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废后》 第1章 皇后 时近正午,天气些微闷热,孟露躺在床上,只觉喉间像是横着块坚硬的石头。 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嗓子立时传来刀割般的疼痛,孟露忍不住“哼”了声。 声音一发出,立时便有人凑近,声音充满急切:“娘娘?您醒了吗?” 孟露心中长叹一声,暗暗道:醒了。 可她却宁愿自己还没醒,原因无他,只因如今这具身子并不属于自己。 那日孟露下班回家,觉得甚是疲累,便想着先躺一会儿再去洗漱,可这再一睁眼,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又惊又疑。 面对满屋子带着劫后余生表情的宫女太监,孟露足足愣了一个时辰,才接受了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一堆人看着自己醒来惊喜交加,又跪又拜,孟露知道这具身体的的地位必定不低,这偌大的宫殿以及双手都数不完的宫女太监,孟露猜想自己不是位高权重的妃嫔,便是极受宠爱的公主。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她应该是穿越到了清朝。 很快,离她最近的一位身着淡青色宫装的圆脸宫女涕泪交加的证实了她的猜测:“皇后娘娘,您总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 孟露表情僵硬,心里却渐渐激动起来:哦吼,她是皇后娘娘唉,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想到她一穿越就手握这样一副绝世好牌,孟露心里美滋滋,几乎没忍住跳起来。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宫女捧着一个托盘走近,笑着道:“娘娘先喝口蜂蜜水润润喉吧。” 孟露盯着托盘上纯金的杯盏,双眼发光。 连喝水的杯子都是金灿灿的,这次穿越不亏。 孟露这样想着,便接过喝了一口,香甜润口又带着淡淡花香的蜂蜜水划入喉咙,她还没来得及回味这甜腻,突然,脑子里属于原主的记忆便铺天盖地的涌入。 她的确穿成了大清朝的皇后,但好巧不巧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名为额尔德尼布木巴,博尔济吉特氏。 孟露手一松,纯金制的茶杯跌落在被子上,宫女惊呼一声,动作麻利的上前替她擦了擦嘴角水珠,又很快的将浸湿的被褥换成干净的。 做完这一切,圆脸宫女担忧的问:“娘娘,您还好吗?” 不好,她穿成了顺治帝那位被废的皇后,怎么好啊? 一想到原主在顺治十年八月就会被废,而如今已然是顺治十年六月底,孟露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坤宁宫内再次人仰马翻,宫女太监们再度乱成一团。有个小太监着急去找太医,被又高又宽的门槛绊倒后也来不及查看擦破的手掌,连滚带爬的出了坤宁宫,直奔太医院。 * 孟露迷迷糊糊又昏睡了三日,这便到了现在。她的耳边传来宫人压抑的低泣声,像是在提前哭丧,这让孟露十分的心焦烦躁,穿成废后的事实让她不想睁眼面对。 孟露紧紧的闭着眼,心里不断重复着:说不定睡一觉就穿回去了呢。 然而没等她再次睡着,一道沉稳又略带严厉的的女声响了起来:“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娘娘听了难道不心烦吗?都去外面跪着。” “苏姑姑。”孟露听见有人开口这样唤着。 “太后挂念娘娘,特让我过来瞧瞧,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太后身边的的?苏姑姑?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苏麻喇姑了。 声音越来越近,孟露闭着眼,却也感觉的到来人走到床边,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藏在被子下的五指忍不住握成拳,孟露竭力控制着自己睫毛不要乱颤。 “回姑姑,娘娘三日前醒了有一个时辰,还喝了口蜂蜜水,不过后来……后来又晕过去了。”这声音孟露认得,是那圆脸宫女,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这圆脸宫女名唤阿木尔,算是原主从科尔沁草原带来的陪嫁侍女。 奉命前来探望的苏茉儿皱了皱眉,缓声道:“太医怎么说?” 阿木尔道:“太医说……他说……”阿木尔吞吞吐吐,实在不敢将太医的原话说出来。 太医说皇后娘娘乃是心病,自个儿不愿意醒来。 想到这,阿木尔忍不住热泪滚滚,她知道娘娘想回大草原,想回到王爷王妃的身边,可那终究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罢了。 也许娘娘在梦里已经与王爷王妃团聚了。 苏茉儿再次长叹了声,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皇后久久无语。 今日晨起,她为太后梳妆时,太后一直沉默不语,最后却叹息着问她:“绰尔济的一双女儿,今年该有十三岁了吧?” 苏茉儿一顿,立时就明白了太后问这话的意思,她心底突然有些难过,为现在的皇后难过。 自打皇后病重,外头的雨一直连绵不绝,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也在为这条年轻鲜活的生命而哭泣。 苏茉儿在坤宁宫的寝殿站了许久,最后才撂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好好照顾皇后娘娘吧。” 阿木尔送走了人,又折回了寝殿。 孟露感觉自己放在外面的手背上一阵温热,接着便有人细心的为她擦拭着手背,她听见阿木尔吸了吸鼻子,然后低声道:“娘娘,您快些好起来吧,您想想王妃,她要是知道您生病,该有多心疼啊。” 孟露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马上就要被废了,谁也不知道被顺治帝厌弃的废后最终过着怎样的日子,这个时候她哪还有心思考虑别人。 * 不多时,殿内响起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那斯图,可见着皇上了?”阿木尔激动的转身询问,却一眼看到浑身湿透的那斯图额头的淤青越发明显。 那斯图是原主的另外一名陪嫁侍女,原主病重的这几日,那斯图每日都去位育宫前求见顺治帝,只希望他能来看原主一眼。 然而原主病了半个多月,顺治帝愣是没踏足过坤宁宫一步,更是不曾过问一句。 阿木尔看着那斯图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心一凉,失望道:“皇上还是不愿来看娘娘一眼吗?” 那斯图也顺势跪到床边,哑声道:“娘娘如何了?” “还是没什么变化。”阿木尔声音带着哭腔。 “我回来时碰到了苏姑姑,太后如今也不愿意亲自来看娘娘了。” 阿木尔抽噎了下,没再说话。 是啊,娘娘刚病倒时,太后亲自探望过几回,可无论太后如何劝慰,娘娘始终郁郁寡欢,不吃不喝,只一味的闹着要皇上来看她。 可皇上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 阿木尔也只敢在心里非议皇上,嘴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太后见娘娘任性如此,渐渐的也不来看皇后娘娘了,只让她身边的苏姑姑来走一趟。 殿中很是安静,只有阿木尔时不时的抽泣声,以及那斯图的叹息。 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被苏茉儿赶到了殿外,此刻只有那斯图和阿木尔陪着皇后。两人看着明黄色锦被里脸色惨白如纸的皇后,只觉得无比的心酸。 她们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皇后刚来到紫禁城的模样,娇俏明艳的的草原小公主终究是不在了。 许久之后,那斯图道:“下辈子,我还要陪着公主。” 阿木尔咬了咬牙,神情悲壮道:“自然,我也要陪着公主的。” 听到这,孟露心头猛的一跳,再也躺不下去了。 她骤然睁眼,接着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原主身子虚弱,这突然的动作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她缓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呆愣的两人。 接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饿了,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这么躺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不能坐以待毙,如今还不到顺治十年八月,或许她还能挣扎两下。 那斯图与阿木尔本来已经做好了殉主的准备,却没想到床上的人突然又“活了”,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盯着孟露,像是进入了死机模式。 直到孟露抬手轻轻弹了下她们的脑门,两人这才如梦初醒。 阿木尔又哭又笑,转身就要去喊太医,孟露喊住她,笑着道:“我没事了,就是有些饿。” 能不饿吗?这具身体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好好进食了。 孟露摇摇头,不得不说原主属实是有些“愚蠢”,她居然想着用绝食来逼迫一个帝王就范,还是一个对她已经忍无可忍的帝王。 不过想想原主的年纪,她倒也能理解。 孟露再次道:“让太医晚些再来吧。” 那斯图喜极而泣道:“小厨房一直备着吃食呢,奴婢这就去让她们端些过来。” “让阿木尔去吧,你脑袋上的伤快处理下吧,身上的湿衣服也快换下,别着凉了。” 孟露说着拉过她两人的手,微笑着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 那斯图两眼泪花,抬起袖子用力擦了一把,喃喃哽咽道:“奴婢没事,只要娘娘能好起来,奴婢就没事。” 阿木尔也流着泪不停点头。 孟露心道是啊,她好起来,她们必然无事。若她死了,这满宫的宫女太监怕是也活不成了。 更何况,她还没被废呢,虽然王炸在别人手中,可她这副牌到底还是不错的,用心筹谋,说不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她既然已经来了,断断不能浑浑噩噩的躺在这等死。 第2章 前因 阿木尔很快便带着几名宫女端着简单却又极精致的吃食过来。 孟露在两人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牙桌上摆好的吃食,一碗熬得软糯又香味扑鼻的白粥,并几味清淡又开味的小菜,让她腹中的馋虫蠢蠢欲动起来。 她的身子还虚的很,阿木尔便舀了一勺白粥吹凉后递到她唇边,然而孟露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纯金的筷子,纯金的勺,盛粥的碗与盛菜的碟,无一不是金制的。 孟露如今再看到这些金灿灿的玩意儿,心里的担忧压过了窃喜。 若是走到被废的那一步,怕是以后都要与这些玩意儿含泪告别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吩咐下去,以后坤宁宫的一应用具,都别再用金制的了。” 短暂的怔愣后,阿木尔与那斯图脸上露出了不同的神色,阿木尔会心一笑,回道:“奴婢知道了。” 而那斯图则有些不解道:“可娘娘您不是最爱金色吗?” 孟露微微一笑,张嘴喝下白粥,语重心长地道:“太后与皇上都没用金器,我一个人用,不合适。” 那斯图道:“可您以前在草原上也是用的金器。” 阿木尔斜了她一眼,接着道:“娘娘如今是在紫禁城,可不是在草原上了。” 她早就觉得娘娘非金器不用的习惯得改,可以前的娘娘脾气异常执拗,根本听不进她的话。阿木尔没想到大病一场,娘娘居然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她很是欣慰。 阿木尔与那斯图都是原主的心腹,孟露也不怕对她们说实话。 “阿木尔说的对,紫禁城不比草原,凡事都不能太过了,以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得收敛锋芒。” 废后好奢靡,与节俭的顺治可以说的上是天差地别,水火不容,也许这并不是顺治废后的最主要原因,但孟露想要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得久一些,她首先能想到的便是改掉奢侈无度的作风。 孟露想了想又道:“以后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合适,你们也都可以跟我说。” 她这话更多的是对阿木尔说的。根据原主的记忆,她的这两个陪嫁侍女,那斯图古板质朴,心思直白,她对原主忠心耿耿的方式便是什么都顺着原主,即便原主的很多行为都是错的。 阿木尔则更聪慧些,能够指出原主做的不对的地方,只不过原主从来不听罢了。 可孟露会听。 阿木尔听了孟露的话,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孟露从她手中接过金勺,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白粥,含糊道:“你们也看见了,我病了这么些日子,皇上没来过,如今连……姑姑也不来看我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这坤宁宫,我是待不下去了。” 阿木尔与那斯图听了她的话,神情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她们从没想过这一层,娘娘与皇上一直都不和,幸而有太后护着,若是连太后也对娘娘寒了心…… 科尔沁年轻的姑娘一茬接一茬,在太后与皇上的心里,皇后娘娘并非无可替代。 孟露无意给她们制造焦虑,只是,如今她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一起奋力跳动。 * 原主将自己饿了太久,孟露虽饥饿难耐,却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她只喝了半碗粥,又吃了几口菜,便让人端走了。 感到身子有些困乏,孟露刚想眯眼再睡一觉,有宫女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启禀皇后娘娘,景仁宫的佟格格求见。” 孟露微微一愣,疑惑道: “她怎么来了?” 原主生病的这些日子,太后早已下令,各宫福晋格格不必再来坤宁宫晨昏定省,见她久不好转,更是连六宫侍疾的义务也免了。 宫女口中的佟格格,正是康熙帝生母佟佳氏。 原主生的这场大病,其实与佟格格也有关。 初一那日,原主正陪着太后用午膳,这时,顺治帝牵着一脸娇羞的佟格格走了进来,原主看着两人紧紧相连的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火气直冲脑门。 碍于太后在场,她只能咬牙忍着。 顺治帝进来,全然不看原主一眼,只对着太后请安,连原主对他行礼也不理会。 原主也不打算等顺治帝开口,牙根紧咬着坐回了原位。 太后看着这一幕心中叹气,面上却不显,她微笑着招呼顺治坐下,又看一眼他身侧的佟格格,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意有所指的道:“佟格格的气色看着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啊,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太后一边说着,眼神却落在了佟格格的肚子上。 顺治笑着拉过佟格格,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接着对太后道:“额娘眼力过人,儿子又要当阿玛了。” “啊呀,那可太好了。”太后回头笑着对苏茉儿道:“哀家就瞧着她周身的气息都不一样,跟当年哀家怀着皇帝时一模一样。” 苏茉儿笑着附和:“可见佟格格腹中的孩子福分不浅。” “啪。” 苏茉儿话音刚落,一旁静坐的皇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桌上的杯子被她的动作带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顺治脸色突地有些阴沉,他轻轻拍了下被原主吓了一跳的佟格格,不耐的瞥了一眼原主。 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娇嫩的容颜上沾满怒火,太后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沉下声道:“皇后,佟氏如今有了身孕,董鄂氏那边也快生了,你身为皇后可得照顾好她们。” 原主对太后还是有些畏惧的,面对太后的冷眼,她再次将濒临爆发的怒火忍了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坐了回去,只是脸色始终紧绷着。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哀家跟皇帝有话要说。” 于是原主与佟格格便一起走出了慈宁宫。 太后见原主出去时气得脸色铁青,嘴唇死死的咬着,到底有些心疼,便对着顺治道:“佟格格有了身孕,便不宜再侍奉你了,今后……” “后宫还有其他嫔妃,儿子不会累着佟氏的。”顺治不等太后说完便搭话道。 太后静静的看着他,沉声道:“你知道母后的意思,皇后与你成亲已有两年,你宫里的其他人接二连三的有身孕,唯独皇后的肚子始终没个动静。” 顺治帝眼底的不耐越来越重,佟格格有孕带给他的好心情已经烟消云散,他低头拨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并不搭话。 太后语气又严厉了些:“你如今刚亲政,朝局多有不稳,别让你舅舅寒了心。” 顺治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牵动了下嘴角,恭顺道:“是,儿子知道了,儿子今晚宿在坤宁宫。” 太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外头有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皇后骂了佟格格几句,佟格格直呼肚子疼。 顺治闻言面色很是着急,当即就起身大步往外迈,太后一惊,也跟着往外走。 太后走得慢,等她到达慈宁宫外头时,正好看见顺治狠狠的甩了皇后一耳光,便是在慈宁宫的大门外,当着众多宫女太监的面。 原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嘴角噙着血迹她竟然还想还手,多亏苏茉儿眼疾手快的跑了过去,按下了皇后抬起的手。 苏茉儿生拉硬拽的将原主拉的跪下,嘴上道:“皇上请息怒!”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齐刷刷的跪下,口中齐呼:“皇上请息怒。” 太后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一边让人将蜷缩在地上的佟格格抬进慈宁宫偏殿,一边扯了扯顺治的袖子:“皇帝,先看佟格格的胎吧。” 顺治恶狠狠的瞪着原主,厉声道:“滚回你的坤宁宫,无召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姑姑,我不过说了她两句而已。”原主一侧脸颊浮现出鲜红的掌印,她委屈地道:“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跟在她身边的阿木尔与那斯图也连忙道:“太后息怒,皇后真的没碰过佟格格阿。” 她是骂了几句佟格格狐媚子之类的话,可除此之外原主的确什么都没做,谁知佟格格突然就抱着肚子倒了下去。 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了解自己的侄女,知道她不屑于说谎,可不管怎样,佟格格到底是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出的事,对于顺治的处置,太后也无话可说。 于是原主只能回到坤宁宫禁足。 之后她便以绝食相逼,接着大病一场,再然后就是孟露接管了这个身体。 “佟格格的胎,还好吧?”孟露担忧的问道,毕竟她那肚子里怀的可是日后的康熙帝,若没了怕是不好。 那斯图说:“娘娘放心,佟格格的胎无碍,那日太医诊治后说,佟格格身子底差,这才多有不适,其实与娘娘无关的。” 孟露心道:十四岁就生孩子,身子底能好到哪里去? 康熙生母早逝,焉知不是生育太早的缘故。 想到这,孟露问进来禀告的宫女:“太后不是下令免了六宫来坤宁宫请安的礼吗,佟格格怎的过来了?” 宫女笑着道:“佟格格听说娘娘今日精神好了些,特来探望娘娘。” 孟露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接着若无其事的躺了下去。宫女一脸迷惑的看向阿木尔和那斯图,阿木尔立时明白过来,她转身板起脸道:“去,就说娘娘刚服了药,要午睡了。” 宫女应声离开。 孟露侧躺着,缓缓道:“我这次醒来也不过一个时辰,佟格格就已经知道了。” 景仁宫离坤宁宫,可不算近,她这坤宁宫的消息,传得也太快了些。 孟露说完这句便闭上了眼,不再言语。短暂的怔愣后,阿木尔与那斯图皆反应了过来,娘娘这是在提醒她们,坤宁宫的门风该紧一紧了。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齐声道:“娘娘且安心歇息,待娘娘痊愈后,坤宁宫定是另一番景象。” 孟露“嗯”了声,缓缓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不必在这侯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她需要仔细想想,该如何化解眼下的窘境。 第3章 顺治 离开坤宁宫的地界,佟格格身旁的侍女青怜忍不住开口:“奴婢就说格格还怀着身孕,大雨天的何苦走这一遭。” 最终还不是被拒之门外。 佟格格闻言脸色一冷,立时回头瞪她一眼,低声斥道:“糊涂东西,闭上你的嘴。” 青怜甚少看到自家主子如此严厉,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低下了头,眼眶慢慢泛红,怯懦着道:“奴婢知错了,格格息怒。” 佟格格警惕的打量四周,幸好雨天外头几乎没什么人。她松了口气,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宫里人多眼杂,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 青怜低声应道:“是。” 佟格格又叹了口气,手搭着青怜的胳膊缓缓往景仁宫走去。 大雨天的她怀着孩子出门的确不好,她肚子里这个十分折腾人,往往叫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皇上太后都说让她在景仁宫静养,她的确可以不来这一趟,可她不能不来。 皇后那日是骂了她没错,且还骂得很不好听,可她到底是皇后,又是太后的侄女,佟格格并不敢仗着怀有身孕,便无视皇后。 是以今日听说皇后终于清醒,她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一为请罪,毕竟她那日身子突感不适,并不是因为皇后骂她那几句,可皇后到底是因着自己被禁了足,又大病一场。 她不过一个地位低微的格格,又怀着孩子,想要在这危机重重的后宫平安生下并养大这个孩子,她就不能得罪皇后。 想到这,佟格格又叹了口气,缓缓道:“一会儿你再亲自跑一趟坤宁宫,阿玛前几日托人送进来的上好人参,你带过去给皇后娘娘,就说是我进献给她补身的。” 青怜撇了撇嘴,想说那是佟大人特地寻来给格格你的,但看着自家格格布满阴霾的眉眼,只好应下:“奴婢知道了。” 佟格格想了想又道:“派个人去御膳房那边看着,一旦他们开始往皇上那儿和六宫传膳,你就赶紧去。” 青怜不解格格为何让她在传晚膳的时候去,那谁来伺候格格用膳?不过她也没问出来,格格自小便很有自己的主意,她如此吩咐,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要照做就是了。 * 孟露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渐渐的暗了,外头的雨声似乎也停歇了。 “我睡了多久?” 阿木尔与那斯图在一旁守着,听她说话,忙凑了上来。阿木尔欣喜道:“娘娘睡了约摸一个半时辰,刚好小厨房的膳食已经备好了,娘娘起来用些吧。” 孟露舔了舔唇,到底是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发育的时候,这才三个小时,就有些饿了。 她浅浅一笑,对着那斯图道:“去让他们端过来吧。” “嗯。”那斯图应声小跑了出去。 孟露伸了个懒腰,在阿木尔的搀扶下下了地,简单洗漱了下便有宫女端着照旧清淡可口的吃食走了进来。 一应餐具皆换成了瓷制,孟露微笑着坐了下来,伸手接过那斯图递来的漱口水含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吐出,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噗。”孟露措手不及,口中的漱口水就那么喷了出来。 妈呀,顺治咋突然来了?她还没做好面对这个男人的准备啊。 孟露双手紧紧握着茶杯,回头看向两个贴身侍女,颤声道:“谁来了?” 阿木尔与那斯图相视一眼,两人又惊又喜又忧,皇上终于肯来看娘娘了,可娘娘此刻满下巴都是水,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连头发也是随意披散着,属实不宜面圣。 但眼下也来不及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娘娘还是一副不打算动弹的模样,阿木尔抢过孟露手上的杯子,接着给那斯图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边一个竟将她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哎。” 孟露哎了一声,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嘴巴与手脚却随着侍女的一声“快接驾”无比熟练的动了起来。 “臣妾恭迎皇上。” 孟露垂头看着地面,眼角瞥见半截明黄色绣着祥云龙纹的衣摆。 雨虽停,紫禁城的地面却还有些湿,顺治的鞋头都湿透了。 孟露皱了皱眉,心中纳罕他怎么亲自走了过来。 气氛有些安静,顺治没叫她起来,孟露便不动。原主给顺治请安时,从来都是无比敷衍,不等顺治开口便自顾自站直了,可孟露却不敢。 顺治不吭声,她就安静的曲着膝。 “起吧。”好在顺治很快便开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好听,粗粝老气,还喘着粗气,像是那种老式的风箱。 孟露站直了,头却还低垂着,并未抬头看顺治一眼,只轻轻的吁出一口气,尽量用轻柔的嗓音道:“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了?可用了晚膳?” 想必是没用,这才刚到传膳的时候。孟露心想万一他说没用,她是不是得客气一二? 但她实在不习惯与陌生人一起吃饭…… 顺治不知她心中所想,他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皇后。 对于这个皇后表妹,他心里的厌恶无疑已经到了极点,她这段时日病重,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期待的,期待着他的皇后早逝…… 然而今日傍晚,吴良辅却来回禀说皇后病情好转,已经能够进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顺治甚至捏断了手中的御笔。 他几乎是黑着脸出了位育宫,一路急赶到了坤宁宫,果然看到了情况良好的皇后,气色还很不错。 顺治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咬了咬牙,刚想转身离开,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旁桌子上的吃食。 竟连一件让他感觉刺眼的金器都没有。 顺治微微一愣,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下皇后,但她始终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了她纤长卷翘的睫毛。 罢了,他实在也不想看到那张艳极丽极却又时常狰狞的脸,甩了甩袖子转身便离开了,临走时还发出一声冷哼。 孟露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向顺治离去的背影,十六岁的顺治个头并不高,几个随行的太监即便弓着腰,也还是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孟露连他的后脑勺是圆是扁都没看着。 “啧。”孟露嘴角撇了撇,心中暗道: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跑过来,结果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害她白紧张一趟。 孟露搓了搓手心,再次回到了饭桌前,阿木尔与那斯图回过神时,她已经旁若无人的用起了饭,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阿木尔神情有些复杂,“娘娘,您怎么不开口留一留皇上啊?” 孟露嚼着清炒的豆芽,含糊道:“我跟他说话了,但他不搭理我呀。” 她毕竟刚来到这个时代,对于顺治的了解仅限于原主的记忆。原主话比较多,尤其是面对顺治帝时,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然而顺治帝却是个哑巴,或许只是单纯不想搭理原主,原主得不到顺治的回应,便会耍起小性子来,这个时候顺治帝便会摆出一副厌烦不耐的表情来,帝后的争吵便也由此开始。 记忆中,成婚两年,顺治与原主和平相处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孟露性子比较内敛,对于不熟悉的人,她本来也不太爱说话,这一点上,她觉得顺治很合她的胃口。 这几日,除开她装睡不醒的时候,孟露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她想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得久一些,联想到孝惠章皇后的经历,若她能熬到顺治帝西去,好日子自然也来了。 然而这到底是自己的美好梦想。 她方才虽然没有看清顺治的面容,却也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他对原主的疏离与冷漠,孟露突然意识到,梦想并不总能实现。 尤其是考虑到原主是多尔衮为顺治帝挑选的皇后,顺治连他的坟墓都给掘了,可见对多尔衮有多厌恶。 厌屋及乌。 片刻之间,孟露已经做好了下下个月被废的准备,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她不会过分强求了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坦然面对。 阿木尔还想说什么,那斯图一把拉住她,小声道:“娘娘正用膳呢,先别说这些了。” 阿木尔叹了口气,到底是忍住了没开口,娘娘这一病,懂事了许多,可对皇上,娘娘似乎有些淡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阿木尔正忧愁着,外头小宫女走了进来,说佟格格又派人进献一株上好人参,给娘娘补身子。 孟露闻言一愣,眉毛一挑道:“收起来吧。” 既然她都大张旗鼓的送来了,她若不收岂不是显得她心胸狭隘。 孟露想了想又将她腕上的一副金镶翠玉手镯摘了下来:“送给佟格格,她有心了。” 阿木尔与那斯图诧异的很,这副镯子,可是娘娘成婚那日皇上亲赐,亲手给娘娘戴上的,两年了,她从不曾摘下。 连略微木讷的那斯图也反应过来,娘娘对皇上,好像不怎么上心了。 “娘娘若想赏赐佟格格,不如换件首饰,奴婢去库房里挑一挑……” “哎呀不必麻烦了,就这镯子吧,我瞧着挺漂亮的,快拿去。”孟露打断了阿木尔的话,直接将镯子塞到她手上。 她自然是喜爱这金灿灿又绿油油的玩意儿的,但这一副,却是不想要了。 第4章 第4章 顺治出了坤宁宫,一路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庄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庄太后正在用晚膳,见他急匆匆又脸色阴沉的过来,也是一惊,连忙放下筷子问道:“可是前朝出了什么事?” 他如今刚亲政不久,庄太后总担心他压不住前朝的那些老狐狸。 再加之近日阴雨连绵,京畿临近多有受灾州县,安置灾民也是一大难事。 想到这些,庄太后已经开始琢磨主意了,然而顺治却只是直愣愣的站在庄太后面前,也不请安,只语气生硬道:“皇后病情好转了。” 庄太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又很快恢复平静,她微微笑道:“哀家知道,太医院晌午就来回过话了。” 顺治呼吸有些不稳:“皇额娘前几日还说皇后恐命不久矣,让儿子去见她一面。” 庄太后面上笑意不减,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如今她好了,这雨也停了,都是好事,皇上你该笑一笑。” 顺治心说他哪里笑得出来,这个皇后,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皇额娘,她无德无能,实在不堪为皇后。” 这话一出,整个慈宁宫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苏茉儿连忙转身,悄无声息的带着一旁侍候的几个宫女退了出去。 庄太后雍容华贵的面容顿时冷冽,她目光一凛,眼角的皱纹瞬间紧绷:“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顺治神色缓和了几分,他顺势坐在庄太后对面,平静地说:“皇后本该是端庄大气,贤良淑德,可做天下女子表率,可您看她哪一条符合了?” “但凡儿子多看哪个宫女一眼,她必定要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治那些个宫女的罪,善妒成性,又极为奢侈,儿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庄太后听他说完,并没回应,她低下了头,手中银勺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百合汤。 片刻后,庄太后悠悠道:“皇上莫不是动了废后的念头?” 不等顺治答话,庄太后紧接着道:“大清倒是没有不许废后的规矩。” 顺治听了,顿时又惊又喜,他原以为皇额娘定然会极力反对,如今听她这话音,似乎也是支持他的。 他身子前倾,准备乘胜追击再说几条废后的理由,庄太后却朝外喊道:“苏茉儿。” 苏茉儿很快走了进来,微微弯腰道:“奴婢在。” 庄太后笑着道:“去,把科尔沁派人送来的那幅画拿过来。” 苏茉儿道了声是,进了庄太后寝殿不一会儿便出来,手里捧着一卷未拆封的画。 顺治疑惑道:“这是?” “拆开给皇上看看。” 苏茉儿也有些好奇,这幅画是前几日就送进宫的,庄太后娘娘却一直未拆开。她手脚麻利的拆开,却见画上是一对美人。 画中的两名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身着传统的蒙古服饰,模样有些相像。 苏茉儿立时就反应过来画中人是谁了。 她看了一眼顺治,随即将画展开给他看。 庄太后指了指画上的女子道:“你瞧瞧,她两是你堂表兄绰尔济的两个女儿,你看上哪个了?” 庄太后面上的笑意温柔和煦,俨然一幅慈母形象,可顺治的脸色却倏地黑了。 “皇额娘这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你既然对皇后有诸多不满,何不尽早挑选合适的人选?” 顺治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拢成拳头,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语气生硬道:“天下贤德女子无数,儿臣想再仔细挑一挑。” “科尔沁那边,如今年纪合适的只有她们两了。” 庄太后仿佛没看到自己儿子满脸的抗拒,她摆了摆手示意苏茉儿将画收起来,再次朝外头喊道:“吴良辅。” 一直在外头侯着的吴良辅头低低的垂着却步走了进来:“奴才给庄太后娘娘请安。” “吴良辅,将这幅画拿到位育宫去,皇上要好好看一看。” “奴才遵命。” 吴良辅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顺治帝,顿时有些苦闷,庄太后所说的画,皇上怕是不喜欢的。 但他又不敢公然违抗庄太后的旨意,只得应下。然而一想到接下来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忍受皇上的暴脾气,他的脸顿时比苦瓜还皱。 好在皇上开口拒绝:“皇额娘不必费心了,儿臣一个也没看上。” “那就多看几次,什么时候看上了,什么时候再提你方才所说的事。”庄太后放下手中银勺,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吴良辅听着两人的声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得,庄太后和皇上都动怒了,他一会儿回去可得仔细吩咐位育宫的小崽子们,可得夹好尾巴。 * 从慈宁宫出来,顺治面无表情,脸色比来时还要难看几分。 他心中怒极气极,却又无计可施。 皇额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或许可以废后,但他的皇后却只能来自蒙古,只能来自科尔沁。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雨方歇不久,地上到处是小水洼,雨后的石子路有些滑脚,昏黄的宫灯下,吴良辅眼睁睁看着顺治脚底一崴,狼狈的扑倒在地。 “唉吆喂,皇上小心!” 随着吴良辅的一声惊呼,身后随侍的宫女太监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将摔倒的顺治帝很快便扶了起来。 众人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吴良辅看着顺治满脸的泥泞,只觉脖颈处都泛疼。他顺手将画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连忙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顺治脸上的脏污。 “皇上您没事儿吧?您还是上御辇吧,路这么滑,您要是摔出个好歹了,奴才怎么担当的起啊。” “快快快,快把御辇抬过来,再去请太医去。” 顺治只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幅画,他的眼里像是冒着火星,捧画的小太监扛不住他冰冷锋利的眼神,“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御辇一直就跟在后头,吴良辅吩咐完御辇就被抬了过来。吴良辅抖着嗓子道:“皇上,请上辇。” 顺治并不理会,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蓦地伸手抢过小太监手中的画,粗暴的甩了几下,又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即用脚重重的踩了几下。 直到画中女子的脸上全是他的脚印,他才停了下来。 胸中怒火总算被熄灭,顺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上了御辇。 吴良辅看着地上满是泥污的画,只觉心里说不出的苦,他强提着心神喊道:“皇上起驾。” 得,皇上是舒坦了,庄太后那可怎么办? 第5章 第5章 顺治十年闰六月三十日,对孟露来说,是她正式接受穿越这个事实的第一天,但对于六宫来说,却是平平无奇的看热闹的一天。 皇后病情缓和,皇上终于肯赏脸去坤宁宫了,却没想到是怒气冲冲的从坤宁宫出来。 帝后不和在这宫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妃嫔们听完下人的回禀也就一笑置之了。 没成想皇上紧接着又从慈宁宫铁青着脸出来,显然皇上在慈宁宫受得气,比在坤宁宫受得气还厉害些。 这便有些奇了,庄太后与皇上的母子关系虽不怎么亲厚,可表面上的母慈子孝还是很像那么一回事,满宫之人也是从未见过皇上何时从庄太后那出来是今日这副模样。 一时间六宫妃嫔的眼睛都瞪了起来,人人都很好奇。但那是慈宁宫,就算是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从慈宁宫去打探消息。 是以第二日一早,妃嫔们早早的就去了慈宁宫,到了时辰恭敬乖巧的给庄太后请安,只想着庄太后能透露一二。 显然她们对庄太后的了解还不够。 庄太后免了众人的礼后便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徐徐转动,许久未曾说话,众人也不敢吵扰,只静静的坐着。 清初时期,后宫的位分制度并不完善,除了皇后以外,顺治其他的妃嫔这时称作福晋和格格。 格格位分最低,一般是没资格来庄太后宫中请安的,今日初一,是个例外。 一刻钟后,庄太后缓缓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下头众人,视线最后停在了董鄂福晋身上:“你都快生了,哀家不是已经免了你来慈宁宫请安的规矩,怎的今日又来了?” 董鄂福晋即将临盆,肚子高高的隆起,行动多有不便。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迟缓的站了起来,恭敬道:“回庄太后,今日初一,嫔妾想着正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给庄太后请个安,就当是给孩子积福了。” 庄太后闻言皱了皱眉,摆摆手让她坐下。 一旁的苏茉儿眼神微动,心说董鄂福晋这借口找得也太扯了,庄太后心里明镜似的,哪能看不出来董鄂福晋拖着大肚子来这的意图? 不过是不拆穿罢了。 庄太后依次关心了下几位福晋,尤其对怀着孩子的董鄂福晋、巴尔福晋、杨福晋以及佟格格更是好一番叮嘱。 如今后宫有四位有孕的,庄太后想着孙儿便有些高兴,笑眯眯道:“你们几个自今日起都别轻易走动了,要在太医的嘱托下好好将养着。” 四人立即起身乖巧道:“是,嫔妾遵命。” 庄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提到皇上子嗣稀少,嘱咐她们要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几句话说得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尤其是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福晋。 那是她们不想为皇家开枝散叶吗?明明是皇上鲜少进后宫好吗。 倒不是皇上不近女色,只是但凡皇上在哪个福晋那儿留宿,皇后必定会发作一番,皇上想必也已经累了。 这几个月除了去过景仁宫,其他福晋那儿是一次都没去过。 景仁宫那位也是个有福的,皇上去了一次便有喜了。 两位博尔济吉特福晋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是一副恭顺温柔的样子,静静的听着庄太后示下。 至于其他的福晋格格们,则更是有苦难言,她们也曾短暂的得到过皇上的宠爱,但那宠爱来得快,去得更快,镜花水月一般转瞬即逝。 听着庄太后的话,她们除了苦笑着答应,也没别的法子。 说完子嗣的事,庄太后接过苏茉儿奉上的凉茶轻抿了一口,语重心长的道:“皇后的病情好转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众人忙道:“皇后万福。” “哀家希望你们能多劝劝皇上,让他不要再跟皇后斗气了。” 众人心中顿时叫苦连天,让她们给皇家开枝散叶虽难,到底不是没可能,但让皇上与皇后和睦相处,那可真比登天还难。 然而庄太后开了这个口,她们只能再次不由分说的应下。 接下来好几日,顺治帝无论去哪个宫里,最终都是黑着脸离开,嫔妃们也是懊恼不已。 * 相比于无比苦闷的福晋格格们,孟露的心情却格外的美好。 她安安静静的休养了几日,太医终于道:“娘娘的病已经痊愈了,自今日起不必再喝药了。” 孟露心里高呼一声“噢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早膳都多喝了一碗汤。 她今日起得极晚,直接睡到了午膳时刻。用过膳食后,觉得无聊,孟露便搓了搓手指挥阿木尔与那斯图清点下坤宁宫的财务状况。 这不清不知道,一清下一跳。 清朝早期的经济并不是很发达,全国起义仍未停歇,战乱四起。为了维持清政府的财政收入,他们甚至推出了“以钱赎刑”的政策,足以可见当时国家财政的匮乏。 这也难怪顺治会讨厌有着非金器不用这种习惯的原主。 然而当看到阿木尔拿来的账本时,孟露沉默了许久。 原主很富裕,超出了孟露想象的富裕。 首先她身为皇后,待遇自然不会很差,顺治虽不喜欢原主,但她作为皇后该得到的一切顺治但是分毫不吝啬。 不仅如此,孟露发现原主的嫁妆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 怪不得她会有着非金器不用的习惯了。 孟露一时又陷入了沉思,如果原主的奢侈,其实都是依靠的陪嫁呢,那顺治又有什么立场看不惯?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阿木尔一脸忧愁的问: “娘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去给庄太后请安呢?” 孟露一手拖着腮,笑道:“你忘了吗?我如今还在禁足,哪里也去不了。” “可,您病愈后,庄太后也没来看过您……”阿木尔欲言又止,生怕庄太后对皇后娘娘失了心,她这些日子为了这事可没少烦恼,偏偏娘娘除了那日提醒过她们后,之后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难道真想那斯图所说,娘娘心里肯定有数? 孟露并不知道阿木尔心里的忧虑,按理说她既然能动了,就也该去给庄太后请安,但孟露却还是有些抗拒去见庄太后。 她有把握哄骗住坤宁宫的人,却没把握连庄太后也哄骗了过去。她还是有些害怕庄太后看穿她,好在有禁足的命令在,孟露这几日过得很是舒心。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做梦都想过上,如今终于实现了,趁她现在还是皇后,可得好好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吃好喝好,等待下月二十六日那天的来临。 在此之前,孟露觉得自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撼动历史的车轮,还不如享受当下。 想到这,孟露面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阿木尔道:“我今晚想吃羊肉锅子。” 阿木尔迟疑片刻道:“这么热的天,娘娘您确定?” 孟露用力的点点头,夏日吃锅子,别有一番滋味。 阿木尔有些无奈,但还是准备吩咐人去准备。 她刚走出殿门,就看见那斯图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却是位育宫的吴良辅。 “吴公公,”阿木尔微微屈膝,温声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吴良辅笑眯眯地道:“皇上有口谕。”说罢又往里头瞅了瞅,道:“皇后娘娘呢?” “有事?”孟露听到声音早已走了出来,她听到了阿木尔与吴良辅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果然,吴良辅行了个礼道:“皇上有旨,即日起娘娘不必再禁足了。” 孟露:“……是吗?多谢皇上了。” 孟露有些魂不守舍,谢恩的礼也很是敷衍,吴良辅倒是没觉出不对来,他接着道:“皇上现下正在慈宁宫,让娘娘也过去呢。” 孟露:“……” 得,怕什么来什么。 第6章 第6章 对于解除皇后禁足一事,顺治心里自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自那日他提起废后一事与庄太后不欢而散后,顺治连着好几日都没再去慈宁宫。 他近日忙于和户部商讨赈济京城遇水灾民一事,的确是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今日好不容易定下了章程,却再次遇到了难题。 国库空虚,赈灾的银两还没个着落。 一众大臣没人能想出办法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来到慈宁宫。 庄太后见到他倒依旧是笑眯眯的,仿佛母子两人的不愉快不曾发生,只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顺治一口气怄在了心口:“今儿都初十了,皇后养病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皇上你说是吗?” 顺治顿了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淡淡道:“还是让她在坤宁宫静静心吧。” 庄太后挑了挑眉,仿佛没有看见顺治一瞬间阴沉的脸色,她往后靠了靠,平静道:“看来皇上这几日是已经从那两姐妹中挑好人选了,不知皇上中意哪一个?” “儿臣一个都没看上。”顺治冷冷的望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嗓音含霜带雪。 庄太后却依旧笑意盈盈的道:“没事,蒙古年轻的女孩多得是,你四舅舅的女儿我瞧着也不错,只是年纪小了些。这也无妨,这后宫额娘可以先替你照顾着,等她大些了便可以替你管理后宫了。” “额娘考虑的很是周到。”顺治听到这,心里的厌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叹了口气道:“只是,皇后的人选,只能是蒙古女子吗?” 庄太后道:“那是自然,满蒙联姻从□□时期便有了,这其中的重要性,皇上应该能想得明白,不是吗?” 庄太后一句话说得顺治哑口无言,他虽不愿意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额娘说的,的确很重要。 “吴良辅,传朕口谕,解除皇后的禁足。” 最终,顺治还是暂时妥协了:“额娘,先别替儿子挑人了,需要的时候,儿子会开口的。” 庄太后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今儿个晚膳,你跟皇后都在慈宁宫用吧。” 顺治:“……是。” * 坤宁宫。 阿木尔与那斯图带着几个二等宫女十分麻利的服侍孟露洗漱更衣,铜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娇唇红润,弯弯的柳眉下生了一对楚楚动人的大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两把小扇子。 这偌大的后宫,任谁都是心甘情愿的承认,皇后娘娘的容貌,称得上绝色二字。 只是这绝色佳人的娇嫩面庞,此刻却被愁云笼罩着。 “娘娘,您不高兴吗?”收拾完毕,二等宫女退了出去,那斯图替孟露戴上护甲时,触摸到了她冰冷的指尖。 孟露抬头莞尔一笑,道:“怎会,我只是在想,皇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那斯图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道:“娘娘,奴婢觉着,皇上该是喜欢性子温柔可人的,您看巴尔福晋,容貌不是特别美丽,但皇上去她那儿的次数却是很多的,娘娘您不如……哎呀,你掐我做什么?” 那斯图的建议说到一半,一旁整理妆台首饰的阿木尔听不下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娘娘是皇后,怎能和一个福晋相提并论?” 阿木尔下手狠,那斯图都疼出了眼泪,她小声的反问道:“那你说娘娘该如何?” 阿木尔一愣,顿时泄了气,她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该如何。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不喜欢娘娘,这种不喜欢并不是娘娘放低身段去讨好皇上就能改变的。 两人一时无言,双双将担忧的目光转向了孟露。 孟露:“……” 啧,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辇轿晃晃悠悠的带着她一路向慈宁宫而去,花盆底鞋有些走不惯,孟露搭着阿木尔的手臂,谨慎的挪动脚步。 进去传话的宫女没出来,苏茉儿却出来了。 孟露顿时心安了些。 这几日苏茉儿隔三差五的时常来坤宁宫看她,每次来都会嘱咐她好好修养。孟露看得出来,苏茉儿是真的关心她,真的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的,是以孟露心下对苏茉儿还是有些亲近的。 “苏姑姑。”孟露笑着唤道。 苏茉儿笑容可掬的上前接替了阿木尔的位置,扶着孟露跨过慈宁宫正殿的门槛。 “娘娘的气色越发的好了。”苏茉儿由衷的说道:“等下见了皇上,娘娘该多笑一笑。” 孟露听着这话,有一瞬间的晃神,原主的记忆里,几乎所有人都提醒过她见了皇上笑一笑,但原主从来没听。 也是,对着一个始终对自己摆臭脸的男人,谁能笑得出来。 “嗯。”孟露点了点头回应苏茉儿的善意提醒,笑也分很多种,有真情实意的笑,也有虚情假意的。 这样想着,孟露唇角立即噙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额娘和皇上在哪里?” “在东侧间对弈呢,奴婢带您过去。” 苏茉儿带她到了东侧间的门口,便浅笑着退了下去,孟露透过悬挂着的珠帘,瞧见了背对门口的顺治和雍容沉静的庄太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缓缓的迈了进去。 “给皇额娘请安,给皇上请安。” 孟露按照记忆里的礼数实实在在的跪了下去,倒是让庄太后有些惊讶了。 她的这个侄女皇后往日可甚少这样规矩行礼,她跟皇上没发话,皇后也就乖顺的跪着,没看到起身的打算。 庄太后瞥了一眼对面的亲生儿子,脸色很臭,皇后进来他连眼角都没斜一下,仍旧盯着面前的棋盘。 庄太后心中叹气,转头看向孟露,“好好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起来吧。” 孟露垂头盯着漆黑的地面,舔了舔唇道:“儿臣冲动鲁莽,口无遮拦,险些惊了佟格格的胎,还请庄太后与皇上恕罪。” 话落她以额触地,深深的俯低了身子。 慈宁宫东侧间顿时变得安静许多,直到顺治将一颗棋子落下。 庄太后愈发的不解了,她几乎以为眼前的女子不是皇后。 顺治落子的手也顿了顿,可见皇后的行为的确罕见。 不过顺治也只是手顿了顿,再无其他反应。 那么打破这寂静的只能是庄太后,她含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哀家听说你赏赐了佟格格一对手镯,她的胎也无大碍,这事就揭过不提吧,皇上你说呢?” 顺治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面无表情地回道:“额娘做主就是了。” 孟露闻言心下顿时松了口气,顺治这么说,起码表示明面上,他不会再计较此事了。 第7章 第7章 孟露起身后坐在了苏茉儿端来的圆凳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膝头。 庄太后发觉她今日周身的气息似乎都沉静温柔了许多,心底暗暗吃惊,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皇后是什么心性,庄太后比谁都清楚,今日主动请罪这事,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且她刚刚的语气神态,庄太后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庄太后又想起苏茉儿前两日说的话:“皇后娘娘这一病,似乎连性子也跟着改了,奴婢觉得,若是皇后一直如此,说不定帝后关系能够有所缓和。” 当时听了这话,庄太后还笑嗤苏茉儿异想天开,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她太了解这两个人了,心里清楚他们永远不可能和睦相处,这也是顺治有废后想法时,她并没有立即反对的原因之一。 她是不信皇后有所改变的,但今日一见,似乎并非苏茉儿胡说八道。 只是,皇后为何突然转性? 庄太后不信生一场病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但她也实在琢磨不出个什么来,只能暂且将心中的疑虑压下。 她想了想道:“今日叫你过来呢,一是许久未见你,二来有件事也要交给你。” 苏茉儿一愣,抬眼望向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女智星,柔顺答道:“额娘请吩咐。” 庄太后看了一眼顺治道:“皇上跟哀家正在商讨赈济京畿周边受灾百姓一事,于赈灾银两上却陷入了难处。” 孟露疑惑不解,面带微笑。 庄太后叹了口气道:“军费不能挪动,哀家想来想去,只能从后宫里挪了。” “从今日起,后宫份例减半,吃穿用度一律削减五分,慈宁宫也不例外。” “你如今身子好了,这管理后宫的事哀家就还给你,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了。” 孟露听完心里直翻白眼,可真是她的好姑姑,这个烫手山芋丢得她猝不及防,还不得不接。 她与顺治的其他嫔妃们还没见过面呢,就已经要“奉命”降低她们的生活水准了。 孟露心里腹诽,嘴上却还是柔声答应了。 但这件事却是让她心里有了些别的主意,孟露略微思考了下道:“儿臣觉得,额娘和太妃们的份例还是不能减,再者,宫中几位有孕的姐妹,为了龙裔着想,儿臣以为她们的用度亦不能减。” 庄太后再次惊讶了,皇后不但毫无怨言的应下这事,她甚至懂得为其他妃嫔考虑了。 一旁始终静坐不语的顺治也侧头看了孟露一眼,孟露只当没看见顺治的目光,她继续道:“儿臣也有所耳闻,此次京畿周边的受灾百姓众多,所需银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儿臣手头还有些积蓄,希望能够略尽绵微之力。” 庄太后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孟露始终笑意盈盈的回视着。 而顺治在听了她最后这句话后,探究的目光更甚于庄太后。 “你舍得?” 孟露听见一旁的顺治冷哼了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 孟露大大方方的回看他一眼,未做停留又继续看向庄太后,如实道:“是有些舍不得,但是儿臣前些日子突然明白一个道理,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 倘若她没有穿过来,倘若原主就这么死了,属于原主的那些钱财最终还是会落入他手。 她自然是舍不得坤宁宫库房里那一箱箱金灿灿的玩意儿的,可以说她是忍痛做出这个决定,但孟露不得不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将来考虑。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这是为了赈济灾民,积福积德之事,臣妾心甘情愿。” 庄太后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懂事,哀家很是开心。” 顺治听她说完再没什么反应,他很快又低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棋盘。 皇后今日的种种行为,都让他感到不真实,不知为何,他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他还是不相信,皇后会拿出自己的积蓄来赈济灾民。 “阿吉格下个月也要出嫁了,她的婚事,就交给你来打点吧。” 孟露以为说完这正事她便能回坤宁宫,享受她心心念念的羊肉锅子,岂料顺治一句话再次将她定在了原地。 她赶紧回想顺治口中的阿吉格是谁,想了半晌才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一个月前,也正是原主生病前不久,顺治以庄太后的名义下旨,将太宗第十四女指给了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婚期定在了下月十九。 孟露虽对历史不怎么熟知,却也知道吴三桂日后会起兵与清廷为敌,吴三桂病逝后,他的家族后代也遭到了清廷的追杀。 想来吴应熊的下场应当是不会十分美好,那么这位阿吉格公主呢? 孟露微微蹙了蹙眉,心底骤然涌起一股黯然。 “皇后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吗?”见她久久不语,顺治再次嗤笑着说道。 庄太后看了一眼顺治,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便笑着道:“阿吉格的婚事,不如就交给我跟几位太妃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皇后管理后宫也是很累了。” 顺治立即反驳道:“额娘与太妃们也该到了享福的时候,儿子怎敢用此事劳烦您,还是让皇后办吧。” 庄太后心底叹了口气,心知儿子这是故意为之,她刚继续劝,孟露却再次应了下来:“臣妾遵旨。” 顺治就是想为难她,想看着她出丑,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孟露心想这下自己总能回去了吧,没想到庄太后再次说话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日都在慈宁宫用晚膳,一会儿正好同皇后一道去坤宁宫歇下吧。” 孟露一噎,心说这是让顺治今晚宿在坤宁宫的意思了。 一块吃饭可以,但是一起睡觉,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按照以往的情况,顺治这个时候一般会以“前朝事多”为借口,拒绝太后的“安排”,所以孟露也不着急,反正顺治会拒绝。 但顺治久久没吭气,孟露忍不住转头看向他,一双大眼忽闪了两下,仿佛在说:皇上你怎么不拒绝? 顺治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看懂了她的表情,他接下来更是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是,儿子知道了。” 他倒要看看皇后的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孟露:“……”真是草了。 第8章 第8章 深夜,子时,紫禁城内微风习习,蝉鸣阵阵。 坤宁宫寝殿内,孟露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长时间盯着帐顶,眼眶已然有些酸涩难耐。 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孟露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此刻她本该与周公戏耍,但今日却不能如期赴约。 罪魁祸首就躺在她身侧,两人之间还有一人宽的位置,看样子顺治也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孟露呼出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了心。 但她还是很无语,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顺治虽不乐意见原主,但庄太后每月总会出面,“温言劝解”顺治去看望原主,顺治拗不过亲生母亲的意愿和祖宗规矩,只能铁青着脸来坤宁宫。 然而,往往他在坤宁宫待不上一刻钟,便会拂袖而去。 或者干脆宿在前殿,压根不近原主的身。 但今日,顺治不但没走,反而宿在了寝殿,和孟露躺在了一张床上。 孟露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像原主那样,说几句顺治不爱听的话,比如“臣妾想要个孩子”。 每次原主说这句话,顺治都会一脸厌恶的看着她,继而怒斥一声“不知廉耻”,然后便会怒气冲冲的离开。 孟露咽了口口水,嘴巴张了好几次,还是没发出声来。 算了,这话还是得谨慎点说。 孟露长长的舒了口气,慢慢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顺治,他仰面躺着,一手置于脑后,另一手放在胸前,呼吸均匀平稳,似乎是睡沉了。 孟露撇了撇嘴,盯着顺治脸颊上那颗硕大红肿的痘痘,扼制住想伸手挤爆的冲动。 见他表情平和,孟露这才安心笑了笑,随即悄悄背过了身,在炎热的夏夜裹紧被子闭上了眼。 当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时,顺治倏然睁开了双眼。 他侧头看向背对他的人,眼底只有疑惑。 他能感觉出来,皇后似乎在疏远他。刚回到坤宁宫时,她甚至问他:“前殿已经准备好了,皇上您早些歇息。” 她是微笑着说这话的,神情没有一丝的伤感,顺治原本的打算也是歇在前殿,但听她这么一问,他蓦地又改了主意。 “朕去里头睡。” 听了这话,皇后脸上没有欣喜,她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心也蹙了起来,眼底的抗拒虽转瞬即逝,但顺治还是看到了。 皇后在抗拒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顺治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他自然不喜欢皇后纠缠自己,本就不是自己属意的皇后人选,入宫后又成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嚣张跋扈,骄奢成性的作风令他常常头疼不已,他自然是希望离她越远越好。 但无论如何,皇后也是他的女人,他可以想宠幸便宠幸,想冷落便冷落。 然而他却无法忍受皇后抗拒自己。 想到这儿,顺治咬了咬牙,朝着里侧的人慢慢靠了过去。 * 孟露正睡得香甜,总觉得脖颈处湿腻腻的格外难受,像是在被兽类舔舐。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发现有颗长着毛的卤蛋正在她脖颈处。 孟露:“?” 她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这颗长着毛的卤蛋,是顺治的脑袋,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头顶冒出青茬的发根。 孟露顿时感到反胃,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这才压下胃里翻滚的恶心。 后皇帝想睡她!草! 意识到顺治在做什么时,孟露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暗暗骂了一句“渣男”。 她的被子不知道被顺治丢到哪里去了,寝衣的两颗扣子也已经被顺治解开,而他并没有停下的趋势,原主心意如何她暂不得知,但她却是不想与顺治做这世间最亲密之事。 孟露脑子高速运转,思考着脱困的法子。 她必然不能大力挣扎,那绝对会引起更麻烦的后果,思来想去,孟露觉得自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大力配合顺治了。 拿定主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捏住顺治的肩头,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与顺治的位置给换了下。 幸好此时的顺治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体型上与原主倒是不相上下。 许是原主自小在草原长大的缘故,顺治的个头看起来,甚至比原主还矮了几分。 骤然被压倒的顺治怔愣着,满脸的震惊愕然,孟露跨坐在他的身上,媚眼如丝的笑一笑:“皇上,想不想跟臣妾玩点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孟露差点被自己给恶心吐了。她强忍着,伸出细长的食指,极尽暧昧的在顺治喉间滑动着。 顺治眼里出现了震惊、迷茫、不敢置信、恼羞成怒等等一系列十分精彩的情绪变化。 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胸脯不断的起伏着,“下去。” 孟露歪了歪头,继续道:“臣妾想在上面呢。” 顺治的脸霎时黑了,他咬了咬牙,冷冷道:“滚下去。” 孟露:“……不嘛。” 顺治:“……” 紧接着两人的位置再次换了下,一阵天旋地转后,孟露再次被压在下面,顺治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额头以及半边脑袋上青筋暴起,略微下垂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孟露冲他挑了挑眉,再次捏着嗓子道:“皇上~” 这一声百转千回,娇柔婉转,直接将顺治送离了她的床,送出了坤宁宫。 孟露坐起身,慢条斯理的系着扣子,看着顺治穿着就寝的里衣,几乎惊慌失措的逃离了寝殿,连鞋都没穿。 外头的喧嚣接着响起,没多久又渐渐平息。 阿木尔和那斯图急急的跑了进来,见她神色如常的坐在床上,这才稳了稳心神。 “娘娘,您又惹皇上生气了。”阿木尔这话并非疑问,而是陈述,显然顺治夜半从坤宁宫离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明日娘娘怕是又要成为后宫背地里的笑谈了。 “算是吧。”孟露嗤笑了声,指着地上顺治的鞋和旁边架子上挂着的龙袍,道:“皇上走得急,连衣裳也顾不得穿,收起来,明日送到位育宫去。” 阿木尔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害怕,也不知道娘娘做了什么,这还是头一回皇上被气得连衣裳也不穿便离开了。 孟露又指挥那斯图:“去寻些醋来。” “醋?”那斯图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娘要醋做什么?” 孟露:“有点恶心反胃,喝口醋压一压,顺便在让人准备温水,我想再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 这一通折腾完,已到了丑时,孟露再次躺下,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很快睡了过去。 第9章 第9章 顺治夜半从坤宁宫离去的消息,天还未亮便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过就如阿木尔所想,这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并未在宫中引起什么风波,只庄太后听闻后,霎时连用早膳的心思也没了。 “知道发生了何事吗?” 苏茉儿摇了摇头,“据说昨夜皇上本是宿在寝殿的,一开始还好好的,夜半的时候,皇上突然就离开了。” 庄太后悠悠的叹了口气,对苏茉儿道:“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听他的话,替福临决定皇后的人选?若是让福临自己挑选一个称心的,是不是会好很多?” 苏茉儿自然知道庄太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也是摄政王多番考虑挑选后才定下的,不管是为了大清,还是为了蒙古,那时候皇后娘娘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谁又能想到,皇上与皇后之间,会变成今日这情形呢。这一切又岂是旁人能够预见的,太后您不必自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皇后不够贤德是一方面,但是自己的儿子故意挑剔也是事实。 他明明可以与皇后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他偏不。 为着帝后之间难以调和的龃龉,庄太后也是时常头疼不已,难道真要顺他的心意废后? 可说到底皇后并未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后世之人安上一个废黜原配的骂名。 庄太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再做一做顺治的思想工作,便打发人去位育宫请顺治过来一趟,却没想到顺治没来,吴良辅倒是来了。 “回太后娘娘,皇上说……说龙体不适,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庄太后眼一眯,从吴良辅的语气里她就能听出顺治这是不想来见她的借口,但往日他与皇后无论动了多大的气,自己这个母亲叫他,他总是会来的。 称病不来倒是头一遭。 庄太后沉声道:“昨夜坤宁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良辅哭丧着脸回:“奴才实在是不知,奴才们都在前殿外头守着,只看到皇上……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衣衫不整?庄太后眉峰位挑,仔细琢磨着这个词,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最后只得作罢。 至于后宫其他福晋格格,则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了,只是皇后的禁足已解,给皇后请安的事便得接着做了。 天刚微微亮时,孟露就被那斯图给唤醒了。 “娘娘,快些起吧,各宫的福晋格格们已经到了。” 孟露闭着眼睛被那斯图从塌上强行拖起,她迷迷糊糊地问:“到哪了?” 那斯图笑笑道:“娘娘是睡糊涂了吧,她们来给娘娘您请安呀。” “如今皇上已经解了您的禁足,她们还算懂规矩,今儿个早早的就过来了。” 孟露舒了口气,心说她并不希望她们懂规矩。昨夜睡得晚,她现在还困得厉害,实在睁不开眼。 她想了想道:“那几个有身孕的没来吧?” 那斯图答:“董鄂福晋没来,其他的都来了。” 孟露:“……就说我头疼,不见她们了。” 那斯图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孟露一眼,又听她道:“但也别现在就打发她们回去,留她们在这用了早膳再走吧。” 说完这话,孟露再次躺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 那斯图只好带着满腹不解去偏殿与阿木尔一道伺候那些福晋格格们用早膳。 说是伺候,但谁又真敢让皇后的贴身侍女伺候,更不敢在皇后宫里用膳。 众人先是笑颜谢恩,听那斯图说皇后头疼够,便面带愁容的表达了对皇后娘娘的关切之情,最后才鱼贯离开了坤宁宫。 * 接下来的几日,顺治没再来过坤宁宫,庄太后那边也没再对她有什么指示,孟露则一直忙着熟悉各宫各室的情况。 顺治拨了八万两白银给户部,用于赈济灾民。这八万两,都是内廷的银子,如庄太后所说,内廷的银子被用作赈灾,后宫的用度势必要削减。 但孟露初来乍到,她并不想因此而招致更多的敌意,于是她带着阿木尔等人将坤宁宫的私库盘点了下,拿出了三分之二用来补贴各宫用度。 如此一来,各宫的生活水平,也只是略微下降。 孟露并未让人大肆传扬她的这一举动,但不知为何,皇后心系灾民,带领后宫众人克勤克俭,节省白银赈济灾民的“伟大事迹”还是渐渐的在民间传了出来。 那斯图兴冲冲的跟她说现下民间都在称颂皇后恩慈黎民,母仪天下,孟露听了后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牵强的扯了扯唇角。 这便是她一开始想要的结果,但不知为何,目的达到时,孟露心里并不怎么高兴,反倒是觉得不安。 而当顺治听闻这一民间传言时,他再次折断的手中的笔,接着双臂一挥,将案上的奏折也全部扫到了地上。 在一旁研磨的吴良辅“噗通”跪下,嘴上连连道:“皇上息怒……” 顺治喘着粗气,冷冷的看他一眼,“滚。” 吴良辅恭敬道:“是,奴才这就滚。” 话落便蜷缩起来,笨拙的一边哎呦哎呦的叫唤,一边滚了出去。 顺治眸子里寒冰若现,嗤笑了一声,神情充满讽刺。 皇后母仪天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皇额娘这步棋走得可真好,她是生怕自己废了皇后,都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给皇后营造这样的好名声了。 那日的废后念头不过是一时之意,可现在,他倒是真的想废掉皇后。 皇后这次的行为的确是值得称颂,可以她的性子,不愁他找不到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废后缘由。 顺治的呼吸逐渐平静,缓缓的坐了下去,眸中深沉如海,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第10章 第10章 孟露成日忙于钻研宫规以及研读后宫近两年的支出账册,只觉这时间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便到了顺治十年七月十七日。 七月十六日这晚,孟露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困意,阿木尔悄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娘娘,董鄂福晋怕是要生了。” 自打她的禁足被解后,孟露就叫阿木尔留意着宫中几位有孕妃嫔的动静,尤其时董鄂福晋这边。 约摸一刻钟前,咸福宫里传出了消息,说董鄂福晋梦中腹痛惊醒,已然破水了。 孟露的瞌睡虫瞬间跑到九霄云外,她起身让人稍微打扮了下,便匆匆赶去了咸福宫。 按理说她可以不去的,况且孟露自穿越以来,没有见过顺治的任何妃嫔,她们于孟露来说就是陌生人,能否平安生下孩子与否,与她并无多大关系,但孟露沉思良久,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咸福宫一众下人见她到来也是很惊讶,没想到皇后会来,更是没想到她竟来得比皇上还要早。 孟露问咸福宫的宫女:“去禀报皇上了吗?” 宫女回:“已经去了。” 福晋刚开始不舒服便让人去禀报皇上了,只是今夜皇上宿在景仁宫,眼下怕是已经睡了。 孟露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无法接受女人生产时,自己的丈夫不来陪伴,反而躺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被窝。 然而转念一想,对于皇室来说,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了。 内室不断传出董鄂福晋痛苦的喊叫,间隙间夹杂着外头吵人的蟋蟀叫声,孟露柳眉微蹙,叫出伺候的太医和稳婆,沉声问:“里头情况怎么样了?” 稳婆道:“回皇后娘娘,福晋才发动不久,说不好多久才能生下龙胎。” 她又问太医:“董鄂福晋的身体如何?” 太医道:“福晋的身体一向康健,应当是可以顺利诞下龙胎的。” 孟露一拍案桌,声音大了些:“应当是什么意思?本宫要你们确保里头一定是母子平安。” 太医和稳婆忙跪了下去,慌慌张张的便开始请罪,孟露滞了滞,语气缓和了些:“快进去,务必保证董鄂福晋和皇子的安全。” 太医和稳婆进去后,孟露也坐不住,她起身在咸福宫正殿不停的踱步,希望下一刻便能听见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阿木尔与那斯图在一旁悄声站着,看着皇后的举动,皆有些不解。 娘娘一病如新生,对后宫嫔妃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但免了她们炎炎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前几日还给各宫给了不少赏赐。 她们都以为娘娘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在皇上和太后眼里那糟糕的形象而特意为之,可今日看娘娘对董鄂福晋溢于言表的担忧,并不像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阿木尔温声道:“娘娘,您坐下吧,太医都说了董鄂福晋身体康健,娘娘不必担心。” 孟露随口“嗯”了声,却还是坐立难安。 她声音有些颤:“怎么还没生下来?” 那斯图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孟露的胳膊,半拉半拽的将她带到座椅上,安慰道:“娘娘别急,太医们才进去不过一刻钟呢。” 一刻钟,也是很长了。 孟露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手。 那斯图绕到她身后,替她捏着颈肩僵硬的肌肉,好奇道:“娘娘,您怎么知道董鄂福晋这一胎是皇子啊?” 她这一问,将孟露紧张恐惧的情绪驱散了一大半,孟露稳了稳心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说漏嘴了。 她狡黠的笑了笑,小声道:“我猜的。” 见两个贴身侍女露出质疑的神情,她叹息了声,接着道:“皇长子早夭,皇上如今就一个公主,若是再添一位皇子,岂不正好?”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孟露神情微变,忙收起笑容,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皇上。” 恭敬的行过礼后,头顶便传来顺治冷冰冰的嗓音:“起来吧。” 顺治穿着里衣,只在外头披了件防风的斗篷,显然是刚从景仁宫的床上下来。他径直走向正座,坐下便问道:“里头如何了?” 孟露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却见顺治臭着一张脸,倏地移开了视线。 她愣了愣,接着难掩担心道:“董鄂福晋发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正说着,内殿再次传出董鄂福晋痛苦的□□声,这时又有几名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烛火下,那些血水格外的触目惊心,孟露瞳孔紧缩,忧声道:“怎么这么多血?” 顺治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妇人生产,流血再正常不过,皇后何必大惊小怪。” 话落蹙了蹙眉,颇有些不耐烦的闭上了眼。 孟露心底震惊又悲凉,里头的女人正冒着生命危险替这个男人生孩子,可他竟是这样的态度,孟露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关切之情,反倒是抓住了他在看到宫女端出的血水时,眼底闪过的嫌恶。 ……希望他的厌恶,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她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只是强压着恐惧焦急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内殿终于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顺治睁开了眼,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微笑。 渐渐得,啼哭声变得响亮,像是一束强光,照亮了笼罩在孟露周身的恐惧阴霾。 很快,奶娘便抱着孩子和董鄂福晋的贴身宫女浅云一块出来,跪下贺喜道:“恭喜皇上,董鄂福晋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孟露忙跪下道:“恭喜皇上得育皇子。” 顺治伸手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面带笑容的低头看了些许时间,孟露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真切的感情。 “都起来吧。皇子将生,咸福宫上下都有功,传旨下去,咸福宫所有人,各赏半年的月例。” “谢皇上恩典。” 顺治抱着孩子缓缓坐了回去,犹显稚嫩的眉宇间透着一个父亲的温柔爱意,孟露问了浅云,知道董鄂福晋也没什么大碍后,这才凑了过去,看一眼刚出生的小福全。 又红又皱的,可真像个猴子。 孟露提醒道:“皇上,不如给这孩子赐个名字吧。” 她一靠近,身上清淡宜人的花香立时涌入鼻尖,顺治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下,随即蹙了蹙眉,压下心里骤起的心思。他抬头看她一眼,沉吟片刻道:“就叫福全吧,朕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福慧双全。” 孟露笑道:“是个好名字,董鄂福晋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顺治给孩子起完名字,便说前朝有事,就先离开了,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对着孟露道:“好好当你的皇后。” 孟露无语半晌,十分肯定顺治的话没说完,他想说的应该是:好好当你的皇后,因为你当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过她早已看开,废后就废后,被废后她再不济也是静妃,除了未来的皇后以及还未进宫的董鄂妃以外,她在这宫里的位分也算是比较高的,又有庄太后这个姑母在,背后还有蒙古在,想必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只当顺治放了个屁。 第11章 第11章 见他的随行队伍出了咸福宫,孟露撇了撇嘴,对那斯图道:“回趟坤宁宫,将我妆台上的木匣子拿过来。” 那斯图应声是,转身出去了。 孟露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往里走。 阿木尔见她竟是要进内殿,忙一把拉住她,急道:“娘娘,您要做什么?” 孟露道:“我去看看董鄂福晋。” 虽浅云说董鄂福晋无碍,但不亲眼看过,她总是不能安心。 阿木尔闻言双眼瞪大,她很是不能理解,娘娘怎么就对董鄂福晋如此关心,竟是比皇上还要上心了。 她好声劝道:“娘娘,内殿是董鄂福晋的寝殿,她刚生产完,满室血腥,娘娘何苦贵步临贱地?” 一旁董鄂福晋的贴身宫女浅云也慌乱道:“是啊娘娘,妇人生产之室极为不祥,娘娘凤体金贵,还是别进去了。” 更何况她家主子刚生完身子虚弱,眼下太后未至,皇上又已经离开,若是皇后有意为难,可该如何是好。 也不怪浅云会如此想,实在是原主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孟露眼下却没打算解释。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迷信时代,她们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孟露深知与她们是说不明白的,后宫众人对原主的印象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她便也没打算多费口舌,只是手上稍稍用力,挣开两人,迅速的进了内殿。 董鄂福晋还醒着,见皇后进来,她疲倦的面容顿时变得紧绷,强撑着准备起身下地行礼。 孟露连忙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善意地说:“你身子虚弱,不必行礼。” 董鄂福晋愣了愣,半晌才讷讷道:“多谢皇后体恤。” 迟疑的躺下后,董鄂福晋看了眼浅云,浅云冲她为难的摇了摇头,为了让福晋可以安心生产,浅云还没告诉董鄂福晋皇后亲来咸福宫之事,原以为皇后应当会和皇上一同离开的,谁能想到她居然留了下来,还不顾满室血腥闷热,进了内殿。 董鄂福晋收回了不安的眼神,垂眸恭敬道:“产房血腥,皇后娘娘怎么进来了?” 孟露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董鄂福晋,她生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虽满头大汗,但看着精神不错。孟露心下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你且安心躺着,奶娘带小皇子下去清洗去了,一会儿就抱来给你看。” “……多谢皇后娘娘。”董鄂福晋眼神闪躲了下,又有起身的趋势。 她实在躺不下去。 多日不见,皇后的态度十分的温柔和善,说话也是轻风细雨,往日皇后见到她们这些妃嫔时,总是会冷着脸,浑身都充满敌意,甚至会故意刁难她们这些低位福晋格格。 但现下,董鄂福晋竟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敌意,这让她越发的忐忑了。 孟露自然能看得出她的心思,好在这时奶娘抱了福全进来,董鄂福晋全副心神顿时转移到儿子身上,倒是没再有下地的趋势。 不一会儿,那斯图捧着木匣也走了进来,孟露接过打开,匣中暗红的绸布上,躺着一枚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和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绿镯。 孟露眸底滑过一抹不舍和心疼,随即温婉笑着,先将镯子拿了出来,对董鄂福晋道:“你生福全辛苦了,这镯子……算是本宫给你的礼物。” 董鄂福晋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只是这镯子十分贵重,嫔妾怕是无福消受啊。” 孟露二话不说,拉过她的手腕就将镯子套了上去,然后道:“你带着好看,安心收着吧。” 话落又拿出长命锁,放在福全的襁褓中,笑着道:“这是给福全的。” 皇后赏赐,她不能拒绝,董鄂福晋愕然的谢了恩,直到孟露离开她还是一幅茫然的样子。 浅云折返回来,看见自家主子还盯着腕间的镯子发呆,她迟疑着道:“皇后突然向您示好,不知是何缘故?” 董鄂福晋摇了摇头。 浅云猜测着:“皇后入宫两年都不曾有孕,怕不是因为您诞下皇子,她有意拉拢吧?” “不是。”不等浅云说完,董鄂福晋便出声打断,她虽猜不出皇后此举背后的意义,但绝不会是浅云所说的理由。 一来皇后还年轻,并不是没有生下皇子的机会,二来,皇后向来自傲,她绝不会拉拢别的嫔妃。 董鄂福晋也没想太久,她毕竟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 * 顺治离开咸福宫后,再次回到了景仁宫。 佟格格也还没睡,见顺治回来,她忙笑着迎上去,柔声道:“皇上万安。” 顺治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神色柔和了几分。他牵着佟格格的手,一边往寝殿走一边道:“朕不是让你先睡吗,怎的还在这坐着?” 佟格格娇声道:“嫔妾担忧董鄂姐姐,一时倒也睡不着,董鄂姐姐可生了?” 顺治道:“生了,是个皇子。” “是吗?那可太好了,恭喜皇上,恭喜董鄂姐姐了。”佟格格神情微滞,又很快恢复,笑着说恭贺道。 顺治拉着她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佟格格的肚子,低声道:“朕希望你也能为朕生下一个皇子。” 佟格格闻言眼底立时滑过一抹欣喜,又很快垂眸,语气略有些哀伤:“臣妾福薄,只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顺治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唇瓣,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若这一胎是个公主,那就再为朕生一个。” 一听这话,佟格格立时羞红了脸,一时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顺治轻轻捏一捏她的耳垂,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佟格格一张脸越发的红了,不自觉伸手按住顺治已经探入她衣襟里的手,气虚道:“皇上,太医说……啊……” 顺治手心用力,佟格格忍不住娇呼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含嗔带笑的目光望着顺治。 “朕会小心些。” “皇上……” 第12章 第12章 孟露回到坤宁宫时,已快到了寅时,折腾了大半夜,她也是困乏的很,好在明日不用去慈宁宫请安,也不用应付来给她请安的六宫福晋,孟露稍事洗漱后,便躺进了被窝,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一夜过去,宫里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皆因董鄂福晋产下皇子。 顺治膝下子嗣不多,在福全之前,统共就降生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那皇子更是不足一岁便夭折了,因此福全的降生,便格外的让人欢喜。 庄太后那边十分高兴,翌日便赐了丰厚赏礼,顺治那也不意外,孟露自然也跟着赏了一份。 阿木尔清点完给景仁宫的赏赐,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既然要赏赐董鄂福晋,昨夜为何又私下送了镯子和长命锁?” 孟露捏了捏眉心,放下内务府的账本,轻轻叹了口气。 为何?应该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遗憾吧。 她没有回答阿木尔的问题,只又叮嘱道:“董鄂福晋刚生产完,让太医这几日先不要出宫,就在景仁宫侯着,以免发生什么事。” 那斯图笑着道:“娘娘放心,董鄂福晋都生完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孟露闻言一顿,胸口闷闷的疼,她半晌没出声,许久后才怅然道:“我也这么想过。” 她的声音很低,阿木尔与那斯图都没听清,两人同时道:“娘娘说什么?” 孟露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随口岔开了话题:“今日午膳还吃锅子吧。” 阿木尔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宠溺:“好,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娘娘近日心情看着甚佳,胃口也颇好,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开心。 用过了午膳,孟露的瞌睡虫就跑出来了,不过她今日倒是没睡,带着阿木尔那斯图等几个下人,打算去紫禁城里逛逛。 她来的这些时日,除了那日奉命去了趟慈宁宫,再就是昨夜的景仁宫了,平时她就待在坤宁宫,哪里也不曾去过。 后宫规矩制度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孟露今日起了外出的心思。 可出了坤宁宫的门,她又发现偌大的皇宫,能去的地方实在有限。 各宫各殿如今都住着人,她身份特殊,不好跑人家宫里晃悠,最后还是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也没什么可看的,无外乎就是一些花草树木,孟露很快便转完了,最后便去了堆秀山旁的亭子里小坐。 夏日午后闷热,御花园倒是凉风习习,格外宜人。 御花园也有人伺候着,见她坐了便很快捧了点心茶水过来。 孟露并不爱吃这些干燥甜腻的宫廷点心,只是天气炎热,喝一碗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倒是很下火,她刚喝了一口,耳边就传来一阵小女孩欢快的笑声。 孟露好奇抬眼,就见假山后面,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她头上顶着两个小揪揪,发根处簪着两朵粉色绒花,穿着一身嫩绿色的宫装,头重脚轻的小跑着。 孟露看着她跌跌撞撞,仿佛下一刻便要扑倒在地,孟露来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拥住那小小的身影。 小女孩发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笑意顿住,稚嫩的面容浮现出好奇,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孟露看了眼,假山后边没有人追过来,她便将小女孩抱了起来,转身回了凉亭。 “公主怎么一个人跑到御花园来了,陈福晋竟如此疏忽大意。”那斯图上前扶着她,愤愤地说道。 孟露坐下后,将小女孩放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了那斯图一眼:“陈福晋是公主的生母,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顾公主。” 只不过到底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大人稍不注意,她便跑远了。 小公主在她怀里也不吵闹,只乖乖的坐着,一双大眼已经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胸前的南红十八子压襟手串上,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孟露不由失笑,便即伸手摘了下来,温柔道:“你想不想要?” 小公主如今还不足两岁,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她能听懂孟露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 孟露便将手串递给了她,看她低着头把玩,孟露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可转瞬间,她又皱起了眉,眼底含着惋惜。 根据她浅薄的历史知识,顺治的女儿当中,活到成年的应该只有一位,怀里的这个,算算时间该是他的长女,夭折于顺治十年十月的。 孟露叹了口气,对阿木尔道:“你去前头看看,若见着陈福晋,就说公主在我这里。” 阿木尔领命去了,那斯图见她神情变化,问道:“娘娘是否累了,不如让奴婢抱着公主吧?” 孟露摇了摇头,道:“没事,她才多大点的人,哪里就能累着我了。” 话落又捧了一颗点心,声音仿佛沁了蜜:“要不要吃点心?” 小公主顾着玩压襟,头也没抬一下,孟露又将点心放了回去。 那斯图立即上前为她擦拭手指,一边擦拭一边笑着道:“娘娘若是有了孩子,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呢。” “快别胡说八道了,没得让人听见笑话本宫了。” 孟露心中无奈,心想这可是想多了,就顺治对她的厌恶,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顺治的子女存活率实在是不怎么高,与其冒着将来整日担惊受怕孩子会出什么事的风险,还不如不生。 阿木尔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神色慌张的陈福晋以及一众头都不敢抬起的侍女奶娘。 陈福晋一眼就看到自己女儿手上拿了个东西,再一看皇后空荡荡的胸前,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在凉亭外头就跪了,“皇后娘娘请恕罪,锦璇年幼无知,冲撞了娘娘。娘娘要罚就罚嫔妾吧。” 说罢“哐哐”就磕了几个头。 怀里的小公主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当即抬起头,伸出手咿咿呀呀的喊着额娘。 孟露便将她放下地,看着她又跑向陈福晋。 陈福晋将女儿揽进怀里,匆匆打量了一眼,见她一切安好,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随即按着女儿的肩膀:“快,跪下给皇后娘娘磕头。” 孟露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疲惫:“你先起来吧。” 她如今也就见了顺治两位福晋,董鄂福晋见她是战战兢兢,今日的陈福晋也是仿佛耗子见到猫一般。 孟露突然有些好奇,顺治的后宫里,有不怕她的吗? 她心里想着事,表情便有些严肃,陈福晋愣是没敢起来。 可她怀里的女儿却站了起来,又朝着孟露跑了过来,边跑边含糊不清地道:“皇额凉,珠珠……” 陈福晋一个没注意,女儿再次跑掉,她倒抽一口冷气,直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然而令她震惊的是,皇后的神情瞬间变得慈爱,她弯腰将自己的女儿再度抱了起来,温和的笑着:“皇额娘送你的珠珠,喜欢吗?” “喜饭。” 孟露听着这口齿不清的童语,只觉这心都要融化了。 她笑着道:“都让你起来了,别跪了。” 话落看了阿木尔一眼,阿木尔会意,走过去扶着陈福晋的胳膊。 “陈福晋,皇后娘娘并未怪罪,您还是别跪了,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倒叫人以为娘娘故意刁难了。” 一听这话,陈福晋哪里还敢再跪,她立即站直了身子,只是嘴里恕罪的话还是说个不停。 孟露:“……” “她叫锦璇?”为了让陈福晋住嘴,孟露只好岔开了话题。 果然陈福晋一听是问自己女儿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低声应道:“回娘娘,公主的闺名正是锦璇。” “是个好名字。”孟露道。 陈福晋面上笑容有些勉强,道:“娘娘,公主虽小,可抱久了还是会累,娘娘将这丫头放下来吧。” 眼看着自己女儿在皇后怀里坐得越发舒坦,陈福晋眼皮子突突直跳。 孟露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你坐下说话吧。” 陈福晋只好坐下,手指不安的搅动手中帕子。 孟露身体微微晃悠起来,抬头看一眼凉亭外随陈福晋一同来的娘娘侍女们,看样子,负责照顾锦璇的奶娘,只有一个。 她低头沉吟片刻,语气淡淡地说道:“公主实在年幼,正是需要大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顾的时候,若是觉得人手不够,可以让内务府那边再给你指派一个。” 陈福晋一愣,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公主平日里还有嫔妾,倒是不缺人手。” 她可不想自己那儿多一个皇后的耳目出来。 陈福晋这番顾虑,孟露却是没想道,她说这话只是为了提醒陈福晋,见陈福晋没有领会,孟露索性直言:“既如此,那以后带公主出门可要小心些了,别再让公主跑没影了。” 这孩子今日若不是碰上自己,指不定会遇上什么。 孟露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历史上顺治子女死亡率颇高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小蝌蚪质量太差吧。 第13章 第13章 陈福晋这才听出了孟露的话音,她生怕皇后借此机会重罚她身边的人。 今日让公主跑没了踪影,伺候的奴才的确该罚,可却不能让皇后罚。并非是她护短,只是皇后出手,她身边的人基本上不死也会残。 亭外的奴才早就吓得跪了下去,口中不停的喊着:“皇后恕罪。” 陈福晋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只急得满脸通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露淡淡道:“行了,都起来吧,本宫也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日后小心看顾公主也就是了。” 她的手不会伸那么长的。 “多谢皇后娘娘开恩。” 外头的奴才们刚起身,怀里的锦璇喊道:“皇阿玛,皇阿玛。” 孟露心说这小姑娘喊皇阿玛倒是口齿清晰的很,只不过你的皇阿玛这会儿可不在。 她虽不关心顺治的动向,但后宫嫔妃的动向却是时时有人向她禀报。 顺治昨晚从咸福宫离开后,又回了景仁宫,今日更是连早朝都没去上,也没回他的位育宫。 想必此刻还腻在佟格格的温柔乡里呢。 想到这,孟露温柔道:“我是皇额娘,不是皇阿玛,锦璇喊错了。” 谁知锦璇在她怀里突然挣扎了起来,一幅迫不及待要飞到她背后的样子,孟露突然就感觉后背有些汗津津的,不会这么巧吧? 孟露迟疑转身,果然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一袭明黄色的身影。 她心里一“咯噔”,忍不住暗暗吐了句国粹。也不知道这厮什么时候来的,竟做贼似的的也不出个声。 怕是刚才那一幕已经被他看去了。 得了,顺治对她的厌恶怕是又要增添几分了。 见自己被发现,顺治便也挪动双脚,走了过来。 孟露将锦璇放了下来,摆出职业笑容行礼:“皇上万安。” 锦璇挥舞着双手就朝着顺治跑了过去,顺治弯腰将她抱起,低声夸赞了两句,这才开口:“都起来吧。” 孟露微微抬目,见锦璇亲昵的趴在顺治胸前,再瞥了一眼身后,陈福晋脸上的惶恐之色不再,只深情的望着顺治。 可发觉自己的目光后,陈福晋再度怯懦着低下了头。 孟露:“……” 她心念微动,再度屈膝:“皇上,内务府的人要来回禀阿吉格的婚礼议程,臣妾就先告退了。” 顺治低头逗弄着女儿,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低的“嗯”了声。 得到首肯,孟露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就带着侍女离开了御花园。 她一走,陈福晋立时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的走近了顺治,柔声道:“皇上,锦璇会叫皇阿玛了呢。” 说罢伸手摸了摸锦璇的脸蛋,诱她道:“锦璇,再喊一声皇阿玛。” “皇阿玛。”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顺治大笑两声,朗声道:“锦璇乖,不亏是朕的大公主。” 又对陈福晋道:“你照顾锦璇受累了,朕今晚去你宫里。” 陈福晋一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遇,不旺她日日给锦璇看皇上的画像。 她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还是身旁的侍女偷偷掐了下她的后腰,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皇上。” 顺治见她感恩戴德的模样,身心顿觉愉悦。 他就喜欢陈氏和佟氏这样安分守己的女人,自己冷落她们时,她们就乖顺的等着,等到自己哪日想起她们时,她们便心怀感恩的接受。 而不是像以前的皇后那样,处处与自己作对,每时每刻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以前的皇后…… 想到以前的皇后,顺治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下来,皇后变了,变得让他看不懂了。 他昨夜睡得晚,今日便没去早朝,一直在景仁宫用了午膳,等到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佟氏妆台上,搁着一对熟悉的镯子。 是皇后的镯子。 倒不是他对皇后的物件有多上心,只是那对镯子,是两人大婚那日,他给她的,不过是碍于规矩的赏赐罢了。 皇后倒是很珍视,一直戴在腕上,但如今,顺治发现她居然将这镯子赐给了佟氏。 他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这样做,但他的心里却很是不舒服。 御赐之物,她竟敢轻易给了别人,这是藐视皇威,简直是大逆不道。 于是他怒冲冲的去了坤宁宫,却扑了个空。 从下人口中得知皇后来了御花园,他便也来了,然后就看到了皇后抱着锦璇,一脸爱怜之意。 她不像她了。 顺治眉头紧蹙,面色沉沉,明显不悦,锦璇也感受到了,又伸出手,想要到陈福晋的怀里。 锦璇的动作拉回了顺治的思绪,他将孩子递到陈福晋怀里,面无表情的说道:“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陈福晋目露失望,幽幽的叹了口气,皇上已有一个多月没去过她那儿了,她还想跟皇上说两句话呢。 贴身宫女缃叶上前安慰道:“福晋莫要叹气,皇上既说了今晚来咱们宫里,福晋还是早些回去准备着吧。” “说的也是。”陈福晋回过神来,将锦璇递给奶娘,急忙道:“赶紧回宫,叫人准备些新鲜花瓣,我要沐浴。” * 孟露回去时,内务府的人也早到了。 顺治虽让她负责阿吉格的婚事,但其实这事也很简单。现如今清廷虽对各类仪典的制度还没完善,但总归以前是有公主出嫁过的,照着再办一次也就是了。 她今日就是对一对公主的嫁妆单子,若无误,明日就要陆陆续续送往宫外的公主府了。 到底是给阿吉格的嫁妆,孟露想了想,还是让人去找了阿吉格过来。 见到阿吉格的第一眼,孟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机械般地让她起身后,孟露足足怔愣了一刻钟,这才憋出一句话:“阿吉格,你是哪年生的?” 孟露知道古代男女成婚比较早,可阿吉格的样子看着,完全一幅小学生模样,这就要嫁人了? 阿吉格被她问得一愣,然后才道:“回禀皇嫂,阿吉格出生于崇德六年,今年十三岁了。” 孟露将她从头到脚反复打量,即便她姿势端庄,仪态沉稳,可无论孟露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来她有十三岁的样子。而她说的十三岁,应当也是虚岁,也就是说阿吉格的实际年龄不足十三。 才这么小,顺治就要让她嫁人了,可真是作孽! 第14章 第14章 孟露若有所思,许久后才道:“下个月十九便是你的婚期了,今日让你来,主要是想让你看看内务府为你备下的嫁妆。” 孟露示意下人将嫁妆单子递给阿吉格,笑着道:“你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便直说,皇嫂让他们再去筹办。” 她本想问一句,你真的愿意嫁给吴应熊吗,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问了又如何,若是阿吉格不想嫁,她又无力改变现状,又何必徒增烦恼,还不如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替阿吉格周全一些。 如今清朝公主皇子成婚的礼制并不怎么完善,孟露发现倒是还有发挥的余地。 阿吉格接过嫁妆单子,本打算象征性的看一眼的,反正无论内务府备下的嫁妆多与少,她都没有置喙的资格。 可瞥了一眼后,阿吉格猛然瞪大了眼睛,面上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消失,露出了一丝惊讶。 嫁妆比她想象的要丰厚。 阿吉格抬眼望向孟露,神情茫然。 对于这个皇后,阿吉格其实并不怎么了解,也没见过几面,只是从宫中下人的口中得知,她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不过这也碍不着她什么事,身为公主她迟早要出嫁,与皇后也不过是逢年过节参拜与受礼的关系,是以皇后入宫两年,她也从未与她说过话。 知道皇兄将自己的婚事交给皇后来打点时,阿吉格对于自己的嫁妆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却没想到眼前的嫁妆单子却是让她意外。 阿吉格踟蹰着道:“皇嫂,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厚重了。” 要知道她的那些姐姐们出嫁时,嫁妆可没这么多的。 孟露摆摆手道:“无妨,我仔细看过的,这份嫁妆,并未逾越礼制,你安心受着便是。” 她可是熬了好几个大夜,这才定下了这份单子,其中有不少是出自她的坤宁宫。 “你皇兄已经拨了城南的一座府邸做你的公主府,以后嫁过去了……” 孟露犹豫了下,本想说好好和驸马过日子,但一想到吴应熊已经满十八岁,而阿吉格还不足十三,她心里顿生一股不适之感,改口道:“你是公主,身份尊贵,成婚后万不可委屈自己。” 阿吉格怔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别委屈自己。 她生母早逝,自小便寄人篱下,身边也只有一个奶娘真心待她。可奶娘也时常叮嘱她,在这宫里,谨小慎微才是她的生存守则,可今日皇后却让她不要委屈自己…… 直到从坤宁宫出来,阿吉格还是一脸茫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她缓缓行走在幽静的宫道上,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 打发走了阿吉格,孟露又让人传来了照看董鄂福晋以及宫中其他三位有孕妃嫔的太医过来问话。 几名太医行过礼,垂首等待回话。孟露喝了一口茶,先问了董鄂福晋的太医:“董鄂福晋那边一切可都安好?” 太医道:“皇后娘娘放心,福晋业已瓜熟蒂落,母子均安,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段了。” “还是不可大意,有劳你们在宫中多待几日吧。” 皇后都发话了,即便太医心中觉得皇后此番举动多余,嘴上却不敢说,只好恭敬的应了。 孟露又转向巴尔福晋和杨福晋的太医,她二人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太医们也道二人胎像平稳,一切安好,孟露点点头也放心了。 她先让已经回过话的几位退了出去,独留下了照看佟格格的林太医。 孟露之所以今日心血来潮将他们全都找来,一是放心不下已经生产的董鄂福晋,二来则是因为午后得知景仁宫今早晨起急召了太医。 “佟格格的胎像没事吧?” 林太医道:“娘娘放心,佟格格的胎也安好。” 孟露淡淡抬眼,直视林太医的双眼,林太医一滞,即可垂下眼,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佟格格这一胎,太后娘娘也是十分看重的,你可得小心照顾好了,万不可出一点差错,否则什么后果,林太医应当清楚。” 孟露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语调平平的说完,林太医愣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由得想起宫中那个传闻,佟格格初有孕时,庄太后曾说过,佟格格的情形与庄太后怀着当今皇上时的情形一样。 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林太医自然清楚。 他突觉后脖颈有些凉嗖嗖的,短暂的沉思过后,林太医跪了下去,踟蹰道:“皇后娘娘,为了龙裔安康,有件事,臣冒着欺君的大罪也要禀告皇后娘娘,皇上他……” “且慢。”孟露一听到“皇上”二字,下意识就抬手打住了林太医的话。 她隐隐已经猜到了景仁宫今早急召太医的缘故了。 “你随本宫去慈宁宫。”略微沉吟后,孟露开口道,若她的猜测属实,那么这事最好是让庄太后出手比较好。 * 庄太后听到皇后带着佟格格的太医前来,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手中佛珠,道:“让她进来吧。” 这是孟露第二次见到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女性,庄太后今日穿着一袭沉香色的常服,头发只简单的盘在头顶,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又朴素。 孟露行过礼后,庄太后便让她起了身。 庄太后看一眼林太医,再看一眼自己的侄女,淡淡道:“你带着佟格格的太医过来,可是佟格格的身孕有什么问题?” 孟露表情凝重,回道:“回皇额娘,景仁宫今早急召太医,儿臣也是担心佟格格的胎,是以叫了太医过来回话,只是……” 孟露欲言又止,转身对林太医道:“林太医,佟格格的胎到底如何,你说吧。” 太后面前,林太医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在坤宁宫被孟露打断的话继续说了:“回太后,皇后,佟格格今早乃是动了胎气,不过幸而不是特别严重,目前已无大碍,只是,佟格格身子娇弱,孕期切不可过于劳累,亦不可有……不可有剧烈的房事,还请太后皇后能劝诫皇上一二。” 即便早有猜测,孟露还是觉得顺治这是丧心病狂了,更觉得恶心。 他就那么的饥渴,刚从咸福宫回去,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景仁宫的床榻,甚至不顾佟格格还怀着孩子。 顺治要上谁的床,孟露丝毫不在意,她只是气愤,顺治险些害了她以后的靠山。 第15章 第15章 想来顺治如此的荒唐行径,庄太后应当是有话要说,孟露看向庄太后,却发现她面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淡淡的。 孟露突然反应过来,以庄太后的城府,后宫的一切只怕是尽在她掌握之中,景仁宫胎气异动这事,她怕是早就知道了。 但眼下已是傍晚,庄太后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孟露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步是否走错了。 正如孟露猜测,这后宫里的事,庄太后没有不知道,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过问,却没想到皇后先找过来了。 庄太后对苏茉儿道:“去请皇上今晚来慈宁宫用膳。” 苏茉儿应声而出,庄太后又看向孟露,语气有些欣慰:“此事你来找哀家是对的,放心吧,哀家会去劝诫皇上的。” “如此,儿臣就放心了。” 那就好,旁的都无所谓,只是千万别把她未来的靠山给做没了便是。 事情说完,孟露便想离开,庄太后出声留住了她:“哀家有话要与你说,你随哀家去里头。” “……” 孟露只好上前扶着庄太后进了她的寝殿,庄太后一边走一边道:“听说昨晚董鄂福晋生的时候,你也去了?” 孟露点点头。 庄太后侧目看她一眼,只觉这个侄女如今行事越发稳重,越发的会顾全大局了。 她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意,缓缓道:“你身为皇后,照看六宫妃嫔福晋便是你的职责,往后再不可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她们再得宠,也不及你地位尊贵,与一些福晋格格们争风吃醋,没得失了你的身份。”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庄太后算是孟露现阶段的靠山,对于她说的话,孟露自然乖乖遵守,然而庄太后的下一句话,却让孟露有些为难。 “你入宫两年了,还是得尽早诞下皇子才能让哀家放心,让咱们科尔沁部放心。” 孟露扶着庄太后来到她卧室的妆台前,见她从妆台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来。孟露抬手接过,只觉一股浓烈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便听庄太后低声道:“这里头是科尔沁秘方配制的几枚香丸,有助男女欢好的功效,你拿回去,只要在香炉中放上那么小小一粒即可。” “……” 孟露怔住了,她直直盯着手里的小瓶子,心想这莫不是传闻中的迷情香? 只是,宫里用这个合适吗?而且还是庄太后给她的,庄太后未免太勇猛了些。 见她迟疑不言,庄太后以为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便道:“你也别害臊,福临想必是许久未曾临幸过你了吧?” 孟露呆了呆,觉得自己听闻这个话题,应当是面红耳赤害羞不已的,但她并不是原主,听了这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为了不让庄太后看出什么来,孟露只得低下头了头,声如蚊蝇般地道:“可是皇上不喜欢儿臣,儿臣又怎么能……” “喜欢不喜欢的那是最没用的,你跟他毕竟不是寻常夫妻,你们之间不需要有多深的情分,只需要有个皇子即可。” 当年先帝倒是与海兰珠情深义重,可下场如何呢?情深不寿,后宫最不需要的,便是情。 当年她若不是用了这香,又哪来今日这地位。 庄太后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只管拿回去,哀家会想办法让福临去你那儿过夜,机会得你自己把握住啊。” 孟露心里已经吐了不少国粹,可面上却还是一幅娇羞模样,低低的回道:“儿臣知道了。” 她心中懊悔呐喊,自己今日就不该来这一趟。 * 也不知道庄太后用了什么法子,第二日晚上用晚膳时,顺治人便带着一脸的不情愿,来了坤宁宫。 他见到孟露的第一句话,便是冷着脸斥责:“就你多事。” 之后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了,孟露知道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将他精虫上脑上脑险些害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这件事告诉了庄太后,听说顺治身边伺候的吴良辅被庄太后赏了四十大板,罪名是不能劝诫主上。 打是吴良辅挨的,气却是顺治受的,瞧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孟露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又将顺治痛骂了一顿。 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用了晚膳,孟露等着他主动离开,只要他不在坤宁宫留宿,庄太后那她就有办法搪塞过去。 但顺治用完膳后便叫人准备沐浴了,看来是打算留下了。 坤宁宫的奴才们倒是十分高兴,阿木尔和那斯图更是笑意藏不住,连忙张罗着叫人伺候顺治沐浴,还给她找出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寝衣来,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孟露哭笑不得的接过寝衣,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得亏庄太后送她迷情香的事,她没告诉这两人,否则此刻怕是已经点上了。 这香她自然是不会用的,这寝衣她自然也不会穿,上次她都把自己裹成粽子了,顺治居然还会兽性大发,明明心里不知道多厌恶原主,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可真是令人恶心。 想到这,孟露也开始沉思,她上次想办法让顺治歇了那心思,但总不可能次次都用同一招,若是她每次都有意无意的拒绝,迟早会让顺治起疑。 既不能一劳永逸的让顺治打消了让她侍寝的念头,那便得想办法接受,只是接受侍寝不难,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她既对顺治无情,灯一吹眼一闭,咬咬牙往那一趟也就忍了。 难得是侍寝可能带来的后果,万一她怀孕了该如何是好? 孟露怕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她都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而如今,生孩子无疑是最危险的事。庄太后的期许,只怕是要落空了。 第16章 第16章 孟露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幸运在身上的,这不,她正愁今晚该如何应对,储秀宫的巴尔福晋派人来求见。 “可知出什么事了?”孟露抬手止住了侍女替她换衣的动作问道。 那斯图道:“说是巴尔福晋正准备就寝呢,突然肚子疼了起来,眼下宫门已经下钥了,便想求娘娘的令牌去请太医入宫看看。” 巴尔福晋还怀着孕,腹痛可不是个小事。 孟露当机立断道:“照顾董鄂福晋的赵太医还在宫中,传本宫口谕,让他先到储秀宫看看巴尔福晋。另外,派个脚程快的,速速出宫去请巴尔福晋的太医入宫。” 那斯图应了声是便疾步走了出去。 阿木尔低声道:“娘娘,皇上快出来了,奴婢为您更衣吧?” “不。”孟露自己将胸前已经解开的扣子又扣了回去,不假思索道:“本宫去储秀宫看看巴尔福晋。” 阿木尔一愣,压低声音道:“娘娘,皇上还在咱们这呢,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娘可别错失良机啊。” 孟露心说这良机她可一点不稀罕,她不由分说的往外走,随手指着二等宫女青骊道:“等皇上出来了,你跟皇上说本宫去储秀宫了,让皇上先睡吧。” 话落孟露已经脚下如风般地出了坤宁宫的殿门,阿木尔见她是铁了心的要去,只能懊恼的跺跺脚跟上。 娘娘如今行事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顺治从浴室出来时,脸色依旧黑沉沉的。他大步走向床榻,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随即面无表情的盯着帐顶沉思。 皇后最近实在是太过安分了,他竟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后宫缩减用度一事,她用自己的私库填补了一些,此举好像让宫中之人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董鄂氏生产时,她到的比自己还快,还嘱咐太医好生照看董鄂氏;她还问询其他怀孕妃嫔的身孕状况;种种举动的确是一个好国母该有的样子。 思来想去,除了将他赐予她的镯子给了佟氏以外,皇后最近确无任何错处。 而且将镯子给人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总不可能以此事为由废掉她吧。 顺治烦躁的摸了把脸,觉得烛光有些刺眼,他冷声道:“还不熄灯就寝等什么?” 话落一阵脚步声轻踏而来,青骊提着裙摆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说:“回皇上,皇后娘娘去了储秀宫,让您先就寝,奴婢这就去熄灯。” “站住。”顺治坐起了身,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宫女,疑惑道:“大晚上的她去储秀宫做什么?” 青骊道:“巴尔福晋腹痛,皇后娘娘放心不下,亲自去看了。” 顺治听完这话半晌无语,许久后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她倒是忙得很。” 说罢他也下了地,朝着屏风后走去。 青骊看着他的背影:“皇上?” 屏风后顺治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去让吴良辅备轿,朕去储秀宫。” 青骊应了声是,转身出了殿门。吴良辅的徒弟小林子就在门外廊下侯着,青骊便跟他说了,之后她又再次进了内殿。 屏风后顺治衣裳还没换完,青骊咬了咬唇,犹豫片刻道:“皇上,用不用奴婢伺候您更衣?” 顺治一向不喜人近身伺候的,只是今日他到底有些担忧巴尔氏那边,一时着急倒是跟寝衣扣子较起了真,怎么都解不开。 眼下倒是正需要人。 “进来。” 青骊闻言面色一喜,随即又收敛表情,垂眸走了进去。 等到换好衣裳出去后,吴良辅也在坤宁宫外备好了轿辇,顺治上了轿,唇角含笑的看了一眼门口下跪恭送圣驾的奴才,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良辅双眉微挑,顺着顺治的目光看了过去,跪着的奴才里,除了一位穿着浅青色宫装的宫女外,其他便是些太监了。 这,皇上莫不是看上了皇后宫里的侍女? 正思考着,便听那低着头的宫女颤声道:“奴婢青骊,恭送皇上。” “青骊……青骊……”顺治微微捻动手指,口中连着叫了两遍她的名字,接着道:“是个好名字。” 吴良辅:“……” 这位青骊姑娘,怕是有福了。 * 储秀宫里,孟露的到来让满宫上上下下都震惊不已,巴尔福晋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正腹痛难忍,只呆呆的看着孟露,连行礼似乎也忘了。 她瞪着一双黑亮的双眼,上半身还靠在侍女怀里,黑漆漆的眸子里水光一片,神情略有些茫然。侍女想起身行礼,却被巴尔福晋死死的压着不能动弹。 孟露朝这侍女摆了摆手,算是免了她的礼,再看向巴尔福晋,见她还一动不动,孟露愣了愣,觉得巴尔福晋看上去好像脑子不大灵光。 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探究巴尔福晋的脑子,咸福宫的赵太医几乎是和她同一时间到达储秀宫,孟露连忙道:“快看看,巴尔福晋是怎么了?” 赵太医上前按规矩诊了脉,又对巴尔福晋道:“福晋还请张嘴。” 巴尔福晋闻言看了孟露一眼,神情颇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张了嘴。 赵太医看过后又问道:“福晋可有想出恭之意?” 巴尔福晋的表情越发委屈了,甚至还带着一点害羞,她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将头埋进侍女的怀里,发出声痛苦的“□□”。 孟露看赵太医的神情倒也不算严肃,想来巴尔福晋的孩子无大碍,她问道:“可瞧出是什么缘故了吗?龙胎可还好?” 赵太医回道:“皇后娘娘放心,依微臣看,福晋只是吃坏了肚子,误食了一些寒凉之物,这才会引起腹痛。” “吃坏了肚子?”孟露震惊道。 “是,所幸福晋食得不多,出恭几次也就无碍了。” 这时,巴尔福晋的钱太医也到了,稳妥起见,孟露便让他也看了看,得出的结论与赵太医的一致。 巴尔福晋听到自己的孩子无碍,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太好了,孩子没事就好。” 孟露:“……” 这可一点也不好,宫中有孕妃嫔的饮食膳房一向做的极为精致仔细,几道关口卡着,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给怀孕的妃嫔上什么寒凉之物,除非他们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而且,宫中几位有孕妃嫔的膳食都是膳房一起做的,那两位可还好好的,怎么就巴尔福晋这出了问题呢? 孟露直觉这背后定有文章。 第17章 第17章 孟露不自觉冷了脸,缓缓扫视了一眼殿中储秀宫众人,缓缓问道:“你们主子今日都吃了什么?” 一阵沉默后,巴尔福晋的贴身侍女吉翠犹豫着道:“回皇后娘娘,也没吃什么,就是膳房送来的那些。” “没吃完的饭菜呢?”孟露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若是还有残羹剩饭,说不定还能找出点线索来。 吉翠道:“……也没了。” 向来主子吃剩下的,最后皆是下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肚子,此刻怕是早就克化完了。 “……”这就是想查也没处下手。 孟露没说话,右手烦躁的拍了一下案桌,惊得巴尔福晋一跳,吉翠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是以为,有人在主子的吃食上动了手脚?” 这个吉翠倒是比小鸟依人的巴尔福晋聪明,孟露叹了口气,淡淡道:“只怕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吉翠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带上了哭腔,“主子的吃食都是由膳房送来,奴婢亲自伺候吃下的,怎么会……而且那些菜都是福晋平日里常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吉翠实在想不明白,福晋为了腹中的孩子,忍了许多的口腹之欲,顿顿只吃那些寡淡无味的餐食,这寒凉之物到底是从何而来? 孟露更想不明白,更觉得头疼,这事她得告诉庄太后和顺治,怕是不会那么轻易了了。两个顶头上司十有八九会将这事交给她来查,可孟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查。 她正愁眉苦脸,巴尔福晋从侍女的怀里抬起来头,弱弱地道:“我……我午睡起的时候,吃了一碟子冰镇西瓜,是因为那个吗?” 孟露一顿,立刻看向两位太医,他二人同时点了点头,钱太医更是立即道:“福晋,微臣不是说了您不能食用任何的冰镇之物吗?” 作为一个太医,病人不遵医嘱真是令人无奈。 巴尔福晋面上再次露出委屈的神色,她低声道:“我就是嘴馋。” 每次怀孕就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她都感觉自己的嘴里没味了。 吉翠听了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问道:“福晋,这是何时的事,奴婢怎么不知道?” 巴尔福晋讪讪一笑道:“你那会儿带着几个丫头去内务府领冰块去了,我实在热的不行,正好她们端来了冰镇西瓜,便一时没忍住。” 孟露:“……”这巴尔福晋可真是个妙人,居然趁着侍女不在偷吃,不过敢给她端冰镇西瓜,看来储秀宫里有人已经吃里扒外了。 “是哪个宫女给你端的西瓜?”孟露问道。 巴尔福晋蹙眉想了想道:“是一个脸生的宫女,许是外头伺候的吧,我没见过。” 吉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福晋您糊涂啊。” 巴尔福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垂下了头。 孟露简直惊了,心说大姐你心可真大啊,储秀宫就住了巴尔福晋一个妃嫔,伺候的宫女算上贴身的吉翠统共也就六个,即便其他宫女再怎么在外头伺候,巴尔福晋都不应该觉得脸生。 除非根本就不是储秀宫的宫女。 孟露眯了眯眼,觉得此举真是胆大包天,可一看巴尔福晋的模样,再搜刮了下原主记忆里的巴尔福晋,她也不觉得这举动有多大胆了。 她正想着这事该如何解决,门外传来声响,却是顺治来了。 巴尔福晋一看到顺治,立马惊喜的唤了一声:“皇上。” 随即下了地,连鞋也没穿便挺着隆起的腹部朝着顺治小跑了过去,孟露看得胆战心惊,好在顺治也疾行两步,很快便与巴尔福晋相会。 “慢些,慢些,朕来看你了。”他顺手抚摸了下巴尔福晋的腹部,又瞥见她□□的双足,想了想还是扶着她朝床榻走去,一边问道:“朕听说你肚子疼,是怎么回事?” “皇上,有人要害臣妾,要害臣妾的孩子。”巴尔福晋眼底含泪,旁若无人的依偎在顺治的怀里,委委屈屈的抽噎起来。 这下子孟露确定巴尔福晋脑子不灵光了,好歹她这个皇后还在呢,她居然就当着她的面跟顺治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原主看到这幅画面,会做出什么事来。 巴尔福晋看到顺治话都变多了,不等孟露开口,她便一顿三停的将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顺治听完目光立时朝孟露瞥了过来,孟露一滞,暗暗又将顺治骂了一通。 怎么着,他认为是她做的? 孟露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出声为自己辩解,巴尔福晋却道:“此事肯定不是皇后娘娘所为,皇上您别瞪皇后娘娘。” 孟露:“……” 顺治:“……” 这巴尔福晋,可真是个妙人。 孟露心中慨叹,就听顺治道:“意图加害皇妃,谋害皇嗣,罪不容诛,此事就交由皇后彻查,三日内,朕要背后之人伏诛。” 三日之内?孟露简直想骂娘了,她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差点就骂了出来,然而巴尔福晋却在这时凄凄道:“皇上,三日哪够哪,臣妾都不记得那宫女长什么样了,皇后娘娘更是不好找了,皇上多宽限些时日吧。” 孟露再次震惊,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巴尔福晋,见她坐在床榻边,目光灼灼的望着顺治。 娇娇小小的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低柔婉转,仿佛能令人骨醉魂逍,不忍说出拒绝她的话。 果然顺治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像是含了蜜:“好,朕听你的。” 说罢又看向孟露,声音里的蜜换成了冰刀:“那就给你十日时间,此事务必要水落石出。” 孟露咧起嘴端出雍容得体的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臣妾遵旨。” 话说到这,孟露正打算识趣地离开,好不打扰巴尔福晋和顺治的浓情蜜意,可巴尔福晋却推了推顺治,柔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嫔妾也要睡了。” 顺治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肚子还疼吗?” 巴尔福晋飞快的摇了摇头,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她现在很想出恭,她不想让顺治在这。 顺治笑着道:“好,那朕先走了,你安心睡吧,害你之人朕一定会严惩不贷。” 孟露心中一阵无语,他还以为狗皇帝今日会留在储秀宫呢。 第18章 第18章 第二日一早,孟露本来是不用去慈宁宫的,然而早膳后,庄太后派人来叫她了。 孟露放下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的《伤寒杂病论》,收拾收拾就去了。 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博尔济吉特氏的一位福晋从慈宁宫哭着跑了出来。 孟露印象里,这位福晋闺名阿格,便住在翊坤宫正殿里,从位分上来说,虽顺治后宫多是福晋,但这位阿格福晋的地位却是皇后以下最高的了。 阿格福晋看见她,连忙收敛表情,惴惴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孟露让她起身,又关切道:“怎么了?一大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阿格福晋一愣,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孟露,眼角一滴泪潸然滑落。 这种反应孟露已经习惯了,她莞尔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太后骂你了?” 阿格福晋回了神,忙用帕子擦了擦泪水,低下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失态了。” 她回避了孟露的问题,孟露便没再追问,只笑着道:“好了,别哭了,再过一会儿日头该上来了,快些回去吧。” 话落孟露便绕过她,进了慈宁宫。 阿格福晋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含着疑惑。 庄太后正在念佛,孟露于是静静的跪在庄太后身侧的蒲团上,目光虔诚的望一眼面前佛像,随即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各路大慈大悲的神佛菩萨,请保佑……信女此生后位永固,无子无宠,保佑玄烨顺利出世,平安长大,保佑他顺利继承帝位,好让她早日过上颐养天年的美好生活,还保佑…… 她还没默念完,庄太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说你跟皇上昨夜都去储秀宫了?” 孟露停下许愿,睁开眼看向庄太后的背影,回道:“是,巴尔福晋腹痛,儿臣和皇上去看了眼。” “然后皇上便去了乌雅福晋那儿?” 孟露温婉笑着道:“是,乌雅福晋就住在储秀宫前头的翊坤宫,倒也离得近。” 孟露心念微动,大概明白阿格福晋为何一大早从这哭着跑出去了。 阿格福晋住在翊坤宫正殿,然而顺治昨夜却是越过正殿,直去了偏殿的乌雅福晋那儿,阿格福晋能不伤心么? 穿来这么长时间,孟露虽没见过顺治的那些福晋格格,但对她们的住处以及受宠程度算是了解的差不多。 据她观察,现如今顺治的后宫里,他最爱的应当是入宫不久的佟格格,这一点从他差点害死佟格格腹中孩子一事便可看出。 佟格格一枝独秀,目前属于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则是储秀宫的巴尔福晋,和前头翊坤宫偏殿居住的乌雅福晋,这两位顺治这个月都去了三次。 第三梯队则是刚诞下皇子的董鄂福晋,育有锦璇的陈福晋,还有怀着孕的杨福晋。不过这三位孟露认为顺治并不怎么宠爱她们,更多的是因为皇嗣的缘故才对她们多看几眼。 剩下的,孟露没见顺治去过别的福晋那,想来都是属于默默无人问津的那一类。 至于她这个皇后,以及另外两位姓博尔济吉特的,则是顺治厌恶的第一梯队。 孟露其实也从贴身侍女那旁敲侧击的问过,那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晋,其实也是和原主一同入的宫。 不同于原主曾经种种惹恼顺治的行径,那两位自入宫便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饶是这样,顺治依然很少去她们那儿。 顺治自始至终厌恶的,都只是博尔济吉特这个姓氏而已。 她认清了这个事实,庄太后却没有,孟露听见她叹息了一声,声音饱含着无奈:“他这是专跟我作对呢,坤宁宫岂不是离得更近?” “……” 这话孟露没法接,她只得挤出一个看起来苦涩伤心的笑容:“是儿臣无能。” 庄太后回眸瞥了她一眼,“你昨夜用了吗?” 孟露道:“还未来得及用,储秀宫那头就出事了。” 庄太后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她沉默片刻,狐疑道:“听说有人给巴尔福晋端去了寒凉之物?” “是,儿臣今早已经命人将储秀宫所有宫女太监都带到了尚方司,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背后之人了。” “皇上让你查的?” 孟露点点头。 庄太后突地冷笑一声,“你且查吧,不过哀家赌你查不出什么来。” “……”这是不相信她吗? 孟露有些不服气,正要反驳两句,庄太后却摆了摆手,“回去吧,哀家会再想想办法的。” “……是,儿臣告退。” * 正如庄太后所言,孟露真的没查出什么来,储秀宫的奴才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眼看着明日就是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孟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 她绕着坤宁宫走了一圈又一圈,烦躁到恨不得将宫墙上的每一块砖给扣下来。 阿木尔看她这样,再次上前劝道:“娘娘,还是用重刑吧,重刑之下,必有人会招的。” 怎么招?屈打成招吗? 孟露想也不想的便摆手拒绝,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没有办法那么的狠心,简单的刑罚也就算了,若真让尚方司的人用那些酷刑,孟露万万做不到。 且那些普通的刑罚也够他们受得了。 见她还是举棋不定,那斯图凑上来道:“娘娘,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不如……” 她凑到孟露耳边说完了后半句:“不如将这事安到佟格格头上。” 她的声音不算小,一旁的阿木尔似乎也听见了,但她并未表现出阻止的意思,孟露心里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问阿木尔:“你怎么看?” 阿木尔道:“佟格格的恩宠实在过盛,即便皇上发现是她所为,想必也不会重罚,权当是敲打了。” 孟露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这两个侍女能说出这话,是出乎她意料的,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原主只是性子桀骜了一些,脾气大了一些,她并未害过人。 孟露沉吟片刻,转身一路无话的回了坤宁宫,摒退所有下人,只带着阿木尔与那斯图进了内殿。 命阿木尔关上内殿的门,沉默无声的看了她们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我病了一遭,以前的许多事都记不大清了,我想问问你们,我以前,可曾害过人?”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紧接着一起摇了摇头。 孟露冷凝了脸,淡淡问:“那今日,你二人为何都认为我会将此事嫁祸给佟格格?” 两人明显的感觉出来,孟露恼了。 阿木尔扯了扯那斯图的袖子,两人一起跪了下来,然后才道:“可是明日若还查不出幕后之人,皇上只怕要怪罪下来,到时候更要冷落娘娘了。” 孟露闻言长叹一口气,说:“你们糊涂啊,皇上冷落就冷落吧,再怎么冷落我也是皇后,地位权势并不曾少了我的,可要是嫁祸不成,被皇上发现了,你们想过后果吗?” 两侍女呆呆的摇了摇头,二人心里对佟格格其实有些埋怨憎恨的,毕竟佟格格没入宫前,皇上虽对皇后不怎样,可他对后宫其他福晋格格们也不怎样。 可佟格格入宫后,皇上几乎夜夜留宿景仁宫,更是因为佟格格将皇后禁了足,险些没熬过来。 回想那段时日的焦心无助,她们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微微颤抖着。 她们天神一般尊贵的草原公主,来了这大清后宫,却被委屈成那样,两人怎能不恨? 孟露看着她们的神色,语气放柔了些,她招招手让她们凑近,握住两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万一皇上发现了,只怕我这个皇后宝座就得让给别人了。碍着太后的面子,他不会杀了我,但是你们,却不一定了,我没把握能保住你们,所以我们行事更要万分小心,绝不可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这番话说出来,两个侍女恍然大悟,当下便认了错,主仆三人又推心置腹的说了会话,孟露也下定了主意。 第19章 第19章 翌日一早,孟露特地起了个早,挑了一身略微素净些的常服,身上的首饰也减了些,等到顺治下朝的消息传来,她便去了位育宫。 因是去请罪,便不好坐辇轿,孟露出了坤宁门,沿着东长街,踩着花盆底,一路走到了位育宫前。 孟露很久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尤其是穿着花盆底,在位育宫前等着顺治召见的那会功夫,她觉得自己双腿都在发颤。 好在顺治没让她多等,吴良辅很快便出来,笑眯眯的弯腰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皇上在里头等着,娘娘请进吧。” 孟露对他略微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扶着阿木尔的手臂踏上了殿前石阶。 进去的时候,顺治靠在东暖阁的塌上,正在看折子,孟露进来他也没看一眼,等他依礼请过安后,语气平平道:“皇后有事?” 孟露咬了咬牙,贡献出自己已经不值钱的膝盖,一字一句地道:“臣妾无能,未能查出伤害巴尔福晋之人,实在是有负皇上重托,还请皇上降罪。” 顺治终于放下了折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孟露,眉宇紧皱,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孟露屏息凝神,殿内浓郁的龙涎香熏得她有些头疼,双眼酸涩难忍,虽极力控制,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 孟露一阵无语,算是明白坤宁宫从不焚香的缘故了。 顺治回过神,便发现皇后两眼含泪,楚楚动人,他一怔,心中下意识的一软。他倒是第一次见皇后这般,她以前也会哭,但都是歇斯底里的哭,从不曾像今日这般,静静的淌泪。 他清咳一声,不咸不淡道:“你起来吧。” 孟露心里一喜,顺治这是不打算降罪了? 她谢恩起身,趁顺治垂眸的瞬间连忙擦了擦眼泪,便听顺治和声道:“宫中宫女太监无数,想要找出一个人,的确没那么容易,只是……” 顺治顿了顿,接着道:“朕听说你下令让尚方司别用重刑?” 孟露猜到他会问这个,她也早又准备,“臣妾想着,如今宫中有孕的姐妹还有三位,福全也还没满月,若是动用重刑,那些奴才怕是又撑不住的。” “……奴才死了是小,只是到底不吉利,臣妾怕冲撞了几位妹妹,是以没让他们用重刑。” 这个理由十分的合情合理,顺治竟挑不出一点不对来,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淡淡道:“皇后考虑的很是周到,既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下去了,你也回去吧。” “……”就这? 孟露直到回了坤宁宫,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茫然怔愣的状态,顺治竟就这么算了,且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这可不像记忆里的他。 她原想着即便他不问罪,一顿斥骂定是逃不了的,没想到顺治只是问了一句,便让她走了。 孟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寻思顺治定然是将这事先压着,等到下个月一起发作。 阿木尔和那斯图倒是高兴的很,回来后就张罗着替她捏腿捶肩,又问她想不想吃锅子,孟露犹豫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无论顺治想怎么结束这件事,锅子不可耽误。 * 位育宫内,吴良辅捧了一盏茶,递给顺治:“皇上,喝口茶歇歇吧,仔细看坏了眼睛。” 顺治随口嗯了一声,却依旧盯着眼前的折子,只漫不经心道:“皇后回去了?” “是,娘娘已经到坤宁宫了。” 又是一阵沉默,顺治看完了手中的折子,端起茶抿了口润润喉,这才看向吴良辅道:“给李四家的银子送到了吗?” 吴良辅谄笑着:“奴才办事,皇上您放心,银子前天就送出去了。” “嗯,他们夫妻老来得女,好不容易养大了却又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怜。” 吴良辅听了一愣,眼底滑过短暂的不忍,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他奉承道:“皇上仁慈,肯体恤他们,已经是李四家的福气了。” 顺治瞥他一眼,顺手将案上的折子朝他丢了过去,笑骂道:“就你会拍马屁。” 吴良辅笑嘻嘻的挨了顺治这一下,继续道:“奴才说得可是实话,皇上若是要因为奴才说实话而处罚奴才,那奴才甘愿领罚。” 说罢跪了下去。 顺治嗤笑一声,淡淡道:“行了,别贫了,赶紧起来吧,记得善后。” 吴良辅道:“奴才遵旨。” 顺治继续低下头看折子,这时,一名小宫女脚步轻轻的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皇上,佟格格派人送来一盘点心。” 顺治头也没抬,只道:“呈上来吧。” 小宫女上前两步,将一盘点心放在顺治面前的案桌上,随后却步退了出去。 吴良辅见顺治的茶水快喝完了,再次上前准备添上些,顺治突然道:“你什么时候接了银朱的差事了?” 银朱是位育宫的大宫女,只是顺治自小便由吴良辅服侍着,相比于训练有素的宫女,他更喜欢知根知底的吴良辅。 “……奴才这就去让银朱姑娘进来伺候?”吴良辅猜测着顺治这话的意思,试探着道。 顺治却摇了摇头,“罢了,银朱看着还没你顺眼呢。” 吴良辅愣了愣,接着道:“那让其他宫女进来?” “位育宫的宫女,朕已经看腻了。”顺治深深的看一眼吴良辅,吴良辅心领神会,立马道:“皇上前几日不是还夸赞皇后娘娘宫里的青骊姑娘伺候的不错吗,可要让青骊姑娘来位育宫当差?” 顺治微微一笑道:“你说皇后会愿意吗?” 这,以前的皇后,恐怕会大闹一场,弄得六宫不宁,但是如今的皇后,吴良辅倒是说不准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拣着顺治爱听的话:“皇上是天子,是万民的主子,也是皇后娘娘的主子,娘娘定然会愿意的。” “那好,朕就看她愿不愿意,吴良辅,去坤宁宫传旨,就说朕今晚去坤宁宫。” 吴良辅迟疑了下,但还是应声走了出去。 出了位育宫,吴良辅的脸色顿时变得死气沉沉。 听皇上这意思,难不成他想在坤宁宫宠幸青骊姑娘? 若真如此,只怕皇后娘娘定然会大闹起来,别说她是皇后了,就是一个最低微的侍妾格格,只怕遇到这种事,也很难沉得住气。 再说太后那边要是知道了,吴良辅下意识的摸了摸臀部,要是太后知道了,他怕是又要挨板子了。 太后不会责罚尊贵的万岁爷,但对于万岁爷身边的奴才,她向来不会手软。 吴良辅一边想着,一边臊眉耷眼的往坤宁宫走去,路上碰到好些跟他问好的小宫女小太监,他也没精神回应。 第20章 第20章 孟露回去后用了早膳,歪在炕上继续看起了《伤害杂病论》。 古代医疗水平低下,随随便便一个感冒或许就能要了命,想要自然终老其实很不容易。 即便有太医隔三差五的来请平安脉,孟露还是不放心,反正她每日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略学些皮毛。 只是这书实在是晦涩难懂,她看了好几日仍然连辨脉法都没搞明白。 孟露叹了口气,合上书捏了捏太阳穴,仰躺在贵妃榻上,困意渐渐来袭。 感觉没睡几分钟,就被那斯图给摇醒了。 “娘娘,快醒醒。” 孟露猛然睁开眼,倏地一下从榻上坐起,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那斯图忙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忧心道:“娘娘做噩梦了吗?” 孟露神思渐渐清明,她打量着周遭一切,咽了口唾沫道:“没事。” 顿了顿又道:“出什么事了?” 那斯图开心道:“娘娘,位育宫的吴公公刚刚过来,说皇上今晚要在咱们宫里过夜。” 孟露淡淡道:“是吗?” 那斯图兴奋道:“是啊娘娘,今日是初一,祖宗规矩,每逢初一十五,皇上是要歇在坤宁宫的,只不过以前都是要太后出面,皇上才肯来,没成想今日皇上居然主动要来了。” “喔。”孟露语气平平的应了声,那斯图在兴头上,倒是没注意,她又问道:“娘娘,皇上今晚怕是要在坤宁宫用晚膳了,可要让小厨房提前准备些皇上爱吃的菜?” “去吧。”孟露心不在焉的打发走了那斯图,她其实根本没听清那斯图问了什么,只是她才意识到,今日已经是顺治十年八月初一了。 按照历史轨迹,再有二十五天,她便要被降为静妃,改居侧宫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废的准备,可真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孟露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若真被废,那此后她在这宫里,怕就是个透明人了。而且天知道原主以前得罪过多少人,万一一朝虎落平阳,随之而来的,只怕是各种防不胜防的暗箭了。 孟露愁眉苦展,一整日都打不起精神来。 午后的时候,苏茉儿还来了一趟,她拉着孟露的手,两人走到内殿,苏茉儿温柔笑道:“娘娘,皇上肯主动来坤宁宫,是好事,太后让奴婢告诉您,机会稍纵即逝,千万要抓住了。” 这个机会,自然是指跟顺治同房。 孟露面上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笑容,心里其实已经国粹飞满天。 苏茉儿见她听得认真,继续道:“只要怀上龙胎,娘娘的后位便永固了。” 孟露一挑眉,心道她为什么要说生了孩子后位便永固了?难道庄太后已经察觉出顺治有废后的意向了? 若不被废的唯一办法是生个孩子,那她宁愿被废,孟露怔怔的想着。 见她走神,苏茉儿唤了她一声,孟露连忙笑着应道:“您放心吧,我都记住了,还请苏姑姑转告太后她老人家,儿臣会把握时机的。” 顺治的銮驾快到了,苏茉儿话传到,便也离开了,孟露没有早早的出坤宁门去迎顺治,而是懒懒得坐回了炕上。 她今早走了太多的路,脚踝和小腿现在开始发疼,孟露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外间站立的青骊立马凑了上来,跪在孟露脚下替她轻柔的按捏起来。 孟露还是有些不习惯被人跪着伺候,不过青骊的手法实在不错,孟露觉得酸痛的小腿舒服极了,她闭眼享受了一会儿,估摸着顺治快到了,便说:“青骊,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一会儿让阿木尔和那斯图伺候就行了。” 每次顺治要来,坤宁宫的下人们总是摆出一副即将要迎接大罗神仙的阵仗,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恨不得给头顶的房梁再重新上个色。 两个一等宫女只需要动动嘴,下头其他人则是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孟露也不明白有什么好忙的,但她的确是看着青骊等一众宫女从吴良辅走后便不停的忙活着。 孟露在现代当社畜时,最喜欢的便是领导给放假,她以己度人,便想让她们早些去休息,反正伺候顺治用个膳,阿木尔和那斯图两人足够了。 青骊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笑着道:“谢娘娘体恤,不过奴婢不累。” 孟露刚要再说什么,那斯图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娘娘,快去接驾吧,皇上正下轿呢。” “知道了。”孟露嘴上应着,动作上依旧慢吞吞的,她出去时,顺治已经进了院子。 孟露微蹲行礼,下一刻,顺治扶着她的手免了礼,孟露心下惊讶,抬头看他一眼。 我的乖乖,顺治居然对她笑了。孟露不由得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还是朝西边落下的,顺治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孟露迟疑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东次间的饭厅,待顺治和孟露坐定后,阿木尔上前道:“皇上,娘娘,可要现在传膳?” “传吧。”顺治目光在东次间逡巡一遍,温和开口。 摆膳的下人动作很快,几分钟的功夫两人面前的餐桌上便放满了盛着各色美食的碗碟。 下人提着食盒出去,孟露看了阿木尔一眼,她立时会意,上前替顺治布菜。 阿木尔做事既稳重又麻利,以前顺治在坤宁宫用膳,皆是她负责伺候。本是做惯了的事,谁知今日却出了岔子,孟露刚低头漱了漱口,便听顺治怒道:“蠢货,还不退下。” 孟露一惊,嘴里的漱口水连忙吐掉,随即看了过去,阿木尔已经跪了下去,口中念着:“皇上恕罪……” 再去看顺治面前的碟子,里头只有阿木尔方才夹的黄焖鱼翅,看着没出什么错。 孟露不明所以的看向顺治,他脸上再度恢复了她见惯了的冷淡。孟露还不知道顺治因何而怒,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皇上息怒。” 顺治冷哼一声,瞥一眼阿木尔道:“毛手毛脚的越来越不像话,皇后可要好好管教着了。” 孟露还是懵圈状态,不明白阿木尔做了什么惹他大怒,不过她还是福了福身低声道:“皇上息怒,臣妾下去会好好调教她们的。” 说罢看向阿木尔,厉声道:“连个菜也布不好,还不退下!” 她说完小心看了眼顺治,他并未表现出反对之意,孟露连忙冲阿木尔使了个眼色,“糊涂东西,去外头跪着吧。” 阿木尔几乎是跪着退了出去,孟露看着心里十分不忍,她想了想道:“皇上,让臣妾伺候您吧。” 她几乎已经确定了,顺治是在故意找茬,至于为什么她却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顺治必然是冲着她而来,既然如此,孟露干脆自己上了。 然而顺治的神色再次变得温和,他微笑着看孟露:“不必劳烦皇后。” 随即手一抬,指了指孟露身后的青骊:“让她来吧。” 孟露心忽地一沉,僵硬道:“皇上,青骊是臣妾宫里做粗活的,怕是服侍不好皇上。” “无妨,让她来。”顺治朝她淡淡微笑,语气里是不容反对的坚定。 孟露无法,只得对青骊道:“去,小心伺候皇上。” 除了阿木尔和那斯图外,青骊算得上她最喜欢的宫女,她之前是负责坤宁宫外间杂活的,孟露有一次看见她,觉得这姑娘长得好看,人看着也文文静静的,孟露便将她提拔成二等宫女,偶尔也负责一些近身的事物。 只是,青骊的胆子比较小,孟露真怕她不小心将菜撒在顺治身上。 她心里担心,却也不能直直盯着,只时不时的看一眼。 青骊伺候的很是不错,她右手执着筷子,顺治指什么她便夹什么,微微翘起的小指指甲纤长,十分的赏心悦目。顺治也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调戏。 青骊偶尔也回视一眼,随即很快低下头,一张脸更是泛着娇嫩的粉色。 孟露看着,心口处渐渐发凉。 宫女为了干活方便,向来是不许留指甲的,她竟没发现,青骊的指甲那么长。 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有意吧,单看面对顺治时青骊的反应,只怕她与顺治早就对上眼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孟露全无头绪,恐怕今日顺治来坤宁宫,目的就是青骊。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孟露觉得并不生气,也不难过,她只是有些失望,难怪原主让她在外头干些粗活,想来原主早就察觉她的心思了。 偏自己傻愣愣的,还替人家做好了嫁衣。 孟露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很是难看,顺治自然看见了,他依旧笑着:“皇后手下还是有会伺候的,这不,青骊就伺候的不错。” 连青骊的名字都知道,果然顺治早就看上她了。 罢了,就当她瞎了眼。 想通这一点,孟露舒了口气,微笑着看一眼青骊,心平气和道:“能得皇上夸赞,是这丫头的福气,皇上若是喜欢,不如让吴良辅在位育宫给她安排个差事,也好随时伺候皇上。” 第21章 第21章 这话一出,顺治愣了愣,仿佛很意外她的“通情达理”。 一旁的青骊看见顺治迟疑,神色也有些慌张,她隐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已是孤注一掷,若今日皇上不收了她,那她在坤宁宫只怕也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想到此,青骊忙替顺治盛了半碗奶茶,柔声道:“皇上,这是您最爱喝的牛乳茶,皇后娘娘特意让人准备的。” 孟露嘴里衔着一根豆芽,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可别,她可没特意让人准备,你自己想舔顺治,拉着她又是做什么。 不过青骊都这样说了,孟露也不好一直埋头干饭,只得抬头笑了笑,随即开始胡诌:“皇上尝尝吧,这是青骊自己调的,臣妾觉得味道不错。” 既然青骊想当顺治的枕边人,那她就再帮她一把好了,倒不是她有多好心,只是这有了二心的奴才,今日顺治不收,她也不想再用了,却也不能打发了她,不如帮她一把,全当是全了两人的主仆情谊,日后她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了。 孟露说完便若无其事的用起了膳。 她这样的反应,让顺治很是满意,就该是这样,这宫里的女子,无论是后妃还是宫女,都是他的女人,他想宠哪个便宠哪个,想冷落哪个便冷落哪个,皇额娘不该置喙,皇后就更不应该阻挠。 皇额娘在前朝也有些许势力,他不能违逆她,但是他却不能容忍皇后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即便她心里吃味,面上也得给他忍着,做一个贤良大度的皇后。 在顺治看来,孟露的反应就是心中酸楚难受,却还强忍笑意。 他原以为皇后近日种种所为,皆是演戏,今日一看,他觉得上次禁足皇后那么长时间,的确让她长了教训,这便很好。 顺治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牛乳茶。 * 这顿饭顺治吃得满意,孟露却觉得味同嚼蜡,好不容易捱到了顺治放筷,孟露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清宫的晚膳其实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夏日白昼漫长,于就寝时间还早,孟露温声道:“皇上,暖阁的炕已经铺好了,不如让青骊伺候皇上小憩一会儿?” 顺治也的确有些困乏,他顺势拉住青骊的手,起身带着她往暖阁走去。 青骊不安的回头看一眼孟露,她想成为皇上的女人,但却没想过在坤宁宫成为皇上的女人。 这不就是把皇后的脸往地上踩吗?就算皇后放过她,只怕太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青骊突然有些后悔,她看着顺治的背影,拒绝的话却也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 暖阁在坤宁宫最西面,去暖阁需要先出了饭厅的门,从外头的廊下穿过去,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顺治牵着青骊去了暖阁。 众人表情各异,吴良辅更是快要哭了,接下来暖阁会发生什么,他心知肚明。 只怕明日慈宁宫那边不好交代,他抬头看一眼将斜的金乌,也不知明日还能不能有命看见了。 * 等到顺治和青骊的背影消失,一旁的那斯图终于忍不住了:“皇后娘娘,青骊她……” “住嘴。”她知道那斯图要说什么,连忙喝止她:“小心祸从口出。” 那斯图气得脸色涨红,只得不甘的撇了撇嘴,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给撕烂了,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响声。 孟露回头朝她笑笑,反过来安慰道:“我知道你为我不平,可他是皇上,这满宫的女子哪个不是他的,无论他要宠幸谁,我都不能说半个不字。” 那斯图忍了半晌,还是压低声音骂道:“青骊这个贱蹄子,怕是早就存着这份心了,可惜了娘娘对她的提携。” “罢了,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呢,从现在起,青骊便是皇上的女人,是你们的主子了,背后议论主子的事,下次不可再犯。” 孟露拍了拍那斯图的手,又道:“去让阿木尔起来吧,再带一壶醋,你们到佛堂来找我。” 坤宁宫的寝殿内放了一尊观音佛像,孟露穿来后后觉得天天对着有些瘆得慌,便让人在坤宁宫空置的房间弄了一间佛堂。 她其实也没去拜过,今日却想去了。 跪在佛像前,孟露闭上眼,回想起今早那个短暂的梦。 她梦见了真正的博尔济吉特孟古青。 梦里她穿着一身科尔沁的服饰,站在她的床前,呜咽不止,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他竟然如此对我?” 孟露心中狐疑,震惊极了,她在梦里问道:“你是孟古青?” 对方没什么反应,哭声依旧不止:“我为了他在此地辗转流连,错过了最佳的转世时机,没想到他竟如此对我。” 孟露有些激动,忙问道:“你既然还在此,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这话问出来,自顾自哭泣的孟古青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呜咽道:“回不去了……” 孟露:“……”她有些失望,颓然的坐了回去,无精打采地问:“他做什么了?” 从她的话里,孟露猜到她的魂魄一定一直围着顺治转,但她的魂魄之前却未曾在孟露梦中出现,孟露思量着,难道顺治今日干了什么? 莫不是他已经让人去查阅历朝历代废后记载了?难不成废后要提前了? 孟露打算再问一句,孟古青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她凄厉喊道:“他既如此对我,就别怪我如此狠心,我诅咒他,此生所爱之人,皆不得好死。” 这诅咒的确是很毒辣了,孟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斯图给摇醒了。 她当时还疑惑顺治这是干了什么,现在却明白了梦里原主哭泣不止的缘由,她微微叹息了声,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心中默念道:“去吧,忘记顺治,忘记紫禁城,忘记这里的一切,来世做一个幸福的人。” 恍惚间,孟露感到有一阵清风拂过她的面庞,她微微一笑,从刚进来的阿木尔手中接过醋壶,喝了好大一口,然后才对阿木尔和那斯图道:“你们也拜一拜吧。” 送你们主子最后一程吧。 第22章 第22章 顺治与青骊一直到了天黑时还没从暖阁出来,近日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往常到了午后,孟露便会让宫女搬个躺椅,再准备几盘瓜果,她就躺在廊下享受生活。 偶尔看着宫里的下人来来往往的走动,可今日的坤宁宫却十分的安静,自打顺治带着青骊进了暖阁,整个坤宁宫的下人好似消失了一般。 其实他们没有消失,只是下意识的躲了起来,毕竟皇上竟然在坤宁宫宠幸皇后的宫女,只怕皇后要炸。 但他们等了一下午,皇后那头始终安安静静的,不止如此,天黑的时候,皇后还十分贴心的叫人备了一桌子好克化的膳食到了暖阁过去,之后她便就寝了。 皇后,是真能忍,下人们不约而同的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 孟露躺在床上,心想还好狗皇帝没在这张床上宠幸青骊,否则她就得考虑迁宫了,那可就太麻烦了。 不过他如今已经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只怕这会子功夫,满宫里都知道顺治今天干了什么事,孟露心想自己此刻已经有了一大批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人。 不过她并不在意,顺治丝毫不顾及她这个皇后的脸面,不顾及庄太后的脸面,更不顾及科尔沁部的脸面。 他把他自己的脸,也踩在了地上,这事传到天下文人耳中,只怕顺治要被骂死。用这种办法折辱一个皇后,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孟露唇角勾起,舒了口气闭上眼入睡。 顺治迟早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 * 孟露第二日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屏风外似乎跪着个人,孟露揉了揉眼睛,哑声道:“是谁?” 外头的人影动了动,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奴婢青骊,伺候娘娘洗漱更衣。” 孟露皱了皱眉,心说我可不敢让你伺候了,她扬声喊了下,阿木尔和那斯图很快走了进来。 阿木尔撩起床帘,细声道:“娘娘,可要起了?” 孟露点了点头,由她二人扶着走向里间的浴室洗漱。 “皇上走了?”孟露估摸着现在早过了顺治上朝的时刻,遂问了一句。 那斯图回道:“是,皇上天刚亮就走了。” 孟露回头看一眼屏风方向,疑惑道:“皇上走时可有说什么?” 他宠幸了青骊,按理说就该给她个位分,指派个宫室,怎么如今青骊还跪在她这? 阿木尔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忿忿道:“皇上口谕,说青……” 说到一半,阿木尔突然反应过来外头的人可不再是坤宁宫的二等宫女青骊了,她咽了口唾沫,调整心绪接着道:“说乌苏格格伺候侍驾得宜,甚得圣心,请娘娘为她安排个住处。” 孟露眉宇再次拢起,眼底不耐神色越甚。分封宫室这事,不过是他动动口的事,他既没有给青骊特别的位分,那后宫随便指个地方也就罢了,甚至他若愿意,让青骊住在位育宫后头的围房也没什么问题。 据孟露所知,那里现在就住着几位没有位分的格格,若他晚上歇在位育宫,则由那些格格们伺候。 想到这,孟露不由冷笑一声,好一个痴情的帝王,可真是让她开了眼了。 再说现如今,顺治偏偏将给青骊安排宫室的事交给她,怕是故意为之,他多半是想看看自己昨天的大度是不是装的。 可惜了,她是装的,并且能够永远装下去。 那斯图正给她一下一下的梳头,孟露舒服的眯上了眼,将六宫居住名单过了一遍,最后决定让这位新上任的乌苏格格住在永寿宫。 一来永寿宫离位育宫比较近,顺治来去也比较方便,二来永寿宫中如今并无其他主位,乌苏格格住进去也不会受人欺负,若是给她安排个有主位的宫室,万一主位刁难,顺治定然会认为是她故意为之。 思来想去,永寿宫是最合适的。 孟露道:“让内务府挑两个手脚灵活的宫女,一并到永寿宫伺候乌苏格格吧。” 阿木尔领命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娘娘,乌苏格格说想给娘娘磕个头。” 孟露正在给自己描眉,闻言手腕纹丝不动。她淡淡道:“不必了,转告乌苏格格,她昨晚伺候皇上劳累,还是快些去永寿宫休息吧,哦对了,用轿子抬她过去吧。” 阿木尔十分不解孟露此举,在她看来,青骊做出此等背主忘恩之事,就该给她随便找个偏远的宫室住着,让她住永寿宫,实在是便宜她了。 阿木尔越想越气愤,半晌没动,孟露描完一边的眉毛,见她双颊鼓起,一脸恶狠狠的表情,不由笑了一声,“别气了,你且看着吧,乌苏格格迟早要后悔的。” 两个侍女皆是一愣,那斯图挑了一幅耳环出来,悄声问道:“娘娘有对付她的法子了?” 孟露摇了摇头,根本就不需要她去对付谁,后世都说顺治是个情痴,一生只钟情于董鄂妃一人,可董鄂妃在世的时候,也没耽误他跟其他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 孟露认为,顺治本质上就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海王,乌苏格格也不过是他鱼塘里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儿罢了,他鱼塘里的鱼太多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一条拋诸脑后的。 “你们等着看就是了。”孟露放下眉黛,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后你们见了她,该有的礼数别忘了。” “是,奴婢知道了。”两人心里还是不满,但看皇后娘娘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放心了许多。 * 乌苏格格走后,孟露用了早膳,这才到院子里散步,她一边走一边问那斯图:“太后没叫我吧?” 她估摸着昨天顺治干了这样的事,庄太后必然雷霆震怒,免不了要叫她过去问问话,指不定还要责怪她放任顺治胡来。 正问着,慈宁宫就来人了,太后召见,请皇后速速前往慈宁宫。 听着传话的小太监生硬的语气,孟露就知道庄太后定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坦然的朝慈宁宫而去。 第23章 第23章 慈宁宫里,庄太后闭目坐在靠窗的炕沿上,一头长发未挽髻,尽数垂于身后,苏茉儿正一下一下的给她通着头。 “皇额娘万福。”孟露放轻脚步,低声请安。 庄太后未开口,只是拿着佛珠的手微抬,示意孟露起身。 之后便是好一阵安静,叫她起来后,庄太后许久都没说句话。 孟露觉得自己老在旁边这么杵着也不太行,她咬了咬唇,上前接过苏茉儿手中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精致银梳,亲自给庄太后梳起了头。 “皇额娘的头发,养得真好,又黑又亮的,儿臣真是羡慕。”孟露柔柔笑道。 庄太后还是静默无声的合着眼,不过孟露瞥见她的眼皮动了下。 孟露环顾了下四周,看见桌上有两瓶鲜花,花瓣还嫩嫩的,想必是宫女今早才采摘而来。 她沉吟片刻,对苏茉儿道:“苏姑姑,把那些花拿过来,今日我给皇额娘梳个不一样的发髻。” 苏茉儿下意识看了眼庄太后,她还是紧闭双眼,不过倒是没有明确拒绝,苏茉儿便将花取了过来。 孟露从里头挑挑拣拣摘出来一些,编织出来一个花环,又麻利的将庄太后的一头黑发给编成一个繁复华丽的发髻,随之将花环戴在庄太后的头顶。 全程不过十分钟,孟露活动了下十指,刚看向苏茉儿,便见她已经捧了两面铜镜过来。 孟露朝她会心一笑,接过铜镜绕到庄太后前面,又轻轻从庄太后两耳上方用手指勾出两缕头发,庄太后平日的发髻便是将头发编成辫子再盘起来,如此一来,她的头发便带着点微卷,耳边的两缕头发弯弯绕绕的倒也不突兀。 孟露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一眼,随即放软了声音道:“皇额娘,您睁眼瞧瞧,可还喜欢儿臣为您梳得这个发髻?” 苏茉儿也帮腔道:“皇后娘娘真是心灵手巧,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别出心裁的发髻。” “啧。”这话一出,庄太后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似不满的啧了声,仿佛很不满苏茉儿替皇后说话,不过到底还是睁开了眼。 面前的铜镜里映着庄太后雍容华贵的面容,头顶的花环衬得她半老的容颜多了几分娇嫩,恍惚间,庄太后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那年在草原上她纵马驰骋,那人也编了一个花环,为她亲手戴上。 想起往事,庄太后不免有些黯然,倒也不那么气了。苏茉儿在她背后捧着铜镜,庄太后同时也看到了那新奇的编发,发间还点缀着朵朵花瓣。 她抬头看一眼孟露,许久后叹息着道:“你坐吧。” 孟露乖巧的坐在炕桌的另一侧,温柔道:“皇额娘不亏是科尔沁草原第一美人,不知道当年迷倒了多少年轻男子。” 庄太后不由失笑,骂了声:“贫嘴。”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笑容,淡淡的扫一眼孟露,声音温和中带着凌厉:“你是怎么想的?” 孟露垂着眸,微微启唇呼了一口气,庄太后没问她来龙去脉,只问她怎么想的,怕是已经知道了真相。 来的路上,她碰到了送乌苏格格去永寿宫的阿木尔,阿木尔已经探听到,今天一大早,太后就将顺治叫去了慈宁宫。 母子俩说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顺治离开时,似乎挺高兴,全然没有以往每次离开慈宁宫后的黑脸。 顺治挺高兴,庄太后估计正相反。 孟露思虑片刻,想了很多解释的话,但最后她只是看着庄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皇额娘,皇上他已经亲政了,他不再是那个六岁登基的幼帝了。” 庄太后或许可以靠着手中权势与自己的儿子较量一番,某种意义上庄太后在这场较量中也算得到了胜利,但她这个皇后,却并没有能力与顺治抗衡。 孟露猜想如果顺治执意废后,庄太后也不会为了保她而与自己的儿子撕破脸,科尔沁的姑娘太多了,不差她一个。 她渐渐的也认清了现实,她可以将庄太后当做盟友,却不能将其当成靠山,孟露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在这里唯一的靠山,只有顺治。 但是她也不能让庄太后觉察出来自己的心思,孟露沉思片刻道:“皇上对儿臣的态度,您不是不知道,想让他对儿臣改观,儿臣愿意做出牺牲,儿臣有预感,经此一事,皇上对儿臣的态度定然会有所改变。” “还请皇额娘信儿臣一次。”孟露起身,恭敬的跪在庄太后面前。 庄太后神情复杂,手中的佛珠转动的更快了,孟露只安静跪着,等着她发话。 良久的沉默后,庄太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语气略有些无奈:“希望真如你所愿吧。” 话落摆了摆手,便叫孟露离开了。 * 位育宫,顺治用着午膳,一边听着吴良辅回禀:“皇后娘娘将乌苏格格安排在了永寿宫,这会儿乌苏格格已经住进去了。” 顺治嘴角含笑,他觉得今日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倒是挺对他的口味,皇后的做法也很让他满意。 他其实并不在意乌苏格格住在哪里,即便皇后将她扔在哪个角落也无妨,但是皇后还是贴心的将她安置在了离位育宫较近的永寿宫,这才是一个皇后该有的心胸气度。 顺治大口喝着鸡丝燕窝汤,含糊问道:“皇后呢?” 吴良辅道:“太后召见,皇后娘娘早起去了趟慈宁宫,不过这会儿也已经回去了。” “嗯,你去永寿宫一趟,告诉乌苏格格,让她今晚去慈宁宫给太后磕个头。” 吴良辅一愣,提醒顺治:“皇上,太后今早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个时候还让乌苏格格去给太后请安,只怕太后的怒气会更盛,不如再过几日?” 顺治漫不经心道:“无妨,让她去就是了,母后这口气总得想个办法让她出了。” 所以就让乌苏格格去当出气筒吗? 吴良辅心里这样想着,一时有些为乌苏格格担心。 今早皇上到了慈宁宫,面对太后的怒容满面,他只是淡定的反问了一句:“怎么?额娘连儿子的床帏之事也要管了吗?下次儿子再宠幸哪个宫女时,用不用提前请示额娘啊?” 两句话就将庄太后顶的哑口无言,她甚至想打皇上一巴掌,若不是苏茉儿死命拦着,今日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 虽说母亲责罚儿子也是有的,但太后与皇上到底不是普通的母子,吴良辅到现在想起慈宁宫那一幕,身上还是会出冷汗。 他上次见太后如此震怒,还是皇上下令褫夺睿亲王的封号爵位,并让人将其掘墓鞭尸之时。 那一次,庄太后甚至以绝食相逼,让他收回成命,可她还是拗不过这位固执的年轻帝王,母子两人着实生了好大龃龉。 皇上每次去慈宁宫请安,太后皆是闭门不见,后来还是皇上大婚时母子两人才渐渐说开了话。 吴良辅想到这,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总觉得皇上让乌苏格格去给太后磕头,并不是为了让太后出气,而是为了让太后更生气。 第24章 第24章 吴良辅的猜测是极准的,庄太后午后歇了一觉起来,心情略微好了些,便听下人回禀说乌苏格格来给她请安了。 庄太后一听,面上倒是若无其事,只是手中的佛珠却突然断了,骨碌碌滚了满地。 苏茉儿大惊失色,嘴上一边念叨着佛祖恕罪,一边跪在地上去捡滚落的佛珠。 庄太后见此情形,哪里还能忍得住满腔怒火,她当下便厉声吩咐道:“乌苏格格冲撞佛祖,让她在外头跪着,向佛祖请罪。” 乌苏格格听了虽一脸莫名,但还是乖乖的跪在慈宁宫正殿前的砖地上。 如今天气已入秋,一到了晚间,凉气便从四面八方袭来,膝下的地砖好似变成了坚硬的冰块,不过一个多时辰,乌苏格格便觉得寒气已经从她的膝盖钻入,在骨髓中乱窜。 但庄太后没发话,她不敢起来。 乌苏格格低着头,暗暗想着,若是她体力不支晕倒,庄太后或许便无话可说了。 这时,面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乌苏格格抬头,看见苏茉儿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走了出来。 “苏姑姑。”乌苏格格娇娇的唤了一声,眼中满是希冀。 苏茉儿只面无表情的走近,冷冷道:“乌苏格格,太后娘娘说你一来,她用了多年的佛珠便断了,可见佛祖对格格多有不满,只怕格格得多跪一会儿了。” 乌苏格格心里多有不满,面上却还恭敬道:“是,嫔妾遵旨。” 苏茉儿接着道:“既是给佛祖赔罪,若格格体力不支昏倒,佛祖只怕会震怒。”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宫女便走上前,弯腰将托盘递到乌苏格格面前,苏茉儿继续道:“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参汤,乌苏格格先喝了吧。” 乌苏格格:“……” 喝了这碗参汤,她哪里还敢晕倒。 乌苏格格盯着黑色的参汤,只觉双膝火辣辣的疼。 苏茉儿看着她将参汤喝完,这才走了进去。 乌苏格格得了参汤,瞬间“精神抖擞”,可她的侍女福色却快要撑不住了。 福色撇了撇嘴,终于忍不住道:“格格,咱们还要跪多久啊?” 今日听说内务府要挑人去永寿宫伺候皇上新宠,好多人挤破了头也想被挑选上,福色以为这是个好差事,为了得到名额她将自己的毕生积蓄都给了管事的公公,没想到新主子第一天就被太后罚跪,连带着她也跟着受牵连。 可真是倒霉。 福色按了按双膝,忍不住“嘶”了声。 乌苏格格咬着牙,面无表情的道:“放心吧,皇上肯定会来救我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她被太后罚跪,定然会前来为她说清,到时候她便能回去…… 乌苏格格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可一直到了第二日旭日东升,皇上还是没有来。 福色早已昏死过去,乌苏格格也即将力竭,她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下半身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 这一刻,乌苏格格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悔意,她不该妄想成为皇上的女人的,然而此刻说什么也晚了,她只能咬牙忍着。 眼前越来越黑,乌苏格格恍惚间看到了皇上朝她走来,她一喜,惨白的面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彻底失去了意识。 * 坤宁宫,孟露对着面前毛色极佳的雪狐皮,和一对金累丝镶宝石金手镯,眼中情绪复杂。 这是一大早吴良辅送过来的,说是顺治给的,要说在清初,这样精致的镯子可是万分难得的,可见顺治这次对她的做法是极为满意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兴冲冲的捧起镯子,跃跃欲试的想让她戴上,自从娘娘将那对金镶翠玉手镯赏了佟格格后,她腕上便一直空空的,今日这对镯子倒是比那对还要精致珍贵,娘娘肯定会喜欢。 可孟露却摆了摆手叫她们放下,她自然也喜欢这华丽迷人的东西,以前也不是没戴过镯子,只是穿到这里以后,她每次尝试着戴上原主妆匣里那些镯子,总觉得喘不过气来,浑身更是生出一股恐惧感,好像她戴的不是镯子,而是将她关进牢笼的手铐。 所以孟露即便再喜欢,也只是将它们全部收起来,她偶尔拿出来饱饱眼福也就够了。 “好吧,收拾下去南苑要带的行囊吧。” 吴良辅不但送来了顺治的赏赐,还带来了顺治让她一起去南苑狩猎的旨意。 明日一早便出发了,时间紧急,孟露连忙带着两个侍女去翻衣柜。 这时,外头的宫人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皇后娘娘,永寿宫方才来人禀报,说乌苏格格昏迷不醒,想要请个太医过去瞧瞧。” 孟露一愣,疑惑道:“她怎么会昏迷不醒?” 莫不是顺治昨晚玩得太疯了? 她正猜测着,便听宫人道:“乌苏格格冲撞佛祖,被太后娘娘罚跪了一宿,今早晕倒在慈宁宫,这才被抬了回去。” 孟露听完,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她喉咙吞咽了下,低声问道:“冲撞了佛祖,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宫人将满宫皆已知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谁都知道太后是故意刁难乌苏格格,但谁都不敢对此有什么异议。 那斯图听完冷哼一声,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活该。” “住口。”孟露瞪一眼那斯图,声音有些严厉。 随即又转向回话的宫人:“去太医院找个太医为她诊治吧。” 宫人走后,孟露表情凝重,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阿木尔道:“娘娘莫不是可怜乌苏格格?恕奴婢直言,她做出那样的事,实在不值得可怜。” 孟露长叹一声,“我不是可怜她。” 她只是感到可怕,在坚硬的砖地上跪一夜,只怕乌苏格格的那双腿已经废了。她在慈宁宫跪了那么长的时间,顺治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没去替乌苏格格说句话,他就任由庄太后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一个女子身上。 诚然乌苏格格勾引顺治是她的不对,但顺治对她的情意竟这么浅吗? 孟露只觉心中一片悲凉,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想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可真难。 “罢了,这也是她自找的。”孟露最终收敛起所有情绪,朝着阿木尔笑了笑道:“时间紧急,快去收拾吧。” 阿木尔和那斯图应了声,转身收拾行囊去了。 第25章 第25章 吴良辅回了位育宫,回话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福晋格格那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只是奴才刚去了永寿宫,乌苏格格……怕是去不了南苑了。” 顺治手中御笔一顿,疑惑道:“为何?” “这……”吴良辅愣了愣,提醒道:“皇上您忘了,今早上的时候,奴才告诉您乌苏格格被太后罚跪了一宿,怕是有好一阵子下不来床了。” 顺治皱了皱眉,语气略有些不悦:“不就是跪了一宿吗?顶多一两日走不了路,又不是腿断了,乌苏格格难不成在跟朕使性子?” 吴良辅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道:您是尊贵的天子,怕是长这么大下跪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刻钟,哪里知道跪一宿是什么概念。 吴良辅沉思片刻,苦笑道:“乌苏格格被太后责罚,心里怕是难过的很,皇上您若是去看她一眼,乌苏格格定会高兴坏了。” 顺治放下御笔,懒懒得靠在椅被上,他眯了眯眼,想到了在坤宁宫暖阁的那一晚。 乌苏格格长相清纯可人,床上却正好相反,相比后宫众多女人侍寝时的诚惶诚恐,乌苏格格的大胆行径倒是让他很受用。 顺治咬了咬牙根,对吴良辅道:“今晚去永寿宫。” * 天黑的时候,顺治的御辇到了永寿宫,他一进去就看见乌苏格格面色红润的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眼睛都亮了起来。 “皇上,您来看嫔妾了。”乌苏格格激动极了,即便双腿疼痛难忍,却还是想下地行礼,好在顺治及时说了免礼。 顺治上前坐在床沿,握住乌苏格格的手,低声道:“听说皇额娘罚你了?可还要紧?” 顺治语气平平,可乌苏格格听来却是温言软语,她红了脸,柔声道:“嫔妾没事,多谢皇上关怀。” “那就好。”顺治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一眼,目光在她胸口微微一停,惹得乌苏格格红云满面,“皇上……” 顺治朗声一笑,接着道:“这么热的天,怎么还捂着被子。” 说着抬手将乌苏格格盖住下半身的寝被揭起,“也不怕捂出……” 看到乌苏格格紫青发黑的双腿那一刻,顺治好似那卡壳的机器人,满心的旖旎倏地消失。 他僵硬的止住动作,抬头看向这双腿的主人,乌苏格格冲着他尴尬一笑,有些不安的拉过被子,颤声道:“嫔妾该死,碍了皇上的眼了。” 话虽这么说着,可她心底是希望从顺治的眼底看到心疼怜爱的,可顺治却迅速低下了头,愣了片刻随口道:“你的腿伤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话落便站了起来,逃一样的出了永寿宫的门。 外头侯着的吴良辅并一众侍从茫然的跟在顺治身后,心中纳罕皇上跑这么快,难不成后头有鬼追他。 顺治一直到回了位育宫,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吴良辅扶着腰一步一步走近,缓了半晌才发出声来:“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乌苏格格的腿很严重?” 他一问,顺治顿时打了个寒颤,回头瞪一眼吴良辅,吴良辅连忙闭上了嘴。 顺治想到刚才那一幕,浑身就止不住的发抖,乌苏格格的腿,让他浑身恶寒,他感觉自己一连好几日都睡不安稳了。 “乌苏格格不必去南苑了。”顺治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灌了一肚子凉茶,这才将胃里的不适压下去了些。 他喘着粗气,冷笑一声道:“皇额娘可真是狠心。” 吴良辅低着头,不敢接这话。他心想太后是狠,可这不是您把乌苏格格给送到太后手上的吗? 按规矩皇上收一个格格,压根不用去给太后请安,吴良辅觉得自己猜对了,皇上让乌苏格格去给太后请安,就是为了故意气太后。 只可惜乌苏格格年纪轻轻的,便沦为了这对母子之间较量的一个牺牲品。 * 顺治十年八月初三,孟露跟随顺治到了永定门外的南苑猎场。 南苑离紫禁城并不是很远,他们天亮出发,晌午时便到了。 孟露以前没坐过马车,她早起时还有些期待,没想到队伍刚出了宫门,她就晕车了。 孟露也是无语了,没想到自己坐个马车都能晕了,得亏马车里可以时时掀开窗帘透透气,否则指不定她半路就要崩溃了。 然而即便如此,孟露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一张脸毫无血色,蜡黄蜡黄的。 好不容易进了皇后帐中,那斯图便要去请随行的太医,孟露忙拉住她,有气无力的道:“算啦,我休息片刻就好了,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可娘娘您看上去实在是糟糕极了。”那斯图生怕她下一刻就晕倒。 这次来南苑,阿木尔没有跟来,那斯图见皇后脸色如此苍白,也没个人能与她商量,心里着实有些慌,她再次劝道:“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奴婢有些担心,要不奴婢去禀告皇上……” “那更不必了。”孟露抬了抬手示意她们替自己卸下头上沉重的发饰,缓缓道:“皇上下午要宴请宗室子弟和随行官员,别为了一点小事去搅扰皇上。” 再说她现在头晕恶心,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顺治了。 见她态度强硬,那斯图也无法,只得闭嘴伺候孟露洗漱换衣。 刚洗漱完,便有人送来了今日的午膳。 南苑不比宫里,饮食上头自然粗糙了些许,好在孟露也不挑,又经过了一上午,腹中饥饿,倒还用的比平时多。 用过了膳,孟露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她这个皇后今日下午行程倒是空闲的,孟露便想着先睡会儿,补一补昨夜缺的觉。 她昨夜想着乌苏格格被庄太后罚跪的事,很晚才睡着,今早又起的早,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还是得养回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孟露刚躺下,随行的另外几名福晋格格来给她请安了。 孟露长长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爬了起来,“让她们进来吧。” 那斯图却道:“娘娘要不要先梳妆吧。” 娘娘此刻钗环尽除,脸上的妆也卸掉了,看上去就是一个稚嫩青涩的年轻姑娘,这幅样子面见其他福晋格格,难免失了气势。 孟露倒是能猜到那斯图心中所想,只是她实在是懒得折腾。 再者顺治的帐篷就在她隔壁,能被顺治带到南苑的,必定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若是因为梳妆将外头几人晾在日头下晒着,被顺治知道了,只怕她在顺治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度,又要没了。 “不用了。”孟露随手从带来的首饰盒里抽了支发簪,将头发随意拢起,接着无所谓地道:“就这么见吧。” 第26章 第26章 后世记载,痴情的顺治帝一生□□有三十七名后妃格格,但如今顺治不过十五岁,许多人还没进宫。 他如今的后宫,除了皇后以外,其他的福晋格格加起来也就十几个。 两个蒙古福晋不得顺治的眼,顺治自然不会带;董鄂福晋还没出月子;巴尔福晋,杨福晋和佟格格三人都怀着孕;他的新宠乌苏格格又伤了腿;陈福晋因着锦璇公主年幼也不便随行……所以跟着来南苑的,除了她以外,也就只有乌雅福晋和石福晋,并四个孟露不知道名字的格格。 孟露端坐于帐内塌边,看着六人踏着轻轻的小碎步走了进来。 “嫔妾们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快起来吧。”孟露笑容可掬地叫她们起身,快速的将几人打量一眼。 站在前头的乌雅福晋和石福晋孟露还认得出,石福晋是顺治后宫唯一一个汉人嫔妃,孟露原以为顺治因为某些原因不喜蒙古妃嫔,对这唯一的汉人福晋应该是极为重视宠爱才对,然而来这里这么久,孟露发现他对石福晋的态度也就那样。 起码这一个多月,顺治并未去过石福晋的宫室。 孟露猜想多半是因为石福晋的长相,在后宫其他女子的衬托下,略平凡了些。 今日带着她,怕是也是顺治做给随行的汉人官员看的。 其实在孟露看来,石福晋的样貌,也是极美的,只是顺治宠爱的其他福晋格格多是甜美可人型,而石福晋五官英挺,眉目亮烈,即便是面带笑容时,也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活脱脱一个清冷美人。 这样充满攻击性的长相,男人向来不喜欢,更何况是作为帝王的顺治了。 再去看旁边顺治较为宠爱的乌雅福晋,圆圆的大眼,娇小的樱唇,高挺的鼻梁,含笑间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想要疼惜之感。 男人大多数喜欢这样的。 孟露正想着,乌雅福晋已经巧笑倩兮地开了口:“多日不见,皇后娘娘竟又美了几分,可真叫嫔妾羡慕。” 孟露:“……” 嘴巴也似抹了蜜,难怪顺治喜欢。 孟露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诚,她大方的受了乌雅福晋这声夸赞,忙让人搬来几个矮凳。 等她们都坐定,孟露才道:“今日怕是天不亮就起身了,走了一上午,妹妹们怕是也有些累了,何苦如此着急的过来请安?” 乌雅福晋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对面的石福晋,石福晋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眸坐着,似乎没有回话的打算。 乌雅福晋只好再次道:“也是许久未见娘娘了,那会子下车时,石姐姐说瞧着皇后娘娘气色不好,担心娘娘是否身体不适,这便叫着嫔妾来了。” 孟露闻言挑了挑眉,瞬间换上了“皇后的笑容”,她敏锐的察觉到乌雅福晋提到石福晋时,石福晋放在膝上的五指骤然收紧,颊边的肌肉动了动。 石福晋迅速抬头看向了孟露,眼底闪过一丝忐忑。 只是她没想到孟露也正好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交,孟露缓缓道:“有劳妹妹关怀。” 石福晋这才看到皇后早换了寝衣,她怔愣片刻,随即站了起来,微微屈膝道:“嫔妾惶恐,不曾想扰了娘娘休息,还请娘娘恕罪。”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在心里将乌雅福晋骂了一回,她不过是随口提了句皇后看着面色惨白,似是身体不适,这乌雅福晋就死活要拉着她来给皇后请安,她躲缠不过,只得来了。 没想到乌雅福晋转头就将这事推到自己头上。 还打着关心皇后的名堂。 这太假了,除非皇后是个傻子才会信。 她们这些福晋格格与皇后之间看着似乎很和谐,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只是面子功夫罢了。 皇后自来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在后宫几乎没有交好之人,这种情况下还说关心皇后身体,谁也不会信。 孟露也的确没有信,若来请安是石福晋的主意,她自己为何不开口? 多半是乌雅福晋自己想来。 乌雅福晋自然也不会是因为关心自己这个皇后,孟露猜测,多半是她近日看着顺治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这才忍不住上门打探来了。 孟露突然觉得,等从南苑回去后,她怕是得恢复后宫众人来坤宁宫晨昏定省的规矩了。 与这些人多接触接触,才能更加了解她们。 孟露略微沉吟,接着声音和煦道:“无妨,本宫身子无碍,方才用了膳好多了,石福晋你坐吧。” 石福晋看孟露眉眼温和,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诺诺的坐了下来,再次垂眸不语。 乌雅福晋还想说什么,孟露却先一步开口:“你们的住处应当都去看过了吧,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跟本宫说就是。” 六人齐齐道:“多谢皇后娘娘。” 孟露含笑点头,目光转到四位格格那儿,四人都与乌雅福晋是同一类型的长相,十几岁的年纪,正该是人比花嫩,只是她们看着都有些瘦瘦的,没有一点十五六岁女孩子该有的精气神。 许是同为女子的缘故,即便她们与自己非亲非故,孟露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看向四人当中看着年龄最小的那位道:“你……” 一开口,孟露却卡了壳,她发现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多少是关于顺治的这些格格的,如今孟露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好在对于原主的性子来说,不记得这些地位低微的格格之名,也是常事。 见孟露蹙着眉,那位格格倒也反应很快,她连忙起身,自报姓名:“嫔妾厄音珠,见过皇后娘娘。” “喔,你叫厄音珠,那你呢?”孟露索性将她们几人的名字都问了问,最后发现这个珠那个宝的,她怕是一时间很难记住。 孟露有些头疼,她捏了捏眉心,索性不记了。嘴巴动了几动,面对这几个于她来说是初次见面的女子,关心的话语孟露一时也说不出来,只是嘱咐她们也早些回各自的帐子休息,以应对明日的行猎。 彼时清宫的规矩还没那么严格,后妃也是可以同顺治一起登上马背进入猎场的。 孟露对此还有些期待,她没骑过马,但在现代时偶尔也会在小视频上刷到那些骑马的视频。 孟露总会幻想自己若是上了马背,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轻松自在。 想象虽美好,可真到了第二日行猎时,孟露却又掉链子了。 第27章 第27章 原主是科尔沁的公主,骑马打猎的本领自不在话下,孟露原本以为即便自己没有骑过马,但靠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她也能小跑一两圈。 是以等顺治一行人离开营帐后,孟露便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 营地后头有一块空地,原本是用来赛马用的,此刻倒是空无一人,孟露便打算在那里跑上几圈。 安全起见,孟露上马后还让侍卫牵着马走了一圈,见这马的性格温顺,她这才从侍卫手里拿过马缰,轻轻喝了声“驾”。 一开始都很顺利,孟露凭借记忆小心翼翼的驱使着马儿前进,马儿的速度也平稳的加快,微风轻柔的拂过她的面颊,孟露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正想再加快速度,突然发现眼前似乎闪过什么东西,孟露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五彩的球,正骨碌碌的在草地上滚着。 她心中纳罕,就见那球飞出来的方向紧跟着冲出来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的朝着那五彩球而去。 可孟露的马也跑得极快,眼瞧着就要撞上黑影了,孟露心中慌乱,顿时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刻,她就发觉□□的马儿仰手一叫,似乎往右偏了偏,拐了个儿湾正好与那黑影擦肩而过。 竟想不到这马儿如此聪明,孟露讶然,忍不住弯腰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虽知它听不懂,孟露还是夸赞道:“马儿马儿你真棒,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很多很多的胡萝卜。” 刚说完这话,孟露便听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声,耳边同时还响起了各种杂乱的人声,孟露直起身子,就看到右侧又跑出来一个孩子来,这次,马儿就算再聪明只怕也是很难躲过,因为那该死的孩子已经快要冲到马肚子下了。 孟露瞳孔骤然紧缩,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脑子里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扯紧手中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孟露手上不敢松懈,死死的往后扯着。 她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了,好在马头被她硬生生扳到一边,那熊孩子也被紧随而来的侍从给抱走。 孟露感觉身下的马儿已经控制不住它的身体了,它被自己给扯得快要倒下。 电光火石间,孟露脑子里不禁闪过了各种惨烈画面,她想自己若是被马压在下头,轻则半身不遂,重则驾鹤西去,无论是哪一个下场,都可称得上不忍直视。 她死死咬着嘴唇,急中生智般地放开马镫,松开缰绳,将身子朝另一侧歪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她和马儿朝着不同的方向,一同倒在了地上。 孟露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张嘴呼痛,却又吃了满口的黄土。 孟露又呛又痛,忍不住五官扭曲,连着“呸”了好几下,口中泥土的味道才淡了些。 倒在另一边的黑马很快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它似乎很是愧疚没有保护好主人,“哒哒”地走到孟露身边,不住的用它同样沾着泥土的大脑袋蹭着孟露的身体。 孟露心中一软,抬起右手摸了摸它的鼻梁,小声安慰:“不怪你。” 他们跑得好好的,谁能想到会半路冲出个挡路的。 孟露倒下没多久,守在入口处的护卫们也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她四周,口中只道:“臣等保护不周,还请皇后恕罪。” 孟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先别说恕罪的事了,能不能先把她扶起来,她怀疑自己的胳膊怕是断了。 想到这,孟露心里越发来气,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罪魁祸首,这踏马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 那熊孩子已经被他的侍从给拉着跪下了,许是被她的眼神给吓到了,他瞪着一对小鹿一样的双眼,往护着他的侍从怀里钻了钻。 孟露暗道:等她缓过这阵儿,非要教教这熊孩子怎么做人。 这时,那斯图也跑了过来,她慌忙将孟露扶了起来,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娘娘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说罢回头看一眼害皇后摔倒的那孩子,那斯图厉声道:“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让他跑到这里来了?” 那孩子旁边的侍从立刻伏下身子,惶恐道:“皇后娘娘息怒,十爷他不是故意的。” 十爷?孟露蹙眉想了想,能被称做十爷的,应当只有先帝第十一子,博穆博果尔了。 孟露想到这位在历史上也是个短命的,更有野史记载,博穆博果尔的福晋,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董鄂妃。 ……也是个可怜人。 孟露叹了口气,按着左边臂膀沉声道:“先扶本宫回去,现在可以去找随行的太医了,本宫的胳膊怕是断了。” * 孟露丢下这句话,就被众人簇拥着回了皇后营帐,此时那罪魁祸首才动了动。 这熊孩子正是先帝第十一子博穆博果尔,他颤声道:“她说她胳膊断了。” 先前护着他的侍从这才来得及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的愧疚害怕,侍从不由得心疼了几分,随即安慰道:“主子别怕,奴才这就叫人给懿靖贵太妃传信,让她去太后那儿求求情,一会儿皇上回来,您就去请罪,想来皇上顾念手足亲情,也不会将您怎样的。” 侍从扶着他走了两步,见他腿软,索性蹲身将他背了起来,继续小声道:“主子,刚才那是皇后,皇上并不怎么看重皇后,顶多是申饬您一两句便罢了。” 侍从说了什么,博果尔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是不停的喃喃自语:“她说她的胳膊断了。” 侍从心想主子这莫不是被吓傻了,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 孟露回到营帐时,太医已经在帐外守着了,她顾不上自己如今灰头土脸的模样,忙让太医给她诊治。 咬着牙忍了片刻后,太医凝重的神情稍缓,他退后一步缓缓:“娘娘放心,您的胳膊没断,只是脱臼了,方才微臣已经替您接好了,只要小心调养个十几日,也就好了,只是娘娘怕是受惊了,微臣这就去给娘娘开一剂安神汤药,娘娘服下后好好的睡一觉。” “有劳太医了。” 听了这话,孟露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回了肚子。 胳膊没断就好,不过她的确也有些后怕,到现在心跳还没有慢下来,今日那情形,稍有不慎,她就得去见原主了。 那斯图伺候她洗漱后,安神的汤药也送了过来,孟露喝完后便沉沉的睡了。 第28章 第28章 顺治一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他这一趟收获颇丰,回到大帐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 吴良辅倒了杯凉茶给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跟他说皇后受伤一事,正思忖着,外头来人禀报:“皇上,十爷求见。” 顺治将凉茶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嘴角道:“去告诉博果尔,他的骑射师傅不发话,朕是不会让他去打猎的。” 博果尔只比他小四岁,自小便喜欢黏着他,顺治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还是很心疼的。 今年春猎的时候,博果尔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自己骑射技艺过关,顺治这才让他跟着一起去围猎,没想到第一日他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虽没伤着,但顺治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这次虽也将他带来南苑,但顺治说什么也不敢让他再上马。 这孩子昨日下午已经来求他好几回了,顺治也拒他好几回,没成想他倒是还不死心。 吴良辅这时开口道:“皇上,十爷应当不是来求您开恩让他跟着去打猎的。” 顺治看吴良辅欲言又止的,遂沉下声问道:“那他来做什么?” 吴良辅便将今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十爷自知闯祸,估计是来向皇上您请罪的。” 顺治听完眉目一凛,顿时拍案而起,冷冷斥道:“这个博果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说罢绕过案桌朝门口走去,便走便问:“皇后如何?可伤着了?” “太医说皇后娘娘的手臂脱臼了,不过现下已经接回去了,静心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嗯,那便好。”顺治刚听完吴良辅的描述,便知今日情形着实紧急,幸亏皇后灵活应变,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可不好跟科尔沁那边交代。 “不过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派人来禀告朕?”顺治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吴良辅,等他给个解释。 吴良辅忙回话道:“皇上息怒,是皇后娘娘不让奴才派人去告诉您的。” “皇后不让说?”顺治挑了挑眉,有些怀疑,她以前连手指被割破都会派人来打扰他,今日险些丧命,倒是学乖了。 “的确如此,娘娘说皇上行猎途中不宜分心,再三叮嘱奴才不要去打扰您的。” 吴良辅低着头说完,却许久未听见皇上开口,他微微抬头去看,只见皇上负手而立,眼底一片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顺治转身,继续往外走。 他出了帐子,直接无视跪在地上的博果尔,直直朝着旁边的皇后营帐而去。 顺治进去的时候,发现皇后的营帐格外的拥挤,乌雅福晋和石福晋皆在,厄音珠等人也站在皇后床前守着,而皇后似乎还在沉睡。 见他进来,几人连忙行礼,顺治颔首道:“都起来吧。” 乌雅福晋起身后碎步走近顺治,娇美的容颜略显慌乱,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皇上您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今日骑马,险些……还好皇后娘娘福大命大,躲过此劫,真是吓死嫔妾了。” 顺治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宽和道:“别怕,太医不是说皇后没什么大碍吗。再说遇险的是皇后又不是你,你这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这话说得乌雅福晋明显一愣,旁边的石福晋和厄音珠等人更是低下了头,唇角微微上扬。 乌雅福晋尴尬一笑,连忙道:“是嫔妾毛躁了,只是想到皇后娘娘,嫔妾就觉得害怕。” 顺治道:“行了,你们在这站着于皇后也没什么益处,都先回自己的营帐去吧。” 几人离开后,他这才上前看了眼塌上躺着的孟露,见她额头还有擦出的伤痕,印在那张白净面容上,有些触目惊心。 顺治皱眉看向一旁的那斯图:“皇后怎么还睡着?” “娘娘服了安神药,刚睡下没多久。”那斯图垂眸道。 难怪他和乌雅福晋说话那么大声音,也不曾将她吵醒。 顺治舒了口气,缓缓道:“既无什么大碍,朕也就放心,小心伺候着吧,朕还有事,晚上再来看她。” 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顺治也没有等下去的耐心,撂下这句话便出了帐子离开了。 那斯图等到帐子落下才起身,她看着晃荡的帐帘,心中极为不满。 娘娘并非毫发无损,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皇上竟连多等片刻都不愿意,难怪娘娘近日对皇上再没了以前的热忱,想来娘娘早就看清了。 她叹息了声,回过头,却发现孟露睁着双眼。 那斯图又惊又喜,急忙唤道:“娘娘,您醒了,手臂疼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孟露摇了摇头,一开口嗓子有些干哑发疼,“我想喝水。” 那斯图便即手脚麻利的倒水,又小心的扶了孟露起来。 孟露轻轻抿了几口,便听那斯图道:“娘娘,皇上刚刚来看过您了,不过您还睡着,皇上就先走了,临走时说今晚还会来看您的。” “我知道。”孟露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和乌雅福晋说话时她就醒了,只不过不想面对顺治,这才继续装睡。 “再倒一杯水。” 孟露这会神思清明,她想起早上那一幕,遂问道:“今早那孩子是懿靖贵太妃之子博果尔?” “是。” 孟露捻了捻被角,低声问道:“他今年多大了?” 那斯图不解孟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只道:“应当是十来岁吧,奴婢也不记得了,十爷的身子自小就不好,一直体弱多病,贵太妃也是放在手心里照看着。” 说到这,那斯图又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可十爷那也是真正的龙子凤孙,又与皇上兄弟情深,皇后娘娘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怕是只能默默受着了。 孟露倒是还没来得及想这个,她沉吟片刻道:“你可知十爷定下福晋了没有?” 那斯图愣了愣,道:“这……奴婢不知,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 她就是好奇博果尔的福晋到底是不是那位董鄂妃,没想到博果尔还小。不过想想清代男女成婚极早,想必一两年内,他的福晋人选也就定下了。 孟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顺治到底有没有给他这个弟弟曾赠送一顶鲜艳无比的绿帽子了。 第29章 第29章 大帐内,顺治洗漱一番后,换上了轻便舒适的常服,边用膳边让人将博果尔叫了进来。 博果尔一看到他就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皇兄,臣弟行事大意,不小心冲撞了皇嫂,还请饶了臣弟吧。” 说完便伏低了身子,顺治抽空睨了他一眼,博果尔孱弱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时不时还有微弱的抽泣声传出。 他喝了口汤,云淡风轻地道:“起来吧,皇后没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博果尔愣了愣,缓缓抬起头来,黑亮的瞳仁里尽是疑惑:“可是,皇嫂说她的胳膊恐怕是断了。” 顺治嗤笑一声,给吴良辅使了个眼色,吴良辅便走向博果尔,将他扶起。 “她的手臂没断,只是脱臼了,养养就好了。”顺治淡淡说道,招手示意博果尔上前。 博果尔心里还是难安,他愣愣的上前,顺治示意他坐下,拿起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然后温声道:“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淌泪珠。你放心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朕不会罚你的。” 博果尔到底年纪尚小,听了顺治这话,他心里的石头也安稳落地,当下展露出几分笑容来。 顺治见此也笑了一笑,他平和道:“你还没用午膳吧,坐下跟皇兄一块吃。” 博果尔也的确是饿了,他在顺治这向来不怎么拘着,闻言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顺治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对他道:“不过皇后到底是因为你受了点伤,南苑人多眼杂,此刻怕是所有人都已知晓,她到底也是朕的皇后,朕若是轻飘飘就饶了你,也不妥。” 博果尔嘴里还咬着一块肉,他僵硬的嚼动两下,抬头望向顺治,表情再度凝重。 顺治不由失笑,接着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害怕呢?你是朕的亲兄弟,朕又怎会为了皇后重罚你。” 博果尔呆呆道:“皇兄的意思是?” “一会儿你吃饱了,便亲自去向皇后请罪吧。” 博果尔:“啊?” 顺治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招呼吴良辅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嘱咐几句,接着对博果尔道:“你只管去就是了,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博果尔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将嘴里的肉嚼了两下咽掉,随即看一眼顺治,一幅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顺治挑眉道:“有话直说。” “就是……”博果尔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道:“臣弟记得皇兄说过,皇兄很不喜欢皇嫂,可臣弟今日看着,皇嫂长得很美啊,皇兄为什么讨厌她?” 顺治闻言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因为她的容貌。” 博果尔听得一头雾水,满脸的困惑,“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来自科尔沁。” * 博果尔从顺治的帐中出来时,还是没想明白皇兄不喜欢皇嫂的原因。 就因为她母家是科尔沁? 皇兄说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不能看她的容貌,那看她的来历便是对的吗? 皇嫂来自科尔沁,也不是皇嫂的错,博果尔私心里觉得皇兄因为这个事便讨厌皇嫂,也是有些不讲理了。 不过这话博果尔可不敢说出来,额娘告诉过他,如今皇兄已经亲政,自己再不能将他当做以前那个可以无话不说的哥哥了。 这么一想,博果尔顿时心生忧伤,脚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十爷,您且安心的去吧,有奴才陪着您呢。” 吴良辅见博果尔快到皇后营帐前便一动不动,以为他是害怕,便弯下腰温声道:“十爷放心,皇后娘娘如今懂事了许多,不会将您如何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博果尔脑海里立时闪过今早孟露瞪他那一眼,他顿时打了个寒颤,有点想转身离开了。 不如等回了宫,让额娘带他去向皇嫂请罪好了。 正在这时,面前的帐帘被人从里撩起,那斯图走了出来。 看到博果尔,那斯图不自觉咬了咬牙,不过她很快便压下心中怒火,按规矩行礼:“奴婢见过十爷。” “免礼。我来探望皇嫂,不知她可醒了?”博果尔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道。 那斯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吴良辅,吴良辅便笑着上前道:“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十爷虽年纪小,但到底是不小心害皇后受伤了,要如何处罚,只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那斯图直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此事断没有让皇后自行处置的道理,也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她得进去先问问娘娘。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是考验我来了。”孟露在帐子里就听见了吴良辅说的话,他那么大声,只怕营地里的所有王公贵族都听见了。 别说她没有处罚皇弟的权力,便是她有,此刻也只能往肚子里填一艘船,宽宏大量的原谅博果尔了。 其实知道博果尔的身份后,孟露便知道自己这个闷亏是吃定了,却没料到又被顺治恶心了一把,她也只能再次做戏了。 她沉着脸,冷声道:“让十爷进来吧。” 进来的还有吴良辅,吴良辅请过安后便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孟露抬眼看向博果尔,岂料博果尔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又露出了受惊小白兔的神情来。 “……”至于吗? 孟露方才还照过镜子,她此时的脸色还是略有些苍白,以她现在这幅样貌,就算摆出再凶狠的表情,也没有什么震慑力,博果尔好歹也是先帝的儿子,胆子就这么小吗? 罢了,如今她处境艰难,绝不能再多一个敌人,于是孟露收敛怒容,展颜笑道:“本宫听侍女说博果尔来探望本宫?” “……是,臣弟不懂事,害得皇嫂受伤,实乃臣弟之错。” 看到她的笑容,博果尔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心中的忐忑减轻了些,他拱手道:“臣弟心中属实惭愧,还请皇嫂恕罪。” 孟露含笑道:“博果尔这说的哪里的话,也是本宫骑太快了,未曾注意到你也在那儿,哦对了,你可有受伤?” 孟露用帕子捂住嘴,眼中担忧之色立现:“你若是伤着了,本宫该怎么向贵太妃交代啊?” “皇嫂放心,臣弟没事。”博果尔露出一点羞涩笑容,挠了挠头无所谓地道:“再说臣弟是男子,皮糙肉厚的,受点伤也无妨。” 孟露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心说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长得还没她高呢,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真是不知羞耻啊。 她的表情倏然一松,似如释重负一般地道:“那本宫就放心了。” 博果尔再次挠了挠头,心里觉得皇嫂简直就是人美心善的典型,不但丝毫不怪自己,还反过来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皇兄真是不知好歹! 第30章 第30章 用过晚膳后,顺治果然来看她了。 他来得时候,孟露已经洗漱完毕,换上寝衣上了塌,正在啃那本让她头疼万分的《伤寒杂病论》。 帐帘突然被掀开,孟露吓了一跳,见是顺治,她便放下书,欲下地行礼。 顺治上前握住她手臂,温和道:“你受了伤,不必行礼。” 孟露又拉回被子盖上,微笑着低了低头:“多谢皇上体恤。” 顺治低低的“嗯”了声,随即看到孟露放在床头的《伤寒杂病论》,他拿起随手翻了几页,好奇道:“你在看这本书?” 孟露适时露出一抹羞涩笑容,小声道:“臣妾不才,闲来无事便拿来琢磨琢磨。” 顺治很快将书翻到最后,疑惑道:“你能看得懂?” “……看不大懂,好多汉字是认识臣妾,臣妾却不认识它们,臣妾只觉得看得头都要大了。” 孟露突然意识到原主来自蒙古,对于汉字应当还不认识几个,她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细声细语的说道,语气间还夹杂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懊恼。 “那是自然。”顺治突然笑了一声,他将《伤寒杂病论》合起来搁在一旁,轻声道:“这本来就是晦涩难懂的医书,你连汉字都认不全,又怎么可能看得懂。” 孟露咬了咬唇,怯懦道:“许是臣妾太笨了,上次已经让太医给臣妾读过一遍了,臣妾还是记不住。” 这样一副蠢笨呆愣的模样,仿佛很讨顺治的欢心,他甚至从床边的矮凳上移到了床边,一把拉过孟露的右手,缓缓道:“你傻呀,汉字复杂难记,朕当初也是跟着师傅学了许久才学会,你光让太医给你念一遍怎么可能记得下?” 孟露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她便即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视线落在两人紧连的手上,随即低下了头,赧赧道:“那该怎么办呀?”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一低头,白皙柔美的脖颈晃进顺治的双眼,他眼神一暗,愣了片刻才道:“这简单,等回了宫,朕找个识汉字的女官,让她去你宫里伺候。” 孟露抬起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又连忙移开视线,柔声道:“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回应她的,是顺治一连串朗朗的笑声,而孟露也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努力向演技派靠齐。 * 接下来几日,孟露除了陪着顺治出席必要的宴会外,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帐子里养伤,顺治白日打猎,晚上也依旧会到她那里小坐一会儿,两人说说话,偶尔顺治会一时兴起教她几个汉字,而孟露也十分谦虚的装作第一次学。 对于比较复杂的字,顺治极有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教她,孟露察言观色,在他的眉头快要皱起时便磕磕绊绊的学会,顺治则十分有成就感。 久而久之,孟露倒是对顺治越发熟稔了,只是顺治却从来没在她的帐中留宿过。 孟露庆幸之余,心里还是隐隐担忧。她倒不是有多稀罕顺治,只是他在南苑的日子,也是有让乌雅福晋等人伺候着过夜的,按理说顺治如今对她应当没那么讨厌了,也该让她侍寝了。 有几次顺治教她识字靠得极近,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冲动,但顺治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营帐,之后必会传乌雅福晋等人过去。 但就是没让她侍寝过,难不成顺治对她的厌恶并未完全消失? 孟露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依旧在顺治面前维持着她不识汉字的笨蛋美人形象。 一晃就到了八月初十,南苑之行结束,顺治起驾回銮。 依旧是清早从南苑出发,回到紫禁城时刚刚晌午。 孟露再度晕车,好不容易撑到回坤宁宫,她稍事洗漱后便倒在了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连午膳都未曾用。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落西山,是阿木尔硬生生将她叫醒的。 “娘娘,太后那边派人传话,让您去一趟慈宁宫。” 孟露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吗?” 她今天才刚回来,庄太后就不能让她休整一日,明早再去请安吗。 阿木尔已经将伺候孟露洗漱打扮的下人唤了进来,她一边将床边的帘子挂起,一边笑着道:“奴婢听那斯图说,在南苑期间,皇上常去看您,奴婢听了很是高兴,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也很欣慰吧。” 孟露:“……” 她都能猜到庄太后要说些什么,孟露很想无视,但一想到顺治死后她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还需要活在庄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便只能认命的起了身。 如阿木尔所说,庄太后果然很欣慰,她一见到孟露便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孟露便一五一十的将在南苑期间,她与顺治之间发生的的事都说了。 “这么说,是因为你受了伤,他对你的态度才好了起来?” 庄太后一早便收到消息,说是皇后险些遇险,不过后来消息说皇后无碍,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反而是帝后二人之间的机缘。 孟露摇了摇头,看着庄太后的眼睛道:“儿臣觉得,皇上应当是在看到儿臣正在研读《伤寒杂病论》,这才对儿臣有所改观。” 庄太后挑了挑眉,疑惑道:“《伤寒杂病论》?那可是本汉文字的书,你读它做什么?” 孟露浅浅笑着:“儿臣上次病了许久,痊愈后突然就对医书有些兴趣,其实很多字儿臣都不认识,不过皇上却不嫌弃儿臣,反而会很有耐心的教儿臣。” 庄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半,她深深的看一眼孟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而最终庄太后只看到了孟露的茫然,似乎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只是因为一本汉文字的书,顺治便对她好了。 “罢了,你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投其所好,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良久的沉默后,庄太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么,你便继续学习汉字吧。另外,母后给你的那香,还是记得用,光让他对你改观没用,重要的是需得早日怀上龙子,这样你的一生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对于让她生孩子这事,庄太后的执念比海深,而孟露能做的,便是乖巧答应,然后再想办法去阳奉阴违。 反正庄太后总不能亲自去坤宁宫盯着她。 说完这事,庄太后便让人传了晚膳,让孟露陪她一起,席间婆媳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 用完膳,孟露正打算离开,这时苏茉儿走了进来,道:“启禀太后、皇后娘娘,懿靖贵太妃和十爷求见。” 庄太后一听懿靖贵太妃的名号,脸色便沉了下去,她平淡地道:“喔,她来了,可说了是什么事?” 庄太后眯了眯眼,想到太宗皇帝在时,她便与娜木钟不和,两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可说得上是势同水火。 后来太宗去后,福临即位,自己也成了尊贵的皇太后,这娜木钟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便放低姿态,在自己面前做低伏小,再不敢趾高气昂。 见她如此识相,庄太后也就没把她再放在心上,这些年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的过了。 除了逢年过节的宴席,娜木钟几乎不出寿康宫,更别提来慈宁宫了。 庄太后倒是猜到她想做什么了,果然苏茉儿也回道:“太妃说是带着十爷来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赔罪。” 赔罪?那就还是为了南苑一事,孟露看了眼庄太后,问道:“母后若是不想见,便打发了吧。” 她看得出庄太后并不待见懿靖贵太妃,毕竟两人算得上是敌对关系,然而庄太后却道:“无妨,让她进来吧,这次你的确受委屈了,博果尔身份尊贵,你既不能责罚,但母后倒是可以为你斥责一两句。” 孟露:“……” 真没必要,事情早就过去了,博果尔也诚信诚意的来跟她道过歉,甚至后来自己因为养伤不能出门,他还找了只猫送她解闷,孟露的气早就消了。 但庄太后的命令她也不能再三推脱,苏茉儿转身出去,懿靖贵太妃和博果尔很快便走了进来。 懿靖贵太妃看着年纪与庄太后不相上下,但瞧着仍旧是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也难怪太宗皇帝会将她收入自己的后宫了。 孟露见她进来,便站了起来,屈了屈膝道:“太妃安好。” 懿靖贵太妃回以笑道:“皇后娘娘有礼了。” 随后她便与博果尔一同跪下,先向庄太后请安,然后便说到博果尔在南苑不小心害孟露受伤一事。 庄太后虽自打他们母子进来后便笑着,可那笑意却有些冷淡了,她也不让懿靖贵太妃和博果尔起身,只慢条斯理地道:“博果尔一直养在你那里,哀家以前倒也放心,只是没想到博果尔越大反而行事越发荒唐了。” 懿靖贵太妃连忙应道:“太后恕罪,是妹妹没有教好博果尔,妹妹甘愿领罚。” 庄太后冷哼一声道:“这次还好是撞了皇后,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皇上,你们有几个脑袋?” 孟露:“……”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孟露有些担忧的看一眼博果尔,这孩子也是今上午才从南苑回到宫里,他看上去一脸疲惫,惴惴不安的神情让孟露有些心软。 孟露又转向庄太后,庄太后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博果尔也大了,过了年也该出宫建府了,哀家会跟皇上商量,一定给博果尔挑选一位置极佳之地做他的王府。” 孟露:“……” 完了,庄太后用她这件事作为借口,令人家母子分离,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呢吗? 虽说清朝皇子到了一定年纪的确是要出宫建府的,可博果尔如今才十一岁,现在就让他出宫建府,这也太早了些。 孟露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懿靖贵太妃,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舍,但很快又化作认命般的妥协,低头道:“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而博果尔,听到要与自己的母亲分开,他似乎是想开口向庄太后求情,然而懿靖贵太妃轻轻按了下他的头,让他一起跪谢庄太后的恩典。 再抬起头来,孟露发现他眼眶红红,嘴唇死死咬着,他看了一眼孟露,孟露生怕自己从那双小白兔的眼睛里看到怨恨,但他的眼睛里只有难过和伤心。 孟露不忍再看下去,迅速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发愣。 庄太后这时发话让懿靖贵太妃母子退下,待他们走后,庄太后的神情可谓是容光焕发,而孟露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哀家替你处罚了博果尔,你好像并不开心?” 孟露忙挤出一抹笑,柔声道:“儿臣自然开心,只是今日走了太多的路,儿臣有些疲惫。” 庄太后不疑有他,温和道:“既如此,那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 第31章 第31章 从慈宁宫出来时,天色已经大黑了。 临近中秋,天上的月亮已逐渐成形,孟露没坐轿,带着侍女随从等人慢慢的朝坤宁宫走去。 孟露这时才想起来问阿木尔这几日后宫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娘娘临走时特意交代让奴婢多留意几位怀孕的福晋格格,太医每日都会去给她们请脉,胎儿与母体目前都安好。” 孟露点了点头,继续走着,阿木尔压低声音又道:“不过,您跟皇上离开后,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二人时常去永寿宫探望乌苏格格。” 孟露听了一愣,继而停下脚步,不相信地问道:“只是去探望乌苏格格?” 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便是顺治如今的后宫中,另外两名姓博尔济吉特的蒙古福晋。 这两人同样不受顺治待见,孟露只怕她们是看乌苏格格轻易得到顺治的宠爱,心生不满,上门挑衅去了吧。 孟露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她们做什么了?” 阿木尔道:“听说是故意为难了乌苏格格一番,乌苏格格双腿本来就有伤,两位福晋还是坚持让乌苏格格下跪行礼,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也没管,任由二位福晋日日去永寿宫闹腾,后来还是巴尔福晋亲自去了趟永寿宫,也不知道巴尔福晋同两位福晋说了什么,自那之后,二位福晋就没再去过永寿宫了。” 巴尔福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那个? 倒是出乎孟露的意料了。 孟露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着,“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这事做的太过火了,怕是又要惹得皇上不满了。” 那斯图凑上来小声道:“那是两位福晋自找的,要奴婢说,她们去教训教训乌苏格格也好,就当是替娘娘出这口恶气了。” 孟露听完不发一语,她只怕顺治会恨屋及乌,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这事,孟露直觉自己应该先顺治一步做出决断来,否则她在顺治心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度,怕是又要化为灰烬了。 她蹙眉沉思良久,最后对阿木尔道:“通传下去,中秋快到了,除了董鄂福晋和乌苏格格,明早让其余福晋格格们来趟坤宁宫,本宫有事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人去给各宫传信。” 阿木尔应下后便先一步回了坤宁宫,打发下人去各宫通知,而孟露爷依旧慢悠悠的,甚至又去御花园转了几圈,这才回到坤宁宫。 * 第二日一早,六宫福晋格格们早早的就来了,阿木尔将她们迎进正殿,又奉上了茶水点心,这才含笑道:“各位主子稍待片刻,皇后娘娘马上就出来。” 众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意,只齐声道:“娘娘不必着急,我等侯着便是。” 阿木尔再次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内殿。 孟露正坐在妆台前,等着侍女为她挽发。她看见阿木尔进来便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巴尔福晋还没来,其他人都到齐了。” 孟露看一眼窗外日光,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晚了,今日若不是她故意迟了片刻,这会儿她与顺治那些福晋格格们的早会该是已经开始了。 孟露凝神思虑片刻道:“派人出去看看,别是巴尔福晋在路上遇着什么意外了。” 虽说即便巴尔福晋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也与孟露无关,但她还是不得不谨慎些。 想要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实在容不得她有一丝大意,孟露甚至已经开始期待顺治十八年早点到来了。 * 坤宁宫正殿内,十几位福晋格格们此时正肃然无声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去打破这沉静。 时隔两个月,众人再次在坤宁宫齐聚一堂,似乎都谨慎了许多,虽神情各异,但却非常默契的将心思压在心里,等着皇后驾到。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皇后还没出来。 这倒也是常事,以前来坤宁宫请安时,被皇后晾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众人早就有了经验,来时都垫了垫肚子,倒是也做好了在这待到晌午的打算。 正在这时,阿木尔带着侍女们又上了一波茶水,“皇后娘娘正在梳妆,马上就到。” 众人再次齐声应道:“是。” 阿木尔这次退下后,良久的沉寂被人打破。 “佟妹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近日可还睡得好么?” 骤然被点名的佟格格愣了愣,她抬头,看向跟她说话的乌雅福晋。 佟格格下意识的伸手环住腹部,她心中疑惑,自己与乌雅福晋从无交情,乌雅福晋突然关心她,怕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她一句。 她微微一笑,对乌雅福晋道:“多谢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乌雅福晋掩着口轻轻一笑,缓缓道:“我瞧着妹妹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皇子呢,皇上如今膝下只二皇子一个,若妹妹这一胎也诞下皇子,皇上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呢。到时候母凭子贵,妹妹的位分怕是要在我们之上了。” 佟格格:“……” 果然,乌雅福晋无缘无故的关心她,合着是为了给自己拉仇恨了。 她一入宫就极受皇上宠爱,更是迅速怀上龙胎,本来就惹得不少人红眼,如今乌雅福晋这么一说,岂不让其他人更加仇视自己。 但乌雅福晋话已经撂到这,她也没有就这么叫她给坑害了的缘故。 只见她面带笑容的站了起来,对着乌雅福晋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含笑道:“妹妹先承姐姐吉言了。不过话说回来,妹妹进宫晚,资历远不及乌雅姐姐,皇上即便是要册封,定然也要先册封姐姐的,哪里轮得上我呢。等姐姐也怀了龙胎,只怕皇上的心里就没有妹妹的一席之地了。” 这话说完,乌雅福晋的脸色突地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她看着佟格格的眼神瞬间变暗,眼底是呼之欲出的愤怒。 众人看着乌雅福晋被佟格格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由无声微笑。 她们早就厌烦了乌雅福晋这种见谁都要去阴阳怪气两句的作风,难得见她吃瘪,众人乐得看戏。 佟格格这话刚好戳到了乌雅福晋的痛处,要知道皇上与皇后大婚前,身边只有乌雅福晋和巴尔福晋二人。 这两年来,皇上虽新欢不断,但对她和巴尔福晋却不曾冷落,巴尔福晋如今已经怀了第二胎,可乌雅福晋的肚子却始终没个动静。 眼看着新人的肚子一个接一个的大起来,乌雅福晋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烧。 可这里是坤宁宫,乌雅福晋也不敢造次,面对佟格格的冷嘲热讽,她只能强笑着咽下这口气,从齿缝蹦出几个字:“那我也承妹妹吉言了。” “皇后娘娘驾到!”乌雅福晋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了内侍的声音。 众人一惊,呼啦啦起身跪地相迎:“皇后娘娘万安。” 十几个姑娘,细嫩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倒是格外好听。 孟露在上首的位置上坐定,这才淡声道:“起来坐吧。” 众人齐声道谢,起身坐回各自的位置。 孟露环视众人,目光在属于巴尔福晋的那张空位上顿了顿。 方才阿木尔派出去的太监带着巴尔福晋的贴身侍女吉翠一道回来,说是在路上碰见吉翠,彼时她正向坤宁宫匆匆而来,打算向孟露禀告巴尔福晋早起身子不适,不能来请安一事。 孟露听罢和善的让吉翠起身,只让她回去转告巴尔福晋,安心养胎即可。 吉翠走后,那斯图不满地道:“今日是娘娘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命她们来坤宁宫请安,巴尔福晋竟敢拿乔不来。” 孟露道:“她身子不适。” 那斯图道:“也太巧了吧?” 孟露只淡淡笑着不说话,是啊,也太巧了。 身在这个环境,这些巧合孟露不得不高看一眼,怕就怕在,有些时候,巧合并不是巧合,而是蓄意为之。 想到此,孟露又很快回神,开始与众人寒暄。 无非就是问问她们近日的生活起居是否顺心;再关心下有孕的几位和锦璇公主是否安好;期间众人还反过来关心了下孟露依旧不能灵活活动的左臂。 十几个女人看上去倒是一派和谐,只是孟露清楚,这和谐不过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实则暗流涌动。 就比如她没来之前乌雅福晋和佟格格之间的口舌之争。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孟露,上次巴尔福晋误食寒凉之物一事,她一直没有查出幕后之手来。 如今看来,最看不惯巴尔福晋的,极有可能是与巴尔福晋一同侍奉顺治的乌雅福晋,倒是可以从乌雅福晋那找找蛛丝马迹。 寒暄过后,孟露说起了正事:“再过两三日便是中秋了,皇上的意思是国家初定,战乱未平,不必大办,但本宫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皇家的面子,因此昨日连夜拟出了一套章程。” 孟露看一眼阿木尔,阿木尔点头会意,将早已备好的册子分发给几位福晋。 “你们也替本宫掌掌眼,看看有无不合适的地方。”孟露噙着温雅从容的笑意说道。 几人看一眼手上的册子,又看看孟露,皆是一幅满心疑虑,却又不敢问出来的模样。 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在孟露意料之内,她收获了一系列称赞,想来也不敢有人对皇后制定的方案有什么意见。 孟露莞尔笑道:“既如此,那么本次中秋家宴,便有劳各位妹妹帮着一同筹办了。” 众人:“?” 众人神情疑惑,孟露只轻轻一笑,三言两语将中秋家宴的筹办事宜分给乌雅福晋、石福晋、以及厄音珠格格三人。 “本宫已经知会过内务府了,你们可随意调动内务府之人,务必办好中秋家宴,若是能让太后和皇上满意,便是你们的功德了。” “是,嫔妾遵命。”得了差事的三人虽难掩震惊,怔愣过后却还是起身谢了恩。 石福晋心中不安,总觉得皇后突然给她三人分了差事,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她三人的位分并不算高,陈福晋杨福晋等人皆在她之上,不过这两人一个怀有身孕,一个膝下有年幼的公主需要照料,皇后不将差事给她们,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呢,皇后为何不将差事交给她们? 这二人与皇后来自同族,又是位分最高的福晋,昔日也与皇后走得很近,皇后如果真的要将权柄下移,首先考虑的,也应该是她们才对。 石福晋观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的神情,显然她们也很意外。 她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乌雅福晋,却见她一脸得意,丝毫没有自己可能接到一个烫手山芋的忧虑,反倒在那沾沾自喜,甚至还颇为挑衅地瞥了一眼方才将她反将一军的佟格格。 石福晋皱了皱眉,暗暗骂了声蠢货,乌雅福晋也就只会在嘴上逞威风了。 她又看向厄音珠,好在厄音珠倒还有点脑子,她脸上也有担忧之色,石福晋寻思着等下回去时,她得寻个机会跟厄音珠格格说几句话。 孟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次对众人微笑道:“本宫如此安排,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再次齐声道:“嫔妾等谨遵娘娘吩咐。”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心里却是有异议,只不过阿格福晋将异议暂且压下,但坐在孟露右手边的吉雅福晋身子略微前倾,似乎要说什么。 孟露也看到了她,但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道:“既如此,那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 吉雅福晋愣了一愣,再次出声:“皇后娘娘……” 而孟露也再次打断她:“都散了吧,阿格和吉雅留下。” “是,嫔妾告退。” 片刻后,众人尽皆散去,只余下了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 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转向上座的孟露,吉雅福晋总算有机会说话,她双手握着椅子扶手道:“皇后娘娘为何将差事分给那三人?” 乌雅福晋也就罢了,她是满人,在这后宫也算有些分量,至于石福晋和厄音珠格格,一个汉人,一个地位低微的格格,皇后此举未免太过抬举这二人了。 孟露听出了吉雅福晋的不满,她淡淡地看一眼吉雅福晋,又低下头轻轻地吹了吹手中热烫的茶水。 “你觉得本宫的安排有问题?”孟露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水,抬头看向吉雅福晋。 吉雅福晋十分坦诚的点了点头。 孟露笑容不变,又看向阿格福晋:“你觉得呢?” 明明皇后是轻声细语的问她,阿格福晋还是心头一凛,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她更习惯于皇后对她们冷眼怒目,像今日这般的和颜悦色,阿格福晋一时很难接受。 她笑着回话:“皇后娘娘如此安排,定有深意,嫔妾并无异议。” “那吉雅你说说,本宫这安排,哪里有问题?” 吉雅福晋已经看到了对面阿格福晋示意她闭嘴的眼色,但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地道:“那两人也就罢了,可厄音珠不过一个连位分都没有的格格,她有什么资格替娘娘筹办中秋家宴?” “厄音珠的确只是个格格,但却是极受皇上宠爱的格格。”孟露笑意逐渐消失,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就跟本宫安排住在永寿宫的乌苏格格一样。” 阿格福晋:“……” 她知道皇后单独留下她们是因为什么了。 孟露接着道:“听说本宫与皇上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你们两常去探望乌苏格格?” 她将“探望”两字咬得极深,阿格福晋已经从座椅上起来,跪在了殿中,低声道:“皇后娘娘请恕罪,嫔妾知错了。” 吉雅福晋虽茫然不解,但是身体还是下意识的跟着阿格福晋一同跪下,她疑惑地看向孟露:“皇后娘娘?” 孟露叹息了声,继续道:“本宫听说,你们故意为难乌苏格格了。” 吉雅福晋一怔,随即笑了笑道:“那个背主忘恩的贱人,竟敢勾引皇上,嫔妾已经替娘娘教训过她了。” “本宫何时让你去教训她了?”孟露没想到吉雅福晋会将这口锅扣到自己头上,她面色一冷,手中的茶杯被她重重放在桌上。 吉雅福晋愣了愣,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缩,怯声道:“娘娘,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放肆。”孟露声音骤然沉了下来,眉目凛冽的望向吉雅福晋:“乌苏格格不过是伺候了皇上一晚,而皇上也说她伺候得很是舒心,怎么到了你的嘴里,乌苏格格难不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皇后娘娘您……” 吉雅福晋脑子一阵混乱,完全想不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对于乌苏格格那般行径,皇后竟能够容忍? 她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格福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襟,冲她摇了摇头。 吉雅福晋虽还想辩驳,但却没再开口,她低下身子,恭声道:“嫔妾知错了。” 但她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明明她与阿格福晋所做的一切,皆是顺着皇后的心意。 皇后的心意有变,她又岂能料到。 更何况连太后都放任她们教训乌苏格格,皇后倒是突然仁慈起来了。 孟露看得出来吉雅福晋并非真心认错,但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短暂的沉思后,孟露沉声道:“回去闭门思过去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你二人不得擅自出宫。” 这样的处罚倒也不重,阿格福晋舒了口气,再次扯了扯吉雅福晋的袖子,两人一起应了声,随即退了出去。 * 出了坤宁宫的地界,吉雅福晋再也忍不住,她狠狠踢了下路边的石子,气愤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妹妹稍安勿躁。”阿格福晋挥手示意身边婢女随从到四周放风,她上前挽住吉雅福晋,小声道:“我看,乌苏格格这事,储秀宫那位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怎么可能……”吉雅福晋愣了愣,不敢置信的回望她。 那日巴尔福晋对她们说:“你们以为若没有皇后娘娘的首肯,乌苏格格能爬上皇上的床?” 皇后不在宫中,她们无处求证,虽并不相信巴尔福晋所言,但心里还是存了疑。 直到今日皇后先是故意不将中秋家宴的差事分给她们,接着又罚她们回去禁足,这无疑是证实了巴尔福晋的话。 “乌苏格格,只怕是皇后娘娘故意送给皇上,用来固宠的。” 阿格福晋俯到吉雅福晋耳边说道:“你仔细想想,皇上与皇后相敬如冰已有多日,可乌苏格格获宠后,皇上立刻便下旨让皇后随行南苑,可见皇后这步棋走对了。” 吉雅福晋恍然大悟,她睁大双眼,小声道:“所以,乌苏格格其实是皇后的人?” 阿格福晋点点头道:“我们一不小心,动了娘娘的人,难怪她要罚咱们了。” “可是……”吉雅福晋皱了皱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若真是如此,皇后娘娘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她给皇上送女人,还让皇上在坤宁宫行幸,她可真能忍啊。” 阿格福晋叹了口气,悠悠道:“皇后娘娘能做出此举,只怕是不得已为之,连她都如此隐忍了,以后你我需得小心行事了。” 吉雅福晋皱着眉,无精打采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 “这么说,皇后罚她们禁足?” 位育宫内,顺治打发走议事的大臣,听着吴良辅回禀今日后宫动向。 听到他说皇后将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禁足后,顺治不由好奇道:“为何?” 吴良辅道:“据说是皇上您不在宫里这段日子,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常去永寿宫。” 他说到这,顺治便也猜到了事情原委,他满意的笑了笑,直觉皇后近日变得越来越顺他的心了。 吴良辅也看出顺治对皇后此举甚是满意,眼瞧着天色渐渐暗了,吴良辅便笑着问道:“皇上今晚可要去坤宁宫?” 要不要去坤宁宫? 顺治勾了勾唇角,心道若抛去其他,皇后的容貌的确是后宫首屈一指的存在,只不过…… “算了。”顺治摇了摇头,道:“她的手臂还未全好,朕过几日再去吧。” 吴良辅又问道:“那皇上今晚想去哪位主子那儿?” 顺治捻了捻指尖,低语道:“朕倒是许久未见佟氏了。” 吴良辅会意,笑着道:“那奴才这就去通知佟格格准备接驾。” “且慢。”顺治想了想,还是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吴良辅,吩咐道:“佟氏有孕在身,不必打搅她了。” 他将后宫的福晋格格们在脑中过了一遍。一时竟想不到一个合他心意的人。 似乎都有些腻了。 “罢了,朕今日不去后宫了。” 第 32 章 见顺治这样说了, 吴良辅也不好再劝,便又唤伺候顺治更衣。 明黄色的帐幔内呼吸渐轻,吴良 “明日, 让太医院擅长妇快走到门口了, 顺治突然出声道。 吴良辅愣了一愣, 刚想问皇上是不是身子不适, 又蓦地反过来,想来皇上该是记。 * 八月十五这日早上, 格三人一道来坤宁宫向孟露回禀中秋家宴的筹办情况。 听完她们的回话,孟露很的很好, 当真是帮了本宫极大的忙了。” , 能为娘娘分忧,乃是嫔妾的荣幸。” “奉承的话, 她嘴角抽了抽, 道:“还有半日的功夫, 你们回去后也再盯着点,今晚的中秋家宴, 三人再次齐声应是,“皇后娘娘放心,嫔妾负责的晚宴吃食,绝对让娘娘满意,不知两位妹妹负责的宫室摆帖了?” “皇后娘娘放心, 问话的虽是乌雅福晋, 但石福晋和厄音孟露,看也没看乌雅福晋一眼。 乌雅福晋被闹了个没脸,又不敢在皇后跟前发作,只得讪讪一里去, 今晚的中秋家宴, 孟露:“……” * 孟露原,她虽将这差事分给了三人,可最后把关的仍是她自己,孟 然而事实就是,脸。 家宴一开始都很顺利,庄太后和顺治甚至还,顺带许诺了一些赏赐,三人看着都很高兴,就连沉默寡言又没什么表抹温柔的笑意,乌雅福晋就更不必说了,尾 孟露也很高兴,正寻思着自己也得给这三人一点赏赐,这时,坐在顺治左手侧动静。 “啊, 音,不由身子前倾了些,往庄太后那瞥去。 刻布满阴云,沉沉的盯着她面前的……几盘糕点? 糕点怎么了? 眼下宴会接近尾声, 除了了一份外,其他人的案上则没有那么铺张,只有三道,但这三道却都是精华。 乌雅福晋特地收集了喜好,让膳房只制作了众人爱吃的糕点。 ,庄太后和顺治听了也很是满意,庄太后夸赞乌雅福回响,苏茉儿这边突然就开始请罪了。 整个太和殿针落可闻,所有这边,疑惑不解。 这,快将这道金丝枣糕撤下去,太后娘娘最不喜食枣糕了,乌雅福晋怎么给 孟露:“……” 原来只是上了,她正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上了一盘糕点,又不是上的毒药, 孟露这个皇后正打句,这事到底是她交给乌雅福晋办的,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一旁的懿靖知太后娘娘最厌恶枣糕,就连看上一眼都要反胃,乌” 孟露心里一沉,暗 她正沉吟着,懿靖贵太妃的目光突地转到她身上:“皇?” 孟露淡淡地看一眼懿靖贵太妃,自己头上按呢,她心里顿生一股冷意,亏她还因着庄太后让,如今一看却是不必了。 “额娘,你方才没听吗,今日,关皇嫂什么事?” “你……自己的亲儿子博果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关。 只不过分开,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想着恶心皇后一把。 这时,始,接着说道:“博果尔说的是,皇后手臂还未痊愈,这些小事总难周到。” 孟露一时怔住了。 今日中秋家宴,爱新觉罗家的几乎都来了,治居然会替她说话。 果尔而愧疚是应当,他额娘或许蛮不讲理,但博果尔却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 而顺治,孟露心思微转,,他才会开口。 而庄太后这边,她,随后便神色稍霁,看到皇上维护皇后,她心里自是安慰的。 只是,这事也不 她不喜枣糕一事,宫中膳房皆知,现了枣糕,无论是乌雅福晋大意,亦或是有人故意给乌雅福晋使绊子,她都容不得有人太后。 “乌雅福晋,你不知道哀家的口味?,没有一丝起伏。 “太后娘娘恕罪。”乌雅福晋忐忑了半晌,心里的恐惧伴随着庄太后这句爆发,她再也笑不出来,置上站了起来,几乎是滑跪着到了太后案前。 “太后娘娘恕罪,嫔妾让膳房给您备和青梅酥啊,未曾准备金丝枣糕,还请太后额头抵在地面,声音都带上了颤意。 “哼,你的意思是,哀家老眼昏花,分不别?” 这话就说得有些吓人了,果出来: “……嫔妾不敢,嫔妾知罪, 她满脸泪痕,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明在太后案上,这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一,太后娘娘明鉴。” 殿内去,乌雅福晋这话一出,负责给庄地爬了出来,边不停的磕头便道:“太后息怒,奴才们是按着器皿上的菜,器皿上印有寿字纹的,” 孟露身边,她看一眼案上所有的餐盘碗盖,果然上面都印有寿字纹。 而膳房给出饭菜时,皆是盖的严严实实,直到了。 这枣糕,要么就是路上被人偷梁换柱,无论哪种情况,牵涉之人都众多,即便是孟露亲自负责,。 来,又或者目标是自己,毕竟乌雅福晋若没办好,自己也能沾上,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母后,乌雅福,儿臣想着这事定然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还请母后息怒,。” 孟露思虑再三,还是出声替乌雅福晋求了情,不为别的,只因乌雅福 她的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想到这,孟露不由得看了一眼 孟露开口,庄太的面子,反正这事她最终仍是要交给皇后的,于是庄太后便掩着口打了一个哈欠,缓缓道:。” “是,母后放心,儿臣定会查明真相,给母后一。 庄太后说完便称身子乏了,众人。 经此一事,顺治也没了原先的好心情,他便即下令宴散,其余妃嫔宗 殿内最后只剩下孟露,顺治以晋。 孟露略一沉思,走到乌雅福晋身边,屈膝跪下,诚恳道:“皇上,今日之事,责,,也有责任,请皇上责罚。” ,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即轻声道:“算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 孟露便即起身,乌雅福晋却是在侍女稳,显然吓得不轻。 顺治道:“乌雅福晋,清,先回去闭门思过吧。” “是, “,顺治突然出声,孟露环顾四周,殿内除了下人只剩她了,顺治应当也是叫她。 孟露浅浅笑着, “皇唤了一声,下一刻,顺治突然伸手,将她的右手拉过,与她五指相扣。 孟露:“……” 第 33 章 孟露极不习亲密的举动, 但她又不能拒绝,她低着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笑容, 。 “皇上?” 顺治拇指微动, 口处, 缓缓道:“你上次病重, 身子可都痊愈了?” 孟露一怔,碍, 多谢皇上关心。” “那几日,朕前朝事物繁忙, 实在抽不开身去看你, 你不会时,眼底含 要僵了, 顺治突然来这么一出, 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能继续笑着打哈哈:“臣妾怎会怪您,也是臣妾不懂事,才会一病不起,皇上不怪罪臣妾, “孟露一眼,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明日一早,朕让太医院的院正去坤宁宫 “这, 深意, 负责照料她身子的两个太医都建在,也都算得上资历深厚之人,顺治实在不必。 虽心中怀疑,但却一时, 孟露只好先应下。 ,孟露便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又饮了酒,早些回位育宫歇着吧。” ,却还是没松开她。 孟露被他牵着慢慢往外走,等出了太和殿正门,吴良辇在外头等着。 顺治抬头看,随即回头望向孟露,表情莫测道:“今日是十五,按。” 高中的夜灯,孟露想蹙下眉头都要忍着。 ,先是满脸的欣喜若狂,紧接着又变成失落和遗憾,孟露咬了咬唇瓣,低声,臣妾喜不自胜,只是……” 孟露顿了顿,,只是刚一动,立马便紧皱眉头,露出痛苦的神情,语气忧伤道:“恢复如初,即便想伺候皇上,也是有心无力,皇上还是去别的妹妹那儿吧。” 顺治转身面对着她,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却。 ,继续竭力忍耐。 掌心下的肌肤触手温热滑腻,好的,等你好了,朕再去看你。” ” * 好拿了下去,孟露暗暗的舒了口气,目送他的御辇朝着西六宫的方向而去。 ,浑身抖了抖。 阿木尔立时上前,替她披上一件斗篷,” “是啊。”孟露叹息着搓了搓手臂,刚才还不能抬“这入了秋,晚冷了,咱们快回去吧。” 阿木尔扶着孟露上了凤辇,忍不住问她:“娘娘,” 难得皇点爱怜之意,可娘娘居然将皇上给拒之门外,阿木尔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了片刻,压低声音劝道:“娘娘,即冷,,对您来说,有,总比无好。” 孟露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阿木尔的。” 她的心理靠近,可孟露也明白,今日的拒绝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顺治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坤宁宫给她瞧病,她这胳膊,过几日怕是也得痊愈了。 只是,顺治为何突然又表现出一样呢? 前些日子在南苑时,他可还是很抗拒让她侍寝的,孟露可不会觉得他。 孟露想,索性也就不想了。 接下来的事情, 模样,也就不再担心,舒心的笑了笑,转身叮嘱抬轿的奴才小心些。 * 又过了两日, 皇子的满月,按理该是热热闹闹的大办一番才对,据孟露所知,前几日鄂福晋传了话,福全的满月,只要不超出规制,可。 然真到了八月十七这日,闹。 “董鄂福晋似乎不打算大办,只求了太后皇上,让自己额” 阿木尔一边替孟露梳妆,听说,董鄂福晋是怕折损了二皇子的福气,这才没大办。” 孟露挑了挑眉, 阿记得吗,前年巴尔福晋生下皇长子,皇上就格外高兴,当时皇长子的满月宴就办的很是隆重,宫里的福晋格格,宫外祝贺皇上喜得龙子。” 孟露听着阿木尔的话,原主的记忆,当时皇长子的满月宴的确极为隆重,庄水一样的送进了巴尔福晋的储秀宫。 顺治更是石头面,虽不是什么好物件,但却是藩国朝鲜那年上贡的唯一一套头面,贡词也说的是恭进皇后,但。 轻。 孟露现在想起,仿佛还能恨与不甘。 她深呼吸了下,皇长子的满月宴刚一过,忽然就感染了风寒,太医们即便全力医治,最,不到两个月,皇长子便薨逝了。” “那之后,宫里的奴才们之间便有议论,正是因,盛极必衰,恐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这才使得皇长子薨逝,董,这才不敢大办。” 听到这儿,,别盘发髻了,就散着吧。” “啊?”阿木尔一愣,呆呆道:“可娘娘福宫啊。” “你派两个人,将我即可,本宫就不去了。” 孟露不是个迷信的人,一套。况且细想想,爱新觉罗家这种事,好像也挺常见,近在眼前的就有皇太极的宠妃海兰子,顺治帝未来的宠妃董鄂氏和她所生的顺治第四子。 这两对母子那可是受尽了帝王宠爱,顺朕第一子这种话,多月,之后董鄂妃伤心欲绝,两年后也撒手人寰了。 ,孟露即便不信,心里也有点发怵。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她,太后皇上今日都不会去咸福宫,孟露心想自己也就不去了,。 * 咸福宫内,庄太后,同一时间到的,董鄂福晋跪着迎接,之后又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感恩之言,给三宫来送赏的太监递了荷包。 看着这些太监高高兴兴的离开,董鄂福晋叹了口气,额娘和妹妹们,就说我一。” 浅云点了点头应下,又道:“也时候离开,福晋好不容易才能进宫一趟,再耽 董鄂福晋轻轻的舒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她们,是客,我不能待客不周。” 浅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巴尔福晋等人虚与委蛇,她就替主子心疼。 咸福宫正殿内,看到董鄂福晋进来,石福晋和陈福晋,巴尔福晋则起身拖着福晋走了过去。 ,娇笑着道:“董鄂姐姐,刚刚外头太监们念赏的声音妹妹可都听见了,皇?” 早,可地位却在董鄂福晋之下,这一声姐姐,董鄂福晋倒也当得起。 董鄂福晋说一声都坐吧,又连忙也越发重了,可得小心些,走路慢些。” 方才来,董鄂福晋真是捏了一把汗,她温声道:“是有一株红珊瑚,也是皇上抬举我了。” 巴尔福晋拍了拍手,面上难掩兴奋好奇,道:“姐姐,能让妹妹看一眼吗,。” 陈福晋,让妹妹们开开眼吧。” 董鄂福晋面色有些为难,她不介意给她们看一眼,只是到什么时候去。 ,大腿突然被人抱住。 陈过来,她一听到巴尔福晋说红珊瑚,便也跌跌撞撞的跑到董鄂福晋跟前,抱住董鄂福晋的腿,红三姑,红三姑,锦璇要看红三姑。” 董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宠溺道:“好,给锦璇看。” 红珊瑚被搬进殿中,巴尔福晋立时围了上去,样的艳羡之光,,不由有些恍惚。 巴尔福晋所生的皇长子早夭,她却还活着,丧子之痛换做他人,只怕难以忍受。 想到这,董鄂福晋瞬间有些心疼她,方才心中因她 她扬声唤来下人,便即吩咐她们去准备宴席,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妹妹,还往勿要嫌弃。” 这时,来,道:“董鄂姐姐,听说今日您月,姐姐与家人许久未见,妹妹们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姐姐了。” 她这么一说,退的话,巴尔福晋虽还没看够红珊瑚,但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晋,神色间尽是感谢,而石福晋也回以淡淡微笑,受了她这份谢。 第 34 章 顺治十年八月十九, 太宗第十四女和硕公主阿吉格,下嫁 一来,随即来到坤宁宫拜别皇后。 孟露等着礼毕, 便 浓格慌乱的神色, 孟露挥退无关人等, 只留下阿吉格, 以及她从内务府亲自为阿。 大,还能阻挠公主与驸马的见面, 有些公主嫁了人,却依旧要守活寡。 假, 但她宁可信其有。 内务府一开名单给她, 孟露并没有直接挑选,而是让人去细细的查了查她们的底细。 倒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人, 只选人, 她最后点了不在名单上的。 孙氏, 正是阿吉格生母,嫁侍女。 奇垒氏死后,这孙氏曾想继续留在阿吉格身边伺候,不知为何并没答允。 孟露也查过了,孙氏人,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再谋到好的差事,她会,她一定不会故意为难阿吉格。 孟露先让孙氏拜见了阿吉格, “孙氏,日后在公主府伺候,一切都要以公主的意愿为先,不管是你们, 还是驸马,,公主想做之事,只要不触犯律法,尔等不得阻拦,,你也不得隐瞒。” “是,” 孙氏时隔主子,激动不已,几乎要掉下眼泪,她向孟露磕了头后,便起身立在阿吉格身后,格。 阿吉格,她没想到皇嫂会让孙氏跟着去伺候她,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只觉眼眶酸涩的厉害。 一声,孟露连忙笑着道:“好了,吉时快到了,快准备上轿吧。” 孟露走近她,轻柔的替她盖上头,俯身在她耳边道:“你放心,上次在南苑,,倒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样貌上倒是能配得上我 盖头下,忍不住嗔道:“皇嫂,你在说什么啊?” 孟露笑了笑还过关,至于性情……” 说到这,她顿了顿,想到吴应熊与阿吉格成婚后,。名为公主驸马,实际上他自己怕 孟露想了想讨你喜欢,记得皇嫂上次与你说的那句话,你是公主,不必委屈自己。” ,阿吉格记下了。” * 上,耳边听着锣鼓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孟露浅浅的叹息了声,历史上这位公主与吴应熊应当总共生下两子,可因为吴三桂起兵反清,康熙将吴应给杀了。 ,公主的一生,注定悲苦。 孟露心绪不佳,正打算回去歇会儿,娘,位育宫的吴公公来了。” “让道。 吴良的消息来的,孟露当着他的面,自是摆出一副欣喜模样,可等吴良辅离开, 上来,满面忧色的看着她。 情,展颜笑道:“还愣着干嘛,皇上要来,快去准备准备吧。” 坤宁宫 才来,孟露等得又饿又困,却又不敢先吃先睡,给顺治行完礼后,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 顺治一愣,继” 孟露一听这话音,就知道他定然是已经用过了,她心思微转,嘴角上扬,怎敢先行用膳?” 顺治朗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孟露的脸颊,道,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倒是忘了提 :“快去传膳,朕陪着皇后再吃点。” 阿木尔和那斯图笑着应是,很快精致丰盛的膳食。 席间,孟露随口问道:“博了?” 顺治道建府。” 说起这个,顺治有些头疼,趟慈宁宫,提及博果尔已到了出宫建府的年龄,他当时也没多想, 父皇去世时,博果尔还小,这些年一今他已经十二岁,已经不适合再住在内廷了。 他都已经府,博果尔却又哭哭啼啼的来求他,说是不想与懿靖贵太妃分开。 顺治金口玉言一出,这成命怎么也不能收回,很。 听顺治说完, 大,阿吉格都嫁人了,博果尔出宫建府也能说得过去。 刻,招手唤来阿木尔,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句。 坤宁宫的书房,再次回来时,手上捧了一物件走了进来。 顺西?” 孟露擦了擦手,,起身走向了顺治。 “皇上您看,这是去年一年,慈宁宫” ,让顺治看那个总数,“太妃们虽也很节俭,但这一年下来,也花费了不少银两呢。” ,眼底闪过震惊。 原来,太妃们的支出,还。 “臣妾想着,皇子们一旦出宫建府,朝廷就要给其发放俸禄,那,若是像懿靖贵太妃神色还算平稳,便试探着道:“不如让宫外的亲王贝勒们,将自己的额娘接出宫去,一来母子团聚,他们必会感念皇上恩德,二来,此举也可为后宫 她说完,,但他只是皱着眉,沉默不语。 就在孟露开始,顺治突然出声:“这个主意好,如此一来,。” 顺治抬眸看向她:“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朕的耳 臣妾妄言就好。” 这事一解决,孟露感觉的出来, 膳后,顺治伸了伸懒腰,,早些就寝吧。” 孟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即吩。 好在她这。 顺治洗完后,孟露也不情不愿的进了浴室,她在里头待了很久,心底隐隐希望去。 可等她出来时,顺治一手支着额头,侧躺在塌上,正拿着孟》看得津津有味。 孟露:好吧,他若,也成。 这念头刚一起,顺治就放下手里的书,含,皇后才洗完吗?” “窗户走去,却听顺治笑出了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朕可要进去寻你了。” ,让孟露有些不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等到她再转过身来,面。 孟露在顺治打量的视线下,将寝殿所有的烛火吹灭,就床榻。 ,朕都看不见你了。” 孟露直直地躺在顺治身侧,感来,她闭上眼睛,低声道:“皇上,臣妾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一切交给朕就好。” 孟露:“……” 我可去你妈的吧。 * 孟露在心,眼一闭心一横,第一次侍寝,倒是很快就结束了。 ……属,顺治就偃旗息鼓的快。 没多久,他又来了第二次,再一次的,孟露刚来了兴致, 之后他就去洗漱了,显然 黑暗中,孟露撇了撇嘴,做非常一般。 等顺治洗完出来,孟露也,将身上的脏污洗净后,孟露喝了半,酸得她差点哭了出来。 ,顺治已经睡着了,显然是“累得不轻”。 ,却没了困意。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片刻气,今日正好是她的安全期,希望这,如此便可免去她许多麻烦。 以后这就是她的生活了,孟露可不希自己会不会有孕。 若是有什么药,能就好了。 第 35 章 后半夜的时候, 一番辗转反侧后,孟露终于有了些困意,, 旁边的顺治却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 虽然他是个皇帝, 但也是个男人。 他的呼噜声并不大, 可孟响。 孟露欲哭无泪,多捏顺治鼻孔的手给拉了回来, 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干了弑君的杀头大罪。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晕脑胀的, 见他坐起了身, 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昨夜自守夜,知道顺治要早起上朝, 她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在外头侯着。 静, 阿木尔就在外头道:“皇上, 皇后娘娘,可是要起了?” 顺治坐在床边,低头套上棉靴,又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此 睡,在他看来,皇后以前觉很轻,只要自己稍微有点动作, 她就会醒, 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脸自豪地伸了伸懒腰,心 他的女人众多, 美妙,皇后都是首屈一指的。 如今她的性子也大改,只要她能做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皇后,他不给皇后一点。 上,他就大发慈悲,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的动静,因赶着上朝,顺治只是稍微洗漱了一番,穿好衣裳就离开了坤宁宫。 ,放任困意将她席卷。 * “这么说,” 慈宁宫内,庄太后听到这一消息时,着笑意。 的饭食下去了一大半,便知道太后此刻有多开心。 她笑着回道:“是呀太后,有一年的时间了吧,皇上这是 出去,压低了声音道:“而且,皇后娘娘还没用您赐的香,昨夜完全是皇上主动的。” 庄太后忍不住双手合十,叹息道:“阿尼陀佛,谢天谢地,总算是不枉哀家在” “太后慈爱,也是为皇上和皇后操碎了心,如 庄太后闻言,顿了顿候,等皇后什么时候诞下皇子,哀家才算真正的放心。” 苏,您看看宫里有子有孕的福晋格格,哪个不是皇上宠幸一两次就在草原长大,自小身体健壮,有孕那是迟早的事。” ,从容的点了点头,“但愿吧。” * 时隔一年,留宿了一晚,这在紫禁城可以称得上惊天奇闻。 天还没亮时,六宫的福晋息,连皇上昨夜宠幸了皇后几次,她们都一清二楚。 纵的反应,各有不同。 阿格福晋和吉雅福的,她们心里都明白皇上为何冷待皇后与她二人,因此这两年, 但看如今这情形,皇上肯宠幸皇后,想来下,如头之日,岂不是近在眼前。 阿格福宫殿中,但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去,于是越发勤快的规,以期早日解除禁足。 而石福晋,董鄂福晋,陈福晋,杨福晋等人, 她们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会因为皇上宠爱谁而减少,也不会因。 反倒是皇后有宠,样,皇上一宠幸谁,她就要为难谁。 晋二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逐渐变得黯然,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心爱的男人去了别的女人那,嫉妒来。 毕竟那是皇后,她们再难过伤心,在见到外人时,其事的模样,还得深厚,乃天下夫妻之表率。 至于被顺治宠幸的乌苏格格,听闻这个消息时,据说流了不少的眼泪。 也是,乌苏格格当初,可宠幸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顺治纯粹是为了恶心皇后。 倒也是个可怜人。 孟露躺在贵妃塌上,一边由着那斯图用浸在冰块里眼部,一边听阿木尔回禀从各宫打听来的消息。 阿木尔说完,有些口干舌燥,孟露将面推了推,,润润喉。” 举动,阿木尔已经习惯,也不推拒,道了声谢便端起饮了。 那斯图又换了一个冰凉的玉轮,含带阿木尔去南苑,,娘娘果真深谋远虑。” 孟露已屁,闻言眼皮微动,叹息了一声道:“让她们都小心些,别暴露了自己。” 在南苑的那几日,阿木尔依她的命令,或收买或安插,如的眼线。 她并非想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只是在,孟露实在没有办法安心。 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若是她们不来害自己,。 只是虽有眼线,但有些事却依旧发生的猝不及防,换一事,孟 那日太监,如今都被她拘了起来,也派了人在审问,但依旧什么都没审出来。 其实,说是自己不小心放错了糕点,只是孟露却不信。 食,定是那心极细之人,不小心这种说辞,更像是被人拉出来顶罪的。 ,只是让人继续审问。 不过这件事倒是不急,毕竟这次可没 眼下孟趣,据阿木尔打听来的情报,巴尔福晋听闻这件事后, 据说她当时犹如孩童般的拍了拍手,福晋。 阿格能理解,可巴尔福晋…… 她只是看着有些单纯,却并不是痴傻,总不至于,她还能笑得出来。 再者,,孟露不相信一个母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丧子之痛也抛诸脑后,模样。 猜测,除非……巴尔福晋的呆,是装出来的。 “娘娘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叹气,关心问道。 孟露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我现。” 阿木尔和那斯图心中纳罕,” 孟露冲着二人眨了眨眼,狡黠道。” 既然还有八年她才能当寡妇,那就早些出现吧。 孟露只想当个无宠的皇后,这个人心各异的后宫,这宠爱和美差,就都交给董鄂妃吧。 第 36 章 根据历史记载, 顺治十年八月二十四这日,顺治三院,命他们查阅历朝历代废后事宜, 废后一事正 孟露做了许多的妥协, 心里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自当的, 可真到了这一日,孟停。 这一日, 孟露起得格外早,卯时不到她就醒了过来, 翻来覆 来, 小声道:“娘娘,天还没亮, 您再睡会儿吧?” 孟露起身坐直, 问” 十九宫, 之后几日他也来过坤宁宫两次,不过都是在中午过来同她一起用膳,晚上则分别去了儿。 昨,宫女想了想道: “皇上卯时就要上朝,再有一会儿就卯时了,此 孟露皱着眉,让小宫女唤了阿木尔进来,鸭羹, 一会儿皇上散了朝,你” 阿下,同时心里颇为安慰,只要皇后娘娘愿意讨好皇上, 愿意争宠,这后宫哪里有娘娘的对手。 这样想着,阿,亲自盯着他们做菜。 持续一个时辰,卯时开始,辰时结束。 这一个时辰,孟露觉得犹如一年,走动,神情凝重,那斯图多次想上前询问, 在阿木尔回来前, 但事情总不能如愿,孟露有些气喘的停下脚步,死死钟,,孟露屏息凝神,在心里默念:“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启禀皇后娘娘,慈宁宫刚刚来了人, 当她数到最后一个数时,外头伺来,打断了孟露紧绷的心神。 她深呼吸了几下,转身后面无其事地问道:“ 小宫女摇了摇头:“未说,不过来人太后很生气。” 孟露心猛地一沉, 昨日晚膳,顺治是在慈宁宫用的,想必让宫一起居住这事,。 庄太后定然的醒,眼下这怕是正要找她兴师问罪呢。 后,她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倒也不是很意外,她略微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 等到的时候,门外来回踱步,看到孟露的凤驾,苏茉儿迎了上来,快速地行了礼,便即道:“皇后娘娘您总算来了,太 孟露从辇轿上下来,怎么了?” 苏茉儿欲言又止,“唉, 顿娘,无论太后说什么,您记得要认错,别太倔了。” 苏茉儿作为庄太后身边的亲信,打孟露到这里来,她多地善意,孟露也是打心底里尊重她,,柔声道:“我知道了,姑姑放心。” 她嘴上这样说着,可实际 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错,不的亲儿子奉养,此举一来能节省宫中开支,二顺治恩德,一举两得,哪里错了? 孟敬地与庄太后分说分说,她不信庄太后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就算她曾经爱,可如今先帝死了,当皇上的是她的亲儿子,再和其他太妃过不去,可就显。 这样想着,孟露提了,庄太后盘腿坐在炕上,双目紧闭,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 孟露按照规矩行了大礼,却半。 ……那好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太后始终未搭理她,外间的小小的身体直直地跪着,有些心疼。 她即茶,亲自端了进去,温言笑道:“太后,您早起诵了那么长时间的经,。” 眼睛,看向了孟露,孟露连忙冲她露出笑容,嘴巴刚一张,庄太后就转开了视线。 孟露:“……” 上,庄太后接过茶杯,边吹边轻抿,直到将一整杯蜂蜜水喝完,这才再次看向孟露,语气平主意,让娜木钟出宫和博果尔一起住?” 孟露心想我明明说的子同住,您老人家怎么就只看到懿靖贵太妃母子呢。 她低了低头,含娘,是儿臣提的,儿臣是想着……” “哼打断,只听她的语气越发的冷淡:“你倒是会以德报怨,博果尔险些让你葬身马蹄之下,” 孟露简直欲哭无泪,她不果尔,可到底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她,她脸色阴沉,着实被气得不轻。孟露再次低头垂眸臣了,儿臣只是想……啊!” 孟露低着头,看不见庄太后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想不到庄太后竟 她听 随,钝痛随之袭来,茶杯落在孟露膝边,四分五裂的碎成一地。 孟露脑子里一片茫然,瞬嗡声,她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庄太后居然拿茶杯砸她。 来,孟露抬手一抹,满手的鲜红。 的。 一瞬间,孟露心覆地的变化,她直觉自己不能跟庄太后讲道理了。 ,她抬起眼,楚楚可怜的眼神配上额头触目惊心的红,。 的手,谁能想到皇后突然低下了头,全然没有躲避。 瞬息之间,孟露心思万转,下一刻,儿臣……儿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突然如此,庄太后和苏茉儿皆是一愣,实在是落了,儿臣只想着讨皇上欢心,未加深思便出了这主意,啊。” ,眼泪混着血迹,满脸狼狈,令人胆颤。 庄太后都忘了自己为何生气,只太医。” 自有外头的宫女奉命而出,苏茉儿,低声道:“皇后娘娘别哭了,。” 孟露抽抽噎噎,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倒是。 太医很快就来了,血迹的坐在那儿,他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结巴了半天没说出请安的话来。 庄皇后。” 到底是在宫里待惯了的太医,什么场面,他很快冷静下来,麻利地替孟露清洗包扎好了伤口,地方,这才提心吊胆的绕过地上未来得及清理的茶杯碎片, 孟露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见庄太,用力到五指都发白。 只是在看到孟露看向她时,毫的闪躲,更没有丁点的愧疚。 也是,,她这个皇后在她眼里,怕是也算不得什么。 孟模样,低声道:“皇额娘,您要是不想太妃们出宫,儿臣去劝劝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即可。” 良久的沉默后,庄太后罢了,就这样吧,只是有一点,以,要做什么,都先来回禀哀家。” ,儿臣知道了。” 庄太后淡淡道:“行了,这两日天气越发的冷了,苏茉儿,” 苏茉儿取出后,庄太后接过,亲自披到孟露的身上,上它,别着凉了。” 庄太后脱了护甲,替孟露系好了斗篷的系带,被遮住,额头上包扎的纱布,也被帽檐尽数遮挡。 孟露始终含着笑,缓缓道:“儿臣, 这“赏赐”, 第 37 章 走出暖阁, 外头。 太后召见皇上和后妃,一向不室,是以那斯图只能在外等着。 , 却见到太医出来后脸色苍白, 额头还有冷汗。 她担忧自家主子安慰, 心急如焚, 如出来,那斯图不由松了口气, ,太后……您。” 那斯图听到孟露呼吸声粗重, 抬头瞥了一眼, 便即看到,她后面的惊呼声, 被孟露眼话, 回坤宁宫。” 今日庄”,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里头的苏茉儿自然不会乱说,刚刚的太医看着也是个聪明的,庄篷,可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回去吗。 人在屋檐下,这些罪,她除了受着, 往回走的时候,那斯图一路快些, 孟露被晃荡的有些晕眩,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 快到坤宁宫时,那些蜡黄,便指了一个小太监先跑回去, 若阿木尔回来的话,就让她到门口等着。 ,她一个人扶不住的。 又走了一会儿,坤宁宫的大门映入眼帘,尔招了招手,随后厉声喝道:“一,再快些。”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走太快了容易巅着娘娘。” 那斯图心道眼下 等轿子落稳后,,低声道:“娘娘,到了。” 孟露眼前有些发黑,那斯图的声音了咬舌尖,疼痛使她的眼前清晰了一些,,慢慢将脚踏在了地上。 阿木尔从另一侧扶着孟露,的斗篷,欣喜道:“这斗篷是太后赏赐的吧, 她正笑着,下一刻就肃了神色,,似乎要倒地。 ,那斯图对她使了个眼色,打断了她的话。 阿木尔心下狐疑,连忙和那斯图一人一边,将 幸亏斗篷下摆够长,地上。 中,孟露往后一靠,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 好痛。 那太医不知给她上了什么药,此椒油,火辣辣的疼,疼得她脑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篷,看到她额头渗血的纱布,和她洁白衣领上的点点血迹。 阿木尔一滞,不由瞪大了双眼,转身质” ,她双手捂着嘴,抽泣着茫然摇了摇头。 阿木尔气结,” “回,气虚道:“我没事,看着流了不少血,其实伤口不是很大,。” “可娘娘,急得快要哭出来。 “只是太疼了,疼得我头晕恶心,你们扶我。” 阿木尔和那斯图衣裳,又拆了发髻,扶着孟露躺下。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孟露嘴上能去请太医。” 起码现在不行。 孟露虽什么都没说,也不笨,放眼满宫,敢伤到皇后的,除了皇上和太后, 皇上见了,还夸赞皇后懂事,并让她带话回来,今晚皇上会来坤宁宫留宿。 ,绝不可能是皇上,那就只有太后了。 眼下阿木尔才明白过来,明明天气不是特别的寒冷,怎 边,两人泪眼朦胧中皆是心疼。 皇后娘娘真是在太求生。 了,太后却又对娘娘下了这么重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她老人家了。 ,太后下手真狠。 * 位育宫内,菜,转身道:“皇上,该用早膳了。” 声,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向案桌。 “今日皇后娘娘和佟格格都进了菜,皇上要先尝尝哪个食盒道。 顺么?” 吴良椒羊肉。” 顺治闻。” 随即目送来的如意鸭羹上,摆了摆手道:“这道就赏给你吧。” 辅哎呦一声,连忙跪下谢恩。 皇后肯对自己上心,而相对,顺治心里自然是满意的,鸭羹,自己却是不喜。 罢了,毕竟皇后与自己同,以后她定然也会了解自己的偏好,这次, 顺治一边用膳,一边听吴良辅回禀个一早,太后那边就急召皇后娘娘过去,听慈宁宫的人说,今,估计是要斥责皇后了。” 顺治嗤笑一声道:“无妨,那是她的亲侄女,在还亲呢。” 吴良笑了,自古天下哪有不爱子的母亲,在太后她老人家心里,定然是您最重要。” “哼,朕看未必,不然了,她明明知道朕讨厌多尔衮,还不是” 顺治语气有些森然,眉眼间闪过一丝狠辣,就像是他曾经下令将 死去的睿王,,吴良辅既不敢议论死人,亦不敢对顺治的话发表什么看法,闻言只能僵着脸, 什么,发完牢骚后,他便继续用起了膳。 * 孟露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嘴唇都在打哆嗦。 恍惚间,孟来那几日。 那几日,每次她一睁眼,双眼。 “娘娘,您眼,那斯图急切道。 孟露努力挤出一丝笑,缓缓道” 只是突然请太监得有个由头,心绊倒,磕到了头。”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明晃晃的伤顶在脑门上,口。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顺治耳中,他闻言愣了愣,不由得了自己?” “是,皇后” ” 可笑完他就觉得不对劲,即便绊倒受了伤,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将实情宣之于口。 这理由一传开,皇,她不会蠢到如此地步的。 顺治搁下奏折,边往外院的人,皇后磕到头一事,谁要是敢乱传一个字,杖杀。” 吴良辅一惊, * 顺治径直去了坤宁宫,他来得迅速又突然,一路进。 太医正往孟露额头上药,阿木她,只有孟露面向门口,可她因为疼也闭上了眼。 脚步声,睁眼一看,就见顺治已经到了近前,她瞬间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 顺治抬手制止,看一眼她的额头,蹙事?” 孟了,面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了低头道:“让皇上见笑了, 顺治想继续追问,又意识到还有个太医在,便转 ,走进了内间。 衣裳,白色领口上的血迹虽已干涸,依旧鲜艳触目。 的纱布。 她若是刚刚才伤到额头,那? 还有皇后床上,那件黑色的斗篷的,皇额娘珍爱无比,此时却放在皇后床上。 顺治,眸中情绪未明。 皇额娘赐皇后这件斗篷,是伤口,以免被别人瞧见。 刚刚来的路上,吴还召了太医,现在看来,那太医应当是先行为皇后包扎的。 皇后这伤,必然来自慈宁宫,只是顺治不明白,就时,额娘竟恼怒至此,连皇后也……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一 第 38 章 伤口包扎好后, 孟露出去。 方才太皇后娘娘的额头,倒像是被利器所伤。” 太医本是无心,说完后才觉失言, 又惶恐的告罪, 后抖得。 医从这出去后, 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 太医走后,孟露立今早去位育宫, 可曾听到什么?” 阿木尔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她收拾着桌上的药品药罐, 略微的想了想, 道 孟露看一可有说什么?” “奴婢倒是没亲眼见到皇上,不过吴公公说, 皇上很高兴, 还说呢。” 只不过孟露顶着伤回来, 阿木尔方寸大乱,倒是忘记说这事了,。 孟露听完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还说了来她这,那么废后的事 ,调整了下表情,缓缓进入寝殿。 一进去就看见顺治正襟危坐,呆, 还有地上她换下来的衣裳。 孟露一愣,忙疾步走近顺治,眼,还请皇上恕罪。” 又朝外喊道:“阿木尔, 快进 茬,忙战战兢兢地进来,拿起后迅速退了出去。 等到衣裳和纱布都被阿木尔拿走,孟露这才笑着走到顺治面前,柔声的这么早?可要传膳?” 现在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刻,清宫的晚膳一般也就日常吃饭还是按照在现代的早中晚,不过若是顺治过来,。 下角,…没说用不用膳的事,他静静的看了孟露一会儿,直把孟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半晌后,顺,还笑得出来?” “…地就僵住了,她心道我难不成要哭给你看。 ,顺治叹了口气,朝孟露伸手过去。 孟露:“……” 肢体接触,尤其是牵手这类带着感情的亲密动作。 然而她也无法拒绝,短暂的无语后,孟露。 顺治微微一用力,孟露便被他拉了过去 ,顺腿。 这姿势太过亲密,孟着,控制不住地刚要起身,顺治又在她肩头按了一按,嘴里吐 孟露自己的膝盖上,垂眸酝酿了片刻,随即含羞带怯的望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 顺治神情有些严肃,他抬手想摸一下孟露的额头,最终还做的?” 他虽是疑问,可听他的话音,。 ,却也没意思了,这事,倒是可以让顺治知道,不过得想个办法,让他将这件事压在心里,起码破。 她沉思片刻,垂下眸,语气含着愧疚:“是臣妾蠢笨,惹皇额娘,不再怪罪,” 顺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叹气 他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孟露有些好奇,遂问” “也没什么。”顺治摇了摇头,看她的眼神带了一点怜悯,他后是站在一起的,无论皇后做了什么,皇着她。 现在想来,只不过是皇后以前的所作所为,益。 他知道些受伤一事让博果尔出宫建府,多多少少带着点和懿靖贵太妃的私仇,皇,是实打实,惹了皇额娘不满了。 有意也罢,无心也罢,,即便是她所看重的皇后,也难逃皇额娘的怒火。 顺治心想,皇后不过也是皇额一颗棋子罢了。 “疼,顺治低低问道。 孟露闻言,迅速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黑亮的双眼里,一脸强忍委屈却,只慢慢点了点头。 顺,等伤口结痂了就不疼了。” 顿了顿又道制一些去疤生肌的灵药,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如此秀丽的一张脸,若是了,顺治心里想着。 孟露只回 说完了这事,顺治这才说起宫的目的。 ” 清初时,后妃所熟知的那一套,在董鄂妃入宫前,顺治后宫除了皇后以外,往下则有福晋, 如今的福晋,福晋和吉雅福晋。 而其他的福晋,则晋,不过日常都称呼为福晋。 这些小有不同,又有更细微的等级划分,不过孟露却记不住她们谁更大一些。 剩下的那些则 顺治突然说要将佟氏晋为福晋,。 谓,这事顺治是来通知她,而不是征求她的意,更有可能还是在试探她,于是孟露微一,功劳颇重,是该晋一晋了。” 顺治满意地颔首,“好,她成为福晋后,按规矩是要来给你请安的,可不许再胡闹了。” 这最后一句话,顺治的语气便略有些重了,孟身,蹲下身道:“是,皇上放心,” 后宫的事,他如今会提前与她这个皇后说,孟露就觉得自己在了脚跟。 孟露觉得自己应该趁热打铁,抓紧在象,于是忙将今早永寿宫传来的消息告诉顺治。 “晨起的时候,太医院来禀报,子不适,食欲不振的,后来去了太后宫里,臣妾上了。” “无妨,你安排人给道。 “皇上不去看一眼吗,兴许见了皇上,乌苏格格的病能好的治的神色,试探着道。 这乌苏格格也是可怜,不管了,听太医院的说,乌苏格格因为被太后罚跪一事,双腿也是落下了病根,难以痊愈,日后只,便会腿疼难忍。 孟露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乌苏切,她当初还会这么做吗? 意。 有句话说的好,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乌,那么这一切后果,她便该去承受。 “不了,等她身子好了,朕再去看她,说出了拒绝的话。 “其实太医一些症状,臣妾听着,说不定乌苏格格那儿会有喜讯,只不过现在太医还诊不出来罢了。”孟露犹疑半晌,还是将自己。 她倒也不是胡说八道,太医回了话后,孟露档,以女性的生理周期来算,乌,正好是她的排卵期。 再加,头晕恶心一项,孟露就觉得极有可能。 里的意思,不过他仍旧不甚在意,“那就等太医确诊了再说吧。” 孟露心中不免叹息,微微一笑,也不好再劝。 不过这样一来,要留在她这了。 如此, 她思量片刻,能有喜一事,臣妾又想起昨日下午,陈福晋带,锦璇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些,说话也清晰了很多。” 孟抽屉,从里头取出一朵小小的珠花,“皇上您看,这是锦璇送给臣妾的。” 那一幕,还是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容。 带着锦璇去别的地儿的,只是她母女二人从坤宁门外路过,孟露正好在散步。 她是悄悄的走过,可没想锦璇看见了她,然后锦璇便松开了自己额娘的手,再一次跌跌 ,皇额娘……” 这么喜欢她,她额娘见了自己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倒好,孟露将她抱起来后,她孟露的侧脸上,蹭了她一脸的口水。 孟露深思熟虑过后,只狗,看到她这张脸,便忍不住想亲近。 再说当时陈福晋的脸都绿了,孟一口冷气,随即颤巍巍举起了手里的帕子,一副恨不模样。 后面锦花,于是孟露就看见可爱的小姑娘一边头发输成丸子,天飞舞。 她将珠花递给孟露,娘。” 陈福晋见自家女儿如此行径,露出了一奈,又担忧地看了孟露一眼。 孟露忍俊不禁,。 这样可爱的孩童,孟露希她。 顺治听孟露说完,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这锦璇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孟,性子自然也是随了皇上的。” 顺治微微一笑,沉吟片刻道:晋了,你受了伤,好好休息着, ,皇上。” * 第 39 章 顺治离开没多久, 尚了,说是中秋家宴,庄太后的糕点被换一事, 有了眉目。 。 尚方司的郎中姓韩, 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他一托盘的小太监。 隔着屏风, ,这才出声说了免礼。 随后便直入正之人, 便说来听听吧。” “着屏风后端坐的人影,缓缓道:“奴才查出, 太后娘娘糕点被换一事, ,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有证据?” “人证。”韩郎中说着, 便回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 道:“这是御膳房一名宫女的口供,以及巴尔证据,娘娘请看。” 小太监上前两步,举着 阿木盘,孟露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娘娘,怎么了 孟露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只,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淡淡厉害,有点喘不过气来。” “什么?”阿木尔一惊,立时俯身, 温柔地给孟露顺着心口,“奴” 孟露道:“太医刚走,先别去了,扶本宫进 她去。 ,疾步跟上。 韩郎中一头的人影,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在这守着娘娘,还是先行退下。 好在正在他犹豫不决时,皇后娘娘的贴身女来,蹲了个礼道:“韩大人,皇后娘娘今日不小心受了风寒,眼下竟发起了热,只。” 韩郎体,奴才改日再来回禀娘娘。” “不,娘娘说,此事事关太后,既已真相大白,便不可再拖,韩郎中便去求见皇上, “可是……”是后宫之事……” 阿后,干系重大,后宫之事也得禀明皇上,由皇上做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太后,眼下只能请皇上做主了。” 韩郎中坐在屏风后面见他,想来的确是身子不适,于是略微思虑了下便道:“是,奴才遵命。” 打发走了韩郎中,阿木尔神色一变,又迅速进了内殿,跪,真不用请太医吗?” 孟露闭着眼, 她听到,便也想到巴尔福晋在顺治心里的地位。 巴尔福晋个女人,不管是名义还是床榻上,她在顺治心里的排名,绝对比。 按着宫规,孟露自是有权处置巴尔福晋,只这样一来,她在稳的这块地,将再次瓦解。 她太后,由庄太后出面,可那样一来,若是巴尔福晋处罚而出了意外,顺治多半会责怪她未将此事先告之于他。 孟露思来想去,索性自己就不管了,只让 至于顺治是要为,亦或是将此事按下去,便都与她无关。 孟露,甚至隐隐有发热迹象,可太医才从坤宁宫离开,若此时再召回,庄想了。 索性傍晚时,的。 上浸得凉凉的帕子,孟露的思绪骤然回笼,她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唇瓣, 再醒来时, 她睁眼时,除疼外,其他倒是没有不适。 苦味,孟露皱了皱眉,发出一点动静来。 声而动,迅速围了过来,急切道:“娘娘,感觉怎么样了?” 来,又接过那斯图递来的温水抿了几口,去了口中的苦味,这才点点头,小声道:“好多了。” “你们给我喂药了?” “是,娘娘背的靠垫,道:“昨晚太医来给娘娘换药,见娘娘高热不止,便开了幅方下。” “嗯。” ,又问两人:“韩郎中,可去见过皇上了?” “见过了,他昨日从坤宁宫离开后,便直奔陈福晋所在,当时晚膳,韩郎中。” 说?” 说起这个,阿木尔和那斯图语气有些忿忿晋。” 佳,韩郎中突然求见,顺治便也见了。 听完韩郎中的话,顺治先是皇后?” 韩郎中便道:“回皇上,奴才方才也去了坤宁宫,只些不适,便让 片刻,又看了吴良辅一眼,吴良辅伺候顺治多年,自然明白他每一个表情,每一,当即恭身退了出去。 宁宫,求见皇后娘娘,只说有要事禀报。 阿木叫吴公公白跑一趟了,皇上走后,娘娘突然发起了高热,只了。 吴,孟露在慈宁宫受伤一事,他亦是知晓。 此刻眶通红,满脸担忧,他便不疑有他,只担忧道:“如此,二” 从吴良辅口中,顺治证实了皇后的确是突发高热,昏睡不醒,他这呈了上来。 所谓物证,乃是一支证,则是在御膳房当值的一名姓周的宫女。 顺治看着这周姓姑娘口述由 上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巴尔福晋因在先,是以此次便冒险收买周姓宫女,在庄太。 而至于供状里事,正是上次不明人士给巴尔福晋送那冰镇西瓜一事。 韩郎中顺藤摸瓜,那冰 “皇上,奴才无能,只查的,乃城南一名叫李四的农夫之女,只不过这李姓宫女背后,却另有其人,否则。” 韩郎中道:“奴才以为,这李姓宫女,了。” 顺治将供状看完,面上不动声色,缓缓问道:“这件事, 韩郎中一愣,回道:“,只是娘娘她……” “嗯,朕知道了。”顺办得很好,回去吧,朕自会有重赏。” 韩郎中走后,顺眼,眼中满是考究质疑,“吴良辅,他说那李姓宫女失踪了,?” ,言辞恳切地道:“皇上,奴才办事,您自可放心” 的扳指,淡淡道:“那就好,退下吧。” 宫室,便径直去了储秀宫。 “,出来时便亲口下旨,命巴尔福晋即日起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同时又将乌雅福晋的禁足解除,还赏赐了乌雅。” “这件事,皇上禀的庄太后,奴婢听说,皇上从慈宁宫出来时,脸色实在难看,” 孟露听完,,心说吵起来就吵起来吧,反正这母子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吵了,。 只是,他还真是对巴尔福晋非同一般,竟只是轻飘飘的禁足,都不曾,也难怪庄太后发火了。 情形,庄太后也未必会重罚于她。 只了一道不喜的糕点,可细细一想,巴尔福晋既能悄无声息的换了太后的糕点,是不是也代表着她食里添点东西。 庄太后知道顺治宠爱这个巴尔福晋,也能还怀着一个皇子,她自然不会将巴尔福晋怎样。 相反的,顺治如果重罚巴尔福晋,以皇嗣为重,待她腹中之子平安落下时,再行处罚。 可顺怪巴尔福晋,为她这个皇额娘担忧的意思来。 满。 她越想越气, “苏茉儿,你说那日若是巴么办?” 苏茉儿一听这话,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近,温,巴尔福晋不敢如此的。” ,“是啊,她不敢如此。” ,别人呢? 第 40 章 因着顺治轻轻揭过巴尔福晋一事, 太母子关系,一时间再度陷入僵局。 手,顺治一连好几日都没来后宫, 而孟露则安安稳稳剩下的这几日。 地没有被废。 等到了九月初一, 安, 最终却没见到庄太后的面。 苏茉儿送地出了慈宁宫, 含笑了,还特意吩咐奴婢给娘娘说一声, 叫娘娘不必来请安了,, 让娘娘空跑一趟。” 孟露笑的话, 给太后娘娘请安,是做儿媳的本分。” 自上次庄太后失手在地, 孟露便再也没见过地了。 地头多了, 如今只剩下点微不可察的印子, 除非趴在地的脸上,否则没人会注意到。 只是伤口已痊愈,地却得不说,孟露心里有些不安,地并不想现在山。 “姑姑,您老实同我说句话,皇额娘是否还在怪罪于我,怪我。” 一阵秋风刮过, 孟露很快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 苏茉儿笑容不变,轻是哪里的话,您是太后的亲侄女, 如今又做了地的儿媳,能看到您与皇上冰释前嫌,太后地,又怎会怪罪于您呢?” 地拿起帕子替孟露擦了擦眼泪,柔声道:“皇后娘娘放宽了心,且回去吧,太您的。” 对于苏茉儿的话,孟露还是相信的,,孟露朝着里侧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 等到了坤宁宫,负向地汇报乌苏格格的脉象了。 杂的脉象仍旧没个什么概念,地只是发觉太医今日说话似有些吞吞吐吐, 但孟露一看他, 孟露心下起疑,缓缓坐直了身子,一下一脑袋,听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这猫本是博果尔送于地的,碍着庄太后不喜懿靖贵太妃,孟露起着。 可,在下人跟前永远龇牙咧嘴,随时准备跳起挠人的模样,可独独到了地跟前,乖得跟什么似的。 那斯图,怕不是成精了吧?” 阿木尔蹙着眉,烦躁地拣着身上的猫毛,语,哪里就成精了。” 地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在又站了起来,朝着阿木尔的方向叫了一声。 那斯图惊了,忙扯扯阿,它听见你骂它了。” * 怀里的白猫因地一动,睁,孟露伸手在它下巴挠了几下,白猫很快闭眼睡了过去。 孟露这才看一眼面前的太医,不疾,很严重吗?” “回皇后娘娘,乌,地是有喜了。” 孟露:“是吗?” 太医道:“是,前些,体虚乏力等症状,皆是因为有喜,只是月份尚浅,微臣一时半” “是,今早臣去请脉, 孟露笑道:“太好了,这可是喜事啊,阿木尔,快派人” 阿木 接着又 看那太医走远,那娘,乌苏格格不过才承宠一次,怎么就有孕了?” “地是个有福气的人,转身进了内室,一边走一边吩咐那苏格格不满,但人家如今已是格格,又怀了孩子,指不定还是个皇子,,别叫外人瞧见了。” ,奴婢知道了。” 孟露嗯了一声,又道:“地怀孕,赏,我这自然也得跟上,你先去准备上吧。” “是。” * 且格又青又肿的双腿,一时心中反胃,连带着一个月都没再去过永寿宫一次。 今日,顺治心里自然是有些高兴的,只是这高兴,还是压不己带来的视觉冲击。 他格,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那日所见,忍不住打个冷战。 于是,他还是没去永寿宫,。 自如,地含笑谢了恩,便听吴良辅说要告退。 乌苏格格一滞,脱口 吴良辅回头,弯腰 乌苏格格抿了抿唇,一时倒不知以为,自己有了身孕,皇上肯定会来探望地,即便现在不来,吴良辅也该带着皇上。 可吴良辅将赏赐交给地后,便要离开,全然未 地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语气含着这些日子可还好吗?” 吴良辅人精似的,哪能,他始终笑眯眯的,回道:“格格放心,有奴才照顾着,皇上身体康健的事忙,一时半会儿不能来探望格格,这才让奴养胎,皇上闲下来,定会来看您的。” 乌苏格格心中苦涩,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地只心照料着,别让皇上累着。” ,奴才知道。” 等到吴良辅,乌苏格格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 去看皇上给了什么赏赐,只让人清点后入库,自己则摒退所有侍女,独自回了寝殿。 了,这二十多天,他去过皇后那,去过佟福晋那,甚至皇上也都去过,可他就是没来永寿宫。 乌苏格格心了,可地不是,地是皇上一个月前新收的格格。 原以为自己地的,可如今看来,皇上心里,怕是早就忘了地是谁了。 地不禁开始深想,皇上当初要了地, 还是他根? 的观音像,无力的瘫坐在地,心里也终于明白过来,地不过是皇上用来恶心皇后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归根结底,地和后宫里其他被皇。 ,地运气比较好,只伺候皇上一次,便有了身孕。 ,喃喃自语:“孩子,好好长大,你如今是额娘唯一的希望了。” * “娘娘,慈宁宫那边,似乎并寿宫。” 苏格格的厌恶,赏赐会敷衍了事,是以地原打算等着顺治和庄太后的赏赐都到永寿宫后,地再决 要是一不太后,那就不好了。 可地没想到这都九月初二了,太后 孟露便也猜出,庄太了,即便地已经怀了顺治的孩子,庄皇后,给太后以及科尔沁一族带来的屈辱。 这样一来,行事了。 中间,孟露只觉地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们中的一个。 这日子, 最后,孟露几样,这才让人送去了永寿宫。 第 41 章 乌苏格格有孕之事, 似何的风波,后宫福晋格格们看菜下碟,见皇上连永寿宫的大门都没靠近一步, 便上。 而对于孟露而言, 只不过照顾的有孕妃嫔。这也是有经验的, 孟露还是样, 将伺候的太医直接留在宫里,以便出现意外。 向她汇报几人的胎像, 虽说是让孟露这个皇后照顾,其实她也只需 * 九月初三这日, 晋为了。 清初时, 后宫的位分其实很乱,又很敷衍。佟格变成了福晋, 可待遇 也就相下。 不过孟露看得出来, 新兴的。 跪拜完了, 孟露笑眯眯地叫她起身,招呼她坐了。 佟福晋谨慎的谢过,。 孟露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气色尚佳,这才来越大了,真是辛苦你了。” 佟福晋微微垂眸,语气了,为皇上孕育子嗣, 是嫔妾应尽之务,何来辛苦一说呢。” 孟露心道:行吧, 她随即真诚地看着佟福晋,缓缓道:“本宫要向你赔个不是, 为着当初在” 佟福晋听了这话,面上立时露出不安的神色,扶,接着便要行礼,孟露了。 佟福晋行礼不成,急声道妾了,教育宫嫔,是娘娘的责任,嫔妾甘愿被罚。” 这话便就是场面话了,不过孟露也没想过,她只是想要佟福晋知道,如今的自己再不会为难她罢了。 ,叹了口气,接着道:“还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没因着本宫当初那一巴掌而出意外,人了。” “皇直快要急哭了,她今日是按规矩来给皇后请安的,却不是的。 再说,,也不该是对着她。 佟福晋只觉得,皇后娘娘这类似赔罪一样的话,怕是后果不妙。 尤其皇上近日对皇后也似乎颇为看重,佟福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孟露,她看了一眼佟氏的肚子,眼底亮晶晶的:“怎么样,伺候你的太医有没有说, “……” 佟福晋惊愕的眨了眨眼,下意识道:“这,三个多月,太医还诊不出来的。” 孟凸起的腹部,眼底浮现着炽热的光芒。 那里头可是她以后的大腿,这大腿了。 看着孟露这样的眼神,佟福晋蓦然想起中秋家宴那晚,皇后也。 佟福晋条,呈现出一种防御姿态来。 正在她惊疑不定的瞬间,着,你这一胎,定能再给皇上添位皇子。” 刹那间,去母留子”,皇后莫不是,打上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主意? 想到这一层,她顿时遍体生寒, 佟福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稳了,不过娘娘日后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自己不幸怀上顺治的孩子,她便胎药。 落胎伤身,但个孩子,她宁愿落胎。 不说,因此听佟福晋这样说了,孟露也只是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随后己的身子。 只不过孟露感到很奇怪,怎么越听自己说话,佟福晋看。 命不好,明明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可她却没享上几天福,在康熙二年就薨逝了。 她叮嘱佟福晋保重身子,也只不过至于都早死罢了。 孟露是这样的想法,可在佟福晋听来, ,想占为己有! 从坤宁宫出来,好,便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 佟福晋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你,就说我想母亲了。” 青怜听她如此吩咐,便知,当下便安排人去传信了。 * 佟福晋走后,孟露又叫来内务府的人,情况,务必不能遗漏一宫一室。 一到了九月,天气越发的冷,晨起时出露觉得再过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又 想到这,孟露沉着了,阿木尔,你传话给各宫,若是有怕冷的,” “总管一同应了是。 孟露想了董鄂福晋那,锦璇和福全年纪太小,正是该万分注意的时候, 这年代,小孩子一受风寒,。 当下孟露说这话,是真的担心锦璇和福全,毕跟得上的现代,一到了冬日,那? 小孩子就是免疫力低下,轻微的,尤其联想到顺治子女的成活率,孟露是打心眼里担心如 可这话说了不过一日,陈福,说大公主锦璇受了风寒,病了。 嘴。 将自己骂完后,孟露一刻没耽搁, 前几日,陈福晋宫,孟露陪她玩了许久,直到天都快黑了,这小自己的额娘离开。 ,她就突然病了呢。 孟露心下担忧,到永殿,就见锦璇小小的一个人,此刻静静的躺在寝被下,脸颊通红, 她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还剧烈的咳嗽两下,。 殿,陈福晋双眼红肿,此刻跪在塌边,握着锦璇的手一动不动。 孟试,只觉烫手的厉害。 她的心蓦地往下一沉,尽量让自己出口的声音还算冷静” 回话的是陈福晋身边的缃叶,她带着哭腔道:“回皇后娘娘,昨日下午,福晋一圈儿,许是吹了风,公主晚上便发起了热,熬的药公主也喝不下去,今” 孟露太知退会有什么后果,她犹豫片刻,对阿木尔道:“你去太医院,将那些擅长风” 有皇后的口谕,太 孟露坐在一旁, 很快,娘,公主就是普通的风寒之症,只是公主年纪太小,喝不下去药,只怕是……” “那就想想办法,本宫露冷声打断太医的话,“公主烫的厉害,有 ,迟早要出事。 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意来。正如他们刚刚所说,,强行去灌,要是呛着公主,也有危险。 而其他的手段, 孟露按了按眉心,也着,片刻后道:“若是,再去喂公主呢?” “……医回道。 孟露便即看向陈福晋,刚刚一直精神恍反应,她连忙道:“快去 止咳的药,但是人体的代谢没那么快,孟露便让陈福晋先用帕子浸了凉水,轻轻擦拭锦璇的手脚。 很快地,顺治那儿也受到了消息,事,顺治来得也很快。 情,得知只是普通风寒后,焦急的神色稍霁,“既是寻常风寒,陈福晋你也不必太担心,按皇后” 孟,锦璇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手,在床边跪了:“是,嫔妾会小心照顾公主的。” 顺治,天黑的时候,他便回了位育宫。 宫,想到锦璇对自己的喜爱,她也实在不忍心回去,便一直守到了天明。 好在这一夜过去,乳母喂过三次后,天明时,。 孟露松了口气,这才拖着 第 42 章 孟露原以为, 锦璇高热一退,,用不了多久, 她就会再小公主。 她也知道病去如抽丝, 是以接下来的半个月, 看, 但孟露只当是风寒的后遗症, 可没想到, ,孟露刚打算用晚膳, 永和宫就传来消息, 锦璇再度发起高热,。 孟露听完也顾不得吃饭了, 匆匆 去了后没见着陈福晋, 只一道几乎见血的指甲印, 印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格外渗人。 孟露还能听见锦璇粗重的呼吸声,心里稍安了些,这才转向众人,问一句了吗,怎么又发起热了?” 缃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晨起的时候,奴婢们伺候公主和福晋用完早膳, 公 病了半个多月,宫偏殿的门一步,小孩子本就好动,如今有了些精神, 锦璇就闹。 陈福晋也,总得出去透透气,她看着今日天气不错,早膳后便将锦璇,带着出门了。 也许是出去遇着了冷风,没多久,锦璇便咳嗽了两声,陈福晋照顾女儿,自。 她一听见锦璇咳嗽,便立 回去后锦璇倒也没立时有什么不对,据缃叶说,晋陪她玩了许久,又用了午膳,公主这才露出困意,随后陈福。 公主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不见醒,着了,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可到了傍晚时刻,,说公主还没醒,且额头摸着有些热。 陈福晋一惊,忙跑去偏殿,,迷迷糊糊的喊着额娘,额头也烫的厉害。 陈福晋定了定神, 好,永和宫与咸福宫的孩子还小,为了防止意外,她的意思是医也不必每日从宫外进来请脉了,就在两宫后殿旁的小屋子里住着, 好,顺治自然也允准,所以今日太医也来得还算及时。 正 不必缃叶细说,孟起来,只怕惊惧交加,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太医上前看了锦璇一眼,接着便对与自己“不好,公主抽搐了,快准备施针。” 太医说话的语气自然很是沉重,不容乐观,他原本也只是伴这么一说,没想到陈福晋听完他说的“不好,公主抽搐了”,立马就惊叫一声,。 是以孟露过来时,便只看等人。 他二人也是住,这才抽空去看了陈福晋一眼,好在陈福晋只是惊惧过度,暂时失去意识而已, 此时见孟露进来,兢的跪了,向孟露请罪,,惊着了福晋,请皇后恕罪。 孟露眼下心里也只有锦璇,她权当没听见太医的话,直接问道?” 太医,暂时稳定了,只是……” 孟露自然后代表着什么。 锦璇或许只是感染风寒,又或许是得的是,小孩子抵抗力实在是太差,即便是普通的风寒,太医现在也不敢保证公。 实在是小孩子的病情,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孟露能够理解他们,因此,便让他们出去商议去了。 但她理解, 今日情况紧急,自然也是要去通知顺治的,只是,说是在商讨南边的战事情况,也提前说了谁来都不见,去强扣殿门,只能在外头等着。 等到那几个臣子好不容易离开,天也已经黑透了,度病倒一事告诉了顺治。 到底是唯一的一个公主,顺。 ,她醒后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跑了过来,得知锦璇暂时无碍后,陈福晋子抽干,整个人蓬头垢面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露有心安慰几句,可话 能怎么,她又能对陈福晋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对于陈福晋而言,别人说再多,都笑。 * 顺治进来的时候,陈福晋总算有了点反应,她突然就站了起来,跌跌 “皇上,您抱抱锦璇,您抱抱她边,抱着他的腿一边哭一。 顺治看着她鬓发凌乱,又□□双足,不由得皱了晋起来,接着才道:“你也先去洗洗脸换身衣裳,如此蓬头垢面的,又怎么照顾公主?公主生病,自有太医照看着,” 顺治的语气虽然平和,可陈福晋听来还是有些心凉,她的女儿如今生死未卜,她又哪。 原以为皇上,却没想到皇上居然还在意这个,连皇后都不曾斥她一句形容不敬。 陈福晋擦着眼泪出去了,而孟露则垂了眼,她给看了去。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得体,眼下不该是一双父母抱头一起,为自己候吗? 怎么他一来,反问题呢? 顺治等陈福晋出去后,这才看向一旁跪着的太医:“公主的病了吗?” 他的声音很冷,两,却也不敢有所欺瞒,只是语言上稍微婉转了些, 太小,这病我们也说不准,只能先喝药治着,至于能不能好什么时候好,却是不知了。 沉了下来,然后下一刻,孟露就见他抬起了腿,一脚就将回话的太医给踹倒了。 另外一名跌倒在地,他整个人也俯身在地上,嘴,皇上息怒的话,再不敢抬起头来。 天子一怒,孟露这个皇后也不得不怒。” 顺治深呼吸了两下,接着道:“若是治不好公主,了。” 两位太医闻言心中难免一喜,心道 许是顺治的确政务缠身,他恐吓完太医,便又转身扶起了孟露,和宫?” 永和宫正殿空着,如今东西偏 下的,只他这一问,孟露不由有些惊讶。 好歹杨福晋子,合着他连杨福晋住在哪都不知道? ,或者说是忘记了。 他人,他怎么可能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宫室。尤挑,性子也平平。 顺治是知道自己宠幸,至于其他的,却是不知道了。 也福晋挺着肚子,这才想了起来。 顺治略微思忖了下,道:“如今锦璇既又病了,朕打算,就让杨福晋搬出去住吧。” ,杨福晋怀着孕,贸然挪宫,只怕是多有不便。” 顺治大,先挪吧。” 锦璇短短半月再度病倒,顺治心里明白这是孩子体弱,但他还是想。 在背后作祟,害得公主病情反复。 杨福晋倒是无所谓,但萨满祈福要是冲撞到好了,索性就搬出去得了。 眼见顺治已经定了主意,孟露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便也不再劝,只问道:?” “你是皇后, 顺治也懒得为这种事分神,一应交给皇后就行,反正皇后的吗。 ,也不难。 孟露也只能应了。 第 43 章 虽然顺治说了让她看着定, 但孟露也不能眼睛一闭随便指着大肚子搬过去。 他临走时说了,三日后福,那么杨福晋就得在三日内搬出去。 孟露踏着夜色回了坤宁宫, 当即就让阿木尔员名单拿了上来。 杨福晋还怀着孕, 搬家路程太远也麻烦, 孟露粗粗看了一遍, 最后觉得让杨头的延禧宫去。 好在顺治晋,空缺的宫室倒是挺多。 定了宫室, 孟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吩领上几个宫女太监, 永和。 这一折腾, 时间已经很晚了,用。 但想着睡前多食也不好, 了胃口, 便让阿木尔准备了几样点心, 随便吃了几口, 只是躺下后, 锦璇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后,唯一一个。 不管锦璇对她亲近的原因是什么,孟璇的相处中,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 如今看她再度生病,孟露晓大部分历史,知道顺治唯一一个活到成年的女儿应当也不是他的长女, 孟露 。 ,揉了揉酸涩的双眼,闭上眼让自己尽量入睡。 明日一早还要去慈宁宫见庄太后,再不睡, 到时候 * 因心里想着事,不安稳,中途更是好几次被惊醒,最后连阿木尔和那斯图都不敢去后院下人房里休息,只得打发了守夜宫女,二人 的时候,孟露便感到头晕脑胀,平日里白嫩如玉的面颊,今日也蔫蔫的没个精神。 孟露对着镜子叹了口气,抬手又在脸上多加了一层粉,。 她上次去慈宁宫,还是月初的时候,不过当时庄太后晚睡未起,。 ,于是孟露一直等着,这一等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慈宁,只不过半个月未来,这院里的树叶子都快落光了。 孟露照旧进门先请安,庄太后也同往常那样亲切地叫她起身,随后拉。 事,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不提。 庄太后先是问了问锦璇的病情,孟露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提了一事。 庄太后点了点头好,皇帝的子嗣实在不多,大阿哥更是连百日都没到便早早去了, 孟露只低头应是,心十六岁,就已经有了三个已出世,四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其实也就是个十五岁的青少年,他的一有比他大的,一群发育都没发育好的孩子,生出来的孩子健康长大的几率自然很小。 但这只不过是孟露的想法,而庄太后这个老古人自然不这么想,她的人太少了。 于是想着,等到明年开了春,该往后宫再添上些人了。” 短暂的怔愣后,,抬头等着庄太后吩咐。 她既然找自己说这件事,句就完了。 庄太后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不满之色,这才接着两个女儿,还有你堂叔满珠习礼家你那三个妹妹,都还没有定下亲事,中过年。” 。 孟露听着这话,得很响,说是给顺治添人,可这添得却都是她母家的人。 ,绰尔济家的两个女儿,年纪应与原主差不多,这塞给顺治也就罢了。 可她堂妹妹,孟露蹙眉想了想,好像最大的今年才九岁? 才这么大点,吗? 了很多,等锦璇好一些,你也在他面前提提。” 头不说话,又嘱咐了一句。 孟 顺治本来就不喜欢蒙古妃嫔,庄太后也不是不知道,但她还是一意孤行的想把娘家的姑 孟露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顺治必然会大怒,说不定还会连累得 可眼前这位上司发了话,孟不干。 ,缓缓道:“皇额娘,儿臣记得,堂叔家的三位妹妹,,是否太小了些?” 好几个也行。 ,先接进宫里住着,等大些再说也不迟。” 孟露:…… 好吗,合着不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让离乡的跑到这个地方等着给你儿子做妾,,好姑姑啊。 眼瞧着庄太后心意已决,孟有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两人来自科尔沁,不如儿臣想想办法,让皇上” 眼下,何必舍近求远。 了摇头道:“不必了,她二人已经被皇上厌弃,没必要再在她们身上浪费功夫了。”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虽然也姓博尔济吉特,但到底不是一家子,庄太后 孟露听完也反应过来了,合家亲兄弟的后嗣女儿罢了。 可这样一来,她就 真是烦死了。 “你放心,让她们进宫,。” 许是察觉了孟露的迟疑为难,庄太后笑着拍下最重要的,是你得赶紧生下皇子,若你有子傍身,,若你迟迟无子……” 庄太后叹息了声,顿了片产下了皇子,将来也是你的依靠。” 总之,未来的太后, * ,孟露只觉身心俱疲。 她很想用力摇晃着庄太后的肩膀,大声对了,就顺其自然正在佟福晋的肚子里,且还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您老人着享福,等着八年后再度教养皇帝即可。” 但她不能。 她的前路如今还未知,佛,她是一个也不能得罪。 孟露坐在辇轿上闭着眼,一事,才能让他把怒气全部对准庄太后。 孟露一手支着额头,正沉思着,便感觉辇轿停了下来,两起。 她微掀眼皮,却。 身体,温言叫她们起身。 看着两人过来的方向,孟露疑 石福晋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董娘娘,嫔妾听闻大公主如今病痛缠身,久久不愈,便想着与石妹” 提到锦璇,孟露心里又是一阵担忧,只同时又想起福全来,便温声夸赞了两人一句,久未见福全了, 说起儿子,董鄂,她露出一抹笑来,道:“回娘娘,福全只会咧咧嘴,还笑不出声来。” “嗯,秋冬天寒, 孟,且锦璇那边她也想再去看看,于是随意与董,便离开了。 她走后,董鄂福晋。 ,“姐姐,快走吧。” 董鄂福晋应了声,随,皇后娘娘似乎有烦心事?” 吗,她没注意。 董鄂福晋也知道性子,便接着说道:“皇后娘娘该是从慈宁宫而来,也不知道太后” 石们的事,咱们还是少操心吧,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也是。”董鄂福晋叹了口气,慢后,都不怎么让咱们去坤宁宫请安了。” 不常常见到皇后,她,心里也有些不安。 石福晋自然明白董鄂福晋话中的意思,她语气平静,低娘不故意为难我等,不用日日早起出门, ,半晌后也点了点头。 也对,,就足够了。 于她们而言,安稳度日, 第 44 章 杨福晋迁宫的事办得很是顺利, 几乎没有出什么意外,且宫,还是很高兴的。 延禧宫如今无主位, 只后殿住了两名格格, 她殿的资格, 但到底这里没有与她平级或。 日方便了许多。 杨福晋在完成迁宫的第二日, 宫,感谢孟露给她安排宫室一事。 “这都是皇上的恩典, 如今大公主生病,你, 皇上遂下旨让你搬宫。” 孟露端着雍容沉静的笑, 关好吧,可因为迁宫一事累着?” 杨福晋坐在圈椅上, 眼时的惶恐了, 她微微颔首笑道:“多谢皇, 嫔妾无碍。” 顿了顿,杨福,再次福了福身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让” 她虽然在宫里并不起眼,皇上也不怎么记得她,却也的过日子。 ,可最终迁到哪里,却是皇后娘娘做决定。 息时, 属实还担忧了好一阵儿,生怕皇后随便给她找个偏僻宫室将她塞进去,。 都在传,皇后一病之后性子绵软了许多, 对她们对下,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杨福晋所求与宫中大部分被顺格是一样的,只希望能在皇后手下安稳度日。 ,可那又如何呢? 皇上还年轻,他未格格,会有数不清的龙子公主,她皇子,也是无足轻重的。 端看先帝那么多成年的儿子,可先帝驾崩后,家,你能不能生下皇子并不重要,重,以及你母家的能力。 杨福过科尔沁部,如今她只想平安将孩子生下,顺顺当当的抚养长大,将来也算有个依靠了。 孟露再,她笑着领了杨福晋的谢,又与她寒暄了几句,直到宫中管事处的来回话, * 杨福晋迁宫的第二日,三个萨永和宫,替公主祈福。 祈福结束后,,只是堪堪过了三日,她就又发起了高热。 ,锦璇便一直是这样,好容易有点起色,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她就再次病了。 孟露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上一刻喜悦中,下一刻便有人来回禀,公主的病, 自然,最受折磨的,,陈福晋。 陈福晋日日夜夜守在女儿塌前,一刻都,她自己也病倒了。 永和宫一时兵荒马乱,孟露听,好在最后庄太后出面,让苏茉儿去永和宫坐镇,兼照顾公主与陈福晋。 。 这期间,顺治也很少来坤宁宫,除。 这日晚间,孟露时,顺治来了。 他进来时脸色便有些沉,孟露请安的话还没说完,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像个向日葵身,缓缓跟了上去。 “皇上走得累了, 这段日子以来,孟露一面忧心锦璇的病情,一面又在烦一事,焦头烂额之下,再加之秋日干燥,孟露嘴 阿她下火,孟露便给顺治也来了一杯,正好也压压他的火气。 顺治接了茶水,漫不经心地抿了几口,面色。 “坐吧。” 等他将一杯菊花茶都喝完了,这才淡淡出声,孟露也来,不好?” 顺治将杯子搁下,问道 “是,公主久病不愈,陈福,想必也是心力交瘁。” 孟露观察着他的脸色,低声道:“皇上放心,福晋和公主的,且宫,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以为顺治也心烦担忧,岂料她说完这话,却听到顺治哼了一声,不好,实在是愚笨无能,朕觉得还不如宫去。” 是,将公主交给皇额娘抚养?” 顺治道:“公主几次三番生病,可见她这个做额娘的失职,朕不能允许朕棋子。” 孟露一惊,蓦然反应过来,自打公主生病以来,顺治常去永和宫探望锦璇,有几次宫,期间,连坤宁宫也很少来,可以说这段日子,顺治,皆是去了陈福晋那儿。 孟露还有些欣慰,好歹他有个做父亲的样子,以他的身份来说,探望已经不错了。 却没想到他今日说出了这样的话,孟露咬了咬唇,如此想法?想来陈福” 孟露欲言又止,她不信陈,就为了顺治的恩宠。 但顺想法深信不疑,见她开口便抬起手制止,孟露便适时闭嘴,也不再多言。 吗?” 顺,等锦璇痊愈后再说吧。” 说完这事,外头已经很黑了,见顺治还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坐在的膳食。 孟露就看着他将一莲藕嘎嘣嘎嘣的嚼完了。 心痛。 但,于是只能坐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 顺治吃完后,原皱了起来,他似乎是才发现这碟子凉拌莲藕格外的酸,此刻。 他狐疑地看向孟露,不解酸食。” 孟露的眼皮一跳,忙笑着道:“许是秋日干燥,臣妾近” 的话,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阵,突然朝外喊了一声。 哪藏着,半晌没见他人影,顺治一喊,他就出现在了门口,躬着腰道:“皇上,奴才在。” ” 章龄是太医院院使,。 来,语含担忧道:“皇上,可是龙体不适?” 顺治突然起身向孟露走近,临窗的塌上。 他神色语气都温和了不少,低声道:“朕看你近焦躁上火,让章龄过来给你瞧瞧。” 孟露心里纳罕,皇后也有专门的太医照料,若他真担心自己,倒 她心思微转,只是温顺地颔首,怀。” 顺,坐在了孟露的对面。 在,顺治没再同她说话,只是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着笑容,可眉宇间却满是忧愁之色。 孟耐住,端正的坐着。 ,顺治甚至免了他行礼,指了指孟露道:“皇后近日有些上火,,你给看看。” 章龄应了声是,随即从药箱拿出小金枕,” 孟露自然配合。 她看着章龄的神色,一开始有些不安,子。 章龄收起金枕,退后一步道:“皇上放心,皇后娘娘清凉之物即可,微臣也会替娘娘开一剂方子,喝上几次 ,有劳章太医了。” ,随后才退下。 等章龄出去,孟露再,表达了自己的谢意,顺治微微颔首,随即便叫人准备热水。 这便是要留宿了。 同前几次一样,了起来,伺候顺治和孟露歇息。 完事后,顺治很快睡着了,孟露来,将自己细细的洗漱了一番。 阿木来,用一张宽大的沐巾将她包裹起来。 那的头发,阿木尔则凑近孟露,压低声音道:“娘娘,要喝醋吗?” 孟露摇了摇头,欠。 转眼之间,她了,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习惯了和顺治过夜。 她现在,已经将顺治,反正她又换不了,便只能逼着自己慢慢接受。 那醋也实在酸得厉害,若非前几次她实在恶心,也。 换了寝衣后,孟露静静的躺在顺治身侧,声,再次没了困意。 既然睡不着,的反常举动来。 他为何会突 还有他当时眉心的愁绪,心自己。 她在脑海里将遍。 他先是很恼怒不周,透露出要将锦璇交给别人抚养的意思。 膳,吃的是那碟凉拌莲藕…… ,孟露瞳孔骤然一缩。 顺治吃完后,突然提起她以前不爱吃酸食,然后了。 孟露沉吟着,他该了吧?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有种担忧。 章龄诊脉后,。 个念头:顺治并不想她有孕。 可,他怎么不给龙种的汤药呢? 第 45 章 孟露很是不解, 既然他并不想让自己有孕,。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却还是想不出理由来, 索性也就不想了, 棉花, 塞进耳朵里开始睡觉。 这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 顺治刚一有动静, 她悄, 如往常一般装作熟睡。 好在顺治在这方面还算有点人性,不会硬。 小, 孟露也不好一直装睡, 等他开始穿衣时,孟露便适时的睁开了眼。 “不如, 你来抚养锦璇吧, 朕 , 脚还没沾到地上,便听顺治突然说道,她愕然看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后便道:“皇上,臣妾从未生育过,又年轻没什么经验,恐怕 顺治道:“无妨, 有奶娘有宫女,你只要将就是。” 孟露无语,他这分离了。 顺治的衣裳大体已经穿完,只剩下朝冠, 孟露上前拿起朝冠给他戴了上去,纤细系带。 “皇上,臣妾还是主的安全开玩笑,不知皇上为何会有此想法?” 顺治前两慈父去过永和宫,怎么堪堪过了两日,他突然就认为锦璇的病, 吹了风? 的福晋格格,好像只有佟福晋。 但,佟治灌输这样的想法,那么到底是谁让他突然做了如此决定呢? 病,她照顾不好公主,便已经不配做一个额娘,做一个母亲了。” 孟露:……好吧,点。 伤心,不过,她倒是可以日日让陈福晋来坤宁宫陪她说话,也许能苦。 这时,一早就去永了,说锦璇公主今日看着好多了,晨起还进了小半碗米粥,这会儿。 孟露面上刚露出了几分舒心的笑容,顺治一句话又将她如此,那你待会儿便走一趟永和宫,锦璇若能出门的话,” 话,就出门上朝去了,孟露却在原地犯起了难。 陈福晋还病着,他就让自己去把锦璇抱走,这逼吗? 可他这话既然说了出来,金口玉言便如同圣旨,孟露知道自己宫了。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他话里还有余地,锦病,那么肯定还是不能出门的。 时,却拖不了一世。再过几日,她又该用什么借口呢? 随宫,孟露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到了永和宫时,,“皇后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孟露听到她关切的话语,什么,苏姑姑不必担心。” 好,皇后娘娘有事可别硬扛着,太后是您的亲姑母,无论您遇到什么事,她” ,渐渐有些僵硬。 她心道:苏姑姑你也太天真了,您口中的太后明知道自格,却还执意要弄几个蒙古女子进宫,甚至连。 这也就罢了,横,她爱怎么折腾都是她的事,可庄太后作,这纯粹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孟露心中叹气,却还是点了点惜我的。” 她不想跟苏茉儿探讨庄太后对自己的姑侄情意,说完这句坐起来了?” 苏茉儿道:“是呢,公主今天精神了许多,这会儿 ,“我去看看。” 她进去后,果然看到锦璇正坐在涌起的被子中间,正津翻飞的花绳。 见她进来,锦璇的眼睛骤然一亮,软” 面对锦璇,孟露的笑。 她顺势坐在了床沿,,感觉温度还算正常。 又顺手捏了捏她肉说锦璇今早喝了半碗小米粥,好厉害啊。” 锦璇抬起双手捂了嘴,眼睛里是羞涩的笑意,随后就见她朝孟露爬了过来,的腿上。 稚起来,额娘担心。” 软,低头对上她又黑又亮的双眼,笑着道:“对,多吃些,才能早点好起来。” “要见额娘。”小,嘴巴也瘪了起来。 孟露住了,不管这个孩子再怎么喜欢自己,陈福动的。 若是自己真把她抱回了坤宁宫,只怕她再也不会软。 孟露心中难受,却不敢当着锦璇的面是知道以后不能跟着陈福晋一起生活,会有多伤心。 这一瞬间,孟露突然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忤逆顺治一次,的恶人。 很快,宫女。 乳娘喝了药再喂给锦璇,到 于是锦璇但凡醒着的时候,。 孟露虽没有亲自给锦璇喂过药,不配合,陈福晋每次都得狠下心硬灌。 可今日,锦璇看到药被端进来,却没有躲闪的动作,喝药,好得快。” 孟露:老天不长眼,为什么要用。 她伸手将锦璇抱了起来,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缓缓哄道:“锦璇乖,趁热一口气” “……好。” 这一个好, ,她倒是一口没吐。 孟露看着她皱成一团渐渐舒展,紧绷的心神这才松懈。 她再次出声夸了夸,便娘,我额娘呢?” 住,一前一后地摇晃起来。 “你额娘也病了,所以锦璇要快快好起来,这了。” 的。 又过了一会儿,锦娘,锦璇想睡觉了。” ,低声道:“好,皇额娘哄你睡。” “嗯,等锦璇好起来,再 孟露觉得,这是她听过锦璇说了,她笑着应道:“好,等你好起来了,皇额娘跟你额娘一起, 可孟露怎么也没想到,夜,锦璇就走了。 彼时孟露。 阿木尔和那斯图都有些担忧,说她不应该去违抗顺治的旨意,孟露胸有成竹地,皇上 她事废后。 度紧张,此刻骤然放松,还有些累了。 可孟露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缃叶头发。 孟露一看到她,心。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声音有些?” 缃叶跪在地上,说了“公主”两个字后就抽气去,孟露胸口剧烈的起伏,加重了?”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当薨了”四个字后,孟露还是感到不敢置信。 她眼眶一热,身子不稳地晃了晃,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一人一边将她扶住,口中…快传太医!” 孟露深吸一口气,,去永和宫。” 深黑暗的宫道上,阿木尔和那斯图等人在后面跟着喊着,却始终追不上孟露的脚步。 刚出了坤宁门时,她几方向传来的哭声。 等到了永和宫时,便看到院,此刻都在大声哭嚎着。 而里头,陈福晋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声不断冲击着 “锦璇,你 孟露在殿外顿住脚步,怎。 第 46 章 , 此刻跪在殿外再度泣不成声。 孟露缓了缓,声音嘶哑地,怎么突然……” 下脸, 悲痛道:“晌午的时候, 公主还醒过一次, 她吵着要见福晋, 苏姑姑主,便没让见……公主很乖很听话, 喝了药就又睡了……可方才,公主再度醒转, 这次竟是哭闹了起来, 苏都不管用……” 缃叶停下均匀了下呼吸,继续起来, 奴婢们连忙喊了太医……陈福跑了进来, 太医刚进来的时候, 公主就晕了过去,再然后……” 再然后 ,公主就在陈福晋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走了。 …”缃叶的语气带着绝望凄凉。 把小主子照顾死,她们场呢? 下,孟露伸手去接,发现老天竟然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像, 旋转飞舞地落在她的手上,随后化为晶莹的水珠。 福晋,最后见到公主了吗?” 缃后,公主就不再哭闹了,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 缃叶再也说不下去, 耳边充斥着各种哭声,住,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迈进了殿门。 陈福晋已经哭不出声音了,此刻只是无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双手紧紧地 尔,道:“地上太凉,快扶陈福晋起来。” 伤之下,身体瘫软不肯配合,阿木尔和那斯图脸都累红了,依然不能将她移动分毫。 不过陈福晋看到孟露进来,倒了起来,抱着锦璇朝孟露走近:“锦璇,你看,你皇额娘来看你了,你不 ,您赔锦璇玩玩,您抱抱她,您抱抱她就肯睁眼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点点头,将手上的护甲摘了,接过了锦璇。 … 可孟露,却感受不到一点气息。 “皇后娘娘,您说句话,锦璇不知道您来了呢,您说 陈福晋希的泪珠,孟露嘴里发苦,低声道:“陈福晋,锦璇她……” 面对这样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孟露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来,她只是将锦璇 的小脸,继续道:“皇后娘娘您别哭,您看,锦璇还是热的,她没死,您说句话。” 心的母亲,她低头看向锦璇,看向她已渐渐苍白的面容,颤声道:“锦璇, 。 陈福晋的笑意,她静静看向锦璇,却发现她一直不动。 ,彻底绝望了。 她本来就还病着,骤然大悲,孟露,接着两眼一闭,向后倒了下去。 幸而阿木尔和那斯图眼疾手快,没让的地砖上。 这时,顺。 顺治进来时,就看到陈福晋倒在两个宫女的怀里,而孟动不动的站着。 只看嚎,顺治就知道锦璇是已经薨了,于是也没有上前查看。 他的女儿便移开视线,再看到陈福晋哪怕是晕倒了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模样,多有不满,但此刻他到底是有些不忍。 “将陈福晋扶回去躺着,叫太医去看看的第一句话。 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锦璇到底是她第一个孙女,即便是庶妃所生,庄太后平日对这,要不宫。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苏茉儿。 也许是长期故,庄太后虽心痛,却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看到孟露抱着锦璇,的宫女太监道:“公主既已走了,怎还让皇后抱着, 可殿遗体,听到庄太后责骂,众人也只是跪得更低了。 庄太后叹了口气,放回床上躺平吧。” 是,怎么还抱着不放了。” 没了气息的人,即便是皇室公主,的。 里抱走,又放回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孟露最后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是,儿臣鲁莽了。” 这事责怪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又对一:“你也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吧,朕再坐一会儿。” 顺治的回答倒,不顾她眼下也没有精力去细想,只低低的应了声“是”,随后跟宫。 * ,其实也好办。 她和巴尔样,都是没有封号的皇子公主,去后顺治也没有进行追封,按着风 于是宫里的生活也并到很大的影响,只除了永和宫的下人们身上挂了白以外,宫里旧,该如何便如何。 转眼日子到了十月底,天也越来越冷了,。 孟露早,外头的雪还下着。 自十月初十锦璇薨逝后,这雪就 孟露对着外,就见那斯图抱着手从外头跑了进来。 她是奉孟露之命,去永和 自打公主薨逝,陈福晋的病也是越来越重了,但太医也心病难医,日日以泪洗面,不肯配合太医进行治疗,甚而去。 后来孟露终于看不下去,顶 健在,你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毕故意令锦璇生病的想法,虽则他现在什么都没说,可难保陈福晋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不会惹恼了顺治,万一葬,可怎么办。 ,也不管了吗?” 两句重话说出后,,只是蜷缩在塌上,怀里抱着锦璇的衣裳,无声的流着泪。 孟露心下不忍,,锦璇喝药时特别乖,她跟我说,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去照顾你了。锦璇那么懂事,她在天,只怕也快乐不起来。” 陈福晋还是不说话,了。 她叹息了声,起身朝外走去,陈福晋突皇后娘娘留步。” 孟露转身,就见陈福晋指了鞠衣,让她 本是缃叶,然而缃叶连同永和宫其他下人,包括锦璇的乳娘等人,都被顺治下令赐死了。 顺治的动作很快,缃叶等人连十月十 孟露在坤宁宫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个地方。 在这里,除了皇上和太后,其他人的命,都不子,可在做主子之前,她也 稳重。 且说当下,陈福晋接过盒子,从里头拿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孟露:“皇后娘娘,” 陈福晋手里拿的,是一支粉色的珠花,跟锦璇之前从自己一对的。 陈福晋笑容苦涩:后娘娘,嫔妾感激皇后娘娘这段日子对我们母女的照顾,也 她说着便下了地, 孟露舒心一笑,话了。 那斯图的娘,陈福晋好了很多了,太医说用不了几日,她就能恢复如常了。” 孟露看了一,叹息一声道:“那就好。” 你们打听的事,如何了?” 那斯人,随后小声道:“皇上那几日,的确只见过佟福晋,不过,佟福晋有没有对皇上说什么,奴婢无能, “不怪你们。” 毕治和佟福晋的床前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而且,孟露也只是猜测,她始终觉得,佟的必要。 反正如今锦璇也薨逝了,再追究下 第 47 章 日子很快到了十一月, 因冬至的时圜丘祭天,所以也有好些日子没进后宫了。 ,唯祀与戎。 视, 去前必须得沐浴斋戒, 以表示对祖宗的尊重。这种时候, 顺治自然不好在近女色, 于。 这期间,庄太后又找了她一次, 说女,不日就要从科尔沁启程了。 因着如今是在冬日, 北方多雪, 行程自然要慢上许多,预计过了腊月二十, 她再度让孟露去劝顺治, 将这。 大, 这让她怎么劝? 尤其顺 五月份的时候,福建那边的清军清军队之下,顺治为了缓和两军之间紧张的气氛(回清廷的脸面),下令敕封郑成功为“海澄公”,岂 这次他祭完天后,再度下旨敕封郑成功,并且还承诺,好让他的军队安置修养。 顺治招降意味明显, 自认好处,然而郑成功再次拒绝了。 他坚持要抗清。 这给顺治气得,杯子,怒骂郑成功不识好歹, 辜负了他一片怜材爱将之心。 孟露可不霉头。 但孟露不想去, 这日晚间,孟露已经换好了寝衣打算睡了,。” 孟露惊愕过后,连忙 厚重的门帘掀起,顺治浑身裹挟着外头,孟露被这冷意一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寒冷更甚。 层的鸡皮疙瘩,便道:“天冷,你先去里头躺着吧,朕沐浴后进来。” 孟,可真是麻烦。 ,却也没什么动作。 孟露听见他窸窸窣窣的躺好,找你了,是有什么事让你告诉朕?” 孟露心中警铃大作,听他这话音,莫 据她所知,庄太书,派人送到了科尔沁。 这顺治也是知道的,因为想娘家人了,正好快到过年了,想让母家来几个人到宫里陪她过过年,顺带拜见皇上,。 这样的绝。 大清政权初定,南边,要是北部再出了问题,前狼后虎的,难保这人。 顺治不想让给别人,自然不能跟科尔沁撕破脸,这也是他。 的底线,好好的当她的皇后,他也就能忍。 毕竟废了她,他下一个皇后还是科尔沁女子,眼,再来一个可就未必了。 不过即便如此,足。 今日礼部递上了科尔沁名单,他一看,就知道皇额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入京,除了他的亲舅舅兼岳父外,剩下五个,全是科尔沁的未婚女子。 娘是想干什么吗? 出发了,皇额娘却没在他跟前提一句,反倒是多次召见皇后。 再联想饰不住的迟疑顾忌,顺治已经猜出了一二。 开口,索性他今日挑明了。 就在孟露沉思的功夫,说话?” 孟露心里叹息了声,觉 她掀开被子起身,从床尾下了地,将自一弯,跪下便道:“回皇上,皇额娘的确是让臣妾来劝您。” 顺治冷笑一声:堂侄女?” 孟露滞了滞,低声应 顺治枕着自己的手臂,盯着帐顶慢条斯理地道,但你的堂妹,你知道她们多大了吗?” 孟露低着头,,今年九岁了。” “,“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七岁,皇额娘真是丧心病狂了。” 啊这…… 孟露觉得顺治说得很对,原,但好歹是满了十二,按照当下的环境,的确是可以嫁人了。 ,就真的太小了。 孟露当初听了庄太后的话,回去着实 庄太后,在这件事上, 但人家顺治可以编排自己的额娘,孟露却不敢跟着 她紧紧抿着唇,机械般地磕了一头, “行了,你上,皇后也很被动,他倒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责怪皇后,。 娘的话,就说你已经跟朕说了。” 等孟露再度躺下,顺治淡淡对她说道答复,你就说朕会慎重考虑,挑选合适之人收进后宫。” “是, 成功和自己的亲妈给气狠了,佳人在侧也没了兴致,说完这事也就睡了,倒是免了她冰天雪地冷哇哇夫。 宫,按着顺治的话回了庄太后,庄太后听罢不由舒了一口气,含笑道:“那就好,原也不指望他能都收了,阿拉坦纪,但那三个却是小了。” 孟露无语,原? 就在她以为庄太后,庄太后自己亲口推翻了孟露对她的评价。 “不过也无妨,在宫里养上几年,满了十。” 孟露:…… 行吧,。 * 么风平浪静的过了,转眼到了十二月,杨福晋和巴尔福晋接连生产,诞下了顺 缘故,这两个女儿的降生,顺治似乎格外高兴,赏赐也较以往丰厚,孟露只得咬咬牙在。 一时间宫生,倒很是热闹了一番。 巴尔福晋母凭女贵,顺治还解了她的禁足,孟露第二日去慈宁宫请安时,就见来。 说起来,孟露倒是有些好奇,巴手脚,按着规矩怎么都不该是禁足了事。 即便先前是因为她怀着龙胎,但如今龙胎落地,按理也该重罚了,怎么顺治反倒 孟露思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作为顺治的第一个女人,巴尔福晋在顺治心里的地位, 这个结论很快又得到了证实,巴尔福晋生下小公主不过两月,太医再次脉。 一福晋的羡慕嫉妒恨写在了脸上,谁暗地里不含酸捻醋地说一句巴尔福晋命好。 孟露听了只淡淡地笑,难,公主降生时胎位不正,她足足哭嚎了一,这本来就伤了身子。 然,孟露一点都没看出巴尔福晋命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且说当下,科尔,顶着冬日的严寒,经过一番艰苦的长途跋涉后,终于赶在腊 这日,庄太后在慈宁宫设了家宴,招选的几位小妾。 她原本也想将顺治给请过来,不过顺治以要款待前来,拒了。 庄,横竖人都已经进了宫,再接下来的事,便也不难了。 由拒绝参宴,孟露却没有。 漱打扮,准备往慈宁宫而去。 孟露坐在妆台前,感觉今天的头有些沉,她往铜镜中一瞥,随即问道:“怎么” 孟支珠钗,淡声道:“还像平日那样打扮就成。” 往她头上戴的簪子,小声道:“娘娘,今日是您第一次见科尔沁的几位格格, “子沾了沾嘴唇,唇色淡一些显得她更加的温柔易亲近。 “我妹妹和侄女们,又不是召见命妇,只家常打扮就行。” “可,您是皇后,只是见太后也就罢了,那 阿木尔抿了抿唇,将“成为。 太后突然召几位格格从,她和那斯图看得一清二楚,主子这些时日的。 她们中间,真的是如履薄冰。 因此今日娘娘第一,她就想让娘娘打扮地华丽一些,起码气势上应该给几位蒙古来的格格一种不好惹的感觉,放在眼里,生出了越俎代庖的心思。 毕竟这五位格格,身份上较阿格福不同。 的手,含笑道:“但是,想要在这宫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重点从来都不是旁人。” 在她的头上,孟露也是不怕的。 毕竟,,她所要讨好的人,只有顺治。 至于以后…… 孟露叹息了声,她的穿,玄烨顺利登基,那她只要乖乖养老就是了。 化。 想到这,孟露催促侍女尽快替她梳妆,她现在想人,阿拉坦琪琪格。 如果孟露没有穿越,那么阿拉坦琪琪格,就。 如今她这个变数已经存在,也不知阿何。 第 48 章 孟露到得慈宁宫时, 五位蒙古。 隔着暖阁厚重的门帘,孟露便听到里头一片欢声笑语,么, 惹得庄太后。 孟露脚步微微一顿, 调整了下表情, 随。 “快起来快起来, 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如此高兴, 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多谢皇额娘。” 她笑着起身,视线掠过庄太后对面的五位格格, 从身高上倒也份。 , 此时皆是一幅小孩儿模样,面上稚气未脱, 双颊红扑扑的立在那, 。 个子稍高的两位, 自然就是阿拉坦琪琪格和她 相像,都长着一张略显富态的大饼脸,算不得十分美丽。 只一眼,孟露就的类型。 顺治此人,后世提起他,说的最多的便是绝恋,野史更传董鄂妃逝世后,顺治悲痛欲绝, ,直接遁入了空门。 的感情,在孟露看来都有些可笑。 不说别的,二十四岁, 可他的后妃,有记载的便有三十余人。 或许单看这个数字并不值得一提,可清长的乾隆帝,一生有记载的后妃才四十余帝,有记载的五十余位。 拿这二帝跟顺治一比,孟心的。 他喜欢宠爱的,自然 就连改观,大部分还是占了原主这张脸的便宜。 因此,只,便知顺治不会喜欢她们,更别提她们的母家了。 * ,一边留意打量着她们。 五人礼节向孟露问好,孟露脸上的笑也一直挂着:“快起来,不必多礼。” 她看着眼前这两姐妹,一坦琪琪格。 原主的记忆里,关于这对堂侄女的画面并不多,孟露正下她们的身份,那来,言笑晏晏地道:“堂姑母,许久未见,您比当年嫁给姑父时又好看了许多。” 孟露讶异地挑了挑眉,心份,庄太后闻言一顿,将手放在了炕上的案桌上,。 ,语气不快道:“博翁阔,宫中只有皇上和皇后,没有你的姑母和姑父,怎么你来得这一路上,嬷嬷” 庄太后的家书送往蒙古科尔沁时,大却资历深重的嬷嬷。 这着五位格格一同返京,在路上教导她们皇宫的礼仪规矩。 毕竟顺治心中自然娘和皇后沾亲带故的,但要,却又不同了。 庄太后也算是煞费苦心,力求她们见到皇上时,已然是一派京中贵女作风,不会让 既如此,那什等称呼,是不能出现的。 庄太后面色骤然变得素然,博翁阔的脸突地变得铁青,她吞吞吐吐 她看太后,再看一眼始终温柔含笑的孟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觉得,眼前的人的确是她的姑母呀? 至于皇上,是她姑母的丈夫, 红,孟露差点忍不住要开口替她解围,这时,博翁阔身后那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罪,皇后娘娘恕罪,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妹妹一时情急,这才说错了话……” 这次说话的, 她仔细斟酌了下说辞,浅,嬷嬷教的规矩我们都记住了,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孟露心后的人,果然性子比较稳重。 一眼,随即又笑了笑道:“好了,都是一家人,哀家也没怪你们,走,去西配殿去,哀的吃食,亦备了不少佳酿,今日你们几个小辈好好陪哀家喝上一杯。” 孟,嘴角抽了抽才温声道:“是呢,都是一家人,快跟上。” 她头一次觉得,。 * 席间的时候,五人膳,却也没再主动说话,除非庄太后问她们什么。 几杯热酒下肚,庄太后里之外的家乡,她伸手拉过阿拉坦琪琪格的手,语气母,还好吗?” 阿太后娘娘您放心,太祖母她身体很硬朗,我们走得时候,她老人家还说,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 ,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满上。” 宫女有些迟疑,太 她不敢再给太后添酒,却,只能无助地看向孟露。 孟露眼皮一跳,这才发现,她若是在的话,自然会劝着庄太后,如今她不在,这任。 ,起身走到庄太后身边,将她面前的酒杯拿远,低声道:“皇额娘,您不能再喝了。” 走,也不生气,她似乎没听见孟露的话一样,继续望着阿拉坦琪琪格,“你祖父,,都还好吗?” 点头:“都很好的,祖父们的身体也都康健。” 喝多了的庄太后,突然有些任性,她歪了歪头,声音提高了些,幽幽地道:“” 若是熟知庄太后的人,便知道思,可阿拉坦琪琪格等人不知道。 她们从科尔沁出发时,族,到了宫里一切以太后为大,万不可忤逆太后,使太后不快。 尤其庄太后方才一番,如今听她声音一提高,阿拉坦去,其他四人也跟着跪了。 孟露:“……” “皇额娘,我阿布不是也来了吗,等他拜见完皇上,到了,几位伯父的情况,您问我阿布,” 向她,半晌才对上她的眼睛,“好,哀家信你。” 孟露舒了口气,接吧,她们几个舟车劳顿也累得很了,今日就 “好。” 醉意上头日的深不可测,无论孟露说什么,她都只是回一个好字。 伺候她睡下, 等孟露从寝殿出来时,却发现 孟露叹了口气,连忙道:“都起来吧,,她只是想家了,你们别放在心上,都下去歇着吧。” 殿收拾出来,让这几位格格住进去,孟露找了慈宁宫另一名宫女,叫息,自己则往坤宁宫而去。 ,虽不至于醉,但出来一遇冷风,倒是觉得头晕乎乎的。 雪,温度也一日冷过一日,虽马上要到除夕,但各宫各殿的人几乎都猫着没出来,白寂萧瑟。 庄太后今日罕见的在人前露出几分柔弱,却是因为思念家人,这也勾起孟。 她也有 她自毕业后,便,逢年过节也难得回一趟家。 刚毕业那几年还好,爸爸妈妈也只是。 然而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孟露题:被催婚。 与爸爸妈妈的每一次联系,他们都会婚。 可孟露自己 友,可这个男友,却是不被爸妈所看好的。 然,即便心里百般不愿,却还是由着孟露与男友订了婚。 可订婚之后, 孟露发觉自迟疑。 她觉,要不然不可能订婚许久,也没跟她谈过结婚的事。 方的迟疑,孟露更加犹豫不决。 妈说清一切,也没办法主动提出结婚。 催促,一边是男友的迟迟不作为,那段时日,孟露压力很大,几乎夜夜失眠。 ,孟露没忍住发了脾气,随后挂了她的电话。 再之后,她就莫名 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陷入了昏迷成为了植物人? 知道了,心里又该多难受。 ,而是一路踏着积雪,走回了坤宁宫。 积雪厚重,路不好走,她又穿着花盆底,,可在阿木尔和那斯图看来,她却是。 二人心惊胆战,,皆被孟露挣脱。 于是她们只能,以防娘娘突然跌倒。 好在,脚下却还是稳当,她走到坤宁门前,却止步不前。 阿木尔与那斯图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落。 ,上前道:“娘娘,进去吧,外头冷,您喝了酒,小心别冷着了。” 她话音一落,孟露突然抬手推开伞,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醒了几分。 她不想回那。 第 49 章 “娘娘, 这雪这么大,啊。” 孟露心血来潮,突然转身就往御花园而去, 阿些懵, 反应过来后, 孟露人已 两人只好再次跟上, 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还是回去吧, 明日一,内外, 等到了晚上还得参加晚宴, 只怕得折腾到很晚,今日该早些歇息, 养精蓄锐的。” , 脚下不停。 阿情绪不对, 略一思索,便让其余人都先回去,只她二人跟着。 正如她们一开始说的,地,每一块石头,都被大雪掩盖着。 为了看景,她只是想找一处开阔之地,不想待在那重重屋檐之下。 而整座皇宫, 她能随意去的开阔之地,也御花园了。 她低着头,看入雪地,又一次次被她拔出, 这样的雪天行走,着实费力。 孟露叹了口气,顿。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见过皇嫂。” 孟露一转头,就,正笑盈盈地向她请安。 她眯了眯眼睛,,这才认出了对方。 ,是你呀。” ,总觉得几个月未见,他似乎是长高了。 她笑了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看他冻得通红的双颊,以及他身后已有些发抖的小太监,就待了不少时间。 博果尔朝她走了走,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低声道:“回皇嫂,臣帝陪使臣,坐得有些乏了,皇。” 。”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差可甚远。 博果尔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头,有些着,一不留神就走远了。” 孟露也忍不住笑了,“那你快些回去吧,太和殿的宴席,估计 这一到了年下,朝鲜,琉球,使臣前来朝贡,,自然要大办宴席,款待各个使臣。 这个时候,所有的皇室男性成员,都燥等待。 席间,但看得多了,便也索然无味起来。 。 孟露说完这句话,又吩咐那斯图将尔,她用一种长辈关天冷,这个你拿着,别冻伤了。” 博果尔愣了愣, 他这个年纪,,手里捧个取暖的手炉,实在是有些不像话,若是叫几位兄长见了, “多谢皇嫂。” 然而短暂的犹豫后,博,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热乎了起来。 孟露见他手心, 博果尔望着她的背影,往前追了 “怎么了,你还有事?”孟 就见博果尔突然一撩衣摆,跪在了雪地里,孟露愕然,惊么?” 过皇嫂,若不是皇嫂在皇兄跟前进言,额娘她……” 博果尔顿了顿,剩下的话没有再说,而是。 “我当是什么事脏慢慢趋于平稳,她含笑道:“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哪里就担得起,快起来吧。” 博果尔应声而起,眼,随即离开了御花园。 他走后, 回到坤宁宫时,天已经快黑了,她躺在贵妃塌上,皱着胀痛的太阳穴。 酒后吹了冷风,此刻她头疼得厉害, 阿木尔轻声道:“娘娘再忍忍,那厮图了,等会儿娘娘喝了就会好一些。” 孟露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悔恨道:“ 这下 阿木尔有些心疼,朝外喊了一声,“去看看醒酒”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匆匆从外间奔进来,道:“禀皇后娘娘,东西过来。” 孟露睁开眼,迟” 宫女说了声是,接着道:“说是懿靖贵太贺礼。” ,便叫人收下了。 其实宫里也是一样,逢年过节的,小辈们自然也要给宫中的太后太妃们送上新年礼物,而太后太妃们以示和蔼,也是一两匹布料作为回礼。 而因为除夕那日,忙上一整天,所以这交换礼物的活动,早几日前就已经开始了。 送东西来倒也不奇怪。 孟露再次闭上眼,跟争,方才的宫女又奔了进来,这次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她道:“娘娘,懿靖贵太妃,还送了一 ,眼底满是疑惑。 了看,回头道:“娘娘,还是热的。” 热的,那 今日她从慈宁宫出来,见过的人只有一个博果尔,想必这也是 阿木尔也想到了这一点,细,竟还发现娘娘您饮酒了。” ,用银针细细地探了一探,然后道:“娘娘,您难受得厉害,不如先喝这个吧。” “倒了吧。” 孟露淡淡启唇,说出的话让阿木尔一愣,她连,奴婢用银针探过了,里头没毒。” ,倒了吧。” 懿靖贵太妃没有害她的理由,更不会蠢到如此明目张胆地往她 ,孟露从来不吃。 就算是顺来,她也是从来都不吃的。 见她坚持,阿木尔也只能依言倒掉,们自己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孟露喝下后,头痛。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这日,早上伸手还不见五指的时刻,了朝冠,。 按着规矩,这一日,后宫福晋格年,然后她这个皇后要带领她们前往位育宫拜见顺治,之后一群人再乌泱泱安。 拜见庄太后也就罢了,可一想到她又跪的,孟露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觉得抗议。 孟露只好安慰自己,一会儿拜完了,顺治 ,跪就跪吧。 “娘娘,福晋格格们都在正殿等着,请您移步正殿,接受。” 阿木尔和那斯图退后一步,服朝冠的孟露,心里只觉得这身行头,实。 子,心道这冠子看着贵重,可戴着也极重,她想了想道:“不必了,直接去位育宫,那斯图, 那斯图愣住:“娘娘,她的。” ,先去位育宫。” ,但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她怕别人给她磕多了头,会折她的寿。 不了,顺治的这些福晋格格们的头,她还是可以找个理由拒了。 * 去位育宫跪完顺治,孟露等人又跟后。 这个时候,天也亮了,顺治给庄太后拜过年后,就去祭拜祖先牌位去了,离开,又 的流程走完,已经到了晌午。 庄太日除夕,大家都辛苦了,现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众气,各回各宫。 孟露也匆匆回了坤宁宫,留守的宫菜,孟露索性脱鞋上了炕,就。 她头上的朝冠压得她脖子疼,然而现在却不是取下来的时候,一会儿安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抓紧时,就听见外头太监喊话命妇们来了。 这道流程倒也简单,位,受了她们的礼就成,甚至不需要开口与她们寒暄,只看她们鱼贯而入, 然而,阿吉格公主。 等人都走光了,孟露便叫阿吉格进了内室,上沉重的吉服朝冠,一边问道:“怎么样,与驸 其实单看阿吉格的神色,孟露就知道她。 毕竟在公主府,她就是最大的,想做什么都没人敢管着,更何况近之人, 但答。 ,眉眼间带着羞赧,低低道:“谢皇嫂关心,驸马他……很好。” 孟露使些,接着拉过阿吉格的手,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有没有圆房?” 这话一出,阿吉底,双手搅着帕子,声若蚊蝇:“皇嫂,您怎么问这个?” 孟露:“……” 她始终觉得,十二岁的人年纪实在太小,而她的了十八,这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儿童,光。 阿吉格出嫁前,她就暗示过她不要着急,也 ,你年纪还小……” 血了,孟露只好温言解释,然而说到一半,阿吉格就小声道:“没有,,等再长两年再……” 孟露挑了挑眉, 话,就让孟露无语了。 “,倒还有样貌看得过去的,我就挑了两个去伺候驸马。” 孟露:“……” 她愕然半晌,有些不敢个侍妾?” 阿吉格点点头, 她虽心里不愿,但想到当侍妾,还不如让她身边的人去。 孟露抿了抿唇,很想”,然而几番思量后,孟露还是岔开了话题,道,如何了?” 第 50 章 说到这事, ,她认真道:“回皇嫂,那鄂硕家里, 的确, 今年应该十五岁了。” “鄂南征, 多在苏杭一带驻扎, 他的妻子儿女也都跟着鄂硕大人,一家人应长住的。” , 正是董鄂妃的生父。 孟露在宫里,宫外一二。 , 鄂硕的女儿, 可曾定亲?” 孟露实在是好奇董鄂妃,恨不得二楚。 然而有无定亲这事, 到底是人家家里头的私事, 阿吉格福晋, 似乎有在为这个女儿相看,,她就不知道了。 “皇嫂,您打听她做什么?”阿吉格也是好奇,皇嫂为何趣。 孟露自不的宠妃,只是随便含糊了过去。 之后孟露陷入了沉思,清廷入关不久,此选秀制度, 行婚嫁。 只听阿吉格所言,为人妻,然后再被顺治收入后宫,只是, 董鄂妃的前夫, 有野,可博果尔如今才十二岁,董鄂妃已经十五,从年龄上看,似乎是不大可能。 绪,索性也就不想了。 明,再过上两年半的时间,董鄂氏也就入宫了,她的前夫是谁,到时候自然能知道。 * ,平静无波的过了。 进入了正月,隔三是停了,不过天气依然很冷。 这日,顺,晚膳时刻就来了坤宁宫。 膳后,离天黑还有一段时辰,顺 外头太冷,孟露实不想出去,更 ,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然而顺治却笑着拉过她的手,语气了,朕听说你除了去慈宁宫请安以外,出去一步。” 孟外那只手的手心,嘴角上扬着:“皇上,臣妾怕冷。” 这几日天天都是艳阳高照,冰了。 “能有多冷, 了。 孟露无法,,臣妾遵命。” 阿木出来给她披上,顺治看了道:“上次皇额娘不是给了你一件墨狐斗篷吗,那是东,比你身上这件更暖和,穿那件吧。” 孟露此时正低着头看着阿木尔灵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闻言神色一僵, 常,阿木尔手下继续,孟露则认真道:“皇额娘赏赐,臣妾舍不得穿。” 顺,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那件墨狐斗篷,皇额娘是因何赐给皇后,他还记得。 这么一想,顺治心忍来。 皇额娘当真是给了她好大的委屈,却也没见 不像乌雅福晋,句,她就躲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他可是颇费了一番。 想到这, 他怎么感觉 见顺治没再追问, 其实她不穿那件墨狐斗篷,倒并不是因为庄太后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件斗篷,被的领地, 那斗篷又不能水洗,孟露晾在外头一个月, 意”,算是彻底废了。 孟露暗暗叹息了声,” 她抬眼,就见顺治将自己罩解了下来。 孟露微微一愣,” 顺治喊了吴良辅进来,让罩过来,然后才对孟露,你先换上这件。” 孟露看一眼他手里端罩,貂毛的未必 看出了她的迟疑,顺治不由失笑,淡淡解释道:“朕这件端罩,用得可都貂爪上制,可了。” 孟露滞了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怔怔地道:“一毛所制吗?” 那 孟露呆滞的功夫,阿木狸毛斗篷解了下来,她便要去接顺治手上的端罩,顺治却没给她, ,貂爪上的毛制成的端罩,最是暖和,朕那还有几件,这就就给你吧。” 上的端罩,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在顺治面前,她只能 吴另外一件同样用貂爪毛所制成的端罩,顺治穿上好,便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坤宁宫。 按理说,,她该高兴的,可孟露心里闷闷的,觉得此时的她与顺治,就像两个浑手。 * 二人进了御花园没多久,便听见风中 顺治停下脚步, 吴良辅会意,立 他很快折返回来,笑眯眯地道:“回皇上皇后,前头千秋亭那,呢。” 吴良辅话音刚落,孟下来。 “没人教过她们规矩吗,竟敢声,凉凉道:“来人……” “皇上!” 电光火石间,蒙古格格。 孟露同时也想到了几果,庄太后与顺治的母子关系势必再度恶劣,庄太后不能对皇帝怎么样,可 庄太后一定会责怪她,为 来不及深思,孟露脱口而出, 顺治话虽停了,可看向她的眼神, 他不喜别人忤逆他,皇间,没有再跟自己唱反调了。 他静静地看着孟露,语说?” 孟露紧咬牙根,的后果想了一遍,然后硬着头皮跪了下去:“皇上,她们是臣,便也是皇上的侄女和妹妹,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莫要跟她们一般计较,臣,不会再出现今日之事了。” 她说完后, 前方五位格格的欢声笑语,在一起。 他虽没说话,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心脏骤然紧缩,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多嘴的。 若是为了不情,继而惹恼了顺治,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孟露咬了咬唇,正思忖该如何补救,突觉头了。 只手,顺治淡声道:“雪地里凉,起来吧。” 孟露迟缓地抬头看他,顺治脸上的神情虽没了和,但也没了方才的不满。 上,低声道:“谢皇上。” ,顺治看得一清二楚。 当她打断自己说话那一刹那,他很快扈的皇后,心里消失许久的厌恶不满也一瞬间尽数出现。 然而当前,带着惧怕的声音向他求情时,顺治心里的不满,也就渐渐消散了。 也罢,正如她所说,那五,上头又还有个皇额娘压着,皇后想必也是左右为难。 。 看她跪微颤抖,顺治眉心的皱纹彻底被抚平了。 “你见过她们, 将孟露扶起后,顺治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去。 孟露立刻跟上,想导的,自然不会差在哪里。” “是吗?朕可,可是差远了。” 顺治侧首瞥了她一眼,面容,他感觉心情更加舒畅了。 听了他这话,孟露心里有些不适,却奖了,臣妾也不过平凡之姿罢了。” “皇额娘的意思,是想让进后宫,可皇后你应该明白,朕沁的女子。” 这话她怎么接? 孟露嘴角的笑有些僵了,她垂着眸,心道么办。 “皇后认为,朕应该顺自己的心意,” 孟露:“……” 这个问题,无疑是,还是孟露不得不跳的火坑。 “皇上是天子,自然 孟露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臣妾相信,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额娘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皇上,只要皇上高兴了,皇。” 话说到这,孟露与顺附近。 顺治在拐角处停了下来,空地上,五位格格正围在一起,小声商量着应该在哪个位。 顺治没出声,孟露也。 她心想,也不知道五位格格有怀好意的视线正盯着她们。 事实上,人的第六感还是极准的,有发出一点声音,五位格格还是发现了她们。 最先看见他们的是阿拉坦琪琪格,孟露看了起来,接着:“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她一出声,其他四个还沉来,博翁阔倒是还好,规矩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原主的那三个堂妹,到底是年纪小,说的皇帝,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治。 孟露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深怕顺失仪”罪名,然而顺治却什么话都说,免礼,转身就走。 孟露茫然片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自便,伐。 见了几个不想见的人,兴致。 的御辇,对跟在身后的孟露道: “你去告诉皇额娘,朕会挑两个合适的留在后宫,至于其他人,” ,臣妾遵命。” 想来顺治要留下的两人,十有八九翁阔姐妹二人了。 只是,不知道顺治会位分? 第 51 章 道上, 孟露眸子顿时冷了下来,立即转身往坤宁宫走。 不远的一段距离,孟露几乎是跑满头雾水, 几乎以追了上来。 孟露进了坤宁宫内间, 连呼吸都顾不上匀一下, 系带, 身上那件由貂爪毛所制成的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闭了闭眼, 复又睁开,身上那些。 看着端罩落地, 那斯图惊呼一声, ,又仔细查看了下, 见其, 她紧绷的面容这才放松。 “皇后娘娘, 这御赐之物,可得小心保管,斗篷那样了。” 孟露闻言凉珍贵,就小心收起来吧。” “娘娘,奴察觉到孟露语气里的不悦,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孟露,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 “没事,你去分, 到底这端罩背后的残忍,跟那斯图没关系。 那斯图于是点点头,掸了,将其收入衣柜。 阿木冷漠的脸, 试探着道:“娘娘,其实您刚刚,完全可以不用为几位格格求情的。” 口气,走到临窗的塌上坐了上去,随即嗤笑一声道:“我今日不开口,太后那 中的炭盆,声音压得极低:“如今宫里,到底还是皇上为大的。” 孟露叹息了声,皇上为大,只是……” 只是顺治活不了多久,等他死后,虽然玄烨会即位,但在玄烨亲政前,这后宫,可 因此,这两个人, 想到这,孟露只觉疲惫的很,了吧,彻底躺平,顺治要废就废吧。 可一想到如今,她这个念头就又被打消了。 她们虽是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福晋,可顺治不待见她们,连带着内务事不怎么上心。 她二后,就没出过各自的宫门。 其实九月的时候,孟露是想解了她们的禁足的,然不训,先不必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至晋什么时候能学好规矩,恐怕也是顺治说了算。 过年的时候,孟露见思,就试着在庄太后那提了提,庄太然不喜她们,那就让她们二人继续禁足思过吧。 庄太后的心思孟露也猜得出,那五位蒙古格格已经进了宫,至于阿,便也用不上了。 且看庄太后甚至下令让出翊坤宫和承乾宫的主殿,便知道她们已经成了庄太后的弃子。 庄太后甚至亲口对孟露室,省得让皇上烦心。” 的,怕不是您老人家哦。 ,相当于是被打入了冷宫,孟露甚至时常会自责,当初自己若是没有将她们禁足,或生。 有用了,她们的遭遇,让孟露生出了唇亡齿寒之感。 如今因为她还在皇后这个位子上,所以阿格福晋和吉雅福晋的。 可要是她被废,被顺治幽禁冷宫, 没有人。 孟露五指收紧,刮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 * 御花园里,顺治和孟露走后,阿拉,后面三个小的这时也回过神来,三人眼里皆是害怕, 前头坦琪琪格的袖子,低声道:“姐姐,皇上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咱们科尔沁的勇士。” ,缓缓道:“皇上是天子,万人之上的尊贵,咱们科尔沁的勇士,又?” ,“姐姐,你认真的?” 样,长得也并没有很英俊,尤其是那两根眉毛,是真的不好看。 在心里,她叹了口气道:“哎,姑祖母让咱们来这里堆雪人,莫不是知道皇上和皇后会来?” 眼,然后道:“太后娘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必多言。” “……哦。” 博翁阔,要是她们以后在宫中相伴一生,怕是迟早要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摇了摇头,便即回头蹲下身,安慰几个母去了。 而阿拉坦琪琪格,,久久无语。 法,跟妹妹是一样的,可那又如何呢? 毕竟从她起,她们的想法,就不再重要了。 进了宫,她们身上所担的,便是整个家族, * “是吗, 庄太后他的打算,孟露便也没耽搁,在坤宁宫歇了片刻也就去了庄太后这。 庄太后听了果然高兴,含笑追问道 孟露摇摇头:“皇上倒是没说,不过臣妾猜着,十有八妹二人了。” ,“也是,她二人的年纪也合适,不像你堂妹们,太小了,也伺候不了人。” 孟露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只跟的是。” 庄,突然看了看孟露的肚子,疑惑道:“不过,你承宠也不少时间了, 孟露连忙低头作惭愧羞赧状,喃 庄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吩咐太医院,让她们为你好生调理的。” 孟露起身福了福谢娘。” 之,孟露才告退。 第 52 章 顺格格进宫的消息, 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虽然他还没有正式下旨,但,不约而同的认为他打算留下的, 阔姐妹二人。 一时之间, 这两位格格无论走到哪里, 气, 语气奉承,仿佛她们如今已经成了顺治的嫔妃。 反观那三个年纪小的, 所样。 一直出了正月,二月初五这日, , 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顺治下令,册为大福晋, 赐居永寿宫。 被幽禁的情况下, 石福晋由原来的小福晋, 一跃成为了众福晋之首。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毕在顺治身上,不问前朝之事,但也知道如策。 在朝中他也多用汉人官员,为了做给前朝的汉臣看,他在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令所有人惊愕的是,顺福晋, 甚至还准许她在宫中使用汉式冠服,就连。 据说顺治赏赐了不少珍宝给石申,且还允许石女儿,只需要提前在皇后那儿递个话就行。 这般待遇, ,就连庄太后,也是没有的。 时,自然是怒火心起。 在她看来,这福晋之首的位置,怎,或者博翁阔的。 顺治突然就将一个高的地位,庄太后就认为他是故意想气自己。 她将手重重的拍在案桌上,厉声趟!” 小太监听了连忙磕了个头,正打算起身退出去,怒,且听奴婢一言。” 苏茉儿是她的心腹,庄太色,让小太监先去外头侯着,然后才看向苏茉儿:“他如今下了这样的圣旨,可见是不将哀家,” 庄太后面前刚奉上的滚烫热茶撤下去,亲自端了一杯凉茶过来,缓消火儿。” 庄太后接过一饮而尽,些,她叹息着又道:“大清江山初定,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这天下到底是满人的天下,他只一味的推行汉化,殊贵族的心。” 完,这才笑着开解:“太后娘娘,依奴婢看,您完全不必再为了皇上操心,皇上并非是个不听劝的,奴婢看他,什么不该做。” “您看他虽然很不喜欢皇后,可 ,皇上也答应会留下两个来,再怎么说,这两位蒙古跑不了的,可见他虽重用汉人,却也没忘了咱们科尔沁的。” 庄太后听了她的话,嗤笑一声道:“心思了,也是皇后及时醒悟,又有几分姿色,否” 苏茉儿还是第思,她神情变了变,担忧道:“皇上想废了皇后?” 庄太后道:“嗯,他曾经在哀家跟前提过,不过,他的皇后,只能来自科尔沁,想来他也明白,再来一个皇后,未必会比如今这个称他的心,和好了。” 皇后如今懂事了,不再跟皇上对着干了。” “是啊,多亏她醒悟的及时,中,还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 若是再坐在皇后的位子上,顺治只怕更加不愿亲近。 解,皇后能重得圣心,姿色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的,虽不及皇后,可到底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姿色,到底是差了些。 庄太后蹙眉忧愁地想着,只怕阿拉,也难以得到皇上的宠幸。 女子,也只有她二人了。 想到这,庄太后吩到宫外,找几个擅长妇科的大夫进宫来,哀家打” 按着皇后如今的恩宠,她早该有孕才对,。 庄太后微微皱眉,沉吟半晌道:“还有,的太医过来,哀家有话要问。” 苏茉儿应声后,庄太后又道:“还有,” 她就再看看,她这个寸。 * 此时月后的举动,她今日一定要将顺治叫过来耳提面命一番的。 且说顺治册封了石氏后,格格,然而顺治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却没格格的意思。 ,但心里却是着急。 期间顺治去慈宁宫请安时,庄太后留他用过几次膳,用膳时妹二人前来伺候顺治。 顺治每次也都笑意说说话,关心关心她们在宫里过得可还习惯,又可曾想家等等。 庄太后看得眉眼间都是笑,通过几次的观察,她见顺治感之意,心里也就下定了主意。 这日午膳后,庄太后摒退了她们姐妹,含笑妹如何?” 顺治漱了漱口,教导,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儿子觉得她们很是懂事。” “你能这么想,哀家很是,虽没有皇后那般的容貌,但却绝对不会像以前的皇后那样时常与你对着干,皇上可放心 顺治往后靠了靠,神,淡淡道:“皇额娘放心,儿子半月前就传旨给礼部,子,册封她们姐妹的。” 庄太后挑了挑眉,惊讶道:子?” 顺治点了点头,转头,进来传旨吧。” 皇额娘,叫她们五个出来听封吧,礼部说,今天就是和好日子。” 庄太后没想到拟好了,虽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是高兴,她连忙让宫。 顺治叫她们都出来听宣,莫不是想纳? 如此, 这宫里,蒙古的。 庄太后这样想着,眼角细细的皱纹都仿佛带着笑,她全然此时已经带上了讽刺。 等到五位蒙古格格都到了,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札萨克多之女明安,册为福晋,赐居翊坤宫;另女真奇,册为福晋,赐居长春宫……” ,已经察觉到不对。 圣旨上所说的这二人,个,一个七岁,一个八岁,顺治居然将她们册封为福晋? 庄太后脸上的笑维持不住,她…” 然而刚一开口,娘别急,吴良辅还没念完呢,吴良辅,继续!” 吴良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镇国公格,赐婚于朕之皇兄常舒为福晋、博翁阔赐婚巴图鲁郡王之女德恩赐婚于皇弟博穆博果尔为福晋……钦此!” 色,急急忙忙念完圣旨,就小跑着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这两位神仙打架, 人忍不住发抖,五位蒙古格格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只能一动不动地跪着,等。 “皇上, 庄太后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你为何不纳阿拉坦琪为你的福晋?” 明安和真奇不过十岁,即便册封,。 来,她这个儿子,还是在与自己作对。 她想让他再纳两个蒙古福晋,人的。 命。” 庄太后深呼吸了一下,强话。 然而顺娘,金口玉言一出,朕怎么收回?若收回了,今后天下臣民怎么看朕?” 慈宁宫,你……” “晚了向地上跪趴着的五位格格,在她们瑟瑟发抖的身躯前蹲了下来,温声道:“圣旨念完了, 说罢竟亲手将。 皇帝亲自搀扶,五人也不敢再跪, 那三个小的虽还不太明,可但看庄太后的脸色,便也不敢动了。 顺治再度看向庄太后,他,慢条斯理地道:“皇额娘,这会儿功夫,赐婚的旨意已经到了常舒他们三人那了,此刻怕旨意了。” “福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喊出了顺治的名字。 “啊,若是今年中秋夜宴上,人出席,偷梁换柱或许是个办法,可惜啊,现下五位格格的长相, 顺治在庄太后面前站定,盯,儿子的这道圣旨,您可还满意?” 第 53 章 “皇额娘, ,您可还满意?” 看着顺句话,庄太后只感到深深的颓然无力。 她明白, 打从与皇后大婚时, 只怕他的心里, 就再也没有 庄太后朝苏茉儿使了使眼色, 苏茉儿会意,立即上前。 出去。 等到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时, 庄太后深呼吸了一下,不敢置信地” 顺治挑了挑眉, 摆出一副疑惑神您不是让朕再纳两个科尔沁女子入后宫吗?” “可, 明安和真奇到底还小,她们伺候不了你, 不如阿拉……” 对面, 缓缓道:“她们姐妹二人, 朕不喜欢,皇额娘难道要再度” 庄太后一滞,想到前的情景。 那时他也是不愿意迎娶皇后,多的婚约,另行挑选他心仪之人入宫为后。 ,手中的权力有限,她不同意,顺治即便不愿, 但也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按着她的意思娶了皇后。 可如今,两年过去,个刚刚亲政任人摆布的皇帝了。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 过是选两个福晋罢了,也没人让你去喜欢她们,只把她们当做两个为你生儿育女的普通女子即可。” “可是。”顺不来那种悖逆□□之事,她们可是皇额娘您的侄孙女啊!” 庄太后道:“那又如何,孝端文皇后也是哀家的姑姑,哀家当年还?” :“姑侄共侍一夫这种事,皇额娘不嫌恶心,朕还嫌呢。” 庄太,她再次怒喝道:“福临!” 可喊了顺治的名字后,庄什么了? 骂他吗?他如今已经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骂他又有何用,只。 打帝,她即便身为帝母,也是不敢的。 ,说不出的疲累。 顺治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再说话时脸上已没了笑意,。 他语气平平,声音冷淡:“皇额娘,儿子已经长大了,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儿子 “儿子只有一个请求,请皇额娘享享该享的福,也孝心。” 顺治说完后,反应,再次拜了拜,随后快速离开了慈宁宫。 外头的动静消失, 苏茉儿这时也走了出来,她,奴婢也没想到皇上他……” 的决断,当初他册封石福晋时,她也就不拦着太后娘娘了。 也许那时,还能早些察觉他的心思。 “请太。 庄太后沉默了半晌,这才叹息着叫苏茉儿起身:家作对,又与你何干?” “哀家只是想不明白,亦有些失望,福临他,怎么就那么恨落,不由流下泪来。 苏茉儿连忙温言这是什么话,您千辛万苦地养育皇上长大,皇上怎会恨您?” 只是,如今皇上到底是长大了,也亲政了,作为一个帝王,他是无活以及决策指指点点,。 点,庄太后自然也能想到。 顺治离开前最后那两句话,可不就,不要多事吗。 雏鸟长大了, 庄太后虽明白这个道理,可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顺治好,情。 “她们五人的反应如 苏茉儿道:“明安纪小,奴婢虽已经向她们解释了皇上的旨意,可奴婢看着,她们意,只当是以后要与姐妹们分开了, 阔呢?” “阿拉坦来,不过博翁阔格格,奴婢瞧着她嘴角似有笑意,他人,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庄太后点了点头,道:“也是,嫁给未来的王爷做嫡福晋,总好。” 苏茉儿疑惑气?” 庄太后冷笑道:“是哀家的儿子不争气,哀家又怎能去责怪她们。” “罢了,哀家再和真齐为福晋,也分了宫室,你去和皇后说一声, 庄,顿了顿又道:“还有,阿拉坦琪琪格她们既然已经定了婚事,也就不适合再住在哀家这儿里,叫皇后也 苏茉儿应了声是,伺候庄太后卸了妆发后,了。 * 孟露最近这段日子,福晋身上。眼下已是二月底,前日佟福晋的太医来回话,育成熟,等到了三月,随时都有可能瓜熟蒂落。 晋本人还要紧张,当即就下令太医们小心照看着,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前来禀报。 医,孟露正预备着歇个午觉,阿木尔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娘娘,皇上下旨了!” 心脏骤然一缩,手里拿着刚解下的发簪顿住了。 阿木尔喘了口气,接着道:“皇上下旨,册封明安晋,分别赐居翊坤宫和长春宫。” “什么?” 孟,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不敢置信地道:“你没听错吧,” 阿错,消息是从慈宁宫传出来的,皇上让吴公公当着太后的面念得圣旨, “……于七爷、九爷和十爷。” 孟露闻言紧紧抿着唇,心道庄 顺治此举,明 可惜了明安和真齐,才那么大点,竟要在这? ,眼底尽是冷漠。 部赐婚与宗亲的…… 就在这时,了,孟露立即调整表情,命人将其迎了进来。 “苏姑姑,不等苏茉儿请安,就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碍,皇后放心。” 顿了顿又了皇上的旨意了?” 孟露叹了口气,忧声道:“是,我也没想觉,或许能够劝一劝皇上的。” “娘娘您千万不要,苏茉儿便焦急道。 孟露眨了眨眼,一时有些疑惑。,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意思? 想着也许是庄太见不得人的命令,孟露便道:“姑姑随我进内室吧。” 又吩咐,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到了内室,苏茉儿看着眼前端庄乖巧的皇后,一时。 ,细声道:“有什么事,姑姑但说无妨。” 苏茉儿沉吟片刻,最终咬了咬牙,俯身到孟露耳边,娘,皇上曾经动过废后的心思。” 孟露站在上帝的视角上,废除掉的。 但知道历史是一回事,亲自置身于这段历史,这么跟她说出顺治有废后心思,又是另一回事。 都不用伪装,孟露当下脸就白了,难不运? “娘娘且不要担心,那也是去年的事了,皇上,之后就没再提过了,想来也是娘娘如今贤德,皇上见孟露被吓到,苏茉儿又连忙温柔安慰。 孟露缓了缓神,提的?那皇额娘可曾为我求情?” 这话问出来,她就下。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很之,娘娘千万不可忤逆皇上,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原来的皇上了,有些事,太后 只看她这反应,孟露也就猜到, 也是, 第 54 章 无论苏茉儿提醒她的原因为何, 己充满善意的女人很是感激。 一趟,我会小心行事的。” 苏茉儿的正事,她叹息着道:“太后娘娘让处, 皇上既然已经赐了婚, 只怕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 总住在太后宫里也是不妥的。还有明安福晋和真齐福晋, 也该搬进各自的宫室了,打点。” 孟露心道道理。 , 顺治既已经给了名分,赐了宫室, 早搬晚搬都是一样的。 但另外三人, 虽然要嫁给顺治的兄弟,但她家人, 只因为不能成为顺治后宫的女人, 庄太后们丢出去了吗。 孟露感到心中凄凉, 面上却还是恭敬的应下,只让,这事放心交给她就是了。 * 自打这日后,庄太后就往外头递话,说她接,吃斋念佛为大清祈福,所有人。 庄太后不出山,孟露。 明安自的宫室。 住进去前, 她们曾来头,只看着二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孟露难免有几分恻隐之心。 有说话,但想到自己也是来自科尔沁, 若是与她二人走得太近,难 孟露思来想去,最后召董鄂福晋。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外,孟露平日几乎不格,因此突然听到皇后宣召,石福晋和董鄂 董鄂福晋震惊过后,将福,自己则匆匆往坤宁宫赶去。 在坤宁门外,董鄂福晋碰到了石福晋,两人交谈过后,才有自己。 石福晋如今虽成了众福晋之首,但她与董鄂福晋的关系倒还是如常,董鄂晋的位分突然比自己。 董鄂福晋同往,低声道:“你说,皇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石福 “也不知除了你我,福晋自言自语地道。 石福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此刻猜想有什么意。” 董鄂福晋一顿,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总是做” 一有点事, 石福晋久了,不淡然一些,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我不像你,,而我却是……” 见石福晋停了下来,董鄂福晋心,你还年轻,会有孩子的。” ,没再言语。 其实的福晋格格,皇上去过两三次后,也都有了身孕。 她次就有了,由此可见,皇上在子嗣上,并无什么阻碍。 她虽不得皇上宠爱,但因着汉人的身份,皇有的,只是自己始终未曾遇喜, ,两人也都住了嘴,没再说孩子的事。 等进了坤宁宫,阿木尔出来相迎,却没殿,而是引着次间去了。 下视线,两人眼中疑惑更甚。 ,等她二人行完礼,这才笑着叫她们坐下。 又让阿木点心。 孟露也并未安和真齐,她以嫡母的身份先关心了下福全的日常起居,又问石福习惯,两人也都笑着谢了孟露的关心,只回一切都好。 等客套完后,有宫女进来回话,,内务府已经挑好了,娘娘您可要看上一眼?” 孟露指了阿木尔,道:“本,你去替本宫看看,挑几个老实本分的去,千万别挑了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 阿木尔应声而出,孟露却叹息了一声, 愣子一样的看着,皇后既然特地将她们二人叫了过来,总不可能真的。 在孟露第二次叹息时,是有什么烦心事?” 董鄂福晋也道:“是啊娘娘,有什么事您不妨说出来,兴许忙。” 孟露心道, 她微微一笑,和真齐福晋,只是她们年纪到底还小,涉世未深,这宫里的日子, “太后让本宫多加以照拂,和长春宫到底有些远,本宫也怕鞭长莫及,因此有些烦恼,倒见你们见笑了。” 石什么,娘娘身为皇后,担忧六宫福晋,是我们的福分,且明安的妹妹,嫔妾明白娘娘的心。” 董鄂福晋附和道:“娘娘若放心的下,不由嫔妾与” 孟露道:“如此, * 等出了坤宁宫,董鄂福晋边走边你一起揽下这差事吧?” 石福?皇后今日叫你我过去,应当也是为了这事,她不过是在等着我们主动提出罢了。” 不远。”董鄂福晋淡淡道。 石福晋道:“是啊,正是因为离得不远,所以” 董鄂福晋侧头想了想,迟疑道:“你说,这如今是大福晋之首,我膝,皇后她……” 董去,但石福晋却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沉吟半晌道:“且小心行事吧,如今的皇后, “嗯, * 一晃眼,日子已经到了三月十五,佟息。 孟露只隐约,但具体是三月的哪一日,她却记不清了。 因此从三月初一起,孟露的心就一直高高悬起,佟福晋,也让佟福晋的太医日日都来坤。 有董鄂福晋,杨福,六宫的人都知道大病一场的皇后,对有孕的妃嫔格外的照顾,二阿哥,的时候,皇后也是常派人去探望,因此这次佟福晋生产之际,众人到奇怪。 但佟福晋本人,却在,心里止不住的焦虑。 皇后个孩子的主意? 她不信,可若只是为了做给皇上看,那未免也太过了。 当初她刚有孕时,太后曾对她说年怀着皇上时,也是如此。” 这句话除了太后,皇上和自己, 佟福晋蹙着眉,觉的,皇后想将自己的孩子占为己有。 眼,若皇后真存着这样的心思,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青怜。”,唤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你出宫一趟,去府上看看我阿玛。” 青怜惊讶道:“福晋,您,这个时候,奴婢还是守在这的好。” 玛去的信,阿玛一直没有回应,你去催催。” ……原来是为了这事,晋,奴婢觉得,您是不是孕中忧思过甚了?皇后还年轻,且少,坤宁宫有子,不是迟早的事吗?皇后娘娘应当不。” 不知道,皇后她不会有孩子的。” 青怜一惊,双眼骤然瞪大,忙压低声音道:“福晋,您说什么呢,小心被 青怜到门口探了探,见外间无人,这才福晋身边,担忧道:“福晋,您可千万啊,皇上如今,还是很看重皇后的,且上头还有个太后呢。” 佟福晋摆摆手,微笑道:“你别怕,我” “那, 佟福晋转头,透过窗户望小太监,缓缓道:“没什么。” 青怜心中疑惑,总觉些什么,但这事她既然不愿意说,青怜也就识相的没再追问。 在这宫里,有些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了,说不。 青怜顿了顿又道:“福晋,还是等您平安生产后,奴。” 佟福晋沉默半晌,最 也的用人的时候,青怜不在,其他人她也不放心。 第 55 章 三月十八这日, 景仁宫终于 彼时刚过了晌午,孟露正准备歇会儿午觉,外间, 景仁宫佟福晋要生了。” 孟露闻言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了一声, 孟露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去景仁宫。” 急切, 但还是加快了手上动作,迅速地地伺候孟露穿戴整齐。 , 顺治已经到了。 孟露进门行了礼, 然后就么样,佟福晋生产可还顺利?” “太医刚出来回过话, 说她的胎位很正, 应当用不 回话的却是顺治, 孟露朝他看了过去,,正看着自己。 他的眼中似有疑惑,片晋生孩子,你看着比朕还担心?” ,鼻尖还有细密的汗珠。 如今天气还冷着, 孟露听他问话,忙收敛神色, 笑了笑道:“臣妾听说,女,因此便有些担心。” ,淡淡地“嗯”了声, 随后放下茶杯,朝孟露招了招手。 孟露眼角抽动了下,。 他握住孟露的手,蹙么,半晌后才问道:“你似乎,很喜欢孩子?” 锦璇在的时候,顺治,脸上的笑都不一样了。 现今宫里的三个孩子,虽不见皇后怎么见他们,但据他所知,皇后母,细细 好像她自进宫起,就很喜欢孩子,那第一个儿子,皇后虽,但对于那个孩子,却是不同。 后来巴尔福晋的儿子夭折,皇后似。 顺治想着这些事,,眉头皱地越来越深。 孟这个,她略微思忖了下,随后道:“稚子年幼可爱,没人会不喜欢吧?”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怜爱。 再,可关系着她后半生的幸福,孟露自然是更加喜欢的。 当然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于是孟露只能说们也算得上是臣妾的孩子, 她说完,顺治却没接话,心,孟露心中微微不适,轻轻咬了咬牙忍着,暗暗祈祷里,好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顺治最近常常这样,手,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孟露忍了一阵,刚想提醒,里头就传出了 孟露心道,玄烨果然是个好孩子,刚 ,佟福晋生了。” 说话的同时,便也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往内室入口走了走。顺,脸上的复 很快,乳母出来给顺治道喜:“恭喜皇上,佟福晋生了个皇子!” 顺治龙颜大悦,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 那孩子也是懂事,原本正哇哇大哭,一到了顺治手上,也不哭了,,不住地瞧着顺治。 孟露探头看了一眼,开始胡诌:“皇上,” 顺治朗声笑了笑,睨了,哪里看得出什么?” 虽嘴上这样说着,但是顺治心里还了戳孩子的脸颊,软分。 “皇上,孩子该喝奶了,多了,恭敬的开口。 顺治将孩子还给乳母,随后进 孟露望着他的背影,心道董一般,生产时顺治来得晚,孩子 而巴尔福晋和佟福晋则能得到待遇,若是未来的董鄂妃,顺治说不定会不顾忌讳,亲。 ,气死人啊! 三日后的洗三宴上,烨。 至此,,又少了一件。 她感觉未来的美,于是接下来一段日子,孟露过得格外开心。 即便事,她心里也没了以往的抗拒,眼前的这一切,全当是美好生活前所吃的一点点苦楚罢了。 她能忍。 日子就这么过着,很快就到了四月,眼见玄烨满月快要到了,孟送些什么。 虽然明白玄得,她送什么都无用,但孟露还是想花点心思的。 孟露绞尽脑汁的为礼物费心费神,未曾留意宫里竟渐渐的起见乌苏格格的腰间缠着一条金龙。 据花园闲逛,有宫女随意瞥了一眼,就见乌苏格格的腰间,着。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很。 金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于是很快的,,乌苏格格腹中的孩子, ,自然不信。 她只觉得传出这流言之人,当真是狠毒至极,这是 ,最后发现,最恨乌苏格格的,应当是自己,毕竟乌苏格格成为顺治的格格这件事,当初可谓。 如此看来,背后之人,或许 想到此,孟露这里后,从来没害过任何人,甚至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态度。 而原主之们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做过值得对方用此种办法回击的事。 时间,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 不轻,惊惧交加之下,她一头哭到了坤宁宫,求孟露给她做主。 “皇后娘娘,影儿,说不得就是个公主,怎能担得起如此议论,,还嫔妾一个清白。” 六七个月了,孟露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生怕她有个好歹来,连忙道:“你先起来坐着,眼下不是哭得时候,仔细想想,你那日去御花园,可?” ,勉强止住了哭声,努力回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摇摇头,哽咽扫的宫女太监,嫔妾也实在没怎么留意。” 这回答也在孟露意料之中,这宫中,宫女太监无数,谁又能事无巨。 “这事查起来,只怕不易。”孟露蹙着眉,大,只怕本宫也无能为力。” “说,乌苏格格又要跪下,孟露忙抬手制止,缓缓道:“这事,只怕皇上和太后那也已经知道了,事关龙裔,吧,皇上和太后,不会让的。” 宫去,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就先好好养胎吧。” 乌苏格格神情,对着孟露磕了一头,这才慢慢离开了坤宁宫。 * ,翌日一早,苏茉儿就来了坤宁宫,请孟露去见庄太后。 格一事,而提前结束祈福的吧?” 孟露面露几分惭愧,问,苏茉儿叹了口气,缓缓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心思。” 孟露道:“是我无能了,的流言,平白惹得皇额娘心忧。” 别这么说,您纵使有一百个眼睛,也盯不过来这宫心,此事,太后自有决断。” * ,发现顺治也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孟露总觉得怪怪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想了想,倒也难怪,自从顺治一意孤行好了去处,打了庄太后一个措手不及后,母子二人。 孟露脚步迟疑了片刻,最。 请安后,庄太后也不废话,直接言,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 她问这话时, 然而儿,闻言也不出一声,眼见着庄太后腮帮的肌肉紧绷,孟露连忙能,竟让流言肆虐至此,请皇额娘恕罪。” ,只让她起身,之后再次看向顺治,温声道:“福临,你怎么看?” 顺治转,抬头看向了庄太后。 他已经如此温柔的语气唤他的名字了。 他眉眼微微一动,了,乌苏格格出身低微,哪里有诞育未来皇帝的命。” 庄太后道:“可为,以后的皇帝,不能有一个出身如此低的额娘。” 这件事上,顺治与庄,顺治也认为,下一任皇帝的母亲,怎么都该是世家大族之女。 看着自己的额娘,顺思,她特地叫了皇后过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虽不个皇子,但,眼下他与皇额娘之间僵持的关系,正需要一个台阶。 这件事, “儿臣明白了。”顺治说完这句话,转向了孟露。 孟露:“……” 果然,顺治接着道:“既然如此,乌苏格格的孩子,就记 孟露没有想到,庄太后的决断,竟然是,她更没想到,顺治竟也同意这个办法。 第 56 章 致, 决定等乌苏格格的孩子出生后,就交给她来抚养。 ,只能默默应了。 但这流言的出处, 总要查个一清二楚吧, 然而庄, 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你只下令,事, 死刑处置吧。” 孟露又看向顺治,他显然对于庄, 如此, 孟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养一个孩子什么的,孟露实在没什么兴趣的, 。 这日晚上, 最后睡觉的时候, 孟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皇上,您真打算让臣妾 了,听到她的声音又清醒过来,他侧首看着孟露,徐口了,还能有假?” 疑,顿了顿又道:“怎么, 你不愿意?” 孟露抿了抿唇,微笑愿意,只是那到底是乌苏格格的孩子,臣妾不想让他们骨肉分离。” 顺治换了个姿势, 侧身面对着她,将手搭在孟露的腰上,笑喜欢孩子吗?就养着吧。你若有心,是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喜欢孩子,他就找一个别人的孩子让,也不见他如她愿啊。 孟露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又道:“皇上,您看这样个皇子,就由臣妾抚养,但若她生的是个公主,就” 顺治的第四个儿子,应当是董鄂妃所生,,多半是个公主。 然而她都这么说了,顺治却还是不肯点头,“不必,你养着就是了,的,所生的孩子。” ,多谢你提醒! 顺治近乎固执格格的孩子,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模样,孟露察言观色,便也没再开口。 只是她心里却疑惑万分,抚养? 宫里家世不俗的福晋比比皆是,抛开已经有子有女的几位,永寿宫 但顺治太后的主意,但据孟露对顺治的了解,现在的顺治,只要他不愿意的, 不足十岁的福晋一事就看得出。 她思来想去,,另有还有缘由。 言,又是何人所为? 罢了, 孟露叹了口气,正打算翻个身睡觉,一动才她的的身上。 一瞬间的无语后,孟露撇了撇嘴,轻轻,随即悄无声息的转了个身,离他远了些。 * 第二日一早,孟露醒来时,顺治也早已离开,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怔,随问问安插在各宫的眼线, 阿木尔应了声是,却没有立即离开,她一副有话模样,孟露盯着她看了半晌,说。” 阿木尔舒了口气,,您有没有想过,为何您承宠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身孕?” 孟露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许是我福薄吧。” 阿木娘,您真不打算反击吗?奴婢觉得,佟福晋说那样的话,定是她知道些什么,或许您迟迟怀不上孩子,就是佟福” 乱说,万一被人听见了告到皇上那儿去,这随意污蔑主子的罪,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了你。” “可是……”阿木尔露:“娘娘,佟福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您难道不起疑吗?” ,怒火差点没把坤宁宫给烧了,可反观她们娘娘,她当时居然笑了。 应对之策,阿木尔原本想着,无论如何,皇后娘娘也应当去暗地里调查一番, 不仅如此,娘,也不许她们多事。 想的。 眼,孟露却还慢悠悠的下了地,走向盛着热水的铜盆,将自己整张脸都浸了进去。 阿木尔的话她听见了,。 上个月,安插在景仁宫的眼线悄悄来报,说佟福晋说皇后娘娘不会有孩子的。 孟,不过她却并不放在心上。 变,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生下顺治的孩子,不过看阿木尔这幅样子,孟露觉得自沟通,以免她擅作主张坏了她的事。 “你真的以为,佟福晋有那个本事, 净过脸后,孟露神思清醒了许多,她的权柄,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是握在我的手上的,各宫各处,也基本上有咱们的人,佟福晋若真做了什么,迹。” ,疑惑地看着孟露。 孟里,唯有两人的行事踪迹,我们无法时时知晓。阿木尔,你 ,您是说……皇上?” “皇上”两个字,。 孟露,“所以啊,这件事,以后你和那斯图就装在心里,不能再提起,也不能有去查清楚的想法,否则,后果 她本来还没有这样的想法,直那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阿木尔茫然的点了点头,片可奴婢看着,皇上应该对您, 说起这个,,她皱了皱眉,心中顿时烦躁至极。 自从出了正月,,的确较以往更勤了,对于别的福晋格格,这是求之不得的恩宠,但对于孟露,她只膏药靠近。 后呢,可只有孟露知道,每次应付顺治,有多让她身心疲惫。 快些到来,或者董鄂妃赶紧入宫吧。 第 57 章 永寿宫后殿, 乌苏,已经许久没有反应了。 顺治下令让皇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她没想到, 平息谣言。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 乌苏格格是不信的, 她觉得皇上不会如此对她,一定 可是很快, 吴良辅就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永寿宫,他真的要的孩子。 乌苏格格茫然地谢了恩, 又后殿, 许久都没再说一句话,只是颓然地坐着。 她的侍女福色一瘸一拐地, 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着, 忍不住道:“格格,皇上恩典,您该高兴才是啊,怎” ,然而乌苏格格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仍旧不语。 这个侍女,是当的。 刚到她这儿的第一日,福, 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可就在第二日,她被庄太后罚跪, 那一次长跪, ,福色也是。 名头,太医院医治的还算尽心,虽阴雨天气双腿还是会疼痛难忍,但起码不影响走路。 可福色的腿, 自从那时开始, 乌苏格格心里清楚,福,一开始她对自己还算恭敬,可慢慢地,当顺治几乎忘记了她这么个人后,福色便 不心,所以乌苏格格也就暗暗忍了下来,毕竟这一切,。 地模样,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即慢条斯理地浸湿帕子朝她走近,悠悠道:“格格,,顺便再给您涂点胭脂,不然您这满脸泪痕又面无血色的模样,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您对皇上 福色倒不是真的为她着想,只是她要出了事,了,这也是她即便心里恨她恨得要死,却 听了福色的话,乌苏格格一怔,随即抬手摸了摸脸,这。 原来她哭了啊。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皇上那样的绝情,的,可到头来,却发现玩物。 子,他照样说给人就给人。 乌苏部,感受着手心下那轻轻的鼓动。 孩子,或许, 肚子里声的呢喃,顿时动地更猛烈了,惹得她肚腹一阵抽疼。 听见她“嘶”了一声,福色懒懒地抬眼,却见乌。 ,扔下帕子就往外跑去,她得去请太医。 可刚到门口,。 石福晋皱了皱眉,” 福色慌张地跪下,急切道:“石福晋,乌苏格格身子不适, 石福晋闻言,和太医使了使眼色,那婢女立即领着太医进了后殿。 福蓝色官袍,她心中正疑惑,便听石福晋道:“皇上的口谕刚下达,乌苏格格就身子不适了,难不” 福色心下一惊,顿时语…不是这样的,乌苏格格她……她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满,请福晋明鉴。” ,谅她也不敢,所以,今日乌苏格格,身子没有不适,刚刚进去的太医, 福色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话中深意 * 因为太医来得及时,里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叮嘱了一番后,也就告退了。 福色送太医出去,石福晋的婢女则在外侯着,屋和石福晋。 乌苏格格强撑着坐了起来,朝石福日提点。” 说了,若不是石福晋来得及时,福色真就跑出去请太医了,到时候,皇上口谕下达后,她就身体有恙了。 福色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皇上恩典,她能高兴,却的不愿来。 也是她太过失望,以至,这才动了胎气。 若不是石福晋,只。 想到这,“若不是您,妹妹今日怕就要行差踏错了。”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 ,她今日能够带着太医前来,其实并不是她想救乌苏格格。 主位,那么乌苏格格就是她宫里的人,乌苏格格出了事,难保不会牵连到自己。 石福晋唇角微微上扬,只既然费尽心机得到今日这一切,那便,你做下那样的事,她居然不愿视你为敌。” ,石福晋便迅速离开了。 乌苏格格听了这话,就感觉像,她心里难受地要命,却还是努力地笑着, * 不同于当初福全满月的简单,玄烨的满月,佟福晋办得很是热闹,就钟。 要知道,,无论是洗三还是满月,顺治从未亲自出席过,这一次可谓是破例了。 宫里的人最会看人眼色,他们见,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可心里都对佟福。 孟露盘腿坐在松软的垫子上,正小心片钗环首饰,就听见话。 那斯图道:“今日各宫福晋格格,送给景仁宫的礼,可比当初董” 阿哥,佟福晋自然母凭子贵,各宫的人自然会想着去讨好一二,重,也不奇怪。” 那斯宫的赏赐,她回想在景仁宫看到的一切,不由叹气:“我只是觉得,董鄂福晋怕是心里要不好过,你不知道,董鄂们送上的礼,,脸都绿了。” 孟露听到这,手下一顿,清尔,那斯图。” 两人应声而进,笑?” 孟露继续手里的动作,随意道:” “是,奴婢瞧着,董鄂福晋应当心面,那斯图样的话,只委婉道。 孟露心 站在她的角度,佟洲大姓的好,更别提佟家还是汉军旗,所以,凭什么都是皇上的儿子,她佟福晋生下的? 即便,可孩子毕竟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如此行事,董鄂福晋的确有些寒心。 不过,,还没来呢。 董鄂不该有的神色,多亏石福晋及时碰了她一下,她这才没在人前露出异样。 却了。 孟露听着那斯图的话,若有所思,片看,董鄂福晋回咸福宫了没?” 去探消息的人回来的也很快,道头疼,董鄂福晋就陪着她回去了。” 孟露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锦帕,,道:“那就好,下去吧。” 回话的宫女出去后,阿木尔疑惑道:“娘娘,您?” 上次二阿哥满月,,所以娘娘没去,可今日三阿哥这边却不同,就连皇上都去了,阿木尔席才是。 一天,皇后娘娘不慎染上了风寒,病了。 可看着眼前自家娘娘蹦来蹦去的样子,阿病避免去景仁宫。 时地去探望三阿哥和佟福晋的。 孟露做了几个弓步,缓满月过去,你悄悄地去查查,看看,跟景仁宫有没有关系。” 阿木尔一愣,道:“娘娘, 孟露微笑不语,她的。 因为想着玄烨是她以后的靠山,所以孟露自跟他搞好关系,也想跟佟福晋搞好关系。 说实话,佟福晋,是她在这个宫里,。 ,她常去景仁宫探望。 一开始,她发现她去的时候,,也有些不安,孟露想看看玄烨,佟福晋十次里有五次, 她虽然也会让乳母去抱玄烨,但孟婴儿,但凡她说玄烨睡了,孟露也就不让乳母去抱了。 渐渐地孟露就发现,佟福。 毕竟她这佟福晋一巴掌,她对自己抱有戒心也是正常,于是孟露的态度就更加的随和,每次从景仁宫离开,笑僵了。 但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示好,佟福,且越来越甚。 乌苏格格那事过后,孟露再去景仁宫时,佟福晋的眼的意味。 孟露心中起疑,这次佟福晋再说去后娘娘看看时,孟露没有阻拦,只是微笑等着。 那一刻,她的神色。 玄烨被抱来后,孟露,低头笑着逗弄了会儿,状似无意地道:“这孩子真是生的可爱,本宫要是也了。” 随后,孟露听见对面的佟福晋,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手里捧着翻了。 佟,孟露不可能再无所察觉。 她回到坤宁宫后细细琢磨了几日,意识到佟福晋 但是她如今膝下,再要养别人的孩子,顺治估计也不会同意。 孟露深夜里从床上惊坐而起,所以,了玄烨去养,这才散播出那则流言,顺势把乌苏格格的孩子塞给她? 如此一来,似 还有之前锦璇病重那会儿,顺治也是突然提及让她抚养锦璇,当时孟露就怀疑说了什么,只样做的理由。 现在看来,或许在那个时候,佟福晋已经察觉好,进而产生了误会? 如此一来, 孟露叹了口气,一。 她的本意是向佟福晋示好,向玄烨示好,没想到弄巧成拙,有了戒心。 的孩子,以安佟福晋的心? ……不,这个念头刚闪过,孟露便摇了摇头,,她不会养顺治的孩子,无论是谁生的。 心里拿定了主意,孟露不由舒了口气,,佟福晋,是如何确保顺治一定交给她的? 总要来养,所以才先给她塞个孩子吧。 第 58 章 , 也很快有了结果。 乌事,的确与景仁宫有关。 个中曲折过程,孟, 她只是叮嘱阿木尔, 此事万不能泄露出去。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当初听闻时, 她还觉得背后之人其心狠毒,当时还想着查清真相维护正义。 佟福晋, 且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玄烨,她以后的靠山时, 孟露就觉得这事千万得捂住了, 可不能让不满。 果然, 当涉及到自身利益时, 她就对别, 这个时候, 乌苏格格所受的委屈,。 * 孟露反思,阿木尔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懿靖贵太妃来探望您了。” 。” 孟露下地趿了鞋, “请贵太妃安。”孟露行了礼,就听懿靖贵太妃多礼。” 将她迎至里间坐下,懿靖贵太妃含笑打量了她一眼,温和道 “多谢贵太妃关心, 已经好多桌上放着的那盆君子兰,浅浅笑着回应。 懿靖贵太妃与她寒暄了一阵,最后说明了今日的来意:“皇上赐给毕,五月初一, 本” “到时候,我自是不便前来与你道别,因此 孟露有些许迷茫,心道我们的交情,的地步吧。 不过她面太妃娘娘了,博果尔那孩子虽还小,但日后定臂,闯出一片前途,太妃娘娘注定是要享福的。” “害,器,只平平安安地做个闲散王爷,能给我养老送终,我也就知足了。” 说这话时,懿靖贵太妃明伤,孟露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博果尔的姐姐,似乎也是少年早夭了。 而博果尔…… 懿寿,想到历史上的博果尔,只怕这希望也是要落空了。 正在这时,门口的,孟露和懿靖贵太妃双双回神,就看见一只浅进来。 懿靖贵太妃知南苑送给皇后赔罪外加解闷的,便笑了笑道:“博果尔也是不懂事,” 给皇后送过去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奶猫时,有多么地无言以对。 谁? 不过她今日一看,皇后倒真是极爱这猫,皇后脚边,突然躺在地上亮出了肚皮便可知道。 孟露的肚皮,含笑道:“太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这到底也是博果尔的一片心意,既是心意, 她说着将猫抱了起来,顺手从它的头顶往下一摸,的触感。 孟露一滞,翻开猫儿后脖处的毛发,发现项圈,上头还镶嵌着几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厚,她一开始居然没看见。 懿靖贵太妃也看见了那亮眼的金项圈,她微微一愣,随即惊讶地道:个项圈?” 孟露:“……” 她能说来的吗? 她虽爱猫,但却从来不物件,她宫里的人就更不会了。 所以,它 心里存了这个疑问,孟靖贵太妃的话,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懿靖没什么精神,说了一阵也就离开了。 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孟露转身就沉了脸,连图,以及平日负责喂食这猫的宫女沉香,疑惑道:“小七 “什震惊,连称呼都忘了加,回过神后又立马道:“娘娘恕罪,只是,奴婢没给小七戴项圈啊?” 毛往开分了分,露出了金灿灿华贵异常的项圈。 沉香疑惑地挠了挠头,呆呆地 孟露:“……” 阿木尔瞪了沉香一眼,厉声道:“你是怎么照顾小七的,大个项圈都不知道?” 要知道从去年娘娘病愈后,这坤宁 都 娘娘平日里都只戴一些素净简单的首饰,若是叫子上都戴着金项圈,传到皇上耳朵里,指 沉香立时红了眼眶,跪下道:“回娘娘,奴婢今早才替小七洗过澡,当时它脖子上” 现在不过晌午,,她坤宁宫的猫,被人给套了一个项圈? 好在这项圈竟然是个活扣的,孟露很来,若有所思地道:“从明日开始,小七出门的时候,你们派人小心跟着,看它” ,只是这人当真是没品,居然利用一只猫? 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佟福晋那法,这现在又多了一个想害她的,,船迟又遇打头风,当真叫人猝不及防。 * 坤宁门外,懿靖贵 博果尔笑着迎了上来,娘,皇嫂一切可好?” 懿,淡淡地睨了博果尔一眼,缓缓道:“你今,怎么跑这儿来了?” 博果尔道:“额娘放心,儿子今日表现出色,骑,所以儿子想着去给额娘请安,没想 懿靖贵太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偏头对身后的随从道:” 话落母子二人继续往前走着,放慢了脚步,只远远地跟着。 嫂,额娘也感激,要不是她在你皇兄跟前进言,咱所以啊,额娘以后也会常常入宫探望皇后,若是皇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额娘定会出手。” “这份恩情,,额娘会还的。” 博果尔上皇嫂什么忙,咱们母子自己如今还不是看人脸色活着。” …” 这个儿子手摸了摸这个已经跟她一般高的儿子的脑袋,徐徐道:“常舒和韬塞的婚月,额娘估摸着,等过了这个年,皇上也。” 听到额娘说起自己的婚事,博果尔的神色顿时有些不悦,他妻。” 再说。”懿靖贵太妃定定地瞧了他一阵,语气便有些沉了:“博果尔,想想你的身份,有些事有些人,你只能放在心里,来,包括额娘。” “额娘……”博果尔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抬头讷?” 懿靖贵太妃道:“额娘前段日子,去你房里替你收拾的时候,看见你书房” 博果尔的心往下一沉,便听自己额娘压低了声音:“我今日还见到只猫,它脖子上戴了个项圈,额娘粗略瞧着,倒是跟你桌上 博果尔滞了滞,解释道:“儿子不过” “,正如额娘刚刚说的,有些人有些事,你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包括额娘。” 懿靖贵太妃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是从什么时心思的? 是有一个冬日,博果尔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她的宫室,百般祈求姜汤。 那个时候, 她震惊又害怕,却,只能暗暗地观察。 做下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仍旧是每天去前头读书上学,然后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自己猜错了,直到刚在皇后那儿,看到那只灰猫脖子上的项圈。 ,知道那不是项圈,而是镯子的式样。 博果尔借由一只猫, 天劲才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他在外头等着。 懿靖贵太妃再度语重心长地叮晋,如今正住在景阳宫,你该去给她送点什么礼的。” “起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良久的沉默后,博果尔了。” 第 59 章 天气越来越热, 四月底的时候,顺,这一回, 庄太后也随同去散心。 至于孟露,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 “皇上, 乌苏格格的肚子越来越大,月, 臣妾还是留在宫里吧。” 顺治道:“不用,巴, 乌苏格格那边也一向安好, 况且有太医随时待命,起去。” 孟露抿了抿唇道:“巴尔福时, 伤到了身子, 太医也说了要万分小心, 臣 “稳,懂事得体,她如今又是众福晋之首,你不在宫里时,这后宫的事,就交给,自是绰绰有余的。” 孟露说到一半就被顺治打断,。 他都这样说了, 孟露再拒绝必会惹他生疑,便笑着应下:“是,臣于石福晋的。” 她说的交托,嘱一番, 而是在去南苑的头一天,亲自去了趟永寿宫。 也是凑巧,去的时候,董鄂福晋和福全也在,。 孟露刚到永寿宫大门外时,就听见里笑声,她还纳闷呢,这宫里的公主,似乎都还不会笑呢。 直通知,几个人一同出来迎她,孟露才发现是明安和真齐。 想着方才里头的笑声,孟露对石福晋和董鄂福晋满意极了,看来和真齐的, 孟露进去坐了一阵儿,简短地说明了来意,只里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巴尔福晋和乌苏格格,她二人的 “南苑离这也不远,若是有什么事,。” 石福晋站起来福了福身,恭敬道:“皇后娘娘放心,您不在的时候,。” 孟露点了点头,目光转福全,九个月大的福全还不会走路,只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虎头虎脑的,一 “福全如今可会。 董,福全不才,如今还没开过口呢。” 孟露点了点头,,孩子毕竟还小,不过你也要勤教着点,福全若是会喊汗阿玛, 董鄂福晋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道:“好了,本宫宫中还有些事要交代,先走了。” * 孟露走后,明安福晋会儿,也都回了各自的宫殿。 等人都走完后,董鄂福晋方才疑惑道:“你刚?” 凉茶,轻轻地“嗯”了声。 啊?” 石福晋若有所思:“她应当,是让,以讨皇上欢心。” 董鄂福晋蹙着眉,不解道:“可是, “不知道,不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福全,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董疑虑。 不过转念一想,石福晋说的也有道理,无论如何,福全,皇上总会高兴的,结了一会儿便罢了。 * 这次的南苑之行,除了孟露以外,顺治格,倒是庄太后在顺治跟前提议,带上了阿拉坦琪琪格, 庄太后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赐了婚,不如也让她们提前见见未来的夫婿,也让三位 若是看得上眼, 若实在不合眼缘的,说不定 顺治原本是不答应的,他想着自己圣旨都下了,又岂能轻易反悔,话,他又的剑拔弩张。 以己度人,若是成婚之前,他知道皇后是那样的性子,那。 ,但那三人是何性子,他却不知。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 了。 来南苑的第一晚,顺治就在主帐设宴,出后,便只有三位蒙婿。 ,可她似乎是又晕马车了,一到了南苑便有些不适,只觉得头晕胸闷格外难受, 顺治宴后来看她,忧,“好些了吗?” 孟露扯了扯嘴唇,虚弱,臣妾好多了。” 眼看顺治还想说什么温情话语,孟露连忙,可还顺利?” 利,朕瞧着,那三位蒙古格格,对于朕给她们挑选的夫婿,还是挺满意的。” 孟露心道,,当然是满意的。 顺治给她们赐了婚后,她们三人话,阿拉坦琪琪格和德恩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可博来的夫婿挂在嘴上,言语间的期待可是实打实的。 孟露,见他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又有留宿她帐中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顺治 孟,臣妾身子不适,一来不能伺候皇上,二来夜间恐睡不安稳,恐打扰皇上休息,您明日一早就要去打猎, 顺治顿了顿,,那你好好养病,朕先回去了。” 走得时候,顺治又吩咐阿木尔和,若是有什么事,务必要及时来告诉朕。” 道:“奴婢遵命。” * ,孟露盯着帐帘,久久不语。 她总有一种错觉,顺治心里,似 她不确定有多少,但就是感觉在顺治的心里,她。 孟露叹了口气,心说倒也难怪,毕竟自承认的,只是历史上的原了。 如今她顶着这张脸,什么事都顺着他,的情意,倒也不奇怪。 可 “现在是顺次叹了口气,随口问了一句。 阿木尔回道:“娘娘,如今 才十一年啊。 娘,您是不是有心事?” “……没事。” 孟露看,到底还是没把心里的烦闷说出来,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早些睡吧。” 第 60 章 的经历, 孟露这回没敢再去骑马。 倒是庄太后老当益壮,不顾顺治和孟露的劝阻,硬是 庄长大的, 即便在这深宫待了多年, 骑术依然精湛。 三, 眼里充满了佩服。 孟露在一旁笑着道:“你们要不要也, 本宫派几个人护着你们。” 母,您不是不舒服吗, 我们陪着你。” 孟露摇一趟,趁着你们如今还是姑娘身份, 能玩就多玩会儿吧。” 草原长大的, 骑马打猎这种事,她们自然是喜欢的, 见孟露开了口, 博翁阔蹲了蹲身:“那多谢姑母了。” 话落就马匹了。 孟几个, 让他们跟着去了。 一会儿,感到腹中饥饿时,这才回了皇后营帐。 可,孟露闻到那股飘香四溢的味道,突然就感到一阵恶心。 吐出来,心却一下凉到了底。 “娘娘,怎么她的后背,急切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那斯图, 去请太医。” ,放下托盘就往外走,孟露却将她叫住。 “娘娘?” 孟露深呼吸了下,, 悄悄的去,就说我吃坏肚子了,别提我干呕的事。” “……是。” 那斯图走后,阿“娘娘,您不会是……” 她迅速回想,似乎是已经迟了三日了。 难道,她们娘娘有身孕了?可,娘娘不是说,吗? 阿木尔的疑惑,同样也是孟露的疑惑,所以,她并不觉得。 可她自从来了南苑后,便一直觉得胸闷难受,心情也莫名的烦躁,如此,。 。 须的太医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上,静静地把着脉。 半晌后,,太医还是没给出个结论,孟露就见他的眉头一会儿舒展,一。 孟露的心也随不断上上下下。 “太医, 好半晌之后,。 然后就见那太医一手捋着胡子,脉……啊!” “啪!” 太医刚说出“喜脉”二字时,孟露,照着太医的脸就是一巴掌。 图同时惊呼出声,万分不解的看着孟露。 太医也被打得一脸茫然,他呆呆的看了孟露片刻,回过神怒,微臣……微臣……” 太医满头大汗,实在是想 孟露此时也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来。” 太医迟疑地应了声,随,只是却没敢站直,低着头没敢看孟露。 孟露刚刚被她压了下去,她调整了下情绪,平静道:“你是说,本宫有喜了?” 太,微臣看您的脉象,的确是喜脉无疑,只不过如今脉象尚浅,还有些不明朗。” 所以他多把了些时间,。 只是,反应,倒是与常人大不相同。 这样的喜讯,无一不是喜笑颜开,甚者还会喜极而泣,独皇后娘娘,赏了他一巴掌。 不止太医疑惑,。 恭喜的话刚到了嘴边,就被给瞪了回去。 太,皇后娘娘的确是有了身孕。” 随着太医的话音落下,孟露闭上了眼睛,情绪。 她足足闭眼了一刻钟的时间,阿木尔都快以为她睡着了,她扶到塌上躺下,孟露突然睁开了眼。 宫初有孕,怕是得立刻返回宫中才行,南苑这,怕是不宜本宫养胎了。” 其实不必,南苑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了一点,可她是皇后娘娘,她。 无论,都是一样。 但太医听,福至心灵地道:“娘娘英明,娘娘初有孕,的确该” 孟露给阿木尔一个眼色,阿木尔会意,很快便准备了 ,多谢皇后娘娘。” 太医连连道谢,孟露道:“那就有劳太医,去向了。” * ,庄太后是第一个过来的人。 她过:“难怪你这几日总是没精打采,原来是有了这样天大的喜事。” ,这就是个噩耗。 但对着庄太后,她也只能摆样子:“儿臣还以为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呢。” 你是大清的皇后,自然有上苍庇佑的。” 孟露只含笑不语,她手搭在自己的肚子,慢慢道很,,也会如此吗?” 生子哪有不累的,不过为了皇上,你这份累也是值得的。” 孟露:“……” “等皇上打猎回来,哀家亲自去向他说,太医不是说了吗,养胎,让皇上派人护送你回去。” “嗯, 话,最后还是苏茉儿提醒孟露需要休息,庄太后这才离开。 来了,他一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过,就被太后叫了过去。 一进到太后营帐,他就发现,他愣了愣,上前请了安,随后问,额娘怎么如此高兴?” 庄太后盯着顺治的眼睛,缓” 顺治听到这消息明显愣住了,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深沉,情。 “果真?” “自然是真的。”庄太后点了来的,只是皇后的月份还浅,太医的意养,你安排人护送她回去吧。” 顺治“嗯”了声,道:“儿臣知道了, 话落顺治就起身告退,庄太后突然叫住了他,顺治回头,庄太后的,语气里 “皇后有孕, 听她这样问,顺治突然有些心虚,不,只笑着回道:“额娘这问的什么话,皇后有了孩子,朕, 儿,最后才道:“行了,你去看看皇后吧。” “是, 等到顺治离开庄太后的营帐,庄太后对身边的苏茉去。” 苏怎么办?” 嬷嬷丫鬟,你不必担心,在哀家和皇上回宫之前,皇后,就交给你了。” 苏茉儿小声道:“太后娘娘,您莫不是怕有人会加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哀家现在是根本猜不透,还是小心为上。” “依奴婢看,皇上如今的,他如今对皇后,应当不是无情,刚刚听到皇后有孕, 庄太后道:“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他居然给皇后下了那样的药,若不是咱们发现的及时,只” 说起这个,苏茉。 她也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手脚,加了能让女子不能有孕的寒凉之药。 若不是前段日子,太后察觉有异,派人去暗中查探,恐怕皇后 太后娘娘瞒着皇上,悄换了,皇后娘娘这才有了今日之喜。 短暂地沉思后,,郑重道:“是,奴婢知道了,太后您放心,有奴婢在,必定会照” “好,有你在, * 帐的对面,然而顺治出去后并未直接去,他在外头站了一阵,最后脚步转向了中间自己的营帐。 “朕要见章龄。” 顺治阴沉着脸,对吴良辅道,吴良辅应了声,帐。 皇后有喜的事,,但是章龄作为太医,自是已经知道了。 吴良辅来找他的时候,章龄就 辅来到顺治营帐,刚一进门,迎面就有什么飞了过来,他一时反应不及,就 “你个废物!” 之响起,章龄双腿一软,立时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老臣有罪。” ,服食了那种药,便不会再有孕吗?” “去,皇后能够有孕,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若是一直坚持服药,必不会有孕,除非停药。” 的饮食里的,没朕的允许,那些奴才是不敢停的。” 章龄惶恐道:“也许,是” 皇后发现了? 顺治皱着眉, 事,她面对自己时的态度还与从前无二,她若真的知道这事, 既然皇后不知道,那么知道的, 中,她最后问自己的那句话,看来,太后果然是已经知道了。 对峙,此事无论如何,到底是他理亏在先。 不发,那他不如就顺着额娘。 子,他却要好好考虑一番。 第 61 章 , 天已经黑了。 “朕,没能及时来看你,你不会怪朕吧?” 这样的话, 孟露之前也听他说过一次。她发现, 顺治么一丝的愧疚之意时, 他就会 而无论是作己, 孟露都不会在意顺治来不来。 “皇上说笑了,诸王贝勒, 自是比臣妾这个后宫妇人要重要的。” “哎,这说的什么话, 你如今怀了身孕, 孟 ,握着她的手, 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中宫有喜, 朕很高兴, 也很……期待,治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生下个皇子, 这话听着说不出的奇怪,孟 按理说,她有孕,顺治应该震惊忌惮才对啊,怎么听他方才说的这些话, 倒是 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深到他愿意让自 不过这都无所谓,当务之急,是她得先回到宫里, 之下。 是太医说,臣妾这胎像还有些不稳,最好是回宫里养着。” 顺治道:“这你放心,朕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是,南苑这里朕暂时还走不开, 孟露巴不得顺治不要回去,可难掩失落的模,难得出来散散心,不必为臣妾挂心,臣妾能照顾好自己的。” 顺治忍,低声道:“嗯,皇额娘也派了苏茉儿陪你一同回去,有她在,朕也能安心。” 孟露闻言一愣,疑惑去?那皇额娘那儿怎么办?” 顺治道:,不碍事的。” 麻烦了,苏茉儿在,只怕她后面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然而听顺治这话,似乎这,况且连顺治也同意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多了一个苏茉儿。 “娘娘,您要是累的话,就躺下吧,这” 回大门,苏茉儿就贴心地问她,孟露闭着眼摇摇头,“不用,我坐着就行。”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这次晕车地更厉害了,这还没走几步呢,恶心。 她连忙掀开车帘,将脑袋探了出去,新,孟露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苏茉儿见她这样,,外头有风,别吹着了,一会儿仔细头疼。” 孟露无语了片刻,怎么以前没发觉苏着回头道:“无妨,车里憋闷的慌。” ,便只安慰道:“娘娘再忍忍,等回了宫就好了。” * 行了一阵,孟露,您这是要去哪儿?” 孟露好奇往前看去,就见博果尔小跑了过来,问话的正是德恩。 道。 德与车同行,疑惑道:“堂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孟露点了头,温和道道:?” 德,表情有些羞涩,声音呐呐的:“博果尔说,这里有一大片花田,他带我来看看。” 孟露闻言挑了挑眉,看一眼旁,心道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儿。 处,正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意。 好,那你们好好玩。” 说完这句话,孟露就想将上半身撤回去,博果尔却又。” ” 四周,随即也驱使身下马匹靠近孟露的马车:“兄他……” 他黑亮的双眼里充满着担忧,可说到一半又去,只紧紧抿着唇,脸上 是不是皇兄又责怪她了,? “十爷,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多谢十爷关心。” 孟露只觉得博果尔的神情有些奇怪,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十爷快陪着德 帘,缓缓道:“娘娘,还是坐回来吧,您如今的身子可得仔细养着,万” 孟露微微皱眉,心下有主张,但她说的话却是有些道理。在她想出一个孩子时,她得先保护好自己。 于是孟露就听话的坐了回来,没怀疑的表情。 * 依旧是早上出发,晌。 格们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皇后要回宫,因此除了巴尔福晋和乌苏格格外,其接。 远远看着孟露的仪驾走近,:“皇上和太后还没回来,怎么皇 “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不开心,皇上这才下令让她回宫?” “应当不可能,这几个月,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看重,你我都看在眼里,皇” “谁知道呢, 眼见,石福晋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娘娘马上就到了,都安静些。” 她话音一落,“吆,皇后娘娘不过让你管了几天后宫,你还真 说话的是乌雅福晋,她。 晋和乌苏格格,其他人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乌雅福晋这话,显然是不将石福晋放在眼里。 可石福晋却并不生气,她噙着一如既往地淡漠微笑,会儿,直把乌雅福晋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道:“ 石福晋收回目光, “……” 现场一片寂静! 了几分笑。 这次皇上去南苑,只带了皇后一个,可是 然而以她的性子,她自己不好过,别想 因此皇上等三位主子离开不过几日,乌晋和格格给得罪了个遍,句。 碍于皇上对她的宠爱,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是以今的面内涵她是蠢货,气得乌雅福晋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其他人看了, 侮辱,却不能发作,因为皇后到了。 众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话落等了几息,却没等到皇后说免礼,众人,但凡她们请安行礼,往往是膝盖还没沾地,皇后娘来。 今日倒是反常。 也就在这时,苏茉儿先出了马车,她表情来吧,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暂不宜见各位主儿,” 众人起了身,石福晋看一眼马车,问道:“苏姑姑, 苏茉儿视线掠过众人,含笑道:“娘娘有喜了,中养胎,只是娘娘害喜严重,一会,各位主儿若无事,就散了吧。” “娘娘有喜”四个字,无,众人闻言神情各异。 只是孟露察她们的表情。 她死了。 好不容易回到坤宁宫,孟露一沾到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稳。 她,她生下了顺治的孩子,可那个孩子降生的那一刻,顺治废后的 她梦见自己哭着祈求顺治,但他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随即就下的孩子。 画面再一转,就只有她一个人,蜷殿里,冷风从门上的破洞里灌入,孟露想要大声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然后了气息。 这样的梦,反反,孟露第二日醒来时,精神仍旧有些恍惚。 不过时间不等人,她只好强打起精神,用了些早膳,胎药,这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上,环视了殿内,只见到了阿木尔和那斯图,倒是没看见苏茉儿。 她向这两人招招手,问” ,说一会儿就过来。” 孟露又问了?” ,五月初六了。” 初六,孟露沉吟着,顺治和庄,只剩下了不到十日,她必须要在这十日之内,境的办法。 想到这儿,孟露又问:“昨日我回宫,苏孕的事,大家都有什么反应?” 阿上,奴婢还真没看出什么来,只乌雅福晋,似乎有一瞬间的嫉妒。” “佟福晋呢?” 无论谁怀孕,乌雅福晋都会嫉妒,上。 何反应。 ,奴婢看不出什么来。” 孟露“嗯”了一声,摆慢慢思量着,心里渐渐地有了主意。 决定好要如何行事后,孟露舒了一口气,随后,自言自语道:“孩子,对不起了,这辈子了,要怪,只能怪你的爹是顺治。” 她的想法, 第 62 章 虽说已经, 可具体如何实施,却依旧是个难题。 茉儿。 苏边,如今已然代替了阿木尔和那斯图平日里的差事, 一应她近身的事, 全不让阿木尔和那斯图插手, 仿佛。 斯图, 常被她支出去做别的事。 这日,孟露看着蹲儿, 忍不住道:“苏姑姑,这些琐事, 您让阿木尔和那斯图那两个丫头来就行了, 实在不 苏茉儿很快替她穿好了鞋,起身门, 欲言又止地道:“娘娘, 两伺候您, 到底是毛毛躁躁的小姑娘。” 孟露失笑道:“姑姑放心,她,自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的。” ,草原的日子简单,哪有这里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奴婢也是担心她们一时大意,让 她语气里的停顿,让孟露有些好奇, 她脚下一停,侧首望着苏茉儿,疑思?” ,面上迟疑与心疼交织, 许久后,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事太后娘娘。” 么事?” 苏茉儿左右环顾了下,出去吧。” 殿中敬退下,苏茉儿接着道:“皇后娘娘,您承宠这么久,却直到现在才有身孕,您难道就不好奇吗?” 孟露面无其事地摇摇头,继:“许是我福薄吧。” 科尔沁尊贵的公主,太后的亲侄女,自然是福泽深厚的。” 孟露微笑不语,福泽深厚什么的,她实在不敢恭维,哪个? 苏茉儿顿了顿,又道:“其实,,是因为皇上。” 这事孟露早有猜测,因此倒不觉得震惊,不讶,“苏姑姑这是何意?” 了手脚,加了让妇人不能有孕的寒凉之药,因此您才一直没有身孕。” 话音刚落,,她身子踉跄了下,险些没站稳。 苏茉儿紧紧扶着她,关切 ,摆了摆手:“我无事,姑姑继续说。” 苏,这才接着道:“……不过您放心,幸亏太后娘娘机警,及时察觉不对,派人暗中一查,这才家出手,时日一长,娘娘您怕是再无有孕的可能了。” 原来是这样。 孟露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面上一片茫然。 苏茉,反正您如今有了身孕,只要平安生下皇子,,便万事大吉了。” 孟露倒不是伤心,她只是觉得后怕,,顺治居然还,且她根本没有察觉。 而庄太后,所为,却没打算告诉自己。 这两个人,让孟露感为力,她在这两个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 若是他们想出手,自。 默了片刻,孟露定,我肚子里的,就一定是个皇子?” 苏关系,您还年轻,若是生下公主也无妨,以后再生皇子。” 孟露不由嗤笑一声,缓缓道:“如姑姑所言,生下孩子,这次是皇额娘庇佑,的事。” “有太后在, 放心? 这话说的可真是讽刺,孟露扯了扯唇,淡声道:“姑姑可知,什么药,是否会留下病根?” 的腹部,平静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受其影响?” 具体是些什么药,苏茉儿当真还没记住,些伤胎的利药,至于会不会影,奴婢却是不知了。” 孟露侧首浅浅一笑,道:“不过也没事,,有皇额娘在,,您说是不是?” 苏茉儿道:“正是这个理,所以胎即可,眼下后宫事务也有石福晋,陈福晋也能从旁协助,倒是没什” 是啊,眼下没什么让自己忧虑的了,所以她只需要就是了。 * 很快就到了五月十四这日,顺治和庄太后明日便要回宫了,人仔细打扫,终于。 孟露舒了口气,吩咐带几个人去趟十三衙门,再多带些冰块回来,本宫总样。” ,让那斯图去吧,奴婢陪着您。” 孟露摇,能有什么事,况且一会儿佟福晋也要来陪本宫说话,你放心去吧, 眼汗珠,阿木尔便不疑有他,只和那斯图匆匆离开了。 等两人一走,孟露看了一眼时间, 她叹了口气, 她前段时间又开始研读《本草纲目》了,为各类药草,孟露让太医院给 这其中, 孟露心跳的越来越快,她知道自己若是吃下这红花,在送走孩子的同时,也有 但, ,缓缓伸出手去。 红花入口,有种淡淡的苦味, 孟露不敢吃太多,自来,随后她又喝了很多的水,将口中的苦味尽数冲淡。 * ,外头宫女来报,佟福晋到了。 孟露深吸一口气,。” 孟露阁见的佟福晋,佟福晋刚一进来,孟露就笑着上前扶起她,然后亲热地来,不必多礼。” 这片刻的功夫,两人脸上皆是笑意,分不耐烦。 ,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反过来扶着孟露坐回了塌上。 打,每个午后,皇后都要召她来坤宁宫闲聊,一开始的说有孕,想问问过来人的经验。 她每次来坤宁宫,皇后也项。 佟福晋很是谨慎,无论说什么,末了都会在叮嘱嫔妾的。 她总觉得举动,不单单是为了听过来人的经验。 ? 宫她一个,董鄂福晋杨福晋陈福晋她都没有叫,却只叫自己一人。 ,这事不简单。 她正想着,便了,他如今可会笑了?” 佟福晋闻言心下一凛,面上还是恭敬万分,话,玄烨如今才两个月,还不会笑呢。” 着院外,叹息道:“才两个月呀,这宫里的日子过得可真慢。” 思,便只微笑不语。 宁宫,其实就是为了这一日。 她静静的等着,终于, ,缓缓道:“佟福晋,本宫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请问,但凡嫔妾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本宫直到今日才怀上孩子,啊?” ,她看着佟福晋的眼睛,直接问了出来。 佟福晋一惊,连忙跪下,何意?” 孟露撇了撇嘴,随意道:“没什么意思,本宫随便问问罢了,佟福晋快起。” 佟福晋:“……” 她的语气异常的轻快,问,但佟福晋并不相信。 因为她,皇上曾在她跟前提过一嘴,虽没有明说,但她也猜出了几分。 如今听皇后这意思, 也对,若皇后还被蒙在鼓里,知道,有了防备,这才会怀上孩子。 只是,,是如何看法? 她心中忐忑,头垂地更低了,“娘娘,嫔妾今日来时,,娘娘若无别的吩咐,嫔妾就先告退了。” 佟福晋心里忖度着,明日皇上回宫,上,正想着,便听孟露道:“好啊,不过佟福晋离开前,能不能 咐?” 孟露喘了口气,上渐渐渗出的血迹,一字一句地道:“帮本宫传下太医。” 听劲,佟福晋愕然抬头,就见皇后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却如炬般地看着她。 “本宫好着对佟福晋道。 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第 63 章 即便太医来得及时, ,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坤宁宫一片兵荒马乱,阿木尔和那斯图怎么也没想到, 取了几块冰, 前后也, 她们娘娘就出事了。 两人捧着冰块回来时, 的孩子保不住了这一惊天噩耗。 她们不敢置信,手里上, 碎成无数块。 她们都知道,佟娘不会有孩子”这样的话, 即便孟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不可对佟福晋无礼, 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斯图直接红了眼, 冲上前?” 她”都没唤。 , 退下。” 阿木尔倒还有几分理智, 她,随即勉强稳住心神,朝佟福晋福了福身,声音有些颤抖:“佟福晋,娘娘出事时,只有您在身边,时,娘娘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 佟福而生气,她闻言也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怎么了。 明常,跟她还能有说有笑的, 可突然间,她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对自 皇后说那句话时,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恐惧,那然。 就好像她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茉儿接到消息也赶了回来,阿找到了主心骨,哭着围了上去。 当苏茉儿得知孟露出事时,身边只有佟福晋时,话。 面对庄太后的心腹,,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急:“苏姑姑,您信我,我绝对没有对皇后娘娘做什么,娘娘她原本还好好的,我也不…” 眼,她朝寝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涌过无边的荒凉。 不说别的,单实,就已经给了外人无限的猜忌想象。 此刻无论她有着怎样的说辞,别人 眼下皇后娘娘的孩子已经确定保不住了,只是不知她本人如也有个三长两短,佟福晋只觉得,庄太后那一关, 而皇上,,但却不一定会护着她。 ,却无爱。 ,就想进寝殿去看看。 苏,道:“佟福晋,请您先回景仁宫吧。” “可, “您先回去吧,您留在这儿,于皇心道自己怎么也得等到皇后脱离险境才能离开,然,语气很是强硬。 苏茉儿虽是一个奴婢,可就连,佟福晋自然也不敢不听她的话,只能朝着寝殿的方向行了一礼,宫。 “一定是佟福晋,皇后娘娘好好的,怎么突,那斯图便忍不住向苏茉儿控诉:“苏姑姑,明日太后回宫,您一 一眼,“事情尚未明朗,你这话说出来,可就是污蔑宫中贵人了。” “姑姑息怒,那斯,一时情急这才口不择言,还请姑姑勿怪。” 阿木尔再次将,含泪道:“只是,娘娘流产一事,实在是蹊跷。” 苏茉儿面色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辞吧。” 之后,那斯图和阿木尔还想进寝殿陪着孟露,苏茉有稳婆,你们进去也无用,毛毛,就在这等着吧。” 孟露,但此刻也只能乖乖听苏茉儿的话。 等到天色终于暗下来时,几名太出来。 苏茉儿等人忙迎上去,急切道:?” 为首的太医未清醒,不过她已经无事了,好生休养着就是了。” 三人闻言俱松了一口气,苏娘娘为何会突然流产?” 太医没有立即回答,他蹙眉沉思了片刻,随后内,似乎有用过大量伤胎之药的痕迹,虽未伤及根本,可孩子, 话音一落,去,只剩下苏茉儿。 这样的结果,苏茉儿其实早有预料,那斯图那般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是连忙确认:“那以后,娘?” “皇后娘娘还年轻,身子,皇后娘娘定能再度有孕。” 止,苏茉儿便也明白,情况只怕是不太好。 她沉思片刻,低侍太后和皇上,正在南苑,明日才能回来,在此之前,还请各位 们职责之内,即便苏姑姑不说,他们定然也会万分小心。 太医出去后,苏茉儿也进了寝殿,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此刻正躺在床上,轻声女。 苏茉儿就发现,对于流产这事,好反而更为伤心,皇后娘娘本人除了瞧上去有些虚弱外,竟看不。 ,孟露也瞧见了她。 孟露道:“好了,你们两也别哭了,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阿木尔,转身退了出去。 娘,您还是先养着身子要紧,有什么事,等明日皇上和太后回来,自会为您做主。” 孟露失笑:“苏姑姑,太医应当已吧?” 苏,又疑惑道:“只是,您这几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是不是佟福晋说了什 “与佟福晋无关,她今日应当也是被吓着了,所” 她说到这停了停,又接着道:“苏姑姑,人,本宫希望,明日皇上和皇额娘回宫后,您也不要跟皇。皇额娘与皇上的母子关系你我都看在眼里,且不可再因为我, “皇后娘娘,真是委屈您了。”苏茉儿听她如今还在为系着想,不由眼眶发热,心疼道: “不必了,了,回来自会知道,今日已经很晚了,还是别去惊扰他们了。” 理,苏茉儿本就是一时冲动,听孟露这样说,她也就点了点头。 在佟福晋来之前,孟露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便道:“本宫有些饿了,姑。” “好, 等到殿内只剩下孟露一人时,她终 她还活着,肚子里的了。 这样的结果, 失去孩子,,反而有几分庆幸。 她不由微微怔愣,曾几何时, 然而转念一想,过余生,不冷漠一些,又怎么行? 态,这时,佟福晋也到了。 孟露让阿外守着,殿内只剩下孟露和佟福晋。 促不安,淡淡一笑,直接道:“我若告诉太后和皇上,是你今日对我犯上不敬,令我动了胎气,佟福晋觉得, 她话音一落,佟福晋便愕然地望向她,声音沙哑:“皇后娘娘,。” “嗯。”孟露语气平和,“你是什么都没做,可如今我的孩子没了,你觉得太 “无言了半晌,最终疑惑道:“您为何要冤枉嫔妾?” 孟露微微笑了笑,道:,第一,你来到坤宁宫,言辞间对我不敬,并告诉个孩子出世,随后我伤心惊惧过度,动了胎气,失去了这个孩子……” 佟福晋听着她的话,后背冷汗直出,“皇后娘娘,嫔妾从未说过里这个孩子这种话,且您是皇后,您生的孩子是中宫嫡出,皇上怎会不想要?” 孟露并不理会她,只,以后,本宫会扶持你和玄烨,,本宫希望是玄烨!” 第 64 章 佟福晋, 她呆呆地看着孟露,半晌后才不敢置信地道:” 孟抹角,苏茉儿估计也快进来了, 她得抓紧时间与佟福晋摊牌。 “意思很简单, 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 我告诉太后和皇上,饮食里加了东西, 使得我虽有宠,却久久无孕……皇上定然, 我猜测着, 他说不定会治你一个污蔑皇上的重罪,说不上, 到那个时候, 你和你的玄烨, 还有你佟家满门会遭遇什么下场, 话说到这,佟,她看着孟露,心里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皇后说的没错,那样的事,的。 路。” 你尽可放心, 我永远都不会将玄烨占为己有,他永远都是你的儿子,所力,将别人的孩子塞给我。” 佟福晋沉默了半晌, 终气,原来自己在皇后这,,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投向皇后的阵营。 只是有一点,,“皇后娘娘,嫔妾还有一问。” “你想问,我为什晋?” “……是。” 晋,皇上还年轻,他以后定会有更多的儿子,皇后又为何就看上了玄烨? 她是玄烨的额娘,唯一的希望都在玄烨身上,下皇子,才是。 面对佟福晋这个问题,孟将来是康熙,她只是叹息了声,缓缓道:“皇帝只能有一个,本宫福之人。” 所以, 佟福晋沉吟片刻,也幸亏皇后看上的是玄烨,和福全,那对自己来说,那玄烨以后的路,了。 她最终道:“那么,嫔妾与玄烨,” ,道:“行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是, 佟福晋离开没多久,苏茉儿了进来,孟露随意吃了几口,补充了□□力,也 这一日,截止到目前,,接下来,就只有等了。 * 顺治和到宫中的。 后宫门处迎接。 太后一下轿,么样,皇后的胎像可还稳?” 顺治也在庄太后身侧,他问题后,他的这些福晋格格们,脸色便有些凝重了。 皇后骤然流产, 顺治见此,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哽咽道:“回太后皇上的话,皇” “什么?己的耳朵,她身子踉跄了下,一旁的顺治连忙扶住她。 眼间尽显担忧之色,随后沉着脸问跪在面前的苏茉儿:“苏茉儿,到底怎么回事?” 泪,抬头看了顺治一眼,随后低声呜咽道:“太医说,皇后娘娘的体内,似迹,是以这一胎便保不住了,以后怕是也难再有孕……” 她的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众人却听的一清二楚,于是以石格格,除了佟福晋低垂着眉眼外,。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手? 众,就被惊慌取代。 因为,转身看着顺治,随后颤抖地伸出手指,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顺治见她突然没了意识,心里也是万分焦急,他连慈宁宫, ,庄太后也就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顺治,随后便紧紧抓着顺治的手,痛声道:“你 愧,低声道:“儿子听见了,还请额娘保重身体。” 庄一会儿,侧首给苏茉儿一个眼色。 苏茉儿会意,。 庄太后这才冷声道:“是不是你又在南苑时,她的胎像还好好的,怎么回了宫没几日,孩 或许皇后下的哪些药,可庄太后还是有些怀疑,如些药留下了病根,皇后应该根本怀不上才对。 她的直觉告诉她,说不定眼前翅膀什么。 顺治闻言愣了半晌,随后无奈道:“皇额娘,儿” 的想法,可这大半年来与皇后相处下来,他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着。 没想到今日一回来, 不得不承认,刚听到苏茉儿说皇后的孩子没了时,他间的刺痛的。 然而刺痛的同时,也。 他如今很满意皇后,的,但也只能是这样了。 如今蒙古势大,眼下他真的不想有。 或许以后吧,个位子,南边的战事彻底平定,他。 当下,他最多只能将别 “皇额娘,您先休息吧, 无论如何,皇额娘,这件事,到底是自己的不对,于是便匆匆离开了。 的背影,异常疲惫地闭上了眼,怆然道:“皇后,真的不能再有孕了吗?” 苏,那些药伤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子。” 庄太后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片刻的沉思后,她继沁,还有哪些” 苏茉儿一愣,下意识” 子,哀家就得早做准备。” 上了,好在科二沁的姑娘多得是,她总能找到一个合皇帝心意的。 苏茉儿抬头看着塌上子,有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 这么快,了吗? 她沉吟片刻,上前道:“太后您稍安勿躁,太医的原话是,若是调理得当,皇会。” 庄太后侧首,不解不是说,皇后难再有孕吗?” “当着皇上的面,奴婢这样说,皇上说,若是知道皇后难再有孕,皇上必定不会再防着皇后娘娘有孕,如此一来,说不定皇后” 庄太后沉思片刻,紧蹙的眉眼逐渐舒展,渐渐露出一抹笑来,的太医,你多留个心眼,最好都让咱们的人去,要时时注意皇后的身体变化,万不 苏茉儿放心,奴婢会留意的。” * 大门,孟露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她也就打起了精神,准备在这对母子子的苦痛。 没成想,,昏倒了。 晌,心道,看来庄太后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还真是寄予了厚望。 这个孩子的失去,。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再来传话,顺治正往坤宁宫而来,,等待顺治的到来。 然而, 那斯图走了进来,愤愤道:“皇上已经口了,又突然说前朝还有事,晚一点再来看娘娘……” 孟露若有所思,心道这几个月朝政平稳,哪里就有这样急的国事,让他的皇后的时间都没有。 她猜测着,顺治多半是心虚,一时不敢见她,不过也好,她还真戏。 于是便含笑叮嘱道:“好了,皇上自然要以国事为重,你们也注意点,别。” 她这话是对着那斯图说的,那,近日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孟点,以免她一时失态,被外人看出什么来。 * 孟露的猜测没错,大门,下一刻却又收了回去。 他在大门处,都能闻到里头传出的浓郁药味,这药味充斥着他的大脑,慌。 他想着,,求他查明真相,他该如何回应? ,她体内的伤胎之药,是因为自己吧。 于是他就,只冷着脸吩咐出来迎接的宫女,让她们好生伺候皇后, 他不进来, 她虽是流产,可这该坐的月子还是得坐,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大悲哭泣,孟露别来看她了,省 然而,这终究只是孟露的奢望,庄太她,因此她自己倒是没来。 可顺治,却在三日后,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孟露朝有急事,耽搁了,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你不会怪朕吧?” ,心里恨不得甩一巴掌过去,然而她面上还,却又强忍悲痛的模样,凄声道:“前朝的事,自然要比臣妾重要,臣妾不会那么,臣妾的孩子,却是没了。” 话脸,发出几声呜咽声。 顺治怜惜,上前将孟露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温柔安慰道:“别哭,朕和你都还年轻, 孟露靠在他的胸前,眼里再没了悲伤,,臣妾还会有孩子吗?” ,一定会的。” 孟露吸了吸鼻子,上,太医说,臣妾的身子……臣妾的孩子没了,,而是人祸呀。” “此事你放心,朕会命吴良辅去调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语气里还有几分恨意,仿佛他真的要去把来似的。 孟露原本也只是想听听顺治如何应对,对于他能真相的话,她只是再一次觉得顺治虚伪。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阿,娘娘该喝药了。” 孟露也坐直了身子,脱离顺治的怀抱,面上凝出一抹了,皇,臣妾这里满是药味,别熏着皇上了。” 顺治温柔地说无事,开了,脚步匆匆,颇有些逃避远离的意味。 他一走,孟露舒了口气,寻去。 现在,佟福晋和问题,她只要慢慢等着便是。 第 65 章 接下来的日子, 孟着身子,后宫的宫务依旧让石福晋管着,也不用她操什么心。 , 每次来了也不留宿, 只坐着陪她说上几句话, 随后便也离开了。 转眼间到了六月底, 她生产的时候,孟露并未区别对待, 照旧是亲自去了永寿宫,直息后, 她才回了坤宁宫。 当天晚上, 了,孟露也早就换上了寝衣。 微弱的烛光下, 淡粉色的纱柔嫩光滑, 顺治伸手将她扶起, 眼神不由一暗。 他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下,一眼,低低道:“你最近,似乎丰腴了不少。” 孟露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还要做出羞赧状,低头吗?” “不的侧脸,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这样正好。” 孟露浑身一阵恶寒,不由无语片刻, ,太医说,臣妾的身子还是有些不便,怕是不能伺候皇上, 不如。” 顺治有些心猿意马,亲近了,今日偶然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 智,听皇后说身子不便,便也就调整呼吸,将那点子心思压了下去,随后道:“朕今日来,也是 孟露趁机不动离,道:“皇上请吩咐。” 你,等乌苏格格的孩子生下来后,交给你抚养吗?” 孟露微微一顿,心道乌苏格格今日才生产,他就不情吗,竟然这么快就重提此事。 孟露:“……” “朕原本打算,等那孩子满月后,再抱给你的,但,你若是喜欢的话,随时那孩子抱过来养着。” 听他这话,仿佛是让她去抱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孟露不由为这位几分同情来。 摊上这么一个爹,这个 可的孩子。 过,只是当时顺治一口回绝了,她略微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婉拒一番。 打定主意,孟的腹部,神情中有淡淡的伤怀,语气低沉道:“皇上,住,可那短短的几日,臣妾却也是对祂有了无穷的爱意疼惜。乌苏格格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小公主,只怕她对” “臣妾没有机会做额娘,却也实在不忍心剥夺乌” “而且,皇上不是说了吗,臣妾与您还会有别的孩子,如果皇上允许的话,臣妾还是” ,孟露抬头望着顺治,一双眼里波光粼粼,柔情似水。 作为一个男人,,心里自然是狂喜的。 可作为一个帝王,躁。 句话,是他亲口所说,他总不能告诉皇后,朕不打算让你有孩子,所以你若是真喜欢孩子, 难。 一边是收回自己的金口玉言,一边是执意,但如此一来,说不定会上皇后起疑。 那件事,。 顺治蹙眉权衡了半晌,最想,便是她的福分了。好吧,乌苏格格的孩子, 见他终于妥协, 她笑臣妾今日去看了,只觉得四公主真是生得玉雪可爱,眉 “挑了挑眉,道:“刚生出来的孩子能看出什么。” 这话倒不是孟露说谎,四公主的眉毛,简版。 “臣妾说真的,不信。” 情,顺治也有些好奇了。 他的儿子女儿也好几个了,虽每一个刚生出来时,大,但那多是一些讨他开心的吉祥话,他反正是没像的。 不过皇说了,顺治还真想去看一眼就了。 “若是公主的眉毛跟朕的不像,朕可要重重地罚露浑身打量一下,语气带着戏谑道。 孟露连忙垂下眸,生怕眼里“是,臣妾若是说谎,甘愿受罚。” “好,,朕先走了。” 孟露长长恭送皇上。” * 顺治出了坤宁宫,便 坤,顺治坐在御辇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他无聊地一瞥,理,脸上的笑容有些憨。 傅达理是他的贴身侍卫,跟腹。 顺治弯了弯腰,,你笑什么?” ,忙收敛笑意,恭敬道:“皇上恕罪,臣失态了。” ,只是问你傻笑什么?” “……臣,言又止,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腮帮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顺治还想追问,另一皇上,傅侍卫新婚燕尔,想必是在想新婚的妻子吧。” 一说,顺治也想起来了,几日前,傅达理的确告过假,说是要回家娶妻。 顺治佯装恼怒道:“怎么,你国色吗?竟能让你当值时还如此心不在焉?” 傅达理陪伴顺治多年,自。 抛开皇帝御前侍卫这个身份,傅达理与不错,因此听顺治这样说,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笑着道:“臣,却也是天资聪慧,精通诗书,她能,臣很是爱重她。” 傅达理这样说着,眼前仿佛浮影,他一脸的神往,惹得顺治和吴良辅笑出了声。 吴良辅道:“哎,皇上您瞧瞧,傅侍卫这一门心思,怕是呢,奴才可真是羡慕。” 顺治也道:“既然如此,朕就再多放你几日假,回子。” 顿了顿又卫,区区一个精通诗书的女子,倒也不值得你妄自菲薄。” 傅多放他几日假,顿时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谢恩后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有所思,精通诗书的女子,倒是少见。 他后宫的女人虽多,可头,连汉字也不认得几个。 有时候他想跟她们谈谈诗书,她们也的茫然神色望着他,顺治常常会觉得无趣。 也动,可要达到与他谈诗论经的地步,却还是差得很远。 想着想着,顺治便有些意兴阑珊,,便直接回了位育宫,只让吴良辅去一趟永寿宫,一是晋乌苏格格为福晋,二也是告诉她,不。 儿,一般都会提前派人去招呼一声,以让她们做好接驾的准备。 因此去了希望,但为了她的女儿,她还是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走到了门口迎接圣驾。 最后 不过好在,吴良辅带来的两个旨意,给 往后的日子,,应当也有些盼头了。 乌苏福晋谢了恩,示意福大的荷包,吴良辅推拒了两下,最后倒也收了。 乌苏福,不知皇上怎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让皇后抚养四公主了?” 吴良辅也还没恢复好,因此就跟皇上说了,四公主还是由您养着比较合适。” 是吗 心,不打算夺走自己的孩子了。 送走吴良辅后,乌苏格格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转身对,明日一早过来替我梳妆,我要” 福色不解道:“您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那我也得去。” 不为别的,只为给皇后磕一个头,感谢所为,感谢她不愿意抚养自己的孩子。 以后她大,也少不了皇后的庇护。 主子执意如此,福色也懒得再劝,只敷衍地行了个礼,。 * 孟露听到乌安时,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她来不及多想,立马命人将乌苏福晋迎了进来,又让,待她坐定后,孟露才不解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公主乳娘本宫也问过十三衙门,都是经验老道的,好,也可随时来回禀本宫。” 露,一时有些怔愣。 那一场大病之后, 她对后宫的每一个福晋格格都很尊重,也很照顾,当皇后的职责。 可是自己当初瞎了眼,没有及时看清,一时冲动行了 可即便如此,皇后也不曾 即便是她被皇上冷落,后宫其他人看她,皇后也不曾对她有过异样的眼神。 ,一分不少。 乌苏福晋知道,这都是因为皇后的缘故,否作风,自己的日子只怕是还比不上一些宫女。 这样想着,乌苏,道:“叫皇后娘娘担心了,嫔妾并无什么大事,今日来, 接下来,孟露就听着乌苏格格边哭边向自己忏悔,说她不该话语。 孟露听她说完,脸上,只是面无表情地道:“原来是这件事,宫,只是为了求得本宫的原谅吗?” 乌苏格格擦了擦眼泪,又要下跪,孟露一使眼色,阿木尔和那斯图上前,两晋死死按在绵软的凳子上。 孟露看着她, 她声音有些冷,第二日,来求本宫的谅解?” 乌苏福晋低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皇上才愿意让嫔妾抚养四公主,,因此特来拜谢。” “呵。”孟露嗤笑一声,平静道:“不,你来,并 ,呆呆地看着孟露。 孟露,其实是在赌,你在赌本宫会不会一时心软,从此。” “你心里清楚,皇上,连带着你所生的四公主,皇上也不怎么重视。” 四公主出生,顺治给的赏赐,,实在是微乎其微。 庄太后更是一分没赏,明晃晃地告诉六宫,她对乌 孟露本来屈,可没想到乌苏福晋今日来了这么一出。 ,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面对乌苏福晋,她不没办法单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孟露微笑道你去伺候皇上,就代表本宫不在乎你做了什么,你只要安安稳稳。” “对于你和四公主, 孟露说到这,也不口解释,只吩咐阿木尔:“乌苏福晋产后虚弱,叫人准备轿辇送她回去吧。” 话,乌苏福晋还想追上去,那斯图挡在她面前,笑,您请回吧,您这刚生完孩子,若是在坤宁宫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娘了,您还是请回吧。” 那斯图语气里的敌意昭然若揭,乌苏福晋看着曾经的姐妹,最后坤宁宫。 * 日子过得飞快,转底。 得很是顺利。 来坤宁宫陪她说话解闷,孟露看着自己以后的靠山一日日的长大,开始咿咿呀呀地说起了“婴语”,她只觉 宫留宿,她流产后,身子似乎又发育了一些,顺治格外喜欢现在的自己,每晚都要闹腾好几次, 孟露心里很是抗拒,,咬咬牙也能忍了。 只是每次完事后,一碗避子的汤药,次数一多,孟露也怕给自己整出什么毛病来。 ,跟顺治提一提选秀的事。 * 除夕这日,内外皇后。 人员众多,很多人孟露根本就不认识,只是今年的命妇里,多了阿 到暖阁,问道:“成亲后的日子,还适应吗?” 阿拉坦,闻言只羞涩地笑,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博翁阔便笑嘻嘻地道:“姑母放心,您的” 孟露笑着点头,,道:“你呢,常舒对你还好吗?” 阿拉坦琪琪格眨了眨眼,小声好的,姑母也请放心。” 孟露轻轻叹息,心 如果没有她的到来,阿拉坦的第二任皇后了。 历史上的她虽然也险些被废,度过了下半生。 由于孟露地到来,阿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好,如今听她们这样说,孟露也就不用时时挂心了。 现在,人,好分散下顺治的注意力,让他能少来几回坤宁宫。 第 66 章 进入了顺治十二年, 孟露会,提议让顺治选秀充盈后宫。 但 顺治十二年,对于清廷来说, 是格 各地灾荒匪患频发, 朝廷一方面要出兵镇压各地匪患, 更要拨出一大批的 与此同时他还免除了不少地方的赋税, 顺治清宫、坤宁宫等一众宫室殿宇,敷出, 处处都在烧钱。 一时后宫的各项用度再次被缩减,就连孟露的生 这种时候, 宫里还是不要添人的好, 巴巴了。 ,好在因为前朝事忙, 年中的时候, 顺治敬重的叔王济尔哈朗也病逝, 顺治很是悲伤了一段时间,因此了。 孟露很满意,因。 再者,去年年中的时候,定南王孔有德,有德,更是赏赐孔四贞白银万两,作为日用。 庄身亡, 孤苦伶仃,命其在宫中长住。 庄太后似乎有意撮合孔四贞与顺治,常常交给顺治。 顺治去南苑秋猎时,庄太后也让他带上了孔四贞, 她给绝:这孩子命这么苦,她爹为了大清鞠躬精粹,你带 顺治很无奈,他思,可孔四贞一个武将之女,虽模样还不错,可性子未免有些刚烈,实。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孔四贞算,因此庄太后让他带上孔四贞,他也就带上了。 如此撮合了近一年,,庄太后特地将孟露叫到了慈宁宫,表示出治后宫一员的意图。 孟露自然举双手赞同,“孔格格是个命苦的人,若是皇上能纳她为福晋,如此 庄太后笑着点头:“正是这个理,哀家本来想来,但一想到福临前年干的那事,还是不糟 孟露:“……” 娘了? “他不是喜欢重用汉人吗,正好四贞也是汉人,好多了。” 孟露只笑,只是,不知道孔格格是否愿意?” 孟露是见过这位孔四贞的,这,不受拘束的,她,成为顺治的一只金丝雀? 庄太后,享尽荣华富贵,哪个女子会不愿意?” 孟露道格吧。” 毕竟,历史上顺治的后宫里,可没 贞过来,她虽在宫里住着,却仍旧是一副汉人打扮。 进来时脸上有后请安,给皇后请安。” 庄太后贞不必多礼,起来坐吧。” 待孔四贞坐定,啊,你今年,该是二十了?” 孔四贞回道:“是,臣女生于天聪九年,。” 庄太后又” 话音一落,孟露瞬,然后便听她道:“回太后,父亲曾将我许配给,只是因着臣女要给父亲守孝,这婚事才耽搁了。” 庄太后闻言愣了好一会儿,神情间微有遗憾” 孔四贞道:“是,臣女与孙家,已然过了三媒六聘之礼,如期一满,臣女就要与他成亲了。” 后,庄太后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定下的亲事? 茫然,“太后?” 庄投缘,很想留你多在宫中住一段时日,不知四贞可愿意?” 孔四贞:“……” 她敢说不愿意吗? 什么药,孔四贞自是一清二楚,可她没兴趣入宫做娘娘。 顺治或许是个好皇帝,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只看日望眼欲登天的情形便知。 可眼下庄太后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 的,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将父亲葬在桂林,她就不该来北京。 事已至此,只系,最好是让他上书向皇上求亲,请求皇上赐婚于她二人了。 * 顺治十 到了顺治十三年,孟露就有些了。 她之前还鄂妃,后来则渐渐地没再留意,只准备随缘即可。 是,董鄂妃,并非博果尔的福晋。 封为和硕襄亲王,他与德恩的婚事也定在了今年的八月。 原,但博果尔给顺治上书,说德恩格格年纪还小,希望顺治能将他 顺治道:“一岁了,也是可以成亲了。” 博,对着顺治撒娇道:“皇兄,她还没过十一岁生辰了,就是个小屁孩,臣弟可不想娶她回去,说不定” 顺治闻言嗤笑一声,将手里的折子朝博果尔扔了过去,骂道:“懿靖贵太几名妾侍格格吗,德恩不会伺候人又有何妨,” 博果尔挠了挠头,叹气道,长得也不好看,反正我是一个也没看上。” 顿了顿又道:“皇兄,嫂子,每一个都伺候过你吗?” 。” ,你都喜欢吗?” 是天子,但也是个人,哪可能喜欢那么多人。” 博果尔撇了撇嘴,好奇道:“皇兄,那么多人, ” 博果尔道:“臣弟一想到,女子亲近,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有很多的毛,有点恶心。” 顺治听他这话,便知道自事,他作为皇上也不好多说,只淡淡道:“懿侍吗,你不妨回去试上一试。” “……还是算了吧。下,还和其他女人亲近。 想到这儿,博果尔顿时有些失落, 顺治纪小,那朕让礼部看看,今年八月后有没有什么好日子,德恩的生辰应当是在八月,到” 脚,还想跟顺治再磨两句,顺治直接道:“你再啰嗦,那就按 鼓,蔫蔫地离开了位育宫。 不过,而是去了一趟礼部。 ,他只能另辟奇径了。 * 景阳宫,孟露与佟福晋等人坐在廊下,院中玩耍。 去年的时候,顺治,其中包括孟露所住的坤宁宫。 既要修缮,她再住着就不方便了,顺治便让住着,等坤宁宫修缮好再搬回去。 顺治的意思是,六宫尽可任她挑,若是,只让那人搬走就是。 孟露事,而且她也想离顺治远一些,因此她最后便挑了景阳宫。 角,可谓是六宫中最为冷清的院落,顺治见她选了这儿,都有些疑惑了,,到底有些荒凉偏僻,你若不想劳动其他人,如今承乾宫还空着,你不 孟露微笑摇头,心道承乾宫我可不敢住,得呀。 静,住在景阳宫正好。” ,最后也没说什么,只道:“那好,等坤宁宫修缮好了,你再搬回去。” “是。” 且说当下,今日是三月十五, 北方的初夏并不是很热,也不冷,正 孟露搬进景阳宫的时候,让十三衙门那,孩子们都喜欢小动物,因此每逢初一十五请完安后,福全玄烨还主都会在景阳宫追着兔子玩。 这一年以来,因着孩子的缘故,佟福近了。 玄烨虽然走路还有些不稳,但他却格外喜欢自己的兄长福全,每次 就连佟福晋也打趣过,她这个亲娘还厉害。 此刻的情形便是,福全,玄烨跟在身后追着福全,嘴里还不,哥哥……” 露的那只猫儿,此刻正趴在下人备好的软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猫儿睡觉。 廊下坐着的,,还有一个陈福晋。 陈福晋自锦璇早夭后,便一直有些郁郁寡欢,也就,她脸上才会出现一点笑。 因此孟露便也会经常叫们,省得她自己一个人憋在宫里,别再抑郁了。 “ 孟露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是 她瞬间清醒过来,抬眼望一眼天空,心道这样安稳的日子,只怕 ,董鄂妃,应当是在今年的八月会入宫。 说不定此时,顺治了呢。 风雨即将到来,等到董鄂氏入宫,这些个人,怕是才会真。 第 67 章 孟露之所以, 却也并不是她脑子一热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实举止,较以往的确有些奇怪。 自打开了年, , 顺治进后宫的次数, 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说这些等着顺治的福晋格格, 便是几个孩子,孟露也听见好几次不来看我们这样的话。 革面, 打算做个和尚了。 再者,正月的时候, 正是天寒地冷的季节, 日。 南苑,这个月月初, 他又跑去瀛台呆了几日。 这接连的三次出行, 顺治皆是独行, 身格格。 城的地方,不是为了与董鄂妃暗通款曲。 * 日子慢慢过着,四月的时候,,说要挑选官宦之女,充盈后宫。 他下这道旨意前,甚至先跟庄太后说过,了。 孟露就觉得, 顺治这一举动,铺路呢。 既然要挑选秀女,孟碌起来。 自打前年开始,给石福晋等人, 平日的一些小事直接由她们做主,也就遇到什么大的决断, 不过这次选秀一事,,没让其他人帮忙。 毕竟帮着自己的男人张罗小妾什么的,估计也就只有孟露是抱着。 更多的优秀员工进入公司,老板就会更开心,孟露鱼了。 大清一朝,选秀还是第一遭,因此户部,也花了近一个月。 户部官员们呕心沥血,翻阅历朝典籍,好不,正打算呈给皇上过目,结果皇上又跑了。 五月的时候,顺治又去了南五月,闰五月时,他又去了瀛台…… 半年过去了,也就只有四月份的时候,顺治老,其他几个月,都跑去别的地方了。 就连庄太后也起疑,“南苑和瀛台外跑?” 苏茉儿皇上处理政事累了,想出去散散心。” 庄太后眯了眯眼,道,你去打听打听,皇上这几次去南苑和瀛台,身边都是哪些人伺候的,才,引得皇上误入歧途了。” 苏茉儿心下觉得不至于,不过还是恭敬地应了,随。 庄太后独自坐着,开 他虽说要选秀,可也只说从满洲贵族里头挑选,甚至还说宫,独独没有提及蒙古。 她自然有意见,只是顺治如今越发地一意孤行,庄半晌,顺治最后也只同意不选汉人女子,可 庄太后也不想两,便没坚持让他再选蒙古女子,只是提了入后宫。 顺治闻言愣了愣,倒是没直接拒绝,只说,孔四贞应当是已经许给将领之子了。” 庄太后道:“男未婚女未嫁的,只是过了三媒六聘,也算不得什么,哀家不” 顺治沉吟半晌,突然笑了,他道:“皇额娘,,那儿子就纳了她吧。” “正好妃嫔制度,打算在皇后之下,再设立东西二宫皇妃,时再从秀女中选一家世厚重,贤德纯厚之女为西宫皇妃,您看如何?” ,太后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如今难得听见皇上松口,庄太后自然说好。 只是如今想来,皇上松口, 她当日光顾着高兴,未及细想,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按着自己儿子的性子,口才对。 庄太后不由蹙了眉,别是,再猝不及防地摆她一道吧。 人去查查,如果顺治正打算做什么,她也好提前想应对之策。 想到这,庄太后 他们是亲母子,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她居然要开始防备着,自己的儿。 什么时候,福临才能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 * 选秀的事,,六月底的时候,孟露将自己筛选出来理好,派人送去给顺治。 顺名秀女,其中四位给了福晋位分,其他六人则都是格格。 孟露看了这十人的画像,如话,那么这十人,无一例外都是姿容上佳者。 她撇了撇嘴,心道看来顺治即便同时,也不忘再给自己收几个好看的。 名分既定,慢入宫了,只是那位董鄂妃,却没在选秀的名单上。 ,这位董鄂妃,到底在哪儿呢。 * 七月中的时候,秀女们都已经入了宫,只幸她们。 因为襄亲王博果尔病了,顺治对这个弟之情的,因此一时也没了宠幸女人的兴致。 消息,据说博果尔病得还挺严重,甚至有些凶险。 德恩格格情窦初开,听重,心情难免沉重,常常以泪洗面。 孟露见她如此也是不忍,。 “博果尔也是个好孩子,大言又止道:“你去看看吧,也告诉他,让他好好养病,懿靖贵太。” 德恩格格到了襄亲王府,只觉得整座府着,刚一进那大门,她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府里的奴才们,个个哭丧着脸,的。 德恩看得生气,这还没怎么呢,就一个个摆出哭丧的脸,博怪。 但她如今到底还未过门,也不好开口斥责,只是低垂着眉眼,由子。 ,见德恩来,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好孩子,你来了,去看看他吧。” 德恩先屈膝行了礼,接,随后才进了里间。 ,德恩就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上次见博果尔,应当是端午的时候,那时的呢。 宫中的晚宴上,他连着说了好几个笑话,逗得恩回想着当时他英气勃勃的模样,再一的少年,两行热泪就那么滑了下来。 博果尔昏昏沉沉的,就,他听不真切,还以为是自己额娘,便哑,别哭了,儿子会好起来的。” “王爷, 不是额娘? ,费力地掀开眼皮,看到来人是德恩。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回去吧,我这一身病气,别再染给你了。” 下,缓了缓又道:“你放心,我已经跟皇兄说了,万一我这次……他会给你 “王爷,您别说这样的话。只想要您快点好起来。” 博果尔苍白的脸上露出起来,只是这不是听天由命的事吗。” 德恩听他这样说,一时哭得泣不成声,博,我一定会好起来的,说说你吧, 德恩抬起袖子抹抹眼泪,的。” ” “嗯,皇后让我来看看你,,好好养病,病好了与我成亲的。” 博果尔听完没说什么,他沉默了很久,最” 之后,德恩并没有立即回宫,她派人给,孟露也就准了。 孟露心想着,按照历史的轨迹,博,让德恩去一趟,也只是想让这会。 量竟如此之大,德恩出宫没几日,博果尔的病就开始好转,最后也彻底痊愈了。 ,且说当下,乾清宫经过修缮,如今已经焕然一新,七月底的时候,日子,他正式入住乾清宫。 新家新气象,换新居的顺治,便被庄太后给叫了过去 。 来传话的小太监满脸恐惧,顺治心一沉,又要与他起争执了。 他猜得没错,刚一进到慈宁宫,庄太后的怒骂声就传了过来:“你子的福晋暗通款曲!” 顺治:“……” 他还真。 第 68 章 的呢? 目光下缓缓坐到一旁, 思绪回到了去年七月份。 有一日,,说是自己福晋所做, 请皇上品评一番。 , 下一刻, 眼前便是一亮。 那一手娟秀字体, ,有力有柔和。 那首诗也是罕见的好诗, 他当时捧着看了许久,最终才提笔, 。 之后, 来,请他品评。 渐渐地, ,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开始了以字传情。 每的诗词,顺治都感到心跳地厉害,前所未有的悸动。 透过那些暗含情意的诗词,顺治仿。 他日复一日地失眠,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人。 ,想见一面却是难如登天。 还是吴良辅给他出了主意氏一个九品孺人的封号,如此一来, 年节的时候,董鄂氏便得 的主意,而傅达理也丝毫未有怀疑,他只是很骄傲, 自家福晋能得皇上亲封,虽只是个九品的孺人,。 于是,傅达理的福晋董鄂氏,便在除,跪拜太后和皇后。 等着,等命妇们告退时,便寻了个由头,将董鄂氏引到了御花园。 ,一片冰天雪地。 色旗袍,外罩月白斗篷,面色如玉,肌肤塞雪,一双含情杏眼水雾氤氲,整个人好似江南河边的水莲一般娇柔。 她见到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顺治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落落大方 顺治咽了口唾沫, 董鄂氏站直身子,迅速地打量了顺治一眼,随即垂眸,地冷的,皇上您别冻着了。” 顺治朝她走近了一步,。” ,慌忙后退一步,低声道:“皇上,这里是御花园。” 顺治回神,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都先退下,朕与…。” 董,但皇上开口,她自然不敢忤逆,只好跟在吴良辅身后走远。 等到只,顺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激荡,几步近前,将董鄂氏的手抓进自己手心。 董鄂氏发出一声惊呼,一边挣,御花园人多眼杂,您……” “你放心,有吴良辅在, 董鄂氏闻言, 两促,顺治一瞬不瞬地打量她,哑着嗓子道:“朕夜面,你跟朕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董鄂氏抿了抿唇,只觉得来。 她又何尝他一面呢,只是他们的身份悬殊,能远远地见上一面,她就满足了。 被别人看到,于谁都不是好事。 董鄂氏回神,冷静道:“皇上,,您这样,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于皇 顺治突然笑了笑,非但没放开董鄂氏,反倒一用力, 他戏谑道:,你就不应该和朕诗书传情……” 脸,沉默半晌后,只静静地依偎在顺治怀里。 顺治双手用力,里,他埋首董鄂氏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日日陪伴在朕的身边。” 话音落了没多久,怀里,顺治心口一疼,连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流眼泪了?” 董鄂氏梨花带雨,压抑着,亦是臣妇的希望,只是皇上与我身份悬殊,这希望, 顺治泪,郑重道:“你且安心,朕会想办法的。” 两情意绵绵了许久,董鄂氏这匆忙才离开。 既然已经见了一面,顺治便再诗书传情,于是开了年后,他便频繁地前往南苑和瀛台小住,实一眼。 碍于两人的身份,要见一面其实并不容易,顺治每过来,他自恃无人察觉,就差,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还是被皇额娘发现了。 眼见顺治也不辩驳,只静静地坐着,,庄太后越发恼怒,她用力一拍案桌,呢!” 顺治从回忆里回神,淡,还让儿子说什么?” ,被他一句话顶的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无奈道:“整个天下都是大清的,你一个臣子的福晋?” 虽多,可都是些庸脂俗粉,空有一副美貌架子,内里空空如也,跟这样的女人说话, 着他,简直无语了:“哀家就不信,满天下未婚女子那么多,就再也找不出一个通晓诗书之人,哀家看你是鬼迷心窍,只在一起。” 庄太,然而顺治仍旧一副淡然神色,不紧不慢地道:“额娘果然神通,那也” !”庄太后有些面红耳赤,嗓音沉沉。 顺治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摆” ,她是有夫之妇!” “皇额娘,您让儿子纳孔四贞为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事在皇额娘眼里算不得什么,有夫之妇也严重不到哪儿去,想必 庄太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她。 怪不得他会同意纳孔四贞为妃,合着都是为路。 庄太后心情沉重,,你听额娘的话,董鄂氏你不能沾染,你若是喜欢董鄂氏家族的女儿,尽可以 人。” “可你想过后果吗?身为帝王,夺臣妻,你会被后世心地道。 顺治了万全之策,且,儿臣百年身后之事,儿臣不在乎。” 庄吗?” 顺治定定瞧着庄太后的眼睛,一决,谁都不能改变。” 看着顺治年轻固执的面容,庄太后终是失落地垂下了头,她妥协意,额娘便也不拦你了,只是有一点,额娘宫其他人,你也有许久没去皇后那儿了吧,还有福全和玄烨,” 总不能为了新欢,旧。 提到皇后,顺,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嘴唇只是动了动,最后才平和道:“儿子知道了。” * 大驾。 彼时董全和玄烨来景阳宫看兔子,外头突然进来人传话,皇上来了。 孟露一下子愣住了,心想,居然把他给吹来了。 虽这么想着,孟露却还是招和佟福晋,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忙出门接驾。 看到景阳宫还有旁人,顺治有些意外,他道 董鄂福晋低头回话:“回皇上,臣妾子来皇后娘娘这儿看兔子。” 了兔子,朕怎么不知道?” 孟露暗暗翻了个白眼,。” 顺治“嗯”了声,目光转向福全和玄烨,蹲,过来阿玛看看你们。” 面对这个许久未见的阿玛,福全和玄烨有些迟疑,呆呆地依。 孟露就见顺治,她温柔地笑了笑,连忙一手一个,摸着两个孩子圆滚滚的脑袋,轻轻阿玛,你们不是天天念叨皇阿玛呢吗,快去。” 福全和玄烨一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各自的额娘,鼓励的笑,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走向了顺治,奶声奶气 顺治一边一个,将福全和玄烨抱了起来,错,孩子长大了,福全该有三岁了吧?” “……回皇上,福全的生辰是七月十七,便是十日前,刚过了三岁着头,缓缓道。 笑了笑,他居然没有印象了。 顺治自觉惭愧,连忙快三岁了,朕打算等玄烨三岁时,便给两个孩子安排几个开蒙师傅,认字读书。” 董鄂福晋顺治关心过她们的儿子了,如今骤然听到,自然是喜不自胜。 于是谢皇上恩典。” 顺治又叫她们起了,随后道:“好了,朕安,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吧, 董鄂福晋告退后,孟露疑惑道:“皇上有何吩咐?” 顺治朝孟露走近,像以手,孟露早练就了面对他的触碰和笑容的本领来,她柔声道:“皇上的眉头皱地这样紧,可是有什么烦恼?” 说话间宫正殿,顺治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皱了皱眉头道:“这景阳宫委实有些小了,,你确定不搬回去吗?” “皇上,臣妾住在这里挺好的,况且,萨满祭神,臣妾住在那,也是多有不便。” 她可中醒来。 见她执意住在景阳宫,顺治也没再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再次缓,想同你商量。” 听到商量这个词,孟露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她讶异道:了。” 妃子。” 孟露心里一咯噔,臣妾会让十三衙门做好准备的。” “若是,朕想册封的人, 孟露:“……” 第 69 章 作为一个站在上帝视角的人, 孟露其实早谁,可她就是没想到,顺治居然会见。 她思索片刻, 心想他, 指不定这又是一次试探。 真是有些怀念啊, 顺治。 该怎么说, 于是她微微错愕后,, 怕是有些麻烦,皇额娘那边肯是皇上真喜欢那女子, 臣妾愿去皇额娘那里替皇上当说客。” 听到这样的回答, 顺治没有丝毫的意外,皇后, 是 这种顺从, 他以前是很满意的, 可不知道从何时前,看到,他竟有些莫名的厌烦了。 顺治噙着淡淡的笑,儿,直把孟露看得浑身发毛,她试探道:“皇上?” “不必了,皇额娘那儿,朕已手, 背到身后道:“你安排个住处吧,朕打。” 孟露蹲了个礼,笑着应道:“臣妾先恭喜皇上又要喜,皇上放心, 臣妾会安排好的。只是,家的?” 顺治道:“是护军统领鄂硕的女儿,如今她还是晋,朕打算让他们和离。” “……” 董鄂妃, 她人,董鄂氏一来,她这后宫宫务都不用管了,完全可以开始躺平了。 想到这,心满意足的笑,顺治瞧见后,眉头渐渐皱起,他疑惑道:“你似乎,并不难过?” “皇上是天子,天子有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连忙收敛喜悦表情,轻声道:“说实话,臣妾心里” 孟露垂眸,顺治的腰,温柔道:“只是,臣妾身为皇后,也希望忧,替皇上绵延子嗣,所以,即便是臣妾心里难过,臣妾皇后。” 她心下有些慌乱,一时高兴,险些让顺治看出什么来。孟露让自己,喃喃道:“臣妾只希望,新人入宫,” “你放心,朕不会话,无疑再次讨得顺治欢心,她就感到顺治抬手回抱住自己,声音都晚陪你。” 孟露:“……” 行吧,她就咬咬牙再牺牲一次,等董鄂妃入了宫,希。 * 一直到第二日顺治离开景阳宫,木尔和那斯图问话。 阿木尔正等着孟露问呢,孟露话音刚落她便出声答道:了何罪,被 “五,“那还有气吗?” ,还活着呢。” 孟露点点头,难怪昨日顺治来景阳宫时,身边弟。想来太后那边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她不能杖责自己的儿子,便将。 ,外头人传话,苏茉儿来了。 来,苏茉儿行礼后也不拐弯,直言道:“娘娘,后宫不日恐再次添人,太后句,千万要沉得住气,沉住气,方能长久。” 不得不说,孟露当下是有些感动的,起码面对外人的时候,。 姑来提醒我,其实皇上昨日留宿景阳宫,已经提过此事了,我知道该如何应对的。” 苏茉儿舒了口气,缓缓道,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以有上,可见这人本性。太后的意思是,新人入宫后,您还是要,至于其他的,有太后在,娘娘您尽可安心。” 听了这话,孟露怔愣片刻,” 她担忧的表情,加上未尽的话,苏茉儿自然明白过来,她没说什么,只后所言,是,其他的不必您操心了。” 话虽如此,可孟姑姑,皇额娘不必为了我如此的。” 历史上董鄂妃所生顺治第四子早夭,董鄂妃本人寰,这其中到底是天意,还是人祸呢? 她正沉思,苏茉儿叹了口气,凌乱的发丝,低声道:“太后娘娘所做所为,倒也不是为了您,她都是为了科尔沁,为。” 作为一个下人,说出这样的话,,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提醒皇后,她顿了顿又道:“娘娘自孕,皇上这一年来进后宫的次数也少了,您还是得想想办法, “姑姑放心吧,我么,孟露都只是乖巧应下,至于如何去做, ,也就告退了。 孟露送走了人,当斯图,让她们去通知十三衙门,将承乾宫给收拾出来, * 之后没几日,顺治的,顺治将要纳护军统领鄂硕之。 ,后宫震动。 这些宫里的女居简出,可不代表她们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 再不济,也去打探。 于是很快的,,皇上要纳的新妃,早已嫁作人妇。 孟露冷眼瞧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来 这一日,安。 如今顺治的后宫里,还个人,乌压压一片坐在下面,都殷切地看着她。 孟露无声地叹了口气,缓言,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话落,半晌无人应答,众人只是低头沉默,连一。 孟露等了片刻,遂道:“很好,无论你们听到了什么,策,出了景阳宫的大门,,谁也救不了你们。” 一时众人都应了是,可到皇后娘娘,皇上他怎么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太后也不管吗?” 细听这语气里还有着浓浓的委屈,孟露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上个纳喇氏,她是被册封为福晋的四人之一,容貌是这批。 襄亲王博果尔病愈后,顺治,克里呐喇氏,是他宠幸的第一个秀女。 孟失落,倒也能理解她的委屈了。 原本以为妃,没想到这还没几日呢,皇上就已经被其他人给勾走了魂。 孟露含,别的,你们也别多问,只记得一点,新人入宫,无论位分如何,你们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忘了,她是,什么事不能做,你们心里要有数,可别一时糊涂,行 “是,嫔妾遵旨。” ,孟露便往后靠了靠,露出三分疲惫,低声道:“好了,虽是秋日,可得慌,你们早些回去吧。” 了。 * 八月初十这日,护军统领意入宫,赐居承乾宫。 当夜, 第二日一早,孟,因此早早就起了。 她坐在妆台前,侍女。 阿木尔早已爱放在心上,因此无论顺治宠谁,她都和孟露一样淡然。 那斯图则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她此刻沉着脸,西上去了,孟露忍俊不禁地看了一会儿,这才问:“怎么了,一大早就拉着个脸, 口气,不满道:“奴婢听说,昨夜承乾宫的烛火,一整夜都没熄过。” 孟露:“……” 眼,冷了脸道:“承乾宫的事,你少打听,没得惹火上身了。” 昨夜烛火未熄的,又岂止是承乾宫,恐怕六宫里除了她的景阳宫,其他吧。 收拾妥当后,孟露就去了慈宁宫,没想到却在慈的女子。 那女子见她到来,微微含笑跪地行了大礼鄂氏,参见皇后娘娘。” 孟露一愣,说了免礼,随后下上,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话出口,孟露就感气,然而话说出去便也收不回来,太后她老人家喜静,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即可,倒是不必日日过来。” 董鄂氏眉眼带笑,恭敬道:“嫔妾初入宫廷,按规矩,也该先来拜见太后娘娘的,请安后,便去景阳宫拜见您的,” “妹妹果真是个懂礼数的,难 …,孟露心下有些尴尬,不过董鄂氏倒是没放在心上,她连道娘娘谬赞,随后暄了几句。 孟露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妃,姿容自然比不得原主的这张脸,可胜在她气度雍容沉静,说话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倒 况且,能迷得顺治七荤八素的,人之处。 正想着,慈宁宫的大门打开, 她照旧还露的手臂,道:“太后已经请了,皇后娘娘请进吧。” 话毕又转头看向董鄂妃,太后说了,宫里的福晋太多,她老人家懒得一个个见,您什么,什么时候再来吧。” 气,孟露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她看董鄂妃,却见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苏茉儿说完后,她只是下,朝着里头磕了头,便即告退了。 董鄂妃走后,孟露儿神,苏茉儿方才说,等董鄂妃熬到更高的位分时,再来求见庄太后,只怕要不了多久, 八月二十五这日,顺治下令,册封董鄂氏为贤妃,她者。 董鄂氏册封,,孟露正好在慈宁宫。 一片冷色,咬牙道:“这个福临,真是要气死哀家!去告诉她,哀家不想见她。” 孟息怒,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庄太后道:“哀家还答应册封孔四贞为东宫皇妃的,如今哀家看他这样子,分,是要泡汤了。” “这也就罢了。”庄太后叹然还给董鄂氏一个贤妃的位分,真是太抬举她了。” 孟,用不了多久,你儿子还要封她为皇贵妃,为她大赦天下,到那时庄天? 思索再三后,孟,皇上能得一个贴心的人,您应该高兴才对。您若是不想与贤妃说话,让她进来给您磕个头也就是了,实在犯与您母子离心了。” 庄太后还想说什么,可她转念一想,上,还让苏茉儿说了那样的话,结果没几日,顺治就分。 今日她若还是不见董鄂氏,来。 “好,哀家听你的, 第 70 章 再见贤妃, 她。 面色红润有光泽,。 自打苏茉儿出去请人后,庄太后就闭上了眼, 老神在在地转起了佛珠, 贤正殿, 行完礼问完安后, ,依旧闭着眼, 亦不发一语。 ,难题又丢给她了。 她看着低眉顺眼的贤妃, 心道自己无论如何, 是不庄太后刁难而不阻拦的,然而庄太后这架势, 摆明了要给贤妃一个下马威, 异的宁静呢。 孟露正为难踌躇着, 前,低声道:“太后娘娘,贤妃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苏茉儿的声音,孟露不由松了一口气,向她,苏茉容。 苏茉儿既已出声提醒,庄太后就不好再不搭理贤妃,她并未立即睁眼, 而是。 她微微抬起眼皮,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良久。” 贤妃恭敬地谢恩,扶的手, 自个儿麻利地站了起来。 庄太后,将她从头看到脚,贤妃也是大大方方地立着,面容微扬,眼眸低垂,量。 半晌的沉默后,庄太后旁,慢条斯理地戴上护甲,意味不明地问,你很会做诗?” 贤妃浅浅一笑,谦虚道:“回太后的话,那是皇上抬举嫔妾了,嫔妾只 “只认得几个字,却能跟皇上书信传情,迷得皇上不顾伦理,!” 这殿内除了孟露以外,还有苏茉儿等几名下人,这样的话,可见 下去,忙告罪道:“太后恕罪,嫔妾知罪了。” 庄眼,一手用力地拍在案桌上,冷然道:“好了,你如,哀家哪里敢治你的罪?” ,就回你的承乾宫去,别在哀家这里碍眼。” 孟露在一旁冷眼旁观,只点面子,这要是传到顺治耳朵里,指不定又要闹出怎样的风波来。 哎,这对母子 * 是夜,承乾宫。 贤妃的侍女银朱发,贤妃本人则一手支着下巴,面带愁绪地望着门口。 顺,低声道:“娘娘,您不是让皇上今晚去别的福晋那儿吗,他今晚该是不来了,” 贤妃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皇上对我如此爱重,太后对我多有不满,后死了我,于理,我是该规劝着皇上,让他雨露均,可私心里,一想到皇上要陪别的女人过夜,我这心里,却又难受地紧,总觉 银朱唇角微微抽动了下,心想难道不的吗? 这话银朱也只敢心里想想,她嘴上还皇上一片情深,却要为了六宫太平让皇上宠幸其他福晋格格, ,想与皇上长久厮守,这些便算不得什么了,咱们睡吧。” 她刚起身往里间走,外步声,贤妃心口微跳,便听外头太监 “皇上,皇上来了。”她脚步微乱,急急地奔向门口,日日相见,依旧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宫女太监,贤妃疾行两步,扑到顺治怀里,柔声唤道:“皇上!” 贤妃甚至忘记了给顺治请安,然而顺治却并不生气,面对子,他心里只有心疼。 顺治双手抬起,将贤妃纤细的腰身拢紧,温和道那儿吗,怎么又在等朕?” 贤冷淡,她秀眉紧蹙,离开了顺治的怀抱,垂眸道:“臣妾才不是在等您,只 “哦,是吗?”顺治嘴角含笑,微微了。” 顺治说着便作势要走,贤妃脸上立时浮现慌乱神色,一,低着头也不说话,只瞬地盯着顺治。 “怎么, 贤妃闻言顿时有些羞恼,她咬了咬唇瓣,依依不舍地松开顺治的衣角,低” 一副委屈不舍的模样,一双眼里也渐渐含了泪,顺治顿时不忍,再度将她揽进怀里,,不去皇后那儿,行不行?” 贤妃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顺治,眼德,想必不会怪罪臣妾的。” 自然,她是朕的皇后,你才是朕的爱妃。” 贤妃抿嘴一笑,柔柔地靠在顺治怀里,她深吸一口气,。 两人进了里间,贤妃伺候他洗漱后,快,带着一身,她眉目含情地望了一眼顺治,低低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顺治“嗯”了声,将贤妃搂进怀里, 贤妃入宫十几日,他夜夜都宿在承乾宫,,但他自然不会露出自己疲乏的意思,便盯着贤妃的眼睛,正安,她可有为难于你?” “没有,太后迟疑,干脆利落的回了话,只是她的眼底还是露。 顺治沉了脸,追问道 。” 顺治自是不信,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贤妃为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咽。 贤妃是他心爱的女人,。 身,朝外喊了一句。 因防着皇上与贤妃要办事,银朱等侍女都退到了殿外,听人,银朱连忙小跑进来,跪在,有何吩咐?” “朕问你,今日贤妃去慈宁宫,太 银朱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贤妃,顺你话!” 朱顿时全身颤抖,她伏低身子,犹豫再三,贤妃说过,慈宁宫的事, 胆子。 于是银慈宁宫贤妃拜见庄太后的情形说了出来。 ,冷笑了一声,却不发一语。 贤妃暗暗叹气,示意银朱退下,这,安慰道:“皇上息怒,太后训诫臣妾,也是应该, 顺治怜爱地看了她一眼,“ 贤妃跪起身,在顺治脸颊上印下一吻,柔,臣妾不觉得委屈。” 顺治心神震动,这样懂事又合他心意的女子,给予的一切。 第 71 章 九月初的一个午后, 天气异常的闷热,孟露叫人在景张躺椅,她换了一身便装, 伸了个懒腰 两声, 孟露轻拍腹部, 小七就跳了上来, 转了两圈,随后温顺地躺下。 孟露在它脖子上摸索了一圈, 随背的毛发,闭上眼正打算眯一会儿, 突然, 下人进来禀报,德恩格格求见。 “叫她进来吧。” , 她就没怎么见过德恩了。 这孩, 从襄亲王府归来后, 总是闷闷不乐的。 很快,德恩就在露身边,按规矩行礼后,孟露便叫她起身,随后懒懒地问了一 话落,许久未听见德恩说话,孟露好奇睁眼,就看, 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孟露吓了一跳,连忙关心道:“怎么了,好端?” 德恩格格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堂姐, 博果尔他,他说他不想娶我,说会想办” 孟露一愣,?圣旨岂能是轻易收回的?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 德求了好几次了,我听说,皇上已经有所松动了。” 孟露愕然,不解道:“他为什么不想娶你,那次在南苑,?” “我也不知道,明明上次他生病,…”德恩说着泣不成声,蹲在地上将头埋起, 孟露有些头疼,她起身,将小七放在躺椅上,走膀,安慰道:“先别哭了,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她沉思片刻,,堂姐觉得,强扭的瓜,多半是苦的,博果尔既然透露出不想娶你的意思,上取消赐婚,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堂姐让皇上再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德恩摇头,呜咽道:“可是,,我只想嫁给他。” 孟露:“……” 她无奈叹气,道:“好吧,堂姐去跟皇上说,别约总可以了吧?” 德恩闻言,总算是喜笑颜开,感激道:“多谢堂姐,我就知道 孟露心道,最好倒是谈不上,她只是果尔的婚约,庄太后那边再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德恩个子又长高了一些,人也出落地更漂亮了,她还真怕顺治一时色心大起,在庄太后。 打发走了德恩,孟露看一眼天色,顺治这个时候,,去了承乾宫了。 去找他了。 * 稍晚的时候,石福晋和陈福晋一块来了景阳宫,孟后宫之事,却没想,说是想把后宫的宫务,全部交还给孟露。 陈福晋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愿意替娘娘分忧,只是如今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了,嫔妾们行事,也是多有不便,因此,便只能 孟,缓缓道:“我知道了,这两年,也是辛苦你们了。” ,称这都是皇后娘娘看重,两人心里十分感激,又再度表达了自己能。 孟露轻轻一笑,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会有” 顺治那么宠爱贤妃,不可能不给她一些权力,。 石福晋和陈福晋对视一眼,都,想到承乾宫那位,两人不由黯然。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呢,以前皇上对后多的好,因此大家也就和和气气的过着。 如今贤妃横空而出,皇上的眼里完全没了别人,娘那儿,皇上也是多日未去了。 石福晋替孟露管着后宫,因此晓,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宫里就要起风波了。 这个节骨眼下,自然是最为稳妥。 只是听娘娘所言,怕是这六宫,以 *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冷下去,可孟露却越发地焦躁了,她完全找的机会。 她去乾清宫找过顺治两次,一次是晌午的时候,乾清宫的了承乾宫,问她要不要上,孟露自然摇头。 第二日的时候,孟露掐准了顺治下朝的时候过去,结果她又去晚了一步,吴良辅的小徒皇后娘娘,皇上今日早朝散的早,因此带着……” 漆,一刻都不分离啊。 她叹了口气,,还真是有些难了。 除了早朝的时间,他几乎一直就腻在承乾宫,难 孟露正为难着,却没想到这日傍晚, 他一坐朕?” 他进来,孟露说要给他奉茶,他也摆摆手拒了,吗?” 去承乾宫,因此略微斟酌了下,便开口道:“是德恩格格和……” “说起来,朕倒是有一事,想半,就被顺治打断了。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温” 顺一瞬,又很快转开,他道:“贤妃入宫晚,宫中也没个相熟的,日子多少过得有些清寥了。” 奔腾而过,贤妃日子过得清廖了? 二个时辰都待在承乾宫,宫里有想去巴结贤妃的福晋格格,连机会都找不到,就这日子还清廖? 她唇角含着微笑,静静看着顺治, “因此,朕想宫琐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朕听说前几日,你已经收回了六宫的权力了,朕也是心疼你, ……看吧,这替她分忧的人,不这个理由,倒是让孟露有些犯恶心。 直接说想让贤妃管着后宫就是了,何必编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她摊子呢。 心里这样想着,,顺治便微微拧眉,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可太愿意了,。 孟露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因此应对的宫务繁重,能有人为臣妾分忧,臣妾喜不自胜,想,只是……” 孟露眉间担忧之色明显,柔声道:“臣弱的,臣妾也怕累着她。” 顺治道:“无妨,后宫不过是一些琐事,先帮衬着点,等她完全熟悉了后,你行。” “……是, 既然顺治都这样说了,那累着了。 说完这件事,孟露见他有起身的趋势,连忙抓住时机道:“皇上,前妾,说是襄亲王欲约,不知皇上是何打算?” 顺治点几次,一开始,朕自然是拒绝的,可博果尔说,他心里另有其人,朕就有些犹豫了。” 孟露道:“皇上,臣妾以为,圣旨既已出,哪里又有收回的道理,博果” 顺治若有理,可他说他喜欢是别人,朕也的确是不忍心妻,那样的感受,当真是生不如死。” “吗?孟露替原主心凉了片刻,继续笑道:“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说不定襄亲王与德恩格格成婚后,两人便会。” 顺治沉默片刻,最后道:“朕再想想吧,德恩年纪还小,也不急。谁后,不然王吧。” 这…… 虽说古人三妻四妾常有,皇室男为怪,可德恩从科尔沁而来,以顺治对科尔沁的喜好程度,若是德亲王,德恩必是侧福晋。 除非,襄亲王心仪的女子, 听顺治的意思,襄亲王并未透露心仪之人是谁,。 第 72 章 顺事, 第二日就传到了庄太后耳中,她自是大发雷霆,恼怒不已, 再次着人去请了顺治过去。 , 但据说顺治出来时, 脸色十分难看, 由此她又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似的,过了没多久, 再次下旨,说贤妃是天下最为敏慧端良之人, , 皆是不值一提。 他下令册封贤妃为皇贵妃,并典礼。 这消息一出, 册封皇贵妃, 在大清还是头一遭, 足可见皇上对 这册封典礼也自然不能马虎,礼部的人则是员,连夜翻阅历朝历代的礼制典籍,紧锣 而后宫里,不少,一时承乾宫的门庭络绎不绝,每日来往的福晋格格,还有宫外的各个命妇, 几乎要了。 三日,因为庄太后突然病倒了。 她这一病,孟露连忙就去了慈宁宫,事无着。 按理, 太后生病,该轮流侍寝,但孟露却只让她们回去,一应侍疾事宜,全部她亲自来。 倒也不是她孝顺,也险些被废,理由就是太后病了,皇后竟惫懒不勤去照顾。 尤其董鄂妃已经出现,孟露可不想给顺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庄太后渐渐好转,但她自己却又病了。 太后自然也不会让她拖着病体劳累,因此便发话让她回去养着,只“儿臣无事,喝几服药就好了。” 回去养着吧,哀家这,皇贵妃不是挺闲的吗,让她来伺候哀家吧,正皇贵妃。” 说宫,请皇贵妃前来侍疾。 庄太后执意如此,孟露也不能说:不行,你不能让贤妃侍疾,养病去了。 * 苏茉儿去承乾宫的时候,顺治刚好也在,听闻皇后也病了,顺治皇后没事吧?” 皇额娘,还瞧见皇后生龙活虎的。 苏茉儿道:“皇后娘,浑身酸疼难忍,有时候连路也走不稳,此刻了。” 其实孟露的病症完全没那么严重,但苏茉儿词,目的也是为了顺治好 皇贵妃入宫后,他眼 她的夸张到底起了一点用,苏茉儿走后,顺治然点名让你去侍疾,你就去吧。” 皇贵妃愣了愣,,本就是臣妾应尽之责,只是太后不喜臣妾,臣妾倒是怕去了 庄太后的,却还让她去侍疾,明摆着是要为难于她。 ,皇上居然让她去。 不喜欢你,那是因为她不怎么了解你,你去侍奉她一段时日,等皇额娘了解了你的为人,她也 “……是, 他都这样说了,皇了,因此很快就往慈宁宫去了。 皇贵妃走后,顺治也离开了承乾宫,他在长长的宫巷站了一会儿,最方向。 去的时候,孟露 稳的觉,正打算好好地补个眠,下人突传皇上来了,她心里暗骂一声,随即不起来。 她动作有些迟缓,刚在,顺治已经进来了。 孟露便” 顺治容,快步上前扶了她道:“你还病着,快回去躺着吧。” 顺治又扶她躺了回去,等孟露躺好,顺治在床边落座,抬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关的?” 孟露咳嗽了两声,缓缓道:“太医说臣妾只是偶感风寒,喝几副再染病给皇额娘,不能了。” 顺心养病,后宫庶务,都有皇贵妃处置,皇额娘那儿,朕也已经让皇贵妃去照顾着了。” ,臣妾也可安心了。” 顺治低低地“嗯”了声,眉目间含着温柔的笑意:“,因此朕才” 孟露:…… 她真是有些无语,顺治上,这才让她把宫务交于皇贵妃一部分,这没过几日,顺? 孟露浅浅一笑,道” 话落便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面容疲色尽显,顺治见她如此,“那你先好好休息, 孟露:大可不必! 不过她零的模样,温声道:“是。” 顺治道:“好了,” 。 * 午后的时候,懿靖贵太妃入宫,探望完太后病体后,听说皇后也病了, 孟理由找懿靖贵太妃说说话,没想到她倒是先来看她了。 懿靖贵太妃到底算得上长辈,孟露也不好就坐在床上等着,因此下了地,等 “太妃万安。” 懿靖贵太妃笑容明媚,急行两步走近,和礼,快回塌上坐着吧。” 心,一边又坐回了塌上,她的确还有些昏沉不适,但想着德恩上次说的话,孟露还是打起了精神,句,然后才道:“其实我一直想见贵太妃一面,只是最近后宫事物繁杂,一时 有何事?” 孟露浅笑道:“前几日,德恩格格哭着来寻我,说是襄亲约,不知贵太 “这孩子,真是任性,倒是让你操心了。”懿,随后道:“皇后放心,我会跟博果尔说说的,婚姻一事,岂能儿戏,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自赐婚,莫大的殊荣 孟露观她神色,便知儿子所为,她笑着道:“我听皇上说,襄亲王心里,似乎有其他钟意的女子,太妃您 此话一出,孟露就见突然就有些恍然之色,语气里也含着惊慌:“皇上怎会知道此事?” “……想必是襄亲太妃的反应,孟露有些不解,不必惊慌,襄亲王心里有其他女子,这也不是犯了什么罪,我只是好奇是哪家姑娘,毕竟,我一,前几日跟皇上说起此事,他才说。” 懿拍了拍胸口,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孟露,迟疑道:“博果尔与德恩格格这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便让他们随其自然就行,你若插手,博果尔他,只德恩了。” 挑眉,十分好奇。 懿靖贵太妃没有接话,她突然转开话题,问道:“怎么只猫儿呀?” “哦,小七它,怎么太妃也喜欢猫吗?” 突然提起小七,孟露只觉得懿靖贵太妃有些许可疑,她试探道回来。” 摆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孟露,低声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孟露了然,示面等候,待殿内只剩她与懿靖贵太妃二人时,说。” “我还记得,之前你住在坤宁宫时,我去看你时,看见那只猫的脖嵌宝石的项圈。” 她还能记住那件事,孟露很是意的出现,是有人想害她,可是查来查去,却 孟音,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 她点点头,笑 懿靖贵太妃摇摇头,“也不是我记性好,只圈,你若仔细看过的话,便 ,她还真没仔细看过,只是隐约记得那东西做工极为精巧,等闲的铺子必然是做不出来的,除非是专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孟露才一度 上之前,我曾见过那镯子的图纸一面。” 孟处见过?” 。” “什么?难道那项圈,是?”孟露万分惊讶,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懿靖贵太妃忙“嘘”了声,示意孟露小声点,随:“那不是项圈,是一副手镯,博谁,你应该能想的明白。” 只是一瞬间的茫然,孟露便明白过来,为尔心有所属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整个紫禁城中,无人不知那只猫是谁的,借由,受赠人是谁,也根本就不需要她如何的深思。 那镯子, 孟露只觉太过意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只。 “所以我说,博,你最好不要插手,他是我的儿子,性子我清楚,我也怕他一时冲动,做来,因此,,你就让他去求吧。” 懿靖贵太妃叹了口气,声奈,“他到底年纪还小,也许以后等他大一些了,便会明白自,眼下,就随他去吧。” “……好, 意外得知这个惊天隐秘,孟露一连,她日思夜想,始终没有想明白,,怎么就会是自己呢? 这也太离谱了,她都没怎么见过他几面,什么时候,她就的人喜欢上了呢。 孟露,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恰好这时,小来,跳到她腿上,亲昵地蹦来蹦去。 孟露看着小七,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博果尔,在了半空,小七迟迟等不到孟露像往常那样抚摸它的头,竟然一跳,将 “……” 第 73 章 博果尔这件事, 的确给孟露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但她并没有 题,自打皇贵妃进宫后, 宫里的人也接二连三的生病。 十月初的时候, 体不适, 当夜就发起了高热。 太医诊断之后, 结果:三阿哥出花了。 宫里顿时人心惶惶,皇, 便下令各宫各室严守宫门,随意不得出入。 天花本就无药可治, 人人都晓得它的厉害, 即便皇贵妃不下令,户, 。 至于景仁宫那边, 顺治得知玄烨感染天花后, 所出紫禁城外一座宅邸养着,只让一个姓孙的乳 佟病的儿子带离自己的身边,一时急火攻心,就那么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年幼的玄晋万分心急,苦求顺治无果后,便哭着求到了景阳宫。 “皇后娘娘,嫔妾知, 嫔妾也毫无怨言,只是还请皇后娘娘能体谅嫔妾为人母的一片苦心,帮嫔妾跟皇上说说话,让” 孟你出去, 也是为了你好,天花这种病,你去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娘娘您也知道,天花这病,无药可治,嫔妾心里其实有数,嫔妾只是想陪着玄烨,他还那么小,自,骤然离了额娘,他一定会害怕的。” 样子,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知道玄烨的天花会痊愈,可佟福晋不知道。 话,佟福晋怕也是听不进去,索性也就不说了,只叹息道:“好了,你先回去,我去” 佟福晋边哭边谢恩,随后擦宫。 孟露这边在腹内斟酌了下说辞,正打算去前头见顺治,吴良先来了。 “皇上说,三阿哥如今感染天花,难免不会有更多的人被传染,因此皇苑,这后宫的事,还让皇” “除了皇贵妃,辅这意思,皇贵妃必然是要跟着顺治去南苑的,而且既然让她继续管着后宫,也就的。 吴那边,皇上已经去过了,皇上原本是想让太后和皇后也一同去的,不过全康复,不愿意去,因此皇上便说委屈您留下来。” 主,皇上也不打算带吗?” “这……”吴良辅神色略有不安,他皇上只带了皇贵妃一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孟露出话来,她真的想不通,顺治怎会这样冷淡。 别的人倒也罢了,女子,他竟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良久的沉默后,孟露淡淡道:“哦,本宫知道了,,太后和后宫的嫔妃皇子公主们,本宫会照顾好的,多保重身体 。” ,随后便离开了。 * 顺,后脚佟福晋也被诊出了天花,孟露便直接下令,将佟福晋也挪出宫外,与。 阿木:“娘娘,佟福晋那日还来咱们景阳宫了,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的汤药,缓缓道:“应该无事,那日佟福晋也没进咱们景阳宫的殿门,只是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后来院子里你了滚烫的醋祛毒了吗?” 想了想们平日接触其他宫里的人比较多,这几日可有感觉不适?” 摇头,阿木尔又道:“其实,您去南苑避避也好,这宫里如今人人自危,说不得谁身上就带了天花,,万一感染……” ,眉目间难掩担忧。 想到人去南苑避天花,阿木尔就忍不住为孟露心疼,也为宫里其他人心疼。 皇贵妃一出现,皇上。 两个丫头心中所想,不过她却浑不在意,只吩咐她们两个:“多盯着点各宫各室,无事不要外出,昨日景仁宫那边,已经有 孟露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别看她人前一副淡定模样,其实身边无人的时候,。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太了解这种致死率极高,传染,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医疗技术极为落后的时代。 若是不幸染上天花,运,能做的只有慢慢等死。 顺治在这个时候抛下子,当真是让人心寒。 庄太后,顺治和皇贵妃前脚刚离开,她的病情后脚便又加重了。 孟露当天,可得到的结果便是,顺治让她好好照顾着庄太后…… 她都太后听。 好在为防着天花蔓延,如今也不 * 这一场天花,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初,宫中的贵人们也有感染的,但精心照顾,倒是 ,却没那么好命了。 孟露捧着亡名单,久久说不出话来。 ,死亡的自然最多,几乎一大半都没了。 再就是宫中各处当值的宫人,也在这。 孟露心下难过,合上:“传本宫懿旨,这次因为天花病逝的宫人们,给他的抚恤银子,发放完之后,再出银子给他们立个衣冠冢吧。” 因是天花去世,这些宫人的皆焚烧殆尽,孟露此举,也不过后有个祭奠的去处,不至于让他们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连个香火也没有。 十三衙门的管事应声退下,孟露问身旁的那?” 宫外的月前就痊愈,只不过孟露却还是没让他们立刻返宫,直到宫中无一例天花时, 那斯图看了眼外面日头,。” 孟个月,也不知玄烨那孩子有没有受苦。” ,咱们就知道了。” * 景仁宫,佟福晋牵着玄烨的手,慢慢跨过高大的门槛,下一刻, ,见过佟福晋。” 佟福晋抬眼看去,就见景仁宫的院子里站了许多宫女太监,身侍女阿木尔。 阿着佟福晋,细声道:“佟福晋,皇后娘娘手上还有许多琐事,不能亲自来 佟福晋顿时有些惶恐,的这是什么话,我何德何能,敢劳动皇后娘娘来迎接。” 阿木娘娘说了,后宫的姐妹都是一家子人,因此特意派了奴才过来,欢” ,佟福晋心中不由冷笑。 时隔一个月,再回到这殿,她骤然生出了些许烦闷。 她和玄烨的家,他们母子二人静静地守在着,日日期盼皇上能够回家。 可皇上…… 罢了,佟福晋用力闭了闭眼,逼回眼中的泪意,皇,只要一想,她就忍不住地想落泪。 她微微屈膝,道:“有劳阿了,等我和三阿哥稍事休整,便去给娘娘请安。” 阿木尔连道不急,又向佟福晋给景仁宫的下人,这才离开。 她走后,佟,牵着玄烨进了里间。 刚坐定,外头哥来了。 佟福晋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衣裳扣朝着门口跑了过去,,哥哥。” 佟福晋连忙起身跟着,一出去,玄烨和福全起,而董鄂福晋才小跑着跟了进来。 吁吁,佟福晋忙命人看座,又让人捧上了温热的牛乳茶,缓缓道:“姐姐快喝口茶顺顺气。” ,这才缓过神来,她尴尬地笑了笑,“福全这孩子,一到了你这景仁宫附近,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恨不得飞到玄烨跟前,倒是” 起的兄弟二人,含笑道:“姐姐哪里的话,二阿哥心里是记挂着玄烨呢。” 董鄂福晋点点头,“是啊,你和玄烨不在宫里这段日子,福全几乎弟什么时候回来’,如今你和玄烨平安归来,我的耳根子也 两人说着便笑了起来,一同寒暄着这一个月的日常,只久,就被福全一句话给打破。 “三弟,你在宫外,可见到阿玛了?我了,我额娘说阿玛有事要忙,可是我真的好想阿玛啊!” 第 74 章 福全的一句话, 董鄂福晋和容。 :“我也没见过,哥哥,你说阿玛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孩子无意间的话最令人难过, 两个母亲顿时心生悲哀, 情绪, 只强撑着露出笑容, 过来。 董,柔声道:“福全啊, 你阿玛的确是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了, 就会来看你的。” 福全低着头, 肉肉的领口的盘扣,噘着嘴不说话。 上, 怜爱地抚摸着玄烨的脸颊, 温柔道:“玄烨, 你阿玛不会不要你的,正如你董鄂额娘所说,你阿玛最近朝政繁忙,等他忙完这一阵,就 ,佟福晋这话一说出来,玄烨顿时小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 骗人,皇阿玛现在只陪皇贵妃额娘,他不要我们了……” 悲伤的情绪总是会传染,玄烨一哭, 紧鄂福晋怀里,眼泪掉个不停。 两个孩子的额娘更不用说了,董鄂疼孩子,一面又想到皇上对她们的冷落,四个人干脆全部抱头痛哭起来,连带着景仁着落泪。 佟福晋瘦了许多,便想着来看看,岂料她刚到景仁宫外头,就听见里头哭声一片,她心脏骤然一跳,踩着花盆。 呼一声,连忙跟上。 孟露心急如焚,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小跑,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每泪。 福,满头大汗。 孟露走进来,气喘怎么哭成这样了?” 说着上前依次拉过福全和玄烨,拿起手中帕子替两个 直到孟露说了话,的到来,董鄂福晋和佟福晋止住哭声,胡乱擦了擦脸,行礼道 孟露摆摆手,示意她们在地上将福全和玄烨都搂在怀里,笑容满面道:“跟皇额娘说说,这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你看你” 她,可两个孩子经她这么一问,哭声更甚。 孟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尴眼。 她本意是哄哄两个孩子,没想伤心了。 一个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旁人是不能出声安慰的,不下来。 。 于,只是让他们依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他们的后背,顺一顺两个的气息。 渐渐地,福全和玄烨的哭声渐歇,只是依旧不停地哽咽,孟露蹲的脚都麻了,沁了一层绵密的汗水。 正在这时,一声细嫩的猫叫声传来,福全和玄烨的哽咽声也骤然一停,向看去,就见小七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它旁若无人前,乖巧地蹲下,冲着三人再次 孟露轻轻呼了口气,柔小七了吧,让哥哥带你去跟小七玩啊。” 话,让她赶紧取出逗猫的玩具来。 这逗猫的玩具,其实是孟露命十三衙门,按照来的。 小仁宫这,因此这里倒还存了几件。 侍女取出后,佟福,小七立马猫着腰,接着箭一样地冲了过去。 福全和移,两人忘记此前的伤心,不久便一人拿着一个逗猫棒,和小七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一时屋,只剩下她们三人。 “怎么回事?孩子哭,你们也哭?麻的双腿,又看着董鄂福晋和,不解地问道。 孟露一问,佟福晋险些再次控制不住,她喉头哽咽,死死地咬住了唇,生来。 宫时,也曾有一阵儿极受顺治地宠爱,反倒是董鄂福晋,顺治对董鄂福晋的恩宠则一直淡淡的,因此她虽也心下难过,但到 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启禀娘娘,皇上许久未回宫,两个孩子有些想阿玛了,来。” 她话音刚落,佟,皇上不要他了……嫔妾们听了心里实在是难过,失了体 孟露一怔,接着长长地叹息一声,道” 他们渴望父爱,可顺治,绝 顿了顿,又语烨,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做额娘的,得想办法开解开解孩子们,别让年,玄烨满了三岁,他们兄弟两就得去学堂跟着师傅开蒙了,告诉孩子们,好好跟着师傅学习,做,皇上不会不要他们的。” “可是,自打皇贵妃进宫,皇上几乎就没看过几个孩手中的帕子,语 ,沉下声道:“这种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说了。” 她说话,因此不但佟福晋一瞬间脸色涨得赤红,就连措,两人怯懦道:“是,嫔妾知错了。” 孟露心里叹气,又软下声音温和道:“我知道多有不满,怨她独占了皇上的心,让都难,但是,你们要知道,哪怕你们心里对皇贵妃再不满,都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否则惹火上身, 话说完,董鄂福晋和佟福晋齐声应是,又过了片刻,董,皇上独宠皇贵妃,,您难道不伤心么?” 孟露嗤笑一声,脸上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凉凉,本宫又哪里来的资格伤心。”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看起来,似乎压根不在乎皇上独带 眼神,但这事她也没法解释,只对两人道:“你们只需记着,先苦后甜,等尝遍了所有的苦,,你们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针:“眼下皇贵妃还无子,要是她有朝一日有了孩子,重的。为了孩子们的前途,你们,必须得沉得住气。” 她撂下这句话,便起身出了门,站在景仁宫的院,才慢慢地往景阳宫走去。 孟露出了麟趾门,沿 走过长街,孟露低着头迈过千婴门的门槛,年声音。 “见过皇嫂。” 她心里“咯噔”了下,一抬头,就,拱着手行礼。 孟露:“……”。 第 75 章 孟露一瞬间有些恍惚, 果尔,还是顺治十一年的四月,在南苑的时候。 宴上也有见过, 但她是皇后, 两人的座次自然离得远, 是以孟露也没怎么注意过博果尔。 印象里, 博果尔还没有她高,可今日一见, 眼前的少,比她高出一个头还不止。 孟露估算着, 他现在比顺 “见过襄亲王, 从给博果尔请安的声音惊醒了孟露,她轻轻吁了口气, 噙着得体的笑, , 你怎么在这?” 这里可是后宫,他一个外男, 嫂,我陪着额娘进宫给太后请安,额娘跟太后还有话要说,我就随便出来走走。” 孟露心里叹息,慈宁宫和这里,简直是南辕北辙, 相差甚远,这随便一走, 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里, 孟露不敢再看他。 她低下头,众多,王爷还是不要乱走的好,省得冲撞了宫中女子。” 说着又吩咐她身后跟回慈宁宫吧。” 话落孟露便越过他, 她听见博果尔还,可孟露没有回头。 这巷子里虽无其他人,可到底是人多眼杂的后宫,指不定某个 既,她就要与他保持该有的距离,尽量避免与他独处,即便是有宫女跟着的情况下。 她好不容易苟到现在,可 小禄子,他小声道:“王爷请随奴才来。” 话落,小禄子悄悄抬了抬头,就见王爷一动不动地站着,正盯着空无一人的巷子看着。 ,再次道:“王爷,走吧?” 这一次,,他回头,面上又是笑容开朗,“好,走吧。这两年没在宫里住了, 小禄子边在前头引话,这宫里别说王爷您了,就是奴才有时候,也会走岔了呢。” 博果王就放心了。” 放心?放什么心? 小禄子迷茫,迷路了还能些奇特。 * ,脱掉厚重的斗篷,便上塌坐着。 阿木尔脸后,便也坐在一旁的火盆旁说起来悄悄话。 阿王,没想到他如今长这么高了。” “还长好看了。”那斯图点头附和道,眼神里有些艳羡:“也不知道哪家王福晋。” 阿木尔道:“德恩格格呗,皇上不是早就” 的炭火,道:“德恩格格真是好命啊!” 心,可她又怎会想到,博果尔心里另有其人。 皇上到现约,可见德恩格格嫁给博果尔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要后悔。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以前,德恩格格未来的夫婿,孟露过。 可,每当夜深人静或是四下无人时,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博果尔。 她倒就能喜欢上博果尔,只是自此以后,这个人,就不再像是顺治其他兄弟那样, * ,冬至的时候,顺治回宫了。 然而皇贵妃却没有跟着回来,孟露便猜测,了。 果然,祭天活动举行完后, 不过这次,他倒是良心发现,还带的额娘。 庄太后那边,顺治回宫后,去求见过一次,然闭门念佛祈福了,即便是顺治去了,慈宁。 庄太后没见顺治,自然也不会去南苑,孟露。 那日,顺治还亲自来了景阳宫,门念佛呢,也不用你怎么照顾,你也许久未出宫了,跟” 孟露蹲了一礼,谅,只是入秋以来,皇额娘的精神一直有些不济,臣妾放心不下。” 短暂的沉默后,顺你替朕照顾皇额娘,替朕尽孝,朕很安心。” 孟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好吧,既如此,那你就,及时派人去南苑通知朕。” 孟露温顺点头, 说完这件事,自己说话时,全程都是一副自以为深情款款的模样,然孟 她借着给顺治倒茶为由,无声地抽出自己的双手,想了想子,许久未见到皇上了,玄烨上了一场鼻子,皇上若得空的话,不如让几个孩子陪陪您。” “嗯,朕这次带上他们,就是想享一享,脸乎是太年轻了,总是想不到那几个孩子,还多亏了皇贵妃提醒,说朕也该抽空陪一陪孩子们的。” 孟露神色未变,心中 皇贵 为什么? 那个女子孟露是见过的,治最为真心,皇贵妃绝对当之无愧的第一。 心,但那真心里,都掺杂着欲望,对妃,她对顺治的感情纯粹,不掺杂任何的欲望。 这样的人,该是最其他的女人,有其他的孩子,更不要说她还主动提醒顺治多陪陪皇子公主们。 的事。 跟随顺治去南苑的前一天,佟福晋等人带着。 如今子,再有四个公主,分别是巴尔福晋所生的三公主和五公主,杨福晋所生的二公主,公主。 这几个孩子中,唯有福全年纪最大,,就拉过福全叮嘱道:“福全啊,你是大哥哥,这次跟着你阿玛去南苑,平玩,可要小心照看着弟弟妹妹们。” 福全圆滚滚的脑袋用力点了一下,脸上是抑制不,儿臣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大脑门,又将玄烨也拉进,含笑道:“玄烨虽是弟弟,可也是男子汉了,要帮,知道吗?” “嗯, “好了,让乳母带着你们去院子里玩吧,皇额娘。” 于是出去。 孟露看一眼她下首坐着的五人,笑开恩,,天冷了,该带的衣裳都带足了,尤其是孩子们。” 她目光转向巴尔福晋:主身体实在是瘦弱,孩子们平日的饮食可还好。” 巴样,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笑嘻嘻道:“回皇后娘娘,那两孩子嘴巴太挑,日。” 挑食,的确。 孟露点点公主吃食的人尽点心,饮食尽量做成公主爱吃的口味,皇家的孩子养得还不如普,说不过去。” 叮嘱完巴尔福晋,孟露迟疑片刻,了乌苏福晋:“四公主也是,,你这个做额娘的,也得上点心。” 自那次乌苏福晋后,乌苏福晋每次见了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孟露要吃了她似的,久而久之,孟 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只是乌苏福晋果然,颤声地回道:“嫔妾知罪,嫔妾会照顾好四公主的。” 孟露:“……” 她按了按眉心,低声道:“好了,明日一早圣驾启程,” 福全玄公主锦清,身体看着颇为强壮,倒是不用孟露多嘴了。 第 76 章 经过几年的修缮改建, 如今的南四座行宫的好去处。 来南苑,正住在新建成的团河行宫中。 圣驾刚一到行宫门口,皇。 顺治, 三两步上前牵过皇贵妃的手, 关切道:“这入了冬天气越发的冷了, 说着便将自己妃披上。 皇贵妃屈膝行礼, 心,臣妾不冷。” 马车的董鄂福晋等人, 温婉道:“皇上和各位姐姐舟车劳顿,辛苦了, 妹地方, 快带着孩子们进去休息吧。” 一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备受姐, 她敢叫, 她们还不敢应呢。 过来, 按着规矩行礼,含笑道:“皇贵妃娘娘金安,您金尊玉贵的,叫我们姐姐,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起说。 皇贵妃笑容不变,转而对顺治嗔道:“皇上,姐姐要高, 可却不如诸位姐姐伺候皇上的时间久,臣妾叫她们姐姐,也是理所应当, 事, 随你开心就行。” 皇贵妃又转向董鄂福晋等人不去,妹妹毕竟入宫时间短,叫你们一声姐姐, 众人:“……” ,她们难不成还要说:不行,你别叫姐姐吗? 于是几人只能忐忑地应了,顺带感的住处一事。 做的,罢了看到福全和玄烨,她走上前来,弯下腰道:“这是,长得真可爱。”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不约而,示意他们给皇贵妃请安。 。 来的路上,两人自然都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乖乖行礼,可眼下的,只那么杵在皇贵妃面前,小小的脸绷着,也不笑一下。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顿时头皮发麻,她不高兴。 妃娘娘,福全和玄烨还小,之前也没怎么见过您,许是有些认生,娘娘您恕罪。” 话落弯腰道:“玄烨,这是你皇贵妃额娘,。” 小小的,可他就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 些,或许是更懂事一点,佟福晋这话说完,他倒是像模像样地拱手道:“儿臣给 ,他心里虽然还是不愿,但哥哥既然做了,那肯定是没错的,于是玄烨也跟着给皇贵妃请了安。 之跟着福全请安。 皇贵妃倒不见得有多高兴,顺治却是大笑起来,连连夸,连带着董鄂福晋几人也得了顺治夸赞。 晚上的时候,顺和她们的孩子都送了赏赐,虽然赏赐到的时候,几人还是高高兴兴地谢了恩,可 因为她们的孩的赏赐,实在是无胜于有。 二公主锦清熟睡后,杨福晋坐立难安,匆处,去了才发现董鄂福晋也在。 三人互相见礼后,杨福今日这架势,赫然是将南苑当成她的了。” 董鄂福吗,皇后娘娘在宫里,这南苑行宫除了皇上,可不就是她最大。” 后娘娘说,多亏了皇上和皇贵妃开恩,咱们才能到南苑,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啊,这,让他多陪陪孩子们,所以咱们才有幸跟着皇上来南苑。”杨福晋悄声说着,末了撇了撇嘴,嗤道:“皇贵妃开恩?合着面,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后,董贵妃势大,咱们也只能暂避其锋芒了。” “难不成咱们以?”杨福晋柳眉倒竖,语气颇有几分不满。 佟福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且放心,宫如今是越发的不把蒙古嫔妃放在眼里,他甚娘娘手中夺走交给皇贵妃,如此,太后必不会坐视不理的。” 庄太后如今虽闭门不出,但佟福晋相信,她绝对不会放任皇贵妃势大,起 皇后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的,不能露出一分一毫的不满。 今日其他人或许没怎么注意,可福礼时,眼,当时皇上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 她相信,若是今日福全和玄烨犟着不拜见皇贵妃,皇上绝对会安给她名。 眼前,但忍一时,总不是坏事。 * 几日,两人颇为想念对方,一番亲昵过后,顺治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他缓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怀里娇美的人儿,含笑道:“朕真希望你能时。” 皇贵妃脸上还带着红晕,她皇上,与皇上白头偕老的。” 两人静静地躺了片刻,皇贵妃突然从顺治怀里起身,披上寝衣,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顺治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有说就是,朕一定答应你。” 皇贵妃咬了咬唇,低低道:“送了信,说臣妾的阿玛染了风寒,,臣妾放心不下,想回去看一眼。” “其实臣妾知道,嫔妃不能随意出宫,更何况是回娘家,只是,臣…妃说着,眼里已隐隐含了泪水。 “原来是这事,何至于哭?”顺治微微用力,里,安慰道,去就是了,咱们现在在南苑,倒是也方便,明日顺便让章,给你阿玛瞧瞧。” 章龄是太医院院正,专司给皇帝看病,顺治瞧病,可见是格外开恩。 以复加,使出了浑身解数,直伺候得顺治飘飘欲仙,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第 77 章 宫里一下子少了十来人, 孟。 慈宁宫依旧是闭门状态,孟,只每隔三日派人去一趟, 若是庄太后有事吩咐, 便会让苏茉儿转达。 顺治定下十封礼, 孟露作为皇后, 少不得要盯着十三衙门的人准备册封典礼事宜。 因此每日忙忙碌碌的,日子倒也过得极快,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二, 顺回宫中。 京中前几日下了一场雪, 圣驾路上难免耽搁,到紫禁了。 孟露原以, 再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却是没想到皇贵妃下了马车, 直。 庄太后还在闭门念佛,孟露也许久未见仆地过去,多半是要吃个闭门羹,却没想,见了皇贵妃。 且说皇贵妃在离慈宁宫还了轿,踩着积雪慢慢走过去。 身旁娘,这天这么冷,咱们又坐了近一日的马车, 您该回宫先休息的,太后又在闭门念佛,给,您何不等到初六后再来?” “初皇贵妃淡淡道:“离宫前我在慈宁宫侍奉太后那些日子你莫不是忘了?太后原就对我不满, 若是我真等人家请安……” 皇贵妃说着便停了下来,耳边帝驾崩时,太后与多方势力斡旋,最后成功扶持今上登极,又辅佐今上顺利走过了那子,可见太后绝对不是普通的后宫妇人,你,位至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无疑是把太后和皇后,还有科,阿玛真怕太后对你出手,说不得还会连好下场!” 她当时对,皇上与女儿情投意合,他一定会护着女儿,护着咱们家的。” 鄂硕咳嗽了两声,哑着真了,皇上若是护着你,他就不该给您这么大的荣宠,赏赐。” “如今你在后宫风头正盛,难免招致其他人这个面容姣好又才华横溢的女儿,早知她会被皇上看中,他也就不会给 “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皇上给予的恩宠咱们不敢拒绝,但怒,就看 气,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她此前,全然没想过这样的浓情蜜意会带来什么,直到阿玛点醒了她。 因此,手,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太后哄开心了。 思绪翻飞间,皇贵妃 向后,皇贵妃便静静等着,心想若是太后不见她,她就在这儿给太后磕个头,明日再来。 ,恭敬道:“皇贵妃娘娘,太后请您进去。” 皇贵妃面上有一瞬间的愕然,惊子。 后那几日,太后基本就不搭理她,许多时候若是没有苏姑姑在一旁,她真交流。 ,又很快调整表情,含笑走了进去。 里头的宫佛堂,太后正闭目跪在蒲团上,口中低声吟诵着经文。 皇贵妃静步入内,不敢出声打扰,只在苏茉儿后的蒲团上。 她来得的时候,天还亮着,文后,外头已经不可视物。 掌,目光只看着眼前的佛像,淡淡道:“刚回来,怎么就急着过来请安?” 皇贵的身子,因此一回宫,便迫不及待来看望您了。” 庄太后闻言不置可否,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两声,皇贵妃忙担忧道:” “哀家老了,病去如抽丝, 庄太后说着,,皇贵妃连忙上前搀扶,含笑道:“太后您这说得什么话,您青春永驻, 这话庄太后听了, 她站起身后,只拨开皇贵妃的手, 皇唇,随即又跟了上去。 庄太后直接去了暖阁,宫药。 苏茉儿正打算接过,皇贵妃却是先行一步,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讨好道:“太后, 说着一起舀起一勺,轻轻吹 “不必了,哀家又不是小孩子,喝硬地说着,端过药碗仰头一口而尽。 皇贵妃尴尬一笑,嘴上道:“间已经麻利地倒了一杯水过来:“太后您漱漱口。” 庄太后不动如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南苑,这伺候人的。” “……能得太后您的眼,便,您若是不嫌弃,妾身每日都来侍奉您。” 半晌的沉默后,庄太后突” 皇贵妃闻言无声地松了口气,只要太后不对自己视而不见,她就有把握改变 只要能过了太后这一关,。 * 宁宫,孟露在用过宵夜后,也迎来了董鄂福晋等人。 孟露微微含笑,一一打量着六个孩子,刻。 她皱着眉道:“这孩子怎么回事?竟看着还不” 乌苏福罪,是嫔妾没有照顾好四公主,以至于公主在南苑时感染了风寒,这 孟露道,孩子感染风寒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巴尔,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最近天气寒冷,别说小孩子了,就连大人也说不得要病,嫔妾听说皇贵妃的,如今还未好转。” 皇贵:“宫外之事,你如何得知?” 巴尔福晋您在宫里有所不知,皇贵妃惦念自己阿玛身体,皇上特许她回家探望,还让章龄也 说罢啧啧两声,继时候,正好章龄不在,要不然也不会病那么多天,您瞧瞧四公主的脸,干巴 巴尔福晋话里话外,意指皇贵妃的阿玛生病,让皇上派走章龄,以至于四公主无 孟眼其他人,果然见她们眼底都有不满之色。 她摸了摸手上护甲,徐徐道:“皇龄一个,四公主生病,,巴尔福晋这话,以后莫要说了。” 孟露心里也清楚,巴尔福晋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闷,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顺治以,只会令她们更加叹为观止。 * 十二月初六,初五这日,顺治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咬咬牙去了慈宁宫。 因为他接皇贵妃入宫一事,皇额娘,可母子两总这么僵持着不行,正好这几日皇贵妃日日去慈宁宫晨昏定省,亲自侍奉汤药,据皇贵妃所说,皇额娘时。 这是个机会,想必皇额娘看到皇贵妃勤勉能干,心里的火已经消了不少,他正好。 到底是生养自己的亲娘,不合,但母子间的情分却也不能丢了。 他去的时候,皇贵妃也在,彼时皇贵妃刚 顺治进去行礼后, 随后皇贵妃也屈膝柔声道。” 顺治唇角向上弯起,。” 不止如此,他,握一握她的手,两人随即相视一笑,情意自在不言中。 数收入眼底,在她这儿还卿卿我我的,当真是半点规矩没有。 自从皇贵妃入宫后,皇上 庄太后心中冷意蔓延,可她面,“福临你来得真好,皇贵很,明日是她的册封典礼,一应礼节繁琐,怕是要劳累整日,哀家都说了她今日不必过来,养足精神, 听着这话,顺治便了对皇贵妃的成见,如此他今日要说的话便也好开口了。 “皇额娘,皇贵妃还年轻,册地去休息,儿臣前朝事忙,就让她替儿子照顾着您吧。” 庄太后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也好,哀家也觉得” 说罢,哀家病愈后,你若是没事儿,就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她低下头去,恭敬道:“是。”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 皇贵妃于是起身告退,等她走后,庄事,你说吧。” “明日皇贵妃册封,朕想,以示皇恩浩荡,皇额娘意下如何?” 庄太后脸上的笑容凝滞,她半晌未语,赦天下,莫大的恩德,好的,但她毕竟于社稷无功,于皇嗣无禄,为她大赦天下,怕是会引得言官议论啊。” 恼怒,只有担忧,顺治便认为她也是赞同自己这个做法,只是皇理…… 顺治蹙眉沉思,片便议论吧,朕是天子,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看” 决,又何必来问我?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一点都不像了。 曾几何时,他们母皇宫里,后来好不容易福临当了皇帝,他们搬到了这偌大的紫禁城,原以为好日子就要到了,却没想到渐远了。 “你奈,淡声附和道。 ,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就算是皇额娘反对,他也要为皇贵妃大赦天下,持他,那自 开,他一走,庄太后立时沉了脸色,她眉眼间戾意尽显,冷声吩咐后,让她将管理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贵妃吧。” 苏茉儿愣了愣,疑惑道:“太后,皇后娘娘 “皇贵妃不管事儿, 庄太后冷笑一声,接,看上去简单,内里要操心的事可太多了,皇贵妃身娇体弱的,任。罢了,皇上不是也想让皇贵妃管着后宫吗,他以为这是多大的荣宠呢,!” 第 78 章 其实庄太后不提醒, 孟封礼一结束,她便主动向顺治提起,将管理后宫的权力交出去。 , 顺治愿意交给别人, 她乐得双手奉上。 她, 孟露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以她对太后的了解, 庄的权力把控在蒙古女子的手上,上次顺治把这差事从她手上拿给皇贵妃, 庄太后就很不舒心,还把她叫去说了一顿, 二, 顺了。 ,她自己的儿子, 她自己都没什么办法, 自己不过是个皇后, 就更加没有对顺治说“不”的权力了。 不过她也明白,因此孟露也没放在心上,听过便忘了。 如今庄太后又下了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想不明白原因。 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这样正好免了她想出一个完为何要把后宫大权主动给交出去的麻烦。 * 十二月初六,皇贵妃的册封礼隆重举行,顺。 此诏一出, 言官上奏,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意思就是皇贵妃德不配位,皇上您若真喜欢皇贵妃,赏赐些珠宝, 下,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天下人也会耻笑的。 这些,只不过没有做任何的批示,让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意了。 这其中意思,有的人看明白了, 孟露听奏了,还是那些话,这次顺治连看都没看,直接就下令将这三人革职查办了。 至此,再无人 的,庄太后转述的时候,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到底是举足轻重的臣子,福临说罢免就罢免,怕 孟露点头, 轴,顺治圣旨已经下了,你说一次也就罢了,居然还二次上奏? 那可是皇上,他怎呢。 ,都是逢年过节,亦或是哀家生辰的时候,这次居然因着册封皇贵妃给哀家加徽号,也就皇上能干得出这样的事了。”庄太不是,孟露只好在一旁假装与她“同仇敌忾”,“额娘消消气,皇上毕竟还年轻,的地方,但皇上对您的孝心是日月可鉴的,您看他不是让皇顾您的吗。” 庄太后冷哼一声,道:“他要是有孝心,怎么子来,算得哪门子的孝心?” ." ,顺治这一手孝心外包,的确是很虚伪了。 * 新年前的最后一个月,宫里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月,宫中各处都有些死气沉沉,几乎容。 这一日孟露起的早,用过,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西六宫那边的几位福晋格格,她们该是刚从皇贵妃那儿请安回来。” 孟露伸了伸胳膊,顿时恍然大悟,贵妃册封礼结束后,旨意,以后每日晨起和傍晚,都要去给皇贵妃请安。 孟露穿过来这几年,只有会叫她们来,而且那多半也是挑的午后闲暇时分;太后那边更是不用日日去请安,因此几年下来,后宫的福晋格的习惯。 如今有了皇贵妃,她一不说,其余人还要每日两趟去拜见皇贵妃,冬天,大家能开心的起来才怪。 太阳已经升起,孟露仰着脸面向晨光,去给皇贵妃请安。 顺治十三年,就在大家私了,到了顺治十四年正月,顺治再度下令,封皇贵。 这事过去没几日,二月初的时候,皇贵妃在伺两下,庄太后心里有预感,当即就传了太医。 太医诊脉后, 顺治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看皇贵妃。 依旧有不满,可宫中也是两年未有孩子降生,因此也说皇嗣为重,让皇贵妃不用再来慈宁宫伺候了。 而至于管理后宫一事,孟露思考着为想,顺治多半会让自己继续管着,再,可几日过去,大权依旧握在皇贵妃手中。 罢了,顺治都不心疼皇贵妃的身子,她一个等着当太,还是乖乖躺着,任由历史发展吧。 皇贵妃遇喜的消息传出没多久,安时,有一位纳喇福晋突然晕倒在承乾宫,太医诊脉后,发孕,宫中一下子双喜临门。 的,有皇贵妃在前,呐喇福晋有孕一事,便像是锦上添花一般, 而且她这刚怀孕,就被顺治给申斥了一顿,原因晕倒了,把皇贵妃吓了一大跳, 顺治就道:纳喇福晋既然有孕,为何不提前向皇前晕倒,居心何在? 有孕心头,就被顺治几句话给打了回去。 纳喇偷掉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呀,她也不的啊,怎么皇上就认定自己是故意的呢? ,却也不敢辩驳,只能在顺治的口谕下,闭门思过。 这事传到庄太后耳里,庄子贵,皇上倒好,居然套,敢情皇贵妃肚子里是个金疙瘩,纳喇福晋怀的是棵草了。” 她说这话时,孟露也在,她有些忍不住,,庄太后瞥她一眼,恨是没用,皇上前两年对你还不错,你失了那孩子后,也不想办法接近皇上, 孟露顽皮一笑,说呢,眼下除了皇贵妃,其他人怀的孩子在皇上眼里都是棵草,” .” 她长叹一口气,淡淡道吧,别没事老往哀家这里跑。” 孟露:她也不想老往庄太后这跑啊,只是属于顺治的时间在慢慢减少,她可不 后,据说整日以泪洗面,本来这与孟露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为女人,,庄太后既让她去,孟露也就不怕顺治有意见,从慈宁福晋那儿。 纳喇福晋果然形容憔悴,眼睛的礼,坐在侍女端来的凳子上,她皱了皱眉道,还这样萎靡不振,会拖坏身子的。” 纳喇娘关心,只是臣妾心里难过,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孟露抿了抿唇,温,但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祂既然选了你做额娘,你” 孟露福晋的理由,可是后宫的女人,似乎除了给顺治生儿育女外,选择了。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日子,一点,皇上爱重皇贵妃,说你几句便说了,你态度好一些,低头认个错,皇上必定会原谅,最终便宜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露自觉今日说得已经够多了,顺治在与皇空让纳喇福晋怀上孕,纳喇福同了,她相信只要纳喇福晋低头示个弱,。 * 日,纳喇福晋便擦干眼泪,亲自给顺治写了一份信,信中先是表达了自己粗心大意,险些惊了皇贵妃的胎,罪该万死;接着产前,她会每日抄写经文,为皇贵妃及其腹中胎儿祈福,只求 不出孟露所料,信送到乾清宫的当日,顺治就下令,并且还补上。 又道纳喇福晋也身怀有孕,当前应,每日抄写经文什么的,就不必了,皇贵妃宽宏大量,也。 纳喇,又亲自去了一趟承乾宫,向皇贵妃请罪。 而皇贵妃,她心里也清楚纳到的事,只是一想到那日她自己被吓得腹部抽疼,险些动了胎气一事, 量,她也只能勉强笑着,敷衍地应付了纳喇福晋几句,便让她回去,顺便也免了纳喇福晋每。 这样的结果,对纳喇福晋来说,再好不过,她含笑谢恩,笑,只觉得有些刺眼。 第 79 章 顺治, 听到小太监报皇上驾到时,她还有一瞬间的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顺治负手走了进来, 对 孟露眨了眨眼, 回神后立马将腻在她, 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顺治微微 进去,盘腿坐上了炕。 孟露一边叫人准备茶水点心, 一边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顺治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方躺下的小七, 平静道:“你这猫 , 小七不爱动弹,因此就胖了许多。” , 又皱起眉头叹声气, 道:“看到这只猫, 朕就想到博果尔。” 孟露心下一跳,看着顺治颇为苦恼的样子,试 事,他如今都已经十五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成日吵着闹着不想成亲,闲着跪,来来往往的大臣们看了, 还以为朕这个做皇兄的,苛待了他似的。” 孟露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年纪还小,也是皇上宠着他, 他才敢如此吧。不,是何打算?” ,从容道:“圣旨既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只是,他如此不愿意迎娶德恩格格,又子是谁,当真是令朕难做啊。” 凝滞,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她放心不下,反复思虑后,孟露斟酌着开口:格年纪都还小着,襄亲王若是执意不肯成亲,不妨缓一缓吧。” 顺治道:“朕也是这样想,们的婚事,他就不停地来烦朕。” “......不如,” “倒是个主上,沉吟道:“给他个差事,他就没工夫来烦朕了,而且这差事, 孟露暗暗松了口气,她如今的地位还算稳固,弹,倒是没有别的威胁,在她眼里那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 他腾,总归是个隐患,她没办法除掉这个隐患,便只能让隐患暂且远离了。 说完这事,顺治似乎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孟露,。” 孟露看一眼他跟前逼仄的炕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的董鄂妃, 她坐定后,顺治低头把玩着孟露的手指,缓缓道:“如今双有孕,朕心里很高兴。” 既然高兴,何以愁眉苦脸,孟露听他语气,似乎有淡淡的遗憾,遂问道:不高兴呢?” 顺治道:“朕只是突个孩子,若能平安生下,现在怕是也会喊阿玛额娘了。” 听了这话,孟露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缓缓转头看着顺治,声无福,不 她声音里的颤意,顺治只以为她是伤心,,温声道;“别难过,朕和你都还年轻,” 孟露。” 她有些想不明白,顺,他现在不正应该跟皇贵妃两情相悦,眼里再容不得其他人么,自己到底是拜错了哪路神仙,子的念头。 绷着,生怕顺治今晚就留在景阳宫,好在他最后还是走了。 她松了口气,短暂沉思后, 依她看来,顺治之所以心血来潮,多半是因为皇贵妃有孕,又有宫务缠身,陪伴顺,他才想起了自己。 一次胎的风险,却不能冒两次险。 好在宫里的新人还有几个,以往的老人也都还年轻着,只意力了。 * 承乾宫,月的账册,按了按酸胀的腰,对一旁研磨的银珠道:“这后宫各宫各殿的,开销可真大,,我们在后宫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是不妥。” ,这各宫的份例,都是皇上定好的,以前皇后娘娘管理后宫时,也是按着这样的标准,娘 “本宫当然” ” 她说这话,就是希望皇贵妃不要多事,后宫,上到各宫福晋格格,下到各处伺候的宫女太监,后宫用度,只怕会引得满宫所有人不满。 可看皇贵妃的意思,,于是也就住了嘴,不再言语。 晚上顺治来的时候,皇贵妃就笑着着,能省一点是一点,,自是最要紧的,后宫省出的这点银两,不求别的,只盼能给前线 的人,皇贵妃这样说,自然是十分合他的心意,于是便点头允准了。 皇贵妃欣喜万分,起身谢了恩,又道:“皇上,时候不早了,?” “朕。 皇贵妃羞赧一笑,用吗,太医叮嘱说......” 顺治含也是好的。” 皇贵妃抬头看着他,眼里盈满了爱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启禀皇上,皇贵妃,了,说是陈福晋病了,皇上若是得空的话,还请过去瞧瞧。” ,依稀记得陈福晋是谁,只是眼下天色已黑,他也懒得挪动了,刚想说明日再去,一旁的皇贵午陈福晋来请安时,臣妾就看她脸色不好,也是臣妾的不是, 顺治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怎” 皇贵妃道:“是,只是永和宫就在隔壁,臣 顺治沉吟半晌,道:“罢了,你怀着孕,,朕过去看一眼,今晚还回来陪你。” “是,臣妾等。 * 顺治到永和宫时,陈福晋还昏睡着,他问端病了?” 说,陈福晋昨晚梦见了锦璇,今早起来精神就一直不佳,方,她突然就晕倒了。” 说话间,床上的“锦璇,你别走,你等等额娘。” “臣妾看着,纳喇福晋有孕,想起了可怜的锦璇,神思苦痛......” 想起锦璇,孟露心里也难受,不由落下泪来,她拿起帕子擦拭着,也还罢了,毕竟臣妾的孩去了,可锦璇,她那么可爱,陪了陈福晋一年多,臣妾每每想起锦璇,都觉得难过不已,更何况陈” 顺治听着这话,心里有所触动,他也想起了锦璇,那是他第一个女儿, “锦璇,是个好孩子床边,用拇指擦了擦陈福晋眼角的泪,神情柔软。 孟露看着,说了陈福晋无碍,睡一觉就好了,可是皇上,您若无事的话,也陪陪陈福晋吧,眼下陈福晋,怕是” 顺治有片刻地迟疑,顿,朕知道了,朕今晚留在这儿。” 又,让她早些睡吧,朕今晚不去她那儿了。” 孟露:哦豁,了,皇贵妃怕是要伤心。 皇贵妃伤不伤心了,她得让皇上打消跟自己生孩子的念头,他既然想生孩子,宫里有的是愿意为他生的。 ,孟露也就适时告退。 她走后,陈福晋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她嘴里喊着“锦璇”,在她床边,陈福晋心里的委屈翻滚不止,扑进 顺治只是一下一下,极 承乾宫里,的消息,说心理不难过自然是假的,只是在外人跟前,她晋身子不适,皇上陪着也是应该的,多谢吴公公特地走这 吴良辅恭煞奴才了 ,皇上说您怀着孕身子金贵,切不可熬夜,让您早些睡呢。” 皇贵妃笑着点头,道:“好,劳烦公公转告皇上,本宫会照孩子。” ” * 这事过去了一个月,陈福晋也被太医诊出有孕,至此,宫中位。 除此之外,顺治也不知为何,格收为养女,他,和安亲王岳乐的次女,这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才五岁。 两个格格入宫,自然,好在顺治后宫里无子嗣的妃嫔有一大把,倒是不愁人选问题,可,孟露就有些头疼了。 一来,想抚养格格的人还不少,石福晋,乌雅福晋,还有去年因着皇贵再闭门思过的阿格福晋还有吉雅福晋,她们都格格的意思,僧多肉少的局面,孟露实在为难。 两个格格刚入宫时,是住在孟露的景阳宫的,这阳宫,名为给孟露请安,实为讨好孟露,让养。 一连几日后,,只能装起了病。 ,两个格格只能搬出去,最后都搬去了承乾宫,由皇贵妃暂且照看着。 ,她对顺治道:“皇上,臣妾要管着后宫,还要给皇后娘娘侍疾,怕是无暇照顾两个格格。” 她所生,照顾的好了未必能落得好,若是有个差池,难爷的托付,说不得皇上还会迁怒于她,皇贵妃是真不想接下这个事。 可,其他人照顾朕都不放心,只能委屈爱妃你了,况且,照顾为,有的是乳母宫女,你平日看着点就是了。” 皇贵妃心中无奈,只好应下,将两位格 这样的结果,对于石福晋四人,自然是令人失望的,,她也是看自己久久无孕,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这才想着能收养一个,好。 ,她也并不觉得如何,索性自己为此努力过了,结果不如她心意,她也能淡然放下。 阿了这么些年,孤傲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因此也不敢生什么事,只乌雅福晋,她心里的怒意嫉恨却将她给淹没,后宫用度,乌雅福晋一向大手大脚惯了,如今处处不得意,她骤然就失了理智,做 。 这日,孟露刚将太医熬下,阿木尔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道:“皇后娘娘, 孟露心里一个咯噔,忙问道:“事吧?” 阿木尔道:“皇贵妃没事,孩子也没事,只是乌妃的安胎药里下了毒,多了碗,否则皇贵妃只怕......” 阿木尔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完,她被当场抓获,,乌雅福晋也供认不讳,皇贵妃已经禀明了皇上,奴婢回来的时候,皇上正怒。” 孟露心里咚咚直跳,她将手里的碗随手一扔,也顾不得穿披风,就 ,去的时候,乌雅福晋已经没了气息,听说是顺治下令杖刑,十几棍子下去, 了一脸火气的顺治,“臣妾参加皇上。” 顺治看见她,横眉怒道的,乌雅福晋敢做下这样的事,你平日都 孟 我** 这狗东西莫不是忘了,现? 蓝天,心中恶狠狠地祈祷:老天啊,快收走这个不要脸的吧。 顺治,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温顺模样,立,还请皇上责罚。” 这片刻的功夫,顺治也想起了如,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皇贵妃有孕,见不得血腥,里头的烂摊子,你收拾吧。” 话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奴婢扶您搀扶孟露,心里对顺治有一万个不满。 她叹息道:“娘娘,您先在外头等着,奴” “不必了。”孟露扬了扬头,身上是,你们能看得,本宫就看不得吗?” 她提了提裙摆, 饶是孟露,当见到口鼻流血,死状凄惨的乌雅福晋后,她还是没忍住呕了起来。 色,孟露难受的眼角都出了泪。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 孟露猛然回头,连这儿。” 可她还是提醒的晚了,下一刻,十一岁的明安福晋,目光朝过去,紧接着她就尖叫一声, 孟露候明安福晋的,为何带她到偏殿来?” 偏殿这样大的动静,明安福晋年纪小不懂事,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这里,到处乱跑什么。 自打孟露穿越以来,她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对下人也是从未冷过脸,大的脾气,跪在地上不停请罪,旁的半句不敢言语。 孟露气得浑身发抖,加之心里的恐惧,她说完这句后,喉咙里只“嗬嗬”的,半。 阿木尔冷声道:“还回正殿,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明安福晋身边的宫人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 娘,让那斯图先陪您回去吧,这里,奴婢盯着他们收拾。” ,复又睁开。 去了,鼻尖的血腥味,让她想吐又吐不出来,此刻绵软的双腿,几乎站立不住,孟翊坤宫,直到上了轿辇。 * 乌雅福晋的后事,办的异常简单,没设灵堂,,只一卷草席匆匆下葬。 平,也都被顺治下令赐死了。 ,明安福晋也没了。 死状,回去后就食不下咽,夜不成寐,成宿成宿地做着噩梦。她的身体很快就被拖垮,不久后太医就委婉的意思。 顺治十四年的五月,宫,她只要迈过景阳宫的门槛,就觉得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 夜晚睡觉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不要怕麻烦,没把给了出去,乌雅福晋。 诚然乌雅福晋是错了,可、一杯毒酒,有那么多死法,顺治偏偏选择了最为残忍的一种,偏结局,还连累了明安。 明安才十一岁,紫禁城里香消玉殒了。 明安福晋的丧事,是 顺治一朝,妃嫔逝世,这算是第一遭,顺福晋的丧礼去办,可皇贵妃,露。 孟露只一,皇上既让你去操办她的后事,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人,并没有什么意见的,可乌雅福晋那件事,按规矩她应该先来回禀孟露的,可她没有,宫皇后,告诉了顺治。 孟露晋一命,只是若先来告诉她,她起码不会让事情发展的这样惨烈,,让她一病不起。 ,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银朱道:“娘娘,皇后娘娘不是已” 做主,可明安福晋身份不同,她与皇后一样,都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太后如今又闭门念佛,明安福晋的后事,,惹得太后不开心,所。” 银朱道:…… 原。 ,娘娘您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是啊,本宫只能看着办了。” 第 80 章 , 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她几次三番在顺治跟前委婉表示,希望顺治能将明操办。 “明安福晋少小便离开双亲, 又少年早薨, 臣倚在顺治怀里, 擦了擦眼泪道:“皇后娘娘, 想必是更加的难过,她一定比臣妾更了解明安福晋的喜好, 这后事,皇上还” 顺治一边抚的肚子, 感受掌心下还不是很明显的胎动, 安慰道:“爱妃不要哭了,你还怀着朕的孩子, 。” 负责明安福晋的后事啊, 伤心过度不好, 难道劳累过度就好了? 她食住行,又要照顾顺治硬塞给她的两个宗室格格,隔三差五地还得去侍奉太后,就食她都亲自过问,身,实在是分身乏术。 止地告诉她,娘娘您得多休息。 她能歇着,皇上交代给她的事, 她不能不办。 所想,他只是比较信任皇贵妃,相信她能将所有事都处置妥当,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因此即安福晋的后事,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你既然已经接手了,就尽快办好吧。” 皇贵妃一口气噎在胸口,欲..” 这时,皇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跟前的苏姑姑方才来过了,说是请皇上过去一趟。” 道:“好了,朕先去看皇额娘了。” 皇贵妃点一点头,从他怀里起身,屈” 庄太后今日,头上也并未有任何的装饰,顺治去的时候,她正静静地坐着, ,淡淡道:“坐吧。” 等顺治坐下后,庄太后,顺治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蹙眉道:“皇额娘?” “你是从承回视线,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信,漫不经心地问道。 顺治道:“是,儿子刚去看了看皇丝笑意,“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会动了,儿子一将手放上去,那孩子 庄太后再次抬头看他,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的 ,是他第一个孩子。 的。 庄太后问道:“纳喇福晋和不多,你去看过纳喇福晋吗?” 不等顺治回答, “胎怀相也不怎么好,到现在还害喜得厉害,你去看过陈福晋吗?” 顺治眉心渐渐有些不耐烦,皇额娘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可如今后宫是皇贵妃管着,纳喇福晋和陈福晋子,根本不用他去看。 “有奴才照顾着, 庄太后几乎有些无语地看儿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比起先帝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气,将手里的信扔给他,冷冷道;“你四舅舅一行,明日应该就抵达京城了,明安的事,你预 顺治低头粗粗读过,这信还是明安福晋的阿玛,他个月前所写,,庄太后看情况不对,便派人去通知了她的娘家人,想着家中人,没想到满珠习礼 还在路上,明安倒先去了。 顺治将信放回案上,不解,年少薨逝,直接跟满珠习礼说就是了,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庄太后咬了咬牙根,对顺治这样直满,但这不满只能压在心里,她定定看着顺治,,是可以避免的,若不是你动用私刑,吓到明安, 顺治有片刻的心虚,的确明安福晋的死状,受到惊吓才致一病不起,。 “乌雅那个贱人,敢对皇贵妃下手,朕该将她凌迟处死的,谁知道那贱人 庄太,皇贵妃直接越过皇后告诉了你,而你倒好,直接几棍子将人给打死了。” 顺治丝毫不觉得皇贵妥,冷漠道:“那是她活该。” 庄太后不晋,要因为你的私心而死?” 顺治冷笑一声道:“明安,不吗?您若不执意让她进宫,她也不会那么倒霉,最后” 庄太后几乎要,胸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上了头顶,她几乎就要开口骂上两句,了回去,罢了,如今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良久的沉默后,顺治起身道:吩咐,儿子先告退了。” 庄太寒一病不起,实属可怜,给她追封个妃位吧,也算是对你舅舅, 乌雅福晋那事,按规皇后,皇后要是拿不定主意,再去请示顺治该如何处理的。 可皇贵顺治,而顺治又暴怒之下将人给 打死了,在庄太后看来,明安的死,就是皇贵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这真相,她也只能对科尔沁隐瞒了。 给明安福晋一个妃位,于事,他也就答应了。 顺治走后,庄太后久久无语,直到苏茉儿进来掌灯,眼,问苏茉儿:“你说皇贵妃,?” 苏茉儿愣了一愣,,是先帝的宸妃,那位曾经也是得到了先帝令人侧,诚实道:“有过之而不及。” 起码先帝虽然宠爱宸妃,可对太后尊重,哪像今上啊,若不是皇后娘娘相貌出众,这几年又未犯错,指不 庄太后突地轻笑一声,道:“而无不及 ,这样,终究是不好的。”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问苏茉儿:“个月了吧?” 苏茉儿答:“是呢,堂,到这个月底便有两月了。” 庄太后点点头,吩咐,看他们哪日不上学,让董哀家瞧瞧。” 么,低声应了。 封明安福晋为悼妃,这还是除了皇贵妃以外,第一个被顺治册封为妃位的,只呢? 众人听了这圣旨,只觉得唏嘘,而皇贵妃却是松了一口气,既追封为妃,那后事了。 * 悼妃下葬后,宫里的日子渐渐地恢复如初,仿,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重视,只有真齐福晋悼妃的亲姐妹,时常还去供奉悼妃灵位的地方上一炷香。 孟露也想去,可她的身份却不允许,往生经,让阿木尔拿去烧了。 她只诚心地祈祷,明安福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起码不用再被家族当做巩固权势的棋子了。 这一日,,外头人报顺治来了。 孟露没忍住在 她反应过来,又连忙给佛祖认错,随后迅速调整表情,。 行完礼后,顺治坐下看了她一眼,,还在为悼妃伤心?” 这是自那叫一通后,两人第一次独处,孟露心里的白眼就快翻上天了,她最近天热,臣妾没什么胃口罢了。” 她的确为悼妃伤心,可认。 悼妃的丧礼还未结束时,据说有一日,时,看着以往悼妃的位子被其他人坐了,真齐福滴泪,惹得皇贵妃也哭了起来。 皇贵妃这一哭,好死不死地动了胎气,于说了一顿,责怪她不该在皇贵妃面前哭,于是自那之后,直到悼妃下葬,滴眼泪,每次见了皇贵妃,更是喜笑颜开,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一丝伤心,再影响。 孟露想,脸上渐渐失了血色,她真想顺治赶紧死了算了,省得她每日还得锲而不舍地在心里诅咒他。 ,只当她是受暑气影响,便笑着道:“过几日,朕打算去瀛台避暑,你还没去过瀛台吧, 孟露想“皇额娘那边无人照顾,臣妾......” 顺治道” “那 顺治再度打断,你放心就是了。” 听这意思,,带着自己,却不带皇贵妃? “太医说,皇了,最好不要挪动,因此这回去瀛台,朕就不带她了。”顺治开 孟露 :很好,,你倒是热得要跑了。 有时候,孟露还真看不懂,顺怎样的感情。 要说爱吧,皇贵妃怀着孕,成日像个陀螺一样在宫里转着,就跟个老起居, 要说不爱吧,他又能为了皇贵妃对乌雅福晋下那样的死手,连哭一下都要被他骂。 不得不说,顺治对皇贵妃的爱,很是双标,他不丝一毫的伤害,但他自己,却像是在使唤。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孟露半点不想掺和。 如今既然皇贵妃不去瀛台,孟露即便想离顺治远些,但是与皇贵妃相比,较安全,省得皇贵妃有个三长两短,于她。 东西,跟着顺治一道去了瀛台。 这次跟着顺治的,除了她这个皇后外,再就是格格,还有董鄂福晋和福全, 原本除了太后,皇后,顺格的,最后是庄太后开了口,说日常想看看孙子,于是顺治就将额娘一起打包带了过来。 瀛台的日子比较清静,有新人相伴,顺治倒是很少来打扰孟露,她那儿。 庄太后最近几课,孟露也就每天笑着坐在一旁看着。 ,可却是比福全聪明许多,师傅教的东西,往往一遍他就能理解,甚至还给问住。 渐渐地,庄太后也发现了这个孩子的聪慧,一些。 重视自己的孩子,心里自是喜不自胜的,而董鄂福晋也不会多想,自己的福全的确不如玄烨聪慧,但是皇家的孩子,,聪慧的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因,倒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会私下里教导福全,祖母喜欢,他可不能生出嫉妒心理来。 岂料福全不甚聪慧,放心吧,三弟得皇祖母喜欢,儿子也为他高兴呢。” 福晋:“佟额娘因为三弟的缘故,也比较得皇额娘喜欢,额娘您也别伤心哦,等儿子长大了, 好吧, 第 81 章 在着, 顺治待了两个多月,七月天气转凉时,他就说要回宫。 庄太宫里住着, 这次来瀛台倒是想多待些日子, 就先不回去了, 福全玄烨也别回去了, 着。” 庄太后既留下了两个阿哥,两个阿哥。 至于孟露, 她原本正烦恼着该用什么借口也留下,庄太后又对顺治道照顾孩子, 就让皇后留下照顾哀家吧, 索性宫里有皇贵妃在,你自候。” 这些于顺治来说都是小事, 因此他也就象征性地吩咐, 带着其他的福晋格格返回了紫禁城。 顺治离开后的某一日, 孟露日常去陪庄太后闲聊,庄太后突然看向她,道:“ 的冷汗,笑容就那么僵在嘴角。她起身,故作镇定道:“皇额娘,您说得这是什么话, 的话,温和道:“这里没外人, 你也不必想着骗哀家 。”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脏咚咚咚直跳。庄太后继续道:“哀家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不” 庄太后一副了解她至深的模样, 说出的字字句句,孟露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辩解。 她觉得大脑有些空白,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不断回旋要.....处置掉自己 ? “你别怕,哀太后见她露出惊惧神色,微微一笑道:“福临如今如此行事,后宫没几个嫔妃会待见他,不过都 她正当妙龄时,就要嫁为妾,这个男人的眼里还没有自己。 她当年就对先帝无比的嫌恶,每一次与他来,皇后有意避着福临,作为太后,为加以训斥。 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又有些同情皇后了,。 听她这样说,孟露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低娘恕罪,自从皇贵妃入宫后,旁人就再难入皇上的眼,臣妾虽是皇后, 庄气,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林子,淡淡道:“没什么好难过的,守好你皇后的位置, ..” 了,孟露只好告退离开。 她心惊胆战地出了门,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后悔,她是 可如今后悔也晚了,她接下来几前的习惯,每日去庄太后那儿陪她闲聊说话,顺便听福全和玄烨 好在跳后,倒是再没说过这样的话,孟露渐渐地也就放下心来,日 转眼到了九月,天气有些冷了,顺治也派回宫,然而就在启程的头一天晚上,京中发生了地震。 孟露从睡梦中被剧烈的震动摇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整个身上拖了下来。 “娘娘快走, 惧,孟露跌跌撞撞地被她两拖着往外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翻转。 好不容易跑到了外面,孟露站定,勉力稳重心神,慌乱间,耳边,夹杂着人们的尖叫哭喊, 脚下的大地里像是关着笼的巨兽,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好在,一切归于平静时,孟露眼皮一跳,忙扯了扯阿木尔的袖子,颤声道:“快,快去看看三阿哥有没有事。” 她其实,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先去看庄太后,于是孟露指了阿木尔和那斯图,让她们分别去福全和玄烨那边,自己则忐的宫室走去。 门口时,那殿门口站了几个浑身发抖的宫女太监,唯独不见庄太后和苏茉儿。 她呼吸急促,,问道:“太后呢?” ,惊恐地望着她,不说话也不动作。 漆黑的宫殿,咬了咬牙就抬步往里走。 娘娘,刚......刚刚这殿中横梁,似乎松动了。” ,横梁松动,若是再来个余震,哪怕只是轻若蝉翼的晃动,都废墟。 可她不能在外头干站着,若是庄太后真有个好歹,以顺,难保他不了,那之后她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谁也说不准。 短暂地深思熟虑后,孟露下定了决心,庄太后不能死,起 孟露脚下不停,毅然决然地往里走,留下一句话:“别在这儿愣着了,去看看两位” 危难关头弃主子于不顾,孟们的下场。 怕死是人之常情,站在孟露的角度,她不怪这些。可是站在庄太后的角度上,这些宫女太监,怕的尸体了。 孟露心里到底是不忍,但也不敢出声提醒,就怕他,这殿里的横来,只能先将他们支走。 有的烛火,孟露就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手脚并用摸索着往前走。 她也不敢大声呼喊,生怕自横梁给震下来,可殿内实在是大,发生地震,庄太后只要不是个死的,她就不可能在原地等着,孟露犹豫再三,:“皇额娘。” 好在她喊了几声后,便痛苦的□□。 孟露循着声音摸过去,只看 孟露一喜,,您没事吧?” 简短地交流后,孟露才知道,庄太后和地震时,,但不幸的是,两人双双歪了脚,走不动。 后来地震停歇,两人也就坐在原地,等待别人来救援,孟露。 孟露一阵无语,,压低声音道:“皇额娘,儿臣背您出去。” 末了又道:“苏姑姑,您忍着点,这地震极有可能还会再来一次,我们得快些出去。” ,她倒是不介意再背一回,只怕地震不等人。 苏茉儿也,她咬了咬牙站起来,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可以的。” 话落着。 结果三人刚跨出殿门,余震便再次袭来,殿,掀起的劲风让孟露脚下一个不稳,背着庄。 别看庄太后看着纤瘦,可宫中数年的养尊处优下来,庄子来说,的确不是闹着玩的。 孟露本就被她压得眼冒金星,此刻突然跌倒,砸在孟露身上,她一下子连呼吸都不顺了。 有那么一瞬间,孟露感觉自己看 好在庄太后在背上下去,可孟露却是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 庄太后腿,坐在她两侧将她扶起来,月光下,孟露一张脸皆是灰尘,子,是你救了哀家。” 孟露眯眼看神情,心里狗血地想着,庄太后会不会此后就把她视作救命恩人,死心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也不枉自己冒着她,又被她给砸这么一下了。 不过这幻想到底过于狗血,孟露还没有失了理智,知道自后,并不是哪个万人迷主角。 她艰难地笑了笑, 。” 庄太后抬手替她擦着脸上的灰尘,苏茉都去哪儿了,跑了?” 唇瓣,慢慢道:“哦,我来的时候,他们正想进去寻找皇额娘,不过我怕人太多动静一大,震的房梁倒塌,那边去了。” 庄太后慧眼如炬,哪。 才就该死,但是皇后既然有心保他们一命,她也就遂了她的愿,顺福全和玄烨那如何了?” 孟露暗暗咽了口唾沫,道:” 她说着便慢慢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就见到 阿个灯笼走了过来,孟露眯了眯眼,看见董鄂福晋牵着福全,佟福晋牵着玄烨,后。 虽然看上去灰头土脸,但 孟露紧绷的心弦骤然松懈,回“皇额娘,孩子们没事。” ,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孟历,当真是有些狗血啊! 第 82 章 孟露再度醒来时, 地震带来的慌乱无章,已经在再度恢复井然有序。 瀛台有几处宫殿倒塌,太监被废墟掩埋, 永远地沉睡。 “但好在娘娘您没事, 太后。” 这, 可她只能是皱一皱眉头。 现实就是如此, 在这里,奴才的命, 贵。 好在这次十几名宫女太监外,倒是没其他的伤亡, 孟露问了阿木尔, 知道庄太后殿南苑猎场,差事没现在的轻松, 但命还在。 孟露脑袋嗡嗡地响, 顿了顿?” 阿木尔道:“回, 昨晚娘娘您晕倒后,,宫里也有几处宫殿倒塌,但都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地方,倒是无一人伤亡,皇上听说了这里的事,也是很担心, 马过来,接咱们回宫。” “好, * 京城发生地震,, 也压死了不少百姓,孟露等人回宫后,头,又随意关切了孟露等人几句,然后又回了前朝忙着跟大臣们商议赈灾救济的事。 庄太后受了伤,各宫福晋格格们一时都亲来探望宁宫侍奉太后,庄心,最后还是说不必了。 可众人打算告退时,她却。 “不知贵妃眼皮微跳,心道难不成太后要让她来侍奉? 她如了。 皇贵妃低头沉思的功夫,庄太后抬眼打量着她,见她双眼红肿,形容憔悴,整。 怎么里了,还能把自己搞成这幅尊容? 庄太后正疑惑着,这时她她耳边道:“回太后,鄂硕大人久病无医,前几日殁了。” 庄太后了然,怪不得了然之后,庄太后心里顿生不悦,随即沉声道:“鄂硕死了,你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再如何伤心,子,眼看着就要临盆了,若是动了胎气,伤了腹中胎儿, 皇贵妃微微错愕,被庄太后训得莫名,她便即,惶恐道:“臣妾知罪,还请太后责罚。”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过。 死的那是自己的亲阿玛,她身为皇上的妃子不能出,难道连为他哭上几下太后也不准吗? 然而这样的委屈,皇贵妃也只敢藏在心里,面上样。 ,平静道:“坐下吧,挺着那么大个肚子,别动不动就请罪。” ,强笑着谢过太后,又再次坐了回去,庄太后沉吟半晌缓缓问道:“陈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如今连床也下不了了?” 笑再度僵硬,她咽了口唾沫道:“回太后,陈福晋这一胎怀得艰难,上个月不小心跌了一跤,太。” “好端端地怎查过 ,真是她不小心摔得吗?” 皇贵妃道:“ 启禀太后,嫔妾派人细细查过了,” 会儿,见她神色如常,便淡淡嗯了一声,开口让皇贵妃退下。 出了慈宁宫,皇贵妃扶着肚子坐上了轿辇,走了没几步,她身边另一名侍阿玛过世,,也太......” 她未尽的话语:“闭嘴!” 侍女也是为自家娘娘不公,这才一眼打量四周,倒是没看见其他人,遂放心不少,怒,是奴婢失言了。” 皇贵妃胸口微微起伏着,光,她看似并未生气,可心里却已经打算着打发了这名侍女。 说话如此不谨慎,她 可即便皇贵妃呵斥得及时,这侍女的话,依旧被拐正着,她看着皇贵妃的仪仗走远,唇角缓缓上扬着,原来你也有至亲逝世,却不 真齐福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稚龄不符的深沉。 “走,” * 永和宫偏殿,孟露坐在陈福晋的床前,问出你不小心摔倒的吗?你别怕,,若是有什么冤屈,你尽可直说。” 因着锦璇的缘故,她对陈福晋还是很关心,若是真有人害她,理。 陈福晋微笑着,缓缓道:我?” 孟露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不过幸又得了这个孩子,我的处境并未因这个孩子而有什么变化,与 皇贵妃,别人暗害的人,可是有乌雅福晋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谁脚呢。 孟露听她这样说, 顺治宠爱皇贵妃,但并,起码皇贵妃有孕这段日子,他就宠幸过很多福晋格格,但她了。 ,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死罪,说不得会牵连家人,除非丧心病狂了,否则。 孟露不再怀疑了,她又与,这才起身回了景阳宫。 * 皇贵妃产期将至,顺宫,皆去的是承乾宫,纳喇福晋和陈福晋,就好像被他遗忘了似的,习惯,因此倒也不觉得多难过,只是按着太医嘱咐的,儿。 ,初七这日傍晚,孟露正用着膳,外头突然就闹哄哄了起来,阿木尔自觉的出去查探,刚刚生下一皇子,皇上命人晓谕六宫,说是让满宫同乐。” “.,除了顺治和皇贵妃外,其他人谁能乐得起来? 孟露听闻顺治干出这种事,顿时长叹一口气,只觉。 顺治的“第一子”终于来了,再起风波,不过不管起不起风波,她这个挂名皇后都不需要操心,,孟露很快调整心态,继续干起了饭。 接下来的一切,也。 为了庆祝这个孩子的降生,顺治举行了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贺的庆祝活动,更朕之第一子这样令人不敢置信的言论。 前朝的官员们,记着上次因位同僚的下场,这次顺治论,他们只当听不见,反正这是皇上的家事,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不管了。 至于后宫,别的人倒也罢了,福全和玄烨这,顺治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无疑是给他。 景仁宫离承乾宫太近,皇贵妃生下四阿哥这几日,佟福晋生热闹而难过,便带着玄烨住宫。 东西相隔,耳边总丝竹管弦之声了。 玄烨就睡在福全的屋里,董鄂福,亲自哄睡了他们兄弟二人,这才去。 起居的暖阁,董鄂福晋吩咐人去准备茶水点心,随后语气难掩伤心道:,可是却没想到他能宠爱到这种地步,四阿哥是第一子,那”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有生面孔在,此行,的确过分,都是他的孩子,” 董鄂福晋吸了吸鼻子,逼用,没办法让孩子们子凭母贵,若是咱们有皇贵妃那样的手段,何至” 这话佟福晋却不同意,她嗤笑一是指她身为有夫之妇,吗?” ....也是,那样的手段,我们还学不来。” 佟福晋笑了笑道:“是啊,咱们学不来,所以,在眼里,咱们也不能自暴自弃。” 的方向,柔声道:“现在,咱们就好好照顾着福全和玄烨,等着他们长大。” 即便何,日子还长着,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董鄂福晋也道:“是,反正如,皇上若心里只有他的第一子,那随便他吧。” 董鄂气鼓励着,却不知在她们刚一离开福全的房间,两个孩子就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夜里,,你睡了吗?” 福全原本仰躺着,闻言转身面向玄烨, 说罢伸出自己肉嘟嘟胖乎乎的小手在玄烨睡不着吗?哥哥哄你睡。” 玄烨从被子手按住,接着握紧,憋了半晌道:“二哥,你这是跟谁学的哄人睡觉?” 我额娘啊,她每天都会这么哄着我睡觉,只不过今天三弟你来了,额娘就没哄了。” 玄烨:“说要哄他睡觉,他还以为二哥要锤死他呢。 福全的手被玄烨握着动不了,他便有些无聊,一无聊就会想东想西,于是 他往玄烨的方向挪了挪,声音委屈:“三弟你说,皇阿玛为?” 玄”他也不知道。 福全等不到回答,便自因为我们不乖?还是因为我太笨了?” 福全说着声音便带了哭腔,玄,安慰道:“不会的二哥,阿玛从来都,他哪里知道你笨不笨,二哥你别多想。” 福全觉得三弟这话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都夸赞三弟聪慧,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二哥,等明日起来,把你最爱的玩具找出来。” 福” 玄烨摇了摇头:“不,咱们带着去给皇阿玛请安,就 “为什么么多东西。”福全不满地嘟起嘴巴,他才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四弟。 玄烨却道:“二哥,你听我的,我会让我,等皇阿玛在承乾宫时,咱们就去。” 天,最后玄烨也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半晌,福全困得不行了,执着的三弟还,他只好妥协了。 说做就做,隔日福全和玄烨下了学,治现下正在承乾宫,玄烨便即就拉着福全, 顺治听到下人禀报二阿哥和三阿哥求见时,还三阿哥来求见吗?” 下人道:“......回皇上,监也跟着。” 皇贵妃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四阿哥,她疑惑道:“董鄂 下人摇了摇头, 皇贵妃心里狐疑,笑着对顺治有什么事,皇上叫他们进来吧。” 顺治点了点头,。 福全和玄烨手牵着手走进来,大的小太监,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给皇贵妃额娘请安。” “起来吧里的四阿哥身上,听到声音才回过头来,“你们两怎么跑这儿来了?” 玄烨掐了掐福全的手心,示意他先开口,福全又掐回去,的主意,你怎么不说? 玄烨:你是哥哥。 福全:哦。 于是福全便松开玄烨的手,拱手道:“回禀皇阿玛,儿臣过来。” 顺治挑了挑眉,好么?” 时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过头顶,立时有承乾宫的宫女来接过 ,随后打开。 顺治低头看一眼,里儿,有把玩过的痕迹,东西看着已经不是很新,可依旧干干净净的, “朕记得,这是朕赏给记得清楚,是因为他们拿来的,都是番邦属国进,顺治自然印象深刻。 他拿在手上看了看,道哥?” 他一问,,他当然舍不得啊,可是三弟好似流氓,他不答应送,三弟就不罢休。来之前,三弟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于是他也只是瘪了瘪嘴,赏赐给儿臣时,儿臣可高兴了,,也会很高兴吧。” 阿玛,四弟还小,不能跟着儿臣们出去玩,儿臣们就想着先送些玩具给他。” 顺治听了福全玄烨的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他伸手摸了,含笑道:“四,他一定会高兴的 。” 福全瞄,“咦,四弟怎么不笑啊?” “四阿哥还小呢,还不,她将怀里的四阿哥紧了紧,微笑道。 福全哦了一声,玄烨在这时出声: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儿臣和二哥就先告退了,师” 顺治脸蛋,温和道:“去吧,好好听师父的话。” “是, 两人一出承乾宫的门,正焦急地等着。 看到他们出来,董鄂福晋好各自的儿子,无声又迅速地离开承乾宫的地界。 直回到咸福宫时,句:“你们跑承乾宫做什么?” 右等,始终等不到放学的孩子。 若不的仆从伺候着,这里又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两人差点以为孩子被拐卖了。 后来派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承乾宫,董鄂福晋和佟福晋相视一眼,都从对方。 这, 她们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是以匆匆就赶了过来。 此刻又听闻孩子们是去送礼,董鄂。 董鄂福晋什么礼?” 福全道 “...这个糟心的儿子,将目光转向了玄烨,于是玄烨这才奶声奶气的说了原委。 了解真相后的董这,送一些你们玩过的旧玩意儿,皇上不会生气吗?” 这话刚问出来,外头便传来动静, 来的。 这次,顺治不但给 福全和玄烨赏了不少东西,就连不少的衣料首饰。 自打皇贵妃进宫后,她们可。 吴良辅走的时候,上说,明日二位阿哥下学后,先去趟乾清宫,皇上想看看阿哥们的学问如何了。” ” 佟福晋 太 两人心知肚明,顺治此举,全事,一时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既因皇上能想起他们而高兴,又觉得这令皇上过。 难不成,以四阿哥,才能被皇上放在眼里吗? 后宫,孟露听说后,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自言自语地夸赞:“玄烨可真是个聪明孩子。” 一旁那斯图笑着问:“娘?” ” 不过对福全,她孩子那样的喜欢,对玄烨,则是带着对未来靠山的希冀的喜欢。 * 时间过得很快,。 他的满月礼自然也办的无比隆重,这一天,顺治甚至给皇贵妃磕头,一时间皇贵妃和。 然而这安逸,出了月子后,她忙得越发像个陀螺了。 尊荣,太后那自然是不满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庄太后,只会把不满装在心里,,费那劲干吗? 有功课,培养孙子,可比跟她那偏执的儿子沟通要省心多了。 生后的一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皇贵妃心里却无比清楚,太后对她定然是越发地不满了,因此她。 而庄太后,贵妃,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皇贵妃每次来都恨不得把姿态放在尘埃里,庄太后也就放平了心态,你既然愿意来,吧。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四阿哥生下来便有些瘦弱,出了月子便时常生病,这有些肿胀的脚腕,慈宁宫的宫女走,承乾宫刚刚来人,说四阿哥发烧了。” “嘶。”宫女的话音一落,疼,她忍不住发出轻呼,有些不满地看了皇贵妃一眼。 皇贵妃听到四阿哥病了,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她意识到后,连摆手,“行了,你回去照顾四阿哥吧,这段时日不用来哀家这了。” 四阿哥到底生的什么病,太医先先后后几十名太医进进出出,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四阿哥,需得仔细养着。 具体要怎么个仔细养着,太医却也说实他们都看得出,这孩子恐怕命不久矣,可皇上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谁敢 总之就是很棘手。 孟露作为嫡母,四阿哥生病, 刚满月的孩子,她这几年也见过许多个,瘦小的,就连陈福晋刚生下的五阿哥,看 这样瘦弱的孩子,子活不了多久,一时她的心里也有些许难过。 历史注定是一回事,看事。 若是可以的话,她自是希机会,可现实与梦想往往背道而驰。 ,还是离开了。 第 83 章 且说四阿哥满月后, 断,太医们也早就奉命住进了承乾宫后头的围房,预备。 这, 到了腊月初的时候, 庄太后的脚伤未愈, 她人却又再度病倒了。 这次病得还很凶险, 如死灰的表情,就差把“快去准备太后娘 要废后时, 其中有一条罪状便是太后凤体欠佳,皇后竟不前去侍奉。 眼见着顺治十八年越来越近, 孟, 可不能临到头了功亏一篑,因此太后一病, 她当即就收, 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后病榻前, 绝不会给口。 与,还有一个皇贵妃。 庄太后也是知道四阿哥体虚多病,所以多次跟皇,不必日日来慈宁宫,有皇后在,,哀家不会有事。 皇贵妃往往嘴上应着,但第二日依旧报道。 孟露:可真拼啊。 太后跟前守着, 一是记得阿玛生前叮嘱她的话,二来也是顺治对她说道:“皇后到底是生于草原,,朕前朝政事繁忙, 不能时时照顾皇额娘,,你做事,朕最放心。” 皇上的期许摆在这,皇贵妃即便累,也是要咬紧牙关, 除夕渐渐到来,因为太后病着,热闹,也就只有三十这日,宫中各处才挂上了一些红色的剪纸,并一些红红的灯笼, 年后病着闻不了荤腥,孟露也只简单地吃了几口便罢了。 过了年,到了正月,庄太后的病终于好转,孟露松了口气。 忧地搬回景阳宫,关上大门睡他个昏天暗地,可皇贵妃却没有喘气的机会。 乾宫,还没进承乾宫的大门,银珠便神贵妃便颤巍巍道:“娘娘,四阿哥他......” 皇贵妃心口猛地一跳,的话,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去。 四阿哥晕厥了,太医们正在抢救,皇贵妃根粗壮的银针,缓 皇贵妃惊呼一声,只觉,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又很快。 “我的儿子睁眼,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银珠忙道:“娘娘,四阿哥没事了,了。” 太医正在,闻言心里叫苦连天。这几针下去,顶多也就是能,可几日之后,他便说不准了。 大罗 一整个正月里,承乾宫始终都笼。 顺治眼看弱,起先还会对着太医们大发雷霆,后来便不发火了 ,只罗天下稍微有些名气的医者进宫。 而他所搜罗进宫的,不止正统的医者,巫医、苗医、蒙医......总上钩的,统统被顺治。 足以孩子病愈。 可无论多少个医者进入承乾宫,又从承乾宫出来,四阿哥幼小瘦弱的身。 渐咽了。 来。 终于在正月底的某一天,皇贵妃睛,看着四阿哥再度被太医从晕厥中用粗针扎醒,她哭着上前赶走太医,将四阿里,不断呢喃着:“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银珠和一众,皇贵妃抱着四阿哥怎么都不松手,太医们一个头两个大,这皇贵妃娘,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可该如何是好? 银珠也看出来这些太医的为难,她咬了咬唇,看着外头已经黑透的天,犹豫 顺治从乾清宫一路过来,抬轿辇的奴,一旁跟着的吴良辅也气喘吁吁不停擦汗,但顺治奴才,让他们再快些。 他顶着一张即将宫,在撑起皇贵妃寝殿的帘子前,又勉强挤出一抹温暖的笑。 他进去便看到皇贵妃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四阿哥,哄婴儿入睡的歌曲。 顺治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皇贵妃的身边,抚着她妃,将孩子放到床上, 皇贵妃见是他来了,来,她心疼地握着四阿哥的手,呜咽道:“皇上,您吧,他们太没用了,您看,四阿哥的指尖都 顺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四阿哥嫩白的指尖上,密密麻麻针孔。 他眉心微微一跳,冷眼看向一旁跪着的太医们,几头,此时突然就感线正盯着他们。 ,不安地抬起头来,一看到顺治冰冷的视线,又再度惶惶低下头去。 他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道:“皇上,皇四阿哥,还请您劝一劝皇贵妃。” 接近,你们就能治好四阿哥?” “.....,即便是刚学一天医的人,都能看出四阿哥命不久矣,谁敢回答顺治的话, “很好。”顺治声度,缓缓道:“治不好四阿哥,朕要你们有何用?来人,带下去。 立时就有佩着刀的侍卫进来,将几位哭求不止的太医拉了出去,就听不见了。 顺治将皇贵妃从地上抱起,扶她坐到床边,低声安慰道 :“爱妃放心,朕一定会想 他说完,刚想喊吴良辅,原本在皇贵肢突然动了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更为剧烈的抽搐,顺治见势不妙,连忙喊人将 可来不及了,那晕,此刻正往死牢的方向拖去,派谁也赶不上。 事么用。 四阿哥晕厥抽搐不是第一遭,以往上扎几针,他的抽搐也能慢慢停歇,带走,没人给四阿哥扎针。 于是皇贵妃和顺们怀中不停地抽搐,很快又归于平静,最后再也不动了。 “孩子?” 皇贵妃小心翼翼地唤着,生,可她连着唤了几声,四阿哥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皇顺治,唇角带着苍白的笑:“皇上,您叫叫他,臣妾叫了他半晌他都不醒。” 顺治此时已是眼眶赤红,他方才就抓着四阿哥的腿,他在他手底下渐渐没了温度。 ,他的第一子,短暂地陪了他们一阵,就又走了。 可看的皇贵妃,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皇上,您哭什么?四阿地看着顺治,接着又重复一句:“咱们的孩子还好好的。” 擦他脸上的泪,仍旧不知该说什么。 而皇贵妃, 她颤抖着伸出食指,。 接着,便的凄惨哭声。 跪,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哭。 这哭声,很 醒的,她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很快,阿,四阿哥薨了。” 孟露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 她望着外头的沉沉夜色,低吗?” 阿木尔道:“在,四阿走的。” 孟露垂下头,有拿一身素净衣裳。” 顿了顿又?” “这么大的哭声,太后 孟露嗯了声,淡 第 84 章 孟露到承乾宫时, 那海。 的寝殿,只是在外间站着,耳边听着皇贵妃的哭声越来越小, 到最后只剩下了干嚎。 不多时, 宫中其他福晋格格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与回头看一眼众人, 大家基本上都换上了一身素净衣裳过来,眼里也都含了即将坠落的泪, 就连福全张脸,仿佛的。 大家似乎都做好了准备。 孟露深深地叹口气, 看一眼承乾宫寝殿的方向, 皇小了很多,但还风, 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 正想着, 礼, 问孟露:“四阿哥呢?” 孟露抬手指了指里面,压,皇贵妃不肯松手,四阿哥还被她抱着。” 庄,转身朝里面走去。 也不知道庄太后说了什么,四阿哥出来 ,他全身蒙着一层雪白的锦布,孟的轮廓。 这时, 里头的哭声却渐渐有增大的趋势,出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四阿哥也, 你哭得这样伤心,四阿哥走得也不安稳啊。来日方才,你和皇上, “可我只想要四阿哥,他还那么小,都阿玛额娘。”皇上,您是天子,是真龙转世,您想想办法,让四阿哥活过来啊。” “爱妃,四阿哥已经道。 顺治话音刚落,怀抱,往前走了两步,指着门帘道:“一定是有人害了我们的孩子,皇上,一定是有哥,故意害了四阿哥啊!” 门帘外头,站的便 顺治又何尝没有怀疑过,四阿哥一直体弱,顺治派人暗地里查过的,晋、还,顺治都叫人查过,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四阿哥不是被人所害,诉他的那样,四阿哥只是身体孱弱,难以存活。 心爱的女人为自己,顺治心里不比皇贵妃难过,然而他理智尚在,他起身再度将皇贵妃搂紧怀中,低声安。” 皇贵妃自然冷静不下来,饶,丧子之痛,依旧让她失去理智,她再度喊道:“是佟福晋,不,” 她一会儿说佟福晋,一会儿说董鄂福晋,声音之大楚,福全和玄烨小脸冷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慌,倒不是她们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架不住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万一皇上信了皇贵妃的话....... 露,孟露便按了按她们的手臂,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放心吧,有庄太后在,她是不 孟露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里头就来。她见皇贵心生厌烦,又听她开始胡乱攀咬,而顺治只是轻飘飘一句“爱妃冷静”、“爱妃别哭”,庄太后顿时失去了耐心,不妃悲伤过度,怕是患上了失心疯,竟敢随意诬陷他人。” 顺治立刻道:“皇额娘,皇.....” 庄太后冷冷地打断她:“接受不了便那么大了,若是由着皇贵妃胡言乱语,流言传了出去,福全和玄烨还怎么在宫中立么想?” 默默不说话了 ,皇贵妃也再度将全身靠在顺治怀里,低低地啜泣着。 庄太后看着顺治赤红的眼眶,到底有些不忍,幼年早夭,后事需,难免无暇顾及后宫之事,就先在承乾宫把身子养好吧。” 当,顺治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了点头,继续一下一下地抚着皇贵偻的背。 不多时,寝殿的帘子被人掀起,了出来。 她先是安慰了下贵妃刚刚的话,想必你们也听见了,不必放在心上,她也是悲痛过度才会胡言乱语,。” 董是 。 ,叮嘱道:“都回去吧,眼下皇上和皇贵妃,怕是也没工夫见你们,回去守好各自的门庭, 众人原本也不期望着能见顺治,因此庄太后说完后,擦眼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眼泪,一一告退离开。 * 备受就这么去了,即便其他人原本心里对这个阿哥还有种种嫉妒不满,可谁也不会跟较。因此皇贵妃因为四阿哥的薨逝而病倒后,后宫许多人还怀着真切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同样是早夭的皇子,在顺治这却是天差地别。 巴尔福晋所生的大阿哥当年夭折,皇上给下葬了,死后的哀荣是全然没有的。 可四阿哥却不一样了,顺治不仅,还追封四阿哥为和硕荣亲王。 他还下的坟茔前祭拜,百官心里自然颇多意见,可谁又敢表现出来呢? 于是只能装出一副悲痛模样,对着一下磕头。 这样的举动,孟露就忍不住想,四阿哥在阴间能承受得住这 福分? 里,不过庄太后却看不下去了,她将顺治叫到慈宁宫,再道你疼那个孩子,可他到底还小,你让百官去祭拜,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顺治表情平静,只淡淡道:“,让他们去磕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庄太后:“……” 罢了, * 自打四阿哥去后,皇贵妃便一病不起,成日以泪洗面,顺陪伴,可每次已的模样,渐渐的,他心里也有些不耐了,去承从一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五天一次…… 这期间,他甚那儿留宿过几次,孟露看得直替皇贵妃心寒。 她忍不住唏嘘哀叹,也不 不过到了三月,起来,宫里的日子又慢慢恢复平静。 然而这样的平静没维持几天,在一个乌云沉沉的夜晚,储裂的哭声,巴尔福晋 三公主白日耍,入夜后突然就发起热来,从她哼哼唧唧地向巴尔福晋撒娇要抱着,到她彻底没了呼吸, 孟露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再度穿上素净的衣裳,又。 相比被顺治捧在手心的和硕荣亲王,一个。 储秀宫来的人不多,除了孟露外,便育过子嗣的福晋来了,也许只有当了母亲,。 福晋,孟露能做的,也就只有干巴巴的几句安慰,可巴尔福晋根本听不进去。 不如和锦璇那般,可那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会,若是孟露对她笑上一笑,那孩子也会弯了眉眼,露出腮边的两个小酒窝。 ,孟露亦会为了她的夭折而哀伤,更别提三公主还叫过她那么多次“皇额娘”了。 她安慰不了悲痛欲绝的母亲,便只能竭尽所能的,让三公主 三公主下葬后,巴尔福晋来了一趟景阳宫,三公主的后事。失去两个孩子的巴尔福晋,脸上再没了那无忧无虑的笑,孟福晋的怀疑。 她曾经觉得,作为一个失去儿子的女人,巴多笑。可如今她真的不笑了,孟露捏住一般地难受。 孟露见她嘴唇都干裂了一圈,说话间气息。 她心生担忧,忍小,正需要你这个额娘照顾。” 可别一时 巴尔福晋行了个礼,只平静的说她会振作起来,孟露,即便再难过,为了五公主,她子,因此叮嘱了几句,也就让她回去了。 巴尔福晋出了景阳宫,去没有立刻回去,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只一动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多的宫女太监们路过这儿,都好奇地望了过来,可巴尔福晋却恍若未知,仍旧顶。 直到头顶淅淅沥一场雨,巴尔福晋才收回目光,缓缓地朝自己的储秀宫走去。 第 85 章 巴尔福晋回到储秀宫时, 雨下得更大了,她浑备了雨伞撑起,可巴尔福晋却是轻轻挥开, 仰起脸上。 惊, 担忧道:“福晋, 眼下刚立夏, 天气还是冷的,您仔细着了风寒。” 巴尔福晋再, 淡淡道:“你说,皇贵妃娘娘眼下在做什么?” 吉翠道:“咱们今晨去给承乾宫请安时, 皇贵妃娘娘不是说月例银子吗, 她这几” 巴尔福晋轻轻一笑,叹息道:“四阿哥死了才多久, 皇贵样了。” “福晋, 您小点声。袖子, 低声道:“皇上下令谁也不许提起四阿哥,怕勾起皇贵妃的伤心事,您小点声,咱” 巴雨水,觉得心里的那股火也没那么烫人了,她微微一笑,平静道:“也是,她的儿子已经是亲王了, 她还有什” 储,一旁的拐角处,真齐福晋静静站着,唇角的笑意很深。 * 这一日, 福全和玄烨不必去上学,景阳宫看兔子。 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便跑过来坐在一旁,乖乖拿起点心吃着。 蛋,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然后温声道:“听说你们皇阿玛最 ,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 孟露又道:“,都能答得上来吗?” :“听不太懂,不过有三弟在,皇阿玛问的问题,三弟总是能回答上来。” 孟露看向玄烨,玄烨刚好吃完一块点心,他伸出手,立时有替他擦拭。 擦干净沾上点心碎屑的双手后,些问题,都是上课时师父教过的,不过二哥老是不认真听课,,所以都没记住。” 福全一噎,偷懒的事这么大刺刺给说了出来,还是当着自家额娘的面。福全着屁股,回头对董鄂福晋道:“额娘,您别听三弟瞎说,儿臣听得可认真了, 董鄂福晋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解吗,读书的料,一看到书就坐立不住。 好在生在皇家,倒也不考状元,她只希望福全能认得几个字,,平安度日就行。 想到这,董鄂福晋轻轻脑门,笑骂道:“臭小子,额娘何时打过你,竟敢在 福全小小地脑袋一歪,心道自己上回不就是,沾了一身的泥土,额娘就打了他屁股一巴掌,力气虽不大,可的面,他还是觉得太没面子了。 他一时越想越气,脸蛋都憋红了 ,转,我不跟你好了。” 玄烨一点也没,他小大人似的叹息了声,接着道:“二哥,明日下学后, 福全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举着油去,玄烨虽目露嫌弃,到底还是张开 孟露和董鄂福晋佟福晋三出,都不由浅浅微笑起来。 两兄弟抱了一阵后,终于松开,玄上的油污,佟福晋连忙 福全觉得有些渴,便又,他喝完后突然想到什么,道弟,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 福全话音一落,一僵,两人顿时有些紧张。 皇,福全和玄烨又是怎么答的,万一说错了什么,会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两人心里打起了鼓,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可福全又拿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全然忐忑不安。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想问,又怕得知答案后更加的忐忑,孟露只好笑着开口:“那你?” 福全道:“我告诉皇阿玛,我以后的亲王,帮皇阿玛打天下。” 董鄂福晋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想当一个王爷,忌。 佟福晋依旧心神紧绷,她咽怎么回答的?” “三弟说, 福全一语既出,,顺着椅子就坐在了地上,恰好玄烨这时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急急跑了过来,关心道:“额娘,您怎么了?” 佟福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心 晋扶起,她还是一幅神魂巨震的样子,孟露便出声安慰:“皇上若是怪罪,。” 到现在为坐着,可见顺治心里并未多想。 也或许是四阿哥没了,顺。他身为帝王,心要让自己的某个儿子去坐的,而他既然已经开始过问福全和玄烨的功课,上那个位置。 孟露这么一安慰,佟福晋也渐渐安心了,的确,生怒,处罚的旨意也早该下来了。 佟福晋细细一想,也觉得孟露的话有道理,。 一阵话,也就起身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看起来好像有大事。 孟露心中纳罕,连来。 了,二话不说就跪下,哽咽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五阿哥吧。” “,又想起宫中接连没了两个孩子,一时心里就生了不好的预感,还当五阿哥也病了。 她起,一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温柔道:“你先别哭,五阿哥是病了吗?我这 “回皇后娘娘,五阿哥鞠衣,她见自家主子一时哭得不能自已,便赶紧开口:“午后的时候,皇上来阿哥。” 孟露一愣,心道顺治去看他们,这不是挺好的吗,的模样? 静下来,只是说话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皇上让我没事皇贵妃看看。” 宫,还亲手抱着五阿哥,不停地出声逗五阿哥笑。 五阿哥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见人一逗着,可看到孩子笑了,失,反而愈来愈重。 他哥的脸颊,怅然道:“若是四阿哥还在,如今肯定也会笑了。” 陈福晋当即心里一凉,但面伤,安慰道:“皇上别难过了,您和皇贵妃,一定还会有别的孩子,,就会转世回来呢。” 顺治似乎,他回头看着陈福晋,疑惑道:“四阿哥,会转世回来吗?” ..” 她不过是看皇上伤心,顺,怎么皇上还当真了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好在答,他很快就转移了话,心中苦痛,无人时常常以泪洗面,朕看了心疼得紧,却也无从安慰。” 陈福晋心里疑惑,还是笑着给他出主皇贵妃,多陪她说说话吧。” “朕再怎么陪她,总是消除不了四” 他一手抱着五阿哥,另,含笑道:“朕心里也难过,但今日见了五阿哥, 暂排苦思,也是五阿哥的福气。” 要说,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皇上,该给五阿哥喂奶了,皇。” 顺治嗯了一声,一旁的乳母便即上前接了过去,蹲去。 失,这才道:“你如若有空,就多带着孩子去承乾宫走走,皇贵妃看到五阿哥, 陈福晋神情僵硬,见到五阿哥,反而会勾起她心里对四阿哥的想念,到时候让皇贵妃更加伤心, 顺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你抱着孩子去就是了。” 了永和宫,陈福晋越想越害怕,这才哭着到了景阳宫。 “皇后娘娘,嫔妾已经没了锦璇,五怀胎十月所生,皇上若是将五阿哥交给皇贵妃抚养,嫔 “你别担心,阿哥去给皇贵妃看看,也不一定就是想让皇贵妃去抚养。”孟露嘴上这样安慰着,可她心里明白,顺治, 但是眼下他既然,陈福晋除了抱着孩子去,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沉吟半晌,道:“你先别哭,皇上贵妃看,你去就是了,左右宫里还有太后在,她体念你失去过锦璇的痛,也 陈福晋福了福身,道:“太后那里,还话。” ,“你放心,我会的。” 打发走了陈福晋,孟露也不耽搁,当。 第 86 章 到底顺治还给皇贵妃抚养, 孟露也不能直接就跟庄太后说顺治意图为了皇贵妃夺人子嗣,她先是陪着庄太后随意闲聊着,也是恰好, 养在皇贵妃膝给庄太后请安。 庄太后儿, 住的可还习惯?” 两位格格便笑着说很习惯, 皇贵妃额都小, 看着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庄太后闻言就叹了口气, 道:“也是个要强的,四阿哥去了才多久, 宁宫请安, 孟露若有所思,想了想道:“皇贵妃, 怕里了, 儿臣听陈福晋说, 皇上跟她,还让陈福晋没事就把五阿哥抱去给皇贵妃看,想也行。” “皇贵妃看?”庄太后神情微微一变,声音略有提高。 孟露神色自如道:“是啊,陈福晋还怕自己把五阿哥带过去,反倒会四阿哥了呢。” 庄太后闻言半晌不语,也不知道在格叫到身边,问了, 她们的回话还是一样,皇贵妃待她们极好,只是说着说着,年哭了起来, 说是想自己的额娘了。 一阵,最后答应让她们出宫回府住上几日,那小格格的哭声这才止住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两位格,庄太后从塌上下来,淡淡道:“左右哀家无事,哀。” 听到庄太后要亲自去承乾宫,孟露便知道,不管皇贵妃看这一事背后有没有皇贵妃的主意,五阿哥,都的。 她回到景阳宫后,立刻就派人去告诉陈福晋,也 * 承乾宫里,皇贵妃无精打采地坐在塌上,眼前睡过的摇篮,她此那摇篮,眼底是一片死寂。 进来,低声道:“娘娘,药熬好了,奴婢伺候您趁热喝了吧。” “先放着吧。”皇贵妃睫毛轻轻一颤,将子紧紧握住。 ,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太医说了药不能停,坚持服用,身体才好得快。” 可四阿哥没了后,皇贵妃是一点,每次熬好的药,她总是让银珠放在一旁,往往冷了又热,热了又放冷,几次坐着。 候,皇贵妃为了不让皇上担心,这才会按时服药。 有时候银珠劝得狠了,皇,端起已经凉透的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就冷冷地让她们都出去,还不许 吊胆,就怕一个不慎,皇贵妃再度病倒,那她们这些奴才,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银珠咬了咬唇,刚要再劝,暖阁的门帘被人掀起,庄太进来。 皇贵妃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表情,苍白的面容上强撑起一抹笑,下地给太后, 庄太后气的药碗,和声道:“起来吧。” “太后来承乾宫,怎么不差人提前通报一声,好让后,上前扶着太后坐下。 庄太后并未回答她的话,她目光转到皇贵妃脸上,见,她心里一软,温声道:“这药都凉了,,身体好不了,又怎么伺候皇上?” 皇贵妃垂着头,道:“是,嫔妾这端药碗,庄太后又道:“都已经冷了, 银珠上前端着药碗退了出去,庄太后又切,床边放着四阿哥睡过的摇篮,子。 ,还放着四阿哥的小鞋子,小衣服等等,举目望去,这间屋子里,到 庄太后心里叹气,看皇怜悯,“你这样,四阿哥焉能走得安心啊 ?” 皇贵妃忍不住泪流满面,哀伤道: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再放不下,他也已经不在了,你何必知,看到他的额娘如此悲痛,他怎么能安心?况且,,你身为长辈,成日以泪洗面,对他来说也是罪孽,四阿哥也受不住啊。” 皇贵妃胡乱擦了擦眼泪,心里她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放下失子之痛,又谈何容易。 她心里委屈,不明白庄太后今日,难道她连自己为四阿哥伤心也不许了吗? 皇贵妃沉默不语,这时银进来,皇贵妃这回倒是没再推脱,很快便喝完了药。 ,她最后看了一眼皇贵妃,道:“养好你的身子,以你的宠爱,有子是迟早的事,就别惦 说完这句话,,皇贵妃脸上还挂着泪,心里却一片茫然,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 她的不解很快就有了答案,庄太后走后没多久,。 “又不是晨昏定省的时间,陈福晋这个妃疑惑道。 粉,遮住那雪白的脸色,猜测着:“陈福晋还带了五阿哥过来,” ” 陈福晋行礼后,便示意身后的,她对笑着对皇贵妃道:“娘娘,您看, 皇贵妃原本嘴角还噙着笑,闻言不悦,不明白陈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冷了脸,刚想开口质问,陈福晋接着心,让嫔妾抱了五阿哥来给您解闷,娘娘若是不嫌弃,来承乾宫看娘娘。” 说着示意乳母将五阿些。 皇贵妃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庄太后临走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皇上对.. 太后这是来敲打自己了,让她身上,可她怎么会呢?在她心里,。 她低头看向襁褓中的五阿哥,讨喜,哪像她的四阿哥,浓眉大眼,子出来的,可惜就是没有福分。 皇贵妃微微笑了,她看向陈福晋,心了,只是,五阿哥到底是你亲生的,本宫看到他,阿哥,以后不必抱着他来了。” 陈福晋心里一喜,惋惜,“娘娘您节哀,您和皇上还会有孩子的。” ,不再言语。 所有人都这样跟她说,就连皇上也是如此,可他们都不知道,再有多少个孩子,。 只是,皇,愿意将其他阿哥交给自己,皇贵妃却是感动的。 原以为失了四阿哥,两到从前,却不想,皇上心里还是如此在意她。 打发走了陈福晋,这几个月,她表面上已经走出了失子的悲痛,可回到承乾宫,回到皇上身边,。 她忘了,她失去了孩子,皇上也失心里的不舍悲痛,全然忘了皇上同样难过,而皇上在难过之余,还要 皇贵妃叹了口气,吩咐银珠:“去将四吧。” 为了皇上, 晚上的时候,顺治来到承乾宫,诧异地发的四阿哥遗物,如今是一件也没有了。 他观察着皇贵妃的神色,欲言又止道.” 了寝衣,温婉道:“皇上,臣妾想开了,以后,哥,就如皇上所言,臣妾与皇上,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顺治将皇贵妃揽进怀里,如释重负道:“你能想明白,朕也就五阿哥来看你了,你若是愿意的话,。” “顺治的腰,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五阿哥再乖巧可爱,终归不是臣妾所生,了。” “好好,只要你开心, 五阿哥由谁养都不重要,重般就行。 他今日召见了很多高僧,他,那么被他寄予厚望的四阿哥,总有一天会的身边。 第 87 章 这日过后, 顺治与皇贵妃再生活,后宫其他人再一次被顺治彻底遗忘。 不过大家也早都习惯了,谁也没不自量宠, 大家只关起门慢慢过着自己的日子。 三月过后, 接下来几个月, 后宫再未出过什么大事, 只,孟露发现顺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进过后宫, 皇 她虽心中好奇,但到底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请安时, 听太后说才知道,顺治也不知怎地又迷上了佛法, 旨特召浙江武康报恩寺的的高僧玉林通琇入京, 不过缘故, 总是借口推脱不肯来京,顺治因为这事,很是烦恼,连她心爱的董鄂妃 “,又借口自己母亲还未下葬,三番五次不肯接旨来京,也不知道福临怎么就那么执着。”庄太后手上捻着佛珠,无奈道:“这宫里便有不少高僧, 也不知这玉林眼。” 师名声在外,也难怪皇上放着宫里这些高僧,非要从外头找一个了。” 庄太后道:“他要找便找吧,四, 若是佛法能令他想明白,哀家也就放心了。” ,只默默无语。 历史传闻顺治帝并未早死,出了家,也不知道现在的顺治,对出家有何想法。 可以的话,孟露还的。 玉林通琇自视清高,不肯来京,负责去接人京中,然而顺治的回信却未变过。 。 皇上还是不意图,使者们也只能再度前往报恩寺。 这位玉林通琇者们给逼疯了,翻过年,到了正月没几日,玉林通琇便收拾行囊,。 只是他一到了天津地界,便故技重施,再次称简直牙痒痒,只琇,等他与朕论道完毕,朕就派人护送他回报恩寺。” 如此,终于在十六年的四月,玉林通琇在顺治的万分,住在了京城的万善殿。 自此,顺治 信佛是件好事,可无论什么事都要去问一个僧人,对于一个当了。 庄太后思虑半晌,头,转而叫来了皇贵妃,叮嘱道: “皇上已经有,你身为皇贵妃,总得时时规劝着皇上,别让他一时大意, ,顺治突然沉迷佛法,到了近乎疯魔的状态,她不是没劝过,可劝了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件事上,顺治。 她上次多说了几句,便惹得顺治不悦,两人原本已经歇下了,了承乾宫,去了唐福晋那儿留宿,之后更是一连宫。 后来还是她先低了头,亲自去了趟乾清宫低头认错,两如初。 的,可庄太后既然已经张了这个口,她也只能恭敬的应下。 * 不过倒也没怎么用皇贵妃张口,玉林通琇待了一个月,五月的时候,顺治如。 与玉林通琇大师的相处,明显很令顺治龙颜大悦,随,顺治封他为“大觉普济了。 孟露不懂这封号有什么讲究,不过她听有名高僧,都对玉林通琇大师有所不满,私下众,蛊惑圣心。 不过了,至于顺治有没有在其中做什么,孟露就不得而知了。 * 顺治好不容易上转移到后宫,可这时董鄂福晋却又病倒了。 初时不过是一场风寒,可渐渐地,她就连床也下不都去看过,给出的结论都是一,还请娘娘注意休息 。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几年,后宫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几乎时候,养女,依旧养在了皇贵妃的膝下。 宜,又要照顾三位格格,即便是个铁人也熬不住。 孟露点都不意外,可心里总归是有些为其可怜,然而她能做的,也 看着躺在那儿,孟露心下不忍,坐了一会儿也就匆匆离开了 。 不过令她震惊的是,当晚,妃,反倒是来了景阳宫。 他来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动静,孟露愕然片刻,回神后又匆匆起身,披了外衣出去相迎。 顺治进来后,除了让她免礼外 ,也不说话,只,神色凄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说,皇贵妃的病,多半是好不了了。” 孟露微微一愣,心? 安慰人的话,但实在懒得费神,便只不走心地道:“皇贵妃吉人自有天相,又有皇上龙威庇佑,” 顺治抬手摸了把脸,一日差,有时候前一刻还跟朕说着话,下一刻就昏再也醒不过来。” 说到后面,顺治的,眼眶也是红的 。 孟么无动于衷的坐着,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太医不是说了吗,皇贵妃就是劳累过度,这后宫的琐事太多,皇贵,好好养上一阵也就好了,皇上别难过。” ,半晌才道:“希望吧,希望她能好起来。” 孟露道咬了咬唇,含 顺治抬起头来,消失,他看着孟露,道:“皇贵妃既病了,这后宫的事,你就先照看着吧, 孟露:“……” 好吧,看在,她不介意再忙碌一阵。 * 其实对于皇贵妃能不能好转,孟露心里也是后不过几个月,顺治帝也就跟着走了,那么算起来,皇贵妃去世的时间,应 不过这也说不准,指不 后宫,一边等着承乾宫的消息。 一直到了七月底的时候,皇,并且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格们,总算不用日日都守在承乾宫了。 孟露原以为,经此一病,疼来,不会让她再那么劳累,然而她到底还是低。 ,顺治便又来了景阳宫,说 :“四阿哥走后,皇贵妃虽看着已经没事人一样,可朕知道,她。” 孟露心道:那是自然,失子之痛,谁能忘记?只去,总得向前看。哥薨逝才一年多的时间,作为额娘,皇贵妃肯定是很难放下的,不过慢慢的都会好的,等皇上和皇贵妃再有了别的孩子,皇贵妃” 顺,道:“朕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么久了 ,皇贵妃还是未见有孕……也不知道了身子。” 妃都还年轻着,不急的。” 顺治未再接话,他沉默片刻,接着道:“一闲下来,,后宫的事,你还是交给皇贵妃吧,让她忙一些,也省 “……” 交就交吧,也不是第一次了,孟露除了有些怀疑以外,倒也没别的想法。 再者,皇贵妃如果不愿意接这差事,孟露也不相信顺治会强塞给她,可见她也是愿的。 罢了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缩减了各宫的用度,孟露这次重操管家之业,她不忍子过得苦巴巴的,因此没少掏自己的私房钱去贴补。 下,倒是能替孟露省下一大笔银子,她何乐而不为? 于是顺治前脚刚走,孟露后脚就命人带册,都不用皇贵妃来要,她亲自送到了承乾宫,完。 然后孟露就回了景阳宫,继续子。 第 88 章 “咳咳……” 寂静的深夜, 承乾宫传出几声咳嗽声,银珠放下手里的蜂蜜茶,背。 嗽了, 银珠伺候她喝下蜂蜜茶, 不解道:“娘娘, 太医都说了您得多休息, 皇,您怎么也不拒绝呢?” 皇贵汗, 苦笑道:“皇上信任我,我总不能让他失望。” 体重要吧。 银珠觉得皇贵妃为了皇上, 也真真是辛苦, 但皇上也不知怎地,从来竭虑。 “娘娘, 时候不早了, 奴婢先伺候您更衣, 皇上估摸着还,也不再多说了。 皇贵妃点点头,起身进了里间,她一边由着银珠伺候她脱衣,一 银珠替她摘下发上珠钗,回道 :“了句话进来,说再有三日,就能定下人选了 。” , 轻笑道:“那就好,等下皇上来了,我也好向他提起。” ,疑惑道 :“娘娘, 皇上对您的恩宠,后宫无人能及,您何苦还要让大人再从宫?” 前段时日皇贵妃病重,也了从族中选一姐妹进宫陪伴皇上的心思 ,娘娘若是不得皇上宠爱,从家中另选,还说得过去,地位,此举是有些多余了。 说不得还会令皇上多心,意。 刻回答,她走到盛着温水的铜盆前,洗净脸上的脂粉,又转身回到了铜镜前,铜,眼神无力,一脸的憔悴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越发瘦削的脸颊,声音里尽显无奈,她神色黯然道 :?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娘娘您不要银珠连着“呸”了几下,又手脚麻利地伺候皇贵妃换上寝衣,道:“太医说了,只要您放宽心,好好养着, “我着皇上了。”皇贵妃悠悠地叹口气,重新在脸上涂上一层脂粉,原泽,看起来气色极佳。 呢,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所以有些事 ,她。 如果她先一步离皇上而去,她希上,照顾皇上。 皇上喜欢她的文采,因此这回挑人,也是赋之人。 不多时,顺治果然来了承乾宫,,低声道:“怎么还不睡,朕不是说了多,叫你别等朕的。” 皇贵妃里,撒娇道:“皇上不来 ,臣妾睡不着。” 听了这话,顺治不由笑出了声,低吻,“朕以后尽量早点来。” ,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道:“皇上,臣妾有件事想求你。” “你说就是了。” “臣妾近来有些思念宫外的家人,不知道可否让臣” “好,是你哪位姐妹,?” 族人丁兴旺,臣妾族中的姐妹多了去,等她进宫皇上就知道了,臣妾的这位族妹,才学容貌, ,道:“在朕心里,没人能比得上你。” “皇上……” 这一句话,,她埋首顺治怀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低头覆上她的唇,呢喃道:“别哭。” 见顺象,皇贵妃微微用力,将顺治推开几寸,羞怯道 :“皇上,方便,不如,您去别的姐妹那儿吧。” 顺治反应过来, 润的双唇,“朕今晚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 ,臣妾……” 说话也是好的。” ,眼底写满了爱意。 两人于是进了帐中安歇,皇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而顺治却久久无眠。 听到皇贵妃来了月事,他心里其实很是失望,倒他,只是如此,皇贵。 他一个孩子,希望四阿哥能够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可是过了这么久,。 ,福气大的很,只去了两次她就有孕了。 ,心中无比郁闷。 * 三日后,慈宁宫,庄太礼的陌生女子,微微皱了眉。 她看一眼旁边的孟露,见 很好,宫妃家眷进宫,,连声招呼都没打。 庄太后不动脸上,淡淡问:“你说她是谁?” ,这是臣妾族中的姊妹,臣妾近来颇为思念家人,皇上开恩,准许臣妾族妹入宫陪伴臣妾,今日特。” 皇贵妃带来的女子,看,穿一袭淡青色旗袍,发上也未装饰过多,只两根。 她长得清丽婉约,嘴角时时含着一丝清浅的笑,淡气质,与两年前的皇贵妃,颇有几分相像。 孟露看着这人,隐约想起,顺治死后,宫中,那贞妃,据说就是董鄂妃的族姊妹。 她心里不由震惊,那贞妃,不会无知的少女吧? 进宫,难道真是想念家人的缘故? 孟露表示深刻地怀疑,皇贵妃的阿玛去世时,伴;四阿哥薨逝后,她也没有让家人进宫陪伴,怎么这好端端地,突 而且方才听皇贵妃说,她爷,董鄂氏乃满清大族,几代人传下来,到皇贵妃这一辈,支了。 亲近。 皇贵妃虽有意种姐妹情深的模样,可那女子每每在皇贵妃亲热地挽上她臂膀时,神情就会短暂地僵硬一瞬,可见她对自己堂姐,是全然不熟的。 种种迹象表明,所谓的想伴,也不过是皇贵妃的借口罢了。 果然一个月后,这位董鄂家族的另一位女子,一名格格。 册封当天,皇贵妃很高兴,顺治也很高兴,至于这位新格格,脸笑, 高兴的人有,不高兴的人自然也有,其中庄 她,哗啦啦满地滚着。 苏宫女连忙去捡,她自己则赶紧上前安抚:“太后息怒,太医多番叮嘱, “哀家能不动气吗?够,他还弄出两个来,怎么?他是想让这后宫改姓董鄂了不成?” 苏茉儿:这叫什么话呀,这后宫,怎么也 苏茉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太博尔济吉特,因此才跟皇上之间多有龃龉。 太后怎么就想不明白,如下了 ,争这后宫的姓氏又烦恼罢了。 苏茉儿心里虽这样想着,可嘴上“太后,依奴婢看,这位董鄂格格,皇上也未必就会待她如皇贵妃那般,晋格格是一样的。” 庄太后叹了口气:过,后宫已经有个皇贵妃了,可不能再出现第二个。” 苏,太医说的话,您难道忘了吗。” 没忘。 太医说,四阿哥去世后,皇贵妃悲伤过度,身体虚耗的厉害,,其实内里已经废了, 。 初听这话,庄太,可惋惜过后,更多的便是庆幸。 皇贵妃进宫后,福,庄太后自然而然的就将其归罪于皇贵妃的,若是皇贵妃也不在了,长大。 到那个时候,自己心了 。 第 89 章 这位董鄂格格进宫后, 顺,但也说不上不好 。 她虽只是个最微末的小格格,可一应待遇, 却都是按位份来。 除此之外, 顺治每隔三五日, 也会命人送去丰厚的赏赐, 他本坐, 孟露一边留心着这位董鄂格格, 同时也发现,顺治已经许了。 她派人去暗中打听了番, 这才得知, 顺治和皇贵妃不知因何缘故,吵了起来。 其实也算不得上吵, 毕上吵架, 尤其是皇贵妃那么地爱重顺治, 她是舍不得顶撞顺治的。 阿木尔说着打探来的消息:“似乎是么,皇上突然就龙颜大怒,其实也没对皇贵妃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了,但据承乾宫的下人说,皇上走后,,皇上竟都未回头 。” 阿木尔顿了一顿, 低声道 :“娘娘,啊。” “不可能。” 孟露毫不迟疑猜测,她一手缓缓敲击着杯盖,心道多半是皇贵妃的。 不过真相到底如何, 也就只。 ,足足持续了一整个月 ,这一个月,后宫其他人过得苦不堪言,皆因件爆炸的炸弹,看谁都不顺眼。 有一日他自己心烦意乱,就摆脱所有奴才,自己一,彼时有位小格格也在御花园中,这位小格格其实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茶吃点心,连顺治的头发丝都没看见,”的罪,接着就将她给禁足了。 ,祸从天上来。 孟露实在看不下去 ,生怕后宫更及,也怕他哪天看自己也不顺眼,于是辗转反思过后,,去了趟承乾宫。 皇贵妃入宫这几年,相处过,因此当所有下人退出去后,孟露看着下首笑容温婉的皇贵妃, 皇贵妃看着孟露,知殿的人,她便主动开口:“皇后娘娘怎么突然过来了,可” 孟露浅笑着摇头,咐,只是,近日圣心极为不悦,本宫听说皇上许久不曾来过承乾宫,便多嘴一句,你和皇上之间,?” 皇贵妃愣了一瞬,低头道会了,臣妾与皇上之间,并未有什么误会。” 孟露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见她双手骨节都泛着白,可见着情绪。 ,孟露也不追问,只笑了笑道:“那就好,本宫听乾清宫伺候的人说,都睡不好觉,今儿早上在慈宁宫一见,,太后也心疼得厉害。” 她一贵妃的神色,果然见她在听到顺治睡不好觉时,眼底划过了一抹担忧,手上。 孟露脸上笑容未减,不断,战事纷乱不止,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皇上决断,皇上难免,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盼望着后宫一大家子姐妹和和气气的,不要给皇上添乱才是,皇贵妃, “哦,皇后娘娘说的是,您放心,有臣妾看着,必。” 孟露点点头,宫,本宫也是安心的。” 她话尽于此,接下动去破她与顺治之间的这个僵局了。 其实孟露心里也清楚,顺治和皇贵妃,必定是会和好的,她今日之所以来,加快和好的进度,以霉。 ,晚膳的时候,孟露就听阿木尔说,皇贵妃亲手做了几道点心,去了乾清宫, 孟露看一眼外头夜色,已经很晚了,皇贵妃。 翌日一早,众福,皇贵妃还没从乾清宫回来。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皇贵妃终于回来了,且还 这番待遇,,也没别的反应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皇上宠爱皇贵妃,可这宠爱的程度,却还是一次又一次 为疲累,与众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叫她们离开了。 除了福晋格格们每日要给皇贵妃请安外,福全等一众皇子公主。 公主们请完安后,就跟着各自的额娘返回居所,往上书房而去。 “三弟,你走慢些,等等我。”福怪,打从给皇贵妃额娘请安时,他脸色就不好,出了承乾宫,他更是闷着头往前走,也不像平人的功课。 福全连着喊了好几声,前头的玄烨都没有什么反应,福甩,小跑几步跟上去,问道:的惹你生气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揍他。” 玄烨还是紧紧绷着脸,抿着唇不说话,腿。 福全指一指玄烨身边跟不是他们惹你生气了 ?” 腰,讨好道:“二阿哥息怒,奴才们什么也没做啊!” 福全双手叉腰,颇有一番土匪气息,气势汹汹道:“我不管,眉苦脸的,我就找你们。” “……” 不过福全说完这话,玄烨也停了下来,他二哥,跟他们无关。” 么了吗?” 玄烨看了一眼福全,挥了些,他拉着福全慢慢挪动着,闷闷道回来的吗?” 福全愣了愣,” 玄烨双拳紧握,!” “是就是呗,你” “你难道不气吗一面难如登天,就连额娘们过生辰时,皇阿玛都不曾记得,可皇贵背规矩,让皇贵妃额娘坐他的轿辇。” 玄烨越想越气,冷,也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 福全恼了,他将手搭在玄烨的肩膀上,笑着道:“你生气又有什么用?皇阿玛偏心皇贵妃额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看皇额娘、佟额” 玄烨道: 福全道:“哎,那还不简单,等你我以后长大了分了府,了,至于皇额娘嘛,皇额娘没有孩子,她对咱们也好,着来,皇额娘在我那儿住几日,再到你那住几日,,也就不委屈了。” 到底只是四五岁的孩子,福全启发,他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刚想点头附和,又突然想到什么,“可是,皇 福全:“那又什么,等你我成了亲,皇额娘就是了。” 玄烨:“?” “不远,,我额娘说了,再有六年,我就能成亲了。” “……”好吧 。 *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顿时也没了睡意。 近,担忧道:“娘娘没事吧,莫不是着凉了 ?” 孟露摇了摇头,“没事,。” 她下地趿着鞋走到桌坐下,问道 “回娘娘,,是……” 发,听阿木尔吞吞吐吐,不由奇怪地看她一眼,好奇道:“是什么?” 阿木尔咬了咬唇:“皇贵妃” 孟露手上一顿,便即又若无其事地 “那么大动静,太 孟露叹了口气, 庄太后既然知道了这事 ,不动怒那是不可能,她作为一个称职的儿媳妇,此 * 接下来的日子,后宫,年底的时候,宫中的唐福晋生下了一子,顺治虽不见得多高兴,但。 。 孟露平日还能睡懒觉,逢年过节的却是不行。如今着,但这种年下的祭拜活动,还是得 好不容易领的各路祖先,又受完了内外命妇们跪拜,天已经快黑了 。 孟露喝了两口水,便又 宴席设在太和殿,后宫的福晋格格,外头的,都已经入了席,孟候,等着与皇上太后一起入席。 她到太和殿偏殿时,顺治还没来,只有太后和几个 后下首,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孟露进去时,就听到庄太后声音,前几日进宫给哀家请安时,还跪在哀家跟前苦苦哀求来着,是蒙古王爷之女,你家博果尔竟还看不上吗?” “太后息怒,是妹妹管教无方,妹妹回去” 孟露:“……” 这两年,顺差事,往往是博果尔回府还不到三日,顺治便会再给他找个事去做,因此两年间,,算起来还不足一月。 这么短的时间,孟他了。 原以为两年过去,博果尔心里就说的感情,距离和时间也该将其冲淡了,怎么听太后这意思,恩吗?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 第 90 章 一阵, 太妃们就先行入席。 又过了片刻,。 庄太后淡淡瞥了一眼,闭了闭。 今夜场合不对, 她只能含笑应对, 只是在皇贵妃向她请安时, 孟露还是看厌烦。 皇贵妃亦看了出来, 治手中抽出,恭敬立于一旁。 。 按规矩, 帝后应该跟在太后身侧一同入席,旁的妃嫔是没有这个等着的。 爱的皇贵妃一同出场, 他笑着对庄太后道:“皇额娘先请。” 庄太后呼出一口气, 调整出合适的笑,搭上苏茉, 孟露看出顺治的意图, 便也识趣地紧随庄太后其后, 将大庭会留给他二人。 ,“走吧,你身子不好,略坐坐就行,朕一会儿陪你回去。” 皇贵妃摇了摇头,道:“臣妾撑得住的,离宴,以免太后不开心。” “放心吧, ,太后会高兴的。” 皇贵妃还想说什么, 顺治和皇贵妃一同出现,并未轰动。 止, 众人都已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几年但凡是这些重大场合,皇上身边的人永远有皇贵妃。即便伴于皇上身侧,皇上在带着皇后之余,也。 十分地不合规矩, 庄太后倒是敢, 此刻大家都已落座,众人就看着皇上隔眼去,不由有些同情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后娘娘。 孟露倒是没想到自己被大家给同情了一番,她也不在意顺治会有的面子,反正过了今,慢慢等着就是。 她坐下后便若无其事地环顾了勒,目光最后在襄亲王府空空如也的座位上停留了一瞬。 博果尔没来。 她再去看别处,发。 德恩也没来。 ,悄声道:“你去看看,德恩格格怎么没来?” 阿木尔应声而去,孟露原以来,然而不过眨眼的功夫,阿木尔就折返回来。 她俯身到孟露耳边,道:,似乎与襄亲王在说话。” 孟露一愣, 太和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绕绕的地方存在,阿木尔刚跨出侧门,。 不襄亲王的小厮守着,错不了。 孟露沉吟片刻,心道也不知这二人是在说什么,可别是博果,转而。 她这念头刚起,眼角走了进来。 的座位,坐下后也依旧垂着头,真齐福晋侧头与她说了句什么,德恩格格也没什么反应。 孟露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了啊。 正想着,侧,孟露看了过去。 她再度恍惚了。 相比两年前那一面,博果尔似乎又长高了些,。 十七,神采奕奕,嘴角噙着隐隐的笑意,一一给众人行礼。 留,只短暂地瞥了一眼,继而又若无其事地转开,坐回。 众目睽睽之下,,于是很快收回了目光,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 这时,顺治突然站起来,朗声道:“今日除夕家宴,朕也。” 顺治满眼都是笑,举起酒杯” 此话一出,恭喜的话语随之而来,皇上,恭喜妹妹了。” 已,历史上,皇贵妃可没怀过二胎啊,怎么现在突然就有了? 她不的肚子,一时有些迷茫无措。 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会,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顺治突然宣布了这个消息,孟露心思烦乱,听,她突然就觉得有些恶心。 孟露深吸一口气,只说了句有些酒醉,想出去透透气,便带着。 ,担忧道:“娘娘,不如奴婢陪您回去吧,反正这宴席也快散了。” 孟露也不场所,皇贵妃再度有孕这件事,带给她太大的震撼,环境,仔细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那斯图,声,就说我不胜酒力,先行回宫了。” 孟露吩咐完就上了轿辇,任由回去。 * 太和殿,顺治,便顺口关切两句:“好,叫太医去看看,别让皇后着了风寒。” 那斯图走后,皇贵妃也站了起来,,低声道:“皇上,臣妾也先回去了。” ” 皇贵的……” “走吧,眼下没的孩子。”顺治说着话,已经站起了身,他随意地,又走到太后案前,道:“皇额娘,皇贵妃有孕,太医吩咐需要静养,” 慈祥,她看了一眼皇贵妃,温声道:“去吧,好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别学了四阿哥那样。” 愣,皇贵妃感觉到太后话语中的不满,正欲行礼请罪,顺治却先一步开口:“劳皇额娘担忧,皇贵妃个健健康康的皇子。” 话 而皇贵妃,初时的慌乱过后,她脸上是一,倒是也未再出声阻拦一句。 庄太后心里装着火,人去寒暄,不多时,她也就以疲累为由,离开了太和殿。 太后,一走,宴席顿时就松快了许多,没有上面的几座大山压着,又不用去看顺治在他们面前上演码,大家说说笑笑的声音也就亮了许多。 暄,谁也没注意到,刚入宴席的襄亲王博果尔,不知何时已提早离开了。 * 从太和殿到景阳宫,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孟露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觉乎都在颤动。 她一手按着太阳穴,有 下。 上下来,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堆人,烦躁道:“阿木尔和那斯图陪着本宫就行了, 等其他人都散去,,担忧道:“娘娘,已经很晚了,天又这么冷,您想去哪儿的话,奴 娘娘,您刚才饮了酒,仔细一会儿吹了风,明早起来头痛。” 孟露并不理,只 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孟露抬头,就见,他眉眼清澈,面容温润柔和,正微微低头看着自己。 “皇 他一张口,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孟露双眼眨了几下,才横冲直撞的少年对在一起。 身后侍女茫然中拉回现实,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置于胸前,冷静道:“更深露重的,” 博果尔并未回答,他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他眼中溢满了关切,孟露看了他一眼,心里 她呼出一口气,回头让两个口处守着,再次深深地看他一眼,适,与王爷无关。” 博果尔愣了愣,唇角弟看皇嫂脸色不好,皇兄又有了别的孩子,你……” “诚如本宫所言,王爷不该关心本宫的身子是否注视着他,冷冷道:“王爷应该关心的是与德恩格格的婚事,德” “我楚了,我们的婚事会取消的,我不想娶她。” 孟露一顿,吸了口,那想娶谁呢?” 了一个字,便欲言又止地顿住,他胸膛微微起伏,眉眼间尽是为难。 他想娶的人,口。 皇兄这两年交给他许多差事,很多时候他也的确忙到顾他也,他也就能忘记她。 可是没有,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里,带给他许多的旖旎。 今此,全然视她如虚无,又见她出去时满脸愁绪,他忍不住就跟了过来。 可跟上来后, 孟露见他如此,忍不住,本宫明白,可王爷也应当明白,有些事,并 她话音刚落,,惊讶地看向她。 昏暗烛火下,孟,可只看他垂下的双手骤然握紧,孟露就知道博果尔并切。 他喃 府,却特意跑到本宫回宫的路上,这般行为,任谁见了也能猜出。更别提懿靖” 博果尔:“你既然已经知道,便。” 孟露听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不由嗤笑一声,反问道:身之地吗?” “我:“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你。” “但我并吸一口气,狠了狠心道:“这两年,皇上之所以派给王爷那么多的差事, 以置信,呆呆地望着她。 上虽独宠皇贵妃,但本宫的后位却很是稳固,这便是本宫想要的。旁人的喜欢,对本宫来说,只是负担。” ,以免引火烧身,又害人害己。” “王爷也是大人了,行事却还跟小时候一样,只顾着自己舒心,从来不会考。” 她顿了顿,将自己曾,幽幽道:“这条胳膊,已经因为王爷受过一次伤了,还请王爷能够高抬贵手,离本宫远一些吧,。” 话,也不再看博果尔一眼,只越过他匆匆离去。 阿木尔了上去,直到回到景阳宫里才忍不住道:“娘娘,襄亲王他……” 孟露顾不上解她们的疑问,担忧道:“刚刚 “娘娘放心,经过,更别提今夜是除夕了。” ,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他喜欢的人是娘娘?”阿木尔已经用上了气音,那斯图也一脸严肃。 孟露叹了口气,叮嘱道:“此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整个景阳宫的人,怕。” 听出孟露并未否认,阿木尔和那斯图震惊不已,刚刚娘娘与楚,因此震惊之余,两人也很快便收敛起了所有情绪。 ,怕真是会出事。 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抛到九霄云外,再也不愿想起。 第 91 章 孟露回到景阳宫, 稍事洗 今夜除夕,她也给景阳放了假,命他们不必守夜, 都去歇息去。 万籁俱寂, 孟露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她叹了口气, 从床上坐起来,窗户。 外头不雪, 紫禁城里一片静谧无声,听不到任何喧嚣, 只有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 这么大的雪, 吧? 她顺势坐在临窗的软塌上,不由点滴滴…… 她与博果尔, 实在是没有次数, 两只手都用不上, 说过的话更是没有几句,她也实在是疑惑,博而来? 一见钟情吗? 孟露讽刺地笑了笑,一见钟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燃眉之急,博果尔但凡有点脑子, 都会将他的那份小心思藏匿于心中,事烦忧。 当务之急,是皇贵妃 皇贵一个皇子,哪还有玄烨登基的份。 未出世的婴孩生命这种事, 孟露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探探庄太后的口风,毕竟庄太后对 ,庄太后对玄烨,是寄予厚望的。 顺治这个儿念背道而驰,也难怪庄太后会将希望寄托于孙子身上了。 大号废了,吗。 孟露胡思乱想了一阵,正打算回去睡觉,。 她抬眼看去,就见小七从墙头上跳下,小跑着朝窗户的方向跑来,身 它从窗户上翻跳进来,带着露怀里钻。 孟露笑着骂了一句,将它着。 擦过小七的脖颈处时,手底 孟露一僵,低,眼前又是一只镶珠嵌玉,看上去价值连城的项圈。 她阵,找到了开口的位置,顺利将其取了下来。 除了博果尔,她实在想不出谁会的猫脖子上。 孟露:“……” 了。 * 过了正月十五,顺治又来了景阳宫一趟,。 艰难,她还有三个格格需要照顾,实在是无暇再处理宫务,就还是由你先管着,说。” 孟露心中苦笑,的打工人。 好在这工作薪资不错,退休后的福利亦是颇丰,。 “皇上放心,臣妾会管理好后宫, 顺治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道,似乎还有其他有孕妃嫔?” 孟露:就很无语。 “是,钮钴禄福晋” 顺治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钮钴禄氏长什么样,钮钴禄氏,但既然有了皇嗣,就得好生照看着,他便吩咐孟露:“罢了,你也” 此前皇贵妃摄六宫事,照顾有孕妃,如今又让孟露继续去照顾,孟露倒是也愿意,毕竟她经验,只是皇贵妃的胎又如何呢? 顺治己,就不用你费心了。” 孟露舒了口气, 庄太过话,孟露便也知道皇贵妃这一胎,其实很不安稳,要不顺治 这种情况下,她也 也算顺治这回干了件人事,没让个老妈子一样的操劳。 顺治走后,那斯您到底也是中宫皇后,后宫大权皇上想收回就收回,想给又给您,皇上如此行事,也。” 什么都没有要,至于中宫皇后的面子什么的,她并不放在心上。 那夕那夜皇上公然带着皇贵妃一道出现在晚宴上,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娘娘您可知大” 孟露:,无非就是可怜她受尽冷落,中宫形同虚设,一个皇贵妃都能踩在她的头上与皇上同罢了。 等她,曾经的流言蜚语都算不得什么。 “好了,快点去准备些点心茶水,一会儿福全玄。” 模样,虽心中还是无法接受,可到底还是按着孟露的吩咐出去了。 孟露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她就是女日月可鉴的忠诚,她们有时候或许会对她的举动怀疑不解,但却从来意思。 * 出了正月,宫里也就没那么忙了,孟露刚打算叫德恩格格来一趟,问问了什么。 结果她派出去的人刚走,顺治,他下旨取消了博果尔与德恩格格的婚事,王为妻。 这消息令孟露始料未及,德恩格格来到景阳宫,及待地道:“皇上的圣旨……你放心,本宫再去求求皇上,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可没有让人” “堂姐不用了。”德恩格格笑容满面,温声道:约的。” 孟露怔愣片刻,疑惑道:“?” 夜之前,我与襄亲王也有两年多未见了,再深的喜欢,随着距离和时间,都会渐渐淡下去。” 里没我,这辈子都不会娶我,即便皇上强制让我们成婚,他也不会靠近我半步。” 孟露心疼地摸了摸德恩的脸颊,怒道。” “我并不觉得他狠心,听了那些话,我除了感到解脱外,竟无伤心舒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样也好,,起码他会记得我的好,记得我这份成全。” 厌的怨偶强。” 德恩说这些话时,语气毫无波澜, 孟露仔细观察着德恩的神色,见她脸上的确无半点伤心之意,感情。 这就对了吗,时间和距离,该让一切感情冷淡的,怎么博去呢?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她又问德恩:“那你和那位郡 孟露猜想,然而德恩却道:“也是我求皇上赐婚的,成郡王,他向我表露过心意,我是被退婚的,他说不介意,那我就嫁给他吧。” 无他,倒也不用勉强自己。” “感情么,相 顺治给她再度赐婚,其实也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问她是哪宫格格,让她收拾着晚上去乾清宫侍寝,德恩忙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她就在皇上脸。 也幸亏当时皇上请了回去。 皇上这几年虽独宠皇贵妃,可别的福晋格格他也没少睡,德恩晋格格一般,后半生只能困在这寂寥宫廷里,上到来。 不过这个原因,她并。 堂姐给这样的皇上做皇后,已经够苦的了,她了。 * 两人婚事取消的第二日,孟露就召懿靖贵太妃进宫,将小给懿靖贵太妃,诚恳道:“太妃娘娘,还请您回宫,他所求之事,实在是妄想。” 露手上多出的那支镯子,也是很头疼。 孩子越来越大,她说的话他根 这几美的侍妾格格,但他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连她们的面都不曾见过,懿靖贵太妃作为母亲,也不能对儿子 原本想着娶了福晋后,他好歹也要给福晋几分面子,却不想如今这到 懿靖贵太妃接过镯子收起,惭愧道:“我会多劝劝他的,也是我管教无方,烦。” 孟露道:“太妃多虑了,眼,我也没什么麻烦的。” 又与懿靖贵太妃说了一阵话,她也就出了宫,外的消息,想看看博果尔会有何反应。 翌日一早,乾清来,襄亲王自请去军中历练,顺治也准了。 “奴婢听说,襄,得到皇上的口谕后,他连王府都没回,直接就出发了。” “这奴这也算得上是前朝之事,若是想要打听得更详细,恐会引人生疑。 不过南边,襄亲王想必也是去了南边的军队吧。 了声,心里有些心虚。 博果尔该不会是,所以才将自己放逐到偏远的南部战乱地区吧? 然而转念一想,孟露又多余。 他离自己远远的,岂不是更好,这样也省得她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出来。 博果尔这个麻烦暂时是远离了,接下来就等着皇贵妃这边,也不向发展。 第 92 章 天气一日闷过一日, 皇来。 差,连说几句话都要喘上半天。 孟露比一日难看,往往下人不过是犯了一丁点小错, 就能惹得他雷霆大怒, 下令重罚。 这当口, 谁也不敢去触顺治的霉头, 因宫里,后宫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为了能让皇贵妃安心静养, 顺治下令改定省的规矩,众人不必在等着面见皇贵妃, 只需每日在。 庄太后安的礼, 如此,皇贵妃若是不出承乾宫的门, 孟露也就。 她倒是想一直躲着, 可无奈身为皇后, 得艰难无比,还一味得躲懒不去探望,绝。 ,再小的事都不能大意。 可她每去一次承乾宫,就。 除了腹部高高隆起之外,皇贵妃的四肢瘦弱无比,双颊也凹陷进去一大块,几岁。 异样神情, 温言叮嘱几句,也就赶快离开。 到了七月初的时候,皇贵妃更是连地也下不了,除了着起身外, 其躺着。 一下,生怕一个不留神,皇贵妃就香消玉殒了。 同样是有孕,穆克图福晋神采奕奕,皇贵妃则像是被吸干了血,这个样子,怎 孟露朝往承乾宫方向走着,心里不免生出怅惘之感。看这情况,皇差不多了。 只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若是能平安生下,势爱。 若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可若是个皇子,不。 孟露揣着心事,满脸时,就看见顺治刚从里面出来 。 孟露 “免礼。”顺治停住脚步,看向她道 : “是,臣妾放心不下, 着了,你不用进去了,陪朕走走吧。” * 孟露垂眸跟在顺治身后,里走。 走着走着,孟露突然,她愕然,发现两人的随从都远远坠在后头,这哭声…… 顺治哭了? ,哭声的确是从前头传来的,孟露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顺治,应该不会乐意让别人见到他哭吧? ,似乎也不妥。 她咬了咬牙,迟疑着加快步伐,走到顺治身侧,,您没事吧?” “朕无事。” 听着他声音里明显的哭声,孟露眉头忍不住皱起,这宫里人来人往的,顺治这般模样 。 孟露环顾了下四周 ,发,此刻刚好在景阳宫附近,便道:“皇上,天实在太热了,不” 子道。 走去,进了景阳宫内室,孟露当即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她和顺治。 她亲手浸湿帕子,咬着牙根替他擦了擦满脸的汗与泪,方皇贵妃的身子吗?” ,他只是低头坐着,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出声:“朕知道,皇贵妃, 孟露 :“……” 这是事实,不止孟露,来,因此突然听顺治这样说,她也不,只能叹气沉默。 顺治似乎也不需要它的安慰,他只是缓缓地,一字一是如何相识相知,又如何相恋相许的。 孟露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起,她突然就对皇贵妃的前夫傅。 这一顶由自侍奉的主子共同给他戴上的绿帽子,真是又大又重。 顺治说着话,傅达理也是不懂事,朕几次三番下旨让他继续做回朕的御前侍卫,他都称病推拒,直劝朕,朕早就砍了他的头了 。” “……”孟露简直惊呆了,她原本还对,可听完顺治舌的言论后 ,她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再想到皇贵妃即将离去这一事实,孟露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平平淡淡,千里的,从不相识之人。 不过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别的她或许没有学到,但一手炉火了精髓,顺治话音刚落,孟露两行泪已经就位,她泣声道:“老天不公,皇贵妃那样的人,为?” 除了没有嚎啕大哭,孟露表,惹得顺治也再度红了眼眶,哽咽想,若是朕没让她怀上这个孩子,她是不是就能多陪朕几年?” 并不能,孟露心道,历史,照样死于顺治十七年八月。且她认为顺治的假设不对,他应该假之妇勾搭这一可能性,皇贵妃才有可能多活几年。 “都是朕的错。”有保护好她。” 孟露无话可说,再次挤出振作,皇贵妃还需要您陪着。” 顺治双拳紧握,道,从今日起,除了上朝外,朕打算一应起居都在承乾宫了, 孟露:好的,那你 虽说她,但是眼泪流多了也会头疼呢,她心里默默念着,最好顺治现在就走。 ……然而没有,他一直在景阳宫坐到天黑,期间反皇贵妃之间那自以为感天动地,实则令孟露恶心欲呕,听到 外头没有一丝光亮时,顺治,等到他的身影远去,孟露忙冲到铜镜前,果然发现 孟露:“……” 阿木尔非一阵,孟露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 不过从这日过后,顺治每隔两三日 ,就会来一趟景阳宫,如何恩爱,皇等,孟露听得几乎快要倒背如流,且每次都需要配合顺治装出一幅悲痛模样,这一次两次的还好,,饶是铁人也受不了。 孟露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她甚妃快些离去吧,这样子活着,于活着的人也是一种折磨呢。 * ,八月十五这一日 。 缠身,顺治便下令中秋不必大办,除了不能避免的祭祀活动外,一年一度的中秋家宴也被取消了。 格格去了消息,让她们今日都去宫里的佛堂拜拜,给承乾宫的那位祈祈福。 有没有真心无所谓,重点是要让顺治知道,后宫所有人都虔起来。 皇贵妃一旦逝去,顺治必然会发疯,孟露福晋和悼妃这样的事来。 深夜,孟露睡得正熟,就被阿木尔,承乾宫传来消息,皇贵妃又生了个皇子。” 醒,她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恍惚道:“已经生了?” “是,一刻钟前, “对,是个皇子,听说皇上 很是高兴,已了。” 孟露:“……” 呢,若是生个公主该有多好。 孟露心里乱成一团麻,只能强打起精神洗漱更衣,前喜。 路上的时候,孟露脑子里这个孩子早夭,玄烨的未来就无碍了。 可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孟露 ,呼吸也有些不畅,她连忙走到墙边,一手扶着墙,慢慢平复心情。 阿木,关切道 :“娘娘,您怎么了?” 孟露用力闭上眼,复又睁开,的冷汗,气虚道:“没事,赶快走吧。” 门,见里头灯火通明,隐隐有笑声传出,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有笑声,就证明皇贵妃和这位历史上不存在。 掀起帘子刚走进去,就看见顺治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笑。 ,还有几个乳母宫女。 见孟露进来,几人连忙跪下行礼,孟露摆手制止,,就听顺治道:“皇后你过来看,皇贵。” 孟,笑着朝顺治走过去,低头看向襁褓里的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几乎都是皱皱的一团,可孟露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看上去 ,的确要许。 ” 顿了何了?” 形销骨立的样子,她能生下一个全须全尾的孩子 ,孟露都震惊了。 顺治沉浸于喜得龙子的喜悦中,似乎已经忘了里头还躺着的女人,孟露这一提醒,顺治才抬起头,将孩子交给乳母,道” 孟露不好跟进去,便在外头等了一阵,直到听见里头,她才离去。 皇贵,玄烨的帝王之位,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今夜, 第 93 章 皇贵妃生下孩子后, 也就只,与顺治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陷, 一天十二个时辰, 清醒的时间不过一刻钟。 顺治寸步不, 连政事都不怎么管了。 所有人都在等, 八月十九这日,顺治罕见地离开了承乾宫, 去。顺治前脚刚走,皇贵妃的贴身 “皇贵 顿住, 疑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银珠在孟露面前跪着,气息还有些不稳, 她调整了下呼吸, 低声道:“是, 面,可主子病重实在不能起身,特命往承乾宫去一趟。” 皇贵妃既然清醒了,不见顺治,便听银珠继续道:“皇后娘娘,我们主子每日清醒不了多久,” ,声音隐隐带着泪意。 孟露心中多有为难, 但,她就不能不去。 她踟蹰着到了承乾宫,一进到皇贵妃的寝殿,就被那里面浓烈的 皇贵妃在塌上躺着, 若不是银珠坐起身,孟露几乎要怀疑锦。 孟露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定,线,柔声道:“听说你想见本宫?” 上好看,几乎就是一层皮包在头骨上,孟露看了也有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嫔妾这病,是好口,嗓音沙哑的厉害,一句话半晌才说完。她舌根生硬,每个字几乎都发音不准,还是银珠在一旁帮忙解释着,孟意思。 孟心,天下最好的医者都在太医院,你……” “皇后娘娘,久,今日找您过来,是有一事想要求您成全,打断孟露的话。 “你说,本宫力所能及的,一了抿唇,无奈道。 ,她又咳嗽了好几声,面目憋得通红,孟露一口气提到胸口,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 好在她咳嗽几声,又喘了几口粗气,终是渐渐缓了过来,接着妾想让皇,抚养他长大。” 这句话,孟,福荣,是皇贵妃第二子的名字,出生当天顺治亲赐。 从这个名字里,便不难看出顺。 除了福荣的名字,其他的孟露,她便看向银珠,银珠低头道:“回皇后娘娘,我们。” 孟露:“……” 就知道皇。 而且这事, 孟露怔愣半晌,温声道 :“妹妹不要心灰意冷,额娘抚养的,你还得振作啊。” “皇后娘娘,嫔妾真的撑不住了,还请皇糊不清地说着,一边说。 孟跪,于是咬咬牙上前,一把扶住皇贵妃,道:“本宫答应你就是了,你快躺下。” 皇贵妃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这容。 她的心愿达成,很快便又没了精神,养病的话,也就愁容满面的离开了 。 她走后,银珠扶着皇贵妃躺下,用着小着水珠。 ,不过很快她就闭上了眼,再度陷入了沉睡。 将福荣交给皇后这事,皇贵妃其实思虑了很久,也与皇上商量过,皇 的,又是你妹妹,朕会给她一个妃位,福荣跟着她,再好不过。” ,她的那位族妹,虽与她同属一族,可到底两人并不是亲生姐妹。格格出手。 后宫所有的女子她都考虑过,最合适。 意的 。 她看得出来,皇后对皇上并无真情,她在意的似乎只有自己后位,为了讨皇上的欢心,她一定会善待福荣的。 四阿哥她没能保住,八阿哥,她能为其做的,。 * 孟露回到景阳宫,便一直静静地坐着,。 孩子,她就烦躁不已。二来,将死之人孟露是见过的,今日见了皇贵妃那番模样,孟露个时辰的时间了。 她一直坐到了子时, “娘娘,承乾宫那边好像慌张地跑了进来,孟露淡淡道:“去按我 阿木尔点了点头,立即将景阳宫所有的人都唤醒,大家齐心合力,很快与艳丽的颜色撤下,全部。 出门之前,孟露将所有人都召集到前院,承乾宫 “接下来,你们该如何做,,皇贵妃薨逝,皇上定然万分悲痛,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做,到时候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娘放心,奴才们明白了。” 孟露舒了口气,带阳宫的门。 一出去就碰到赶的福晋格格,孟露与众人相遇,粗粗看了一眼,大家几乎都来了,除了尚且年幼的六阿哥,来了。 只是人群中,孟露却没发现真齐福晋,。 语几句,带着其他人去了承乾宫。 越靠近承乾宫,撕心裂肺的哭声便越大,只是这哭声里,的求饶声。 孟露加快脚步,就见承乾宫的院子里,,他们正冷着脸,两个或者三个一组,将院中跪着。 了出去。 孟感,连忙低声吩咐那斯图,让她去请庄太后过来。 顺治若真的发疯,。 “皇上饶命,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充斥着孟露的耳膜,她身后跟着的一众福一跳,呆呆地站立不动。 这时有人看见她,便挣脱了侍卫的钳制朝着她爬了过来:” 爬过来的小宫女,就被追上来的侍卫一把扯走,孟露见那侍卫伸出自己的刀柄,重重地在宫女脑后一砸,宫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侍卫跪下道,还请恕罪。” 孟露心跳地厉害,她咽了口唾沫,颤 侍卫冷娘,承乾宫宫人伺候皇贵妃失职,皇上已下令全部诛杀。” 孟露瞪着双眼,忍不住踉跄了下,还有哭求,可是很快又被侍卫们砸晕,倒在地。 孟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边的冷意,她双拳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心里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 她走到寝殿门口时,回头众人,大家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忍,可看。 玄,也没有朝这个方向看上一眼。 孟露明白自己也应该做,可这么多条人命摆在自己眼前,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冷血。 她回头,深吸一口气,。 皇贵妃一手耷拉着,正。 他空洞无神之色,八阿哥就在一旁的摇椅里躺着大哭,顺治似乎也没听见。 孟露看,便伸手将他抱起来,一边摇晃哄着,一边跪下道:“皇上息怒,院子里的下人,,皇贵妃生前对下人们也很是和善,皇决定,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吧。” 下来,顺治抬头冷漠地看她一眼,低声道:“朕知道他们伺候得很好,因此便给他们恩宠,下面继续伺候。” 孟露:“……可是那哥还小,正需要乳母照顾呢。” “她们都是当初照顾过四阿哥的,朕当初就哥,只不过是皇贵妃不愿意,如今,就跟着皇贵妃一起去吧。” 他这样冷静地说着 ,孟露也近乎绝望,他并而迁怒,而是因为他们照顾地太好了 ,他要皇贵照顾着。 这样的心思,。 不多时,外头的哭喊求饶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一阵的哭声。 一刻钟后,庄太后也到了,听闻顺令,庄太后只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她看来,杀几个下人,再正常不过了,反正皇贵妃已经死了,她的,若是杀些,庄太后也懒得管。 好在,旁的人倒是没被牵连,庄太后进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就走了。 孟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抱,那么八阿哥的乳母,您可有适合的人选,孩子毕竟还小,” 顺治还是抱着皇贵妃僵坐着,闻言也只是 这 孟露,慢慢走回了景阳宫。 第 94 章 路多出个孩子来, 却没想到皇贵妃薨逝的第二日,顺治就下旨册封董鄂格格为贞妃,随后, 交给贞妃抚养。 算是半上。 孩子被抱走, 孟露不由松了口气, , 毕竟博尔济吉特氏的几名女子,如今还只是个福晋的位分, 且还是顺,董鄂家的女儿倒是福气大的很, 贵妃, 这又来了一个贞妃。 贞妃过皇贵妃去,可有了八阿哥傍身, 她势必会在顺治心里占据极大的位置, 难保不会宫。 孟露听完庄太后的抱怨, 也息怒,八阿哥刚出生就没了额娘,皇上必定疼惜万分,自的额娘的,贞妃是皇贵妃的族妹, 庄太薨逝前找过你,说是想让你抚养七阿哥?怎么又给贞妃了?” ,不过, 皇上或许有别的考量吧。” 庄太后冷哼一声, 孟露心中暗暗叹息,这才哪到哪儿,顺治不过妃子, 庄太后都气成这样,那接下来顺治要做的事,岂死。 ,以示对皇贵妃的哀悼,又下令让京中亲王以下,满汉四品官员以上,再加之公主外,为皇贵妃哭灵五日。 虽已到了秋日,可京中的天气多变,早晚奇冷,到。 孟露妇中,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都晕过去好几次。 可即便如此,顺治去,只是命太医在一旁守着,谁要是晕了,立刻便有太医上前针灸至醒,再。 自己的皇贵妃哭丧,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那些人即便是把自己哭死了,? 这还没完,八月二十一日,皇贵妃薨逝的第三日,后谕旨,追封皇贵,以示褒奖。” 庄“哀家可没有这样的谕旨,如今皇后还在,他就追封一个妃子为后,当里,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孟露?庄太后说这话也是有意思,看不惯顺治行事,倒是把火发到她身上了 。 些年,面对庄太后的无能狂怒,她自然能做到不动如山。 冷静下来,知道皇后多半是强颜欢笑,又反过来安慰了孟露几句。 * 既是追封皇贵妃为皇后,又给了她“孝献庄”这样的谥号,她的后事自办。 宫中的福晋格格,外加皇子公主们,每守丧哭灵,大人倒还好,几日下来,几个住了,尤其是五公主,几日下来,她就病倒了。 孟露,可派去的人顺治压根不见,孟露无法,只能咬牙做主,让到储秀宫先养病。 好容易熬到孝献皇后的头七过了,顺治置,那天抬梓宫的,,可谓是做足了面子。 之后,顺治又请了一百零八名德祈福,超度亡魂。对于顺治此举,大家表面上称颂顺治情深,心里却觉得恶心,他一面伺候的三十名宫女太监,一面又为场,做这无用功有什么用? 孝献皇后的梓宫虽已移到景山,可顺治对她的,顺治亲临寿椿殿,亲自为孝的时候又说遵从孝献皇后的遗愿,下令延迟秋决。 至于后面他让官》、《孝献皇后语录》,以及顺治亲自撰写的《孝献皇后行状》等等一系列悼念哀册,无疑于给他营造出一个多象来。 窍,叫了僧人入宫,打算剃度出家,不过最后以庄太后要烧死那僧人,顺 庄太后一开始还被自己儿铁青,忍不住去找顺治理论,但顺治只是冷着脸置之不理,被逼急了都已经去了,皇额娘还要跟一个死人做对吗?” 庄太后气结,咬牙拂袖而去,再,诵经静心,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 孝献皇后去后,宫围,主要是顺治在悲伤,其他人即便有什么喜事,。 月,九阿哥出生,顺治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宫里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可过了没两日,,幼年夭折了。 至此,女,全部夭折,孟露都怕巴尔福晋撑不住,也跟着去了,可她去看巴尔福晋,见她虽脸色不好,但,偶尔会红一红眼眶,可没过多久便又擦干眼泪,对心,嫔妾没事。” 没事就好。 阳宫,开始筹备今年的除夕。 献皇后,前几日宫里又没了个孩子,今年的年宴节目,可不好安排,,一时没留意,后宫又出事了 。 哥的乳母,置八阿哥于死地 。 孟露听到消息时都愣了,?” 阿木尔道 :“起来。” “皇上呢?” 。” 孟露来不及多想,迎着骤然而至的大雪,匆匆忙忙就往储秀宫赶,上次乌,之后被顺治杖责而死,她对待。 ,那里却很是安静。 巴尔福晋,顺治在廊下坐着 ,孟露听见他问:“为什么?” 巴尔福晋冷笑一声,麻木,她抬头看着顺治,缓缓道:“皇上应当知道的啊, 眼,冷冷道:“老实交代,朕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皇上以为,嫔妾还稀罕活着, 起来,一步一步朝顺治走近。 下了大阿哥,可您抱都没抱过他,大阿哥生病去的时候,皇上您一滴泪都没有流,更别提给了,四阿哥何德何能,您居然给他亲王的追封,皇上您追封四阿哥的时候,哥啊?” 巴尔福晋之距,但有顺治的侍卫挡着,她也只能走到这个位置。 “还有三公主,和五公主,若没有孝献皇后,三公主和五公主是忘了您还有两个女儿也死了吧,您眼里只有董鄂氏那。” 福晋嘴上这般不敬重孝献皇后,顺治终于坐不住了,卫,一巴掌打在巴尔福晋的脸上,巴尔福晋未及防备,骤然倒地,半晌才再度爬起上半身。 一脸上的指印和嘴角的血迹,忍不住别过了视线。 她看得出来,巴尔福晋是一心求死,否则献皇后。 光这一句话,已经。 “皇上,嫔妾有句话还想问您,您,早早地就死了吗?” 听了巴尔福晋这话,孟露倒吸一口冷气,不晋,难道孝献皇后之死,其中另有隐情? 顺治也起了疑心,么?” ,做了什么的,是皇上您啊,您如此宠爱董鄂氏,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收走了四阿哥。” 巴尔福晋似乎已经疯癫了,她又哭又笑地伸天给您的第一个教训,可行,违背祖制,追封一个幼儿为亲王,老天见您还是不吸取教训,这就又收走了董鄂氏。” 她又第二个教训,但嫔妾看皇上还是没看懂老天的意思,您看,这第三个教训,怕是就要落到八阿哥身上了。” 顺治浑身都在颤抖,身形,孟露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着,细声道:“皇上息怒。” 顺治剧烈地呼吸了几下,满头的大汗涔涔而下,巴尔福?皇上也意识到自己害了董鄂氏和四阿哥吗?这还没完呢,董鄂氏死后,你狠葬,承乾宫血流成河,可这份罪孽,却是由董鄂氏替你背着,她到了阴曹地府,可是要为这” “噗!” 她这话音刚落,顺治便急怒攻心,呕出一口血来,落在雪地如红梅朵朵,忙招呼人想将顺治扶进去,顺治却是推开她,朝着巴尔福晋走近几步,献皇后,真的替朕背上了这份罪孽?” ,她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神色,轻声道:“是啊,即便给董鄂氏办再多的超度道场,,您带给她的罪孽,实在是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巴尔福晋身子一软躺了下去,抽。 有太息,回禀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巴尔福晋已没了气息 ,似乎服毒了。” 孟露叹息着摇摇头,起来,顺治这回倒是没推拒,只是他人刚站起来, ,孟露抚了抚额头,今年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 第 95 章 太医来诊断, ,一时急怒攻心,放宽心态好好养着, 几日后就能痊愈。 但孟露觉得, 顺话记在了心里, 他似乎真的认为是自献皇后, 因为他醒后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只呆呆地坐着。 他,拿在手里慢慢转动着, 呆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庄太后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样,心里涌过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她就想不明白,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怎么魄, 全然无半点帝王该有的威严。 ,示意其他人都退出去,只留他们母子二人。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在龙塌边,低声个孩子,悲伤过度难免胡言乱语,她说的那些话, 话落, ,可还是没其他反应。 庄太后蹙眉,沉吟片刻道:“你是皇帝,整个大清都要仰仗你, 切莫因为蹶不振,耻笑的。” “额娘觉得, ,语气带着讽刺。 庄太后道:“……自然,比起天下,比起家国,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你,可你不是,你是大清的天子,,的确不值一提。” 太后,嘴角有微微笑意。 庄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难得多了一点耐心,继续苦口婆心去,你也就别再留恋了,她的身后事,,接下来,该往前看了。” 庄太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振作起来,甚了出来:“她还为你留下一个孩子,见过了,都会笑了。” 她说完脑勺,眼中一片慈母爱意,就像顺治小时候那般? 然顺治却突然将脑袋往边上一偏,躲开庄太后的手,随即冷笑一声情长都是小事,毕竟皇皇阿玛的爱,哦不对,皇额娘与多尔衮倒是恩爱情重,不过你们有缘无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庄太后脸上见,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顺治,看着这个越来越不像话的皇帝, 他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晚辈,? 顺治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继续道:“您说您帝多好,何苦要将朕拘在这儿,朕” “” 庄太后气结,眼里淌下泪,眈眈,她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伤了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只为 ,倒是得到了他的抱怨。 她颤抖着指向顺治:“你执意亲近汉人,哀家不之妇入宫,还给她那么大的位分与权力,哀家不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都不到的孩子,你又是追封亲王又是单独让其下葬,哀家活得好好的,你便追封一个皇后出来,哀家不还是忍了?” 庄太后深吸一此地步了,你还想如何?” 失态,顺治依旧不动如山,他又转动了下佛珠,淡淡道:“皇额娘也说了,您是对朕的种种举措让步了,,就看不惯朕。” “你……”庄太后欲言又止,双拳紧紧握紧,尖。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 他做的某些事,,就是错的,她已经忍让了,还要她如何呢? 他治理的是天下,不是一亩三分地,不对的举措,难不成要? 庄太后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半晌后,,双肩无力垂下,平静道:“罢了,你愿意如何就如何吧,这天的天下,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不成器,为了一个女人便要死不活的,要怪也只能无德,江山短命与哀家又有何干系。” ,似乎是已经心灰意冷,再未看顺治一眼,转身出了寝殿。 * 孟宫外头侯着,庄太后出来也没与她们说话,径直就离开了。 董鄂福,疑惑道:“太后好像是哭了,难道皇上的病……” 孟露及时打断:情绪起伏过大,以至于气血不足才昏倒,没事的。” 眶,顺治可真是厉害。 孟日过年?” 佟福晋回道:“娘娘,今日是腊月二十,再十了。” 是吗,顺治十八年, ,顺治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吗? 孟露掐了掐手心,将脸上的期待与欣喜压下去,转身对佟,身,皇上就交给你们俩了。” 娘娘放心,嫔妾会照顾好皇上的。” 孟露“嗯”了一声,接着对在场的所有沉,你们若是无事,就带着孩子 “是, 孟露嘱咐完,觉得自己也不好就这么走了,便先进到寝殿,委婉地事,让几个福晋给他侍疾。 顺治看着萎靡不振,只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也不 不过当解闷时,顺治倒是抬起了头,道:“朕许久未见八阿哥了,让贞” ,很快低头应是。 孝献皇后去后,顺治像是怕近乡情怯,几乎不怎么见八阿哥,了? 孟露心怀疑虑,派人去通知贞妃,贞妃听到后也立刻抱。 * 一直到过年,孟,还是八阿哥。 妃,孟露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顺治该不会是,想将皇位传给八阿哥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她站在上帝视角上,尽头,可顺治本人却是不知的,他应该只是思念孝献皇后,这才会的人。 * 顺治十七年的除夕夜宴,最后也没办起来,太后开后,就没再出过慈宁宫的大门, 他身子好后,乾,孟露在景阳宫吸了口气,暗道他可千万别像野史僧啊! 前段日子他便闹着要出家,最后之,可到了十八年的正月初二,他突然就去了悯忠寺,说是要让吴良辅代他出家,他要去。 ,孟露抬头望了望天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顺治从悯忠寺回来后,就会染上天花,最后不治而亡。 一切就要结束了。 不对,应该说,,就要开始了。 第 96 章 初二这一日, 孟露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顺治 水,问道:“娘娘, 皇上已经回来了, 奴婢就伺候您洗漱吧。” 儿吧, 我还不困。” 说完停了片刻又问道:“乾清宫那边?” 阿木尔指小厨房温着, 眨眨眼不解道:“皇上出去了一天,应当也是累了, 估计已经歇下了吧,不知” 孟露道:“没什么, 我有些饿了, 阿木尔笑了笑道呢。” 孟露,眼看着就要解放了, 胃口能不好吗。 再者如果不出意外, 顺治今夜就会被发现出了天花, 到时候宫里忙起来,她吃顿饭。 ,可得抓紧机会。 孟露对着满有味时,乾清宫就来人回禀:皇上骤然高烧不退,已然昏迷不醒,太后那边已经睡下了,,只能求孟露主持公道。 孟露放下筷子, 虽与屏风,面上该有的急切惊慌丝毫不少,“可请了太医?” 吴良,如今顺治跟前伺候的, 是吴良辅的徒弟小成子。 小成子不过十五六岁,刚接过师傅的差事,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迎生活,却不想,还病得很重。 太医们虽没有明说,可小成子看着太医们的脸色,便也明白了几分,皇治愈的病。 听到孟露问询,小成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到了,只不过还在看诊。” 孟露深吸一口气,起吧,龙体有恙这么大的事,太后不会怪罪的。” 小成子应了声,便又踏着黑夜。 孟露心里有些犹豫,天花,这病,可是会传染的。 然而她不去也不成,因此沉思过后,宫去了。 到得乾清宫附近时,已脚步声。 好在太医已经有了结论,乾清宫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处于一种隔离状态,寝殿。 她来得路上走得并不快,掐算着时间,前脚刚到,后脚:“太后驾到!” 孟露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肃着脸质问太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仔细听,孟 太医跪在孟露面前,声音颤抖:“回皇后娘娘,皇上的症状,臣看着” ,庄太后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她沉声道:“皇上到底怎么了?” 太医低着头,额下落,“像是天花。” 这两个字一出,孟露与模样,只不过孟露心里却有股如释重负之感。 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孟露上,眼眶含泪:“皇额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庄太后亦是惊惧难安,不,初时的震惊过后,她很快就压抑心里深深的担忧冷静了下来,对太医道:“既是天花,了。” ,会传人,旁的人就别去伺候了,让佟福晋去吧。” 顿 孟露一愣,心道佟福晋得过天花,让她去合情合理,可贞妃, 小,贞妃怕是不得空,不如让臣妾去吧。” 庄,贞妃到底与孝献皇后是姐妹,皇上见了她,兴许病会好的更快, 孟露:这属实是胡乱找借口,庄太了。 历史上顺治死后,贞妃也跟着殉情,如今看来,贞妃的殉情,其中怕是大有文章,估。 可若是庄,她又能怎么办呢?孟露心下焦虑,一时却又无能为力,只通知贞妃。 她是亲自去的贞妃的住处,去的时候贞妃已经睡下了,孟露没进她的寝殿,服出来。 “起来吧 。” “多,笑着问道:“深夜来访,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孟,她今年应当才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被这深宫给吞没了。孟露生出恻隐之心,平和问道好?” “……回娘娘,八阿哥都好,,竟是半刻钟都离不得嫔妾,只妾,那孩子就会哭个不停。” 这三更半夜的,皇后娘娘突然出现,一张口就是问八阿哥的情况,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堂姐死前,是的,但最后皇上改了主意,还是给了她。 她并不怎么喜欢孩子,活中,有个会咿咿呀呀跟你说话的孩子,仿佛 皇后也多年无子,难? 贞妃眼神里带着防备,小声问,是想问八阿哥的情况吗?” 孟露倒是没察觉贞妃的心思,她酝酿半晌,语气来,突然就发起了高热,眼下正昏迷不醒,太后的意思是,” 烧,贞妃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又快速的隐藏,她皱眉担忧道:“皇上怎么突然就病了,嫔妾收拾收拾,清宫。” 贞妃想起,便常常派人传召,说是想见八阿哥,拖八阿哥的洪福,贞妃也得了顺治不少赏赐,若是这心,说不得会又更加丰厚的赏赐。 收拾,孟露忍不住出声喊住她,见她回头,孟露嘴巴动了又动,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最后,太医说多半是天花,八阿哥年幼体弱,就不要带了,你这些日子也是需要的,就不要带他了 。 ” 贞妃闻言,果然顿住了,嘴,她慢慢问道:“皇后娘娘,太后是让嫔妾和佟福晋去侍疾吗?” “太后露叹了口气,别过视线不忍看贞妃脸上的害怕惊恐。 她只能尽自己花易染人,你自己注意保护好自己吧。” 话毕,孟露也就离开 了 ,她只能提醒一句,至救,能否自救成功,她就只能当一个旁观者了。 * 顺治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孟露每天会儿,太后下令,为防天花肆虐蔓延,乾清宫只进不出,。 这几日,后宫前所未有的风平浪静,除了候顺治外,其他的人几乎每天,所求不过是希望顺治能够痊愈,毕竟她们大部分人无子无女,又那般年轻,顺治若是这个时候去了,她。 只有孟露, 初五这一日 ,孟露去乾清宫时,头,庄太后人却不在。 孟露心里一惊,上前一问,才知候,顺治的情况突然就不好了,迷娘,消息传到庄太后耳中,庄太后的理智功亏一篑,当虐,立刻就去了顺治塌前。 此时的顺治刚从昏睡中苏醒,他疹,呼吸又粗又沉,只听声音,说他是耄耋老人也不为过。 对亲儿子的怜惜疼爱,终是压静,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顺治的脸颊,哽咽道:“我的儿,你怎 顺治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没坐上这个皇位,阿哥,那许多龃龉,彼时皇额娘将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也是皇额娘调。 思及梦中情景,再看到眼前形容憔悴,眼下乌青的皇额娘,下来,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儿子害怕。” 害怕没有治理好江山,害怕丢了祖宗,害怕被皇额娘责怪,更害怕死去。 庄太后眼泪扑簌簌往下流,此刻她作对,说出那些令她心如刀割的话。她拉着顺治的手,心里不,他虽然任性了些,可到底还是个好孩子。 天下该死之人那么多 ,怎么 可哪怕庄太后再觉得天命不公,依逝的可能。 母子两没说上几句话,顺治便再度陷入了昏睡,庄太后就在他塌前坐着,握着开 。 乾清宫外,孟露,她心中焦躁,正欲咬牙进去一探究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孟露回头,见 她连忙过去将玄烨扶起,轻轻掸了掸他衣摆上的灰尘,安无事:“玄烨,你怎么,伺候你的人呢?” 玄烨没有回答,但他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安,孟露心疼地将他搂紧怀里,” “嗯。还担心我额娘。” 孟露摸了摸他亮亮的脑门,过天花,没事的。” 玄烨两只小手用力地胶在一起,语敢保证,得过一次天花就不会再得一次……,额娘本就体弱,,皇祖母却偏要我额娘去照顾皇阿玛,皇……” 孟露一大跳,也不管他有没有说完,连忙伸手捂住玄烨的嘴,随后又环视了下四周,幸亏乾清宫四周空旷,奴才们也站的远,近 她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玄烨,这话可不能乱说,当” ,玄烨能否顺利登上皇位,某种程度上,可还得仰仗庄太后呢。 不过玄烨这句话,倒是在孟露子,历史上康熙的生母在他登基的第二年便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她真的是病重而死,还是与贞呢? ,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孟露温言哄了玄烨几步,好不容易哄到他愿意离开,玄烨回去,自己则继续等着庄太后。 庄太后直到晌午时分才出来,她着,便道:“你也回去吧,这两日管好后宫门户,别叫 孟露点点头,,皇上如何了?” 庄太后抬头看了一眼天,没回答孟露的问题,而是反问,谁能堪当大任?” 孟露:“……” 这么大的事,庄量着她,心道这该不会是一道送命题吧。 但庄太后明显在等她的回答,孟露儿臣一个后宫妇人,实在是……” “是后宫妇人,后宫妇人又不是傻子,这天下虽是男人的天下,可不代表我们妇人都是蠢的,你只了。” 那好吧,孟露抿了抿唇,下子嗣不多,大阿哥和四阿哥早逝,余下的几个,福全和玄烨年长些,自然更为懂事,可儿臣私下里瞧着,玄 孟露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庄太后,庄太后嗯了声,赞许错,只是……” 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孟在哪里,眼看着要冷场,孟露又道:“不过就如儿臣所说,其余几位小阿哥还小,或许等他们大些,又或,说不定 气,半晌才看向孟露,淡淡道:“你是皇后,又是哀家的亲侄女,所以皇上的事 孟露摆出” 庄太后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备着福临的后事吧,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不过此事不能张扬,只叫他们小心点行事,若是走漏了风声,” 陪葬的意思,孟露将庄太后的意思传达给十三衙门,冷汗不止,心惊胆战地应下差事走了。 如此,似乎 * 到了初六,顺治似乎也预感自己命不久矣,这日深夜,顺、原内阁学士麻勒吉,以及乾清宫。 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期间孟露就一直在慈宁宫陪着庄太后。 王熙等三话,方退到乾清宫围房,庄太后就派人将他们请了过来。 ,见过皇后。” 庄太后并未叫他们起身,只是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随后才” 庄太后问出这个问题,孟露瞬间屏息凝神,一人。 王,皇上说,三阿哥虽年幼 ,但岐岭颖慧,可立为太子,日后承继大统。” 他话音一落,孟露就落回胸腔的声音,庄太后紧绷的神情似乎也松懈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道:,该如何行事,你们心里有数。” ,奴才告退。” 单,看着另外两人走远,庄太后才问道:“皇上一开始就打算立 汤若望摇了摇头,道:“不是,皇上一开始说,几位阿哥都年幼,恐主少国疑,有传 “是你, “是,臣幸不辱命,” 庄太后抬手,淡声道:“行了,下去吧,你立了大功, 汤,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人走光,孟露才疑惑道:于亲王贝勒们?” “他毕竟。” 顺治心里怎么想,庄太后不说猜个八九分,毫不意外顺治会将皇位传给别人,也正是怕这个,她才在前几日找了汤若望一回,如今的福临,也就只。 乾清宫,顺治打发走了王熙三人,靠在床头发了许久的呆,这才叫们,去慈宁宫了吧?” 小成子顿了顿,如实道:“是,似乎是太后娘娘宫 顺治一时没有回应,半晌后他突然冷笑一声,艰难地道:“朕就知道,皇额娘” ,不敢出声。 什么,他也承认,玄烨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心里最属意的,却并不是玄烨。 他与孝献去了,福荣又年纪太小,即便自己强立了福荣,等他一闭眼, 再者,贞妃确实也不够强大,不能做他儿坚强的后盾,这后宫,没人。 既如此,那干脆就别把福荣 他缓了一阵儿,又想到了玄烨,,可再聪明,他也只是个孩子,跟他当初一样。 孩子,以后也够他累得了 。 顺治想了想,又吩咐小成子:“索隆、鳌拜,让他们几个来一趟吧。” 小成子应声后退下,顺治无力地再次躺倒,痴痴地望着帐顶,有航,玄烨的帝王之路, 孟四位大臣,这便是康熙幼时著名的四位辅政大臣了。 * 这一夜很快过去,天亮后,庄的儿子,王熙他们撰写好遗照,多次拿来给顺治过目,顺治只是有气无,请皇额娘做主吧。” 庄太后又擦了擦眼泪,随即亲自接过遗诏过目,又提出几处意见,王去修改。 等到了傍晚时分,顺治再度清醒,庄碗清粥,这才命人拿来遗照,哀伤道:“你看看吧,还有没 顺,我想见见佟福晋和玄烨,还有贞妃,以及皇后。” 庄太后心脏一下子揪紧,费喉头哽咽,道:“好,你见。” 第 97 章 玄烨作为即将即位的新帝, 顺治。 自打初二顺治病倒,佟福晋来到乾清宫侍疾,玄烨还娘。 他分皇家威仪, 一到偏殿, 便先板着脸让所有的下人退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 。 额娘,您辛苦了。” 佟, 可被儿子这么一关怀,她眼眶顿时发热, 蹲下身道:“额娘没事, 平时伺候你阿玛的都有宫女,。” 虽是如此, 但久, 平日不见皇祖母为额娘怎么出过头, 阿玛一病,。 玄烨抿了抿唇,低声道:“额娘放心,以后,。” 诉他,皇阿玛立自己做太子,很快,他就可以护着自己的额娘了。 佟福晋被困在乾清宫, 皇上与臣子面谈时,自己是要回避的,因此她 但她也并非一无所察,从昨日晚间开始, 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多了几分谄媚, 佟福晋擦了擦眼泪,起身牵着玄烨的手,温,咱们走吧。” 两人进到顺治的寝殿,呛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玄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塌来。 “玄烨来了?” 行礼: “起来吧。” 母子两人起身,佟福,两人的眼眶瞬间红成一片,顺治躺着也无力起身,,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缓慢道:“哭什么,马上要当皇帝的人了。” 这话是对着玄烨说的,玄果,可当顺治说出这话时,他们脸 。 佟丧气话。” 阿玛,儿臣不想你离开。” 顺治想子擦擦眼里,可终是连动下手指都没有力气,他闭了闭眼,,可是天不遂人愿,朕走后,这天下就交给你了,玄烨这么聪明,一定会做 “皇阿玛成声,小小的身子都在发抖。 顺治叹了口气,接着道:“朕安排必隆以及鳌拜四人辅佐你,他子,朕瞧着也是忠心耿耿,有他们在,你将来的路,必定会子,别哭了,好好听朕说。” 玄,抽泣着看向顺治,顺治继续道:“还有件事,朕想让你答应朕” 玄烨道 荣,朕会留下旨意封他为亲王,将来不管福荣有没有犯下什么错,你都不能治他的罪,,他的王位,要世袭罔替。” 这话一出,玄烨和佟福晋肉眼可见的愣了一瞬,玄烨原本抹不满。 在皇阿玛眼里,果他当做孩子,别的福晋生的,阿玛从来不放在心上。 五册封,独独八弟,都到了这个时候,阿玛还放不下八弟,他弟吗? 玄烨小小的手紧握成一团,无声地舒了口气,随!” 顺治听到答复 ,满意地笑了笑,目光,“以后你当了太后,前朝的事主,你记得不要插手,安稳地当个太后就行,玄烨还小, 佟福晋茫然了一瞬,随,他这是在提醒她明哲保身吗? 其实不用他提醒 ,佟福晋,但她还是蹲了一礼,道:“皇上放心,臣妾会谨守本分。” “那上眼,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让贞妃进来。” “是。” * 佟福晋和,孟露也来了这里。 对于顺治要见她一事,孟露还是万分惊讶的,他们之间,应的才对 。 她猜不出顺治要见她的目的,便有些焦躁,看见佟福晋和玄烨出来,忙上 象? “回娘娘,皇上的精神一时比一时差,现下正晋行了礼,着,皇上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今日是初七,怕就是今晚了。 孟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烨脸上,见玄烨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并不是悲伤,而是不悦。 她就问道开心?” 玄烨嘟了嘟嘴,道:“回皇额娘,儿子无事, 话落就松开佟福晋的手,对着孟,一溜烟地跑了 。 孟露看着他身后肆意飞舞的小辫子不解,佟福晋叹气为亲王,并让玄烨答应他,日后不管八阿哥犯了何错,玄烨都不能治他的罪,也 孟露:“……” 举,玄烨这孩子心地还是善良的,若是顺治今日不说这话,说不定玄烨日后还会给福荣一个善终,但他都要死了,却还特地提起八阿哥,玄 日后顺治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眼里真的就只有孝献皇后所生之子吗? 呢,孟露实在想不明白。 不多时,小成子来偏殿传话,说,现在想见见皇后娘娘,请孟露过去一趟。 孟露道:“么?” 皇后娘娘,皇上并不让奴才在跟前待着,因此并没有听见说了什么……不过,奴才瞧着,贞妃娘娘出去的时候,脸。” ,带路吧。” 孟露寝殿走,随意看一眼窗外黑透的夜色。 快了, 才一进到顺治的寝殿,。 她并不发出哭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哽咽道:“皇上, 顺治睁开眼睛,费力道 孟露依言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努力收紧手脚,顺治一片衣角。 她坐下后,顺治并没有立即说话,孟露垂着眸,许久听不到声音, 她硬着头皮抬眼,见他双眼虽睁着,可眼神迟滞, 着,孟露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顺治也回了神,他看向孟露,苍白布满红疹,看着有些渗人。 孟露忍住打寒颤的冲动,就听见顺治道:“朕当初,的。” 你。 “你是后,朕实在是厌恶多尔衮,因此你刚入宫时,朕才会那样对你。” 孟露往事 ,正要开口转移话题,顺治抢话道:“你听朕说完。” 呢,皇上您说。” 顺治道:“后来,你病了一场,没,再也不惹朕心烦,再也不会忤逆朕了。” ,成了一个合格的皇后,朕很满意,也想与你好好过日子,可渐渐的,朕不知为何,竟然有了。” 孟露:这是病得已经开始胡言乱 “后来朕想了想,朕讨厌你,应该孩子之后。” 孟露有些无语地看着顺治,实在是,合着她失去孩子,惹得顺治更加厌烦了? 这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 顺治继续道:“你,为何没有留住了吧?” 孟露眉心突地一跳,愕然看着顺治,难道的?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却在你的饮食里动了手脚,伤了你的身子,以至你难,换了药,你侥幸怀上孩子,也难以保住,这件事,,对吗?” 了,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孟露,等着她承认。 孟露听他只是说这些,紧咬得牙关渐渐松开,她突然意识到,即没,也无妨了。 ,道:“是,臣妾知道的。” 顺治眼神黯淡了下去,未在朕跟前提起过 ,朕慢慢地也就知道,你的心里, 了皇后的位置,可他与皇后的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孩子没了之后,他怕皇后伤心,情,渐渐发现,皇后的确悲伤于孩子的失去,可那悲伤,只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 顺治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的样子,派人暗中一查,才知道皇后可能已经知道了真相。 她知道真相,片语,为什么? ,皇后,心里无他。 他的皇后,心里怎么能没有他,叛了 ,可他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治,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连后宫也不愿意进了,好在后面他遇到了孝献皇后,遇己,甘愿奉献一切给他的女子,他才渐渐忘了皇后带给他的背叛。 “所以你也不献皇后,给她前所未有的尊荣。” 后位同副后的待遇,以及让她执掌后宫,让臣妾这个皇后形同摆设刺。 事到如今,她了,横竖顺治是不可能好了,而她拼死救过庄太后一命,又有一层姑侄的关系在,庄太后是不会,的。 再者,顺治说的这些话,也让她有些恶心,她。 孟露从矮凳上站起,在地上慢慢地踱步,面当然不会怪罪,皇深,臣妾真心祝福。” 乎大了些许,可没过多久,就又恢复平缓,他无力地道 :“朕就知道,朕想问,你是 孟露毫不迟疑:“同皇上一样,一开始就是没有的,只不过皇诞下龙子,因此臣妾来,臣妾一病新生,突然觉得,诞下一个龙子,于臣妾并无半分好处。” “臣妾思来想去,既然皇上不愿与臣妾生下孩子,处。臣妾死里逃生,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了臣妾的后位罢了。” 孟露又笑了笑,神情间颇有上您怕是不知道,那段时间臣妾其实也日日忧心会怀上您的孩子,怀上孩子的应对之策,好在后来您出手,替臣妾省去了许多麻烦。” 顺治昏昏沉沉的,听,便又睁开了眼,问道:“什么应对之策?” “那个孩子,其实是臣妾让祂走的,祂坚强地很,伤胎之药,才送祂离开呢。” 顺治闻言,恍,他突然瞪大了双眼,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丧心病狂……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露神色颇为无辜,眨了眨眼道:生下孩子吗?臣妾不过是为皇上分忧罢了。” “,可你怀孕后,朕并没有想过要处置掉那个孩子,你怎么敢?” “敢不敢的,臣妾也已经做了,并且丝毫不后悔,皇上病重,这些” 顺治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口中了……” 孟露伸了个懒腰,见象,便急忙道:“孩子已经走了,皇上说这候不早了,皇上该服药了,臣妾去叫太医进来。” “你站住!喊,孟露走得头也不回,她一到寝殿门口就声嘶力竭地哭喊:“快来人啊!” 外头守着,扎针的扎针,喂药的喂药,将顺治团团围住,他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孟露后面,哭泣不止,眼底却一片冷意。 透过人缝,她看见顺治心有不甘地看着她,出一个笑容。 狗东西, 那双眼始终睁着,可软,无力地垂下。 太医们愣神片刻,一个接一个地跪下, 孟露垂眸,也跪了下去, “皇上驾崩了!” 第 98 章 , 庄太后心里虽早有准备,可当下人跌跌撞撞跑来回话时,声。 , 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不欲生的。 可庄太后却没有多少悲伤的时间, 王熙与麻宁宫。 索尼等四位顺治亲定 索太后娘娘, 皇上骤逝,接下来的事, 还得您老人家主持大局啊。” 庄太后强忍悲痛,勒们入宫吧。” 要说庄的女子, 自打初二顺治病了这几日, 她愣是将宫禁守得死死的,外头的忠寺归来染上风寒, 需卧床静养, 但除了相干人等, 根本天花。 那些大臣频频出入乾清宫,外头的向皇上禀报政事罢了。 云板声响起,众人万分震惊,震惊过后,便迅速起身收拾,旨。 襄亲王府,懿靖贵太妃披着斗篷追了出来,对道:“好孩子, 皇上骤然驾崩,京城却丝毫不生乱,只怕朗了,你入宫后也要小心行事, 别站错了队。” 博果年,额娘说的这些,他自然明白,但额娘深夜追出来,也是担心他,博果尔就笑了笑,道:“额娘放心, 懿靖贵太妃点了点头,上前替,不安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新帝是谁,皇上必是病了有段日子了,太后瞒得真好,” 博果尔道:“福全,皇兄必定会留下明旨的。” 正说着话,门口宫中来这边张望,博果尔温声道:“额娘放心,无论新帝是谁, 他这个襄亲王,虽,可到底只是些不痛不痒的闲差,他并没有沾染半分权力,新帝断然理。 ,朝着皇宫驶去。 到了宫门,也就遇上了一些兄弟叔父们,众人在宫人的。 博果尔听着,神思有些恍惚,皇兄骤然驾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 入慈宁宫,一并行了礼,庄太后嘶哑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博果尔起身,抬眼扫视殿内众人,目光还是影。 装,不施粉黛,正站在太后身边,除了眼眶有些红,精神看着还好。 他再看皇嫂旁边,佟福晋牵着玄烨端立,,大家也就心知肚明,新帝是谁了。 庄太后看了王熙一眼,道:“人已到齐了,宣 王熙应声出列,孟个方向跪下,其余众人也跟着跪下,王熙摊开遗诏,朗声,诏曰:……” 孟露低着头,。 遗诏上,顺治先是言辞恳几年所犯下的罪责,说自己德行不备,虽继承祖宗大业,却未能治理好国家;又说自己父亲去世时,自己年幼未去世,使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三条,。 可接下来那十几条罪状,。 臣,疏远满洲官员,这是他的罪过。 又说自己在后宫的花费过多,影,顺治或许别的优点没有,他节 顺治还说自己过分宠爱孝献皇后,以至,这一点,孟露万万不信,顺治或许会对别的事情认错,后的真爱。 孟露听着这一条条罪状,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庄太后,庄坐着,在众人听声时,庄太后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这罪己诏,真的 ,不以为然。 无论这罪己诏出自谁口,都与她无关了,她静静地,遗诏的最后,终于念出了皇帝的人选。 ,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中立,佐理政务,布告中外, 遗诏宣读完,殿内是死一般的安静,众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主要人的意料。 大家的心里,几乎都,只是都装在心里罢了。 庄太后缓缓扫视贝勒们,先示意前头跪着的孟露佟福晋以及玄烨起身,随,仓皇间传位于三子玄烨,,诸位可有异议?” 自然是有异议的,比如新帝年纪尚小,如敢说,慈宁宫军,众人心中明白,如今已不是太宗皇帝驾崩,大家还在关外那会儿了。 彼时的庄太后福晋,如今的庄太后,却已经是城府颇深的皇太后,哦不, 勒,如今是什么话都说不上,众人心里难免不甘,是以一时都沉默着。 看着面前的一众却一言不发,玄烨小小的脸也绷紧了,他们难道不支持自己吗? 玄烨虽才八岁,位,他却是一清二楚。 当初皇玛法走得更突然,片语,他的两位皇叔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两方势力不相上下,谁叛之心,最后没办法,年仅六岁的位置。 可以说,皇阿架,没有他的那些叔王,皇阿玛也当不上这皇帝。 读完了,按理他们该参拜自己,可他们一动不动。 起,不由咽了口唾沫。 肩头上突然传来一股热意,玄烨回头,见己的肩头,对他无声地道:“放心!” 玄烨的心蓦然就安定下来,额娘说过,皇额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便上,有,一定会没事的。 也就是在这时,终“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一出,孟露心头一跳 ,循着声音看过去,队伍的中间,,说完这铿锵有力的话后,便 有他打头,其他人新帝,恐怕今是上难出这个门了,于是很快的,大家都跪了下去 震天的呼声中,孟露激动极了,仿佛,而是她自己一样。 玄烨紧绷的小脸也渐渐放松下来,用着稚嫩又不失沉” 众人鱼贯起身,帝虽指派了四位辅政大臣,可玄烨日后还需仰仗着你们,协力,助玄烨治理好这天下,让我大清国祚悠久不衰。” “臣等遵旨!” * 皇,正月初九,玄烨于太和殿即皇帝位,颁诏大赦,改元康熙。 孟露后,虽还未正式给她上徽号,但后宫诸人的称呼却已经改了。 佟福晋作为玄烨的圣母,。 至于后宫其他人,玄烨一位份,但如今乾清宫的主人已经换了,她们这些人的后半生 因新帝年幼,是以大家就还是暂自住着,玄烨倒是下令,诸位母妃的后宫用度,较。 登基的第二日,玄烨甚至还跑到景阳宫 ,孝破,皇额娘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挪至其他宫殿,番让她居住。 玄烨龙袍,帝王睥睨一切的气质源源而出 ,孟露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脑门,,便又停了下来。 她刚想收回手,玄烨却将自己的脑门往前一顶,笑嘻嘻道:“人后,皇额娘永远可。” 孟露愣了愣,心里顿时暖玄烨的脑门,道:“不必了,,不用挪宫,也不用修缮,就这样挺好的。” 玄烨见孟露不像说假话,便道:“那好,等朕亲政时,就给皇额娘。” 孟露含笑点头,玄烨亲政时,也就该娶后纳妃了,到时候这东西六宫,。 ,后宫人数可不少。 孟露看着眼前脸颊圆圆的孩子,实在么多的嫔妃。 脑海里不其身红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的画面,孟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玄烨忙问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前头。” 她治哭灵去,虽已成了太后,但顺治的丧仪却还没毕。 重,又认为死者为大,顺治这一死,到丧仪结束前,她和顺治的其他老婆们 的嗓子,真怕自己从此以后就哑了。 收回心思,孟露打发走玄烨后,很快换上了白色的素服,绑了厚厚的棉花团,宫,往前头走着。 到景仁宫地界时,,如今的母后皇太后,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而行。 虽是结伴而行,佟离,孟露停下道:“如今你我都是太后,平起平坐, 佟氏温婉早,妹妹该当如此的。” 孟露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即便佟氏现在越过她,她也不会介意,她在意食无忧荣华富贵的生活,但佟氏如此行为 , 给大行皇帝哭灵,难免劳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难受可别硬撑着,玄烨还小,还” 佟氏怔了怔,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康上,但她还是嗯了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到达乾清宫附近,便隐隐有哭声传来妃,已经出宫了吧?” 佟氏亮就出宫了。” 一抹抹纯白的身影,低声道:“出宫也好,太皇太后不喜孝献皇后,贞妃留在宫里,也只是。” 历史记载,顺治死后,殉顺治死,被玄烨追封为贞妃。 但这里的贞妃,生前就被顺治册封为妃,顺治死后她没有殉葬,而是地请求出宫断发为尼,余生常伴青灯古佛边, 初七深夜,,贞妃后脚就来了。 她,太皇太后还犹豫了一阵,孟露惊讶过后便在旁我大清祈福,大清必会繁荣不息。” ,平和问道:“你出宫,福荣怎么办?” 贞妃道:“宫中姐妹众多,相信太后。” 良久的沉思后,庄太后点了头道:“既如此,。” 于是今日一早,贞庵,此时怕是已经成了尼姑了。 当尼姑, 孟露嘴角含笑地想着,也,都是可怜人啊。 或许等哪天太皇太后气消了,她 第 99 章 三圣庵内, ,此时已尽数被铰,散落在她身后。 她眼眶含泪, 强忍悲痛, 跟 尼, 顺治驾崩, 她虽不能出宫,可膝下有福荣, 在宫中熬上几年,等福荣出宫立府, 可那日顺治弥留之际将她叫了过去, 对她说的第一句想陪着朕一起走?” ,以为他要杀她, 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整个身体抖如筛糠, 她牙齿都在…” 皮,缓缓道:“你别怕,当初封你为福晋,也是孝献皇后百般祈求朕,朕才同意的,个人。” 贞,不解他这话是何意。 顺治却也没想过多地解释,只道皇后团聚了, 自然不希人之间。” 贞妃:她从来也不想的呀,可不是顺治 当年因着孝献皇后,董鄂氏风光不已,连带。 家中主支的想法, 所以才会将自己送进宫。 当时她一直以为,孝献皇陪她说说话,可没想到,后来她莫名其 ,但事已至此,哀怨是没用的,唯有向前看。 死…… 道: “但是,朕一走,,多半会让你殉死,朕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活着。” 贞妃震惊又茫然,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一句,她” “想活着, ,出宫为尼,那样活着? 可当时顺治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似乎也没有想后路。贞妃迟疑片刻,含泪道 :“可臣妾出宫为尼,福荣,离不开臣妾啊。” 她之所以搬出福荣,不过是想让顺治留下一道遗旨,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做个尼姑,可顺治却是闭上了眼睛,懒懒道是,朕会为福荣另寻生母的。” 贞妃绝望了 ,先她。 他或许只是一时良心发现,妹。 想到种种,贞妃不敢冒险留在宫中,赌太皇太后的善心。 顺治一咽气,她便去太皇太后。 她双手合十,对着佛祖一拜,心中安慰自己,,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户,等时间一长,太皇太后彻底淡忘,亦或是太皇太后也跟着先帝走了,到时候再设法请家里人周旋,她的后望 。 * 贞妃离宫之前,将 顺母,但贞妃等了一两日,一直没有等到有人来抱走这孩子。 她怕时日一长,夜长梦多,让她出宫而让她殉死,到时候可真是叫天不应了。 辗转思虑后,贞妃宫,未提及顺治死前的只言片语,只说自己要出宫,这孩子, 董鄂氏一族不满,但福荣毕竟是顺治的儿子,是她的孙子,太皇在了慈宁宫。 后,就给福荣挑选一个合适的养母,这时,下人来报,汤若望求见,说,要他转告给自己。 太皇太后一听这话,顿时感到哀伤不已,有什么话,福临不能亲口对她说吗,。 她怅然叹气,” 下的另外一道遗旨,遗旨上写了封八阿哥福荣为瑞亲王,王位世袭罔替。瑞亲王成年之前, 遗 ,只交代了福荣的册封,以及抚养他的人选。 气,命人从汤若望手中接过遗旨,上头的字,是福临的亲笔。 笔迹虚浮无力,一写,为了他和孝献皇后的孩子,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太皇太后突然笑了笑,淡淡看着汤若望,“这道遗旨,为何出来?” 汤若望低着头 ,道:“回太皇太后,大行皇帝说了,这不是他的遗旨,只一件事,” “他就那么笃定,后放在膝盖的双手紧握,指骨都泛着白。 汤若望顿了片刻,突然变得吞吐,迟疑,他都要走了 ,太皇太后会成全他这 剩下的半句话,汤若望想了想还是没说,他怕歹来。 顺,来日黄泉相见,儿子再不会认您。 这话,太诛心,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摆 苏茉儿看出了太皇太后的失落,上前安慰皇帝情深,也难怪他病重还想着为八阿哥筹谋了。” 太皇太后骤然睁眼,眼底后情深吗?” 真对孝献皇后情深,就,而不是给她过分的宠爱,过度的权势,偏宠时那么战战兢兢。 她侍疾,那次她确实病重,一度卧床不能起身,那段时间,孝献皇后守在她跟前,夜不合眼,为,就连她想出恭如厕,也是孝献皇后亲自伺候。 其实,只需要守在病榻前,喂喂药也就可以了,但孝献皇后却做到如此地步,太皇太后看得出来,,她很惶恐。 但福临丝毫没有察觉,转头就赏赐,更甚的权力。 他明知道自己这额娘不喜,但福临还是继续我行我素。 她甚至怀疑过,孝献皇后,其一颗棋子罢了。她想让他多亲近皇后,多亲近蒙古福晋,夫之妇进宫,专门来气她。 太皇太想到这,抬手擦水,吩咐苏茉儿:“去叫皇帝过来,两个太后也来吧。” 猜忌,现在都不重要了。 既,她自然不会再加阻拦。 * 孟露带着顺治的一众福晋,在的哭灵仪式,众人便跪坐在一起,悄声说着话 。 哭灵又累又苦,往往大家跟着哭上几圈后,就,礼部也怕这些主子 ,冲撞顺治英灵,因此便让他们哭一阵缓一阵。 孟露与佟氏坐在一起 ,身边,孟露看一圈众人脸色,发现有几名平蜡黄,刚想出声关怀几句,玄烨近身的小太监梁九功走了进来 ,了好几个头,随后膝行至孟露与佟氏面前,低头道:“启禀两位太后,太现在去慈宁宫一趟。” 孟灵的地方,果然见玄烨正起身往外走。 孟露点了点头,回头又叮嘱了其他身子,也照,他们年纪还小,别跪坏了。” 说完后,孟露就起身,与去。 走至门口时,正好素服而来,见到两位太后出来,亲王贝勒们拱手行礼, 乾清宫大门的门槛实在是高,没有阿扶着,孟露只能自己微微提了提裙摆,抬脚欲跨过门槛。 她心里还默念着,门槛这么高 ,,这众目睽睽的,若是摔得四仰八叉,她这个太后的面子往哪里搁? 几乎是这想法刚冒头的一刹那,孟露就,她暗叫一声糟糕,虽已极尽可能地想要稳住,可前扑去。 完了, 孟露有些许心如死灰之感,屎,下一刻,她就感到一双强而有力臂,没让自己太狼狈。 耳边响起一阵混乱的呼喊,孟露惊惧之下缓缓抬头,目光不期然。 那双眼里 “太后小心。” ,轻声道。 是博果尔。 更快,她挣扎着想要站直,博果尔察觉到她的意图,,扶她站直,便即松开手。 他的双臂刚一松开,孟露就钻心疼痛,她的身子再度不稳。 过来 ,与佟氏一起将她给扶住了。 佟氏见她脸上有痛苦神色,担忧道:“ 孟露,疼痛不减,她苦涩地笑了笑 ,还真是崴到脚了。 住,又听了佟氏的话,下意识将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眼,警告他不要过分。 刚才他正好站在一众亲王的前头,孟相扶合情合理,眼下她的侍女皆已赶到,佟氏也在扶着她,博果尔再伸手,难免不。 好日子还没开始,孟露不 然而她一心想着避嫌,有人却茫。 这个人就是玄烨。 玄烨出去的早,,他就在不远处,一听皇额娘歪了脚,他跑走路吗?” 皇帝驾崩,哀伤,宫中不许乘轿出行,但孟露想自己毕竟情况特殊,破例一次也无妨。 只不过如今的皇上是玄烨 ,她正等着去,谁知玄烨的视身上。 孟露听见叔,皇额娘不能走路,劳烦王叔被皇额娘一阵。” 孟露:“?!!” 第 100 章 孟露简直震惊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玄烨,? 的想法。 他小小年纪失了阿玛,仓促间登上皇位, 虽还未亲政, 可这几日前朝有什么事, 索。 不说让他决策, 。 玄烨一面要学着理政,一面还灵, 可谓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因此他来。 他下意识看一眼,就见王叔身姿挺拔, , 应当能背动皇额娘。 ,一时大家都愣住了。 , 皆是命令。 可让一居的年轻太后, 似乎很不妥当, 大家到底要不要听天子的命令呢? 佟氏这时忙笑了笑,嗔道:“这孩子,你莫不是累糊涂了,传顶 ,转身吩咐梁九功,“去传轿辇。” 轿辇很快被抬来,,朝着慈宁宫而去。 皇太后不甚摔倒一事, 最终没能让大家起了什么疑,看着皇上和两位太后离开,众。 博果尔一开始是站在最前边的,可最后他是槛。 , 脸颊发热,心里久久难安。 ,他看到了她雪白的脖颈,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摸到了她纤细的手臂,他顿觉心神荡漾, 眼,那样的眼神博果尔很熟悉,无数个梦里,她被自己缠得无奈,又气又急,就会他,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耳边响起哭声,博果尔抬手捂住脸,灵位前肖想皇嫂,遂强迫自己将心里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压了下去。 可没过多久,雪白娇嫩的脖颈便海。 他挣扎几次,最终只能放空思绪,任 * “哎呀,这是怎么了?”孟了慈宁宫,苏茉儿出来迎接。 她轿辇上,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露下轿,一边道:“姐姐不小心崴到了脚。” “快扶太后进去,让人去传太医。”扶半抱进去。 玄烨早就叫人去传了太医,因宫的门,太医后脚就背着药箱过来了。 ,太医留下几瓶药酒,叮嘱每日三次擦拭,一月内不要下地走路。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脚腕也是不忍,半是,连路也不会走了吗?” 孟露尴尬地笑了笑,说。 脚上擦了药,太医,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玄烨恭敬额娘和额娘过来,有何吩咐?” 太皇太后盘坐在塌上,叹,还留下一道旨意来。” 去,玄烨弯腰接过,心中狐疑,慢慢打开。 几息后,玄烨看完了遗旨上的内容,震惊” 他这话一出,色。 太皇太封福荣为瑞亲王,王位世袭罔替,你似乎不意外?” 佟氏道:“回太皇太后,其过去,提过此事了,只是近日事忙,一时忘记与您回禀了。” 玄烨合上遗旨,道:“阿玛要孙儿保证,日错,不可重罚,亦不可褫夺他的王位。” 玄烨语气里明显有着失落,太皇太后顿了顿,没想到福的话。 ? 后伸出手,玄烨皱着眉走了过去。 “糊涂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用放在心上。” 要她的孙爷,太皇太后不会允许。 不。 ,你们怎么看?” 太皇太后先看了眼孟露,孟露就回道:“这,还” 孝献皇后的儿子,玄烨也未必会想要一个便宜低低。 “他说这是他事儿,我听了心里实在难过。”太皇眼角,声音哽咽。 。 佟皇太后的懿旨,只是嫔妾其实也不怎么会养孩子,玄烨还多仰仗太皇太后教养呢,。” “无妨,这孩子不像他哥哥那般体弱,就是了。” 太皇太后说完这事, 。 孟露成了伤员,自然不必再去跟着受罪,佟去,两人于是又同行了一段路。 佟氏走在孟露的轿辇旁边,乳母等人,悠悠地叹了口气。 孟露道,不用有太大的压力,那孩子现在还小,以后能长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缘分。” ,自嘲地笑了笑,道:“姐姐,先帝这是不信任玄烨,不信任我啊。” “他怕自己走后,瑞亲王没个依靠,玄烨这个当哥哥的会亏待他,因。” “玄烨答应了,可先帝还是嫌不够,索性将瑞亲王交给我这个新帝的生是出了一丁点差池,。” 佟氏说着说着有些委屈,她低了低头,我呢,生怕我们” 孟露看她情绪不高,很想出声安慰,样的想法,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话说出来, 顺治驾崩第二日,新帝人选虽已定下,可宫里还是传起了流言:顺治曾。 ,这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这个事实,再加上顺治留下的那道遗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上,他们母子步步维艰。 想到此,孟露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顺治当真是不干人事,临死 * 顺治生前留下遗诏,命可,因此到了二月初,玄烨便释服。 接下来一整个月, 首辅,他原本已经在悯忠寺出家了,但顺治的梓宫移至景山寿皇殿后,他。 是两个平 那两个太监是带着新乃皇阿玛心腹之人,今皇阿玛骤然崩卒,朕怕黄泉,特命吴良辅跟随伺候,即可启程。 念完圣旨后,,狼狈地跌坐在地,浑身如同一滩烂泥。 两个太监笑得阴邪,朝外面招了招手, 匕首,白绫, “吴公公,小的们今日特来相送, ,手脚抖个不停。 事,心中一片绝望。 其实,他便料到了这一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先帝的人,又曾经,能活着才怪。 等死的日子太过煎熬,吴良辅已经 情,咬了咬牙挺直脊背,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两个太监在一旁互相说着话,笑他死到样,吴良辅无视他们,,仰头一饮而尽。 很快,一样,他蜷缩成一团挣扎着,没多久,便彻底不动了。 吴良辅死后,玄烨十三衙门,改回内务府。 三月的时候,宫里又没了两个公主,乌苏晋所生的六公主接连夭折。 去活来,跟着大病一场,很长一段时间都缩在自己的宫里,不出来见人。 这几年,孟露已经见识了太多天还活蹦乱跳地向她问好,可没过多久,。 孟亲那幅悲痛欲绝的模样,偶尔也会想起她曾经狠心打掉的那个孩子。 不过她并不难过,只是庆幸,自己在对那况下,就快刀斩乱麻的做了决断。 顺治说她狠毒,孟露心道狠毒就狠毒吧,起码她不用承担没了这样让伤。 看着乌苏福晋和呐喇福晋那样悲伤,孟露就叫来了佟氏,提姊妹们追封,也藉。 佟氏没什么意见,叫来了玄烨,玄烨沉思了片刻,决定连着他 玄烨如今别的事做不了主,但是给他的兄,还是能说了算的。 兄弟姐妹里,唯位,玄烨说不在意是假的,既孩子,那就由他来封。 不,他想给自己的二哥以及其他弟弟,还有唯一的姐姐也封了,最后被太皇小,等过几年的吧。” 玄烨明白自己的处境,母的话,因此最后也罢了。 第 101 章 后, 京中渐渐热了起来。 天气一热,人难免就会烦躁, 他如今住在乾清宫, 但偶饭。这日孟露与佟氏在御花园闲聊, 她就听佟氏提起玄火, 一连好几日都无精打采。 佟氏儿子坐了皇帝, 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她在前朝步步受制, 。” ,安慰道:“放心吧, 别小看玄烨, 他是个聪明孩子,这天下, 他一定会治理的很好, 你就好好养着身子, 等的孙子孙女,含饴弄孙就是了。” 不住笑出了声,道:“姐姐说笑了,玄烨才九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孟露也笑着。 玄烨才九岁,可时光飞逝,她仿佛就在昨日才来到这里,可事实就是, 如快十年了。 ,也就回了宫。 第二日,玄烨来景阳宫请安,, 嘴角甚至还长了个泡。 孟露温柔笑了笑,解暑降火的菊花茶。 “听你额娘说, 露对面,回道:“皇额娘,他们以“率循祖制”为由,阁,恢复内三院的制度,儿子无法阻拦。” 孟露愣了愣,前朝政事,如今皆由太说了算,她实在是没有置喙的余地,小,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玄烨闷闷不乐,,儿子有时的确难以理解,可他将内三院改为内阁这一举措,儿子认为是对的,可皇阿玛的遗体才刚火花,就。” 孟露停顿片刻,又道:“前朝的事,话,也不敢给你乱出主意,只是皇额娘觉得,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知道该。” 玄烨沉默了片刻,手里下玩。 半晌后,他抬头看” 他只裁撤,转而恢复成内三院。 毕竟年幼皇帝,说难听点,他当下跟个傀儡也差不多。 除了韬光养晦,到来,自己的确毫无他法。 * 到了六月,落定,玄烨回到景仁宫用晚膳时,又对着佟氏诉了一通苦。 的嘱咐,也没敢给玄烨出什么主意,只是摸了摸他的发辫,柔声道:“辛苦我儿了,如今已经六月了,大开了,不如咱们去瀛台散散心。” 京中到了六月,的确闷热异常,紫禁,但也密不透风,热得厉害。 玄烨看到额娘鬓边的汗水,决。 从景仁宫出来,他又去了景阳宫,,整日无精打采,靡靡不醒。 听,她精神顿时好了大半,当即就命人去收拾行囊。 玄进贡了两头大象,现下正在瀛台养着,儿臣听说这象乃是一公一母,,估摸着快生了。” “说不定咱们去瀛台还能赶上子,提到好玩的事,他还是难免露出几分兴味。 ,道:“好,我们去看小象。” 请安,快到慈宁宫门口时,他让抬轿辇的奴才停了停,绪,这才让奴才继续往前。 他进到慈宁宫,笑着给太皇太后请安,之后便凑到太皇太后身边,脸笑容。 “皇祖母,最近天实在太热了,还请您随孙。” ,缓缓道:“你们去吧,皇祖母上了年纪,没那么怕热,你且安心的去,前朝的事,皇祖母会替你留心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留意情,见他只是神色如常地点点头,道,孙儿年幼懵懂,幸亏有皇祖母在前头为孙儿引路,有皇祖母在,孙儿” 太皇太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含子。” 多了。 儿话,天将黑时才告退离开。 太皇太跨过门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顺治当年。 大清朝一连两个幼帝,只希望这一个将来。 玄烨出了慈宁宫,见。 虽说,可一系列的决策措施,他们最终还是会呈给皇祖母,请皇祖母做最后的决断。 ,皇祖母是点了头的。 政见不合,他以前小,现在渐渐大了,读得书变多,他便发现皇阿玛的有些政策, 可,皇祖母似乎总会觉得不满。 阿玛死去短短几月,他生前确立的政策,看着,也无能为力,他双拳握了握, * 三日后,玄烨带着两位太后,并他,外加这些皇子公主的生母,往瀛台而去。 其实出发前,玄烨是派人请的,只是有些人却不想来,玄烨作为一个晚辈也不好勉强,便带着愿。 如今,孟露这边刚安顿好,玄烨身边的梁九功便气喘吁吁,脸颊赤红地跑” 他这断句不清的一句,让孟,遂眨了眨眼,好笑地说:“你别急,先缓缓。” 梁九功如今也不过十来岁大,只比玄烨大上两岁,虽的奴才,但他骨子 园看象,岂料那母象突然就发动了,皇上立时便命人去通知众人了。 “佟太后应该已经去了,其他皇子公,太后您也快些起驾吧。” “奴才来得时候,那母象才刚发动呢,这会儿也不 梁九功一边说着,的动作,可见是很着急回去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阿木尔勃,她们在草原长大,大象这种动物从来只是耳闻,未曾亲眼见过。 “娘娘, 着去看一个动物生产,那场面想想都太过血腥,但玄烨既然派人特意来请了,孟露也不好推脱不去,尤其看,她叹了口气,也就动身了。 象旷草地上,孟露走近了才发现,这块空旷草地,似乎正是当那处地方。 壮的栏杆,跟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就听见母象的嘶吼声,像是疼痛至极。 玄烨和佟氏等一建起的帐子下,孟露走到了为她准备的位置上坐下,佟氏当?” 孟露笑道:“是,” ,莞尔笑道:“这孩子,扰了姐姐休息了。” “无妨,索性我也闲着, 佟氏顿时有些担忧,回:“还没呢,襄亲王说,母象似乎有难产之症, “襄亲王?” 听到这三个字,,自上次在乾清宫门口她不小心摔到了他怀中,倒 佟氏道:“是,襄亲时间,对大象似乎很是了解,这次吴三桂进贡这两头大象,玄烨” 正说着, 叔,小象生出来了吗?” 回皇上,已经看到小象的后腿了,快了,皇上在等等。” ” 母象极为烦躁,恐惊了圣驾,皇上还是在这等着,等小象生下来,臣再来回禀皇上。” 吧,王叔你快去看看。” 博果尔应是,倒是没有立即离开,他氏,拱手道:“在云南那边,百姓们常会乘象出行,这,两位太后若是有兴趣,可以一乘。” 说完这些话,博果尔的视线就,之后未再移开。 孟露微微垂眸,,佟氏却朝她倾了倾身子,道:“姐姐,咱们去试试?” ,我们去试试。” 她抬眸看一眼博果尔,就见他眼底一片喜色,孟露不由暗暗叹气,只单纯地讨 第二日,博果尔就派人来请示她,说是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去乘象,可这事传出去,其他姐妹们也就想开开眼,玄烨和福全等几个 可惜玄烨身份贵重,无人敢让他去骑象,玄烨 孟露到了象园,发现那头公象被人牵着,背,正围着象园绕圈行走。 远远地,孟露就的笑声传来,反观守在外头的董鄂氏和杨氏,二人脸上则满是担忧。 ,襄亲王说这头象性子很温顺,两个孩子不会有事的。” 董鄂氏和杨氏点了点头,只是自己的孩子。 福全和锦清骑了一圈,那公象便缓缓地跪了下去,立子公主抱了下来,口气。 公象还在地上跪着,孟露见博,太监跑开,很快就抱着一篮子蔬菜水果返回,快朵颐了一番。 随后, 如今除了玄烨外,瀛台地位最尊贵者,自然是两位太后,一步,让两位太后先去骑象。 “姐姐,你先去。” ,孟露也懒得推三阻四,便点了点头,“好,本宫先去。” 博果尔道:“太后,大象虽性子温顺,但人多了难免会引他不安,就由” 他说着话,便已经微微躬身,抬起了自己的臂膀, 孟露:“……” 。 可众目睽睽之下,孟露却也不好说什么,沉思过后,她只得臂上,含笑道:“有劳襄亲王了。” 博果尔扶跟前,又扶着她坐到象背上的象鞍上,低声嘱咐道:“太后抓稳坐好。” 孟露点头,绷紧心神看着大象巨蒲扇般地耳朵,随即就感到身下这庞然大物蓦地起身。 她紧张地惊呼一声,顿。 孟露迅速稳住心神, 她等着大象驮着她绕行一周,却讶然人朝着博果尔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象园。 两个人。 孟露抿了抿唇,,谁替我牵象?” 博果尔已经走到了象首位置,他抬手轻轻抚摸大象鼻子,替太后牵象。” 重,怎可屈尊为本宫牵象,还是让奴才来吧。” 博果尔道:” 第 102 章 , 连忙抬头打量四周。 着,两人说话声小,应当无人能听见。 她悬着的心轻轻落下, 了, 我与王爷互不相干, 有什么可说的。” 博果尔背对着孟露, ,只听他的语气有些沉郁, “好,那臣不说了。” 孟露:“……” 她沉默半晌, 回头看一眼身后走过的距离, 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并不常见,你怎么就……” 这都多少年了, 孟露起先总以为他会淡忘, 男人吗, 花里的。 倾心,可时间长了,见过更多貌美女子后,他总会把她忘了。 况且博果尔的身份摆在那,该是有不妾,他怎么都不该对自己念念不忘。 。 自从顺治格的婚事后,他似乎就没了娶妻的打算,整日独来独往, 为了躲避顺治的二次赐婚,。 去年年底时,懿安,说起这个儿子, 那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孟露不忍懿儿子提心吊胆,决定今日与博果尔将话说个明白。 “襄亲王生于崇德六年,如今已经二十岁了,旁的,膝下的孩子都好几个了,王子着想,也该早日成亲。” ,便摆出一幅长者姿态,冷着声音嘱咐他。 眼,接着苦笑一声,问:“我的心里只有皇嫂一人,将她们当做皇嫂的影子,那对她们来说也是不公,皇嫂难道忍心,然后郁郁而终吗?” 孟露一滞,咬着牙道:“男子汉大丈夫,既娶了妻,便该与妻子举案齐眉,王 尔蓦地轻笑出声,语气里有深深的无奈:“额娘也曾往我房里指过好几个侍妾,但我看到她们,身影,可当我……触及她们时,她们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吓得我胆战心惊。” 孟露深意,脸颊不禁有些发热,博果尔是在何种情况下将那些侍,孟露心里已有了数。 她心里不由气愤,面上却不显,还是笑意盈盈,从齿缝无遮拦,是想害得” 博果尔一愣,片刻后才回道。” “那王爷就不该说声音越发冷淡,象园外围观的人无所察觉,只看她眉头紧皱,还当太后紧张而致。 说话间,两人一半的距离,博果尔看着越来越近的终点,叹息道:“是, 他声音里似有无尽的哀愁,孟露呼吸几下,再度问他:“你心里到底是何时” 博果尔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所起,一往而深。” 孟露:“……” 鸡皮疙瘩,顿了顿,无奈出声:“你我的身份摆在这儿,可能,王爷还是早些忘了吧。” “嗯。”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了终点,扶她从象背上下来时,孟 园,自己整了整微乱的衣摆,平静道:“佟太后胆小,还” 若他只为自己牵象, 话落,孟露就抬步往外走去,。 出了象园,来到人群中,趣:“那大象可真高啊,有一瞬间我都,佟妹妹也快去吧。” 佟氏眼底一片希冀,。 孟露不动,博果尔再次躬身,伸出手臂道:“佟太后,请随臣弟来。” 佟氏没有犹豫,。 直了象鞍,她才舒了口气,转身对了,回去吧。” 看一会儿大象,但见孟露脸色有些沉,当即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孟露就离开了象园。 博果尔牵着象带着佟氏走了一圈,回了那抹身影,他也就没有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致,当即吩咐下人替接下,自己则郁郁回了所居之处。 * 瀛台的日子过得很快,博果尔,接下来不管瀛台有什么活动,她都找借口不去。 来探望她:“皇额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儿臣让太医来给您诊脉?” 孟露道:“我没事,只” ,“那就好。” 他转头冰块,她手边还放着一碗冒着丝丝冷气的冰碗,玄烨眉头又蹙了起来:“皇,前几日我额娘贪凉多吃了几碗,隔日就腹痛不止,到” 佟氏病了? 孟露揪紧了手中帕子,疑惑诉我一声?” 了肚子,不妨事,是以就没惊动皇额娘。” “,生你的时候又才十四岁,也是伤了身子,平日可得好生保养着。” 孟,“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玄烨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额娘,心里也很感动,他跟在孟 边走边仰起头问道:“皇额娘,吗?” 孟露低头看他一眼,趁机给他灌输自己的无事,浅读过不少医书,医书上都说,,起码得过了十八岁,你额娘进宫时十三岁,生下你时十四岁,虽当时一切都顺利,。” 孟露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未亲政,若是有空,也多去陪陪你额娘,嘱咐她好生保 也不知道的一样,孟露不清楚佟氏到底是因病而亡还是被人害死,她眼下能做的,只是。 别的, 玄烨听了孟露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皇额娘当初没保住孩子,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孟露想到那个孩子,想到自河的样子,忍不住淡然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玄烨是从佟氏口中知道了那个的,皇阿玛不想让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生下孩子,阴私药物。 皇阿玛这一举措,诈。 子不言父过,可玄烨听到,心里还是觉得不耻。 他撇了撇嘴,伸出手握了孟露的手,身子。” 孟露心里一软,抬起脑门,温声道:“皇额娘知道的。” 两人说着话,处。 子,此刻还在床上虚弱地躺着,看到孟露进来,她让侍女扶起她,嗔怒道:“这孩子,。” 孟露上前替她掖好被子,半是病成这样了,还不打算让一个行宫住着,你又能瞒到几时?” 看了眼一旁的玄烨,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孟露略一思忖,转身对玄烨道:“好了,皇额娘陪你额娘说说话,你不是该” 刚说完,外头福全就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他先给佟氏问了好,之后兄去。 佟,叹息道:“曾几何时,他们兄弟两还抱在一们了,这一眨眼,孩子都已经长那么高了。” 孟露收回目光,含笑道:“时光匆匆,,你这仅剩的额娘也真是的,这” ,抿唇不语。 外间守着,等她们走出去,这才凑近佟氏低声问道:“难道你这次的病, 佟氏咬了咬苍白的唇瓣,迟疑半晌,随了,就是妹妹贪凉,多吃了几碗冰碗,太医开了几贴药, 孟露舒了口气,缓缓道:“那便好,如今已经七月底了,了,你仔细养着,可别耽误了回宫。” 佟氏点头,养好身子。 孟儿,这才离开佟氏的居所。 刚一出门,。 她看得出来,刚才玄烨在时,佟氏是想对自己说什么话的,可说。 她那般遮遮掩掩,孟露心里肯定,此次佟氏生病,应当单。 ,那会是谁呢? 孟露蹙眉沉思,如今帝位已定,佟氏贵为一宫太后,害 。 孟露深深地出一口气,两宫太后并存,皇太后的权利,佟氏这个圣母皇太后若是没了,够得到益处之人。 可孟露胸中坦荡,自。 但上。 “阿木尔, 孟露叫来阿木尔,今佟氏既然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孟露并不急着去打消佟氏心里的疑虑,当务。 孟,可那人毕竟远在宫里,她能将手伸得这么长吗? 似乎也是能的,,权利更甚以往。 孟露叹了口气,如果太皇的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保一保佟氏。 第 103 章 结果, 只是孟露面对这结果,却是百般不敢置信。 “是真齐福晋?” ,疑惑问道。 阿木尔点点头, , 奴婢暗中问了许多人, 那几日天热的厉害, 佟太后每日都要吃上两碗冰碗,那日膳房的人备去, 路上也没遇到什么旁的变故,只在经过鱼藻池时, 碰到晋一听是送给佟太后的, 便有些好奇,送冰碗的奴才也没多想, 就让真……再后来, 佟太后用完冰碗, 不到一。” “大家都当是佟太后吃太多了,因此太医去看过后也就不了了之,倒中做了手脚。” 阿木尔一口气说完,捧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汗,喝慢些。” 阿木尔道:“多谢娘娘,只是娘娘怎么突然想到呢?” 孟露,才起了疑心。” 阿木尔道:自己吃多了么?” “佟太后是不想跟我说, 她自 样子,孟露沉吟着:“你去告诉真齐福晋,就说我想念科尔沁了,让她今” 阿木尔低声应是, 又忍不住问道:“娘娘,如果真齐冰碗动了手脚,您要怎么办?” ,缓缓摇头。 她暂时还没想好,眼下需要先搞清楚,真氏下手,那原因又是什么? 孟露苦思冥想半晌,也没有想出机,她头脑发胀,索性也不想了,只等着真齐福晋来 。 * 佟氏的贴身宫女青怜将孟露送到 回去时其他,青怜上前接过药碗和银勺,喂佟氏喝完药,随后扶她躺好。 替佟氏掖好被子,青怜咬了咬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娘,您怎么不” 冰碗被真齐福晋揭开看过之事,佟氏悄让人去查到了,只是佟氏并未大肆宣扬追责,反而是嘱咐身边的奴才,让他们都闭上嘴巴,千万不能露出一丝风声,。 。 在她看来,西,就该立刻禀明景阳宫太后,查清真相,给那人该有的惩处。 圣母皇太后位份不及景阳宫的母后皇太后,但自家主子可是皇上亲母,主子何必吞声呢。 佟氏喝完药没多久,眼皮渐渐有些沉重,她微微叹气,单了,,可大清朝当家作主的,却是慈宁宫的太皇太后,这后宫事务,如今依旧由姐姐掌管,可以说前朝后宫,皆 “真,她不但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亦是姐姐的堂妹,莫说如今咱们只是怀疑,即便是真的据,我也不敢轻易就将此事挑明。” 青怜眨了眨眼,惊愕道:“您是怕太皇太后和” 佟氏默然半晌,” 人心最是难测,绝对的权力面前,她不相信任何人,子,甚至曾经亲口对她说,会帮忙扶。 她没敢对青怜说实话,她害怕偏护真齐福晋,而是害怕真齐福晋所做的一切,皆是出自她们授意。 佟氏闭上了眼睛,在沉睡之前还想着,起码在玄烨亲政之前,她不能,也不敢得罪后。 这次的事,,还是按下不提吧。 * 深夜,真齐福 孟露不等她行礼,就热情地拉了真齐福晋的手,笑着道:“听说德” 婚事取消后,顺治很快就依着德恩的请求,将她赐婚于宗室另一位王爷。 两成婚,上个月德恩刚好生产。 姐妹,德恩的事真齐自然一清二楚,她听孟露提起自己的姐姐,来,她眼底盈满笑意,喜悦道 :“是,姐姐一举得男,母子平安。” 孟露笑着接话:“世子,而玄烨也已破例允准了?” “这,姐姐齐福晋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孟露示意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都出去,缓缓道:“才知道。” 真齐嘴角含笑听着,低低道:” 孟露点了点头,” 她目光落在真齐福晋脸上,继而又移到她的头上,再由上番,真齐福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打量看得心里不自在,嘴角的,怎么这样看着我?” 孟露浅浅一笑,和声道:“以前,先帝在世时,妹妹虽是大福晋,可一样,堂姐我身为皇后,也无能为力,,你可会怪我?” 真齐福晋心中讶然,事,她仿佛不甚在意似地一笑,无姐,当时宫里有董鄂氏在,堂姐的后位,也是岌岌可危的。” 上,堂姐又有什么办法? “多亏了堂姐西过来,我和明安……” 提起明安,真齐福晋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悲伤,她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么拮据。” 真齐想起那一段日子,本,结果董鄂氏为了替顺治分忧,竟还降低她们的俸禄,那段日子,当真是她长这么大,过 孟露伸手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曾经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派人给你们好在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看妹妹你如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现在的日 真边的宝玉珠钗,含笑回道:“是呀,终于不用再紧巴巴地过日子了。” 她们都般地长大,自出生便或者优渥富足的生活,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成了皇帝的嫔妃,日 “这都是玄烨的功劳,他一登基,就度,如此你才能戴上这样珍贵的发簪,穿上这样名贵的真齐福晋,挑眉道:“,对吗?” 真齐福晋看着孟露神,心里突地一跳,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道:“是,皇上 孟露继续盯着她的眼睛,玄烨知道,有人想害她的亲额娘,你说他会如何?” 话音一落,孟露就看见真齐福晋的眼管那慌乱转瞬即逝,却 “堂姐说吗,居然敢害佟太后!” 孟露心里有了数,便即收回目光,温和道:“不敢是最好的,谋害皇帝生母,万一东窗事发,那下场,绝对会惨烈无比,真齐,你 真齐咽了口唾沫,有理。” 孟露望一眼窗止,还好只是吃多了冰碗,要是被人陷害的话,只怕就算是太皇太后出面,” 她似是自言自语,福晋说的,真齐福晋兀自听着,忍不住汗湿夹背。 她紧咬唇瓣,低着头不说话,,温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话。” 赦,立即起身告退。 等她走后,阿木尔和那斯图走了进来,问晋招了吗?” “没,,不管这次佟太后的病,她有没有动什么手脚,既然佟太后不计较,我自然也没有计较的了,从今日开始,派人暗中盯着她,于佟太后的举动……” 孟露停顿片刻,一时迟疑不决,若心,“那便告诉玄烨吧。” 硬,可在这个地方生存,心肠不冷硬一些,又怎么能够活得下去。 只是,真齐福,她还是猜不到。 * 很快就到了八月,京中渐渐凉了下来,玄烨也城。 回到紫禁城当天,孟露就与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病了一场,便温言关怀她几句,嘱咐她好好保养身子,照顾好玄烨和瑞亲王。 婆媳几人寒暄了一阵,玄烨来请安时,孟 晚上的时候,孟露洗漱完毕躺进被窝,被。 小,骤然见她回来,变得很是黏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孟露。 ,缓缓摸着它的后颈,低声安慰着。 熟睡,孟露也打起了哈欠,正打算上床睡觉,阿木尔就进来禀报:“娘娘,格格们离开慈宁宫后,真齐福晋又去了一趟慈宁宫,待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去,一下一下缓缓拍着它的背,缓解着它不安的情绪。 阿木尔道:“是,真齐福晋一个人去的,时,眼眶是红的,估计是哭过了。” 孟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好,继续派人暗中盯着,不过也小心些,不要” “是, 第 104 章 出去, 孟露坐在铜镜前梳了梳头发,正打算熄灯就寝,却见阿木尔又匆匆折返回来, , 真齐福晋求见。” “一眼窗外, 现在已经很晚了, 深夜后宫宫禁,奴才主子都不能随意走动, 阿木尔回:“是,真, 是一个人来的。” 孟露去请进来。” 穿着宫女衣裳, 又是深夜来访, 孟露事。 她坐在靠窗的塌上等候, 片刻, 真, 孟衣裳,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孟露咽了口唾沫,无端有些紧张,觉得自。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的真齐福晋屈膝跪下,随即掀开兜帽, 露。 孟露微微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发问,真齐福晋就向!” 些颤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恐惧。 将门窗紧闭, 又让她到外间守着别让人靠近,随后才起身将真齐福晋扶起,郑重道:“你先冷静,” 真齐福晋吸了吸鼻子,深呼吸几下缓和情绪,细声道:“堂姐,我的冰碗里下药的, 来,孟露心里就咯噔了下。 她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晋,宫做依仗,谁敢逼她做事? 孟露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猜测,她稳了稳心神,平静地问?” 真齐福晋擦一擦眼泪,接着,姑母说宫中有两位太后,终是不妥,且她说皇上年幼,,所以才让我……” 真齐福晋没敢说下去,顺治驾崩一个她,暗示她想办法除掉佟太后,且要下手的自然, 真齐福晋自是不愿意,也不想去害一个无辜之人,可 孟露闻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深呼吸几下,忍” 皇后,是我害死的。” “什么?”孟露蓦然瞪大双眼,。真齐福晋继续道:“孝献皇后怀上八阿哥时,,日日在她的饮食中下药,那药服用后,并不会有别的症状,神,直至最后油尽灯枯,一命呜呼。” ,否则我还没有机会呢,怀孕之后服用那药,太医也只会当成是孕中劳神,这才致她身子越来越差,不会想到是 孟露胆战心惊,小声问道” 真齐福晋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明明我都万分小心了,太皇太后却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她让我继续给佟太后下药,我若是不从的话,太了。” 名分,即便如今顺治已经不在了,可万一那事宣扬出去,为了后宫法度严明着想,一。 真齐看得一清二楚,如今的姑母是不会保她的,顺治崩逝,她们福晋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的话,在岔路上越走越远。 那话,真齐也渐渐意识到,谋害新帝生母的罪名,绝对比谋害先帝的孝献皇后罪名更大。 今宫,就去请求太皇太后宽恕,别让她再对佟太后下手,可太皇太后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问她是否想清楚了,是。 胆量,哭着回了长春宫。 她不敢睡,好钥,这才趁着夜色来了景阳宫。 真齐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她的堂姐了。 孟露听完不由苦笑一声,她何德何能,却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前,她还是想问真齐,为何要给孝献皇后下药。 而且她描述这件事情时,声音。 真齐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冷” 孟露:“……”悼妃的死,的确与孝献皇后有关系,可硬要害死,却也是过分牵强了。 真齐福晋不这么认为,她双拳紧握,脸是因为先帝偏宠孝献皇后,又怎会惹得乌雅福晋意图给皇后,先帝何以会对…” “可怜我姐姐一条命,竟被孝献皇后”真齐福晋捂住脸颊,瓮声姐姐才那么小,那一个月她根本就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就会看见乌雅福晋浑身是血地站着,无论” 更可恶的是,姐姐已死,她难过伤心,孝献,自己动了胎气,顺治却要来责怪她,当真是不公至极。 再听她说完这些话,孟露一时顿住,无亲手杀死悼妃,但悼妃的死,。 悼妃,真齐福晋做下的事,孟露没有评判的资格。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起。 太皇福晋给孝献皇后下药,却不及时阻止,可见太皇太后是有多不待见孝献皇后,故。 婆媳关系处不好,顺治这个比喻虽不一定恰当,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孟露暗自思忖着,真齐福晋还在,巴尔福晋也是参与了的,只不过巴尔,太皇太后能抓到的,也就只有我了。” “堂姐,给孝献皇后下药,是因为她害死我姐姐,,皇上又对我们这样好,我不想害她的,” 孟露:“……” ,叹一声气。 “你买通的孝才呢?” 逝,先帝大怒,下令让承乾宫的奴才全部殉死,那奴才也死了。” ……也就是说,知道,应当只有太皇太后,或许还有她亲近之人。 孟露思索着,就算真齐福晋不答应去除掉佟太后,太皇太后也不会将她。 这毕 如今玄烨还未成亲,科尔沁茬地长大,真齐福晋的事若是败露,以后她想为妃 ,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皇太后完全是看沉,威胁她罢了。 想通这一层,孟露不由松了口气,她对事,我看佟太后已经有所怀疑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对此事三缄其口,并没有挑明的打的机会,接下来该如何做, 真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只是,“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你不用管,你就还问好,她若是问起,你就说最近找不到机会,慢慢拖着吧。” 至于能拖多久, 真齐福,难保太皇太后不会另寻工具。 打发走真齐福晋,。 太,孟露又不能对佟氏言明,也不能对玄烨言明,可她也不是佟氏本人, ,躲过这几年…… ,孟露坐在灯下苦思冥想,直到外头天际渐渐泛白,这才惊觉自己一夜未睡。 她走到铜镜,嘴角抽搐。 还是先睡上一觉吧,。 * 孟露终究是异想天开了,她梦策,醒后也迟迟未想到。 日子一天天过着,真齐福晋听了她的话,未再靠近佟氏一步,她。 孟露暗暗留意着,也没见。 可越是这样,孟露就越难安,生怕太皇太后藏得太深,悄无声。 * ,康熙元年终于到来。 年初的时候,太,操持这两件大事的,还是孟露。 她忍不住叹气,看来玄烨登基,,还是得等到玄烨成亲,这后宫宫务交给新后,她才能彻彻底底地躺平。 但那一天间。 历史上玄烨的第一任皇后,氏。 太皇太后万寿节时,内外命妇太后,孟露也已经见过了这位未来的小皇后。 如今,可看着却也是极稳重沉静,见了人会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来。 都说康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究竟历史上他们感情如何,无人能证明,但眼下的玄烨与小赫舍里氏,却是常的意味。 那与众命妇格格们寒暄,玄烨恰好在这个时辰过来请安。 玄烨跪完太皇太后,舍里氏,以及另一名钮,让她们给玄烨见礼。 遏必隆,她就先上前一步依礼拜见,玄烨神情温和地应了。 见礼时,玄烨也不知怎地,没有立刻说免礼,他莫名地冷哼了一声,哼得包括太皇太后 小赫舍里氏,孟露就见她的小脸青白青白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浑身都透着一丝不安。 众人正一头雾水,玄免礼。” 小赫舍里氏 孟一个疑惑的眼神:赫舍里家的小姑娘,哪里得罪玄烨了吗? 佟氏摇了摇头, 按说玄烨相见,两人怎么可能会有过节呢? 家抛在脑后,玄烨请完安就离开慈宁宫,一堆女人则继续闲话家常起来。 只是第二日的时候,孟,去了一趟索尼府邸。 ,孟露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找索尼。 后来没几日,佟氏与她闲谈,她这才知道,邸,并不是为了找索尼,而是为了 孟露:“!” 赏赐?” 佟氏道:“这我也不清楚,玄烨不肯告诉我,不 孟露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没听见玄烨赏赐其他家的贵女,:“难不成,玄” 佟氏愣了愣,大啊 ,姐姐别拿他寻开心了。” 孟露瞥她一眼,悠悠,先帝也不过才十四岁,你入宫时才十三岁,了吧。” 佟氏:“……” 还真是。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的小婴儿,怎么一眨眼,他都快成亲了呢。 落,安慰道:“他是皇帝,自然是早些成亲,早些亲政比较好。况且,赫舍里家的姑娘也合适,玄烨娶了她,索尼才会是吗。” 佟氏闻言浅浅一笑,了,索尼的孙女,自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是那日我看太皇太后的样子,似乎” 些,自然更加懂事,太皇太后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若是玄烨看上的是赫舍里氏,拦。” 印象中,康熙似乎是有一位钮祜禄氏的皇后,不过那位钮祜禄之后才入宫的,从年龄上看,应对。 不过孟露还是好奇,里氏冷哼,又为何独独给她赏赐,赏赐的又是什么。 这三个疑问,她在时就问过他,但玄烨愣是闭口不言,孟露问得急了,玄烨干脆就道:“皇额娘,,先告退了。” 然。 ,有心事了。 第 105 章 皇帝派人给自己送来了赏赐, 下意识就想拒绝,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要。 ,不能不要。 , 踟蹰半晌才去了前厅。 箱子, 小赫舍里氏眼里陡然一亮, 那箱子看着不小, 里头的东西必然很多。 皇上赏赐姑娘东西,怎么都该是一些珠宝首饰, 小 ,双手高举过头, 接过了紫檀木箱。 梁九功梁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 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心。 , 还没箱子本身值钱。 梁九功心里替主子尴尬, 放, 等他走后,索尼将这孙女单独叫到了书房,让她当面打开紫檀木箱。 打开后,西,却是双双陷入了沉默。 偌大的箱子底,只孤零零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 珠宝首饰呢? 须,朝自己孙女努了努下巴, “打开看看。” “哦。”小赫舍里氏依言拿出信封打开,里头的纸上也只干巴巴地写。 朕不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不解圣上其意。 日他的冷哼?” 得知孙女被皇上莫名其妙哼了一声的。 是皇上,怎么可能会向孙女解释?” 索尼:“……” 他说不准, 皇上虽年幼,但心思深沉,他有 沉吟半晌后,索尼摆摆手, 会问一问皇上。 翌日下朝后,索尼就去了乾清宫,委婉 玄烨闻言就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一脸“你怎事是不是都是朕是皇帝”的模样。 索尼胡子抖了两下,,若无其他吩咐,老臣就告退了?” 玄烨:“嗯。” 索尼:“……” 他什么也没问出来,了,反倒是小赫舍里氏,看过玄烨的信后,她子一起收进了库房,心想着她余生应当是不会再打开了。 ,四年后,她会被册为皇后,入主中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眼下,太皇太后的万寿节过后,很 宫 ,入了秋,十月的时候,玄烨正式下旨,尊庄太后为太皇太后,,佟氏为慈和皇太后。 眼瞧着马上就是康熙二年,孟的身体状况 。 时间,始终觉得暗招防不胜防,既然无法确保能够防住,不如躲开了去,等到玄烨亲政。 大家都住在后宫里,想躲开,。 下后,孟露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这一日玄烨来景阳宫请安,孟露宫住一段日子。” “出宫?”玄烨愣了愣,疑惑道:?” 如今宫外京中的行宫,也就只有瀛台和南苑,可现下已到了深秋,等到了冬日,行宫,玄烨想到此,刚要开口劝孟露,就听孟露道:“都不是,我想去” 玄烨道:“皇姑庵,那可是在河北,路,皇额娘若是想寻个寺庙住着,京中 庙,太近了。” 离紫禁城太近的话,过去。为了安全着想,皇姑庵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孟露是打算带着慈和皇太后一起去的,由头 如此,起疑。 玄烨 ,京中多是些和尚寺庙,虽也有几座尼姑庵,但瞧着小得很,皇额娘当年进京时,曾在皇姑庵住过一晚,地方,钟灵毓秀的,也安静。” 长辈的请求,玄烨不好拒绝,更何况皇额娘,他心里很是感激,诚恳道:“好,,等过了年,儿臣替您安排。” “不, 宫里过年了吗?” 孟露摇头。 玄烨沉默片刻,睁着。” 起带着走了,只盼你不要怪我的好。 * 玄露出行事宜,同时还派人先一步去皇姑庵报信,让庵里的人提前做好迎接太后的准备 。 这事也就慢慢地传遍了六宫,太皇太后得知后叫她过去远的地方?” 孟露道:“儿臣每日看着皇政,一直苦于不能帮上什么忙,儿臣学识浅薄,不如皇额娘睿智英明,思来想去,唯有入寺为国祈福,,早日剿灭前明余孽,一统天下 。” 一出来,太皇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道:“皇姑庵远离京城,你 孟露:“是, 玄已经搞定了,孟露却迟迟没有去找慈和皇太后。 来找她。 这次她搬出了“为大清口,前朝后宫听说后都在称颂她的行为,这个时候,慈地坐着,难免会被人诟病,尤其她还是皇帝亲母。 日,慈和皇太后来了景阳宫。 “姐姐怎?”慈和皇太后坐在孟露对面,手上的帕子用力搅在手指上。 看得,眼下一片乌青。 孟露要去皇姑庵为大清祈福的消息传开后,前朝后皇太后心系天下云云,这种情况下,身为皇帝亲母的慈和皇太后,质疑。 仁宪皇太后都去为国祈福了,怎继续享清福吗? 面说,但那只是因为大家不敢。 慈和皇太后心里委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景阳宫,想让孟露打消这主意。 孟露道:“不,皇姑庵,我是去定了,我不但自己去定了,起去。” 慈和皇太后:“… 皇姑庵山高路远,又地处深山,她 孟,开门见山道:“妹妹,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留在宫里,在孝,而是跟我一起去皇姑庵,等待玄烨亲政再回宫。” 她太后,道:“要如何抉择,全看你,我不会逼你。” 要么信她, 要么就留在宫里,看 孟露说的委婉,,还是渐渐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立即做出选择,只提议,妹妹会好好考虑的,妹妹先告退了。” “嗯,出宫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下月初一, 有些话,孟露不能说的太明,但她相信。 ,若是她执意留在宫里,那么以后她是生是死,孟露都不会再管了。 * ,并没有回自己的宫室,她去了御花园 ,在那里遇到了真齐福晋。 真齐福晋正与花园喝茶聊天,见到她也是落落大方地行礼问安。 起身,随后又走回景仁宫。 去年七月在瀛台行宫,真齐脚,她当时怀疑过太皇太后,也怀疑过仁宪皇太后。 ,似乎当初的事,与她并无干系,且她似乎也想保护自己。 安危的方式保护自己。 ,到时候皇姑庵只有两宫太后,她若是在那里出了事,仁宪皇 就凭这一点,还没回到景仁宫时, ,我有事跟他说。” 玄烨听见自己的额娘也要去皇姑庵,眼底不其然就红了起,那儿臣怎么办?” 前,替他解开发辫,缓缓梳顺后又为他再次编起。 她温和道:“傻孩子,宫里不是还有你皇祖母吗,你一个好皇帝就成了。” 玄烨低着头,泫然您,您若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儿臣去求皇额娘,让她也别去了 。” “胡闹。”慈和皇太后板起脸斥道,你怎可为了额娘就去阻拦。” 刚满十子,抬手粗鲁地擦拭眼泪,闷着头不说话了。 慈和皇太后不由心疼,又放软岁,额娘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你到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额娘见你每日辛苦,却苦于不能帮你,,在皇姑庵为你祈福, 玄烨还是不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额娘他去为国祈福了。 大清朝若是需要两个女子去祈福,那要他这个的文武大臣做什么? 了,都去出家为国祈福好了。 但这样的话, 他直事瞒着他,但他了解这两个长辈,她们既然没有跟自己明说,他也就不必费心去问了。 同样的,,他也阻拦不了。 太皇太,没说反对的话,只是叫来了苏茉儿,叮随行,伺候好两位太后。 一,两宫太后结伴而行,一同前往皇姑庵为国祈福。 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后共乘一架马车。 反正那马车也够大,里头布置地极为舒坦精致,躺上 队伍出了紫禁城,便有,将车架紧紧地围在中间,护送着她们前行。 车架内,,递给孟露,道:“姐姐,我们要在皇姑庵住多久,这才出发,我” 孟露没有回答她的话,” 慈和皇太后叹了口气,看着孟露的道去皇姑庵,自然是信的。” 孟露点点头,道:“好,后头的那四个嬷嬷,的,日后你自己也要留心。” ,这话,意思是想要害她的人,确是太皇太后? 她咽了口唾沫,倒是不觉得意外,只是不明白, 疑惑,轻笑一声道:“为了玄烨,也是为了我自己。” 良久的沉默后,慈和皇太后也轻轻一笑,由衷 “现在谈谢还早,等到玄烨亲政后,你我回到宫里时, “好, 话落,车架内恢复安静,两人坐在各自的位置闭目养神,突然,一道低沉醇厚,前方便是驿站了,” 孟露听到这声音,倏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慈和皇,她也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便隔” “臣在。” 孟露:“……” 他怎么跟着来了? 慈和皇太后未察觉孟露的异样,她” 护送两位太后前往皇姑庵。” 孟露:完蛋! 第 106 章 “姐姐, 前头有驿站, 慈和皇 孟露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还没张开, 慈和皇太后就又转头对着车了, 襄亲王, 咱” 孟露抿了抿唇, 到。 她只是因为恼而已。 车外的博果尔应了声,随后架着马前往军到驿站停下, 孟露掀开车帘时,只看。 半刻钟后, 队伍到了京西的驿站, 车架停下后,的手下了车, 她问孟露要不要下去透透气, 眯一会儿, 你自个儿去吧。” 主要是下了马车,,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还是不见的好。 然而她不下车,博果尔却是凑了过来,来,只是在车窗了一上午, 不如出来透透气。” 孟露唬了一跳,心跳,这才推辞道:“不必了,我懒得动弹。” , 接着劝她:“此去皇姑庵,路途遥远,娘娘若是一直屈坐在马车里,于身上筋骨也不好,” 孟露一滞,胸口微微是有理,若自己为了不,等到了皇姑庵,只怕这具身子也快废了。 想到此,孟露深吸一口气,也没唤在马和那斯图,自己掀开帘子就准备下去。 前方,孟露掀开车帘,不期然就与他四目相对。 她看唇角,眼底深情缱绻,温柔如水。 孟露心里烦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暗暗翻个白眼, 博果尔臂,“娘娘,小心别踩空。” 孟露没理他,双手撑住马车前缘利落地跳到地面上,随劳烦王爷。” 博果尔抿了抿唇, 孟露下车后四下张望了下,看到皇太后,随即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忙让青怜给她拉开凳子,待孟露坐下后,慈和皇太后看了看她,向的博果尔,忍不住问道:“姐姐,襄亲王是哪里得罪姐姐了吗?” 嘴里,狐疑地望向慈和皇太后。 很不喜欢襄亲王,每次见了他脸色都不怎么好。” 按理襄亲王是她们的小叔,不说见了要多亲热,但还有客气礼貌还是得有。像恨不得,实在不该。 孟露缓缓咽下茶水,知道她误解了。不过误解了正好,孟露便含糊我从马上掉下来,我一看见他就来气。” 这件事当初满宫皆知,慈和皇太后也有所耳闻,只是,姐姐怎么 ,心道姐姐一向好脾气,一定是襄亲王做了别的什么更过分的事,这才惹得姐 奇,寻了个话题转开她的注意力,两人正寒暄着,博果尔身边的小厮走近,恭敬行娘娘,王爷说,眼下正是晌午,虽是初冬,但是赶路还是有些热的,请,小憩片刻,晌午过后再出发。” 孟露倒是不累,但她们也不着急上路,一前一后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 孟露没有困意,但躺在,倒也渐渐眯了过去。 睡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孟露被阿木娘娘,襄亲王说咱们得出发了。” 孟露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起身,漱了口又净了面, 然后 她们的衣裳,乘坐的车架更是奢华精巧,任谁一眼见了也能看出她们是宫中贵人。 但睡一觉的功夫,此刻驿站外头的队伍,突然就从整齐威武的皇家队伍,变成 所有的裳,那驾豪华的马车也消失不见,变成了两驾几乎小了一半的普通马车。 孟露惊诧的功夫,隔壁慈“咦,咱们的马车呢?” “回两位太后,原本的车架与随从打扮,太过显眼,臣做主家丁,车架也换了,两位太后各自一辆, 博果尔也脱下了原本的官袍,换上,瞧着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样子。 他走到释,然后微微颔首:“两位太后请。” 两驾马车的规格是一样的,但到那儿,谁坐第一驾,谁坐第二驾,孟露是无所谓,但她己比她尊贵的感觉。 虽然按着礼法,母后皇太贵些。 孟露有些犹豫,她出宫时后共乘一车,也是为了避免眼下这种情况,她迟疑着未动,眼角一眼。 换衣着就换衣着吧,为 慈和皇太后了,她眼睛一转,忙笑着打圆场:“襄亲王果真考虑地很是周到,” 话落她走向孟露,,道:“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将她扯向马车。 到了第一驾马车前,慈和皇太后吁了口气,:“当年那件事,博果尔到底还小,了吧,这一路上,咱们跟他打照面的次数还多着呢,,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我尽量。” 一笑,道:“姐姐,你坐这驾,我去后面那驾。” 孟露看她神色坦然,也就收回了推拒的话,弯腰上了第一驾马车,慈和皇 队伍再次走动起来,很快就到了夜晚,因出了京城,栈驿站,博果尔就吩咐队伍继续向前,打算天亮时 孟露和慈和皇太后自是没什么意见,孟露只是有些担忧,不过好在他们也不是一刻不停歇地走,基本刻钟这样。 夜深了,孟露有了困意,躺在 阿木尔和那斯图不想挤着她,就悄悄出了马车,到着去了。 车上就只剩下孟露一人,半睡半醒的,她看见阿木,没过一会儿,车帘又被人掀开,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看身形比 孟露一下没了睡意 ,心然瞪大双眼,呼救声马上就要冲破喉咙,。 响起:“皇嫂,是我。” ,孟露眼底的惊吓消失,瞬间换成暴怒。 可她还不能发怒。 孟露深呼吸了下,用躯,无声怒吼:“你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孟露却还想活着,她大如此,敢夜半闯入太后车架内。 博果尔握了握手心,将那酥:“皇嫂别怕,驾车的是我的小厮。” 孟露愕然,她给换了。 ,胸口不断起伏。 线,喉咙不由吞咽了下。 孟露未曾察觉,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岁,不是九岁,怎么做事还是如此地不顾后果,你是想拉 博果么大的脾气,她看起来比上次在象园时还生气,博果尔心里突然就有些后悔,担心自他。 ,道:“我这就出去,皇嫂你别生气。” 孟露见他转身就要走,下意识道 ,一只脚向后,姿势滑稽地顿在那儿,孟露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我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仁宪皇太后,而你是先帝的皇弟,如今的亲王,你我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 ,你又适的姑娘娶进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 将近二十岁的青年,只车里,孟露就知道他的叛逆期怕是还没结束,对他讲道理没用, “你自己心里肯定也明白,否则你又何必偷你这一辈子,都打算怎么偷偷摸摸的吗?” “你这个姘头,可我是仁宪皇太后,我丢不起这人。” 孟露觉了,她静静地看着黑暗里的博果尔,等着他涨红着脸拂袖而去,从面前。 博果尔还势,他在孟露叫住他时就回过头望着她,等她说完这些话,博果尔半晌没出声。 孟露等得着急,,就听博果尔道:“哦,我知道了。” 声音平静,语气和缓,听起。 孟露,看来他还是没听进去,她正欲再度开口,博果尔却先一步开口,低低道:“皇嫂,。” “什么事?”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瞪我,我会做低,最后 孟露听得 她忍不住想笑,难不成自己一个眼神还能吓得也不怕丢人。 博果尔摇头,,是……” 他“是”了半天,,孟露的耐心快要耗尽时,博果尔撂下说了一半的梦,马车。 看着车帘落下,孟露的大脑也在此时突然一亮,有什么梦,不敢直说呢。 孟露再度咬牙切齿,深属性,自己瞪他意,他居然能做春梦! 她甚至开始自我检讨,或许就是太差了,博果尔才对她念念不忘。 温柔一些。 第 107 章 第二日中午时, 他们到了下一座城池,连,大家都异常疲惫, 孟露就让人传话给博果尔, 让大家在此多歇上点时间, 等到 反正为大清夫, 孟露打算悠闲地赶路。 博果尔客栈,孟露与慈和皇太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扮不俗, 又出手阔绰,暗暗高兴遇到了大生意, 他发誓要子妇人, 因此连忙发动客栈所有伙计,烧水的烧水, 做饭的做饭, 喂马的喂马。 孟露吃惯了宫中乏善单调的膳食, 菜倒是来了胃口,足足用了两碗米饭。 吃饱后阿木水,孟露踏入温热的浴桶,洗去一身疲惫,随后就倒在床上打算补眠。 刚闭上眼,房门被人敲响,阿木尔过去开门,见是。 青怜进, 恭敬问道:“太后娘娘,方才襄亲王说,城中今日有庙会,, 不知太后可要同去?” 孟露躺在床上,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根,她已经看见周公了。 青怜等不到回答,不由不安地看了阿木尔一眼,阿木尔也好奇,问话。 她递给青怜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轻轻绕到屏风后,才吸,已然熟睡了。 阿木尔顺手替孟露掖了掖被子,转身又绕到外头,无声” 门外,门外就客栈二楼的走廊,此时慈和皇太后就在一楼坐着,博果尔也在那站着。 阿木尔轻手轻脚关上门,转身下了楼,笑启禀襄亲王,我们家太后说昨夜没睡好,觉得疲乏得很,现下想补眠,不能陪会了。” 慈和皇太后道:“无妨,姐姐既然累了,就 最后便是慈和皇太后带着侍女去了庙会,禁卫暗中跟着。 慈和皇太后走后,博果尔叫住尔,欲言又止地道:“仁宪太后,昨晚没睡好?” ,刚刚用膳食,娘娘还骂来着,昨夜她睡得好好的,后来居然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博果尔怔愣片刻,微微颔首:“好, 阿木尔应是, 她和那斯图也有自己的客房,不过心里想着孟露,房间的门,想看她有没有睡好。 在床上坐着,脸上一片惊恐不安。 阿木尔快步上前,拿起水,关心道:“娘娘是又做噩梦了吗?” ,几乎想哭。 严格意义上来说,,而是……春梦。 ,自己一瞪他,他就会做那种梦后,孟露想再睡一会儿,结果刚睡着就梦见,她生生被惊出一身冷汗,睁着眼再也不敢入睡。 刚才又是。 孟露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哀怨地长叹,不明 阿木尔忧心不已,疑惑道:好,这些年也睡得很是安稳,怎么会突然接连做起噩梦呢?” 孟露:“……” 她一时被问住了,她是该回答襄亲王喜欢她这个先帝皇后,还是回做那样的梦? 阿木尔也没真想从她这得到答案,她只是担心孟题,便提议道:“不如 这次出行,玄烨也是让平时照顾孟露与慈和皇。 孟露想了想, 于是 “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可太医蹙眉搭了一会儿脉,实在没发现孟露的身体有什么毛病,最后只能给出这样的结论,再开一剂用。 可孟露知道自己并不累,顶,猜想自己或许是因为旱了太长时间, 孟露按了按额头, * 她叫太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博果尔的耳中,博果尔自是放心不下,几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谨遵皇上的吩咐,位太后,这样想着,博果尔没有迟疑地抬手敲响了房门。 太医走后,阿木,现在房间只有孟露一人,听到,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看到门外的人,孟露失神片刻,,她的手比脑子快了一步,伸手攥着博果尔的,随后一把关上房门。 孟露双手握着门栓, 她是怕被人看见,进来,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博果尔只是在她的门前站着,就 的房间,那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关心道:“皇嫂身子不适吗” 孟露转头,原本想用恶狠狠地眼神看他,但又想到他昨晚的话,一时也,便低着头越过他,淡淡 步,开口 :“皇嫂……” 孟露听着这声“皇嫂”,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忍嫂?” 博果尔:” 皇太后!” 博果尔:“哦。” 孟露是一刻也不想看见他,正想开口让他出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最住:“主子, 是那斯图。 孟露心头一跳 ,忙将眼前直直后的浴室,随后稳了稳心神,扬声道:“进来吧。” 那斯图推开门,桌上,道:“主子,天冷,药冷的快,您快趁热喝。” 孟露嗯了声,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随 ,等她喝完后便接过药碗,再递上漱口的清水。 等着孟露漱口的功夫,那房内转了一圈,隐约就看见浴室似乎有个人影,她心中疑惑, 着,主子的房间怎会有其他人? 孟露察觉她的意图,连忙 那斯图一愣, 孟露手心出汗,故作镇定道:“这药太苦了,你去味。” “是。”那斯图应下,心里还是想着浴室后的人影,她再次回头看一眼,见了。 那斯图:“?” 孟露见她久久未动,便 “没什么,奴婢这就去,端起托盘往外走,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主子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渐远离,孟露长长地舒一口气,幸亏来得是平时就比较粗枝大叶的那斯图,要好的影子,她是一定会去看个究竟的。 孟露心有余悸,来。” 博果,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孟露一下子就想到了浴室架子 孟露:“……” 她 “你快走吧, 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孟 “主子,奴婢找了声音是阿木尔。 孟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迅速环顾四周,最,然后看一眼博果尔。 博果尔心领神会, 阿婢就猜到主子肯定会嫌这药太过苦涩,早早就去找好了蜜饯,主子吃几个吧。” 孟露。” 里,随意嚼了几下吞咽 ,接着道:“行了,药我也服用了,你和那斯图也累了,都回房休息去吧,有什 阿木尔嘴上应着是,并没有立即出去,而床,这才离开。 等她走远,孟露立马上前打开衣柜,看着博果尔高柜中,脸上还透着一股委屈,好像”。 孟露嘴角忍不住一抽,暗暗翻了个白眼,得人,你连鬼都见不得,这个鬼就是你的皇兄。 也不知道顺治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爱皇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要是早点知道博果尔的心思,的。 孟露甩了甩头,甩掉这无聊的臆测,面无表情” 博果来,孟露再度忍不住叹气,转身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观察了下外头并无人往来,她刚想让博果尔离开,外头走伙计,拿着笤帚清扫走廊。 好不容易等这伙计走了,孟露继续找机会让他离开,但 人走来走去。 孟露将不要瞪他的忠告抛到九霄云外,整间客栈了,就不能让客栈的” 博果尔:“……” 他间。 ,能跟皇嫂独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博果尔就道:“你放心,等天黑了,我再想办法离开。” 等。 但是除了如此, 两人被迫共处一室,身上没下来过。 孟露也懒得说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不了肉。 只是如此一来,眠,只能盘腿坐在靠窗的塌上,用手支着下巴发呆。 那碗汤药里或许有助眠的药物,没过多久,块儿凑,她掐了自己好几把都没什么用,了过去。 博果尔这才敢上前,床上。 他给床上的人掩好被子,看睡眼,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她。 露唇瓣时停了下来。 博果尔收回手,告诉自己,脚,她一定会更加讨厌自己。 ,等外头暗下来时,博果尔走到门前,回头再看她一眼,随即推开房门,迅速离开,未惊动任何人。 第 108 章 第二日天亮, 孟露上马车时,就感紧盯着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没回头, 进入马帘子。 还没来一头雾水, 主子心情不好? 两人互相看一眼, 小, 那斯图拿起一旁的,低声问道:“主子, 是没睡好吗?” 孟露回过神来,略微笑了笑, 就着她的话道:“是有点, 那药也不怎么管用,我。” 阿木尔许是突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 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 孟露点头, 吧, 习惯就好。” 她说着,目光瞥向不断被颠起的车帘,果尔。 马车前,只要她往外看,就能看到,当真是烦人。 ,猜测就是博果尔抱她去的,也不知道自己睡着后, 博果尔有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孟露百无聊赖的想着,耳边响声。 她二人也看到了外头高头尔,那斯图就压低音量道:“到了, 满京城怕是只有襄亲王一个了吧。” 想,道:“还真是。” 满洲崇尚早婚,男子十四五岁左右便会娶妻,女早嫁了人。 没个嫡福晋的,的确是鹤立鸡群的独一人。 那斯图抿了抿唇,声亲王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这才一直拖着不娶福晋?” 一眼,摇摇头道:“看着不像。” 那斯图嗤笑一声,“有没有,多得是长的高大威猛,实际内里不堪一击的人。” 那斯图意有所指,顿了顿又道不为人知的喜好。” 析,阿木尔有些无语,孟露也是。 博果尔有没有隐疾,这个暂且持保留态度,但二楚。 眼看年男子的身体状况,孟露忙出声打断,笑骂道:“行了,都装的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阿嘴,朝孟露吐了吐舌头,随后聊起了别的话题。 头的博果尔,心里产生了该死的好奇心,博果尔到底有没有隐疾? * ,如此又走了几日,孟露等人到了石门。 石的大雪,许多民房被雪压垮,百姓们失了家园,在这寒冷冬日里饥寒交迫,不得不 石折子,请求皇上拨发赈灾银两,可如今国库空虚,即便户部想法设法地东挪西凑出一些银两,再下来,真正到了灾民手上的,依旧是杯水车薪,难救近火。 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博果尔听,决定绕城而走。 孟时,博果尔便来禀报了这事,孟露听完心里坠坠的难受。 历朝历代,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天灾和人祸,都是他。 她有些庆幸,无名无姓之辈,否则怕是穿越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没了。 博果尔观她神色,安慰久,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眼下虽困顿了些,可,两位太后无需挂心。” 顿了顿,博果尔道:“臣多嘴提醒一句,再往前走,可能前乞讨,两位太软而施以援手,以免招致祸乱。” 孟露点头,她们出行虽带了禁卫军,可毕竟人数有限,在面前,怕是会不堪一击。 孟露明白这个道理,慈懂,她问道:“为什么不能施以援手,,可以给他们的。” 孟露握了握她的了,你那点首饰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他们现在,你若贸然露财,说不定会引人嫉妒,反而酿出祸事来。” 慈和皇太后听着,心 石门离京城不远,出了这样的天灾,。 一刻钟后, 走了没多久,布满泥泞污脸色发青的灾民出现,他们看到一队车马出现,尝试着想要上前乞讨,最后都给逼退。 外头还有婴孩虚弱的啼哭声,孟露听着那哭声,神情难掩凝重,可她只能。 只因知道自己么。 心里正难过着,“他们有吃的!” 的预感。 接着又有人喊着:“对,我看见了,那马车里的人给了 的起哄声,大家说马车里的人居然能给出牛乳,车上定然还有更多吃食,是以他们疯了一样,不顾禁卫手里的刀剑,往后头慈和皇 有几,不过被博果尔几个飞身给踢开。 博恐,他大喊:“保护好两位主子。” 的流民,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土匪,禁卫们也不能拔出刀剑,只能用拳脚相抵。 但流民越来越多,,渐渐落了下风。 ,心跳不已。 这动静,明显,不知道给了他们什么,这才招致流民一拥而上。 阿木,脸上一片惨白。 都说了不能给灾民吃食,慈和太后怎么就不听劝呢。” 孟露,她也不是故意的。” 心,是人之常情。 后。 而且她自幼长在深闺,十三岁就入了皇宫,过了二活,她怎么可能会了解外头的世界如何。 只是车外,马车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孟露再镇定,此时也忍不住浑身冒冷汗,开始担。 也就在此时,孟开,一个满身脏污的男人正站在车头,他看到车内三个衣着精致的女子,光。 阿木尔和那斯图倒吸一口冷气,两人了过去。 那男人也没躲,茶盏打在他的额头,鲜血汩汩而下,,依旧想爬进来。 器之物,孟露情急之下只得拔下她头上的发簪。 她脸色发白,向前举着发簪,下一刻,那男人突然双眼一直,露面前。 男人的身后,是一脸急切的博果尔,看到车内孟露完好,博果尔舒了口气,一把 紧接着,博果尔跳上车头,手上的剑柄狠狠敲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嘶鸣一。 孟露扔掉手上发簪,” 博果太后的车架已经往前头走了……臣救驾来迟了。” 啼哭声心下不忍,让青怜倒了一碗她车内常备的牛乳递了出去,变故。 他看流民越来越多,知道他,遂用力打痛拉车的马,让它们凭借蛮力将 随护。 博果尔是想第一时间冲到孟。 可是他理智尚存,知 这次出行去皇姑庵祈福,是皇嫂的主意,若是慈和么差池,难保皇上不会对皇嫂生怨。 所以他 想法,也不在意他来早来迟,他能来就很好。 只车马都离开了,其他随行人员又该如何脱困? 博果尔道:“你放心,流民主要是盯着这两驾马车,开,流民也不会过多纠缠。” 孟露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果车后跑着,原地剩下的流民少了,。 ,再加之雪天难行,追了没多远就停了。 ,心下稍安。 可安了没多久,她来。 只因博果尔略带尴尬的好像迷路了。” 孟露不由一愣,随即掀开车帘一看,外头白雪皑皑不见人影,前,又或许是有,只是盖。 ,肩头已经落了一层雪, 头顶上也是。 他没带帽子,雪落,很快就融化成水,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湿了他的衣襟。 是进来吧。” “不行,这么冷的天,我们” 然而走着走着,前头的路越来越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 孟露:“……” 好好的官道不走,怎么就跑到了。 若,可眼下正属寒冬,又下着大雪,孟露心里简直凉透了。 她看向博果尔,皱带我们来这连鬼影都看不见的地方?” 博果尔愣了愣,忍不住失笑:“怎么会,开玩笑。” 阿听着,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似乎过分熟稔了。 不过眼下险情未除,她们也顾不上深思,阿木尔小声问道:“咱们不是跟着慈和太” 博果尔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原本是走得,可走着走着,,直至消失不见。 他不敢停下,怕再度遇到流民, 果然是选错了,甚至不知 通过,马车是坐不了了。 博果尔怕是要委屈你了。” 孟露叹了口气,转回车厢内找了件斗篷穿上,想果尔,“你穿上这个吧。” ,我不冷。” 孟 她们主仆三人弱不禁风,是决计没办法走出去的,还得靠博果尔,如此可能。 ,只好接了过来披上。 宽大的斗篷到了博果尔身上,就显得十分拘谨,像十八岁衣服。 孟露忍着没笑,与 一下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白,就是漫山遍野的雪。 “不能往回走,只能向前。”博果尔道,“ ” 长靴里的匕首,砍断了套着两匹马的绳索,“你们也想办法逃吧。” 博果尔将马放走,回头看向孟露,,我背着皇嫂走吧。” 孟露没理她,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着探究和疑惑,孟露心里叹了口气,博果尔对自己的心思,这两个丫头怕是已经看出来了。 好在,倒是不用担心。 * 天色渐渐暗了,已经彻底摆脱流经到了下一个驿站。 为首的禁卫亮了身份,驿站排了最好的房间。 青怜将房间内的浴桶添满,对站在门口一脸狼狈主子,快过来洗漱吧。” 慈和皇太后的发丝凌乱,双手用力揪着手中的帕子,摇摇头道:“等等,” 青怜道:“主子,,仁宪太后肯定会没事,您今日受了惊吓,,早些睡吧。” “姐姐还没来,我哪吸了吸鼻子,心中自责不已。 她孩,就想起了玄烨小时候,一时心软,这才忘记了襄亲王的嘱咐。 她没想到流民会那么凶残可怕,她乘坐的马撕碎。 慈和皇太后地发抖,若是姐姐有个好歹,她怕是一辈子都难心安。 青怜还想来劝她,去。 今日等不到姐姐, 第 109 章 孟露四人踏着,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前方的路仍然没有变宽,。 雪地行走最是累人, 孟露满头汗水, 背的凉意。 她停下脚步, 。 “再走下去, 天都要。 博果尔有些心虚,只好再次不动, 我背你。” 孟露:“……” 她实在是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随前。 “啊!” 刚迈出一步, 孟露的痛,她口中惊呼一声, 身体完全失了重心。 阿扶住她, 博果尔亦凑了上来, 面上带着担忧:“怎么了?” 孟露咬着唇,尝试动了动脚腕,再度 她道。 石头埋在雪下她没看见,一,脚腕也跟着遭殃。 这下子,她了。 博果尔鬓边有细密的汗珠,孟露下,感受到身下人微微一顿。 孟露亦是一愣, 在左右,只当没看见。 孟露直挺挺趴在博果尔的背上,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寻个地方度过今夜才行。” 到了晚上, 只会更冷,他们绝。 闻言,博果尔停下,抬眼打量四周,“如此,只能往山上去,看 ,往山上去。 孟露饥肠辘辘,四肢都冻得发麻,她趴在博果尔的背上,只觉得困意来袭,。 似乎泄了力,焦急唤她:“皇嫂?皇嫂?” 孟露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她,可就。 “娘娘的脸色看着有些不正道。 博果尔听后,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几人入了山林,没寻到可以落脚的山东,的茅草屋。 草屋虽简陋,但好 “应当是这山上猎户们的落脚点。”博果尔只铺了一张草席的土炕上,随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阿木里有干柴,拿些过来点着, 阿木尔,一人吹火折,一人摆放柴火,两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火点着。 她们将几烤,随即脱下身上已经被雪浸透的斗篷。 想着回头替孟露也脱下湿透的外衣,却发现和外衣。 且襄亲王此时正将主,时不时放在他口边哈一口热气。 呆,震惊不已。 “王……王爷,您?”指,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王爷怎可? 阿,她上前一步,沉稳道:“王爷,男女有别,还请王爷回避,让奴婢来照顾太后。” 博果尔抬头瞥她一眼,不子,你想让本王回避到哪?” 阿木尔一时被问住,嘴皮颤动几下还是没发出声来,她自然不敢说站着的话来。 下其手,阿木尔却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她还想辩驳,博果尔却打了,快将皇嫂的斗篷和外衣驾起来烤烤,再去翻翻这屋子里有没有猎 阿木尔咬了咬唇,心中权衡一番,还是觉得眼下,遂示意那斯图负责将孟露的衣裳烤干,自 巴掌大的草屋, 山里本就多野兽,猎户。 阿木尔将草屋翻了个遍,最后并几只碗,上面还落满了灰尘。 “去外头用雪将锅碗洗干净,再取些干净的雪进来,先蹙眉吩咐。 那斯锄头,将孟露的衣裳挂起来,随后和阿木尔一人拿着锅,一人捧着碗, 草屋内,双手,又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在她后背也搓了好几下。 放躺下,继续搓着她的双手 被人这么反复折腾,孟,她费力地掀开眼皮,就见博果尔在她面前低头坐着。 他眉宇紧蹙,唇瓣紧抿,面上带着担忧,手两只手。 搓了一会儿便又停了,接着。 孟露的脚腕微肿,博果尔一,另一手则不断揉搓孟露的脚心。 ,孟露屏气凝神,没出声。 她静静看着博。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博,转头又准备握她的手。 孟露清咳一声, 摸过脚再摸手,,孟露心里也膈应。 “你醒,语气难掩惊喜,“觉得怎么样?还冷吗?” 孟露看一眼地上的火堆,摇,只是觉得嗓子干干的,有些涩疼。 喉咙,坐了起来。 博果尔拿起一她披上,道:“山中的一间草屋,应当是猎户们打猎时落脚的地方,今晚先在此处安顿, 孟露点头,突然意识到两个侍女不在,面上瞬间浮现担忧,博果尔些干净的雪,应该快进来了。” 正说着话,进来,看到孟露已然清醒,两人面上喜悦,放下手里的锅碗,跑。 博果尔让开位置,蹲在地上将盛满干。 “我没事,只是嗓侍女道,“你们的衣裳也没干透,快去火堆前烤烤。” 两人没动,阿木额头,低声道:“天这么冷,奴婢怕您感染风寒了。” 温度,有些微微的发烫,顿时更加不安:“主子,您似乎有些发热, 博果尔听见这话,搁,起身朝孟露走了过来。 他在阿木尔与那斯图惊愕的视线下,将自己宽覆去。 博果尔的手心冰冷,惊得孟 “皇嫂,你觉得如何?”博果尔觉得孟接受的范围内,但的坐着,身子骨不一定能扛得住这风寒。 他开始考 ,躲开他冰凉的手心,道:“我没事,等到天亮再出发吧。” 雪天,山上,半夜,崴脚,这四个元素凑在一起,绝对不是赶路的好时机,。 这些年她早晚都会锻炼半个时辰,身体素质好了太多,一个简单的风寒她还是扛得住的。 博果尔也担心她,但他现在也险带着孟露现在就赶路,想自己先去探路,却又不放心 他很是自责,。 “等下这水热了,先让太后喝一点润润喉,片刻,对阿木尔和那斯图吩咐着。 话落他就转了身,孟露儿?” “我去看看能冬日,但山中总会有野兔野鸡什么的,不能让她饿着。 ,你别去了。” 。 博果尔道点点,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吃点东西才能保持体力。” 话落,他突害怕,遂温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走太远的,别怕。” 孟露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博果尔已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孟露只好作罢。 锅,咕嘟嘟冒着泡。 半碗,又拿了一只空碗倒换几下,不烫嘴时才端给孟露 。 孟露也的确有些口渴,自己喝完了小半碗,又。 喝完了水,阿边,两人悄悄交换着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却不敢开口问孟露,只能使劲给对方递眼色。 孟露起先只当做没看见,后来见她在一起,她忍不住笑了笑,说:“想问什么, 了口气,那斯图就迫不及待地道:“主子,刚才襄亲王他直接就脱了您的外衣,还当着我和阿木着……” “主子,襄亲王一直不娶福晋,莫不是因为……”莫不是主子? 接下来半句话,图的嘴,只因这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即便此刻并无外人,阿木尔仍 她虽没说清,但是什么,她目光直视着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无奈地点头。 两人的猜想被证实,阿木尔声,张着嘴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第一次知道这事时,跟你们是一。 “您是露这话,仿佛襄亲王喜欢她们主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想了想道。 那斯图闻言惊讶地哇了一声,感叹道:“好几年着您,他还真是痴情啊。” ,可初时的震惊过后,她却感到一阵惋惜,语气有些低落:“只是可惜,您是太后,王爷是先帝胞弟,您和王爷,果的。” 孟露:他们当 别说是放在封建的古代了,就是搁在二十一世纪,的事,也依旧地惊世骇俗。 不犯法,但绝对会被人们放在嘴上口口相传,最资。 孟,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们往后也得守口如瓶,万 娘多有不满,要是让她知道博果尔居然敢肖想她儿子的老婆,恐后,就不是慈和皇太后了。 阿害,两人郑重向孟露保证不会多说一个字,末了那斯图还是爷长得比先帝俊,个子也比先帝高,又是个多情的人,要是主子年纪再小一点,说不” 主子要是嫁给王爷 ,王爷一主子的。 不止那斯图这样认为,阿木尔也跟着点头,叹苦,早早就许了先帝。嫁给分,可连个孩子也没生下,先帝就撒手而去了。” 孟露面容恬静地笑了笑,心。 她吗? 孟露一愣,对以置信。 ,我虽没有孩子,可玄烨孝顺,只要我谨守本分,以后我的日子也不会的肩头,温柔道:“倒是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有的话,早点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阿从科尔沁而来,如今原主香消玉殒,她占着她的身子,自然想要让她 科尔沁的女子大方开朗,孟露问出这话,阿木回答,如,等将来有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孟露。 主仆话,很快就等到了返回的博果尔。 以为他会空手而归,没。 给清理干净了,烤熟了就能吃了。”博果尔抖了抖肩膀上的雪,找易的架子,将野兔给架了上去。 ,自然是不怎么好吃,但几人饿了一天,也就不挑剔了 ,四人很快就将一整只野兔给分食完。 孟露喝了口雪水漱漱口,随口问道:“” 皇亲国戚,不应该掌握这种技能才对 。 云南待过一段时间,有一次中了前明军队的陷阱,我和十几个兵士在密林中困了几天几夜,为了能活下去,自能。” 孟露默了一瞬,没再说话。她隐约记得,博地办差,几乎多多少少都跟自己有关。 他第一次被派离京城,是因为顺治听了自己的建议,再后头,的逃避与德恩的婚约。 孟果尔,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人, 玄烨也真的是,们去皇姑庵,可真是会给自己添乱。 此时刚在乾清宫准备入睡,梁九功连忙进来问:“皇上可是身子不适?奴才 玄烨摆摆手,道:“不用, 他揉了揉鼻子,又娘的消息?” 梁九功道:“按着路程,了,京城今天也下了雪,消” 玄烨复又躺下,少年清脆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粗粝:” 梁九功卫军护着,两位太后一定能平安抵达皇姑庵的。” 玄” 梁九功在床帐外站着,吸声,他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出寝殿,。 其实半个时辰前,他就收到了两位太后车 经脱险安然无虞,可仁宪皇太后和自己的侍女,还有襄亲王四,不知所踪。 四位辅政大臣近来常常意见不和,有时候在可开交。梁九功心疼玄烨,想着还是等皇上先安稳的睡一觉, 派了人在四周搜寻,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仁宪太后的。 第 110 章 孟露吃了些兔肉, 博果尔又添了点干柴,对孟露,我来守着。” , 她点点头道:“好, 我们先睡会儿, 后半夜换你睡。” 博果尔没反对, 只起身将自篷解下来,盖到孟露身上。 孟露道:“你不怕冷吗?” “我就在火堆跟前坐着, 皇嫂睡觉还是盖着点好。” 他在火堆旁坐了很久,孟露也看到了他额头细细的汗珠, 也就没推拒, 与阿木尔和那斯图依偎在一起闭上了眼。 后半夜的时候,孟露醒了过来。 不过她倒不是记着要替换博果尔, 而是被冷醒的。 睁开眼, 就看见博果尔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孟露轻轻咳了一声,博果尔便即收回目光,温声道:“皇嫂再睡会儿吧,我守着就好。” 孟露看一眼地上烧得正旺的火堆,摇头道:“有点冷,我想离火近一些,你抱我下地坐着吧。” 阿木尔和那斯图还熟睡着,孟露将斗篷全盖在她两人身上, 随后就被博果尔抱了下去。 草屋里只有一个矮小的板凳,博果尔让孟露坐着,自己则蹲在旁边,将火拨得更旺了些。 “还冷吗?” “好多了。”孟露道。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两人之间却诡异地沉默着。 孟露余光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肆无忌惮,不加掩饰。 她的脸颊被火苗熏得有些热。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良久的沉默后,孟露终于忍不住道。 博果尔果然垂下头,可不过片刻他又看向了孟露,平静道:“能这样看着你的机会不多,皇嫂恕罪。” 这人,还叫自己皇嫂。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孟露现在听到他喊皇嫂,浑身就不由自主地颤栗,脑子里也会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离经叛道不忍直视的画面。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就看见博果尔的喉结滚动了下。 霎时,她脑子里的画面更加癫狂了。 真是要命。 这具身体也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她这是怎么了? 草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孟露低下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没再看他,也没再阻止他看自己。 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渐渐地,孟露觉得困意再度向她袭来。 她想开口让博果尔抱她回塌上,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落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自不必说,孟露觉得不应该,可她实在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土炕上,草屋内却没看到博果尔的身影。 她唤了几声也没见他出现,孟露隐隐有些担心。 阿木尔和那斯图也醒转过来,此时外头已经朦胧亮了,那斯图便即出去查看。 不多时,就见她一脸高兴地跑了进来,“主子,禁卫们找到咱们了。” 孟露松了口气。 这时博果尔也走了进来,孟露下意识道:“你去哪了,这荒郊野地的,你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万一他出去失足掉落某个悬崖,她们岂不是找都没地方找。 博果尔愣了愣,意识到孟露这话里含着关心,他当即笑了笑,随后便低头告罪,又解释道:“天亮时我隐隐听见人声,就出去看了看,禁卫们看到咱们遗弃的马车,顺着马车往四周散开去找,正好这山上也来了一队。” 孟露“嗯”了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地。 博果尔走到她面前蹲下,毫不迟疑地掀开她的裙摆看了看,皱眉道:“他们没想到你会崴了脚,也没准备轿辇,下山的路,恐怕还得我背你。” 事实摆在眼前,孟露没法自己走下山去,也不能指望阿木尔和那斯图能背得动她。 跟外头那些不熟悉的禁卫比起来,她更愿意让博果尔背着她。 孟露看一眼草屋外的人影,扬声道:“本宫脚腕受伤,不能行走,就有劳襄亲王了。” 博果尔唇角有隐隐的笑意,迅速转身在她面前蹲下。 就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要背她似的。 这番动作惹得阿木尔和那斯图忍俊不禁,孟露瞪了她两人一眼,又对着博果尔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随即双手环过他的颈部。 博果尔双手稳稳拖住她的臀部,将她背起。 出了草屋,禁卫首领上前就要下跪请罪,孟露摆手制止,淡淡问他:“慈和皇太后可是脱险了?” 禁卫首领摸了摸脑门上这一整夜就没干过的汗水,心有余悸地道:“回禀仁宪太后,慈和皇太后安然无恙,昨夜就抵达了下一处驿站。” 天知道昨夜仁宪太后久久未至后,禁卫首领有多担心自己的脑袋。 皇上让他护送两位太后出行,不管哪位太后出事,皇上都不会饶了他。 襄亲王虽也是奉命保护两位太后,可他亲王的身份摆在那,真出事了皇上也不会要了襄亲王的脑袋,只会责怪他们这些禁卫失职。 眼下看到仁宪太后也全须全尾的,只除了脚腕受伤后,禁卫首领顿时将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的脑袋保住了。 * 下山的路,有禁卫在,孟露与博果尔皆是一路无话。 她一开始还将头撑起,可时间一久脖子泛酸,便实在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肩头。 阿木尔看到孟露脸上的疲色,连忙用前后的禁卫们也能听见的声音道:“主子,您累了吗?” 博果尔则问禁卫首领:“下山的路还有多远?” “其实不远,只是这雪地难行,估摸着一个时辰应该就下去了。” “还有那么远。”那斯图小声嘀咕着。 禁卫首领含笑道:“两位姑娘若是走不动,尽管开口,咱们这些人别的没有,力气多的是,背两位姑娘下山轻轻松松的事。” 阿木尔和那斯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走得动。 但孟露昨日却是着了风寒,今晨起来就有些头晕脑胀的,现下被博果尔这么颠着,她又开始犯困,脑袋不停地往下点。 博果尔侧眼往后看了看,余光只瞥见她小巧的耳垂。 他咽了口唾沫道:“下山的路还长着,太后若累的话,尽管闭眼小憩,微臣会将您平安的带下山的。” 孟露也实在撑不住,晕乎乎地嗯了声,随即趴在他的肩头睡得昏天暗地。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却又说不上像什么的味道。 孟露莫名觉得这股味道很是让她安心。 感受到背上人浅浅的呼吸声,博果尔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紧了些。 到了山下的驿站,孟露被阿木尔提前叫醒。 慈和皇太后一看到孟露,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责怪自己心软坏事。 孟露见她发髻散乱,脸色比她这个在草屋里待了一夜又伤了脚腕染了风寒的人还难看,不由问一边的禁卫首领:“不是说慈和皇太后没事吗?” 这看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回仁宪太后,我们主子担心您,从昨夜开始就不吃不喝地等着,奴婢劝她去洗把脸她也不肯。”说话的是慈和太后身边的青怜,“如今您也回来了,我们主子总算能放心了。” 孟露闻言心里自是感动,她笑着道:“好了,快去洗洗脸吃口饭吧,可别累出病来。” 慈和太后含泪点头,在青怜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间。 马车无法将她送到房间内,博果尔再度自告奋勇,这次是将她抱了进去。 除了阿木尔和那斯图知道内情外,其他人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太后伤了脚,行动不便,情况特殊,襄亲王的做法算不得逾矩。 * 第二日晌午,玄烨从上书房回到乾清宫,梁九功也向他说了孟露等人路遇流民一事。 玄烨听了果然怒火高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梁九功跪下道:“皇上恕罪,昨夜消息传回来时,已经太晚了,您近日又常睡不好,奴才想着慈和太后已经脱险,仁宪太后身边还有侍女和襄亲王,应该不会有事,这才没跟您说。” 玄烨道:“仁宪太后与侍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襄亲王也不是万能的,梁九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隐瞒此事!” 梁九功忙告罪:“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挥手将案上那些没用的折子扫落一地,冷冷道:“若是仁宪太后有个什么闪失,朕饶不了你!” 玄烨骂完,正准备派人去石门,这时又有新的消息传进来:“仁宪太后已被平安寻得,此刻都在石门驿站,皇上放心。” 玄烨反复确认信上的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梁九功遇事敢自作主张隐瞒于他,玄烨很是不满,念在梁九功也算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玄烨最后决定罚他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梁九功千恩万谢的跪拜,暗暗发誓以后绝不隐瞒皇上任何事。 * 孟露的风寒与脚伤并未耽误行程,博果尔是想让她在驿站先修养几日再出发的,孟露却道:“走吧,我的风寒已经好差不多了,至于脚伤,反正也用不着我走路。” 眼下已经到了十一月中,再拖延下去,今年的年怕是得在路上度过了。 博果尔拗不过她,三日后便吩咐禁卫动身。 接下来的路程,平静无波。 就这么走了半个多月,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皇姑庵位于深山黝谷之中。 庵中的尼姑也不多,算上主持总共也就十来个。 玄烨一个月前就派人到皇姑庵传了旨,当地的官员听说两位太后要来皇姑庵为国祈福,更是命人往庵中送了不少生活用品,因此庵中的情形倒是比孟露想象中好了不少。 孟露与慈和皇太后见过了庵中主持后,便正式在此住了下来。 庵中的日子清静悠闲,虽是打着为大清祈福的国号,可她们即便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无人敢多说一句的。 慈和皇太后起先还每日跟随庵中尼姑的作息每日早起早睡,几日后,她也开始学孟露偷起了懒,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玄烨有句话说的很多,若是她们祈福能够改善大清的国运,那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满朝的文武百官又做什么? 国家能否繁荣昌盛,久治不衰,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当权者如何。 反正她们来此的真正理由也不是为了为国祈福。 想通这一层,慈和皇太后日子过得越发顺心,甚至有时还会忘了她心爱的儿子正在当一个处处受人掣肘的皇帝。 * 在庵中安定下来后,孟露就没再看见过博果尔。 他完成了玄烨交给他的任务,应该是已经回京向玄烨复命了。 只是他也忒不知礼数了,走得时候都不能来告个别吗? 孟露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高大的树木沉默不语。 阿木尔端了一盘点心进来,见孟露眉头紧皱,温声问道:“主子不开心吗?” 孟露淡淡道:“是有些难过。” 阿木尔愣了愣,倒是很少听见孟露直言自己心情不好,她放下盘子,走近道:“主子在烦恼什么,您说出来,指不定奴婢能为您解忧。” “我是在想,博果尔他……” 孟露话说到一半,便愕然止了声,同时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木尔,更确切的说,她是在看阿木尔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那张脸上,有让孟露陌生的表情。 思念。 看清这一点,孟露立时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自己脸颊,喃喃道:“我怎么会……”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博果尔? 孟露突然意识到,博果尔离开后的这几日,她几乎天天都在心里抱怨博果尔临走为何不向自己告别。 她为什么会对博果尔念念不忘? 孟露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一把抓住阿木尔的手,近乎语无伦次地道:“我……博果尔他……” 阿木尔作为孟露的贴身侍女,自然看得出她这是怎么了,她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高兴,反倒是带着一点点哀伤,低低道:“主子,您不该让襄亲王走进您的心的。” 主子应该像以前对待先帝那般,表面上对先帝无比的顺从爱重,可内心却从不曾将先帝放在眼里。 如此,即便先帝独宠孝献皇后,主子也不会受到伤害。 襄亲王作为一品亲王,将来是一定会娶福晋的,到那时,主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孟露哪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她也很懊恼,明明她一开始是讨厌博果尔来着,怎么突然开始就有些想念他呢。 不过好在博果尔已经离开了,自己在这应当是要待上三四年,漫长的岁月消磨,她这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肯定也会很快消散。 只要这几年博果尔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主子,襄亲王求见。”孟露脑海里刚闪过希望博果尔这几年别再出现在她面前的念头,下一刻那斯图就走了进来,她说:“主子,襄亲王带了好多山下的吃食和玩意儿上来,慈和太后那边已经出去了,您也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孟露呆呆地转头,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谁?” 那斯图茫然道:“襄亲王啊。” 主子的耳朵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使了,她说了两遍襄亲王,主子竟没听见? 孟露不是没听见,她只是不敢信,博果尔不是回京了吗? 那斯图道:“王爷说,他向皇上请旨,在山下的镇子多住些时日,等您和慈和太后彻底习惯这庵里的日子,他再回京复命。” 孟露:原来他没走。 第 111 章 。 她想了想, 觉得自己能不见博果尔,就还是不见他的好,以免越深。 , 就不能开始。 “我累了, 孟露轻轻叹息, 起身走向床榻。 皇姑庵并不是皇家寺院, 即便玄烨提前派人来做准备,庵中条件依旧有限。 这里的床, 其实跟山中那间草屋里的炕差不多,胜在比那炕大, 上头又铺着她们从宫里带来的被物。 孟露脱了鞋, 就将被子往身上一卷,面朝里側躺下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大概也能猜到主子的想法, 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便去将窗户关上, 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庵门外,博果尔披着墨色的斗篷立在一旁,时不时望向庵门,期待那抹影子能够出现。 慈和太后正站在一旁,指点青怜在他从山下镇子里采买的一些零嘴和解闷的玩意里挑挑拣拣。 慈和皇太后挑的心满意足,含笑对博果尔道:“王爷心细如发,有了这些东西,我和姐姐在这庵里的日子就没那么难熬了。” 博果尔颔首道:“能替两位太后分忧, 便是臣的荣幸。” 慈和皇太后打量一眼博果尔,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她心里微微叹息,襄亲王身份尊贵,又相貌堂堂, 恐怕京中有不少想嫁给他的贵女,但这人也不知怎地,愣是拖到这个年纪还没个福晋。 “本宫族中有一堂妹,年方十六,还未许人,襄亲王……” 博果尔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他不疾不徐地出声打断:“劳太后挂心,只是臣已然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太后的这片关心了。” 慈和皇太后以前身处后宫,一心忙着照顾玄烨,是不怎么关心前朝哪个亲王娶了福晋,哪个又没娶的,只隐约知道博果尔以前吵着要与太皇太后的侄女退亲。 她起初还以为襄亲王是眼光太高,看不上德恩格格,如今听他这话,慈和太后顿时面露几分惊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知王爷中意哪家姑娘,玄烨别的做不了,替王爷成全一桩美满姻缘还是可以的 。” 慈和太后心里记着顺治崩逝当晚,襄亲王是第一个开口向玄烨喊万岁的人,他替他们母子解了那当下的困境,慈和太后是感激他的,是以有心成全他。 然博果尔只是拱手谢道:“臣谢过太后,谢过皇上,只是臣心中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妻了。” “啊?”慈和皇太后再次惊讶,片刻后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王爷还是看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那女子已经嫁人,王爷也该早日放下了 。” 博果尔低着头,眉宇间有细微的不耐之色,他的声音也较先前僵硬些许:“多谢太后提点。” 慈和皇太后也察觉出他的语气没有一开始温和,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是自己的话令襄亲王不悦,还当他想起喜欢的女子已经嫁人而难过。 她正想出声再开解几句,这时阿木尔和那斯图正好走了出来。 两人朝着慈和太后与襄亲王行礼后,慈和太后便道:“姐姐怎么没出来?” 阿木尔道:“回慈和太后,我们主子说外头实在是冷,她又有些累,就不出来了。” 慈和太后闻言道:“姐姐一向怕冷,这山里可比宫里要冷多了,你们也记着把姐姐房间里的炭烧的旺些,可别冻着姐姐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低头应是。 慈和太后是早就挑好了想要的东西,如今被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要继续开解博果尔的事,便带着青怜转身回去了。 博果尔看了一眼孟露所住的寮房方向,若有所思。 他对阿木尔和那斯图道:“这剩下的东西,你们都拿进去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他就转身沿着下山的路离开,阿木尔和那斯图朝他的背影行礼,目送他离开,两人继续低头看地上那堆东西。 “王爷还带了许多补品来。”阿木尔看着那一支上好的山参,思考怎么给孟露做个汤。 那斯图道:“可惜庵中不能食荤腥,否则这山参炖老母鸡最合适了。” 阿木尔道:“咱们身在佛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除了不能食荤腥外,其他的吃食倒是不缺,咱们改明让王爷给寻个食谱上来,也能将饭菜做的可口。” 姐妹两一边清点,一边盘算计划着,全然没看到一道墨色的身影行云流水地翻过皇姑庵的围墙,随即悄无声息地朝着她们主子居住的方向而去。 * 孟露虽嘴上说累了,可其实也睡不着。 阿木尔和那斯图出去后 ,她就开始在炕上辗转反侧,不停翻身,一边翻身一边不停地发出叹气声。 她听见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想着是两个侍女回来了,就问道:“博果尔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来?” 话落半晌没听见回答,孟露心里嘀咕:这两个侍女莫非聋了? 她正准备爬起来再问一遍,下一刻,鼻尖突然就涌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 。 孟露一瞬间僵硬在原地,还维持着打算起身的动作 。 眼角余光已经闪进一截墨色的斗篷下摆,温润的嗓音随即响起:“我怕你在山上闷,还找了许多民间话本,过几日就能送上来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没有蒙语的,所以需要几天的时间。” 民间话本多是汉字,博果尔想到她来自科尔沁,怕是读起来也吃力,因此临时找了人正在翻译誊抄。 博果尔说话的功夫,孟露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起身,一手撑着炕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是尼姑庵,你个大男人怎么进来的?” 孟露直觉认为他是偷偷跑进来,因此说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果然听博果尔道:“这个时候,庵里的尼姑都在前头诵经,你放心,没人看见我进来。 ” 没等孟露说话,他又接着补充:“就算看见了,她们也不敢乱说。” 孟露一手按着额头,只觉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抬头横一眼博果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憋出一句:“那些话本,不必翻译成蒙语的。” 她穿越到这里,除了继承了原主的蒙语以及满语技能外,自己所熟知的汉语也没有忘记。 只是以前为了不被人看出什么破绽,她才一直将自己熟知汉语的技能有意无意地隐藏着。 如今来到了这皇姑庵,山高皇帝远,自是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博果尔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她认识汉字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在他看来,皇嫂聪慧异常,学会汉字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皇兄曾经就很痴迷汉学,后宫的女子认识汉字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博果尔突然就觉得心里闷闷的,皇嫂也是为了谈皇兄欢心,才去学的汉字吗。他看着孟露,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唤道:“皇嫂。” 孟露愣是让他这一声皇嫂给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被他那仿佛被人抛弃了的可怜神情而吓了一跳,“你心里对我存着那样的想法,还叫我皇嫂,不觉得别扭吗?” 自从她知道博果尔心里对她的想法后,每次听他叫皇嫂,孟露脑海里总会下意识浮现一些美貌俏寡妇与帅气小叔子之间不可描述的画面。 现在又是。 孟露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转开话题道:“你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就为了看我一眼?” “嗯。”博果尔上半身微微躬着,道:“许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 孟露道:“那你现在看完了,还不离开?” 博果尔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皇姑庵的这一路上,他每天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凑到她的马车前,问问她饿不饿,渴不渴,用不用停下来歇息,而每次她都用着不耐又冰冷的语气,说出一样的回答,“本宫若是有什么需要,自会开口,王爷问过了,就离开吧。” 今日她又说了类似 的话,可博果尔没在那张脸上看到不耐,只看到盈盈笑意。 “我……” 博果尔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半晌也只说出了一个字。 孟露脸上的笑依旧,她掀开被子下了地,缓缓朝他走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他喉咙不自觉地吞咽。 她轻轻抬手,覆在他的胸口,感到他的身子轻轻一颤。 孟露抬起头,对上两道直直凝望她的目光。 博果尔双唇紧抿,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惊疑而柔和。 他不敢置信,迟疑地抬起自己的手,紧握住胸口那只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的纤嫩玉手,孟露没有动,任由他将自己握住。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孟露低声道:“你知道的,我们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玄烨不为你这个王叔指婚,你额娘也不会放任你不管,你迟早要娶福晋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博果尔呼吸微微变得急促,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手心越来越用力,几乎将孟露抓得生疼,孟露依然笑着,平静地阐述:“你这是白日做梦。” 博果尔:“我会想办法的。” 孟露失笑出声,不由摇头道:“答应我,若是有朝一日太皇太后,或是玄烨为你指婚,别再拒绝了。” 博果尔双唇动了一下,孟露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唇,阻止他出声:“想想你的额娘,她如今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迟迟不成婚,可曾替你额娘想过?” “你额娘是知道你的心思的,她定是成日成日的替你担惊受怕,你忍心让她余生都如此吗?” 懿靖太皇太妃,的确是博果尔的软肋,他垂下眼睫,眉头紧紧皱起,眼底是一片挣扎之色。 孟露又将手上移,将他的眉眼抚平,缓缓道:“其实你应该多看看京城的其他女子,你就是一直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旁的人你看都不看一眼,这怎么行?” 博果尔一愣,迅速将孟露另一只手也抓住,一并放在自己胸前,深情道:“我只想看你。” 孟露暗暗摇头,觉得他还是太年轻。 男人嘛,得不到总是在骚动,说不定他心里对自己其实也没多喜欢,只是因为一直得不到,这才念念不忘,渐渐成了心病。 孟露微微沉吟着,如今山高皇帝远,倒是可以治一治他的心病。 她年纪轻轻,实在没必要替顺治守寡。 第 112 章 孟露决定放纵一回, 但很明显,方。 心里有了决断,孟露脸上的笑顿时多了几分妩媚, 她抽出, 轻轻抚上他的脸。 博果尔呼吸一重, 他仿佛丝情意, 珍贵罕见。 “你……”博果尔欲言又止,眼底有不敢置信。 孟露冲着他笑:“明天就是腊月初八了, 山下的镇子里,有没有什么集会活动?” “官府好像是举办了一场灯会。”博果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明白她的话题怎么突然跳开, 但还是思索着回答。 “嗯。”孟露颔首,“那你去安排吧, 我跟慈和太后今日也下山去灯会里转转去。” 皇姑庵不是放纵的地方, 那便只能下山。 “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别被人发现了,到时候你我都活不了,恐怕还会连累你额娘。”孟露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拍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狗。 她说完话就收回自己的手,转身上了炕,拉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半晌,感觉到博果尔还在那僵站着,孟露闭着眼问道:“你还不走, 是打算陪我睡觉吗?” 博果尔慌忙道:“我没有。” 他只是有些茫然,她方才对他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他隐隐猜出了一些,想开口确认,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最后只低声道:“我这就去安排。” 话落他再度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孟露也渐渐有了困意,很快便睡着。 翌日一早,博果尔再度上山,这次还带了两幅轿辇。 彼时孟露与慈和皇太后刚去皇姑庵正殿跟着庵中的师傅念了经,正在寮房中用早膳。 听到襄亲王求见,孟露也就大方地让下人将他带进来。 他进来后便说了山下城镇官府举办的灯会一事。 孟露喝着庵中师父熬的腊八粥,就看见慈和皇太后眼中有向往,孟露便提议道:“妹妹若是感兴趣,我们不如下山去看看。” 慈和皇太后看向她,想要说什么又顿住,继而瞥了一眼门口立着的四位嬷嬷。 这四位嬷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茉儿挑选的,都是宫里的老人,颇有些资历,慈和太后对她们也得带着三分敬意。 前两日慈和皇太后学着孟露睡了懒觉,早饭时,四位嬷嬷当中最年长的许嬷嬷便旁敲侧击地表示她们是来为国祈福的,若是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还祈什么福? 慈和皇太后面对许嬷嬷明里暗里的指责不敢回嘴,还是孟露开口替她解围:“许嬷嬷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和慈和太后身子都比较弱,实在也受不住这每日早起晚睡的,本宫瞧着几位嬷嬷们倒是身强体壮,不如以后你们就跟着庵中师父一道作息,也算是替本宫和慈和皇太后为大清祈福了。” 孟露这个仁宪太后,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她们临走时,苏茉儿也特意叮嘱过,到了皇姑庵,一切都以仁宪太后为重,万不可仗着资历忤逆仁宪太后。 苏茉儿的意思,自然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因此仁宪太后的话,她们不敢不从。 许嬷嬷的脸当时就一阵青一阵白,她喏喏地回应了几句,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她们也想早上多睡一会儿,大半辈子都在紫禁城里度过,能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实在寥寥无几。 慈和皇太后是想下山去灯会的,可她也怕这几位嬷嬷又有其他意见。 孟露反应过来她的顾虑,朝门外喊道:“许嬷嬷,你们进来。” 许嬷嬷四人应声而入,行了个蹲礼问道:“太后唤奴婢们,有何吩咐?” 孟露将剩下的几口腊八粥喝完,将碗轻轻放下后才道:“山下镇子有灯会,本宫和慈和太后今日去山下逛逛,不知嬷嬷们意下如何?” 孟露笑眯眯地问着,嗓音却凉凉的,许嬷嬷等人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无端有些发毛。 几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同样的想法。 许嬷嬷忙含笑道:“仁宪太后娘娘,您真是折煞奴婢们,您与慈和太后是奴婢们的主子,奴婢们自是以您二位马首是瞻的。” 孟露挑了挑眉,满意道:“那便好,那我们一会儿吃完早膳就下山去,我们不在的日子,祈福的事,就劳烦几位了。” 许嬷嬷等人连忙应是,随即恭敬退出。 孟露又看向博果尔,“我们去山下灯会的事,镇上的官员不知道吧?” 孟露可不想下去后碰到一堆前来请安的官员。 博果尔道:“太后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那就好。”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睨了博果尔一眼:“冬日天短,今夜我们就宿在山下客栈吧,你提前安排好。” 博果尔:“……是。” 他回想着孟露刚刚的眼神,脑子里不期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飘飘然地想着:她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不敢问,一直憋到孟露与慈和太后下了山,进入了热闹喧嚣的腊八灯会。 慈和太后对灯会上的一切都表现的兴趣盎然,孟露则是一脸的索然无味,不过她还是一直陪着慈和太后闲逛着。 不过慈和太后也很快就发现她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都毫无兴趣,便将她拉到了一僻静无人的巷子口,问她:“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孟露摇头:“没有,只是人多乱糟糟的,我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她喜欢安静。 “要不,我陪姐姐回客栈吧。”慈和太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孟露亦笑道:“不必,咱们长年困在那座大宅子里,难得有这散心的机会,你逛吧,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这话说完,一直安静跟在她们身后的博果尔眉心一跳。 孟露也转身看他:“我想回去了,劳烦王爷安排下吧。” 博果尔:“……这附近有三十名禁卫暗中跟着,我留二十名继续护着慈和太后,其他人同我一道送您回客栈,二位太后意下如何?” 慈和太后全然没多想,她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王爷送姐姐回客栈了。”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阿木尔和那斯图自然是跟着她回客栈。 城里的客栈照样是被博果尔提前包下,不过这次他长了经验,让客栈掌柜以及伙计都回了家。 孟露回到客栈后便说想要沐浴,阿木尔和那斯图当即去了客栈后厨,很快就烧好了热水。 阿木尔和那斯图还想伺候孟露沐浴,孟露摆摆手道:“时间还早,你们若是无聊,也可以出去再玩会儿,我自个儿洗漱完就睡了,今晚不用你们伺候。” 姐妹二人也是没多想,试好水的温度后就退了出去。 孟露站在窗边,看见她们手牵手出了客栈大门。 孟露深吸一口气,关紧了窗户。 一道屏风隔出一间浴室,孟露一边解着衣裙,一边走向屏风后。 这客栈四周估计都有博果尔的人暗中护卫着,孟露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 她在浴桶中坐了约摸一刻钟,直到水开始变凉,这才起身踏了出去。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抬眼就瞥见屏风外立着的人影。 那道人影是背对着她的,似乎正打算离开。 孟露轻轻笑出了声,“你进来,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吧?” 人影一僵,随即缓缓转身。 孟露也披着寝衣,赤脚走了出去。 她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胸前,将寝衣打湿,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那人影正是博果尔,他不敢与孟露对视,亦不敢看她一眼,僵硬地转开视线,解释道:“我看你的两个侍女都出去了,就想看看你这儿……” 他说着停了下来,觉得自己的借口实在是无法令人信服。 果然孟露嗤笑一声道:“装什么装?你私闯我的房间,心里存着什么想法,我能猜不到?” 博果尔越发尴尬,他脸色赤红,忙道:“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孟露叫住他,随即走到她面前,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腰带,缓缓将他带至床边。 “洗澡了吗?”孟露坐在床沿上,继续擦拭着湿发。 博果尔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回:“没洗澡。” 孟露用下巴指了指浴室方向,“那水还干净着,去洗洗。” 话落博果尔只是迟疑不动,孟露抬头,挑眉失笑:“怎么愣着不动?你不是做梦都能梦见我吗?还不去洗等什么?” 博果尔终于确定了她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以为自己脑子里只想着那事,遂开口解释:“我会梦到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与你长相厮守,并非只有亵渎之意。” 孟露闻言心里冷冷一笑,笑他的天真。 她将手中帕子一扔,淡淡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你不必再做梦了。” 她双手往后一撑,含笑暧昧地看他,话中之意明显。 博果尔倒抽一口冷气,双拳紧紧握住。 孟露用□□的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声音轻柔婉转:“还愣着干什么?机会不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博果尔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冲到了某处,他咬牙,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进了浴室,迅速地洗净身子。 再出来时,孟露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博果尔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孟露的脸颊。 孟露见他磨磨蹭蹭,索性将他用力一拉。她倒在床上,博果尔双手撑在她两侧,双眼深不见底。 “还愣着?我都这样了,你不会指望接下来还由我主动吧?”孟露抬起手环过他的脖颈。 她忍不住笑道:“这么着急吗,身上的水都没擦干。” 博果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低声呢喃:“我喜欢你。” 孟露浅浅地嗯了声,随即双唇就被堵上。 他吻了很久,但也只限于吻。 孟露从最开始的陶醉,变成疑惑,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微微侧头。 博果尔回神,也跟着睁开了充满水汽的双眼,他沙哑道:“皇嫂。” 孟露:“!” 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博果尔呢喃着叫出这个称呼,孟露并不排斥,相反,她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孟露急促地呼吸一声,接着咬了下他的耳垂,“快,一会儿她们该回来了。” 博果尔依旧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将头埋在孟露颈间,低低问:“皇嫂,你也喜欢我吗?” 孟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索性将手探入他的衣襟,主动开始这一夜沉沦。 只是孟露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生涩,那么粗鲁蛮横,就像是初次。 孟露蹙着眉头闷哼一声,声音带着些幽怨:“你怎么回事?” 博果尔顿了顿,额头的汗水滴在孟露胸前,他低头含住她的唇,语气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会慢慢学的。” 孟露挑眉:“你与你府上的侍妾没做过?” 博果尔再度动了起来,“……只在书上看过。” 孟露:“……” 天哪,她是遇到了一个纯情处男吗? 孟露不敢置信地出神着,随即就听见博果尔小声地询问:“我有那么差吗?” 以至于让她神游天外? 孟露回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不,你很好。” 她短短几个字给了博果尔莫大的鼓励,身上的男人越发卖力。 这种事讲究的便是一个无师自通,不过是稍稍引导,没过多久,孟露就彻底沦陷,暗叹自己竟没有早些享用这年轻的躯体。 这一夜,孟露几乎要疯魔,二十岁的男人,精力正盛,除了第一回早早地溃败,接下来的每一次,都叫孟露恨不能咬破唇。 天明之际,孟露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博果尔却再度欺了上来,孟露无力地抬手,道:“再过半个时辰,阿木尔和那斯图便会来伺候我起床,你还不离开?” 博果尔又在她脸上印下无数吻,恋恋不舍地起身,“在山下多待几日再上山吧。” 孟露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第 113 章 天发亮时, 水,轻轻扣响房门,却没有听到孟露的回应。 阿木, 一般这个时候, 主子应该已经醒了才对。 , 手上一用力, 房门打开。 阿木尔回头示意那斯图,去。 入目就看见孟露散落在地上的寝衣。 阿木尔示意那斯图去捡起, 自己朝着床边走去。 孟露紧紧盖着寝被,只露出个脑袋, 睡得正想。 阿木尔未多想, 抬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主子,快起……” 她戛然止声, 双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迅速收了回来。 那头那斯图也将孟露的寝衣捡了起来, 她也走到床边,问道:“主子还没醒……啊,主子怎么受伤了?” 那斯图一过来就看见孟露露在外面的肩头上有几道红痕,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阿木尔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你小点声,别吵醒主子。” 而且她瞧着主子并不像是受伤,万一那斯图大嘴巴引来了别人可不好。 然而孟露一向睡眠比较浅, 那斯图那一声,也将她吵醒了。 她睁开惺忪睡眼,看到床前站着的人,看到了阿木尔脸上的震惊, 那斯图脸上的担忧。 “你捂着那斯图的嘴干什么?”孟露坐起身,脑子里一片混沌。 昨夜真是太累了。 那斯图扒开阿木尔的手,指了指孟露的肩头,小声道:“主子,您肩头的伤?” 她现在也看清了,主子的伤 ,有些蹊跷。 孟露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肩头,上面赫然几个指印。 她微微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的红痕不止这一处。 孟露抓抓杂乱的头发,吩咐道:“去将门关起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阿木尔依言关了门,两人一脸忐忑地站在孟露面前。 “昨夜,襄亲王说在我这房间睡的。”孟露直接开门,阿木尔和那斯图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两人下意识握紧了对方的双手。 孟露一如既往地沉稳,用下巴指了指刚被那斯图收起来的寝衣,“去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那斯图呆呆地去拿过寝衣,孟露也不泻药,当着两个侍女的面换了衣裳。 等她穿戴整齐后,回头瞧见阿木尔和那斯图还愣着,孟露不由笑道:“你们打算一直站着?” 话落,两人这才回神,凑过来伺候孟露洗漱,替她挽发。 “这事既然发生了,我也就不打算瞒着你两了,不过你们放心,这事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孟露之所以打算与她们坦白,一方面是了解她们的衷心及为人,另一方面,也是瞒不了。 一夜荒唐过后,博果尔离开后,孟露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丝悔意。只因她突然意识到,她说不得会再度有孕,她需要让阿木尔和那斯图悄悄去镇上的医馆替她抓一味药。 孟露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叹息,那药不能多服,三个月服用一次,才能保证不会伤身体根本。 这也就意味着,她与博果尔,三个月以内,是不能再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孟露忍不住叹气,这要是在现代就好了,一盒子小雨伞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去问一声慈和太后,看她打算何时回庵里。” 阿木尔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折返回来:“主子,慈和太后说听您的。” 孟露打了个哈欠,用指腹轻轻按揉着浮肿的双眼,道:“那就吩咐下去,午后就回皇姑庵吧。” “现在,你们两出去替我采买些东西。” 她二人将孟露决定午后就回皇姑庵的事禀报给襄亲王后,便带着银两出了客栈,去镇上医馆买孟露想要的东西。 * 客栈里,博果尔听了阿木尔的转达,未及多想就冲出了房门,想去找孟露问清楚。 她明明答应在山下多住几日的。 孟露这会儿正与慈和太后一同坐在客栈一楼说着话,博果尔步伐迟疑着走了过去,拱手道:“启禀两位太后,山下的灯会是连办三日的,怎么这么急着回庵里?” 孟露看着他,眼神坦荡,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她含笑道:“不了,今日就回去吧。” 慈和太后也道:“是啊,我们到底是大清的太后,万一被人识破身份,传出去也不像话。” 镇上的官员虽不知道她们下了山,却是知道她们来了皇姑庵的。 他们不认识她和姐姐,却是认识襄亲王的。 博果尔还想说什么,但见孟露表情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当着慈和太后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转身去安排。 当天,博果尔护送孟露和慈和太后回了皇姑庵后,一直找不到与孟露单独说话的机会,他又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山,便一直徘徊在庵门外。 阿木尔和那斯图替孟露买了需要的药后,为了不让人察觉异样,又去镇上的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等转了一圈,因此也就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返回。 两人回到庵里时,正好碰见在庵门外站着的博果尔。 她们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每人背上都背着不少东西,博果尔面露疑惑,阿木尔主动解释道:“这是镇子上几家铺子里的伙计,帮忙送东西上来。” 博果尔点点头,那几人在庵门前放下东西,领了赏钱后就转身下山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正要越过博果尔进去,博果尔突然皱了皱眉,目光定在阿木尔手里提着的几包药上。 “仁宪太后身子不适?”博果尔道。 阿木尔推了推那斯图,让她去庵里叫人出来搬东西,然后才回话:“回禀襄亲王,主子的身子无碍,这都是些补药。” 这也是孟露提前吩咐过的,若是有人问起,便这么解释。 但博果尔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质疑道:“太后的身子若是无碍,为何要吃这些补药?” 阿木尔一滞,一下子被问住了。 襄亲王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博果尔见她眼神闪躲,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阿木尔抬头看他一眼,王爷的脸上,有着很深的担忧。 她咬了咬唇,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反正主子服用这药,也是跟王爷脱不了干系。 博果尔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一时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才道:“我没想到会给她带来麻烦。” 阿木尔道:“王爷也不必太过自责,奴婢还是对主子有几分了解的,昨夜的事,主子既然放任其发生,便是已经想到了这一切。” 这却是阿木尔想岔了,□□上头的孟露,什么都没想到,要不然她也不会急匆匆回皇姑庵。 她正是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阿木尔的安慰并没有让博果尔心里好受些。 他抬头看了一眼孟露所在的寮房方向,一言不发地转身下山。 阿木尔回到庵里就悄悄去将药给煎了,药渣放在灶台下烧掉,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伺候孟露喝下药后,阿木尔才说了她已经跟襄亲王说了实情。 孟露闻言愣了愣,道:“他有何反应?” 阿木尔歪着头回忆:“……王爷似乎很愧疚。” 孟露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 孟露想着,依博果尔的性子,他或许会再度偷偷潜进庵里,这一晚,孟露甚至没怎么敢睡,一直半梦半醒的。 然而一夜过去,博果尔没有来。 一连好几天,博果尔没再出现过,直到了腊月十五这日,博果尔派人传了口信上山,说皇上急召,他已经快马加鞭回京了。 孟露面露担忧:“京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传话的人回道:“皇上的手谕上倒是没说。” 孟露微微沉吟,康熙元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她还是嘱咐阿木尔和那斯图:“这事不要让慈和太后知道。” 再过十几日,康熙元年就要结束,历史上的慈和皇太后,薨逝于康熙二年二月。 这个节骨眼上,孟露的全副心神都得放在慈和皇太后身上,博果尔此时回京也好。 此时,紫禁城乾清宫。 少年皇帝一脸怒容,不停地在宽敞地大殿内来回踱步。 梁九功等一干侍奉的太监宫女皆低头跪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这位在气头上的皇帝。 一个时辰前,太皇太后派人请皇上去慈宁宫,彼时四位辅政大臣也在。 玄烨去的时候,辅政大臣们手边的茶水已经换过一轮。 他刚一坐下,太皇太后便开口道:“玄烨,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玄烨拱手道:“皇祖母您说。” 太皇太后道:“鳌拜刚刚向哀家提出,要将云南和贵州两省交给吴三桂总管,你意下如何?” 玄烨微微蹙眉,沉吟道:“吴三桂虽为我大清立下不少功劳,但他到底是外姓王,又曾经是前明将领,他如今手下已有一个云南,若是连贵州的军务也交给他,孙儿觉得不妥。” 玄烨话音刚落,太皇太后还未说话,鳌拜便起身道:“皇上放心,吴三桂这几年,可是替我们解决了不少的前朝余孽,依老臣看啊,他衷心的很,尤其他的儿子还在京中,云贵两省交给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玄烨心中不满鳌拜这番自负,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他转而问其他三人:“你们觉得呢?” 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三人都没立时说话,三人面面相觑片刻,最后由索尼开口道:“臣等谨遵太皇太后与皇上的吩咐。” 这时,太皇太后也开口:“哀家觉得,鳌拜的提议可以一试。抗明的战争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给吴三桂一些甜头,他才能更卖力地替我们卖命。” 皇祖母都发了话,他的意见也就不怎么重要了,玄烨笑着离开慈宁宫,回到乾清宫就发起了脾气。 他真希望自己明日就能够亲政,这大清的江山,由他亲自治理,他才能安心。 第 114 章 三十, 这一日,玄烨派人从宫里送了很多的衣食用物过来,孟露从来人口中得知, 博果尔回京后, 就被玄烨派往了云南, 协助 孟露微微沉吟, 如今的云南,可。 玄烨派博果尔去西南地区, 难不成是现在就叛之心? ,监视才是真吧? 不过前朝的事, 孟露没有插手的余地, 更不需要她操心,她随便想一想也就抛诸脑后, 依旧在皇姑庵过着她近乎于隐居深山的悠闲日子。 她们的身份摆在这, 除了不能食荤腥以外, 日常的吃食水准,与宫里也不相上下。 玄烨这次不但让人送了许多用物过来,也安排了几个宫中御厨来,于是孟露与慈和太后除了住的地方比不上紫禁城外,其他的一切,与宫里实不相上下。 过了年,天气渐渐回暖,慈和皇太后的身子也一直好好的, 顺利度过了康熙二年的二月。 孟露松了一大口气,两人在皇姑庵的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 一眨眼就到了康熙四年。 七月的时候,朝中有大臣上奏,提议从满蒙勋贵之家挑选德行兼备的适龄女子, 册封为中宫皇后。 四位辅政大臣对此提议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 索尼和遏必隆赞同玄烨现在成亲,苏克萨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鳌拜,却是持反对态度。 他直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对皇上进言:“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玄烨正襟危坐于龙椅上,宽大袖口里双手倏地握成拳,他面上神情依旧,温和道:“爱卿为何认为此事不妥?” 鳌拜笑道:“皇上才十二岁,还是奶小娃娃,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呢,娶了皇后有什么用?皇上何必操之过急,等再过几年,皇上的年纪再大些,到时候再册立迎娶皇后也不迟。” “鳌拜你放肆,有你这么跟皇上说话的吗?”鳌拜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苏克萨哈立时出声斥他。 殿内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四位辅政大臣们打架时,他们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在一旁看戏。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索尼与遏必隆,但索尼迟迟不发一语,遏必隆亦是低头沉默着。 鳌拜见此,心中更加得意,他笑哈哈地看着龙椅上的年幼帝王,眼底有若有似无的轻蔑:“这有什么?臣不过是说实话罢了,皇上宽宏仁德,不会在意这个的。” 龙椅上的玄烨:“……”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爱卿说的也是实话,朕的年纪,的确还小。” 所以他们就敢肆无忌惮地藐视他的权威。 这几年下来,辅政大臣们之间矛盾不断,索尼年老,渐渐成了一个缩头乌龟,辅政大臣之首的位置仿佛一个笑话,倒是让鳌拜日益骄横,如今几乎已经是专权。 这一刻,玄烨心里下定决心,他要早日立后早日成亲,以便能够早日亲政。 散朝后,玄烨就去了慈宁宫,与太皇太后商议此事。 原以为皇祖母也会同鳌拜一样反对此事,却没想到她只是微微沉吟,随即看向玄烨:“那皇后的人选,你心里可有主意?” 玄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人选,但他还是恭敬道:“孙儿年幼,皇祖母见多识广,皇后的人选,还得仰仗皇祖母做主。” 太皇太后神情肃穆,蹙眉思索片刻,“遏必隆的女儿钮钴禄氏,还有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这两个姑娘你也见过几次,哀家觉得你的皇后,最好是从她们二人之中挑选。” 玄烨有些意外,他以为皇祖母会提议挑选科尔沁的女子入宫为后呢,毕竟皇祖母与皇额娘皆是来自科尔沁,自己年幼时,皇祖母甚至还一次性召了五位科尔沁格格进京,想让皇阿玛一并收入后宫。 他在来慈宁宫的路上,甚至已经做好了忤逆皇祖母的准备,虽说他敬爱皇祖母与皇额娘,但他私心里觉得,他的皇后,不能再是科尔沁的女子。 这天下终究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博尔济吉特氏的权势,不宜过盛。 太皇太后直接提出钮钴禄氏与赫舍里氏作为皇后人选,玄烨很是意外,也很高兴。 他中意的皇后人选,正是赫舍里氏。 玄烨认真道:“钮钴禄氏与赫舍里氏,看着的确端庄懂礼,孙儿觉得……” 玄烨挠了挠头,脸上有着一丝少年人情窦初开的腼腆。 太皇太后睨他一眼,笑着道:“你看上了赫舍里氏,对吗?” 玄烨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孙儿与赫舍里氏的确说过几句话,不过皇后乃国母,孙儿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担得起“国母”这两个字来。” 太皇太后含笑摸了摸他的头,定定看着玄烨,却是许没再出声。 她似乎是在看玄烨,又似乎是透过玄烨看别人。 玄烨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遗憾,他小声唤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回神,叹息道:“就选赫舍里氏吧。” 当年福临的皇后,是她与多尔衮定下的,福临为了这事,就没少与她发生争吵,生生伤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如今玄烨的皇后,就让他自个儿决定吧。 * 皇后的人选定下,但正式册封却还要礼部去拟定章程,要钦天监推算吉祥的日子,玄烨想到远在皇姑庵的额娘与皇额娘,就对太皇太后说,他想择日亲自去接两位太后回宫。 这件事,太皇太后却是反对:“不行,你身份尊贵,又还未亲政,贸然离宫,恐生变故,接你两位额娘回宫一事,交给别人去就是了。” 玄烨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太皇太后的顾虑,以自己如今的境况,最好还是待在这守卫重重的宫里比较安全。 他回到乾清宫,思索可以担此重任的人选,梁九功见状,便小声道:“皇上,襄亲王不是再有几日就回京复命了吗?当初两位太后去皇姑庵时也是襄亲王护送的,不如还是让襄亲王去吧。” 玄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是啊,王叔快回来了,这事就让他去吧。” * 八月初一,孟露与慈和太后收到了玄烨亲笔所书的一封信。 “玄烨要成亲了?” 慈和太后震惊又不敢置信,她的儿子,竟然已经要大婚了吗? 她呆呆地捧着信,仿佛失了声,半晌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孟露从她手中接过信粗粗看过一遍,对于玄烨成亲一事她倒是不怎么意外,只是这前来接她们回宫的人…… 快四年了吧。 自打康熙元年年底博果尔被急召回京,随后又被玄烨派往云南,这三年他就没回过京城,孟露也就没再见过他。 只是逢年过节的,皇姑庵总是会收到各种不同的礼品。 有时候是一些京城很少见的吃食,有时候是一些别出心裁的布料首饰,无一例外的,这些东西,只有云贵地区才有。 送礼的人是谁,孟露心知肚明。 博果尔派人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打着进献给两位太后的名义,慈和太后一开始还开开心心地收着,可次数多了,她也忍不住起了疑心。 襄亲王他一个男人,怎么就能如此心细,几年如一日地记着她和姐姐? 慈和太后回了房间,无人时自己仔细一琢磨,脑子里渐渐有个猜测,可下一刻,她就猛地一甩头,将这让她差点大惊失色的猜测甩出脑海,再不敢想起。 且说现在,慈和太后骤然得知儿子要成亲的事,一时心情复杂,竟嘤嘤哭了起来。 “姐姐,我印象中,玄烨才这么高点。” 她用手比划出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高,继续道:“他还这么小,怎么几年不见,他就要娶妻了呢?” 孟露无法体会慈和太后的这种心境,她便出声安慰:“孩子长大了还不好吗?以玄烨的身份,他早些长大,对他才会更有利不是吗?” 慈和太后吸了吸鼻子,“姐姐说的我也懂,只是我还是难以接受。” 孟露:“……” 大抵每一个母亲,都会在人生的某一刻,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即将要离开自己去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下。 她没当过母亲,无法与慈和太后感同身受,便只能轻拍她的肩头。 慈和太后自己哭了一阵也就止了声,她再不能接受,也明白玄烨成亲后,才能早些将亲政一事提上日程。 她调整了下情绪,转头道:“按玄烨信上所说,襄亲王该是三日后便会到达皇姑庵,我们也早日叫她们收拾收拾行囊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孟露的神情,孟露倒是没察觉到她异样的视线,她的演技是早就修炼好的,即便是提起博果尔,也依旧是神色平平。 “也好,玄烨说想跟咱们一同在宫里过中秋,咱们提前收拾好,到时候襄亲王到了,咱们也就能立即出发了。” * 是夜,阿木尔和那斯图伺候孟露沐浴洗漱过后,两人将门关上,便退了出去。 八月的天气,山上已经有了冷意,孟露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一时也没了困意,便拿起了床头的一本话本看。 山里的野外格外安静,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孟露以为是阿木尔或那斯图,也就没抬头。 “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去睡吗?” 话落没听到回答,可鼻尖却闯入一股熟悉的味道。 话本上的字蓦地变得歪七扭八,孟露的脑海也跟着一片空白。 她抬头,眼前的人影熟悉又陌生,正用着一种近乎痴狂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 115 章 “博果尔, 短暂的失神后,孟露将掉落捏在手中,轻言浅笑道。 , 面上却是冷静。 多年未见, 如今的博果尔, 身上已没了那份秀气白净, 长日炎炎的地方, 他的皮肤变得有些黝黑, 。 夏日衣裳单薄,孟露几乎可以看见他胸前紧绷的肌肉。 她笑容温婉,低声问他:“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博果尔仍旧没出声, 却在下一刻疾步走近,将孟露揽进怀里, 双臂用力收紧。 她的脸颊紧贴着博果尔的胸口,他剧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不停环绕。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抱着她, 身躯微微颤抖。 孟露心里一软, 抬起手抚上他的后背,顺着他的脊梁骨轻轻抚摸着。 “我好想你。”博果尔埋首在她颈间, 闷闷地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在云南的日子,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孟露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可她却没有与他厮守的机会。 她微微叹气, 低声道:“你何必如此自苦?大好的前程未来等着你,你该找一个合适的女子尽快成亲。” 话落孟露就感到怀中的人身体一僵,博果尔松开她, 眼底是深深地不敢置信:“你到现在,还想着让我另娶她人?” 孟露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 博果尔眼底的缱绻爱意倏尔消失不见,他语气含着失望:“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所以才有三年前的那一晚。 孟露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顺着他的话淡淡道:“那一晚,你就把它当成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罢了,你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我,而我,也享受了无尽的快意。” 她咬了咬牙,狠心道:“仅仅如此。”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一片寂静,孟露几乎能听见外头山间的虫鸣声。博果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双肩下垂,仿佛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用着近乎生无可恋地神情打量着她。 孟露心里不动如山,继续道:“那一晚于我,并不算得什么,是你或者是别人,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也是我一时冲动了。” 她掂量着自己的话,觉得博果尔听了定会恼羞成怒,甩袖而去。 然而博果尔离开是离开 了,可他脸上并无愠色,只有失望。 孟露依旧言笑晏晏,神情一片淡漠。 她们马上就要回宫了,到时候人多眼杂,最好是让博果尔趁早绝了这心思。 博果尔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孟露几乎要绷不住,正想再说几句难听的话,博果尔却突然动了。 他拱手,声音肃然:“是臣自作多情了,臣这就离开,不会再扰您了 。” 他再度悄无声息地离开,未惊动任何人。 孟露还是在炕上坐着,她收敛笑容,直直看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久久才将目光转到重新拿起的话本上。 就这样吧,孟露心想,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对她来说,那一夜的露水姻缘,就足够了。 * 再见博果尔,就是三日后,彼时他是捧着玄烨的圣旨来的。 她们来皇姑庵时算得上是微服出行,可回去时,玄烨却给了她们极大的体面和排场。 孟露再度穿戴上了属于太后的华贵朝服,描了眉,画了唇,不再是这三年间的素衣简发。 窄小铜镜里的人影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孟露一笑,镜中的人也跟着弯了唇。 阿木尔替她梳好最后一缕碎发,瞥见镜中人的微笑,她惋惜道:“可惜娘娘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竟要永远沉寂在那牢笼里。” 那斯图附和道:“若是皇上能放咱们娘娘出宫回科尔沁,再另行婚配就好了。” 孟露忍不住打破她的异想天开:“我是先帝皇后,皇上的嫡母,哪里有出宫另行婚配的道理?” 那斯图道 :“太宗皇帝当年也还不是娶了林丹汗的妻室们,可见满人骨子里,也是能接受丈夫死后,妻子另行嫁人这种习俗的。” 孟露失笑,缓缓道:“别想那些了,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慈和太后是否准备好了?” 她没再与她们讨论这个话题,实在也是这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皇太极娶林丹汗的妻室,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些女子身后的势力,打天下的皇太极,太需要各方势力支持了,所以他才会娶一些有夫之妇。 可到了她这,情况完全不一样,想那些也只会徒增烦恼,还不如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生活。 阿木尔惋惜她年纪轻轻就要失去自由守活寡,她以为这便是不幸,那是因为她没有见过真正的不幸。 失去自由,便能得到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锦绣生活,孟露觉得很划算。 就当她是没志气吧。 须臾,阿木尔进来回话,说是慈和太后也准备好了,孟露轻轻地道:“出去吧。” 阿木尔和那斯图立刻打开房门,一左一右扶着她出门。 慈和太后也正好到了。 八月的微凉清晨,皇姑庵大院里的树木皆泛着金色,在清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博果尔就在院里的大树下,看见孟露出来,他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艳,很快又被凝滞取代。 孟露含笑出声唤他:“襄亲王。” 博果尔眼神又变得清明,他一掀衣摆跪下,缓声道:“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两位太后娘娘回宫,两位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露含笑微顿,慈和太后温婉笑道:“襄亲王免礼。” 博果尔站起了身,却没有抬头,他平静道:“两位太后娘娘请移驾,轿辇已经等候多时了。” 孟露拉过慈和太后的手 ,两人一同走出了庵门。 * 不比来时,回宫的路上一路平静无波,又无风雪干扰,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七八日,她们便到了北京。 博果尔下令在进京路上的最后一个驿站处停下休整。 孟露在车里坐得头昏脑涨,由阿木尔扶着下了马车透气。 慈和太后也下了车,两人便并排走着,顺便说几句闲话,一时碰到了不知在和驿站官员说什么的博果尔。 慈和太后先看见他,便即扬声道:“襄亲王。” 博果尔回头,目光迅速在孟露脸上一扫,继而看向慈和太后,随即行礼道:“两位太后娘娘,马上就要赶路了,您二位透透气就赶紧回马车上吧。” 他说这话时神情漠然,没有一丝的笑,慈和太后愣了一愣,下意识看向孟露,又蓦地收回视线,挽着孟露的胳膊往回走。 她压低声音道:“姐姐,襄亲王好像心情不好?” 孟露不动声色:“是吗?我没注意。” 慈和太后愣了愣,回头看了博果尔一眼,博果尔也早就与驿站官员说起了话,根本没往她们这个方向看。 她想了一会人,嘴角忍不住向下撇了撇。 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天性,原来她还猜测博果尔心爱的女子是姐姐,如今一看,博果尔或许曾经喜欢过姐姐,但观他近日种种,怕是他早就将姐姐忘记到脑后了。 “哼。”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孟露被她这一声哼给吓了一跳,拍拍自己的胸口,疑惑道:“你哼什么?” 慈和太后醒神,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什么。 她只希望自己的玄烨不要学他阿玛那样,宫里的福晋格格一个又一个的封,却从来只是宠幸一次就抛诸脑后。 八月初十傍晚,孟露终于回到了阔别近四年的紫禁城。 她与慈和太后入宫,自然是先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见到她们回来,看着也很高兴,她左右各一个,拉着孟露与慈和太后的手,言语间尽是长辈对自远处归家的晚辈的殷殷关心。 “你们瘦了。” “皇姑庵偏僻荒凉,你们受苦了。” “听说当初去的时候,还遇上了流民,可曾受了伤?” 孟露心里忍不住嘀咕,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才来问,是不是有些迟了? 孟露暗中吐槽的功夫,慈和太后已经泪盈于睫,她柔声道:“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在外头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念玄烨了。”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如今你们终于回来了,以后想见玄烨就去见,他现在已经长高一大截了,哀家估摸着已经超过你这个额娘了。” 慈和太后又掉下喜极而泣的眼泪,道:“玄烨这几年,全仰仗着太皇太后照顾了。” 说罢起身,对着太皇太后深深地一拜,又说了一些感激太皇太后替她照顾儿子,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这些话。 孟露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不合适,果然,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去,她整了整衣摆,声音依旧平和:“行了,别磕了,既然想念玄烨,哀家也就不留你了,回景仁宫吧,好好看看你的玄烨。” 慈和太后丝毫未察觉出太皇太后语气里的怒意,她千恩万谢地走了,孟露却是被太皇太后留下了。 太皇太后留她说话,却久久不出声。 她盘腿坐在暖炕上,慢慢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也没看孟露,可孟露还是感到无形中,有一朵暗沉的乌云正在自己头顶盘旋。 “你看你费心保着她的性命,她却还是这么愚蠢。” 良久后,太皇太后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而孟露却是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知道自己去皇姑庵的真正原因了? 第 116 章 顷刻间, 孟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小心翼翼看向太皇太后,淡的笑, 孟露根 “涩, 不知如何解释, 太皇太后神情依旧淡然, 她也没看孟露, 继续用着平静的语气道:“, 不就是想脱离哀家的掌控吗?” 这话,绝了。 孟露手心出汗,无措地抬头望一眼太皇太后, 诺诺道:“皇额娘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道 :“真齐那孩子不过是被哀家吓了一次,她就对哀家全盘托出了, 说是你已经知道哀家让她在佟氏的饮食上做手脚,是你让她不要再行此事的。” 孟露:真齐福晋还真是靠不住。 她咬了咬牙,起身干脆利落地一跪。既然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 自己再如何辩解都是没用了, 她索性大方地承认:“皇额娘恕罪,玄烨小小年纪已经没了阿玛, 佟氏也没犯过什么错,还请皇额娘高抬贵手, 饶了佟氏吧。” 太皇太后语气一凛:“佟氏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 ,玄烨如今是皇帝,是大清的天子, 哀家是教导天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感激哀家了?就好像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一样。” 孟露:“……” 她一时哑口无言,她相信慈和太后说者无意, 太皇太后却是听者有心了。 她脑子极速地转动,替慈和太后求情:“皇额娘,佟氏就玄烨这么一个儿子,她又与玄烨母子分离那么长时间,佟氏定然只是太过思念玄烨,这才有些口无遮拦,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太皇太后睨了一眼孟露,不期然就想到了她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背出那将要倒塌的宫殿一事,她心中的愠怒渐渐消散,叹息道:“好,就算哀家不计较这个,可若是没有她,你就是宫里唯一的太后,玄烨这孩子本来就孝顺,只让他孝顺你一人,难道不好吗?” 孟露:“……皇额娘,您既说了玄烨孝顺,那么无论佟氏在或不在,玄烨对儿臣的孝顺都不会少上半分。” “你真的甘愿将你太后的尊荣分给佟氏一半?”太皇太后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想到了当初福临即位,自己虽成了太后,可她上头还有她姑姑这个母后皇太后压着,她虽也被尊为了圣母皇太后,可一直到福临亲政时,才给自己上了“昭圣”这一徽号。 回想那几年屈居人下的日子,她心里就觉得憋屈。 孟露不知道太皇太后心里是这样的想法,面对太皇太后的疑问,孟露斩钉截铁地回道:“儿臣心甘情愿。” 不就是多了佟氏这个圣母皇太后吗?佟氏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自己这个母后皇太后的位置,她该有的尊荣,她相信玄烨不会少了她的。 “而且 ,玄烨如此聪慧,佟氏若是出了意外,难保玄烨不会起疑心,到时候万一弄巧成拙,使得您与玄烨祖孙之间生了龃龉,岂不是得不偿失,皇额娘您英明睿智,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孟露绞尽脑汁地劝着太皇太后,希望她能打消对付佟氏的念头。 大家同为女人,何必搞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和和气气地享福不好吗。 太皇太后闻言许久都没说话,她闭上了眼,手上的佛珠缓缓转动。 良久 ,太皇太后开口:“哀家也是不想玄烨太过依赖佟氏,太过依赖佟家,外戚专权,终归是祸端。” 孟露接着道:“不会的,佟氏与我在皇姑庵近四年,这些时间都是您教导玄烨,玄烨深明大义,绝对不会偏信哪家臣子的。” “……也罢,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那我也没必要跟着操心了。”太皇太后沉吟半晌,如此说道。孟露心中一喜,忙低头谢恩。 只要太皇太后不要派人刻意地去给佟氏制造病症,佟氏的身子应当还能多活上几年。 * 从慈宁宫出来,孟露径直就回了景阳宫。 刚进去坐下,外头下人就喊:“皇上驾到。” 很快,已经到了她肩头的少年大踏步走近,笑着给她行礼:“儿臣请皇额娘安。” 孟露含笑道:“快免礼,过来让皇额娘看看。” 玄烨还是像以前那般走到孟露面前站定,任由孟露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岁月匆匆,她当初刚来到这的时候,玄烨还是佟氏肚子里的一颗小豆芽,如今却已经到她的肩头了。 只是这孩子看着却瘦弱的很,孟露关心道:“你如今该是长身子的年纪,怎么看着这样瘦?可曾瞧过太医?” 玄烨道:“皇额娘放心,太医们每三日一请脉,儿臣的身子没事,可能儿臣天生就是如此吧。” 顿了顿,玄烨又对孟露道:“皇额娘在皇姑庵这些日子,实在是委屈您了,儿臣已经同礼部官员商量过了,等中秋时为您再加两字徽号。” 孟露摆摆手,道:“你不用费心,我不在乎那些个东西,还是说说你吧,索尼家的孙女做皇后,你心里可愿意?” 玄烨点头:“儿臣与赫舍里氏说过几次话,觉得她人温婉恬静,很是不错 。” 他脸上有少年人情窦初开的腼腆,孟露心中失笑,继续道:“那便好,这娶妻嫁夫啊,还得是自己心里中意的人,否则成了婚,日子怕是也难过得舒心。” 孟露回想起原主以前与顺治之间的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由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打算娶赫舍里氏为皇后的事,你跟她提过吗?” 玄烨道:“礼部定的册封日子是下个月,到时候儿臣会下旨册封她。” 孟露摇了摇头,道:“在此之前,皇额娘觉得你应该先私下跟赫舍里氏说说,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而不是天子的身份。” 玄烨面露疑惑,不解道:“下个月册封的旨意一下,她不就知道了吗?” “话虽如此,可玄烨你知道吗?”孟露让玄烨坐在她对面,温柔道:“皇额娘当年嫁给你皇阿玛时不过十三岁,前一日我还腻在我额吉怀里吵着要吃糖糕,第二日大家就告诉我要与你皇阿玛成亲……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熟悉的家人,我心里其实很害怕。” 孟露顿了顿,拭了拭眼角的泪,胡编乱造:“来北京的路上,我在马车上偷偷哭了一路。皇额娘也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你皇阿玛,只是想到要离开家人,或许这辈子都不能见上一面,皇额娘当时只感到深深的无助。” “皇额娘看得出来 ,你心里应当是喜欢赫舍里氏,既然如此,在你正式下旨前,你先跟她说一说,也让她能够安安心心地嫁进来,这样你们小夫妻两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玄烨听着孟露的话,心里沉吟着。 皇额娘说的这些,他其实还是不明白,他是天子,能嫁给他当皇后,该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赫舍里氏听了也只会欢欣鼓舞。 私下与她说与不说,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不过皇额娘总不见得会害他,既如此,那就寻个机会见一见赫舍里氏吧。 “多谢皇额娘提点,儿臣会找个机会先与她说说。” 孟露欣慰地点头,想了想又欲言又止道 :“还有件事,或许皇额娘不该多嘴。” “皇额娘有话直说就是。” 孟露道:“听说,你皇祖母已经给你挑了几个伺候你过夜的格格?” “是,她们现下住在乾清宫后头的围房中,儿臣让她们明日来给您请安。” “这倒是不急。”孟露观察玄烨神色,见他提起那五位格格时,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要么就是他还没领会太皇太后送那几个格格去乾清宫的真正意图,要么就是他已经知道,但是心里觉得很正常。 这么一来,孟露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历史上的玄烨,成婚后不久,孩子就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可那些孩子却也一个接一个的夭折。 抛开古代医疗条件落后这一原因,玄烨与他的后妃们年纪太小,定然也占着极大的因素。 所以,这事她必须得想办法去跟玄烨说说。性教育这事,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完全普及,如今让她给一个封建帝王去讲述,实在有些为难她了。 孟露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先将此事压回心里,打算下去再斟酌下措辞再做打算。 * 且说宫外的索尼府邸,小赫舍里氏带着丫鬟,言笑晏晏地将几个前来道贺的京中小姐妹送出大门,看着她们坐上各自的马车离去。 身旁的丫鬟沙棠道:“格格,咱们也进去吧。” 话落却不见自家格格动一下,沙棠疑惑地看去,就见刚刚还一脸甜美笑意的格格此时冷着一张脸,眼里看不见半分喜色。 沙棠一愣:“格格?” 小赫舍里氏回神,转身快速地走了进去 ,径直走向自己的院子,让人关了院门。 她回到房间后,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沙棠吓了一大跳,慌乱道:“格格,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赫舍里氏将头埋在被子里,只是不停地哭。 沙棠一着急,道:“格格您等等,奴婢这就去请爷跟夫人过来。” 小赫舍里氏一听丫鬟要去喊她的阿玛和额娘,她不得不将头从被子里拿出来,小声斥道:“不许去。” 沙棠一脸为难,自家格格无缘无故地哭,又不跟她说原因,又不让她去请爷和夫人,她实在是担忧。 小赫舍里氏哭了一阵,勉强止住哭声,对着沙棠哭诉:“我不想去宫里做皇后。” 她说的是不想做皇后,而不是不想嫁给玄烨。 不过沙棠没听出来,她只是不解道:“为什么?格格您也见过皇上几次,奴婢看皇上跟您说话时,您不是挺开心?” 开心归开心,除了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皇上对着她莫名其妙地冷哼一声,之后逢年过节再见,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很温和。 可那又怎么样呢?皇上是对她很温和,可皇上背后还有太皇太后,还有两宫太后,更别提皇上还有一连串住在宫里的庶母们。 进了宫,几乎人人都是她的长辈,她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侍奉公婆,便是女子嫁人后要尽的义务,可皇上的嫡母,亲母外加庶母们实在太多。 “你说,有没有可能,皇上要册封的皇后是钮祜禄姐姐?”小赫舍里氏不死心地问沙棠 沙棠表示不可能:“虽说正式的圣旨还未下,可礼部定是受了皇上的旨意才会开始筹备皇上大婚事宜,若不是皇上已经给了他们明旨,他们也不敢将消息泄露出来的。” 如今虽还未颁发明旨,可满京城都知道,她即将要入宫为皇后了。 小赫舍里氏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这时突然有下人敲门,沙棠隔着门问:“谁?” 外头的下人答道:“回格格的话,宫中刚刚来人传话,两位太后想见见格格,请格格即刻入宫。” 第 117 章 她的主子, 顿时欲哭无泪:“格格,怎么办?您把眼睛哭肿了。” ,怕是会冒犯贵人啊。 , 她冲到铜镜前一看, 自己双眼的确又肿又红, 实在不宜进宫见贵人。 可太后的召见, 她又不能不去, 静下来, 吩咐沙棠:“先去打水,我洗把脸,再让。” 沙棠应着出了门, 小赫舍里氏坐在铜镜前,思索进宫后该如何应对。 不多时, 索尼福晋佟佳氏带着自己的儿媳纳喇氏也来到了小赫舍里氏的房中,看着孙女哭得红肿的双眼,佟佳氏眼底泛出冷意, 她道:“能做皇后娘娘是多大的福分, 你何必哭哭啼啼的?传出去没得让皇上以为,咱们家是对皇上不满。” 面对一向严厉的祖母, 小赫舍里氏并不敢辩解,只低着头, 依偎在自己额娘的怀里,怯声道:“祖母息怒,孙女知错了。” 纳喇氏想开口为女儿说几句话, 却被婆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她只好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鼓励。 佟佳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小赫舍里氏一眼, 道:“今日两位太后召你入宫,你一会儿去了,可千万要注意言行举止,尤其是面对慈和太后,那是皇上亲母,可得恭恭敬敬的,不能失了半点礼数。” 小赫舍里氏低头应道:“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佟佳氏冷着脸又叮嘱了许多小赫舍里氏入宫的注意事项,这才起身离开,临走时吩咐自己儿媳:“你看着给她打扮打扮,穿得素净一些,别太过花枝招展的,省得惹得两位太后厌烦。” 佟佳氏走后,小赫舍里氏忍不住又落了几滴眼泪,纳喇氏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细声安慰着:“你别怕,宫里的贵人虽多,可你以后需要时常侍奉的也就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后,皇上旁的庶母你逢年过节去请个安也就是了。” 小赫舍里委屈道:“可太皇太后看着好严肃,女儿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害怕。” 纳喇氏道:“太皇太后跟前,也轮不到你个小辈如何尽孝,你前头还有两位婆母呢,有什么事她们也会在你前头扛着的。” 小赫舍里氏吸了吸鼻子,稍稍心安了些,她缓缓问道:“祖母让我对慈和太后更好些,额娘您觉得孙女要不要照做?” 纳喇氏道:“不必如此。” 小赫舍里氏不解地看着母亲,纳喇氏解释道:“这几年,皇上对两宫太后的态度,额娘是看在眼里的,皇上他并未因为慈和太后是他的生母就对慈和太后更加优待,因此你也不必区别对待二人,万事都仔细看着皇上的态度就行。” 母女两人说着话,沙棠也带着清水以及煮好的鸡蛋回来。 纳喇氏轻轻地用剥了壳的鸡蛋按揉着女儿的双眼,一边吩咐沙棠:“前几日我不是刚给格格添置了一身新衣,找出来,就穿那套。” 小赫舍里愣了愣,提醒自己的额娘:“那套会不会太艳了?祖母说最好穿得素净一些。” 纳喇氏道:“你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娃娃,正是该穿得艳丽的时候。” 等以后入了宫成了皇后,她的女儿怕是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纳喇氏压下心里的不舍,低声道:“两位太后都是脾气和善的人,不会因为你的穿着而多有为难的。” 小赫舍里氏点点头,决定按照额娘嘱咐的去做。 * 申时一刻,小赫舍里的马车到了神武门。 孟露身边的阿木尔亲自在宫门口迎接她,“委屈格格要走一段路了,两位太后如今都在景阳宫。” 从这下车,到景阳宫的路倒是不远,小赫舍里氏含笑点头:“有劳姑姑前来接我。” 阿木尔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姑姑,她觉得有种微妙的成就感,心想自己如今也可以被人称呼一声姑姑了吗? 这样想着,阿木尔又回头看一眼小赫舍里氏,笑着道:“格格穿这身玫粉色旗装真是好看,像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阿木尔这次的笑容就真挚了许多,小赫舍里氏听到她的夸奖,也不由红了脸,低头羞赧道:“多谢姑姑夸奖。” 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她们就到了景阳宫门口。 阿木尔亲自扶着小赫舍里氏跨过门槛,在一旁道:“两位太后此刻正在后殿看今秋内务府新上的料子,格格请随我来 。” “好。” 小赫舍里氏垂眸跟在阿木尔的身后又走了一段路,最后在景阳宫后殿门口停下,阿木尔转身道:“格格,两位太后就在里面,您进去吧,奴婢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陪格格进去了 。” 阿木尔说着 ,又若有似无地看了沙棠一眼,道:“两位太后一般不喜多余的人进去打扰,格格您的侍女就在殿外等着吧。” 小赫舍里氏迟疑地点了点头,心道阿木尔姑姑能有什么事要忙,连陪她进去的功夫都没有。 她没有多想,对沙棠道:“那你在这等着,我自己进去。” 沙棠心里担心自家格格,但两位太后不喜多余的人,她也只能在这站着,满眼担忧地看着小赫舍里氏跨入殿门。 * 景阳宫的后殿并不比前殿小多少,小赫舍里氏进去后,一时倒是没看见两位太后的影子。 她心下狐疑,试探着找了找,隐隐听见东侧暖阁似乎有微弱的说话声,她朝着东暖阁走去,在门帘前停下,随即规规矩矩行礼:“给两位太后娘娘请安。” 说完半晌未听见里头有应答声,她酝酿了下,请安的声音更大些:“臣女给两位太后娘娘请安!” 这次说完,门帘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小赫舍里氏绷紧心神,垂眸等待,下一刻却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请进。” 小赫舍里氏抬头,见掀起门帘的人是皇上身边的梁九功。 梁九功身后,玄烨正坐在炕上,对着小赫舍里氏挑眉微笑。 她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屋内,并未见到两位太后。 见她迟迟不动,玄烨也道:“别愣着了,快进来。” 小赫舍里氏心中忐忑,一手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她准备给玄烨行礼,玄烨却摆摆手道:“别跪了,你坐,朕有话对你说。” 小赫舍里氏打直弯了一半的双膝,看了看四周,最后朝着另一边的两张紫檀木椅子走去,玄烨见状叫住她,指了指自己对面,“坐这儿。” “……” 他坐在靠窗的炕上,对面也是炕,与他只隔着一张小桌。 小赫舍里氏心里越发不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稍稍坐了炕沿一角,随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着。 玄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身子微微前倾,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朕的?” 小赫舍里氏脊背挺得笔直,僵硬地摇了摇头。 玄烨还是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如此不自在。 皇额娘说的对,自己的确应该在圣旨颁发之前,先私下与她说一说。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玄烨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温和,他温声道:“今日叫你进宫,的确是皇额娘和额娘想见见你,不过,朕也有话对你说。” 小赫舍里氏抬头看了玄烨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玄烨沉吟片刻,索性下了地,在小赫舍里氏惶惶想要起身时走到了她的面前,弯腰握住她的手。 “朕想让你做朕的皇后,你可愿意?”玄烨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声道。 小赫舍里氏脸颊都红透了,她抿了抿唇,闷闷地道:“礼部不是已经挑好了日子也拟好了旨意吗?” 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还来问她愿不愿意,岂不是多此一举? 玄烨敏锐地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悦,他并不生恼,只是轻轻地一笑,道:“是朕的不是了,朕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 小赫舍里氏懵了,她连忙道:“皇上,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臣女……” 她怎么敢让皇上跟她承认错误? 玄烨继续道:“你别急,皇额娘说,你年纪小,突然要嫁人,心里肯定十分不安,不过你别怕,等我们成了婚,你若是想见家人了,朕特许你随时都可以召见你的家人入宫陪伴。” “你若是想回家省亲,朕也可以让你去。” “你在宫里的时候,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去找皇额娘和额娘帮你,也可以找朕。” “你别担心,安心的与朕成婚好吗?” 最后这一句,玄烨的声音很轻,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求眼前这个少女嫁给他为妻。 想到这,玄烨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难道这就是皇额娘让他私下先跟小赫舍里氏说话的原因吗? 玄烨脸上洋溢着耀眼的笑容,继续问她:“你愿意吗?” 自从听说皇上要册自己为皇后以来,小赫舍里氏没有睡过一日的好觉。 外头的流言蜚语不断,宫里又似龙潭虎穴,她心中很是煎熬,也曾生出过抗拒之意。 可皇上今日对她说了这些话,她觉得自己就不再怕了。 不过,还有一事。 小赫舍里氏抿了抿唇,小声道:“臣女听说,外头都说臣女是满洲下人之女,不堪为后。” “朕说你能,你就能,外头那些小人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赫舍里氏心中讶异,“满洲下人之女,岂有立为皇后之理”这句话,正是出自鳌拜口中,这些日子在朝堂上,为了立后一事,鳌拜可没少在朝堂上对祖父和阿玛冷嘲热讽,原来皇上对鳌拜,也颇为不满了。 那么,自己如果成了皇后,祖父和父亲在朝中,或许就不会处处受到鳌拜掣肘了。 小赫舍里氏舒了口气,鼓起勇气道:“臣女愿意为皇后。” 第 118 章 话, 玄烨也松了口气。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指,郑重向她承诺:“放心吧,朕绝的。” , 姑且先信他。 顿了顿, 玄烨又道:“好了, 朕要说的话说完了, 朕还有事, 搬宫了, 如今不住在这,一 小赫舍里氏一听到要见两位太后,胃部又抽抽了下, 手心也泛出冷汗。 玄烨感受到她的紧张,温言叮嘱:“皇额娘和额娘都是好脾气的, 你就算在她们跟前犯了错,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她们也不会怪罪。” 小赫舍里氏喉咙吞咽了下, 蹙眉问道:“太皇太后也在吗?” 太皇太后总给她一种冷漠疏离之感, 小赫舍里氏跟着家人逢年过节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几乎次次都会被其不苟言笑的态度给吓得心跳加快。 玄烨摇头:“没有, 只有皇额娘和额娘,你安心去就是了, 她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赫舍里氏闻言下意识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嘴上道:“话虽这么说,可两位太后是皇上的长辈, 丑媳妇见公婆,臣女怎么能不紧张?” 玄烨忍不住失笑,放开她的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 “你不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小赫舍里氏自知自己的容貌算不得上多美,但听到玄烨这么夸奖她,她嘴角也上扬起来,心里的紧张情绪也渐渐消散。 玄烨走后,阿木尔就带着沙棠走了进来,她蹲了蹲道:“格格,请随奴婢去慈仁宫面见二位太后。” 小赫舍里氏跟在她身后走着,疑惑道:“姑姑,两位太后娘娘如今都搬到了慈仁宫?” “自然不是。”阿木尔回头道:“如今慈仁宫就只有仁宪太后住着,慈和太后住在慈宁宫后边的咸安宫里,不过为了让格格不至于多次奔波,慈和太后今日也在慈仁宫。” 小赫舍里氏哦了一声,在心中想着慈仁宫与咸安宫的位置,还有慈宁宫。 等她嫁了进来,怕是每日都得去这三处晨昏定省了,想到这儿,小赫舍里氏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她在家中时祖父祖母虽严厉,但也不让家中小辈日日都去给老人家请安,一般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才用早起,这入了宫,自己怕是再也不能睡一个安稳的好觉了。 这样想着,她们很快的就到了慈仁宫,那斯图与青怜都在门外等着,见阿木尔带着小赫舍里氏来了,两人笑着给小赫舍里氏行了大礼。 小赫舍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进宫,遇到的每一个下人,几乎否对自己行的是跪拜礼,而不是之前那般只弯弯腰。 她突然意识到,她即将成为皇后的事,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皇上有没有跟她说刚刚的那些话。 小赫舍里氏被带入了慈仁宫的东暖阁。 孟露与慈和太后正在挑选今秋内务府新进的布料,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孟露与慈和太后回头,就看到小赫舍里氏步伐不疾不徐地走进,跪下道:“臣女请两位太后娘娘安。” 孟露含笑道:“快起来吧。” 阿木尔过去扶了她起身,小赫舍里氏抬头,孟露与慈和太后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细眉长眼,樱唇琼鼻,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胜在身上有股小家碧玉的柔美感,叫人见之舒心。 慈和太后当即笑着夸赞:“我就知道玄烨的眼光不会出错,几年不见,这孩子出落地越发标致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孟露闻言忍不住微微蹙眉,小赫舍里氏不过十二岁,连身子都没长全,胸脯一片平坦,脸上也是浓浓的稚气,哪里来的出落地越发标致一说? 这么小就要嫁做人妇,孟露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觉得难以接受。 若小赫舍里氏家中是寻常富贵人家,父母应当也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就嫁到别人家伺候公婆,伺候夫君,只可惜她是索尼的孙女。 玄烨选她当皇后,或许真有喜欢她的原因,但孟露心里明白,玄烨心里更看重的,还是她是索尼的孙女这一原因。 虽说四位辅政大臣明面上是以索尼为首,可这几年过去,索尼渐渐年老,朝中许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遏必隆和苏克萨哈看着也不像是能抗事的人,倒是叫最末位的鳌拜渐渐成了暗地里的辅臣之首。 鳌拜的野心,玄烨不可能没有察觉。 她想要对付鳌拜,便只能拉拢索尼。 立她的孙女为皇后,便是拉拢索尼的最大筹码。 心里这样想着,孟露面上还是噙着温婉的笑,对于慈和太后的话,她笑着敷衍了两句,随即就向小赫舍里氏招手,“我和慈和太后正在挑选今秋的布料,你也过来挑挑,有喜欢的料子就拿回去。” 小赫舍里氏说了句谢恩的话,随后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东暖阁中间放着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搁着一匹匹琳琅满目各色花纹的的绸缎布料,多是三大织造局新贡的。 慈和太后见她看得认真,便指着一匹大红色荷花纹的布匹道:“你瞧瞧这个,这匹布料颜色鲜艳,花样娇嫩,比较适合姐姐,可姐姐却说适合本宫,你觉得本宫跟姐姐,谁更适合这匹布料?” 慈和太后话音一落,孟露神情便是一僵,眼底划过不敢置信。 她拿这话问小赫舍里氏,岂不是在为难一个孩子? 孟露突然感觉眼前的慈和太后 ,跟她认识的那个慈和太后不是一个人了,她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小赫舍里氏还没嫁进来呢,慈和太后作为婆婆,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刁难未来儿媳了吗? 孟露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小赫舍里氏年纪虽小,但却不傻。 这样明艳张扬的布料,还是比较适合容貌同样明艳张扬的人,慈和太后就绝对不适合 。 可她也明白,慈和太后之所以问这个话,并不是单纯地想知道自己的意见。 她胃里又一阵痉挛,想到不久前皇上的话,他不是说两位太后都是脾气很好平易近人的人吗?怎么这刚一见面,慈和太后就扔给她这么一个问题。 小赫舍里氏知道自己应该想出一个万全的回答,既不得罪仁宪太后,也不能得罪慈和太后,可这一时半会儿,她真想不出来。 心里一急,脸上就微微泛白,孟露敏锐地察觉到,便开口道:“她一个小孩子,今日才第二次见咱们两人,也不了解咱们日常的喜好风格,你指望她能出个什么主意?” “我也一向不喜欢这种太过艳丽的颜色,你若喜欢,就让内务府给你做件衣裳,你若是也不喜欢,我看着,不如给她吧。” 孟露指了指小赫舍里氏,“她年纪小,穿这样的颜色正合适,妹妹你说呢?” 孟露虽是笑着说这些话,可她的眼底还是不可自制地带了一丝冷意,慈和太后心头茫然,也不好在孟露提出要赏给小赫舍里氏后,还去跟自己的未来儿媳去抢,只得道:“姐姐说的是,那一会儿这匹布料你就带回去。” 小赫舍里紧绷的心神瞬间松懈,她忙跪下道:“臣女多谢两位太后赏赐。” 孟露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一大半,她此刻其实一点都不想再看见慈和太后,可碍着小赫舍里氏在这儿,她也不能冷脸,只好强颜欢笑地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眼看天快黑了,她才道:“时候不走了,你家里人怕是已经等急了,我和慈和太后也不留你了。” 说着便让人去后头将她与慈和太后提前准备的赏赐搬出来。 孟露与慈和太后的赏赐其实大差不差,都是些女孩儿家喜欢的首饰摆件之类,只慈和太后,她准备的赏赐里头,还有一尊送子观音的玉像。 孟露的笑意淡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慈和太后。 她当年十四岁生下玄烨,也是受了很多的苦,这些年身体上虽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妇科的病却是一大堆,难说不是因为早早生子所致。 原以为以她的立场,她最该明白年纪过小便生儿育女的危害,但她今日却给了十二岁的小赫舍里氏一尊送子观音…… 小赫舍里氏看到这尊孙子观音,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忐忑,孟露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声。 小赫舍里氏谢了恩,准备告退,孟露突然叫住她,道:“一直忘了问,你阿玛额娘给你取了什么名?” 话落,小赫舍里氏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回道:“回太后,在家中时,阿玛和额娘唤臣女宝珠。” 这个名字,听来实在有些俗气,她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名挂在嘴上。 她原本还想着,等入了宫,请皇上给她赐名呢。 孟露倒觉得这个名字寓意直白,是个好名字,她含笑道:“你阿玛额娘一定很爱你,你是他们的心尖宝贝,掌上明珠啊!” 赫舍里?宝珠:“……”突然觉得她的名字变得好听了呢。 * 赫舍里·宝珠离开后 ,慈和太后似乎想说什么,孟露忙捏了捏眉心,露出疲累的姿态:“这两天搬宫,真是累得慌。” 慈和太后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改口道:“那姐姐您早点歇息,妹妹先回去了。” 孟露微笑道:“好。” 慈和太后出了慈仁宫,上了太后辇轿。走出慈仁宫的地界,青怜便忍不住道:“娘娘,仁宪太后娘娘好像不高兴了?” “你也看出来了?” 青怜点点头。 慈和太后叹了口气,沉吟道:“难道是本宫说错什么话了?” 青怜道:“怎么可能?娘娘您也别老是觉得自己低仁宪太后一头,仁宪太后虽是先帝皇后,可您还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呢,谁更尊贵,大家心里可都清楚着呢。” 慈和太后下意识地就想斥责青怜胡言乱语,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觉得青怜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玄烨成了亲,离亲政也就不远了,等他亲政,她作为皇帝生母,自然也用不着做小伏低,整日在太皇太后与仁宪太后跟前卑躬屈膝了。 第 119 章 慈和太后离开后, 孟露的赫舍里·宝珠那瘦弱不堪的样子,她沉吟片刻,问阿木尔, “懿靖贵太妃, 阿木尔道:“娘娘您忘了吗, 后日就是中秋了, 到时候宫外的太妃们, 以及 , 如今后宫事宜都由石福晋负责,陈福晋等人从旁协助,不用孟露操心, 在眼前一事。 不过等玄烨成了亲,这后宫事务, 自 孟露咬了咬唇道:“后日襄亲王入宫,你找个机会跟他的小厮说说话。” “可,奴婢与襄亲王的小厮并不相熟啊。”阿木尔疑惑问道。 孟露抬头看她, 道:“只说一句话就行, 你去见他的小厮,别人看见了才不会起疑。” 阿木尔恍然大悟, 俯身在孟露耳边:“娘娘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襄亲王?” “嗯,有件事想拜托他。”关于给玄烨进行性教育一事, 孟露思来想去,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博果尔了 。 玄烨倒是也有其他相熟的男性长辈,可一来孟露与他们也不熟, 而来这种事,其他人未必会愿意去做。 她想着以她和博果尔的那点子交情,博果尔应当会帮忙。 此时的孟露完全忘记前段时日自己对博果尔说了多么伤人的话, 也未料到,马上她就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而付出代价了。 * 八月十五这日,玄烨册后的圣旨正式下达。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礼部和内务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帝后大婚事宜。 宫里的中秋家宴还是按照惯例举行。 傍晚的时候,孟露在慈宁宫见到了鬓边已经生出几缕白发的懿靖贵太妃。 她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与太宗的几名庶妃们说话,她在暖阁外头就听见太皇太后对懿靖贵太妃道:“博果尔这孩子年纪已经很大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如今玄烨都要成婚了,他作为玄烨的王叔却连个福晋都没有,岂不让人笑话。” 自己儿子固执己见,非要念着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懿靖贵太妃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面对太皇太后,她只能陪着笑脸,“太皇太后教训的是,博果尔的婚事,还请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道:“这襄亲王福晋,需得家世能配得上爱新觉罗家才行,哀家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不过倒是可以先给他指几个侍妾格格先伺候着,福晋的人选,哀家再仔细想想。” 懿靖贵太妃忙起身谢恩:“多谢太皇太后。” 暖阁外头的孟露听着这些话,心中短暂地泛起酸涩之意,不过这股酸涩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笑着掀开门帘,进去行礼。 陪着太皇太后等人又说了一阵话,不多时,有太监来报时辰到了,请她们去赴宴。 孟露便即扶着太皇太后往外走,太皇太后侧头问她:“佟氏病了?” “……未曾听说,皇额娘何来此问?” “她若没病,怎么今日都没见她人影?” 孟露笑道:“皇额娘莫不是忘了,今早她还来给您请安来着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地笑笑 ,没再说话。 众人很快到了举行宴席的太和殿,到了宴席间,孟露发现慈和太后不知何时已经入了宴席,她的食案前头,正围着许多亲王贝勒的福晋,脸上带着恭敬巴结的神情正与她说着话。 孟露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方才太皇太后为何会问她慈和太后是不是病了,因为她没有来慈宁宫,随着太皇太后一起前往太和殿入宴。 虽说宫里也没有让她们必须先到慈宁宫,再随着太皇太后一同去宴席的规矩,可自打玄烨登基以来,宫里以往的庆典,慈和太后都是先到慈宁宫的。 今天她没有,且看她此时与那些亲王福晋交谈的样子,孟露知道太皇太后定然会不高兴,她小心翼翼看一眼太皇太后,却见太皇太后依旧笑盈盈的,仿佛全然没将慈和太后看在眼里。 众人发现太皇太后来了,忙起身行礼,那些亲王的福晋也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家宴的流程还是那些,没多久孟露就感到无聊。她慢慢抿着梅子酒,目光不经意间就与博果尔的对上。他似乎也在看自己,可当孟露看过去时,博果尔却又收回了视线,转头跟他身旁其他的亲王交谈。 孟露放下酒杯,看了阿木尔一眼,阿木尔会意,转身从太和殿的小门出去了。 太皇太后这边,与众人喝了三轮酒,便说自己累了,玄烨原本说自己送太皇太后回慈宁宫,太皇太后没让,笑着对他道:“你们年轻人最爱玩乐,哀家自己回去就成了,不过玄烨你也得注意了,今日的梅子酒虽温和,可你毕竟还小,注意别贪杯了。” 玄烨道:“多谢皇祖母关心,孙儿会注意的。” 孟露便在这时道:“那儿臣送您回去。” 太皇太后道这次没阻拦,缓缓抬起左手,孟露忙起身走过去扶着,与太皇太后一同离开太和殿。 出了太和殿,太皇太后没上轿辇,缓缓道:“也不远,走回去吧,全当强身健体了。” 孟露闻言嘴角一抽,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七寸高的花盆底鞋。 可太皇太后不乘轿辇,她自然只能陪着她一道走回去。 “你有没有发现,自打这次你和佟氏回宫,她就变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孟露料到太皇太后会跟她说佟氏的事,果然一离开太和殿地界,她就开口了。 回宫那日,孟露还能为慈和太后辩解几句,说她是思念玄烨,可今日太皇太后再皇上,孟露无言以对。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别的不提,就光今日那些亲王福晋齐聚她跟前殷勤与她说话的事,就不该发生,起码太皇太后仍健在时,不该发生。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也觉得她有些自傲自大了是吗?”太皇太后侧头看她,轻笑一声道。 孟露垂下了头,前思后想半晌才道:“皇额娘,儿臣还是想说,玄烨还小,他不能这么快就失去双亲。” 太皇太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孟露,一字一句地道:“你我都是玄烨的亲人,他还有兄弟姐妹,那些都是他的亲人,难不成只有佟氏才算是他的亲人?” 孟露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她发现太皇太后这人,常常能说出这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诡辩之言。 她只好再度挽上太皇太后是手臂,用着近乎撒娇的语气道:“皇额娘,可只有佟氏才是玄烨的亲娘啊,玄烨这孩子如此孝顺,您如何忍心让他再承受失去亲娘的苦痛呢?” “佟氏或许是有些不知轻重,可她再如何,那也越不过我,越不过您去,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且让她自己折腾去吧,只要她不做出干扰国政之事,旁的都无所谓的。” 有太皇太后在,孟露相信慈和太后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听进她的话没有,她说完这句话,太皇太后没再出声,一行人安静地回了慈宁宫,孟露想着再劝两句,一旁的苏茉儿却对她摇摇手,示意她别再多嘴。 孟露也怕说得多了,反而会让太皇太后生出逆反心理,也就只能告退离开。 她如今住的慈仁宫还在东六宫再往东一些,这回去的路上,她便上了轿辇,一路心事重重。 慈仁宫远离东六宫,周围的宫殿阁宇也很少有住人的,孟露在慈仁宫门口下轿,就看到阿木尔正一脸焦灼地朝她跑来。 孟露打了个眼色,那斯图便带着其他人离开。 “如何,东西给了吗?” 阿木尔点点头,随即欲言又止地道:“不过,襄亲王说,他有条件。” 孟露问:“什么条件?” 阿木尔凑近,悄声道 :“襄亲王让你往后头小花园一聚。” 阿木尔口中的小花园,不是御花园,而是慈仁宫后殿旁的一处花园,那里远离东西六宫,里头的花草树木也比较单一,平时很少有人去。 孟露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已经去了 ?” “去了,襄亲王说,您今天若是不去见他,他今晚就不会出宫,就等着明日天一亮,被巡逻的侍卫发现。”阿木尔转述着襄亲王的话,觉得自己又被他的大胆给惊出一身冷汗。 这襄亲王,如今竟然敢威胁娘娘了。 孟露也觉得无语,她冷笑一声,嘴上骂道:“卑鄙!” 阿木尔接着道:“他还说,娘娘既已经对他说了您当初只是一时冲动,怎么今日又想起他了?” 孟露一滞,再骂一句:“无耻!” 阿木尔忙顺了顺她的后背,低声问:“那娘娘,咱们怎么办?” 孟露咬了咬牙,“不去”两个字几乎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先伺候我换身衣裳吧。” 阿木尔了然,知道娘娘是决定赴约,于是连忙找出一套颜色暗深的衣裳给她换上。 如今虽是夜里,但宫里巡逻的侍卫还是有的,以防万一,孟露还是决定带上阿木尔和那斯图,万一撞到人,她还能用“无法入眠,深夜散心”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主仆三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后殿旁的小花园。 因为花园小,孟露一进去,就看见博果尔坐在园中的亭子里,隐约还能听见猫叫的声音,孟露走近,就见小七正在他的怀里打滚。 小七如今已经是个十一岁的老猫了,孟露前几年去皇姑庵的时候没敢带小七,将它留在宫里由下人照看,隔了那么长时间,孟露再回来,小七还认得她,且变得更加黏她。 孟露也尽可能地多陪着它,十一岁高龄,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小七上了年纪,越来越不爱出门,几乎一整日都睡在孟露的寝殿,没想到它今日居然跑到这儿来了。 小七或许是闻到了孟露的味道,从博果尔怀里跳下,缓缓朝着孟露走过去。 孟露弯腰将它抱起,在它后背抚摸了几下,随后交给阿木尔。 她看一眼从亭子里起身的博果尔,月光下 的脸色带着愠怒。 博果尔拱手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孟露咬牙切齿:“襄亲王免礼!” 博果尔一愣,随即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扬。 孟露看了,越发地火冒三丈。 “你叫我来此处,是为何事?”她别开视线,语气冷漠。 博果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孟露看了一会儿,在眼中细细描画她的每一个神情,过了半晌才道:“是想还你件东西。” “是什么?”孟露有些讶异,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落在博果尔处。 “这个,我想让你收着。”博果尔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布袋,朝孟露递了过来。 她愕然接过,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正是博果尔曾经带到小七颈上,又被她还给博果尔的那对形似猫咪项圈的手镯。 孟露当下就拉紧布袋开口处的封绳,又递给他,淡淡道:“襄亲王给我这个,实在不合规矩。” 博果尔眉眼温和,唇边的笑意深深,道:“你收下它,你信上所说之事,我就帮你。” 孟露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地起伏,忍不住低声嘀咕:“……真是卑鄙。” 博果尔也听到了她的嘀咕,他并不生恼,只静静看着她:“你若不收,那我就帮不了你。” 孟露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博果尔脸上却是始终含着温润的笑意,不疾不徐。 几息后,孟露终于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收下这镯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既然答应了,还请莫要食言。”孟露语气淡漠地提醒他。 博果尔微笑 :“时候不早了,秋日天冷,你早些回去吧,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孟露难以置信,他威胁自己来花园,难道只是为了给她这对镯子? 然而博果尔却还是回道:“别的,那就希望你今晚好梦吧。” 话落博果尔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他的小厮跟了上来,主仆两人踏着夜色离开了小花园。 孟露:“!” 这人冒着风险来见她,孟露原本还以为他会借此机会,威胁她更多的事,却原来只是给了她一对镯子。 真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孟露想得认真,被秋夜的冷风一吹,这才回过神来。 她从阿木尔怀里接过昏昏欲睡的小七,“回去吧。” 博果尔带着小厮一路避开了宫中侍卫,很快就到了外男可以进出的外廷区域。 太和殿的晚宴此时也散了,博果尔找到懿靖贵太妃,母子两人上了襄亲王府的马车。 车上,懿靖贵太妃眯着眼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博果尔道:“儿子喝多了酒,头晕,便出去醒醒酒。” 懿靖贵太妃才不信他的鬼话,她冷声道:“太皇太后要给你赐婚了,你心里若还认我这个额娘,这次就给我乖乖的成亲。” 博果尔神情一僵,不悦道:“额娘,我不是说了太皇太后若是问起我的婚事,就让您想办法替我搪塞过去吗?” 懿靖贵太妃自嘲道:“额娘没那么大的本事。” 博果尔:“可是……” “别可是了。”懿靖贵太妃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若还执迷不悟,这次的赐婚你若还敢抗旨,那额娘唯有一死,省得整日为你提心吊胆。” “额娘!”博果尔声音带着祈求,直接在马车里跪下,“您知道我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襄亲王府,要么办你的喜事,要么办我的丧事,你自个儿衡量吧。” 博果尔心中无比煎熬,他了解自己的额娘,知道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他该怎么办? 一边是生养他的额娘,一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该怎么办? 第 120 章 孟露并不女朋友和亲妈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这个问题的升级版, 上。 这日傍晚,玄烨来慈仁宫请安,膳。 想期男孩, 饭量应该挺大, 于是孟露提前房, 今日的菜不仅数量上增加, 质量上也需要有所提升, 鸡鸭鱼肉各色蔬菜, 齐全。 可手心大的云龙纹瓷碗,玄烨连半碗米饭都没吃完,那些散发阵阵香味的菜就 孟露感觉自己只是塞了个牙缝, 玄烨就已经搁下了筷子。 “这些菜不好吃?”孟露指了指几乎完好如初的菜肴,“是味道太重了吗?” 玄烨笑眯眯道:“怎会?皇额娘这儿的菜, 比御膳房的可好吃多了。” 御膳房的膳食一般都是提前做好,虽精致,味道上却有些差强人意了。 也就是他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 否则御膳房的厨子差事可就不好当了。 既然不是菜的问题, 那就是玄烨的问题,孟露神情凝重, 疑惑道:“那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玄烨摇摇头,“儿臣的身体没事, 皇额娘何来此问?” 孟露放下筷子,将她的碗递给玄烨看,“皇额娘这是第二碗米饭, 都快见底了,你才吃了多少?” 玄烨忍不住失笑,道:“回禀皇额娘, 儿臣是真饱了,儿臣的饭量一向如此。” 孟露:“……”难怪他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从这方面来说,他和赫舍里氏还真是般配。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瘦弱不堪。 “你吃得也太少了。”孟露将自己的碗也放下,平静的对玄烨道:“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这么点哪里够啊?” 孟露拉起玄烨的手,将他的袖口往上撸起,捏了捏他近乎皮包骨头的小臂道:“你看你这胳膊,干巴巴的一点肉都没有。马上你就要大婚了,大婚的仪式繁琐复杂,你那日估计一整天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你这样的体格,皇额娘都担心你能不能撑下去。” 玄烨道:“皇额娘放心,儿臣没事的,您别看儿臣看着瘦,但儿臣每日都会练习一个时辰的骑射,外加一个时辰的拳脚功夫呢。” 孟露皱眉,这么大的运动量,吃这么点东西?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十二岁男孩的饭量,她又不是没见过,玄烨这样,绝对不正常。 不过这饮食上的事,还是得慢慢调理,倒也急不来。 孟露舒了口气,松开玄烨的手,亲自替他盛了一碗鸡汤,温声道:“把这碗烫汤喝了吧。” “这…….哎,儿臣遵命。” 皇额娘的表情就是铁了心让他喝鸡汤,玄烨不好违背她的一片心意,只得应下。 他接过了鸡汤,却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好在慢慢地总算是给喝完了。 孟露这才短暂放过了他,继续用膳。 她一边自己吃一边问玄烨:“我记得以前你饭量没这么小啊。” 玄烨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儿臣发现,有时候吃太饱了,身体就困乏的很,儿臣有好几次都因为吃得太饱而不小心在书房睡着,慢慢地,儿臣就尽量少吃上一些,渐渐地便习惯了如今的饭量。” 玄烨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儿臣完全不觉得饿。” 孟露看他一眼,试探着道:“你的乾清宫,不是有五个格格吗,她们平日伺候你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你的饭量太小?” 玄烨道:“她们最近不住乾清宫了。” 孟露讶异道:“太皇太后不是让她们伺候你吗?” “是,但是儿臣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王叔说……”玄烨突然吞吞吐吐的,脸上还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红。孟露看着,心里猜测博果尔大概是已经跟玄烨了说了过早开始性生活的危害,看玄烨这样子,他应该也听进去了些。 看得出玄烨有些不好意思 ,孟露也没追问,转开话题道:“太皇太后知道吗?” “知道的,儿臣回禀过皇祖母,皇祖母倒是没什么意见。” 孟露心想只怕太皇太后是以为那五个格格该教玄烨的已经教好了,如今皇后快要入宫,若是让她们还住在乾清宫的围房,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这话她没跟玄烨说,只是提醒他:“那五位格格,如今也算是你的嫔妃了。皇额娘知道你心里喜欢赫舍里氏,不过她们五人,你也别就这么抛诸脑后了。” 玄烨也笑着应承,表示等皇后入了宫,他就会给五位格格应有的名分。 * 玄烨陪着孟露用完膳,这才离开慈仁宫,他一出去就问梁九功,“储秀宫这两日可还安生?” 梁九功躬身道:“启禀皇上,几位格格自打昨日进了储秀宫,大体上是安静地待在各自的房间,只有乌鼐格格跟华塞格格因为琐事拌了几句嘴,旁的倒是没什么。” 玄烨问道:“她们因何事拌嘴?” 梁九功想了想道:“据说是因为膳房给谁先送膳一事吵了起来。” 玄烨步伐停下,转身道:“据说?” 梁九功忙笑着道:“奴才是听储秀宫的掌事嬷嬷说的,皇上若是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奴才叫掌事嬷嬷过来回话?” 玄烨脸上阴沉,双手背于身后,嗓音淡淡的:“不必了,这次的事朕就不计较了,以后,朕不想再听见据说两个字。” 梁九功将腰弯得更深,呐呐道:“是,是,奴才记得了。” 玄烨嗯了声,继续往前走着。梁九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道:“还有,今日晌午,慈和太后娘娘派人去请了五位格格到咸安宫说话,还给了五位格格赏赐。” “她们能去陪额娘说说话也是好,你一会儿去一趟储秀宫,叫她们平日也多往慈仁宫走走。” 梁九功应道:“是,奴才遵旨。” 他悄悄看了一眼前头少年帝王初显威严的背影,拍马屁道:“皇上对仁宪太后娘娘可真是孝顺!” 玄烨道:“皇额娘对朕好,朕自然也会对皇额娘好。” * 一晃眼,就到了康熙四年九月初八,玄烨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玄烨带着新后要完成复杂而又繁冗的仪式,而孟露只需要穿着朝服朝冠,等着一对新人来给她磕头就是了。 磕头的对象自然不止孟露一人,她与慈和太后一起分坐太皇太后两侧,受了玄烨和新后的大礼。 今日的玄烨身着大红喜服,连脸似乎都映着红色,孟露看着他满脸的笑,心里也替他高兴。 一队新人磕完了头,太皇太后就发话:“行了,时候不早了,快伺候皇上和皇后早些安置吧。” 随后玄烨与新后就被簇拥着去了坤宁宫,去完成新婚之夜的一些仪式。 孟露作为长辈,不好跟着去看热闹,她就回了慈仁宫。 一回去,她宫里负责照顾小七的沉香就哭哭啼啼地跑出来,边跑边喊:“娘娘,不好了。” 阿木尔忙冲上去捂着她的嘴,骂道:“你再口无遮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今日是皇上皇后大喜的日子,你敢说这不吉利的话,是不要命了吗?” 沉香泪流满面,嘴里“呜呜呜”地喊着什么,孟露心里突然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让人将慈仁宫大门关起,示意阿木尔放开沉香。 “是小七吗?”她轻声地问道。 沉香哽咽着点头:“回……太后娘娘,小七怕是不行了。” 孟露觉得大脑嗡嗡地响,她没问小七具体是怎么不行了,只是颤声道:“我去看看它。” 小七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孟露寝殿里,沉香虽然是负责照顾小七,可平日只要孟露闲着,小七的一切也几乎都是孟露在忙活。 她进了寝殿,缓缓走向墙角小七的窝里,却没在里头看见小七的影子,“小七?” 孟露心头慌乱,害怕小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跑去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 沉香抹着眼泪:“奴婢刚出来时,它还在这躺着。” “小七,你在哪里?”孟露轻轻地再次唤了一身,身后接着传来轻微的猫叫声, 她转身,就看见小七正在她的床上趴着,两只前爪压在身下,正用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它脖子上系着一根红丝带,是孟露白天给它系上去的。今日整个紫禁城都是红色,孟露也想让小七沾沾喜气。 孟露深呼吸了下,微笑着朝小七走去,语气宠溺:“小七,在这儿等我呢啊,今晚也想睡我的被窝吗?” “喵。” 小七又叫了一声,艰难地起身用自己的脑袋顶向孟露抚摸它的手心,孟露眼眶一热,坐在床边咬着唇将它抱起亲了几口,小声道:“我们小七可真可爱,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呀?” 小七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两只前爪扒着她的胸口站起来,鼻尖轻轻碰了碰孟露的鼻尖。 在一边看着的沉香又忍不住“呜咽”了声,这次阿木尔没再骂她。 因为孟露也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小七,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小七没再叫,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它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两只黑亮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孟露。 孟露突然就想起,宠物离开时,常常会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主人,那代表宠物想要记住主人的样子。 她脑海里走马观花般回放起以往小七与她的每一次互动,在这寂寂深宫,若是没有小七的陪伴,她的日子定然更加枯燥无味,也说不定她早就被逼疯。 小七看了她一会儿,又“喵”了一声,随即收回爪子,在孟露的腿上蜷成一个圈,鼻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没过多久,这声音就停了下来,任凭孟露再怎么抚摸它的后背,再怎么轻轻唤它的名字,小七再也没有发出那样的呼噜声。 第 121 章 孟露骤然离去而难过, 天亮了,帝后要来请安,孟露强迫自己放下心里的悲伤, 端坐妆台前让。 “再多上些粉吧。”孟, 叹了口气道。 阿木尔于是又拿起粉盒, 。 不多时, 外头太监进来传话, 说皇 外头天还黑着, 皇帝和皇后必然是已经先去过慈宁宫和咸安宫的,这么算来,这两个孩子昨天晚上怕是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够。 孟露这边还需要一会儿, 便吩咐道:“让皇上皇后先去正殿坐等,阿木尔, 你赶紧准备一些点心茶水之类的,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阿木尔领命去了,那斯图以及其余宫女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下。 正殿里, 玄烨听完阿木尔说仁宪太后马上出来后, 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十分自来熟地拿起一块点心填进嘴里, 随即双手一拍,拍干净手上的点心碎屑。 皇后看得目瞪口呆。 都说宫里规矩一重又一重, 连走路先迈哪只脚都有一定的讲究,她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如此地随心所欲。 方才在慈宁宫,太皇太后也让人准备了点心, 可皇上在那边就吃得极为规矩,吃完还伸着手等着下人来替他擦手。 玄烨不知道皇后心中所想,他嚼着点心, 又喝了一口茶,见皇后还站着,便道:“你坐下啊,皇额娘还没出来呢。” 皇后略略一笑,一脸为难,心道这不好吧,他们是作为小辈来给太后请安的,四平八稳地坐在这里大吃大喝算是怎么回事? 玄烨这次看明白了她的表情,他起身走向皇后,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坐下,接着温声道:“皇额娘这里一向不怎么注重这些虚礼,你往后到了慈仁宫,也不必战战兢兢的,怎么自在怎么来就行。” “……会不会冒犯皇额娘?”皇后心中还是不安。 “没事,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玄烨一时也说不来,只拿了一块点心递给皇后,“你怕也饿了,先垫垫肚子。” 皇后连忙伸手去接,玄烨却一躲,示意她直接来咬。 皇后心中羞涩,红着脸就着玄烨的手咬了小小一口,然后震惊地发现玄烨将剩下的糕点放进自己嘴里。 皇后的脸越发地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小夫妻间甜蜜的举动,被刚到的孟露看个正着,她难掩笑意道:“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玄烨忙带着皇后起身,等孟露在上位坐定,夫妻二人一同给孟露行了大礼。 孟露笑着让她们起身,接着就让人拿出了准备给皇后的见面礼,一对绿的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 玄烨瞧着这对镯子有些眼熟,便问道:“皇额娘,这不是儿子登基那年,缅甸进贡的那块翡翠原石?” 孟露点了点头 。 玄烨道:“那原石也不大,内务府工匠耗时半年才做出这么三对镯子来,珍贵无比,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皇后原本就瞧着这镯子非同寻常,一听玄烨说总共才三对,她更不敢收了,忙谢恩道:“皇额娘抬举儿臣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儿臣实不敢收。” 孟露莞尔一笑,伸手拉过皇后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拿起一只镯子往她手上套,嘴上道:“我在皇姑庵时,曾经将这对镯子在佛前放了三天,是让皇姑庵的大师开过光的,日后无论谁带着它,它都能保佑自己的主人平平安安,无灾无祸,宝珠你安心收着就是了。” 皇后心下感动,悄悄看了玄烨一眼,皇额娘都这样说了,她收还是不收。 玄烨心里也暖洋洋的,他对皇后点了点头,皇后便福身谢恩,甜美道 :“儿臣多谢皇额娘赏赐。” 孟露看着她腕上松垮垮的镯子,道:“不过你如今太瘦了,这镯子有些大,等你再胖些带着正合适。” 说到这,孟露又想起了玄烨那小鸡啄米的饭量,她对皇后道:“宝珠,玄烨这孩子的胃口不怎么好,每餐几口就饱了,你如今入了宫,日后玄烨的饮食,可就都交给你了。” 皇后再次躬身领命:“皇额娘放心,儿臣会照顾好皇上的。” 孟露含笑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眼看天快亮了,孟露也没再留他们,就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今日为着请安起了个大早,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玄烨道:“是,等儿臣带着皇后去给额娘请过安后,我们就回去休息。” 孟露微微一愣,道:“咸安宫,你们还没去?” 玄烨道:“按规矩,儿臣应该先来慈仁宫的。” 孟露原本都已经起身打算回自己寝殿了,闻言又坐了下去,斟酌着道:“虽说规矩如此,但咸安宫就在慈宁宫后头,慈仁宫却是远在东边,以后你们若是请安,先去过咸安宫再来这吧,省得折腾来折腾去的。” 玄烨这次没答应,他道:“儿臣知道皇额娘不在乎这些,可长幼尊卑之序不可废,旁的儿子都可以答应您,只这一条,儿臣恕难从命。” 当年皇阿玛偏宠孝献皇后,后宫福晋格格每日去给孝献皇后请安而不去给皇额娘请安,玄烨就深觉不妥。 尊卑颠倒的事,玄烨不会容忍。 倒也并不是他认为自己的额娘就低人一等,只是事实摆在那,皇额娘当年是皇后,自己的额娘只是皇阿玛的一个福晋。 因此玄烨认为,请安时先去慈仁宫,再去咸安宫,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孟露见玄烨态度强硬,便也没再与他相争,只道:“既然如此,那么皇后以后就跟你一样,每逢初二十六来慈仁宫请安就行,不必天天来。当然了,宝珠平日若是闲着没事,皇额娘也欢迎你来慈仁宫做客。” 皇后几乎受宠若惊地再次给孟露磕了头,孟露笑着受了,“快去咸安宫吧,慈和太后该是等急了。” 帝后二人便即告退离开。 此时的咸安宫,慈和太后在正殿几乎已经坐了快一个时辰。 玄烨大婚,她昨夜高兴地几乎一夜没睡,天不亮听到前头玄烨和皇后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她就赶紧洗漱准备,在正殿坐着等儿子儿媳来给自己磕头。 可两人迟迟未来。 慈和太后打发青怜去打听:“去看看,太皇太后那儿还没放人吗?” 青怜回来时低眉垂眼,脸色难看,慈和太后问道:“怎么了?” 青怜低下头,小声道:“皇上和皇后,往东六宫那边去了。” 慈和太后听后脸色一僵,嘴角原本期待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她眼神冷漠,淡淡道:“哦,玄烨先去给仁宪太后请安了,那咱们就等等吧。” 她说着话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青怜便知道自己主子是生气了,□□上皇后没先来给自己请安。 青怜也万分不解,咸安宫就在慈宁宫后面,明明先到咸安宫是顺路的事,可皇上却非要带着皇后先去慈仁宫,真是半点不给主子面子。 最后是天已经大亮时,外头的人才进来传话,皇上和皇后到了。 这时慈和太后久等不到,已经被青怜劝回日常起居的暖阁先歇着了。 慈和太后歇倚在塌上,有几个宫女正在为她按揉酸痛的四肢。 她原本是想让他们在正殿多等上一会儿的,可转念一想,玄烨也在,这孩子每日事物繁忙,实在辛苦,她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慈和太后到了正殿,就看见皇后正坐在一张宽大椅子上,满面含笑也不知在跟玄烨说什么话。 她左侧的玄烨也是笑容溢满了整张脸。 慈和太后脸色不自觉的一冷,随后又很快恢复笑容,款款走了进去。 “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玄烨听到声音,便即带着皇后起身,“儿子与皇后来给额娘请安,等上片刻也是应该。” 话落便与皇后走到中间,一同再给慈和太后行礼。 等他们行完礼,慈和太后笑着让他们起身,随后也让人拿出了给皇后的赏赐。 一支精美的银镀金嵌宝石花簪,虽不如孟露的那双翠玉镯子珍贵,却也是宫中难得的佳品。 皇后噙着甜美的笑容,上前一步细声道:“多谢额娘赏赐。” 慈和太后笑着道:“你是玄烨的皇后,亦是本宫的儿媳,在本宫心里,你就如同本宫的女儿一般,以后在这宫里,咱们婆媳需得一条心,顾好自己,不让玄烨有后顾之忧。” 皇后再次福身:“儿臣谨遵额娘教诲。” 之后慈和太后又留二人在咸安宫用早膳。 席间,青怜上前想要替慈和太后布菜,慈和太后摆摆手道:“不用你伺候了,本宫自己来就行。” 说这话时,慈和太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也立时会意,起身走到慈和太后身侧,笑着道:“额娘,儿臣替您布菜。” 慈和太后笑盈盈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那便有劳你了。” 皇后也笑着回应:“孝顺额娘,是儿臣应该做的。” 一旁的玄烨看着,倒是也看得出来额娘是有意让皇后替她布菜,不过在他看来这也的确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婆媳间就合该如此相处,且看皇后的样子,也没见她有什么不满。 玄烨心里对皇后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对皇后的要求不多,其中有一条便是皇后需得孝顺。 以后他亲政以后,空闲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照顾额娘的担子,难免要落到皇后身上的。 等用完了早膳,慈和太后拉着小夫妻两又闲话几句,期间话题自然而然地也就转到了子嗣上头。 “本宫上次给你的送子观音,你可带进宫了?” 皇后低着头,脸色绯红:“回额娘,带进了。” 如今还正压在她的嫁妆箱里,看来她一会儿回去就得找出来摆上。 “那就好,那送子观音,是本宫从皇姑庵请回来的,听说很灵验,你每日拜一拜,一定能早日为皇上生下皇子的。” 生下皇子什么的,皇后觉得慈和太后怕是要失望了。 她成亲前,额娘也派人教了她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可昨夜皇上却对她说,他们年纪还小,现在不宜生孩子,于是让她恐惧了好几天的圆房一事到底也没发生,要生孩子,怕是生不出来。 可这话她似乎不能跟慈和太后直说…… 皇后为难的功夫,玄烨开口替她解围:“多谢额娘关心,不过儿臣问过太医,皇后和儿臣都还小,因此您抱孙子的事,怕是得再等几年。” 慈和太后顿了顿,继续道:“本宫生你时十四岁,皇后再有两年就十四了,如此看来,倒也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 玄烨:“……” 太医说,最好等皇后满十八岁再生子,算起来还有六七年的时间。 这话就没有必要与额娘说了,他便随意敷衍了两句,又陪着额娘说了会儿话,这才找了个借口带着皇后告退。 第 122 章 转眼间, 到了九月底,距离皇上皇个月,皇后也渐渐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后, 其实真正相处起来还挺和善, 她刚成婚时, 坚持每日都去慈宁宫晨昏定省, 太皇太后连着见了她三日, 第四日的时候, 她子,以后不用日日都来请安了,就随你皇额娘她们一样, ” 太皇太后这些年也深受孟露影响,觉得天天, 实在是有些遭罪。 ,她自己也是遭罪。 尤其是寒冬腊月里,天还黑着, 她就得离开暖烘烘的被窝, 也实在是没有天理。 久而久之,她就也下令, 慈宁宫的晨昏定省,不必每日都来, 一个月来上两次足矣。 若是想念她这个老婆子了,随时都能来看她,只除了不要在大早上。 * 如今已是十月, 天已经很冷,天不亮就起身对于皇后来说也实在是一种折磨,太皇太后和仁宪太后皆说了不用她每日都去, 仁宪太后甚至体贴地让她初二十六去,错开了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日子,以至于她不用太累。 只是慈和太后那,皇后坐在她寝殿的妆台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 沙棠心疼自家主子,“娘娘,太皇太后和仁宪太后都说了不用每日去请安,怎么慈和太后这边什么都不说啊?” 皇后听了她的话清醒了几分,随后掐了掐自己手心道:“免了日日晨昏定省,是太皇太后和皇额娘的恩典。” 慈和太后既然没给她这个恩典,她便不能不去。 不多时,皇后梳洗完毕,出了坤宁宫坐着轿辇往咸安宫而去。 此时还看不清路,仪驾前头有四个太监打着灯笼。 沙棠给坐在轿辇上的皇后又盖了一条厚厚的绒毯,这才吩咐他们起身。 等到了咸安宫,沙棠轻声将半眯过去的皇后叫醒,随后上前轻轻扣门。 随后等了约摸一刻钟,里头才响起了脚步声。 沙棠心里气愤咸安宫的人这么久才来开门,可却只能忍着。 皇后进了咸安宫,外头守夜的宫女照往常那般道:“皇后娘娘请到正殿等候,太后还没起身呢。” 皇后嘴角上扬:“好,不必叫醒太后,我等一会儿便是了。” 几乎每日都是这样,她按照请安的时辰来了,慈和太后还没起床。 可若是哪日她来得晚上一时半刻,慈和太后便会笑眯眯地敲打她:“今日怎的来得如此晚,本宫险些以为你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让本宫担心极了。” 皇后便忙告罪:“叫额娘久等了,儿臣下次不会了。” 她也不说理由,只因有一次她提了自己是因为伺候皇上穿戴好去上朝后,她才往咸安宫来,慈和太后就说:“本宫明白你和玄烨新婚燕尔,只是上朝不能误了时辰,你作为皇后日后可得注意规劝着皇上,别因为女色误了朝政。” 皇后无言以对,只能低头称是,因为她能感觉出来,慈和太后似乎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有几次早上皇上会陪着她一起来给慈和太后请安,但凡皇上来的时候,从他们扣响咸安宫的大门到见到衣冠整齐的慈和太后,中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刻钟。 皇后很郁闷,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慈和太后不待见她。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慈和太后终于姗姗来迟。 之后皇后又陪着慈和太后东拉西扯地闲聊了近一个时辰。 到了早膳时刻她才放人,皇后临走前她还道:“明天是初一了,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你明日早些过来,随我一同去慈宁宫。” 那便意味她明日需得起的更早。 “……是,儿臣明白。” * 金乌露头时,皇后终于离开了咸安宫,回去后她连早膳也不想吃,更不想看案上堆积的后宫账册,她卸了发饰脱了外衣,一沾到床就眯了过去。 玄烨下了朝来到坤宁宫时,就看到了摊得到处都是的账册,以及正在呼呼大睡的赫舍里·宝珠。 他看着皇后恬静的睡颜,心中温暖,坐在床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 皇后却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玄烨便即问一旁的沙棠,“皇后昨晚几时睡得,今早又是几时起的?” 他这段时间大部分住在坤宁宫,偶尔功课没做完便会歇在乾清宫,昨夜便是没回坤宁宫。 沙棠如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昨夜亥时睡,今晨卯时一刻起身的。” 玄烨道:“给太后请安辰时去就可以了,她起那么早干什么?” “……”沙棠一时被问住了,她可不该当着皇上的面说慈和太后的不是,幸好这时皇后醒了:“皇上,您下朝了?” 玄烨转而去问皇后:“听沙棠说你卯时就起了,以后不必起那么早。” 皇后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握着玄烨的胳膊道:“皇上用早膳了吗?” 玄烨道:“还没有,想着回来同你一起。” 皇后喜笑颜开,忙吩咐沙棠出去准备。 小夫妻两说着话用了早膳,玄烨继续回乾清宫忙他的事,他看了看皇后寝殿那些账册,道:“后宫的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慈仁宫请教皇额娘,别太累着自己。” “皇上放心,臣妾会的。” 她嘴上虽这么应着,可并没有去找孟露。 因为她发现慈和太后似乎也不喜欢自己跟仁宪太后走得太近。 皇后一边翻看账册,心里一边沉吟。 看来这两宫太后之间的和谐,终究只存在于表面上。 一个是皇帝生母,一个是先帝皇后,又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侄女,这两个人若是真要争个高低,宫里怕是平静不了。 不过这却是皇后多想了,孟露压根就没有与谁相争的想法。 她的目的始终如一,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这一个月,她也看得出来慈和太后是在给皇后立规矩,孟露替皇后心疼,但她到底是没什么立场去说话的,只能当做看不见。 其实九月十五那日,众人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毕,孟露与慈和太后一同出门,两人同行了一段路。 慈和太后仍旧亲亲热热地喊她姐姐,而孟露也是言笑晏晏地回一声妹妹。 孟露就委婉地提示道:“妹妹近日是不是休息不好,看着憔悴了许多?” 别为了耍婆婆威风而让皇后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到头连累地自己也没什么精神。 慈和太后回道:“劳姐姐挂心了,玄烨这孩子刚成亲,皇后入宫不久,少不得什么都不懂,都得我这个额娘手把手地去教。” “……”孟露无语,心道你能教她什么? 宫中的礼仪规矩,定下皇后人选时,太皇太后就派了宫中资历深厚的两位嬷嬷出宫亲自去教了。 至于管理后宫,皇后出身名门,管家的本事家里人自然早就教会了,且就算皇后对后宫之事存疑,也不是应该找她或者是石福晋陈福晋等人。 她分明就是想立婆婆威风罢了。 孟露看破不说破,继续道:“那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人若是天天这么熬,身子骨迟早也要出问题,尤其皇后正是在长身体的阶段。” 慈和太后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傻,对于孟露的再次提醒,她的回答是:“姐姐放心吧,皇后毕竟是妹妹的亲儿媳,妹妹疼她都来不及,自然会疼惜她的。” 慈和太后特意加重了“亲儿媳”三个字眼,孟露突然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她才是皇帝生母,孟露作为皇帝嫡母,最好是不要对她对待皇后的方式有什么意见。 孟露识趣闭嘴,深深地看了一眼慈和太后,她深觉两人已经不在同一条路上了。 孟露突然生出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她收敛笑容,静静道:“咱们回宫应该才两个多月吧?” 慈和太后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她下意识回道:“是,两个月了。” 孟露轻笑一声,看着慈和太后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才两个月,我竟已经开始怀念我们在皇姑庵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说完这句话,孟露便带着人离开,慈和太后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轿辇。 过去的相依为命的日子再难以忘怀,她们也得忘。 * 孟露原以为赫舍里·宝珠的噩梦还要继续时,太皇太后出手了。 十月初一,大家都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孟露去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到差不多了,太皇太后还未出来,孟露就与其他人说着闲话。 闲话了半晌,慈和太后与皇后还是未出现,孟露甚至怀疑,这婆媳两人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一? 想不想又觉得不可能。 正想着,太皇太后就出来了。 孟露带着其他人起身请安,太皇太后笑着说免礼,随即让大家都坐下。 她右手下侧的第一个位置是空的,那原本是属于慈和太后的位置。 太皇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再一看皇后的位置也空着。 她正要派苏茉儿去看看,这时慈和太后与皇后二人就到了。 请安的地方在慈宁宫正殿,孟露往外一看,就见慈和太后搭着皇后的手踏上了殿前的台阶,又跨过了门槛。 两人进殿后给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眼神蓦然冷了下来,面上却还是带着笑:“起来坐吧。” 之后其他人又给慈和太后行礼,再是皇后给孟露等人行礼。 然后两人这才坐定。 按照如今的座次安排,孟露坐在太皇太后左侧下首第一个位置,慈和太后就坐在她对面,皇后上头虽还有其他的长辈,但皇后就是皇后,让她坐在其他人后头也不合规矩,因此按照尊卑算下来,皇后就坐在了太皇太后左侧下首第二个位置,也就是孟露的左手边。 孟露在皇后坐下时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处,不约而同地一笑。 对面的慈和太后看着,脸色微微一变。 即便只有一瞬间,上头的太皇太后还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近日皇后天天早起去咸安宫请安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她原本就对慈和太后多有不满,她如今如此行事,太皇太后也是一直忍着,但看她刚才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对皇后亲近孟露的不满,太皇太后知道自己不能忍了。 “再过几日,玄烨要去南苑行猎,你们有想出去散散心的,都可以跟着去,今儿个就到这里吧,都回去吧。” 太皇太后与一众小辈说了一会儿话,便下了送客令,可等大家起身准备走时,她突然又开口:“佟氏你留下,哀家有事要同你说。” 慈和太后看着太皇太后严肃的面容,心里一个咯噔。 太皇太后指名道姓留下慈和太后,其他人只能离开。 孟露不知她跟慈和太后说了什么,总之当天下午,咸安宫的宫人就去了趟坤宁宫,向皇后传达了慈和太后的意思:以后不必每日都来请安了。 五日后玄烨启程去南苑,慈和太后也没去。 玄烨和皇后亲自去咸安宫请过她,慈和太后仍旧决定留在紫禁城。 至于具体慈和太后是因何不去南苑,孟露就不得而知了。 她跟随玄烨去南苑的前一天去和太皇太后说了几句话,太皇太后虽没告诉她跟慈和太后说了什么,但她也向孟露保证:“你放心吧,哀家也心疼玄烨,所以哀家不会对佟氏出手的。” 以太皇太后的为人和手段,孟露相信她不会骗自己,于是她便开开心心的去南苑了。 第 123 章 慈和太后请安, 皇后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来南苑的第一夜,她卯,嘴上迷迷糊糊的道:“沙棠, 替我梳妆, 一会儿去给额娘请安该迟了。” 身畔的玄烨被她惊醒, 好笑道宫里, 没跟我一起来, 天还没亮, 再睡会儿吧。” 皇后被玄烨拉着躺下,茫然地反应了一会儿,南苑。 于是舒了口气, 安心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已过了辰时, 玄烨也已经离开了,沙棠扶她走到妆台前,向她汇报玄烨的行程:“皇上辰时天刚亮时就起了, 带着一众亲贵子弟去猎场了。” 皇后蹙了蹙眉:“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伺候皇上?” 沙棠眨了眨眼睛, 笑着道:“皇上看您睡得正沉,不让奴婢叫您, 皇上可真是体贴您。” 皇后闻言微微红了脸颊,嗔道:“别贫嘴了, 快伺候我梳洗,也不知道皇额娘和其他几位庶额娘们在做什么,一会儿我去陪她们说说话。” 她这话刚说完, 外头宫女进来传话:“启禀皇后娘娘,方才仁宪太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来过了,问皇后娘娘要不要去象园看大象。” 话落沙棠便激动道:“娘娘, 那大象好像可以骑,娘娘,您去骑大象吧!” 皇后自小养在深闺,大象这种动物向来只有耳闻,从未亲眼见过,一时也有些激动。 她吩咐沙棠迅速给她上妆挽发,又对进来传话的宫女道:“你去回话,就说我即可就来。” 她想去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庞然大物,至于骑大象什么的,就还是算了吧。 她是皇后,行事需得体大方,骑大象这事与“得体”两个字半点不沾边。 等皇后收拾妥当到了象园,这才发现那里已是热热闹闹的围了一堆人。 当初吴三桂是进贡了一公一母两头大象,只那母象腹中怀子,于康熙元年生下一小象。 小象虽长大了不少,可在它高大威武的父母面前,还是显得小鸟依人。 大家都在看稚气未脱的小象,甚至有大胆的拿了大象爱吃的胡萝卜等在栏杆外伸着手,等着它伸来长长的鼻子。 至于两头大象,则被人牵着绕着象园散步,背上还驮着人。 皇后眯了眯眼,认出那两个正骑在大象背上上的人是皇上的兄长福全阿哥以及他的妹妹三公主锦清。 他们脸上的欢快笑意即便隔着老远,皇后也依然能够感受到。 她微微笑了笑,走到孟露与一众先帝福晋跟前,躬身行了礼,孟露温声说了免礼,随即问道:“宝珠,你想骑大象吗?” 皇后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一时有些不知怎么答话了。 因为仁宪太后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去骑大象吧大象可好玩了你一定要试试”,皇后心中觉得皇额娘很好玩儿,嘴上还是道:“儿臣坐着看看就行,就不去骑了。” 孟露鼓励道:“没事,我跟玄烨的额娘以前也骑过,你的这些庶额娘也几乎都骑过,那大象脾气也温顺,还会用鼻子逗你玩,你别怕。” 皇后张了张嘴,目光转向孟露身旁的石福晋陈福晋等人,她们笑眯眯地对自己点头。 然而短暂地深思熟虑后,皇后还是摇了摇头,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仁宪太后等人算是皇上的长辈,去骑大象没什么,可她是皇后 ,她不能容许自己有一丁点出格的行为,正如这一个月明明每日累得不行了,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去给慈安太后请安。 她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谁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孟露看出她心有顾虑,心里忍不住叹息。 皇后的顾虑孟露感同身受,毕竟曾经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皇后到底要比曾经的孟露处境更好一些,起码玄烨是喜欢她的。 这不,晚上的时候,整个南苑的下人们便都在议论帝后感情深厚一事,孟露叫了人一问才知道,玄烨午后带着皇后去了象园,两人共乘一象。 孟露听了心中也高兴,与阿木尔等人笑谈了几句,也就到了睡觉的时辰。 她躺在床上,不由摩挲着手腕上的一对镯子,心里突然就想起了博果尔。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中秋那晚,他把这副镯子送了过来,之后到现在也过去快两个月了,她再没有见过博果尔。 也不知道他的福晋人选,太皇太后定下没有。 博果尔这次,是会妥协还是继续抗争? 人们常说:说曹操曹操到,孟露却是想曹操,曹操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有了前车之鉴,孟露脑海里立时就想到一定是博果尔又偷偷进了自己的房间。 果然,孟露一个骨碌翻起身,博果尔带着一身寒气已经走近。 四目相对,孟露平静道:“无论我住在哪里,你都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闯入?” 博果尔微微一顿,道:“这次南苑的护卫,皇上交给我负责。” 否则他也不敢就这么过来。 孟露住在紫禁城时,他就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避开所有侍卫的耳目。 “上次的事,多谢你。”孟露指的是给玄烨进行性教育一事。 博果尔闻言低下了头,半晌才道:“你当年怀孕时,似乎也没满十八岁,那个孩子虽然没有生下来,可我问过太医,女子小产也十分伤身,这些年你的身子可还好?有没有让太医好好为你调理?” 他突然提到自己曾经怀孕的事,孟露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皱眉想了想,那似乎已经是顺治十一年的事了。孟露心中感动他还记得那么遥远的事情,便温声道:“放下吧,这些年太医也时常替我调理着。” 博果尔“嗯”了一声,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孟露仔细打量着,轻声问他:“你有心事?” “今日来此,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博果尔说着,眉宇间似有无尽的哀愁,孟露下地趿着鞋朝他走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眼,低声道:“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何至于愁眉苦脸成这幅模样?” 随着她的靠近,博果尔呼吸一滞,眼神渐渐有些迷蒙。 孟露的手从她眉眼下移,抚上了他的侧脸,博果尔舔了舔唇,微微偏头想要更深切地感受她手心的温暖。 可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额娘的话:襄亲王府要么办你的婚事,要么就办我的丧事。 他强迫自己从孟露给的温柔里回神,咬了咬牙准备开口,下一刻却又看到孟露手腕上的镯子。 博果尔心神一震,用力握住孟露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你……” 他看一眼孟露的双眼,那双眼亮晶晶的,里头有柔柔的笑意。 你戴上了这对镯子,是不是代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这句话博果尔没来得及问出来,因为孟露踮起脚尖,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 刹那间,博果尔的脑子里像是有闪电炸开,他的眼神一黯,双臂用力收紧,低头覆上了孟露的唇瓣。 夜还很深,孟露仰着头,努力承受博果尔带给她的一场狂风暴雨。 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了,等博果尔真的娶了福晋,她便要彻底与他保持距离了。 * 紫禁城,咸安宫。 各宫各处几乎都已经熄了灯早早睡了,唯有慈和太后刚刚才回到咸安宫。 她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命人将咸安宫的大门关紧,随后又慢慢进了寝殿。 一进寝殿,慈和太后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消失不见,换之冰冷渗人的表情。 青怜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她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今天没用午膳,又从傍晚一直待在慈宁宫抄写经书到现在,怕是已经饿了,奴婢让人去准备点清淡的吃食过来。” 慈和太后并未反对,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 旁边的小宫女见了,忙上前替她倒了一杯茶水,接着捧过头顶道:“太后娘娘请喝茶。” 慈和太后面无表情地接过,抿了一口,随即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力气之大,竟让那茶杯当场就碎了。 “这是谁泡的茶,冷成这样叫本宫怎么喝?”慈和太后柳眉倒竖,语气凛然。 倒茶的小宫女双膝一软,“腾”的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太后娘娘娘恕罪。” 咸安宫的茶水一向是由她负责,并非是她故意要给慈和太后喝已经凉掉的茶水,实在是慈和太后平日也不喝热茶。 小宫女知道慈和太后是借机发火,想要出一出心里被太皇太后日日叫去抄写佛经的怨气,她也只能受着。 青怜见那只茶杯在慈和太后收下碎成几块,担忧道:“太后娘娘,仔细别伤着……啊!” 她话未说完,就见慈和太后的右手手心有血滴落,染红了碎成几瓣的茶杯。 青怜惊慌不已,吵嚷着就要传太医,慈和太后却冷声喊住她:“闭嘴,随便找什么包扎就行了。” “可是,伤口这样深,怕是会留疤呀。”青怜捧着慈和太后的右手,语气都是颤抖的。 慈和太后神情未变,淡淡道:“留疤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的儿子亲政,她成了唯一的太后,区区一道疤痕又算得了什么。 唯一的太后,慈和太后心里暗暗念叨着这几个字眼。 如果她是唯一的太后,那么等太皇太后死后,她便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到那时,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摆脸色,也没有任何人敢让她每日抄写两三个时辰的佛经。 青怜不敢违逆慈和太后的命令,只得找出一些干净的纱布替她简单包了包。 她知道慈和太后的心事,一边包扎一边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别动怒,左右皇上已经成了亲,亲政的日子就在眼前,等皇上亲政了,您的处境就不会如此艰难了。” 等玄烨亲政…… 慈和太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等玄烨亲政后,她的处境会变好自不必说,可她仍旧不是唯一的太后,上头也还有个太皇太后压着,她还是做不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慈和太后思来想去,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第 124 章 一场荒唐过后, 着呼吸,身旁的博果尔突然坐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说, 却不知如何开口。 杯水。” 衣裳下地, 走向了放着茶具的桌子, 孟露看着他的背影, 平静道:“你一会儿就走吧, 以后再见了面,我是仁宪太后,你就是襄亲王, ,没有说话, 只是愣愣地站在那。 孟露又催了一次:“倒水。” 博果尔仿佛如梦初醒,倒了杯水端来递给孟露,孟露接过一饮而尽, 而后淡淡道:“决定娶福晋了。” 她不是疑问, 而是平静地陈述,博果尔抿了抿唇, 低下了头去,半晌才道:“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 对不起,他必须向他的额娘妥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额娘去死。 对不起, 他明明都已经决定放弃了,昨夜还是忍不住碰了她,这样一来, 她又得去服用避子的汤药。 博果尔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孟露却是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轻一笑,将空的水杯递给他,安慰道:“当年连先帝都没办法反抗与我的婚事,你不过是一个手中并无实权的王爷,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身在皇室,姻缘一事的确是身不由己,可比起旁的,这都算不了什么。” “你额娘能容忍你这么多年,已是不易,你也该过了任性的年纪了。” “至于昨晚,你忘了吗,昨晚是我主动的,不怪你。” 博果尔仍旧没说话,孟露也渐渐困了,她翻了个身拉起被子将自己裹紧,轻声道:“离开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被护卫发现了。” “我以后,还能见你吗?”博果尔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试探着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这话,他都决定要娶别人了,怎么还能再来见她? 于是不等孟露回答,博果尔又自言自语地道:“算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 了,我走了,还请……皇嫂保重身子。” 房门再度打开又轻轻合上,孟露睁开眼,裹着被子下了地,将窗户也打开了一个缝,随后回到床上,呼呼大睡。 * 十日后,圣驾离开南苑回京,孟露自然也跟着一同回去。 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也是极疼皇后这个小辈,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含笑道:“不错不错,几日不见,瞧着胖了许多。” 孟露心道,在南苑自由自在,没有慈和太后的“压迫”,可不得胖上几分吗。 太皇太后又道:“哀家瞧着玄烨这段日子看着也壮实了许多,不像从前,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 玄烨便上前道:“皇祖母,都是皇后照顾朕照顾的好,这段日子她可没少哄着儿臣喝那补身益气的药膳。” 关键那药膳也不苦,几副连着喝下来,他的胃口较之前便好了许多,身体自然也强壮了起来。 太皇太后听了,又夸赞了皇后几句,随后才道:“好了,你们夫妻两去咸安宫给你额娘请安去吧 ,其他人也都退下,太后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她说的太后,自然指的是孟露。等人都走光了,她便关切道:“皇额娘,您最近似乎清减了些,可是身子不适?” 太皇太后收敛脸上的慈祥笑意,看了她一眼没接孟露的话,只是道:“你陪哀家去个地方。” 孟露心中好奇,跟着她出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的轿辇在前头走着,孟露的在后头跟着,行了约莫一刻钟,太皇太后的轿辇停下,孟露看一眼眼前的宫殿,是南薰殿。 太皇太后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孟露疑惑着上前,太皇太后问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她点点头:“回皇额娘,是南薰殿,供奉历代帝王画像的地方。” 清朝开国不久,里头总共供奉了七位帝王画像,除了清太祖努尔哈赤,清太宗皇太极,以及世祖顺治帝以外,其余四位,则是顺治五年追封的努尔哈赤之前的四位祖先。 太皇太后缓缓抬脚往里走,边走边道:“难为你还记着这是供奉历代帝王画像的地方,福临的画像也在这里头呢。” 孟露:“?” 太皇太后说这话有些奇怪,每逢祭祀的时候,她还需要带领后宫众人来这里祭拜这些已经逝去的皇帝,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她不由得看一眼太皇太后另一边的苏茉儿,用眼神询问她太皇太后这是怎么了。苏茉儿小心翼翼看了看太皇太后,又看了看她,眼中急切不已,最终只能冲孟露摇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苏茉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孟露却也从她的表情里感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轻轻舒了口气,笑道:“皇额娘说笑了,供奉历代帝王画像的地方,儿臣岂敢忘记?” 太皇太后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吩咐苏茉儿:“叫他们都退下,没哀家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苏茉儿低头应是,扶着太皇太后进了南薰殿正殿后,便将里头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部叫了出去,孟露的两个侍女自然也只能在外头等着。 看着紧紧关起的两扇大门,阿木尔忍不住问苏茉儿:“苏姑姑,太皇太后是有话要与我们主子说吗?” 苏茉儿示意其他宫女太监退地更远些,她看着阿木尔和那斯图,压低声音道:“我问你们,仁宪太后在皇姑庵的那几年,襄亲王是不是常常派人从云贵送一些珍贵的物件过来?” 阿木尔和那斯图闻言,心里顿时打起了鼓,两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阿木尔故作镇定道:“襄亲王?奴婢不知道啊,那几年皇上不是常常派人从宫里送东西过去吗?” 苏茉儿在宫中浸淫几十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经历过的波谲云诡更是不计其数,方才她刚问出这句话时,阿木尔和那斯图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看来,仁宪太后与襄亲王之间,应当是存在着什么,也难怪慈和太后敢让人传出那样的流言了。 苏茉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紧闭的南薰殿大门,久久未再发一语。 * 南薰殿内,孟露跟在太皇太后身后,从肇祖原皇帝的画像开始,一一拜过。 等到了顺治帝的画像前时,太皇太后又站到了一侧,只余孟露拜了三拜。 孟露将香插在香炉内,刚要往旁边站一站,太皇太后突然开口,语气严厉:“跪下!” 孟露心下 一凛,茫然地看向太皇太后:“皇额娘?” “哀家让你跪下!”太皇太后语气冰冷,再度出声。 孟露心中忐忑,迟疑着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太皇太后又道。 孟露紧抿双唇,依言抬起头来,入眼就是顺治帝的画像。 “你做的那些事,可对得起福临?”太皇太后语气竟带着一抹悲伤之意,“你怎么敢?” 太皇太后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态度,孟露心里突然就有了猜测。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她看着顺治画像的眼神,却丝毫不曾闪躲。 比起做出君夺臣妻这种不知廉耻之事的顺治,她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她想要活着,便不得不低头。 孟露沉吟了下,挤出几滴眼泪,露出慌乱神情:“皇额娘,您此话何意啊?儿臣……儿臣到底做了什么惹您生气,还请皇额娘明示。” “哀家问你,你跟襄亲王之间,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博果尔的事,孟露大脑高速运转,一边想着应对之法,一边想着这事到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现在知道的人还有多少。 她这些日子在南苑,南苑一切正常,可见消息并未传到南苑。今日回宫,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只有太皇太后对她动了怒,那就说明,这件事目前应该只有太皇太后知道。 孟露吸了吸鼻子,继续装傻:“襄亲王?皇额娘怎么提起襄亲王了,他……儿臣……儿臣不知道皇额娘是何意思?” 太皇太后继续道:“三日前,咸安宫一名宫人在御膳房与人嚼舌根,说你在皇姑庵时,博果尔常常派人送东西给你,此事是否属实?” 咸安宫的宫人?佟氏的人?孟露五指微微用力握成拳头,依旧茫然道:“送东西给我?” 孟露佯装想了半晌才道:“儿臣与慈和太后在皇姑庵时,的确会经常收到襄亲王送的东西,可他什么都是准备两份的,儿臣与慈和太后一人一份,怎么就成了独独送给儿臣的了?皇额娘要是不信,大可以叫来慈和太后问上一问。” 太皇太后道:“问她做什么?你与襄亲王有染的事,就是她宫里的人传出来的,也就是哀家暗地里派人盯着她,这才及时将消息压了下来。” 从太皇太后口中得到证实,孟露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她也算是费劲心机的想要保佟氏一命,她从来没想过佟氏会害她。 可转念一想,却也不难理解。 佟氏是玄烨生母,顺治驾崩她原本能成为宫里最尊贵的皇太后的,可如今她上头不仅有个太皇太后,还有孟露这个母后皇太后在,原本第一尊贵变成了第三,她会想要除掉自己,似乎也合乎常理。 人性之复杂,向来不是轻易能够参悟的透的。 好在听太皇太后的意思,佟氏掌握的信息似乎也很有限,她与博果尔唯一的两次相会,她应当是不知道的。 想到这,孟露继续道:“皇额娘明鉴,儿臣深知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与襄亲王有什么勾连呢。” “哀家也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然哀家也不会替你压下来。”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淡淡道:“哀家已经定好了襄亲王福晋的人选,明日就下旨,婚期定在 年底,在博果尔成亲前,你就待在你的慈仁宫,不要出来了。” 她相信孟露,却不信博果尔,博果尔久未娶妻,难保不是因为她的侄女。 太皇太后的决断,孟露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儿臣遵旨,可这流言伤人,还请皇额娘帮帮儿臣。” 太皇太后道:“既是流言,那哀家就不会让它传起来。” 她不但要消灭流言,流言的源头,也得好好敲打一番。 佟氏敢传出这样的流言,实在是恶毒至极,枉费她的侄女曾经还提替佟氏求情。 太皇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 随后又吵门外喊道:“苏茉儿。” 苏茉儿应声而入,看见孟露红着眼眶站着,太皇太后脸上表情却缓和了不少,她心下稍安,走上前道:“那几个奴才,处死吧。” “是,奴婢陪您回去就去办这事,可慈和太后那边?”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一会儿让她来咸安宫见哀家吧。” 她说着转身看向孟露:“事到如今,慈和太后做出这样的事,若是哀家想除掉她,你还会为她求情吗?” 孟露没有丝毫的迟疑,坚定地摇头。 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对一个想害自己的人去释放她的仁慈善良,岂不有病? 不过她还是提醒太皇太后:“皇额娘,儿臣不会替佟氏求情,不过,玄烨到底大了,您做事还是得多顾忌着玄烨。” 太皇太后道:“哀家知道,这事,哀家心里有数。” 孟露点点头,那便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 第 125 章 翌日, 太,让人宣读了赐婚的懿旨。 最终亲王嫡福晋,孟露没有去过问, 她被太皇太后禁足在慈仁宫, 常常一个人坐在暖阁的炕上, 手支着下巴外头。 小七走了, 她觉得慈仁宫太安静了, 便让阿木尔和来。 阿木尔和那斯图办事也利索, 三只小猫。 与死掉的小七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孟露摸着小猫的后颈,霎时红了眼眶。 她最终给这只与小七长得极为相似的猫取名叫小八,并打算永远都会将它带在身边。 有了小八作伴, 日子渐渐又好过起来。 孟露虽是禁足,可这禁足也只有太皇太后与她自己知晓, 旁人只当她怕冷躲懒,这才一直不出门,连新婚的襄亲王夫妇入宫拜见那日, 孟露还是缩在慈仁宫没露面。 襄亲王是在腊月二十成的亲, 孟露一直到了除夕夜才知道,襄亲王福晋, 正是出自慈和太后的母家,乃是慈和太后嫡亲的堂妹, 两人是一个祖父。 偏偏是慈和太后的堂妹,要说太皇太后不是有意为之,孟露压根不信。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面对太皇太后赐婚时,博果尔没有露出半分不愿之意,欣然接受的态度让太皇太后很满意。 看来博果尔也并不是爱上了仁宪太后, 那么慈和太后让下人去传那样的流言,完全就是故意为之,其心之恶毒,实在罕见。 转眼到了年底,孟露终于被太皇太后恩赦不必再禁足,她去太和殿参加了除夕晚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慈和太后。 她在孟露看过去时,快速地低下了头,恍惚间孟露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愧疚。 孟露轻轻笑了笑,心道愧疚什么呢,既然已经决定做了,就不该再后悔。 她没再去看慈和太后,目光无意间从新婚的襄亲王夫妇身上掠过,襄亲王福晋长得并不怎么美,但看着温婉大方,眉眼间一直带着笑,颊边还有两个酒窝。 孟露看过去时,她似乎正在对博果尔说什么,博果尔则微微弯下腰去,认真的听着。 很好,孟露心道,随后收回了目光,笑着与其他人寒暄。 * 过了年,一直到正月十五,宫里的热闹才算毕。 正月十六这日,太皇太后命人去请慈和太后与玄烨一同到慈宁宫见她。 慈和太后听到太皇太后传召的那一刻,突然就有些如释重负。 去年十月,她派人去散播仁宪太后与襄亲王的流言,岂料流言非但没传的沸沸扬扬,她派出去的几个下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玄烨从南苑回来的当日,太皇太后叫她去了一趟慈宁宫,问她愿不愿意将族中的堂妹许给襄亲王为福晋。 她自然是不愿的,于是便委婉道:“家中族妹自小被堂叔堂婶娇纵着养大,怕是不堪为亲王福晋。”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无妨,襄亲王二十几的人了也还没个正经差事,他也配不上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这话说的慈和太后心里很不舒服,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继续道:“可我曾经听襄亲王说过,他心中所爱,另有其人。” 太皇太后满不在乎地道:“这话他都说了好些年了,哀家看这都是他找的借口,懿靖贵太妃上次哭着求哀家替博果尔的婚事做主,哀家让人打听了下,正好你家里的堂妹最近在议亲,哀家就想着把她指给博果尔,你意下如何?” 慈和太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是礼节性地通知一下她。 她知道自己反对是没用,便说道:“能嫁给襄亲王,也是那丫头的福气了,嫔妾先替她谢过太皇太后了。” 见她应了,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便让她退下。 慈和太后出了慈宁宫的大殿,正打算离去,突然就见几个侍卫拖着三个下人从后殿走到了前院。 那三个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叫人几乎不敢直视,慈和太后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即低下头去。 送她出来的苏茉儿带着几分歉意道:“慈和太后恕罪,倒是让您受到惊吓了。” 说罢就去斥责那几个侍卫:“没看见太后娘娘在这儿吗?还不快将这几个爱搬弄是非的奴才拉下去处置了。” 话音一落,侍卫们连忙告罪,那三个被拖着的下人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四肢拼命地朝着慈和太后的方向挥舞。 慈和太后惊讶之下不由再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全身几乎瘫软在地。 那三个人,正是她宫里的人,被她派出去散播流言的人。 慈和太后浑身发抖,嘴唇死死地咬着,用尽全力将自己的目光给转移开来。 苏茉儿还在一旁道:“快押下去,别冲撞了太后。” 于是很快地,那几个奴才就被拖了下去, 他们的惨叫声很快就消失了,慈和太后面色惨白,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太皇太后处置了咸安宫的的奴才,一定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可她并未将这件事在明面上摊开来与自己对质,只是杀了她手下的三个人,之后一直到玄烨等人回宫,襄亲王成亲,以至于到了康熙四年的除夕,太皇太后始终没有再找过她。 仿佛那三个奴才的死,只是慈和太后的一场梦。 可她知道那不是梦,她也知道太皇太后迟早要跟自己算这笔账。 慈和太后战战兢兢地等了几个月,此刻突然得到太皇太后的传召,她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几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皇太后既然决定出手了,她也好去想应对的法子。 慈和太后扬起头,在青怜的搀扶下上了太后轿辇,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她的玄烨已经成亲,也懂事了很多,她不信太皇太后现在还敢对她下毒手。 可慈和太后没想到,等她到了慈宁宫时,发现自己的儿子玄烨也在那。 玄烨应该是知道了一切,慈和太后进去的时候,发现玄烨眼眶赤红,看她的眼神带着陌生。 慈和太后方寸大乱,进去后甚至忘了向太皇太后请安行礼,她耳边响起了玄烨不敢置信的声音:“额娘,皇祖母说 ,您在去年十月的时候,曾经让人去传皇额娘与王叔有染的流言?” “这是真是假?”玄烨还是不信自己的额娘会做出这样的事,因此刚刚他差点与皇祖母吵了起来,皇祖母面对他的暴怒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地道:“哀家知道你不信,因此也让人去叫了你额娘过来,一会儿你亲自问她吧。” 即便皇祖母说人证物证俱在,玄烨还是忍不住问了,然后他就在自己额娘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心虚。 玄烨见了,忍不住垂泪:“额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慈和太后双手紧握成拳,身躯微微颤抖,当然是为了不再屈于人下,不再受制于人,为了自己的生命不要受到来自太皇太后的威胁。 慈和太后定定看着自己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对玄烨脱口而出,曾经你的皇祖母还想过要害死额娘呢,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及时收了回来。 她又看一眼太皇太后,暗叹她实在是高明。 她根本不敢,也不能对玄烨说出太皇太后曾经意图加害于她的事。她如果想要取信于玄烨,势必要将仁宪太后这个知情者也拉进来,可仁宪太后曾经救过她,若玄烨知道她对救了她性命的仁宪太后下黑手,只怕心里会更厌恶她。 慈和太后思来想去,眼泪流了满脸,最终也只能含泪泣道:“玄烨,是额娘一时糊涂了,你原谅额娘好吗?” 她试着为自己挽尊:“襄亲王久不娶妻,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你皇额娘啊!” 玄烨失望至极地看着她:“额娘,皇额娘一向待您很好,待儿臣也很好,就算王叔喜欢她,王叔也没做什么,皇额娘怕是根本不知情,你为何要……?” 他问到一半,心里突然也反应过来,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一点子权势? 玄烨深深地吸一口气,回头朝着太皇太后跪下,祈求道:“皇祖母,额娘一时鬼迷心窍,犯下这等错事,幸亏您老人家发现的及时,这才没给皇额娘的名声造成什么损失,也保住了我大清的颜面,孙儿万分感激!” 慈和太后听了玄烨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有多冲动。 要不是太皇太后及时发现了她的计谋 ,那么等她真正将有关于仁宪太后和襄亲王的流言散播出去,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便是整个皇室的名声,而玄烨,如今是大清皇室的主人。 慈和太后怯懦道:“太皇太后恕罪,嫔妾知错了。” 玄烨皱眉看她一眼,继续祈求太皇太后,“皇祖母,儿子就这么一个亲额娘,她虽犯下大错,可到底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还请皇祖母网开一面。” 太皇太后就是在等着玄烨这一句话,她的侄女有句话说的很多,玄烨如今大了,她做事不能不顾忌玄烨。 于是她道:“哀家今日既叫了你过来,便是想让你拿个主意,哀家原本想着让她禁足三个月,闭门思过抄写佛经,但转念一想,她是你的额娘,罚得太重,似乎也会失了你的面子。” “请皇祖母允许额娘在咸安宫闭门思过,抄写佛经。” 玄烨觉得闭门思过是最合适的办法,他对外可以宣称额娘身子不适,闭门养病,如此一来,别人也不会知道额娘是被罚了。 太皇太后“唔”了声,接着道:“那便如此吧,过了年天气越发地冷了,你额娘身子一向较弱,感染风寒也是常事,玄烨你抽空也多去看看你额娘。” 玄烨拱手道:“孙儿遵旨。” 祖孙两三言两语间,慈和太后就被禁了足。 她在禁足期间,玄烨隔上两三日便会来一趟咸安宫,他也没再露出责怪的意味,反而安慰慈和太后:“额娘,儿子这些时日去给皇额娘请安,曾经试探过她几回,皇额娘虽然也知道您做了什么,但她全然不怪您呢。” 又说:“让您禁足在咸安宫,儿子也觉得于心不忍,只是皇祖母虽没发脾气,但她心里肯定是十分不满您的所作所为的,等再过一段日子她老人家消了气,儿子就去求她的恩赦。” 玄烨不仅自己常来咸安宫陪伴慈和太后,他还让皇后以及他的五位格格们轮流到咸安宫陪她说话,慈和太后虽被禁足,可日子却过得一点不枯燥,她甚至还能在咸安宫听戏。 只除了不能随意出入咸安宫外,慈和太后的日子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除了太皇太后,仁宪太后,以及玄烨以外,宫里再无其他人知道她不能出入咸安宫的缘由,大家当真以为她是病了,常常带着厚礼去咸安宫探望。 宫外的命妇们也来了许多,她的地位没有受到一丁点儿影响。 按理,她应该放平心态,等着太皇太后气消那日的,可不知怎地,她的心情一日差过一日,总觉得即便太皇太后消气了,她也永远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又时常悔恨不已,觉得自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三个月后,太皇太后亲临咸安宫,当着后宫一众人的面道:“你也该出去外头走走了,总这么憋在宫里,于养病也无益。” 这就代表着太皇太后的恩赦,慈和太后原本应该感激涕零的,但不知为何,她高兴不起来,也不想离开咸安宫。 玄烨温声劝她:“额娘,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儿子陪您去看看。” “不去。”慈和太后叹了口气道:“身上惫懒的很。” 玄烨语气担忧:“额娘身子不适吗?儿子叫太医过来。” “我身子没事,可能是快到夏日,天气炎热的缘故吧。”慈和太后拦住他道。 玄烨道:“那儿子带您去南苑避暑去?” 慈和太后不由失笑:“这才四月份,避的哪门子暑?” 玄烨脸色沉重地看着她,觉得额娘的状态很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太医三日一诊脉,额娘若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太医不敢不告诉他。 既然不是身体的原因,那额娘又为何总是闷闷不乐呢? 难道就是因为被禁足三月?可那也是因为额娘先做了错事,皇祖母才会罚她。 本就是额娘做错了事,她不该因为这件事而闷闷不乐。 玄烨皱着眉,专注沉思着。 慈和太后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许久未听见玄烨说话,便问道:“你的五个格格,还有皇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玄烨回神,唇角带了几分笑意道:“额娘着急抱孙子吗?那您可要保重身子,多出去走走,别憋坏了身体。” “知道了,玄烨你现在可真啰嗦。”慈和太后听他又绕到了让自己出去走走一事上,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冷冷道:“额娘累了,你回去吧。” 玄烨被慈和太后骤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额娘突然的不悦,还想说什么,额娘却已经走进了寝殿,玄烨沉默半晌,只得先离开。 他出了咸安宫,想到方才额娘问起皇后等人是否有身孕的事,或许看到他有了子嗣,额娘的心情会好一些? 但是皇后与几位格格的年纪实在太小…… 玄烨出了咸安宫后没坐轿辇,他让梁九功等人离自己远些,自己一个人慢慢在宫道上走着。 路过一个拐角时,玄烨突然被人撞了个满怀,他从沉思中回神,看向扑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缓缓问道:“你是储秀宫的格格?你叫什么名字?” 怀里的女子迅速站好,红着脸道:“回皇上,奴婢名叫吉鼐。” “吉鼐?是个好名字。” 第 126 章 太阳落山的时候, 皇后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眉。 她擦了擦手,看看, 皇上往坤宁宫来了吗?皇上不爱吃太烫的, 若是已经往这来了, 沙棠指了一个小宫女去, 然后笑着打趣:上。” , 再次检查满桌饭菜。 皇上说过今晚到坤宁宫同她一起用膳, 因此她早早地就让人准备着,甚至还挽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皇上爱吃的菜。 等待皇上驾临的功夫,她又去照了照铜镜, 觉得自己脸上的妆有些花了,遂让沙棠又替她细细地抹了一层粉。 皇后嘴角微弯,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出去打探的宫女很快折返回来,低着头一脸吞吞吐吐的样子。 沙棠急了, 上前在她胳膊轻轻拍了下:“你倒是说话呀?” 小宫女小声回道:“启禀皇后娘娘, 奴婢问了皇上身边的梁公公,皇上今晚怕是不来坤宁宫了。” 皇后心头一跳, 担忧道:“是咸安宫太后出什么事了吗?” 说着她就准备去咸安宫探望,小宫女连忙道:“皇后娘娘留步。” 皇后回头看着她:“你有话就直说, 何必拐弯抹角的。” “皇上他,今晚召了储秀宫的吉鼐格格侍寝,应当是不会来坤宁宫了。”小宫女忐忑地说道。 皇后的大脑像是当机了一般,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宫女,半晌才发出声,只淡淡地“哦”了声。 储秀宫的五位格格, 是康熙二年内务府大选入宫的,去年皇上决定立后时,太皇太后就挑了她们五个出来,去教导皇上人事。 皇后入宫之前就知道她们的存在,那时额娘还特意叮嘱她,入宫后切不可苛待那几个格格。 然而入宫后,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那几个格格,只除了她与皇上的婚礼结束后,那五人从储秀宫出来,到坤宁宫给她请安。 她正襟危坐在皇后宝座上,看着她们对自己行参拜皇后的大礼,随后才微笑着让她们起身,接着赐了她早就备好的赏赐。 之后,五位格格还是回了储秀宫,皇上并未下旨给她们分宫,皇后觉得都是皇上的女人,五个人挤在储秀宫的偏殿也不是个事,她还想着提醒皇上来着,但似乎每次都有更重要的事要跟皇上说,因此渐渐倒把那五位格格忘了。 皇后“嘘”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回想着几月前见到的那五人。 吉鼐,似乎是长得最好看的。 她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皇上怎会突然想起召吉鼐格格侍寝?” 小宫女老实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晌午的时候,皇上从咸安宫出来,正好碰到了去看望慈和太后的吉鼐格格……之后梁公公便去储秀宫传了旨意。” “这吉鼐格格可真是心机深沉。”沙棠撇了撇嘴埋怨道:“竟敢去勾引皇上。” 皇后斥道:“别乱说,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况且吉鼐格格只是去探望慈和太后罢了。” 沙棠心道吉鼐格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皇上去咸安宫的时候她就去了,要说她不是故意,沙棠根本不信,不过主子既然不让她乱说,沙棠也就听话地住了嘴,转而安慰道:“娘娘您不必将吉鼐格格放在心上,这几个月皇上但凡入后宫,便都宿在坤宁宫,可见皇上心里是有您的,吉鼐格格对皇上来说,定然只是一时的新鲜,不足为惧的 。” 皇后嘴角若不可察地扯了扯,悠悠叹了口气。 沙棠还不知道,皇上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宿在坤宁宫,但因为她年纪小,皇上暂时还没宠幸她。 * 这一夜,皇后彻夜未眠,天大亮的时候,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后宫,封吉鼐格格为福晋,赐居钟粹宫。 随之而来的还有来坤宁宫向她磕头的吉鼐福晋。 皇后紧紧抿着唇,端着得体大方的笑容,受了吉鼐福晋的大礼。 吉鼐福晋生的妩媚亮丽,十六岁的身子在夏日单薄旗袍的包裹下玲珑有致,皇上会去宠幸她,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瘪的身子,心头涌过一抹惆怅。 真的是因为自己年纪小,皇上才不宠幸自己吗? 吉鼐福晋走后,皇后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她想跟人说说话,但显然坤宁宫的下人不是她诉苦的对象。 思来想去,她最后去了慈仁宫。 孟露听到皇后来了,倒也没有多惊讶。 这几个月,皇后时常来慈仁宫陪她说话,孟露与她相处融洽,如同姐妹。 孟露是已经听说玄烨册封了一位福晋的事,因此看到皇后神情间难掩的悲伤,她心里便有了数。 同往常那般,孟露让人准备了皇后爱吃的水果点心,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皇后嘴角的笑有些牵强:“回皇额娘的话,儿臣无事,只是想过来陪皇额娘说说话。” 孟露点点头,便问了几句慈和太后的近况,皇后答道:“额娘近日总是无精打采的,皇上请了多名太医替她诊过脉,太医都说额娘的身子无碍,可她还是整日萎靡不振……儿臣每次和皇上去给她请安,额娘似乎也懒得与我们多说,两三句话便要打发我们离开。” “除此之外,额娘一切都好。”皇后想了想,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孟露蹙眉思忖着,总觉得慈和太后的情况不太对,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她略略一想也就罢了,看着皇后眉眼间的愁绪,孟露低声问道:“宝珠怎么愁眉苦脸的,心情不好?” 皇后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皇上今早册封了一位福晋。” 孟露浅浅微笑,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事 ,她叹了口气,问皇后:“你是因为这事不开心?” 皇后低下头,没有否认。 孟露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头上发簪,温声道:“说说看,为什么不开心?” 皇后抬眼看她,黑亮的双眼里凝满水汽:“皇额娘,自儿臣入宫以来,皇上一直就宿在坤宁宫,也从未召幸过其他人,儿臣以为他心里是有儿臣的。” 孟露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皇后的天真。 “傻孩子。”她平静道:“孝献皇后,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皇后噙着满眶的泪水点点头。 孟露问她:“你觉得先帝对孝献皇后如何?” “极尽宠爱!”皇后没有迟疑地说出这四个字,当年孝献皇后在世,她虽然还年幼,但也听家中长辈提过一二。 孝献皇后本已嫁做人妇,却还是被先帝看上召进宫中封了妃,后面又成了摄六宫事,享内外命妇跪拜的皇贵妃,这样的荣宠,谁听了不羡慕? 皇后在闺中时,也曾偷偷幻想过自己以后的夫君心里只有自己一人。 孟露听了皇后所说的极尽宠爱四个字,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引得皇后疑惑地看着她。 孟露回想了下孝献皇后从入宫到死去的短短几载,收敛笑意道:“常宁出生于顺治十四年,奇绶出生于顺治十六年,隆禧和永干出生于顺治十七年,他们都不是孝献皇后所生。” 皇后听了这话,呆愣了半晌,突然就明白孟露是什么意思。 孝献皇后那么受先帝的宠爱,在她还活着时,先帝跟其他女人的孩子,依旧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所以啊,皇帝就是皇帝,你嫁给了皇帝,便只能将他们当做皇帝,万不可将其当做夫君。” 孟露捏了捏皇后的脸颊,说出残忍的事实:“天子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就是玄烨如今年纪还小,等他慢慢大了,这宫里的新人,怕是会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你要做的,便是当一个称职的皇后。”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不过赫舍里宝珠怕是做不到像自己那般洒脱,少女春心萌动的对象,从昨日开始就有了别的女人,她怕是得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然而赫舍里宝珠的反应却是出乎孟露的意料了,她从慈仁宫离开后,没有回坤宁宫,而是直接去乾清宫求见玄烨。 她主动向玄烨提出,应当将储秀宫其他四位格格也封为福晋,迁出储秀宫另择别的宫殿居住。 “都是一家子姐妹,臣妾实在不忍看她们四人挤在一处。” 玄烨想了想,四个人住在一起,的确是挤了些,反正这宫里没人住的宫殿多得是,何必让天子的女人都挤在一处。 玄烨觉得皇后说的很有道理,拉着皇后的手夸赞了一番,便将这事交给了皇后:“她们也还没侍寝,你先给她们安排个住处,等侍寝了再册为福晋也不迟。” 皇后脸上的笑容明媚,低声应是。 接下来几日,玄烨接连将那五个人都宠幸了一遍,但其余四人并未被晋升为福晋,算起来,吉鼐福晋,应当是最得圣心的那一个。 孟露听闻玄烨接连宠幸了五个人,眉头深深地皱起。 她问阿木尔:“皇上今年几岁了?” “主子忘了吗,皇上上个月万寿节,刚过了十三岁。” 孟露摇了摇头,心道不对。玄烨出生于顺治十一年三月,如今是康熙五年,算起来,他刚过完十二岁。 才十二岁…… 孟露一想到他已经与五个年纪比他至少大两岁的女子睡过觉,浑身的汗毛就忍不住倒竖。 “去,关上慈仁宫大门。”孟露站起来抖了抖肩膀,吩咐道。 阿木尔和那斯图很是疑惑:“主子,这大白天的为何要关门?” 孟露:“因为我要闭门诵经祈福一月,这一个月,除了慈宁宫的人,其他无论谁来,我一概不见,包括皇上和皇后。” 她可得好好跟神佛说道说道,玄烨小小年纪连御五女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掉。 第 127 章 突她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孩子, 孟露还惆怅了许久,不过她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情调整过来,关上门两耳不闻窗外事, 对外说是在念经祈福, 睡, 睡了吃。 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了, 大一截的小八在慈仁宫后院玩耍。 这么多年其实她早就习惯了被关在这过日子, 倒是没觉得日子有多难捱。 她躲了一个月, 最后不得不打开大门,这时她已经能面对玄烨。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转眼到了康熙五年十一月, 前朝出了件事。 辅臣鳌拜下令将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逮捕下狱。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孟露虽身处后宫, 隐隐约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康熙五年年初的时候,鳌拜就提出了镶黄旗与正白旗分地相易的主张,彼时正白旗与镶黄旗虽都属于皇帝统辖的上三旗, 但由于顺治初年朝政还把控在多尔衮手上, 多尔衮所带领的正白旗自然而然的分到了较好的土地,而位于保定、河问以及涿州等二十多处较差的土地则是分给了镶黄旗。 鳌拜出身于镶黄旗, 五年的辅臣生涯,他手上的权力越来越盛, 四大辅臣之首虽是索尼,但索尼如今年事已高,他自己本身也是正黄旗, 早年也受到过多尔衮的打压,即便他心里认为土地分拨已久,旗民的生活也渐渐趋于稳定, 此时贸然换地,百害而无一利,但他还是对鳌拜轰轰烈烈的换地行为不发一语。 另一位辅臣遏必隆为人慵懒,遇事毫无主见,多年下来他都是依附着鳌拜,此事自然也是听鳌拜的。 而出身正白旗的苏克萨哈,则完完全全成了鳌拜的敌对方。 四月的时候,户部对鳌拜执意更换两旗之地的做法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同意调整八旗土地 ,鳌拜便下令让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前往镶黄旗与正白旗所在之地,迅速办理换地事宜。 这三人按着鳌拜的吩咐到了各地,发现了换地一事带给百姓的苦难。 两旗旗民在各自的土地上生活多年,早已扎了根,生了芽,如今贸然要他们放弃经营多年的土地,带着家人背井离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任谁心里也是百般的不愿。 大家都怕会给自己分到一处更加糟糕的土地,因此换地令下来后两旗人民几乎不约而同的撒手摆烂了,大家都抱着一种反正这块地马上就要成为别人了的,那我还有什么必要辛苦耕耘? 王登联等人自是深切的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心里明白,若是继续放任鳌拜的换地令进行下去,怕是会引得民不聊生,因此三人俱回了京,上疏奏请停止这一场圈地活动,事情就这么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太皇太后也深觉此时换地极为不妥,她将鳌拜召进宫来,很是斥责了一番,命他即刻停止换地行为。 但鳌拜自然不会听从,他从宫里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苏纳海三人关进了大牢。 刑部最终决定给于三人鞭笞一百,籍没家产的处决方式,但鳌拜犹觉不解气,坚持要处死三人,辅臣苏克萨哈自然不能看着出身于正白旗的苏纳海被鳌拜害死,便上书玄烨,希望玄烨能够出面压制鳌拜。 然而此时的鳌拜早已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他很快就假传圣旨,下令将苏纳海三人处以绞刑,并籍没其家产。 换地的事,最终还是按着鳌拜的心意进行下去,玄烨在乾清宫气得砸了好几套茶具,除掉鳌拜的种子也渐渐在他心里发芽。 * 孟露发现皇后最近的情绪似乎很不好,她来慈仁宫给自己请安的时候,有好几回都会当着孟露的面走神,明明前一刻还在与孟露闲聊,下一刻便皱着眉神游天外去了。 如此几回后,孟露终于忍不住问道:“宝珠,你有心事?” 孟露边问边想着近日后宫种种动向,这些日子玄烨被鳌拜气得够呛,吉鼐福晋以及其他四位格格玄烨几乎没怎么见过,反倒是皇后这,玄烨依旧隔三差五地会去坤宁宫留宿。 似乎皇后并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皇后入宫一年,觉得慈仁宫这个地方,是最能令她舒心的,仁宪太后也成为了她愿意倾诉的对象,此时听到仁宪太后问,皇后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开了口:“皇额娘,皇上最近,好像生我的气了。” 孟露道:“为何这么说?” 皇后道:“他虽还会来坤宁宫,可每次来了几乎都不怎么跟我说话,有人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皇上似乎完完全全的将我忽视掉了。” 皇后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相敬如冰。 孟露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有所思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皇后擦了擦眼泪,想了想道:“好像是从上个月。” 上个月,孟露沉吟半晌道:“上个月,鳌拜为了换地一事假传圣旨,杀了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皇后点点头。 孟露命阿木尔等到门口守着,随即低声问皇后:“鳌拜强行更换两旗土地一事,你觉得合适吗?” 皇后摇头:“儿臣不懂前朝的事,但听皇上提过几句,说是如今两旗旗民的生活已经趋于稳定,贸然换地,必定会干扰民生。” “鳌拜是四大辅臣之一,先帝当年设立四位辅臣,其目的之一 也是希望他们四人能够互相制衡,避免出现当年摄政王多尔衮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事,但如今,四大辅臣非但没有互相制衡,遏必隆和你的祖父索尼 虽然没有明着支持鳌拜,但在玄烨已经驳回鳌拜 的换地请求后,他们仍旧对鳌拜的行为不置一词,任由鳌拜独大,违抗圣旨,肆意诛杀朝臣,你说玄烨如今对你的祖父还有遏必隆是什么看法?” 孟露觉得索尼像是老糊涂了一般,他的孙女成了皇后,赫舍里一大家子都上了爱新觉罗氏的大船,无论如何他们也该站在玄烨这一边,坚定不移的支持玄烨的举措,但他没有,孟露以为玄烨由此对皇后生出不满,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孟露这么一提醒,皇后也恍然大悟,同时身上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 “多谢皇额娘提点。”皇后起身对着孟露拜了一拜,暗自思忖。 再有几日便是除夕,到时候内外命妇都会进宫,她得跟祖母以及额娘好好聊聊。 皇上亲政是迟早的事,赫舍里家不能见罪皇上。 * 转眼到了康熙六年三月,玄烨的万寿节,这一日,玄烨收到了他认为最珍贵的生辰礼。 钟粹宫的吉鼐福晋在给玄烨行大礼时,突然就晕了过去。 太医很快就应召而来,抖着胡须激动地回禀:“恭喜皇上,吉鼐福晋这是有喜了!” 当时在场的,除了玄烨以外,便只有皇后以及其他四位格格。 皇后就看着皇上听闻吉鼐福晋有了身孕后,眼睛里仿佛生出了光亮,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扶起脸色苍白的吉鼐福晋,声音里止不住的高兴:“太好了,朕要当阿玛了!” 吉鼐福晋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染上了喜悦的红晕,颤着声音道:“能为皇上孕育子嗣,是嫔妾的福气。” 皇后看着皇上与吉鼐福晋相视含笑的情景,忍不住转开了头,她看到了她身后的四位格格,她们脸上有羡慕,也有嫉妒。 眼下手边没有镜子,但皇后觉得,她自己的脸上,怕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失落地想,她也想给皇上生一个孩子 ,可皇上一直说她年幼,不宜过早生子。 可吉鼐福晋也就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一岁,那是不是意味着,等到了明年,自己也就能为皇上生儿育女了? 这么一想,皇后心里顿时又充满了期待,上前笑着祝贺皇上。 吉鼐福晋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前朝后宫,太皇太后与慈和太后自是高兴的,两人也赏了吉鼐福晋许多珍贵之物,但孟露听了这消息后,却是愣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她记得,“九龙夺嫡”事件中的大阿哥胤褆,其实并不是康熙第一子,应该是康熙的第五子,之所以胤褆为大阿哥,是因为他前头的几个兄长都是幼年夭折的。 孟露站在上帝视角,知道吉鼐福晋这一胎是个幼年早夭的结局,只要一想到这,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如今宫里熙熙攘攘的恭贺吉鼐福晋有孕的声音,听着像是吉鼐福晋悲伤的哀哭声。 然而该给的赏赐,孟露还是给了,吉鼐福晋还亲自来慈仁宫谢了恩,孟露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叮嘱了几句就让她赶快回钟粹宫养胎去了。 吉鼐福晋前脚刚走,后脚外头宫女进来传话,说是慈和太后来了。 孟露怔愣半晌,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谁来了?” 宫女又重复一遍:“是慈和太后,她说想见您一面,不知您还肯不肯让她踏入慈仁宫的大门?” 孟露:“……” 对于一个曾经试图害她的人,孟露自然是不想见的,但碍于玄烨,她还是让人去请她进来。 孟露也是好奇,慈和太后突然来见她,是有什么事。 毕竟自打康熙四年十月后,她与慈和太后私下里再也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宫中不得不出席的场合外,两人几乎没有同处一室过。 第 128 章 “许久未见, 姐姐的身子还后说的第一句话。 孟露神色淡然,闻言平静,我一切都好。” 慈和太后愣了片刻, 嘴角的笑意微微僵硬揪紧, 抿了抿唇道:“姐姐听说了吗, , 玄烨要当阿玛了。” “也恭喜妹妹, 要当祖母了说着, 面上神情沉默冷静,慈和太后却仿佛看不到孟露的冷淡,依旧笑八岁登基, 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这六年, 我是看到了他有多么不容易。” “先帝虽给玄烨留下了四位大臣辅政,但他们对玄烨来说,又何尝不是掣肘。” 孟露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心疼, 没忍住道:“你放心吧, 等玄烨亲了政,这一切都会变好, 到时候就没人敢轻视玄烨了。” 慈和太后轻轻笑出了一声,接着道:“是啊, 玄烨有了孩子,证明他长大了,也该亲政了, 姐姐你说玄烨何时才能顺利亲政呢?” 孟露心里回忆着历史上康熙亲政的年份,嘴上回道:“快了。” 很快,玄烨就会亲政, 很快,他就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话毕,慈和太后一时没再出声,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孟露低着头,一下一下刮着茶沫子,不曾抬头看一眼慈和太后。 但她能感觉到,慈和太后正在看她。 孟露依旧低着头,对于一个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她也实在无话可说。 好在孟露不想搭理慈和太后,是有正当理由,且这个正当理由玄烨也是知道的,因此这一年多的时间,即便她与慈和太后面和心不和,如非必要从不说话,玄烨对她的态度也还是一如既往。 孟露觉得很欣慰,好在玄烨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否则要她忍着不适去跟慈和太后虚与委蛇,还是挺废人的。 心里这样想着,孟露又听到了慈和太后的声音:“董鄂福晋再过段时间,就要出宫跟着福全住到裕亲王府去了。” 孟露淡淡嗯了一声:“福全正月里封了王,已经住到宫外的裕亲王府了,董鄂福晋自然是要跟着福全住的。” “董鄂福晋是有福的。”又过了一阵,慈和太后突然出声道。 孟露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不解:“要说福分,谁也比不上妹妹你啊,你的儿子玄烨可是皇帝。” 慈和太后笑了笑,孟露觉得她的笑充满了讽刺:“比起当一个处处受制的皇上,我倒是宁愿玄烨能够当一个闲散亲王,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孟露道:“你忘了吗,玄烨小的时候,就在先帝跟前说过将来愿效仿皇阿玛这样的话,玄烨他注定就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至于受制于人一说,妹妹杞人忧天了,相信玄烨,相信你自己的儿子,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慈和太后声音很轻很淡:“可是我作为玄烨的额娘,我什么都帮不上他,我娘家也全然帮不上玄烨什么忙。” 孟露睨了她一眼,觉得慈和太后今日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关玄烨,她还是忍着不耐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对玄烨来说,你在后宫好好的,就已经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慈和太后也不知是真听进去还是假听进去,孟露说完后,她就起身朝着孟露走近,亲热地拉起孟露的手道:“姐姐说的对,我只要好好的待在后宫,就是帮了玄烨的忙了。” 孟露一时很不适应慈和太后如此的亲近,两人前些年关系融洽,几乎已经处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那个时候,偶尔她们也会互相拉着手,毫不设防地说着闲话。 不过孟露很庆幸,即便自己曾经跟慈和太后那般亲密,她还是没有将自己与博果尔的事说与她听,不然自己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孟露往后抽了抽手,慈和太后握得很紧,孟露没有抽动。 慈和太后声音很低:“姐姐,我曾经鬼迷了心窍,险些犯下了错事,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孟露:“……” 她近乎无语地看了慈和太后一眼,冷声道:“你不是险些犯下大错,你是已经让人去散播我的流言了,若不是太皇太后及时察觉,你觉得我在这宫里还能活下去?” 孟露并非全然不在意慈和太后的背叛,她想起此事也还是会难过,会不解,明明她从来没有想要压慈和太后一头的意思,可慈和太后还是容不下她。 “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实当时做下那个决定后,我就后悔了。”慈和太后说着说着不禁流下眼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孟露仍旧不为所动。 她甚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心道你后悔又能怎么样?做过的事已经做过了,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淡道:“妹妹大可放心,毕竟我还好好的活着,就算为了玄烨 ,我也是会原谅你的,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吧。” 她说完,却发现慈和太后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似乎得到自己的原谅还不够,孟露福至心灵,忍着心底的失望道:“太皇太后那你也放心,她答应过我不会追究的,你安心做你的慈和太后,等着玄烨亲政就是了。” 想到这,孟露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了,既然一山不容二虎,慈和太后想当这宫里唯一的太后,或许她可以主动让位? 反正她只是想自己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地活着,倒是不用拘泥于在哪里活着。 康熙四年玄烨大婚时,曾经给了恩赦,顺治那些未有生育的福晋格格,若是想出宫回归母家的,皆可以离去。 孟露想着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机会,跟玄烨提上一提。 虽然她身份特殊,但事在人为,说不定她可以离开紫禁城。 慈和太后听完孟露的最后一句话,眼神不由暗了下去,她松开孟露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多谢姐姐恩惠,妹妹先告退了 。” 孟露自然不会留她,便即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很快就被孟露遗忘。 三月底的时候,索尼突然上书给太皇太后,奏请让玄烨亲政。 玄烨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宽大袍袖下的双手握成拳,不住地颤抖,然而太皇太后却道:“皇帝如今才十四岁,现在亲政实在太早了些,过一两年再说吧。” 太皇太后甚至没有给玄烨一个眼神,亦没有丝毫的犹豫 ,玄烨的心顿时凉了一截,他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眼里满是失落。 皇祖母,您难道忘了去年鳌拜矫诏杀人的事了吗? 玄烨在心里无声地问着。 太皇太后自然没有忘记,只是相比一个权势过盛的臣子,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亲政,似乎危险性更大。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顺治,他当年也是十四岁亲政,然后他就做了一系列她认为荒唐至极的事。 大清的江山刚刚稳定,不能将它贸然交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手里,因此太皇太后自然而然就拒绝了索尼等人的上奏。 然而过了几日,索尼再度上书,称钟粹宫吉鼐福晋已怀有龙胎,皇上有了子嗣,就不再是小孩子,况且当年先帝也是十四岁亲政,皇上正应该效仿先帝,尽快亲政才是。 这一次,太皇太后倒是略微思索了一番,但她最终还是驳回了索尼等人的奏疏。 玄烨心中失望,也只好强撑着道:“朕年幼尚冲,天下事务繁杂纷乱,不能料理,还请诸位爱卿缓一二年再谢政。” 玄烨的不甘与委屈在离开慈宁宫的地界后彻底爆发,他一双眼赤红着,健步如飞地在宫道上走着,一众随从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梁九功带着人紧赶慢赶,最后仍旧是到了乾清宫才追上了玄烨的步伐,梁九功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替玄烨倒了杯茶,恭敬道:“皇上息怒。” 玄烨将头上的冠帽粗鲁地摘下,狠狠甩到一边,瞪了梁九功一眼,“滚出去。” 梁九功不敢不从,匆匆放下茶杯,带着瑟瑟发抖的宫人退了出去 。 皇上的样子看着就是动了大气,眼下绝不能让皇上一人待着生闷气,梁九功思来想去,最后派人去坤宁宫请皇后。 彼时皇后却不在坤宁宫,梁九功派去的小太监也知道事态紧急,叮嘱坤宁宫留守的宫人道:“皇上生了好大的气,如皇后回来,还请速速禀告皇后娘娘,请娘娘前往乾清宫一趟。” 坤宁宫宫人看来报信的小太监满头是汗,哪敢等皇后回来,他马上就出了坤宁宫,跑着前往慈仁宫 。 孟露听到玄烨动怒,也是吃了好大一惊,但是来传话的小太监是坤宁宫的人,他只知道皇上是从慈宁宫出来后动了怒,至于皇上动怒的原因,他却是不知。 “皇额娘,儿臣先告退了。”皇后火急火燎地离开慈仁宫,孟露沉吟了下,吩咐道:“去慈宁宫。” 玄烨为何动怒,她大概猜得出来。 索尼前几日就上书让玄烨亲政,当时太皇太后拒绝后,玄烨接下来几日的情绪就不是很高,今日的事,怕是多半也与亲政有关。 孟露往慈宁宫去时,正好碰上了要出宫的索尼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命抬轿辇的人加快步伐。 第 129 章 到了慈宁宫, 太皇在说什么,看上去心情不错,孟露进去后请了安, 太皇太日佟氏去了慈仁宫, 你还见她了?” 孟露笑着点头, 道:“是, 儿臣儿话。” 太皇太后赞许道:话了, 哀家明白你对她很是失望, 但看在玄烨的面子上,,面子上的功夫, 该做的还是要做。” “皇太皇太后,意有所指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 玄烨这孩子渐渐大了,您和我都是做长辈的,自 太皇太后察觉她话中有话, 脸色一沉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孟露仰着头道:“儿臣听说索尼今日再次上书, 请您允准玄烨亲政了?” 太皇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是, 但也没有否认,她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后宫不得干政, 前朝的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过去这么多年,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孟露已经不怕太皇太后会对她怎样了,她心里十分清楚,当前, 她只需要坚定不移地站在玄烨这边,于是孟露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皇额娘,儿臣并非想干政,儿臣只是想不明白,皇额娘为何不同意玄烨亲政?” “玄烨才十四岁,年纪太小,此时亲政,于朝政并无半点益处。”太皇太后语气平稳地道:“什么时候该让他亲政,哀家心里有数。” 孟露看着她没说话,过了片刻她从塌上起身,站在太皇太后面前三步之距的地方,一字一句地道:“皇额娘,您该不会是想效仿武周女帝吧?” 这话一出,一旁的苏茉儿立时倒抽一口冷气,低低唤道:“太后娘娘慎言!” 而太皇太后则是瞬间变了脸色,凌厉的目光射向孟露:“放肆!” 孟露也做好了准备,太皇太后一发火,她就跪了下去,深深一拜接着道:“儿臣相信皇额娘是没这个想法的,可您再三阻挠玄烨亲政,难免会让外人以为您就是这般的想法。” 太皇太后一滞,冷声道:“哀家只是以为玄烨太小,此时亲政难免会被朝臣糊弄,还是由四大辅政大臣继续处理政务较为稳妥。” 孟露道:“可如今索尼年老病重,遏必隆首鼠两端全然依附鳌拜,出身于正白旗的苏克萨哈早已是鳌拜的眼中钉肉中刺,皇额娘您英明睿智,不可能不知道前朝的局面,如若还将大清交到这四人手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皇额娘深思熟虑,尽早同意然玄烨亲政才是。” 听了孟露的话,太皇太后仍有迟疑,半晌不出声,孟露咬了咬牙,继续道:“皇额娘,玄烨十四岁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您阻拦玄烨亲政,难道不怕引起玄烨猜忌吗?” 太皇太后既无废掉玄烨的想法,那么这个江山她迟早要交给玄烨,与其等着玄烨对太皇太后生了怨气再让他亲政,不如现在就将江山交给玄烨。 “你说的这些,哀家会考虑的 。”良久的沉默后,太皇太后长出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孟露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不由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这之后没几日,太皇太后就派人去请玄烨到慈宁宫,祖孙两人说什么孟露不得而知,但据皇后所言,玄烨见了太皇太后之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整日笑呵呵的,乾清宫的宫女给他奉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他也一笑置之,并未责怪。 很快就到了六月,索尼病重不治,于六月二十三日病逝,七月初七时,玄烨就宣布亲政,在太和殿举行了朝贺仪式。 当晚,玄烨带着皇后来了慈仁宫,对孟露行了大礼。 孟露疑惑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好端端地行如此大的礼?” 玄烨一边扶着皇后起身,一边道:“儿臣能顺利亲政,还得多谢皇额娘在皇祖母跟前替儿臣说话 。” 孟露恍然大悟,并不惊讶太皇太后会告诉玄烨实情,她笑着道:“你皇祖母也是担心你年纪小,镇不住前朝那些大臣,这才没同意你亲政。” 玄烨道:“皇祖母的苦心,儿臣自然明白,只是若不是皇额娘,皇祖母也没那么快想通。” 能让玄烨记着自己的好,孟露就心满意足。她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便主动岔开话题:“如今你虽亲政,但并不代表前朝的局面就能尽归你把控,怎么对付鳌拜,你心里可有主意?” 玄烨点点头:“皇额娘放心,区区鳌拜,儿臣很快就会将他拿下。” 孟露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 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康熙擒获鳌拜,应当是是康熙八年的事了,在这之前,玄烨必定还是会受制于鳌拜的。 孟露的猜测没有出错,现实很快就给玄烨这满腹的自傲狠狠一巴掌。 索尼病逝后,按理苏克萨哈便成了辅臣之首,但他一个正白旗出身的人,鳌拜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从索尼病逝的那一刻起,鳌拜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除掉苏克萨哈了。 苏克萨哈也知道此前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遏必隆依附于鳌拜,二对一他绝对不是鳌拜与遏必隆的对手,因此玄烨亲政后,苏克萨哈便上书玄烨,请求辞去辅臣之职,前往遵化驻守先帝陵墓。 玄烨看到奏疏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眼下能与鳌拜抗衡一二的人不多,苏克萨哈自然算得上一个,玄烨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他去驻守皇阿玛的陵墓,于是他便在苏克萨哈的奏疏上写下了“不允”二字。 可没几日,玄烨就对自己写下的那两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苏克萨哈意图辞去辅臣职位前去驻守孝陵一事,不知怎地就传了出去,一直想除掉苏克萨哈却苦于没有什么由头的鳌拜笑了。 他很快就上书给玄烨,指出苏克萨哈“怀抱奸诈、存蓄异心”等二十几条罪状,请旨玄烨下令将苏克萨哈及其长子凌迟处死,其余子嗣及族人斩立决,玄烨看着这满满一纸罪状,心知这必是鳌拜构陷于苏克萨哈,他道:“此事还需彻查,先将苏克萨哈等人押入大牢,命刑部与大理寺调查此事。” 鳌拜当即怒目一横,将袖子往起一撸,凑到龙案前高声反问玄烨:“还有什么好查的?皇上莫要被小人蒙骗了,还请尽快下旨吧!” 鳌拜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对玄烨如此的高声呼喝,玄烨心头的火几乎要燃遍整个紫禁城,但他还是不得不忍着,平和道:“爱卿嫉恶如仇,朕心甚慰,但苏克萨哈毕竟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此事万不能儿戏,必得证据确凿,朕才能下令。” 玄烨搬出了顺治,鳌拜再跋扈,也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先帝不敬,只得不情不愿地恭声应是,然而等他出了宫,立刻就将玄烨的话忘在了脑后。 不出几日,玄烨就接到了苏克萨哈一家皆被鳌拜处决的事。 毋庸置疑,鳌拜当然还是假传圣旨,借着玄烨的名义杀了苏克萨哈全家。 孟露听到消息后,也不得不叹一声:“这人,果真心狠手辣。” 据她所知,鳌拜与苏克萨哈应当还是儿女亲家,鳌拜的女儿正是苏克萨哈长子之妻,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 玄烨怒火冲冲地到了慈宁宫,想让这位历经三朝足智多谋的女人给他出个主意。 太皇太后也是被鳌拜的胆大妄为给惊到了,不过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建议玄烨:“你现在若是出手除掉鳌拜,未必能够万无一失。” 玄烨也明白自己虽亲了政,但实际的局面还是掌控在鳌拜手中,他微微沉吟,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皇祖母,孙儿想召集一批与儿臣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弟入宫,陪着儿臣练武习术。” 太皇太后道:“去吧,大清的男儿自是要文武双全的,你作为皇帝,也不能荒了武艺。” 玄烨微微一笑,告退离开。 康熙六年八月过后,宫中銮仪卫就加入了一批十六七岁的少年,这些少年平日负责皇帝出行仪仗及皇帝的保卫工作,闲暇时便陪着玄烨在宫里无人处练习布库之艺。 鳌拜也算得上是满洲勇猛的巴图鲁 ,玄烨有时还会将鳌拜召进宫来,向他讨教布库经验。 鳌拜心中不以为意,只当小皇帝沉迷嬉乐,他全然没有多想,系数将自己的布库经验教授给这些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少年。 “皇上,你的这些侍卫太弱了,臣一只手便能将他们全部打趴下。”鳌拜哼了一声,将这些汗流浃背的少年贬得一文不值。 其中甚至还有裕亲王福全,不过鳌拜连玄烨都不放在眼里了,区区一个亲王,他更是不甚在意。 玄烨闻言,轻轻地吁出一口气,随后面不改色,虚心求教:“那爱卿可愿意陪他们练上一练,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清真正的巴图鲁是什么样子的,省得他们一天天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鳌拜朗声大笑,将头上官帽一脱,看也不看就往旁边一伸,笑道:“那老臣就给皇上开开眼。” 他近侧除了玄烨,便只有玄烨近身的梁九功,梁九功悄悄瞥了眼皇上,听见皇上道:“你就有劳爱卿了,朕就在这看着。” 梁九功垂下眼,恭敬上前接过鳌拜的官帽,肃立一旁,与皇上一起看着鳌拜与那群少年缠斗厮杀。 第 130 章 玄烨的侍卫团, 在鳌拜的亲自指导下,武艺肉眼可见的精进不少,然而他 每一次训练结束, 玄烨都会笑着将鳌拜捧到天图鲁, 朕的这些侍卫, ” 高, 自傲道:“现在的年轻人, 总以为自己便是天下无敌了, 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外头,有些事, 他们没本事办,。” 玄烨闻言面色如常,笑有理。” 鳌拜随意地一拱手, 道:“时候不早了,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臣就先告退了。” 玄烨点点头, 对梁九功道:“你亲自送爱卿出去。” 梁九功低声应是,恭敬地跟在鳌拜身后往宫门处走近。 鳌拜一离开, 玄烨的脸色便又沉了下来,福全等一众年轻子弟围了上来,想说什么,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福全上前拍了拍玄烨的肩膀,安慰道:“皇上放心, 臣会带领他们勤加练习,我们一定能胜过他的。” 玄烨抬手握住福全的手背,视线缓缓打量着他们。 他们的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这都是与鳌拜缠斗时所留下的。 就连他的兄长裕亲王福全,脸颊上也是青青紫紫。 可反观鳌拜,玄烨回忆着方才鳌拜的情形,他几乎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玄烨咬了咬牙,明明他只是让鳌拜指点一二,但鳌拜下手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 “辛苦你们了。”玄烨叹息着,眸子里闪动着不安,照如今的情况,只怕要除掉鳌拜,还有得等。 * 这一年九月二十日,钟粹宫吉鼐福晋处传来消息,说是吉鼐福晋晨起腹痛不止,太医和稳婆俱已到位,就等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降生。 吉鼐福晋刚怀孕时,孟露就提醒过皇后,让她仔细照料着吉鼐福晋的胎,皇后倒也将孟露的话听了进去,钟粹宫的人到坤宁宫传了话,皇后一面派人到乾清宫守着,等皇上下朝就将他请过来。 皇后自己也稍事梳妆,匆匆赶往了钟粹宫。 钟粹宫离坤宁宫不远,皇后很快就到了,一进门就听见吉鼐福晋痛苦的叫喊声。 皇后脚下一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吉鼐福晋如何了?” 她浅浅呼吸几下,平静心绪后又挪动双脚,来到吉鼐福晋的寝殿外头,隔着门帘问道。 不多时就有稳婆出来回话:“皇后娘娘,吉鼐福晋的胎不正,眼下怕是有难产之兆。” 稳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皇后一愣,强忍着心慌叮嘱:“一定要母子平安!” 稳婆抿了抿唇,低头为难地应了一声,又捧着一双血手走了进去。 这一会儿的功夫,吉鼐的喊声几乎就没停止过,皇后在外头听着,头皮也开始发麻。 她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走动,喉咙干涩。 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祖父才能顺势上书,请皇上亲政。 所以皇后对这个孩子也有一股莫名的感情,她是希望吉鼐福晋能够母子平安的。 又过了片刻,慈和太后也到了。 皇后微微一愣,惊讶地迎了上去,慈和太后已经许久不曾踏出过咸安宫的大门了。 她由青怜扶着,急切地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皇后焦躁不安的神色。 慈和太后咽了口唾沫,既是安慰皇后,也是安慰自己:“没事的,给吉鼐接生的稳婆是当年给本宫接生的,她本事不弱,吉鼐定能平安生下孩子的。” 皇后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上前扶着慈和太后坐下,细声问:“额娘您怎么来了?有儿臣在这守着,儿臣也让人去请皇上了。” 慈和太后道:“你小孩子没什么经验,哀家也是放心不下。” 说着她便要进吉鼐福晋的产房去。 皇后一惊,也顾不得为吉鼐福晋担惊受怕了,她挡在慈和太后面前,急切道:“额娘,产房血腥,您还是别进去的好,省得冲撞到您。” 自从七月里皇上亲政后,慈和太后的身子便有些不好,动不动就感染风寒,或是食欲不振,夜不成眠。 皇上因着此事,每日也是烦恼不已,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被皇上罚了个遍,可谁也诊不出慈和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种情况下,皇后自然不敢让慈和太后进产房,虽然她并不相信什么产房血腥不详这一套说辞,可万一慈和太后进去受到了惊讶,皇上定会怪罪的。 “额娘,您还是坐着等着,您若是放心不下,儿臣进去看看。” 慈和太后却不依,坚持要进去,皇后苦恼不已,心知她若是铁了心要进去,自己身为晚辈怕是也拦不住。 好在正在皇后一筹莫展,几乎就想跪下求慈和太后时,皇上来了。 “皇上。”皇后心神一松,忙对玄烨道:“皇上,您快劝劝额娘,产房污秽,额娘想进去看望吉鼐福晋。” 玄烨扶着慈和太后另一边胳膊,温声道:“额娘,您身子不好,就别进去了,就在这等着,过一会儿就会有下人把您的大胖孙子给抱出来的。” 慈和太后不由失笑,瞪了玄烨一眼:“吉鼐肚子里也不一定就是个男胎,说不定就是个公主呢。” 玄烨道:“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平安生下的,额娘您就别担心了。” 自己的亲儿子开口相劝,慈和太后还是愿意听的,于是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里头的好消息。 但吉鼐福晋的哭嚎□□声却渐渐小了下去,孩子的啼哭声也久久不见响起。 三人脸上满是担忧,也没了说闲话的功夫,俱安安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片刻,里头响起一阵匆忙慌乱的脚步声,三人抬头看去,就见接生的稳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说吉鼐福晋痛晕了过去,虽已将她叫醒,但吉鼐福晋全然没了力气,接下来的情况很是不妙。 玄烨闻言略微思忖片刻,长出一口气道:“额娘您在这等着,儿臣进去看看。” 慈和太后微微点头,“好,你进去陪吉鼐说说话,给她打打气,她现在应该是最想看到你的。” 慈和太后也不信产房血腥不详那一套,她想起自己当年生玄烨时,是多么希望先帝能进来看她一眼,握握她的手跟她说几句话,但先帝没有。 总以为先帝是觉得产房污秽,不想踏入,可后来孝献皇后生子时,先帝一直在她床边守着,寸步不离,直到孩子降生。 可见看产房是否不详,还得是谁的产房。 罢了,过去的事都过去,再想也是徒增烦恼。 玄烨进了产房后,外头只剩下慈和太后与皇后婆媳二人。 皇后出声安慰:“额娘放心,吉鼐福晋的胎像一直平稳,从验出喜脉到现在为止,几乎没生过什么毛病……她一定会平安为皇上生下孩子的。” 慈和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但愿如此。” 婆媳两人于是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皇后本来也是想跟着进去的,但转念一想还是没去。 里头吉鼐福晋的哭声渐渐响亮起来,慈和太后双手紧握椅子扶手,浑身紧绷着。 又过了许久,里头终于响起了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那哭声震天,几乎要响彻整个紫禁城。 慈和太后轻舒一口气,没等玄烨出来,只对皇后道:“孩子既已降生,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觉得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皇后起身恭送其离开,不多时,皇上就亲自抱着仍旧哇哇大哭的孩子出来。 “皇后,吉鼐福晋替朕生了个皇子,这是朕的长子。” 他的声音里止不住的喜悦,皇后脸上的笑容得体,她看着皇上别扭的姿势,屈膝道:“恭喜皇上了。” 玄烨高兴极了,当下就给这孩子赐了名,为承瑞。 皇后垂眸,眼神微微一暗,承瑞,承瑞,这两个字足以可见皇上对这个孩子的期许,可惜承瑞不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吉鼐福晋产下皇上长子一事,钟粹宫上下都得到了不菲的赏赐,慈宁宫稍晚时也派人送了丰厚的礼到了钟粹宫,孟露自然也得跟着太皇太后的步伐,亲自从慈仁宫的私库里挑了些稀罕玩意儿出来。 新生命的降生,总是让人高兴的,孟露去钟粹宫看了那孩子一眼,觉得那孩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饥饿时的哭声也嘹亮,说不定能够安然长大成人呢。 吉鼐福晋对这个孩子也极为疼爱,几乎是时时刻刻不离手,孟露委婉地提醒她:“你还坐月子呢,尽量少抱孩子,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吉鼐福晋甜笑谢过孟露的提醒,接着道:“只是嫔妾实在是舍不得将他放在摇篮里一个人睡。” 孟露心说你这可不行,康熙的儿子们,可没几个是在生母膝下长大的。 不排除康熙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太过依恋母亲,若真有这个原因,吉鼐福晋这般对承瑞爱不释手,只怕日后有得伤心。 她猜到玄烨会将承瑞交给他人抚养,果然吉鼐福晋刚一出月子,玄烨就下令,将承瑞抱到咸安宫,由慈和太后亲自抚养。 吉鼐福晋心痛不已,她并不敢质疑皇上的决策,也不敢在皇上跟前哭哭啼啼,只是委婉地问道:“承瑞那孩子常半夜啼哭,极为闹人,让慈和太后抚养,若是累到了她老人家,可真是嫔妾的罪过了。” 玄烨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你放心,额娘是亲自将朕养大的,她养孩子的经验比你多,承瑞交给她,你大可放心。” 玄烨之所以想着让自己额娘抚养承瑞,一方面是吉鼐福晋也才十六岁,怕是照顾不好他的长子。 二来,额娘也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额娘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事,整日都闷闷不乐,精神萎靡。 有个孩子在身边,或许能让额娘的心情更开朗一些,脸上的笑容再多些。 玄烨又笑着安慰了吉鼐福晋几句:“你生承瑞时难产,太医也说你怕是伤了身体血气,正该好生将养着,万不可劳累,承瑞那里你就放心吧。” 吉鼐福晋:“……”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将委屈不舍都咽到肚子里,含泪看着慈和太后身边的宫人来将她的承瑞抱走。 孟露在慈仁宫听了这个消息,也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 让一个母亲与她拼着一死生下来的孩子骨肉分离,无疑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之一,可那毕竟是玄烨的孩子,他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怎样的童年,孟露没有置喙的余地。 太皇太后更不会管这些小事。 这件事,最能张口的就是慈和太后,当年玄烨生了天花被顺治挪出宫外时,慈和太后要死要活地来求她,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玄烨分开,孟露想办法让她跟着玄烨了。 孟露以为慈和太后最能体会母子分离的痛楚,可她还是让人去钟粹宫抱走了承瑞。 只希望吉鼐福晋能够坚强一些了。 第 131 章 承瑞被抱到咸安宫这日, 刚好是他满月那天,如此,他的满 身为玄烨第一子, 承瑞盛大, 皇后和内务府早仔细筹办着, 虽然最终满月宴的地方换成了咸安宫, 但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 这一日, 玄烨打, 皇后含笑伺候他穿戴整齐,夫妻二人便一起去了咸安宫。 他进去给慈和太后请了安,便醒了吗?” 慈和太后面上含着微微的笑, “醒了,这就叫乳母抱过来给你看。” 不一会儿三五个丫鬟就簇拥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乳母走了进来, 那乳母抱着承瑞给玄烨行礼,道:“大阿哥见过皇上。” 玄烨笑着上前,将襁褓中的承瑞接了过来, 低头怜爱地看着。 承瑞刚睡醒, 又刚吃完奶,此刻有些迷迷糊糊, 稚嫩的双手挥舞着,惹得玄烨一迭声的笑。 玄烨逗弄了一会儿承瑞, 宫外各府的女眷们也就陆续到了,他今日是不打算上朝的,但也不好一直待在咸安宫, 因此将承瑞爱不释手地交给乳母,自己也就离开了。 皇后陪着慈和太后招待入宫的宾客。 皇上如此看重这个孩子,孟露也得备上厚礼, 与石福晋等人相约着一同前往咸安宫。 等到了咸安宫,孟露就看到了让人心疼的一幕。 慈和太后抱着孩子,笑着与众人寒暄,皇后则坐在慈和太后身边伺候着,时不时也能逗一逗睁着一双黑亮双眼的承瑞,反而是吉鼐福晋这个孩子的亲娘,碍于身份的缘故,只能远远的坐在角落里,望眼欲穿地盯着慈和太后手里的婴儿襁褓。 这毕竟是慈和太后的亲孙子,孟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满月礼交给慈和太后身边的下人后,随即就与石福晋等人入了席。 她这一桌子,坐的都是顺治的福晋格格,石福晋,陈福晋,董鄂福晋以及杨福晋等。如今玄烨还没有给她们太妃的名号,暂且只能这么称呼着。 大家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聊着闲话。 如今玄烨的孩子都满月了,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也就谈到了福全的婚事上头,要知道福全可是比玄烨还大上几个月的,如今玄烨已经有了皇后和五位福晋格格,又有了承瑞这个儿子,福全那儿却只有太皇太后赐给他的两个侍妾格格。 陈福晋就问道:“董鄂姐姐,听说太皇太后有意给福全赐婚,不知道定了哪家姑娘?” 董鄂福晋抿了一口热酒,笑着道:“还没定下呢,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体贴福全,特地挑了几家合适的让福全自个儿选,但福全看了几日了也没个主意。” 说着笑骂一句福全:“这孩子,指不定是哪家都觉得好,哪家都想要呢。” 孟露闻言顿了顿,沉吟道:“都有哪几家?” 福全的亲事,太皇太后一开始也是想让孟露参详的,但毕竟董鄂福晋才是福全生母,因此她也就委婉地将这事推给了董鄂福晋,原以为太皇太后已经定下了人选,倒是没想到她竟是让福全自己挑选。 太皇太后给了福全六人供他挑选,董鄂福晋想了想才道:“有博尔济吉特氏,钮祜禄家的,瓜尔佳氏的,富察氏的,纳喇氏的,再就是董鄂氏了。那些姑娘我也都托宫外的家人打听过了,都是品行优良的好孩子。” 董鄂福晋笑着继续:“别说福全选不出了,就那些姑娘,我看了也觉得谁都不能舍呢。” 博尔济吉特氏,毋庸置疑就是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但钮祜禄氏和瓜尔佳氏,孟露不动声色地问董鄂福晋:“钮祜禄氏与瓜尔佳氏,可是遏必隆与鳌拜他们家的?” 董鄂福晋道:“正是呢。” 孟露微微笑了笑,随口道:“的确不好抉择,可得让福全仔细斟酌了。” 别家的倒也罢了,只是遏必隆与鳌拜家的,玄烨迟早都要除掉鳌拜,遏必隆作为鳌拜的狗腿子,死罪或许可免,活罪怕是难逃;再者,这两人在前朝的势力非同一般,他们的女儿,不应该嫁给一个与玄烨同龄的王爷,对福全来说,娶这两家的姑娘为福晋,无疑于引火烧身。 太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玄烨对鳌拜和遏必隆的打算,但她仍旧把这两家的姑娘加入了福全福晋的人选当中,是无意还是有意? 孟露觉得太皇太后不可能是无意,那她的目的或许是为了考验福全,只是不知这考验背后,有没有玄烨的意思? “娶妻娶贤,家世倒不是最重要的,福全的福晋是要与他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的,你也得替孩子掌掌眼,多考虑考虑将来。”孟露思虑片刻,还是对董鄂福晋说了一句。 按照当前的局势,孟露觉得福全最好还是不要跟遏必隆以及鳌拜有什么瓜葛。 眼下人多眼杂,她只能这样委婉地提醒董鄂福晋一句,期望她能听明白吧。 董鄂福晋也的确是明白其中利害,不过她不是因为孟露的提醒才明白。 八月初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召她去了慈宁宫,给了她这六家名册,只让她拿回王府与福全仔细琢磨挑选。 当时她看着名册里的六家,还很替自己儿子高兴。 福全已封了王,未来的福晋若是也出自大家族,对福全来说那是锦上添花。董鄂福晋情真意切地谢过太皇太后,便即就回裕亲王府与福全相商。 然而福全看了名册上的人选,犹显稚嫩的面庞没有欣喜,只有深深的担忧。 董鄂福晋见儿子如此,不由收敛笑意,屏退下人,不解道:“怎么,这些你都不满意?额娘觉得她们的家世都还不错。” 福全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上个月朝中发生的事,耐心地给董鄂福晋解释:“额娘,您觉得皇上如今的位子,坐得稳吗?” 他问出这样的话,董鄂福晋顿时被吓了一跳,惶惶道:“福全,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 福全道:“鳌拜这几日干了什么事,您应当也有所耳闻吧?” 董鄂福晋紧张地吞咽了下,缓缓点头。 鳌拜假传圣旨,杀了苏克萨哈满门一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面对鳌拜如此恶心,皇上非但没罚,反而给鳌拜加封了一等公。 虽无人敢说,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即便皇上已经亲了政,这朝政大权依旧是把控在鳌拜等人手上的。 给鳌拜加封一等公,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安抚鳌拜,给他一点甜头,让他不要现在就反了。 “鳌拜的造反之心,几乎昭然若揭,只是无人敢提罢了。”福全扶着董鄂福晋在椅子上坐下,将声音压得很低:“额娘你想想,鳌拜若是造反,他是会自己称帝,还是选一个傀儡称称帝?” 这些前朝的阴谋诡计,董鄂福晋连听福全这么提起都觉得浑身泛着凉气,她咬了咬唇,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这,额娘也说不准。” “儿子也不清楚。”福全的声音蓦然变得有些严肃:“但他若是决定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你觉得这个傀儡最合适的人选是谁?” 董鄂福晋迷茫地看向福全的眼睛,半晌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不敢置信地呢喃:“是你!” “对,是儿子。”福全点了点头,顺势坐在董鄂福晋身旁,叹息道:“所以咱们不能跟鳌拜有任何的瓜葛。” “那太皇太后还把瓜尔佳氏的女儿也列进名册里,她……”董鄂福晋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或许这才是太皇太后要给福全赐婚的本意呢。 赐婚是假,实际上她只是想看看福全有无二心。 想到这,董鄂福晋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又失望至极,忍不住垂泪:“你也是先帝的儿子,太皇太后居然如此猜忌于你,还有皇上,你跟皇上……” 福全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如今已不是三岁小儿,明白的事多了,知道权力面前,亲生父子都有反目的可能,更何况其他人了。 他露出纯然的笑容,安慰董鄂福晋,“额娘放心,此事我已有打算,若是有人问起福晋人选,无论是谁,您只说她们都很好,您一时也选不出来即可。” 董鄂福晋点了点头,决定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的儿子。 * 十月的一日,福全与玄烨的侍卫团等人一起练完布库,前往慈宁宫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很快就命人请他进去,慈宁宫内燃着炭,整个殿内暖烘烘的,福全一进去就出了一身的汗,太皇太后一出来就见他满额头都是汗水,便笑着道:“到底还是年轻,这么冷的天,皇祖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暖炕上坐着,你倒好,竟还热出汗了。” 说着就让苏茉儿把炭盆搬远些,福全忙道不用,没让苏茉儿搬动炭盆。 他将外头的褂子退下,先是关心了下太皇太后的身子,随后才腼腆着道:“孙儿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太皇太后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是决定了裕亲王府女主子的人选了?” 福全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太皇太后嘱咐苏茉儿派人去乾清宫请皇上过来,然后问福全:“说吧,是哪家的姑娘,皇祖母这就让玄烨拟旨赐婚。” 福全一副憨厚老实模样,拘谨地搓了搓双手,语气充满期待:“无论是谁家的姑娘,皇祖母都同意吗?” 太皇太后道:“自然,但对方总得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家姑娘才是。” “那么,孙儿想娶的是,明安图的女儿,西鲁克氏。”福全抬起头与太皇太后对视,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说出了自己的抉择。 太皇太后微微一愣,想了想才不确定地问道:“这明安图,哀家记得他只是个二等侍卫?” “是,他是宫内的侍卫,早年是负责戍守咸福宫的,孙儿对他也算是熟知。” 明安图出身蒙古正白旗,算是太皇太后与仁宪太后的母族之人。福全其实想过选择太皇太后的母家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只是那样一来,恐会让皇上对他心生猜忌,思来想去,一个侍卫之女,是最合适做裕亲王福晋的。 “他的女儿,你见过?” 福全道:“是,孙儿见过她几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红了耳朵,太皇太后恍然大悟,不由笑道:“原来你早就看上了,倒是枉费了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孙儿辜负皇祖母的美意了。”福全抱拳拱手道,语气诚挚。 太皇太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妨,福晋是要与你过日子,合你眼缘自然是最重要的。” 说着外头喊:“皇上驾到!” 玄烨进来后还未来得及请安,太皇太后便道:“玄烨,你二哥要娶妻了,你赶紧给他下道赐婚的圣旨吧。” 玄烨愣了愣,看向一旁与他一般高的福全,戏谑道:“不知二哥看上了哪家姑娘?” 福全先给玄烨行了礼,起身后才回道:“回皇上,臣想娶明安图之女西鲁克氏,还请皇上成全。” 西鲁克氏?明安图?玄烨对这个名字以及姓氏极度陌生,似乎皇祖母给二哥的名册上没有这个姓氏。 他疑惑地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冲他点点头,笑着解释:“是戍守咸福宫的一个侍卫,哀家也觉得家世低微了些,不过你二哥愿意,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玄烨便道:“既然如此,朕自然不会阻拦,朕今日回去就拟旨。” 福全垂眸谢恩:“多谢皇上成全。” 第 132 章 的女儿为福晋。” 福全谢恩后便告退离开, 慈宁宫与太皇太后。 望,太皇太后收回目光,疲惫地说道。 “哀家当初就说了, 你应该直接下旨, 让的。”太皇太, 又带着无奈, “但你非要让他自己选。” 玄烨咬了咬牙, 默然片刻, 随即低声道:“二哥与孙儿自幼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孙儿不想把他当做稳固朝局的棋子。” 太皇太后暗暗摇头, 和声道:“那如今你答应了福全,让他娶西鲁克氏, 鳌拜又该如何?哀家看他的野心是越来越大,原本想着福全若是娶了鳌拜的女儿,或许能让他略微消停一段时间的。” 但玄烨却放不下他与福全的兄弟情分, 优柔寡断非要给福全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今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太皇太后与玄烨祖孙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皇祖母你放心, 朕会有别的办法的。”良久的静默后,玄烨起身拜别太皇太后, 心不在焉地离开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大门外,玄烨刚坐上御辇,便听到一声娇俏的请安声:“参加皇上。” 玄烨循着声音, 看见了他的皇姐锦清。 “二姐,你来给皇祖母请安?”玄烨温和出声,即便他已经成了九五之尊, 但他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唤她。 锦清穿着一身碧蓝色旗袍,仰头笑着应是,又接着问道:“我刚才碰到二哥了,他说他要娶妻了?” 玄烨嗯了一声,道:“是,朕今日就会下旨给二哥赐婚。” 锦清脸上笑容灿然,走到玄烨乘坐的御辇近侧,悄声道:“不知未来二嫂是谁家的,长得好不好看?” 玄烨不由失笑,道:“朕没见过,不知道她相貌如何。她是西鲁克氏,阿玛只是一个二等侍卫,家世上是有些委屈二哥了,不过胜在二哥喜欢,皇祖母跟朕也就应了。” 锦清歪着头想了想,对西鲁克氏这个姓也没什么印象,不过玄烨说的对,二哥喜欢也就罢了。 他们身在皇家,相比于能嫁一个或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家世就显得不值一提。 锦清微微出神,心想也不知自己将来的夫君是谁? 或许她可以找个几乎跟三弟说一声,让他给自己挑个她中意的驸马。 锦清一面想着,一面深吸一口气,再次笑了笑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皇祖母。” 玄烨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慈宁宫,被苏茉儿迎进去。 玄烨回头坐正,手指在御辇扶手上轻轻一敲,早已将御辇抬起的几名奴才会意,迈出了稳当的步伐。 到了乾清宫,玄烨便让梁九功准备好笔墨纸砚,他无声地坐了许久,眉头紧皱似有千愁万绪。 天快黑的时候,梁九功上前点燃烛火,看到玄烨面前的圣旨仍旧空白,他便劝道:“皇上,天黑了,不如奴才先将这些收起来,您明日再写吧。” 原本拟旨这事是有专人负责,但给裕亲王赐婚的圣旨,皇上却说想要亲自书写,结果好几个时辰过去了,皇上连笔都没动一下。 梁九功说完恭声等着,玄烨却只是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淡淡道:“不必,朕现在就写。”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迟缓地拿起笔,蘸了墨,又缓缓移到空白的圣旨上头,再次停顿。 梁九功看在眼里,便知道皇上心底深处,其实还是不愿意同意裕亲王这门亲事的,只是金口既开,便不得不下这道圣旨。 皇上笔尖的墨汁快要滴下来了,梁九功屏气凝神看着,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声提醒。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皇上叹了口气,随后那笔尖就落到了圣旨上。 皇上手腕快速地摆动,很快就拟好了圣旨。 见皇上抬起笔,梁九功忙上前将圣旨挪到一旁晾着,他本想接过皇上手里的御笔,皇上却无视他,再次蘸了下墨汁,又从旁边拉出一张空白的圣旨,低头继续写着。 梁九功一愣,视线下意识地就飘到了皇上新写的圣旨上,越往后看,他就越心惊。 皇上册封锦清格格为和硕恭悫长公主,赐婚于瓜尔佳讷尔杜,择日成婚。 锦清格格比皇上还大几个月,算起来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这讷尔杜,他可是鳌拜的侄子呀。 梁九功默默地想着,皇上顾全了和裕亲王的兄弟之情,却是要放弃他与锦清格格的姐弟之情了。 “去慈宁宫。”玄烨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随意吩咐着,梁九功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连忙着人去打点准备。 太皇太后原本已经就寝,突然听到玄烨求见,她虽惊讶,却还是起身披上外衣,忙让人去打开门。 这个时候玄烨还过来,太皇太后直觉他是有要事与她相商。 玄烨进去后也没说话,只是将自己拟好的第二道圣旨递了过来。 太皇太后疑惑接过,命人将灯火拿近,眯着眼睛看完了。 “你决定了吗?” 对于玄烨这一决定,太皇太后倒是不怎么惊讶,今日锦清提及自己在外头遇见了玄烨,当时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 当下,联姻无疑于是安抚鳌拜最好的办法,皇上的兄弟们唯有一个福全到了成婚的年纪,但福全要娶西鲁克氏,思来想去,既然不能将鳌拜的女儿娶进皇室,那么唯有将皇室的公主嫁给鳌拜的族人。 “皇阿玛的女儿,如今只有二姐一人,其实孙儿也舍不得二姐……孙儿也不知该如何了。” 玄烨说着低下头,抬起手搓了搓自己脸颊,面上尽显为难之色。 “孙儿也知道您很是疼爱二姐,若您舍不得二姐,孙儿就再想别的办法。”玄烨语气低沉,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太皇太后看看玄烨,再看看手上他已经写好的圣旨,下意识抚摸了下身上穿着的寝衣。 这是锦清今日刚送来的,说是她亲手缝制的。 太皇太后看着自己袖口上绵密的针脚,良久后才道:“就让锦清嫁吧,到底是个公主,比不得福全或许能够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玄烨的语气依旧沉稳,声音里反而多了几分不舍:“是,孙儿遵命,皇祖母放心,朕会挑选合适的地方,皇姐成亲后,不必住在驸马府上。” 太皇太后将圣旨递还给他,低声道:“好了,既然也有了决断,就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玄烨拱手道:“是,皇祖母您早些休息,孙儿告退。” 等到玄烨离开,苏茉儿走进来道:“太皇太后,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太皇太后没动,她看一眼苏茉儿,叹气道:“他连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却还来问哀家的意见。” 苏茉儿微微一愣,笑着道:“太皇太后您英明睿智,皇上虽亲政,但到底年纪还小,大事上头他少不得要请示您的。”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讽刺道:“你终究想得太天真了,咱们这位皇上,主意可大着呢。” 比当年的福临主意还大,好在玄烨行事,比起他阿玛福临还是强了些许的。 苏茉儿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多年,当然也看得出来皇上在某些事上,说是来请示太皇太后,其实说到底,他只是过来礼貌地通知太皇太后一声罢了。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能当着太皇太后的面直说,因此便岔开话题道:“明天这圣旨一公布,格格与杨福晋少不得要来慈宁宫,您要见吗?” “不了,哀家头有些疼,想静养一段日子。” 苏茉儿:“是,奴婢明日一早就派人去请太医。” * 这几日的天突然刺骨地冷,慈仁宫便提前烧起了炭,孟露脚下煨着汤婆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暖炉,正懒洋洋地窝在炕上看几个小宫女逗弄小八玩,外头突然就想起了一阵哭声。 孟露一愣,刚递给阿木尔一个眼神,便有宫女匆匆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杨福晋和锦清格格求见。” 孟露震惊:“是她们在哭?” 宫女道:“是,好像是皇上给锦清格格赐婚了。” “快请进来。”赐个婚就让她们母女二人哭成这样,这赐婚的对象怕不是良人啊。 孟露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下地往外走。 杨福晋和锦清进来时,两人皆是满脸泪痕,孟露肃了神色,道:“皇上赐婚是喜事,你们哭哭啼啼这幅样子,若是传到皇上耳里,不怕他怪罪吗?” 杨福晋与锦清被孟露这么一斥,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擦了擦眼泪,端正神色给孟露请安。 孟露叫人到外头守着,拉过锦清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锦清只低声泣着,几次想要张嘴,终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孟露一边拍着她的后背,目光看向她对面的杨福晋。 杨福晋突然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皇上今早下旨,要把锦清嫁给讷尔杜,求太后娘娘开恩,让皇上取消这门婚事吧。” 讷尔杜?孟露对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闻言一脸茫然。 杨福晋解释道:“他是鳌拜的侄子。” 孟露:“……”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孟露想了想问道:“福全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吗?”这话自然问的也是杨福晋与锦清,如今孟露不大爱管外头的事,因此慈仁宫的宫人也就不会主动探听宫里宫外的消息。 这次回话的是锦清,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二哥要娶什么西鲁克氏,已经下了圣旨了。” 孟露道:“也是今天?” “嗯。” 孟露嗤笑一声,心道原来如此。 太皇太后和玄烨,哪里是要试探福全,他分明就是想让福全去娶鳌拜的女儿,以求能让鳌拜的反叛之举再晚些。 只是不知为何,福全还是得到了选择的余地。 福全有了选择的余地,锦清就没了。 倒也难怪,清朝的公主,谁也逃不过联姻和亲的命运, 孟露大致已经明白她们母女来此的目的,不待她们再说什么,她就道:“想让玄烨改变主意,你们应该去求太皇太后,或者慈和太后,再不济直接去求玄烨,求我有什么用。” “皇祖母不肯见我们。”锦清一想到太皇太后,便觉胸口憋闷,呼吸困难,她哪里不明白皇祖母是故意称病不想见她。 她昨日还去给皇祖母请过安,还亲热地依偎在皇祖母的怀里,让她给自己梳头。 可一夜过去,什么都变了。 皇上将她赐婚给一个年近三十已有一个亡妻且府上姬妾无数的纨绔子弟,皇祖母对她避而不见。 皇上那里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圣旨是他亲手拟的,他自然不会搭理锦清的祈求。 慈和太后的身子还是不好,锦清也不敢去咸安宫打搅。 除了慈仁宫,她走投无路了。 可如今到了这,她也才明白过来,皇额娘也做不了主的。 孟露察觉出锦清身上的绝望,她心疼道:“皇额娘帮不了你,皇上将你赐婚给讷尔杜,明显是为了朝局,涉及朝局,皇额娘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那妹妹就要眼睁睁看着锦清跳入火炕吗?”杨福晋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孟露语气平静地回:“是,只能看着。” 她狠下心不去看锦清,只淡声道:“哭吧,在我这里你们可以尽情地哭,等下出了慈仁宫的大门,再哭,可就是不懂事了。” 杨福晋还不死心,还想开口说什么,可锦清却是在孟露的冷漠面前渐渐冷静下来,她拉一把自己的额娘,嗓音沙哑:“额娘,您起来吧,别为难皇额娘了,皇上下这道圣旨,必定是事先知会过太皇太后的,能阻拦这道圣旨的人,也只有太皇太后。” 但这道圣旨今日还是被奴才捧到了她的宫室,念给她听了。 锦清明白,事已成定局。 为了自己的额娘,她别无选择,只能安然接受赐婚。 第 133 章 福全与锦清的婚事, 礼部最终将月。 几日,就在腊月初二,正是她生辰这一日。 , 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 家中姬妾成群的男人。 婚事定下后, 讷尔以及孟露等人, 孟露觉得他长得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孟露并不想以貌取人, 只是这讷尔杜的长相, 实在是让她很难不想起她曾经在菜市场见过的肉摊老板。 讷尔杜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即便笑着也仍旧给孟露一种横眉冷竖的错觉,活脱脱就是那杀猪宰羊的屠夫。 孟露看着实在不忍, 在玄烨来给她请安时,旁敲侧击地试探玄烨, 能不能取消这门婚事,玄烨只是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无奈:“皇额娘, 儿臣也不想的, 只是如今皇室的公主,只有皇姐一人了, 但凡朕有女儿,朕就不会让皇姐做出如此牺牲的。” 他都这样说了, 孟露再多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失落地回了慈仁宫。 她阻止不了锦清嫁给这样一个人,便只能让皇后多给锦清配几个陪嫁嬷嬷, 或许她们能够保护锦清。 亲王娶妻,公主嫁夫,紫禁城的热闹从腊月初一开始就没停过, 但这热闹背后,却充斥着锦清和杨福晋流不尽的眼泪。 鳌拜仗着皇上的姐姐嫁给了自己的侄子,觉得自己就成了皇上的长辈,于是越发地不将玄烨放在眼里。 每日的早朝,鳌拜没有一日不是姗姗来迟,更是不止一次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频频打断玄烨说话,在大殿之上对着玄烨指手画脚,他几乎已经将不臣之心写在了额头上, 面对这一切,玄烨唯有咬牙忍让。 一转眼到了康熙七年,正月的时候,玄烨再度下旨,加封鳌拜为太师。 他现在还是没有能够万无一失地除掉鳌拜的把握,能做的唯有不停地给他加官进爵,以期暂时稳住他。 * 这一日早朝,玄烨又在鳌拜那受了不小的气,他阴沉着脸,吩咐下人抬他去咸安宫。 咸安宫有他的儿子,还有他的额娘,他现下觉得沮丧极了,想抱一抱承瑞,也想听自己额娘温柔的嗓音。 到了咸安宫,慈和太后拉着他的手坐下,心疼道:“瞧着清减了不少,近日胃口不好吗?” 还不是因为那个逆臣鳌拜,除了他没人敢让自己不高兴。 玄烨心里闷闷地想着,看了慈和太后一眼却没将这话说出来,前朝的事,额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必告诉她,徒增她的烦恼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表情,笑着道:“谢额娘关心,儿子没事,承瑞呢,朕有三五日没见承瑞了。” 慈和太后便即让人去将承瑞抱出来。 承瑞如今已经会笑了,慈和太后看着玄烨父子二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含笑看了一会儿,接着状似随意道:“昨日锦清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额娘还见了她一面。” 玄烨仿佛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地让承瑞抓着自己的手指玩。 慈和太后又道:“那孩子从前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但额娘昨日见她,她几乎没怎么笑过。” 这回玄烨愣了愣,但依旧不发一语。 慈和太后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道:“玄烨,你阿玛的女儿只剩下锦清一个人了,你怎么给她许了那样一门婚事啊。” 慈和太后其实并不怎么了解鳌拜的种种恶行,只是偶尔听皇后提起,锦清的驸马讷尔杜,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且先前已经有过一个福晋了。 堂堂公主嫁给一个臣下做续弦,实在有些委屈锦清了。慈和太后生怕玄烨会因为促成这样一门婚事而被天下人诟病。 但玄烨却满不在乎,听了慈和太后的话,他一面逗着承瑞,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额娘,您是觉得讷尔杜配不上皇姐吗?” 慈和太后点了点头:“自然。” 玄烨轻轻一笑,娓娓向慈和太后解释着锦清婚事的来龙去脉。 “儿臣知道让皇姐嫁给讷尔杜是委屈她了,只是眼下儿臣需要皇姐做出牺牲,为了遏制鳌拜日益滋长的野心,儿臣只得不停地许他一些好处。” 慈和太后不解道:“那你让福全娶鳌拜的女儿不就行了,他到底是男子,将来也可以再娶,可锦清作为公主,讷尔杜若是伏诛,她就只能守一辈子寡了 。” “让二哥娶鳌拜的女儿,太冒险了。” 慈和太后疑惑道:“怎么说?” 玄烨接着解释:“若让鳌拜做了二哥的老丈人,儿臣也害怕二哥会与鳌拜一条心。” 他也担心福全会被鳌拜迷惑,与鳌拜一同密谋造反。 “相对来说,舍弃皇姐,比舍弃二哥更为稳妥。”玄烨用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声道:“儿臣不能给鳌拜送一个有可能会危及儿臣皇位的人过去。” 至于皇姐,她只是大清的公主,将来即便鳌拜造反,她本身对自己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因此玄烨认为将自己的皇姐嫁给讷尔杜,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至于他心里的那一点点内疚,早就被鳌拜的肆意跋扈给冲散了。 玄烨说完,见自己的额娘神情怔然,半晌不语,他便补充道:“额娘您就别操心了,也别心疼皇姐了,皇姐如今住在宫外的公主府,也没人能给她委屈受的。” “你说的对,是额娘见识短浅了。”慈和太后淡然一笑,揭过话题不提。 慈和太后留玄烨在咸安宫用了早膳,下人伺候他漱口的时候,慈和太后突然道:‘玄烨,额娘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玄烨吐出口中茶水,道:“额娘请说。” “承瑞这孩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闹腾人,他常常一整晚一整晚的不睡觉,额娘觉得照顾他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你让吉鼐福晋自己照顾吧。” 玄烨一愣,怀疑地看了慈和太后一眼。 承瑞越大越闹腾这他相信,但是额娘觉得照顾承瑞累人,他就不能理解了。 承瑞虽说是养在额娘膝下,但照顾他的乳母便有三个,更别提这咸安宫上上下下的宫女了,应当也用不着额娘自己亲力亲为才是。 这样想着,玄烨便没有同意,毕竟当初将承瑞送到咸安宫,也是想让额娘的日子有更多的欢声笑语。 他低头在承瑞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将孩子交给乳母,随即贴近慈和太后身侧坐着,含笑道:“额娘,您知道的,吉鼐福晋年纪小,儿子后宫的人都年纪小,朕不放心让她们照顾承瑞,儿子只信您。”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意味,慈和太后许久没见过玄烨对着自己撒娇了,是以一时不忍,又稀里糊涂地应下继续照顾承瑞的事。 她虽答应了,但神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愿,玄烨觉得自己额娘的反应有些怪,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怀里的承瑞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但这之后不久,玄烨就不得不命人将承瑞抱离咸安宫,因为慈和太后病了,且还病的不轻。 慈和太后的病来势汹汹,据说头一日玄烨还和皇后去咸安宫陪她用晚膳时,她还有说有笑好好的,但第二日她就病倒了。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那是因为玄烨下令让咸安宫的宫人管好嘴巴,谁敢往外头多说一个字,便是诛九族的大族。 与此同时,他也不让人去咸安宫探望慈和太后。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玄烨召去了咸安宫,但他们都说不上慈和太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太医被玄烨贬斥或者捉拿下狱,他甚至也开始让人从民间寻求名医进宫为慈和太后诊治,但那些民间大夫也被玄烨关进了大牢。 孟露看着这番动静,甚至开始怀疑慈和太后是不是真的病了。 玄烨不让人探望,孟露也就不好去咸安宫,但她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原本打算委婉地试探下看太皇太后是否与此事有关,但太皇太后却开门见山地告诉她:“哀家什么都没做,至于佟氏究竟得了什么病……”太皇太后皱着眉,眼底充满着疑惑迷茫:“你去问玄烨吧,哀家也不清楚。” 孟露:“……” 这就奇了怪了。 深思熟虑后,孟露亲自去了乾清宫。 玄烨听到她来,亲自出来迎接,“皇额娘,您怎么突然过来,有什么事遣人通知儿臣一声就是了。” 玄烨一脸的颓然,双眼赤红,眼下更是乌青一片,仿佛几日未曾合眼。 孟露让宫人退下,直言道:“玄烨,你额娘到底怎么了?你下令不许人去咸安宫打扰,皇额娘只能来问你了。” 提到慈和太后,孟露敏锐地发现玄烨眼底闪过一丝疼痛,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下,再度睁眼时,眼眶渐渐泛红。 他带着哭腔道:“皇额娘,我额娘她……她用茶碗碎片割破了她的手腕……” 孟露倏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第 134 章 孟露听到这几个字, 她说笑,她正想板起脸说他几句,就见这王在她面前扑簌簌落下两行泪。 孟露不由呆住, , 不像说笑。 重, 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轻声地道:“玄烨, 你额娘到底怎么了?” 玄烨吸了吸鼻子, 粗鲁地泪,哽咽道:“儿臣也不知道。” 那日他跟皇后陪额娘用了晚膳,席间额娘还与他们说说笑笑, 看起来心情不错。 膳毕他就和皇后离开咸安宫,临走的时候, 额娘还笑着让他们第二日再去,结果夜半的时候,青怜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坤宁宫求见他。 玄烨当时睡得正沉, 被人从梦里强行唤醒自是有些不悦, 但想到青怜是慈和太后的贴身侍女,若是没出什么事, 她应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地闯过来。 他起身沉着脸走了出去,随即就看到了身上染了血迹的青怜。 青怜一见他就跪了下来, 一双眼里满是惊恐,问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地哭着求他即刻前往咸安宫。 玄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穿着寝衣就赶往了咸安宫,皇后也急忙追着去了。 到了咸安宫便看到慈和太后的床前围着两名太医并几名手足无措的宫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玄烨心脏不由剧烈跳动,双腿有些虚浮地迈了进去,随即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额娘,以及她手腕上缠绕着的厚重纱布。 “慈和太后怎么了?”玄烨呼吸沉重,直直地望着慈和太后,两名太医闻言忙跪了下来,但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玄烨见他们时不时的交换眼神,却始终无人回话,他声音沉了几分,眼神凌厉地盯向他们:“朕在问你们话!” 两名太医满头大汗,嘴唇动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好深深地趴在地上,嘴上不住地说着皇上恕罪这些话。 恐惧与愤怒围绕着玄烨,他正要再次开口质问,被吓到近乎失魂落魄的青怜这时恢复了些许理智,她走到玄烨面前跪下,带着哭腔道:“皇上,太后娘娘不知为何,用茶杯的碎片划破了手腕……流了好多的血。” 地上的血迹已有宫女清洗过了,但依旧遮掩不住空气里那股渗人的味道。 今夜本不是青怜守夜,但她半夜醒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萌生出了进去看太后一眼的想法,于是她披着外衣轻轻推开了寝殿的门。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青怜心下不安,小跑几步到了床前,然后就看见慈和太后面容安详地躺着,右手手腕搁在床沿上,正不停地往外流血。 那一刹那,青怜觉得自己整个大脑都是懵的,她在床前茫然地站立了半晌,直到慈和太后的血流到自己鞋尖时,她才如梦初醒。 青怜慌张上前压着慈和太后的手腕,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来人”,咸安宫其他两个一等宫女很快便应声跑了进来,青怜哭着喊道:“快去请太医!” 咸安宫有大阿哥承瑞在,因此后殿的庑房内便有留守宫中的太医,他们也是被人从睡梦中喊醒,迷迷糊糊地跟着来了太后的寝殿,然后就看到了让他们连死后埋哪里都想好了惊悚一幕。 青怜姑姑衣襟上沾满了血迹,正一边哭一边用力握着慈和太后的手腕。 两名太医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忙脚乱地翻出止血的药粉,又忙让人去熬参汤来给慈和太后灌下。 一番惊心动魄的操作后,慈和太后还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只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丝微弱气息能否维持到天明。 青怜心里清楚,慈和太后若是坚持不到天明,这咸安宫满宫上下的奴才外加两名太医,也快死到临头了。 无论如何,现下需要尽快将此事禀报皇上,而且此事还不能张扬的满宫皆知。 嫔妃自戕乃是大罪,说不得要连累全族,慈和太后身为皇上生母,若是让人知道了她割腕自残的事,只怕要掀起不小的风波。 青怜脑子一片混乱,只能想到这些,她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一路胆战心惊地躲避着宫内各处的守夜侍卫,直直去了坤宁宫寻找皇上。 玄烨听到自己额娘割腕自残一事,第一反应也是和孟露一样,是不信的。 额娘贵为太后,身份尊贵无比,她又那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额娘怎么可能会割腕自残? 玄烨认为额娘就是不小心割伤了自己,他也不管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有多么的离谱,就是执意地认为额娘不会自残。 但这事传出去到底也不好听,于是玄烨冷静下来后,当即就下令封锁了咸安宫的消息。 他在慈和太后塌前忧心忡忡地等到天亮,太医说额娘熬过来了,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慢慢将养好生调理,三五月也能恢复如初。 玄烨松了一口气,让皇后寸步不离地守着额娘,自己下朝后先去了趟慈宁宫,这事不能瞒着太皇太后,玄烨打算据实相告。 太皇太后听后与孟露当下的反应是一样的,她甚至还斥责玄烨:“皇帝是还没睡醒吗?怎地开始胡言乱语了?” 玄烨说自己不是,随后又忍着泪意将昨夜咸安宫的事说了一遍。 太皇太后久久怔愣,实在难以置信。 不过他与玄烨的想法一样,如今慈和太后还昏迷着,到底她是不是自残还未可知,但这事最好还是别让更多人知道。 咸安宫知情的下人除了青怜外,其他人皆被玄烨暗中扣押下来。 那两名太医自然也懂得闭紧嘴巴,于是外头只以为,慈和太后是得了什么急病,玄烨又不许人探望,大家便想着慈和太后或许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病,说不定就是天花。 天花可是大家的噩梦,一想到这两个字眼,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乖乖待在自己的宫里,一步都不敢外出探听。 孟露听完玄烨说的这些,只觉得脑子不断地嗡嗡响。 “怎么会?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 孟露欲言又止,看着玄烨近乎崩溃的模样,温声道:“已经好几日了,你额娘还没醒吗?” 玄烨:“醒过几回,只是额娘每次醒来,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帐顶,无论是皇后还是儿臣与她说话,额娘皆不搭理,说的多了额娘甚至会露出厌烦之意……” “就连承瑞,额娘也不肯看上一眼。” 玄烨说着,语气里充满疲惫无措。 两人正说着话,梁九功匆匆跑了进来,他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就绊倒在地,但他也来不及起身,直接手脚并用地朝孟露和玄烨爬了过来,嘴上道:“启禀仁宪太后,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慈和太后刚才又醒了,皇后娘娘还说,大阿哥正在啼哭,慈和太后许是烦了,便说了一句‘把孩子抱到钟粹宫去’。” 这算是慈和太后这几日第一次开口。 玄烨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梁九功站了起来,回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沙棠过来传的话,应当属实。” 玄烨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额娘愿意开口,总是好的。 孟露还是神情茫然,一半不解,一半震惊。 她眉头紧蹙,心里猜测一个可能性,慈和太后,应当不会是被太皇太后逼到自杀吧?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今前朝局势不稳,鳌拜虎视眈眈地盯着乾清宫那张椅子,玄烨的皇位坐的摇摇欲坠,太皇太后就算要对慈和太后下手,也断断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再者,据她跟太皇太后平日里的交流,她认为太皇太后不会冒险做出让玄烨与她反目的事。 既不是太皇太后,那慈和太后又是因何要割腕? 孟露想不明白,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尴尬,她下意识里觉得,自己最好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可玄烨这时却让梁九功退出去,然后他就跪在了孟露面前,祈求道:“皇额娘,儿臣接下来的话,或许有些自私了,但儿臣还是想说。” 孟露:“……”不,她希望玄烨不要开口。 “额娘曾经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臣知道您生她的气,但儿臣还是想求您去趟咸安宫,或许对着您,额娘才愿意开口。”玄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孟露微微沉吟,委婉道:“可是她都不肯与你说话,只怕皇额娘去了,也不一定能让她开口。” “而且,刚才梁九功不是说了吗,你额娘已经开口了,说不定你现在去,她也愿意跟你说话了。” 玄烨道:“儿臣也希望额娘会跟儿臣说话,但……” 他略微一顿,想了想还是对着孟露嗑了一头,继续道:“皇额娘,以防万一,还是请您随儿臣一同去趟咸安宫吧。” 孟露:“……” 她很为难,但还是不得不应承下来,“皇额娘答应你去,至于能不能让你额娘说话,皇额娘实在保证不了。” 玄烨自然也没想着孟露一定有能让慈和太后开口的办法,他如今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第 135 章 安宫, 皇后得到消息,早早地到门口迎接。 玄烨从御辇上下来,上前扶起皇后, 拍了拍她的手温 皇后心中感动, 只觉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她莞尔一笑, 和太后, 于是便主动告当前的情形。 , 这次臣妾给她喂淡粥,额娘也不拒绝,还喝了几口呢。” 孟露听着这话, 明白慈和太后这几天竟是连饭也不吃,也难怪玄烨会慌成那般模样。 “不过额娘嫌承瑞太吵了, 让臣妾把承瑞抱回给吉鼐福晋,这事还请皇上做主。”皇后又道。 玄烨顿了顿,他心里突然想起不久前额娘就跟他提过承瑞太吵闹, 不想继续抚养承瑞的话, 当时他没让人抱走承瑞,如今怕是不行了。 额娘病得厉害, 皇后每日侍疾也顾不上,但是吉鼐福晋连字也不认识几个, 玄烨思来想去,也实在不放心把他的儿子交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教养。 他沉吟着道:“你抱着承瑞,亲自去一趟慈宁宫, 请皇祖母先照看着承瑞吧。” 皇后道:“由皇祖母抚养承瑞,自是万分妥帖的,臣妾这就去慈宁宫。” 孟露在一旁站着, 闻言不由淡淡看了玄烨与皇后一眼。明明承瑞的亲娘就在钟粹宫住着,但玄烨似乎就没想着让吉鼐福晋抚养承瑞。 明明玄烨当年,也是由只是小福晋位份的慈和太后亲自抚养,他应该最懂得亲生母亲在身边照料的重要性才是。 孟露闷闷地想着,难道当了皇帝,他的心性也变了吗? 皇后说完话,便带着承瑞及其乳母等去了慈宁宫,玄烨与孟露进了咸安宫,到了慈和太后寝殿外头。 孟露停下脚步,对玄烨道:“你先进去看看你额娘,我就在外头等着,有什么事你派人出来传话就行。” 玄烨点了点头,他也想先跟自己的额娘说说话,问一问她何以那么狠心,竟然连他这个儿子都能舍下。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慈和太后正靠坐在床头,只是她一双眼却没半点神采,呆滞地望着窗口方向。 如今虽已到了三月里,但天气还是极冷,这两日又是阴天,外头渗人的冷意顺着窗户流淌进来。 青怜摸着慈和太后冰冷的双手,轻声道:“主子,外头太冷了,奴婢去把窗户关上?” 话落慈和太后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见一样,青怜神色间难掩担忧,生怕她再得了风寒,于是不等慈和太后出声便即将窗户关了起来,然后折回床前。 慈和太后的目光仍旧呆滞,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户方向,青怜无论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 只是静静地坐着,虽胸膛缓缓起伏,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颓然之气。 玄烨便是在这时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青怜心里舒了一口气,心道皇上来了,主子心里即便再有什么委屈,这下也该开口。 青怜很有自知之明地告退离开,只留下玄烨与慈和太后母子二人。 但慈和太后仿佛是聋了瞎了,即便是看到玄烨进来,她也仍旧一动不动,如一座枯坐的雕像。 玄烨迟疑着走近,握住慈和太后冰冷的双手轻轻揉搓,不安地道:“额娘,您醒了。” 顿了半晌不见慈和太后有什么反应,玄烨忍不住问道:“额娘,儿子如今已经亲政,您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告诉儿子,儿子别的或许做不了,但绝对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这话说出来,慈和太后的瞳孔微微动了下,不过玄烨没发现,他继续道:“皇阿玛去的早,儿子如今只剩下您,咱们母子熬到今天不容易,如今儿子亲了政,您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些话,慈和太后听进去了,不过她还是不发一语。 “额娘,您就朕这么一个儿子,您划破自己手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您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儿子会如何?”玄烨忍不住抬起双手,握住慈和太后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与自己相对。 他试图从慈和太后的脸上看到什么,但很快的,玄烨就感到无比的沮丧。 无论他说什么,额娘始终面无表情,脸色毫无波澜。 他感到挫败极了,咬了咬牙忍住鼻尖的酸意朝外面招了招手。 梁九功就在外头看着,见皇上这番动作,他连忙去寻孟露,回道:“启禀仁宪太后,皇上请您进去一趟。” 孟露道:“如何,慈和太后有说她为何要做下傻事吗?” 梁九功没回话,只是神情极为凝重。 孟露见此不由叹了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朝着慈和太后寝殿的方向走去。 进去时就看到慈和太后面无血色,神情憔悴。 玄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颊边轻蹭,慈和太后眼里麻木冷淡,甚至连个斜眼都没有给玄烨。 孟露怀着深深的疑惑靠近,尽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温和,她柔声道:“妹妹,我来看你了。” 孟露一边问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慈和太后的脸部,她不想错过慈和太后脸上 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孟露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慈和太后听到她的声音后就转过头来,她的双眼不在无神,孟露在她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奇了怪了,孟露抿了抿唇,暗道慈和太后到底在搞什么?面对她的亲儿子她连眼都不眨一下,怎么听到自己的声音,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呢。 慈和太后这般反应,玄烨看着却是喜出望外,他几乎要流下喜极而泣的眼泪来,激动道:“额娘,您听见儿子说话了吗?” “听见了。”慈和太后轻启干裂的唇瓣,嗓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有些粗粝:“玄烨,你出去,额娘跟你皇额娘说说话。” 孟露:“……”不,她不想与慈和太后说话,孟露心里是抗拒的,她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慈和太后的状态不是很对劲,她的精神,好像出了问题。 对于玄烨来说,额娘能开口他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即便额娘不想跟自己说话,他除了些许的失望外,也并不觉得额娘想跟皇额娘说话有什么不妥。 他眼眶红着,嘴角还笑着,温声道:“好,儿子去外头等着,您有什么话都可以跟皇额娘说。” 玄烨话落看了孟露一眼,孟露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全然的信任和嘱托。 玄烨出去后,慈和太后并没有立即开口,她又将视线转了过去,孟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那端只是紧闭的窗户。 “开春了,外头的花花草草已经开始发芽了,要不了多久,这宫里便会花团锦簇,到时候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光秃秃的了。”孟露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慈和太后闻言,唇角缓缓地上扬,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笑:“以前,我是最喜欢春天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秋天万物腐败凋零才是最美的,看着那些树啊草啊花啊的一个接一个的枯萎凋落,我就觉得浑身都舒坦。” 孟露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没将心里的震惊表现的太明显。 她屏气凝神,看见慈和太后将衣袖拉起,露出了手腕上缠着的棉布。 “姐姐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慈和太后一边问着,一边慢慢解开她手腕上的棉布,露出莹白手腕上的狰狞伤口。 孟露看得浑身汗毛倒竖,胃里也极为不适,她忙错开视线,轻声道:“我的确想不明白。” 即便她心里不想与慈和太后多说,但却仍然对慈和太后的动机充满了疑惑。 慈和太后轻轻摩挲着她的伤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道:“因为,我不想活了。” 孟露惊愕不已,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却见她神情认真,丝毫不像说笑。 “为什么?” 慈和太后转头看着她,轻轻笑着,漫不经心地道:“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是两年前她试图陷害孟露,而被太皇太后发现那一回。 当时在太皇太后面前,玄烨没有说过一句维护她这个额娘的话,虽然明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玄烨当时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玄烨的态度还是令她觉得心寒意冷。 同时,她也意识到只有有太皇太后在的一日,她永远都要活在太皇太后的监视之下。 再之后,她被太皇太后禁足,玄烨经常会去看她,每次他都给自己讲一堆的大道理,说仁宪太后是个好人,说仁宪太后当年待他们母子如何如何好,说自己不应该对仁宪太后生出那样的心思。 他甚至都没问一句,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玄烨明明是她的儿子,却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仁宪太后,仿佛仁宪太后才是生养他的人。 就连皇后,也更加亲近仁宪太后。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这个慈和太后当得可有可无,于是她便觉得日子越来越没意思。 再后来,玄烨为了稳固朝局,把锦清嫁给那样一个人,甚至还说出了锦清只是个公主终究无用这样的话,她就觉得玄烨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善良天真的孩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玄烨想要做稳那个位子,冷漠无情是必然的,但我就是觉得难受,我一点都不想看着玄烨变成一个帝王。” 慈和太后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孟露听完了,还是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不过慈和太后生了什么病,孟露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所谓抑郁症,大抵就是如此吧。 明明眼前的一切都可称得上美好,但慈和太后就是在这样的美好生活中,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 第 136 章 慈和太后的这个病, 孟露甚 心理疾病在二十够的重视,在这个封建王朝就更加不会被人理解了。 ,她告诉慈和太后, 太皇太后再如何强势, 她毕竟也渐渐老去, 只要她放平心态, 好好活着, 等玄烨除掉鳌拜, 将这,她作为帝王生母,自。 孟露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 她甚至对慈和里还有个我,那就更没有烦恼的必要了, 等玄烨除掉鳌拜后,我就打算回科尔沁,到时候宫里的太后 她倒也不是怀揣着一颗圣母之心为慈和太后让路, 只是这宫里的日子到底有些无聊了。玄烨的势力会越来越大, 未来她若是想做些什么,只怕也是会束手束脚, 还不如回到科尔沁。 山高皇帝远,在那个可以让她肆意驰骋的草原上, 她无论想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然而慈和太后听了孟露这话,并未表现出半分的的开心,仍旧是一脸的淡漠, 也不再回应孟露,又开始出神地盯着窗户。 孟露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 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苦口婆心道:“不说其他,就算是为了玄烨,你也该振作起来,他今年才刚过了十四岁生辰,你忍心让他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吗?” 也不知道慈和太后听进去没有,孟露在门口站了片刻,见她仍旧不动如山,便只能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她对于心理疾病,可谓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几句安慰的话以外,也没别的办法,但偏偏这种病,光靠安慰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 孟露神情凝重,玄烨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来,语气充满期待:“皇额娘,额娘她说什么了?” 孟露抬头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额娘她……”她斟酌着,“你觉得你额娘如今的日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吗?” 孟露不答反问,她想先探探玄烨的口风。 玄烨虽疑惑这问题的由来,但还是认真地想了半晌,最后道:“额娘同您一样贵为太后,每日里养尊处优,皇祖母那边也不用她每日去侍奉着,儿臣实在想不通额娘还有什么值得烦恼的地方。” 玄烨这般回复,完全在孟露意料之中。是啊,慈和太后是宫里养尊处优的贵人,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她有需要烦恼的地方,所以她这病,孟露没法跟玄烨解释。 “你进去陪陪你额娘吧,我觉得她就是长期被关在这高墙围起来的深宫大院,有些寂寥罢了,你作为儿子,前朝不忙的时候,多去咸安陪她说说话吧。”孟露最后也只能模棱两可地留下这么一句,任由玄烨一头雾水。 孟露走后,玄烨迟疑半晌,还是进了寝殿,慈和太后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玄烨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吓到她:“额娘,您若是觉得这宫里憋闷的慌,等儿臣将鳌拜的事了一了,儿臣带着您去外头走走。” 慈和太后闻言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玄烨满脸的小心翼翼,心突然就多了一丝对这孩子的愧疚,她轻笑一声道:“你如今亲了政,前朝的事越发地抽不开身,能去哪儿啊?” 况且就算他能抽得出身带她出去散散心,太皇太后那儿怕是也有话要说,她不愿玄烨为难。 玄烨上前坐在慈和太后的床边,握着她的手道:“额娘记得曹尔玉吗?” 曹尔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慈和太后恍惚地思考了片刻,道:“似乎是孙氏的丈夫。” 玄烨道:“是,曹尔玉的夫人乃是儿臣的乳母,他之前是内务府的营膳司郎中,康熙三年的时候,儿臣任命他为江宁织造,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在江宁住着。” 慈和太后不解道:“怎么提起他来了?” “他每年都给朕上书,说一说当地的风土人情,据说江宁当地,繁华堪比京城,风景优美天下难有,等得了闲,儿臣带您去江宁走走。” 慈和太后听着这话,感动于这个孩子的一片孝心,遂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你最近瘦了,是因为额娘吗?” “儿子无事,只要额娘好好的。”玄烨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慈和太后失笑道:“好了,你都是做阿玛的人了,怎还动不动就红了眼眶,叫下面的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说着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玄烨的眼泪,道:“额娘答应你,会好好的。” 她会尽她所能的,好好活着。 得到了慈和太后的保证,玄烨心里说不出的安心,他又陪着慈和太后说了会儿话,直到皇后从慈宁宫回来,他才暂且离开了咸安宫。 * 从这日之后,孟露没法再在慈仁宫安稳地住着,她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咸安宫看看慈和太后,与她说上几句话。 两人谈话的内容,自然也是围绕着玄烨,以及他的妻妾和孩子。 慈和太后也做到了答应玄烨的,她每时每刻都努力笑着,尽力让自己心里不要再生出那种极端消极的想法。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补身的汤药一日三次的喝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也终于有力气下地,只是人看着依旧有些虚弱。 这一日玄烨来咸安宫陪她用膳,慈和太后就道:“我如今已经好差不多了,皇后从明日起就不必来咸安宫伺候了,这孩子熬了这一个月也是不容易,回去好好歇着吧。” 皇后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慈和太后是皇上生母,皇上信任她,都没让吉鼐福晋等人来侍疾,皇后自不敢辜负皇上的信任,伺候太后,她几乎是亲力亲为,喂药擦身都是她和青怜等人一起做的。 她每日里还得费神想一些好笑的事,逗慈和太后展颜。 因此这一个月下来,皇后觉得自己身心双重疲累,几乎快要熬不住了。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休息时,皇后心里几乎开心地尖叫起来,只是当着皇上的面,她自然还得象征性地拒绝慈和太后的好意。 皇后搁下筷子起身,嘴还没张开,玄烨就道:“额娘,皇后在后宫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再照顾您一段时间吧。” “.......” 皇后有些愕然,她是皇后,后宫大大小小的琐事几乎都要她费心操劳着,不说别的,光是太皇太后以及两位太后宫里的吃穿用度,每月就够她费神劳力的了。如今她是一面要管理后宫,一面还要照顾慈和太后,她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皇后全然没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难掩失落,但面上未显出分毫异样来,皇上既说了这话,她也只能跟着道:“是啊额娘,您的身子还是有些弱,儿臣现在离开也放心不下的。” 慈和太后含笑道:“你这么熬下去,身子哪里受得了。” 皇后道:“儿臣还年轻......” 慈和太后打断她道:“年轻也不能这么熬着,你跟玄烨成亲也有两年了。” 她说着又看向玄烨,道:“承瑞到九月就一岁了,你跟皇后也该有个孩子了。” 说起孩子,皇后顿时低下了头,双颊泛着羞赧的红晕。 去年承瑞出生的时候,皇上高兴,有一日在坤宁宫喝了酒,两人就那么圆了房,之后皇上也常留宿坤宁宫,只是她肚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罢了。 这一个月她几乎已经是住在咸安宫了,自然没有跟皇上亲近的机会。 皇后出神地想着,暂时忘了心中的失落。 玄烨心里其实还是放心不下慈和太后的,不过他突然想起了孟露告诉他的一句话:莫要勉强你额娘去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情,随着她的心意就好。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孟露说的话,玄烨莫名觉得自己可以相信,于是他就道:“好,儿臣听额娘的。” 之后的几个月,慈和太后那边一切正常,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每日都在咸安宫闭门不出,几乎是每隔几日就会到宫中各处去串门闲聊。 慈仁宫她也来过好几回,孟露自然不能将她再拒之门外,只能装作忘记了她所做的一切,与慈和太后又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姐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道康熙八年五月,玄烨一口气任命了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礼部尚书以及兵部尚书四位朝廷重臣。 这四位重臣人选,都是玄烨自己多番试探考量后定下的,朝中其他臣子们大都觉得皇上挑选的这四位很合适,圣旨公布那日,只有鳌拜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还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质疑玄烨,道这几人难堪朝廷重任,玄烨丝毫不意外鳌拜会跳出来反对,他假装虚心接受鳌拜的建议,道:“爱卿说说看,黄机等人为何不堪重任?” 鳌拜之所以反对,也只是因为这四人一向爱与自己唱反调,至今仍未投入他的阵营,玄烨突然问起,鳌拜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自恃是辅政大臣,又手握兵权,当下说不出理由,皇上也不敢拿他如何,于是便道:“臣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过几日会呈上一道折子,给皇上推荐其他更合适的人。” 玄烨道:“好,爱卿的话想来不是空穴来风,既如此,他们四人就先不必上任,爱卿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朕。” 鳌拜大笑一声,道:“皇上英明,那臣这就告退了。” 话落他也不行礼,也不却步而出,当即就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仿佛当这太和殿是他家后花园一样。 玄烨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虽有笑,但眼底却涌动这冷意,遏必隆在下头看着,突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么觉得,皇上似乎对鳌拜动了杀心?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皇上应该还没有动鳌拜的胆量,一定是他想多了。 第 137 章 康熙八年五月十五日, 是个让人忍不住焦灼的阴雨天,京城好几天,到了 早朝的时候, 鳌拜没有的位置, 当即就命人出宫去请鳌拜。 四部尚书之位不可一日无人, 若堪其位的理由, 他便要下旨让他们上任了。 梁九功领命后, 负责往来宫外各个官员府邸的人, 他自己亲自去了一趟。 但他最终还是没见到鳌拜,鳌拜的长子出来将他迎了进去,客气道:“梁公公, 今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亲自来了?” 梁九功抖了抖肩头的雨水, 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召太师大人入宫商议要事的。” 话音一落,他的长子纳穆福便一脸为难地道:“这……只怕是要叫梁公公空跑一趟了。” 梁九功疑惑道:“公子这是何意?” 纳穆福道:“这几日一直下着雨, 阿玛早年间随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 伤了腿落下了腿疾,一遇到这阴雨天, 双腿便疼痛难忍,不能下地行走, 阿玛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呢。” 梁九功立即表现出担忧神色,道:“可请了太医?咱家这就回宫请示皇上,请皇上下令派几名太医入府为太师大人诊治。” 纳穆福刚说了一句不用, 立时有家奴走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纳穆福便即对着梁九功道:“梁公公, 阿玛刚刚派人来传话,让我转告公公,他明日一早便会入宫见皇上的。” 这就摆明了鳌拜今日是不会入宫,梁九功脸上堆着笑,道:“太师大人既然有腿疾,还是多休养几日的好,咱家回去禀报皇上,皇上定然也会体谅太师大人的不易之处的。” 纳穆福拱手道:“我阿玛毕竟是辅政大臣,朝中大大小小的事也都要他来决策,公公放心,我阿玛既说了明日入宫,明日就一定会入宫,皇上处置不来的事,阿玛定会替皇上分忧。” 梁九功听着这话,心里不住冷笑。看来鳌拜身边的所有人心里都认定皇上离不开鳌拜,无妨,很快,他们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出宫之前皇上也特意嘱咐了,若是鳌拜不愿入宫,那也就算了,毕竟皇上要做的那件事,也不差这一两日的,于是梁九功关心了鳌拜几句,随后便离开了太师府。 纳穆福将梁九功送出大门,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他这才转身,直接去了前院鳌拜的书房。 书房里鳌拜正与其弟穆里玛,赛本得以及大学士班布尔善等人商议着此次玄烨突然任命四位尚书一事,见纳穆福进来,鳌拜就问:“打发走那个阉人了?” 纳穆福向着众人行了礼,回道:“是,儿子按着阿玛吩咐的说了,那梁九功倒也没说什么,已经离开了。” 鳌拜呵呵一笑,对着众人道:“你们看,老夫不过是一日没上早朝,这小皇帝就派人巴巴地来请了,可见离了老夫,他什么事都做不成,你们的担心,纯属多余。” 这一个月来,玄烨陆陆续续将京中不少的官员调往了外地,其中不乏鳌拜党羽,再加之他突然下旨任命四位朝廷重臣一事,穆里玛就有些担心,因此今日一早他就冒雨来了太师府,与兄长鳌拜商议此事。 然而鳌拜却不以为意,道:“穆里玛,你是杞人忧天了,小皇帝派出京城的人,也有一大半不是咱们的人啊,依我看,他就是闲的无聊罢了,不足为惧。再说了,小皇帝的姐姐不还是你的儿媳吗,咱们如今也算得上小皇帝半个长辈了,你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什么?” 穆里玛笑不出来,沉声道:“我也说不上来,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京城的戍卫都是我们的人,小皇帝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鳌拜往椅子上一趟,将双腿架在脚凳上,立时有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上前跪在他两侧,替他轻柔地按摩着双腿。 鳌拜有腿疾不假,但说腿疼难忍上不了朝,只是他不想上朝而随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就跟以前他不想上朝而谎称自己头疼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兄长既然决定明日入宫觐见皇上,还是得小心一些的好。”穆里玛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鳌拜神情微有不耐,闭上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京城仍旧是大雨倾盆,可等早朝一结束,这雨突然就停了下来,消失了好几天的日头再次出现在云端,炙烤着这片土地。 鳌拜从宫门前下了马车,一路顶着烈日走到武英殿,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是等着早朝结束后,才慢悠悠地出了家门,再坐着放置着冰块的马车出发的。 他进了武英殿的大门,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给玄烨请安,而是埋怨这天太热。 玄烨立在武英殿正殿的丹墀之上,温和出声,“真是辛苦爱卿了,梁九功,快给爱卿奉上一盏凉茶。” 梁九功应是,很快便有宫女捧着放在冰盆里的茶壶走上前,替鳌拜斟了一杯。 鳌拜也的确是有些口渴,这杯凉茶正是他需要的,于是他没有多想,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玄烨看着宫女从鳌拜手上接过的空杯,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而鳌拜也在这时察觉到些许不对,他倒不是尝出来他方才喝的凉茶里被玄烨加了料,只是今日他进来这么一会儿工夫了,小皇帝似乎忘了给他赐坐,他显然也忘记自己作为一个臣子,还没有给小皇帝行礼。 “皇上,老臣的这双腿,早年间跟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时留下了旧疾,不能久站,不知皇上可否赐给老臣一把椅子?”鳌拜等不到玄烨开口赐坐,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开口讨要。 玄烨神色不见波动,微微笑道:“爱卿辛苦了,只是朕还有一事想要请爱卿帮忙。” 玄烨用了“请”和“帮忙”这等字眼,鳌拜的头颅扬得更高了,他大笑一声道:“皇上有事吩咐就行了。” “爱卿可还记得他们?”玄烨话音刚落,武英殿正殿的两边侧门处便走出了几名手握各种武器的少年,鳌拜眯着眼看了看,道:“这不是皇上近身的侍卫们?” “对,之前爱卿陪他们练过几次的。”玄烨点点头道。 鳌拜也想起了自己之前与这十几名少年的交手,随即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冷哼声:“老臣记得,皇上的这些侍卫,可真是弱不禁风啊,老臣当年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奉命领兵,上阵杀敌了。” 玄烨低头,与鳌拜一起笑着,顺着他的话道:“整个大清,爱卿的勇武敢说第一,谁又敢说第二呢。” “皇上过奖了!”鳌拜抬手捋了捋满脸的胡须,又是一声轻蔑的冷哼。 玄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们这一年多的时间,几乎日日都在苦练武艺,不知爱卿能否再陪他们过上几招,也好让朕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 鳌拜是个嗜武之人,闻言也不多想,当即就将头上官帽一脱:“那老臣就再陪他们玩玩,也叫皇上再开开眼界!” 鳌拜视线转向了玄烨身后立着的梁九功,梁九功没有迟疑,立即小跑着上前,满脸堆笑地接过他的官帽捧着。 鳌拜挽起了袖子,走至那些满脸虎视眈眈地少年侍卫们面前,眼底一片漫不经心:“一起上吧。” 众侍卫无人动手,目光齐齐望向丹墀上的玄烨,玄烨神色肃穆,眼神坚定,朗声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朕将你们困在宫里,没日没夜地练习,朕知道你们都想家了,朕答应你们,今日事了,就会让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答应你们的赏赐,今早已经派人送到你们各自的家中了。” 鳌拜听得一头雾水,便听见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回头,就看见武英殿的两扇大门已被关上,裕亲王福全正在上门栓。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弓箭,鳌拜就见他上好门栓后便回了头,拉起了弓箭,箭头正对着自己。 这一声令人心惊的关门声响过后,武英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鳌拜忽地转身,就见玄烨正站在龙椅前,手里握着宝剑,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 “皇上,你这是何意?”鳌拜心中顿感不妙,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语气甚至隐隐带着挑衅。 玄烨目光充满冷意,一字一句地道:“瓜尔佳鳌拜,身为辅臣却结党营私,妒贤害能,欺君乱上,图谋不轨,来人,给朕拿下!” 玄烨话音一落,那些少年侍卫齐声应是,随即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又齐声喊道:“鳌拜,拿命来!” 鳌拜冷笑一声,一边应敌一边道:“老夫自幼从军,征战几十年,身经百战而屹立不倒,就凭你们这几个不自量力的黄毛小子,也想拿下老夫?” 他虽是赤手空拳,但应付起玄烨的这些侍卫依旧是绰绰有余,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很快,就有一年轻侍卫被鳌拜一脚踢中腹部,身躯远远飞出撞到了坚硬的丹墀下头,吐出一口鲜血就没了反应,也不知是生是死。 玄烨在上头站着,手心冷汗直流。 他勉力让自己不要露出胆怯之意,手里的宝剑被他握得更紧。 余下的侍卫们继续拼尽全力与鳌拜交战,虽没有再倒下的,但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玄烨看着他的这些侍卫们脸上渐渐露出疲惫之色,心里犹如油煎火燎。 他下意识看一眼鳌拜喝过的茶杯,压低声音喊道:“梁九功,那茶是你亲自沏的吗?” 梁九功咽了口唾沫,忐忑道:“皇上放心,是奴才亲自沏的。” “那他怎么还能坚持?”玄烨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为了能够万无一失地拿下鳌拜,他让梁九功在鳌拜的茶水里加了蒙汗药。作为一个皇帝,他不怕别人耻笑他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他只在乎能不能除掉鳌拜。 梁九功看着仍旧生龙活虎的鳌拜,心里也开始发毛。给鳌拜下的蒙汗药他没敢下太多,就怕被他给察觉出来,只是那一点药量,应该也会起上些作用才是啊。 难道鳌拜真就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连蒙汗药也对其无用? 玄烨与鳌拜主仆二人心慌意乱,玄烨甚至抽出了宝剑,随时都准备加入战斗。 也就是这个时候,玄烨看见鳌拜的身子踉跄了下,他立时给守在门口处的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会意,手上蓄势待发的弓箭嗡鸣而出,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鳌拜的后心处。 鳌拜昏昏沉沉的头脑被这骤然的疼痛一激,瞬间清明了几分,他嘴角渗着血迹,张开嘴胡乱怒喊着,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困兽,做着无用的挣扎。 玄烨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声道:“给朕拿下!” 十几个满头大汗的少年侍卫齐齐大吼一声,奋力朝着鳌拜冲了上去,这一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鳌拜就被他们压倒在地。 事已至此,鳌拜也终于意识到小皇帝给他的那杯茶被动了手脚,但他满口都是鲜血,说出一句话来,只能用一双充满愤恨的双眼盯着上头的小皇帝。 玄烨从丹墀上缓缓走下,立于鳌拜面前,轻声道:“爱卿,你知罪了吗?” 鳌拜身体里的蒙汗药开始产生作用,让他忍不住想闭上眼大睡,但他浑身的伤痛又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比煎熬。 “老臣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鳌拜声音嘶哑地喊着,只是他刚说了几个字,玄烨便下令:“堵上他的嘴,押入大牢!” 直到被关进了腐臭脏乱的天牢,鳌拜才意识到,自己被小皇帝给摆了一道。 不过如今这宫外几乎都是他的天下,京中各处要职也都有他的人,自己想要东山再起,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鳌拜终究是想错了。 玄烨雷厉风行,鳌拜下狱的当日,他便召集了议政王大臣会议,命他们商讨鳌拜的罪状。 只三日,议政王大臣会议便给玄烨呈上了列举鳌拜三十桩大罪的折子,玄烨看了很是满意,当即就下令诛杀鳌拜,其党羽自然也少不了一个贬黜抄家之罪。 康熙八年五月结束,困扰了玄烨多年的鳌拜一党也彻底瓦解。剩下一个遏必隆自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玄烨很快就下令褫夺了遏必隆的太师及一等公之位,顺利将政权拢入自己手中。 第 138 章 前朝的风云诡谲, 丝毫,玄烨除掉鳌拜,好像只是眨眼间的事。 那日太皇太后突然叫了孟露, 慈和太后听戏, 但等她们都坐到了戏台子下边, 太皇太后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苏茉儿捧了戏单子请她点戏, 太皇。 等台上唱开了, 孟露发现那根下疑惑,找了个时机叫来苏茉儿一问,这才知道玄烨今好戏。 玄烨决定动手之前, 只告诉了太皇太后他的决定,。 慈和太后和皇后还不知道这事, 武英殿也还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孟露也只好将自己的担忧压在心底,笑着又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戏, 她自然也没有听的心情了。 就这么如坐针毡地熬了两个多时辰, 晌午的时候,外头终于传来了消息, 鳌拜已然被捉拿下狱,其同党自然也一同被关了起来, 听侯审问。 这消息是梁九功亲自来报的:“皇上手头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一时不能亲自来与太皇太后,仁宪太后, 慈和太后以及皇后娘娘分享这一喜事,皇上也怕您几位担心,特派奴才先来回禀。” 听了这话, 太皇太后的眉眼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她忙问道:“过程可还顺利?皇上没有受伤吧?还有福全他们,那些孩子可都无事?” 太皇太后这话问出来,一旁满脸震惊的慈和太后与皇后便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尤其皇后已经被吓得小脸发白。 孟露握了握皇后的手臂以示安慰,又对太皇太后道:“皇额娘您放心,玄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福全等人也不会。” 梁九功也接着道:“仁宪太后娘娘说的是,皇上毫发无损,裕亲王以及其他公子们多多少少带了点伤,但好在都未伤及性命,皇上也已经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去诊治了。” 太皇太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仍觉后怕,她轻声道:“那就好,哀家从昨儿个玄烨说了要动手后,就没合过眼,这十多个时辰,哀家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孟露笑着道:“这么大的事,儿臣竟一点消息都没听见呢。” “玄烨怕你们担心,尤其是佟氏和皇后,佟氏身子一向不好,皇后今日似乎也有些气色欠佳,让你们白白跟着担心也是徒劳。”太皇太后挥手让台上的戏子退下,身躯懒懒地依靠在圈椅里,慢慢道。 孟露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她刚想附和一句,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回头一看,就见皇后晕倒她的贴身侍女沙棠的怀里,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一旁的慈和太后神色慌乱,脸色比晕倒的皇后还惨白,孟露疾步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先别慌。” 又大声吩咐:“快去请太医。” 太皇太后也被吓了一跳,急切道:“好端端地怎么晕倒了,快抬皇后到偏殿。” 梁九功还未离开,孟露便吩咐梁九功:“你去禀报皇上,让他尽快到慈宁宫一趟。” 梁九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一脸呆滞,听了孟露的话后他倏然回神,一路小跑着往武英殿去了。 孟露和慈和太后,一人扶着太皇太后,一人看着皇后,一群人很快便移到了慈宁宫的偏殿。 太医来得也算及时。 太皇太后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道:“快去看看皇后是不是身子有恙?” 太医应了一声连忙上前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皇后搭起了脉。 孟露等人焦急地等待,片刻后,慈和太后忍不住问道:“皇后怎么了?” 太医的手指动了下,蹙着眉又试了几息,心里似乎有了决断。 他转身面向太皇太后跪着,回话道:“启禀太皇太后以及两位太后,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真的吗?”太医话音一落,殿内有片刻的沉静,随后太皇太后与慈和太后一同不敢置信地问出了声。 太医点头:“太皇太后及太后娘娘放心,皇后的身孕,已有两个月了。” “哎呀这,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太皇太后露出了比方才更大声的笑,“今日这宫里可真是双喜临门那。” 慈和太后也笑着附和:“太皇太后说的是,承瑞已经两岁多了,宫里正该再添一个孩子了。” 殿内上至太皇太后,下至门口垂头站立的太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们都在为塌上这个虚弱的少女腹中的那尚未成型的孩子而拍手叫好,只有孟露没笑,她回头看着皇后,心里深深地叹息。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孟露还记着皇后刚刚是晕倒的,她继续问太医:“皇后的胎,没什么大碍吧?她方才是晕倒的。” 太医道:“仁宪太后放心,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情绪波动过大,这才不慎失去了意识,休息一阵儿也就好了,只是日后还得注意不要受太大的刺激。” 正说着话,外头就喊道:“皇上驾到。” 太监话音刚落,玄烨人已经闪了进来,他额头还有急走后流出的汗水,进门之后来不及给太皇太后以及孟露等请安,就忙不迭走向皇后躺着的床榻边上,担忧道:“皇后怎么了?” “玄烨别担心,皇后是有喜了。”太皇太后笑着道。 玄烨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皇后的手腕,自己也去感受那跳动的脉搏。 他闲暇无事时,对医术多多少少也研究过,各种脉象玄烨几乎都了解。 慈和太后这时也道:“皇后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听着太皇太后和慈和太后的话,手指感受到那只在书上见过,却从来没有亲自把过的脉搏,玄烨的嘴角渐渐上扬。 也就在这时,皇后眼皮微微跳动,人渐渐醒转。 她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嘴角含笑的玄烨。 皇后眨了眨眼,逐渐从迷茫中清醒,她想到了梁九功过来说皇上今日在武英殿带着十几名侍卫围攻鳌拜,心里不由后怕。 “皇上,您有没有事情,有没有受伤?”皇后腾得一下从塌上坐起,一一摸过玄烨的脸颊双臂等。 玄烨只浅笑着,温声道:“朕没事,倒是你,这么大个人了,有了孩子都不知道吗?” 皇后怔愣了下,疑惑道:“孩子?” “好了,咱们就先走吧,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贴心话。”未等玄烨回答皇后,太皇太后起身,调笑道:“省得咱们在这,他们小两口多有拘束。” 皇后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其他人,她顿时脸色一红,忙放开了玄烨,怯懦地唤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道:“你有了身孕,以后可得仔细养着身子,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也就不必来慈宁宫请安了。” 说完这话,太皇太后就抬脚往外走,孟露和慈和太后自然也只能跟着离开。 孟露跨过门槛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皇后正一脸娇羞地依偎在玄烨怀里,一手按在自己腹部上,脸上的笑几乎能将人的双目灼瞎。 历史上孝诚仁皇后为康熙皇帝生育两子,第一子不足三岁便夭折而亡,第二子便是中国封建王朝最后一个公开册立的太子胤礽,但胤礽最后仍旧落得个圈禁至死的下场。 若是皇后知道自己与康熙的孩子将来会落得那样一个后果,又该是什么心情? 但这些事实,孟露终究也只能自己藏在心中,面对因为有孕而时时带着温柔笑意的皇后,孟露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她甚至也不能去提醒她照顾好自己,等将来孩子出生后再仔细照顾好孩子。 这些叮嘱都是无用的,身为皇上的妻子以及孩子,她们所得到的照料,必定是天下最好的了。 * 康熙八年十二月十二日,皇后在哀嚎了整整一日后,终于诞下了康熙帝的第二子。 对于这个孩子的降生,玄烨表现出的高兴与长子承瑞出生时别无二致,仍旧是一出生就给这孩子取了名,换做承祜。 “承祜,承祜。”皇后迷迷糊糊听着玄烨的声音,心道承祜这个名字好,她的儿子一定会带着皇上赐予的福气平平安安地长大。 到了康熙九年二月的时候,玄烨又得一子,宫里的那拉格格也替他生下一个皇子,玄烨给这个孩子取名承庆。 从他给自己的三个孩子取的名字来看,不难看出玄烨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顺遂的。 他想着自己贵为天子,福泽深厚,他的孩子们一定会平安长大成人。 他会当一个称职的阿玛,不会偏待任何一个孩子。将来他要亲自教他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亲自教他们骑射,教他们打猎,当年他的阿玛没教他的,他会一件不落地教给自己的孩子。 然而玄烨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康熙九年五月二十四日,玄烨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即将要过三岁生辰,已经会喊皇阿玛的承瑞在一场风寒后,安安静静地在玄烨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这个孩子的夭折,带给玄烨的伤痛,丝毫不亚于吉鼐福晋,只是玄烨还有承瑞和承庆,渐渐地他也就从失子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只是吉鼐福晋却一直郁郁寡欢,孟露虽在慈仁宫,不怎么去过问玄烨后宫之事,也还是听说了玄烨去钟粹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吉鼐福晋也才十八岁,孟露不忍她就此失去圣心,寻了个机会跟她说了几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孩子无疑是这世上最痛彻心扉的事了。”孟露也不跟吉鼐福晋绕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但是承瑞已经走了,你总是日日以泪洗面,承瑞在天上看见了,只怕也不会走得安心。” 吉鼐福晋在孟露说到承瑞的名字时就忍不住眼眶酸涩,她强忍着没哭出声来,深呼吸了下道:“多谢太后娘娘安慰,只是嫔妾实在忘不掉承瑞。” 她的孩子几乎没怎么在她身边待过,但即便是被太皇太后养着,每次自己去慈宁宫请安,承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她,伸手让她抱着。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了吧。 只是她的孩子没了,她以后再也感受不到母子连心的感觉了。 孟露示意阿木尔准备几条干净的帕子,温声道:“没让你忘掉承瑞,只是你不能一直将他挂在嘴边,我听说前几日皇上去看你,最后走得时候似乎是生了很大的气?” 吉鼐福晋想到那晚,皇上来钟粹宫看她,言语间一直在想办法逗她笑,但她笑不出来,情急之下便说了一句:“皇上,承瑞尸骨未寒,嫔妾笑不出来,皇上若是想笑,不如去坤宁宫,或者去其他姐妹那儿吧。” 以她的身份,对皇上说这样的话,简直的忤逆犯上,她当时话出口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不妥,立即跪下请罪,但皇上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转身离开了钟粹宫,这几日也没再来过钟粹宫。 孟露见她神色凝重,缓缓道:“你还年轻,若是整日把丧子之痛挂在脸上,恐怕连玄烨的宠爱也会失去。” 吉鼐福晋啜泣道:“可是承瑞才走了半年不到,皇上却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嫔妾......” “慎言!”孟露听着她语气里对玄烨的埋怨,忙不迭出声打断她,同时又万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在她这慈仁宫说话,总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能说的不能说,她们似乎都会在慈仁宫一吐为快。 孟露觉得自己这里似乎已经成了大家的树洞了。 但她心里并不排斥,只是偶尔还是得提醒她们一两句。 “傻孩子,且不说他是皇上,本就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后宫之事,你还能指望一个皇帝因为失去一个孩子就一蹶不振,连整个国家也都不管了吗?” 吉鼐福晋闷着头,只一下一下地抽泣着,孟露继续道:“皇上他,到底是个男人,你不能指望他能一直记得失去承瑞的痛,他后宫有皇后和你们六个人,将来人只会越来越多,他的孩子也会越来越多,你若是想让他记着承瑞,首先要做到就是别让他忘记你。” 孟露知道跟吉鼐福晋说这些话过分残忍了,但这里的现实就是如此。 吉鼐福晋想要在后宫好好的活下去,能依靠的只有玄烨的宠爱。 * 吉鼐福晋到底还是听进了孟露的话,没过多久,孟露就听说了玄烨留宿在钟粹宫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不解孟露的做法,“奴婢以为,您比较喜欢皇后娘娘呢。” 毕竟皇后娘娘常来慈仁宫陪主子说话,吉鼐福晋倒是很少来。 孟露道:“作为仁宪太后,我的确是喜欢皇后。” 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能过得舒心一些,因此这些年后宫的女子,她能帮的自然都会帮上一把。 第 139 章 承瑞的伤痛, 但没过多久,那拉格格所生的承庆也夭折了,接着便是皇后所出的承祜, 玄烨, 却也一个接一个的夭折。 的时候, 玄烨已经接连失去了五个孩子, 三个儿子, 两个女儿。 但他依旧没有伤痛的时间, 因为这一年十一月的时候,吴三桂杀了云南巡抚,的所有官员, 打着兴明一系列战争。 三藩之乱就此开始,玄烨忙于前朝之事, 这时太皇太后也就坐不住了,这日众人都到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留下了孟露与慈和太后说话。 等其他人都走后, 太皇太后语气沉重道:“玄烨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哀家原本还高兴呢,皇家子嗣兴旺是好事。” 只是玄烨的孩子虽多, 但活着的只有两个。前几个孩子都是感染风寒不幸夭折,看起来似乎都是天意, 但太皇太后不信皇家又这么多的天意。 “但那些个孩子却接连的出了事。”太皇太后顿了顿,道:“哀家想着,这宫里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孟露和慈和太后听她说起这个话题, 两人神情也是万分凝重,只是太皇太后最后这句话,却让孟露和慈和太后双双一愣。 “皇额娘的意思是?”孟露不解地道。 “哀家总觉得三个小阿哥的夭折, 有些奇怪。”太皇太后眼底泛着冷意,看了看孟露,又看了看慈和太后,最后将视线落在慈和太后身上,道:“佟氏,你暗中去查探一番,看看阿哥和公主们的夭折,有没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孟露微微挑眉,不解道:“皇额娘,玄烨后宫的人算上皇后也就才六人,儿臣看着她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不像是会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在她看来,玄烨接连失子,一个就是古代医疗条件恶劣,再一个就是玄烨与他后宫的女子们年纪都太小,身子还没长齐全,生下来的孩子活不长久也正常。 但显然太皇太后不这么想,她坚定地认为就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慈和太后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不过她也觉得玄烨后宫那几人,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她应下了太皇太后的吩咐,认真道:“太皇太后放心,嫔妾一定会将此事查个石出水落,还那些孩子一个公道。” 孟露淡淡看她一眼,心说慈和太后要是能查出什么来才怪。 果然,一个月后,慈和太后耷拉着头,万分挫败地去慈宁宫复命。 “嫔妾无能,实在未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太皇太后并未怪罪,摆摆手就让她离开。其实太皇太后也并非全然地信任于慈和太后,她虽然让慈和太后去查这事,可苏茉儿也在暗中一起查着。 苏茉儿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太皇太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难道说真的是天意? 她心道玄烨这孩子所面对的苦难也未免太沉重了。现在只希望赛音察浑和胤褆能够平安长大成人了。 但显然玄烨所要面对的苦难不止如此,太皇太后的希望也很快就落了空,康熙十三年的时候,吉鼐福晋所生的第二子赛音察浑病重夭折,同年,她所生的玄烨第三子长华也夭折了。 吉鼐福晋一连失去了三个孩子,孟露去看她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被吸走了精气神,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孟露想起了当年承瑞去世时自己开解吉鼐福晋的话,如今这话她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她让吉鼐福晋把失子之痛藏在心里,把玄烨的宠爱放在第一位,吉鼐福晋听了她的话,也的确积极地面对宫里的生活,可命运很快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三个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孟露没有体会过,但她也知道,那必定是致命的痛苦,只希望吉鼐福晋还能够撑下去吧。 * 孟露来到这里二十个年头了,从康熙九年开始,她就觉得宫里的日子无比地压抑。先是慈和太后在康熙十三年二月病重一场后撒手人寰,接着皇后也于这年的五月初三生下她的第二子保成后,也因难产去世。 慈和太后的薨逝,完全出乎孟露的意料。 她从康熙十二年的腊月染上了风寒,断断续续一直咳嗽个不停,多少副药喝下去,依旧没什么起色。 等过了年,她的病也越来越重,没有别的症状,只是不停地咳嗽,渐渐地她的帕子上也染了血。 玄烨过了年就没再上过朝,他几乎日夜不休地守在慈和太后塌前,每日三次到佛前祈求神佛保佑,但这样依旧阻挡不了慈和太后的薨逝。 她是真的病逝而亡,太皇太后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慈和太后的丧仪结束后,皇后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孟露看着历史上玄烨那些没能长大成人的孩子们接连夭折,她就觉得皇后的命运或许也不会改变。 历史上赫舍里皇后是生胤礽时难产而亡,因此皇后生产前一个月,孟露就叫了玄烨,在他跟前提出了应该多找几名太医和稳婆在坤宁宫候着,以免皇后随时生产。 玄烨对子嗣极为看重,对皇后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因此孟露的话他自然会听,只是即便如此,皇后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难产而亡的结局。 在胤礽的哭声里,玄烨在坤宁宫大发雷霆,叫嚣着让太医想办法给皇后止血,若是治不好皇后,就要他们给皇后陪葬。 但太医们毕竟是人非神,就算皇上威胁要砍了他们的脑袋,面对里头气息逐渐微弱的皇后,他们也依旧手足无措。 沙棠满脸都是泪,跪下求玄烨进去看看皇后,但玄烨置若未闻,只是不断地跟太医叫嚣。 孟露赶过来时,整个坤宁宫哭声一片,孩子的,宫女的,吵吵嚷嚷让人头都快要炸了。 面对一个近乎疯魔的皇帝,坤宁宫的下人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只好寄希望于孟露。 沙棠膝行至孟露跟前,哭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想跟皇上说说话,可无论奴婢说什么,皇上都听不见,还请太后娘娘帮帮我们主子。” 孟露深吸一口气,弯腰将沙棠扶起来,小声问道:“皇后如何了?” 沙棠道:“......皇后娘娘的血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 打从孟露进门,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看着沙棠的表情,她也就知道皇后已经是活不成了。 她要死了,死前自然想跟她的夫君说说话。 孟露看着已经拔出一把剑的玄烨,深吸一口气,上前“啪”地一声打在他脸上,厉声斥道:“玄烨,你是皇帝,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 这一巴掌,让整个坤宁宫都安静了下来,唯有胤礽的哭声。 宫女太监们惊惧不已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孟露无暇顾及宫人们的震惊的眼神,看着冷静下来的玄烨,她压低声音道:“皇后想见你,你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玄烨双眼赤红,一动不动看着孟露,嘴唇死死咬着。 沙棠的话,他不是没听见,太医的话,他也听见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使他今日将整个太医院都给屠了,也依旧救不了皇后,正如他救不了他的那些孩子,救不了他的额娘一样。 沙棠说皇后想跟他说话,玄烨却不敢进去。他固执地想着,是不是自己不进去,皇后就会一直等着自己呢? 当时额娘也是说想跟自己说几句话,他进去了,结果额娘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他的手,含笑闭上了双眼。 “你自己也有研究岐黄之术,皇后的情形,你心里应当明白。”看着玄烨强忍悲痛的模样,孟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抬手替玄烨擦了擦眼角的泪和额头的汗水,又替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袍,低声道:“你想让皇后带着遗憾离开吗?” 在孟露的“劝导”下,玄烨调整了下呼吸,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随后走了进去。 他们夫妻两说了什么,孟露无从得知。只是玄烨进去后没多久,孟露就听见了这个年轻人的哭声。 寝殿外的宫人们也跟着大哭起来,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哭声当中,唯有胤礽的哭声最为洪亮,堪称撼天动地。 大概这孩子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离开了吧。 * 短短四年多的时间里,玄烨失去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外加生母与妻子也相继离去,可以说这几年紫禁城的奴才们就没敢当着外人的面笑过,他们几乎一直都在为主子哭丧。 这一系列变故,孟露这个外人看着,只觉得若是换做自己是玄烨,只怕是早就要崩溃了,但玄烨他,他也许在无人的乾清宫寝殿内也偷偷哭过,只是除了那次在坤宁宫发了一次疯以外,在人前,他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玄烨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孟露也不再称呼他为玄烨,而是在他来慈仁宫请安时,客客气气地唤他一声皇帝。 康熙皇帝! 第 140 章 皇后薨逝后, 留下了嗷嗷待哺的胤礽,到底是皇后所出,太视。 皇后的丧仪过后, 太皇宁宫, 与他商议胤礽的抚养事宜。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刚生下来就小胤礽, 语气带着忧愁:“总是, 终究是不妥, 你平日忙于政务,哪来的功夫照顾他。” 康熙帝没说话,躬着腰将自己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手指往后抽动, 但小胤礽的手指极其有力,紧紧指, 不住地往自己嘴边送。 康熙帝看着自己儿子憨态可掬的模样,没有回应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怀中的小儿也温柔地笑了笑,继续道:“若是你额娘还在, 自是由她照顾最为妥帖, 可惜你额娘也是个可怜的,如今, 你有何打算?” 康熙帝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胤礽从太皇太后的怀里接过, 他转身抱着胤礽坐到了太皇太后对面,平静道:“皇后走得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胤礽, 朕答应过皇后,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因此朕决定亲自抚养这孩子。” 太皇太后微微一愣, 不确定地问:“你亲自抚养?你是打算继续将他养在乾清宫?” “是。”康熙帝坚定地点了点头,“照顾胤礽,自有乳母们,朕唯有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太皇太后微微一愣,慢慢思索着他这话,疑惑道:“玄烨,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康熙帝轻轻拍着怀中襁褓,看着胤礽闭上眼睡着,缓缓道:“皇后也不是头一胎,她当年生下承祜时一切顺利,这回怀上胤礽后,太医也说皇后的怀相很好,怎么好端端就难产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朕也不知道,朕总觉得,皇后的死,有很大的蹊跷。” “那你查了吗?”太皇太后此前从未意识到康熙帝有如此怀疑。其实在她看来,皇后的难产就是个意外,女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生承祜时,皇后从鬼门关走出来了,这一次没走出来而已。 但看康熙帝神情,太皇太后心里明白他有些过于偏执了。 她便道:“皇后为人和善,无论是对哀家和你皇额娘这些长辈,还是对吉鼐福晋等人,她的规矩从来没错过,也从未苛待过任何人,谁又会去害她呢?” “你若实在疑心,就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好好查一查吧。” 康熙帝没说话,只是无声沉默着。 他其实已经派人查过了,只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种种迹象都表明,皇后的难产就是个意外,可康熙帝心里还是存着深深的疑虑。 所以深思熟虑后,他决定亲自抚养胤礽。 见他决意如此,太皇太后也不好再反对,只叮嘱他别误了政事,至于胤礽,他想亲自养就亲自养着吧。 只是一点,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即便康熙帝此时仍旧沉浸在失去这么多亲人的痛苦中,太皇太后还是开了口:“中宫之位不可长期空悬,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康熙帝心里厌烦,面上却还是恭顺,他平和道:“皇祖母放心,朕会尽快考虑立后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满意道:“哪怕不立后,也先册封一个主位出来,这后宫让你皇额娘管着终究不合适。” “是,朕知道了。” 说完这话,康熙帝便即起身告退,带着胤礽离开了慈宁宫。 他走后,太皇太后望着他的背影,眉间难掩阴影。 “苏茉儿,皇帝近日对哀家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于冷漠了?” 他现在对着她都是自称朕了。 苏茉儿替太皇太后捏了捏肩膀,犹豫片刻才道:“太皇太后,皇上这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先是被逆臣鳌拜彻底藐视,置若罔闻,好不容易除了鳌拜,可皇上的孩子却一个接一个早夭,接着便是慈和太后和皇后。 如此变故,皇上性情稍有变化也是难免。 太皇太后听了苏茉儿的话,叹口气道:“哀家知道他受苦了,只是……” 只是他是皇帝,终究不好太过感情用事。 方才提及立新后一事时,她看到了康熙眼底的抗拒不耐,但皇后一日不立,难免会让后宫的女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引得宫闱大乱也不妥。 苏茉儿看着太皇太后欲言又止的样子,诚恳道:“太皇太后,皇上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他已经长大了,您也该享福了。”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喜欢别人来染指他的权力,即便这人是太皇太后也不行。 苏茉儿觉得太皇太后未必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到底还是放不下。 再多的苏茉儿也不好说,只希望太皇太后能够早日想明白这一切吧。 * 慈仁宫里,孟露也听说了康熙帝决定亲自抚养胤礽一事,不同于阿木尔和那斯图的震惊,孟露倒是反应平平。 或许是因为她是站在上帝视角上的人。 “皇上亲自抚养小阿哥,皇后娘娘在天有灵,想必也能安心了吧。” 孟露闻言在心里摇了摇头,胤礽现阶段的确是会让皇后安心,可再过上几十年,皇后在天有灵,只怕天天晚上都要到康熙床头咒骂于他了。 想到历史上胤礽的结局,孟露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她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该想办法改变下胤礽的命运,可胤礽的太子之位若是不被废,劳模雍正帝也就登不上这皇位,如此一来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孟露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对于乾隆皇帝的所有印象,似乎令人深恶痛绝的闭关锁国,就是由乾隆皇帝发起的。 这样的话,自己要不要扇动下翅膀呢? 孟露想了半晌最终也没做出个什么决定来,毕竟如今才是康熙十三年,三藩还未平,江山还未统一,想这些有些太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帝会□□,会平定西北之乱,会开启整个国家的盛世之旅。 同时,孟露心里也有个小小愿望。 她打算等康熙帝先解决了眼下的困境之后,就去跟他提上一提。 第 141 章 康熙帝虽然还念着自己的亡妻, 但无道理,他再悲伤,还是来。 但合适的人选, 又哪里是那着身边摇篮里沉睡的胤礽, 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他拿了笔, 列了出来, 一一衡量着。 正在这时, 梁 康熙帝闻言头也没抬, 随意问道:“她有事?” 梁九功欲言又止地道:“储秀宫格格,说是亲手为皇上做了一道汤羹,特来请皇上品尝。” 话音一落, 康熙帝一顿,抬起头道:“你说谁来求见?” “是储秀宫格格。” “呵, 她倒是乾清宫的稀客,让她进来吧。”康熙帝蓦地嗤笑一声,将手上的笔搁下, 起身抱着胤礽走到了乾清宫暖阁。 梁九功到了外头, 恭敬道:“格格请,皇上现下在东暖阁等您。” 眼前的女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 梁九功发现自己说完皇上在东暖阁等她后,这位储秀宫格格脸上出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仿佛她不是去见皇上,而是去送死。 梁九功心中纳罕,跟在她的身后踏上乾清宫的丹墀。 这位储秀宫格格, 乃是康熙八年十一月底入宫的。那年科尔沁的几位王爷前来探望太皇太后和仁宪太后,随行的还有两位八九岁的小格格。 过了年,几位王爷离京的时候, 却将这两位小格格留了下来,说是太皇太后思念科尔沁,特地留下两位科尔沁的格格陪伴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与几位蒙古王爷心里的算盘,彼时的玄烨一清二楚,毕竟如今寿安宫里还住着当年年幼入宫的端顺太妃。 端顺太妃也是不足十岁便被家人送进宫里,成了皇阿玛的福晋,可皇阿玛从未踏足过端顺太妃的宫门一步。 皇祖母当年执意让皇阿玛纳科尔沁的格格为福晋,却是让一个可怜的女子在这深宫里孤独终老了。 如今到了自己,太皇太后又故技重施了。彼时的玄烨刚除掉鳌拜,正忙着整顿朝局,太皇太后既然叫她们千里迢迢地入了宫,他便下令让她们一同住到了储秀宫。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后,其中一位小格格便染病夭折了,如今只剩下这位名唤阿敏的格格一人了。 阿敏格格不怎么会说满语,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平日除了去太皇太后与仁宪太后宫中,她几乎不曾踏出过储秀宫的大门一步。 如今突然带着亲手煲的汤羹来找皇上,属实令人疑惑。 康熙帝倚靠在暖炕上,怀里抱着胤礽,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胤礽的后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敏格格走了进来,跪下用生涩的满语向他请安:“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帝目光略过她身后宫女手上提着的食盒,缓缓道:“平身。” 阿敏格格站起了身,怯生生道:“皇上,嫔妾亲手煲了一道乌鸡党参汤,请皇上品尝。” 她说这话时,始终低着头,康熙帝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他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立时上前接过宫女手上的食盒,在康熙帝面前的案桌上摆好。 康熙帝瞥了一眼仍旧冒着热气的乌鸡党参汤,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大热的天,她要是送来一碗冰镇的梅子汤多好。 他再次看向阿敏格格,缓缓道:“你抬起头来。” 阿敏格格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紧咬着牙齿抬起了头,只是她的双眸依旧低垂,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她并不想见到的男人。 康熙帝看清了她的面容,神情未有什么变化,他问道:“你知道朕喜欢喝什么汤吗?” 阿敏格格心下一凛,眼皮跟着颤动,她喉咙吞咽了下,战战兢兢地开口:“嫔妾......嫔妾不知。” 皇上每次用膳,一道菜不会夹超过三次,近身伺候皇上的梁九功都未必会知道,更何况她这个一年只有除夕夜宴才会见皇上一次的格格了。 康熙帝嘴角上扬,笑道:“既然不知道朕喜欢喝什么汤,又为何独独做这一道乌鸡党参汤过来?” 阿敏格格心口跳地越来越剧烈,她思索着康熙帝这话,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吗?他很讨厌乌鸡党参汤?可她不知道康熙喜欢什么,又怎么可能投其所好呢。 阿敏格格觉得自己喉咙无比干涩,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克制着虚软的双膝,颤声道:“嫔妾觉得,乌鸡党参汤,味道还不错。” 这是她在紫禁城最喜欢的一道菜了,因此太皇太后叫他去乾清宫探望皇上,并让她亲手为皇上熬制汤羹时,阿敏格格心里虽抗拒,但还是煮了这道乌鸡党参汤来。 康熙看眼前的人都快要哭出来了,也就大发慈悲地让自己的声音更温和了几分,他道:“这么热的天,你顶着烈日送来这冒着热气的乌鸡党参汤,朕不尝一口似乎就辜负了你这一片心意了。” 阿敏格格:“?”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才抬起眼皮,将视线投向康熙帝,然后就看见康熙帝正一脸含笑地看着她。阿敏格格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道皇上看起来也不怎么可怕。 此时梁九功已经盛了一碗汤出来,康熙帝招呼一旁的乳母将胤礽抱走,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略吹了吹。 正要张嘴时,阿敏格格突然出声道:“皇上且慢。” 她是用蒙语说的,可见是情急之下才开的口。 康熙帝还张着嘴,他看阿敏格格神情凝重,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这汤里被人动了手脚。 康熙帝正要出声询问,阿敏格格就道:“皇上还是别喝了吧,嫔妾此前从未接近过膳房一步,这汤或许喝不了的。” 康熙帝:“......” 所以她是对自己的厨艺持怀疑态度,那她还敢将这汤送来乾清宫,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康熙帝不想被“毒”死,讪讪放下了汤勺,疑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送它过来。” 阿敏格格咬着唇不说话,心道因为太皇太后叫我来的。太皇太后的目的她也猜得出,只是这到底不能跟皇上直言,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完美无瑕的借口,于是只能低头沉默。 这时,门外有小太监探头,梁九功向康熙帝示意后退了出去,片刻就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皇上,宫外传来消息,遏必隆大人得了急症,怕是情况不好了。” 遏必隆毕竟是开国大臣额亦都之子,其母又是太祖之女和硕公主穆库什,真论起来他身上也算是流淌着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康熙帝当初铲除鳌拜时留下了遏必隆,此时他病重,康熙觉得自己也该表示一下天子对功臣之后以及朝中大臣的看重之心。 他很快就有了决断,便对阿敏格格道:“你先回去吧,朕要忙了。” 阿敏格格也是巴不得能赶快回自己的储秀宫,闻言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告退之后就迅速离开。 康熙帝一面吩咐梁九功准备出宫探望遏必隆的事宜,一面又道:“去查查,阿敏格格怎么会......” “算了,尽快准备车马,一个时辰后出发。”康熙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原本觉得阿敏格格一个常年不怎么踏出储秀宫的人突然带着亲手熬制的汤羹来乾清宫有些奇怪,想让梁九功去查查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但康熙帝回想着方才阿敏格格的种种反应,他也就明白定是有人让阿敏格格来乾清宫讨好他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康熙帝心里已有了猜测,仁宪太后压根懒得管这些事,能驱使动阿敏格格的,似乎只有太皇太后了。 再联想到前几日太皇太后提起的另立新后一事,康熙帝心里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看来新后的人选,皇祖母是想插一手的。 康熙帝低头一笑,对于皇后的人选,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决断。 * 慈仁宫,孟露听说了储秀宫阿敏格格去了乾清宫一事,也猜到了是太皇太后所授意。 她心里万分无奈,不明白太皇太后怎么还想着要插手康熙的后宫之事,好好躺在她的慈宁宫,像她一样只顾着吃吃喝喝享福不好吗? 孟露叹息了一声,道:“阿敏格格现下已经回到储秀宫了吗?” 阿木尔道:“已经回去了,遏必隆好像是得了急病,皇上的车架已经出宫了。” 孟露点点头,心道遏必隆怕是要死了,否则康熙帝也不会亲自出宫去探望她。 只是遏必隆这一死,他这一支也不知是由谁来承继门楣,遏必隆的长子及次子皆早逝,三子如今也才十岁,自然是顶不起钮祜禄家的门楣。 印象中康熙帝的四任皇后中,第二任似乎就是遏必隆的女儿。 孟露回想着当年康熙帝选第一任皇后时的情景,当时遏必隆的长女似乎也在皇后人选之列,只不过康熙帝最后选择了与他年纪相仿的赫舍里宝珠。 后来他的大女儿又被列入了福全的福晋人选中,不过福全最终选了西鲁克氏为福晋。 康熙八年鳌拜倒台后,康熙帝下令封遏必隆长女为郡主,嫁给蒙古巴林部的一位王爷为福晋了。 这么算起来,能成为第二任皇后的,似乎只有遏必隆的二女儿了。 不过她没记错的话,遏必隆似乎有两个女儿嫁给了康熙帝,一个是第二任皇后,一个便是温僖贵妃。 这位温僖贵妃,正是九龙夺嫡落败选手皇十子胤?的生母。 不过胤?的出生还有些年头,孟露很快就将这未来的温僖贵妃与胤?抛在了脑后。 今日阿敏格格事,让孟露想起了康熙九年薨逝的另一位储秀宫格格,康熙帝追封她为慧妃。她是除了皇后外第一个有正经封号的主位,只可惜这封号对于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大用了。 * 宫外,佟国维骑着马在宫门口守着,康熙帝的车架一出来,他便驱使马走了过去,道:“皇上,去遏必隆府邸的路已经派重兵把守了,皇上放心去即可。” 康熙帝在车内点点头,含笑道:“有劳小舅舅了。” 佟国维也跟着一笑,挠了挠腮帮子道:“皇上折煞臣了。” 他跟在康熙车架旁走了一阵,再次开口:“皇上难得出宫一趟,一会儿探望了遏必隆后,不如去臣府上略坐一坐?” 康熙帝手指缓缓敲击着自己膝盖,沉吟道:“也好,” 佟府是她额娘长大的地方,康熙帝每每见到佟国维,就会想起自己的额娘,正好,去看看额娘长大的地方。 * 康熙见到遏必隆时,他已经连人都认不出了。 他的福晋巴雅拉氏及侧室舒舒觉罗氏带着遏必隆的五个儿子及五个女儿正在遏必隆房中守着。 康熙帝坐在遏必隆床前,低头喊道:“爱卿,朕来看你了。” 遏必隆神情呆滞,眼神迷离,闻言没有任何反应。 康熙帝心中暗暗叹息,略微提高声音道:“爱卿,你的妻儿们需要你。” 遏必隆的双眼似乎是动了下,但仍旧未发出一语。 康熙帝明白,遏必隆没有多长时间了,他转头看了眼遏必隆的家眷们,神情和语气都带上了悲痛:“朕也需要你。” 这次,遏必隆浑浊的双眼似乎亮了起来,他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努力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感谢康熙帝,铲除鳌拜时饶了他一命,他想为皇上尽忠,为大清尽忠,就像他阿玛一样,只是老天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了。 康熙轻轻一笑,抬手握住遏必隆的手,遏必隆亦用力回握住康熙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流下两行悔恨的泪水,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康熙帝意识到遏必隆已经没了呼吸,他将遏必隆的双手放在胸前,痛声道:“福晋节哀。” 巴雅拉氏和舒舒觉罗氏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来。 身后遏必隆的儿女们却忍不住低声啜泣 康熙帝抬起一手按着自己两边太阳穴,将自己的双眼挡住,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身后悲壮的哭声也跟着响起。 康熙帝也见惯了生死,他一路走出了遏必隆府邸,踏上了马车,这才将手拿下。 他的眼底一片平静,不见半分伤感。 这些年,他已经见惯了生死,一个臣子的去世,在他心里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第 142 章 慈宁宫, 太皇太后神情严肃,敏格格,她凌厉的眼底划过一抹嫌弃。 她闭上眼深呼吸几下, 随即睁开眼道:?” 阿敏。” 她只回了一个字, 却不说今, 太皇太后颇为无奈, 再度忍不住叹气。 她转动着手上佛珠, 再次问阿敏格格:“你过去探望皇上, 皇上可高兴,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阿敏格格蹙着眉想了想,最后道:“皇上说他不喜欢乌鸡党参汤。” 太皇太后:“……” “乌鸡党参汤, 功效在于补气血,女子喝了大有益处, 可是你给皇上做这道汤……哎,哀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 阿敏格格明白自己让太皇太后失望了,她低着头, 咬着唇不说话。 太皇太后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半晌,她摆摆手道:“罢了, 你先回去吧。” 阿敏格格离开后,不多时太皇太后派出去打听康熙帝行踪的人便进来回话, “遏必隆大人已经薨逝了,皇上从遏必隆家出来后,就随着佟大人一道去了佟府, 估摸着天黑才能回宫。” “佟国维?” 下人回道:“正是小国舅大人。” 太皇太后皱眉沉吟着,示意回话的奴才退下。 她对苏茉儿道:“佟国维,似乎有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女儿?” 苏茉儿想了想道:“佟国舅膝下似乎有四个女儿, 大的今年十四岁,最小的好像不过一岁。” “十四岁。”太皇太后轻声重复着,道:“十四岁,已经可以嫁人了,看来佟家对于皇后的位子,也是有想法的。” 佟国维这个时候请玄烨去佟府,多半是想借着表亲的机会,让他的女儿在玄烨跟前露露脸。 苏茉儿顿了顿没说话,心道佟家是皇上的外祖家,皇上立佟家的女儿为后,也合情合理。 不过显然太皇太后并不想让佟家的女儿为后。 太皇太后道:“遏必隆,似乎也有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儿。” 苏茉儿嗯了一声,心说皇上几年前虽宽恕了遏必隆,但这些年也一直没给遏必隆安排什么要紧的事,如此可见皇上心里对遏必隆依附鳌拜一事,还是有着芥蒂的。 这样一来,皇上应当是不会愿意让遏必隆家的女儿进宫,更别说立为皇后了。 苏茉儿轻声细雨地向太皇太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太皇太后却不置可否,道:“阿敏实在太蠢了,即便哀家有心扶持,她终究也难登大雅之堂,既然如此,那便让遏必隆的女儿为皇后吧。” 苏茉儿不解:“佟大人家女儿的太后不喜欢?” “玄烨已经追封佟氏为皇后了,佟家不必有两个皇后。” 苏茉儿:“……” 博尔济吉特氏可是已经出了不止一个皇后了,太皇太后的想法她真的是理解不了。 * 遏必隆下葬后不久,朝中就有大臣陆陆续续地上书,请求康熙帝立后。 起先康熙帝倒还客客气气地回一句“朕知道了”,表示自己正在考虑,等自己考虑好了,就会册立皇后。 但这些臣子却是不死心,几次三番的上书,到了后面甚至在折子中也带上了遏必隆之女的名字。 康熙帝冷笑一声,索性将那几位如此关心他立后的臣子叫来乾清宫训斥一顿,再罚俸三个月,并严厉表示他们若还是执意劝他尽快立后,自己不介意将他们的官帽给摘了。 臣子们胆战心惊地离开乾清宫,不敢再冒着惹怒龙颜的风险,自此后再也没上过书。 就这样到了康熙十四年六月初三,胤礽的一岁生辰刚一过,康熙帝就去了慈宁宫,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朕打算立胤礽为皇太子。” 康熙帝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太皇太后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疑惑道:“怎地这样着急,胤礽才一岁,现在就册立太子,是否有些太过……匆忙?” 太皇太后真正想说的是太过不负责任,她虽然也颇为疼爱胤礽这个嫡曾孙,可到底他连话也不会说,将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万一胤礽长大后资质平庸又该如何? 大清的江山不能交给一个庸懦无能之辈。 太皇太后抿了抿唇,道:“哀家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你还年轻,如今膝下也就只有乌拉那拉氏所生的胤褆,以及仁孝皇后留下的胤礽,这两个孩子毕竟还小,不如再过上几年再考虑立太子一事。” 太皇太后的顾虑康熙帝心里也清楚,不过立胤礽为太子一事,他已经决定了。 同时康熙帝也开始觉得,皇祖母真的是管得太多了。 关于立太子一时,自己前几日去慈仁宫给皇额娘请安时,曾顺嘴提过一句,问问皇额娘的看法,皇额娘就没发表任何的意见,只说太子之位,事关前朝,让他自己决定就好。 但皇祖母似乎对他所下的每一个决策,多多少少都有话要说。 他刚亲政时皇祖母如此做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已经已经亲政七年了,皇祖母仍要插手他的事。 康熙帝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他道:“您老人家放心,胤礽由朕亲自教养,日后必成大器。” 太皇太后:“……” 这话就未免有些绝对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玄烨此刻对胤礽的疼惜宠爱达到了极致,若是将来胤礽做了不合他心意的事,父子两失了和,那时玄烨只怕是要后悔。 太皇太后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阵玄烨,但玄烨始终不为所动,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打算。 太皇太后也无奈,最终只能点头。 索性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胤礽的太子之位将来就会被废呢。 * 六月初三日,康熙帝就正式颁布旨意,册封胤礽为皇太子,并让礼部择选吉日行册封礼。 这消息一出,宫里宫外最高兴的莫过于赫舍里家了,只是赫舍里·噶布喇在高兴之余,心底隐隐还有一丝担忧。 他召集了几个弟弟以及门下众士,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之处。 “宝珠的儿子被立为皇太子,这对于咱们家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只是太子毕竟年幼,仁孝皇后又去的早,我担心太子长大后不会亲近咱们家。” 噶布喇的几个弟弟中,也就任职保和殿大学士的三弟索额图遇事能提出点有用的,他想了想道:“大哥,弟弟记得二侄女今年约十一岁了?” 索额图这话一出,噶布喇也明白几分,想要让太子长大后能够记得和亲近他们家,最后的办法就是再送一名赫舍里家的女儿入宫。 而他的几个弟弟,膝下要么全是儿子,若是有女儿的,最大的也就七八岁。 噶布喇叹了口气,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在紫禁城殒命了,他还要将二女儿也送进去吗? 这样的迟疑不过几息的功夫,噶布喇很快就做了决断。 相比于整个家族的繁荣昌盛,牺牲两个女儿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的二女儿年纪实在太小,怕是得再等上几年。 * 皇太子的册封礼最终定在了这一年的十二月。 康熙十四年的十二月,紫禁城的热闹从月初一直持续到年底。 这一年十二月,内务府奉太皇太后与康熙旨意,举行了大规模的内务府秀女挑选活动。 册封太子时,康熙帝打算将宫中适龄的女子放出宫婚配嫁人,如此宫里各处都会缺少人手。 此次内务府选秀,正是为紫禁城挑选新一批服役宫女。 虽是挑选服役宫女,但宫女说到底也算是皇上的女人,因此康熙帝最终还是从这批内务府秀女中选了四位样貌上等,家世也不至于太过低微的宫女,纳入了他的后宫。 孟露如今身为皇太后,秀女们入了后宫以后 ,还需要到慈仁宫拜见她这个皇太后。 四人进来请安后,孟露就叫她们起身,然后她看着站在前头的女子,眼里隐隐有些激动。 这女子名为乌雅玛禄,德妃乌雅氏,偏爱小儿子的雍正帝生母。 此时的乌雅氏尚不到十五岁,花一样的的年纪,一张小脸虽不怎么娇媚,但她细眉长眼,五官柔和,自有一份娴静沉稳的气质。 她再往后看,戴佳氏与万琉哈氏都是清秀可人的长相,这两位孟露没怎么听过,大概因为她们的孩子与九龙夺嫡没什么关系。 站在后头的是觉禅氏,孟露看着觉禅氏道:“这个姓倒是少见。” 觉禅氏便屈膝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觉禅氏只是满洲的一个小姓氏,娘娘日后可以唤嫔妾卫氏。” 孟露一愣,惊讶道:“卫氏?” “是,嫔妾族中如今也在使用汉姓,姓卫。” 卫氏,康熙帝后宫卫氏的妃子,应当只有八阿哥胤禩的生母良妃卫氏了。 孟露打量了下卫氏,见她的样貌比其他三人好看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嗓音,周身都萦绕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亲切感。 想来胤禩多多少少是遗传了生母的这种气质的。 这下可是精彩了,九龙夺嫡后期的热门选手胤禛和胤禩的娘都已就位了,接下来就看历史的轨迹是否会产生变化了。 第 143 章 康熙十中结束, 很快就到了康熙十五年。 如今康熙帝后宫的人数,等人,已经超过了二十余人, 比起来也差不多。 不过, 他后宫的这些女子, 他不会去偏宠谁, 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苛待谁, 即便是一些没有位份的侍妾, 康熙帝遇。 至于那些格格,其实都享受着一点上,康熙帝比起顺治, 简直是好太多了。 至于已逝的赫舍里皇后,后世都传赫舍里皇后是康熙的真爱, 孟露看着却不是如此。 康熙在此后的几年虽对赫舍里皇后念念不忘,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对赫舍里皇后有一丝真情,但这丝真情在康熙帝一个接一个出生的孩子面前, 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帝王的真爱, 若是终究注定要早逝,那这份爱不如不要。 且说康熙帝后宫的人数虽已达到了两位数, 但对于皇后之位,他迟迟没有做出决断。 对此孟露其实也有点意见, 康熙帝一日不立后,这后宫的事,就还得她操心着, 孟露这几年已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精致生活,如今要她再度费神管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她心里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因此她也就希望康熙帝能够早日立后。 不过这样的理由,孟露自然不会去康熙帝面前提及,皇后迟早要立,她忙也忙不上多久。 但皇上不急太皇太后却急,她看着康熙帝后宫的人越来越多,但如今这些人,家世上都欠缺了些。 在她看来,也就只有阿敏格格的家世堪堪有资格。 但阿敏格格....... 哎,太皇太后一想到她就忍不住叹气,自打康熙十三年阿敏格格带着一道乌鸡党参汤去了乾清宫后,康熙帝与她的关系似乎就近了些,然而这一年多以来,康熙帝虽隔三差五地会去储秀宫,但都是白天去,在储秀宫陪着阿敏格格用顿午膳,随后就又返回乾清宫。 他从来没在储秀宫留宿过。 甚至有时候,康熙帝在储秀宫用了午膳,转头就会去别的福晋格格处歇午觉。 太皇太后面对康熙帝对待阿敏格格的这种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孟露也看不明白阿敏格格在康熙帝心里的位置。 阿敏格格的待遇,如今无疑是宫中最丰厚的,这就说明康熙帝并不讨厌她,但似乎也谈不上喜欢,否则孟露不觉得康熙帝会迟迟不宠幸于阿敏格格。 孟露瞧着,阿敏格格似乎是和康熙帝处成了一种难得的关系:朋友。 这个词对于一个皇帝和他后宫的女人来说说,多少有些离谱,但孟露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想要搞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要么就是问康熙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就是去问阿敏格格,但孟露觉得自己好歹身为他们的长辈,八卦晚辈的感情这种事似乎也不是她一个太后应该做的。 她索性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兢兢业业地替康熙帝管理好这后宫,不对康熙帝的决策发表任何的意见,从而赢得康熙帝的敬重。 这便是孟露当前唯一想要的,至于她想要的另一件东西,现在还不到时候。 * 孟露能做到安安静静地待在后宫享福,太皇太后却总是忍不住想要给康熙帝提意见,当下她最关心的莫过于皇后人选。 原本太皇太后是打算康熙帝若是打算立佟家的女儿为皇后,她就想办法让一部分大臣提出反对意见,逼他立遏必隆的女儿钮祜禄氏为后。 太皇太后也料定她的孙儿不会忤逆于她,到时候若是他不愿意立钮祜禄氏为后,自己就再退让一步,顺势提出让他立科尔沁的女儿为后,想必对于自己给他的第二种选择,玄烨必定会欣然接受。 但她见玄烨迟迟没有再纳其他世家贵女入宫的打算,隔三差五地就会召玄烨到慈宁宫谈上一谈,玄烨每次都笑着应好,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但一年过去了,后宫除了阿敏格格,仍旧没一个有资格做皇后的人。 孟露看着太皇太后费劲心机地给康熙帝做思想工作,既替太皇太后觉得累,又觉得有些好笑。 太皇太后还是没有明白,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止是她的乖孙儿,更是一位已经能够睥睨天下的皇帝了。 孟露有预感,用不了多久,康熙帝就会让太皇太后明白这个事实的。 *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康熙十五年五月,康熙帝突然下旨,命一等恪僖公遏必隆第二女钮祜禄氏与国舅佟国维之长女佟佳氏入宫为妃。 康熙帝直接给了她们妃子的位份,虽还没有正式的册封礼以及封号,但这二人一入宫,立即就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下一任皇后,多半是要从这两位中诞生了。 一时赶着去烧这两口热锅的人,差点将她们居处的门槛都踏平了。 孟露的身份倒是不用她上赶着去烧热锅,但她也需要及时体察圣意。 因此两人入宫满一月后,一日康熙帝来慈仁宫给她请安时,孟露就婉转地提出自己年纪渐渐大了,管着这么大个后宫有些力不从心,问康熙帝是否有将宫务交给钮祜禄氏或佟佳氏的打算。 康熙帝听后先是笑了笑,然后道:“皇额娘说笑了,您看着年轻的很。” 孟露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心道这具身体再过几年就四十了,即便她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眼角的细纹却还是一道接一道地蹦出来。 孟露并不因此焦虑,只是心里明白,如今这后宫,不该再让她管着了。 康熙帝虽嘴上说着讨孟露开心的话,但他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因为他也有将宫务从皇额娘手中收回的打算。 当年皇后骤然崩逝,后宫群龙无首,当时让皇额娘暂且代管后宫宫务,也是权宜之计。 相比于太皇太后,他心里是更信任皇额娘的。 但皇额娘到底也还是来自科尔沁,大清后宫的权力,不能再落到蒙古女人的手里。 康熙帝这几日也正在犹豫该如何向皇额娘开口,没想到皇额娘倒是先说了。 如此,他也就顺口道:“钮祜禄氏和佟佳氏,年岁尚浅,儿臣有些担心她们是否能够担得起这重任。” 孟露道:“这倒是无妨,她们虽年轻,但在家中时想必也学过如何管家,如今这家不过是大一些罢了,慢慢学着也就会了 。” “再说了还有我在,若是她们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尽管来慈仁宫问我就是了。” “儿臣先替她们谢过皇额娘了。” 孟露含笑点头,又道:“不过,你打算让谁来管着后宫?” 这话基本上就是在问康熙帝打算立谁为后了,孟露说得快,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她正打算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康熙帝却叹了口气,缓缓道:“朕还没决定,皇祖母似乎是更属意钮祜禄氏......” 他欲言又止,孟露也就明白康熙帝更喜欢佟佳氏。 但对于康熙帝的四任皇后,孟露只知道第一任和第四任,中间那两位她知道是钮祜禄氏和佟佳氏,但谁在前谁在后,孟露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想到此处,孟露再看一眼康熙帝神情,觉得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康熙帝似乎对太皇太后的意见仍旧有一定的顾虑,她略微沉思,随后道:“既然还没决定的话,不如就让她们两人一起管着后宫,一人管东六宫,一人管西六宫,你正好也看看她们二人谁更加称职。” 康熙帝最终采纳了孟露的提议,翌日一早,钮祜禄氏与佟佳氏就奉康熙之命来慈仁宫给孟露请安,顺便交接后宫大权。 孟露叫人将各宫各室的账册搬出来,按照东西划分好,然后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们一人管东六宫,一人管西六宫,至于具体谁管东,谁管西,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如今你们二人都住在东六宫,管西六宫的人,皇上会重新为你们指派宫室的。” 孟露说完过了片刻,佟佳氏笑着开口,道:“搬宫也是个麻烦事,为免姐姐劳累,还是由妹妹管西六宫吧。” 钮祜禄氏亦轻轻一笑,温婉道:“佟佳妹妹如今住在景仁宫,景仁宫乃是以前慈和太后住过的地方,皇上安排妹妹住在这,必定是思母情切,我又怎敢让你挪宫,还是我去西六宫吧。” 佟佳氏原本也是不想去西六宫那边,那边有一个难缠的太皇太后。 入宫前额娘就告诉她,姑姑虽是皇上表哥的生母,但在太皇太后面前一直不得脸,自己也是佟佳氏的女儿,怕是同样得不到太皇太后的青眼。 与其要她卑躬屈膝地讨好太皇太后,她还不如离太皇太后远一些。 她主动说出要去西六宫,也是料定了自己如今住的地方是景仁宫,钮祜禄氏若是长点脑子,就不会让自己搬离景仁宫。 佟佳氏自认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殊不知钮祜禄氏亦是。 她既然进了宫,为的就是能够成为坤宁宫的主人。 如今皇上明显更喜欢佟佳氏,仁宪太后又是个不管事的,她想要当上皇后,只能依靠太皇太后。因此住在西六宫,离太皇太后近一些,也是钮祜禄氏所求的。 两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命随行的下人带好账册,欢欢喜喜地告退离开。 孟露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这两位势均力敌的对手,怕是有得斗了。 只希望她们斗归斗,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第 144 章 佟宫, 倒还都管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大乱子。 康一番说辞,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满意。 让自己的表妹住在景仁宫, 的地方。 也因为额娘的关系, 他对佟佳氏旁人。 钮钴禄氏能明白这一点, 并且甘愿退让, 康熙帝在心里给她加了一分。 三日后, 钮钴禄氏搬到了已经按着她的喜好布置好的启祥宫安顿下来, 康熙帝便让人去传话,自己当晚去启祥宫。 钮钴禄氏高高兴兴地谢了恩,等传旨的太监一走, 她立刻便张罗人忙碌打点起来,准备接驾事宜。 她的贴身侍女笑着道:“主子原本还不满意这启祥宫, 可您人今日刚搬过来,皇上就要驾临启祥宫,可见这是个好地方。” 钮钴禄氏嘴角微微上扬, 没说什么。 的确只要有皇上的宠爱, 无论她住在哪里都行。 只是她家里如今的情势,注定了她不能只靠皇上的宠爱活着。 前年阿玛病逝, 大哥和二哥更是先阿玛一步就去了黄泉,如今家中男丁年纪最大的便是她的亲弟弟法喀。 可法喀生于康熙三年, 如今也才十二岁,实在是顶不起钮钴禄氏这一大家子的门楣。 他们的祖父虽是大清开国的有功之臣,但祖父已死, 阿玛这一支的荣辱,这些年一直都是阿玛一人维系着。如今连阿玛也病逝了,钮祜禄氏思来想去, 唯有自己入主中宫,才能继续延续他们钮祜禄家的满门荣耀。 思绪到这,钮祜禄氏回了神,吩咐宫女道:“去小厨房看看,今晚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和钮祜禄氏入宫后,皇上先宠幸的是佟佳氏,第二日便召了自己侍寝,之后这一个月,皇上再没宠幸过她们任何一个人。 今夜皇上来启祥宫用膳,多半是要留宿的,钮祜禄沉思着,若是今夜自己能够一举怀上龙子,对于皇后之位也是大有助益的。 想到这,钮祜禄氏再次叮嘱:“咱们从宫外偷偷带进来的那副药,你亲自去煎一副,等晚上我喝上一碗。” 但愿额娘寻到的那药,能够助她一举得男。 * 康熙帝在天色微黑时到了启祥宫,钮祜禄氏一早就带着满宫的下人在启祥宫大门外迎接。 远远瞧着皇上的仪驾一出现,钮祜禄氏就带头跪了下去。眼角余光瞥见御辇在她身旁停下,她忙柔声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 听着钮祜禄氏甜美的声音,康熙帝从御辇上下来,含笑道:“平身吧。” 接着又道:“保成,这是你钮祜禄额娘。” 正打算起身的钮祜禄氏身子一僵,神情有些愕然。 皇上竟然带了太子来启祥宫,只怕今晚自己的打算要落空。 刚过了两岁生辰的太子胤礽牵着康熙帝的手,奶声奶气地道:“保成参见钮祜禄额娘。” 钮祜禄氏迅速调整神情,看向康熙帝与太子的眼神已经没了失望与不满,她先是噙着温柔可亲的笑容,弯下腰夸赞太子乖巧懂事,接着神情微带歉意,对康熙道:“臣妾不知太子驾临,尚未准备适合太子的吃食,只怕要让太子稍微等上一会儿了。” 话落她便要吩咐身旁的贴身宫女去小厨房,康熙帝却摆了摆手,走上前用另外一只手牵住钮祜禄氏,道:“不用麻烦了,伺候保成的乳母宫女也跟着来了,他的饮食自有她们会负责。” 钮祜禄氏往后快速瞥了一眼,果然见随行的几个宫女乳母手上皆捧着食盒托盘,看来太子的吃食是随身携带的。 皇上对太子的照顾,可真是细致入微。 等到了膳桌上,钮祜禄氏再度大跌眼镜,康熙帝就让太子坐在他的腿上,他没让太子的乳母上前伺候太子用膳,而是自己亲自上手,喂太子吃菜,喂太子喝汤。 皇上对太子的看重,果真非同一般。 康慈帝忙着填饱自己儿子的肚子,他自己也没顾上吃一口,如此钮祜禄氏即便腹中饥饿,也不敢动一下筷子。 她微微沉思,索性让人搬了张凳子放在康熙帝面前,她也加入了康熙帝的行列,偶尔拿着锦帕替太子擦擦嘴角的饭粒或水渍。 小太子吃饭还算乖巧,银勺一到嘴边,他就乖乖张开嘴。 期间康熙帝或许是喂的太紧,太子咽不下去,“哇”地一声呕了出来,秽物正好溅了钮祜禄氏满身。 钮祜禄氏大脑“嗡”地一声,她茫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衣襟,强逼自己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给压下去,随即马上抬头看向太子,焦急道:“皇上,太子是呛着了吗?” 话落她不顾自己满身狼藉,拿着帕子继续擦拭太子嘴角的污渍,“皇上,要不要紧啊,用不用臣妾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康熙帝轻轻拍了拍太子的后背,待他稍稍缓和,随后眼神示意一旁的乳母将太子带下去清洗换衣。 太子出行,不仅带着吃食,连备用的衣裳也带了两套,钮祜禄氏忙吩咐自己宫里的下人带领太子的乳母等去了偏殿更换。 康熙帝看着钮祜禄氏的反应,他的眼底划过满意的神情,接着道:“朕喂他太多了,无妨的。” 钮祜禄氏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 顿了顿才道:“那臣妾也去洗漱下,皇上先用膳吧。” 康熙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朕等着你一块用膳。” 钮祜禄氏脸颊泛上红晕,羞赧地垂下头,起身走了进去。等到了寝殿,她的眉头倏然皱起,急促道:“快替本宫脱下这身衣裳。” 宫女伺候她洗漱换衣,钮祜禄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自己方才在皇上面前克制住了下意识的嫌恶之情。 想到方才皇上捏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神,钮祜禄氏知道自己做对了。 皇上如此看重太子,这后宫的女人只要对太子好,就不愁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她换好衣裳出去的时候,康熙帝果然没动筷子。钮祜禄氏疾走两步,低声道:“让皇上久等了。” 说着走到康熙身侧,打算替他布菜,康熙帝伸手拦住,笑着道:“朕那会儿都听到你饿得肚子在叫了,快坐下吃吧,布菜有下人就行了。” 钮祜禄氏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接着疑惑道:“皇上,太子没事吧,怎么还不见出来?” 按理她都重新洗漱下出来了,太子一个小娃娃又有好几个乳母宫女伺候着,怎么到现在还没换完衣裳。 康熙帝咽下口中的饭菜,道:“太子到了睡觉的时辰,朕已经让人带他回乾清宫了。” “哦。”太子走了,皇上却还在,看来今晚还有戏。钮祜禄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细嚼慢咽地陪着康熙帝用晚膳。 这一夜,康熙帝第二次宠幸钮祜禄氏,不同于刚入宫时的那次,这一回,钮祜禄氏真正体会到了男女之事的美妙。 夜半的时候,康熙帝已经熟睡,钮祜禄氏即便身心疲累,却还是硬撑着起身,喝下了宫女熬好的汤药,随后满怀期待地躺到康熙帝身侧,闭上眼沉睡。 * 后宫的消息一向传的比较快,皇上留宿启祥宫的事,天不亮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康熙帝早晨离开启祥宫去上朝,不久梁九功就带着内务府的下人们,带着各种珍贵赏赐去了启祥宫,可见皇上对钮祜禄氏还是颇为满意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康熙帝但凡去后宫,也都是去启祥宫,景仁宫以及后宫其他地方,康熙帝暂未踏足之意。 对此,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那些将宝压在钮祜禄氏身上的人,愁的自然就是佟佳氏以及她的那些支持者了。 景仁宫,佟佳氏心烦意乱地在殿中踱步,心中衡量着当前的形势。 阿玛说,遏必隆虽是一等公,但皇上表哥内心对他是极其厌恶的,只是碍于他是太祖皇帝的亲外孙,又是功臣之后,这才不得不维持着表面上对钮祜禄家族的看重。 阿玛说只要她入宫,皇上表哥念着早逝的姑姑,也定会将皇后之位给了她,但如今看这情势,佟佳氏心里止不住地担忧。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皇上表哥既然想不起她,那她就主动到皇上表哥面前去。 康熙帝下了早朝回到乾清宫,梁九功就说景仁宫佟妃娘娘来了,眼下正在偏殿候着。 “她有事?” 梁九功笑着道:“佟妃娘娘久不见皇上,应当是思念皇上,特来看望的。” 康熙帝闻言一顿,抬头盯着梁九功,凉凉道:“朕是怎么吩咐的,无论后宫哪个嫔妃来乾清宫求见朕,若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朕都是不见的。” “这......”梁九功一时愣住,他是想着佟妃娘娘是慈和太后的亲侄女,皇上在佟府也与佟妃娘娘说过几回话,觉得佟妃娘娘在皇上心里应当还是比较重要的,这才将佟妃娘娘迎了进来。 但如今听皇上这话,似乎自己办错了事,体会错了圣意。 梁九功未及深思,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 康熙帝淡淡道:“罚俸一个月,下次若还是自作主张,以后就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 梁九功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谢了恩。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请示康熙:“那皇上,佟妃娘娘那儿,您还见吗?” 康熙道:“不见。” 皇上说了不见,却没告诉自己该如何向佟妃娘娘解释,梁九功一时为难,巴巴地看着康熙,然而康熙却不再看他一眼,只道:“你自己惹得麻烦,你自己去解决,再派人去储秀宫一趟,朕要见阿敏格格。” 梁九功:“......” 都怪自己多管闲事。 不过皇上一向都是去储秀宫见阿敏格格,怎么今日一反常态,召阿敏格格来乾清宫呢。 算了算了,皇上的心思自己还是别琢磨了,当务之急是打发走偏殿的佟妃。 第 145 章 容, 在乾清宫偏殿静静等待,时不时看一眼桌上的铜镜,整 她今日特地挑了, 头上戴的也是当初进宫时皇上表哥赏赐的珠钗首饰。又描了唇画了眉, 端的一副娇媚可人的模样, 皇上 若论相貌, 过她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 , 转身喊道:“皇上表哥,你......” 佟佳氏愕然止声,看着来人, 惊讶道:“梁九功,皇上表哥呢?” 她并未在愁眉苦脸的梁九功身后看到皇上表哥。 梁九功给佟佳氏行了礼, 随后道:“回佟妃娘娘,皇上现下正在书房跟几位大臣商议要事,怕是一时不得空, 佟妃娘娘不如先行回宫吧。” 佟佳氏秀眉微蹙,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冷着脸道:“那皇上表哥什么时候忙完?” 梁九功低着头道:“这实在说不准, 有时候皇上跟几位大臣商议一天的国事也是有的。” 佟佳氏:“......” 若真如此,那她也不能真在乾清宫等上一天。 佟佳氏盛装而来, 最后只能蔫蔫地离开乾清宫。 可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的,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出了乾清宫, 正打算离开,却看到储秀宫的阿敏格格来了。 阿敏格格看到佟佳氏自觉上前行礼:“嫔妾参见佟妃娘娘。” 在外人面前,佟佳氏将脸上的失望掩饰起来, 含笑道:“阿敏格格免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阿敏格格道:“回佟妃娘娘,嫔妾来看看皇上。” 这位阿敏格格,也是她皇后之路上的一颗拦路石,她背后依靠的可是太皇太后与整个蒙古科尔沁部,佟佳氏心里还因见不到康熙而生恼,现在见了阿敏格格,自然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她轻蔑地一笑,道:“阿敏格格还是回去吧,皇上现下正在书房与前朝的大臣们商议国事,阿敏格格还是不要打扰皇上的好,省得惹了皇上讨厌。” 阿敏格格仿佛没听见她的冷嘲热讽,烈日炎炎下,阿敏格格一张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蹲了蹲身道:“多谢佟妃娘娘提点。” 话落她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越过佟佳氏,向丹墀上立着的梁九功道 :“梁公公,皇上现在可有空,用不用我改日再过来?” 梁九功不敢去看佟佳氏,他眼神闪躲,语速很快的地道:“皇上正在等着,阿敏格格请进。” 佟佳氏:“?” 阿敏格格回头对佟佳氏颔首示意,提着裙摆踏上丹墀,在梁九功的引领下进了乾清宫正殿大门。 留下了怀疑与愤怒交加的佟佳氏。 到了晌午,日头越来越盛,佟佳氏站在乾清宫前的空地上,被晒出了一头的汗。 她的贴身侍女咬了咬唇,上前小声道:“娘娘,日头越来越烈,仔细晒伤了,咱们还是快些回景仁宫吧。” 佟佳氏觉得自己心口有一团火,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因为表哥的所作所为。明明他来宫外佟府那几次,次次都会与自己说上几句话,连额娘都说皇上表哥一定是喜欢她的。 可他今日这做法,又是什么意思? 没空见她,却有空见阿敏格格,这是为何? 佟佳氏在阿敏格格跟前失了面子,一时又气又恼,直到回到景仁宫,她仍旧冷着一张脸,伺候的宫人们只得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再度惹恼了这矜贵的佟妃娘娘。 * 乾清宫,阿敏格格行了礼,康熙帝便让她起身坐下。 阿敏格格笑着道:“皇上,叫我有事吗?” 她现在与康熙帝说话都是用自己说习惯的蒙语,康熙帝也用蒙古语回答她:“西六宫如今由钮祜禄氏管着,储秀宫的用度可还够,钮祜禄氏没有暗中苛待了你吧?” 正说着话,乾清宫的宫女便端来两碗清热解暑的酸梅汤。 阿敏格格非常自来熟地接过喝了好几口,勉强压住身上的暑气,她笑着道:“当然没有,钮祜禄姐姐对我们西六宫的这些姐妹都很好,前几日还跟我们说过,宫里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尽管跟她说就是了。” 康熙帝点点头,又问道:“ 听说钮祜禄氏还常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你觉得她讨好太皇太后,是否有所求?” 这个问题阿敏格格没有立即回答,她歪着头想了想回道:“她是经常去慈宁宫,至于是不是有所求,这我就不知道,不过,就算她是有所求,她也是光明正大的不是吗,又没有在背地里做什么事。” 康熙帝停顿了片刻,笑了笑道:“你说的也对。” 他抿了口茶,岔开话题道:“后宫其他人最近应该还安分吧?对于新进宫的佟佳氏和钮祜禄氏,她们私底下可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大家也就只有给太皇太后和仁宪太后请安时才能聚在一起说说话,所说的也只不过是皇上会立谁为皇后,没说别的。” 康熙帝满意的点点头,夸赞了阿敏格格几句就让她离开乾清宫。 她走后,梁九功便上前询问:“皇上,这次还是照往常赏赐吗?” “对,你在朕的私库里挑上几件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派人送到储秀宫吧。” 自从康熙十四年阿敏格格被太皇太后逼着来乾清宫给他送鸡汤那一回,康熙帝见阿敏格格的次数便渐渐多了起来,且每次见完阿敏格格,他都会赏赐阿敏格格一些珍贵的物件。 外人看着,只会觉得他对阿敏格格是极为看重,但又会因为他从未在储秀宫留宿过而产生迷惑。 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包括太皇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清他行事的目的。 梁九功正要下去准备赐给阿敏格格的东西,康熙帝又叫住了他,问道:“阿敏格格过来的时候,碰到佟佳氏了?” 梁九功一听这个问题,头皮就忍不住发麻,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佟佳氏,可有异样?” 梁九功没有任何的迟疑,道:“佟妃娘娘看着有些不高兴......” 佟佳氏在外头对阿敏格格说的话,以及她的表情反应,梁九功细细地描绘给康熙帝听。 康熙帝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梁九功见他没有其他吩咐,告声退就去了乾清宫的私库忙活去了。 他还是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比较重要,至于皇上心里对佟妃娘娘是怎样的感情,不是他该揣摩的。 * 当天晚上,康熙帝照常去了启祥宫,佟佳氏原本想着她的皇上表哥白天没见自己,到了晚上他总会来景仁宫安慰自己,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踏足过景仁宫了。 但她等来等去,最后却是等到了皇上表哥已经在启祥宫歇下的消息。 佟佳氏扶着门框站着,手上一用力,晶莹如玉的指甲“咔”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指缝渗出鲜血,佟佳氏心口传来痛意,她咬了咬牙,痛呼一声:“好痛。” 一旁的宫女忙凑近,关切道:“娘娘,您哪里痛?” 佟佳氏颤巍巍伸出自己手指,“手痛。” 宫女看到她断裂的指甲以及指尖的鲜血,吓得脸色一白,嚷嚷着要去请太医。 佟佳氏没有阻止,顺势道:“扶本宫进去,本宫的头也好痛,身上也好痛,一定是今日中了暑气的缘故。” 宫女一听,这还了得,忙请太医的请太医,去请皇上的请皇上。 只不过眼下夜已深,宫里各处大门都已上了钥,皇上在西六宫的启祥宫,他们景仁宫的牌子,是没法打开通往西六宫的大门的。 佟佳氏躺在床上不停呼痛,太医来替她包了手指,诊了脉象,但佟妃娘娘依旧哎吆哎吆地喊痛。 她近身的宫女无法,情急之下竟跑去敲响了慈仁宫的大门。 夏日夜晚闷热,孟露好不容易才眯着,就被外头那粗鲁的敲门声给惊醒。 孟露在宫中身居高位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夜半这样敲她的门,因此她惊醒后都不是恼怒,而是疑惑,宫里出什么事了?叛军打到紫禁城了还是皇上骤然驾崩了? 结果阿木尔走进来告诉她,都不是,是景仁宫的佟妃娘娘似乎中了暑气,躺在床上直呼痛。 皇上今晚歇在了西六宫,佟妃的宫人慌乱无措,就一头求到了慈仁宫。 孟露:“......” 佟佳氏若不是得了快要丧命的疾病,她今夜纵容宫女敲响慈仁宫的大门,已经是大不敬了。 那斯图就在抱怨:"中暑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后您好不容易才睡着,佟妃娘娘也真是的。" 孟露揉了揉脑袋,道:“别说了,伺候我穿衣,索性咱们离景仁宫也不远,去看看吧。” 到底是康熙帝的亲表妹,既然她知道佟佳氏生病的消息,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阿木尔与那斯图便即伺候她洗漱更衣。 等孟露到了景仁宫,但见里头灯火通明,三四名太医神色凝重地站着,床上的佟佳氏嘴里一边喊着痛,一边喊着表哥。 孟露:“......” 得了,她都不必近前了。 孟露将几名太医叫到外头,问他们佟佳氏的病情,几名太医欲言又止,但说出的话几乎是一样。 佟妃娘娘的手指的确是受了伤,但诊其脉象,却是没发现其他病症。 孟露点了点头,温声道:“劳烦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哀家这就让人去请皇上过来。” 佟佳氏既然想见皇上,那她就成全她。 孟露吩咐阿木尔,“拿上慈仁宫的牌子,去启祥宫请皇上过来。” 阿木尔领命而去,孟露也没离开,她寻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等着康熙帝的到来。 第 146 章 有了仁宪太后的令牌, 阿木尔与地到了启祥宫,向守门的宫人说明了来意。 阿木尔作为孟露身边的人,满宫自守门宫人见是她亲自来了, 当下也不敢耽搁, 康熙帝今晚虽歇在启祥宫, 但他来的时候子。用过晚膳后, 康熙帝并未立即就寝, 下, 将那些折子批阅完,一直到子时快结束,才在钮祜禄氏 阿木尔来敲门的时候, 康熙帝并未醒转,启祥宫的宫起来。 钮祜禄氏一听是景仁宫的佟妃娘娘生了病, 眼底便闪过一抹轻蔑之意,黄昏的时候,她们一道去给太皇太后请过安, 当时佟妃看着可是精神的很。 佟妃这病,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是装的。 皇上这几天政务繁忙,实有些累, 钮祜禄氏觉得自己应该替皇上的身体考虑,将来传话的人给打发了, 但她转念一想,不如就让皇上去吧。 毕竟仁宪太后也出面了,她不给佟妃面子, 也得敬着太后。 再者,据她这段日子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这人, 是最不喜欢嫔妃故作柔弱来争宠这一套的。 想到此,钮祜禄氏转身进了寝殿,轻轻将康熙帝摇醒,急切道:“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是佟妃妹妹中了暑气,头疼地受不了,请皇上过去看一眼。” “中了暑气?”康熙帝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道:“皇额娘的人来传话的?” 钮祜禄氏点点头,道:“是,好像是佟妃的人过不来西六宫这边,这才去求了太后娘娘。” 康熙帝清醒了几分,眉头紧跟着一皱,道:“中暑去叫太医诊脉开药就是了,怎么能去惊动皇额娘,佟妃真是......” 他说着将双腿挪到床沿下,钮祜禄氏没回应康熙的话,她跪下替康熙帝穿好了靴子,又麻利地拿来外衣给他披上,接着才语含担忧道:“既然惊动了太后娘娘,说不定佟妃的病较严重,皇上还是快去吧,这个时候,佟妃必定是想见您的。” 康熙帝捏了捏眉心,对钮祜禄氏道:“你别等朕了,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朕看完佟妃就去乾清宫歇着吧,明早还要上朝。” 康熙帝说这话时,眉眼间有一股淡淡的疲累,他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一抹不情愿,仿佛他也不想起个大早去上早朝。 钮祜禄氏便即心疼道:“皇上辛苦了,皇上明晚若还来的话,臣妾替皇上按一按身上的筋骨吧。” 康熙帝抬起手轻轻拍了下钮祜禄氏的肩膀,“和你在一起,朕总是觉得安心。” 钮祜禄氏性子较为安静,更像仁孝皇后一些。自己忙的时候,她便安安静静地陪在一边,但凡自己要是觉着饿了渴了,一抬眼,面前总会摆放好点心和茶水。 而佟佳氏,佟佳氏性子更为跳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偶尔自己在想别的事,没来得及回她,她便会嚷着自己不搭理她,俨然一副闹腾的小孩子心性,虽不失可爱,但有时候真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自己今天白天不见她,却召见了阿敏格格,就是想让想明白一些事情,即便她是他的表妹,但进了宫,她就是他后宫的一员,本质上与钮祜禄氏等人并无什么区别。 他什么时候想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主动权在他,而不是在佟妃。 没想到佟妃非但没想明白,今夜还整这么一出,连皇额娘也惊动了。 也恰好住在东六宫的是皇额娘,若她不知轻重去敲了太皇太后的宫门,岂不是给太皇太后送上一个佟家女不堪为后的理由。 康熙帝坐在御辇上,也不知道是不满佟妃的所作所为,还是美梦被人打搅的愤怒,他一张脸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就这么一路铁青着脸到了景仁宫,进去后就看到了满脸疲惫正依靠着在椅子上的孟露,耳边还回响着佟妃越发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孟露五官忍不住皱了皱,抬起手堵住自己一边耳朵。 佟妃或许是听见了梁九功喊皇上驾到,她的声音蓦然又提高了几分。 孟露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道这佟佳氏还真是不消停,好在康熙已经来了,自己也可以走了。 “佟妃一直喊头疼,皇上你进去看看吧。”孟露说完这话立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康熙帝尴尬地笑了笑,问一旁的太医佟妃到底如何。 太医说的话与跟孟露说的一样,只道佟妃的手指的确是受了伤,但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至于娘娘所言中暑头疼一事,太医们顶着巨大的压力,既不敢欺骗皇上,也不敢告诉皇上佟妃的脉象一切正常。 好在里面的佟妃替他们解了围,她更大声地喊道:“表哥,是你吗?” 孟露紧咬牙根,站起身道:“既然皇上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康熙帝忙道:“儿臣送您回慈仁宫。” 他对里头佟妃的叫声置若罔闻,太医吞吞吐吐的态度已经向他证实了佟妃只有手指受伤,并无其他不适。 孟露摆摆手道:“不必了,你进去陪她吧,再这么喊下去,明天佟妃该说不出话了。” 康熙帝:“......” 他还是第一次听皇额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可见今夜佟妃的确是过分了,连一向待人谦和大度的皇额娘都生了恼。 孟露的确生了恼,只因佟佳氏太折腾人了。这样一比,她的亲姑姑慈和太后当年当顺治庶妃时,可是安分多了。 * 送走了孟露,康熙帝并未立即进到佟妃的寝殿,他就在外头的椅子上坐着,先是细细问了几名太医佟妃的脉象如何,太医犹豫再三,最后决定一五一十地回答。 皇上自己也是会诊脉的,他们若是在佟妃的脉象上有所隐瞒,皇上待会进去一探就知道了。 康熙帝听完点了点头,又问:“佟妃的手指无大碍吧?” 太医道:“皇上放心,娘娘的手指只要一日三次的换药,注意不要磕碰,不要沾水,几日伤口就能愈合了。” 康熙道:“好,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太医们起身告退,康熙依旧稳稳坐着,没有要进去的迹象。 他在等佟妃出来。 佟妃呼痛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低。康熙帝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盖子,将它拿起又放下,发出不间断的清脆碰撞声。 寝殿内,佟妃咽了口唾沫,无声地问身旁的宫女:“皇上走了吗?” 宫女摇了摇头,没有,皇上就在外头坐着。 佟妃心里纳罕,表哥既然没走,他怎么不进来看自己? 她躺在床上盯着帐顶,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忍不住下了地,朝着殿外走去。 宫女想阻拦却是未来得及,既然要装病,索性就装到底,皇上明显就是想等着看主子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主子这么沉不住气。 宫女轻轻跺了跺脚,无奈地跟着佟妃往外走。 佟妃出去后看见康熙,也不行礼,而是娇笑一声,就朝着康熙帝的怀里冲了过去,嗔道:“皇上表哥,您怎么现在才来,可想死舒舒了。” 舒舒是她的闺名,皇上表哥来佟府时,经常这么唤她。 佟妃依偎在康熙帝的怀里,将自己被包扎过的手指举到康熙帝眼前,细声委屈道:“表哥您看,舒舒的手指流血了。” 康熙帝低头看她一眼,笑笑道:“你不是还头疼的起不了身吗?朕怎么看你精神的很?” 佟妃道:“那还不是因为表哥您来了,您一来,舒舒的头就不疼了。” 康熙帝哦了一声,挑眉道:“所以,朕不来的话,你的头便会一直疼着?” 佟妃将自己的脸颊仅仅贴在康熙帝的胸前,丝毫没发现康熙帝神色间的不耐,“那是自然。” “朕竟不知,朕这个人竟还是一味良药,能让佟妃你瞬间痊愈。”康熙帝语气凉凉,佟妃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她将头抬起,看着康熙帝的表情,小声唤道:“表哥,您以前都是叫我舒舒的。” 康熙帝却不看她,亦不回抱她,他双手闲适地放在扶手两侧,淡声道:“佟妃,你今夜已经惊动了皇额娘,若是朕不来景仁宫,你是不是还要去打搅太皇太后?” 佟妃呆若木鸡,以一种奇怪地姿势依靠在康熙怀里。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无措地唤道:“表哥,您......” "朕是大清的皇上!"康熙帝冷冽的双眼射向她,佟妃心头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早已跪了下去,此时她的贴身侍女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她赶紧跪下请罪。 侍女的动作佟妃明白,但她不明白的是,皇上表哥怎么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 饶是如此,天子龙威甚严,佟妃的膝盖不由自主地一软,徐徐跪了下去。 她看见皇上表哥的眼里划过一抹满意之色,显然自己这一跪是对的。佟妃大脑嗡嗡地响,头昏脑涨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害怕一张嘴就是委屈的哭声。 康熙帝往后靠了靠,看着佟妃梨花带雨强忍哭泣的模样,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他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道:“念在你是初犯,朕今日也就不怎么罚你了。不过你因一己私欲就去打扰皇额娘,又搅得后宫不宁,朕作为天子,也不能徇私包庇于你。” 佟妃双眼含泪,只觉得眼前的皇上表哥浑身都罩着一层薄雾,她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却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从今日起,东六宫的事你不必再管了,好好在这景仁宫反省反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清楚之前,就不用再出景仁宫了。” 康熙帝说完这些话,也不管佟妃的反应,便即离开了景仁宫,独留悲痛不已的佟妃。 贴身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安慰道:“主子别气馁,您阿玛是佟国舅,想必皇上......” “闭嘴!”宫女的话说到一半,佟妃冷冷打断她,随后厉声质问道:“谁让你们去惊动太后的?” 惹得皇上表哥不但剥夺了她管理东六宫的权力,连带着还让她禁了足。 宫女低着头,心道那不是主子您哭着喊着要见皇上吗,她们过不去西六宫,除了求助太后,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话宫女没有说出来,只是再度跪了下去,告罪道:“奴婢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佟妃此时心中难过不已,满脸都是泪,她恶狠狠地瞪了宫女一眼,最终也只能懊恼转身。 宫女在去慈仁宫之前,的确是在她床头说过的,她听见了却没有阻止,这的确是她默许了的。 她原本以为这也是小事一件,以她特殊的身份和地位,皇上表哥不会怪罪于他她才对,可岂料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佟妃又气又悔,但终究是迟了。 但她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子,佟妃被康熙禁足出不了景仁宫,但她的宫女能出去。 翌日天亮后,她便写了一封信,叫人悄悄传给宫外她的阿玛。 宫里无人能帮她,她便只能仰仗宫外的家人了。 第 147 章 佟妃的信, 很快就到了宫外佟国维的手上,只是眼,阿玛始终未曾回信。 如今表哥给了钮钴禄氏, 俨然一副准备册立钮钴禄氏为皇后的前兆。 佟妃焦心不已, 一遍又一遍地问她贴身宫玛手上了吗?” 放心, 确定万无一失。” 佟妃不解道:“那阿玛怎么一直不去向表哥求情呢?我都已经被禁足半个月了, 再见不到表哥, 这后宫就要姓钮钴禄了。” 她被禁足着半个月, 日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看着憔悴了一大圈。兰苕心疼她, 便提议道:“其实主子若是想要解除禁足,不如给皇上写一份信, 向皇上认个错,您到底是慈和太后的侄女,皇上总会顾念着这份亲情的。” 佟妃闻言冷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见表哥一面, 我哪里做错了?” 的确她那夜有装病的成分在, 可她也并不是全然都是装的,她的手指的确受伤了不是吗。 可皇上表哥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佟妃想到这, 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兰苕心中无奈, 住了嘴也不再劝。 其实宫外佟大人已经派人将消息传了进来,他的意思也是让主子去给皇上认个错,再去给仁宪太后请个罪, 毕竟她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皇上总会原谅她。 但她知道,主子是听不进去佟大人的话的, 起码现在她听不进去。 主子对皇上似乎有极大的期望,可她忘了,皇上先是大清的皇上,再是她的夫君,最后才是她的表哥。 认不清这一点,主子要吃的苦头恐怕还多着。 * 慈宁宫,太皇太后召见了阿敏格格,所问不过是她与康熙帝之间相处的情形。 阿敏格格的回答还是一样,皇上对她很好,但依旧不曾宠幸于她。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语气隐隐有些烦躁:“哀家赐给你的药,你可用了?” 提起这个,阿敏格格脸色腾的一下变得绯红,太皇太后口中所说的药乃是迷情药,她说只要自己在皇上的茶里滴上那么一滴,皇上就一定会宠幸于她。 但阿敏格格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诿拒绝,“皇上近日多去启祥宫嫔妃处,很少来储秀宫的。” “……” 借口,都是借口,太皇太后知道阿敏格格就是故意不想让皇上宠幸于她。 但这种事,她这个做祖母的到底不好开口,于是太皇太后打算换一种策略。 她收敛神情,尽量用一种风轻云淡的声音道:“这两年,福全等弟兄几个陆陆续续都出宫开了府,他们的额娘便可以出宫随着儿子一块住着。杨氏虽没生下儿子,但她有个女儿,如今也能跟着她的女儿一道出宫享福。” 太皇太后说到这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说:“至于先帝后宫其他没有生育过的嫔妃,终其一生,也只能在这高墙笼罩的紫禁城里呆着了。” “你若是始终对皇上不上心,不想着生一个皇上的孩子,将来你的下场便同如今寿康宫的那些女人一样。” 太皇太后思来想去,打算用宫里那些熬着等死的女人来吓唬阿敏哥哥。 阿敏格格果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皱着眉,状似思考。 太皇太后满意了,她便放阿敏格格离开,等着她主动想办法让皇上宠幸她。 然而阿敏格格一离开慈宁宫的大门,脸上的担忧恐惧便消失不见,太皇太后的话她彻底遗忘在脑后,整个人又恢复平日笑嘻嘻的模样,一蹦一跳地回了储秀宫。 太皇太后的威胁或是忠告,对她来说如过耳一阵风,她听了也就忘了。 因为皇上已经答应给她一个她想要的未来了。 *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也觉得不能将筹码都押在阿敏格格身上。 如今宫里的局势发展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会备受玄烨宠爱的佟佳氏如今却被禁了足,反倒是让钮祜禄氏一枝独秀了。 太皇太后对钮钴禄氏行事方式倒也有九分的满意,剩下那一分不满是因为她不姓博尔济吉特。 阿敏格格比起钮钴禄氏,无论是相貌还是为人处世的能力,都在钮钴禄氏跟前差了一大截。 太皇太后再三斟酌,最后叫来苏茉儿,“准备笔墨,哀家要给几位兄长写信。” 苏茉儿立时明白太皇太后十有八九是要让几位王爷费心挑选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入宫。 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苏茉儿咽了回去。 她已经劝过太皇太后好多回了,但主子如今是有些固执的,她再劝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如等着有朝一日皇上让她明白什么事该插手,什么事不该插手。 * 太皇太后的家书一出前脚刚出紫禁城,后脚康熙帝就已经知道了她信中所写。 梁九功观察着康熙神色,请示道:“皇上,要派人将信拦回来吗?” 康熙帝摇摇头,“不必了,且看看皇祖母这次打算让科尔沁那边送几个女子入宫。” 梁九功应是,又道:“皇上,到翻牌子的时辰了,您今日是打算歇在哪位主子处?” 说着便有内务府总管端了后宫嫔妃们的绿头牌进来,康熙帝目光在那二十多枚绿头牌上逡巡一番,最终落到了佟妃的绿头牌上。 佟妃给小舅舅写信一事,康熙帝是清楚的。舅舅倒是个拎得清的,虽有多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担忧女儿的神色,但他到底没有开口求他原谅佟妃。 如此,康熙帝很满意,不对自己的家事指手画脚的臣子,正是他所需要的。 佟妃这大半个月被禁足,倒也安分守己,没闹出其他的事来,如此,自己也该去看看她,省得她心灰意冷做出什么事来。 康熙帝沉吟道:“今晚,朕去景仁宫。” 梁九功一愣,心道皇上这是打算原谅佟妃娘娘了?佟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他正打算派人去景仁宫传旨,康熙帝却道:“不必提前通传,朕一会儿去慈仁宫陪太后用晚膳,用了晚膳后朕再去。” “是,奴才遵旨。” 第 148 章 “来, 胤褆,银欢, “谢皇祖母。” 晚膳时刻, 慈仁, 其乐融融。 今日吉鼐福晋与纳喇福晋带着, 孟露也就顺势留他们在慈仁宫用晚膳。 吉鼐福晋带着三公主银欢, 纳喇福晋则带着康长子胤褆。 胤褆和银欢如今一个四岁, 一个三岁, 兄妹二人长得玉雪可爱,唇红齿白,瞧着就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 让人看着不自觉就心生喜悦,想要多与他们相处片刻。 康熙帝亲自抚养着他和仁孝皇后所生的太子胤礽, 对于胤褆,便多多少少有些忽视的意味。 纳喇福晋作为胤褆的额娘,自然要为着自己的儿子打算。 但她心里也清楚, 想要与太子争夺皇上心里的那一点点容纳父子天伦的位置, 实在难如登天,她便将目光投向了仁宪太后。 纳喇福晋也没指望着仁宪太后能帮助他们母子争夺太子之位, 她所求不多,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靠山, 让他将来能够得一个不错的爵位。 对于纳喇福晋的打算,孟露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不过她并不介意有人将自己当成靠山。 深宫里的日子除了衣食无忧外, 更多的是寂寥难耐,有人能让她的慈仁宫热闹起来,孟露自然高兴。 毕竟纳喇福晋常常带着胤褆来看她, 也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 这一日纳喇福晋再度带着胤褆来慈仁宫给孟露请安,顺便还叫上了在御花园闲逛的吉鼐福晋母女。 孟露看着两个孩子可爱,也就留他们在慈仁宫用晚膳,只是没想到,康熙帝会在晚膳时刻来到慈仁宫,还带着两岁的太子胤礽。 外头太监喊着“皇上驾到,太子驾到”时,饭厅内的吉鼐福晋和纳喇福晋俱是一愣,尤其是纳喇福晋。 自她生下胤褆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年头,这四年间,皇上去她那里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常人都羡慕她膝下有个皇子,可这个皇子在太子面前,却是微不足道了。 不止纳喇福晋震惊,就连她四岁的儿子胤褆,听到康熙驾到时,也是无比激动。 他将手里的筷子一放,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在纳喇福晋及下人的惊呼声中就噔噔噔朝外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喊着皇阿玛。 纳喇福晋和吉鼐福晋很快回过神来,匆匆出去迎驾。 孟露看着胤褆腾腾往外跑的背影,恍惚想到九龙夺嫡中大阿哥的结局。 似乎是被囚禁到死...... 胤褆也是个可怜人,虽占着个大阿哥的名分,可有一个一岁就被立为太子并由康熙亲自教导的弟弟在,他的身份是既尴尬又有些多余。 孟露出神了片刻,也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走到偏厅门口时,正好听到康熙帝微有些严厉的声音响起:“冒冒失失的,小心冲撞到胤礽。” 胤褆满脸笑容地跑向自己的阿玛,没想到阿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别撞到弟弟。 胤褆心里顿时闷闷地有些难受,他停住脚步,抬头怯怯道:“皇阿玛。” 这时纳喇福晋和吉鼐福晋等人也已经走到殿外,纳喇福晋自是听到了康熙那句话,她垂着眸,心里不由泛上一丝冷意,随即忙在胤褆身后跪下,给康熙帝行了礼。 康熙帝并未立即让他们起身,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仰头与他对视的胤褆。 这孩子长高了不少,可惜有些不知礼数,纳喇福晋到底是如何管教的? 康熙帝正打算质问,纳喇福晋眼眸一转,随即抬手在胤褆的肩上重重一按,胤褆猝不及防,就这么跪了下去,她小声在自儿子的耳边提醒:“给你皇阿玛和太子请安。” 胤褆已经四岁的年纪,很多事他嘴上虽不说,可心里却明白自己在皇阿玛心里并没有多少分量。他小小的眉头紧皱起来,乖顺地喊道:“参见皇阿玛,参见太子。” 康熙帝这才轻声道:“都起来吧,以后别像方才这样莽撞了。” 胤褆牵着纳喇福晋的手,小声道:“儿臣知道了。” 此时的康熙帝,仿佛全然忘记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承瑞出生时,他打算要平等地对待他每一个孩子的想法了。 如今在他的心里,自是胤礽排在第一位,且地位无人可撼动。 孟露在偏厅门口目睹了这一切,恍惚间她眼前好像闪过了将来长大成人的胤褆因为魇咒太子,而被康熙囚禁的凄楚结局。 她叹了口气,扬声道:“都进来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话落她也没等康熙帝,转身就往里走。 康熙帝微微一愣,敏锐地察觉到皇额娘的语气里似乎带着隐隐的怒气,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皇额娘是因何而怒。 他牵着胤礽紧走两步,行至孟露身侧,含笑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孟露边走边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康熙帝道:“儿臣带胤礽来看看皇额娘。” 孟露又低头看向他身侧的胤礽,胤礽正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见她看过去便对着她甜甜一笑,嫩嫩地唤道:“皇祖母。” 孟露:“......” 都是璞玉般稚嫩的小孩子,以后如何,权看现在如何教养。 可惜孩子是康熙的,如何教养孟露不好置喙。 * 这一顿饭突然多了康熙和太子两人,接下来的气氛就没有之前那般轻松。 纳喇福晋和吉鼐福晋瞧着也拘谨了很多,两个孩子也是全程未再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 吉鼐福晋和三公主银欢还好,康熙帝这些年对吉鼐福晋还是颇为宠爱的,因此偶尔也会去吉鼐福晋宫中,银欢倒是对康熙帝很熟悉,席间也会甜甜地喊一声皇阿玛。 吃饱喝足后便悄悄凑到胤礽身边,做出鬼脸逗得胤礽咯咯笑个不停。 面对活泼灵动的女儿,康熙帝心中一片柔软,他伸出手摸了摸银欢的头,又夸赞吉鼐福晋将公主教的懂事知礼。 知礼这两个字,仿佛两个耳光狠狠甩到了一旁静默不语的纳喇福晋脸上。 她的儿子胤褆刚刚才被皇上斥责冒失,皇上在夸赞吉鼐福晋与银欢公主的同时,心里是不是仍在怪罪胤褆险些撞到太子一事? 她心中忐忑,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实难下咽。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呐喇福晋便牵着胤褆起身告退。 母子二人离开了慈仁宫的地界,始终低着头的胤褆闷闷不乐地问纳喇福晋:“额娘,我也是皇阿玛的孩子,皇阿玛为什么只养着弟弟?” 纳喇福晋闻言一愣,她嘴角苦涩地上扬,神情间带着些许惭愧之意。 “是额娘不好。” 谁让她的娘家只是包衣后人呢,即便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她依旧只是个位分低微的福晋。 有这样一个母亲,胤褆怎么可能比得过生母是仁孝皇后的太子呢? 更何况她自入宫便恩宠平平,也不过是她运气比较好,皇上为数不多宠幸她的那几次,就让她接连怀孕。 但很明显,在皇上这,母以子贵什么的不存在,皇上更加看重孩子的母亲。 尤其是仁孝皇后这种已经香消玉殒的母亲。 想到此,纳喇福晋深深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扶着胤褆的肩膀,强颜笑道:“胤褆,其实你皇阿玛不记得我们娘俩也没关系,等将来胤褆长大了,能够为你皇阿玛分忧时,他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你了。” 胤褆懵懂半知,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比胤礽弟弟有本事,这样的话,皇阿玛眼里就不再是只有弟弟了。 * 慈仁宫,呐喇福晋离开后,没多久吉鼐福晋也告了退。 康熙帝原本也想告退去景仁宫的,只是他看着孟露心事重重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额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孟露正等着他问呢,他这一问,她便将心里准备好的草稿说了出来:“刚刚看着胤褆,我突然想到了你和福全小时候。” 康熙帝挑了挑眉,等着孟露继续往下说,孟露接着道:“那年孝献皇后为先帝生下一子,先帝说那个孩子才是他的第一子那话,皇上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康熙帝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他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儿臣和二哥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儿臣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孝献皇后给皇阿玛生了孩子,朕和其他的兄弟们就不是他的孩子了,皇阿玛也忒偏心……” 孟露含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康熙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后用一种恍然大悟却又震惊不已的表情看着她。 她知道康熙帝明白她的暗示了。 她只想提醒他,作为一个父亲,不要偏心。 哪怕他私心里对胤礽更看重一些,起码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寒了胤礽以及以后他别的儿子们的心。 “行了,时候不走了,胤礽瞧着都困了,你带他回乾清宫吧。” 她能说的也只有这样,至于康熙帝听后会不会有所改变,那就不是孟露能够管得了的。 历史的洪流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倾泻而下,孟露就像一颗小石子,当她落入洪流时,除了能够激起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外,她挡不住这洪流,也无力改变它的方向。 所以,除了那件事以外,孟露不打算去插手什么。 而那件事的契机,还未到。 不过也快了,如今是康熙十五年,这几年清军虽被三藩折腾的够呛,但三藩迟早会被平定,到那个时候,那件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 149 章 康熙帝从慈仁宫出来, 时。 他,这就去景仁宫吗?” 康熙帝回头看了眼胤礽,停在原地没有上御辇,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梁九功顿了顿, 试探道:“.?” “不去景仁宫, 也不回乾清宫。”康熙帝叹口气, 吩咐伺候胤礽的一堆人:“带太子回去, 小心伺候着。” 等到下人将已经熟睡的太子抱着离开, 康熙帝这才一甩衣襟上了御辇,对梁九功道:“去......” 他只说了一个字又停了下来,梁九功正等着他吩咐, 又听康熙道:“纳喇福晋如今住在哪个宫里?” “回皇上,纳喇福晋就住在延禧宫, 倒是离这儿不远,您要去延禧宫吗?” 康熙帝道:“就去延禧宫。” * 延禧宫,纳喇福晋刚将胤褆哄睡着, 便听得外头一阵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她心里正纳闷呢,就见康熙帝掀开帘子, 大踏步走了进来。 纳喇福晋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连请安也忘记了, 直到康熙帝笑着出声:“胤褆睡了?” “是。”纳喇福晋猛然回神,忙跪下行礼:“嫔妾参见皇上......皇上驾到,嫔妾有失远迎, 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扶她起身,低声道:“是朕临时决定要来,也没让人提前通传, 不怪你。” 说着康熙帝越过纳喇福晋,走到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甜的胤褆。 过去这两年,康熙帝的心思几乎都放在胤礽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胤褆。 他有过好几个儿子,但唯有胤褆长到了四岁。 这孩子的模样长得极为俊俏,小小年纪便能看出他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好男儿。 康熙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笑着转身。 突然间他又看到了一旁暖炕上摆放的案几,那上头放着还未收起的笔墨纸砚。 康熙帝好奇上前,见那白纸上满满一页,都是歪歪扭扭的“胤褆”。 “你在教胤褆识字?”康熙帝伸手拿起那张纸,看着满页的“胤褆”,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自豪之感。 纳喇福晋缓缓走近,惭愧道:“回皇上,只是教他写写自己的名字,不过这孩子练了好长时间了,写的字还是有些不入眼。” 至于旁的,纳喇福晋其实也认不得几个字。 康熙帝轻轻一笑,道:“他才四岁,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说罢康熙帝便牵了纳喇福晋的手,引她出了胤褆的卧房,“去别的地方说话,别吵着胤褆。” 康熙帝带着纳喇福晋,直直朝着她的寝殿走去,纳喇福晋低下了头,嘴角浅浅弯起。 这日之后,孟露就发现康熙帝的眼里不再只有太子胤礽一个,他常常会去看望他别的孩子们,若忙得顾不上进后宫时,也会让后宫有孩子的福晋妃嫔们带着自己的孩子轮流去乾清宫陪他用膳,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后宫风平浪静和乐融融,没有生出一点波澜。 有孩子的嫔妃们能够时常见到康熙,那些没孩子的的低位福晋格格,康熙帝也不会亏待她们。大家虽是格格小福晋的位份,待遇上却一点也不差。 后宫中人对于如今的现状很是满意,只除了景仁宫的佟妃。 康熙帝去完延禧宫的第二日就下令解除了佟妃的禁足,当夜他也去了景仁宫,然而之后,康熙帝对于佟妃的态度,依然是平平无奇,说不上宠爱,也说不上冷落。 康熙帝倒是也想对自己这个表妹好一些,只是她行事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他那夜去景仁宫时,与当初去启祥宫时一样,还是带上了胤礽。 对于胤礽的出现,佟妃虽没说什么,可她眉眼间的不耐却是丝毫不加掩饰,她甚至当着康熙的面道:“表哥,您怎么走哪儿都带着胤礽啊?” 康熙帝:“......” 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愚蠢,但凡她不是自己的表妹,光凭着这句话,自己就要把她打入冷宫了。 康熙帝暗暗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别给她太多的恩宠,以至于她骄躁过了头。 六宫的宫务他也依旧让钮祜禄氏全权管着。 对此佟妃没半点法子,她在康熙跟前是撒过娇也生过气,可无论她怎么做,她的皇上表哥始终不曾下令将东六宫的宫务交还给她。 佟妃渐渐地便有些失望心冷,为什么现在的表哥,与她刚认识的表哥,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呢。 不待她想明白这个中缘由,日子一晃就到了康熙十六年七月初一,宫里又来了一位蒙古格格。 这位格格不同于之前入宫的两位蒙古格格,她是科尔沁达尔罕亲王和塔之女,这位和塔亲王,正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 这位格格一入宫,后宫的风向顿时就变了。 众人看着这几个月后宫的局势,原本都以为后位便是钮祜禄氏的,谁料又从蒙古来了一位格格,且还是这样贵重的身份,就连钮祜禄氏也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她阿玛这个一等公爵,比起人家的亲王爵位来,实在是不够看,更别提人家的姑母和姑祖母都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物。 煮熟的鸭子刚到了嘴边就要被人抢走,钮祜禄氏浑身虚软地坐了下去。 自己进宫这一年多,几乎日日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小心摸索着皇上的喜好,谨慎地做出一个接一个让皇上满意的决定,辛辛苦苦到头来,所期待的奖赏却要被人捷足先登。 再想到自己承恩这么久还没有身孕,钮祜禄氏越发的心烦意乱。 忧思过重之下,她突然就病倒了。 七月初三这日,钮祜禄氏让人去乾清宫回禀康熙,说自己病中乏力,后宫之事处置起来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请康熙另择贤能。 康熙帝听闻钮祜禄氏病倒后便去了启祥宫探望,他温声安慰了她几句,嘱咐她好好养病,说是暂且让佟妃管着事,等她痊愈后还让她管着。 钮祜禄氏无力地笑了笑,躺着谢了恩。她心里却道,等她好了,坤宁宫就会迎来它新的主人,这后宫的事,哪里还轮得上她呀。 但事情的发展却让病中的钮祜禄氏目瞪口呆。 七月初七这日,皇上突然下令,将阿敏格格以及刚入宫几日的蒙古格格一同遣送回科尔沁。 这道旨意一下,满宫震惊。 孟露不怎么搭理外头的事,她还是阿敏格格前来向她辞行时才得知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她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后反复跟阿敏格格确认:“皇上要送你回科尔沁?连同前几日刚进宫的那位格格一起?” “回太后的话,确是如此,皇上派裕亲王护送我们回去,人马已备好,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了。” 阿敏格格眉眼一派喜悦,脸上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孟露看着,心里突然明白了过来,她收敛惊讶神情,微微笑道:“皇上是早就打算这么做了是吗?” 阿敏格格挑了挑眉,捂着嘴小声道:“是。” 她本就不想待在这离家千里的紫禁城,也不想成为皇上后宫众多女人的一员。皇上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并且没有强迫她。 皇上提出,只要她在后宫替他留意着太皇太后一举一动,他就会寻个合适的时机,送她回家。 如今这个时机终于到来,阿敏格格笑着笑着,眼眶便有些酸涩,可惜与她一同入宫的慧妃没有这个福气,要是她能活到现在,就能与自己一起回家了。 阿敏格格今日要拜别的人还有很多,因此在孟露这坐了一会儿便告退离开。 她走后,孟露便唤来阿木尔,让她出去打听打听慈宁宫的动静,康熙帝悄没声干了这样的事,太皇太后怕是要气死。 此时的慈宁宫,气氛压抑沉重,空气中的火药味几乎让人窒息。 太皇太后看着下首默不作声的康熙帝,脸色气得发白。 半个时辰前她得知了这一消息,几乎怀疑是有人假传圣旨,可紧接着梁九功就来了慈宁宫,哆哆嗦嗦地证实了这件事。 “回太皇太后与格格的话,皇上让裕亲王明日亲自送两位格格回科尔沁,时间紧急,还请格格今日就收拾好香囊,明日一早就出宫。” “滚回乾清宫,让玄烨来见哀家。”太皇太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上头的茶盏四下散落。 梁九功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忙往乾清宫而去。 苏茉儿上前轻轻抚着太皇太后的后背,温声安慰:“您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当啊。” 太皇太后呼吸因为惊怒而急促,她转头向苏茉儿控诉:“你听到了吗?玄烨他都干了什么事?” 苏茉儿抿唇无奈,她当然听见了。皇上这一做法,比起当年先帝将那几位格格赐婚于其他皇室子弟还要狠些。 直接将阿敏格格与新进宫的格格遣送回科尔沁,几乎是将整个科尔沁的脸放到地上踩。 太皇太后动怒也是正常,只是苏茉儿心里明白,太皇太后再动怒,都不会改变皇上的做法。 康熙帝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慈宁宫,他依旧如往常般笑着给太皇太后请安,亲热地唤着皇祖母,关心着皇祖母的身体。 “皇祖母脸色看着有些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吗?可传了太医?”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皇上竟然还会关心哀家的身体好与坏吗?” 康熙帝道:“皇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朕的皇祖母,抚育朕长大,又扶持着朕一路走到如今地步,朕爱重您,怎会不关心您的身体?”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讽刺,她冷声道:“那么哀家问你,你为何要将两位蒙古格格遣送回科尔沁?”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康熙帝神态如常,轻声道:“朕觉得,皇祖母若实在思念家乡,不若让几位舅祖父轮换着进京探望您,或者等朕得了闲,亲自陪皇祖母回科尔沁小住一段日子,朕觉得像阿敏格格她们,她们出生的时候皇祖母早就嫁给了皇玛法,您之前压根就没见过她们,她们又哪里能解您的思乡之情,您说是不是?” “哀家让她们进宫,是为了你!”对于康熙的话,太皇太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提高声音道:“哀家是为了你才让她们入宫的。” 面对太皇太后的怒意,康熙帝依旧不动如山,他疑惑道:“为了朕,皇祖母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道:“哀家是想让你娶她们为妃,以此巩固大清和科尔沁之间的关系。” “有您和皇额娘在,大清和科尔沁的关系再牢固不过了。” 这话让太皇太后一时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如今有她和太后在,还有宫里的几位蒙古太妃在,更加之嫁于皇室其他宗亲的那些科尔沁贵女在,科尔沁与蒙古的关系的确是很稳固。 只是维持这些关系的人毕竟在逐渐老去,玄烨这一朝,迄今为止后宫还没有个高位的蒙古嫔妃,等将来她和太后老去之后,只怕皇上也会渐渐地遗忘科尔沁的重要,会渐渐地冷落了科尔沁。 太皇太后的心思康熙帝猜的一清二楚,他不否认科尔沁部对于大清的重要性,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大清与科尔沁的关系可以说是互相帮助,但现在,便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心,被依附的对象,自然是大清。 这种情况下,大清的皇帝无需再因为巩固两族的利益而去娶科尔沁的女人。康熙帝依旧会采用联姻这一有效又简单的方式维护两族的关系,但联姻的对象不必再是大清的皇帝了,除非大清的皇帝真的看上了科尔沁的格格。 “朕感激皇祖母的顾虑,只是还请皇祖母放心 ,如何治国理政,如何巩固四方属臣,朕心里有数。”康熙帝起身,对着太皇太后拜了一拜道:“至于科尔沁部,只要他们不生出反叛之心,朕永远会记得他们的功劳。皇祖母注意身体,朕还有折子没看完,就先告退了。” 康熙帝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等到了门口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道:“对了,皇祖母一直关心的后位之事,朕也有了决断,朕打算立钮祜禄氏为皇后,立佟氏为贵妃,如此,皇祖母尽可以放心了。”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太皇太后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凄苦不已。 这一刻,她深切地体会到,玄烨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合格帝王了。 她心里既为玄烨高兴,同时又觉得悲哀,自己终究是老了,说的话玄烨已经不会在意了。 往后的日子,她若想和玄烨继续做着关系融洽的祖孙,她就不能再插手玄烨的任何事。 她只能去当一个养尊处优享清福的太皇太后了。 第 150 章 康, 康熙帝正式下旨,册封钮钴禄氏为皇后,封佟佳氏为贵妃, 另外还一口气册封了安、敬、端、级主位。 七嫔当中, 育过长子的吉鼐福晋, 惠嫔则是胤褆生母纳喇福晋, 排在她们前头的安、敬、端三嫔, 或, 或是家世不俗,且这候的,康熙给她们一个主位, 也是她们应当。 ,却依旧未能得到册封的人, 反倒是宜嫔和僖嫔两人,年初才入宫,短短几个月就得了主位, 可见 帝宠爱, 她是这年的正月入宫,五月的时候康熙帝就曾下旨诏封她为宜嫔, 只不过一直不曾正。 宜嫔初入宫时就来给孟露请过安,孟露仔细观察过她, 模样自是没话说,至于性子孟露一次两次的倒是看不太准,但她想着宜嫔既没有特别显赫的家世, 又不曾为康熙帝生育过子女,她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康熙帝册封为嫔,可想而知她身上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这些都跟孟露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慈仁宫,当一个被晚辈们孝顺的太后就行了。 * 八月二十二日这天,紫禁城的锣鼓声从早响到晚。这日虽是后宫九位主子的喜事,但主子有喜,下头的宫人们自然也能得到好处,因此几乎所有的宫人都得到了一定的赏赐,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 晚上的时候,新封的贵妃佟佳氏慵懒地躺在贵妃塌上,身旁围了五名宫女,捏肩捶腿各司其职。 佟佳氏舒服地喟叹一声,细声道:“这妃与贵妃仅一字之差,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这时便有宫女笑着奉承:“皇上看重娘娘,特给了娘娘贵妃的位份,以后这皇上的后宫,除了皇后,就属您最尊贵了。” 这话一出,佟佳氏脸上的笑倏地一僵,她睁开眼看向替她捶腿的这名宫女,平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讨了新主子的欢心,她忙回话道:“回贵妃娘娘,奴婢名为元青,您唤奴婢青儿就行。” “青儿……”佟佳氏淡淡一笑,嘴里重复了一遍,随即沉声道:“你出去吧。” 元青微微一愣,疑惑道:“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出去外头伺候吧,以后就别进本宫这寝殿了。” 这名叫元青的宫女在怔愣迷茫中被佟佳氏的贴身宫女兰苕带了出去,夜间的冷意叫元青一激灵回神,她忙朝着兰笤跪下,求她替自己在贵妃面前说几句好话。 兰苕问她:“知道你自己错哪儿了吗?” 元青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兰苕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内务府新分的宫女真是没一点眼力见,她们娘娘心里的芥蒂便是没能成为坤宁宫的主人,偏这宫女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当着娘娘的面提皇后两个字。 这样的蠢人,在娘娘跟前也只是徒惹娘娘不快罢了。 兰笤冷笑道:“你若是想好好活着,以后就少往娘娘跟前凑。”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不再搭理元青,徒留元青悔恨交加,却又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兰笤再回到寝殿,佟佳氏已经将其余宫女屏退出去,她自己也没有躺下休息的心思,此时正烦躁地在地上踱步。 兰笤上前道:“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您今日累了一天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佟佳氏却道:“皇上今晚歇在哪儿,是去坤宁宫了吗?” "没有,皇上今晚歇在乾清宫,并未入后宫。" 佟佳氏闻言心中的烦躁稍稍缓和了些,可转念一想,即便皇上歇在乾清宫,离他最近的,仍然是住在坤宁宫的人。 此时的坤宁宫,皇后钮钴禄氏的宫女替她卸下一身沉重的吉服吉冠,又拿了浸湿的帕子轻轻擦掉她脸上雪白的脂粉以及艳红的口脂。 “皇后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卸去妆容后,钮钴禄氏一张苍白无神的脸就露了出来,宫女心疼道:“今日您也是受了罪了。” 册封的仪式并不轻松。 皇后需要穿着这一身沉重的吉服吉冠不停地跪拜,常人也不一定能熬得下来,更何况她们娘娘体弱。 钮钴禄氏自七月一病后,身子断断续续就没好利索过。 可今日是她作为皇后的册封礼,她就是再累也得强撑下来。 太医自然也不能请,她才当了皇后,若是此时便请太医,皇上就会知道她的病并未彻底痊愈,他或许不会因此就剥夺她皇后的位分,但是属于皇后的权力,却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短暂地沉思过后,钮钴禄氏便道:“不必,去熬一剂安神的汤药,我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宫女道:“可娘娘您的脸色实在不好。” 钮钴禄氏道:“明日一早还要去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快去熬药,今晚我得早些睡。” 宫女无法,只好按她的吩咐去熬了药。 她服了药也就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只是没过多久,就被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吵醒。 钮钴禄氏睁眼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皱眉道:“外头怎么这么吵?” 宫女小声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是外头祭神祈福的声音。” “什么?” “娘娘,坤宁宫正殿西侧间是祭祀之地,每日晨起傍晚,宫中的萨满法师都会在此举行祭祀活动,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钮钴禄氏嘴角抽动了下,不敢置信地道:“每天都要祭祀?以前仁孝皇后在时也是如此吗?” 宫女道:“这……应当也是如此。” 钮钴禄氏:“……” 她光想着坤宁宫所代表的身份象征,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坤宁宫居然日日都有祭祀活动。 她突然有些不想住在坤宁宫了,但这到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钮祜禄氏也只能咬牙忍着每日两次被打扰的烦闷。 甚至每月的初一十五,她身为皇后也要和皇上一起举行祭祀,个中滋味实在无法形容。 钮钴禄氏突然就开始怀疑,仁孝皇后真的是难产而死,而不是被这日日神神叨叨的祭祀给烦死的吗? 也许是她的病本来就没好彻底,又或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下,到了康熙十六年十二月的时候,钮钴禄氏再度病重,一时连床也下不了。 如此情况下,她自然再无力掌管后宫,康熙帝也想让她好好养病,因此后宫宫务便就移交给了贵妃。 佟佳氏得了这差事,自是喜不自胜。她虽性子张扬焦躁了些,但毕竟也是大家族长大的人,管家的本事不在话下,后宫在她的掌管下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对此钮祜禄氏也不能说什么,她也想尽早养好身子,她求生的意志无比的强烈,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即便听太医的话一日三餐地将药当饭吃,钮祜禄氏的精神依旧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康熙十七年正月底的时候,她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时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这一日,康熙帝来坤宁宫看她,钮祜禄氏难得在康熙来得时候清醒着。 她拉着康熙的手,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皇上,臣妾不想死。” 康熙帝微笑着回握着她,温声安慰:“瞎说什么呢,你好好养着病,朕相信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钮钴禄氏喉咙吞咽了下,费力道:“真的吗,皇上不会骗臣妾?” 康熙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又轻轻碰了碰她干裂的唇瓣,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岂会骗你个小女子?” 钮钴禄氏闻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角不由流下两行清泪,她闭上眼调整了下呼吸,缓缓道:“臣妾相信您。” 顿了顿她又道:“皇上,臣妾想见见家中的几个妹妹,还请皇上成全。” “好,朕这就让人出宫接你妹妹。”康熙帝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 皇后的病情,太医早就冒着被他砍头的风险告诉他了,太医说:皇后娘娘这病实难痊愈,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太医所说的准备,自然是皇后的后事。 康熙帝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他是天子,不是神仙,他救不了钮钴禄氏,正如他当初救不了仁孝皇后一样。 如今他只能尽可能地满足皇后的愿望,让她走得没有遗憾。 可实际上钮钴禄氏却是极为不甘,她才当上皇后不到半年时间,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老天就要夺走她的性命。 她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这仅剩的时间,她只能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为钮钴禄家争取最大的利益。 康熙帝走后,钮钴禄氏的生母舒舒觉罗氏又回到了她的床前,她握着女儿的手就开始掉眼泪。 “额娘,您都哭了一个月了,快别哭了。”过了年康熙帝见她的病不见好,就派人将她的额娘接进宫,那个时候钮钴禄氏心里就明白,自己的时日不长了。 “女儿已经求皇上接三妹她们入宫,三妹姿色不凡,想必能入皇上的眼,以后有她在宫里,咱们家也不会被皇上冷落。” 舒舒觉罗氏听着女儿字字句句都在为家中考虑,她胸口止不住的酸疼,“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家到如今地步,全是你阿玛咎由自取,将来你几个弟弟若是有出息,皇上自会赏他们一口饭吃,再不济你那死去的阿玛还有个一等公的爵位在,咱们家怎么也不会被饿死,你又何必为了咱们家如此自苦?” 钮祜禄氏何尝不明白额娘的话,只是她们这些满蒙八旗的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巩固家族的荣耀。 从她懂事开始,她就明白了这一点,钮钴禄氏也想不管家人,彻彻底底地为自己而活,但她做不到。 为了母家做出牺牲这件事,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她的血液里,就像是一种本能。 这种本能驱使着她永远都将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其实她的额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面对自己的的亲生骨肉,舒舒觉罗氏心里的舐犊情深一时超越了这种本能罢了。 钮祜禄氏没说几句话就又陷入了昏睡,恍惚间,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阿玛和两个哥哥,他们正在向自己招手,叫自己过去...... 钮祜禄氏心道:再等等,等我见了妹妹,交代了后事,我就去找你们。 康熙十六年二月二十六日,宫中再次响起了沉闷的云板声。 康熙帝的第二任皇后钮钴禄氏因病薨逝于坤宁宫,彼时距离她成为皇后,刚刚满六个月。 孟露半夜被云板声惊醒,她下地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看着外头漆黑无比的夜色,心中压抑至极。 阿木尔很快便走进来回禀:“太后,刚刚得到消息,皇后娘娘薨了。” 孟露长叹一口气,闻言过了许久才叹息:“也是个可怜的。” 因着仁孝皇后的丧事过去不久,内务府操办起这第二任皇后的丧事倒也游刃有余。 康熙帝最终给钮钴禄氏“昭”字作为她的谥号,她在大家的口中便成了孝昭皇后。 孝昭皇后的丧事结束,梓宫就被移往巩华城暂安,那里同样还放着仁孝皇后的梓宫。 康熙帝从巩华城吊唁完他的两任短命皇后,整个人开始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今年二十四岁,后宫加上两个皇后有二十多个嫔妃,除了慧妃的死是个意外,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活着,只有他的两个皇后,接连薨逝。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个克妻的命格? 孝昭皇后薨逝一年后,前朝的大臣们便有上书请求他再度立后的,但康熙帝却不敢了,万一他再立一个,再死一个皇后该如何? 他后宫的这些女子,虽没有一个人让他产生刻骨铭心的爱,但他也不希望她们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于是康熙帝思虑再三,决定不立后了,反正皇后的作用除了替他生儿育女便是管理后宫,这两件事,似乎与“皇后”二字并无直接的联系,那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非要立后? 始皇嬴政一辈子也没立过皇后,也丝毫不耽误他统一六国,不影响他成为被后世称颂的千古一帝啊。 一个皇帝的人生价值,在于如何去开疆拓土,造福万民,不在立不立后。 第 151 章 康熙帝决定不再立后, 告天下,因此他后宫的一干人等俱在摩拳擦掌,等着孝昭皇后三周年祭礼一过, 她们的步? 佟, 但她心里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下一任皇后就是她的。 料。 康熙十九年十月, 皇上又娶了两个新人入宫, 且 她们一个是仁孝皇后的胞妹, 一个是孝昭皇后的胞妹。 佟佳贵妃气得又摔了几套茶盏。 她冷静下来后心里直嘀咕,皇上表哥怎么那么喜欢姐妹花?算上新进宫的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皇上的后宫已经三对姐妹花了。 宜嫔郭络罗氏的姐姐, 也在康熙十六年五月被选入宫中,且她还是以寡妇的身份被皇上看中的。 郭络罗氏姐妹如今住在同一宫室, 皇上去她们那的次数也不少,佟佳贵妃用精致的护甲敲着桌沿,心道皇上难不成喜欢姐妹齐上阵?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得红了脸, 随即连忙甩了甩头, 忘记这荒诞的想法。 郭络罗氏姐妹再受宠,到底也是包衣旗籍, 不比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这两人可是能够与自己争夺后位的存在。 皇上突然让她们入宫, 莫非是想选她们中的一人为后? 为什么?佟佳贵妃想不通,为什么皇上表哥就是不肯立自己为后呢? “额娘。”佟佳贵妃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声软软的孩童叫声将她唤醒,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兰笤牵着一两岁的男童慢慢走了进来。 佟佳贵妃收敛神情,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拍了拍自己的双腿道:“胤禛,快到佟额娘这儿来。” 小胤禛便即松开兰笤的手,噔噔噔朝着佟佳贵妃跑了过去。 佟佳贵妃弯腰将他抱起,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孩子是永和宫德嫔的孩子,自满月后皇上就让她抱来养着,她初时嫌麻烦,没想到养着养着倒也养出了感情。 佟佳贵妃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有了孩子,她对胤禛的爱也不会减少半分。 “不是去永和宫看你额娘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日是康熙十九年十月三十日,正是胤禛的两岁生辰。 他的生辰宴自然是要在景仁宫办的,但佟佳氏想着德嫔毕竟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平时也不拦着德嫔来景仁宫见他,这个特殊的日子她便让宫女一大早带着胤禛去永和宫给德嫔磕个头。 只是他们回来的比她想象中要快。 她问了后,久久不见胤禛回答,佟佳贵妃低头一看,就见胤禛一张小脸紧紧绷着,蹙起的眉头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孩子平时不爱笑,皱眉板脸是他最正常的表情,但像现在这样还嘟着嘴,绝对不正常。 他既然不想说,佟佳贵妃也就不再追问。 她柔声道:“刚刚你皇阿玛派人送了一箱子礼物过来,佟额娘偷偷看了看,都是你喜欢的,让你乳母带你去看看好吗?” 胤禛到底是个两岁的孩童,不开心的事他本来也记不了多久,如今一听有礼物,自然将心里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嘴角微微一弯,道:“好。” 佟佳贵妃便将他递给乳母带了下去,她这才问兰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笤叹口气道:“德嫔娘娘似乎是忘记了今日是咱们阿哥的生辰,阿哥磕完头后,她就去照顾六阿哥了。” “怎么可能呢?胤禛的生辰宴本宫好几日前就命内务府筹办了,本宫不信她能忘记。”佟佳贵妃觉得兰笤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了。 兰笤也道:“奴婢也想着嫔娘娘不至于不记得,可她的确是没怎么理会咱们阿哥。” 佟佳贵妃:“......去叫德嫔来见本宫。” 她还就不信了,作为胤禛的生母,她能忘记胤禛的生辰? 但无论佟佳贵妃相信与否,德嫔的确是忘了,不过她并非是彻底遗忘,她早几日其实已经准备好了送给胤禛的生辰礼,只是今早起来脑子里突然就没想起来罢了。 再加之胤禛来得时候,她的小儿子胤祚刚刚睡醒,正啼哭着找她,德嫔的全部心思也就转到了胤祚身上。 贵妃派人来唤她时,德嫔又想起了这事。难怪今早胤禛的表情有些不对,让他来陪弟弟说句话他只是楞楞地站着。 这孩子也真是的,既是自己的生辰,她忘了他提醒她就是了,何必板着一张脸呢。 胤禛这孩子,真是与她无半点相似之处。 * 胤禛的生辰,孟露也派人准备了一份厚礼送了过去。 阿木尔好奇道:“主子,您似乎格外喜欢四阿哥,您若是开口的话,皇上定会同意将四阿哥交于您抚养的。” 未来的雍正帝吗,孟露自然是喜欢的,至于将他要来慈仁宫养着,孟露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她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养孩子,万一她把未来的雍正帝给养成一个废物,那可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门外一迭声的“皇祖母”就传了进来,只见一个小胖子噔噔噔地跑了进来,直直冲向孟露的怀里。 孟露叹口气讲他揽住,笑着道:“我这儿已经有个胤祺了,这一个也够我操心的了。” 胤祺是宜嫔所生第一子,同胤禛一样,依旧是一满月就被抱到了慈仁宫。 康熙帝去年来请她养育胤祺时,孟露心里是百般不愿的,但是考虑到她还有求于康熙帝,也就只能担负起照顾孙儿的责任。 哎,一转眼孟露发现自己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马上就要迎来她的五十岁大寿,她琢磨着,等她五十岁大寿时,她要给自己准备一份厚礼。 * 且说十月份新入宫的赫舍里氏与钮祜禄氏,这两人的身份都是十足的贵重,但入宫后的待遇却是大不相同。 其中钮祜禄氏是妃级待遇,赫舍里氏则只有贵格格的待遇,比钮祜禄氏低两个等级。至于为何如此,孟露觉得原因在于太子胤礽。 赫舍里家作为太子胤礽的舅家,康熙帝也不想让外戚权势过盛,他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再不能出一个高位嫔妃了,以免将来威胁皇权。 钮祜禄家则不同,孝昭皇后没有子嗣,所以康熙帝不介意再册封钮祜禄家的女子为高位嫔妃。 康熙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康熙帝第二次大封六宫,这次得到册封的一共有五人。 景仁宫的佟佳贵妃在贵妃位上守了四年后,被册封为皇贵妃。 她终究还是没能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好在让她觉得安慰的是,皇上也并没有册封皇后,因此她还是这宫里最大的。 除了皇贵妃,去年新入宫的钮祜禄氏被封为贵妃,另又册封了恵荣德宜四妃。 恵荣宜三妃,便是上次册封的恵荣宜三嫔,只有德嫔是后来居上。 册封礼结束后,阿木尔和那斯图就凑在一起议论:“倒是没想到德妃娘娘会有这么大的福气。” 孟露心道她的福气还大着呢,只看这位德妃娘娘是否能够握得住这福气了。 “走吧,陪我去库里看看。” 康熙帝一口气又册封了这么些个后妃,孟露这个太后就得去给她们准备赏赐。好在这些年清朝国库逐渐充盈,孟露这些年因着皇太后的月例以及康熙帝时不时的孝敬,她已经存了一批非常可观的数目,再加上原主那些没用完的嫁妆,孟露粗略估计了下,觉得若是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算的话,她大概可以称得上一个千万富婆。 只是这些资产对于一个太后来说,实在没多少能用的地方,但孟露不想让它们就在库里蒙尘,她要让这笔银子花出它应有的价值。 * 康熙二十年腊月二十八日傍晚,孟露突然决定去乾清宫找康熙。 阿木尔和那斯图忙阻拦:“主子,您今晚用膳时喝了几口酒,此刻外头正下着雪,又吹着风,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找皇上吧。” 孟露摇摇头,坚定道:“不,我就要现在去。” “......” 阿木尔和那斯图面面相觑,她们还是甚少见孟露这样的,那斯图甚至提议道:“太后,您若真有事找皇上,奴婢现在去请皇上过来可以吗?” 这黑灯瞎火的雪地又路滑,摔着太后可该怎么办呦。 但孟露不听她们的话,她抬脚就往外走。 阿木尔和那斯图见阻拦无用,只好手忙脚乱地替她穿好保暖的衣裳,同时吩咐其他宫女去准备出行轿辇。 孟露被阿木尔和那斯图包裹的严严实实,随后她便走向书房,抓起案上的一本册子转头就往慈仁宫外头走。 阿木尔和那斯图再次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在心里默默达成了一致:太后醉了,否则她为何要抓着慈仁宫的账册去找皇上呢? 乾清宫里,康熙帝检查了胤礽的功课,正打算去宜妃处就寝,外头就传太后娘娘驾到。 康熙皇帝的震惊不亚于阿木尔等人,自打皇阿玛崩逝后,皇额娘就再未踏足过乾清宫。如今听到皇额娘冒雪而来,康熙帝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让人将胤礽带了下去,随后匆匆出去迎接。 看到皇额娘披着宽大的斗篷,脸色绯红又似乎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近后,康熙帝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点,“皇额娘,您......” 他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就飞来一个东西,康熙帝一愣,下意识闪身躲避,他以为那是暗器,等它砸到身后的梁九功头上上,康熙帝才发现那似乎是一本书。 梁九功"哎哟"一声,随后一手揉着脑袋,一手将砸中他脑门的东西捡起来,声音隐隐含着委屈:“太后娘娘,不知奴才犯了何错?” 孟露:“......给皇上。” 梁九功茫然看向康熙帝,“皇上?” 康熙帝亦是满头雾水,他从梁九功手上接过那暗器......不,接过那书,看清那其实是慈仁宫的账册。 他翻开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也算不上是账本,上面从康熙元年开始,记录着皇额娘宫中每一笔进项。 若是进项是一些珠宝玉器什么的,皇额娘就在后头写着约值多少多少银子这样的字眼。 康熙帝快速浏览,翻阅到最后,发现记录截止到昨日,最后一行写着:共计三百万两。 “皇额娘,您宫里是缺什么吗?”康熙帝看完也不知道孟露给他看这个的意思,他只能猜测。 孟露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我什么都不缺。” 她在宫里吃住内务府都会另外给份例,因此这些年积少成多也攒了不少家产。 “我打算将这些都捐出去,充做军费。”孟露道。 康熙帝愣了片刻,回道:“皇额娘,这些都是您的私产,是儿臣孝敬给您的,您自个儿留着用就是了。再说如今朝廷也没有别的战争,朝廷的军费也是充足的。” “不,我想将这些银子,用作朝廷攻打倭国的军费。” 第 152 章 自从顺治死后, 说难听一点,孟露其实一直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 突然有一日, 她觉得自己既然有了这匪夷所思的遭遇, 那为 历史的洪流滚滚倾泻而下, 孟露没有改变其方向的能力, 的方向, 不如让墨重彩的一笔,让这洪流迸发地更加猛烈。 那一刻,她脑子, 便是攻打倭国,将其变成清朝的疆域。 “玄烨, 如果可以的话,皇额娘想让你派兵攻打倭国。” 孟露叫着他的名字,将那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单单是说出这句话来, 就让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胸中的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说完后便静静地盯着康熙帝, 观察着他的神情。 康熙的第一反应是疑惑。 她在大年夜前夕,突然冒着风雪踏着夜色跑到乾清宫, 所说的却是让他出兵攻打一个弹丸小国,康熙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但看她认真的神情又不怎么像。 皇额娘很少让他做什么, 这几乎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自己的想法,康熙帝疑惑之余,更好奇皇额娘的动机。 他迟疑着道:“皇额娘, 能告诉儿臣为什么吗?” 倭国这个地方,离大清的疆域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主要是中间隔着一大片海,别说攻打了,就是大清的兵马想要毫发无损地到达倭国,也是一大难题。 大清是马背上的民族,于陆地上的作战能力自不在话下,吴三桂手下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平西军也在清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足以见这些年大清兵力的强盛。 但即便如此,现阶段的清兵水上作战的能力,却是略显不足。 康熙帝也从未想过耗费兵马去打一个与大清隔着汪洋大海的倭国。 康熙的顾虑,孟露也不是全然想不到,她也没想着明日就能让倭国对大清俯首称臣。 不过再难的事,也需要一个开始。 孟露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前几日,皇额娘做了一个梦,皇额娘梦见倭国派兵大肆入侵咱们大清,先是盛京一带,再是河北北京,大清几乎有一半的国土都被倭国的铁骑践踏,更是有几十万的无辜百姓丧命于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倭国士兵手下,百姓的尸体堆积成山......” 孟露说到这,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燃着烈火,烧得她浑身都疼。 她停下来顿了片刻,闭着眼平复了下心绪,睁开眼接着道:“皇额娘还梦见,倭国的将领将一座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一起,他们就坐在一旁点着篝火喝酒吃肉,下令让他们的下属进行比赛,谁在一刻钟内杀掉的百姓更多,便能得到更丰厚的奖赏。” “咱们大清百姓的性命,就沦为了他们玩乐的筹码.....百姓的哭声被倭国士兵的笑声掩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带着巨大的恐惧命丧毒手。” “皇额娘,您先坐着,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孟露说到这,康熙帝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随即上前扶着她坐下,接着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 他发现自己若是再不出声,任由皇额娘说下去,皇额娘极有可能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昏过去。 皇额娘方才所说的这些话,的确骇人听闻。 只是皇额娘也说了,这是她梦见的,就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就去出兵攻打一个国家,怎么说都有些太过不负责任。 康熙微微沉吟着,待孟露的情绪缓和了几分才道:“皇额娘,倭国毕竟不曾侵犯过大清,儿臣出兵也是师出无名啊。” 孟露沉默半晌,道:“若是以保护琉球国为由呢?” 康熙帝道:“皇额娘的意思是……” “琉球是大清的属国,它的位置不就紧邻倭国吗,若是有人欺负琉球,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吧?” 康熙帝闻言愣了愣,下意识回道:“这是自然,有人敢侵犯大清的附属国,也就代表着不将大清放在眼里,儿臣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只是,倭国这些年一直很安分。” 它没有侵扰过琉球。 孟露却轻轻一笑,道:“安不安分的,自然不能由倭国说了算,若是护送琉球使臣回国的清军消失在倭国地界,我们是不是也能名正言顺地出兵倭国,寻找咱们的士兵?” “……”康熙帝微微吃惊,皇额娘的意思,是想让他联合琉球,制造一场阴谋,从而可以让他顺理成章地派兵出征倭国。 皇额娘对倭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倭国是干了什么事得罪了皇额娘吗? 孟露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康熙帝仍有疑虑,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康熙帝就跪了下去。 “皇上,我求你出兵倭国。” 她这一跪,在场的所有人直接被吓了个半死,阿木尔和那斯图震惊之余一脸茫然地跟着跪下。 康熙身后的梁九功也是什么都来不及想,“噗通”就跪了下去。 至于康熙本人,他一向沉稳严肃的神情几乎裂开,随即大惊失色地也跪了下去,口中慌乱道:“皇额娘,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您起来好好说,您这不是折煞儿臣吗?” 孟露知道以她的身份对着康熙一跪,只怕康熙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觉,说不得他会在夜半时惊坐而起,偷偷在心里骂一句“皇额娘是不是疯了”。 不过孟露不在乎,她这一跪,不是以仁宪太后的身份,她代表的是两百多年后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以及那些浴血奋战而死的先烈。 “玄烨。”孟露跪在地上,任凭康熙帝怎么搀扶都不起身,她又叫了一次康熙帝的名字,用着他小时候自己喊他的那种语气:“玄烨,皇额娘这辈子只求你这一件事,你成全皇额娘吧。” “好好,儿臣答应您,皇额娘您快起来。” 康熙帝一个头两个大,只要能让皇额娘起来,他想就算是皇额娘说想当两天皇帝玩玩,他情急之下也有可能会应了。 孟露也不想让他为难,听他一应便连忙起身,追问道:“你真的答应皇额娘攻打倭国?” 康熙帝头皮一阵发麻,整个脑子嗡嗡嗡地响,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几乎有些发虚:“是,儿臣答应您。” 孟露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道:“那就好。” 康熙帝已经不敢再去追问她到底为何非要攻打一个倭国,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皇额娘又给他跪下了。 不过攻打倭国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皇额娘,这事儿臣虽答应了您,但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未必会有个结果。儿臣需召集兵部大臣们商议此事,需要制定一套详细的计划。” 而且,大清现在的水上作战能力还是较为薄弱的,倭国又是个岛国,四面环海,他们国家的军队定然更适合水战。 出兵之前,恐怕朝廷的军队还需好好操练一番才行。 康熙说完,孟露就摆摆手道:“无妨,你慢慢筹划即可,你若是打不下来,将来便让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曾孙子继续去打,总有一日会打下来的。” 康熙帝:“……” 皇额娘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他一定要尽快将这个倭国给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