年的余气还在，店铺门口贴着对联，挂着灯笼。 陈榷走在梁家徽身边，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话。 “我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想做演员，很难。”梁家徽望着眼前流转的一切，声音有几分怀念，也有几分述说，这是未曾在采访秀上所说的故事，也是作为过来人的故事。 “这个圈子界限感很鲜明。” “你没有人脉，从底层做起，那就是难出头，长相不好，身材不好，那就更难，可一旦坚定一个想法，没有百分百去做，终究只会让自己遗憾。” “所以我找到一切的机会。” “去剧组打杂，就在影视城卖地摊货等等，整个圈子里无名的演员太多，没有出头的更是，所以我很少去羡慕那些出头的，去嫉妒他们得到的机会。” “当外在条件无所依存，我所能做的只是锤炼自己，从实践再到实践，对着镜子一次又一次，录下来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出头的那些日子里，我充实，且充满希望。” “所以我很感谢庄哥。” “他给了我这种不知名的演员，另外一种活法。” “我卯足了劲去证明庄哥和我的选择没有错，我就是适合这条路的演员。” “所幸我没有让庄哥失望，也没有让自己失望，从一部一部电影里脱颖而出，成了他人眼里的演技派，我也一直在学习，在将那颗最初的心保持住，因为我见过太多失去了初心，成为外表光鲜内里荒原的演员，那是一种可怕的状态，就像是僵尸，再难创作出角色，再难进步。” “少上综艺，少采访，将私下的自己包裹在自己的内省中，而不是那些虚假的赞美里，我们需要切实的肯定，而不是无畏的赞美。” “天雀仔，上次的问题，你想清楚了吗？” 梁家徽看向陈榷，他一番长篇大论里，其实已经有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陈榷指了指自己的心。 自楼上玻璃的光倒映在他浅色深邃的眸子里，像是火焰在燃烧。 清冷隽贵的气质在这火焰中逐渐绽放盛开。 不时有走近的路人多看了陈榷几眼，梁家徽收回目光笑了笑，圈子里是非利益太多，他喜欢和纯粹的演员进行交流。 “这是源动力，也是创作的源泉，演员不能失去的东西。” 梁家徽脚步放慢一些，往人少的街道转向:“当你明白这个之后，需要做的下一步便是琢磨出自己的路线。” “很多人都说演员是天生的，什么体验方法之类的派系不过是没用的，那是大错特错，天赋型的演员的确有，那是少数，构建其如今庞大圈子靠的不是天赋演员，更多是普通人，他们有学子和总结能力，能够摸清楚套路和办法，这些便是所谓的派系。” “天雀仔，你是科班毕业的，你觉得我是哪种派系？” 首先关于什么三大表演体系，这完全是国内表演理论传播的误导，一直以来，体系是专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梳理的表演体系。 其次是现如今流传广的三个派别的解读。 体验艺术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梳理的表演的核心，这是现如今基本科班演员接受的核心教育。 方法派是对体现的发展。 表现主义给予20世纪初的表现主义戏剧，也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摒弃的匠气，全凭演员的天赋，有一句话很好概括，我正在理解角色。 这三个词语都不是简单语言可以解释的，再次概括一番，就是。 表现派是把角色融入自己，演员个人特色大于角色特质。 体验派很难，从自身出发，找到契合点，比如把相同放大，把不契合隐藏，彻彻底底变成角色，为角色而服务，经历角色所经历，逐渐形成性格，表现出与演员完全不同的特性。 方法派可以看作是从体验派中分离出来的一类，弱化类，角色和个人相互融合，演员个性和角色共性共存，往往会代入自己的情绪，而在表演上达到角色和个人的统一，比如扮演同性恋，你将对手演员想象成为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了，并不是单指一种方法，而是指代入的方法。 “方法派？”陈榷在脑海里找到那些许久未曾想过的记忆。 梁家徽一笑:“时代在进步，理论终究是理论，我和他们不一样，什么世界表演大师之类的，我是从自己演戏上逐渐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我偏向纯正的方法派，我看过你的表演，你和大多数演员不一样，你没有体系，有表现，有体验，也有方法。” “天雀仔，你觉得武林高手，是像多种武功在他手上一一具现呢？还是每一种都带着他自己的特质呢？” “融会贯通！”陈榷想了想回答。 “路有很多种，但绝对不是你这样无规律的杂糅在一起，台词和节奏没有任何问题后，你需要思考，你属于哪一种！” 表现派的构造角色，体验派的成为角色，方法派的瞬间情绪代入。 陈榷默默无声的看着身旁的人。 或许他真的该想一想，自己表演的路是哪一条？亦或者是新的那一条，梁家徽也说，前人的路都只是前人的路，会有尽头的。 【其实不需要分这么细。】 【梁家徽想让你找的路，不是一两个名词就可以概括的，可以说，那条路是你以后该进阶的，用玄幻小说所说就是的升级。】 ‘你很懂？那你是什么？’ 【体验派！】 【纯粹的体验派！】 【所以我平时才会很少朋友，因为我已经有很多的朋友。】 ‘讲故事？’ 【你不信，没有办法。】 “本来是放轻松的，跟你说这些了。” “谢谢阿梁哥，我会......想清楚的。” 梁家徽点点头，在街边买了一碗肠粉，问陈榷要不要，陈榷摇头，他吃下一口颇为感慨:“不是当年那个味道了！” “要有自己的味道，才会让人记住。” 陈榷闻言若有所思。 《信号》的试镜会议室外，苏甜是最后一个，她走出来时，庄强走了过去:“怎么样？” 苏甜皱了皱眉:“过了！” “过了？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苏甜想着胡煜和善的笑容，心想自己和这位也没有交情啊？不会又是何莫循一样的吧？说起来莫循为什么听不懂呢？ “庄哥，我们跟胡煜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有。” 苏甜看向庄强:“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想挖他，他拒绝了我们。” 苏甜面无表情:“庄哥，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放轻松放轻松，过了就是好事，我听说第二轮，就只有三个人选，两天后，继续，只要你保持自己的表演水准，有机会定下你的。” “庄哥，天雀仔的戏今天开机，你不去？” “天雀仔需要我吗？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和能力。” “庄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像家徽哥这样的人对戏？” 庄强显得有些惊愕:“啊？” 苏甜摇头一笑:“算了，开玩笑的。” “我之后还有其他的计划吗？假如没有试镜成功的话？”苏甜一边和庄强往外走，一边戴上口罩和帽子问道。 庄强见周边也没有什么闲杂人和眼熟的人稍微压低声音说:“奈月还有一部剧，《金秘书为何那样》，轻喜剧加偶像剧，女主定的你，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公司开的组三四个，你这部应该是今年，另外.......” “怎么了？” 庄强奇怪的看了眼苏甜，似乎不想说，可最终还是说了:“其实是男主的角色没有定下来，这个角色外形和演技，其实我属意的是.......天雀仔，你和他应该也熟悉了，而且这部剧趁着现在偶像剧的市场，绝对不会扑，我不想给其他公司的人。” “现在他......不合适拍电视剧了。”苏甜的声音伴随着窗户消失也低了一些。 庄强摇头解释道:“倒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担心他经过亲搜素后，就不想拍这类电视剧了，虽然我没有管剧组的事情，但也知道他在里面经历的。” “看他自己，等他拍完《无间道》，我问一问，除开这个，我也会接着看其他的剧的。”\t庄强没有告诉苏甜，其实早就跟陈榷商量过，可陈榷真的还愿意拍电视剧吗？在经历了两部电影之后，他还想拍吗？ 苏甜默默点点头，庄强不知为何感觉到她心情有点低落，不过他想了下也明白，陈榷太过于顺利，以至于显得其他演员的努力有些莫名的可悲。 但其实苏甜沉默下来的原因是，她在想如果陈榷接下这部戏，那么接下来的相处里，她很难不保持住自己曾经说的底线。 开机仪式后的聚餐，梁家徽和陈榷离开后，以至于错过了一场大戏。 曾新珏从走廊回来后，和和气气的接受了剧组所有人的敬酒，他言辞老套，有客气却不让人感到疏离，完完全全不像是个新手，杨红妮作为曾新珏的女伴也在这个饭局上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她喜欢这种感觉，全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 开屏的孔雀！ 严小嘉在一旁评价道。 罗顿笑着说:“别人是曾导的女伴，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应该是咱们曾导身边呆的最久的一位女伴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严小嘉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他越看杨红妮，越看出来一个人的影子，那位如今云港的顶尖演员靳梦，那股清澈见底里藏着一朵红色的花朵，他又想起来靳梦那位音乐人男朋友，不得不说和见面后相处来说，真的比不上曾新珏。 一个简单的饭局，曾新珏就已经在所有剧组成员的心目中与那个花花公子想象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咱们的那两位主演呢？”罗顿转移了话题，偌大的会客厅里，主桌上空落落的两个位置再明显不过。 严小嘉想到两人同属一家公司的便回道，可能一起出去抽烟去了，正巧这时会客厅的门打开了，他刚想说这不回来了，不曾想有些愣住，不只是严小嘉，连罗顿，连剧组里望向门口方向的老人都愣住了。 来人穿着素雪的风衣，长发披肩，眉轻眼亮，盈盈一笑间，似风掠过碧湖，只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影后靳梦。 “有好戏看了！”罗顿错愕后恢复过来，看了看已经看向门口的曾新珏和杨红妮，又看了看靳梦，有些激动，毕竟能够看见靳梦和前男友的纠葛，可比那些电视剧要精彩。 严小嘉想不通一向不喜提曾新珏的靳梦会一个人来到《无间道》的开机宴上。 刚刚还在曾新珏面前赞叹杨红妮漂亮得体的剧组人员一时都安静下来，杨红妮虽然人称小靳梦，但当靳梦与她同屏出现时，气质之间的高低已然说明了一切。 杨红妮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破坏，不只是周围人打量比对的眼神，更有身旁人的变化，其余人看见曾新珏面不改色，不禁感慨这位新导演的确是与传闻不一样，可挽着曾新珏手臂的杨红妮已经感受到他的僵硬了。 她见过曾新珏喜怒无常的一面，也见过深夜里蜷缩着身子的一面，更见过他温情脉脉的一面，可像这样带着害怕，带着不知所措还是第一次，她带着微笑，拉紧些曾新珏的胳膊，可曾新珏朝着靳梦走去的步伐差点将她挣脱。 刚刚还在长廊告诉自己要让这部作品惊艳所有人的曾新珏，此刻见到靳梦，竟然有些恍惚:“好久不见！” 他努力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容。 “好久不见！”靳梦笑眼盈盈，细细打量曾新珏后说，“瘦了些！” 两人间似乎有一层结界，仿若牵着曾新珏手臂的杨红妮不存在一般，杨红妮也努力扬起一个显得亲近的笑容，主动向靳梦打招呼:“靳老师您好，我叫杨红妮，我很喜欢你的戏的。” 她说着却未伸出挽着曾新珏胳膊的那只手，反而紧紧抓牢些。 靳梦很平静对着她说了声你好，然后便看向曾新珏:“嘉林那边不会再给你压力，我很期待在电影院看见你的作品，就像是.......你曾经的那些承诺。” 曾新珏一时有些恍然，他张了张嘴想问一个问题，可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靳梦笑了笑:“希望曾导到时候不会嫌弃我去到你电影的首映礼。” “当然！” 就这？ 期望看见一出大戏的罗顿有些失落，而会客厅里绝大多人此时都是这样的想法，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呢？连一丝火药味都不曾嗅到。 唯有严小嘉嗤笑一声:“别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说的是杨红妮。 罗顿搂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老严，你这番话可真像是靳梦的舔狗，你不会有些其他想法吧？” 严小嘉面对罗顿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滚！ 靳梦和曾新珏的这些事，是陈榷后来在剧组听见的，有些惊讶，也有些释然，每个人的动力都不一样，也许曾新珏创作的动力有靳梦的一份。 梁家徽听见这些事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没有，自顾自的研究剧本，并且深深看了眼陈榷，本想问问还发生什么了的陈榷收住了疑问，拿起剧本默读。 两位主演都在研读剧本，只因为曾导第一天先拍的是罗顿和严小嘉的戏份。 韩琛和黄志诚的戏份！ 韩琛在庙里说出一将功成万骨枯，以及在警校里黄志诚挑中了陈永仁。 这一天云很轻，太阳藏着不露面。 云港的一处佛庙里剧组已经清场。 这是《无间道》一切的开始。 韩琛用了七八人去警局，而黄志诚只挑中了陈永仁一个人。 为了和十年后作出区别，曾导选择了真正的年轻人，梁家徽并不奇怪，可陈榷一个即将25岁的人而言，其实有点奇怪。 而且对于饰演年轻刘建明的要求，曾导只有一个。 帅！ 对此梁家徽笑言说，曾导这是什么意思？ 曾导惶恐失色的指着制片说是他的主意。 上午拍戏之后，一场戏都没有拍完。 罗顿的状态以至于陈榷看了眼都怀疑他是来玩的，作为罗顿的好友不自觉为自己的戏份更紧张了，可作为导演的曾新珏是一点都没有急，更没有出声训斥，他就一句话，我们再来一遍。 研究剧本的梁家徽看了一会儿后没有管，只是对曾导说，今天可以按时上下班吗？ 曾导说当然。 梁家徽就又坐回去看剧本，据陈榷所知，梁家徽已经结束，妻子是圈外人，两夫妻一直很恩爱。 陈榷不由想到了苏甜，那天送鱼汤之后，苏甜发了一句话她问了陈榷一个问题，她说，陈陈，你这样做，搞得我很像吊人的渣女诶。 陈榷没有回。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 而且他看见苏甜发这样一句话，有些窃喜。 我想什么呢？ 陈榷摇摇头，准备看剧本，这个时候罗顿主动申请暂停，陈榷看见罗顿顶着剧组不少质疑的目光去到曾新珏面前询问自己该怎么表演，陈榷想看看曾新珏会怎么说，却发现一根手指忽然指向了自己。 “天雀仔，给咱们演艺圈的新人罗顿示范示范！” 曾新珏声音不小，让佛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对于戏份不少的刘建明，同样有不少人想看看陈榷的演技如何。 陈榷还想推脱两句，谁曾想梁家徽竟然搭话了:“天雀仔，给大家看看！” 陈榷慢慢走了过去，他已经习惯周遭的目光了，在西游记剧组，在请搜索剧组，在杀破狼剧组，罗顿看着陈榷有些审视的味道在，就算他的确有些差，可在另外一个圈子里的傲气让他觉得一个小孩儿能够教他什么？ “就当才那段，一将功成万骨枯！” 曾新珏指定了剧情。 陈榷有些迟疑，罗顿毕竟是前辈，虽然是音乐圈子里的，曾新珏没有给罗顿留半分的情面直接说道:“不用担心罗顿，他现在和你一样都是演艺圈的新人。” “是的，天雀仔，我现在就是新人。”罗顿笑呵呵的说。 曾新珏拍手道:“就是这种笑面虎的状态，罗顿，你刚刚的表情很好。” 罗顿笑容有些收敛，笑面虎？ 陈榷不在意氛围了，只想快点演示完就坐回去。 剧本里只有韩琛说过的一段话，以及拜神敬茶的动作，韩琛的面部神情，以及性格都该由演员来塑造。 曾新珏说是笑面虎。 陈榷却不是用笑面虎来表演。 曾新珏挥手叫来那一群准备卧底到警局的年轻人站在陈榷的面前，陈榷背对着他们，面朝曾新珏和罗顿闭上眼，手指在裤缝间敲打三下后，慢慢睁眼。 他举香。 他敬拜。 他转身。 他锁眉。 “五年前，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的停车挡，开张大吉！” 他停下，朝着所有年轻人看了一圈，嘴角含笑，却给人一种森然冷厉:“我和弟兄们雄心壮志，谁知道开张不到半个月，每天平均被人扫荡3次，一年内。” 他慢慢伸出手指:“一年内，死了6个兄弟！” 他的声音很慢，给人的感觉气势渊严，宛若风里的山岳。 “佛祖保佑！”他闭上眼睛，念叨着。 霎时睁眼，眼里的闪烁而过的光让对面的年轻人心中一凛，似乎被他敲破了所有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算命的说我，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次，他真的笑了笑，连风都轻松了些。 “我不信！” 这三个字似乎是子弹一般打出。 “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你们跟着我的日子最短，底子最干净，路怎么走，让你们自己挑！” 这个时候，会有人递上茶。 他一个人一个人扫过，然后祝他们在警察部一路顺风。 啪啪啪！ 曾新珏在拍手，他笑盈盈的拍着陈榷的肩膀:“天雀仔表演的很好，韩琛是一位江湖大佬，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自然就要有身处高处的威严，懂得什么时候该说紧话，什么时候该说松话，他说给你们选择，那是给你们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是一个严密的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们对上韩琛的眼神应该是坦然，而你年轻的刘建明，你要想一想才点头。” “再说罗sir，知道你别扭在哪里了吗？” 罗顿说:“因为根本就没有大佬的气势。” 曾新珏哑然失笑，他搂着一脸平静的陈榷说:“他现在也没有，天雀仔是靠语气节奏，靠自己的微表情，还有自然而然向下的态度，罗sir你经验少，就很简单，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装作你看懂了别人看不懂，别人只看懂了一部分........” “这怎么演？”罗顿问。 严小嘉也有这份疑问。 曾新珏看向陈榷。 陈榷想了想:“一般笑呵呵，如果遇到情绪需要转变，需要一下转变，然后又笑呵呵。” “对。”曾新珏点头，“并且笑呵呵，你要有那种给人笑，其实没有笑，你看天雀仔！” 陈榷的嘴角微翘，双眉之间只蹙了一点，眼角从原本的放松变得紧致，双目之中似乎是冷漠，似乎是看笑话。 “皮笑肉不笑！” 陈榷补充道:“再温和一点！” “其实罗sir你身形更好展示，天雀仔这种还不好，一不小心就给人一种油腻感........” 陈榷见曾导开始讲戏，也就自顾自的坐回去，梁家徽在他坐下后提醒道:“语气还是拖得有点长，杀伐干脆的人，那就每句话的收尾干脆一点。” “好的。” 陈榷点头。 他们俩之间越发有一种老师和学生的感觉在。 “好像是有点不同？” “你没发现天雀仔更有气势一点吗？而且他很帅诶！” “痴线！” “天雀仔不是曾导说的笑面虎，更像是一种给人就可以杀人的狠厉的大佬！” 剧组里有聊天的，自然就有聊陈榷刚才表现的。 就像是脑海里的声音曾经评价天雀仔在《杀破狼》里是本色出演，这一次演示韩琛，则是将天雀仔以前跟着的大佬融合自身气质展现出来。 【天雀仔，千万被别梁家徽顶着一句台词都说不出来，很尴尬的。】 两个演员演对手戏之间，很容易被人带着走，也很容易被人压着出戏，简单来说就是感情层次，这边已经泪眼朦胧，而你楞在原地，感觉什么情绪给出去都不够。 天雀仔拿着剧本手指微微发紧。 曾新珏给罗顿讲述了一番，但效果其实还是不好，第一天拍戏便结束了，明天早上先拍黄志诚，然后下午又是韩琛的这一段。 梁家徽准时下班。 曾新珏想带着陈榷一起吃个饭，不过陈榷拒绝了，今晚庄强会来云港，给他送自己挑选的剧本之外，还会到云港电视台和薛恒裕见上一面，如果可以，庄强还会去见一见兴和的老板还有杨琛。 便是今晚和邹凯、梁维约着吃饭都推迟到明晚去了。 陈榷让邹凯帮他选了一家西餐厅的包间，点好推荐的菜后就坐着等，苏甜突然发消息来说她过了《信号》的第一轮，第二轮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她。 陈榷看着这条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 【你傻呀！】 【你关心关心试镜的情况，再鼓励一下她，然后顺势谈谈你们俩........】 “共勉！” 脑海里的声音看着陈榷发的消息不说话了。 苏甜看到这则消息，笑的在床上打滚，这确实像陈榷的风格，她又问陈榷在《无间道》里的感受，这一次陈榷没有两个字简述，而是将经历不同剧组的感受都说了一些，苏甜倒是没有看见其他的，只看见在西游记剧组是最好的。 庄强到了！ “你还会点西餐？” “让邹凯帮我点的。” 庄强一副了然的神色，将一份文件夹递给了陈榷，里面都是剧本，只是在陈榷打开前，庄强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张卫涧和谢若若？” “庄哥，这件事跟我们橘子也有关？” “兴和摆明要购买内地院线了，杨琛是入资大头，让你的好朋友和谢若若离远一点，他前途很好，不要浪费了。” 陈榷张了张嘴最终点头说好。 “你先看一看！” 一共四个剧本，都只有一部分，两个电视剧的，两个电影的。 电视剧有和奈月合作的一部，以及一部其他公司制作的，奈月合作的都市轻喜剧《金秘书为何那样》剧本上还写下了导演名和主演名，陈榷一眼就看到了苏甜，他多翻了几页才放下，另一个是古装偶像剧《梦华录》，主演定下的是刘斐，一直以来的国民女神。 至于电影，没有了动作类型。 悬疑类型的《盲探》，剧情类型的《超脱》。 《盲探》还特意被标注出来是橘子和曾新珏所代表的银河映像的合作项目，值得一提的是，曾新珏在成立银河映像之后，还拉来了杜琪峰杜sir，这部电影就是杜sir的导演。 电影定下的类型是剧情，一般而言就不是为了票房而去了，第一目的永远是成品作品带来的思考。 这也是橘子的作品，是橘子和欧洲那边公司的合作产物。 陈榷如今的位置，主动找上门的剧本根本没有，敢直接给电影男主的，那就是脑子抽了。 “金秘书就是最先跟你说的那部剧，你到现在也经历了几个组，那么我还是那个问题，你还想要演电视剧吗？”庄强用刀划拉着牛排，眼睛却钉在了陈榷身上。 陈榷想到了西游剧组，想到和请搜索剧组，还想到了特殊救援和杀破的剧组，以及今天的无间剧组，他目光里有思绪在闪烁，可手指有意无意间扣了扣金秘书首页上写下来的苏甜的名字。 庄强笑容有些深意。 陈榷拒绝助理，可作为陈榷的经纪人肯定要时刻知道陈榷在哪里，于是陈榷那张卡的消费情况其实还绑定在了庄强的手机上，他看到陈榷除夕夜那晚定了飞机票飞了上海，于第二天上午离开。 上海他认识谁呢？ 除了苏甜。 贝洛茗汇报的情况就是，苏甜多了一个保温桶。 所以剧本上，庄强特意把女主标注了出来，特意在苏甜面前提陈榷的名字，可是没有一点儿的变化，他不得不惊奇苏甜的演技是高了不少。 “底层的演员太多了，你在请搜索遭遇的一切不过是最浅的那一层，可我看你在经过请搜索后，很疲惫，那就不要接电视剧剧本了？” 庄强说着就要抽出来两个电视剧的剧本。 陈榷忽然压住。 “怎么了？”庄强问。 “那电视剧和电影剧组有什么关系？”陈榷说，“那是人和人的不同，而且我从请搜索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该如何只是负责好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剧组，那后期宣传去吗？” 陈榷想了想摇头:“还是不要了！” 庄强叹了叹气:“莫循不是我们家的艺人，到时候宣传可能会有时间不在，现在男二也不在，看来要找老刘撑场子了。” 陈榷眉头挑了挑，看向庄强的眼神逐渐犀利:“庄哥，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那选择好了吗？”庄强还是没有探究到底，说到底陈榷和苏涂虽然年龄有差距，可两人的底他都清楚。 “我拿着再看看吧！” “西游记和请搜索都没有播放，苏甜的口碑其实还是很差，我们接触过其他艺人，都被拒绝了。” 陈榷沉默着拿过四个剧本多问了一个问题:“《信号》怎么样？” “我本以为苏甜会在第一轮被刷下来，可听苏甜讲，似乎胡煜帮了她一些。” 陈榷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老胡原来没有说假话，他的确是个有名的演员，他本想告诉庄强自己和胡煜也是认识，也在逐渐成为好朋友的过程中，但还是没有说。 “总之接下来你考虑清楚，时间还有。” 《无间道》的拍摄还在继续。 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才把罗顿和严小嘉的戏份拍摄完毕，这个期间，苏甜最终选上了《信号》，陈榷给胡煜打了一个电话感谢，得到的只有胡煜的揶揄。 胡煜说，苏甜能力都有，他只是消除了其他人的顾虑而已。 陈榷还是选择了电视剧金秘书，庄强问他理由，他没有说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天，冬日里一贯躲在云层之后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真实面容，用自己的光温暖着风。 陈榷站在天台上，迎面撞上梁家徽的眼神，周遭嘈杂的声音恍然间消失，他仿若看见了黄志诚，看见了陈永仁，更看见了藏在如深渊眸子下的惊涛骇浪，他的后背生出一丝凉意，然后是战栗感。 从骨头缝，到心脏，到大脑。 他找到了当初在西游剧组，穿上披风，挥舞着铁棒的感觉，这让他有些高兴，如若一尘未变，如若一滩死水，那么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是整部电影的精彩之一。 第二十九章 无间的绽放 在经历黄志诚被杀，陈永仁和刘建明合作杀死韩琛后，陈永仁凭借当初那个纸袋上的字以及刘建明下意识的拍腿动作，明白了刘建明才是卧底在警局的人，想清楚之后打电话约刘建明见面，于是电影才迎来了这场精彩的对峙。 披着警察的黑，披着黑道的白，于天台上展开了对峙。 今天的风有点大，太阳彻底隐藏在云层里，曾新珏试了好几次打光都有些不满意，萧条和冷感，他想要这个感觉。 陈榷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天台的空地上，和《杀破狼》的板寸不同，他的头发蓄了一些，将凌厉的气质变得平缓一些，化妆上将他的形象与警察局中层的中年男人化妆的更加契合一些。 陈榷手指敲打在裤缝上，不断的将自己和刘建明拉近距离，放大和缩小，再来情绪的填充。 此刻的刘建明刚经历摆脱韩琛的喜悦，可女朋友的质问让他慌乱无措，那录音里的声音让他逐渐冷静，最后的陈永仁约见则是让他有了一丝念想，一丝双好的念想，他做太久的警察，就应该一直是警察。 在来见陈永仁之前，我就该想清楚退路，想清楚陈永仁找我做什么，我有什么样的选择，因为那份录音，我极其被动，所有的选择都要陈永仁给我，他能给我什么？ 回归警局？ 自首？ 还是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和他一起将韩琛解决掉的。 他应该能够理解我，做卧底的经历，和那种每日担惊受怕的感觉。 他可以给我一个新生。 我为什么会把陈永仁的资料交给女朋友may？ 是我仅留下的一点良心？ 还是我觉得生活在另外一个阵营里的暗无天日的压抑生活？ 我想要成为一个好人，想要一个机会，这其实是我给陈永仁的一个机会，我是一个警察，对于同仁，我该留下一条路给他的。 我们俩就像是镜子，我妥协了。 我在想要他回归警察后，希望陈永仁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清楚些的陈榷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有些紧张透不过气来，阿梁哥会怎么说这些干净的台词，会用怎样的眼神，我该用什么情绪会对比较好，不同于以往的角色，刘建明需要陈榷收着演，那种自然而然的收着，不管什么都可以轻松面对的收着。 陈永仁同样如此。 温吞的台词需要怎样的节奏？ 就像是风，无形的力量该放在哪里？ 陈榷等着曾新珏的开拍指令，他站在一侧不言语，梁家徽站在天台上来的门那里，半蹲着，闭着眼睛，同样不言语等待着曾新珏的指令。 他们的无声逐渐让现场的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氛围。 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下，那汹涌澎拜的海底发出了无声的怒吼。 原本有些喧闹的天台上，竟然逐渐安静下来。 等到曾新珏发现时，那一远一近的两道身影让他眼皮挑了挑，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沉默中即将要迸发的力量，逼近皮肤般的灼热，惊雷的心跳，他捏了捏手指，拿出自己画的分镜头，逐渐的平静下来。 拍摄现场就这样安静下来，恍若出声稍微一大，就会破坏这股氛围。 当风第十次拂过陈榷的脸庞，灯光挑好，曾新珏也发布了指令，先拉一遍，用远镜头。 他刚说完，又否定了自己，叫上两位最好最稳的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并说，就怼脸拍，一定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表情。 “家徽哥，天雀仔，拉一遍！” “准备好了吗？” 一远一近的两个笔挺身影都举起了手示意没有问题。 《杀破狼》这一天第一镜打板！ 刘建明走上天台，第一次来，他左右看了看，眼神里平静的就像是曾经那湾碧湖，可天台的风一起，里面带起了一点涟漪。 他朝着前方走了几步。 步伐间没有一丝慌乱。 在未婚妻前那个奔溃的背影就像是不曾出现，他挺直了自己的背，还没待他仔细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背后就感受到了冷硬的枪口。 他无声无息就来到了刘建明的背后。 陈永仁蹲下。 刘建明回头瞥了一眼，手铐和手枪被取走，在他的眼前，陈永仁一手用枪抵住刘建明的腰，一手将刘建明枪里的子弹全部倒在地上。 刘建明没有因为此刻被枪抵住而严肃半分，像是老朋友闲聊对着陈永仁说道:“挺利索的！” “我也读过警校！” 陈永仁的声音清晰，警校两个字很轻，可一个也字着重强调，更有敌对。 刘建明收回视线，左右看了看，轻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扭曲的人影叠加在一起，情绪在薄薄的冰层下翻涌，仿若下一刻就要破冰而出，就要枪响。 陈永仁将刘建明烤住，声音变得冷硬:“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刘建明收回视线，默然间原本抬着的头下沉一些。 身后陈永仁笑着问:“我要的东西呢？” 刘建明眼神里一定，将身子转了过去，他盯着陈永仁的眼睛，没有了轻松和调笑，冰层被破似乎就在下一秒，空气里的火药味在两人眼神间无声的蔓延，他冷意的说道:“我要的东西你未必带来呢？” 陈永仁笑出声。 “什么意思？” “你上来晒太阳的？” 陈榷卡壳了。 “天雀仔，你干什么呢？” 曾新珏有些不满的声音从监视器那边传来，明明一道绝美的菜肴就要上桌，可忽然主厨告诉你，做到一半的菜肴火突然就灭了，他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切换的镜头，去展现刘建明和陈永仁的矛盾统一，可陈榷这一卡壳让他也卡住了。 陈榷立马举手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周围人有些不理解，他们在现场看到的是两个人温吞的戏份和情绪，没有像是什么杀人狂魔的笑声之类极度的情绪外露，这怎么就说不出词呢？ 梁家徽问陈榷怎么了？ 陈榷摇摇头说没事，他当然不是我忘词，忘词也不是这样一副表情僵硬的样子，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不站在梁家徽面前，你就根本不知道压力在哪儿。 从梁家徽站在陈榷身后用枪低着他的腰开始，陈榷就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从陈永仁极度轻松的的语气里，他却感觉到一股粘稠感，像是周遭空气都凝结一般，他该用更为冷静去面对，而不是心底慌慌。 前面，他一度可以跟上梁家徽看似温吞实则犀利的眼神。 可到了转身那一刻。 两人眼神对视。 恍然间，他见到了沉默冷静的陈永仁站在悬崖口，孤身对抗周遭所有的黑暗，他的手心攥着一道光，悲壮凄凉的情绪就像是浪潮滚滚而来，压榨的陈榷有些说不出话来，特别是梁家徽轻轻一笑，这就像是慷慨赴死前的一笑，让陈榷一下子从刘建明的状态里脱离，重新变成了陈榷。 影帝什么最打动人？ 眼神！ 陈榷慢慢平淡心绪，因为他刚才都被梁家徽的打动，认为刘建明的出发点有问题，所以脱离出了角色，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梁家徽绝对看出来了。 “真的没事？”梁家徽问。 陈榷点头:“没事了，不好意思，阿梁哥！” “这又不是话剧，可以有试错的机会，而且我知道你在寻找合适的路。”梁家徽笑了笑，他当初也有这样的状态，总是深浅一半，在角色和自我间转换，其实这就说明已经把握到了一个正确的方法。 “不好意思，曾导，再来一次！” 曾新珏点头下令。 可事实证明，陈榷有些卡住了。 就是陈永仁说上来晒太阳的时候，别人看可能会笑，但陈榷却总是被梁家徽的眼神所震撼到，不是看过一次就会淡然。 三四次之后，曾新珏叫停了。 面对梁家徽，不卡壳，其他人可能才觉得奇怪，陈榷有些演不下去，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陈榷太差，那可是影帝梁家徽，一个新人这样的表现才会符合他们的想象。 曾新珏没有上前，因为他看见了梁家徽上前，他招呼着摄像指导一会儿该切的镜头，和该录入到镜头里的景。 “觉得站不住人物立场？”梁家徽一眼看出来陈榷的迟疑。 刘建明是好人？ 当然不是。 破碎的内心，仰望着光明，这是刘建明和陈永仁都是一样的内心，可两条路的开始，就决定他们俩不可能一样。 韩琛留下的线索永远存在。 刘建明不可能安心。 陈永仁不可能安全。 刘建明戴着警察的面具太久了，可他骨子里的社团就没有消失过，就像是他女朋友may说的，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刘建明也一样，在警察局里，他抓过罪犯，也泄露过消息，他所做的不是好与坏，而是能让自己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可这跟天雀仔不一样。 他也混过社团，可为什么最终退出？ 因为他发现这和他的底线完全违背。 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和黄赌毒沾边，他想的是恩怨情仇的那种电影里的江湖，不是利益纠葛。 刘建明同样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他做不到刘建明的选择，他越理解这个人物，就愈发知道这个人物的不择手段和根本就没有底线，所谓的留一线，只是一面之词，他绝对不愿意自己的路掌握在其他人的手里。 哪怕是面对陈永仁。 如果陈永仁敢面对面对峙，那么陈永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每一个角色是和自己相适应的，体验派的放大和缩小，所以方法派从其中分离出来，你可以想象到那种情绪，用情绪去代替角色，你觉得刘建明是个坏人，和自己相违背？” “阿梁哥，是，我对上你的眼神那一刻，忽然就脱离出角色，站不住角色的立场？演员会有这样的状态？” “演员也有自己的评判，比如你扮演一个杀人狂魔，会迟疑，会做不了一些狠辣恶心的动作，但经历过无数演绎经历的演员，他会代入到比如杀猪的情绪诸如此类，现在看来你偏向体验派。”梁家徽想了想，“你想要自己靠近刘建明这个角色，完全按照他的思绪来思考，那么就要暂时忘记作为陈榷的一切。”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体验派不简单，你作为陈榷活了大半辈子，怎么能一下子就全部进入到刘建明的一生里去。” “开始的阶段都是这样，你要寻找到一个度。” “要无数次告诉自己是刘建明的同时，找到一个点，可以界定陈榷和刘建明的点。” “初始阶段，要去身心体验过刘建明的一生，包括到刘建明的前半生，那些写不到剧本里的半生。” 梁家徽说到这里时，他站起来叫着麻烦曾导过来。 “想象永远不可能比编剧亲自讲一讲刘建明最好，所以我一般都喜欢找编剧聊，他们的脑袋里有另外一个世界。” “曾导，你讲讲剧本里没有的呗，肯定会有前传，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年轻时代，以及刘建明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梁家徽让人端来了三张椅子。 曾新珏看着梁家徽和陈榷的表情，又想起来创作剧本时的激情，那种感觉让他至今不能忘记，他干脆和梁家徽两人坐下来，讲起了剧本的创作，从最开始的构思，到整个完整的故事线，曾新珏不只是上午，连下午都在讲述。 梁家徽偶尔会插话，陈榷则是一句话都可以说。 被肃杀冬季的飘雪所映衬的眉眼里，有着别样的光在闪烁，陈榷有天赋，不然不能一出培训班就接到了工作，也不能演绎出骚气十足的通背猿猴。 整整一天，没有一个镜头录入，其他人觉得可能难以想象，但是曾新珏觉得很畅快，梁家徽可以跟上他的思路并给出想法，陈榷没有说话，可认真的神色不是装的。 一部电影，拍摄可以快，但不能急。 “今晚回去好好想想，说到底，所有的理论都不如你所体验到的那种感觉。” 梁家徽到点准时下班。 曾新珏这是说明天可能一个镜头不拍。 陈榷回了曾新珏一句绝对不会。 夜里，陈榷站在窗户前，他没有看那座喷泉，更没有看令人陶醉的夜色，而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眼神的刘建明，眼里流露着一丝冷意，哪怕是笑都包含着若有若无冷意的刘建明。 曾新珏讲述的刘建明的一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溯。 被选中，进入警校训练，毕业巡逻，破获案件，泄露情报，黑夜白天的煎熬，那一切一切，看着最光鲜亮丽，爬的最快的那个人，其实早就剩下一根弦了。 稍微一紧，就会断。 陈榷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说话。 他说:“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我真的是好人。” 他说:“不要逼我。” 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说:“我们俩本该有另外一种的生活。” 野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只要风一吹，就会掀起燎原大火。 天雀仔看着他的落寞，他的癫狂，他的沉默，他的狠辣，他就冷漠的看着。 脚下是大海，脆弱、敏感、不安，这些细小的情绪从自身抽离，再借来代入的情绪，混入到脚下的大海里，汇聚成为一个新的人，然后身后将他从大海里捞出来，你找到一块石头，手里握着一根线，一根可以让他沉入大海的线，最后冷漠的看着他的宛若野火燃烧一切的一生。 这就是表演。 这就是路。 陈榷看着手里苏甜发来的一则消息。 你接了金秘书？ 陈榷舒缓一口气，夜色的光映照在他深邃眸子里，像是星光，他想了想将一句话发了出去。 已经赶往《信号》剧组的苏甜脸颊一红，嗔怒的点黑了手机，心想，陈榷怎么就换了一个画风，不过......还不错。 她笑了笑。 我想和你拍戏。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却是陈榷的那一根线。 那天雨水模糊的眼前所见到的身影，那天在碧湖树下一抹红色奔来的身影，还有坐在她身边轻柔的风吹起来的衣角，以及坐在路灯下，回头张望餐厅里和莫循坐在一起的苏甜的身影。 还是同样一出戏。 还是同样的过一遍。 当陈永仁对着刘建明一笑，说你上来晒太阳的？ 刘建明竭力坦然自己的一双眼睛，真诚在眼神里蔓延，他说:“给我一个机会。” 如同多次在夜里自问，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为什么不行？ 陈永仁是笑着的，可眼神里有一种故作的漠视，你一个卧底警局的人，说的是什么好笑的话，他问:“怎么给你机会？” 从犹豫到坚定。 刘建明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的海景:“我以前没得选择。” 复杂的目光透露出来的是破碎的半生，以及未知的黑暗前路，他说:“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陈永仁从刘建明的眼神里移开目光，嘴角微颤，好人？谁才是好人？他回忆起前半生，回忆起黄志诚，更回忆起了离开警校时的哪一个回望，黑暗里，自己手里攥的这道光还可以照亮前路多久呢？ 想做好人？ 什么叫做想做？ 我本来就是好人。 他有不满，有愤懑，更有怒气，可到头来，他只想坐回警察，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想念的人面前，说出那句我是警察。 陈永仁低着头说了一句好啊。 抬起头的瞬间，脸上又扬起了一个笑容，是嗤笑:“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刘建明笑容半僵硬在脸上，他蹙紧眉头盯着陈永仁，想要看清楚陈永仁眼里的底线，可他只看见了那道光，无声的叹气的结果是浮现出冷硬的面庞，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被人拿捏的小角色了，他说:“那就是要我死？” 陈永仁看着刘建明的挣扎，这道光是救他的，而不是救刘建明的，看着刘建明这副嘴脸，陈永仁只觉得那些黑暗日子里舒畅些，他差点笑出声来:“对不是，我是警察！” 刘建明的表情没有放松过，他眼里泛着别样的火焰，是可以烧人的火焰，他说:“谁知道？” 是，谁知道？ 录音最多只能说明我跟韩琛的关系，可你陈永仁永远都是韩琛的马仔，我删除了你的资料，只要你可以松口，我可以让你恢复身份，这就是现实。 背着手的刘建明站姿笔挺。 陈永仁一下子抬起枪口，对着刘建明的眉心。 刘建明慢慢抬眼，盯着枪口，冷静到极致那便是最灼热的火焰，陈永仁下一秒似乎就要扣动扳指，可一旁忽然叫出来一声，别动。 陈永仁立马捍住了刘建明的肩膀，用枪口对着他的脑后勺。 是刘建明的副首，林副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了上来，举着枪，叫着别动。 “你上司是韩琛的卧底，正剧在我的手上！” 刘建明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峙，不发一言。 “放下枪，放下枪，我们到警察局再说！”林sir举着枪严肃道。 “我报了警了！”陈永仁扯着嗓子，挡着林sir的视线，多年来的经验让他不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了，放下枪，谁会信一个古惑仔？ “我干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 一步步逼退，一步步后退，警察局的人已经赶到，又是同样的楼层，同样的电梯，陈永仁举枪抵着刘建明后脑勺，退着步开开电梯，林sir说你小心点，陈永仁着重强调道说你小心点，刘建明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在电梯打开的瞬间，陈永仁下意识的往电梯门挪，就这样露出半个身子。 嘭！ 枪响！ 陈永仁从来没有想到过林sir会开枪，因为经常不会开枪打头的。 刘建明瞬间转过身子，这个攥着光的男人倒在电梯门口，他惊悚后，继而浮现出一缕悲凉，两个都是站在悬崖向往光明的人，本以为他会是倒下的那个人，可没想到会是陈永仁倒下，电梯门没有停下，刘建明双手还被烤住，他就盯着这一幕，卡在电梯门口的陈永仁的身体，失神。 当天庙门口喝下茶水从来不是一个人。 林sir也是韩琛的卧底。 林sir一边给刘建明解开手铐，一边给他解释，刘建明愣神的同时，又是几声凌厉的枪声响起，他偏头看见林sir继续处理，又接过来林sir的枪，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刘建明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 没有谁可以让他再度回归到那个社团里。 更没有谁可以阻止他向上的道路。 陈永仁死了，现在就剩下眼前这个人了。 刘建明慢慢抬眼，极致的冰冷就是灼烧的火焰，那是无比的强烈的杀意在蔓延，蔓延之后，于黑暗里，枪响了！ 电梯一路向下。 开门。 刘建明举起自己的警员证走了出来。 镇定。 “我是警察！” 他看向每个警察说。 然后回头。 电梯里只剩下两具尸体。 陈永仁解脱了，他不必在想警察和卧底的身份，刘建明也解脱了，韩琛的录音会随着陈永仁死去而消失，林sir的死去更是一道保障，可他也没有解脱。 这些回忆会让他生活在地狱里。 当最后一个镜头落幕时，电梯里梁家徽和林家栋还没有起身，陈榷缓慢到极致吐出一口气，那股从背后窜到天灵盖的战栗感让他有些压抑不出来的兴奋，当刘建明的镜头结束，陈榷牵着那根线，于瞬间将刘建明沉入到大海里去，只剩下了刘建明。 这是属于血液在骨缝间绽放的感觉。 令人陶醉。 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感觉，那种角色就像是在指尖跳跃，牵引着一切的情绪和感官，而镜头结束后，指尖的跳跃于瞬间被大海所包裹，属于陈榷的一切回归正常。 “拍的不错！”梁家徽从电梯里走出来。 林家栋跟在身后。 曾新珏也走了过来，宣布这个镜头可以结束，这也就代表着这近十天将天台的所有戏份都拍完了，包括黄志诚坠落，天台黄志诚见卧底。 陈榷捏了捏手指，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让他感觉到疲惫的同时又有莫名的兴奋和喜悦，他，他笑了笑，对着梁家徽说了声谢谢，这些天是梁家徽不断帮助陈榷调整状态，一遍一遍的来，没有丝毫的怨气。 梁家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时上下班。 “天雀仔，明天开始会主攻你的戏份，好好准备！” 陈榷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曾导，may谁会演？我的尺度可不包括床戏的！” “明白。”曾新珏似乎知道陈榷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拍摄一起坐在床上的戏份，另外.......” 曾新珏神秘一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陈榷微微蹙眉，曾新珏却不准备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也要回去剪辑，他一向这样，每天拍摄的戏份，回去后都会一个人开始剪辑，自从开拍后，连杨红妮都没有怎么见到过他。 这天结束拍摄，邹凯开车接走了陈榷。 车上，梁维也在。 两人都不像是过年时的状态，似乎看淡了一些。 陈榷在云港倒是听闻张语发展很不错，已经完成一部电影的拍摄，听不少已经看过的人说，影后级别的表演，更有人评价她是灵气被导演开发出来了，那部电影叫做《青蛇》。 “最近怎么样？”坐下后的陈榷出声询问道。 梁维说:“还不错，最近有部文艺片找到了我，我感觉不错，准备接了，嘉林那边也在给我一些接触的机会，以前什么没有经历过，慢慢发展呗！” “要我说，嘉林给的都是配角，梁仔你不如专攻文艺片，其实圈子里文艺片导演都很看好你的。”邹凯建议道。 梁维不是一个新人。 他有种细腻纠缠的气质在，符合文艺电影里欲说还休的观感，他拍过不少片子，不说闻名，但是在圈子里，导演们互相通气，大家也都知道有梁维这样一个演员。 “凯sir倒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看你。”陈榷不是力劝身边朋友的人，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 “你别说别人！”陈榷拍了一下驾驶座位，邹凯准备开始接戏了，想走武戏，他自己说要向茯苓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可说了许久，没有一个剧组看上的，要么是剧本太差，要么是导演无名，反正他总会找到一个理由。 “我这是在等，等一个一下成名的机会。” 梁维和陈榷听到这，对视一眼，笑了笑。 “和影帝对戏，肯定受益匪浅吧？”梁维说。 陈榷点点头，从台词到节奏，再到温润的状态，可以说梁家徽除了帮助陈榷在演技路上的外，还有在其他方面都对陈榷有不小的帮助，以往仅仅靠着爆发的陈榷经历这段时间，已经可以收着了。 “西游记要播出了，天雀仔你出场应该在十几集的样子，也就在这个月了，有没有感觉到刺激？”邹凯问。 “刺激？为什么？” “万一你就一炮而红呢？” 陈榷笑了笑，他现在算是看清楚这个圈子了:“一炮而红之后，可能恨我的人更多，想要踩我一脚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要踩我一脚，整天被狗仔盯着，那才是难受。” 梁维深有感受的点头。 “可你想要接到更多的本子，就要有名气，有名气就有狗仔，涧哥这些日子可是被娱乐周刊的人整天盯着的，听说又被拍到了和谢若若的照片。” “不只是这样。”梁维接着说，“涧哥有部电影最近要上，听说质量不好，院线不给排片，唱衰的评论一天高过一天。” “一会儿还是不要提这件事！”邹凯说。 “我听来的消息，杨琛和兴和要对内地院线动手，大师兄再怎么赚钱也比不过杨琛的，谢若若想摆脱掉杨琛，大师兄想提高合约，这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陈榷默默叹气，看似光鲜靓丽的身影，可能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而已。 “我已经听到圈子里开始限制涧哥资源的消息了。” 邹凯补充道。 梁维和陈榷一时沉默。 “涧哥现如今这么火，回内地也要看有没有公司愿意和兴和撕扯合约的。”陈榷从那天庄强的语气里已经听明白，橘子传媒时不可能接手的，他们在云港在有和云皇的合作，不能得罪本地圈子里的派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梁维说。 这一天晚上的聚会，张卫涧没有赶来。 黎耀祥来了，说大师兄是在忙那部电影的事情，西游记第二部即将播放，他的热度会更上一层楼，此时上一部之前拍摄的电影，无非就是想赚钱。 谁不想赚钱？ 梁维现如今也想。 可能只有陈榷觉得不急。 张卫涧没来，聚会的氛围没有低落，大家都讲述着近来的趣事，二师兄又说有了感情的苗头，认真的那种，大家近来的发展似乎都欣欣向上，唯独那个没有来的人。 烈火烹煮的热度下，是一条有些狭窄的路。 回到酒店的陈榷主动给庄强打了一个电话。 “主动给我打电话，这可真是稀有啊！”庄强似乎在家逗自己的小孩儿，陈榷还听到了小孩的声音。 陈榷说:“庄哥，如果大师兄主动和兴和解约，会不会被拦着不让演戏？” 庄强也知道陈榷一般没有事不会主动打电话，他走到了书房才回道:“怎么？在云港听到了消息？” “是，听到一点，如果云港真的不行，大师兄去内地拍戏？” “他来内地，发展不起来的，口音就是严重问题，还有就是内地竞争激烈，谁会想要一个这样热度的演员？大家都在比摆烂，怎么能给你实力演员更多机会呢？” “我们公司在云港还有项目，兴和这种地头蛇，我们暂时不能得罪。” “不过，他如果真的到内地发展，我可以动用人脉帮一帮他。” 陈榷蹙紧的眉头稍微松了松:“谢谢庄哥。” “天雀仔，可你要明白，兴和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合约的，还是要我说，和谢若若离远一些，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庄强有些语重心长，“谈恋爱不是坏事，可要明白什么时期的恋爱是最合适的。” 他似乎在指张卫涧和谢若若，可又像是在指其他人。 和庄强聊完之后的陈榷又凝望着云港的夜景，他总是站在这里，看着夜景，心里的思绪会逐渐冷静下来。 镜子里的刘建明对着他笑了笑。 【天雀仔，这就是现实。】 【你能做的有限。】 【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要么扎根在最底层，祈求自己运气好，要么最要爬到最高层，享受自由。】 “是吗？” 陈榷喃喃自语道。 “你说过请我吃饭的！” 陈榷看着手机上苏甜发来的消息，他想了想上次在云港这边的酒店里，自己给苏甜做鱼的时候是讲过这样一句话，他回道:“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 “那你下来！” 盯着屏幕的陈榷不自觉的笑了笑，眉宇间的愁虑暂时消散，可随后摇头，她此刻应该在《信号》的剧组里，又怎会在这云港呢？她又在讲玩笑话了！ “不要讲玩笑话，上次你才骗过我！” “真的！” 陈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在脑海里的声音一笑之下，还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下去。 酒店的大堂里灯光明硕，宛如白昼。 陈榷裹着淡蓝色外衣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姣好的面容还是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环顾着大堂里，没有见到相见的人，又上前几步，再上前几步，他摇头一笑，心想自己怎么就信了呢？ “嘿！” 近在迟尺的声响与肩膀的轻拍，陈榷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立马转过身去，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那张出现在梦里多次的脸就在眼前，盈盈一笑，似月辉轻洒人间，零落斑斓，他们俩距离很近，只要张开手就会拥抱在一起。 可两人都没有。 陈榷一下子拉过苏甜的手，两道身躯，一高一矮，凑在一起，快步从明亮的大堂里消失，走到了酒店外昏暗的街道。 “你怎么不戴口罩？”陈榷问。 苏甜笑吟吟的被陈榷牵着手，自从医院相处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无数，没有说过在一起之类的话语，再次相见后，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那颗跳动着的心，可听闻陈榷这样不解风情的一句，她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陈陈，难道你不该关心关心我为什么来云港了吗？” 陈榷有些不自在:“你别....别这样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 两人牵手的那只胳膊紧紧靠拢，微微转头就能看见极为清楚的一张脸，此刻陈榷不自然的移开眼神，苏甜偏过头，追踪着陈榷的神情。 “陈榷！”陈榷慢慢说，“我喜欢你叫的名字！” 苏甜脸颊一红，不解风情的人，原来也会这样说话吗？ 她收回视线，只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又温暖一些，让她感觉到安稳，连冬日里的寒风似乎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站在昏暗的街道口，静谧下，幸福与安稳的花朵开得正盛，直到远处一声车鸣，才让两人心神收了些。 陈榷问:“对了，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啊！”苏甜说，忍不住逗了逗陈榷道，“就像是上次你半夜赶到上海，给我煲好鱼汤又赶回云港一样。” 陈榷不自然摸了摸鼻子，有些事儿做可以，但说出来他又感觉有些太矫情。 “我找了一家好吃的，正巧你来了，带你去吃，吃了之后，逛一逛送你上飞机，免得耽误那边的拍摄，对了，剧组知道你离开吗？” “还有庄哥......” 一向话少的陈榷在苏甜面前难得扮演一回话碎的角色，苏甜盯着这张有些黑了，却依旧好看俊美的侧脸，眉眼弯弯，就这样拉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胳膊，慢慢地听着。 第三十章 拍摄中 “好了，好了！” “其实我来这边是有工作的，就三四天，和剧组请了假的。” 肚子里饥饿让这份幸福感稍微弱了一些，苏甜担心自己再不出声，陈榷可能要讲到明早去了。 “那你助理呢？你不带？” “那你呢？听说公司一直想给你配一个，你不愿意！” “我们俩不一样，你是女孩儿。” 苏甜想到了一些传闻，拉紧了些陈榷的手:“怎么不一样？” 陈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偏头望着她，轻声坚定道:“不一样的。” 陈榷追问苏甜的工作是什么，苏甜含糊其辞的说是配音补充，可她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本想多问问的，苏甜以肚子饿的缘由，让陈榷赶快带她去吃饭，坐上车后，陈榷便也就不在纠结这个事情。 说来也巧，陈榷今日穿了淡蓝色的外衣，苏甜一身搭配也偏向淡蓝色，上车后，司机见两人黏在一起，竟还说了一句般配。 苏甜欣欣然接受，陈榷则是有些不自然，他不太愿意将自己的生活展示给陌生人，苏甜自是了解，拍了拍他的手背。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酒店大堂里，有人给他们俩照了相，只觉得是光线好，两人也好，就像是曾经在西游剧组，拍摄就在花絮的摄像师一样，不过这些照片暂时自然影响不到他们俩。 陈榷带着苏甜吃过跟着邹凯他们去过的餐厅，又带她去看了烟火表演，沿着桥慢走，看着夜色下的大海，苏甜步伐轻松，在陈榷前面蹦蹦跳跳的踩着影子，路灯的光洒下，让她像个精灵。 陈榷慢步的看着，他喜欢这种静谧的感觉，无限的美好不用言语，用眼睛，用心，就可以感受到，感受到这份独一的美丽，连往日里思索的刘建明，此刻也消散了，一如沉入了脚下的大海，那根丝线化作了沉重的枷锁，再难让他冒头。 两人说起了剧组的感受，说起了自己近来的思虑，自然也说到了大师兄的事情上，陈榷问苏甜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苏甜牵着他的手慢慢向前走，声音也逐渐飘入了他的耳朵里。 从最开始学校毕业进入到华策，在柳林的大方向下拍摄电影，黑红后依旧我行我素，身边全是赞美声，到慢慢接不到戏，一头扎进恋爱里，沉寂两年多。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华策真的想雪藏我，不过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 她眼睛里有些黯淡，陈榷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是将苏甜的手攥住，一起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他有些感慨道:“现在想来，赵总和庄哥对我的确很好很好了。” 苏甜依偎着陈榷，一如既往的静谧里的安然，让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陈榷，如果公司有一天让你接你特别不喜欢的戏呢？” “我会......接吧！” “所以金秘书为什么接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 “不，我想要听你亲口说。” 陈榷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小的说道:“因为想跟你一起.......” 苏甜月牙般的眉眼被黄色的路灯映衬得温暖幸福。 风很轻，他的声音落在苏甜的心里很甜。 “演戏！” 陈榷多出来两个字让苏甜柳眉一扫直视着陈榷，陈榷装作没有听见，把苏甜的手揣在自己兜里，慢慢走着。 “怎么样？” 张卫涧揉了揉眉头说:“排片还是不行？” 《单身男女》的导演唐季放下手机坐在张卫涧的对面点点头:“云港的三个院线排片都在最后，照理讲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档期，我们的电影可以拿到好的排片的。” 张卫涧抱着脑袋，低垂着身子:“我知道，是兴和，最近他们已经推了很多找我的本子，不好意思，唐导，我该在电影上映后才跟公司摊牌的。” “涧仔，和兴和闹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唐季问。 张卫涧沉默里终是说道:“是因为不想再受公司的摆布，合约一直是新人合约，有可能是遭受太多，有可能是我因为孙悟空一角有些飘了，但是我就是想赚更多的钱。” 唐季看着有些颓废的张卫涧，本想宽慰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这部电影因为张卫涧才又被提出来上映，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苛责因为张卫涧而排片少呢？ “想清楚了吗？” 张卫涧对着唐季一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现在！” 作为此次兴和进军内地的风暴中心人物，杨琛正拿着一只鞋子，半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他将高跟鞋放在一边，盯着小巧的脚，莞尔一笑:“你不该穿高跟鞋的，太伤脚了！” 女人只穿着一半的衣服，另外一半被扯了下来，她面色红润，娇艳欲滴，只觉得握着自己脚的那一双手温润，而后传来的颤抖让她说不出话来。 杨琛四十五岁，保养的很好，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他站了起来，让秘书穿好衣服，并让接待室的人进来。 身材婀娜的秘书从办公室离开，引进来两个人。 兴和老板陈修，兴和合伙人姜其。 两人面貌一般，陈修眉毛断开一截，姜其耳朵后面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这两位当初都是社团的顶尖力量，转型影视公司后也大获成功，跟风各种大热影视作品，捞了一大笔钱，后来投资房地产又赚了一笔，兴和也成长起来。 “姜总，这一次也来了！”杨琛微微一笑，给两位倒了茶水。 陈修和姜其对视一眼，陈修接话道:“这不是上次喝过杨总你的茶，我说是余味无穷，姜总不信，说要来试一试，正好今晚提起便说要来讨口茶水，可他说时间不早了，我说杨总一向处理事情到很晚。” “姜总，这就是杨总能够管理这么大公司的原因。” 姜其脸色严肃却也是点头说出一番恭维的话，杨琛这是笑笑，他清楚两人心底可能就在想，靠能力？不过是父辈余辉。 “陈总，恭维话语我听太多了，我知道你们来是因为影院的分配，还有投资占比，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可前提条件，你我都清楚。” 陈修没有说话，姜其蹙眉道:“谢若若和涧仔只是吃过一顿饭而已，他只是想要告诉我们他换个合约而已，不是大问题。” “姜总，我有个习惯。” 杨琛慢悠悠说道:“我用过的东西从来不喜欢给别人！” 姜其还想说什么，可陈修率先出声了，他盯着杨琛说:“这件事杨总不是已经在着手做了吗？我们来的目的是内地的影院，杨总您的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我们兴和总不可能只要一个空壳？杨总，你知道的，没有我们，你也拿不下影院的。” “陈总，你们还有流动的资金吗？”杨琛胜券在握，“据我所知，你们所有流动的资金都被房地产给套牢了，对了，你们还投资了汽车行业，听说那人卷钱跑了！” 陈修和姜其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并且陈修表示杨总是哪里听来的假消息？ “是真是假，大家都清楚，合约里的占比就是这样，你们可以考虑一周时间，不过我可不着急，毕竟我不要内地院线也可以，可你们呢？”杨琛似乎看出来陈修和姜其的底线，“你们需要院线赚钱，补充流动资金！” 陈修和姜其没有接话。 在兴和老板与杨琛见面的时候，张卫涧在自己的房子送走了唐季导演，却迎来了另外一位客人。 肤白眉轻，眼角带俏，瓜子脸，微笑唇，自带三分怜意，又有三分惜弱，谢若若，从内地到云港发展，可以说是最好的女演员，经常活跃于各大电影中，虽然没有什么演技出名之作，却也是大众喜欢的专心发展的一枚花瓶。 “你怎么来了？”张卫涧有一丝错愕。 白色外衣衬托下更显几分娇弱，谢若若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张卫涧，抿着嘴唇也不说话，张卫涧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让开了路，把谢若若迎了进来。 “被狗仔拍到，明天我们俩估计又会上热搜！”张卫涧给谢若若拿了一杯热水。 谢若若在张卫涧放下热水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抿着嘴唇看着张卫涧的眼睛，从她的眼里，张卫涧看见了愧疚，还有羞愧，他轻轻拍了拍谢若若的手，坐在了她身边宽慰道:“跟你关系不大，是我想跟公司摊牌，想换一个好的合约，我想赚钱，买房结婚，安定下来。” “如果换一个人，可能你会很轻松，不会像现在这样！”谢若若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当初接近你......” 谢若若说到一半已经开始哽咽了。 当初接近我，是因为不想要在接受杨琛的摆布了，想要自由，这些他都知道，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杨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忽然间就要和兴和合作。 谢若若紧紧握住张卫涧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我知道的。”张卫涧轻轻说，目光幽深，“没有人想继续当傀儡的。” 谢若若和杨琛的关系不少人知道，大抵的原因是她父母像是商品一样卖给了杨琛，谢若若开始给杨琛赚钱后，就开始了想要脱离，于是才有了所谓的上进心，黎耀祥对他说谢若若有心机，可这个圈子，谁没有？ 没有的人，只能待在最底层。 “涧哥，对不起！”谢若若低着脑袋，忍着眼泪，她只是想告诉杨琛自己和他关系结束，也有了新的路，没有想到过会引来杨琛这么大的反应，她一直当自己只是杨琛一件玩具而已，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具。 谢若若哭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知道自己去求杨琛，可能会让这场闹剧结束，但是她不敢，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从脱离杨琛，自己有了工作室，又怎么愿意回去呢？ 可不回去，身旁这个男人的前途就没有了。 她恨自己的自私和软弱，面对张卫涧此刻的宽慰，更显得她身姿越发的小，越发的不堪。 看来真的要选择一条后路了！ 张卫涧这般想着，直到滚烫的泪珠打在被谢若若紧握着的手的手背上，他才回过神来，默默叹了一口气，抽出纸巾递给谢若若。 这一晚，他们俩就这样坐着，沉默无语。 身影在黑暗里脆弱到一戳就会消散。 陈修和姜其离开杨琛办公室时脸色铁青，杨琛慢悠悠的从办公室离开，牵着秘书的手去了最近的酒店。 陈榷自是不知道这一夜发生的其他事情。 公司给苏甜订的酒店还是陈榷所在的这一家，回到酒店，送苏甜回自己房间时，陈榷才看见了苏甜的助理贝洛茗，她待在苏甜的房间里，似乎等了很长的时间。 和贝洛茗打完招呼，陈榷回了自己房间，他明天还有戏，已经有些晚睡了。 关上房门的刹那，他还听见贝洛茗在抱怨苏甜从飞机场直接离开，不等行李，贝洛茗在那儿等了许久才等到后叫车来了酒店，絮絮叨叨的声音随着关门声而停止，他莫名想到了大师兄，杨琛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第二天一大早，陈榷赶到了拍摄地，一个正在装修的屋子。 现场的演员就他一个，群众演员，曾新珏直接让剧组的工作人员上，现在正在换衣服，两场戏，一是装修时，刘建明接到韩琛的电话查找内鬼，又和未婚妻mary谈论起她写的书里主角是个多人格的人，二是，陈永仁送来的录音被mary听见，刘建明沉默着应对，听起来都是不难的两场戏。 可对于刘建明的塑造，也有用处，暗点刘建明的身份，也透露出刘建明已经和韩琛有了裂缝。 第二场更是要突出刘建明内心的煎熬。 陈榷换好笔挺的西装坐在拉来的小椅子上，等着开拍，可发现和自己有对手戏的女演员还没有来，他直接问了曾新珏是不是女演员来不来了？ 曾新珏刚想说话，随即眉头一挑，让陈榷看另外一个方向。 熟悉的装扮，熟悉的助理，苏甜正从楼梯里走上来，见到陈榷惊愕的表情，戴着口罩都可以看见其眉眼弯弯。 【天雀仔，你们这算是三搭了吧？还有金秘书的四搭。】 【曾新珏很懂你啊！】 陈榷现在有些明白曾新珏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原先紧绷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他把自己椅子给了苏甜，这里楼层不低，又没有电梯，符合电影里零几年的年代，可苏甜是走上来的，还是有些气喘，也有可能是饿的，贝洛茗还从包里翻出几个糖果给了苏甜。 “陈哥！” 贝洛茗主动向陈榷打完招呼就自顾自的走到一边，不打扰两人，她现在也算是明白这两人就算不是恋人，也不远了，她可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回首看见陈榷蹲在苏甜面前说话，贝洛茗微微感慨，这幅画面可真好看。 剧组的摄像机清楚记录下来这一幕。 “没吃早饭？”陈榷蹲在苏甜面前，把扭开的水杯递给了她。 她摘掉口罩后脸颊泛着红，看起来的确爬楼梯有点累，喝下一大口水后，笑吟吟说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来《无间道》客串？” “你不是想给我惊喜吗？”陈榷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法斯，一贯在剧组和梁家徽一般严肃着一张脸的他嘴角微翘，“不过我也有猜想，毕竟配音真的有问题，我知道消息应该比你清楚些的。” 陈榷毕竟在剧组待的时间长，认识的人也多，虽说没有加上微信之类联系方式，可他还有邹凯这个消息来源体的。 “自己想要来的？”陈榷接过苏甜的水杯扭好盖放在从贝洛茗手里拿过来的包问。 “还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苏甜说。 “《信号》呢？我担心有人说你轧戏，你也知道你黑点.......” “陈榷！” 陈榷微微一笑，瞧着她柳叶眉一扬，脸颊鼓鼓的，别有一番趣味，她伸手点了点苏甜鼓起来的脸颊，苏甜张大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端着摄像机的摄像师揉了揉眼睛，心想这个该不该录入到摄像机里呢？ 贝洛茗咳嗽了一声，玩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拍摄地可不是只有她们俩的！ 陈榷一向在拍摄地以严谨高效为标签，就算是那几天卡壳，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欢脱过，没错，欢脱。 那个在摄像机前有些莫名其妙笑起来的男人，让不少人奇怪这真的是一向在剧组里名声偏向老派严谨的陈榷？ 曾新珏不免拍了拍额头，找来苏甜是因为两个人的氛围，不需要过多的镜头，观众就可以看到他们俩的火花，比如现在，火花噼里啪啦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就想笑，刘建明的内敛沉稳是没有一点了。 陈榷也知道有些不对，但对上苏甜叉着腰正轻点家具，他就是想笑，然后和苏甜对视，就憋不住了。 “天雀仔，你们干脆就带着笑意来演，表示你对她，她对你都与众不同，在听苏甜讲述那个新的小说时，你眼神停顿一两秒，给一种感觉出来。” “笑着来？”陈榷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见到曾新珏点头后，陈榷扭头看着苏甜，见她有些不好意思，陈榷轻挑了眉头，既然导演这样说，那就这样演。 于是这一幕就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 苏甜叉着腰清点家具，一个数一个数的数着，陈榷穿插过去一下子打断，两人对视一笑，陈榷提醒她是多少，然后又接着了韩琛的电话，他站在门口，盯着那道背影是在笑，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冷冽，当听到韩琛的要求时，他沉默了一会儿，迟疑许久才答应下来。 走进去又见她忘记，于是提醒。 待到清点后，苏甜发现少了几箱，有点急，陈榷拉着她坐下来，极为亲昵的环抱着，明明是第一次做，两人间别有一股默契，cp感好像就是这么奇特的，不管到底是不是演出来的，放在荧幕让大家开心，这就是很好的作用了。 曾新珏看着苏甜揉着陈榷手腕的小动作一笑，圈起来记住剪辑的时候给一个特写。 苏甜讲述新书的男主角是个多重人格的人，到最后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陈榷眼神瞬间停顿一秒，然后恢复过来笑着给出自己的意见。 这场戏不难，可磨磨蹭蹭还是拍了一个上午。 作为刘建明的未婚妻没有几场戏，苏甜就两天的时间，曾新珏决定下午拍摄揭露刘建明是卧底的那场戏，然后晚上拍摄坐在床上的戏。 中午，剧组点的还是盒饭。 两个人第一次坐下来好好的吃。 苏甜问陈榷今天上午在笑什么？ 陈榷则是反问她笑什么？ 两人都是不答，其实忽然的笑哪里来的理由呢？ 苏甜又说你不怕下一次合作，我们俩像现在这样，影响拍摄进度，陈榷摇摇头说，我是专业演员。 “在《信号》感觉怎么样？” 陈榷好奇，一向拍摄出精品的公司所组的剧组拍摄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苏甜回忆了一下说:“怎么说呢？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是大家严肃认真，偶尔还要像我们俩在西游剧组拍戏时加班加点，可实际上很轻松，大家也都会停下来说一会儿玩笑话，比如我偶尔卡壳了太多次了，老胡和小吴也会开玩笑缓解尴尬，老胡还会指点我一些。” “他演技很好？”陈榷想起那个拉起渔网摔倒的中年男人，实在不像是很牛的样子。 “陈榷！”苏甜想起来一件事。 陈榷说过喜欢苏甜叫自己的名字，但喜欢的是她故意翘起尾音，而不是现在这种忽然正经的叫着他的名字，于是他也严肃了一些，但他本来脸色看起来就是严肃的。 “我们俩拍摄完西游记回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跟我保持距离？”苏甜目光一下变得凌冽。 “这不是我们说的......底线吗？”陈榷又嘟囔了一句，“而且你和莫循，不是也走得很近吗？” 苏甜这一句听的清清楚楚，立马笑了:“所以你那天情绪不对，是因为这个？” 可忽然间她情绪有些低落的问道:“那请搜索剧组也是这样？” 陈榷瞧着她的模样摸了摸鼻子，装作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别想太多，只是因为副导演应该不太喜欢我。” 苏甜用筷子在搅拌着白米饭，似乎有些生闷气，陈榷猜测可能是她以为那段时间确实有些没有注意到自己，可当初说好底线的是他们两个人。 “我在剧组听到不少那位女副导演对我的意见，其实当初我真想不拍了的。”陈榷说着当初的感受。 苏涂却一口打破:“那你就不是陈榷了！” 两人对视在一起，互相挑眉，沉闷的气氛才消散了一些。 下午拍摄前，陈榷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二师兄打来说今晚大师兄电影上映，他包了一场，请熟人一起去看，陈榷和苏甜也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便答应下来，他又问了大师兄最近的状态，二师兄只是叹了一口气，不用多说，陈榷已经明白。 “怎么了？”苏甜见他情绪明显低了一些主动问。 “今晚带你去看电影！” “只有我们两个？” “二师兄，邹凯，梁维应该都在。” “噢！” 陈榷看着她背着手晃晃悠悠的离开，以前可没有发现她还有这样一面，想来也是，谁不是这样呢？ 就像是大师兄，看着表明什么都不在乎，好好演戏就好，可实际上，赚钱，成家，才是他想要的。 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不是太急了呢？ 大师兄。 陈永仁作为音响铺的人来到刘建明的家里调试机器，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张cd，他的未婚妻mary听了带子，在见到刘建明回来的时候，她也这样说了，在刘建明还在听cd的时候，mary问他吃早餐了吗？去帮他买，豆奶茶，菠萝包？刘建明刚刚回答一个可以，机器里就传来了他和韩琛在影院会面的那次录音，mary说，这本小说我写不下去了，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好人坏人，这个我看只有他自己清楚。 大致剧情是这样，曾新珏要求苏甜情绪降下来一点，将以往欢脱的一面变得冷静，在见到刘建明的眼神应该有爱，也有恨，在说出那句不写小说时，更是要露出一种心痛的感觉，而陈榷，曾新珏则是要求坐在茶几上听着cd，前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呵呵的面对mary，只是在听到那段录音脸色变得凝重，回望过mary听到那一句话时，凝重变成了破碎，期望已久的一切都在破碎，包括他自己。 破碎？ 导演总是讲一些意识流的表演，陈榷倒也习惯，他沉浸在刘建明的角色里，又一次将他拉住了大海，站在了阳光下。 面对mary的质疑和不敢相信，刘建明回望的那一刻，眼里的光慢慢消失，宛若世界轰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mary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而他原本悠闲的身姿，只是稍微肩膀耷拉，一股沉重的氛围便在蔓延。 他一遍又一遍听着录音。 埋着脑袋，躬着身子。 从后面看过去，像是一只猛兽，只是暂时蛰伏，下一次抬头便会露出嗜血的血盆大口。 一遍过。 情绪和表演都到位。 曾新珏夸奖陈榷表演越发的细腻，对刘建明的情绪抓的也更准了，很不错，苏甜远远的望着，看着内敛的一张脸，她忽然觉得这不是陈榷，直到陈榷看着他，颔首一笑，她觉得，这才是陈榷。 他的表演不一样了。 这是苏甜的切实感受。 如果说以前她可以感受到陈榷瞬间如火山的爆发力，可以看见每个角色里都有陈榷自己的影子在，但这一次她没有看见，她只看见了刘建明，看见了温吞的浸人的力量，就像是水滴石穿的力量，这种力量比火山爆发更让人动容和共情。 事实证明，赵总和庄哥的眼光没有错。 她有些莫名的欣慰和自豪，可也有一种紧张感，不是说想要追上陈榷，而是想要让自己表演的更加自然一些。 “陈榷老师，教我表演呗！”她走到陈榷面前说了这样一句。 刚刚和曾新珏看完刚才那一段的陈榷微微一愣，可立马板着脸说道:“我可是很严格的。” “那陈榷老师还会体罚我吗？”苏甜两只脚交叉着站着，俨然一副学校里小女生的味道，可她眉梢带俏，用眼神勾着陈榷，语气软孺。 陈榷对上她懵懂与欲念并存的眼神，立马移开了眼神，干咳一声，拍了拍苏甜的脑袋:“请这位同学端正态度！” 苏甜笑着对他撒娇叫着陈榷老师，陈榷一脸为难，有些不自然，可苏甜就喜欢这样逗他，见多了他面对很多事情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陈榷看起来很可爱。 不说是当老师，陈榷也需要在台词和节奏这些方面下功夫，他只会说一些自己的方法，然后就着这一两场戏纠正苏甜的一些惯用思维和情绪。 夜里，就在这间屋子里的卧室，曾新珏让苏甜和陈榷都换上了睡衣坐在床上，刘建明和mary的私生活展示，也是这里mary说面具戴太久了就会脱不下来。 “第一个镜头是苏甜坐在这儿看着电脑，天雀仔你从被子里爬出来，然后台词就按照剧本来，动作你们随意！”曾新珏说完就坐回了监视器。 这场戏也就拥抱是最大尺度，其他都不存在。 陈榷和苏甜点头说没有问题，实际操作更是，明明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从背后抱着，怀抱里的苏甜很快入戏，笑吟吟的说着台词，在背后伸出双手抱住苏甜的陈榷更是，在听闻苏甜是写这样男主角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看见自己，而是饶有兴趣的听着，然后耳鬓斯染，便拉着苏甜去了被子下面。 现场粉红泡泡不少，特别是苏甜在被子下似乎被戳到了笑穴，等到被子揭开，只见陈榷摸着自己的下巴倒吸凉气。 看样子是撞在一起了。 可另外一边苏甜是一点事也没有。 随后还有一场苏甜在书房打电话的戏份，拍完这一场，苏甜可以说客串结束了。 明天拍的也是梁家徽的戏份，陈榷难得可以休息一天，于是在下班后，带着苏甜离开了。 陈榷如今还只是一个小透明，但架不住苏甜的知名度，两人偷摸的从侧门进入电影院，找到了二师兄的助理，拿着票进了电影院，此刻电影刚刚播放，两人找到了一个中排靠过道的位置坐下，陈榷扫视整个场，发现二师兄请的人很好，邹凯和梁维在角落，二师兄和他的经纪人还有他的朋友在二三排，他没有见到大师兄，想来是在哪儿等着看今晚的票房了。 来之前，他们俩还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又陪着苏甜逛了逛街，毕竟这部电影的时间是在晚上十二点。 来的路上，陈榷还特意搜过了场次，一晚上一个电影院估计只有一两场，这如果真的想赚钱，谁会信？ 电影开场，陈榷的思绪也很快回到电影上，苏甜枕着他的肩膀也没有讨论，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 这是一出爱情喜剧，可能还要加上公路这个标签。 讲述的是两个失恋的男女，阴差阳错，租到一辆车开始公路旅游，一路上遇见各种啼笑皆非的事情，不过有些虎头蛇尾，结局来的太快，主角的情绪变化也很硬，于是显得这部剧喜剧还行，爱情不太行。 及格分的作品。 陈榷有自己的判断。 “没必要让他们在一起！”苏甜在电影结尾后对着陈榷小声说着，瞟了瞟四周，似乎怕别人听见这略微不好的评价。 陈榷怕了拍她的手背，还没有站起来就看见二师兄，梁维还有邹凯一下子围了过来，大抵是你小子真的谈恋爱了，还不说一声，又对着苏甜表现了三个人的沉稳和善，说下次来云港一起聚一聚。 苏甜本想说她们俩现在也不算是正式谈恋爱，可陈榷已经先一步默认说起了另外的话题，她便没有解释，只是回答了几句话后就安静站在陈榷身边，跟着陈榷他们走出电影院，听着他们眉头紧锁说起了这次的电影。 “不超过一百万！” 黎耀祥给的是肯定的一句话。 梁维和陈榷对视一眼没有出声，倒是邹凯说了一句，今天又有媒体拍到张卫涧和谢若若同一居室待了一整晚的照片。 气氛稍微沉闷。 大家都是志趣相投的朋友，自然会为张卫涧想一些。 “实在不行，我去求求薛兆邯薛大哥！” 陈榷这句话一出，其余四人都有些错愕在，《杀破狼》里被打进医院的事情历历在目，大家都知道，陈榷不喜欢再提及，再说薛兆邯是可能会对陈榷照顾一些，但也不能你主动上门，这是什么？ 可能在薛兆邯看来是一种威胁。 苏甜可能更了解陈榷，在医院那段日子，陈榷说再也不拍动作戏了，可在拍摄现场，那不服输的劲头，她看得清清楚楚。 “别去！”黎耀祥说。 “对啊，咱们小人物别跟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了。”邹凯说。 梁维说:“我们有其他的办法。” “《西游记2》的热度就算再高，合约还是在兴和手里，大师兄也就是一个演员，他被拖着合约，热度消失，兴和放手，他什么也得不到了，到时候。”陈榷说。 黎耀祥蹙眉终是说出了一个方案:“其实，云港电视台那边一直在争取我和大师兄，他们想打包我们俩，但大师兄最开始一口回绝了，他想要的是进军电影。” “合约肯定不是太好。”邹凯也算是和云港电视台合作不少次，深知那群人的尿性。 “也不是太差，这是一条最好的退路，我们劝一劝他，我去沟通云港那边的人，如若这条路也不行，拼不过兴和，那他真的要转战内地了。”黎耀祥知道现如今张卫涧在内地的热度，可热度是谁什么东西？ 那是虚无缥缈，可能上一秒你还受到追捧，下一秒就会如云烟消散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只有成绩才能说明一切。 而今晚这部电影的成绩足够拖着张卫涧两三年。 他如今的市场更多的还是在云港。 “别去找薛兆邯！”黎耀祥又强调一句。 陈榷没有说话，苏甜握着陈榷的手向他们保证一定不会去找薛兆邯的，低头不是一个好事情，起码她知道，陈榷很不喜欢向人低头。 他们这群人又找了一个包间喝酒，临末，张卫涧姗姗来迟，也没有说罚喝酒之类的，因为张卫涧表情明显不佳。 大家知道原因，也没有问他。 而是互相说起了近来的事情，邹凯开始准备进组了，一个小剧组，可能都不会上映那种，梁维则是正式进入到文艺圈，不少导演邀约，他已经接了一部，是讲述重庆的故事，但他听闻导演很磨蹭，可他也不急，赚钱两个字，他稍微看淡了一些，她有她的需要，梁维也有自己的追求。 让张卫涧提起一些兴趣的是陈榷和苏甜。 他表情里透露出来的就是他早知道这两人会在一起的，不快也不慢，在苏甜面前提及陈榷时，他说可能要苏甜辛苦一些，陈榷对表演的态度可能会让两个人聚少离多，这时候更考验两个人的信任和感情，他又说，天雀仔一向都是热衷于表演，不会有什么糊涂事，对着苏甜说完，他又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说，既然决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好，脑子一热那些事情最好不要做。 这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陈榷。 “我们一起去云港电视台吧！” 黎耀祥当着所有人面前提了出来。 包间里七彩的灯被陈榷关上，打开了白炽灯。 张卫涧盯着黎耀祥，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眼神，他没有提及反驳的话语，而是点点头说他想一想。 第三十一章 通通 从酒吧出来，陈榷和苏甜婉拒了邹凯送他们的意思，两人牵着手，于凌晨，在街头路灯下，慢慢走着。 有醉倒在路边的人，有风风火火忙着搬运的人，有孤身一人跑步的人，也有放声哭泣的人，陈榷和苏甜从他们身边路过，似乎根本看不见这些人，他们看见了云港霓虹灯在闪烁，喷泉在喷涌，不远处的巨幕放着各式的广告。 苏甜知道陈榷情绪有些不高，握紧他的手讲着听来的笑话。 陈榷听完后就单单看着她，苏甜问怎么了，他弯下身子伸出手抱住了她，下巴在她的肩膀和脖颈处斯摩，苏甜环抱着他说道:“就像是二师兄说的，大师兄还有退路的。” “甜甜！” “我有些体会到你当初在华策的无力了！” “很辛苦吧！” 苏甜心底涌上一股热泉，那些日子里来的忍受、沉默、煎熬，那些不好的情绪刚刚到心头，便被所处温暖怀抱所消融。 “有了那些，才有今天的苏甜！”苏甜慢慢说道。 陈榷的双手紧紧抱住她，似乎想要抚平那些潜藏在时光里的伤痕，他声音很轻，却透露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坚定:“我们俩会好好的。” “那些他们的分歧，他们的猜疑，他们的不信任，他们的半路，都不是我们。” “那些事情也不会再次发生！” 苏甜笑吟吟回道:“好！” 第二天一早，陈榷去机场送走了苏甜。 《信号》还等着她。 陈榷最终也没有说和胡煜的交情，因为他不想苏甜以为被选中有这份交情在，虽然他知道胡煜是不会拿这些来当做交情交易的。 陈榷下午没事，还是去了剧组。 他喜欢待在剧组的感觉。 像是从一块顽石打磨出精美的石像，他从那块顽石里打磨出来了刘建明。 梁家徽还在演戏，陈榷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到曾新珏的旁边，昨天那个在剧组轻松说笑的陈榷仿若不曾出现，一贯的严谨认真的陈榷回到了剧组，曾新珏也没有问他怎么来了，只是在每拍完一段，便问陈榷这段怎么样？ 陈榷能说什么？ 轻松到极点的姿态，可给人最重的心灵感受。 陈榷在闲暇时刻还听到有人聊到了一部最近新上的电视剧，改编自黄易的《大唐双龙传》的同名电视剧，主演正是前段时间和陈榷一起上到热搜的裴宁，导演的心很大，想要开创季播剧，硬拼着《西游记2》的热度上线，可惜观众不怎么买账，在裴宁还没有出场时，两位男主和剧情就让这部剧成为了近来影视剧一大笑料。 臃肿的服装，浮夸的爆炸头，还有魔改的剧情，关键魔改之后并不比原来，武侠体现的全是慢动作。 两位男主的表演还是其次。 关键这位导演在采访时还要拉踩一下《西游记2》，说魔改名著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现在切实来了一个打脸。 裴宁也不好受。 她出场在两位男主已经领悟了一些功夫时，两位男主服装和造型变了一些，可看如今的滤镜，估计到时候也不会太好，她更没有想到动作戏会拍成这样，她已经有些想象到自己会怎么被抨击了。 这部剧被立项时，就饱受关注，资本力量雄厚，导演以前是拍摄正剧的，演员们也都是有演技的，这本该是裴宁演员路上一块基石，而不是拦路石。 “大堂双龙那边联系我们说要做一轮宣传！”经纪人告诉裴宁。 裴宁一笑:“宣传？怎么宣传？说只要过了五集还是多少集就会好看？” 裴宁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她是童星出道，可除了出道的那几部之外，她太缺少她作为女主火的戏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 裴宁还在烦恼后续的发展，莫循已经接到了由橘子传媒递来的本子，橘子传媒相当于中间人，给莫循介绍了一个其他公司的本子，这也是因为莫循参演了请搜索，圈子里的人情总是这样来回的转。 《无间道》的拍摄还在继续。 曾新珏的节奏慢了下来，每天按时上下班，只是拍摄时往往会跟画好的分镜头有些不一样，陈榷就在这拍戏的日子里慢慢撺掇着自己的路。 云港电视台《西游记2》最开始正式放送时，就已经引发了不少的讨论。 故事不算承接，但师徒四人都没有换。 当听到熟悉的片头曲时，再寝室里等着开播的李可可听见后直言一句舒服了，看多了内地粗制滥造的偶像剧，她觉得这种剧看起来格外有意思，那么多的类型，怎么就隔着恋爱感情戏一直写呢？ 能够区别于老版《西游记》，又有自己亮点的西游电视剧，已经是一种成功，云港版的《西游记》那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诶，这是苏甜吧？” 陈妍暂停了画面，电脑屏幕上正出现的是扮作衣裙飘飘鸟仙的苏甜，她眉目如画，雪白肌肤，似山涧的风轻拂到夕阳下的静谧的湖面，清纯潋滟，美轮美奂。 “应该是！”程然说。 李可可有些疑惑:“她去云港发展了？很久没有看见她有上的剧了，不是说被什么金主抛弃了吗？” 方媛不知道那些传闻，只觉得这个镜头里的苏甜真的挺好看的。 与此同时，那些沉寂许久的苏甜的粉丝突然开始讨论，甜甜什么时候复工的？ 片头曲继续播放下去，一袭赤甲黑袍的通臂猿猴仰天长啸，眉宇猩红，妖艳霸气，让李可可又是暂停下来，她哇了一句，有些惊讶，这与空空是完全不同的形象，可看起来挺有期待感的，陈妍不禁开玩笑道:“剧组对猴子的设计真挺有意思的，挺抓住观众的胃口的，我估摸着这相当于是空空的反面了。” 片头曲还有许多从未出现过的人物，她们都知道这就是这一部要讲的故事。 当看完两集之后，李可可星星眼的看着壁纸上的孙悟空:“空空可太可爱了，还贼帅，其实圣僧，我也是不挑的，其实。” 她痴痴一笑。 陈妍给了她一个板栗:“圣僧那是你能想的？让我来，圣僧就喜欢度化我这种肤浅的俗世之人。” “我的！” “我的！” 瞧着打闹的两人，程然和方媛没有阻止，反而看的是津津有味。 网络上在开播时，讨论声一下来到的热潮，就算现在还是过年的时间。 有人说云港电视台这一次就做得很好，以往第一集火爆的剧，第二部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换人，《西游记2》可太香了，还是原来的配方和原来的味道，看见师徒四人继续西行就足够了。 也有人夸奖其中的剧情设置，有思考也有感动，还有笑声。 这就是一部很好的电视剧了。 空空一如既往的帅气和可爱，师父对待弟子们也是一如既往的人情味和圣洁，八戒则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沙僧还是吃苦耐劳的那个角色。 剧粉和角色粉，还有演员们的粉丝都在疯狂增加这部剧的热度的时候，作为苏甜的老粉，郭沁一眼从第一集的片头曲里认出了苏甜，更是从片尾曲里见到了苏甜的名字，倒退几年，她在苏甜刚出道的电影就喜欢上苏甜，明艳大气，清纯可爱，苏甜总是可以展现出不一样的那一面，只是后来黑料一多，影视成绩不好，她们这些粉丝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好不容易拍摄出一部《大唐荣耀》，火了一些，又立马抛下了工作谈恋爱去了。 郭沁有些恨铁不成钢，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三分钟的热度怎么可以做好事情呢？ 见到苏甜的一眼，郭沁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苏甜到底是想重新复工，还只是客串，无论是哪种，她都希望苏甜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做好。 一向沉寂的粉丝群因为这一幕有些了活力。 可瞧见网络上随之而来的黑粉，又有些低沉。 很多时候，你粉的演员实力不行还硬上，作为粉丝，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的。 郭沁特意看了看苏甜的微博，发现她的微博只停留在换公司上，郭沁一愣，她倒是不知道苏甜换公司了，不过以前的确实不行，她在看一看名字，有些意外，圈子里名声好的橘子传媒接了苏甜？ 再去看看《西游记》的投资，橘子传媒就映在云港电视台的后面。 难怪！ 郭沁可想不到现在谁还会找苏甜拍戏，原来是她的公司投资的，不过......这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不少粉丝怀揣着这种心情，夹杂在庞大的剧粉里，等待着苏甜的出现。 可苏甜还没有出现。 就有另外一位人物领了第二部开播以来的热潮。 港版西游官方号先是挂出了一个人物的剪影，戴冠束甲，披风轻扬，手持铁棍，简直和第一部里张卫涧面对天兵的动作一模一样，有人说这就是空空，官方置顶了自己的回答，不是。 有人说达昧，别蹭我空空的热度。 这一天还好，剧粉们都很高兴的刷期待。 官方又放出来一段录音。 通臂猿猴冷声说着回去，我不取西经了，和尚，你度不了我，我师父也不能，我不做佛了。 通臂猿猴厉声道我与那鸟仙情非泛泛，你们竟然毁了她的金身。 通背猿猴释然说小鸟，来世不要在遇见我了。 短短不过一分钟的语音片段，让大家明白这应该是剧里的反派人物了，和尚一定是圣僧，有人打趣道，怎么能这么称呼圣僧呢？ 演员的台词情绪充沛，剧粉们期待值微微提高了一些，能够让官方单独宣传的必定是有张力的人物，有张力的故事。 也有人爆料，这便是通臂猿猴，扮演者是陈榷。 陈榷是谁？ 有人挂出来张卫涧发的钓鱼微博历的一张照片，正是张卫涧黎耀祥和陈榷一起出海钓鱼，照片里只看得见一个侧影，身姿挺拔，有种锋芒遮掩的感觉，而后有人便扒出来，陈榷不就是和裴宁传绯闻，又和莫循粉丝扯上关系的人？ 剧粉们一时茫然，谁啊？ 有人又专门整理了两件事情，发现陈榷是不是蹭热度有些明显，剧粉们不觉得，他们只觉得故事好看就行，期待值被官方拔高拉满，其余三人角色粉也不觉得，唯有空空的角色粉角色这官方不捧空空，去捧另外一位猴子，有些不对吧？ 可还没有播到，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 官方放出来了片段。 这是陈榷和苏甜第一次见面拍摄的片段。 眉宇还没有显露猩红的通背猿猴身着飞霜甲，头戴赤冠朝天翎，气质温和清明，鸟仙一袭翠色轻纱与他遥遥对望，莫名的悲感弥漫，镜头一转，两人靠近，近在咫尺，只是原本佛性的通背猿猴此刻是眉宇猩红，目露深情的握紧万妖女王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尽在眼睛里，他们沉默着相对，风吹起裙摆和朝天翎，亦如观众们的心。 空空有cp，通背猿猴也有，而且cp敢爆棚。 “这两人.......”李可可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红润，“怎么什么台词都没有，我都感觉到是一个挺悲哀的故事？” 与李可可相同情绪的人不是少数。 郭沁也是，不过她更为惊奇，因为苏甜不一样了。 画面穿插，只见碧湖云雾，天际金边，长提上，一袭轻纱红裙奔赴而去，在风中摇曳的裙摆让人陶醉，那哭喊着的声音撕心裂肺，只见那边小树旁，朝天翎一根耷拉着进入到湖水里，那只猴子睡在那儿再也醒不过来。 半边屏幕显露出两人分别温情时刻，与此刻对比，更显心伤。 视频也就短短两分多钟，陈榷和苏甜用演技和两人独有的氛围感，给看视频的人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官方也给出这一对的名字。 神猴大将军和鸟仙。 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 视频播放量持续上升，观众们喜欢看见这种有张力有泪点的故事，关键是这只猴子看起来很帅，和万妖女王在一个画面里，两人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苏甜真好看！” 看完后，方媛感慨一句。 “她以前出道就挺好看的，只是后续化妆不太行，哇，刚才那个长提上奔跑的画面，真美，拖着在风里飞起来的裙摆，怎么说呢？就是好看！”李可可有些激动。 这个片段一出来，她就有感觉，通背猿猴这个故事篇幅不小，但肯定精彩。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 陈榷饰演的通背猿猴上线了。 村民故事里，他飞霜甲，赤白袍，手持一柄软银剑，诛妖除魔，狂纵骄横，是睥睨四方，无敌人间。 人物定场！ 就已经惊艳！ 再到跟在师父弥勒佛身旁，身伴青灯的通背猿猴，他眉眼温和，对于师哥所说的一切，他只说他现在已经入了佛门，何须在乎那些？ 可他骗起师兄来，也是猴性显露。 和张卫涧的孙悟空不同，通背猿猴每每甩手提腿，都有一种妖艳骚气，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帅气，他就像是曾经大闹天宫时的那个孙悟空。 当金身被毁坏，他气，他恼。 气的不是自己金身被毁，恼的不是自己威望不再，他气的是自己的鸟仙的金身被毁坏，恼的是鸟仙再也寻不见了。 于是他下凡了。 转眼，轮手腕，空翻翻身，侧躺悠然。 眉梢轻扬。 狂！ 骄！ 横！ 溢于言表，表与形体。 情非泛泛四字一出，他本想捣毁庙宇直接离开，听闻村民是孙悟空所意会，他终究是难以忍耐怒气。 他要和孙悟空斗上一斗！ “我爬墙了，通通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帅，好吧？”李可可迅速叛逃。 一向冷静的程然也不禁点头:“演员表达很好，其实很容易看起来油腻的，而且他还化妆这种重色的。” “姐妹们，我找到了这个演员的照片！” 李可可像是发现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将手机递了出去。 这是莫循粉丝拍摄的那张动图。 坐在路灯长凳上的陈榷，昏黄色的光打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他撑着身子回望餐馆，目光里是说不尽的愁绪和爱恋，收回目光微微呼气，仰望着灯光，雪白肌肤，眉眼凛冽，他就像是风雪里开得最盛的梅花，对抗着风雪。 这张动图可以说将陈榷的体态，五官，还要气质体现得完美。 那股故事感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审美一直是比较私人的，可陈榷的长相似乎戳中在场四人的点，来回看这个动图看了好几番，最终还是程然有些感慨说:“简直和通背猿猴是两个人！” 通背猿猴是骄纵狂横，而动图里的陈榷是冬季的肃杀，凛然隽永。 “其实我倒是觉得通背猿猴有些在模仿张卫涧的表演。”方媛相较于已经沉浸去的李可可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理性。 程然和陈妍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李可可噘着嘴，模仿怎么了？表演好酒足够了！ 郭沁也看完了最新的两集，不同于沉浸在较好的外貌，她有些担心，担心苏甜到底能不能接住陈榷的戏份，这个新人演员很猛！ 通通太帅了！ 通通！ 论通背猿猴公职人员羡慕流放人员！ 一部电视剧，我喜欢上两只猴子！ 论两只猴子的偶像剧故事线！ 这是当晚阅读量迅速到达千万还在持续上涨的帖子，这只通背猿猴将潜藏在心底的骄纵展现淋漓尽致，那些细碎的动作，简直是骚气十足，特别是从台子上一个空翻下来，还有转个圈指着村民说话。 以至于观众们已经将通背猿猴和孙悟空放在一起，要说最狠的还是将两只猴子剪辑成为了偶像剧的故事线，通背猿猴就是邪魅狂狷，而孙悟空是小白花，视频剪辑一经播放，播放量蹭蹭往上涨，等到了第二天已经有百万了。 这就是热度。 这就是流量。 原先只有空空的超话，现如今连通通也建立起来了，更有甚者，已经摸到了演员陈榷的超话里，原先孤寡的超话，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让有些索然无味的管理者一下又提起来了兴趣，这位管理者萧萧正是莫循粉丝给陈榷拍摄动图的那一位，她手里已经有不少物料了。 说来奇怪，陈榷不出名，拿物料便宜到萧萧以为是骗子，结果真的是陈榷在请搜索和西游记的一些照片，还有在《杀破狼》和《无间道》的，她想了想，准备慢慢放。 她还要修一下。 每播放两集，官方就会解放出一则花絮。 比如陈榷张卫涧黎耀祥三人在剧组玩闹，比如陈榷被邹凯一脚踢下车等等，殊不知剧里敌对的几人私下是玩得最好的，张卫涧还特意在微博上放出和陈榷的合照，那是陈榷当完武指后睡着的照片，张卫涧正在一旁举着双指，有粉丝在下面留言你真爱他，没有想到张卫涧还回应了，他回了确实两个字。 一下子cp粉疯狂舞动。 要知道现在万妖女王还没有出场。 后续的剧情慢慢推进，从小雷音寺通背猿猴和孙悟空的精彩对峙，有通背猿猴被勾到地府，他反手将生死搏销毁的绝美一幕，更有他从渤海龙宫取来擎天柱，欲与孙悟空一争高低，被套上金箍后的苍白，见到师兄磕头，他泪眼朦胧，更是撕扯着声音说出我错了三个字。 这个角色固然有问题。 可在陈榷的表演下，竟然让不少人对通背猿猴产生了一丝同情，其实这就是电视剧审核的必然，太多人的感性总是压抑不住理性，在陈榷看来，抛开和万妖女王的剧情，他就是一个坏人。 可很多观众还是喜欢上了通背猿猴。 见到落泪竟然不少弹幕在说不要哭。 被困在冰火葫芦里，师兄黄眉下界找他，终于剧情里出现了万妖女王的名字，去找万妖女王寻求万妖金丹，而他自己则是在诱骗乌鸦精来用谛听踩碎冰火葫芦，万妖王国里，万妖女王第一次出现，涂着非主流的青色眼影，可观众就是从她身上看见了仙子的影子。 没有任何要求，观众们想当初不是鸟仙吗？为什么变成了万妖女王？ 当通背猿猴穿破葫芦吃下万妖金丹，吞下好几位就要大开杀戒时，忽然消化不良，让紧绷的剧情一下子松缓了，可随之而来的是通背猿猴的消亡。 被孙悟空将金身打碎，他离身死道消不远了。 该怎么办？ 去找万妖女王！ 通背猿猴将希望全部寄存在万妖之国里，师兄黄眉带着他去，当黄眉回来时，他嗅到了无与伦比的妖气，通背猿猴坐在巨石上，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他的妖气，黄眉有些错愕，那个巨石上孤独的身影竟然透露出一丝的迷惘，也许还有后悔。 观众们原先在剪辑出来的片段里看见的万妖女王终于上线。 当她救活后，望向通背猿猴的眼神里满满是爱意，而通背猿猴只有疑惑，他问她是谁？ 万妖女王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当听完后，他不自觉的抱住了万妖女王，一如当初伸手捧住小鸟一般，万妖女王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说的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是爱？ 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当夜，他们俩站在一起仰望苍穹，万妖女王仿若变成了当初的鸟仙，没有女王的霸气，只有小鸟依人，通背猿猴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万妖女王说是喜欢，是爱，通背猿猴迟疑了一会儿说，回来之后就成亲。 “渣男！”李可可看到这里时愤懑道，“他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爱诶，什么成亲？还不是为了报仇！” “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现在除外！”李可可举起手。 李可可看见的是他的迟疑，看见的是通背猿猴问他师兄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在对万妖女王的态度上，他给出的温和也只是因为救他的恩情，李可可想的是，通背猿猴给一个答案，而不是因为一份恩情，就给一份希望。 在所有剧粉来看，通背猿猴肯定是要输的，和万妖女王的誓言也只是一个flag，这个时候，他们更希望的是能在出发之前，给万妖女王这么多年的期待和等待一个结局。 可惜没有。 荒原之上，万妖女王一袭红衣为他送行。 他盯着山道上那久久没有离去的身影，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身边人问他走吗？ 他随即转头，厉声道走。 黑袍赤甲，猩红眉眼，这一次，恍若群妖之王的他胜了。 观众们想要看通背猿猴赢一次，可看见空空被打废了，又觉得太过分了。 他代替了孙悟空的位置取经，一路上还有万妖相送，他欺压八戒和沙僧为乐，对唐僧却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这一路发生了不少事情，当听到唐僧讲述那个故事时，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他听到最后叫喊着唐僧不准说下去，因为他怕。 他怕，他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他更是绑来了月老，当听到不得善终时，他神情错愕，忽而愤怒，想要杀了眼前的人，是八戒和沙僧拦住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心坐在悬崖边上，望着烈日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见那四个字，就忍不住杀意，在听见那肯定的四个字的语气时，他竟然生出了一丝害怕。 除妖诛邪，他没有怕过。 困在冰火葫芦，他没有怕过。 被打碎了法身，堕妖，濒临死亡，他更没有怕过。 那天，坐在悬崖便上的朝天翎和黑袍随着风摇曳，一向比太阳还要娇艳的他，此刻沉闷沉默，一丝色彩都不曾出现。 直到最后，他笑了笑，他说，和尚，你度不了我，师父更度不了我，因为我不在苦海里，我不取经了。 他要回去。 可就是这一回去，他被孙悟空找到弱点脊髓了谛听的脚上的伤疤。 他活不了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分别的地点，碧湖的树下，他仿若见到了那一袭红衣奔跑而来，他努力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为万妖女王轻轻拂去眼泪，骄纵狂横再也不见，眼里只剩下了情意，他明白了，却又来不及了，他说，下一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小鸟。 可这都只是他的想象。 当万妖女王奔赴而来，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和轻纱，她宛若一道骄阳跑向了通背猿猴，可看见的是彻底沉睡的通背猿猴，万妖女王哭喊着通背猿猴的名字，可什么回应都没有。 镜头拉远。 只剩下朝天翎凋零在湖水里，还有那一袭轻纱。 李可可寝室四人看见这一幕都哭了，不懂爱时的错过，懂爱时的无力，这就是简单的错过，可被陈榷和苏涂演绎的动人。 不只是他们，更有无数观众为这两人叫不平。 而今晚，官博放出来的是一张照片。 拍摄场地里，通背猿猴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耷拉着朝天翎，出神的望着走出摄影棚的那个人，剧粉们都看出来那是换装之后的苏甜。 这现实与古代交织的一幕，更让无数人感受到心酸。 这一晚，也让万妖女王和神猴大将军收货无数哭泣的角色cp粉。 “演的真好，最后诀别的那一幕，两个人都是！” “苏甜好像进化了！” “哭了，干嘛不早明白，两个人归隐不好吗？” “难道有人不知道这就是一场劫难而已？弥勒佛会让自己的弟子就这样死去？不可能的，想想西行路上遇见的那些妖怪！” “要是这是劫难，那通通不是失败了吗？” “可万妖女王不是要为他报仇吗？” 网络上的讨论热度不低，李可可的寝室里也是这样，李可可当场宣布是陈榷的粉丝了，还加入了陈榷的超话里，可迟迟没有找到陈榷的官方账号，在超话里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陈榷的消息基本都是他的公司在发。 问是哪一个公司？ 橘子传媒。 李可可了然。 庞大的剧粉里，也有很多喜欢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可上升到演员粉丝，其实还是少数，大家喜欢角色，可不代表着就喜欢上这个演员。 不过这两个人角色，还是让陈榷和苏甜收获很多。 对于陈榷而言，袁霞那些蹭热度的名声，随着被更多的人肯定的演技，那个标签也在消失。 “现在还说是渣男吗？”陈妍笑着问。 “第二部这个故事线编的很好诶！”方媛关注点倒是在这里。 李可可摇摇头:“媛媛，那你是没有上网去看评论，喜欢的观众喜欢，可不喜欢的观众怎么都有黑的理由，现在也有说编的太假了。” “不过播放期间，官博放出很多物料，陈榷没有微博好理解，可怎么苏甜一条关于万妖女王的都没有发？”李可可觉得这才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苏甜现在不是和陈榷一个公司吗？两个人估计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以往苏甜都要宣传自己的角色的，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郭沁看着基本不怎么发微博的苏甜的账号，心想她却是变了，不只是演技，和新人演员的对手戏几乎不收的，她翻到苏甜的粉丝群里，一下子涌入了不少新面孔，可以想象，这部剧带给苏甜的热度不会低的。 第二天还有人说这一对相处时间也太少了，然后官博就放出来了长达十分钟的花絮。 有第一次在摄影棚相见拍摄定妆照时，两人遥望而后默契移开目光的一幕。 有从相距几米到近在咫尺的对视的一幕，肉眼可见的两人互相偷看了好几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而这些镜头的结果是，在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cp粉里有一部分成为了演员的cp粉，在庞大的剧粉里，对两个感情无感的，却对这真人cp上头了。 弹幕疯狂刷，尘俗cp上大分。 还有苏涂坐在小凳子上，陈榷坐在一旁地上，两人一直吃饭的背影，连风吹起的朝天翎都在为两人欢舞一般。 还有无数个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画面。 连李可可都在两人身上看出来岁月静好，尘俗无碍的感觉，这两人在戏里不禁是cp感爆棚，连在戏外cp感都这样强烈，这cp感真的是一种玄学，明艳美人配上冷冽帅哥，绝配，主要这两人偶尔的害羞眼神，保真。 花絮里，也没有多加音效特效，还有指导性的文字，只是镜头顺势一转到了两人，什么最打动人？ 自然！ 你不能追着人喂糖。 整部剧，陈榷和苏涂的角色所拥有的画面不超过十个，可就是让观众感受到他们之间感情的变化，而在剧集之外也是这样，明明花絮里什么亲密接触都没有，就是在那儿安静说话，都会感觉到他们间的氛围不一样，这就是自然。 有人在网络上质疑这两人炒作的，更有官博的故意为之，可当有人翻阅到橘子传媒公布出来的拍摄计划以及依旧没有任何宣传计划的苏甜和陈榷，很多人闭上嘴了。 已经拍摄结束的请搜索是再次合作。 刚刚立项的金秘书是第三次合作。 而这些都发生在剧集播放之前，更重要的是，除了剧组的花絮，陈榷和苏甜都没有发博谈及这些，连公司都没有放出什么风声，更没有什么再次合体的任何宣传，摆明别人就不想吃这一波的热度，等到再次合作的剧集播出，热度早就没有了。 这些都是观众们愿意看这一对的原因。 在通背猿猴剧情结束之后，观众们倒是越发期待官方会放出怎样的物料。 “你说他们会不会放一个第二部，就是陈榷和苏涂剧组花絮再次剪辑之类的。”李可可早早抱着手机期待着了，可官博迟迟没有放出物料来。 “哎，这两人不知道干什么？全网讨论他们诶，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妍笑了笑:“你想要什么反应？拍一个合体的视频，然后感谢大家的喜欢？他们现在应该正忙着自己的工作吧？” “可可，你上次给我们看的动图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请搜索这一部啊？”方媛指着电脑上微博的评论席里正有人讲这件事，说的很详细，苏甜是主演，陈榷则是男二，剧情里说是三位女性的全新故事，但大家都想象到了陈榷是偶像故事内悲催的男二。 很多cp粉几乎将这部剧看作了是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现代故事，毕竟男二，也是和女主有感情纠葛的。 至若是什么结局？ 不是还有第三次合作的，两人都是主演的嘛。 作为粉丝，在陈榷和苏甜什么都没有消息透露时，他们已经学会了自己想象，和找物料，比如已经有粉丝翻出两人从云港结束拍摄回来的照片，而被拍下来的缘由是因为陈榷摘下口罩，验证身份。 比如有人知道陈榷正在和梁家徽拍摄的电影的片场，竟然有苏甜的身影。 一番番挖掘下来，粉丝们觉得陈榷是不是太顺了？ 在拍摄完请搜索后，就进入到《杀破狼》剧组，和薛兆邯、洪鹭这样的大牌合作，后来又进入到《无间道》和梁家徽合作，连开机现场的照片都有，陈榷穿着一袭黑衣在其中特别显眼，让cp粉也不禁感慨，陈榷可真好运。 当然也有人质疑，橘子传媒是不是对陈榷好太过头了？ 陈榷凭什么和梁家徽合作？ 所幸梁家徽的粉丝不等同于莫循裴宁的粉丝，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成片出来，可架不住陈榷实在太年轻，又长相好，大家下意识将他等同于没有小鲜肉，于是对两部电影的期待值有些低，更有极端的已经开始黑了，说是橘子传媒为了力捧陈榷才让梁家徽和陈榷一起合作，所幸这些只是很小一部分人的话语，毕竟在通背猿猴这个角色上，陈榷给予了最完美的发挥。 “照理说这是橘子传媒自家的剧，电影给了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这部请搜索会给莫循，不给陈榷，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可可为陈榷打抱不平，可随即也想过原因，“没有办法，当时陈榷确实还没有接到后面的戏！” “你精神分裂了？”程然一脸认真的问。 “然然！”李可可抱了上去。 “你们俩别闹了，官博放出来了，是一段视频。”陈妍打断了两人的打闹。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 官博放出来的很简单，其实是本该最早放出来的宣传和采访视频，只是考虑到陈榷和苏甜并没有什么大的热度，也就没有想着靠这个引流，谁也没有想到，会在陈榷剧情结束之后放了出来。 项总给出的原话是，最后一段。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便给橘子传媒一个善缘。 要知道这儿的采访可是在陈榷受伤出院后和苏甜一起录的视频，隔阂和别扭几乎没有的一段时间。 官博放出来的是三份视频，苏甜和陈榷单独一人一份，第三份便是两人合体的采访。 郭沁是在下班后刷到的，很难不刷到，因为三份视频加起来的播放量已经近千万了，演员接受采访而已，有这么大的热度？她敢肯定现在很多看西游记2的观众估计都有不认识卸下装扮的陈榷。 她便抱着好奇点了进去。 第一个看的是苏甜的视频，再怎么说，她也算是苏甜的老粉了。 视频里还是漆黑一片，已经有弹幕飘过去了，有什么第一第一，我来了之类的弹幕，最多的还是记住此刻还算淡然冷静的苏甜，郭沁微微蹙眉，什么叫记住？后面不是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苏甜已经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苏甜穿着私服坐在椅子上，镜头里简直白的发光，而唇色为她增添了一抹靓色，瘦了些，少了端庄温婉，多了明贵冷艳。 此刻弹幕全是刷着甜甜好看的文字，与现如今冒出头的一股小白花之风，苏甜这明艳的长相显得更加稀少，也更加美丽。 【画外音】: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是苏甜，好久不见，这一次我在剧里饰演的是鸟仙还有万妖女王！”苏甜对着镜头打招呼。 官方！ 这不只是郭沁的想法，更是此刻弹幕的想法。 【画外音】:能为我们介绍下这个角色吗？ “当然！”苏甜像是个和老朋友闲聊般，撑着面前的小桌子慢慢说道，“这是一个反派角色，但我心里，将她是归纳到可怜可恨一栏里面的，她几乎所有的心愿都是为了通背猿猴，我拿着剧本有时候都在想，会不会她出声......” 苏甜话语戛然而止，望向镜头有些尴尬:“我这算是泄露剧情了？” 【画外音】:嗯......算是，甜甜姐，你说一下人物性格，还有你的感受就好！ 苏甜想了想说道:“情根深种，可能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形容词，演完之后，我倒是觉得，她了不起，可以忍受那么多年，只为见一面，只为帮一帮他，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是闲杂比较流行的舔狗一个词语，但很多时候，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有太多的原因。” “但我可能会直接问，而不是都任由另外一个人来做选择！” 【画外音】:看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角色，甜甜姐，你觉得和以前你演过的一致吗？ “每个角色都是不相同的...........” 整个视频，苏甜用温和的语气将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娓娓道来，又借由自己视角展现了不一样的观点，还可以和画外音说些玩笑话，气氛便是轻松、其乐融融的，有思想，有口才，郭沁不禁感慨到，确实长大了。 想起以往那些毫无营养的口水话，郭沁不免生出一种骄傲，像是看着自家女孩儿终于懂事了，而且她演技也变好了，听说现在正在拍摄的，还是和正午胡煜合作的一部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嘛！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陈榷的视频。 相比于苏甜那里讨论剧情，讨论发展，还有结合自身的风格，陈榷这里简单明了，弹幕上最多的便是太帅了三个字，更有甚者感慨那猴子妆容下的陈榷原来是这样，后来跟了几个痴汉的笑容。 郭沁自然也是看过了陈榷照片的，心想现在小姑娘还是见识少，可开头一幕，陈榷走进到狭窄的房间里，脱掉外衣，露出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时，她还是一愣，见到陈榷有条不絮的将内里的衬衣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随后向镜头里透露出来深邃如夜空的眼神时，郭沁吞了吞口水。 他明明就只是脱衣服，松领口，坐下来，问采访什么，可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众人看见了清冷华贵的宫殿里，长出来红梅新生的枝芽，让人忍不住去窥视，去轻拂，这无关于什么演技和性格，就是长相加气质。 相比于苏甜的温和，陈榷显得冷硬一下，连画外音都是如此。 【画外音】:天雀仔，先介绍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是陈榷，在剧里饰演的是反派通背猿猴！” 【画外音】:能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个角色吗？ 一模一样的问题，陈榷却没有回答，直接问道:“我要讲有关的剧情吗？” 郭沁想，陈榷倒是比甜甜想的更加清楚一些，可就是这句话，让弹幕疯狂涌动，几乎将太帅了的压过去，而且都是一句话，请珍惜此时此刻清醒的天雀仔，什么意思？甜甜那边也有这样的一句话？是在合体里面？ 问答视频还在继续。 可接下来的问题就和苏甜的不一样了。 画外音问，第一次来云港拍戏的感受，和张卫涧合作的感受，以后还会拍动作戏吗？说到这里，画外音还说了一两个剧组的笑话，可陈榷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似乎在奇怪问答视频怎么就开始讲笑话了？ 陈榷没笑，弹幕笑了，给画外音直接刷了不少的尴尬两个字。 两个视频看下来，苏甜给人就很温和很会讲，陈榷给人就是冷硬，不作过多的回答，郭沁也没有看见这三个视频有这么高播放量的价值，哪怕她是苏甜的粉丝，也觉得苏甜的视频也没什么笑点和爆点，唯一的可能是自己粉丝明白的那段坎坷的经历。 于是她打开了最后一个。 如果说前两个视频的弹幕是小河，那么这个视频就是大江大海了。 “陈大勇，你是真的勇啊！” “每天一遍，不看都吃不下去饭。” “摊牌了，我就喜欢吃狗粮！” “陈大勇，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老婆！” 看着疯狂的弹幕，郭沁有种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都在讲什么啊？她一句都没有听明白，不过似乎是讲这两人......在一起了？ 画面一出，是两个椅子，苏甜和陈榷穿着和前两个视频一样的衣服，看起来就是同一天录的，他们背后还有工作人员在走动，似乎还没有开始拍，而陈榷和苏甜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恰巧机器是开了的，于是他和苏甜的对话完完整整落入了观众的耳朵里。 “大师兄今晚请我们吃饭，去吗？” “都有谁啊？” “凯sir，梁仔，还有二师兄吧！” “嗯.........” “那我找其他人去了？” “那你找！” “开玩笑的，甜甜！” 陈榷拉了一下苏甜的衣角，苏甜扭过头不理会他。 郭沁微微张大了嘴，这是能播的？这两人软孺的语气，还有贴近的神态，这拉衣角，像是上一场那个冷硬的陈榷，这个扭头傲娇倒还正是甜甜。 “这是在谈了吧？在谈了吧？” “依据我多年的经验，两人间的距离，还有氛围，这就是在谈恋爱！” “淦，我又酸又甜是怎么回事？” “这个可爱的男人和傲娇的女人，绝配！” 郭沁无奈一笑，有些明白了，观众们在没有进化到cp粉时，很厌恶这种炒作，可进入到cp粉的状态，又知道陈榷和苏甜是一点宣传没有，就很难受，如今这个视频，简直将两人cp给立住了。 再有唯粉，这简直是致命的武器。 这真的不会被橘子传媒的人给撤销？ 郭沁虽然这般想，可嘴角却是挂着笑容继续看下去，每个人都需要看见美好的东西，而陈榷和苏甜两人此刻的状态在外人看来便是最美好的。 周遭有人路过，有人说话，他们俩坐在那儿仿若自成一界，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本就是两人cp粉的感受，现在更是极致的体现。 “我生气了！”苏甜扭过头一脸不悦地说。 陈榷见扯衣角没有用，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递给苏甜，苏甜抱着手臂不接，陈榷便拆开糖纸，将糖果放在了苏甜嘴前，她不张嘴，陈榷便将其触碰到苏甜的嘴唇，苏甜才张开一角，吃了进去。 “味道怎么样？” 见苏甜笑了笑，陈榷才问。 苏甜抱着手臂扬起脑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在现场，我就是那块糖果！” “陈大勇双标有一手的哦！” “岂止！” 弹幕说些搞笑的话，其实也为这一对增添了不少的亮点，起码郭沁是这样感觉的，难怪这个视频比原先的长了不少！ 【画外音】:两位老师，现在正式开始了！ “搁这儿骗人是吧？别人都这样了，还给录下来了，简直....简直太好了！” “有些人，我不点名字啊，一听到开始了，就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啊！” “还有些人啊，挪椅子都扑到别人怀里去啊！”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带球撞人啊，判罚，下场！” 弹幕这两三条，让一向笑点高的郭沁都笑出声，因为画外音出现后，陈榷就往右边移动，苏甜就往左边移动，结果苏甜不知怎的，明明是往左移，可倒下来却扑到了右边的陈榷的怀里。 两人重新坐稳后，画外音刚说了第一个字，苏甜突然的一道目光打在陈榷身上，陈榷看了看，下意识低头看自己，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弹幕统一刷了波啧啧啧，郭沁觉得弹幕是真的有点可爱，搞得本来一个平常的动作，也会有笑点。 接下来的一顿问题，完完全全打破了郭沁在上个视频里对陈榷的印象，不对，是崩碎，全程几乎只看得见他的侧脸，因为他几乎回答问题和不回答问题，都盯着苏甜看，前半段，苏甜还很镇静，回答问题也有条不絮的，可被画外音点破之后，苏甜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再然后回答的问题，几乎牛头不对马嘴。 最让郭沁印象深的一幕，还是苏甜在回答到一半问题时，忽而侧头同陈榷对视在一起后，两人微微一笑，都沉默下来，情愫与美好在眼神中缠绵，郭沁当时哇了一声，这两人的cp感真的爆棚。 郭沁很难想象，这是冷硬的陈榷，这是稳重的苏甜。 “这算是官宣了吧？” “怎么不算？” “男帅女美，绝配！” “甜甜今晚上线了七八次，一句话不发，是不是此时此刻在翻评论？” 拿着手机的苏甜默默给这条评论点了一个赞，又着急的取消，她忘记了，点赞是别人看的到的。 于是乎，在这视频高播放量之下，还牵扯出苏甜点赞和取消的截图。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 为什么很多艺人都会选择隐藏恋情？ 担心掉粉是一回事，其实更不想的是自己恋情曝光在大众视线下，被很多双眼睛盯着，哪怕是说错一句话都被追着说渣男，分手后，如果哪一方稍微显得憔悴，另外一方被骂，分手后，谈了新的恋情，又会被媒体拿出来比较。 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许多人看见陈榷和苏甜的热度，本想踩一脚的，现在都不想了，因为演员如果和另外一个演员绑定太深，从来不是好事。 殊不知，那些合作成名的，终究不会再度出现在一张荧幕上。 陈榷和苏甜的真人cp粉多，这是一把双刃剑。 庄强正在考虑怎么处理？ 项城这一出，他根本没有想到，当初叫两人去录宣传视频，可没有想到录出来这样一个东西，他不用给陈榷打电话，他都知道陈榷的回答，不用管，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更可以想象到苏甜的回答，不用理会就好。 可苏甜你为什么要来个点赞和取消呢？ 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到项城那儿取消，那不是就更坐实了陈榷和苏甜两人是在一起了吗？ 虽说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在没有在一起，他就算问，估计两人也不会说的。 所幸两人的路线，公司都没有想过流量那一套，只是需要他们在表演上将角色诠释好，让观众记住就足够了。 “冷处理！” 这是庄强下达的命令。 在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逐渐火热的时候，陈榷已经察觉到变化了，比如出现在拍摄片场周围的快门声，比如跟在自己去往大排档的人，还有路上遇见的粉丝，他该庆幸通背猿猴的装扮让很多的剧粉不认识陈榷的真面目，不然估计会更加疯狂。 不自在。 那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疯狂眼神，自己不过是理了理袖子，怎么就又尖叫出声来？ 【天雀仔，习惯就好。】 【摆烂的圈子里，认真的人总会可以让很多人喜欢。】 陈榷坐在椅子上，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往往做出这个动作时便代表着他有些烦躁:“你确定她们是喜欢我的作品？” 被围着的片场外，正有一群女孩举着陈榷的牌子，见到陈榷往外走时，竟然还有一阵的欢呼声，他忽然想起曾经在机场见到被拥簇的艺人，没曾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成为这所瞧见一幕的主角。 【可这就是现实，你拥有流量，才有更多的本子，天雀仔，你难道这辈子只拍自家公司的本子？】 公司不只是有陈榷一人，当有一天，他真的和梁家徽一般，到时候给谁？ 就算不是和梁家徽争抢，他真的愿意一辈子拘泥于一个公司的剧本？ 他需要名。 这比赚钱更加重要。 陈榷慢慢低下头，又挺直了脊梁，那边曾导在叫他了。 有同样感受的还有正在《信号》剧组的苏甜，她以往向往过所谓顶流的待遇，可这还不算是顶流的待遇真的到自己身上时，她很不舒服。 最开始，网络上开始出现苏甜名字时，她很欢喜，她努力这么多年，上热搜终于不是什么黑料，不是什么票房毒药，而是自己所诠释的角色。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榷待久了，网络上发言夸奖她漂亮的，她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是那一句句长句描述她的角色，夸奖她对于角色理解时，她有种释然，那种努力多年，终于有人的肯定，让她那一晚和陈榷聊了许久。 网络上cp超话里的发言很有趣，得到祝福，她很欢喜，可看到粉丝开始分化，开始对立，她也有烦躁。 可这些都不是她不舒服的原因。 而是那些代拍的，那些靠拍照赚钱的，多次出声还是不改，影响到了剧组的拍摄，每每，她都要对剧组的同事们说上一声不好意思。 “甜甜姐，已经和粉丝们说好了，不用再来了，可那些代拍......”贝洛茗相较于刚跟在苏甜身边相比，多了一份沉稳，处理多了这种事情也便熟练了许多。 苏甜正穿好警服从换装间里走出来，本想回话，手机有了响动，拿起来一看是陈榷发来的一个消息，不对，或者说只是一个表情。 哭哭！ 苏甜第一次见到陈榷会发表情，老实讲愣住了三秒，他浑身的气质上下都充满了和网络热潮不想通，哪怕是表情动图这些早年火热的潮浪，听他讲，他不喜欢网络上打字，更喜欢面对面聊天，也习惯用表情。 哭哭的表情是陈榷回应苏甜问他，流量的感觉如何？ 苏甜也回了一个哭哭，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贝洛茗说:“给剧组订一些下午茶吧，毕竟耽误了拍摄！” “小苏，开拍了，来吧！”不远处胡煜正对着苏甜招手。 贝洛茗对着苏甜点了点头。 “开机仪式上，还是个透明，不习惯是正常的。” 曾新珏对着在等戏的陈榷宽慰几句。 陈榷深深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曾新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 陈榷摇头道:“曾导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怎么了？我笑了？” “你眉梢都要翘起来了。” 曾新珏压了压眉头:“是吗？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好了，不要被片场外的事情分心了，真正考验一个演员的号召力，不是在最热作品的时候，而是在沉寂一两个月之后。” 陈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越发偏瘦冷峻的脸庞上将所有的烦躁全部都藏在了眼底，曾新珏本想告诫几句，可看着陈榷的模样，心想那些琐碎的打击，对陈榷也造不成什么影响的。 可事实证明，还是有些影响的。 针对陈榷的浪潮突如其来，可却像是蓄谋已久。 就在那三个采访视频放出的一周后。 要说故事的起点，还要从一句话开始。 被讨论是不是帅气的男人里只有三种结果。 哇！ 是挺帅！ 真不帅！ 而陈榷属于第三种，就算没有cp粉的热度，凭借角色和他卸妆后的长相也吸纳了不少的颜值粉，特别是现如今被吹捧高颜值高演技的艺人太多，陈榷这样的确是可以跟这两个词语沾边的，让很多粉丝觉得他是娱乐圈一股清流。 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吹捧话语开始频频出现，如若只是网络上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关键是在已经没有了通背猿猴的剧情里，弹幕开始疯狂涌现关于通背猿猴和陈榷的，什么怀念，什么没有陈榷演的好，本来有部分师徒的剧粉们不喜欢一个通背猿猴吸引完的大家的目光，没有到跟前，他们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不知道算不算陈榷的粉丝舞到了他们面前。 于是第一轮争吵，发生在了师徒粉丝和通背猿猴粉丝之中。 师徒粉丝很简单的观点，这是西游记，你通背猿猴就是一个配角，死了就不要在弹幕刷了影响观点，很多通背猿猴的粉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不知道又是哪里起来的一股节奏，直接喷陈榷演技碾压其余四人的。 明明大家一眼都可以看见这是引战的帖子。 可两方阵营的便这样吵起来。 这一争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小打小闹，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得益于陈榷对于通背猿猴的诠释，忽然冒出来一股言论，说简直碾压张卫涧的孙悟空，早知道应该换陈榷来演，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剧粉，特别是张卫涧的粉丝，一下子被点燃了，关键这样的评论层出不穷，在夸奖陈榷的时候还要拉踩张卫涧的演技。 于是，张卫涧和陈榷的‘粉丝’们开始互相掐架。 在剧粉眼里，陈榷的粉丝简直是无理取闹，就应该帮张卫涧的粉丝，在一部分路人眼里，你陈榷就是一个配角，有什么可牛的，不过又是一个小鲜肉罢了，还有一部分路人则是认为，你张卫涧表演模式就是一直以来一样的，被爆了，不是正常的。 于是，黑粉更狂欢了。 抓紧机会，混在不同团体里发言，在张卫涧里，发表陈榷以往的事迹，被剧组拒绝多次，和公司高层py交易，蹭裴宁和莫循热度还倒打一耙。 在陈榷这里，也有张卫涧的黑粉，从他主演第一部开始，表演模式固定，不上进，更有传闻私下里喜欢各种网红，欺压后辈等等。 这些争吵的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唯一的便是让大家知道，原来张卫涧粉丝战斗力不低，原来陈榷又是一个粉圈新星。 张卫涧此刻正陷足于合约，哪里有精力再去考虑该怎么解决，还是橘子传媒联合云港电视台还有张卫涧、陈榷两人，一起做了一个官方声明。 陈榷说，他能够表演出通背猿猴很大程度得益于大师兄的帮助，大师兄的表演很有层次感，很有细腻，大家一定要自己去看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大家都是为剧组服务的演员，只要剧好看，就足够了，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张卫涧说，天雀仔一直是比较亲近的弟弟，大家别那么大的火气，只要剧集好看，我们就很开心了，比起争吵，我更喜欢大家去讨论人物间的关系，故事的走向，而不是两个演员间的关系之类的，剧才是重要的，我们都是点缀。 事后，张卫涧还放出那一次出海钓鱼的照片和视频，他、黎耀祥、陈榷的关系一览无遗。 陈榷也第一次以橘子传媒公司发了自己的一句原话，我只是演员不是什么圣人，大家不要过分吹捧我，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也不要来剧组见我，更不要找什么代拍，这会影响到剧组的拍摄进度，我更希望大家关注到我的作品上，那会让我更加高兴，谢谢。 此时张卫涧的粉丝意识到自家艺人的确和陈榷是好朋友，他们老粉丝完全知道张卫涧对于朋友两个字的看重，这一次完全是自己人打起来了。 而真正的陈榷的粉丝除了感觉到陈榷面对突如其来火爆后冷静的态度之外，还感觉到了陈榷好像.....和其他艺人有些不一样。 至于那些跟风的则表示，我们为你在争吵，可你什么话都不说，直接粉转路，更有粉转黑的。 李可可见状简直是双手鼓掌，离开了才好，这些人喜欢谁，谁一定没有好下场，简直就是蠢笨。 粉圈给人的印象不好的原因究竟根本就是嘴硬。 表现不好也要夸，身材走样也要夸。 演技不行就夸努力，就夸辛苦，长相不行，就夸我们觉得很好，不要被黑粉影响，他们听不了一点儿的坏话，也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艺人不是完美的人。 久而久之，就成为了这病态的圈子。 陈榷能够说出这番话就已经表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真正的粉丝应该默默的看着他前进就足够了。 “才摘掉了蹭热度，估计这下陈榷又要背上粉丝好战的标签了。”李可可叹了口气。 “你们粉丝没有给陈榷起个外号？我看有些粉丝不是叫自己喜欢的艺人老公还有宝宝之类的吗？”方媛从外面走回来听见李可可的话语问道。 “叫名字难道不是最好的尊重吗？” “.......也是！” 陈榷没有因为被剧组的人刁难而生出颓废，没有因为受伤住院颓废，可瞧着近些日子因为爆火，他却有一丝颓废。 本以为状态不好要道歉，可曾导忽然兴奋的说，这种状态很好，来，天雀仔，我们加几场戏。 不会又被人喷加戏咖吧？ 陈榷问。 曾新珏可不管这些，已经开始想台词，想画面了。 想着大师兄那边公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还要在忙碌里抽出空来和橘子传媒商量该怎么声明，陈榷也有着一丝不好意思。 兴和和杨琛真的选择合作了。 并且内地的影院也拿了下来。 大展宏图初始，张卫涧被他们给抛下了这辆车，并且要赔上千万的违约金，张卫涧自己给了，他没有让即将跟自己签约的云港电视台给，而是选择东拼西凑上了。 他说，我只是希望之后的合作时平等尊重的。 可这份尊重，不知道他要花几部戏才能还清周围的账目。 陈榷也借了出去，他这几部戏的片酬，加在一起也有近十万，都借给了张卫涧，如今全身上下也就剩余了几千块钱，但他几块钱一天都过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全借出去了？” 苏甜那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 “也对，你这个性格，那你怎么办？《无间道》的片酬也发给你了，金秘书还要等一段时间，我借给你一些？” 苏甜没有追问，也没有气恼，反而是关心陈榷还有没有吃饭的钱，陈榷恍若回到那个云港的家里，记得阿爸借出去钱，阿妈也是这个语气，他温柔的笑了笑，多日里藏起来的气恼和不舒服像是被风扇给排了出去。 “你要养我？” “陈榷，这些可都是要还的。” “如果还不上呢？” “那你完蛋了，你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了！”苏甜笑了起来。 陈榷悠然说道:“那很好啊！” 本来是苏甜讲出来略微暧昧的话语，陈榷稍微一接话，搞得苏甜脸颊一红，不说话了。 “我想帮助大师兄，真的。”陈榷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他望着遥远的天际，将那从未说出口的想法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我记得那还是第一次和大师兄、二师兄见面的晚上，我作为武指跟着佳乐哥一起。” “我动作可以，在第一次担当武指失误很多，大师兄是第一个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人，二师兄是第二个，可还是那个晚上，我因为失误。 大师兄摔了腿，二师兄也扭伤，他们被人扶起来的同时替被很多人围着指责的我出声，他们笑着说没事，新人不失误还叫新人？ 不是因为我是剧组里的演员。 我看见许多次这样的情况。 我想他们俩是好人，于是才有了那次我拼着接下他们俩，才有了后续的交情。 没有什么赴汤蹈火的事情发生，可大家都知道大家性情相契合，没有那么多的陋习，我不知道他们会为我做到什么情况，可我如果不努力做一做，我心里不舒服。” 曾经红花会里提携他的老大便说过，不会让陈榷另立门户，不是限制他，而是他这个心性可以打天下，却守不了天下。 这就是陈榷。 沉默的火山，清冽的冬风，与之而来的是复苏的风。 不该说粉丝间的吵架是好事，可也不是坏事。 至少陈榷这边，疯狂的粉丝少了一大半，也不会有人在剧组外蹲着他，随着时间，留下下来继续关注陈榷的只会是那些真正喜欢陈榷且安静等待的粉丝。 颓废感消散了一些，曾新珏又叫好，说这才是后面刘建明的状态，陈榷看着曾新珏，从他嘴里从来听不到演员的坏话，曾新珏听到必然会说，演员都是他选的，自然会有一层滤镜在。 而苏甜那边，随着时间，疯狂的粉丝也消失一些，可还是有不少蹲在剧组前的，网络上闹得欢腾的cp粉，线下反而少一些，大家喜欢磕糖，可不代表喜欢在现实正主那儿去，苏甜更喜欢看他们各种的言论。 不过陈榷那边少了一些，她倒是可以放心些。 张卫涧的事情，陈榷可以掏出全部身家已经说明了态度，她是担心陈榷因为粉丝的闹腾，一时烦躁就帮助张卫涧而失去了分寸。 陈榷不是莽夫。 “小苏，又在和陈榷聊天？” 胡煜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剧组相处，胡煜也讲述了和陈榷间的关系，苏甜问陈榷怎么不提，胡煜笑着说，可能是担心你多想。 至于苏甜和陈榷的关系，胡煜不问，陈榷不说，他也从那天送鱼汤明白一切。 “对，他今天心情好了不少，看来网络上的事情对他还是一件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胡煜说，“小陈敏感一些，太多人盯着确实不习惯，这样也好，一下子爆红，对艺人是个考验，我原本还以为会看见有些膨胀的他，现在这样，是好事，他收获了虽然少，但是真正喜欢他戏的粉丝。” “他就是这个性情！”苏甜说。 所说的这位性情的人，此时正在骑着单车悠闲的晃悠在大街上，没有了多余跟踪的人，得益于天色路灯，以及有人专门引开了狗仔，他可以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在街上慢悠悠的散步，困扰他多日的各种偷拍和跟踪消散，剩下的便是大师兄的事情了。 兴和解约，却收取不菲的毁约金。 张卫涧付了，正在和云港电视台约谈新的合约，可杨琛那边没有松口，他已经和交好的公司说了不会再用张卫涧，这不是说笑，而是的的确确发生的事情，杨琛和兴和掌握了内地一条强大的院线，这代表着他的能量已经上升了很多。 而且.......大师兄真的和谢若若在一起了。 不知道这是面对杨琛的吊桥效应，还是真的生出了爱怜，可他深知大师兄是什么脾气的人。 糟心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后，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啊！ 他呼出一口气，望着深邃的夜空，有些愁容，今晚就是大师兄约着一块吃饭的日子，他骑着一辆单车从剧组慢悠悠的赶了过来。 门口，他一眼看见邹凯和梁维站在小巷口抽烟，两人吞云吐雾，表情倒是有些严肃，大师兄东拼西凑，邹凯和梁维贡献的其实和陈榷差不多，他们没有掏出全部身家，毕竟他们也没有苏甜。 陈榷这般才是奇事。 梁维一眼瞧见了陈榷，对着他招招手。 陈榷找好地方停好自行车便走了过去，走近除了刺鼻的烟味，便是邹凯正在说自己最近进组拍戏的糗事，连机位有时候都找不准，被人笑话，梁维是笑了，不过是浅笑，他说这都是正常事，便是天才也需要时间习惯的。 “凯sir不会还看镜头吧？以往不是说随随随便就可以红的吗？”陈榷用手闪开一些烟说道。 邹凯颇为嘴硬:“小心亮瞎你的眼！” 梁维莞尔一笑，抛开了和张语的那些琐碎事情，重新确定自己追求，他有了不一样的生气，就像是经历过暴风雪后嫩绿的枝芽，更像是文艺电影里飘忽的那抹烟火。 “哇，哇哇，太亮了，我瞎了！” 陈榷夸张的表情和语气换来的是邹凯的一锤。 “怎么不进去？”陈榷问。 “包间里有女孩儿，我们想抽烟自然要出来，找个没人的小巷。”邹凯说。 “谢若若来了？” 梁维摇头:“不止！” “还有祥哥的，所以我们俩孤寡之人才走了出来，免得当瓦亮的电灯泡！”邹凯接了一句解释，又深深抽了一口。 第三十三章 一个朋友，一个故事 “这么快？我以为二师兄还要时间才能和喜欢的那一位在一起，怎么样？二师兄带来的那一位！” 二师兄在这个团体里一向是气氛担当，也稳重，陈榷倒是好奇在他嘴里宛若女神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邹凯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形容词，便让梁维说。 梁维郑重道:“自信，淡然，娇俏，从容，女神！” “我没有听错吧？”这还是陈榷第一次从梁维嘴里听到这般多的形容，而且都是正向的形容词。 “等会儿进去见见，你就知道了！” 邹凯将烟头掐灭，领着掐灭烟头的梁维和陈榷走了进去。 梁维不如张卫涧火热，可在走去包间的路上，还遇见了梁维的粉丝，没有尖叫和呐喊，只是淡淡点头，还询问梁维接下去的拍摄作品有哪些，又接着说自己会一直支持他的。 理智。 陈榷多打量了几眼，能被这样的期待和喜欢，于演员而言是一种最好的礼物，殊不知此刻，梁维嘴角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邹凯伸过去，扯了扯梁维的脸。 “干嘛？”梁维问。 “看你的嘴是不是有问题，干嘛往天上翘！” “你.......” 陈榷忍住笑容，拉住两人:“别闹了，先去包间，估计就等我们三人了！” 包间里，张卫涧和黎耀祥凑在一起，他们俩都会和云港电视台签约，于黎耀祥而言，电影不必过分在意，优秀的电视剧已经是他的追求，于张卫涧而言，电影的失利加之云港电视台的主推，他今后的方向也在电视剧方面，两人自然要聊一聊之后的路。 谢若若宛若一朵小白花，娇柔欲滴，正被一旁女人拉着手，仔细打量这细皮嫩肉的一双手:“你这双手可真好看！” 谢若若被夸奖的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又听见女人抬头见她害羞表情更是夸赞道:“若我是男人，一定也会爱上小谢你的！” 女人不说宛若天仙，却也眉宇平坦，双眼有神，气质自带潇洒。 “红姐，别开她的玩笑了！”张卫涧适时为红脸的谢若若辩解，与张卫涧待的时间越久，谢若若像是回到没有进入到娱乐圈的时候，天真烂漫，而张卫涧也喜欢这种状态的谢若若。 昨日种种，就只是昨日种种。 张卫涧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无论是自己的感情，还是自己的演员之路。 “心疼了？”被称作红姐的女人爽朗一笑，刚刚揶揄张卫涧的她便听闻谢若若细声的叫了一声红姐。 红姐，姜红药，云港资深女演员，以武戏进入到演艺圈，先是在电视剧圈子里以一系列的武侠剧女星闻名，于一部生活剧拿下视后之后，便转向了电影圈子，可惜发展不顺，一直接的都是配角，也没有出彩的角色，消磨掉了曾经电视剧带来的热度，以至于最后回来继续拍电视剧，和黎耀祥合作《巾帼枭雄》，这才在一起了。 姜红药说:“不打趣了，涧仔这眼神一会儿不得吃了我！” 张卫涧知道姜红药的脾气，一般看不上的人，她还不会多说两句话的，闻言，他只是牵着谢若若走到了另外一边，黎耀祥则是坐到了姜红药身边，原本还潇洒爽朗的姜红药此刻贴着黎耀祥，只有小女人的模样，张卫涧啧了两声，惹来黎耀祥的一记白眼。 正巧这时，包间的门开了。 邹凯和梁维走进来说了一句天雀仔到了，然后退开到两侧，让最后面的陈榷走了进来。 姜红药和谢若若都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在张卫涧和黎耀祥的嘴里，她们听到太多这个名字，演技好、长相好、脾气好，更是对待自己的朋友真心诚意，出现在门口的陈榷五官优越，眉宇瞧着冷欲，微微一笑，倒是将肃杀一下子转变成为了温柔的风，这是一双很有故事感的眼睛，更是一个第一眼看起来会让很多人心生愉悦的人。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这是把嫂子带来了，让我们仨来当电灯泡？” 陈榷难得的场合里有不熟悉的人还可以开玩笑的。 “姜红药，我媳妇，这是陈榷，叫他天雀仔就好！” “谢若若，我媳妇，我们都叫他天雀仔！” 黎耀祥和张卫涧一前一后给几个人介绍。 陈榷恭敬的叫了两声姐。 红姐和谢姐。 眉眼堂正，气质宛若沙漠里的胡杨，坚挺毅然，是个连笑容都洋溢自信的女人，陈榷知道为什么梁维会这样称赞二师兄带来的人了，至若另外一位早有耳闻的谢若若，他本以为会带着些许的风尘，可竟是整个包间里看起来最青春无害的，这下他也知道杨琛和张卫涧为什么都会沉浸在其中了。 “早就听耀仔说过有个弟弟，不只是演技好，这长相更是一绝，说是清风明月也不为过，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说谎。” 陈榷回了一句:“红姐说笑了，就一般。” “行了，寒暄的话，一会儿再说，先坐，我让服务员上菜了！”黎耀祥招呼着所有人坐下，自然而然两对情侣坐在了一起，陈榷三人坐在了一起。 坐下后吃饭，无非是聊天，而话题初始无非是姜红药和谢若若可以加进来的聊天。 姜红药是英皇传媒的人，可以说还和橘子传媒关系不浅，可真是第一次听到陈榷的名字，有些意外，橘子传媒会签约陈榷这样的演员，如若不是黎耀祥事先告诉过她，她绝对以为陈榷会是未来的顶尖流量。 “听说天雀仔你前段时间和薛兆邯合作过，什么感受？”姜红药问这个问题带着揶揄的笑容，明显是知道薛兆邯在剧组的习惯。 邹凯本想大发苦水的，可陈榷倒是平淡说，认认真真拍戏，也挺好的，这也算是陈榷心里的想法，毕竟不管薛兆邯如何如何，他对于拍戏是认真的。 姜红药看了他一眼，一下子转开了话题，问起了他们在西游记剧组里的事情，想要活跃一个场合，最好的是可以让很多人参加话题，而在场能够参与进去的只有剧组里的事情，谢若若也可以听听张卫涧以往的事情。 张卫涧讲第一次见到陈榷觉得这小子完全不像是武指，可后来专业的动作和身手让他服了，黎耀祥说，要不是陈榷接住了他和张卫涧，说不得还得拍摄一段时间，至于陈榷则是感谢两人在剧组里的照顾。 回忆往昔的相处。 三人有些怀念。 因为最近的琐事，大家其实过的都没有那段时间充实，反而有些魔幻。 张卫涧的合约和谢若若的事情，黎耀祥为了跟紧姜红药不再听到闲话更加努力，陈榷因为爆红引发而来的反向粉丝运营。 本来他们都是西游记的最大受益者，可或多或少都没有当初的那份喜悦了。 众人慢慢吃着，随意搭着话茬。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现在作为演员可真不好混。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莫名的感慨，想想也是，陈榷想要追求观众和粉丝只看得见角色，张卫涧在如今也想要赚钱，黎耀祥想要更有挑战性的角色，梁维在经历张语分手后从赚钱的思索到最终选择继续追求演技和作品，邹凯正在体会到新人演员的艰难，而两个女生更是。 谢若若只有花瓶的名声。 姜红药有实力，却没有一个好的机会。 自怨自艾明显不是陈榷的风格，他刚想说话缓和气氛的，可姜红药似乎多喝了几杯，潇洒自如的气质消散掉了，只剩下一个不那么如意的女演员。 姜红药述说着从电视剧圈转到电影圈的不容易，特别是女演员，在电视剧里，往往一个好的角色就可以收获颇丰，可在电影里，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况且电影圈里又分了不同的小圈，你想要获得更好的角色，付出的代价有时候会难以想象，她还说到了薛兆邯和李连枭，这两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功夫之星，在那些大鳄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谢若若感慨良多，张卫涧温柔的捏了捏她的手，也不出声安慰，只是递了一个眼神。 陈榷喝了几杯酒后，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会附和两句。 唯有邹凯见气氛不佳，活跃着氛围说起了，几十岁的人还去演偶像剧，谁最难受？当然是做后期的，我听有人吐槽说，他做滤镜，去做磨皮，简直要把眼睛都要废掉了，邹凯明显想讲个冷笑话，但效果不佳。 于是尴尬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大家这才笑了笑。 饭局的后半段，姜红药拉着谢若若坐在包间里沙发的一侧，其余几人围坐在另外一侧，说话声没有半分遮掩，包间里的人都可以听见。 “云港电视台的合约其实还没有谈下来！” 黎耀祥一句话概括了如今的状况。 “我听佳乐哥说过，云港电视台已经开始重组电视剧部分，你和大师兄都该是项总的生力军才是，合约不会太难谈的。”邹凯不明白，大家都是相互需要，怎么谈不下来？ 黎耀祥看了眼张卫涧说:“我的合约还好，他们想在哥身上加几年的合约，并且要按指定有年度指标。” “价钱怎么样？” 陈榷问出这个问题，一时紧张严肃的气氛一顿，所有人都看向了正一脸淡然喝水的陈榷，陈榷环顾一圈说:“有问题？” “大家都知道云港电视台给的一向不高，所以才有人不断出走，现在项城又彻底接手，想要开辟新的风气，我和哥都会是他的班底，价钱不会低。” “那大师兄在担心什么？”陈榷直视着张卫涧的一双眼睛，“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云港电视台愿意接手，这不是好的选择吗？” 陈榷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倒不是他生气，而是他觉得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迟疑和后悔都是空话。 既然你已经决定跟谢若若站在一起，那么后果就该考虑清楚，那些拼凑而来的违约金，不是随意一句话就可以说，后悔了，不该这样选择，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们都深知，杨琛和兴和的能量。 自然就知道，现在没有路给张卫涧了。 虽是有咄咄逼人，大家也听出来陈榷的关心。 “我想把若若的合约也拉过来！”张卫涧避开陈榷的眼神回道，“她本来合约就到期了，不存在任何的违约，从电视剧脚踏实地，得到一个新的开始。” 陈榷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住。 姜红药温柔的捏了捏同样僵住的谢若若的手掌，她们或多或少都从自己男朋友嘴里听说了，陈榷掏空家底垫钱，又说可以去找薛兆邯，找自家公司帮忙，为的是什么？ 是让张卫涧可以继续拍戏，可以不受到太大的打压。 是因为他和他们是朋友。 本就是因为谢若若，杨琛才对张卫涧有了恶意，如今还要带着谢若若签约到云港电视台，谁能知道杨琛会做什么事情呢？ 所以谢若若才会僵住。 可陈榷同样的，他能够说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那现在是云港电视台不愿意？还是说合约有问题？” “合约给的待遇有点低，不过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签约就在这一两天了！”张卫涧说。 黎耀祥看了眼张卫涧，没有戳穿张卫涧的话术，悠悠一笑，搂着满脸严肃的陈榷说:“行了，问题不大，你要相信你二师兄的，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成功的。” “天雀仔，没事的！”张卫涧抬起头盯着陈榷的眼睛认真说。 邹凯和梁维拍了拍陈榷的肩膀。 这场聚会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在里面。 离开前，姜红药和谢若若看着陈榷对着张卫涧一群人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要说，大家人多，一定可以解决的。 他声音很轻，却铿锵有力。 回去的路上，姜红药对着黎耀祥一笑，黎耀祥问笑什么？ 姜红药啧了一声后才解释道:“没想到最小的天雀仔反而在你们这群人里好像威严最深。” “但他也是最关心其他的人的，不是吗？” 姜红药闻言点点头。 黎耀祥和姜红药十指相扣，望着霓虹的云港，只听见黎耀祥轻轻说:“这个小圈子本就是因为天雀仔而存在的，我和哥与天雀仔从西游开始的交情，邹凯和天雀仔的交情，梁维从《杀破狼》和天雀仔、梁维的交情。” “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严肃的天雀仔，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情绪不对，你不劝一劝？” “以前会，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你，哥有了谢若若，而天雀仔也有了安慰他的人。” 张卫涧的车上，谢若若拉着张卫涧的手说了句对不起，张卫涧宽慰道，哪有什么对不起，他们在一起后，本就该一起面对的。 “可你那位好朋友......” “天雀仔……他是生我的气，不是你，他是气，我没有把所有情况讲给他听，不信任他。”张卫涧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我们这些演员能够做什么呢？他把家底都借给我了，我不想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若若，我会签了那份合约的，哪怕项城那边压价了，已经够了。” 同样的谈话还在邹凯和梁维之间。 “等这件事过去，感觉大家都会变好的，大师兄二师兄有了下家，有了爱情，天雀仔的作品就会播出，到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争议，他可以好好享受拍戏。”邹凯说。 梁维点头:“我感觉，他有生气，也有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压力！” “什么压力？” “在影帝面前的压力！” 【你想起以前树倒猢狲散的事情了！】 爆红与粉丝闹腾，影响剧组，再到将海底刘建明拉起来的陈榷，这段时间其实精神很疲惫，如若不是有苏甜的电话和消息，他可能今晚不会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而是一座爆发的火山。 触景生情。 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就像是他以前在社团，他也是经历过一次周遭人离散，其根本原因就是憋着，不愿意讲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今晚忽然听到大师兄说要带着谢若若，他又想起了曾经，想起了只有他一个人继续走下去，想起了刘建明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想起了刘建明于警校内向外张望看到的景色。 他有了朋友，有了根，便不愿意失去。 可大师兄，有些不想麻烦他一般。 他忽然停住。 【其实也许这件事真的张卫涧和黎耀祥可以解决，或者跟你说也没有用，天雀仔，你就只是一个演员而已，决定不了太多的事情。】 霓虹的云港映照在陈榷深邃的眸子里，他看着这个起起伏伏的城市，于岁月的痕迹里，他窥视到了一抹无力。 只是一个演员？ 他抬头望着浩瀚的夜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所以，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苏甜听完了陈榷的讲述，有些发笑。 “嗯！”陈榷闭上眼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着电话里苏甜的声音。 “陈榷，朋友两个字定义是什么？是两个人都掏心掏肺？还是帮忙帮到一个合适的程度，不让自己压力大，也不让另外一个人压力大？” 苏甜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将缠绕在陈榷面前的所有迷雾剪开一条道来，让微光洒了进来。 “你和他认识多久？” “能够做到将赚到钱以来的所有借给他，没有什么借条，没有说时间，还想着借着认识的人去帮忙，你觉得你落难的时候，他们会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是这种，你会心安？还是会心慌？” 陈榷睁开了眼睛:“心慌！” 因为他怕，怕影响了周围的朋友的境遇，更怕自己没有翻盘，而浪费了这些。 这都是人之常情。 张卫涧也在怕，怕影响到陈榷，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可大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因为你掏心掏肺，就要让别人全部倚靠你，那不现实。 他们能够交朋友，就说明他们都是一种人。 那就是遇到问题，他们想的都会是自己可以解决。 他想到了那次的树倒，叹了口气说:“甜甜，谢谢你！” “就只有一句谢谢？” “很幸运，真的，可以在剧组见到你，认识你，可以有机会去了解你，从表演上，从人生态度上，有什么值得我可以学习的。” “有你在我身边，很幸福！” 陈榷破天荒的深情话语，让电话另外一头的苏甜一愣，可很快回过神来，温柔的回道:“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剧组可以感觉到心安，可以在早晨喝到鱼汤，可以同我讲心事，可以让我看到在那个俊秀外表下内里的陈榷。 《无间道》的拍摄继续，在经历粉丝喧闹没多少天之后，陈榷和苏甜的恋情被大众所遗忘，只有cp粉还在每天磕糖之外，陈榷和苏甜的名字又上了热搜。 只因为西游第二部播放到了大结局。 当剧粉们看见坐在佛台之上，没有了半分通臂猿猴身形的伏虎罗汉说缘分以尽，当剧粉们看见万妖女王追问着曾经发生一切，当剧粉们看见万妖女王回到曾经的神猴将军庙哭着寻找大将军，当剧粉们看见最终万妖女王选择遁入空门，选择常伴伏虎罗汉身边，其中有些人已经湿了眼眶。 通背猿猴皈依佛门，而万妖女王皈依的却是他。 不只是李可可破防了，陈妍也破防了，连带着方媛和程然在看见这一幕都微微叹气，悲剧往往就是这样，大家明明知道是，可还是忍不住去看，去感受。 唯有郭沁这般少数人，嗯，甜甜这一段的演技真不错。 这一集播出后，更有一个安利向视频，剪辑出来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经历。 视频里，通背猿猴娇艳靓丽，有未入妖之前的骄纵，有入妖之后的猖狂，更有徘徊质疑间的迷茫，而万妖女王呢？ 妩媚多情，更是情根深种，每一幕靓丽的画卷无不透露着两人的悲剧。 加之背景音乐和镜头的切换，将这一对的无力和宿命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弹幕最多的一句便是，万妖女王不过是通背猿猴成佛的一个坎坷，而孙悟空才是通背猿猴的劫难，当看到万妖女王痛苦的嘶吼声时，共情的人无不落泪感慨。 播放量急剧上升，而下面的评论也没有了先前的戾气。 “就算是成为了罗汉，他也不敢看女王一眼。” “对对对，我当时看也是这种感受，不是有人说嘛，女王不是皈依佛门，而是皈依的是通通！” “整个一爆哭，编剧就想看大家哭，是吧？” “碧湖边，通通到死都没有见到女王，我以为那段是悲到极致了，没想到合家欢的大结局也能刀我。” “我同那雀仙情非泛泛竟不得善终 \t我就是想讨一公道难道我这都有错 \t你看看我现在人不像人妖未成妖像什么 \t头磕的重点啊知错了我知错了 \t仙佛凡人皆无情没错 \t我既已入妖道根本就无需稀罕仙佛之名 \t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t你别这么傻好不好！ \t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已心满意足 \t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t你为我付出那么大值得吗 \t只要你开心就算要我这条命我都觉得是值得的 \t天意注定我偏要反抗！ \t他终于都可以得偿所愿 \t你到底改不改！ \t我这一辈子只钟情于神猴大将军一个！ \t我终于都见到你等我啊我一定会回来 \t太迟了你别丢下我 \t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啊 \t大将军你是不是在这里啊我知道你在这里的你出来见见我啊 \t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好挂念你 \t我已经参透红尘所谓情之何物无非虚空梦一场 \t原来我处心积虑都只不过一场梦！” “印象最深，天意注定，我偏要反抗！” “坐在佛台之上的伏虎罗汉，可曾有一丝愧疚，你知不知道，台下这个女人为你做了什么？” “整部剧，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一袭红衣奔赴大将军的一幕。” “兄弟们，我哭了！” “通通太帅了，女王太美了，可惜没有一个好结局！” “眼里进砖头了，怎么办？” “女王等了那么久，只等来了这个，哎，还赔上了一切！” “我觉得两者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一切早就注定，谁都没能逃脱天命，通背猿猴是，万妖女王是，连孙悟空都是！” “你成佛得果，我罪孽累累！” “换个角度讲，佛是不是把万妖之国给收了？好计策！” 连程然看这个视频后，眼睛都湿润了:“原本看整部剧还没有这么伤感的，没想到这.....剪辑的真好！” “剪辑好，演员演的也好！”方媛说。 李可可揉着眼睛，兴致不高:“通通和女王那么般配的，可悲的是，对于通通来讲可能都不算是一场劫难，成佛之后的通通还是通通吗？” 陈妍却在一旁补充道:“剧里be了，现实里不是！” 更有发长文，用第一视角和心理来描述通背猿猴的文章，这篇文章一出，又是让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be的程度拉满，这又是在西游大结局之后，空虚感加be感一下子让这篇文章和视频一样，都火了起来。 【今天有些不一样了，我杀了那只妖怪，那些人一下子涌上来，向我跪拜，我看见他们的欣喜，也看见他们的眼泪，我不明白。 ........... 小鸟，你今天又来了，怎么样？ 羽毛不舒服，那边在下雨？ 笨，你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 小鸟，我跟你说，我好像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看见他们跪拜我，诚心的向我祈祷，还会为我建庙，我终于知道我来到这个人间是做什么了的！ 小鸟，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秃头胖子，非要我做他的弟子，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可他非说我是很久很久没有出的天才，嘿嘿，没办法了，我只好做他弟子，听他说，我是可以成佛的。 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很厉害。 小鸟，师父说我再过百年，就可以成仙了，可以跟在他身边修行，他说我功德无量，却也杀伐缠身，需要常伴青灯古佛，啊？你说我说不出这样的话？哈哈哈哈，当然，这是师父的原话。 .......... 我坐在悬崖便，将血迹擦拭干净，夕阳的一抹光里，忽然跃出两道人影，我认得，胖的，那是在梦里出现的师父，瘦的，也认得，也是梦里见过的黄眉师兄，成仙就在眼前，我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我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说，这便是我的业障，需要以苦修参佛来破之。 业障？ 我不明白，想找小鸟说说，可小鸟今天好像没有来，我问师父可不可以等一下，我有位朋友要道别，师父问是怎样的朋友？ 我想了很久才说，是唯一的朋友。 师父说，对于这唯一的朋友，我是怎样的感情？ 感情？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师父摸着我的脑袋轻声说，那就跟我走，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见到这唯一的朋友了。 我懵懵懂懂的点头。 师父挥手，我全身的亮银甲胄一下化作普通的僧衣，我好奇的张望这一切，又给师兄看我现在这样的模样，我随着师父踩上了云彩，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叫声，我回首望过去，小鸟来了，我对着它挥挥手。 跟着师父修行，我逐渐明白了很多从前不理解的事情。 什么是憎恶？ 什么是厌恶？ 什么是人心？ 什么是善良？ 什么是功德？ 什么又是杀孽？ 可师父问我佛是什么，我回答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师父又问是哪种境界，我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我跟着师父苦修，师兄却不是，他经常下界，吃喝玩乐，回来之后却也带给我，所以我帮忙一起遮掩，从师兄嘴里，我见识到青灯古佛之外的繁华红尘，我不向往，只觉着有趣，偶尔又想，小鸟是不是该修炼成人形了，他该是什么模样呢？ 师父的戒尺打在我的脑袋上，我走神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耳朵里多了一个名字，孙悟空，一个和我一样，天生天养的猴子，一个让佛祖亲自出手镇压，一个让观音大士求情去往取经赎罪，一个可以取经赎罪后成佛的猴子。 我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看着我很久说了一句天命。 我问师父什么是天命？ 师父说，佛。 我不明白，更不理解，我修了无数功德，在那些岁月里，斩妖除魔，到如今只是修成了金身，那只猴子凭什么？ 他将龙宫地府闹了个底朝天，又大闹天宫，凭什么？ 五百年的镇压？ 可师父说这是天命，这是佛，这是他不理解的佛，他迷茫了，师兄跑来说，孙悟空在他的庙所庇护的村子里帮助村名打死了妖怪，又在讲他的坏话，他笑着说师兄没事的，这是佛定好的天命，而且，我如今跟随师父，根本不能下界，孙悟空做了好事，我很开心的。 忽然间，我觉得身子一痛，神识远游，那座庙里，他的金身被毁，连带着他手里的鸟仙，那可是当初将他金身金箔还有宝石给村民救人的小鸟，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们怎么敢？ 僧衣消失。 久违的亮银甲胄，朝天翎，我拉下朝天翎，轻轻的在嘴边划过，心里的佛似乎远了一些，杀伐就在耳边。 下界吧，师兄！ 我说。 ........... 我与那鸟仙情非泛泛，孙悟空，你竟然敢怂恿村民捣毁它的金身！ 我指着那个还在笑的猴子，一只猪还有一个大胡子在一旁傻笑，我只想听到一句诚心的歉意，然后便回到师父身边。 可惜，一切一切都是幻想。 我和那猴子打在一起，最终定下金钵之约。 我看着他们离开，对着着急的师兄只是说，没事的，就算出来，我也可以打败那只猴子。 我做了一个梦，魂魄被勾到了地府，我已然成就金身，如何寿命消散，魂归地府？ 于是我笑着将锁链挣开，腰间软剑抽出，便是光焰四散间，将带着我名字的生死册捣毁，我不该出现在那上面，随后我飞身入人间，只见汪洋大海，我既然已经做了如同当年孙悟空的事情，如何不继续？ 我还差武器。 当从渤海取得那只擎天柱时，我握紧手中的铁棍，只觉得世间樊笼再难困住我，而此时，洪水泛滥，孙悟空来了。 他们用紧箍咒让我败了。 我差点被打的金身破灭，我站在大堂内，只见到众生欢相，还有师兄不停的磕头声，我不解，凭什么？ 我说着一声声我错了，心底却念着，如果不是紧箍咒，我如何败？我还会再来的！ 我让师兄去找万妖女王借万妖金丹，我在师父身边便对万妖之国早有耳闻，这是连天庭都不错了过捣毁的妖巢，其万妖女王的万妖金丹，更是妖中精华，任何人得到都可以得到绝世之力，只要有了它，何愁会败？ 师兄问我，既然是这么宝贝的事物，别人怎么会借给他呢？ 我说不知道，刚才莫名就脱口而出。 试一试。 我让师兄抱着这个心态去了，自己则是找机会离开被封印的冰火葫芦，终于找到机会，借着谛听的脚踩碎了葫芦，出来之际，师兄也借来了万妖金丹。 可，还是败了。 ............ 师兄去寻找万妖国的入口。 而我坐在巨石边，我修炼这些年的功德在手中流散，剩下的只有妖气，师兄回来时问是什么大妖在附近？ 我蹙眉笑了笑说是我。 现在只有万妖女王可以救我，我昏迷前让师兄一定要带着我去。 当我醒来看见一个妩媚妖艳的女人与自己在床榻之上时，我竟然没有后退，只是问她是谁？为什么救我？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鸟仙的故事，我欢呼雀跃的拉着她在洞里跳舞。 她告诉我，她喜欢我，爱我。 我望着她的眼神，那里边是比师父说的苦海还要深，还要让人沉沦的海，我迟疑了。 夜，我坐在悬崖头，眉宇间猩红色的妖气直冲斗宿，师兄走到我身边来，我问师兄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半晌也没支吾出一个答案。 他没给我答案，我却要给她一个答案，她帮了我太多，而我唯一能给的，似乎只有自己，于是我找来她告诉她说，我们成亲，她欢呼雀跃，我看着她高兴，不知为何我也笑了，不过当我说，我要先去找孙悟空报仇，她说她可以带大军去铲除了罗刹国。 我让她不要这样，这是我的事情。 她凝望着我，似乎要落泪了。 我抓着她的手，抱紧了她，她的身子很冷，很软，却格外有力，我清楚感受到背后两只手抱在一起的紧凑，风从耳边路过，我此刻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杂念，只想和怀中的人就这样站着，直到天荒地老。 师兄似乎看到这一幕，笑吟吟的对我说，可能这就是喜欢，这就是爱，随后板着一张脸问，真的不回去了吗？ 回去？ 怎么回去？ 我常常站在万妖国最高的地方，想要看看以前住的地方，想要看看师父，因为回不去了，临走前，我让师兄回到师父身边，这不再是曾经下界的玩闹，而是有生有死的。 师兄搂着我说，从来都是他照顾着我，怎么能抛下我呢？ 看着师兄的笑容，我想，怎么样，我都会让师兄好好的。 临走，在碧湖一侧，我和她道别，她眼里有眼泪，我竟然迈不出脚步，我真的沉沦在那道比苦海更深的海里了？ 我凝望着长提上那一袭于风中展开的红衣。 好美。 于是，挥挥手，带着大军离去。 不知为何，和先前报仇的急切相比，我还没有离开，就有些牵挂.....我回首望着那袭红衣，就有些牵着她了。 师弟，专心。 师兄说。 是，我该专心，我要替换了孙悟空，成佛，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三十四章 完结的故事，另外的开始 【毫无疑问，我轻松击败了孙悟空，当替换掉孙悟空，看着圣洁的和尚，邋遢的猪头，还有木讷的大胡子，我仰望着夜空，有些无比想念她。 无聊。 无聊透顶的西行。 总该找些好玩的事情来做，玩弄猪头和大胡子，戏弄土地，又上天夺来用以换天的遮天旗，我站在草地上，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酣畅淋漓，只觉得一切郁闷就此消散，可停下来时，望着群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我狠狠打碎了倒影。 又做梦了。 明明有梦魔在，可还是会做梦，梦到曾经斩妖除魔的日子，我坐在月色下，看着熟睡的群妖，我想，我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呢？ 师父从月亮走到自己面前，他说，这就是天命，这就是佛，问我懂了没有？ 我摇摇头，既然孙悟空去的，我为什么去不得。 师父对着我也摇摇头，又消失在月色里。 起来，赶路。 既然我不痛快，那么大家都不会痛快。 每日的枯燥，我忽然不那么想要去取经，我在思考，为什么去取经，我问那个圣僧和尚，那个和尚说要解救在苦海里的民众，我问就凭借几卷经书？ 和尚忽然笑着问我，施主不也跟随弥勒佛修行，可是得到了乐？可是得到了谛？ 我不说话。 和尚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大象的故事，为了武器装上象牙，却也因为象牙而遭到屠杀，他说完后看着我说，施主难道不正是这大象？ 错与对，值得与否，施主早已清楚，可施主在万妖之国真的快乐吗？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吗？ 人不像人，妖不像妖，我算什么呢？ 我让和尚闭嘴，闭嘴，可他一直念叨个不停。 夜里，我又见到月色里的师父，他还是那个笑容，还是一样的问题，可这一次，我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 他笑容更好了。 师兄过来宽慰我说，师弟，你现在已经打败孙悟空，已经成功了，不必理会那个和尚的。 我忽然看着师兄问，师兄，我为什么要击败孙悟空呢？ 师兄迟疑道，因为他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我不说话，只是望着夜空，她会怎么说呢？ 我问猪头这老头是谁？ 猪头说是月老，掌管天下红线，所有情侣都在他这里，想当初我和嫦娥妹妹....... 我打断了猪头的遐想，他总是幻想，说些废话，又爱偷懒，真不知道那只猴子怎么忍受得了他的，我拉来月老，不自觉的带着笑容问了我和她的名字，月老说我知道，你们俩，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猪头抱紧我，让月老快跑，我却奇怪的盯着猪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只凶神恶煞、杀孽滔天的猴子。 我笑了笑。 独自一人坐在了悬崖边。 师父这一次没有在月色里显现，而是直接驾云，到了我面前。 你懂了吗？师父问。 我看着师父问，孙悟空是我的劫难，她呢？ 她只是劫难里的点缀，就像是这世间需要花鸟鱼来点缀一般，师父说。 我问师父，没有花鸟鱼，这还算是世间吗？ 师父摇头说，你还是不懂！ 我站了起来，就在悬崖边上，迎着风，我听到了风的嘶吼，听到了长袍的嘶吼，也听到了我心里的嘶吼，可我回答师父时是很平静的，我说，师父，你度不了我，那个和尚也不行，我不取经了，其实谁也不需要我，只有她需要我。 佛就在眼前，佛就在脚下，师父盯着我说。 我不做佛了，师父。 我此刻显得很平静，我想告诉师父，我以往都是因为喜欢才去做，如今佛不让我喜欢，那我便不做了。 师父看着我，亦如当年带我走时，他还是笑呵呵的，离开时，他也是笑呵呵的。 ............ 天命？ 什么是天命？ 我不信，可又不得不信。 浑身的无力感，连风都让我那么疼，我就像是一只漏风的瓶子，到处都是裂缝，我提起一丝精神，裹着劲风回到了那处碧湖，我倒在大树下，湖水浸湿了我的长袍，朝天翎耷拉在水里，我似乎看见她奔跑过来，一袭红衣像是火焰般在跳动，又带有青色的烟雾，那是生命的律动，她哭喊着叫着大将军三个字。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呢？ 我伸出手，想抹掉她让人心疼的眼泪，告诉她，小鸟，下辈子不要遇见我了，可刚伸出手，那道影子就消失了，原来是假的。 我笑了。 也哭了。 我的灵就要散去了，世间再也没有通背猿猴了，可我想要见见她，就那么一面，不要睡，不要睡，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见见他。 长提上，还是那一袭如火的红衣。 痛苦的哭喊声，我想要伸手摸摸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记得猪头讲过的那些故事里，爱情里总是有时机两个字，我笑了笑，猪头也是有用处了，我和孙悟空相比，也有一点是赢他的。 我还有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是在哪儿，师父的声音将我从黑暗里唤醒了，他问我，可明白天命？可明白佛？可明白自己？可明白情爱？可明白各自？ 我沉默着。 你杀孽深重，身死，却劫难已过，当抛弃过往，以新生成佛得果。 师父说。 我问师父，小鸟在佛的眼里，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的天命又是什么？ 师父说，我早就说过，天命是佛，自然而然，她的结局如何，便都在你的眼中。 我狂笑着，是啊，天命是佛，我既然成佛，那么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我说了算的，这便是天命，这便是佛。 我是佛！ 我对着师父双手合一，盘腿说道，不知为何，眼眶湿润。 师父笑呵呵的点头。 ........... 我坐在佛下听他讲佛，身心沉浸，却有一缕念想飘向了小鸟，佛知道，却没有拦下，更没有出声询问，因为佛知道，千丝万缕，都是佛。 我见她整日沉浸在伤痛里，我见她为给我报仇委身于色龙，我见她每日深夜都对着幻想呼唤我的名字，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佛问我，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救她。 佛摇摇头，你救不了她，只能度她？ 我问，什么是救？什么是度？ 佛说，救是躯壳，度是心灵。 我笑了，佛问我为何发笑？ 我说，原来我也是她皈依我佛的劫难。 佛看着我说，须得化身为蛇，于这池水中度过万载，方洗刷罪孽。 我看着他，最终俯首说，我愿度她，愿度她不受任何劫难，只得安度余生。 佛说，好，那你便是伏虎罗汉。 我说，谢谢佛。 ............ 我幻想过无数次与小鸟见面，曾经的翩然一笑恍若梦里，依稀不可见，我见她如我当初一般，妖非妖，人非人，却灵台清明，又听她叫喊我的名字。 看透红尘，遁入空门，青灯古佛，早已不是通背猿猴，望施主早日脱离苦海。 我说着，却不敢看她的眼睛，里面有曾经骄纵狂横的通背猿猴，也有如今温润佛性的伏虎罗汉，更有会让我沉沦的苦海，脱离苦海，立地成佛，我成佛了，却又进了这苦海。 小鸟，最终皈依我佛。 我带着她去见了佛。 她对我佛说，愿身化青鸟，常伴伏虎。 我一时愣住，只见人形消散，再无半分灵智的小鸟，落于我的掌心，我盯着佛，不发一言。 佛说，如此，天命。 我忽然褪去罗汉身，又成佛。 这就是天命，这就是佛。 我凝望着手掌心里的小鸟，沉默着坐到偏远一角，不去怒，不去喜，不去哀，不去乐，不去爱，不去恶，不去欲，只去人，不为佛，只为你。 网络里，长篇文章很少被人看完，所以短视频才较火，更短时间获得更多的快乐便是如此，可这篇文章的热度丝毫不比剪辑的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的视频低，更甚者，只要看过西游的剧粉也许没有点击cp向的视频看，可却愿意点击这篇文章，读一读，粉丝所写的通背猿猴的故事。 有人看着落泪。 有人看着发笑。 也有人看完只剩下沉默。 从这篇文章开始，通背猿猴和万妖女王这两个角色才是真正从陈榷和苏甜的手里放了出来，他们是起始，却再也不是结局。 这两个角色就如同曾经童年回忆的角色一般，印在了无数人的心里。 连带着有人是看完这篇文章，才去补了整部剧，有成为师徒的粉丝，有成为cp粉，也有成为陈榷和苏甜的单人的粉丝，结局便是，曾经那场在粉丝间没有硝烟的骂战中，这篇文章给了整部剧一个好的结局。 在经历了国产演技乱飞的各种剧的观众心里，陈榷和苏甜身上或多或少都背负起了演技好三个字。 时间也来到了2020年的五月，陈榷杀青，无间道剧组杀青。 电视剧《西游记2》的完结是他其中一部剧的完结，却也是他其他剧新的开始。 杀青这一天，除了众人的祝福外，陈榷还得到了一个祝福，那便是从内地飞来云港的苏甜，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只是想见一见。 陈榷没有问，也知道这样一句话。 于是杀青宴，陈榷推脱了，他和苏甜吃完了晚餐，便带着苏甜去到了海边散步，他握着苏甜的手，然后揣在自己风衣的兜里，两人就这样靠着，似乎什么话也不需要讲，只要这般，就足够了。 “那篇文章怎么样？”苏甜问。 海风带着女孩的香味，让他消除了多日以来的疲惫，他当然看过那篇文章，就在前几天，他有些感慨:“写得不错的，有些场景都是我曾经幻想过的，有时候我都怀疑，那就是我会写出来的，就像是角色小传。” 苏甜软软的应了一声:“原来这么喜欢给自己贴金？” “我这脸还需要贴金吗？你不是很喜欢吗？”陈榷开了一个玩笑，还对着苏甜挤眉弄眼，丝毫没有初次见面时，被雨水打湿时的惊艳。 “切，谁说的，我可没有说！”苏甜别过脑袋，可和陈榷靠着的胳膊，牵着的手没有丝毫松开。 陈榷放松的笑了笑:“其实我有一种成就感。” “成就感？” “对。”陈榷点点头，深邃的眸子灿烂若星辰，“我演了一个角色，而看过的观众愿意，也将这个角色单独写成了一个小故事，字里行间，可以看见他对于我表演的理解和认同，这就是我想要的成就感。” “不必追捧，只需要去感受。” “后来我又看到了很多种的理解，其实我向庄哥建议过，要不搞一场直播，我看看有哪些问题，我可以统一回答的。” 苏甜明显有点惊讶，可随后笃定道:“你不会的。” 陈榷凝望着苏甜的双眸微微一笑:“是，后来我又拒绝了，因为演员得和观众保持距离，远一些。” “适当的宣传不算。”苏甜为陈榷补充一句。 陈榷点点头，和苏甜继续漫步，就算此刻风有些凉，有些冷，可两人在一起，又哪里会感受到这些呢？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暂时只有一部和你的金秘书。” “我也是。” “其实你可以继续拍电影的，没有必要回到电视剧圈.......” “甜甜，我想要和你一起拍戏，我很舒服，很放松。” 在大海的深处，那里有被锁住的刘建明，陈榷需要放松，需要和苏甜待在一起，他忽然降下身子，靠在苏甜的肩膀上，像只小狗，蹭着脑袋，苏甜笑吟吟的抚摸着他的脑袋，一切都是那么的好。 过往的一切，也只是过往。 他们都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起向前。 陈榷虽然杀青了，可还是没有离开云港，因为无间道这边内地版的配音需要他配，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一愣，因为剧组给的说法是已经剪辑完了，大致剧情已经衔接好了。 多快？ 昨天杀青，今天就剪辑好了？ 想起剧组里磨蹭的曾导，这可真不像是同一个人。 不管到底如何，金秘书剧组已经开始筹备了，苏甜除了准备拍摄之外，还需要开始准备《请搜索www》的宣传，如今她热度正好，这部剧放出来会受到很好的关注，让宣传组轻松了不少。 所以第二天，苏甜就离开了云港，离开之前，苏甜给了陈榷一点钱，毕竟陈榷差点连自己的保障都没有了。 陈榷送苏甜去的机场，又被狗仔拍到了。 其实昨晚两人都是甩开狗仔才汇合的，只是没有想到今早又被狗仔跟踪上了。 云港这边其实得到最多关注的还是张卫涧几人，陈榷和苏甜关注度一般，先前有内地的热度在，引来了狗仔，后续争吵让这份关注停下，没有想到整部剧完结，那个剪辑的视频和文章，又让这对cp关注度和热度起来了。 萧萧作为陈榷超话的管理者，看着超话近些日子的流动量，是最有感触的，像她这种因为颜值，再到演技入坑的，入的还是陈榷这种没有任何宣传，只有自己找物料的演员的粉丝，少之又少。 如今陈榷的粉丝其实分为三波。 一是流动量大，但粉丝数量少的颜值粉。 二是像萧萧一般，关注作品和颜值的资深粉。 三便是陈榷和苏甜的cp粉，不是角色粉，就是真人的cp粉。 可以说其实第三波粉丝是活跃度最高的，没有办法，西游记官博放出来的那个双人采访间的相处太戳人了，又有剧组的相处，加上角色的加成，百分之六十是这对角色cp粉都入了真人cp粉，都想看到角色上没有的好的结局。 这不是，今早两人又被拍到了。 陈榷送苏甜在机场的图片，两人牵着手，虽然都戴有口罩和帽子，可还是被作为两人的粉丝群体一眼认出来。 cp粉狂喜。 “甜甜昨天才从《信号》杀青，昨晚就去了云港，今早又回来，陈榷这小子真是运气好，遇上甜甜这么好的姑娘。” “甜甜可真甜！” “陈大勇的手给我好好放，想要搂着就搂着，私下里怕什么？” “据传，昨天也是陈榷杀青的日子，可杀青宴上，陈榷连个人影都没有，你们说这两人去干什么了？”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嘿嘿，我想听，我想听。” “陈榷你小子可不要太爱，走路不好好走，一双眼睛都在甜甜身上。” 苏甜方的老粉丝保持沉默，偶尔也会评价一句看着真好，因为她们看见过差点退圈的甜甜，所以对这方面，她们很理智的认为还是需要观察。 新来的粉丝则是还不错。 但也有粉丝装作没有看见，并且叫cp粉不要带节奏，和陈榷这边其实差不多。 但萧萧作为管理者，几乎没有限制，cp粉们想刷就刷，她已经和橘子传媒那边联系上了，给出的意思是，只要不影响到其他人和作品，陈榷不在意其他的。 最为关键的是，苏甜和陈榷对所谓记者询问两人关系，都沉默，连橘子传媒都是如此。 陈榷看见庄强询问的，只回了一个沉默，不用管，和苏甜如出一辙，有些事情，不需要表明，陈榷知道，苏甜知道，身边的朋友知道就好。 他已经坐上去配音的车，准备先完成自己的工作，晚上和大师兄他们还有一场聚会，明早还要出海钓鱼，等到第三天再来继续，第四天休息，第五天开始，其实安排的挺好的，陈榷也该休息休息了。 陈榷休息，苏甜却不能休息。 万妖女王给了苏甜一个崭新的机会。 而接下来的请搜索便是彻底将万妖女王这份热度和粉丝给坐实，她需要开始配合宣发进行宣传了，只是针对于宣发定下的同莫循宣传，她保持需要再次斟酌的态度，她给出的理由是，整部剧的核心是三个女性，难道不该围绕三个女性宣传？男性部分其实不需要宣传的。 宣发问，莫循的粉丝闹起来怎么办？ 苏甜说，当一部剧的有实力，便什么都不能阻挡。 会不会有人说我们打着女拳？也有人这么问。 所以一定要注意宣传时的各种材料，不要上升到什么男女程度，只需要让观众注意到三个女性的魅力即可，这就是一部专门为这三个女性服务的剧本，展现的便是三个女主角，一定要注意到带节奏水军。 大体上的方向，宣发部门的人将计划整理后也给赵鹤和庄强看过，得到拍板之后才开始执行，安排三人的合体采访，在网络平台上开始上宣传，主打苏甜的名字，宋允儿和周雨然少一些，两人毕竟没有什么名头，对于莫循三个男配角，则是提了一句 这可让莫循的粉丝不舒服了。 拍摄期间，有陈榷来蹭热度，关键后续是他的角色居然，居然真的演的不错，整部剧里还出彩，陈榷几乎是让莫循的粉丝记住了名字，标注了是对头，剧集宣传期间，又不给莫循一点‘镜头’，是不是在欺负莫循。 很多粉丝喜欢脑补，殊不知这是莫循求着来的项目，橘子传媒那边也给了他想要的资源，这就是双向的，至于后期的宣传，就是要配合着剧情来服务的。 面对《请搜索关键词www》在五月末网络平台上播出的宣发，橘子传媒的宣发部门按照一定的规格进行宣发，其整个部门如今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北鸢》上，前者是拍好，因为有谢傲和徐若，彻底废了。 因为过审失败了，道德有损的艺人不能出现在影片里。 所以，赵鹤找人对这部电影选择了补拍，他招来了内地影后又改了导演的名字，现在准备上映。 从谢傲手里抢过来的《星际穿越》剧本，赵鹤最终选择和国外奈月合作，他们已经开始立项，对于这种题材，他们很感兴趣。 再加上，公司和奈月合作的剧都开始立项，拉组，所以在《请搜索关键词www》上，花费的人力物力真的不多。 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潮有些应对不暇。 赵鹤还在和庄强商量国内电影后续的项目，忽然就接到了宣发部门说的带橘子传媒和旗下艺人的黑潮开始了。 一夜之间，突然开始，任谁也知道是有人故意的。 庄强花了几个小时，和手底下人大致整理一下，便对着赵鹤汇报了一些。 “情况很严重？”赵鹤刚刚和一位导演通完电话，看着神色确实有些严肃的庄强问。 庄强点点头:“主要针对的是三部分！” “一是，我们手底下的邓澈在片场就着拍戏打人，还有吴凡.......他被爆脚踩多船。” 赵鹤闻言说:“这是小事。” “二是，由吴凡邓澈，又将谢傲和徐若的事情重提，并且赵总您的名字也在上边，有一个视频说是揭露你们三人的关系，但其实整个视频只要一个目的，就是说，赵总您和徐若不清楚，又以此引出我们公司其他艺人，包括苏甜。” “第三个也就是我所说的苏甜，很多人都在带节奏，苏甜背后的金主是您，另外周雨然被曝光早年yp！” 赵鹤在听到第二个时眉头已经蹙紧了。 他沉声道:“查清楚是谁带节奏了吗？” “有莫循的粉丝，有华策，但我看见了黑火传媒的影子！” “公关部门怎么说？”赵鹤点点头。 莫循粉丝和华策不多说，黑火传媒是国内由好几位导演联合创建的公司，只是在发展中被人摘了果实，都被踢出局，在它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之后，公司的主人早就变换了。 橘子传媒和黑火传媒的恩怨早就存在了。 当初橘子传媒的三位一线被黑火挖走，挖走后，那三位还爆料了橘子传媒的一些计划，也就是这些爆料让橘子传媒在那几年，都在赔钱，之后缓和后，和黑火传媒也就一直争锋相对，赵鹤都在奇怪，为什么上次徐若和谢傲没有动作，原来是在这等着恶心他。 说到底这三件事对橘子传媒有多大的影响？ 庄强可以说，暂时影响不了什么，可名声和口碑势必会拉低一些，特别是邓澈和吴凡，他先前去找了这两人的经纪人询问还有没有什么把柄？ 经纪人说没有。 可他有些不信。 “公关部门意思是让吴凡道歉，暂时退圈，邓澈可以换个由头，毕竟在剧组拍戏，我们可以找找角度推翻打人的，比如那位做了什么，但我不建议，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我觉得该把这两人切除掉，我总觉得他们还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这几年，他们开始摆烂，我们可以调查出两人隐藏的事情，然后主动切除，如若真的有事情发生，报警处理后，可以为我们吸引很多的火力。” “按照你说的来，快，今晚我就想要看到结果。” “应该很好查。”庄强想起来邓澈和吴凡见到自己的神情回道。 赵鹤点了点桌子:“请搜索的苏甜和周雨然怎么处理？” “我们找到了发布苏涂和您消息的几位网络账号，已经报警，并且提供了一系列造谣的证据，很快可以平息下去。” 赵鹤看着庄强一笑:“你把苏涂和周雨然分开说，那也就意味着苏甜是造谣，小周不是，对吗？” 庄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她有段时间的确是经常换床伴的，她经纪人跟我说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都是自由的，只是居于道德层面，可能不好，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管，没有想到也被翻了出来，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可艺人，站在舞台上的艺人，台下的人需要看见十全十美的存在。”赵鹤说。 庄强说:“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小周那部分同样也不能认，他们给出的证据无外乎是几张模糊不清楚的照片，再加上几段故事，我们可以先用苏甜的造谣报警开一个头，给出都是造谣的感觉，而后提上几句小周的事情，澄清照片里的不是小周，并且给出规划好的时间线。” “如果对方又抛出来一份更清楚的证据呢？”赵鹤问。 “不理会，宣传时也暂时隐藏周雨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庄强想的很清楚，什么时候该亮相，什么时候该潜水，时间会让很多人忘记，或者说模糊这些事情，但无论是哪种，对于请搜索的播放量都会有影响，他只希望不要太大。 无论是苏甜，还是周雨然都需要这样一部作品。 网络上，橘子传媒被曝光旗下邓澈和吴凡之后，两人的粉丝自然是极力维护，什么脑残发言于此刻喷涌而出，其次是赵鹤被曝是苏甜的金主，这件事关注量倒是最大的，无外乎因为苏甜的热度，刚刚因为万妖女王而稍微出圈，又有一大波cp粉，此刻被曝光金主，一下子，cp粉都开始哭泣了。 可橘子传媒雷厉风行，在此次造谣的第二天，就报警将那人带走，并且公布了问话的视频，那人直接交代是自己胡说的，一下子消除了造谣，可谓是最快澄清清楚的。 对于苏甜而言，没有丝毫的影响。 当晚她还开了一个直播，算是解释这些事情的，从以前跟着柳林，到现在跟着庄强，说了自己曾经的演技差心气高，也说了自己迷茫过，最后也说自己如今想清楚了，只想好好演戏。 网络上带自己节奏的不少，以往一直没有回应，在直播的最后，她也回应了当初所谓的背后金主，还是电影的主演，那些全部是空穴来风，是自己经纪人找来的角色，可也就是这些角色让她沉迷在电影的道路里，用了好几年才明白自己到底该走什么路。 “我真的很感谢柳姐，她带我走了一段最光鲜靓丽的路，也让我明白属于我的路到底是什么！” 苏甜说着这些语气有些唏嘘，她情真意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着泪光在闪烁，不是悲切，不是喜悦，只是感怀。 这是在西游剧集结束后，苏甜第一次露面，热度几乎到了平台的前几，将曾经一波波的黑料也算澄清了大半，粉丝们在弹幕上发送各种安慰的话语，最开始苏甜还会看看，后来刷的越来越快，她也就开始自顾自的解释。 说完这些，她才盯着屏幕看弹幕，忽然，她嘴角不由微翘，很快又压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在里面不少弹幕是问她和陈榷的关系的。 苏甜装作没有看见。 可她偷笑被看见了。 于是弹幕都开始刷她在笑什么？ “甜甜绝对是看见刚才我刷的，她和陈榷是什么关系！”李可可第一时间举起看直播的手机说，她也是关注苏甜直播的人之一，在看见橘子传媒和警方将这则造谣澄清后，她到苏甜的直播间里听了全程，她对苏甜和陈榷的cp站的更深了，苏甜该有一个对她好的人。 其余三人都是摇摇头，心想这丫头是着魔了，娱乐圈里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别人只是合体宣传而已。 “我笑了吗？我没有啊！” 苏甜玩起了无赖，只要自己不承认，谁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看见逐渐偏离风向的弹幕，而且都是在刷她和陈榷的话题，她就笑眼盈盈的看着也不回应，也不反驳。 “陈大勇，你真的讨到了一个号老婆！” “喜欢笑是吧？继续刷，姐妹们！” “甜甜，甜甜可甜！” “陈榷要是可以露面就可以了。” “雀仔怎么可能？连一个自己的公众账号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可以在甜甜这里见到呢！” “只要时间长，什么不行？” 不管话题被何种岔开，苏甜这场关于澄清的直播效果其实不错，澄清了那些传闻，讲述了过往的艰难，也没有承认和陈榷的关系，却又露出笑容，保全了最大粉丝见到的一面，无论喜欢她，还是cp的粉丝，他们看见的都是自己想看见的。 这些事情，有些陈榷知道，有些陈榷不知道。 比如澄清他知道，比如直播中的状态他不知道。 正在云港配音的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项城，他绕过了庄强直接联系到了陈榷这里，电话很简短，约了一个时间点吃饭。 “他约你吃饭？说什么了吗？”庄强刚刚处理好各种节奏，也跟邓澈和吴凡断了合约，抽空给陈榷打了过去。 陈榷刚刚才跟大师兄几人一起出海回来，刚刚洗完澡，他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回道:“他就笑呵呵说定下时间吃个饭，也没有细讲，也没有说是两人单独见面。” “他能怎么说？”庄强早就摸清楚项城，你说他果断，他的确在曾范出局后很快掌握全局并且要革新云港电视台，可你讲他犹豫，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动作也是实话，这个时间点找上陈榷，他不难猜出项城的目的，“无外乎两个，一是，西游记这个ip在他手里赚钱不少，他想要你绑定通背猿猴这个角色。” “可通背猿猴已经没有了！”陈榷说。 “没有了？那还不是编剧一句话的事儿。”庄强说，“要么就是想挖你，他现在手底下签了张卫涧和黎耀祥，他想要有大动作，缺人，你现在是出名了，可还是便宜的。” “说一件事，金秘书的价格，单集片酬，我们升了一些，给你的是三万一集，大约有近二十集，除开税收和公司抽取，大约到你手上的就有三十多万，我听说你把钱全部借给了张卫涧，这笔钱我会尽快安排打到你的账户上去的。” “我不急，还是按照一般合约来，拍前拿一部分，拍后再拿一部分。” “你每天跟着张卫涧他们一群人出去玩，总不能只花他们的钱吧？够吗？” “花不了多少，我们又没有去享受什么奢侈品。” “那行吧，你安心去见项城，记住，酒不要乱喝，话不要承诺。” “酒？”陈榷记忆里浮现了一些画面。 庄强沉声道:“云港如今看着比我们好上很多，可那幽静的湖水下面可有暗涌的，我们都说不要把资本归结于桃色之上，可有时候一个桃色，可以毁掉一个演员。” “好，我记住了。”陈榷应声道。 “庄哥，甜甜那边？”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的，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你回来录几个象征的角色视频就可以了。” “没问题，庄哥你让人把时间表直接发给我就好。” “说真的，不找个助理？” 陈榷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一个人挺好的。” “那你平时小心一点，虽说热度消退了，可大众看热闹是改不掉的，到时候只有有一两人围着你，一会儿你就走不掉了。” “我知道了。” 大师兄和谢若若确定下来，陈榷知道，肯定是大师兄付出了代价的，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一辈子，他只是希望大师兄未来不会后悔，二师兄和姜红药经常在朋友圈秀恩爱，他看得出来，两人正在热恋期，以后.......谁能说准呢？ 梁维和邹凯工作也都上了正轨，他如今也该好好想想后续的路了。 其实赵鹤给陈榷打过一个电话，他其实已经不建议陈榷接电视剧了，这不是什么看不上，而是陈榷如今有机会抓上云港这边电影的机会，陈榷可能不知道，虽然两部电影都没有上映，可他的身上已经烙印上了云港的标识，无论是叶伟信，还是曾新珏，都会是他的领路人，早在去年九月十月，谁能想到呢？ 抓住机会。 这是赵鹤的原话。 而且不只是陈榷一个人。 经历过电影圈的姜红药、张卫涧，还有梁维都是建议他抓紧时间找电影，从电影到电视剧容易，可回到内地的陈榷还可以接到电影的工作吗？ 答案是除开橘子特意给，他拿不到好的资源。 陈榷擦拭好头发，又站在了窗户前，他总是喜欢站在高处看着一切，这不只是让他感觉到烦闷和疲惫消散，也有让他觉得前路清晰。 他将窗户打开一些，凝望着有一次喷涌而起的喷泉。 金秘书之后，他真的要去追求电影了，一部电视剧永远不能让陈榷的名字传于全球，更不能打磨他的演技，他需要电影，更需要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演员。 当然，这不是在说苏甜，陈榷对着霓虹的云港，笑了笑。 第三十五章 新计划 “天雀仔，来来来，给你介绍！” 项城热情的拉着刚走进包间的陈榷就向在场的几位女孩介绍:“这在内地可以如今最火的演员，演技好，长相和品行更是这个！” 项城竖起了大拇指。 陈榷一眼扫过去，只见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孩儿们化着精致的妆容一下涌了过来，还有浓郁的香水味，他蹙眉，像是在丛林中探步的猎手，避开了这些女孩儿，项城见状直接挥手让还想扑过来的女孩儿出去，为首有一袭柔顺金发的女孩儿有些不甘心，项城给了她一个深深的眼神，让她离开。 “天雀仔不喜欢？” “不喜欢，而且讨厌。” “哈哈哈哈哈，直接爽快，我喜欢，来坐！” 项城拉着陈榷坐下，便按了铃让服务员开始上菜，这是一家豫菜馆，多的是陈榷没有见过的菜系，可很快项城就将他看向菜系的目光引了过去。 项城说:“想成为薛兆邯吗？” “想成为李连逍吗？” “天雀仔！” 项城目光幽深，头顶上的灯光似乎不能戳破他眼睛里的迷雾，陈榷只觉得这道目光可以看见他心里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带着一贯的礼貌和疏离:“项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项城悠悠一笑:“天雀仔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薛兆邯和李连逍的武星生涯概括下来不过三个字，有人捧，是，他们有功夫，可演技.....哈哈哈，大家懂的都懂，基本而已，你比他们更加年轻，更加有实力，你该有更好的路，比如替换掉他们，观众们看惯了他们的风格，你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 “项总也是靠这套话术让张卫涧和黎耀祥签约的？”陈榷倒好了一杯热水，自顾自清洗着餐具，一下子戳破了项城所说的那些白话。 所谓白话，便是白日做梦的话语。 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他在薛兆邯身边待过，更是亲自领教过，薛兆邯是独断专行，可对于拍电影，他比剧组任何人都要认真，项城一句话否认掉薛兆邯，不也是否定他，否定梁家徽这样的演员。 不得不说，项城这番话让陈榷将原本对他的评价拉低了很多。 “天雀仔觉得他们受了委屈？”项城收敛了笑容，目光如电。 陈榷自然点头:“和此刻的两人签约，赚的永远会是你们，这就是资本，这就是懂得抓住唯一路的资本。” “资本？”项城坐姿放松了一些，他反问陈榷说道，“你觉得什么是资本？” “永远的压榨，明明已经得到应该得到的，可盯着的永远是下一份最大的蛋糕，不会停，就像是高山上的滚石，落下去的只有无尽深渊，要么成为滚石，要么成为碎石。”陈榷将洗刷的热水倒掉，清澈透亮的眸子与项城如电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不避让分毫。 项城笑声很大:“不错的解释，原来天雀仔是这样想的，不过你考虑过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最重要？资金？演员？导演？剧本？灯光？摄影？” 项城没有给陈榷回答的时间紧接着说道:“是所有，而这些都需要钱，这些都需要我们，也就是你说的资本，事实证明，那些善心的，想做单纯影视的都淘汰在了历史的浪潮里，你所讨厌的，正是组成这光鲜亮丽的圈子，也是我们撑起了你们，不然你们只会是在狭小的台上，上不了台面的小角。” “可也是你们在搞乱这个圈子。” 项城竖起手指摇了摇:“天雀仔，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们在控制什么火？什么糊？控制这一切的是观众，是粉丝，他们容忍自己的偶像，自己的idol，而我们只是为他们实现自己梦想的梦想家，他们想自己偶像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便给他们这样的，我们还不过够好？” “他们会说努力，会说演技好，会说有进步，他们总是可以找到理由，既然这样，我们就继续拍，难道不对？” “他们快乐，我们快乐，他们的偶像也快乐。” 陈榷第一次面对项城的笑容中不再淡然和疏离，有嘲讽也有肯定:“项总很会说，可说到底正确不一定被喜欢，我就不喜欢。” 项城的笑容有些僵住，可很快恢复，他问陈榷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也算是在剧组待了很久，听到了很多演员的抱怨，我学到了一个词语，叫做无效演戏，项总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洗耳恭听！”项城伸手示意。 陈榷说:“他们总是出现在爆火的影视剧里，也出现过爆火的角色，可随之而来的地位从来没有改变，片酬、剧本都没有改变，他们的名字往往只会出现在和摆烂的演员对比里，可对比之后，摆烂的演员依旧可以接到数不尽的剧本，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进步过。” “你不认同？”项城笑着问。 陈榷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当然不会认可，我们每个踏入到演艺圈里的人想的是什么？是和你们一样，钱名？还是想说演一个自己喜欢的角色。” “你觉得他们错了？”项城问。 “我这样说，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清高？很装？” “如果是其他人，我会说当然，但天雀仔你说，我信。” 陈榷看了项城后继续说道:“我说这个话题的目的是想告诉项总，圈子里的人一多就杂，我和他们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不是项总你所遇见的那些人一样，所以不用再给我贯彻什么思想。” “啪啪啪！” 项城鼓掌道:“拒绝的很坚决，可天雀仔，你想过没有，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好的剧本，谁可以给你？橘子传媒？还是曾新珏那个小子在老板面前夸下海口的银河映像？” “橘子传媒做出的影视作品不好？”陈榷问。 “哈哈哈哈，除了梁家徽，你们公司还有谁？徐若？坏到根上的演员，还有谁？你们公司做出好的电影里，有多少是你们的艺人？投资是一回事，可用演员和捧演员又是一回事，这方面，橘子传媒是做的最差的。” 橘子传媒在赵鹤手里逐渐风生水起，有向国内顶尖影视投资公司进化的趋势，可这是影视投资，而不是经纪人的公司。 影视演员上，电视剧方面是不好，陈榷已经知道，在和梁家徽走近的时间里，他也从梁家徽嘴里听到了公司里电影演员的发展，说实话，项城没有说错。 赵鹤一直秉承着的是，最为严格的试镜，各方面合适才会定下演员，可不是随意安插自己的喜欢的演员，这也是橘子传媒和其他公司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橘子传媒更吸引其他演员的不是经纪公司的合约，而是影视投资部门投资的剧组的演员合约。 可陈榷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一个演员能够持续走下去的不是靠谁捧，而是自己能力能够到哪个位置。 “难道靠项总你？至少曾导现在已经拍完一部电影了！”陈榷好奇项城哪里来的底气，他不过也是在薛恒裕手底下打工的人而已。 “我跟他不一样，他是求着薛总给的机会，而且没有失败的机会，看起来是一个新公司，朝气蓬勃，可实际上，《无间道》赚不了钱，他和那家公司都会完蛋。”项城语气笃定，“我看过剧本，警匪加卧底，这是几年来最赚不了钱的项目，而且写的没头没尾的，又有漏洞，这是个赔钱项目，天雀仔，你该找好下家的。” “项总这么笃定？据我所知，您一直负责的是电视剧方面的项目。” 陈榷在项城的示意下，开始一边夹菜吃一边询问道。 项城吞下一口菜后清了清喉咙回道:“电影是大银幕，电视剧是小屏，电影会放大，电视剧会缩小，电影会在故事冲突和角色命运上着重，而电视剧会在故事的生动曲折上，所以，我一直以为电影会更考验演员，而且不是一位，是所有电影参演人员，抛开曾新珏的导演功力，他招来的演员里竟然有罗顿和严小嘉，这两位.......” 项城嗤笑着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好的导演一般都可以调教出好的演员。” 项城眉头一蹙:“所以天雀仔你认为，曾新珏是好导演？就凭他跟在杜琪峰身边学过几年？杜琪峰可不会调教演员，他擅长的镜头站位以及故事属性。” 杜琪峰的电影，极具个人特色，复杂的黑色属性，静止的站位秩序，还有浪漫的闲笔镜头，他的黑社会堪称经典中的经典，只是近几年赔钱太多，现在已经加盟到了曾新珏的银河映像里，而且下一部电影《盲探》的剧本还在陈榷这里。 当初庄强带来的四个剧本，电视剧方面陈榷选择了金秘书，而在电影方面，庄强让陈榷考虑久一点，《超脱》和《盲探》都细细琢磨一下，这次配音后回到内地，也该给公司一个答案了。 陈榷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听着项城继续往下说。 “曾新珏可以将罗顿和严小嘉调教到什么样的程度，我已经有预料了，而且天雀仔，剧本不等于成品，你知道什么样的导演最会忽悠演员吗？” 陈榷摇头。 “讲情怀，讲影帝，讲这部戏潜藏着的内在，裹着十八层的内核，这种话术太让你们这种年轻演员心动，可曾新珏会有这样的能力？” “那项总呢？您不是该忙着像嘉林影视一样，革新着电视剧部门，去定下新的项目。” “我妻子，和你还是本家，陈沫，美丽的泡沫的沫，她有一家公司，叫做野火影视，做的项目一直是国内小众电影，她看了你的通背猿猴，也看见了网络上流转的你的图片，她和我的态度一样，很欣赏你，她曾经说过，你可以成为下一个马龙白兰度。” 陈榷没有听过所谓的野火影视，但项城言辞恳切，肯定有这样一家公司，至于规模和方向，他从来不会听闻一面之词。 “所以项总的意思是想签我？” “直接签约这种话，天雀仔你也不会信的，先合作一部。” 陈榷想过项城挖人，想过可能有各种的条件，唯独没有想到项城给出的一部电影，按照他的话术，还是一部小众电影。 ......... “他说过是什么电影吗？” 庄强在电话里问陈榷。 陈榷回道:“暂时不清楚，项总讲整理好一部分会发给我看一下。” “什么意思？还没有写好，还是说只能拿出一部分来？” “他讲现在还没有写完。” “那导演？” “他说是一个新人，是他们公司的新人导演，名字暂时定下的是《黑脊》！” “看来云港真的是你的福地，电影都会自动找上门来，那两部电影你怎么看？《盲探》会直接由我们投资，无论赚钱与否，和杜导的合作，是赵总想要的的，至于《超脱》，这个本子其实不那么讨喜，而且过审可能有问题。” “放在国外？” “有这个考虑，我可以告诉你公司目前的重点，五十在和奈月的合作，还有一部分在和云皇的合作，然后就是电影，投资的已经拍摄结束的有两部需要考虑宣发和上映，本子有五六个需要定下拍摄的，《超脱》在这之后的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陈榷说，“等我再想一下！” “另外，提醒一句，你和苏甜这段时间热度太高，他们先找上了苏甜，我们预测可能之后会有你的，小心一点！” “明白。” 和庄强挂断电话的陈榷想到了刚才通话的一个词语，福地，可能真的是这样吧？寻常演员找不到半个电影本子，到他这里，就像是被风吹来的柳絮一般，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且每一个现在看起来都不错。 也许这该是陈榷的未来。 如今成为了他的，他该向前的。 天雀仔望着远处的霓虹，光彩流晕在眼底，掠过细长的眼睫毛，像是琥珀般的夜空，深邃且凝实。 李可可寝室的四人因为要跟随导师做项目，所以20年的1月2月都没有放假，到了五月终于有了假期，于是约着回家一周后在bj的机场汇合去到云港旅行一个月好好放松，于是在五月中的这一天，四人的飞机落在了云港的机场。 “终于到了！”陈妍刚呼出一口气就被一旁的李可可疯狂的摇晃着手臂，方媛和程然也看向一脸兴奋的李可可，发现她正指着一道身影，话都说不出来。 三人顺着她手指看过去，一道消瘦的身影正拖着行李箱抬头看着航班信息，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几乎看不到脸庞的分毫，三人都不明白李可可在兴奋什么。 “是陈榷，陈榷！”李可可终于有了声音。 “都看不清脸，你确定？”方然看着李可可指着的那道身影，很难将这人和电视里的那只猴子联系在一起。 是的，在西游记的剧粉中，很多人其实对陈榷的印象还是猴子的模样。 陈妍也算是了解过陈榷的，可也没有一眼就将严实武装的陈榷认出来，本想问问李可可的依据是什么时，李可可说那件外套和那个行李箱在粉丝群里出现过的。 “别人不能有一样的？”程然问。 “那就走近点！” 陈妍本想拉住李可可的，谁曾想李可可说话很快，行动更快，说完后距离那道身影已经不远了，她压低声音叫了几句李可可，可李可可已经不管不顾的走了过去。 配合完银河映像做完《无间道》的配音的陈榷终于可以回到内地，他一直是一个人来往内地和云港，自然回去邹凯将他送到机场门口也就回去了，他拖着行礼箱本来该在十点上飞机的，可忽然通报航班晚点，他看着航班信息，本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休息，戴久了口罩和帽子其实很不舒服。 可为了不被人围观，他总得付出些什么。 刚想转身，他就注意到有人跟了过来，视线虽然不在自己身上，可时不时总在自己身上打量，他惫懒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原地不动的同时，双手已经脱离了行李箱。 “你是陈榷？”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陈榷已经紧绷了身躯，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就算是一个女孩儿，他总该有着即时的反应，可他等到的是这样一句话，一时转头看向女孩有些愣住。 “通背猿猴？”李可可又问了一声，但其实陈榷在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眼前人肯定是陈榷，这一双眉眼只要稍微注意，怎么会不认识？ 剧粉？ 粉丝？ 还是疯狂的粉丝？ 陈榷一瞬间在脑袋里闪过无数个词语，可还是点头:“我是，你是？” “我是你的粉丝，你的通背猿猴演的真的很棒！”李可可扬起一个活力的笑容，有喜悦，也有一种见到偶像的兴奋。 陈榷不是没有遇见过粉丝，一起围上来就是各种手机，什么样疯狂的话语，他第一次听到过来确认自己是陈榷，而后说的是演的真好，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凌厉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惫懒，只是眉梢挂着笑意，有种格外的充实感，他说:“谢谢，嗯，我会继续努力的，你.....需要合影吗？还是想要签名？” 一时之间，陈榷也想不到自己可以给这位剧粉留些什么，便想起以往那些粉丝想要的。 “可以吗？” 李可可也算是在群里萧萧的找寻物料中将陈榷私下里的视频补全了的，基本可以肯定陈榷是私下不愿意跟粉丝接触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听到陈榷问自己需不需要拍照。 “我应该没有那么严苛，见到粉丝不愿意给合照？” 陈榷说完就见到李可可僵硬的笑容，他咳嗽一声，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看向这里的人，便主动摘掉了口罩。 这是李可可第一次私下见到陈榷，不是照片，不是视频，就像是见过他的人评价过的，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一眼惊艳的。 墨眉如峰，鼻挺山脊，唇薄色朱，肤白气冷，最是一双眼眸，深邃如浩瀚夜空，聚神仿若一点星光，散之若漫天烟火。 李可可一时被镜头之外的陈榷惊艳到，因为比之镜头里，此刻的他更多了几分清冷华贵，他正看着愣住的李可可不禁出声道:“怎么？不像？” “像像像，我们寝室的都是你的粉丝，可以一起照个相吗？”李可可问。 陈榷点点头后便见李可可想着不远处的三个女孩儿挥手，三个女孩儿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走过来，还是李可可跑去拉来了三个人。 三人一一和陈榷对视后随即移开，其中一个开起来开朗的女孩夸奖了陈榷一句线下更好看一些，陈榷回了一个不冷不淡的笑容。 “我们一起合影？”李可可看向陈榷问。 陈榷自然不会反悔，可谁来照相？ 他问出来，李可可拍着胸脯去找了一个路人，而且还特意问了看过云港版的西游记没有，得到没有的答案，才请路人帮忙照相。 陈榷就在不远处听着交涉，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李可可。 “陈哥，冒昧问一句，你和甜甜姐？”陈妍胆子大了一些，可问出口的话语稍微触及到了陈榷的隐私。 方媛和程然忍不住碰了碰陈妍的胳膊。 陈妍却大大方方的盯着陈榷。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这倒不重要，只是大家好奇，就像是电视剧里你和苏甜带给我们的表演，让我们看到一个精彩的故事，私下底的相处，则给我们疲惫的日常带来一丝温甜，没有人不喜欢看到好的事物，就像是你和苏甜。” 陈榷收起了眼神里的敌对，缓和一些，他只是在李可可回来之前慢慢的回了一句:“那现在这种不是最好的状态吗？” “陈哥，那我们一起合照？” 陈榷对着李可可点头。 李可可一下插到陈妍和陈榷的中间，然后开心的比了一个耶，陈榷难得在私下里和粉丝里这般听话的合影，路人拍了好几张合照后将手机递给了李可可，李可可先是说了几声谢谢，才抱着手机欣赏起来。 其实也不是所有粉丝都像是那群人一样。 陈榷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演的真棒，他嘟囔着这四个字，深深舒缓了一口气，是该继续走下去的，在电影里，为了陈榷，也为了我。 飞机伴随着轰鸣声飞入云层里，陈榷慢慢的睡了过去。 《请搜索关键词www》已经放出了预告片，在夹杂着澄清和所谓黑料的热度下，预告片播放量比预估的要高上很多，特意提一句，橘子传媒在做这一剧时，采取了整部剧的配乐插曲之类的都是找独立音乐人原创，而应用在预告片里的插曲《search》（原唱elaine）便是由邓紫衣创作，而这段时间刚好是一个音乐综艺爆火的时刻，袁紫衣就在其中，因此也吸引了一大波热度。 袁紫衣在采访时，特意提起了这部剧，说是在看了一两集创作出来的《search》，大家一定会喜欢上这部剧。 预告片出来后，配合着这首歌，凌厉的镜头感，以及三个女主的切换，评论区里留言一下子多了很多，大多是在说希望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描绘职场女性的剧，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在陈榷回到bj的这一天，苏甜还在配合着周雨然和宋允儿拍摄宣传视频。 这是一部怎样的剧？ 讲述的故事是怎样的？ 三个角色之间的关系如何？ 想要描述的职场是现实意义上的职场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但问更多的还是三个角色之上的牵扯，宣传的方向上还是定在了三个女性的角度上，特别是一些镜头，导演似乎给予了不一样的意味。 “甜甜，要一起去聚餐吗？”宋允儿回到备采间对一旁已经收拾好准备下班的苏甜询问。 宋允儿身后还跟着周雨然，两人刚刚录完视频回到备采间。 周雨然还补充道带了几个工作人员，苏甜却是婉拒了，对两人说自己还有公司那边的工作安排。 宋允儿和周雨然对视一眼，也都没有说什么，只说下一次有机会再聚。 苏甜随后对着所有人道了一句下班，便推开门走了，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助理贝洛茗，她在手机上看了好几遍的行程表也没有找到行程，忍不住开口问:“甜甜姐，我们今天没有形成了啊？之后也就是网络上配合着播放进程亮一些词条，也没有亲搜索的工作了。” “我知道啊！” “那你刚才和.......” “小贝，你可以下班了！” “甜甜姐，你不会是要去见.......”贝洛茗从后面瞧见苏甜忍不住蹦跳的脚步，有些想到了什么。 苏甜没有讲话，只是偏头看了贝洛茗一眼，贝洛茗有些迟疑:“可甜甜姐，你们俩才在云港的机场被拍照了的，不回应，也不该这样光明正大吧？” “你以为我要去见陈榷？” “难道.......不是吗？” “是《信号》的导演和制片要见我一面！” “《信号》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贝洛茗清楚记得工作都是交接结束了的，没有存在继续的工作，她忽然想到陈榷的经历，脸上有些喜色，“甜甜姐，难道是要给你介绍本子？” 陈榷的经历在橘子传媒内部也算是一大传奇，说到底，橘子传媒给陈榷的饼在云港那边也就只有通背猿猴一个角色，《杀破狼》是钱佳乐介绍的，《无间道》是曾新珏亲自找上门的，可以说两个电影资源都是他自己拿来的。 一般在结束拍摄，导演和制片见演员，肯定是要约下一次的本子。 《信号》是正午的新作，还是其中的沈文导演。 再加上楼可，不是约本子，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缘由。 “那我还是跟姐你一起去吧！” “难道你想今天下午休息？” 一个女演员私下里和导演见面，毕竟需要避嫌，特别是苏甜现在也不是一个人，cp粉现在在网络上狂欢，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可是陈哥今天从云港回来........” “他啊........他现在应该特想睡一觉吧！” 没错，陈榷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的公寓，然后倒在床上睡上一觉。 从《特殊救援》到《杀破狼》，再到《无间道》，在云港，他看似云淡不惊，其实拍摄总是绷紧了神经，特别是在《无间道》里，当他从镜头里见到梁家徽眼神的变化时，他更感受到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 他究竟怎么做，才能表演得更好？ 在这个梦里，锁链在海底狂舞，锚点也在更加坚固。 而他在风雨里，在这艘小船上，仰望着漫天星光，那每一颗都是需要他追赶的身影。 橘子传媒，赵鹤开了一个会，是关于《北鸢》的发行，还有《星际穿越》以及其他几个电影项目的确定，公司因为和奈月合作，今年还会开三四个电视剧剧组，流动资金已经很满。 “其实，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在六月要上映的《无名之辈》！” 会议室里都是公司的高层，对于流动资金多少都有了解，有高管对着赵鹤出声道。 “分账可要到十月才可能下来，指望那儿？”赵鹤戳破了这位高管的幻想，他沉声道，“首先，《北鸢》要卖出去，审核一定要过，一定要保证不会亏损，其次是谢傲和徐若，还有邓澈吴凡几位艺人带来的损失，要追讨，这件事让法律部门盯一下。” “明白，赵总。” “彻查邓澈和吴凡的工作室，特别是资金的流动情况，澄清方面也要着重强调。”赵鹤想的很明白，要断就要断干净，他目光又看向投资部门，还有相关的宣发部门，“接下来公司有投资要上映的，按照顺序《无名之辈》，我看了，效果不错，可以和绕导继续合作，宣发搞一个计划，其次是《网络迷踪》，和《无名之辈》都是小投资，可现在这个圈子，往往小投资可以博得大回报，我们不求什么大回报，一定要计算清楚，回本，一定要回本，大家也都清楚我们接下来的三步走计划。” “我们一定做一个合适的计划！”有好几位高管回道。 “那赵总，绕导其实跟我们透露过一个想法，他有一个本子，但我们看过了，很一般，可他觉着.......” “很牛？”庄强帮投资部的人说了。 矫情，执拗，文青，这是在座和饶志明接触过的人对饶志明的想法，这样的人能够拍摄出好片子来，可也能够拍摄出低分的片子来。 “你们是什么想法？”赵鹤跟饶志明其实没有几次，他向来关注的都是公司资金流动大的项目，当然遇上自己欣赏的演员，则会多关注一些他们的本子。 “他心气高，我们可以签约对赌协议，利益最大化。”投资部门的负责人回道。 庄强想了想也说了自己的想法:“饶志明这类的导演，大家都清楚，平等，我们要给予的态度是一切支持，但有一个前提，要遵循成本和时间，这个得严格要求，到时候派一个制片人过去，管着一点。” “庄总，我记住了。” “接下来是分账的事情，《大话西游》下映后，影院把账目也结算好了，扣除相应费用后，也打到了公司的账户里，倒是让我们有了很大程度的舒缓。”赵鹤继续讲，“大家桌子上也放置了几分关于后续电影投资的计划书，大家一起看一下，说一下想法。” 电视剧方面已经定好了路子，可橘子传媒一直依赖的电影投资也不能放缓，赵鹤想要两手抓，就要更谨慎，要多听一些其他人的想法。 ........... “沈导，楼姐，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一些！” 苏甜带着贝洛茗走进了一家茶馆的包间，对着已经坐在座位上的沈文和楼可带着歉意讲道。 “甜甜，来，没事儿，坐这里！” 楼可显得很亲和，沈文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淡，对着苏甜举起茶杯笑了笑便不再讲话。 苏甜倒是习惯了沈文的平淡，对于楼可的亲昵，她应对很熟稔，被楼可拉着手腕也没有反抗，顺着楼可坐在了她身边，楼可先是夸奖了苏甜的皮肤，又夸奖到今天苏甜的打扮，说的是什么最亮眼的时尚风，但苏甜今天就只是简单的一个搭配。 沈文不时附和一句，贝洛茗就完全安静的待着。 “甜甜，橘子传媒接下来给你安排工作了？”楼可终于提起了此行约见的目的。 金秘书这个项目已经公开，不是秘密，公布了主演是陈榷和苏甜，这也是为何他们俩的cp粉在西游记完结后还如此活跃的原因，苏甜便答了一句，金秘书最近要开机，后面的工作，庄强找她约谈过，但一直没有定下来。 “上次《信号》算是甜甜你救场，大家对你的表演都很信服。”楼可说。 陈宓临时反悔，还在网络上引起了一波热潮，苏甜不是唯一去救场试镜的，但就像是楼可所说的信服，苏甜在片场的表演很好，一洗以前的黑料，所以这份惊喜就变得更大了一些，但苏甜不是新人。 楼可和沈文想要用女演员，那可太多了，选上自己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但这一次，苏甜真的猜错了。 其一，正午真的没有赚钱，收视率高的同时，反而赔了一些钱，为什么流量演员那么多？ 因为赚钱。 可他们想要热度，也想要演技合格的，刚刚合作一次的苏甜很合适，更重要的是，她和一般的流量还不一样，粉丝攻击力也不高，就算是有什么番位，也不会像现在很多剧组那般搞得焦头烂额。 其二是，只是给你讲有一个本子，有一个试镜，我们也没有讲一定是你，但我们可是导演和制片人一起同你讲，这代表了什么？ 重视！ 楼可知道演员都需要这份重视。 苏甜没有问原因，楼可自然也不会同她讲。 “金秘书要拍多久？我们这个本子大概会在九月开拍！”楼可说。 苏甜心想，如若金秘书稍微拍慢一些，可能又要连续进组了，但这也是她的幸运，有些演员一年可能就一部电视剧，而且这部电视剧可能还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无限延迟。 “这个月就会开拍，不是长剧本，六月、七月应该就可以拍完，时间对得上。” “那便好。” “楼姐，我可以问一下是个什么样的剧本吗？” “这也正是我想讲的，如今市场上大部分的侦探剧或者说悬疑剧，甜甜你觉得什么是最多的？”楼可先问了苏甜一个问题。 悬疑剧最多的是什么？ “想要装出专业的悬疑剧，可满满都是漏洞。”苏甜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理解，没曾想这句话让楼可一笑，便是沈文的嘴角都微微一翘。 “这样说倒没有问题，不怕不专业，就怕装专业。”楼可一针见血，“但我想说的是市场上，似乎以女性角色为视角展开，或者说女性角色作为侦探出场的悬疑剧很少，出彩的更少，我和沈导想做一部女侦探的悬疑剧。” 女性悬疑剧！ 苏甜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夹杂着这种感觉袭来的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因为市场里的确是空白地方。 柯南、福尔摩斯、波洛、德里克等等，这个点已经是一个亮点，如若将整个本子打磨好，那么出彩很容易。 而沈文已经代表了剧本的品质。 第三十六章 忍耐着改变 《白夜追凶》！ 妹妹陷入杀人案被通缉，作为津港市刑侦队长的姐姐接纳了妹妹，并且两人不停转换身份，在查询一系列的凶案中，逐渐找到曾经那桩杀人案的线索。 姐妹共用一个身份进行查案！ 这已经立了悬疑的基调。 苏甜听楼可简单讲述了一遍故事大概，心中有了大致的轮廓。 楼可讲述了一遍创作历程，以及最终要到达的效果，等到达成口头协议之后，楼可才带着沈文离开，并说会找橘子传媒定下试镜的时间，希望苏甜好好准备，苏甜当然明白楼可的意思，作为双胞胎姐妹，那么都是苏甜来演绎，姐姐与妹妹的两种状态，妹妹装作姐姐，姐姐装作妹妹的状态，这些都是需要苏甜慢慢揣摩的，可以说，这个角色很有挑战力，让苏甜兴奋与期待。 就像是陈榷在遇见刘建明之前一般。 这是苏甜的机会。 一个迈向不一样的层次的机会。 庄强从苏甜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是稍微愣住了的，他没有想过正午那边竟然会给他们旗下艺人机会，但想到是导演沈文加上楼可，他也有些理解，毕竟一艘大船上，总会有不同的风向，他追问苏甜是定下，还只是试镜，苏甜说试镜。 庄强也大概可以知道沈文和楼可的想法。 一个圈子，到底谁是真正赚钱的，大家都知道。 从前面几部剧，庄强知道，他们也想要用流量，可惜效果有些不好，以至于现在他们的步子被压缓了一些，特别是陈宓一件事搞得他们很难看，于是他们的目光就瞄向了，有流量，却也不是巨型流量，也有演技的演员。 庄强知道近期公司的剧本可能也到不了苏甜的手里，他便嘱咐苏甜认真些，演员爆火需要运气，可你让圈子里的人重新认识到你的演技，这也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苏甜翻身了吗？ 没有。 万妖女王再出彩也是女配。 能够站在女主角色上出彩，那才会在他们眼里有了属于自己的色彩。 就像是陈榷，到现在，主动找上他的本子又有多少呢？ 陈榷有自己的认识，苏甜也有。 陈榷是被饿醒的，脑袋和身子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到了冰箱前面想要找些吃的，等到冰箱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也让他想起来，他今天才回到公寓来，冰箱里哪里来的吃的呢？ 叮咚！ 门铃声回荡在此刻黑暗的房间里，自窗外照进来的微光让陈榷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的灯光，门铃又响起一次，他才慢慢走过去，先往猫眼里看了一下。 楼道洒下来的光像是一层轻纱，揉碎在她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映衬她的唇色如朱砂，双眸若宝石，苏甜似有默契般，还将脑袋往猫眼前凑了凑，狐疑的目光，好像想要从猫眼里看清楚有没有人来开门一般。 陈榷将门打开，苏甜一下子扑到了陈榷的身上，他微微稳住身形，感受着怀中娇躯的炽热，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苏甜手里还提着两袋从超市买来的各种厨房的材料，陈榷接过后看了看，有调料，有肉，也有蔬菜，而且还不轻。 接过来的时候，苏甜手掌的红线，清晰可见。 “我还以为你家里藏人了呢？” “这么久都不开门！” “除了你，我还会藏谁呢？”陈榷搭着话聊。 苏甜却一把抱住陈榷的腰，仰着脑袋，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藏我？藏我想干什么呢？” 暧昧的气氛被苏甜这一句话烘托起来，哪怕是一贯平静淡然的陈榷此刻也不禁从苏甜的眼睛里移开，他慢慢挣脱开苏甜的环抱往冰箱里去放东西，一边放一边说道:“我刚刚才睡醒，不对，应该是饿醒，本想找点东西填肚子的，才发现好久没有回来，冰箱里都没有一点吃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陈榷说着的时候还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床上的床单应该换了的，还有........” 苏甜背着手就跟在他的身后，听着难得话痨的陈榷讲出来的话，裹扎夜色从窗台吹来的风将这些话语揉碎，撕扯，洒在房间里，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直这样，恬淡里的宁静和舒心。 “你还会做饭？” 苏甜依在厨房门口，看着陈榷手里拿着一块肉正按着纹理切，薄薄的肉片几乎透明，这可不像是没有做过饭的刀功。 “不像吗？鱼汤不好喝？”陈榷问。 苏甜故意装作不知道拖长声音回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陈榷回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头便继续切肉:“那我看某人记性是真的有问题了，是该看看医生，我让庄哥给你的电话？挂个老年科目？” 苏甜被陈榷逗笑了。 “就知道傻笑！” 陈榷切着肉还回了一句。 苏甜娇笑说着哪有，陈榷回头指了指正笑着的苏甜。 苏甜憋住笑容，抬起脑袋看向陈榷也不说话，陈榷还凑近瞧了瞧，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苏甜呼吸一顿，本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动作，或者是说些什么话语，没有想到陈榷就只是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其实很轻。 但苏甜还是摸着脑门呼哧呼哧说着痛。 陈榷用手给她脑门揉了揉，苏甜一下拨开了陈榷的手，有些嫌弃道:“手上一股猪肉的味道！” 陈榷扯着嘴角一笑，指了指苏甜说不出话来，便转身继续切肉，顺便处理其他的食材，他问苏甜口味怎么样？ 苏甜反问陈榷不知道？ 陈榷回了一句，我看你是百无禁忌。 这么懂我？ 苏甜又从后面抱上了陈榷，鼻尖都是陈榷的味道，陈榷本就衣服比较薄，苏甜灼热的气息从后背传来，让他浑身一僵，温热、小痒直逼脑门，让陈榷心头一颤，他忍住涌上脑海的百般想法，嘟囔了一句别闹。 苏甜却抱的更紧了一些，她对着陈榷说，很幸运可以遇见你，陈榷，真的。 平静的风掠过他们的发梢，陈榷手上动作一顿，却也是慢慢的回了一句，我也是。 想来两人都不是什么活泼好动型的人，他们都渴望的是一个可以同频，可以安静陪伴，可以惬意聊天的天，恰好他们遇见了，也相识了，如今也在从心动喜欢到爱上。 陈榷说苏涂是他的锚点，是平静大海里牵扯着他的锁链，但陈榷对苏甜何尝不是暴风雨里那唯一的灯塔，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得到安静平淡。 “《白夜追凶》？”陈榷端上饭菜，刚刚坐下便听见了苏甜讲述了今天沈文和楼可找上她的想法。 苏甜又讲述了整个故事的大概。 陈榷想了想，告诉苏甜:“听起来很吸引人，还是双胞胎姐妹，确实是市场上很少出现的类型，但听起来，他们似乎想连着做好几季。” “怎么了？这样做不好？”苏甜问。 陈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锻炼身体和演技，也从没有落下在网络上看各种消息和各种资料，在国内，以季出现的电视剧少，而且超过三季的是连双手都可以数得过来的，这是为什么？ 季播剧的出现是国外激烈竞争而产生的，边拍边播，可以将成本降低到最低，而且角色的变化可能会以观众的意愿而发生改变，可是在国内，这套是行不通的，季播剧成为了注水剧，明明一季播完，却要托着三四季，急功近利，想要赚快钱可以说是季播剧不能成功的根本原因。 在国内，很多第一季精品剧，往往第二季开始严重拉胯，什么多方合作，什么斥资在特效上，在演员上，可往往就是第二季开始烂，就算是沈文，陈榷也不觉得会改变，因为很大可能第二季沈文就不会是导演。 苏甜却觉得问题不大，签合约也不会一次性签约两季，她当然要看导演的选择。 “还算清醒！” “怎么了？”苏甜白了陈榷一眼，“觉得我会被沈文和楼可亲自邀请一下子击溃了防线，然后签约好几季，他们想要绑着我，可没有这么容易的。” “因为经历过低谷。”陈榷看着苏甜的眼睛说着的，“所以才会更加想让别人期待，网络上好的声音太多，可能会迷惑到自己的，鲜花和掌声需要，批评和评价也需要。” “可我看你手机，你经常浏览的都是别人夸奖你的评论。” 苏甜一下子戳破了陈榷的话术。 陈榷尴尬着摸了摸的鼻头:“我那是......那就是汲取一下正能量。” 陈榷说这番话其实是担心苏甜，因为其实到现在为止，苏甜作为万妖女王获得了不少关注，马上要播出的剧就很考验苏甜接下来的路线，陈榷待过请搜索的剧组，有孔煊在，他对于这部剧真没有期待，所以，他担心苏甜会有一种落差。 《请搜索关键词www》热度不错，原先苏甜和周雨然的绯闻又给这部剧加上了不少关注，可相较于，各种一线流量即将播出的剧关注度，是比较低的。 比如同公司解约后重归电视剧李一峰拍摄的《隐秘而伟大》，比如多名演技派加盟的《大秦赋》，在这些大船面前，请搜索这小船就显得更小了。 “所以我觉得这部剧，甜甜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陈榷将自己想法说的很直白。 可苏涂听完，星星眼般看着陈榷，搞得陈榷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么关心最近要播出的电视剧？” 苏甜撑着脑袋，小脸蛋扬起一个看穿陈榷的笑容。 “这么关心我？” 陈榷眼神一低:“谁关心？” “放心吧！”苏甜的手指在陈榷的手背上慢慢摩挲，“孔煊是有那么不靠谱，可刘振刘导是靠谱的，公司给做的配乐和剪辑很好，我看了成片，不说惊艳，可和以往的剧就有不同，不说期待，但也不会到一个低分的尴尬地步。” “网络上的各种夸奖我也知道，其实大部分都是有水军带节奏的，我火了之后，要么继续夸我，等着看我掉落下来，要么就是直接挖黑料，这些事情我经历太多了，也知道该保持怎样的心态。” 陈榷反手握住了苏甜的手，轻轻的揉了又揉，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郑里参加的节目要播出了，算是二代偶像翻红，我问了问庄哥，节目里应该会剪辑掉，这件事其实早就该结束的。” “郑里是谁？”苏甜歪着脑袋。 陈榷见状拍了拍苏甜的手背，给苏甜夹菜。 .......... “你说，沈文和楼可怎么就想到找苏甜的？” 庄强笑了:“赵总，苏甜可是咱们公司的演员，你这话被她听了，得多寒心啊？” 赵鹤没有理会庄强的调笑，也不遮掩:“我也从来没有说过签她是因为演技，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这句话挺好的，你应该挺有期待的，听到这个消息，应当是高兴的。” “我就和赵总您听到陈榷被《杀破狼》挑中一样的感受。” 赵鹤看了他一眼，收敛了调笑的话语:“后续小陈的电影，他想清楚了吗？” “我想着他今天才回来，我明天找他聊一聊的。” 赵鹤点点头:“要尽快！” “对了，兴和和杨琛的院线已经交接完毕，他们应该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完成重启。” “你觉得他们搞个内地院线想干什么？据我所知，杨琛的其他项目投资利润很少，他公司的董事不只一次在外面表露自己对杨琛的意见了，而兴和那更是，抄电影赚不到钱了，他们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赵鹤一针见血，将很多人看不见的问题一下子戳破了，他年少时就开始接手橘子传媒，并且做到了现在的地步，可以说，他真正做到的守业与创业，眼光和手段独到。 有人问，眼光，眼光的确有，从投资项目可以看出来，可手段？ 很多人对于赵鹤唯一的印象，就是认真，对于影视制作认真，对手底下的演员也认真。 可现在的圈子是靠一颗心去交项目？去抢项目？ 庄强从经纪人做到了副总的位置，自然就更加清楚很多操作以及很多内幕，他这段时间收集了不少的信息，可也没有搞明白杨琛和兴和想要什么？ 一个在全国连锁的电影院需要多少钱？ 每个电影院至少八个影厅又需要多少钱？ 其中的各种设备加上人工又是多少钱？ 3.3是国家电影税收，5是电影专项基金，51到53是电影院，出品方和投资方是37到39，也有宣发的3到8，都有不确定的因素，但可以说，电影院是一定赚钱的，想要承包破产卖出的这条完整且足够大的院线，杨琛和兴和只可能给的更多， 大动脉不至于，可抽血是事实，这么大的动作，可杨琛和兴和真的只是赚院线的钱？还是有其他的的想法。 任何强大的资本每一步都不是随意一走的。 对于橘子传媒这样影视制作的公司，关注到电影院，更是切实的，因为牵扯到电影排片，和电影院的关系就很重要。 庄强对着赵鹤摇了摇头:“我了解过，但不确定，可小陈和张卫涧交好，张卫涧和杨琛的关系，港媒用了不少版块报道出来，都知道了。” “赚钱说到底谁都想。”赵鹤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其实还是看我们的电影有没有市场，关键的是，杨琛和兴和这刚成立的冬阳影院集团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庄强，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在走三步走战略，可也有一个很多人不知道的计划在进行。” 赵鹤的眼神变得幽深，语气带着以往不曾有的一种严肃，或者说杀气，是想要贯彻到底的理念的杀气。 “你知道的，这个市场烂透了！” 赵鹤语气里有耻笑，也有不情愿:“我们想要做一个自由的市场，想要将一整条线慢慢拉起来，想要更多的类型片，想要更专业的奖项，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云皇合作，和国外的奈月合作，这些都是需要吸纳的资本和人脉，云港的市场，国外的市场都需要我们的代表公司。” 庄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记起来当初选择橘子传媒时，赵鹤对他说过的话。 那是在徐若半途而废的时刻，那是在他接手橘子传媒不过两年的时刻，圈子里的鳄鱼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还是找到了庄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庄强至今难忘，他说。 让我们拨开云雾，给一个自由的电影圈！ 他的眼睛里有光。 “赵总，其实我们可以放慢脚步的，我们投资过周星驰的电影，投资过像是饶晓志这般新兴导演的电影，类型片在我们手里有了焕发的光，不再是旋律片和情感片，三步走战略投资比例有奈月的支持，我们付出的资本很少，更多是人工，可今天会议定下的五个本子，有些太大了，特别是《星际穿越》，对标好莱坞的规格，它会把........我们公司掏空的。” 庄强想的更切实际，目标是一个远大的目标，那么我们就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我们其实舍弃了经纪人部门的，电视剧的演员和电影的演员，我们手底下的屈指可数，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像影视制作公司调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进度。” 赵鹤沉默着听庄强继续说，而他的脑海里闪烁过的是回忆，从从第一步做到如今的全部回忆。 “很多人心知肚明，所以自动离开，也有人坚信。” “不只是演员，还有职员，我们要保障，我们这样一个大的家庭。” “家庭？偌大的公司用这两个字其实显得很虚伪。”赵鹤早就听说公司内部的人各种夸奖他心善，对待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很好，但如果只是心善，怎么驾驶这艘大船，人想看见的在，总是自己想要看见的，“我也是资本家，一直都是，只是我的目标将赚钱放在了第二位。” 赵鹤打趣庄强的说话方式，庄强也接过话茬:“第二位？那还算是资本家？” 赵鹤轻微吐出一口气，将脊背挺的更直了一些:“我们不一直在走这样的路吗？” 不知不觉间，赵鹤和庄强的话题从杨琛的新院线到了他们如今的目标上，由此可见，院线其实都不在两人的考虑中，他们其实都在迟疑那五个本子的投资。 “有点慢了！” “庄强，我们的步子有点慢了。” 从未见到过赵鹤脸上出现过急切的神色，可这一次，庄强看的真实，他双手握在一起，像是握紧那最后的一缕火焰，想用它去点燃整个世界。 庄强沉默着没有接话。 不说公司内部如何，陈榷和苏甜吃完饭后正慢慢的收拾碗筷。 陈榷身上挂着围裙在厨房里的身影与以往在苏甜脑袋里如云如水般闲散淡然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更.......具有生活气了。 “真好！” 苏甜望着陈榷这般感慨了一句。 “什么？”陈榷没有听清楚。 经历过低谷，可以应对郑里的无理请求，也可以应对莫循莫名的追求，还可以在导演和制片人面前冷静的展示自己，可在陈榷面前，她还是愿意将那些藏起来的情绪全部站在出来，比如此刻，她会害羞，会不想自己把话说的太明白。 “洗碗的姿势真好！” 苏甜说。 陈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到她又走上来，环抱着他，用自己的额头一次一次的撞击着陈榷的后肩膀，陈榷微笑说:“本来记性就不好，继续撞，真的要去看医生了。” 刚说完这一句，苏甜就用额头猛的撞了一下陈榷，陈榷什么疼痛没有经历过，可他还是叫出声来，他知道，苏甜喜欢的是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继续说的简单三个字，他装作痛的叫了一声。 苏甜笑声清冽的回荡在小小的厨房里。 这是他们逐渐熟悉的方式。 从第一次见面的心动，到在剧组逐渐迈入到默契的相处中，再到请搜索莫名的别扭，以及杀破狼受伤后的医院捅破各自的嘴硬，他们之间几乎什么都不缺少，缺少的只是相处的时间，以及互相了解的过程。 这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之后，他们想要的是过程。 水到渠成的过程。 叮咚！ 苏甜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刚才有声音响起来的陈榷的手机，点亮屏幕，她看见是一道微信消息，她走回厨房门口:“有人给你发消息了，要看吗？” 陈榷背对着她，高高举起还有洗洁精泡沫的双手，冷水顺着手臂向下，让陈榷赶忙放下手臂，还抖了抖，苏甜对看起来有向喜剧人发展的陈榷笑了笑，便听见陈榷说了手机密码苏甜随即嘟囔了一句，这算是什么密码？ 111111！ 这就是陈榷的手机密码。 “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陈榷自然听见苏甜的嘟囔。 苏甜输入密码后，点进去未读的消息，在微信界面看见了陈榷和为数不多的人的聊天记录，和张卫涧的，和黎耀祥的，梁维、邹凯、钱佳乐，还有曾新珏的，和苏甜的在哪儿？ 顶层。 苏涂一眼就看见了，她瞥了眼陈榷说:“故意置顶给我看的？” “那帮我取消了！” “不要！” 苏甜拒绝的很干脆直接。 她看了刚刚发送来的消息告诉陈榷:“是庄哥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去公司见他，他说让你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啊？” “金秘书，赵总特意打电话劝过我，因为有《杀破狼》和《无间道》，他其实不希望我再接手这个项目的，他怕我会失去站稳在电影圈的机会，我觉得不用，一切水到渠成就好，因为我所有的机会都是随着时间线来的，可在云港的这段时间，我又想了一些。” 陈榷转身靠在洗碗槽边，还有泡沫的双手撑在身后，他就像是忽然从平地升起的山丘，青葱茂密，却又挺拔俊俏，特别是望向苏甜的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多了星辰的璀璨，少了夜色的黯淡。 “我想要更多的机会。” “我应该在更多的剧组里得到锻炼，哪怕是像《杀破狼》那般剧组里的配角。” “我更不想在像是请搜索这样的剧组里浪费时间了。” 苏甜知道陈榷的追求，从陈榷接下金秘书，其实她心底就有淡淡的愧疚，她知道金秘书能够让陈榷签约，其实是因为她，陈榷瞧见苏甜的脸色，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慢慢走过去，走到低着脑袋靠在门框上的苏甜面前。 慢慢蹲下。 他凑到了苏甜的面前。 “干嘛？”苏甜撅着嘴，低着头，不想理会陈榷。 陈榷用额头靠着苏甜的额头，硬生生的将她的脑袋抵了上来，四目相对，是缠绵悱恻，更是双双的坦然。 “金秘书有甜甜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没有一蹴而就的，更没有人喜欢新人演员一下子跳到所有人面前，和薛兆邯合作，和梁家徽合作，再是谁？” “况且流量当道，我这张脸？” “你承认你好看了？”苏甜头碰了碰陈榷的头，笑嘻嘻的看着陈榷的眼睛，陈榷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她也是有颗虎牙的。 “我还是想要电视剧露脸的。” “可你一向不喜欢搞这些的！” 陈榷第一次对着苏甜，述说了自己在云港的感受，特别是面对薛兆邯，面对杨琛和兴和，他告诉苏甜:“从大师兄的身上，我理解到一个道理，在做一个纯粹的演员时，我也需要有一个坚实的位置。” “一个在圈子里，不会被资本封杀，至少被某家封杀，也有人愿意接盘，亦或者.......” “或者什么？”苏甜问。 陈榷没有回答，因为......那儿，还太远了。 【自己就是资本！】 “好了，出去待会儿吧，我清理一下厨房，刚才炒菜的时候，没注意到，油多了些，都到了地上，就不要进来，小心滑倒。” 陈榷说完，就从一侧的小阳台上取来拖把。 苏甜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便拿着陈榷的手机回到客厅坐下。 她把陈榷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视后本想找找最近有什么可以看的，可实在是没有，她便把要遥控板甩在了一边，拿起自己手机刷了起来，熟练的换上微博小号，看了看热搜，就直接进了一个超话。 不是苏甜的超话。 也不是陈榷的超话。 而是尘俗cp的超话。 超话是粉丝群的另外一个概念，但在流量时代到来之后，成为了一个略带贬义的代名词，曾经苏甜也被所谓超话里的称赞话语遮住了眼睛，可在cp粉这里，苏甜看到的全是自己和陈榷各种同人。 她以前看别人的总会感觉到一种爽感。 可到了自己和陈榷的身上.......更多了一种禁忌感。 或者说，那些粉丝所说的剧本，她完全可以让陈榷在家里和自己演绎一遍........苏甜的脸变得透红，因为手机屏幕上映出来了另外一张脸。 是陈榷。 屏幕上的同人文，正写着陈榷一把搂住苏甜的细腰，熟练的扔在了床上，后面则是一段不能复述出来的话语。 “原来.......你喜欢看这个？” “没有，没有。”苏甜蜷着腿往沙发的另外一侧蠕动，疯狂的吞咽口水，导致此刻明明两个简短的字，也说的是断断续续，特别是她慌乱的表情下，红透了的脸颊越发娇媚。 陈榷第一次发觉，原来她的脸可以这样的红。 陈榷看了看外面此时已经暗沉下来的夜色，苏甜注意到陈榷的眼神，看过去后，又想起刚才的文章，她慌乱解释道:“我可..可......没有想.......” “那我送你回去！” 陈榷慢慢站了起来。 苏甜抱着抱枕，却用脚把另外一只抱枕踢下了沙发。 陈榷看着她，把头埋在抱枕上的苏甜慢慢蜷缩着腿，也不讲话。 苏甜和陈榷之间，陈榷自认为是水到渠成，以后的一切也是如此，可苏甜不这样认为，如果不是杀破狼片场受伤，那么医院那一段根本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在医院的相处，那么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相处和了解。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似乎有条线在阻隔着。 陈榷蹲下去想捡起抱枕，可忽然一双手抱住了他，苏甜全身都在往陈榷的怀里钻，他轻柔的抱起苏甜，想张嘴问苏甜怎么了，还没有问便听见苏甜的话语。 “今晚我不走了！”苏甜额头紧贴着陈榷的肩膀，红着脸嘟囔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其实陈榷听清楚了，可他习惯这样再问一句，在自己的脑袋里在多想一些。 想什么呢？ 想起第一次抱住她细腰，想起第一次环抱她，想起握住她的手，揉着她的手腕，想起曾经心底涌起来的欲念，还有......似乎家里根本就没有防护的东西。 “不说了！” 陈榷忍俊不禁，越是靠近，越会发现苏甜不一样的地方，他喜欢做加法，而不是减法，况且人从来都不是一面的，苏甜有小孩子气的一面，陈榷也有话痨的一面，他忍住笑回道:“那一会儿要出去买你晚上用的东西才行。” “什么？”苏甜耳朵都有些发红，额头贴着陈榷的后肩头，装作没有听懂，可语气里的娇嗔，再明白不过。 她的鼻息，她的呼气，落在陈榷的肩头，就像是钩子，钩动着陈榷的那颗心，陈榷压住心底涌起的念头，他也有些明白今天的苏甜为何有些不一样了，她在害怕，或者说她在担忧，担忧自己和她的关系，因为自己的克制，明显被她感觉到了。 克制？ 克制什么？ 陈榷会回答，更像是保护，保护自己，也保护苏甜，在被敲破脑袋时，他听到了苏甜的哭腔，也看见了一颗颗泪珠，醒来后，冲破理智的情绪占据了主导位置，让他们俩走在了一起，可陈榷从那时起便带有一股莫名的愧疚。 他怕自己，忽然的离开。 那些泪珠会停不下来吗？ 于是，他尽可能的表现自己依赖她，更喜欢她，可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最简单的便是他们俩之间只有握手和拥抱。 苏甜很敏锐。 她希望陈榷抛开疏离，更怕自己被陈榷拒绝，这才有了苏甜说想要留下来。 “那就留下吧！”陈榷说，他既然选择了苏甜，便不该有后怕，有那么多的想法，只要好好对她，便足够了。 “真的？”怀里的苏甜抬起脑袋，用硕亮的大眼睛盯着陈榷，他可以清楚看见其中的欣喜。 陈榷点点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温润湿热从眉心瞬间传递到全身各处，苏甜紧绷着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可迟迟没有等来陈榷，她缓缓睁开半只眼睛，便看见嘴角带笑的陈榷正看着她。 一时羞红了脸庞的苏甜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不说话了。 “挺可爱的！” 陈榷凑近小声的说。 “讨厌，讨厌，讨厌！” “去超市吗？”陈榷问。 还埋在陈榷肩膀上的苏甜没有接话。 陈榷拖长了声音说道:“那某人今晚可能要回去了，这儿连洗漱用品都没有，就更没有那个东西了。” “陈榷！”苏甜叫了他的名字，提了音调。 “我说的是睡衣，你以为是什么？” ...................... 苏甜一大早就醒了。 她本来在陌生的床就睡不熟，能够一觉到七点，才是因为昨晚玩的有点疯，一想起昨晚自己抱着陈榷说的那些糊涂话，她便脸红。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放荡吧？ 莫名产生这个想法的苏甜干净摇头，明明昨晚，他叫声也不低的，苏甜想到这儿，慢慢挪过身子，看着一旁熟睡的陈榷。 少了一丝肃杀，多了一抹沉敛，像是夜晚里幽深静谧的山泉，静静的流淌。 他的五官精致，便是眉骨都是如此，一向以淡然沉稳为印象的他，此刻眉头却是微蹙，苏甜这才发觉他睡觉的姿势是半边侧着身子，像是抱着自己一般，她想了想，慢慢的挪过身子，将自己温暖的身躯挪到了陈榷的怀里。 嘭！ 她的脑袋顶到了陈榷的下巴。 她忍住了吃痛。 陈榷却醒了，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苏甜想做什么，感受到疼痛的陈榷一把将苏甜抱在怀里，昨夜呢喃娇喘似乎就在耳边萦绕，他的腰感受到怀中小猫的双手环抱，轻轻一笑:“很累的！” “我....我又没有想.......” 苏甜停下了话语，因为她听到了陈榷的调笑，她抬起脑袋反驳:“昨晚......昨晚不知道是谁，后面叫的声音更大些。” 陈榷收敛了笑容，难得有一丝尴尬。 苏甜见到陈榷的脸上竟然还会有这般神情，是又气又笑，气的是手机不在身边拍不下来，笑的是陈榷也会吃瘪。 “好了，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陈榷咳嗽了一声说。 “不要！”苏甜紧紧抱住他，“我想再睡一会儿。” 忽然间，苏甜脸颊一红，将怀抱松了一些:“你........” “怎么？是你往我怀里钻的！”陈榷叮着苏甜的眼睛，故作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苏甜见状，弱弱的说了一句，好吧！ 她慢慢的仰起脑袋，同陈榷的嘴唇轻轻触碰在了一起........... “精神头不错，遇见什么好事了？”庄强难得见陈榷脸上有一种喜色，便是连一贯冷淡清贵的气质，此刻都被消融了好几分。 陈榷想了想:“好事？算是好事吧！” “行了，不问你了。”知道陈榷没有展开说说的想法，庄强也没有想追问的，便将话题提到了今天下午来公司见面的原因上。 庄强看了眼今天的时间:“金秘书会在二十号召开研讨会，之后是服装试装，宣传视频和宣传照，开机时间定在二十五的那天，定下的拍摄时间是两个月，导演我们用的是我们公司的新人-钱笋，她以前大多是剧组的副导演，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导演的位置上，但能力都有，也没有什么差评，所以你可以放心些。” “放心些？庄哥，我一向听话的。”陈榷说。 第三十七章 金秘书之外 庄强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继续说:“想清楚了吗？《盲探》目前还在和银河映像那边交谈，至于《超脱》，这个本子会拿到国外去拍，我们在国外有一家制作公司，我们跟着奈月，奈月又跟着几家大头，带着我们制作公司做了几个小项目，不说名气如何，至少在文艺电影圈里，有了一点名声，《超脱》在国外做，也让我们放心一些。” “金秘书也不是非要你接的，虽然目前时间是有点儿紧张，可我们还是可以换个演员的。” “我们俩也不需要讲什么空话。” 庄强如此说，陈榷便这般的回道:“金秘书既然签约了，我肯定是要继续的，没有谁逼我签约，这就是我想要演这个本子，” “电影，嗯.......两个本子我都看过了，泾渭分明的本子，盲探已经有成熟的商业片风格，拥有各种标签，超脱.......这不是一个好演的本子，至少在我目前遇见过的，是第一，如若真的拍出来，这不是一部可以推荐其他人去看的片子。” 庄强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件，陈榷是他带的最轻松的艺人，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到底给陈榷撕到了哪一个本子？ “两个都选！” 庄强的笔一顿，慢慢抬起头看着陈榷，只听见陈榷继续说:“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朝着目标缓步前进，这正是我从本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 “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 “庄哥，您会答应我。” 庄强指着陈榷笑了，以前那个沉默着的陈榷形象此刻终于全部消散了，他没有想到原先会说上遵循公司四个字的陈榷，如今这般大胆，两个本子都想要，可陈榷没有反驳，就安静的看着庄强，等待着答案。 庄强慢慢停下了笑容，他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有点太急了，小陈，你不觉得演员这条路上，其实走的越慢越好，那些往往出道就站在巅峰的人，如何结局，我看的太多了，你只有走慢一些，观众才能更看清楚你一些。” “我其实不喜欢通背猿猴这个角色。” 庄强蹙眉道:“我如果早就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角色一下子出名，我不会带你去云港，我担心的不是你的心态，而是当你开始出现在很多人的眼里，伴随着的是什么？蹭热度，是好的演技，是和薛兆邯、阿梁合作，这些会让你受到无比的关注，但只要你有一点失误，就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观众很奇怪，那些顶点就站在巅峰的演员，只要失误一次就会被骂，被群嘲，可那些一直演烂剧，演技也烂的演员，只要一次演了好剧，就会在任何地方看到赞美，这对吗？” “这不对。” 庄强慢慢摇头，他指着陈榷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种可能，没有谁可以保证在一部影视作品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口碑，要知道当初《大话西游》几乎被所有公司拒绝，我们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出来惊呆了圈子里的所有人。” “通背猿猴让你一下子不再透明，如果不是裴宁和莫循与你的热点在前，现在你不可能这般安稳。”庄强见陈榷想反驳，率先说，“我说的是网络上，能够在网络上打字的，一般攻击性都很强，能够随时在网络上打字的，要么是经济自由，要么是躺平人生，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躺平，没有谁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人忽然成为顶流，凭什么？” “就凭借一个通背猿猴的角色？” “就凭借炒cp？” “还是和苏甜，一个自带黑料的？” “buff加满，而且莫循和裴宁的粉丝更会带节奏，在这片网络的汪洋下，更多的节奏会从各路人那里来，这就是现实。” 陈榷一直沉默着听着。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一直努力接收着一切，从平常的生活观察，到网络上各种话题，陈榷当然知道庄强所说的一切，就像当初地盘已经划分好的云港，没有谁突然开始立山头，出风头，这不对。 脚踏实地。 庄强从以往陈榷身上感受到的四个字，如今更想把这四个字给陈榷。 可他不再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无所适从的陈榷，而是经历过很多剧组，见识到了这个圈子现实的陈榷，他摇摇头:“不对。” “庄哥，你说的不对。”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否定而否定自己的路。” 陈榷的目光难以预料的坚定，语气更是难以预料的轻松:“热度与流量是没有谁可以预料的，我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一切。” 陈榷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它才是我演员道路的一切。” “无关任何！” “如果时间可以，那么我真的想两部一起，《盲探》，我自认为能力足够，《超脱》，我可能现在不行，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角色。” “更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角色。” “这就是陈榷！” 庄强严肃的眼神最终先软了下来，他敲了敲桌子，有些愤懑:“一个两个，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急什么........” 他向后躺靠，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公司会先做《星际穿越》，《超脱》我排在了明年一月，《盲探》我排在了八月，你时间足够的，只是我希望未来的你，不会向我抱怨，当初应该拦住你的。” “当然不会。” “别急着高兴，这两部，你都需要试镜，杜导从来挑选的都是自己想要的演员，而《超脱》，试镜肯定会的，因为我们正在磨的导演，是一个个人风格很鲜明的，努力吧，小陈，不要让今天的这番话，成为日后调笑的笑料。” 盯着陈榷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庄强骂了一句臭小子，这个眼神，真像啊，像谁呢？像当初那个赵鹤，他说，庄强，我们去给予一个自由的未来吧！ ........... 陈榷离开庄强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可他还是没有离开橘子传媒。 他被赵鹤挥手叫去了。 去的不是赵鹤的办公室，而是顺着电梯向上，来到了顶层的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眼前是拔地而起的高楼，每一片玻璃上都倒映着城市的光，还有天际边落日的余晖，以及身后与，温柔的风，吹起了他们俩的衣角，拂过他们的眉梢。 赵鹤在陈榷面前拿出一根烟殿上，他轻轻吮吸了一口，燃烧的烟头冒出来的色彩像是远处落日的余晖。 陈榷一直没有说话，他坐在赵鹤旁边，吹着风，看着景，将在办公室里的疲惫一洗而空，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同庄强所说的话，他记在了心底。 “怎么不说话？”赵鹤嘴里吐了一个烟圈。 陈榷竟然不知道自家老板还会这个技能，脸上惊愕一闪而过，赵鹤见他惊愕，又在他面前吐了一个烟圈慢慢说道:“刚接手公司那段时间压力大，一天两包都可以，后来结婚了，她让我慢慢戒掉了，现在偶尔也会抽上一两根，只是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赵总这技能可以去参加比赛了。”陈榷讲了一句玩笑话。 赵鹤倒是笑了，只是之后盯着远处的城市又慢慢将嘴角放了下来:“我跟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情没有？” 陈榷觉得今天的赵总有往日的淡定，可淡定里有一丝颓废，他说:“庄哥说过几句，当初赵总您也是做过经纪人，只是后来接手橘子，一步步将公司做大。” “经纪人，还有徐若，你知道吗？” 赵鹤现在提起来徐若两个字，嘴角也会不自觉的微翘，眼里流露出回忆之色:“她当时和你一样的，对表演热爱，难以想象的热爱和纯粹，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在没水的地方待上五天，回来的时候，我见到她皮肤都裂开，可那双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光亮，当时我就下定决定，一定要让这双眼睛出现在电影的大荧幕上，让她的光，被所有人看见。” “后来，我做到了。” 赵鹤语气一顿，欣喜化作了无奈，最终化作了平静，他又变成了橘子传媒的老板，那个冷静的赵鹤:“可她没有做到。” “我说过了。” 他扭头看着陈榷，目光里是难以想象的犀利:“这个圈子里光鲜亮丽，诱惑太多，是个人就不可能动心，可每每到那个时候，我们都该想想自己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 “她忘记了。” “我也忘记了。” “赵总。”陈榷没有想到赵鹤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赵鹤笑了笑，伸手打断了陈榷的话:“我前些年一直在想，徐若会变回来的，因为她是有演技的，只要找到自己的初心，她会成为影史上留名的人。 她和谢傲的事，我早就知道，曝光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在曝光之后，当初那个举起奖杯，耀眼整个晚会的女孩，如今成为只会抱住其他男人手臂的女人，我不该从她身边推开，原来她始终没有长大。” “还在越来越往回长。” “小陈，你和苏甜的事情，庄强跟我说了，你确定你想要跟她在一起？” 赵鹤说的语重心长，陈榷却觉得怎么画风一变，像是很多狗血剧里，坏婆婆才会说出来的话语，可想到赵鹤对自己的照顾，他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鹤，有些话，他连苏甜都没有说过。 “想和她在一起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是从心底想要和她在一起，因为觉得心安，觉得舒服，觉得自在。” 似乎在惊奇从陈榷口中可以听到这般情绪外露的言语，赵鹤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我承认第一眼见到，她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俩相处也没有那么多的故事，有的只是如水一般安静流淌的相处，我喜欢这种感觉，在这个略显燥热的年代，我找到了同频的人。” “《无间道》受伤，她来医院照顾我，只是一个引子，说到底是我已经想清楚，有些人，不该错过，这些时间也不该浪费。” “我知道赵总您的意思是，可能会影响到我演员的路，因为没有这些热度和流量，可能那些剧本会将我摒弃在人选之外，可这样的剧组，我也不想去。” 赵鹤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能够讲出这些话来，他就不担心陈榷是恋爱脑上头的，他想的很清楚:“火，说到底是一种玄学，可拥有这些热度，能够让你少走一些路，我现在想来，这个想法有些太独断了，庄强说让你多走一些路，其实才是真的为你好，他还在向我抱怨，通背猿猴让你的步子迈的太大了。” 赵鹤笑了笑:“他似乎忘记了，你和苏甜的事情迟早曝光，会让热度缩水的，缩水的还有粉丝。” “说不定在这之前，我就火了呢？”陈榷说了句玩笑话。 赵鹤却是仔细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现在的市场都在说劣币驱逐良币，可事实就是，劣币还在赚钱，良币赚钱的一只手都额可以数过来，所以公司现在对我们的三步走计划，其实有几位董事是持有悲观态度的。” “可赵总您好像很坚决？” “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的，不是吗？就像是电影，在有和奈月的电视剧计划之外，我还定了几个电影本子，其中一个投资很大，如若失败，可能咱们公司都会缩水，一下回到我刚接手的样子。” “我可没有从您的眼里看到压力。” 赵鹤将点燃的香烟放在眼前，那余晖映在他的瞳孔里，他说话的言语似乎随着这烟雾飘荡在周围:“总得有人来做的，我想了大半辈子了，该做一部不一样的电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榷从赵鹤身上见到了一种悲壮。 “会成功的。”陈榷说。 “哦？为什么？” 陈榷自信的说:“就算这部电影失败，还有我，我会告诉所有人，赵总的眼光是对的，我很有自信，《无间道》会惊艳所有人。” 陈榷看过片段，赵鹤却没有看过，可赵鹤听见陈榷这般讲，竟然真的回了两个字。 我信。 “小陈，今天拉着你讲这些，也不是压力，只是告诉你，想清楚就坚持。” 留下这样一句话的赵鹤，拍了拍陈榷的肩膀，将烟头掐灭在阳台门侧的宴烟灰缸里，抽身进了大楼，只有陈榷看着余晖好一会儿才独身一人离开。 苏甜去找闺蜜吃饭了，本来是要陈榷自己解决的，可他忽然想见她了。 莫名的。 就像是那天从云港到上海。 他也从橘子传媒的公司，到了苏甜所说的私房菜的外面。 春雨，也有可能是临近的夏雨，忽如起来的磅礴，陈榷从出租车里出来时，是顶着大雨跑到私房菜的门外的，他没有去找苏甜，而是自己订了一个房间，点了一些菜，又要了一壶茶，自己解决晚饭，也是在等苏甜。 他没有想直接去到苏甜和闺蜜的聚会里，他只是说，结束聚会告诉他一声。 陈榷揭开口罩，让端菜的两位小姐姐多看了好几眼，似乎是认识他是谁，可说不上姓名来，临走到门口，她忽然说了tvb西游记，陈榷装作没有听懂，连头都没有抬，端起饭碗开始吃晚饭。 “你刚才说什么？”其中一个服务员问。 说出tvb的小姐姐摇头说，估计是认错了，他现在应该还在云港呢！ “云港？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陈榷，对吧？你不是他粉丝，连名字都记不住？” “我就是喜欢他那个角色，我可是莫循的粉丝，他蹭热度，我可没有忘记呢！” “那你刚才可不像是恨陈榷的样子，如果刚才是他，我看你好像想要签名和合照。” “我可没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走廊离开。 陈榷自然没有听到这番谈话，可这已经说明陈榷如今在观众里的标签和欢迎程度，他现在正拿着手机看剧组传过来的资料，有场次安排，有剧组定好的拍摄地等，他看了一会儿，就关了，去看金秘书的剧本去了。 请搜索剧本的编剧恰好也是金秘书的编剧之一，另外一位也是橘子传媒自己培养的编剧，陈榷早就看完了整个剧本，不同于上个剧本聚焦于网络焦点，金秘书更像是两人喝着酒，悠闲走出来的喜剧。 是的，轻喜剧，一个男人为了留住自己的秘书，从而认识到自己的心，展开两人爱恋的故事，大多数偶像剧都是这样的梗概，可要做到不落俗套，才是真正考验编剧功力的，而这个本子已经充分说明两人的功力。 从家族集团底层做起的李英俊，回到集团主席的位置上之后，凭借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将整个集团的利润翻了两倍，其威名不只是集团内的职员们从心里敬重，在外面更是如雷贯耳，大家对他的看法更多是眼光出众，思虑成熟，投资的计划往往是一环套上一环，手段不俗，冷漠强硬，私下里还患有绳索恐惧症。 这样的名字，这样的性格，病症还有背景，妥妥的龙傲天小说里主角模板，现在的观众很难喜欢这样的人物，可编剧却在他的身上加了一种逗比的属性，从而让主角的风格一下子接了地气，最要属的便是自恋。 可如何让自恋演出来讨喜，这就很考验演员的功力。 陈榷没有演过喜剧，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接这个本子的原因之一。 至于女主金美笑，作为李英俊的秘术，她的能力也是拉满，从工作到生活，几乎将李英俊打理的很好，让他很依赖，如果说两人从来经历的那次事故是起始，那么从李英俊认出金美笑开始，将她这样一个小菜鸟带在身边锻炼成为如今能力十足的微笑秘术的过程，才是李英俊爱上金美笑的原因。 剧情进展的也很快，直接从金秘书开始辞职展开，也是对应了剧名，金秘书为何那样，随后便开始了李英俊的追妻路。 多次拉扯，伴随着小时候经历的事故谜题解开，整个故事也迎来了结束。 陈榷直到现在还在想该怎么去表演喜剧。 喜剧演员在国内一直是个很尴尬的位置，因为有小品，有相声，有各种的喜剧形式，可放到了电影和电视剧里，就显得很另类，所以我们才说周星驰的无厘头显得很不寻常，前些年云港的功夫喜剧，僵尸喜剧也让人牢牢记住。 可近些年来，有喜剧两个字的，大多伴随着尴尬，有剧本的原因，也有演员的原因。 有些演员，观众一见到就想笑，有些演员，观众一见到就开始蹙眉，这个是天分，基本没有刻意改变的，可也有演员能够做到的，比如放开自己的表情和逻辑，可这个放开两个字就拦住了很多演员，由此造成了更多的车祸表演。 陈榷就是在找这样一个度，与其说是找度，不如说是在那片藏着刘建明的大海里，他要从中再造一个人物出来，他有能力，有心计，有坚持，也有风度，可私下里，他自恋，也有能力自恋，他可以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己长相真好，也可以在会议室里严厉问责，这样一个鲜活的角色，需要陈榷花上不少时间，要说角色复杂程度，绝对没有刘建明更为复杂。 陈榷多花时间的是，怎么将人物的行为尽可能往喜剧方面做，而不是惹人厌恶的方向。 都说偶像剧没有半分的演技，陈榷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他揉了揉眉心，不自觉对着手机挤着表情，有些不满意。 ............... 将时间推回到下午。 苏甜刚被服务员代入指定好的包间里，服务员关上门就被一双手抱住了腰，熟悉的味道从肩膀一侧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熟悉的腻歪声音。 “甜甜，好久不见！” “不低，你干嘛穿这样？” 苏甜的闺蜜葛明微松开手，狐疑的看向苏甜，苏甜穿着雪白衣衫，配上勾勒出绝妙身材的包臀裙，配上脚底的粉色高跟鞋，这简直就是战袍，还是往哪儿一战都会成为焦点的战袍，明明只是闺蜜聚会，干嘛要穿这样？ 一边说着，葛明微还伸手摸了摸苏甜的光滑大长腿:“光的？你刮毛了？” 苏甜忍住自己闺蜜的行为，翻了一个白眼:“葛明微，我生气了。” 葛明微收回手掌，吐了吐舌头:“对不起。” “不对。”葛明微一把拉住了苏甜的手腕，半眯着眼睛，如果有bgm，此刻就该有探案的bgm，她慢慢摇头道，“你从来不会这么穿的？” 她脸色一变，带着哭腔道:“甜甜，你不会是想出卖......” “打住。” 苏甜捏住自己闺蜜的嘴巴，无奈说:“我可不想从你嘴里听到恶心的字句，你放心，我要脸，也要羞耻心的，更何况我现在也不需要那些莫名的机会的。” “对哦，你不是有剧要上吗？我已经吩咐事务所的人都要支持了。”葛明微打着哈哈，想岔开这个话题。 葛明微不是娱乐圈的人，和苏甜从小认识，一人走了娱乐圈，另外一人却走了法律圈子，不和苏甜的职业道路起伏，葛明微在家里的帮衬下，自己开的事务所越发的强盛，颇有新生代事务所的第一名的味道，她自己今年更有可能获得年度律师的名称，她打刑事的胜率在一众律师里，也是可以在前五的。 能力出众。 却和苏甜一样单身，不对，是葛明微以为苏甜和自己一样还是单身，苏甜想着今天聚会就会告诉葛明微。 “你别公私不分，到时候有人可要说你的。”苏甜打趣了一句。 “谁说我？我可是老板。” 苏甜很难想象此刻露出娇憨笑容的人在律所人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老板？ “你还没有说今天穿成这样干嘛？你可别告诉我只是兴趣，我可不信。” 葛明微戳了戳苏甜的小肚子:“诶，你长肉了诶！” “葛明微！” 苏甜摆正语气叫了她的名字。 “错了，错了，你说。” “我扮漂亮一点，不行？” 葛明微眼神上下打量，忽而一笑:“你真的和陈榷在一起了，对吧？想着漂亮一点给他看，我肯定。” 瞧着苏甜一脸无奈，葛明微倒是很开心的搂着苏甜说:“陈榷倒是比那个郑里帅多了，他还比你小几岁，妥妥的姐弟恋，而且以你的经验，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 “我什么经验？”苏甜白了一眼葛明微，“话说我们来美容院是因为我们要聊天吗？定了今天做什么吗？” 葛明微像是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半，为她俩服务的小姐姐就走了进来。 两人刚刚躺下，葛明微就开启了冲锋枪一般的问题询问，从和陈榷的相识相遇，到告白，到相处，到现在的程度，葛明微稍微一偏头看见苏甜脸颊一红，先是嗷嗷叫了两声才说道:“好啊，原来某人今天容光焕发是这个原因，诶，甜甜，陈榷怎么样？” “葛明微！” 苏甜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对两旁的服务员叮嘱道:“她胡乱说的，不要出去乱说。” 旁边还有两个为她俩服务的小姐姐，苏甜真的想掐葛明微，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名人，这样的话题传出去不得引起一波话题，何况葛明微还点了陈榷的名字。 两个服务员对苏甜说，我们是专业的，不会出去乱说的。 “放心吧，这里有保障的，而且你又不是什么顶流。”葛明微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还哈哈笑了两声，“你和陈榷不是已经默认了吗？不澄清又不承认，这就是不想解释。” “就你懂是吧？” 苏甜气呼呼的。 “甜甜，你也该好好找个爱你的人了，我看了你们俩所有的视频，也别是那个采访，你说陈榷不喜欢你，谁信？” “我们是演员诶。” “你说是演的就演的，我可不关心，我只关心私下里，他对你怎么样？” “ok，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见到苏甜脸上神情的葛明微像是吃了一大碗狗粮，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听了，如若不好，苏甜也不会是这幅模样了。 “你呢？你事务所早就走上正轨了，不该找个照顾自己的人？还是说还想着那个初恋？” “你这是在揭开姐妹的伤疤啊！”葛明微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露出一种哀愁来，“谁能不记得一个完美的初恋？他没爱上别人，更没有出轨，只是因为我们俩的想法不一样，想走的路不一样，可那段恋情的美好，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否认是假的。” “矫情。” 苏甜评价道。 “谁不矫情？每个人都有矫情的那一面，比如你，在表演上，我劝你放弃，你不也是这样？” “而且我想要的恋爱，是他不用问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可以陪我一起听雨，一起听风，一起去爬山，一起去潜泳。” “我想象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人应该文质彬彬，眼神带点忧郁，可看着我明亮了一些，问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他讲他的故事，我讲我的故事。” “情景？你这不是在拍电影？” “拍电影不好吗？” “我只能说跟不上你的思想境界。” “别说我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各种案件.........” 苏甜想起以往葛明微说起来的奇葩案件，忍不住笑了:“可你讲的有些案子真的挺搞笑的。” “上次你说的那个你们事务所有律师帮人向分手的女友讨回钱，就挺逗的，后续结果是什么？我还挺好奇追回来没有？” “这种小案子，我怎么可能关注到，甜甜，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些问题呢？怎么认识的？怎么相熟的？怎么告白的？这些我可都想听呢？” 苏甜咳嗽一声，只说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 葛明微见状也不再多问了。 “你那个请搜索就要上线了，听说里面也有陈榷，他不会是什么悲情男二吧？到时候你们俩的cp粉不得疯狂脑补？而且对家还是莫循，我当初看那个蹭热度的热点，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葛明微讲起话来滔滔不绝，“那个粉丝拍出来的视频是很有氛围感的，现在大家评价一个演员，如若不帅，总会提起所谓的氛围感，可如果一个演员帅，又有氛围感的话，就顶级了。” “甜甜，如果不是你和他在一起，我决计要找个机会和他认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故事感，我多嘴问一句，当时那个角度，他是不是在看餐馆里的你？” 葛明微说的是，莫循拍的陈榷的视频，抬头之后向餐馆里张望，回过头来的眼神里满满的故事感。 苏甜微蹙眉头道:“这我倒不清楚，我也没有问过他，当时天很晚，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呢？我感觉你那位挺敏感，挺文青的，他私下里会不会对你忽然念诗啊？” 苏甜被葛明微给逗笑了:“你讲什么呢？他私下里和你们见到的不是一个样子，挺爱讲话的。” “爱讲话？从那些视频可看不出来，是人设？” “跟我待在一起挺爱讲话的。” “行行行，我明白了，又开始秀恩爱了，对吧？” 苏甜和葛明微不会知道，就是这天下午的谈话，让苏甜和陈榷的恋情几乎坐实了，事实证明，很多事情可以保密，但遇上某些守不住话的服务员而言，有些事情很容易就说漏了。 苏甜和葛明微做完美容之后，又去了私房菜的餐馆，期间陈榷忽然发来消息问她在哪儿，她回了私房菜的地址，葛明微眼尖一下子见到，便抱住苏甜想让苏甜让陈榷来，好让身为闺蜜的她把把关。 苏甜自然是拒绝的。 她清楚陈榷不愿意接触莫名的陌生人，他得自己愿意见这个人才行。 她也不知道，陈榷自己找到了私房菜，自己找了一个包间，自己吃晚饭。 苏甜在葛明微的软磨硬泡下终于讲述一遍和陈榷的故事，听完故事之后的葛明微先是笑了一会儿，又蹙眉问她:“所以你们俩在嘴硬什么呢？” “我可能是因为不想因为恋情再次回到曾经的状态，他，我感觉是因为第一次恋爱.......” 葛明微一脸震惊:“第一次？你确定？陈榷这张脸，又学的是艺术性的专业，这不得被生吞活剥了，我说的这个就是字面意思。” “据我所知，他以前在学校比较孤僻，也不爱交朋友......” “那裴宁呢？” “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还真是没有变啊！” “不是有媒体拍到两个人超市的照片吗？” “是，是裴宁那边的炒作，听庄哥，也就是我的经纪人所说，裴宁不知道，是她那边工作人员决定的，反正陈榷当时还只是一个小透明，骂声肯定在陈榷那边，而且还可以保持一波裴宁的热度。” “还真像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的做法。” 就在苏甜和葛明微在私房菜的包间里闲聊时，关于两人在美容院房间里谈论的话题也被那两位服务员给传到的网上，而且传到的爆料的媒体，并且总结了两人谈话的要点。 苏甜的确在和陈榷谈恋爱。 私下里，陈榷很爱和苏甜讲话，跟平时不一样。 这爆料因为什么都没有，仅仅凭借文字，自然引来的很大一波人不信，还有人说这就是在炒作，特别是在请搜索即将播出时，如果是一般流量，此刻肯定要控评了，可陈榷和苏甜的粉丝哪有这样专业的。 下面的评论于是五花八门的。 “我就知道我磕的cp在一起了。” “陈大勇，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住。” “甜甜不也得把握住，私下里爱讲话，这可真不像是陈榷。” “这样的爆料，我持怀疑态度。” “就文字？谁信？” “又来炒作了？” “期待一手请搜索，我看预告片贼有感觉的，这bgm谁做的啊？” “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照片，给我们看看，明说，我想吃狗粮了。” “让请搜索快点上线吧，我就想看看尘俗cp的部分到底怎么样？” 当这件事传回到cp粉那里，引起来的自然是大规模的讨论，不过都很有理智，说大家还是看看后续有没有石锤。 当然，同人文又涌现了一波出来。 一个平时高冷私下逗比的人设，让很多创作者兴趣大增。 ............ “吃完了吗？” 葛明微又瞧见苏甜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不由撇了撇嘴:“你这小男朋友这么黏人？” “单身的人会懂？”苏甜先是回怼了一句，才看向手机，也发现陈榷有点不一样了，冷冰冰的文字在微信里自然不会有任何情绪，可她就是看出来陈榷的情绪不高。 “马上就回去了，现在出去打车。” “喂，甜甜，我都没有说结束诶。” “结束。”苏甜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包包。 “无情。” 葛明微嘟嘴说道。 还在另外一个包间的陈榷见到回的消息，往外看了眼，天空还在飘雨，他看了看自己带的外套，心想这个应该可以挡雨的，他起身结账后，拿着外套穿上直接走出了私房菜餐馆，站在了右侧转角口的地方，他朝周围看了看，正好看见一家小超市，他跑过去买了一把雨伞。 出来时，正看见苏甜从私房菜餐馆出来。 “甜甜！” 陈榷朝着苏甜挥手。 在陈榷的视线里，小小的人儿朝着自己挥手，扬起一个笑容，便对自己一旁的女孩说了两句话后，就朝自己跑了过来。 路上还有雨水，穿着高跟鞋的苏甜蹦蹦跳跳的过来，却像是卡壳一般，被卡在了原地。 陈榷笑了笑跑过去，把手上的伞递给了苏甜，然后蹲下去，让苏甜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稍微用力把高跟鞋拔了出来。 葛明微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禁微微感慨:“真好！” 第三十八章 金秘书剧组的生活 “想我了？” 苏甜抱着陈榷的胳膊，紧贴着陈榷。 陈榷一手举着雨伞，一手被苏甜紧紧扣住，闻言冷着脸回道:“刚好就在附近，想着过来接你，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不到回去的路？哼，嘴硬。” 苏甜抬起脑袋盯着陈榷回道。 “你呢？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这样？”陈榷下意识朝着苏甜的长腿看了一眼。 没想到苏甜还抬起退问陈榷:“好看吗？” “我想说你冷不冷！”陈榷咳嗽一声，移开目光。 “是是是，对对对。”苏甜把头靠在陈榷的肩膀上，看着小雨的街道，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放下来过。 “你怎么了？庄哥找你讲后续的计划和你想的不一样？”苏甜问。 陈榷摇头:“是赵总，他劝我啊，说小陈，你为什么要找苏甜呢？她哪儿好了？她个头不是太高，又不是一眼绝美，而且还不洗脚.......” “陈榷，你胡说八道！”苏甜小脸一红，语气激动，伸手捂住了陈榷的嘴巴，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陈榷吧唧吧唧的话语声全被苏甜一只手挡下，一边挡，她一边解释道，“我....昨晚是因为你抱着我直接去卧室了。” “结束之后，谁说太累了，就这样睡了？” 苏甜将头挨着陈榷的肩膀，支支吾吾最终说了胡说八道四个字。 陈榷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苏甜嘴里只剩下这四个字，陈榷一笑，牵着苏甜的手紧了一些 两人的身影被雨夜的淡光拉长，许久才消失在街道上。 回到家，苏甜才看见葛明微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是小雨飘落，她撑着伞，陈榷蹲下拖着她的脚，拔出高跟鞋的照片。 她默默点了一个收藏，又给葛明微发了一个大拇指。 “吃水果吗？”厨房那边陈榷拖着火龙果问她。 苏甜放下手机，跑了过去，推着他赶紧走入了厨房里，雨夜的风有些冷，苏甜却觉得以往一个人待着的冷全然消失不见。 ........... 富贵之家，家族事业蓬勃，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当他睁眼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已经拥有寻常人太多未曾拥有的东西，何况，他一向聪明。 可从小聪明，带来的不是好事，特别是同自己哥哥在同一个小学。 特别是顶着天才的名头，跨级后和自己的哥哥在同一个班级里。 没有人喜欢一个比他们小，还比他们厉害的人，一个小孩儿，在高年级的班级里，多的是各种欺负的事情，小男孩被一群男生围着，他在其他人推嚷里，看向自己的哥哥。 哥哥有一瞬间的迟疑，可随后偏过头，仿若没有看见。 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那一天。 哥哥带着自己说要去游乐园，他满心欢喜的答应。 哥哥带着小男孩去到偏僻的街道，让小男孩在这里等着，说帮他去买棉花糖，小男孩欢喜的站在原地等着，等到哥哥走远，他远远看着小男孩的身影，最终扭身离开。 一分钟。 两分钟。 寂寥的街道，只有他与风作伴。 是冬季的风，冷的他想跑。 他念着哥哥。 叫着。 有哭腔，一闪而过。 临近傍晚，冬季的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呼喊声唯有这风声的回应。 他抿紧嘴唇，将被走失的情绪用双拳紧紧压下，迟疑一会儿终于是向前走去，嘴里还叫喊着哥哥。 忽然，前面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肃杀冬季里的一抹鲜红，连口红都赤红出奇。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鲜艳到连风都弱了几分，女人见着他，慢慢弯下腰问他，女人问他，想不想去她家休息一会儿，她会打电话叫来警察的。 天，莫名的暗了一点。 小男孩看着红衣女人放在包里的右手，慢慢点头。 他聪明，所以可以跨级。 他聪明，想的多，所以可以明白，如若自己说一声不，可能遭受的就不是这般和颜悦色，他轻轻点点头。 红衣女人笑了，伸出手。 小男孩伸出手被他牵着，走过寂寥的街道，来到了女人的家里。 封闭的气味。 漆黑的长廊连接着各处时间，当红衣女人关上门时，她转身拉着小男孩走进了一个小房间，从旁的桌上拿起来铁链，她笑吟吟的看着小男孩，只说是保护他，小男孩看着在红衣女人眼眸里闪烁的光，他慢慢伸出手，尽可能的平静。 害怕。 恐惧。 这种情绪几乎将他整颗心占满，可他得冷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这样的环境能够靠谁呢？ 靠自己。 在学校被欺负，他就想的很清楚。 用更好的成绩去击败那些人，用更好的成绩去跨级，而面对此时此刻，他要保持平静，他要找到逃脱的办法。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时间，小男孩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他在想爸妈知道后是什么反应，哥哥又是什么反应，他在害怕，没有谁不会害怕。 也许是红衣女人觉得他太平静，太没有威胁，反而是把他手腕的铁链解开，可脚上，铁链勒出来的伤口凝结成疤痕，疤痕又被铁链陷进去了。 等待救援的希望在慢慢消失，他每天吃的也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红衣女人又带来了一个小女孩，握着棒棒糖，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连身后的门被关上都不知道，她还以为来到了一个新的游乐园，看着她的微笑，小男孩也笑了，是笑她呆，也是笑自己，半斤八两。 从那一刻起，房间里不再是冰冷和安静的。 因为多了一个小女孩，还有她的哭腔，她大致也明白自己是被拐跑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 “你不要哭了。” “爸爸妈妈....” 小男孩花了不少时间才安慰好小女孩，当然还是他包里很久都没有吃掉的糖果，他给了一颗，两颗，三颗，嘴里包着甜食，小女孩靠着他慢慢睡着了，这是哭累了。 期间，红衣女人来过几次，打过他，打过他之后又抱住他痛哭，连脚腕上的铁链都被她打开了。 而小女孩被他护住了，他也明白，红衣女人的精神越发不对劲了，直到某一天，再也没有了糖果，红衣女人也一天没有送来饭食了，小女孩和他说话间，一下子冲动去拉动了门栓，一声响动，门直接开了。 小女孩想起来红衣女人打人的狠辣模样，下意识的后退到小男孩身边。 门外静悄悄的，小女孩刚想向外张望，就被男孩的手掌挡住了视线。 “不要看！” “不要看！” 男孩说着，竟是声音里也有一丝的颤抖，因为在他面前，那漆黑的长廊被大门处的窗户洒进来的光照亮些，他也看清楚那悬挂在长廊里的红衣女人。 她的脖子被绳索挂在长廊里。 身体一动不动。 那张脸上的眼睛睁开的，正盯着他。 小男孩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怀里的小女孩正扭着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小男孩知道不该让她看到这一幕的，他说着要和女孩玩一个游戏吸引小女孩的注意，然后拉着小女孩的手，慢慢经过已经僵硬的尸体。 打开门。 呼吸着新鲜空气。 小男孩先是把女孩送回到她的家门口后，才去警察局报案。 这段记忆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回忆，满心欢喜回到家，思家心切的他，回到家，得到的不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他看着那个把自己抛弃的哥哥霸占自己的房间和床铺，又朝他丢着枕头，哭喊着骂他，骂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在哪儿，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吗？ 小男孩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那是哥哥你抛弃我的，你把我丢在街道上的，我被关在小黑屋里，我被红衣女人打，被锁链锁着，那些都是我的经历，你凭什么这样说？ 他就默默站着，直到哥哥晕了过去。 医生过来检查，他藏在角落里听到谈话，哥哥得病了，因为愧疚，幻想自己才是那个被绑架的孩子。 母亲问怎么办？ 父亲也茫然。 他从角落里望去，母亲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连父亲都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在那个小黑屋里幻想过无数次的温暖拥抱没有，连一声道歉也没有，可看着父亲和母亲，他觉得他该做些什么。 只是他没有机会去看看美笑了，他记得女孩的名字，也记得答应过回家后，要带她去游乐园的。 他装作晕倒，又装作失去了记忆，只为了让父母可以安心。 哥哥醒来后的责骂，他也人忍受着，这是他的选择，至少每每看见这一幕的母亲会心疼的抱住他，父亲会轻柔的默默他的脑袋。 后来哥哥，被送到国外治疗。 后来，他开始工作。 从公司最底层的一个海外经理开始，也是某一次聚餐，他又见到了记忆里的小女孩，那个笑容就足够了，他走过去，满心欢喜，他一眼认出她，她当然也可以。 可惜青涩的金美笑对当初的记忆模糊不清，他只得到了一个问号的脸，他蹙眉看着她，只觉得再次重逢不那么美好。 可转念一想，曾经的那段记忆该忘掉的。 他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离开。 再次见到金美笑，是在一份竞争自己助理的资料上，和其他优秀的竞争者相比，金美笑的资料简短的可爱，他看了笑了，又把笑容收敛，叫来了人事部门的人，听完人事部门对金美笑家庭的描述，他敲了敲桌子，就她吧！ 人事部门的人看了眼这位年轻的海外经理心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海外部门人少，带过去的必须是得力助手才行，带这样一位不知道会怎样的麻烦。 既然不相识，帮一帮，是对的。 李英俊，也是当年的小男孩看着镜子里英俊高大的自己，笑了笑，又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九年的时间，他骂过无数次金美笑，而金美笑也顶着这股压力，终于站在他身边，成为了他得力的助手，便是回归集团的主席，金美笑也成为了他最好用的秘书，从工作到生活，他都离不开她了。 这股平静的生活在一个晚会结束后，回去的后座上改变了。 这是整个故事的前提，李英俊和金美笑共同经历了那一段绑架时光，可让两人从陌生到默契的是这九年的相处，是这九年的共同进步的时光。 他习惯了金秘书。 她却想抽身了。 “李总，你得挑选一位新的秘书了。” “我要辞职了。” 李英俊收敛了从聚会得来赞美的笑容，扭头看了自己的秘书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 对于金美笑而言，这九年的时间，不是快乐的，她记得被骂，她记得被半夜叫去开车，记得没有休假日，记得写下的签名全是金秘书，她想要拥有金美笑的人生，而不是作为李英俊的附属再这样生活下去。 “加工资？” “休假？” 李英俊给出了这样的条件，听到金秘书说是年纪大了，想找个家庭稳妥的继续生活下去，他下意识的回答，我们结婚。 说出口才感觉到荒唐。 金秘书也打个哈哈。 再是后来，李英俊第一次知道，金秘书原来对花过敏，她向自己抱怨，李英俊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双眸里有别样的情绪闪过，他问金秘书，为什么不给自己说呢？ 下属给老板说？李总，别开玩笑了。 李英俊沉默着。 他在回想自己过去的做法，似乎真的是把她作为下属来使用，可也会想，她在自己身边得到了很多东西，车子，钱，还有能力，可转念一想，这些都是她提高了能力而得到的，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中二、自恋、傲娇、毒舌、霸道的下面，他也有修改的一面，后续便是他逐渐用些温柔的行为，又带有孩子气的性质，彻底跟金秘书在一起。 ............ 陈榷在剧本研讨会将李英俊这个人物进行剖析，重点放在了幼年的遭遇，以及九年和金秘书的相处上，后续的剧情反倒是略过，他不熟悉轻喜剧的节奏，说的更多的还是人物的性格转变，而不是故事的起承转合。 金秘书剧组的研讨会上，导演夸了陈榷一句，对于角色理解很透彻，大家也对陈榷有了一层印象，至少不是一个只有外貌的演员，也不像大多数那般的傲，说话语气无论是谁听着都很舒坦，没有高高在上。 金秘书的其中一位编剧听完陈榷的剖析，也不禁暗暗点头，随即便听见陈榷问她:“唐编，和金美笑这九年，其实李英俊是喜欢她的，但其实他不知道，辞职这个事情只是将他从习惯抽离出来，那为什么还要描写小时候的那段呢？” 陈榷的意思是，九年的磨砺才是两人在一起的基础，幼年的事情没有必要安排给男主，男主本身就有魅力，金美笑喜欢的也是如今的李英俊，那个存在记忆里模糊的哥哥的形象一直是模糊的。 唐编没有回答，反倒是导演回答了陈榷这个问题:“这就是偶像剧的属性，必然性，男女主必然有故事，这才有种宿命感，才是所谓的天选唯一，既是幼年的相遇，也是成年后的相处相知。” 陈榷点点头，装作自己理解明白了。 “看来天雀仔还是没有经历过恋爱.......”导演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尴尬。 应该说这句话说出后，全场尴尬了一秒，因为被媒体爆料陈榷恋爱的另外一位对象就在此处，而且就在导演的左手边坐着。 似乎没有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苏甜还翻阅着剧本，她什么样的目光没有经历过，陈榷也不是第一次，上次裴宁也是，可那次是假的，这次是真的，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苏甜，苏甜瞪了他一眼，他没有明白。 苏甜又瞪了他一眼。 陈榷这下明白了，他咳嗽一声，面无表情的提醒导演可以开始下一项流程了，导演便将整个剧情的起承转合讲了讲。 金美笑辞职是剧集的起点，随之而来的便是李英俊对金秘书的挽留，从工资待遇，到关心，再到追求，又有追寻幼年记忆，将往事放在观众眼里，男主角色很丰满，接着他又讲笑点在哪里，节奏点又在哪里，导演讲的很清楚，看来他把剧本摸透了，陈榷心底的不放心也消散了一些。 接着便是苏甜讲述女主视角的故事。 幼年的经历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年幼，金美笑只记住了李英俊曾经的名字，这么多年来，她也在找，可效果不大。 父亲酗酒欠债，大姐二姐赚钱不多，金美笑为了债务，开始赚钱养家，进入到李氏集团便是开始，可看着债务，她毅然决然去申请了海外经理助理的职位，她知道会很辛苦，可为了家庭，她愿意去尝试。 其实她是抱着选不上的。 她知道自己的简历是多么的干净。 当知道自己被选上时，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凭借现在的公子，那么大的债务该怎么还呢？ 她还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 可她是在国外，因为口语不流利，而错过了一个重要的聚会，上司李英俊对她大骂，李英俊需要做出些成绩，可更想的是金美笑该更努力些，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自己去背负，比如自己选择失忆，她选择了背上债务。 金美笑哭了。 李英俊看见了没有安慰的话语，默默的站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个哭泣的身影，第二天给了英文辞典，又放了一张光碟。 像这样的事情，在海外的那段经历中太多了。 从工作上的能力，再到生活里的交际礼仪，也是从这儿开始，金秘书开始进入到了李英俊的生活里，从系领带开始，到跳舞，到聚会礼仪，再到帮助李英俊处理只有名头的恋爱关系。 在集团里，她是李总的秘书，是各个部门经理，乃至连副总都会看她眼色的人，因为她知道李总的怒点，知道李总的表情的含义，可实际上，她丧失了太多自己的生活，临近三十岁，她从周围边也开始思索属于自己的生活。 于是选择向李英俊辞职。 此时的她，觉得上司自恋狂，丝毫跟体贴不沾边，自己根本不会喜欢上他，可实际上说着不对任何人给第二次机会的李英俊，对她有很多次第二次机会，用李英俊的方式照顾着。 爱有先知先觉，当知当觉，后知后觉。 金美笑其实和李英俊一样，早就喜欢上，在周围人都觉着是了，只有两人还强撑着说不是，不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而是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想法。 两个母胎单身的人的恋爱。 金美笑说过没有意义的体贴就不是体贴，可在明白自己喜欢上李英俊之后，这条准则根本就看不见，这就是变动性的。 苏甜讲述的重点倒是不在角色上，因为金美笑的转变很简单，从想做自己抽身离开，到明白自己的心，想要留下，后来明白就算不是幼年时的哥哥，也会继续在一起下去，到结局的两人交心，这就是全部。 故事性不佳。 苏甜简明的点了这个点。 陈榷也知道，可他没有提，在听到略带隐晦的几句话时，他注意到周遭目光都聚集到了苏甜身上，他见状沉吟道:“剧本设置的集数是不是增长了？我记得原本是18集，每集在四五十分钟，现在改成了24集，可每集的分钟数没有改。” 陈榷问出这个问题，相当于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可陈榷不是苏甜半路到橘子传媒来的艺人，陈榷自从签约后，在公司里一直受到赵鹤和庄强的照顾，不然也不会有太子的称号，自然他说这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有一个前提，前提是这是橘子传媒自己的剧组。 如若是外面的剧组，陈榷用这般质询的语气，少不了被骂一句甩大牌，然后有些人少不了给他脸色。 “这只是暂定的，到时候剪辑片段，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判断，这种判断的依据还是要看天雀仔你和苏甜在拍摄片场拍戏的状态，这部剧的剧情单薄。”导演自己说了，唐编在一旁也表示同意，导演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没有错，这是事实，因为这种霸总剧本添加过多的元素就很容易发生所谓的狗血剧情，我们弱化剧情，强化角色，这才是我们需要做的，所以我向庄总建议时就表明可以提供两位实力派演员给我的同时，要有cp感。” “天雀仔和苏甜，两位cp感不多说，前段时间的热搜不会是假的，演技我们也都领教过了，所以这部剧的拍摄重点始终在你们有没有那种状态。” 剧情薄弱被导演提出，又被导演用这样的话术化解。 陈榷和苏甜不是刚毕业的学生了，知道哪些话该听着，哪些话是真的，比如此刻，奉承多些，可签约后，就要履行合约。 剧情薄弱？ 苏甜和陈榷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都想到了庄强，到时候剪辑出成片的时候是要麻烦庄强看看的，到底合格与否还是要看庄强的说法。 说到这里，研讨会的流程也过的差不多了。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下午就该去时装组，剧组早早就给陈榷量过了身材，挑选了西装订做，苏甜也由于一整套的服装需要试试。 这一天是金秘书的剧本研讨会。 同时，也是《请搜索关键词www》的开播日子，晚上八点。 ................ “方小姐，回来了！” 大厅里，楼栋物业小姐微笑着同方雨桐打招呼。 五月日子里，方雨桐穿着单薄的柔顺长裙从楼外走来，裙摆生风，姿色摇曳，待听见问候，方雨桐扬起一个笑容，美艳绝伦，轻轻点头后便借着电梯向上，这时有新来的小姐好奇的问刚才打招呼的人这是谁？ 打招呼的物业小姐神秘一笑说，不远处的商业大楼，知道吗？ 她的。 富二代？ 算是，更多还是自己赚钱，整个上海的律师，她是这个。 物业小姐竖起了一大拇指。 啊？律师？问话的小姐有些懵，刚才那像是律师？简直比大明星还要大明星，她一时想不起形容词形容，只想起一句诗句来，六宫粉黛无颜色，想起刚才那翩然一笑，真的是无颜色。 方雨桐在电梯里握着扶手，见到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双眸波光清澈，她露出一抹笑容，心想，一个富二代也想灌醉我？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也敢往自己身前凑，不过明天明微又会打电话来抱怨的，这次可不是我的原因，是他往我跟前凑，我酒杯不小心，不小心就浇到他的头顶，没错，不小心。 她嘀咕着。 坚定点点头。 出了电梯，输入密码，她没有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她熟练的踢掉了高跟鞋后，跑到沙发边，一下倒在沙发上，舒服的转了一个圈便一动不动。 客厅里的钟摆一下一下，直到八点种，方雨桐的手机开始发出噪音，还不到一秒钟，方雨桐一下起来，就像是身体里有一根弹簧，手机的噪音就是开关，她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终于想起来这个闹钟是因为什么了。 方雨桐一边开灯，一边打开电视机，找到网络平台，脑海里开始闪回今早在事务所里的画面，她正在处理一个集团的法务纠纷，忽然间就听见自己秘书切电话进来报告了一个数字，9，这是一个暗号，代表着，咱们的事务所老板葛明微葛老板又有事情要宣布，但大多不靠谱。 事实也正是如此，方雨桐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袭黑色西装的葛明微正笑着让她自己的秘书打开办公区域墙壁上最大的一个白板，那本来是展示每月最佳案件处理的，今早却被葛明微拿来放了一个视频。 是一个电视剧的视频。 众人相顾一眼，老人心里有些预料，毕竟当初自家老板也是这样宣传自己好朋友的电视剧，他们还记得那个演员叫做苏甜。 没错。 还是苏甜。 请搜索的宣传片段，当《search》响起时，魔性曲子伴随着其歌词，不得不说挺吸引人的，至少方雨桐没有忍住跟着点了点头，看完宣传片便听见葛明微打着招呼让事务所的人回去后都看看这部剧，没有强制要求，但老板发话，至少你要知道剧情，也要挂着看两眼。 “申请，今晚我有酒局，可以不看吗？” 方雨桐的声音，事务所的人都知道，整个事务所对葛明微说拒绝的也就三四个人而已，她的声音可太有特色，众人转过去一看，方雨桐依靠着门框，用娇弱的眼神看向葛明微，然后大家就看见，自家老板跑到方雨桐跟前扮可爱撒娇去软化方雨桐。 再然后，门一关，大家也都看不到什么。 “对对对，明微说的电视剧。” 方雨桐稍微清醒些，找到了刚刚更新的电视剧，此时刚更新，看的人不多，索性，方雨桐也就不关弹幕了，她向来不喜欢弹幕，觉得有些发言太过于逆天。 方雨桐从冰箱里拿来一瓶冷饮，坐在沙发上怎么也不舒服，扭身去了卧室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一点。 《请搜索关键词www》的第一集开始了。 主题曲《wow》明朗干脆，节奏感分明，不过十多秒的片头，仅仅放了三位女主站在一起，坐在一起的照片，然后直接进入正题，方雨桐眼睛一亮，倒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干净的剧集，她刚才还注意到这一集的时间是五十五分钟，整部剧集是在18集，这简直不像是她印象里的国产剧。 从搜索引擎在生活中出现的片段作为引子，方雨桐来了些许的兴趣，这还是国产职场剧没有侮辱过的一个方向，伴随着旁白对搜索引擎描述而出现在屏幕上的各个演员，最终只留下了一张脸，而旁白也是她的声音。 是裴絮。 苏甜扮演的裴絮出现在屏幕上，哪怕是方雨桐这般自信的人也不禁说了一句，确实挺好看的。 “操作热搜？造假？” 方雨桐来了兴趣额，这可是一个热点。 辩论！ 裴絮对于咄咄逼人的听证会人员，接过话筒，她目光坚定，承认了造假的行为，并且是以公司的名义。 有意思。 镜头一转，方雨桐也明白，这是开始讲述听证会之前的故事了。 方雨桐有了兴趣，而打开这部剧的观众也来了兴趣，适当的bgm，好的镜头切转，当然还有其描述故事的角度。 而且这部职场剧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只是方雨桐有这样感受，很多人都有这样感受，明明才过了几分钟，可一个干练的职场女性裴絮的形象就已经树立起来，他们再难看见以前苏甜的形象。 节奏疯狂推进。 宋佳京作为同裴絮一起奋斗的前辈，如今捏造热搜，还将女主赶出公司，第二搜索引擎巴罗招来女主，用先行小组组长身份，要挑战独角兽的第一宝座，女二李弦也出场，美强，就是没有惨。 最要紧的是，莫名的，三个女主间有种若有若无的情绪，被看过的观众戏称为，性张力。 关键是，男女主的节奏也快。 直接过夜。 前四集的内容，让观众是又喜又恨，爱的是三位女主的职场角度，恨的是男主竟然有些拖节奏。 没错，在很多观众里，男主根本没有必要。 女二理解女主，联手击垮女三，才是正确的剧本嘛。 不论各种节奏，请搜索的口碑有了，当晚，方雨桐竟然一次性看完更新了的，也就是在当晚熟睡的葛明微接到了方雨桐的电话，她刚刚放在耳边，就听见方雨桐急吼吼的声音。 “我要和苏甜交朋友！” “什么.......” 方雨桐挂电话了。 葛明微骂骂咧咧的，忽然起身，完蛋，她忘记看今晚更新的请搜索了。 ............. 网络上，请搜索的讨论帖子不说是爆炸，可也有了，而且在逐渐增多之中，更多是我爱裴絮和李弦，也有女二就该和女主在一起的言论，更有女三是有苦衷的，肯定，当然也少不了对莫循的吹捧，可莫循的吹捧有，也有说删掉男主的戏份的，太油腻了。 一向以清新少年感著称的莫循，在这部剧里肉眼可见的腮帮子发了，演技还特别油腻，似乎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帅气，搞得部分观众看见，很不舒服，加上莫循的粉丝又在吹什么神颜，于是惹来了一波骂。 不过浪潮很快被莫循一方压制住，他们也就定时宣传一下，如今全看着橘子传媒介绍的这部电影，坐实电影圈的身份。 同样的在评分网站有请搜索的四级看完后的评价不断出现，大多是三星四星的评分，而长影评就全是赞美，从专业的配乐，到镜头剪辑，再到剧本和演员的相互成就，让观众很轻易的感受到了三位女主的魅力，裴絮的坚持好胜，李弦的纯粹不妥协，宋佳京的冷静睿智，特别是两两相处时的眼神，台词也犯规，照最火的影评所说，我怀疑这部编剧是写百合的。 一时之间，在剧粉里，这句话流传很广。 无论是何种评价，苏甜在经历万妖女王之后，裴絮这个角色成为了她新的代表角色，不说火爆全网，至少在电视剧圈子里，大家都听说了苏甜的请搜索，最近很不错，有人被这个说法劝松了，准备看看，也有人想着，苏甜的电视剧有啥好看的？ “我就爱看三个美女贴贴。” “哇，三个女主真是太飒了，特别是李弦。” “虽然，但是李弦这样的角色可以做到这样高层的位置？” “其实不是莫循油腻，而是三位女主间的戏份其实已经很有张力，你忽然来个这样的男主，大家都不自觉对比........” “说到底，两人真没有cp感。” “嘿嘿，我有预感，李弦理解了裴絮之后，两人状态肯定不一样，我已经看到了预告片了。” “难道没有人磕宋佳京和她的未婚夫吗？感觉是烂大街的恶俗婚后相爱，默默守护，但两个演员演出来很带感诶！” “同感，同感，刘老师和宋老师两位，大拇指，没的说。” “我已经是苏甜的粉丝了，太有气场了。” 不得不说，苏甜在请搜索里面的表现简直碾压了周雨然的表现，凭借着角色的特质，李弦这个角色才稍微可以和裴絮相比，但是裴絮的气场，和李弦同屏幕时，高挑冷艳的李弦反倒是落了下风。 方雨桐说要和苏甜做朋友，而且有这样想法的还不只是方雨桐一个观众，此时此刻，请搜索的女主角正在金秘书的片场拿着手机刷请搜索的各种评论，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看见大多数是好评，而且是多家网络平台。 这也就说明，在经历万妖女王之后，苏甜没有垮下去，她特意看了看，在没有买热搜时，她的名字和请搜搜裴絮出现在热搜上，一共出现了三次，虽然排在十几的位置上，但是这已经很说明苏甜的位置在悄然间转变成型。 庄强说，拍摄佳片的，偶尔一部烂片会被无限放大，同样的拍摄烂片的演员，在出现一两部佳片之后，口碑会迅速回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苏甜长相不赖，如若吸引了大量粉丝，可能会一跃成为新的流量，这会丧失掉大众口碑。 循序渐进。 这是庄强一直在说的。 首播之后的第二天，请搜索每天更新一集，因为时长缘故，倒也没有观众觉得太长，到现在也有两集，苏甜美滋滋的翻阅着各种评论，忽然看到一句评论，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站在导演面前因为定服装和造型而微蹙眉头的陈榷，歪着脑袋一笑，这就在我眼前嘛。 “陈榷呢？我等着看尘俗cp呢？不是男二吗？” 这是陈榷粉丝的疑惑。 更多陈榷粉丝因为自家正主一般不露面的态度，已经有些偏向佛性了，作为超话管理者的萧萧还特意在超话里置顶，是陈榷让庄强告诉粉丝群的话语。 多看剧，少看我，谢谢大家----陈榷。 第三十九章 拍摄中 要说如今陈榷在圈子里的位置，经历过通背猿猴这一角色爆火，和苏甜cp的各种吸粉，以及狗仔爆料他和苏甜的私下照片之后，他没有成为新晋流量小生，反而是沉寂下来，除了有影视作品上线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消息。 请搜索这一次的宣发完全没有带陈榷，只是在官宣时，提了名字，如若他真是流量至上，此刻他的粉丝就该撕番位和宣发了。 最重要的是陈榷根本就没有个人账号，也没有工作室账号。 粉丝们没有了从个人到偶像的渠道，也就没有了很多烦心事。 所以，关于请搜索，大部分陈榷的观众粉丝，其实挺期待陈榷出场的，这毕竟是和苏甜的又一次合作，关于陈榷角色和苏甜角色的故事，官方没有公布，就有了很多的期待，毕竟陈榷的行程，大家都不知道，ps:金秘书是公布了演员的，但其实拍摄时间和场地，橘子传媒是保密的。 如果陈榷知道，肯定要在超话那两句话多添加一句，关注剧情。 其实也就在这一天晚上，陈榷饰演的薛城就上线了。 而且当晚还上了热搜，仅仅一分钟的片段，被粉丝称为是零几年的狗血剧再次袭来。 岳母为何这样同陈榷两个字挂在了热搜上，点击进来的人都以为是陈榷签约了一个新的本子，这本子名字还.......特别离谱，点进来后才发现，这是请搜索里的电视剧片段，也就是戏中戏，顶着油头，还是大背头的陈榷是好看的，可被大妈一样的人物用海带抽脸，还缠绕到脖子上，配合着狗血的bgm，让吃饭看的人差点连饭都喷了出来。 一部优秀的电视剧可能bgm的设置不佳，但一部传度比较好的剧bgm肯定是不差的，请搜索无疑是做的很好的。 接下来的剧情更是搞笑。 陈榷扯着脖子上的海带，咬了一口说厨艺不错，肉眼可见的下面全是哈哈哈的评论，大家都没有想到陈榷会是这样的出场模式。 “我有预感，这肯定不会结束。” “熟悉的bgm，怎么办？我喜欢上这部剧了！” “我没有想到陈榷也可以这样搞笑！” “这就是演技，我完全看不到通背猿猴诶。”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没有贴猴毛，狗头保命。” 总的来说，这第三集，给观众印象最深的便是陈榷这一段戏中戏，而就在随后一天更新的第四集，这个词条的热搜又来了。 陈榷对妻子一脸愤怒，对岳母笑容灿烂，当战歌bgm响起来的时候，陈榷还在饭桌下抓住了岳母的手，此时镜头给到了岳母耳朵后面的一颗黑痣，看过上一段戏中戏的都记得，五六十岁的岳母也有这样一颗黑痣。 很明显，这是做了返老还童手术的岳母。 狗血简短，有意思。 配合着陈榷的变脸，不说出圈，看剧的观众是有点喜欢上这部狗血剧，都已经开始在请搜索的官博上沟通放出来完整的狗血剧情，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诸多种种，都让请搜索的名字又扩大了一层影响力。 为狗血剧而来的观众，或多或少都沉浸到了主线剧情里，也让苏甜三个女主的姓名传的更广了一些。 ............. 五月的这一天，金秘书也终于开机了。 “导演，一定要化妆？要不先看看镜头效果？” 金秘书剧组的片场，被粉丝们挂念的陈榷，正蹙紧眉头，和化妆师保持距离，他揉了揉脸上有些粉腻的粉，很不舒服。 陈榷是不喜欢化妆的，拍摄电视剧电影，他很多次都是没有化妆就上镜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凭借一张照片，一个小视频就可以引起一波浪潮的原因，他皮肤很好，几乎可以和一贯白冷肌肤的苏甜相比。 可是今天到达拍摄片场-剧里李英俊别墅的地点，导演忽然让化妆师给陈榷化妆，而且用的东西还比较多，陈榷这才从化妆室出来和导演商量，他就站在导演面前，擦拭掉了化妆师刚刚涂在自己脸上的东西，他没有用过，自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只是觉得手指沾染上都有些油腻。 导演没有想到陈榷会直接问到自己跟前，实际上他没有特意要求，只是化妆师问化妆，他随口一说，还是化一个，保证上镜，见到陈榷认真的眼神，他想到了庄强和赵鹤，随即站起来点点头，叫来摄像师让陈榷站在镜头里后，他问了问摄像师:“怎么样？” “好看的。”摄像师回答干脆。 导演又叫来苏甜站在陈榷身边，拖着下巴，还没有问摄像师，摄像师已经打了一个响指:“气场相合。” 导演半眯着眼睛，陈榷站姿笔挺，双手插兜，黑色西装将他高挑的身材体现无疑，冷眼看向镜头，气场凌厉中透露着一种平稳，而苏甜双手合一站在陈榷身侧后一步的地方，微笑着看着镜头，一刚一柔的气场完美融合在一起，他们就像是剧本里的李英俊和金美笑，就算落后于李英俊一步，金美笑自身的气质也没有完全被李英俊所掩盖，他们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一对。 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上了独一的烙印。 养眼！ 这是现场工作人员唯一的感受，观感本就是私人化的事情，符合大众的观感其实是电视剧挑选演员的先行准则，从角色认识到演员和从演员认识到角色，完全是不同的两条路，金秘书挑选到陈榷和苏甜，不单单是因为橘子传媒的培养自己人，更有两人合适。 cp感，在橘子传媒没有买热搜时，陈榷和苏甜已经让橘子传媒的人明白，合作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况，如今两人站在一起，给众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金美笑从开始系领带开始便已经走入到了李英俊的私人领域，好几年之后，依旧这样的情况，她会一大早起床先赶来李英俊的别墅，汇报行程的同时，也会帮李英俊挑选好今天的西装手表，并亲手为李英俊系上领带，这是他在李英俊身边后，学会交际圈子上的第一件事情。 既然是霸总，别墅肯定豪华，陈榷跟着剧组的车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免多看了几眼，从门口穿过庭院就有近五十米，伴随着小石路与翠绿的树木的，还有一个小湖，半玻璃制式的靠湖别墅，走进来后更是豪华，剧组在服装间里放置了一百套西装，是真的一百套，在另外一间房间里还有像是手表专卖店的柜台式的装潢，每一款手表听说价值不菲。 苏甜凑到陈榷耳边小声说，这些手表都是从赵总家里借来的。 陈榷想了想赵鹤，又看了看柜台式般里的华丽的手表，总觉得两者沾不上关系，陈榷没有回声，苏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问:“羡慕了？” “我像吗？” “也对，你现在是一穷二白的，庄哥好像都没有给你准备助理，估计是知道你没钱了？” 听到苏甜的调趣，陈榷看了看四周，极快速度的从后背伸手戳了戳苏甜的右腰，苏甜一声嘤咛，俏脸一红，自从陈榷知道两腰侧边是她软肋后，总是这样欺负她，她翻了一个白眼。 其实苏甜说的很对。 艺人拿到手的片酬其实是经过一层一层的分割后才到自己手上，如若中间有些其他流程，艺人可能拿到手的只有片酬的十分之一，这是圈子里的常事了，像是苏甜和陈榷这种不是一线都可以拿到手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已经是奇事了，所以才有一些不出名的艺人，挤破头想进来。 惊呆陈榷的还有那一排排鞋子。 这么多，穿的完吗？ 苏甜见他表情，也想到了陈榷公寓里那五双一眼可以瞧见的鞋子。 “天雀仔，一会儿先拍你洗澡的戏份？” 导演叫来陈榷说。 总的来说，一个角色的形象从第一集就要立起来，李英俊的身材和相貌，以及他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有在公司里的形象，这些都是需要一开始就直接粗暴的输出到观众脑袋里的，所以一般的霸总戏份，开头都会从霸总的住所起床后开始。 导演似乎还想说什么。 陈榷了然，他自觉的撩起来衣服，露出经历过云港拍戏后的标准腹肌，导演满意的点点头，又将那些偷偷转过来的目光给逼退。 贝洛茗在苏甜身边耳语了一句，陈哥身材真好。 苏甜拿着手机嘴角微翘的骄傲嘟囔一句那是，忽然间抬头，看着不少剧组女孩都在往陈榷向导演撩起衣服张望，是真的在找视角张望的那种，其中两个似乎看见了，疯狂对其余人问询的目光点头，说是真的。 苏甜蹙了蹙鼻子。 剧组拍摄裸露戏份，不是全裸的特别镜头要求，男演员一般是直接半裸，女演员则是以角度来实现这个镜头，男演员洗澡也是这样，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在浴室里是穿着休闲裤的，外面的玻璃也是这样，上空，下面是模糊的毛玻璃这种。 陈榷在云港拍戏时，不说是疯狂锻炼，也是将体型保持的很好，不然也不会让杀破狼的叶导看着陈榷的镜头感慨，流畅型的身体曲线，他此刻脱掉上衣，走入到浴室里，不说全组的目光聚焦于他，总会都看一眼。 宽肩，窄腰，标准的腹肌，加上挺拔的身姿，不需要面容如何，这种身材看着都已经大大加分，何况是陈榷这张脸，陈榷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讨论，这场戏没有镜头的苏甜和贝洛茗听到可真不少。 贝洛茗偷偷瞄了眼苏甜，发现她的表情开始是笑着的，后来就有些僵硬了。 “身材真好啊！” “难怪公司要捧他？听说前段时间，庄总在给他找助理呢？” “啊？是吗？” “别想了，听说是拒绝了，不愿意有人跟着自己，他真的挺不像是一个艺人的。” “连个人账号都不准备，很难往一线上走的，毕竟需要一个和粉丝沟通的渠道的。” “诶，他肩膀有一个伤痕，是旧伤吗？” “看着不像，像是被咬的。” “谁咬？” “你觉得谁会咬？” 苏甜明显感觉到周围有目光看过来，被狗仔爆料，公司不澄清不否认，她和陈榷的关系在公司里几乎被传遍了。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自顾自的拿起手机聊天。 是葛明微推给她的好友，也是她早就听说过的名字。 方雨桐。 家里是有十几栋楼的家庭，不过靠着自己打各种公司的案件，和葛明微做了事务所，虽然葛明微是大头股份，可她也有不小的股份，而且和葛明微不一样，她靠着能力，在上海的法律圈子里真正做到了现在打官司的经济纠纷的案件的前三律师。 她从葛明微嘴里听到方雨桐，除了出色的工作能力，就是被葛明微吐槽的感情生涯，被曾经的初恋渣男脚踩两只船不说，还卷了方雨桐百万跑到了国外，当时都被立案，苏甜当时都被震惊，被骗百万，这该说她深情呢？还是傻呢？ 这也是葛明微和方雨桐她们大学里一桩被老师留在课堂的案例，直到今天也是在讲堂上出现的故事，不过改了名字。 后来发展也很狗血。 那男人换了身份，在国外开了一家公司，做的风生水起，等到警察查到他身上时，竟然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原来是那人自己开直升机时，意外坠机了。 机毁人亡，是真的有尸体找到那种。 方雨桐知道后，也不追问钱，只是问尸体怎么样了？ 国外的人回她，除了长相还辨别，身体各处都移位了，很惨。 苏甜还问方雨桐说了什么？ 葛明微先是哈哈大笑后，捧着肚子说了句，好死。 葛明微还特意点评自己没有谈恋爱，估计就是多了像是苏甜和方雨桐这样被渣男骗的闺蜜，这才耽误了自己，对此苏甜没有回应，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方雨桐加上苏甜的微信，还是因为请搜索，她特别喜欢裴絮，加上了苏甜，她从苏甜这里听到了葛明微对她的评价，而她也告诉了苏甜，葛明微对她的评价。 恋爱脑好像有些起来了。 屁！ 苏甜憋了许久说了这样一个字。 总而言之，方雨桐和苏甜是聊起来了，两人都和葛明微是闺蜜，自然少不了话题的，不过方雨桐特别喜欢问请搜索的剧情问题，看着方雨桐的问题，苏甜忽然想起来，今天更新的剧集里，似乎陈榷就会出场了。 可能很多人要失望了。 她瘪了瘪嘴，请搜索的剧集不长的，不知道这部剧会不会出现高开低走，毕竟剧本和成片不一样，她是演员，哪里能保证剧集的质量？ 结束和方雨桐关于化妆品和美容院的话题后，金秘书的剧组也终于要开始开拍第一个镜头了，李英俊洗澡的镜头，其实陈榷有些不理解的，这种流水账的镜头意义在哪儿？ 霸总气质？ 与其是这样的镜头，不如编一个更像是霸总处理公司事务的剧情。 没错，陈榷对于展现李英俊总裁实力的剧情不那么满意，针对一个方案，提出数字点后面好几位的改变，这像是总裁吗？ 可苏甜也好，陈榷也好，都是演员。 导演已经问他准备好了没有，陈榷摸了摸脑袋上的头发，还是伸手示意有问题要问，导演说什么问题？ 陈榷指了指头顶的长发:“头发也要淋湿？” “天雀仔，你洗澡不洗头？” “明白了。” 镜头是从上到下的。 李英俊的形象大多是西装，给人的感觉就是冷硬，本来板寸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导演看过庄强附加在陈榷资料里的照片，在杀破狼时留的板寸，觉得太冷硬了，一个表面冷硬，私下里自恋的中二人设不该这样，该精致些。 一个向自己秘书问自己帅气程度，像太阳般耀眼的人，会顶着这样的板寸，精致，这就是导演给造型师的要求。 造型师也严格按照导演的要求给陈榷设计了一个略显骚气的的发型。 没错，造型师冥思苦想，精致，这样一张脸不就已经是精致了？还要怎么样呢？他没理由的想到了骚气这两个字，于是用发蜡发胶给陈榷抓出了现在没有淋湿的发型。 三七分，七的那边还有一个小尾，用苏甜见到第一眼评价的原话，那就是，冷骚。 明明神情气质都没有半分与骚气沾边的，可顶着这个发型，硬是给人一种自恋的骚气。 陈榷脱掉了上衣，穿着休闲短裤顶着从喷头里流下来的温水，然后按照导演的喊话，用双手将长发往后理，幸好在《无间道》剧组惠后期，他的头发蓄起来了些，不然还真的要按照造型师所说，顶着假发，他想了一下，没有任何画面感。 苏甜听着耳边贝洛茗啧啧两声，说女孩儿们的眼神都直了，她却想，这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很出名，大家都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一样，她偷偷的睁开一只眼，小心的往那儿瞥了两眼，她抱着双臂，蹙了蹙鼻翼，一般嘛。 ............. “《无间道》剪辑好了，配乐，罗顿和严小嘉是专业的，我听了一个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后续我会盯着的，大概六月送审，七月就可以出结果，到时候云港这边先上映。” 曾新珏正在和橘子传媒的人开视频会议，大概是《无间道》进度以及前期宣传的事情，曾新珏不单是导演，更有银河映像的老板身份，自然也会加入到这些会议。 橘子方面，有相应部门的主管，也有庄强，他在公司里的职责一向是什么都要看一看的，开会之前，王鸢可还在问他，关于《月儿盗》的开机事宜，就是那部给予袁冰研的剧本，备组虽然不是橘子传媒的自己人，可拍板还是在庄强这里，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来成绩得到的。 “曾老板，你确定审查不会有问题？” 曾新珏听到庄强的问话，迟疑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可能会有一点小问题，里面有一段电梯里的枪战，我用的比较血腥的风格，血会喷出来，像雾的那种，嗯，感觉审查会删除。” “没有加自己的？”庄强说的是，有些导演很喜欢加一些没有用而且影响审查的镜头，借此来突出自己的风格，曾新珏在他看来，很有这种发展趋势，毕竟能够写出这样的剧本来。 “绝对没有。”曾新珏举起双手表示根本不可能，“我想要的就是做成电影上映，至于那些其他的，暂时不是我所考虑的。” 与靳梦的长廊谈话，他至今记得，他也记得曾经述说给靳梦的，他会成为一个导演，一个让很多人无法忘记的导演。 不是做出一部部让人无法忘记的电影。 而是导演。 野心的火早就灼烧他整颗心脏，充斥着他的眼睛。 庄强没有说话，敲了敲桌子让其他部门的人，继续和这曾新珏商量事宜，他自己则是拿起手机，处理了《月儿盗》开机的相关手续后，看了眼日期，今天好像是金秘书的第一天拍戏，陈榷那小子，应该不会像在请搜索里一样，心情低落，他这样想道。 他有联想到，公司定下的《盲探》和《超脱》，这两部风格差别之大，小陈真的可以应付吗？ 还有赵总，公司真的把大批量的资金聚集起来，《星际穿越》项目真的已经启动了。 他莫名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明明发展尚好的公司，怎么忽然给他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似乎是从.......杨琛和兴和接手原先开始的。 “庄总，庄总.......” 有声音打断了庄强的思绪，原来是曾新珏他们已经商量差不多了，曾新珏问关于当初另外一个本子的事情。 庄强记得，那是一个类似于《无间道》的本子，叫做《新世界》，当初橘子传媒是一起买下两个本子的:“你想后面拍摄这一部？这么急？” “我还有《无间道》后面两部。”曾新珏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话。 庄强半眯着眼睛:“我以为曾总会在《无间道》上映之后，才会提这个要求。” 起码要让橘子传媒继续加价，他们之间的比例也会变化一些的，这个时间点提，没有理由变化的。 这些道理，大家都应该清楚的。 “可我不想拍这二部，我放手给了新加入我银河映像的两个人，刘新强和麦雨辉，对，刘新强就是前段时间《大话西游》的导演，只是如今和咱们的影帝分道扬镳了，麦雨辉以前和我一样，跟着杜哥的，他们俩的能力，我相信的，抛开咱们间的比例，其实有个比较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庄强心想，看来他是要拿《新世界》的本子了。 曾新珏摊开手:“天雀仔应该不会想演续集，第二部是年轻的两人，第三部才会讲到第一部之后的刘建明，他不会是那种紧盯着一个角色的演员。” 庄强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其实无间这个本子，吸引陈榷最重要的是梁家徽，可转念一想，陈榷也是会根据本子去挑选剧本的，他担心的问题是时间，他们公司有两个暂定的本子，时间没定，云港那边项城妻子陈沫的公司野火也有一个本子，现在加上曾新珏的《无间道3》，等着陈榷的就有五个，而且是五个完全不一样的，切割时间都不够，更何况是角色的转变。 他自然不能替陈榷答应。 所以没有说话。 “先递过来看看本子，不急，《新世界》你想拍？想好演员了？” 曾新珏一笑:“庄哥自然是知道我的，我一向自己挑选演员，我已经选好演员了，《无间道》我只需要盯一下成片，自然可以继续拍下一部电影了。” “不等等《无间道》电影票房？到时候宣传，可能会很忙。” 曾新珏摇摇头:“宣传，可不需要我一个导演，阿梁和天雀仔足够了，还有罗顿和严小嘉这两个，对，天雀仔和苏甜的cp不是很火吗？这也是一个卖点。” “男主，你想的是谁？” “梁维！” 庄强有一瞬间恍惚，谁？梁维，他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是从天雀仔那儿听到的，混文艺圈的，他行吗？ 也对，曾新珏挑选上陈榷，也自然会挑选到其他演员。 “男主的戏没几部，上映的，算的，应该是《蜀山传》，票房是高，但给人印象更深的是特效，还有几位影帝影后，他又被嘉林给隐名了，自然在观众里算不上名气十足，但是在云港电影圈里，他有一定的名声，我看过他的戏，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合适这部电影。” “你不怕上映后，观众说你是自己抄自己，没有什么创新？” “那他们是真的没有看懂这两部电影。” 曾新珏的个性在庄强看来，是没有个性，只为了拍出一部好的作品，不在乎是不是拥有自己的风格在电影里，偶尔，庄强会想，他在杜琪峰的剧组里学习到什么了呢？ 学习到什么？ 曾新珏没有学什么镜头语言，没有学站位，更没有学习到一贯的什么理论，他只从杜琪峰身上学习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该怎么拍出一部好的电影，只为成片，只为脑海里的成片，其他什么都不是主要的。 庄强想到公司如今的计划，他沉吟道:“出一个计划表，我们再商量。” 曾新珏盯着屏幕上庄强的眼睛，点点头:“自然要按照流程来。” 和曾新珏挂断视频会议，他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敲了敲桌子，几位主要负责人看着庄强，最终派出一个代表有些迟疑说道:“庄总，公司目前的计划是赵总那几个项目，曾新珏这边可能要先放一放。” “放，肯定是要放的，但要在计划表上做些文章，比如放开《新世界》，给咱们在另外两个本子上，有一定的话语权，还有时间，《星际穿越》拍摄时间长，还有几个本子也要到明年，咱们可以先看看《无间道》质量，再和曾新珏商量，你们要明白，银河映像不是什么云港大公司，在《无间道》没有出成片之前，谁会相信一个花边新闻的公子哥呢？” “这些都是时间。” “明白。”众人应声道。 庄强离开会议室，就离开公司，准备去机场和赵鹤汇合，他们要去国外，和《星际穿越》的团队见面，有很多事情需要确定的。 云港，银河映像，这本属于云港电视台增加买下来的大夏的一层，如今成为了银河映像的办公室。 曾新珏吩咐公司的人和橘子的人保持联系，定好宣传和后续的计划，他自己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先是给罗顿和严小嘉打了一个电话。 没接。 他挂断的同时，严小嘉发来一则信息。 正在。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自顾自说道，是该等着电影上映的，不然话语权真的不多，都得等着庄强那边应允，主要还是自己确实在云港这边名声臭了，他无奈笑了笑，都是代价，没有谁可以逃的。 如果失败......... 不可能的。 和橘子那边的计划，他想的清除，绝对是要看电影上映后的成绩，这无可厚非，他早有预料，只是杜哥带着人加入之后，他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有外人是不服气自己的，他闭上眼睛又揉了揉眉心，想伸手摸自己的水杯，喝口冷水冷静一下，却摸到了一只手。 他握紧那只手，没有睁眼:“什么时候来的？” 杨红妮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用自己的头靠着他的头:“公司那边暂时没有计划，来看看你。” 曾新珏另外一只手莫名的一抖。 “电视剧剧本的事情，我会找人继续跟进的。” 杨红妮温柔的说:“新珏，这件事情不急的，我都来了，不一起出去吃个饭？” 不急？ 曾新珏脸上不显露任何表情，站起来握紧杨红妮的手往外走，有些事情，的确是有代价的，只是这代价的有效时间，可能会提前结束。 ............ “不舒服？” 苏甜见陈榷脸色一红，手上不禁又用力几分，陈榷忍不住，终于伸手，抓住苏甜的手，极小声的说了句，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苏甜双手被他抓住，笑吟吟的看着陈榷。 刚才拍摄，苏甜从别墅外走来的时候，明明是走过的一条路，苏甜自信的扭头走向了另外一条，倒是没有人笑话她，只有陈榷嘴角一扯，又沉寂下来，苏甜眼睛很好的，一眼就看见了。 “两条路，是有点像的。”苏甜想了想，又嘟囔着解释一句。 “是是是，那这系领带，学会了？” “谢谢陈老师。” 苏甜鞠了一躬，陈榷嘴角抽搐着摆摆手说，还是你学的好。 正巧导演那边也定好镜头角度，于是两人一次就过了系领带的这一条。 第一天的拍摄没有加班，在这间别墅里，镜头停在陈榷的面前而结束，导演宣布了下班。 天色刚黑，剧组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作为剧组的男女主，陈榷和苏甜各自有一辆车送他们回酒店，这一次，他们拍摄地来到了深圳，这处别墅还是导演看了不少地方才定下来的。 两辆车。 最终，苏甜和陈榷是坐在一辆车上，临近到车前，苏甜忽然说，今晚有请搜索更新，要不陈榷跟我一起看一下，应该到你出场的戏份了。 陈榷楞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在对自己讲话，他看了看四周，是有不少目光盯着的，不过都是默认的事情，有什么遮掩的呢？ 他抓住苏甜的手，没有话语，直接拽进了车里，等到贝洛茗上车后，关上车门，目光看过去，果然大家都是一副吃到真瓜的表情，她心想，陈哥的确和其他艺人不一样。 苏甜被陈榷拽上来时，脑袋一空，可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太矫情了，本来就是事实，也不澄清，何必还要遮掩呢，她熟悉的靠在陈榷的肩膀，丝毫没有想到刚才所说的看更新的请搜索。 陈榷可记得。 他动了一下肩膀。 “干嘛？”枕着他的肩膀，苏甜有些困了，打了一个不小的哈欠。 “我还没有看过请搜索呢？” “在家的时候，不是不看吗？”苏甜想起来自己拉着陈榷看狗血剧，被陈榷严词拒绝的样子，不由笑容多了一些。 “我也想看看我在请搜索的组里，到底演了个什么角色出来。” “想看？” 陈榷抖动肩膀表达自己是想看的，苏甜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忽然想到什么问:“等《无间道》上映，我们一起去影院看！” “可以，小贝，麻烦你把平板递给我一下。” 偷听的贝洛茗一下惊起，从前排立马掏出平板并点开了视频网站后，才递给了伸手的陈榷。 “不过为什么，感觉你特别想一起去影院看？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谈恋爱不该一起去看电影？” 陈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涌起一股愧疚，和苏甜在一起后，自己陪她做的时期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她在陪自己，他偏头看着苏甜正鼓捣着平板，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揉了揉她的耳垂，苏甜猛的一下抬起脑袋，盯着他。 陈榷松开手，拿过平板，双手拿着，放在一个好的角度后，就打开了请搜索剧集，他看见这上面的播放历史记录还是昨天最新的一集，看来苏甜的确在追这部剧。 陈榷伸手想关掉弹幕，苏甜却忽然抓住他的手，往回收。 “弹幕很无脑的！” “陈榷！”苏甜抱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脸色严肃，“你是讲夸我的那些都是无脑的哦！” 瞧她一副认真的样子，陈榷装作一脸受教回道:“绝对不是，都是真情实意的夸奖。” “弹幕，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陈榷看到狗血剧出现在镜头里其实是想拒绝的，可苏甜伸手把他的眼皮给拉开来，陈榷不得不睁眼看，可一看就看见疯狂涌动的弹幕，全是期待两个字，等到无精子症从陈榷嘴里出现的时候，弹幕全是哈哈哈哈，连苏甜都笑出声来，前排的贝洛茗似乎是听见剧情了，也偷摸的笑了笑。 “你们不笑场？”拍摄这些戏份的时候，苏甜还不在场。 陈榷尴尬的挑了挑眉头，不想说话，其实戏中戏里的这个女婿角色也是考验演技的，只是面对这般搞笑的剧情，他生不出来为自己这段剧情辩解抬高，至于苏甜问的笑场，他肯定说道:“我是专业演员。” 只是他目光触及到平板上一片嘻嘻哈哈的弹幕，有些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段剧情一经放出来，因为隔了几天才到这段剧情，简直让大家好等，一下子又上了热搜，如果是陈榷知道，肯定要说一句，最近肯定是没有好剧吗？都盯着这一段？ 苏甜拉着陈榷继续往下看。 苏甜说的意思倒是没有看出来，就是不知道弹幕是不是复制的，在他真正由薛城出场的那一段，弹幕一下子多了起来，全部是终于等到你五个字，而到了薛城和李弦在医院的片段，忽然又涌现一股可惜不是你五个字的弹幕。 陈榷在苏甜的解释下才明白，大家期待的自己和苏甜的情侣戏份是没有的，所以才有可惜不是你这五个字。 “完完完，我明白男一、男二、男三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对照着女一、女二、女三的标准陪的男朋友嘛！” “尘俗掉大分，按照这剧情，我猜，苏甜和陈榷都不会有相见的剧情。” “好，我就不喜欢看什么三角恋了，这些一对一就挺好的嘛，虽然我磕的是裴絮和李弦这一对。” “太假了，太假了，薛城这长相默默无闻？” “哈哈哈哈，如果没有tv版的《西游记2》，陈榷难道不是默默无闻？” “陈榷明明长相不是小奶狗的那种，可为什么头发顺下来，我特别想摸摸。” “他演的真好，眼神特纯净，我也想摸摸他的脑袋。” 在三位女主的热搜词条之外，终于有一条是关于剧里男性角色的，薛城这个角色，大家的包容性都比男主的要多很多，毕竟.......薛城的戏份真的很少。 第四十章 金秘书片场 苏甜伸手摸了摸他头顶。 陈榷安静坐着，看着她嘴角的微笑，梨涡若隐若现的，他也就把不喜欢三个字吞了下去，他问:“好摸吗？” 苏甜嘟囔着怎么和剧里不一样的，然后伸出手捏捏他的脸颊。 当时薛城的形象就是一个将热爱和喜欢写进到骨子里的人物，他也就顺着这个思路，把他表演的纯粹干净些，只是，他蹙眉，怎么就变成所谓的小奶狗了呢？ “看起来，你这出场时间不到我一个零头的人物，让观众很喜欢。”苏甜数着平板上夸陈榷的弹幕，陈榷刚想说些什么，苏甜便用手指戳着陈榷的肩膀说，“你要小心点，小心粉丝夸太多，让看这部剧的人觉得你很烦。” 陈榷一脸受伤的模样，苏甜嗷嗷的伸手帮他在胸口顺气，两人忽然对视，具是一笑。 他把视线放在平板上，点点头:“那我下次表现差点！” 苏甜一愣，随即手指放在陈榷的腰间，陈榷扭了扭，苏甜再伸手，陈榷又扭，直到第三次，陈榷有求饶的意思了，让苏甜注意看请搜索，苏甜还想伸手，被陈榷一把拽住，放在了胸口，另外一只手把平板往苏甜的眼前放近了几分。 陈榷感觉到苏甜没有动静后才慢慢松手，刚一松手，他就发现苏甜的手动了，他下意识的扭动，却发现苏甜不是冲他来的，而是用手指点在了平板上的弹幕，选择了举报，他仔细看了下。 陈陈和周雨然也很有cp感诶。 应该是说自己和周雨然吧？ 陈榷把握不准，又看见苏甜手指在平板上点了好几次，他数了一下，自己名字出现的次数和周雨然出现的次数一模一样。 薛城和李弦挺配的。 陈榷看到这条伸手拉住了苏甜:“这说的是角色也点？没有道理啊？” “那我不点了。”苏甜说。 陈榷想了想自己伸手点了举报，他想在恋爱里，自己是该宠爱苏甜的，不能总是让苏甜适应自己的节奏，苏甜瞧见陈榷看过来面无表情，还撞了他的肩膀让他注意力集中，可陈榷在视线挪开的最后一秒，看见她嘴角的偷笑。 这样是挺好的。 陈榷想。 薛城的戏份是少的，和李弦的医院戏份结束，就又短时间下线，如若前面陈榷很烦看见一抹夸自己的弹幕，现在看到有些想陈榷出场多的弹幕，他又有点开心，就像是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很多人的承认。 是别扭。 也是嘴硬。 和苏甜窝在车里的后排看了一集的大半，伴随着车停下，陈榷也将平板关了，一起下车，和剧组的人一起去酒店的食堂吃晚饭。 餐厅里，导演找陈榷想聊两句，刚开口，陈榷便接了一个电话出去，导演看着陈榷的背影问苏甜:“他一直这么忙？” 苏甜将视线收回:“偶尔，导演您刚才想问什么？” “对，我想说的是这部戏本子不长，我们从五月中旬开拍，大概在七月中旬就可以结束，这还是在比较松的排班下，这是给你们的计划表，但现在公司那边让我们抓点紧，最好在六月底就结束，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辛苦你们一些。” “加紧？”苏甜问。 导演看了看四周，有些吐槽的味道在里面:“虽说和奈月的合作计划很赶，但我觉得其实也没有必要赶得这么急，我听公司里有人在说，说是赵总一意孤行，把公司的流动资金放到了一部电影里去，标榜对标国外好莱坞顶尖投资，重要的是这一次是独立制作，只有我们一家公司投资，所有的费用只有我们一家。” 橘子传媒不是国内顶尖的影视公司，可也不小，没有上市，一下子掏出好几亿，伤筋动骨不说，肯定会不好受，这个时间点，除开奈月合作的电视剧之外，还有好几个本子，一下子资金压力就上来了。 苏甜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是吗？我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诶，导演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导演看了眼苏甜:“那可能是我听错了，甜甜，听说你播放的请搜索被卫视的人看上了，要在第一轮网播结束之后上星。” 这个消息是真的。 庄强特意告诉苏甜的。 也不是什么黄金档，就是普通的下午剧场，可除开视频网络平台，她这部剧给公司又带来一部分收益，早已超过了先前的投资，庄强还提了一嘴，当初的确没有签错人，继续加油努力，虽然晚了几年，可苏甜你终于走上自己想走的路了。 当时苏甜第一时间没有欣喜，反而是舒缓了一口气。 经历过多次失败的人，才更害怕失败。 “看来导演的消息很确实很灵通，以后有什么新的消息，可要告诉我一声啊。” 苏甜说话时，陈榷打完电话回来，导演见状便主动告辞，坐回了自己的那张桌子，陈榷坐下后，从苏甜手里接过一碗浓汤便听见苏甜问:“你不好奇导演过来说什么？” “导演还能和演员说什么？”陈榷下意识拉远了和苏甜的距离，“我以为是你表现不好，被导演叮嘱了呢！” “陈榷先生，请注意。” “注意什么？”陈榷在装傻。 苏甜昂起脖子:“在你面前坐着的，那可是电视剧要上星的人，上星，懂吗？还是女主！” 陈榷不自觉的伸手搭在她的后颈处慢慢摸了几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公众场合，他慢慢的把手收回来咳嗽一声说道:“那确实比我强，我一部都没有。” 是，金秘书才是他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 苏甜见他尴尬的模样，瞟了四周一眼，咿呀一声后故意说:“看来咱们的陈榷先生，脸皮还是薄的。” “我怕被拍到又上热搜。” 陈榷想的很明白，上一次八卦的热搜，比上一次电视剧的热搜更出名，毕竟看热闹，看八卦，那是很多人都不曾改掉的天性，在车上看到那些一水的夸奖，还略微影响到正常观众的，他多想了一会儿，觉得真的有一天自己当了主演，是不是会影响到其他演员对于这部剧的贡献呢？ 其实，他在请搜索里表现真的一般，可能周雨然都要好一些，可依旧有人夸他。 苏甜知道陈榷的想法，在看见他蹙眉看到那些弹幕蹙眉就想明白了些，她伸手抱住陈榷的手掌，拍了拍他:“不要怕，那就让你的甜甜姐姐，给你扛起来，让那些人来骂我，是我主动摸你的。” 陈榷莞尔一笑，也想起来刚才苏甜的问题:“导演是来说什么的？” “说是要加紧拍摄，公司下达了命令，另外他消息倒是很灵通，今天早上庄哥才告诉说，有卫视要买请搜索，他晚上就知道了。” 陈榷喝着浓汤，安静听着。 “另外，他听到了公司里资金流动的消息，看来咱们公司也不是铁桶，人心浮动啊！” “你呢？想过如果真的出问题了，要离开吗？” “离开？”陈榷埋着脑袋喝汤，“去哪儿？” 不用问了，这幅模样已经表明陈榷在抗拒这个问题了，苏甜看在眼里，其实她比陈榷想的还要了解他。 “我记得导演不是才加入公司，这么多消息渠道？”陈榷问了一句。 苏甜摇摇头，看了眼那边和副导演聊得正欢的导演说:“估计是和哪位公司高层有联系，毕竟一来就做了电视剧的导演，还是咱们公司的一哥一姐.......” 汤突然从陈榷的鼻子里喷了一点出来。 苏甜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话音戛然而止，看见陈榷放下汤碗，拿纸擦拭着嘴巴，又咳嗽好几声，听到咳嗽声，苏甜这才反应过来，憋着笑，伸手在陈榷的背上轻轻拍着。 这来的太突然。 苏甜本想说些话语逗逗陈榷的，现在看来，是陈榷逗笑了自己。 陈榷稍微恢复一点后，抬头，清澈的眼珠里有点幽怨，眼眶湿润，像只委屈的小狗，苏甜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现在，她有点明白弹幕的发言了。 “甜甜，咱们以后吃饭不要讲笑话了，我怕下次上热搜就是某艺人在餐桌上吃饭喷水了。” “嗯嗯，鼻子还痛吗？” 陈榷擤鼻子好几下，才停下来，又用纸擦拭了眼角不舒服流下来的眼泪，摇摇头:“不过现在呼吸都是汤的味道。” 他痛苦的闭眼捏了捏鼻子，睁眼便见到苏甜偷笑的样子，他伸手捏住苏甜的鼻子，故作恶狠狠的语气说早晚也要让你尝尝这股味道。 我等着。 苏甜被捏住鼻子后的声音变化很大，倒是让陈榷一笑，松开了手指。 这些画面都被金秘书的工作人员看的清清楚楚，毕竟那一桌上，除了陈榷和苏甜，就贝洛茗一个人，这些画面，再清楚不过。 没有人拍照。 倒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大家觉得别人小情侣就想安安静静的谈恋爱，大家又何必去惹出些事情呢？ 重要的还是陈榷在公司的名声不一般，谁也不想做些得罪陈榷的事。 “刚才谁打电话？” 陈榷瞄了她一眼，见她装作在挑选菜以不经意态度问出来，他心情愉悦回道:“刚才你看见了，是唐诗咏。” 苏甜蹙了蹙鼻子，汤勺在汤水利搅了几圈。 “她说在追看请搜索，看见终于亮相的薛城，打电话来夸我说我演的真好。” “哼！不是早就亮相了吗？一看就没有认真看。” 陈榷将她娇俏醋意的模样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谢谢我对她的意见，她去找老师改了台词还体态，云港电视台有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选上她了。” “看来咱们的陈榷老师，真好啊！” “怎么？甜甜同学想让老师教一教你？” 相处久了，两人少了几分安静，多了些许的言语。 “我需要你教？” “那是谁有好几晚问我，怎么你懂得这么多呢？” 苏甜脸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看见陈榷看好戏的表情，她底气一硬:“那.....那你是从哪儿学的？” 陈榷指了指眼睛。 从食堂离开，坐电梯回房间，两人在电梯口分开，苏甜叮嘱他好好睡觉，不准又去读剧本，陈榷说自己肯定会好好睡觉的，苏甜又用眼神狠狠盯了陈榷几眼，陈榷默默移开眼神，在电梯门关上后才转身离开。 苏甜说的是他那几晚拿到了《盲探》和《超脱》的完整剧本之后，经常半夜起床蜷在沙发上看剧本，一看就是一个通宵，白天也不补觉，苏甜都好奇陈榷哪里来的精力，白天还可以陪着她出去，陈榷说，习惯。 至若累还是不累，只有陈榷自己知道了。 回到酒店房间，就像是陈榷那般说的，没有看剧本，他拨了庄强的电话，刚才除了接了唐诗咏的电话，还有就是庄强让他回酒店房间回一个电话。 “回到房间了？” “对。” “小苏没在？” 陈榷回道:“庄哥，还是说正事吧？” “天雀仔，我给你排了一张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连公司剧组这边不少人都开始叫他天雀仔了，陈榷还问过庄强为什么，庄强说估计大家都看过了《西游记2》的剧组纪录片，这也从侧面证明，张卫健他们拍的这部剧之火热，如果用请搜索做出对比，那就是十倍。 陈榷安静听着电话。 “我下了命令，六月底拍完金秘书，本子剧情本就不多，就不搞那些加的，如果可以，削减一些，12集，16集，多的放在正片外。” “先说已经定下的计划，8月是《盲探》开拍，拍摄时长约莫有两三个月，明年1月《超脱》，这部剧不好说。” “剩下的没有定下来的，七月，项城说的野火的那个本子需要你去云港谈下来。” “曾新珏抛过来两个本子，《无间道》的续作。” “续作？”陈榷有了点反应。 “是，第二部和第三部，第二部是前传，第三部他说是你独角戏。” “我有点.......” 陈榷还没有说完，庄强笑着说:“不会被曾新珏说准了，你不想接续集？” 陈榷面对庄强也没有婉约的话术:“是，有这个想法，没有理由再去演绎一次相同的角色，哪怕是刘建明，哪怕是刘建明面对着的之后的煎熬，那些画面留存在观众的想象里就好了，因为想象永远是好的，无限的。” 庄强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反正曾新珏完整的本子还没有递过来，他说:“陈沫，我认识，和项城一直在搞电视剧，搞电视台的权力之外，是一个挺纯粹的电影人，像是first电影节，一直是她领着云港那边的电影人来参加，也为电影界培养了不同的导演人才。 她虽然纯粹，可脾气不好，哪一类的不好，我只用一件事可以说明，那就是跟她的电影人有一个合作的界限，两年，两年一到，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我问过项城了，绕过了想挖你这个话题，我问他这个本子如今的情况，他说是本子定下来，投资也有，导演正在拉本子，也在找演员，要在七月开拍或者是八月开拍，就在云港。 如果真的定下来，你要轧戏？” 陈榷倒是没有提轧戏两个字，而是对两年有点兴趣:“两年？这么绝对？没有例外的？” “电影人间的分分合合很正常，大话西游如今不也分道扬镳了？刘新强加入了曾新珏的银河映像，只是陈沫这儿有点绝对，因为她掌控欲很强，新人导演为了名，为了投资，为了梦想想要搭上陈沫的大船会忍受，可只要出了名，陈沫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便会找机会抽身。” “曾经有一次，已经开拍的本子，有导演谁都没有说，拖着行礼跑了。” “你觉得这导演这一跑？谁最受伤？” 陈榷一愣:“剧组？” “是都受伤，陈沫、导演、剧组、投资人，唯一收益的是陈沫的对手，而且不是直接的收益，就是精神愉悦。”庄强对着电话外叫了一句不要动，爸爸在打电话，陈榷一听就知道是庄强的女儿，一直听他提起过可爱的女儿，这还是陈榷第一次听到他女儿的声音。 咿咿呀呀的叫着爸爸抱三个字。 一时之间，让陈榷拿电话的手指有些烫，烫到了心上，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了？” 庄强哄好女儿听见这声叹息，以为他是在烦恼工作上的事情，毕竟陈榷在他和赵鹤面前从未提过父母的事情，有一次庄强问过，但看陈榷的表情，他以为是已经过世了。 陈榷叹气的缘由不单是想念自己的阿爸阿妈，他在记忆中也见到了陈榷的父母，他忽然想到凭借着《西游记2》和《请搜索关键词www》，也有了一点儿名气，如果那两个人知道，会是哪种反应呢？ 估计是漠不关心吧！ 毕竟他们都当陈榷是一个累赘。 “继续讲吧，庄哥。” “陈沫的掌控欲主要还是本子上，她会在拍摄现场，经常性的修改本子。” “现场改？”陈榷有些意外，“她一个领头人，制片人，也会干扰现场的拍摄？她不知道剧组就是导演最大？” “她的意思是，她捧的人，她是隐藏导演。” 陈榷说:“那没道理的。” “可付出与收获就是这样，陈沫不是做无偿的培养，她需要收获到自己想要的，这个圈子一直是这样。” “她不会现场指导我演戏吧？”陈榷在片场可以被导演指导，可以被同组的演员指导，但你一个制片人就该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那......应该不可能。” “不然让他们给剧本的一部分来看看？”陈榷倒不是很想去云港，来来回回的，他现在还挺想接内地的电影本子，看看内地的剧组是怎么拍戏的，而且他现在觉得和苏甜在一起后，应该花时间陪在她身边，不只是工作的时候。 “我沟通试试。”庄强不能说保证，陈沫这种性格，说不定就直接回绝了。 ............ 金秘书继续拍摄。 从今天开始，剧组也没有办法继续保密，因为租下来拍摄作为李氏集团公司的大楼是整个上海都排在前几的大楼，租下了其中一层，有租下了了大厅里一天，在大厅里拍摄李英俊作为霸总的登场剧情，今天是周末，还来了不少的群演，在知道是苏甜和陈榷的新剧之后，那些群演的眼神都亮了一些。 请搜索不是爆剧，可如今的热度在周遭剧集的对比之下，口碑和热度在持续增加，特别是苏甜，凭借着先前的万妖女王和裴絮一角，她已经在媒体的嘴里，没有了烂片女王的称号，很多评论都说她是找到了正确的路，沉寂几年后的明艳归来。 陈榷凭借着岳母为何这样的狗血剧中剧，最终带来的还是整部剧的热度，以及让更多人看到了剧里的三位女主角，所以大家对于陈榷也有一个印象，被海带鞭打的印象。 原本就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免多问一句，是真的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好几人都去一楼大厅里等着陈榷和苏甜的出场了。 在众人翘首以盼里，从地下停车场的升上来的电梯里，率先登场的是苏甜，她拿着保温杯，身着白衣粉裙，长发挽起，从白皙的脖颈到裙摆下的小腿，修长又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眼可见，这般的装扮，一改裴絮事业有成的中女形象，变成了精明干练的美女秘书形象。 似乎是惊奇电梯外边这么多的视线，她一时间有些愣住，然后微笑着和对上的视线一一点头，虽然不认识，可保持一个礼貌的态度倒是没错。 “甜甜，你别忘我杯子里加奶茶，味道很怪的。” 陈榷从电梯里追了出来，只是刚刚搭上苏甜胳膊，想要拿回杯子的身子一僵，也注意到了外边这些一道道视线，不过他没有立马松开手，是轻巧的拿回杯子后，站在苏甜身边，叫来了最近的剧组工作人员问清楚情况。 这个过程里，苏甜就贴着陈榷安安静静站着。 被人清楚的拍在了手机里，苏甜还特意给了笑容，似乎是注意到有人拍照，还拉了拉陈榷的衣角，陈榷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几张相片，在网络上，被尘俗cp超话的人，又吃一碗狗粮，真舒服，也有人爆料说两人很亲昵，几乎是铁板上钉钉子的关系了，只是没有承认罢了。 工作人员说清楚原因后，陈榷和苏甜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那般错愕，在听到周围有人说可不可以一起拍张照后，陈榷本想装作没有听见走过去的，可苏甜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陈榷想，其实两人虽说都不承认，可给外界一种默认的回应也行。 于是，两人间换了过来，陈榷拉着苏甜和粉丝们拍照。 “公司说的保密确实没有办法了，除非永远都是房间里的戏份，可这也不可能，外面那些都是这里工作的人。”导演对着陈榷和苏甜又解释了一句。 陈榷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苏甜却说没事，导演，我们什么时候拍？ 导演说等车，赵总的豪车正开过来，有点堵，你们可以对一对一会儿的戏份，大致就是李英俊下车，然后上电梯，主要的是拍摄出气势，你们可以先研究一下。 苏甜说好。 “你干嘛？” 陈榷有些无奈，揭开盖子闻了一下杯子里的水确认没有味道才说:“总感觉导演对我态度有些太好了。” 苏甜没有好气说道:“难道你还想经历像在请搜索里那样？” 知道苏甜是心疼自己，陈榷倒是不那么在意，他说:“只是我担心万一我有什么表情流露，导演就会想尽量以我的想法来拍摄。” “原来西游记里的花絮是真的，他们俩在剧组真是这种状态！” “真好！” 片场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小，可陈榷的耳朵很厉害，还是听到了那么一两句，在视线移过去时，发现那些人又不说话，很明显是在讨论自己和苏甜，以前可能陈榷会有些烦躁，像是在拍摄无间道被粉丝和代拍影响那种，但不知道现在是为什么，他少了些不好的情绪。 说完闲话，就该聊剧本，说是聊，但实际上是陈榷自己琢磨。 都说演员体验生活，从生活里观察的各种情绪，稍微升华，然后放在作品里。 陈榷在听梁家徽之后，创作角色，也会这样加入到一些情绪，一些性格的表现，都是有实际根据的，但像李英俊这样的霸总简单式人物，倒少了依据，该怎么表现呢？ 陈榷的理解是，气质，或者说气场。 永远可以在人群里一眼看到。 要有巍峨的气势，无畏冷漠的眼神。 更简单一点，b格。 这是陈榷最新学到的一个词语，形容人的气质很拽，这是他的理解。 气质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放在演员身上更是如此，有些演员天生适合小人物，有些演员则是适合青春系列，还有人只适合所谓的高层精英，当然也有千面演员，比如梁家徽，但很多圈内人看待梁家徽这种，不会抱有太高的崇拜，只会觉得他的表演没有一点特点。 陈榷在梁家徽身上学到过一点，走的路和梁家徽有区别，但也有相同点。 所以对于人物，更改气质，他可以做到，这些都可以从面部表情，到动作，逐一完善的。 陈榷对着车船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坐在车里，双手搭在腿上，微微后靠，将一张脸的上部隐藏在阴影里，苏甜坐在陈榷的一边，相比于陈榷的后靠，她身子挺的笔直，抱着平板，不时的注意陈榷脸上的神情。 一种老板与秘书的气场就这样扑到镜头里。 导演拍摄这场车里戏的时候，还特意从好几个角度拍摄陈榷的半张脸，不得不说，优秀的下颌线，加上细小的微表情控制，让陈榷将李英俊霸总的气场展现的淋漓尽致，给人一种见到他，就可以见识到整个李氏集团的风气。 从车上下来，他站在整栋大楼的入口，两侧是卑躬的职员，他没有扫视一眼，笔直从入口进入，身后跟着的是金秘书，然后是各类职员，他的脚步很快，听着却不急，雷厉风行里，却给人一种稳稳当当的声音。 站在电梯门口，唯有金秘书站在他身后的两步，他凝眸沉默，像是有一片火山即将爆发，任何人都不敢发出大气来。 站在后面的非剧组成员除了感叹陈榷和苏甜的身材将这两套寻常的衣服撑出来一种模特感觉外，就是咂舌，陈榷这演技怎么也不像是刚刚毕业一年的新人，没有一点儿青涩感，炉火纯青，举重若轻。 看过请搜索的工作人员还在私下讨论，这和薛城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薛城的纯粹，和李英俊扑面而来的势沉凌厉气质，更让人感叹到陈榷的演技。 如果让梁家徽来评价陈榷，他会说，在经历过刘建明之后，陈榷已经进入到新的修炼阶段，和影帝还有距离，但不远。 距离是什么？ 梁家徽会说，他收的还不够。 是，彻底的爆发，情绪的极致感染力，还就是属于他的放，在无间道，他学会了收，但还不够，就像是此刻的微表情，他自己感觉都有些僵硬。 该怎么收？ 于大海上创建角色，所谓锁链，所谓锚点，不过是一种形容，说到底还是陈榷自己的情绪创作与感染的能力，放在角色上，该怎么收呢？ 陈榷在慢慢琢磨着。 可惜的是，导演不给他收的机会，在面对公司里有高层出现在桃色新闻且被媒体公开时，他在办公室里发了一次火。 “大吵大闹是不是不太符合李英俊的人设？他不像是会暴跳如雷的人。”导演说着，让陈榷换一种表演，不能让陈榷来回的走动。 办公室很大，可以比拟一个小型公司的办公地点，到底是集团的掌舵者，落地窗几乎可以瞧见整个上海，陈榷想了想，站在窗前，他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抱在一起，凝望着远处，站在后方的导演叫了一声好之后，就让陈榷保持住，立马开机，录入整个镜头，最后又让苏甜站在门外缝隙里偷瞟了一眼，录入镜头，再从苏甜转到缝隙里陈榷的背影。 这般镜头给下来，李英俊的形象又立体了三分。 陈榷捏了捏手指，似乎有种感觉，他找到了那一条线，只待趁机摸着，然后逐步摸清楚整条路。 ............ 杨琛在拿下内地内地院线后，逐渐开始恢复全部院线的运营，从开各种会议，到定下各种电影上映的合约，很久他都没有这么忙过了，稍微缓和一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没问题，谢总，我会好好说的。 这是杨琛对着电话说的最后一句话，恭敬，看不到一点杨琛的影子，因为别人是电影圈的顶中顶，从电视剧奖项到电影节奖项，只要是国内的影视剧奖项，都有他们的影子，杨琛不是才踏入影视界的新人，很明白奖项对于艺人的作用。 特别是现在这个环境。 分蛋糕之后，粉丝特别喜欢拿所谓的实绩说话，其中，主流奖项又占据了很大的比例，杨琛知道现在有很多水分，一年不如一年，可钱却是一年比一年多，站在决断层的人自然明白该选择哪一个。 照理讲，再过一个月，院线重启，他可以算作是前五的院线老板，跟这些奖项都是平等的地位，偶尔他们需要推电影加排片，还需要求一求他，可正规军政治他的方法，那太多了，他只有用最恭敬的态度来面对这个谢总。 找上杨琛也很简单，既然你要从云港到内地，还拿下了整条院线，那么除了答应的那些条件外，还要舔着脸做些事情才行，比如应付谢总的儿子。 刚从国外镀金回来的公子哥。 谢霆。 杨琛听说过这个公子哥，说是彬彬有礼，和知人善任，是谢欢谢总力挺的继承人，所谓继承人，便是除开一应事务之外，还要继承一系列的人脉。 人脉嘛，杨琛不会嫌多的。 在接待谢霆之前，杨琛不免想到了张卫涧和谢若若那一群人，里面似乎还有黎耀祥和姜红药，还有......陈榷和苏甜，对还有这一对，如若年轻几岁，杨琛可能真的会好好教一教这些人什么叫做话语权，可惜，云港电视台在云港有人脉，橘子传媒的赵鹤，他的合作伙伴，也有熟悉的，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 比如给张卫涧和谢若若多一些磨难。 “若若，我说过的，离开我，你总归该沉寂一段时间才找靠山的，而且你千不该万不该找张卫涧这种，电视剧演员，混不出头的。” 杨琛难得的站在办公室有闲情逸致评价一些发生的琐碎小事。 “杨总，谢霆到公司楼下了。” 秘书进来向杨琛汇报。 杨琛目光打量在秘书丰满圆润的身体上，微微蹙眉:“粉色太俗气了，裙子太长了，该短一些，这是你的本钱，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新来的秘书跟随杨琛时间尚短，闻言，脸色一红，扭扭捏捏半天说不话语来，杨琛脸色一沉:“还不请谢霆进来！” “是，杨总。” 秘书连忙出了办公室去迎接谢霆。 谢欢亲自打电话来，谢霆找上自己是为什么？ 自己的公司还在云港，为了院线，现金流花了大半，也掏不出钱投资，唯一的便是即将完善重新上映电影的全国院线，可排片这种事，你总得有利润。 “谢霆，谢公子，早有耳闻谢欢总有一位能力出众的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琛习惯性的给谢霆戴了一顶高帽子。 走进办公室的谢霆，身形细条，杨琛虽然不是什么时尚界的人，可也一眼看出他身上的西装比他身上这套贵了三四倍不止，再看起眉眼脸型，倒是和年轻时玉树临风的谢欢相比，有些差距，眉距太长，笑容太油。 彬彬有礼？ 看来传言始终是传言。 杨琛一边听着谢霆说杨总是不是太假了，一边这样想到。 “我一个靠着爸爸才有了一点名声的人，又哪里来的名不虚传？杨总，也喜欢讲场面话？”谢霆自顾自坐在杨琛的对面，翘着腿，双手展开，撑靠在沙发上，有嘚瑟，有自诩不凡，也正常，有谢欢这样的关系和公司脉络图，谁能不嘚瑟？ 可常青树，也不一定总是长青的。 “谢公子总要理解我们这些说场面话的人，不能说这些场面话的人早就被淘汰了。” “杨总有父辈留下来的公司，哪里需要靠这些？” 杨琛看着谢霆笑了笑:“谢公子说笑了，父辈的公司是父辈的公司，来到这个世界上，总要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拿父辈公司的钱，买下自己想做的电影院线？” 谢霆说出话像是刀子，总想往杨琛的心里戳。 杨琛倒是不知道这样一场接待不过几句话，他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因为谢霆说的话，真的戳到他了。 “谢公子真会说笑，谢欢总打来电话讲让我帮着指点迷津，但我看谢公子心里像是明镜一般，哪里需要我呢？” 谢霆摇头:“杨总总归比我多些经验，钱也比我多一些，人脉，暂时也比我多一些，自然还是需要杨总点头的。” “谢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谢霆打了一个响指，“杨总新院线重新开门，总需要一两部电影来做一个开门红的。” “我选了云港的《杀破狼》，还有《青蛇》。” “杨总总是要看内地电影的，不能只是云港的电影，这很不好。”谢霆笑吟吟的说道。 第四十一章 来客 杨琛当然也有内地电影的选择，说到底又不是一家独家上映，自己会选中自己看中了的电影提高排片率，《杀破狼》有薛兆邯，《青蛇》有徐恪，都是他愿意相信的，虽然后者总是赔钱，可除了商业，他也愿意帮一帮文艺电影，这不是好心，而是投资。 但奈何如今内地的电影，他有些看不懂。 对，是看不懂。 总结起来，就是除开一两部黑马之外，大多都跟两个字挨边，那就是爱情，悬疑爱情，青春爱情，校园爱情，都市爱情，他好奇怎么以前各种类型都消失了。 “杨总不要说正在看，据我所知，最近上映的内地电影几乎没有一部可以拿出手的，也有，不过一年一两部，今年的估计要等着国庆档了。”谢霆不想从杨琛嘴里听到任何的书面语，就像是刚才第一次见面的推崇，谢欢是他老爸，更是他的资源，他很明白。 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放在谢霆和杨琛的面前。 色香味具存，谢霆的目光落在秘书的长腿上两眼，杨琛沉默着挥手让秘书离开办公室，并给秘书打了一个手势，手势代表着取消后面的预约，他现在有事情和谢霆约谈。 “我听说杨总是做报纸起家的？” “我以为谢公子会说，是我的父辈靠着报纸起家的，这不该是透明的信息吗？”杨琛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并拢在一起，这代表着他已经不想多说话，展开了防守的姿势。 谢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姿势，双手展开撑着沙发的靠垫:“当年云港的纸媒，我其实记得的只有两三个，明报，还有龙虎门，杨总家的是哪一个？” “对，我记得了，是专门爆料各种八卦的，不单是娱乐圈，还有政客的，不单是事实的，也有捏造的，反正哪里有热点，杨总，你们家的报纸就会写哪里的热点，这很有效，让你们一家小报纸很快有了大笔的资金，这个时候，龙虎门刚刚崭露头角，你们看见了其中的商机，立马跟风，虽说龙虎门捞了大头，其实你们也赚了不少，后来你们开始转型，有政府的扶持，很快洗掉了曾经的标签，成为专业和严肃的代表，因为有扶持，所以发展很快，一跃成为全港的传媒大亨，这期间，你们还投资了一定的电影和电视剧，当然第一档选秀也是你们做的。” “杨氏传媒大亨，由此出名了。” 谢霆说起这些来，信手拈来，似乎研究的便是杨氏的发家史，他稍微停顿，见杨琛表情一边不变，他又说道:“可这些就像是杨总说的，都是透明的信息。” “事实是，杨总你们立足脚跟的原因是你们做了白手套而已。” 杨琛笑呵呵的看着谢霆:“谢公子说笑了，白手套？这是你们年轻人新的名词？” “海晟帮派被杨氏已经吞完了，对吗？他们转型找到了你们，本以为是抓住了一条听话的狗，却没有想到是一条咬人的狼。” “这些事情，有人爆料，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杨总，你觉得，我信吗？” 杨琛笑出声来:“我相信谢先生今天找到我，还拜托谢欢总打来电话，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些八卦媒体讲的谣言。” “杨总觉得如今圈子里，什么最赚钱？什么样的钱好赚？” 杨琛蹙眉道:“谢先生什么意思？” “我有个公司，如今有个新项目，希望杨总可以加盟。” 杨琛面不改色，心里却嗤笑一声，绕了这样一个大圈子，不就是为了投资，也对，那么一群清高的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还不是到处插缝寻求利益，他老子谢欢是，他也是，海晟帮派，还真有人信这个说法。 杨琛装作惊讶说:“谢先生想我投资你所说的这个项目？” 谢霆见杨琛这蹩脚的演技，他笑了笑才说:“粉丝的钱，最好赚，什么样的粉丝的钱最好赚？不是什么流量，而是大的ip，网文ip，在项目之初始就有粉丝基础，有粉丝愿意买单，这个时候只要向里面继续加砝码，加流量演员，加话题制造，加宣传，这就是最好赚钱的一套。” 杨琛又在心底嗤笑一声，他听到过太多这样的方法，如果这样容易可以赚钱，谁都可以，轮得到你这位太子爷？ “谢先生的意思是我给钱？” “当然不是，要杨总投资我这个几千万的项目，那才是我小瞧了杨总的目光，我不过是想在这个电影上映时，可以让杨总给我们排片多一些。” 杨琛没有想到说到最后，谢霆会说出这样一个方法，可这排片，完完全全可以让谢欢在电话里就说了，何必要谢霆来谈？ “谢公子，前一周的排片可以提高，但如果没有收益，院线不会什么作为都没有的。” “其实只需要三天，只要三天，我有信心，可以将每一个影院里坐满观众。” 杨琛虽然在心里嗤笑，可还是在嘴上回谢霆说:“这样当然可以，谢公子已经找好本子和剧组了？” “本子，我选好了是《诛仙》，但是剧组没有定下来，杨总也知道我刚刚回国，还需要了解导演和演员，你有什么推荐吗？” 《诛仙》，这不是已经被拍过电视剧吗？ 类似这种网文ip很容易对比，费力不讨好。 推荐？ 杨琛有了一点主意:“谢先生不知道想用怎么样的演员？” “说是流量，但绝对不能用大流量，用现在比较火的流量，用完就可以丢掉那种。” 杨琛明白谢霆的意思了，便宜的流量，而且这个流量的粉丝不能太多，为什么不能太多呢？ 因为太多，电影太烂，粉丝都会喷制作公司，惹来麻烦。 “陈榷！” “谁？” “谢先生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他演技过硬，长相胜过现在绝大多数的艺人，重要的是，他越是冷淡，反而追捧他的粉丝很多，粉丝增加的同时，也没有搞出那么多的骂战。” “是吗？这样说来倒还是比较合适，他的公司是哪一个？” “橘子传媒。” “赵鹤的橘子传媒？” “怎么？谢先生和他们有合作？” “我哪有什么合作？只是从老爸那里听到过这个公司，说是油盐不进，而且逼着选了他们家的人当了影帝。” “逼着？梁家徽？”杨琛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他以为橘子传媒和内地的电影人关系很紧密。 谢霆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看样子不想细讲，杨琛也不在意，在他看来，一群圈地自嗨的人，总会有一天会看见更大的一个圈子，然后融入不进去的，至于今天见谢霆唯一的用处，他想了想，给陈榷找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足够了。 能够掏空腰包给张卫涧的人。 有情有义啊！ ............. 金秘书的拍摄还在继续。 办公室，别墅，街道口，金微笑的住所等等场所，用到的大场景还真的比较少，唯一大一点的便是包下整个游乐场，还租下一条游轮，站在游轮上，又花了十分钟的烟火表演，那天晚上拍摄那场戏之后，苏甜拉着陈榷去玩了游乐场的其他设施，特别是鬼屋。 明明是苏甜更害怕，可非要拉着陈榷去玩。 进去里面，陈榷只觉得耳朵都要炸裂了，苏甜的一只手捏紧他的手，出来看，两人的手都有红痕。 红痕事小，苏甜眼角还挂着泪珠。 陈榷难得看见苏甜害怕的东西。 那晚之后还去了游轮上，其实一点都不冷，但为了效果苏甜要表现出来冷的模样，试了好几遍打喷嚏，效果都不好，最终还是她在自己手掌里放了一根小毛，捂着鼻子的时候稍微戳了一下，这便是为了抓紧拍完用的手段了。 打喷嚏这种确实很难表现出自然。 不过因为这场戏，苏甜莫名的对自己试镜白夜，有些慌。 回去的车上，陈榷本想拉着她去尝一尝酒店附近的美食，但苏甜想着要回去看看楼可递过来的很少一部分的剧情本子。 陈榷本想说些宽慰的话语。 可试镜这种事，本就说不准的。 陈榷回到自己房间，倒了一杯水后，没有喝，把这杯水放在桌子上，转身直接出了房间，走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他转身走到走廊另一侧的底，敲了敲门。 “小贝，我说了不吃夜.......” “夜什么？夜宵？”陈榷站在门口说。 苏甜赶紧把陈榷拉了进来，陈榷差点被这一拽给摔倒，他站稳后双手握住苏甜的手腕，将她推到门上，本想贴近说些调趣的话语，可苏甜已经伸出脑袋，靠近他的颈窝，温润的舌头轻轻一舔，陈榷赶忙松手，心猿意马的摸了摸被咬了一口的地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苏甜又张开手抱了上来，陈榷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你这次会坚持三四秒呢？”苏甜眉眼挂着笑。 陈榷咳嗽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身往客厅走，苏甜赶紧追上，抱住陈榷问他怎么过来了？ 陈榷坐在沙发上，将苏甜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又给她的背上垫了一个大抱枕，做完这些苏甜撑了一个懒腰，他则是拿起一旁平板，点开后，果然是白夜的一部分本子:“这就是楼可给你的一部分剧情本子？” “对，说是试镜的时候会试镜一部分的剧情。”苏甜说着用脚踩了踩陈榷的大腿，陈榷熟练的用剩下一只手轻柔的帮她捏着小腿，以前陈榷因为阿爸受伤需要经常性的捏腿，倒是学习到了这一手按捏技术，苏甜尝试过一次后，总是喜欢这样让陈榷帮她捏捏腿。 陈榷也知道，这部剧里苏甜穿的高跟鞋又细又高，便顺着苏甜的心意。 陈榷一边捏着，一边翻看着本子，苏甜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在苏甜眼里，自家男朋友其实根本不是电视剧圈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陈榷早就该卯着劲儿往电影圈子里冲了，想到这儿，苏甜用半张开的眼睛去细细瞧陈榷。 都说好看的人，骨相也好，在她看来，陈榷最好看的便是整张脸型，不粗阔，也不细婉，恰到好处的线条，加上一对儿出神亮堂的眉眼，如果形容......她想了想，那应该是刚刚下过雪的屋檐，张开手，便有一片雪花落在手掌，那种清爽，那种仰头便看见无垠天空的畅快感。 葛明微经常在群里问她，陈榷的功夫怎么样？ 和方雨桐熟识之后，葛明微主动拉了一个三人群，在里面最活泼的便是葛明微，偶尔苏甜还会主动@方雨桐，是不是老板都是这么闲的？ 葛明微自然大大方方的给出一张完成的文件数量图片，便是自己是做完了工作的。 但苏甜每每被问到关于陈榷的这个问题，都会红着一张脸，对着手机，只打出来两个字，秘密。 这问的自然不是陈榷面对薛兆邯展露出来的身手，而是陈榷晚上的功夫。 葛明微得到这样的答案便会在那儿酸声酸气的说，看来咱们的甜甜是很满足，都不想跟咱们两个好好说说，我以前可是什么话题都说的。 肯定不能告诉你们啊！ 苏甜扭着身子，第一晚激烈的昏暗场景，到现在她想来都会脸红脖子红，自己是不是该暗示一下他呢？ 陈榷放下平板，瞧着被自己捏着小腿，一会儿红着脸傻笑，一会儿有眉头紧锁的苏甜，这样宁静鲜活的生活，才是他所期待的吧，直到苏甜注意他的目光，不做那些动作后，陈榷才重新拿起平板，看这个简短的本子。 根据楼可透露给苏甜的消息称，这个本子本来是以男性角色为主的，意思是本来是男主，里面很多角色本来也是男性，后来楼可突发奇想，觉得改成女性角色，更有卖点。 对此，陈榷觉着楼可纯粹是做梦，只要是好剧本，哪儿在乎这些？ 有段时间，他还觉得这个本子估计会很烂，可今晚看过本子后，他觉得这是个好本子，又想楼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好的本子，哪里需要在乎这些。 虽然只有一个简短的案子，可让陈榷觉得剧情一经很好，这便是能力，其次，男主，不对，应该说女主这个角色很有特点，因为妹妹犯上杀人案，被京港这个地方的警察支队队长，也就是姐姐包庇，什么反追踪，很容易的就可以帮助妹妹隐藏，然后让妹妹学习自己的生活习惯，在晚上戴着耳机，顶替姐姐的身份，继续查案。 警察支队队长，一个严肃冷厉聪明睿智的姐姐形象，还有个必须见光的标签。 城市里的杂工，一个圆滑混迹各种社会场所的妹妹形象，还有个能打的标签。 之后便是，妹妹模仿的姐姐的形象，以及姐姐模仿妹妹的形象。 也就是一部剧，要有四个角色，都得苏甜来扮演，而且得让观众一眼认出来到底是谁，这就很考验演员对于角色的塑造和表现能力，塑造体现在该怎么去设计每个角色的习惯性动作、表情、性格，而表现能力便是针对这些塑造，彻底的表现出来，比如微表情，比如一些小习惯，还有台词的重音清音，每个人说话都有各自的节奏，这些都是需要演员去塑造和表现的。 “你确定楼可不是想太多？” 看完本子，对于自家男朋友这个问题，苏甜表示自己只是知道是楼可建议的，其实她也问过楼可，听楼可说，是现在男女现象。 陈榷听完，只是摇摇头:“搞不懂现在这些上网的人的想法，讨论是好事，但他们.......” “太急躁。” 苏甜说出他的想法来，陈榷点头说对。 没有纠结这些，毕竟这个本子本就好，拍出来大家也是看剧情的，应该不会..... 陈榷问:“你确定想接这个本子？” “你不是都觉得好吗？” “好是好，可万一被翻出来说是男改女，说不定又得被人喷，而且这种节奏被带起来，到时候对你不是好事。” 苏甜一时有些沉默。 陈榷看在眼里，他知道苏甜一直想要个可以证明自己演技的本子，请搜索不是，金秘书更不是，他轻轻的捏了捏苏甜的手，却被苏甜一下子打开:“你刚刚摸了脚的。” “那不是你的吗？”陈榷说。 “是吗？”苏甜在装傻。 知道她是在暂时逃避这个话题，陈榷也没有多想，只是将突然冒出来的主意记在心里，要回去问问云港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本子，白夜不一定要的。 这一晚，陈榷没有回自己房间，抱着苏甜入睡。 也就是这一晚的留房，又被狗仔拍到了照片，还拿到了走廊的视频，放在网上，不过争吵的程度不大，大多是吃瓜的，表示自己看好这对小情侣。 陈榷第二天醒来后，便看见苏甜拿着手机在那里傻笑，他小心凑过去看，发现她正在点赞那些夸他们和祝福他们的评论，陈榷想到了那个cp的同人文，他忽然想到，甜甜，真的很想要公布的。 他坐在苏甜身后，轻柔的搂住她。 “怎么了？” “就想抱抱你。” “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让你抱吧！” “谢谢。” 下午的拍戏还在继续，只是才在网上被曝光留宿在苏甜房间的陈榷有些不自然的应对那些好奇的目光。 除开这之外，拍摄片场竟然还来了一位意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陈榷一脸惊讶看着坐在片场的梁维。 没错，是梁维，说过扎根文艺电影的梁维。 “哎，甜甜，你别拍我！” “我哪有。”苏甜把刚刚稳稳抓拍到陈榷惊讶的照片收好，这可是值得纪念的照片。 陈榷没有在意苏甜，扯来一张椅子坐在一脸无辜的梁维面前:“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梁维点头:“《金秘书为何那样》的拍摄现场，嗯，上海，我没有走错！” “你没走错？这是电视剧，还是我们公司的电视剧，你不是在云港拍戏吗？”陈榷一时之间没有搞清楚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说完，还揉了揉自己的一张脸，狠狠的揉，苏甜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虽说陈榷不喜欢别人称赞他的长相，可她总是喜欢陈榷这张脸的，揉坏了，怪可惜的。 梁维见两人这般光明正大的亲密，一时之间愣住，见陈榷和苏甜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后，他才解释了来这里拍戏的原因:“我刚好有三四周的休息时间，我想着正巧你在内地拍戏，我过来玩一玩放松顺便客串一把，我给你们公司打过电话，后来还是你经纪人庄强给我回的电话，然后让人接我，再到这里的。” 梁维火吗？ 当然不火。 说起来不是云港电影人里最帅的，也不是最出彩的，当初混迹文艺电影，拍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大火电影，也不是什么出彩的角色，只有电影圈那一撮人了解知道梁维确实有潜力，但那是潜力。 他来这里客串，还真是庄强随手答应的，不是为了什么目的。 庄强是这样想的，梁维来一周，至少陈榷不会整天和苏甜腻歪在一起，比如今早又被媒体挂在爆料那一栏上。 陈榷不知道庄强的想法，只觉得是庄强看在梁维是自己朋友面上，来客串一下而已。 “哪一个角色？” “听说是你在剧里的好朋友，说是什么副总之类的。” 明白了，那个充当男女主恋爱戏里那个出谋划策的离婚副总，当然也是李英俊为数不多的朋友，是剧里搞笑的一个角色。 只是，眼前这忧郁气质充盈的梁维，搞笑？ 别搞得还没有在内地扬名，就先没有骂名了。 其实梁维是在内地不火，但《蜀山传》里，他至少有个角色，不说魅力，但他出场特效是顶级的，看过后都知道是这样一个角色，但梁维这个名字嘛，知道的人确实是少，嘉林集团特地淡化了梁维。 这便是手段。 陈榷脸色有些难看，因为算一算戏份和定位，这位副总陈道是男二来的，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看了剧本了？” 梁维笑了，只是一双拉长的眉眼显得更加忧郁几分:“我知道，根本不算是客串，你经纪人也跟我讲清楚了的，按照市场价给了我片酬，我也想放松一段时间，所以不要担心我是被诓骗来的。” “谁会用客串电视剧的男二来放松？” 这句话是陈榷对着苏甜说的。 苏甜摇摇头，陈榷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才转头看向梁维，实在想不通梁维的思考方式，梁维主动解释，表情复杂，陈榷第一次在梁维这里感受到叫做茫然的情绪，对表演的茫然:“就像是你看到这个样子，那部文艺片拍摄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本子，导演来到现场就一句话，开拍，然后说一个场景让我自有发展，一遍又一遍的试，你知道我一场戏拍了多少遍吗？” “五百遍！” “我有时候都认为自己不会演戏了。” 陈榷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拍戏的，他有些懵，如果把自己放在那种状态下，说不定自己也会心灰沮丧。 “所以，导演放你的假？” 梁维笑出声来:“是制片人觉得导演在搞笑，于是闹僵了，我才有这么长的休息时间。” 可刚刚一笑，他的表情又沉了下来:“我本以为演戏这么多年，怎么也有心得，可你知道在一次一次喊重来之后，我感觉一次又一次力不从心，天雀仔，你觉得我演戏怎么样？” 陈榷直接的摇头:“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哪里有能力评价你？” “你遇上了问题？我看这个剧本其实不难，故事性好，角色其实倒一般。” “当然不是这个剧本。” 说着，陈榷也想到了《超脱》，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演。 苏甜发觉，陈榷原本稳定的情绪，在和梁维待了一会儿后，已经变化了好几种，这实在是奇怪，见陈榷流露出无奈的表情，苏甜心里觉得自己不应该让陈榷和梁维待太久了，忧郁的气质看来真的会传染。 于是苏甜拉着陈榷开始试台词。 再然后，在金秘书的片场便可以看见，苏甜拉着陈榷试台词，梁维在片场边望着，只要休息，梁维总会坐在陈榷的身边，拉着陈榷说闲话，说着说着，两人就会莫名叹息一声。 金秘书的拍摄在继续。 而《请搜索关键词www》也要迎来了结局。 整部剧迎来最高的关注不是大结局，更不是薛城的那部狗血剧，而是苏甜饰演的裴絮送周雨然饰演的喝醉酒的李弦回自己家的那一段剧情。 从镜头，到氛围，到配乐，再到重要的演员一环，两人几乎就差把百合剧写在了电视剧的标签里了，明明没有任何情与色的动作，可就是自然的接触和撒娇，让两人间的氛围感和性张力拉满，一时之间，连以往站男女主的都纷纷倒戈。 特别是这一段的花絮播放量，几乎可以和苏甜曾经与陈榷在西游记剧组的那一段花絮播放量相当。 这也就代表着苏甜的热度又上了一层楼。 再加上三位女主之间围绕着李弦间的氛围很像是偶像剧的套路，裴絮代表了男主，宋佳京代表了初恋，可以说在此之后，对于三位女性角色之间的关系的关注远远胜于了剧情本身，苏甜知道后兴致有些低。 倒是周雨然之后的宣传策略，完完全全按照这个方向前进。 因为苏甜和陈榷的默认，她拉着宋允儿做了不少的姐妹间的宣传，不说热度赶超苏甜，可收获很大，已经有戏约找上她了。 本剧第二个高播放量的便是陈榷和苏甜于本剧中唯一同框的片段。 大家发现，这就是前段时间怒骂陈榷蹭热度的餐馆外的时候所拍摄的片段。 重要的是，明明是薛城向李弦侧面告白的一段话，被陈榷几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全部拉给了苏甜饰演的裴絮，特别是裴絮几个眼神颤抖躲避的眼神，让观众大呼，这不正常。 之后的剪辑视频一下子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评论，都是喜欢陈榷和苏甜这一对的评论，苏甜自然很喜欢，可陈榷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不是演员该发展的路，他有些忸怩，有个结，自己出名的该是演技，不该是什么cp感。 可他每每看见苏甜眼里的光，琉璃般折射出来的光，陈榷也会想，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这样的，不是每人生来都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因为苏甜，他才会是男朋友，也因为他，苏甜才会是女朋友，两人相互依靠，相互改变才是对的。 他甘愿这样改变。 反正自己不上网。 反正自己也就拍这一部电视剧了。 反正就这样。 请搜索的大结局播出，没有低开低走，也没有高开低走，水平线的小范围内的播放量可观，去除一切的花销，放在橘子传媒里的是请搜索是赚钱的一张报表，不是蚊子肉，是西瓜般的肉。 整部剧，苏甜、周雨然、宋允儿得到了最大的热度。 橘子传媒在宣传中尽量隐藏三位男主，事实证明效果不错，新加入到陈榷的粉丝很少，却让萧萧、李可儿这种陈榷老粉感觉到心安，没错，就短短几个月，她们也可以说是老粉了。 因为崩盘的艺人太多，她们现在倒是怕陈榷也崩盘，可看着苏甜和陈榷偶尔被狗仔爆出来的绯闻（在很多人看来是狗粮），她们觉得真的不错。 半路而来的情侣，总归没有一开始便站在一起的更动人心，哪怕是她们心甘情愿的送出祝福，可总归这样的祝福不是第一次的。 看着评分网站上，请搜索最终的分数定在了一个7.9分，苏甜心满意足的关掉手机，抱着陈榷的手臂，将脸朝着他的颈窝，幸福的睡去，坐在后排熟睡的陈榷，睁开迷糊的眼睛，从身旁拉来自己的厚衣服给苏甜盖好后，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贝洛茗酸酸的看着这一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一个可以枕着睡觉的肩膀呢？ 这一场夜戏的结束，也代表着五月的结束，六月正式开始。 梁维也还剩下两三场的戏，也该杀青回云港了。 六月第一天，天刚蒙蒙亮，陈榷便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喂？” “陈榷，陈先生是吗？” “你是？”陈榷趴在床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好，我们这里是长欢.........” 陈榷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刚把手机放下，陈榷又听到了电话铃声，他睁开眼睛一看，挂断了电话，翻看记录，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他想了想把这个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相比于倒头再睡的陈榷，被拉入黑名单的电话这边，打电话的人一脸难色看向办公室椅子上，自家的老板谢霆:“老板，他好像拉黑我了。” “你没有说我们是........”谢霆忽然停住，“也对，长欢是刚开的，自然不会知道我们，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下属脸上的难色加深几分:“老板，按照规矩，我们应该去找他的经纪公司，也就是橘子传媒，和他的经纪人商量。” “不用，直接见陈榷，去查，他在哪里！” “不用查，他就在上海拍戏，地点我发您手机，我带您去？” “你和我老爸的人对一下，把剧组弄起来，我自己去见陈榷就可以了。” “老板，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准备一下条件，陈榷现在热度逐渐降下去了，而且考虑到和苏甜的情侣关系，想要赚他的粉丝流量是赚不到的，都是一些网上口嗨的话语，真正愿意买单的其实是少数，要不考虑一下，莫循都比陈榷要好一些。” 谢霆蹙眉道:“可我怎么在网上对于陈榷的夸赞很多？” “不花钱，随手评论一句自然是这样，可要花钱花时间那就少了，照我看陈榷的发展路线都不是流量，他应该不会答应出演的。” “我去请都不行？”谢霆指着自己的脸。 下属笑着说:“老板，暂时我们长欢是没有一点名气的，这部电影的资金流还是从谢欢总那里给的，所以我们是需要谢欢总的名的。” “你的意思是要搬出我老爸的名字才能........” “老板，说不定别人还不一定答应，就算搬出谢欢总的名字，因为圈子传，除了橘子传媒的人，其他人都接触不到陈榷。” “这是什么意思？” “两重意思。”下属解释道，“可能是，陈榷这个人暂时只接本公司的本子，也可能是，橘子传媒不允许陈榷接外面的戏，保护很好。” 谢霆忽然一笑。 “老板不要想太多，赵鹤和庄强两个人比较奇怪，喜欢捧有追求的演员，徐若是，梁家徽是，已经退圈的影后也有。” “总的来说，就是陈榷这个人比较难啃，而且还有赵鹤和庄强这两座大山，他们不会允许陈榷去演浪费自己演绎生涯的作品的。” 谢霆总结一下，想了一下，立马起身，他记着杨琛的话。 “陈榷这个人很奇怪，他有电影人的气质，也有流量的气质，只要把握好这个度，宣传得当，就会是好用的演员。” “先看看！” 下属见谢霆意见坚决，便不再多言。 ............ “听说梁维去内地找你，拉着客串，客串了一个男二？”张卫涧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些的笑意。 能够笑出来说明云港的烦心事已经差不多了。 陈榷翻了一个身子:“他是这样说的？他那是被导演搞得不知道怎么演了，来我这里取经的，我每天给他讲表演理论，他没有提？” 张卫涧站在海边的码头上，望着远处升起来的太阳和陈榷闲聊:“是吗？我怎么听说的是他在教你呢？比如说微表情，比如说内敛的变化？” 陈榷稍微醒了一些，虽然张卫涧说的是实话，可陈榷是不承认的，他说:“是互相讨论，互相讨论。” “大师兄，怎么样？” “想要回借我的钱了？” “那你要还了？我现在偶尔还要甜甜救济一下我的。” 陈榷说的是假话，金秘书的前半片酬打了下来，他一般不怎么用钱，其实还好，这段时间吃穿也在剧组，又不像其他艺人兼着化妆师、助理的工资，也就前几天请了梁维吃了一顿好的。 只是后来梁维说着去散心，他和苏甜便先回来了。 “还不起。”张卫涧笑着说，“没办法，最近这段时间发完身边人的工资，彻底加入云港电视台之后，彻底没钱了，还有若若那边也是，换个公司之后，很多要结清楚的，这段时间，我还花了她一点钱。” “同病相怜，我也花过甜甜的。” 张卫涧忽然沉默一阵后才说:“这种事，没必要兄弟间互相看齐的。” “也是。” 陈榷问:“有本子了吗？” 有本子，才有钱赚，他们都不是综艺咖。 “安排了一个电视综艺，说是什么美女厨房，录一期先赚钱，然后有个年庆剧给我。” “年庆剧，可以啊，重视程度够。” 张卫涧难得骄傲说:“毕竟两部西游，让云港电视台赚太多了，我也赚太多名声，听说我和若若被拍到的时候，在内地的热度一下子降了很多。” “大师兄，你这又想粉丝，又想恋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陈榷说着的是玩笑话，可张卫涧听出来陈榷有股郁气，他问叫出来陈榷的名字说:“天雀仔，怎么了？觉得和苏甜的恋情受到太多的关注？” 陈榷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窗户的窗帘打开，看着外面的细雨，他叹了一口气说:“怎么说呢？” 第四十二章 关系 “总感觉和我想象的演员路不一样。” “我总觉得，任何职业总是靠本事吃饭，演员也是一样，演技好，那么活便多，可我发现活不好，还是有大把人追着给钱，这种事就很奇怪，但这些吧，都是其他人的事情，和我关系不大。” “我不舒服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追着我和苏甜两个人的恋情关注，反而我觉得我诠释的角色没有什么关注。” “有没有可能是你在诠释角色的时候，给苏甜到了不一样的眼神？然后被拍下来了？” 陈榷一时沉默，因为张卫涧说的似乎是事实，和苏甜的对手戏时，自己的确给出了超过角色的情绪，听见电话里张卫涧的笑声，陈榷尴尬咳嗽了两声:“我不太喜欢网上追着我的私事讨论，什么样的视频上都是刷我的名字，更有在拍摄地疯狂拍我照片的，这些我都很讨厌。” 张卫涧一贯觉得陈榷属于那种眼高手高的人，不会被周围人影响情绪，可今天听到他语气里的烦躁，也觉得陈榷也只是一个寻常人，寻常人才好，才会有血有肉，他问陈榷:“天雀仔，你只是不喜欢别人看不到你想要炫耀的东西。” “大师兄，你这挖苦.......” “我这可不是挖苦，很多人都没有炫耀的东西。”张卫涧说，“你演技好，你想让大家看到演技，不局限于长相，不局限于和苏甜的恋情，可这是不可能的，当有人觉得你演的好，总会看到你在现实生活里的一切，因为他们觉得，美好的角色，就该有美好的演员。” “我们填充了血肉给予角色。” “观众填充了血肉给予艺人。” “这都是想象。” “每个人其实都有演员的特质。” 陈榷第一次从大师兄嘴里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以为大师兄是那种看惯云淡风轻的人才对，他又想这便是想象了，他承认了张卫涧的说法:“这是我的想法，优点就应该被人看到的。” “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角色是让我心满意足的，所以我前段时间觉得通背猿猴一角给我引来的关注是假的，是不该给我的，我到现在连一部真正的播出的主角戏都没有，又哪里来接收这些关注呢？” “德不配位，应该是这个意思。” 张卫涧问陈榷:“所以，你觉得该怎么做？” “等，因为这可能也从侧面说明我演技确实不行，等到有一天大家开始讨论我的演技怎么样的时候，就可以了。” “那你在烦恼什么？” “我觉得挺对不起甜甜的，因为和我的恋情，她其实可以在电视剧里走的更高一些的。” “那你还因为她而掉落了很多关注呢？”张卫涧自然的想为陈榷捞回一点付出。 “可我喜欢，没人打扰的状态。” “别想太多，既然她想清楚和你在一起，你也想清楚和她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该都知道这份后果。” “男演员的生涯总是比她长一些的，如果大师兄你那边有机会，给一些给甜甜。” 张卫涧明白了:“这才是你今天讲这些的原因，想让我给苏甜一些机会才是真的。” “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邹凯，总是在云港认识的人比我多些，那么知道的试镜和本子就会多很多的，介绍给甜甜也是顺手之劳嘛。” “你呢？想一辈子只演橘子的戏？” “如果有戏可以演，哪里会在乎这些？” “也对。”张卫涧的笑声很浅，却隔了一会儿才重新说，“我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也会看二师弟有没有合适的。” 和张卫涧挂断电话后的陈榷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窗外在下雨，他没有心思看，只是盯着前方出神，他没有说谎，他真的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特别是被盯着，和甜甜在一起看着弹幕上刷着自己的名字时，他有些难受，再看到网上各种磕cp的，他沉默不语。 如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换一种生活方式的。 可现在，他想试试其他的办法。 他给庄强打了一个电话。 “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陈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一般都是我给你打电话的，你主动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儿。” “庄哥，我不想我和苏甜的照片再出现在网络上了，也不想我的词条挂在热搜上，更不想在有我的影视剧里，弹幕刷的最多的是我和苏甜的名字，这种状态，我很不舒服。” 庄强放下手中的笔，他转了转手中的笔盖沉默一会儿宽慰陈榷说:“只要你拍出来的，有人看，节奏就不少，那些喜欢你的言论和不喜欢你的言论，总会有的。” “有办法吗？”陈榷问。 庄强又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这一次更久。 “其实有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我不想分手。” 庄强被陈榷打断，揉了揉额头说:“所以我劝你不要接这一部金秘书，好好等着电影的本子，你只要和苏甜有私下的接触，就算是保密，总也有疏漏的可能性，总也有被拍照的可能性，这是避不开的，买？那不现实，浪费钱，澄清和承认都不现实，只有等着你和苏甜的热度逐渐降低。” “要知道，你没有作品上，热度总会下降的。” “半个月就足够了。” “任何选择都有代价，这就是你选择和苏甜在一起的代价，我给不了切实的帮助。” “明白了。”陈榷说。 “好好拍戏吧，天雀仔，只要你有实力，有一天大家会知道的。” 和庄强通完电话，陈榷将手机放在一边，倒下去后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脑海里不断闪烁过和苏甜各种画面，思绪纷呈，他慢慢睡了过去。 天空下着细雨。 金秘书排在晚上。 陈榷是被哐当的响亮声吵醒的，他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腰一用力便坐了上来，动作干脆，可对上的是，苏甜略微尴尬的一个浅笑。 苏甜就站在他的床前，手里提着一个咖啡壶，只是盖子不见了，刚才的响亮声应该是盖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榷看着眼前的苏甜，肤白凝脂，轻眉远黛，便是这份带着尴尬的浅笑，在他的眼里都格外的好看。 “我本想.......” 陈榷拍了拍他身旁的的位置，苏甜便放下了咖啡壶，开心的从床的另外一边，脱掉鞋子后坐在了陈榷的身边，坐下后就把脸埋在了陈榷的颈窝，陈榷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推开苏甜的脸，拖着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脸颊，侧头看着被捏着嘟嘴的苏甜，他问:“你干嘛？” “你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哪个意思？”陈榷故意打趣她。 苏甜轻哼一声，不接他的话，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坐在一旁生闷气，陈榷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抱着苏甜，忽然说:“甜甜，我很喜欢你的笑，就像是你名字一样，多笑些。” “跟谁学的？” 陈榷一愣:“什么意思？” “你以前......可没有说过这些话？”苏甜脸颊一红，嘟囔道。 “那我以后多说些，好吗？” 苏甜小声嘟囔一句好，陈榷装作没有听清楚的问她讲什么，问了两三遍后，苏甜大声说了一句不知道。 陈榷搂着苏甜，躺靠在床上问苏甜刚才在做什么？ 耳边听着苏甜的絮絮叨叨，陈榷脑海里再一次闪过那一次和阿爸在天台上的谈话，天雀仔记得他跟阿爸说有个女孩子粘着他，阿爸宽慰他不要担心，喜欢就在一起，可他还是没有勇气和那个记不清面容的女孩在一起。 他记得，阿爸在最后还告诉他，喜欢是一种感觉，你这一生会有很多次这样的感觉，可在喜欢之后，两个人在一起才会慢慢知道什么是爱，改变自己变成她所希望的人的那种爱，他希望天雀仔可以找到这种爱。 陈榷看着絮絮叨叨的苏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他愿意改变自己。 是好是坏，总要试过才知道。 苏甜当然知道陈榷情绪不对，可一贯陈榷不会明说，苏甜看着陈榷吃饭，她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陈榷不在乎钱，说是不在乎名，可苏甜知道，陈榷很在乎演员陈榷这四个字，看着对着她扬起一个笑容的陈榷，她似乎知道是为什么了。 吃完饭，苏甜让服务员收走了餐具，也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停在了门口，转身看着陈榷说:“陈榷，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陈榷看着苏甜的眼睛沉默一会儿又摇头。 “已经过去了，我解决好了。” “真的？”苏甜背着手，明眸里全是陈榷的身影。 陈榷露出一个浅笑点头。 看着门关上，陈榷想着苏甜那晚在云港的哭腔，他捏了捏手指，那些弹幕和评论，哪里有她来得重要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挺别扭的。 不该这样的。 【想清楚就好，天雀仔，一个人想要生根，就得要有个家，有个爱的人，有个喜欢的人，这些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你觉得那些评论和弹幕讨厌，只是觉得他们将你的演技排在了第二位。】 【就像是你一贯不喜欢自己被别人夸奖到面貌。】 “很久没有声音，今天只是为了夸我做得对？”陈榷坐回沙发上。 【是夸你，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陈榷没有接话。 苏甜回到房间后，自然感觉到陈榷的情绪有些不对，可她知道这个人自己不想说是不会说的，他这个人看着云淡风轻，可骄傲藏在那副好看的皮囊下，她知道陈榷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她就知道了。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苏甜挺直的身躯忽然一摊，莫名的叹了一口气，陈榷不想说出来影响两人的感情，她也就只有装着不知道了，走入房间里，她拿起手机看着楼可发过来的消息，白夜的试镜取消了。 沈导把剧本扭转了过来，决定用原来的男性角色。 白夜的本子没有了。 苏甜盘腿坐在沙发上，想着陈榷已经接下来的本子，她知道自己演技比不过自己的男朋友，可看到那些本子，她总会嫉妒。 嫉妒是种没用的情绪。 她在告诉自己，嫉妒之后呢？ 陈榷照顾她的情绪，不想说那些评论和弹幕的事情，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就是知道，她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躺在沙发上的她用抱枕盖在自己的脸上，三秒后，双脚在沙发上起起落落，发出响声。 直到她没有了气力后，才停了下来。 “心情不好，为什么还要装作心情很好呢？” 陈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苏甜一惊，她慢慢移开抱枕，一眼就看见坐在茶几上，就在自己一侧的陈榷，没有苏甜想象的笑容和严肃的表情，似乎见到苏甜生气烦恼的这一面，他反而放松了。 苏甜不讲话，偏头看着陈榷。 陈榷伸手捏着她的鼻子，不松手，苏甜也不讲话，两人就这样看着，直到苏甜忍不住呼气，陈榷才露出来一个笑容:“我以为你还可以坚持半分钟。” “哼！” 瞧着苏甜蹙眉的小脸。 陈榷脑海里的烦恼愁绪都消失不见了，他此刻蹲在沙发边上，把头放在沙发边上，看着偏头的苏甜，就像是当初在西游剧组里一样。 四目相对，缠绵悱恻里，苏甜先笑了。 “你心情也不好，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苏甜问他。 陈榷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才说:“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吵架的，情绪是会传递的，我不想影响到你，更不想影响到我们俩的关系，我很在乎你，很喜欢你，不想伤到你。” “你情绪不好，其实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不想伤到我。” “额........”陈榷想避开眼神，却被苏甜的一双手紧紧摁住了脑袋，瞧着她嘴角的笑，陈榷也是苦笑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些弹幕碍眼，我不想标签化自己，那些弹幕就是在往我身上贴标签，还有那些评论。” 陈榷想着苏甜，又找补了一句:“我不是觉得那些祝福的话语不好。” “祝福的话语看一遍就好了，我只是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我的感情生活，那就像是监视。”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也能被说出五百个字，可明明也只是一个简单动作，也被他们分析出来五百个字，好的坏的，他们都可以说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甜抚摸着陈榷的脸庞，轻声说道，“我以后不去看了。” 陈榷握住苏甜的手指:“没有不让你看，那些故事写得好，为什么不看？ 我只是想咱们以后在国内还是低调一点，热度自然会消失掉，我们不需要外界的过分关注。” “说完了？”苏甜任由陈榷握住自己的手指。 陈榷点点头。 “首先，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你也不想成为我的附庸，这我很明白，其次.........我们的职业路不一样，我比不上你。” “不要笑，我有自知之明。” “比不上是比不上，可比不上，我也想要比一比。” “可我发现，真的有点比不上。” 陈榷另外一只手温柔的抚摸过苏甜的眉毛说:“我知道，白夜的本子没有了。” 苏甜轻哼一声:“肯定是庄哥告诉你的。” 她抽回自己的手臂，抱在胸前，瞥到陈榷的目光，她不由拿来抱枕放在胸前。 庄强刚和他打完电话就发来这样一则消息，这也是为什么陈榷知道后，来了苏甜的房间里。 陈榷刮了刮她的鼻子，干脆坐在沙发前面，他仰着脑袋看天花板说:“本子，本子，肯定都是不确定的，你不用想太多了，我给大师兄那边说了，如果云港有好项目，有机会，会告诉你。” “我也会告诉庄哥，多找些外面的戏，公司里女演员多戏少。” “我拍电影，应该也会认识很多人，有什么好的项目都会留意的。” “你不用为了我去结交朋友，你本来就不是那样性格的人。”苏甜说着，脑袋凑到了陈榷脑袋一边，还特别蹭了蹭他的耳朵。 陈榷说:“这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我不想像是大师兄那样，像一颗棋子在左右拉扯里什么都做不了。” “你想做什么？” 陈榷忽然转头碰了碰苏甜的嘴唇后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只是在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在苏甜刚想叫住他时就率先出声:“庄哥给你挑了一部戏，说你可以试试，你可以打电话跟庄哥聊一聊。” 刚从苏甜房间出来的陈榷，想着去叫梁维一起出去转转，去的路上，电梯门刚一开，陈榷就看见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儿从梁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陈榷面无改色的从电梯里走了出去，不经意间瞥了女孩儿两眼，妆容素雅，却凭借着自身的长相，凸显几分清媚，几乎不差艺人。 陈榷继续往前走，等到电梯门关上，他才转头，走到了梁维房间门口，站在门口，他却停着一下，想了想，没有按门铃，而是急切的敲了敲门。 “什么没有拿？” 梁维一下给开了门，而且是先出声。 看清楚是陈榷后，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陈榷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些许的尴尬，梁维拉着陈榷进来丢下一句先去洗个澡，便留下陈榷在房间里，陈榷蹙了蹙鼻子，很大一股酒味，他打开通往阳台的门，然后就站在阳台上，他往下看过去，依稀可见那位女孩儿正在酒店门口打车，似乎还往上瞥了一眼，陈榷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陈榷目送着那位女孩坐的车离开，又往房间里的浴室看了一眼，张语的《青蛇》预告片，他看过了，光是那十几秒，已经有影后的风采，风姿绰约也不为过，他又想到了喝醉酒后抱着栏杆哭泣的梁维，其实两人分手也正常。 因为这预告片，陈榷还特意拉着苏甜在网上找出了徐恪的另外一部电影梁祝看，《蜀山传》就在眼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可以搞出《青蛇》和《蜀山传》的导演，也可以有梁祝这样一部揭露封建礼教的电影。 都说演员类型很容易被限制住，其实导演也是，如果自己在导演的位置上也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曾新珏拍出了《无间道》，之后的本子，你让他换个差别巨大的类型，他也会说考虑考虑。 张语不是现如今白幼瘦的审美，同陈榷见过的姜红药都属于长相大气，不过张语却比姜红药好看一些，主要就是在她的一双眼睛，晶莹剔透，似雪飞霜，空灵，像是玉珠。 这样的电影演员，只要调到合适的角色，火只是时间问题。 他待在阳台，把一旁的门打开，等到房间里的酒味消散了大多后才走了进去，梁维也换了一身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对上陈榷的目光后，梁维不自然的移开:“不陪苏甜，怎么想着来找我？” “本想着你一个人可能需要一个说话的人，现在看来你自己也挺会找乐子的。”陈榷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走来走去的梁维说。 梁维脸色尴尬，陈榷来的时间估计已经见过那个女人了，他给陈榷倒了一杯水后坐在陈榷的对面，在陈榷的目光注视下，他向后一躺，无奈的用手盖住自己的双眼:“昨晚出去喝了一点酒，然后.....没有什么印象了........” “喝醉了？那你放心，喝醉了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陈榷说。 梁维苦笑两声:“之后没有什么印象，回到酒店里的记忆.......” 他挺直身子看着陈榷说:“挺清楚的。” 陈榷丢给梁维一个沙发上的靠腰枕，梁维没有接住，打在了脸上，他刚移开枕头，就听见陈榷说:“洁身自好，好一些。” “应该不是，她留了一张名片，让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 梁维说完去找名片。 陈榷有些疑惑:“什么意思？你们俩还要长期在一起？” 梁维找到名片，被陈榷笔直的目光逼得不自觉移开，他说:“昨晚应该是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具体过程我......记不清了，但应该是我说过的在一起。” 陈榷指了指他，又放下手指:“你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陈榷手里拿过来那张名片，上面映着一个律所的名字-明律所，方雨桐三个字就在下面，他放下名片，瞧着似乎陷入到回忆的梁维，他又没有忍住把仅剩下的一只枕头扔给了梁维说:“你想什么？你拍完这个就回云港了，你还真想跟这个方雨桐在一起？” “这好歹是我说出口的，就算要走，也要跟她见面后才说。” 陈榷没有话讲了，他盯着梁维，心想是不是他被张语抛弃后，开始自暴自弃了，可想着那张名片，也许这两人确实有缘分，只是明律所这个名字，自己在哪儿是不是听过。 “你不陪你的苏甜？”梁维把名片收了起来。 陈榷收回思绪回道:“你自降身份，给我当配，我不得先照顾好你？” “吵架了？” 陈榷扫了他一眼。 梁维手掌拍了一下，看出来他很确实自己猜对了:“你这人应该不会喜欢自己整天在网上被讨论的，拍摄现场外面粉丝有叫你名字的，你脸一下子就黑了，所以你现在肯定觉得很烦。” “和苏甜吵架呢，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觉得苏甜和自己这低调的性格很不相符，不想要和苏甜在一起。” “别把我等同你。” 陈榷一句话让梁维没有了话语。 “行了，看来你也不缺人陪，我回去看剧本，说真的，维仔，别搞得到时候节奏乱来，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梁维拿着手机没有接话，似乎在酝酿一会儿的开场白。 陈榷说看剧本不是推辞，而是庄强把野火陈沫的本子发了过来，诚意很足，直接是整个本子，按照庄强的转述，陈沫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并且料定陈榷肯定会接下来这个本子。 《盲探》和《超脱》的本子，他都看过，实话，表演欲望而言，《超脱》是最大的，一个好的本子特别难遇到，他还没有特别幸运到一下可以接触到两个特别好的本子，而且，光是面对《超脱》，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越是看《超脱》的本子，越是难以.....下手。 陈榷回到自己房间，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脸之后，准备看野火发过来的本子。 ........... 情侣间总会有分歧和争吵。 苏甜和陈榷这种都算不上分歧和争吵，只能算是矫情。 一个想要知名度，却不想过多的讨论和对自己恋情的关注，这就是不现实的想法，一个想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同时，还要考虑男朋友对自己的压力，重要的是不想要暴露出来那些不好的情绪，这也是不现实的。 学会调节和沟通。 陈榷愿意告诉她自己的想法，理应的苏甜也要告诉陈榷自己的想法才对。 恋爱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 单一的回应呵呵反馈从来不会长久。 房间里，苏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拿住抱枕一笑，陈榷愿意为她隐藏自己的情绪，改变自己的心态，这已经足够好了，不过她又随即哀叹一声，白夜没有了之后，金秘书拍完该去哪儿呢？ 很多人有个错误的观念，转型就该演正剧，不该再去演偶像剧，这是个不正确的想法，正确的该是，在你演技到达一个程度之后，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演正剧，是能够演，不是去演。 同样的，当你的演技好，就算是演偶像剧，也不会被说是烂演技。 只能说国内的偶像剧给了很多人一种错误的观念。 苏甜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苏甜，万妖女王和裴絮两个角色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她追求的不是什么苛刻的本子，只要是逻辑过关的本子，她都想演。 她其实也在逐渐靠拢陈榷的路。 只是相比于陈榷对于奖项的追求，她少很多。 虽说陈榷一直说对于什么都不在乎，可苏甜作为他如今最亲近的人，自然可以看见陈榷藏起来的一面。 一跟手指一根手指掰扯着男朋友接下来的本子，苏甜另外一只手又掰扯自己的，是一个拳头，一根手指都伸不出来。 努力。 苏甜告诉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念头过于强盛，在刚刚从杀伐上坐起来后，她就接到了楼可的电话。 “楼总！”苏甜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甜甜，真的不好意思，定下的白夜取消了。”楼可没有过多的寒暄，“你也知道，沈导的意见，我们需要尊重，他觉得女性侦探题材可以写，但不能把白夜这个本子改成女性题材，这是本末倒置，我开始觉得觉得女性题材好，可沉下心来看整个被改的本子，不得不承认，还是之前的更为合理，这种题材的首要目标就是合理，希望甜甜你可以理解。” “楼总，本来剧本就是一切的基础，我肯定是接受这个决定的，而且楼可您和沈导愿意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苏甜习惯性的说了场面话。 当初她也知道，像是楼可这种模棱两可的邀请是看到了她身上的热度，就像是女性题材请搜索拍的很好，到现在各种的剧本都是像这种的题材，大家看多了假空大的女性题材，苏甜忽然让裴絮这个角色立在很多人面前，于是很多好的坏的本子都找到了苏甜，但这种更多的是小投资。 大投资，根本不会找到苏甜。 苏甜很清楚:“只是很可惜没有机会和楼总、沈导再合作一次。” “现在就有个机会。” 楼可说:“我们买了一本网文，权谋风格的大女主戏，知道的人数肯定很多，但是因为是古早，所以现在看来桥段肯定落伍了，是要大改的，不过不会改变故事大走向，比如从大女主改成大男主，所谓的番位也没有什么争议，女主就是一番。” “我属意是甜甜你，当然也会试镜。” “楼总，我能问一句为什么是我吗？” “我说是缘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楼可没有苏甜想象般迂回，“我只能说恰好的合适，演技好，长相好，你年纪也不大，也没有做医美网红脸，价钱不高，筛选条件下，你是最合适的，而且抛开和陈榷的炒作，如今你凭借着请搜索已经榄到了足够的粉丝和热度，和陈榷的恋情是让你少了一层热度，可你不是刚出道的小女孩，对你的影响其实没有那么大。” “关键是口碑，就算大家依然说你以前演的是烂片，可在西游和请搜索之后，大家对你有了期待，这便是好的观众性质。” “最后一点，估计是我信庄强的目光，他从来不会签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哪怕是他其实不怎么管你。” 苏甜露出一丝苦笑，楼可的实话是挺伤人的，因为这是实话。 庄强现如今全部精力放在了公司上，其次是梁家徽和陈榷两个，她被放在最后，她很理解庄强的排名，因为她以往的成绩就是很差。 理解是一回事，伤人又是一回事。 “楼总这话说的很实在。”苏甜思绪飘到了自己是否该答应楼可上，“楼总，您也知道，我以前被骗多了，肯定是要先看看本子的，而且现在圈子里经常用大女主戏来诱人，楼总，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可能说话很直接。” 苏甜见到过太多的潜规则。 在最开始先说明，哪怕是得罪人，苏甜也会直接说明。 “我喜欢最先说明白，没有任何恶心人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老鸨，甜甜，你要知道，情色交易永远是最下层的，我们做这些事首要保证的就是赚钱，其他都是虚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直都是让演员做最纯粹的演员。” “正午的子公司制作，我作为监制，导演是新招来的导演，能力绝对ok，其他的男演员，我也是本着长相加演技的条件去选择，并且咖位在签约前就会定好，不会闹出任何的节奏。” “有效的工作，才会有有效的赚钱。” 圈子人多，类型也就多。 专注创作的，苏甜也见过，早就被腐化了，她听见楼可语气中的坚定和自信，不禁有些被感染:“我相信楼总。” “本子会最快联系你的经纪人后送到你这里，试镜的时间会后续通知，不过甜甜，有没有可能联系到陈榷？” 苏甜一愣:“楼总想要邀请他？” “一个被橘子传媒保护这么好的演员自然是好奇的，邀请？”楼可轻笑一声，“他这路线明显是对着电影去的，还是靠着云港那群人，电视剧都是自家公司的，我想用也用不到。” “有你就足够了。” 苏甜挂完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楼可是因为她和陈榷的cp才会找上她的，陈榷的担心并不是假的，她们确实该低调一些，也许有一天，别人提到陈榷，会说他是苏甜的男朋友呢？ 刚挂完电话，楼可就发来了那部小说的名字。 凤权。 苏甜是该去看看原著小说。 ............. 陈榷在看这个本子时，仿若回到了当初那段岁月，过往种种都在眼前。 看完之后，他沉默着站在阳台上，望着被风吹散了的云，又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云，看了许久。 野火陈沫发过来的不是一个完善的剧本，更像是一本小说。 《黑脊》，这是讲述老一辈黑社会凋零的故事。 整个故事分为三个部分。 青年的黑脊凭借着出色的拳脚功夫在黑圈擂台上引起了青帮龙头匪爷的注意，被招到身边做了保镖，在匪爷身边，他洗掉了懒散贪钱的毛病，彻底接受了匪爷那一套江湖情义的规则。 成年的黑脊成为了青帮匪爷之下第一人，他能打，讲义气，地盘划分，可以让兄弟们服气，整个云港最大帮派的领袖，几乎就是黑脊，可变化是从匪爷去世后开始，一个兴起的帮派抢夺地盘，到了青帮的地头上，还把派去讲和的青帮人打了。 黑脊亲自去处理，见到了那个浑身都是锋芒的新生帮派人，讲和，喝酒，打断对面出手人的手，再把对面打下来的地盘给对面，这就是规矩。 时代变化，整个云港开始对帮派的打击。 黑脊要应付警察，也要应付新兴帮派的爆发，老一套的方式还在他身上，他知道他落伍了，他看着镜子里再也不健壮的身体，选择把匪爷交到他手里的青帮传到了他最信任，也是最看重可以帮助青帮洗白的副手里，用自己入狱得到了一大片时间。 从监狱中出来的黑脊，外面早就已经是新时代了。 曾经那位副手真的将青帮洗白，在他去到会议室里，看到一张张空白的座椅，他已经明白，这不是他熟悉的青帮了，所以他选择离开。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地方全部变成了陌生地点。 哪怕是那个曾经锋芒毕露的年轻人都倒在了墓地里。 他则是提着一瓶酒去到了匪爷的坟墓，在那个冬天，彻底离开了。 这是聚焦于黑脊的一部电影，更类似于传记，从小跟随卖身的母亲混迹各种场所，因为母亲一位长久客人才学会了拳脚，这也成为他十七八岁依仗的一切，暴力和贪财，从黑拳擂台上闻名，到匪爷身边，再到青帮的领袖，他享受到了一切，却也接收了匪爷那一套江湖情义的规矩，匪爷于他而言，更胜于父亲一角，是他从新塑造了黑脊的世界，也是匪爷告诉匪爷什么才是。 所以，他将义气，讲规矩。 可时代轰然前行中，他刻收着这套规矩，因为这是他的世界。 面对这种变化，他为了将这份匪爷传下来的青帮传下去，毅然选择了自己可以做的最后一件事。 用入狱，换取了时间。 在监狱里，他被打压，再也没有了黑脊的威风，只有一个苍老的中年人。 直到出狱前，他还在幻想，和曾经那群兄弟可以再喝一顿酒，直到那空落落的座椅告诉他，他们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就像是入狱，这一次他也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第四十三章 你是谁，我是谁 《黑脊》！ 这就像是天雀仔曾经红花会里经历的事情，只是他少看了结局，那位黑脊，简直像极了他跟过的那位大佬。 所以故事里，描绘黑脊在匪爷身边所见所闻，陈榷更有感触。 黑脊在出狱后，再也见不到曾经的一切。 和他来到这个世界一般无二，只是他还有大把的时间选择重新开始，而黑脊，拖着一个苍老的身体，只愿意把自己埋藏在曾经的那个时代里。 这是一个优秀的故事。 他也愿意接，但陈沫必须保证剧本的完整性。 这是他给庄强的原话。 必须保证完整性。 如果可以，他接下来了。 庄强提醒他，《盲探》，八月开机，《超脱》，明年一月，金秘书六月底杀青，也就是说，他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时间，不说剧组有没有可能完成，陈榷就不可能拍完。 陈榷只说了一句，我真想拍。 庄强迟疑了一会儿给陈榷回了一句，那我试试。 无论是《黑脊》，还是《凤权》，对于陈榷和苏甜而言都是在拍完金秘书之后的事情了，唯一可能影响的便是苏甜要请一天假去试镜。 “准备好了吗？”陈榷在电梯里问苏甜，说着把苏甜肩头的断发捡起来，捏在手里，准备一会儿丢到垃圾桶里去。 贝洛茗提着包，少了很多东西，毕竟今天不需要去剧组，她可以少背很多，轻松很多，她就站在苏甜一旁，对于陈榷和苏甜的动作，贝洛茗已经习惯了。 苏甜似乎有些没有睡醒，伸手在陈榷的裤子口袋里掏什么:“怎么没有呢？” “没有什么？” “我放在你口袋里的头发套，白色的那个。” “我没带，放在房间里了，小贝应该带了的。” 贝洛茗闻言赶快掏出一个发绳，苏甜接过后，将头发挽好:“我肯定是准备好了的，但就怕有人搞背后手段，现在的经纪人一个赛过一个，太能扯资源了，还有各种代言，我手上的代言也就剩下三个了。” “代言多也不是好事。”陈榷迟疑着说，“这份钱代表了出问题，会找上你的，我始终觉得还是不要沾上太多。” “知道的，这三个是一直和我签约的，她们的产品我也用，有情分在，现在很多找上门的，我都没有签。”苏甜握住陈榷的手，穿过他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 陈榷闻言点点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二师兄的女朋友红姐说，她认识一个内地和云港合作的电视剧，如果你这里失败，她说是可以推荐你去试镜，你粤语也可以，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还是看一会儿试镜的结果。”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你总说知道，你要这样做才行。”陈榷没有忍住，帮苏甜把她手上的贝雷帽戴在了头上，又仔仔细细的理好了头发。 “好啦，好啦，我知道。”苏甜任由陈榷帮她戴帽子，看着从电梯门上反映出来的陈榷一脸认真的神情，她微微一笑，“你今天还有戏，梁维杀青，你总要跟他一起吃个饭，他在这部戏说是客串，可戏份不少，该谢谢他来帮忙的。” “他这是帮忙？他这是想在咱们这些电视剧演员身上找找自己精湛的演技，你没有看见他在一旁等戏时脸上的表情？” 苏甜拍了拍陈榷的手后紧紧握住，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可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你们俩不都是在一旁小声评论？我是电视剧演员，您可不是。” 瞧着陈榷无奈的表情，苏甜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踮起脚拍拍他的脑袋，正巧电梯到了，她领着贝洛茗离开，对着陈榷挥挥手。 陈榷放下挥手的右手，手指敲打在裤缝里，是该谢谢梁维，至少在这部片子里，他的咖位才应该是最高的，毕竟自己连一部主演的电视剧，或者电影都没有，其实当初接下这部剧的原因也在此。 他都没有过男主的戏，又怎么能说什么追求成为电影演员呢？ 至少在此之前，他得要有一部主演戏，不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 不过这部戏给予陈榷最重要的，还是和苏甜的磨合，从表演理念，到表演方法，还有相处的模式，从摸索，到习惯，这便是情侣。 陈榷笑了笑。 他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他可以帮帮苏甜做些亲昵的事情，苏甜也不会因为他一张冷脸就觉着冷，还有捏捏他的脸，逗逗他。 剧里李英俊和金美笑因为多年的老板和秘书关系，在转变身份后，还有些别扭，陈榷有些庆幸，他和苏甜不会因为同事两个字而固定了位置。 金秘书这部剧，说到底就是一部偶像剧。 无论你将故事线写得如何好，还是将人物的血肉填充鲜明，都是讲述李英俊和金美笑之间的爱情，由金美笑要辞职，而引出两人其实早就潜藏的爱意，推波助澜中，当属梁维饰演的副总梁竹。 “一会儿这个汁水就直接冲到他梁维的脸上就行。” 导演正给陈榷指导。 陈榷拿着手里这个是什么补品的袋装汤水，想了想一会儿的动作，又看了看梁维干净的一张脸，真想不到以后梁维的粉丝见到自家这位在喜剧上也是得心应手，会是什么感受？ “杀青了，晚上吃个饭。” 陈榷走近，在镜头前坐下。 梁维没说话。 陈榷看过去，正拿着电话不回话的梁维嘴角不自觉的笑了笑，是那种略带骄傲，又略带被戳到了痒处的笑容，从这张忧郁的脸上能够看到这样的笑容，实属难得，陈榷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和谁聊天。 他看见过方雨桐自然是清楚的。 “口水要留下来了！” “啊？”梁维用手摸了摸嘴巴才知道是陈榷在骗他，抬起头见到陈榷的挑眉，他把手机放下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我送你去机场。” “你送我？” “有人送？”陈榷有些意外，“你来真的？” 梁维更是意外:“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随便玩玩的风格？还是说只要回了云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陈榷显得很淡然:“我可没有说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 梁维看了看四周还在准备的剧组，坐到了陈榷身边说起了被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片段从而被拼凑起来的记忆。 “我可没有兴趣听你讲你的感情生活。”在梁维出声前，陈榷起身说道。 梁维瞧了他一眼，一把拽下他，说起了被拼凑起来的片段。 虽然说是在六月底完成金秘书的拍摄，但由于剧组每个人的专业加上编剧删掉了一些水戏份，整部剧的拍摄时间倒也留有休息的时间。 那一晚，天空下了一些小雨。 双手揣兜的梁维看见从酒店后门手牵手，正大光明离开的陈榷和苏甜两人，不由坐在大堂里玩了好一会儿手机，本准备是跟陈榷喝点酒，但看现在情形，别人约会肯定是比跟他一起喝酒要重要的多。 剧组这段时间，梁维首先把自己的信心重新建立，其次便是看见了陈榷的认真，不同于在《杀破狼》的认真和忍耐，在金秘书剧组里，可以看见认真的陈榷，还可以看见和苏甜说笑的陈榷，他便知道，不出意外，他该准备份子钱了。 （讲故事就讲故事，不要讲到我和甜甜身上，陈榷吐槽了一句） 酒店大堂的服务员有看过梁维电影的粉丝，给梁维还端来了一杯咖啡，也就是这杯咖啡在被端来的途中被撞倒了。 不管如何，这本就是因为他而端来的咖啡。 梁维走了过去，本想拦住大吵大闹的场面，没想到被咖啡淋湿了左手连带袖口的男人只是冷眼看了服务员，便扶着枕着他肩膀的女孩去到前台。 梁维接过咖啡，目光在双脚几乎离地的女孩脚下，他问:“刚才那人没说什么？” “估计是挺急的。”服务员小声说。 “那女的没有任何反应？” 服务员想了想:“刚才咖啡好像飞溅了一些到女的手上，但........好像还有点眼熟。” “眼熟？谁？”梁维说着，目光却放在了男人手腕上的表，他认得，一眼可以看出来假货的假货。 “那个女的，不过头发遮住了些，她很像负责我们酒店法律的律师，那天我看到过经理送她上去见我们老板的。” “帮我拿一瓶冰水来。” 梁维见服务员一脸为难，他又肯定地说:“相信我。” “好吧。” 服务员跑去拿冰水。 梁维则是看着女孩价值不菲的长裙，空气里还有剩余的淡香，很熟悉，很像是张语曾经用过的一款，他记着张语说过很贵。 男人手搂着昏迷女人的腰已经走到前台，正在登记，面对多问询了几句的前台服务员，男人有些烦躁骂了几句，而此刻，冰水也到了梁维的手里。 梁维向前一步被拿冰水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梁维看向他，服务员一脸担忧说道:“梁维哥，千万不要闹大了，你看着也打不过他的，小心一点。” 梁维身形本就削瘦，经历过前个剧组的摧残更是，在金秘书剧组待的这段时间里，恢复一些却不多，他闻言磨了磨食指和中指，不苟言笑的说一定不会，他平日里笑容其实也不多。 手里拿着杯子。 透过杯沿还可以感受到冷意。 梁维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参加过几次聚会，听到过类似这种药的，至于怎么让人清醒，他只有用手里这个试试了，身为演员，总会有一天把职业技能用在生活里的，他脚步踉跄了几步，嘴里嚷嚷着几句骂人的话语，忽而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手里的冰水，分毫不差的从女孩头顶落下。 冰水打湿了黑发，笔直向下。 还在和前台掰扯的男人嘴里逐渐没有了声音，因为被搂着的女孩已经从刚醒来的迷茫，双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她扭头看着男人，笑吟吟的道了一句，郭总。 郭总立马撤了手。 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直接跑了。 前台服务员连着后面给梁维拿冰水的服务员都看呆了些，这事情发展，似乎和脑袋里的怎么都对不上，难道不该扇一个巴掌，然后报警？ 梁维可不在乎什么事情的发展，他把杯子放在前台，又抽出两张纸巾擦拭干净冰水后，就准备找个地方喝点酒，邹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经历过最想回头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这些人现在只是怀念那段相处的时间，而不是那个人。 当初张语也遭受过这样的经历，是他帮忙。 如今，也是他帮忙，只是那个她不是她。 无奈的叹气，瞧了女人一眼，将头发梳理到两侧露出来一张精致脸庞的女人，柳叶眉，鹅蛋脸，加之微笑唇，最是一对动人的眼睛，眼梢微微一翘，黑曜石的眸子更显清澈，让梁维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张语的影子。 随即摇头，自己是该喝酒了。 扭头便走。 “等等！” 梁维对声音恍若未闻，向前继续走，还对着给他拿冰水的服务员拍了拍的肩膀，没有回头的走出了酒店。 酒店大堂里，方雨桐瞧着高高瘦瘦却拥有一种力量的背影，见他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后走出酒店，美眸中有别样的光彩。 “小姐，擦一下吧！” 方雨桐接过来毛巾，刚才一下的冰水让她清醒过来，其实也是因为刚才那位郭总递过来的酒，她只是喝了一口，剩余的都被她偷偷倒了，她也没有想到便是一口都可以让她昏沉沉的睡过去，她擦拭着头发，又摸了摸被打湿的后背，挥手叫来被拍打肩膀的那个服务员。 “方小姐！” 方雨桐有些惊讶，擦拭着还用手指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您这样有名的律师，我当然知道了，刚才还是我告诉梁维哥的，不然他也不会用冰水，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有什么事，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方雨桐笑了笑，灯光下越显娇艳，她把毛巾拿给服务员问，“刚才那人叫做梁维？”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应该在哪里听过。 “对，方律师看过《蜀山传》？里面就有他。” “演员？”方雨桐眼睛一亮。 “云港的演员，听说是来给自己朋友客串的，电影演员给电视剧演员客串，这得多仗义啊！” 方雨桐淡淡一笑:“难道不会是他只有演这个戏的机会？” 服务员接不了话，只得笑呵呵的。 （你讲的这些是你的想象？--陈榷 我讲的这是她给我讲的。--梁维 讲快点，导演要调试好，开始拍了。--陈榷） 梁维临近找了一家清吧，点了几瓶酒，听着台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五音不全的歌手唱着的歌，他竟然可以就着酒感觉还不错。 邹凯找过茯苓，其实他也找过张语。 只是站在医院门口就迈不出去另外一只腿，他看见有人送张语到医院门口，两人幸福的笑容落在他眼里，他还能说什么呢？ 讲情？ 讲演戏的追求？ 拜托，大家都出来混这么久了，谁还讲这些？ 何况张语现阶段最需要的，梁维都没有。 梁维还挺喜欢看武侠故事的，故事里快意恩仇，大侠们好像都不愁钱，到哪儿都可以吃好喝好....... 空酒杯刚被他放在桌前，眼帘里就映入另外一只酒杯来，他抬起头来，便看见刚才酒店遇到的女人，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鸭舌帽下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酒吧里各色的灯光从她的耳环荡漾到了梁维的眼睛里，梁维向后靠了，视线里的女人就算不笑，微笑唇的笑容依旧那么显眼。 “好了，陈榷，梁维，开始拍戏了！” 导演的话从喇叭里传到整个拍摄现场。 陈榷立马站了起来。 “这才是故事的开始呢！”梁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今晚杀青饭，慢慢听你继续讲，这部戏还是要拍好的。” “怎么？你担心？” “担心？我只是觉得我该有部至少正常的主演的电视剧。” “什么意思？不想拍电视剧？” “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个角色，演起来没有任何的动力。”陈榷不想继续往下讲了，按照现场工作人员的指示，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梁维看着陈榷的侧影好一会儿才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就合作过一次的沈文而言，苏甜的演技在他眼里，高的便如同他看过的西游的片段，有情绪，有爆发，更有气质的加成，而《信号》里，只能算作中规中矩，偶尔一两场戏爆发还算可以，属于演员中好用的，而不是演技高超的。 白夜在决定回归本来本子的原因之一，也有苏甜的原因。 那就是这一批筛选的女演员没有合适的，而他看中了一位合适的男演员，那自然而然，就可以把本子改回去。 《凤权》，他听过楼可提起，可这不是他想拍的，楼可也找到其他人来导，他虽然不过问，在听过了一干来试镜的女演员后，他是这样说的，或者他是这样问楼可的，这还不如直接宣布苏甜。 意思很直白。 楼可的意念就显得很坚定。 就像是楼可告诉苏甜的，好用，适合，口碑回暖之后，热度持续保持，这就是她看中苏甜的原因，至于演技，在一场一场的拍摄里，这些都是可以磨出来的。 所以《凤权》的试镜，都是过场。 只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苏甜知道楼可看重她，却也不知道今天的试镜只是一个过场，此时坐在车里赶往试镜地方的她，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都说演员要努力，要抓紧时间进组，可到手的合适本子，实在是不多，她看了《凤权》的原著，文字的小白，她理解，毕竟是多年之前的小说，她所喜欢的是这个人物，这个故事线，还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女主戏份。 楼可说市场上这类太少了。 那么无论是否剧情达到完美的起承转合，都可以获得很大的关注，只是这部剧播出，注定观众会比较苛责。 既然你们想要做，那么就要做好。 不然又会成为一大烂剧，被挂在很多网络平台上。 苏甜相信楼可的制作水平，更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她愿意试一试，哪怕又回到之前的口碑。 “甜甜姐，陈哥都说你最近又进步了，不用担心的。” 贝洛茗说出来的安慰话语不说起到作用没有，至少让苏甜笑了笑，她掰扯着白皙的手指问自己的助理:“小贝，你觉得我和你陈哥差距大吗？” 贝洛茗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 苏甜抬头见她脸上神情，心中了然:“行，我明白了。” 梁维和陈榷在片场偶尔会聊上关于怎么演戏，她再偶尔听了两三句后，也学习到了一些方法，记得那晚回酒店的车里，她按捺不住问陈榷，自己演技怎么样，陈榷自然是不会戳破自己女朋友的面子，说是电视剧里的一线演技，苏甜心满意足的点头。 陈榷又说了一句，想要再往上，你除了台词，得磨磨自己的眼神。 苏甜问是什么意思？ 陈榷说看他。 她在陈榷的怀里抬起脑袋，只见低下头的陈榷眉目清澈，双眸出亮，似雾隐青山那一抹抹青翠，让人挪不开眼睛，他说，这就是亮眼，你得有神，你得亮，你有时候眼神太涣散。 那晚他说了一大堆，其实不过是委婉说她，现在的眼神戏不行。 和陈榷在西游的对戏很出彩，可除了那些片段，还有很多观众说苏甜眼神太空了，再到请搜索，有女主人设加成，让很多人忽略，或者说觉得还行。 觉得还行。 其实就说明了问题。 苏甜揉了揉眼睛，她也问过陈榷该怎么练习？ 陈榷说让她对着镜子试状态，哪种有亮，该怎么表现，这些都是靠演员自己摸索的。 她正在摸索。 陈榷就要去云港拍电影。 她呢？ 下午最后一场戏在导演的嘴里结束，收拾东西离去的时候，梁维不免接受着一声又一声杀青快乐，对于电视剧剧组可以请到梁维来客串，时间还不短的，很多听过梁维的都觉得蛮有意思的，梁维虽然交朋友不多，但一向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算温和，所以说这句话的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好心说的。 梁维其实挺和善的。 陈榷瞧着这一幕在心里想道。 陈榷没有助理，自然很多事都要自己来，比如订一桌饭菜给梁维当做杀青饭，然后送梁维离开，至于梁维的助理，他真没有。 或者说没有多余的钱请助理，太贵了。 本来陈榷还叫了导演一系创作团队的人，但大家都累，就说让陈榷代替他们了，实际上也没有人愿意去干坐着，听这两位干劈情操，毕竟剧组里已经够多的了。 陈榷没有驾照，也没有车。 所幸拍戏地方不是郊外，出来走过一两条街就可以打车。 梁维本想接着讲一讲他和方雨桐之间的事，看得出来，他已经憋了一天了，但陈榷还是记得自己有些知名度，堵着梁维的嘴巴，说是一会儿到了吃饭的地方再慢慢说。 上车后，梁维说时间真快，这一年几乎要过去半年了。 陈榷也是这个想法，忙忙碌碌，连续进组，可自己实际上播出的作品也就西游和请搜索，还是配角，人嘛，总是这样，被裹挟着前进，演完这三个本子，休息一下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我听说曾总最近惹上麻烦了。”梁维说。 陈榷不那么意外，年轻气盛总会这样的:“惹上谁了？嘉林影视的薛道衡？听说薛道衡和薛恒裕本就不对付。” “是星爷。” “谁？” “凭借《大话西游》拿下上上届金像奖影帝的周星池，刘新强和他拆伙后，同麦雨辉加入到曾总的公司，前段时间又有各种媒体控诉星哥在剧组里的各种严苛，又有后续分账的抠门，听说还有你们橘子公司掰扯出来几亿的分账不给。”梁维瞄了一眼陈榷，发现他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后来，听闻是刘新强找的媒体，于是星哥一下将炮火对准了银河映像，还放出话，《无间道》的本子，他看过了，不过是一样的警匪动作，上不了台面，反正媒体上各种口吻的话语都有，差点登上热门了。” 陈榷有了一丝印象:“热门?我记得现在最热门的应该是什么选拔偶像的。” “是吗？内地应该是，云港那边应该是薛兆邯开启的《杀破狼》的宣传，已经开始造势了，说是师父系列之外的动作大片，声势很大，看样子是嘉林影视下半年的重中之重，听说《青蛇》还想要和《杀破狼》对打。” “类型不同，太吃亏。”陈榷拍了拍梁维的肩膀。 “呵！”梁维轻笑一声，“又关我什么事呢？反正回云港继续和王导磨，再磨一磨，我感觉我的演技都要更上一层楼了，这是好事，慢下来也挺好，我听说你接下来还有三个本子，步子走的太急也不好。” 陈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和梁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其实国内真正有口碑的电影节屈指可数了，属于一线的，又有口碑的，也就那三个，金像，金荷，金鸡，这三个里面，金鸡开始胡乱颁奖，金像奖只颁给云港地区，金荷呢，又只给内地，再说什么上影节，北影节，专业性不够，我们根本没有一个说得上真正权威的电影节，给全体电影人的电影节。” “你难道想自己做？”梁维半开玩笑说道。 “我哪行？”陈榷摇头。 “人脉，主要是这东西，然后影响力，国际上的影响力，其实靳梦挺适合搞的，但是她又是个单纯演员，只能说看以后谁有这个能力和心气。”梁维说。 陈榷盯着车窗外的各色灯光说:“那就等。” “影帝，离你和我还很远的，《无间道》听说你演的很好，可只要有梁家徽在，你就得不了影帝，最佳新人还有可能，而且你太年轻了，你今年才25，对吧？” “24。”天雀仔说的是陈榷的年龄，陈榷跳过级，当初为了减少在曾经那个家的时光，他主动申请并且完成了跳级，而且他早一年就开始读书了。 梁维笑呵呵的说道:“差不多，和我们一群临近三十岁的人待在一起，都有些忘记你还很年轻，慢慢来，你看那些出道就是巅峰的生涯，有那些紧赶慢赶追上来的人的生涯长吗？” “别关注我，好好想想张语如果这一次是影后了，你是什么样的心态？我听说《青蛇》内部观影的艺术性评价很高，两位女性角色都表演很好。” “心态？衷心祝福，她能够蜕变，说不定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什么功劳？陪着一起吃苦的功劳？还是让她怀念的功劳？” 梁维锤了陈榷一拳。 车上的闲聊没有多长时间，就到目的地了。 陈榷和梁维戴上口罩和前台说了订好的一个包间，这是苏甜给他介绍的一间，吃的是粤菜，梁维和他都不会陌生，只是在包间里点菜的陈榷和梁维被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打断了。 陈榷让等候点菜的服务员先出去。 “谢霆，这是我的秘书。”谢霆衣装革履，笑着指着身后站着，穿着超短裙大波浪长发，容貌靓丽的女人。 “杨琛，向我推荐的你。” 谢霆直接坐在陈榷的对面，并且伸手示意陈榷和梁维坐下来。 陈榷和梁维对视一眼后慢慢坐下，陈榷问:“杨琛，和兴和合作院线的那位？” 谢霆笑容里夹杂着自信:“我以为你会讲是给张卫涧使绊子的杨琛，不好奇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谢总不觉得现在是下班时间。”陈榷说的很直接，视线对上谢霆，没有避开一分一毫。 “我爸是谢欢。” 谢霆讲出这句话，陈榷和梁维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变化，原本在车上还提过，金鸡开始胡乱颁奖，这说的便是谢欢领头的这一干人，还有很多电影节，都开始讲关系，讲人脉，在这些里面挑一个不出彩，不出格的演员。 谢霆的视线在陈榷和梁维身上来回打量:“我有部戏，电影，回国后的第一个动作，自然想要保证完美一些，于是找了杨琛，他就给我推荐了你，说你长相好，很符合我想试一试纯粹的流量电影。” 谢霆没有提起打过电话的事情，在他看来，能够让自己亲自找上陈榷，陈榷就该感激涕零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就不曾发生过。 “买的小说，《诛仙》，虽然电视剧有了，但是电影没有，重要的是电视剧口碑很一般，我做出来的电影必然是比电视剧好的。”谢霆说的是眉飞色舞，“但我最想要的还是票房，事实证明，电视剧可以搞粉丝电视剧，那么电影也不是不可能。” “那谢总可能找错人了。”陈榷拒绝的委婉一些，谢欢这个名字，陈榷在查询到那些电影节时就了解了不少。 梁维低着头，继续选菜，在听到谢霆说出选择陈榷的原因是长相好，这件事就已经有了结果。 谢霆打了一个响指，站在他身后的美女秘书向前一步，谢霆指着陈榷说:“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妆容靓丽的秘书对上陈榷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由羞涩几分点头:“好看的。” 矫揉造作的演技，让陈榷将视线看向了谢霆，只听见谢霆又问:“那么这样一张脸放在海报上，你想花二十三十多，去电影院看他吗？” “会。” “这就足够了。” 谢霆双手合一，似乎这件事已经一锤定音。 梁维抬头看了谢霆一眼，随后又低下脑袋，继续勾选着想吃的菜，至于陈榷他笑出声了，是真的笑出声，而不是一种形容。 “谢总以为，我是谁？你又是谁？” 谢霆自信的表情依旧未曾改变，仿若没有听见陈榷的话语，没有看见陈榷脸上的笑容，他问陈榷:“那么我是谁？你又是谁呢？” “我相信谢总已经有答案了。”陈榷下了逐客令，“今天可能谢总只能无功而返了，我们要开始点菜了，相信谢总这样的大人物不会想着蹭一顿饭吧！” 谢霆合十的双手稍微捏紧:“你确定？” “其实谢欢这个名字，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今天谢总还想靠着这个名字让我妥协，可能你要败兴而归了。” 谢欢有权力吗？ 当然有。 有人脉。 当然也有。 十几年前的圈子，他可能一句话可以让陈榷退圈，但如今的时代，他一个走在队列后面的人，有能力在奖项上说话，可对于陈榷这样一个演员而言，不过是堵上一些路而已，这些路，既然可以堵住那么也没有必要走。 陈榷脸上没有了笑容，刚才还笑呵呵的温润此刻化作了风霜刻在眉眼之上，他冷漠的看着谢霆，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我记住你了，陈榷。”谢霆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深深看了眼陈榷便转身离开。 陈榷看着谢霆的背影没有讲话，梁维见谢霆离开后才低声说道:“谢欢的能量其实挺大，连我一个在云港的演员都知道。” 陈榷缓缓吐出口气，靠着椅背望向正在发光的灯说:“谢欢能怎么样？” “让我没有戏？” 他的声音低了一些。 “杨琛这是故意的。” “他知道按照我的脾气，不会被谢欢这个名字逼着去演烂片的，只是他.......还挺了解我的。” “其实谢霆说的有很大的可行性，再加上宣传轰炸，无论是好，是坏，就像是《富春山居图》的票房一样。” “又有多少《富春山居图》呢？”陈榷一下挺直身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总有些坏事情会找上门来，你说我是不是运气不好，还是大多数演员都是这样。” 梁维同情的看了眼陈榷并且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大多数演员都是这样。” “你拍电影多，小心被谢欢找人卡住。” “其实你觉得我刚才是不是在拒绝之前，可以说些软话来，不让谢霆以后可能刁难我？” “那你还是陈榷吗？” 陈榷给梁维倒下一杯饮料:“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格？” 梁维想了想，说:“敏感，脆弱，忸怩，纠结，却能够用镇定自若的表情遮掩住一切，哪怕是自己，都会被骗，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心硬嘴硬的人。” 陈榷听了之后，晃了晃脑袋，没有接话。 因为这件事，梁维也没有继续讲述和方雨桐的事情，只是在结束吃饭之后，拉着陈榷的胳膊说:“你以前说涧哥可以来内地发展，其实你也一样，可以来云港发展，谢欢的能量没有那么大，好的演员，总有用武之地，我知道你也不是一个过分担忧的人，但不说这些话，憋着的是我。” 陈榷点点头，拍了拍梁维的肩膀，示意自己都清楚明白:“别再被导演搞得，戏都不知道怎么演了。” “张语已经是过去式了，按理说我该祝贺你找到了新的恋情，但我这人看待感情有些悲观，私下相处，不要被抓住把柄了，不该去碰的，千万不要去。” “那你和苏甜呢？”梁维笑着问。 陈榷微微沉吟道:“是悲观，但我和她，都在努力朝着好的方面相互契合，这便是最好的。” 说完，他对着梁维笑了笑。 仿若刚才吃饭有些沉默的陈榷，不是他，梁维怔了怔，和陈榷浅浅拥抱一下之后，就赶车去往机场，行李，他已经叫人打包好直接送去机场了。 回到自己酒店房间里的陈榷，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盘起长发，盘着大长腿，穿着短袖聚精会神看本子的苏甜，他就靠在过来的墙壁上，微微一笑。 就算有再多糟心烦恼的事情，只要还可以继续演戏，还可以和她拥有相处的时光，其实那些事情，什么都算不上的。 第四十四章 杜sir 和陈榷的不愉快见面，让上车之后的谢霆脸色沉下去一些。 杨琛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确实在帮自己，陈榷一眼看上去，就是足够精致的电影演员，没有所谓的网红风，更不存在过与很多演员相似的面容，双眼有神，肩挺身直，他就不是那些骄横放纵的演员。 是个好的选择。 可惜啊......... 自己的态度的确有问题，老爸谢欢的名字并不会有100%的效果，他该记着这个道理，同样的，对于陈榷，也该有一定的教训才对。 谢霆回忆着调查的陈榷材料，从中找寻动手的机会，就像是梁维说的，这些去云港拍摄的电影还真不好找到，可总会来内地上映的。 “老板，这陈榷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秘书询问谢霆。 谢欢和陈榷的差距就像是山石和碎屑，一线说这些话，秘书还能理解，可陈榷一个粉丝量都没有上千万的人，这样说话？ 谢霆扫了秘书一眼，轻哼一声:“如果你有本钱，也可以这样傲气。” “可傲气是要付出代价的，陈榷既然签约不上，那就上后补，那个演什么耽改火起来的，不是他后面的公司一直在推吗？听说我有这个计划，早就让老爸跟我通气，说是合作共赢，你觉得真可以合作共赢吗？” “谢总想必想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谢霆移开目光，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当你知道一个突然火爆起来，席卷全国的艺人这背后的计划时，那么先前所有的震惊都不用生出半分波澜，因为那都是应该的。” ........ “确定了？”陈榷倚靠着墙壁，看着翻看本子的苏甜。 没有了妆容和服装的武装，她眉眼温婉，抬起头望向陈榷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幸福和满足，她扬起手里的本子，又骄傲地昂着脑袋，像只求表扬的小猫，陈榷以前觉得她像雪媚娘，因为够娇媚，可现在卸掉所有伪装的她，只是一只家猫，还是会主动挠你的小猫。 挠，不是个形容，而是个动作。 比如现在，枕着他大腿的苏甜正拉着他的手腕，这是陈榷第一次见到这般高兴的苏甜，用另外一只手，揉着苏甜的脸颊说:“《凤权》的本子看起来很好，楼可能够亲自邀请你去，其实已经说明她很看好你了。” “如果不涉及所谓的阴阳剧本的话，这个本子很好，好到可以说是真正大女主五个字。” 她抬起头，伸出手捧住陈榷的脸庞，用坚定炽热的目光说道:“我不会落下你太多距离，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陈榷一怔。 然后脸色彻底软化下来，和苏甜额头贴着额头说:“没有什么追不追上，我从来不是因为你而心烦，我只是不想自己的隐私被很多人盯着，如果说这是所谓的代价，我欣然接受。” “甜甜，我多走几步，其实没有什么的。” 互相彼此相互靠近，无论谁多走几步，只要在前进，其实都可以的。 “可我不想距离你太远。” 感受着额头的温度，陈榷彻底放松下来，将苏甜抱住，躺靠在沙发上，自窗外的光落在地板上，静谧的时光在无声流淌着。 谢霆的事情，陈榷没有提起，更不会提起。 该来的始终会来。 只是需要告诉庄哥一声。 做些准备工作。 远在美国作为《星际穿越》的制片的庄强知道这样的消息宽慰陈榷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谢欢是队伍末端的人了，没有太多能量。 可是和陈榷挂完电话后，庄强不由摸了摸额头，苦笑着，怎么又和谢欢的人扯上关系呢？这些年来，这条老狗是越来越贪了，希望他儿子和谢欢有些不一样吧，虽然是这样想着，可他还是打了几个电话。 .......... 事实证明，陈榷的热度降低了，几乎没有任何媒体带上他的名字，苏甜也在请搜索播出结束后许久，名字从很多宣传号上消失了。 可他们俩的名字从来没有从营销号上消失。 什么苏甜和陈榷早就在一起了，是陈榷拉着苏甜到橘子传媒的。 什么苏甜和陈榷只是合约而已，现在已经分手，有喜欢的人诸如此类的各种谣言，陈榷自然是看不上，他上网也不会去看这些，可苏甜看得见。 又看见一个营销号乱写，她轻哼一声，嘟囔几句，把写在评论框里的字删除了，陈榷就坐在她旁边说:“别看了，你都知道这些营销号会怎么讲了，还非要去看，不是折磨自己吗？” 苏甜放下手机拉住陈榷的手笑着说:“我这不是想找些笑话，让你不要那么紧张。” “我紧张？” 苏甜举起陈榷那只手，又冷，又僵硬。 陈榷无声叹气，扭头看着拍摄的现场，是李英俊别墅的那条通道，导演正在定准一会儿的光，而要拍摄的戏份正是李英俊和金美笑的床戏。 “我不是怕，我们俩早就.......” 苏甜掐了掐陈榷的手，让他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他从苏甜的手里抽出来自己的手，拿过一旁的冰水喝了一口说:“其他戏还好，只是这一些亲热的戏份，这么多人看着，我确实很不习惯。” “某人不是标榜自己是专业的演员吗？” “我当然是专业演员，可也有些不擅长的部分，你看那些好的演员，总也有自己拿不准的。” 两人在剧组里亲昵的关系，几乎没人看不见，可这是橘子传媒的剧组，消息自然不会放出去，就算是放出去的，也只会让苏甜和陈榷的cp粉，又来一波狂欢，陈榷环顾四周，看见那种心照不宣，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他摸了摸额头。 难道大家自己不谈恋爱？ 难道谈恋爱不做些亲昵的动作吗？ 这个疑问，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导演已经叫人离开，然后带着摄影师，灯光，化妆师等等，拢共也就十人等着陈榷和苏甜走过来。 这些目光全都打在陈榷的身上。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苏甜走在他身后忍笑，因为她看见陈榷刚才第一步的脚都差点没有站稳，在表演上，他对于亲热戏有这种抗拒，不管陈榷是什么心情，她心情很好。 本子上，剧情很简单，就是两人夜晚亲热戏。 可实际要执行的操作，在导演嘴里，被称为是干柴烈火的丝滑，这本不会放在一起的词语，却从导演的嘴里说出来了。 该怎么演？ 陈榷这一次真的不知道。 在导演翘首以盼的目光下，陈榷伸出僵硬的手臂搂住苏甜的腰，然后像是机器人似的把苏甜慢慢推到墙壁上，他转头看过去，正对上导演僵住的脸庞，还有怀里低笑的苏甜。 “对对对，陈榷，你好像没怎么拍过这种戏，对吧？” 本来对两人抱有创作激情的导演，火焰差点熄灭，忽然找到了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没办法，别人确实没怎么拍过。 导演在知道定下男女主的演员时，就会适当的了解演员的经历，至少你要知道，他演过什么戏，出彩的地方在哪里。 陈榷如今的履历上，寥寥数笔，嬴政，通臂猿猴，还有薛城，亲热戏还真没有，和周雨然那一场还是借位的。 导演见陈榷点头，笑容便又回归了，他拉过来一位男的副导演，然后亲自给陈榷示范，陈榷瞧着导演的一双手在副导演身上游历，然后推到墙壁上，一下子扑了过去，砰的一声，碰到了额头，惹得现场一阵发笑。 “失误，失误，大概动作是这样，陈榷你太僵硬了，放松一些。” 说出话永远轻松，做起来却不容易。 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导演示意陈榷去亲嘴，陈榷好似很难下嘴一般，扭扭捏捏的半天没有动作，还是苏甜猛地一把拉低陈榷的肩膀，吻了上去。 导演用眼神止住那些想要看戏欢呼出来的声音，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镜头的摆放，还有该怎么切换才能表现出来缠绵悱恻的感觉。 分嘴时，陈榷摸了摸下嘴唇，那里有一个牙印。 苏甜故意咬的，她开心陈榷一直以来好像都比较回避，却又有点不开心，毕竟这次对象是自己，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本来就有了默契。 幽怨的一眼，在陈榷眼里，就显得莫名，好在他习惯了，自己问要不要一起去钓鱼，她也是这个表情。 “很好，这次的效果不错。” “但是……陈榷，你可不可以和苏甜贴近一些，你们俩的头靠近，可身子有点远，我们来一个远镜头啊！” 导演说完，陈榷还没有回话，苏甜已经一口答应，然后一把拉过来陈榷，抱着他，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隙，然后在镜头里，又一次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外人眼里，和上次是一样的，可陈榷气息一顿，然后双手扶在了苏甜的腰上。 而且陈榷在一秒迟疑后还回应了。 导演一声停了之后，陈榷面不改色地询问导演还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苏甜脸颊一红，别过脑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走廊的戏拍完，可随后陈榷又犯了难。 陈榷和苏甜也算是在《无间道》里拍摄过床戏，可金秘书不一样，导演不同意陈榷说的那种象征式的几个镜头切换，而是要表现出男女主感情的激烈和水到渠成，所以要一段连续的镜头，并且陈榷要露上半身。 不愿意。 陈榷肯定是不愿意的。 很多情绪戏都有不同的拍摄方法。 就像是偶像剧，也有素的拍摄方法，他还没有听说过为了体现角色间的恩爱之类，只有亲热戏才可以。 可他是演员。 本子也不会细致到说这场戏你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签约后，就该对待自己的工作，所以陈榷觉得以后签约，哪怕是和公司的剧组，也要明确下某些戏的尺度。 陈榷说了三次，导演还是坚决要自己给陈榷和苏甜演示一遍。 他把副导演压在床上，还兴高采烈地讲着戏，讲着一会儿的动作，陈榷是一贯地面无表情，其余人难免会笑一笑。 “我刚才说清楚了吗？” 导演从副导演身上起来，特意询问陈榷。 陈榷点头说没有问题。 导演迟疑一下，拍了拍陈榷的肩膀说那就好，他没有坐在监视器前面去，而是就站在摄影师一旁盯着。 在摄像头前面拍摄这些亲密戏真的很难。 倒不是说什么表演上的情绪之类的，而是动作。 如若和同事拍摄，陈榷估计会坚决让替身上场，但苏甜，幸好第一次是和苏甜，让他在以后接戏有了经验。 陈榷说没有问题，现在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当陈榷抱着苏甜，轻轻放在床上时，两人一边亲吻一边解着衣服，然后就看见陈榷的手在苏甜脖子上的小结一次又一次的摸索，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导演皱着眉头看了五六次后喊停了，让陈榷先练习一下怎么可以直接拉开，另外预防万一，也让苏甜练习一下，怎么直接解开苏甜的领带，从最上面的扣子开始解。 苏甜第一次见到这般无措的陈榷，被喊停时，那只手还有些颤抖，看到苏甜看好戏的眼神，他咳嗽一声，强装镇定，他是真不想在镜头前和苏甜过分亲密，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被窥视的感觉。 “还不起来？” 听到这话，陈榷赶紧爬了起来，他刚才还压着苏甜呢。 “以后真不能接有这种戏的了，特别是和你。” 苏甜听到这话，想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问他:“不会留下阴影吧？” 陈榷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试着开始解苏甜这件外衣，可还是卡住，苏甜笑着打了陈榷的手背一下，拉着他的手放在正确的那个结上，然后轻轻一解，这件外衣就差不多解开了一半，苏甜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他，到了解开陈榷的领带和扣子，苏甜几乎是水到渠成般就解开了。 “记清楚了？没有问题吧？” 陈榷的手还在半空回顾着刚才的动作，听到苏甜的问题，他想了想，忽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说:“不要再咬我了！” 苏甜有些羞红了脸说哪有。 陈榷瞥了她一眼说，不只是演戏啊！ 幸好导演这个时候过来说是改掉了一些动作，让苏甜赶忙将那些带着颜色的想法抛出了脑海。 和苏甜在金秘书拍戏几乎是陈榷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时间。 没有剧组方面的压力，没有自己表演上的压力，更没有粉丝代拍网络等等压力。 可这轻松的时间也就持续到六月底就结束了。 他要去云港，拍电影了。 和杜琪峰合作的《盲探》。 七月一日，在飞机上，陈榷回忆着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些事情。 首先，曾新珏在改名成银河映像之后，他的工作首先是《无间道》的后期工作，《新世界》的本子早就卖给了橘子传媒，他准备自己做，于是就有了《无间道》续作给公司里其他人的想法，以及往银河映像里填充人员。 要知道，电影，一个人永远玩不转，都需要一个又一个的圈子。 几乎肉眼可见，所有一线的电影演员们，都有自己合作的导演的圈子，陈榷如今也可以算是云港一系中的了，所以曾新珏想要在云港这个小地方里撕开一道口子，靠自己远远不够，他首先找到的便是自己跟过的杜琪峰，杜导，杜导可以算作是他的师父。 熟悉杜琪峰的人都知道，他从不会拘泥于某一个题材，《审死官》、《阿郎的故事》、《枪火》等等电影几乎可以说，他的作品带着些许的标志，群像，广角，冷酷、黑色，这些都是他的特点，观影时格外的强烈，就导演而言，他是合格的，乃至是优秀的，拿过不少的奖项，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卷入到嘉林影视里去。 没错，嘉林影视投资了他原本的公司，并且逐渐占据了整个公司。 他不过是夹在资本间的一艘小船，在经历了两部电影血亏之后，根本原因在于嘉林影视的人插手，而那人属于大老板薛恒裕亲信。 在嘉林影视派系的各种操作下，大老板重新接手，他也就被赶出了原本属于他的公司。 不说是赶尽杀绝，也让杜sir没有了吃饭的路子。 不是说大导演不牛，是杜sir还没有走到那个位置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的，杜sir选择接受了自己徒弟的邀请，来到了银河映像，毕竟整个云港他能够继续拍戏的公司不多了，顶着有云港电视台的银河映像也算是可以缓解掉嘉林影视的那部分压力，杜sir来了之后，自然也带来了他那一票的人。 麦雨辉和刘新强都算是其中的人。 老板是曾新珏，可实际上公司的部分决策已经偏向了杜sir。 《盲探》本子出来之后，曾新珏只是提供了陈榷的名字，但选择到陈榷的，还是杜sir，一是现在能够合作的大牌，大多不愿意和他合作，其二是，新人演员容易掌控，其三是这部戏的投资是橘子传媒。 没错，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预算。 如果不是《西游记》和苏甜那部请搜索赚钱的话，真的没有足够资金启动。 所以，陈榷这也算是带资进场了。 虽然，他至今好像都是如此。 陈榷在回忆这些讯息的同时，云港银河映像的办公楼层里的会议室里，也站了不少人，这些都是《盲探》的主创人员，导演杜琪峰，制片人曾新珏，副导演刘连，摄影、灯光、美术、服装各个组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当然也有编剧，就坐在杜sir的旁边，这是他编剧团队里的人，通常会跟组，拍摄中如若修改剧情，还是他来总包。 橘子传媒和银河映像的合作如今有已经拍摄完的《无间道1》，准备拍摄的《无间道2》、《新世界》、《盲探》，其中的无间道系列还要等第一部之后的市场反响，而《盲探》便是如今即将开始拍摄的。 会议上，各个组的人轮流讲述准备的工作进度以及开拍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杜sir偶尔会说话，大部分时间在沉默里，曾新珏注意到自己老师的目光在那张演员表上停驻了不少时间，那是陈榷的演员表。 那张演员表很干净。 《大秦王朝》、《西游记2》、《请搜索关键词www》、《无间道》、《杀破狼》。 没有任何奖项，寥寥数字的总结。 所以看的东西不多。 可杜sir看的时间不是短短一眼。 曾新珏想到了之前杜sir找到自己问了一个问题，陈榷这个演员，你接触过，他是哪种类型的？ 不是问演技，而是问哪种类型，曾新珏当然明白杜sir的意思，是脸皮厚需要敲打的，还是脸皮薄需要不断夸奖的，曾新珏当时想了想，回答了一句很长的话语。 他是一个天才。 可以严格执行导演的要求，同时也有自己的光点在角色里。 他不会向任何人求助，往往会自己走到底。 天才，加戏，执拗，偏执。 一个冷硬的形象已经在杜sir的脑海里了，曾新珏知道自己老师喜欢这种懂得增加闪光点的演员，多看几眼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可他不知道的是，杜sir对陈榷有些犯难，不是演技上的，而是身高上的。 陈榷很高。 资料上注明的是一米八七。 而他选定的女主角，只有一米六。 当镜头拉远时，两人身高差会有一种割裂感，他想要展现的男女主是智商和武力的契合，这样在镜头里，会不会显得突兀，还是自己该用一用其他的方法呢？ 《盲探》的起源其实很简单，杜sir身边有人看见了盲人律师的新闻，觉得很好，想写一个本子，杜sir思索后觉得不够刺激，干脆改成侦探，追查凶案，这便是整个本子的主干线来源，再之后，设定男女主性格经历以及故事，便是他和编剧商量着来。 电影故事一定有主线，于侦探故事而言，在追踪主线时，还会开几个额外的单线，要么用于增加角色的属性魅力，要么为主线增加线索，《盲探》也是如此。 《盲探》故事梗概很简明。 时间是20世纪九十年代，失明侦探和女警一起追查少女失踪案。 在剧情设置上采用了三线，明线是盲人侦探庄士敦带着警察何家彤查案，暗线是何家彤童年好友小敏的失踪案，还有一条线便是庄士敦、好友司徒宝辉、暗恋女神的纠葛，其中，明暗为主，第三条线的存在在于对于庄士敦人物的完善。 讲故事，首先要讲清楚人物。 庄士敦，前o记的破案之神，在对暗恋女神表白的日子之前，因为一宗案子，视网膜脱落成为了盲人，从一个正常人到盲人，其中不只是对女神的表白不能继续下去，生活中从一个破案之神，到一个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废人，这才是他感受到绝望的原因，剧情上没有描述他到底是如何从一个废人做到自己照顾自己的同时，还可以继续查案的文字，可从他如今单独各种熟练躲避手法，就已经可以突出他到底用了多少的力。 在遇到何家彤前，他靠着追查警方放弃的案件拿佣金，在努力让自己变得不再是一个废人时，他依旧想着可以攒钱，拿到视网膜，而后向自己的女神表白，他以为自己坚持到现在的根本原因是跳舞的那位女神，可早就已经变成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 所以，才会有对何家彤的转变。 而何家彤呢？ 见识过身为盲人依旧灵敏的其他感官感觉以及查案手法，她就很欣赏庄士敦，再到知道庄士敦便是曾经的破案之神，这份爱慕就有了源头，她大大咧咧，头脑不好，身手却好，在后续和庄士敦查案时，她见识到庄士敦癫狂，庄士敦的失意，庄士敦的愤怒，她知道这幅强大镇静的面孔下藏着的是个敏感的人，而她成为了可以保护庄士敦的那个人。 仰慕自然而然转变了喜欢和爱慕。 而两人的相处成为了缓冲，缓冲惊悚和悬疑，给予到观众呼吸，可以添加上爱情喜剧四个字，可以说这部合格的商业片看点不是多么精彩的查案，而是庄与何的相处和查案，还有小敏的故事。 杜sir还加上了美食和鬼马两个标签，他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不是为什么虚荣心，而是要给下部电影拉到投资。 如若还跟橘子传媒合作，那么银河映像是不是要加上橘子两个字呢？ 此时此刻，就有人提出来这句话。 说话的人是杜sir的团队，负责联系投资。 曾新珏在众人视线下，笑了笑，笑容不显张狂，却也不会显得怯懦:“银河当然不会成为橘子的附庸，橘子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有这次降低投资份额的合作，电影是个烧钱的东西，没有谁可以保证一定不亏本，一定会赚钱，我们需要找到长期合作分担风险的伙伴，同时这个伙伴不会阻挡我们的路。” 联系投资的那人先是一句曾总说的好，可话锋一转，颇有些逼人表态的意味:“可橘子传媒和云皇的新公司开了，说是只做电视剧的制作，可云皇会只做电视剧？曾总，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总要找到其他的合作伙伴。” “哦？你的意思是云港已经有了愿意和我们合作的有钱人？”曾新珏的笑容淡了些，瞧着是笑，更像是讥讽。 杜sir参与到战队里，除了电影上的插手，更多的还是身边人的鼓动。 总以为可以得到更多。 却不知道下一步就是悬崖。 曹真脸色一时僵硬，可不到一秒就恢复过来:“云港没有，内地呢？国外呢？橘子传媒可以和奈月合作，为什么我们不能透过他们，和奈月一系国外的资本合作？” 曾新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最终向一旁的老师说:“老师，今天男女主都到云港了，我代表公司去接他们。” 杜sir点点头，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杜sir一个眼神逼退，重新坐了回去，等到曾新珏离开后，他点点桌面笑呵呵说:“都忘记咱们现在是丧家之犬了？” 会议室的人没有一个人接话。 “话不是都挺多的，怎么？又一句话不说了？” 联系投资的人硬着头皮说:“杜导，我说的话是直接，可也是为了银河好，我们总不可能永远做橘子传媒的下家，只和他们合作，嘉林是一回事，可不至于整个云港没有一家不敢投资，永远赚钱才是第一目的，我说的云皇也不是危言耸听，他们和云皇合开了一家公司，以后第一合作对象肯定是云皇不是我们。” “我们总要自己找路。” 杜sir看着他说:“曾总会找到的。” “这儿都是自己人，杜总，他能够坐那个位置吗？凭什么？凭他爸？还是凭他觍着脸跟梁家徽合作的那部垃圾？” 杜sir环顾会议室里众人表情发现露出与说话之人同样表情的人不是少数，他突然失去了一些兴趣:“我是做电影的人，也只是做电影的人，这部《盲探》你就不用参加了，也不需要，对吗？” 那人脸色一僵，愤懑起身离开。 “如若还有人和他一样的想法，也可以不参加这部电影。” 杜sir揉着额头说。 丧家之犬，一个被嘉林影视赶走的人，一个两部电影都失利赔钱的导演，心思到底该用在哪儿？团队该注重哪方面，他以为自己团队的人会同他一样的想法，现在看来，当初避开嘉林时，就该选择一下。 杜sir同自己的副导演刘连对视一眼，刘连便站起来拍拍手:“大家按照既定的计划安排好就行，五天开机，媒体还是按照以往的联系。” “散会！” 待到众人离开后，杜sir对着自己的副导演叹了口气:“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 刘连露出一抹冷笑:“不是我们，是他们和我们，团队里真正有能力的人早就有人招揽，便是杜导你都有人想招揽你，真正该担心的是他们，他们反而不上心，其实这段时间，公司里有很大一部分声音都在贬低小曾，认为他可以把领航的位置交出来。” “教？空手套白狼？” 杜sir一笑:“对了，刘新强和那位周先生分开了，他和麦雨辉黏在一起真的只等着《无间道》？” “麦雨辉攒出来一个新的本子，想从野火那里找点机会。” “野火？陈沫？那可没有自由的，让他们去找云皇吧，再跟小曾说说，三家一起，多个朋友！” “好，我去商量一下。” “还有一件事，女主的角色，你确定我们选马来西亚的那位？” 刘连一愣:“杜导，这不是你定的吗？” 杜sir把陈榷的那张资料甩在桌子上，陈榷的寸照是那么地显眼，无论是在杜sir的眼里，还是刘连的眼里，杜sir沉默一会儿后说:“找化妆师好好设计一下，太年轻。” “没问题！” 飞机从云层落下，稳稳停住后，顺着人群，遮掩严实的陈榷拖着行李箱再次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 七月一日。 差不多要过去一年了。 好像甜甜的生日要到了....... 陈榷带着这个想法走出来，一眼看见了邹凯，还有曾新珏，他也是堪比一个艺人的知名度的人，可站在那儿没有像陈榷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陈榷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聊天的两人，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还可以说上两句话了？ 邹凯首先看见了他，招了招手，随后是曾新珏。 “好久不见，天雀仔！” 这是曾新珏的话，邹凯自是不用这些，搂着陈榷的肩膀，捏了捏陈榷的胳膊说了句最近缺少锻炼了，该和我一起练练。 “曾导，你这是在等人？” “对。”曾新珏点头，“这不是在等你这位未来影帝吗？” 瞧着曾新珏的笑容和吹捧话语，陈榷却没有丝毫的笑容，一向冷着一张脸否定:“曾导说玩笑话了，影帝该是阿梁哥那样的，我差得还远，曾导不用提前鼓励我的。” “提前？” 陈榷回道:“电影上映后怕我被骂，提前鼓励我。” “说玩笑话了，你现在的粉丝可不愿意的，云港你的粉丝可不少。”曾新珏见陈榷依旧是一脸严肃，他点头说，“真的是来接你的，还有在电影里你的女主角。” “曾总这是无聊，来接你还有另外一位演员，真的。”邹凯补充说。 “剧组的酒店，我让邹凯带我过去就行，不过那位演员不是云港的？”陈榷问。 曾新珏有些惊讶:“五天后就是开机仪式，天雀仔你还不知道合作的女演员？你没有看资料？庄总没有跟你说过？” 公司，陈榷一向没有接触，因为他连助理都没有。 庄强正在国外忙。 陈榷一向只看本子。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这件事可真得放入到宣传里，咱们的男主角开拍五天前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合作的女演员，相信点击量一定不低。” 曾新珏开完玩笑后才告诉了陈榷那人的名字。 刚说完，就看见曾新珏笑着对着不远处招手。 陈榷回首望过去，正看见同他一般遮掩的人，和另外一位小姑娘推着行李走了过来，他念叨着林明祯这个名字，看着她慢慢走了过来。 “曾总，您是在机场等人？”她说的是粤语，可听起来有些蹩脚。 邹凯差点笑出声。 陈榷则是注意到她的眼睛，月牙弯弯，睫毛细长，眼角处有一抹妩媚，他此时也只能看清楚她的眼睛，当然也有她的身材。 邹凯对着陈榷捅了捅胳膊。 此时七月，天气炎热，在机场里，短袖前被撑起来的胸脯，还有短裙下一双白皙的长腿，如若是隔着不远处，陈榷肯定自己耳边，会传来邹凯的靓女两个字。 “怎么咱们的男女主角都认为我是来接别人的呢？”曾新珏说，“我可是专门来接你们的，《盲探》你们俩才是主角，我这位配角是该做些自己的工作的。” “曾总开玩笑了。”林明祯先是对着曾新珏说，然后扭头望着同样是一副遮掩的陈榷说，“陈榷陈老师？” “林小姐，你好！” 《盲探》两位主角，在此刻第一次见面了。 “叫我天雀仔就好！” “嗯？” “天....雀......仔！” 还没等其他人理解林明祯眨着大眼睛的疑问声，陈榷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一字一字地回答，因为她明显没有听清楚。 “天雀仔！” 邹凯和曾新珏普通话很差，自然没有听懂，还疑惑地看着陈榷和林明祯两人，陈榷听见这清晰的普通话稍微一愣，林明祯又用粤语轻轻地念了天雀仔三个字，然后对着陈榷用粤语讲:“叫我明祯就好。” 她的粤语流利，可夹杂软萌语气，倒是凸显了另外的魅力，从一旁邹凯已经温柔地叫出明祯两个字就很说明问题了。 和曾新珏、林明祯闲聊两句，陈榷和邹凯就告辞了，他们俩还有事情要做。 “怎么？你认识天雀仔？” 曾新珏看着一旁林明祯还张望着远处陈榷的背影，打趣问道，他在桃色新闻上出现的次数让他可以一眼瞧出眼前姑娘对那个背影里的丝缕欢喜。 “嗯！”林明祯声音坚定。 坐在副驾驶上的陈榷想起刚才的相遇不禁问邹凯:“林明祯是谁？” “你不知道？”没等陈榷回答，开始开车的邹凯已经一脸释然回道，“也对，你平常不关注这些，她现在在云港很火的，宅男女神，唱歌好听，又有一部口碑不错的电影，《饭戏攻心》，里面那个叫什么喵喵的角色让她收获粉丝很多，当然比不了咱们的天雀仔的通背猿猴。” 第四十五章 林明祯 “宅男女神？” 陈榷有些没有明白这个词语。 “就是..........”邹凯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豁然开朗，指着一旁大大的动漫海报说，“胸大长腿，长相好，cosplay知道吗？她好像还有cos海贼王的娜美.........” 瞥见到陈榷一脸疑惑，邹凯收了话术:“反正你记着，她不是专业的演员，粉丝量大，热度也好，估计杜sir挑选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陈榷了解过杜琪峰的资料，也在拍摄金秘书时，找来几套碟片看，他和叶伟信都是风格鲜明的导演，不论是哪种类型都可以看出叫做杜琪峰的影子，这样的导演自然是有能力的，照理讲是不会用这种流量的。 “那不就是........” “流量？”邹凯替陈榷讲出来没有讲完的话语，说完一笑摇头道，“那可还真不是，我看过林明祯的电影，不说是炉火纯青，也有亮点的。” “你？被ng五十次的新人？有这个眼力？” 陈榷想起来了邹凯那部动作电影的趣闻，不是邹凯说的，而是动作电影的圈子里都在传，有个新人演员，镜头前先是一脚踢翻了摄影师，又一拳打碎了镜头，还有一场戏ng了五十次，这个演员不是别人，就是邹凯。 邹凯脸一红:“那是我没有休息好！” 陈榷点头:“是，睡得太晚，起得太早，状态不好。” “你.......”邹凯没有找到理由反驳，认认真真看着前方开车。 陈榷问:“你也是做过替身的，怎么会犯这些最基本的错误？ng五十次我还能理解，毕竟你的表演确实很浮夸！” “浮夸？导演都说我那是天才，只是一时没有理顺而已。” 陈榷笑了。 不说话了。 “你.......”邹凯强调道，“等你看成片就知道了，绝对惊艳你的眼球，说不定我一部电影就抵得上薛兆邯，还有李连枭。” “我看好你，加油。” 瞥见陈榷一脸戏谑，邹凯只说你等着看就好。 “叫什么名字？” “谁？” “你那部电影啊！” “《刀》！” “感觉都可以想象到整部电影的主旨了。” “这用想象吗？” 邹凯送陈榷到达酒店后，等着陈榷上去放好行李之后，又带着陈榷去了靠海的一家餐厅，除了还在加紧赶拍的梁维，张卫涧和黎耀祥都在，姜红药和谢若若没在，但陈榷到达后看见他们脸上的神情，也清楚应该没有任何的变故。 眼前两位几乎成为了云港电视台演员更新之后的一二手，大多数剧本都向他们俩看齐，云港电视台也做到了让他们拥有高度的选择器这项权力。 听大师兄讲，他估计可以凭借着孙悟空一角拿下云港电视台年末颁奖的最佳男演员，而二师兄应该会是配角奖，二师兄则说明年可不一定了。 生活总要有个目标。 没有沉溺在电影的失败和兴和杨琛的破事中，陈榷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他和茯苓算是真的完了，别人现在有男朋友了，听说还订婚了。” 二师兄一脸笑着说出来八卦。 陈榷正不知道这件事，他今天第一眼见到邹凯，看他的神情，都以为要么是有回转的余地了，要么是彻底放下了，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放下了。 “男女分手，大多女生会难过在最开始一个月，而男生则是在两三个月之后，我看开了。”邹凯说，“真的，没有谁会一直原地踏步，等你看完了全部风景之后才扭头去选别人，我想这件事想了很久，其实我爱茯苓到骨子里了吗？” “怎么可能？” “我只是在别扭，凭什么她可以这么潇洒地离开。” “我看你也不是一个长情的人。”陈榷说。 邹凯瞧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拳。 “天雀仔，你知道维仔新拍的那部片子是谁导的吗？”感情八卦说完，话题终是要落在影视剧上的，张卫涧问陈榷。 陈榷摇摇头，他和梁维在金秘书里几乎不怎么谈这个话题，他觉得是梁维自认为有些丢人便不想说。 “说起来和你也有一点儿关系。” “和我？” 张卫涧点头:“你即将合作的杜sir，他在转投曾新珏的门下前，团队里有一大票子的编剧，就在进入到银河的其实只有一部分，其他的要么彻底到嘉林，要么去内地，还有的被投资人看上，转行做了导演。” “维仔合作的王佳卫就是其中一位。” “知道是谁给王佳卫投资的吗？” 陈榷摇摇头。 “陈巽风！” “曾经的云港首富？”陈榷依稀记着这个名字，如果说杨琛的家族可以排入云港前十，那么陈巽风就该排在前三，曾经云港云澳两地的赌场，从他爷爷辈开始就紧紧攥在他们的手中，到如今，他们依然经营赌场，但公司早就经历了重组和转型，大比例在金融、通信网络上。 但没有想到这个庞然大物竟然会投资一部文艺片。 黎耀祥看见陈榷眼里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一部电影早就几十亿的利润，足够让其中一小部分人窥视到巨大的利润，当然陈巽风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做这些的是他最小的儿子，四十五岁的陈陌，他早就零几年就开设了火线传媒，只是心思没有在这上面，最近分家产落下帷幕后，他才开始重新花心思在火线传媒，也就有了王佳卫的《花样年华》。” “等等，陈陌？野火传媒也是陈沫？” “没有关系，就是同音字而已。”张卫涧说。 陈榷思索着然后笑了:“他如果真的想赚钱，此时应该挺难受的，因为我听维仔说，王导拍片子讲究一个慢字。” “所以啊，王佳卫那边拖着，他投钱也投了，只能等王佳卫拍完，半路换帅，兵家大忌。”黎耀祥说着听来的传闻，“然后，他找到了刘新强。” “《大话西游》的那个刘新强？”陈榷问。 张卫涧点头:“这部电影从口碑到票房，几乎是拔尖的，可天雀仔你没有发现99%的评价都是给周星驰的吗？这部电影带着浓烈的演员风格，而后周星驰想要当导演，刘新强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分开后，对于找上门的陈陌，两人一拍即合。” “这也正常，谁都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最顶峰的位置。”陈榷看见过叶导和曾新珏眼里的光，相信导演和演员是一样的，都想在光影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正常？嘿嘿，这可不正常。”黎耀祥开始卖弄关子。 陈榷和邹凯一样，满脸的疑惑。 这个时候传来敲门声，服务员开始上菜，等到菜上好房间门再度关上时，黎耀祥才清了清喉咙慢慢说:“当初成立火线传媒，听说可不是为了赚钱的，而是帮陈氏集团的转一转。” 话不用说明白，了解过一些的都会清楚。 “现在陈陌找到刘新强，你知道他开价是多少钱吗？” “多少钱？” “十个亿！” “十个亿？陈陌想要做什么样的电影？”邹凯语调拔高了一些，混过圈子的都知道，通常一部电影的制作会拔高一些虚的，比如一个亿，可能就八千万的投资，黎耀祥说的是确切的十个亿，面对作品履历里少得可怜的刘新强，这样的价钱，真有些高了，而且以前没有交情，哪里来的信任？ 钱真的是大风刮的？ 邹凯的震惊，还不足以让张卫涧和黎耀祥笑呵呵的，但是看见一向镇静脸的陈榷此刻震惊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他们俩就很满足了。 “夸张吧？”张卫涧回忆起自己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丝毫不比眼前两个小，“而且这还是第一笔，听说是个三部曲计划，陈陌想要做一个封神宇宙，就像是漫威一样的，无论什么都要最顶级的，要知道传闻陈陌拿到手的家产是最小的一份，不算固定资产，只算流动资金，满打满算五十亿。” 陈榷嗤笑一声:“我在《盲探》的片酬也就五十万，这还真的是.........” “我才十万呢！”邹凯小声说。 “不过二师兄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一点儿消息读没有听到过，不可能是刘新强自己爆出来吧？”陈榷问。 黎耀祥说:“是陈陌，他似乎想要全城关注的程度，就在昨晚，让各家媒体全部贴出这样的新闻，估计再过些日子，你就看见各种新闻，明里暗里都是想要拿到这电影里角色的。” “银河映像那可赚大了。”邹凯啧啧了两声。 张卫涧却是摇摇头。 “什么意思？”陈榷问。 “天雀仔你和凯仔都想错了，不是银河映像，而是刘新强。” “刘新强不就是银河映像的，二师兄你刚才也说过他跟着杜sir到了银河映像。” “刘新强属于银河映像，但是陈陌要签约的是刘新强的个人，我不知道银河映像给刘新强的合约是怎么样的，但就陈陌透露出来的是，银河映像四个字和他们的项目无关。” 邹凯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我听说杜sir带过去的人似乎很多人不服气曾新珏的，一个花花公子插手他们的工作。” “天雀仔应该比我们了解吧？你刚和曾新珏合作完，现在又要和杜sir合作。”黎耀祥对着陈榷努了努眼睛。 陈榷回忆着今早曾新珏的模样和神情，实在不能想象到他现在正在和杜sir，自己的老师在争权。 他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反正我只想把我的工作做好就行。” “是，演员也的确该这样。”张卫涧告诫陈榷道，“可你也要关注一下剧组的事情，不然哪一天被人踢出剧组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可以靠着你的公司，哪一天到了不是橘子的公司制作的戏，你就知道了。” “签了合约也可以换人？”陈榷的确没有太多糟心的经历，随后又释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可听到太多肮脏的传闻了，“也对，没有什么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对了，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知道林明祯吗？” “doublemay，当然知道了。”黎耀祥笑了两声，可能是觉得有些猥琐，迅速收敛了笑容，“大师兄和她合作过。” “doublemay是，是什么意思？”陈榷不明白。 张卫涧和黎耀祥开始挑菜，顺手指了指邹凯让他解释，邹凯清了清喉咙仿若说出的事情是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天雀仔你没有注意到机场的时候，我给你的眼神？” 陈榷想了想回道:“她肩膀上的确有头发落下。” 邹凯忍不住捶了桌子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的眼神那是看肩膀吗？是这儿！” 他双手在胸前托起，还颠了颠:“这儿，懂吗？doublemay，大波妹，是她那部电影里的梗。” 不理会邹凯此刻的郁闷，陈榷回忆一下，短袖撑起的胸脯配合着她的小蛮腰的确显得又傲又挺，这个称号倒是没有说错。 脑海里刚刚闪过那双白皙长腿便被耳边的话语打断。 是二师兄。 “怎么？你小子这就移情别恋了？” “别开玩笑，天雀仔不是这样的人。”张卫涧讲。 陈榷看了眼二师兄，此时并不想搭理他的话:“我也是刚才在机场和曾新珏遇见才知道，《盲探》的女主就是她。” “知道她是哪家的艺人吗？”张卫涧问。 陈榷摇摇头。 张卫涧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黎耀祥:“是云港电视台的艺人。 他开始介绍记忆里的林明祯。 “林明祯的经历其实很简单，她是马来西亚人，大概十八岁就来到了云港参与云港电视台主持的选美。可惜名次在十名开外，没有影视公司签约她，可她长相清纯甜美，配合着其姣好的身材，有唱片公司找到她，从穿一些暴露的服装翻唱网络热门歌曲，到有资格在别人的演唱会上作为嘉宾，那个时候她已经二十六岁。 被签约到云港电视台后，她又有了新的身份，综艺节目的主持人，靓女，情商高，那档节目观看人数真挺少的，可她还是吸收到一些粉丝，三年的时间，热度一直不上不下，那个综艺节目就被腰斩，也就在这个时候被《饭戏攻心》的导演陈咏燊看中，于是才有那个出彩的角色，事业有了起色，项总也愿意给她更多的机会。” “没有什么金主之类的捧她？”邹凯问。 张卫涧看向黎耀祥，黎耀祥双眼中露出些许的唏嘘:“当年，我也是一个配角，亲眼见到她扇了始终纠缠着的一位阔少。” “扇耳光？”邹凯有些震惊，毕竟这个圈子水挺深的，这么直接的少见。 陈榷原本平淡的眼神也起了一丝波澜。 “是打了。”黎耀祥点头，“可也被打到肋骨断了，住院，我当时去看她的时候还问她，男女艺人总会吃点亏的，但这也会让路更平坦一些，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她说，我宁愿现在走路多走一些，也不愿意等到四五十再来后悔现在的选择。” “她说，我可以等，只要有准备，我不信一个机会都没有。” 黎耀祥再说林明祯，似乎也在说自己一般，语气唏嘘:“她可不像是天雀仔你，出道就是大制作，也有公司愿意捧着，穿着暴露的衣服，打着擦边唱歌吸引观看的人，到那个穿着精美礼服出现在演唱会上的嘉宾，她是一步步慢慢熬过来的。” “其实公司都开始放养她了，没有想到还有《饭戏攻心》这一出。”张卫涧补充道，作为云港电视台如今艺人部的领头，他知道的消息自然会多很多。 邹凯有些敬意，这样的人，不论是男女，都该竖起一个大拇指的。 “如果可以的话，天雀仔你在片场也可以帮帮她，走到现在她挺不容易的，她为了《盲探》去报了体术训练班，整整半年的时间。”黎耀祥说。 陈榷奇怪地看了眼二师兄说:“《盲探》这个本子出现挺早的，立项到现在应该刚好半年的时间，选中角色的话有半年吗？” 邹凯憋着笑容。 张卫涧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黎耀祥眼睛左右一转笑呵呵地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天雀仔你知道就好。” “我会帮忙的。”陈榷伸出筷子给黎耀祥夹了一块肉，“我不反驳二师兄你说的我出道好公司照顾这些话，可我也是知道很多龌龊到说不出口的事情的，就在周围的艺人身上，我可以帮帮她。” 黎耀祥满意地点点头，从林明祯身上也许可以找出他曾经的影子，也许找不出，但顺手帮帮忙的事情，让他觉着还不错。 陈榷和张卫涧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地点头。 “对了，那她演技怎么样？”陈榷问。 “有灵气，但还需要雕琢。” 这是大师兄说的。 陈榷比较相信，那就还可以帮忙，遇上木头的，他真不想理会，反正有导演在。 后续几人又聊了一下后续的工作计划，朋友之间，肯定要有联系才不会断的，二师兄提议今年过年前找两天去钓鱼，就约他们几个，因为工作计划的原因，没有确定是哪一天，只能说是过年前的某两天。 答应自然是答应。 可到时候有变，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临到饭局末了，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话题从张卫涧和黎耀祥的工作计划到了陈榷的工作计划。 “项总的妻子陈沫，我们都知道，拍那部文艺片，就要做好忍受的准备。” 张卫涧叮嘱道。 陈榷点头说我知道的。 吃完饭，四个人走出餐厅，沿着江边散步，闲聊的同时，二师兄也找了私人电影院，准备散完步后去看看。 “看什么？”到私人电影院的房间里的陈榷手里还端着两桶爆米花，那是二师兄还有邹凯的，二师兄刚上厕所回来，邹凯则是手里还端着两杯可乐。 “当然是《大话西游》，你们看过吗？一直听过，但没机会看。”黎耀祥从陈榷手里拿过一桶爆米花，已经开始往嘴里丢了。 陈榷坐下后等着看，好的电影总会在每次看完后拥有不同的感受，他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部作品。 看完电影，四人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开车准备先去接梁维，然后再去简单吃个晚饭，之后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花样年华》里的女主角值得一提，苏曼玉，刚出道花瓶角色，到一部封神，之后的部部文艺作品堪称得上是云港女演员和靳梦可以齐名的演员，至若王导如何找上苏曼玉的，一是其本身就对好的本子来者不拒，走的就不是票房和流量那一套，其二便是梁维说的，死缠烂打。 可惜的是，接梁维时，没有机会见一见。 靳梦和苏曼玉，陈榷好像都是差一点可以见上一面。 瞧见陈榷眼中的一抹失望，坐在陈榷一旁的梁维了然:“曼玉姐今天没有在，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 坐上车还没有聊上两句话，梁维就忙着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回着和王导合作各种压力的问题。 “维仔，你还有工作？”张卫涧自然也注意到了梁维的‘忙碌’。 陈榷不等梁维回应，瞥了一眼已经迅速帮他回答了:“谈恋爱呢！” “谈恋爱？”驾驶位上的邹凯的声音最大，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微笑的梁维。 黎耀祥问:“维仔，我们认识吗？什么时候带出来瞧瞧？” “祥哥，还早呢，现在也就是相互了解的阶段，她不是圈子里的人，人还在上海，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后续我们俩是不是还在一起。”梁维说的是实话。 异地恋有太多的变数。 而且是梁维和方雨桐，两个俊男靓女。 “上海，那确实有点难，不要被人拿住把柄了。”张卫涧说了一句当初和陈榷告诫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 黎耀祥也是点头附和。 至若邹凯，完全的重点是在梁维的女朋友上，他尴尬一笑:“得了，现在好了，只剩我一个单身人士了。” “什么时候你收心了，估计就可以找到了。”黎耀祥说了这样一句话。 “祥哥，我不花心！”邹凯辩解道。 “对对对，快，开车，地方有点远，我还要早点回去，你们红姐还等着我回去呢！” 邹凯嘟囔了几句，脸上的表情让车内的人一笑。 吃过晚饭，陈榷自己打车回来了，邹凯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据他的意思是，他该去找寻自己的爱情了，其实就是去夜场玩去了。 还是《无间道》剧组时候的那个酒店。 从出租车里走出来时，就被不远处的霓虹喷泉吸引了目光，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后才走进酒店，他蹙眉想着事情，就走到电梯里了，电梯门刚刚关上，他停顿了一秒钟，就掏出手机，搜索附近影院的《饭戏攻心》。 “已经下了，视频网站还没有上。” 背后一道声音一惊，陈榷手里的手机竟然掉了下去。 他呼出一口气，有些淡淡的酒味，捡起手机后，就见到了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这双眼睛有些眼熟，在看见短袖短裤，还有丰满的胸脯，他知道眼前人是谁了，这就是二师兄说过要照顾的林明祯。 没有了鸭舌帽和口罩的林明祯。 齐肩的微卷头发配合着一张清纯靓丽的脸庞，她双眸映入黄昏色泽的光芒，更显得她瑰丽靓丽，陈榷注意到，她上嘴唇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配合着她此刻的微笑，像是落日下盛开的白嫩花骨朵。 “你好，陈老师！” 林明祯对着陈榷打招呼。 这个称呼听着别扭的陈榷纠正她叫自己天雀仔就好。 林明祯眨着月牙般的双眼说:“那你要叫我明祯才行。” “明祯！”陈榷想了想，还是叫出这个名字。 林明祯闻言甜甜的笑容挂在嘴角，也轻轻地唤了声天雀仔。 光晕流转，眼波潋滟，陈榷从这张美貌脸上移开视线问:“刚才你说已经下架了？视频网站也没有？” “天雀仔，你怎么想着看《饭戏攻心》？” 电梯到了，门开了，林明祯刚说完这句话便走出电梯，挥手叫陈榷跟上，见陈榷愣在电梯里，她负手走在前方，逆着光对着陈榷扭头一笑:“怎么？还怕我吃掉你？” 陈榷眉头一挑，走出了电梯并回答先前的问题:“我想要了解合作的演员。” “你想要了解我？”林明祯忽然转身开始倒着走，双眸里全然是陈榷的光影，雀跃挂在她的嘴角。 【完蛋，天雀仔，你犯桃花了！】 陈榷说:“你这样走挺危险的，受伤了还会耽误剧组。” 林明祯笑容一僵，扭身转了过去:“我电脑里有那部电影，一会儿我拿给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弄丢，视频网站上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 陈榷应了一声好。 林明祯打开房间，就倚靠在房门口，短袖不知为何从她一侧的肩头滑落，露出精美的锁骨和胸前细腻的一抹雪白，她双眼如落日余波，脸颊微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榷，一只脚搭着另外一只脚。 她说:“不进来？” “我听说你以前打了纠缠你的公子哥，只是为了不让四五十岁的自己后悔？”陈榷停驻在门前，深邃的双眸里是平静到泛不起一丝涟漪的大海，面对此刻的诱惑，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明祯看着他。 一秒。 两秒。 十秒。 “我一会让还有电话，如果实在麻烦，我可以等到后面视频网站上线再看。”陈榷说。 林明祯转过身的刹那拉起肩头的衣服说:“我给你拿。” 不过一分钟，林明祯就将电脑放在了陈榷的手上说:“密码是我的生日，电影放在d盘里的视频文件夹。” 说完，立马转身关上了房门。 陈榷拿上电脑离开了林明祯的房间门口，脑海里的声音还在啧啧称奇地夸奖陈榷有定力，而房间里，林明祯想起刚才陈榷严肃的模样，她笑着倒在床上，笑了好一会儿。 回到自己房间的陈榷还有些莫名。 【这有什么奇怪的？看你好看喜欢你了呗！】 陈榷并不想理会脑海里的声音，他和林明祯绝对是今晚第一次见，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之后，他将这些想法丢到脑后，打开电脑准备看看评价尚可的《饭戏攻心》。 密码！ 陈榷去网上搜了一下林明祯的生日，然后输入，在她说过的那个文件夹下面找到了《饭戏攻心》，他没有去翻看其余的文件，只是看完了《饭戏攻心》这部电影。 不一样的云港喜剧。 荒诞里夹杂着温情。 林明祯饰演的喵喵堪称人设完美的一个角色，当站在阳台上，她眼角噙着眼泪问大哥快乐与否，那一刻这个人物的弧光又拔高了一些，不得不说，导演也将她拍的很美，配合着妆造和光影，她就像是一个天使。 喵喵这个角色就属于，你无感于一个演员，但在其饰演一个角色之后，你忽然觉得他变得更好看了。 林明祯是好看，陈榷见过之后也只是评价一句好看，但看过了这部电影之后，他觉得林明祯身上有一种属于角色的气质加成，是更好看了一些，多于皮囊的好看。 可演技........ 陈榷关上电脑，走进浴室前，自言自语说道，灵光有，但真的需要雕琢。 第二天一早就有《盲探》剧组的人敲响陈榷的房门，领着陈榷去了银河映像，见到了坐在会议室里的曾新珏和杜琪峰，副导演刘连一众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在。 “老师，这就是我说的演技派陈榷，别看他年轻，演技不比那些演戏几十年的人差的。”曾新珏给足了陈榷面子，差点就在脑门上写一个，我属意陈榷，他演技好几个大字。 杜琪峰站起来和陈榷伸出来的手握在一起，虽然没有笑容，可眼睛里没有半分倨傲:“吃苦耐劳，动作棒，演技好，叶伟信嘴里的天雀仔，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陈榷有些不习惯这般热情的电影导演，还是杜琪峰这样的名导，不挂表情的脸上扬起礼貌的笑容:“曾总和叶导抬举我了，杜导，我是来跟您学习的。” 门外，林明祯也被领着走了进来。 一大帮子老爷们的会议室里凸显一缕靓色。 只见林明祯眉若远黛，眸瞳透润，两颊稍显嫩红，嘴唇上的口红色彩暗红，微微一笑，只觉得整个会议室里都被阳光照亮几分，简单短袖配合着百褶裙，既没有过分暴露的装扮，却将自己的身材完美展现。 陈榷视线扫过，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其胸脯和长腿上打转，他就在一旁站着，安安静静听着寒暄。 杜sir的副手刘连一一给陈榷和林明祯介绍各个组的负责人，一一握手认识后才分散坐在会议室的方桌两侧，主位上坐着的是杜sir和曾新珏，坐在陈榷对面的林明祯与陈榷对上视线后，悄悄地眨了眨眼睛，陈榷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杜sir。 曾新珏目光在陈榷和林明祯身上转了转，又笑了笑。 “陈榷，相信大家不会陌生，是我们投资方橘子传媒的艺人，前段时间热播电视剧《西游记》里通背猿猴的扮演者，刚和我合作完《无间道》，虽然是内地演员，但粤语不比一些云港人差，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交流的问题。” 曾新珏点明陈榷和橘子传媒也是为了消除掉不必要的麻烦。 “林明祯，那就更不会陌生了，我想在场还有人因为《饭戏攻心》而喜欢上她的人。” 曾新珏坐在杜sir一般介绍剧组的男女主演，今天也只是男女主演到场，他顿了顿接着说:“《盲探》是由橘子传媒和我们银河共同投资的，橘子占据大头，可也有我们自己的部分，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只想着草草了事，要认真些。” “其实昨天我们已经开了一个很长的会议。”杜sir开口道，“今天就只是一个短会，一是让大家见面认识，二是《盲探》这部戏，也要听听两位主演的想法，大家想法统一，才可以更好地呈现这部戏。” 其实就是统一人物形象，让演员知道导演脑海里构造的两位角色是怎样的！ 杜sir看向陈榷。 陈榷没有什么准备，只是一股脑地将看完剧本后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他说:“就侦探属性而言，他自有一套查案的手法，我更倾向于黑暗的世界里，他脑海里的构想更加清楚，也就更能和凶手达到一种同频，能力强，从破案之神到盲探，从光明到黑暗，庄士敦肯定是无数次的摸索才有了现在的自己，这其中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路坚持过来的目的，他自认为是所谓的女神丁丁，而我理解为那是求生的欲望或者说向上的欲望与他原本心中最美好的形象结合起来，他已经不爱丁丁，追寻的只是曾经那个仰望的影子，追寻的是没有盲的时候的自己，这其实就是一种偏执。 从美食到查案，有一部分是悬红，可他追查的那些老案子，更多的还是执着。 再说爱情，盲了之后，庄士敦已经不追求爱情了。 可何家彤是个意外。 在庄士敦心目中，她挺傻的，一个童年不见的朋友，这么久之后想要找？是愧疚，亦或者是什么情绪，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何家彤很坚定，从给出的钱就可以知道了，他其实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后续查案的相处，一贯和罪犯警察接触的庄士敦，只觉得何家彤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嗯.....傻白甜，还是个富婆。 面对何家彤，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何家彤的钱，那么在一桩桩案子之后，他了解到何家彤性格之后，就已经想着帮她了，何况何家彤还救过了他不少次，他当然知道何家彤喜欢自己，可他就是想逗逗何家彤。 之后和何家彤在一起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和丁丁在一起的司徒宝辉，庄士敦的好友，他气愤的是不说明白，气的是好朋友对于自己一贯的看法，也是这里让他明白了刻板印象，让他清楚小敏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话有些对，有些不对。 其余人品着陈榷这一大段话语。 曾新珏没有讲话，杜sir沉默了几秒钟后看了眼陈榷问:“你觉得庄士敦除了偏执，还有其他特质吗？” “贱，腹黑，暴躁.......颜控，美食。”陈榷想了想说。 杜sir点点头也没有评价，转头看向林明祯问出了和陈榷一样的问题。 林明祯两只大眼睛像是山涧清泉水润透亮，没有丝毫的怯懦说道:“何家彤，富二代家庭，却因为幼年小敏失踪，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这才选择了警察这一个职业，身手数一数二，她自己也说查案是一点突出能力都没有，这才找到了庄士敦，这位她的偶像。 都说偶像近距离接触会幻灭。 可何家彤完全没有这样。 她见识到了偶像查案时的癫狂，心甘情愿的配合，她是高兴的，当知道庄士敦还忙着查其他案子，她是气愤的，可这气愤也就只维持了一会儿而已，她想要查清楚小敏失踪，也知道庄士敦是一个盲人，需要赚钱治疗眼睛。 庄士敦是颜控，何家彤何尝不是。 追寻线索的过程里，何家彤成为了庄士敦的华生，两人上下级的关系一直在何家彤救下庄士敦以至于腰部被戳穿而改变。 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可以跟上庄士敦的思维，再到最后可以走入到所谓疑犯的视角，何家彤是两人中武力担当，可也在学习进化。 她的特质其实很简单，大条，心软，身手好，颜控，忠犬.......嗯......可能还有一点儿抖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