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复苏，我的妻子是神祇》 第1章 病人 【如果你半夜遭受人恶意砸门，请不要慌张。】 【透过猫眼去看如果那人长时间停留在你家门口，请直接拨打110报警电话，警方会帮你处理。】 【注意！】 【请不要擅自开门！】 【因为门外的人可能不是人！】 易悬坐在值班休息室刷着短视频营销号段子，嗤之以鼻:“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你当是神秘复苏啊？” “哎？到时间了，该去干活了。” 易悬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很特殊。 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他被分配到滨城第二精神病院从事帮助医生护理病人，照顾病人日常起居等工作。同时医院还安排他值夜班时需要每三个小时巡逻一次。 来观察病房内的病人情况。 如果出现潜逃或者自残倾向的病人要及时向院方报告，避免出现无法挽回意外。 “最近还真是有点怪。” “以前的精神病人大多数都在北安的那边医院治疗……但现在连二院都住满人了。” “果然996这个福报让人发疯啊。” 易悬心中默默吐槽着。 按照病情情况来排列顺序，坐电梯来到六楼。 率先从六楼病房排查起来。 “唔……喜欢对着空气削苹果的老王睡着了。” “唔……没事对着护士小姐姐喊媳妇的老张也睡着了……虽然他病的不轻，但是耍流氓这方面绝对是他装出来的，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早些出院。” “一家人都指望他活着呢。” 第一间病房确认病人都在并且安然入睡之后，易悬来到第二间病房的透明窗户前。 “嗯？” “还没睡觉吗？” 这第二间病房里的病人是最近新送进来的。 是一个不知道长相的妹子。 因为她长时间把一个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遮挡住整个脑袋。如果有人去掀开她的盖头，她病症就会发作，连伤了好几个主治医生。 在病情不稳定前，谁都不敢摘下她的盖头。 “她在干什么？” 易悬眯着眼睛。 他看见这个妹子双手在胸前不停摆动，从频率和动作来看像是在空气中缝制着什么东西。 妹子怪异动作引起易悬注意:“李医生在吗？” 他冲对讲机说道:“李医生，来一下重症2号病房，病人没有睡觉，动作很怪……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 “嘶拉……” 对讲机响起刺耳的信号短路声音。 紧接着传来李医生的回复:“收到，马上就来！” “嘭!” “嘭!” “嘭!” 话音刚落。 那个原本在病床上的妹子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跑到窗前，用手不停拍打窗户。 甚至还尝试用脑袋将玻璃撞碎。 “卧槽！你要冷静！”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易悬一跳。 可是接下来妹子突兀停止拍打窗户。 仅有一窗之隔的易悬能够明显感觉到她被红盖头遮挡住的双眼正在直勾勾注视着自己。 “祂来了!” “我看到祂了!” 突然。 妹子又开始疯魔一般自言自语起来:“我不该看到祂！我的目光亵渎了祂！祂对我判下了神罚！” “妹子，你要冷静！” “你看到谁了？！” “李医生，你快点来！” “李医生！李医生！李医生！” 易悬对着对讲机喊了好一会。 可是以前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回应的对讲机现在如同没了信号一般，只有不断响起的“嘶拉，嘶拉”声。 “等等，人哪去了？” 易悬强行稳定住心神。 回头再看向病房内。 三秒前还站在窗前的妹子消失了。 “李医生，2号病房内的病人消失了!” “李医生，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妈的！什么破对讲机！” 医院走廊内回荡着易悬的喊叫声。 坐电梯不用一分钟就能上来的李医生迟迟没有出现，再加上妹子的突然消失。 让易悬精神顿时紧绷起来。 “我看到祂了!” 忽地。 那熟悉声音在易悬耳畔响起。 那个明明在病房内的妹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易悬身旁。而且她头上的红盖头被她亲手摘下来了。 这次易悬把她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 惨白病态的肌肤，和一双空洞，麻木，没有神韵的眼睛。瞳孔之中全是白翳，仿佛瞎了一样。 “祂来惩罚我了……” 妹子一把抓住易悬的胳膊。 她的双手没有任何温度，冰凉刺骨。 让易悬忍不住打个哆嗦。 幸好他有足够多的经验，继续强行稳住情绪，用安和口吻问道:“妹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祂……” “他是谁？” 面对易悬问题，妹子陷入沉默了。 只是拉住易悬的双手更加用力，发生剧烈颤抖。 “妹子，你不用害怕……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是谁？是要来害你的吗？” 易悬依稀记得这个妹子病例中记载着患有被迫害妄想症。 “祂是……” 妹子没把话说完。 脸上的五官莫名其妙抽搐，扭曲挤压在一起。 蓝白相间的医院病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染成鲜红色，那诡异的红盖头再次盖在她头上。 遮挡住她那双宛如白内障的双眼。 “啪！” 妹子抬手掐住易悬脖子。 轻而易举便将一百四十斤体重的易悬抬了起来。 “呃……你松开……” “噔！” “噔！” “噔！” 窒息感袭来让易悬头晕目眩。 他只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随后勉强亲眼所见妹子举着他，单手攀爬上了走廊左侧墙壁。如同蜘蛛一样，在墙壁上快速前进。 “祂来了……” “祂来了……” “我要躲起来……我要躲起来……” “我不能让祂找到我……我不能让祂找到我……” 易悬彻底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即将死亡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被当做铁球一般投掷出去，摔在地板上的时候骨头都快要断了。 “咳咳咳……” 疼痛感致使他从缺氧中清醒过来。 “嘭!” 楼梯间大门被推开。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李医生看见倒在缓台上的易悬:“2号病房内的特殊病人被找到了。” 易悬艰难伸出手:“李医生……救救我……2号病房的那个女病人要杀了我！她不是人！她肯定不是人！” 李医生目光扫视过楼梯间内的一切，最后停留在易悬身上，缓缓同对讲机说道:“2号病房内的特殊病人易悬于今晚八点十分再次逃出病房……” “目前已知能力，所有门禁都对他起不到作用。” “请立马联系统战部领导！” 第2章 医院 “哎？这个病人是因为什么被送进来的呀？” “感知觉障碍的精神分裂症，你看着他的时候可得多加小心，他时常出现幻听，幻视……上一个医护就是被他给伤了，你可得注意啊！” 新应聘来的护士听着前辈介绍易悬的情况。 而易悬过了镇定剂药劲，只感觉浑身无劲的清醒过来，想要抬动胳膊却发现四肢被束缚带捆绑。 他冲床头的麦克风呼喊起来:“医生！医生呢！放我出去！我没病！昨天晚上这个病房的女人她像是蜘蛛一样的在墙上爬了起来，快去抓她！” “再过一会，就抓不回来了！” 他一阵叫喊后终于把李医生给叫了过来。 李医生看着他说道:“易悬，昨天的监控摄像头出现了问题，没有拍摄下那些画面。而且，这家医院根本没有出现你所说的女病人。” 他继续说道:“你的病情恶化了，你所见到的只是幻觉，那些都是虚假的。接下来对你的医疗方案是要让你摆脱感知觉障碍，你千万不要陷入幻觉的陷阱。” “你先好好住院吧。” 话音刚落，李医生拿着病人档案离开病房。 病房外的护士通过麦克风说道:“易悬，你要上厕所就喊我们。医生说了不限制你的自由，下午放风时间到了还是会让你出去的。” 易悬眼睁睁看着天花板，攥紧拳头的手松开，嘴里头嘟囔着:“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他没有完全沮丧。 心中突然多出来个想法。 这家精神病医院所有病人他都认识，只要他把这些病人的名字，姓名，家庭情况和病情情况全说给李医生听，那么李医生肯定会觉得他没病。 想到这，易悬心中再次充满希望。 挨到下午，护士走进病房再三确定易悬精神和情绪完全稳定之后，解开束缚带将易悬扶了起来。 易悬一言不发，任由护士摆布。 缓缓走到医院后院放风区的操场。 这时其他病房的病人已经在放风区玩起了健身器材，易悬看见这些病人双眼放光。 以防万一，他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走到最近的一个病人身旁，易悬喊出他的名字:“张然！你还记得我不？” 名字叫张然的病人回头看向易悬。 木讷空洞眼神不含一点情绪。 易悬说道:“你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在家中割腕自杀时被自己母亲发现，于是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经过一段时间治疗以后，你情绪仍然不稳定，但是没有了过激行为。你是单亲家庭，妈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板，没有给予你足够的关怀，加上校园暴力是诱发你病情的主要原因。而且你妈妈交了钱也一直没来见过你。” 张然仍然木讷的看着他。 抿抿嘴唇没有说出一句话。 易悬点点头，换到另一个坐在地上的病人。这个病人身高顶多有一米六，可体重看起来至少有二百二十斤。他不断用双手拔起种植在土壤里的花草，每拔起一株花草就用短小的手掌为自己鼓掌。 易悬说道:“李贺，十六岁，患有异食癖。因异食癖导致性格孤僻。长期的异食癖影响了你的大脑发育，严重的感染和重金属中毒损伤了你的大脑。” “你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下降的极为严重。” “同时还有反应迟钝，嗜睡和昏迷。” “除了吃就是睡，只有在放风时间才会清醒。” “李医生曾经特地叮嘱过我，半夜巡楼的时候要多关照你，怕你在病房里偷吃。” 李贺抬头看了看易悬，嘴角流出口水，双手拍打自己臃肿肚皮:“饿，饿饿！” 易悬穿着病服兜里啥都没有。 想给李贺一些吃的都没办法。 便走向下一个病人，这个病人相较于其他病人画风完全不一样。她坐在秋千上，双手拿着两根织毛衣的长针在织毛衣，秋风拂过她的面颊很是安逸和静好。 易悬没有走过去。 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嘟囔着:“刘欣雨因年少时目睹自己的母亲上吊自杀，留下了足够的心理创伤。这种患者的病叫做反应性精神病，手里头必须有东西在动，要不然就会发病……从一开始来的时候是撕纸，到编手绳，再到现在的编毛衣，病情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易悬看着操场上熟悉的病人。 将他们的病情一个一个在心中复述一遍。 准备去和李医生摊牌，他的身份应该是这家医院的护工，而不是这家医院的病人。他要回家，家里身体不好的老妈和年幼的妹妹还需要人照顾呢。 他走到看守放风区的护士旁边。 刚要开口说话。 忽地。 “轰隆隆！” 一道巨大声响堵住易悬的嘴。 他向那声响来源处看去，是被高墙铁丝网围住的重症区，重症区里住的病人都是双手沾过血的。 “轰隆隆！” 巨大声响再次响起。 易悬亲眼所见那钢筋水泥逐渐起来的高墙竟然被撞得颤抖起来，仿佛墙内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把病人都带回病房！” 李医生声音在广播喇叭里响起。 易悬被护工们往他这样轻症患者所居住的楼房方向拖拽。 那堵高墙仍然响起被撞击的声响，就算被不停拖拽，易悬仍然不忘挣扎着回头去看。他看见那堵墙，已经被撞出裂纹了。 “这是什么情况？！” 易悬目瞪口呆。 墙被撞出裂纹的这一幕自然也被在会议厅里开会的李医生看见。李医生向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说道:“新的心魇既然已经开发出来了，把这些到达临界点的病人放到新的心魇里去吧……要不然……”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缠绕住双眼的绷带逐渐被鲜血侵染:“新的心魇已经填充足够多的神弃了，这个到达临界点的病人先冷处理吧。等总部那边扩充出新的心魇再说，现在心魇越来越不好搞了。” 他嘴角抽搐一下:“而且现在搞明白易悬才是重中之重。” 会议室内部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是昨天晚上易悬在病房门前自言自语 ，然后如同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悬在半空，最后又像蜘蛛一样四肢贴在墙壁上进行攀爬。 视频以他被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画面当做结尾。 第3章 神弃 监控整个医院的电子屏幕前。 眼睛被绷带缠绕住的年轻人微微抬起头:“每天晚上八点易悬都会准时消失在病房内吗？” 李医生点头:“是的。” 年轻人抬起胳膊，微微低头像是在看手腕的手表:“现在是十九点五十九分三十八秒，易悬马上要消失了。” 当监控室内的钟表表针走到晚上八点。 李医生和年轻人同时抬起头看易悬所在病房的监控画面，前一秒还在病房内撒泼打滚的易悬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年轻人挑挑眉头，问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他对于自己精神分裂出来的身份非常有认同感和责任感。接下来他会在医院走廊游荡，也就是巡夜。” 李医生话音刚落，易悬果真出现在医院走廊当中。 对此，年轻人感叹道:“可真有职业道德啊。” 有职业道德的易悬拍拍自己身上的工作服，感叹道:“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是病人？” “不过……” 易悬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被红盖头遮住脑袋的妹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是真有病人逃出医院，惹出乱子，他绝对逃不了责任，同样在他心中这也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 想到这，易悬向昨天晚上记忆中妹子住的病房走去。一路上易悬有些忐忑，毕竟那个妹子能像是蜘蛛一样在墙壁上攀爬，跟拍电影似的。 当他走到病房。 他再次看见病房内的妹子。 妹子仍然用一个红盖头遮住整个脑袋，而且双手不停摆动的频率和样子还是像正在缝制什么东西。 易悬站在窗户外没有吱声。 他悄无声息退到走廊尽头。 拿出对讲机，说道:“李医生，李医生，昨天晚上消失的那个女病人又出现了!你快来，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放在监控室内的对讲机传出易悬的声音。 李医生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年轻人没有注意他说的话。 他反问李医生:“李医生，我想知道易悬跟你说的那个女病人是什么样子？” “按照易悬的说法。” 李医生说道:“那是一个喜欢戴着红盖头的小姑娘……她双手总是在摆动，好像是在编织什么东西。” 年轻人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信息。 结合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年轻人说道:“结合目前的情报来看，神选者易悬还没有被神弃完全接纳。” “易悬的神弃是一个人形神弃。” “神弃能力疑似是肢体类。”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当人形神弃完全把她手里的东西编织好以后，她就会完全接纳易悬，易悬会成为真正的神选者。” 年轻人指了指对讲机。 李医生拿起对讲机说道:“你坚持住，我马上就来！” 得到李医生回复的易悬深呼吸一口气。 他脚步放的很慢，尽量没有声音走回到病房前，微微探出脑袋透过窗户向里一看。 之前还在病房内的妹子又消失不见了。 “卧槽……” 他轻轻惊疑一声。 忽然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背后。 猛地回头一看，消失在病房内的妹子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他身后。妹子双手抓住易悬的手腕，易悬能够清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她双手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冰冷，随后又听见她说道:“祂来找我了!祂来找我了!” “到底是谁来找你了？你说清楚啊！” “祂来找我了，祂来找我了……” 妹子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她松开抓住易悬手腕的双手。 随即抓住盖头两侧，掀起盖头。 全是白翳的眼睛注视着易悬:“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 她像疯了一样。 从惊恐到疑问，情绪转变让易悬摸不着头脑。 易悬想要稳定她的情绪。 很是温和的说道:“我当然能看见你啦，整个医院的人都能看见你，你是医院的病人，要好好接受治疗。” 妹子好像听不见易悬说的话。 始终在咆哮着:“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 忽地。 妹子把红盖头盖好。 双手继续快速摆动起来。 摆动频率像是月末加班加点冲业绩的码农。 易悬见她暂时稳定下来。 在心中期盼着李医生快点过来。 …… 年轻人和李医生看着监控画面中的易悬。 他双手摆动速度肉眼完全看不清楚，这种速度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要是换成寻常人去做早就把骨头给甩断了。 “我好像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年轻人缠绕住眼睛的干净绷带逐渐被血侵染成红色:“人形神弃和普通神弃不同，人形神弃的潜力更大……但是想要被人形神弃接纳，那就必须先看到他们。” “与他们在某个契合点达成一致。” “他们才会接纳神选者。” 李医生问道:“接纳以后，他是不是可以回到幸福小区了？” 年轻人说道:“不，进入心魇的方式一般情况只有一种。” “哪种？” “习惯。” 年轻人说道:“习惯是致命的，有的人进入心魇是因为他习惯进入一家酒店喝酒。有的人进入心魇是因为他每天早上都会进入公司上班，有的人进入心魇是因为他每天都习惯去学校上学。”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推理下去。” “易悬进入心魇的习惯是回家。” “而他家所在的幸福小区是现在已知区域最大的心魇。” “心魇里存在大量失控的神弃。” “拥有可控神弃才有了在心魇里生存下来的本钱。没有可控神弃的神选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组织才会这么注重易悬，他要是把幸福小区清理出来，那么将会容纳特别多到达临界点的病人了。” 年轻人缠绕住眼睛的绷带彻底被染成血红色:“更为关键的是……这个世界已经疯过一段时间了。易悬肯定已经往返过多次心魇，但他仍然能活着……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快看，易悬要被接纳了……” …… 易悬眼前的妹子双手停止摆动。 她换了个姿势，双手如同捧起了什么。 她踮起脚尖，让越抬越高的双手停留在易悬头顶。 紧接着，她双手慢慢落下，仿佛把什么东西盖在不敢轻举妄动的易悬脑袋。 等到她把双手移开。 易悬发现自己眼睛看所有东西的颜色都变了。 变成了红色。 第4章 迷雾 “李医生！李医生！” 易悬捂着眼睛。 不管他怎么使劲揉搓，眼睛看什么东西依然是深红色的。并且在他目光所视范围内，那个病人妹子永远都在，好像就算易悬瞎了还是能看见她。 “易悬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了？” 在易悬不断呼救下。 李医生终于推开楼梯间门走了进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像瞎了……” 易悬说道:“我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还有，还有那个女病人就在我身边！她……” “正常。” 站在李医生旁边的年轻人突然打断易悬说话。 易悬抬头看向这年轻人。 他高高瘦瘦的，头发很长又很凌乱。穿着一身洋溢着青春的蓝白色相间运动服却显得很是迟暮。 他的眼睛明明已经被绷带缠绕住。 但是易悬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一双属于他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好像能把自己从内而外看个遍。 “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统战部滨城分部部长，第二精神病院院长，我叫赵毅。” 赵毅伸出手。 易悬和他握了握手。 从来没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瞎子，而且他这么年轻居然是什么统战部的副部长。可一个瞎子为什么会担任这么多官职？ 赵毅介绍完自己。 向前走了一会来到病人妹子居住病房门前。 易悬和李医生跟在他身后。 易悬问道:“李医生……你们是看不到那个病人吗？！她就在赵院长背后站着！她就站在那！她好像对赵院长充满了敌意……” “易悬……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女病人。” 李医生说道:“我只看到了你！滨城第二精神病院二号病房特殊病人，易悬！” 李医生把手机递给易悬。 易悬下意识接过来，手机里循环播放一个视频。 视频中内容是他离奇在病房内消失后出现在走廊内，然后再墙壁上如同蜘蛛似的攀爬，最后是他双手摆动像是在缝制衣物，全程他身边压根没有第二个人！ 易悬眼睛瞪得滴溜圆。 不可思议的将视频反复播放三次。 看视频的时候他还不忘抬头看向那个病人妹子，她就站在不远处:“不可能，她就站在那！怎么可能？！” 赵毅把病房门上记录病人信息的表格取了下来，交到易悬手中:“这是你的个人信息。” “哦，忘了。” “你的思维链条出现了问题。” “你的个人信息让你的思维链条修改成了别人的信息……现在的你是医护易悬。” 听见赵毅说的话。 易悬不信邪的按照信息表格去读。 姓名一行记载是岑岑。 当这两个字吐在易悬嘴边，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病人妹子竟然出现在他面前，用两根手指捂住他的嘴。 在李医生视线中，易悬用两根手指堵住自己的嘴。 “你不用害怕。” 赵毅说道:“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的你已经被神弃接纳，觉醒成为了真正的神选者。” “神选者？” “对，就是神选者。” 赵毅说道:“这家医院里的大部分人病人都是神选者，他们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还没有觉醒。” “我想，你肯定想知道什么叫做神选。” 赵毅说道:“半年前，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变。华夏航天航空局通过紫金山天文台发现地球外围被层层迷雾包裹住，但是这些迷雾没有阻挡太阳照射大气层。” “没有影响地球生物的正常生活。” “但是这些迷雾仍然是个问题。” “经过全世界科学家一段时间的考察以后发现阳光通过这些迷雾射到太气层后产生了一定量变化。” “这些阳光照射到人身上的时候。” “会让人身体基因发生变化。” 易悬听得云里雾里的。 赵毅则是继续说道:“同时全世界科学家，天文学用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每日每夜观察下……发现这些迷雾当中有着生命体征和古代建筑的存在，这种生命体征和古怪建筑被称为雾霭。” “而当我们还没搞懂雾霭中存在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异变发生了……有一部分人类因为阳光的照射基因序列发生了变化，他们发生了变异。” 赵毅说道:“他们有的肢体变得极其粗大，有的变成了三头六臂，有的变成了则彻头彻尾的怪兽。”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变化。” “他们都像疯了一样。” “他们只会说一句话。” “我不能让祂看见我。” 话说到此处，易悬想起了病人妹子。 而病人妹子此时此刻就站在他身旁，没有暴躁不安，很是平静，平静得接收消息。 赵毅说道:“他们疯起来就开始危害社会……” “甚至有的一天晚上屠了整整一个小县城的人……” “后来国家出动了大量军队才把这第一批变异又疯了的人清理干净，并且进行消息封锁。” “西方神学家怀疑这些变异者口中所谓的祂，是神明，而他们这些变异者是被神明遗弃的人类。” “称呼他们为神弃。” “可是后来，事态发生了更严重的变化。” “国家发现某个区域会在某个瞬间被迷雾给侵吞掉，那个区域当中的所有的人都会发生变异。” “成批成批沦为神弃。” “这种被迷雾侵吞掉的地方被我们称呼为心魇。” “在心魇当中没有发生完全变异并且能够离开心魇的人类，西方神学家将他们称作被神明选中的人类。” “这种人被称为神选。” “他们身体形态仍然和正常人类相同。” “并且经过研究，神弃能够接纳神选。” “被神弃接纳的神选会发生进化，他们会拥有神弃的能力。这类人更容易沟通和交流……可以为国家所用，国家便成立了这个特殊部门。” 听到这，易悬心里明白了一些。 于是，他说道:“那你的意思，我就是神选，而只有我能看见的病人妹子就是神弃。” “所以说，我其实没有精神病咯？” 赵毅摇摇头:“精神病和神选并不冲突。” “啊？” 第5章 回家 “啊？” 易悬搞不懂赵毅的意思。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应该是没有病情，反而是身受神弃的干扰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赵毅说道:“要是神选都没有问题，国家建立这些精神病院干什么？！” “神选虽然身体表面没有变异，也没出现任何异常。但是，迷雾降临这么久了，我们发现……” 他深呼吸一口气。 他缠绕住双眼的绷带逐渐被血染湿。 他说道:“神选的精神和思维被心魇给污染了。” “最为明显的思维链条。” “他们的思维链条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运行，并且这种扭曲方式会产生各种精神疾病。直到他们的思维链条给自己创建出全新的身份，才算觉醒。” “没觉醒前的神选同样危险。” 赵毅说道:“就比如你，你的思维链条改变了你自己的身份，为你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身份。并且慢慢让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合理的，然后神弃才会出现。” “更为关键的是，每个神选的思维链条是不一样。” “经过我长时间的观察。” “你的思维链条是能够扭曲现实和更改现实。” 话说到此处，李医生把另外三个视频给易悬看。 易悬在病房里突然消失。 易悬病房里突然多出来的一袋橘子。 易悬在值班室摸鱼的手机。 赵毅说道:“这就是你作为神选者拥有的能力，但是现在这种能力还很弱……只能更改一点，不能完全更改。如果有一天足够强大，说不定能更改更多东西。” “可惜现在的你还是很弱。” “但是你具备无限成长的可能性。” “今天我就来找你了。” “按照时间来看，今天天一亮你就该回家了。” “你的家已经成为了心魇。” “我怕你死在心魇内。” 赵毅继续说道:“如今你的神弃已经觉醒，你具备了一定反击的能力。想要你的神弃变得更加强大，唯一的方法就是吞噬其他不可控的神弃。” “所以，幸福小区对你来说是地狱。” “同样来说也是机遇。” 易悬抬头直视赵毅:“如何变得强大？” 赵毅说道:“很简单，吃掉你见到的……神弃的血肉不管对于神弃和神选都是大补的存在。只要吃掉他们，你就能获得那血肉之中蕴藏的力量。” “同样，吃掉他们的时候。” “你也需要注意那血肉之中存在的未知意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个小喇叭在身旁放着，时刻提醒着你是你自己，否则的话，你容易被夺舍。” “明白了。” 易悬详细记住赵毅说的话。 随即又问道:“那你不应该给我一些武器什么的吗？！这样，我还能拥有一定自保的能力。” “不需要。” 赵毅用手擦了擦绷带上的血。 长时间的说法，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你的身体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的神弃从目前情况来看是肢体类。” “只要你沟通你的神弃。” “你的神弃就会给予你肢体无与伦比的力量。” “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骼都会受到增强。” “肢体类就是近身战斗的王者。” 目视一切都是红色的易悬听完这话。 默默看向那个病人妹子，这么长时间她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易悬想起被她如同空气一般举到空中，便记忆犹新。 “我知道了。” 易悬又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有，那就是修仙者！” “什么玩意？！修仙者？！” 赵毅早知道易悬会对这个称谓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仍然很淡定的说道:“世界上是有修仙者存在的……只不过是随着事件推移，蓝星的灵气越来越衰弱，不足以支撑他们修仙飞升，连保持日常的修炼都是个很难解决是问题。。”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修仙者就慢慢退出历史长河了。” “不过，退出是退出了。” “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市井当中，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慢慢修行自己所需要的。” “但是当迷雾出现以后。” “所有修仙者都疯了！” “他们疯得更加彻底。” “我们曾经抓捕过一个修仙者。” “他们说这是他们的一个机遇。” “他们能飞升成仙！” “支撑他们飞升成仙的就是凡人和神弃的血肉！” “只要吸食的够多，他们就能获得神通！” “所以不管是神弃，还是神选，都是他们猎杀的目标。他们能够随意在心魇里穿梭，你要是碰见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修仙者和神弃，神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眼睛颜色和咱们不同。” “修仙者的眼睛是白色的。” “他们的眼睛被一层白翳给遮住了。” “而且，修仙者永远不会成为神弃和神选。” “见到他们，杀了就好。” 易悬眨巴眨巴眼睛。 他深刻记得病人妹子双眼就是充满白翳的。 脸色苍白的赵毅咳嗽两声:“我把我能讲的都高至于你了……剩下该怎么在心魇之中活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易悬问道:“我要是不想进入心魇呢？” “很简单，像我一样把双眼戳瞎。” …… 天亮以后。 在易悬的记忆中自己上两天整班就会休息两天。 今天白天下班以后就是休息的时间。 他休息第一时间是回家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做饭，照顾妹妹完成日常功课，以及收拾家中的卫生。 “你的双眼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正常现象，随着神弃和你自身实力变得强大就会逐渐恢复正常颜色。” “现在的你随便打开一扇门就回家了。” “易悬，希望两天以后，我能见到你。” 赵毅对易悬进行最后叮嘱。 易悬背的背包里有自己换洗的衣物和给自己妹妹买的玩具，他按照自己以往习惯从医院大门离开。 在他印象中幸福小区离第二精神病并不远算远。 走了十分钟，易悬停留在幸福小区的大门前。 他靠人脸识别刷开门禁。 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瞬间，幸福小区的天空暗淡下来。 明明是白天，但幸福小区内部仿佛随时随地都处于乌云遮挡住月亮的漆黑夜晚。易悬眯眯眼睛，反正在他看来什么都是红色的，那病人妹子跟他并肩前行，也没有任何异常。 …… “易悬回家了。” “嗯……知道。” “他总提起他的妈妈和妹妹……可是资料档案显示，他的妈妈和妹妹早就死在了两年前的一场大火中了。” 第6章 邻居 保安亭内。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大爷坐在其中。 他听见门禁被推开的声响，沉重眼皮缓慢睁开。 眉心第三只竖眼的瞳孔转了转，最后看向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易悬。满是银白色獠牙的嘴被支着根本合不上，他上下嘴唇张开至少有一百多度。 盘踞在口中的三根舌头舔舐着牙缝里的污秽。 看见易悬离他越来越近，他那第三只竖眼瞳孔中充满着贪婪和饥饿，巴不得立马吞掉易悬又怕有其他东西跟他独享这道美食。 近了。 更近了。 易悬已经走到保安亭门口。 他看见了坐在保安亭里的老大爷。 竟然主动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卸下背包。 老大爷口水蔓延的下巴壳子都是，他三根估计能从胃延长到口腔的舌头迫不及待想要包裹住易悬。 “啪嗒！” 忽地。 一盒红塔山被拍在窗台上。 易悬满脸笑意的说道:“陈大爷，我给你带了盒烟……我还没开工资呢，这烟不好你先将就着抽。” “等我开工资了，我给你买一条玉溪。” 话音刚落，易悬径直离开保安亭。 而坐在里头的大爷被饥饿和欲望冲晕了头脑，满是腥味口水打湿了他身上支离破碎的保安制服。 当他想要冲出保安亭的时候。 目光下意识看向放在窗台的那盒红塔山。 他用左手掌唯二的两根手指将红塔山夹了起来，用獠牙挑碎包装膜。从其中取出一根烟，勉勉强强叼在牙中，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点燃。 吸上一口，显得那么稀松平常。 一时间全然忘记他眼中的食物已经走远了。 往自己家单元楼走去的易悬，笑呵呵同与自己并肩前行的病人妹子说道:“陈大爷无儿无女，当保安站岗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他之前抽的烟都是五块钱一盒的红旗渠。我看他人好，一下班就喜欢给他带盒烟。” “有钱的时候，就给他带贵的。” “没钱的时候，就给他带便宜点的。” 话说到这，易悬想起赵毅所说的话。 他揉了揉头:“赵院长是不是在骗我啊？我感觉一切都挺正常的啊！陈大爷还抽我的烟呢。” “也是，赵院长眼睛有问题。” “可能看见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吧。” 很快，易悬走到自己家的门口。 他这个小家是整栋楼把头的第一家，用土话说这叫靠大山。因为小时候没钱，平房拆迁以后再掏出来点钱才换来这么一套房子。房子面积很小，在易悬看来很温馨，至少能够他们娘仨的日常起居。 他将钥匙插进门锁。 刚发出一点开锁的声音，就能听见隔音不好的屋内穿出来脚步声。他脸上的笑意更勤了，用很大力气打开这扇生锈的房门。 一个穿着睡裙的小女孩抱住了他大腿。 “哥哥！” “你回来啦！” “妹妹都想你啦！” 易悬看着自己的妹妹易晨。 嘴角勾勒出来的微笑更加幸福，他将易晨抱起来在空中旋转一圈:“小晨晨想没想哥哥啊？” “嘿嘿嘿，当然想啦！小晨晨最想哥哥啦！” 易悬把易晨放下来，摸摸了她的头:“去吧，先自己玩一会，哥哥把屋子收拾一下。” “还有，今天妈妈怎么样了？” “妈妈还好，她昨天还给小晨晨做饭了呢。” “那就好。” 易悬抬起头。 即使是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依然能看见客厅地面上出现的大面积污渍和随处乱扔的垃圾。 他捡起垃圾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推开次卧的门，他走了进去:“妈，我回来了。” 坐在床上，背对着易悬的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只熊本熊玩偶。听见易悬的声音，她僵硬地转过头，双目无神的看向他，勉强笑了笑:“儿子，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妈你身体怎么样？” 易悬从背包里掏出三盒药:“妈，你记着按时吃药，快点好起来……晨晨平时还要靠着你照顾呢。” “嗯……为了你俩，妈一定好好按时吃药。” 妈妈拿过药，郑重点点头。 易悬转身离开次卧，进到厕所把拖布打湿。 开始安心擦地，直到将整间屋子完全打扫干净看起来没有一丝灰尘后洗了洗手去厨房做饭。 “你能吃饭不？” “哦，忘了，你不用吃饭。” “只有我能看见你。” 一顿热火朝天后。 一锅米饭，一盘番茄炒蛋，一盘炒豆芽，一盘蒜薹炒肉放在饭桌上。 易悬喊道:“妈，晨晨，开饭了!” 易晨扶着腿脚不利索的妈妈走出次卧。 一家三口刚坐在餐桌上。 “咚，咚咚！” 忽地。 一阵剧烈敲门声响起。 易悬放下碗筷，走到门前。 透过猫眼，向门外看去。 凸面镜缩小的作用通常让人看起来很远，易悬却看见一张硕大的脸挤进了猫眼里。 她表情很怪异，双眼突出显得更加无神和迟钝，总是露出一副勉勉强强展现的笑容。 “是王阿姨啊！” 易悬用劲推开房门。 向王阿姨问道:“王阿姨您吃饭了吗？” 王阿姨是易悬楼上的邻居，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来照顾妈妈和妹妹。是个很善良，很富有同情心的中年妇女。要是易悬下班回家，赶上王阿姨来，他总是会邀请王阿姨一起吃饭，算是表达感激之情。 王阿姨左手弯曲放在后背。 死死攥着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 听见易悬说这句话，下意识磕磕巴巴说道:“不……不用了……阿姨家自己做饭了……” “来吧，一起吃吧，你也好久没尝我的手艺了。” 易悬热情邀请王阿姨进屋。 他怕王阿姨走，索性拽住王阿姨胳膊。 一拽自然发现王阿姨背后的菜刀:“王阿姨，你是来借磨刀石的吧！你这把菜刀该换了!等我开工资我给你买一把！到时候你就给这把菜刀扔咯。” 易悬伸手去拿菜刀。 王阿姨又下意识把菜刀交到易悬手中。 紧接着，易悬把菜刀送进厨房，从厨房碗柜里拿出一副碗筷，放到桌子上。 一张餐桌上放着四副碗筷。 可整个客厅却只有易悬和王阿姨两个活人。 “晨晨，哥哥怎么教你的？” “见到客人来了要打声招呼！” “就算是王阿姨经常来咱们家，你也要有礼貌！” 易悬看向自己的妹妹。 在他眼里小孩总是很皮，见着陌生人会感到害怕，见到特别熟悉经常相处的人又没有礼貌。 他怕妹妹成为别人口中的熊孩子。 总是教导易晨要成为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王阿姨好！” 易晨不情不愿向王阿姨打招呼。 在王阿姨眼中，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莫名其妙向前走了两步，很是宠溺轻轻摸了两下空气，仿佛在抚摸一个小孩子的小脑袋瓜。 “晨晨乖，别听你哥瞎说！” 第7章 真皮 易悬向来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 这是他从小做到大积累出的经验。 妈妈身体不好，还有个小妹妹要照顾，他从焖饭夹生到自己会炒各种各样的菜，很不容易了。 最难吃的时候都挺过来了。 “晨晨，给王阿姨夹菜。” “妈你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王阿姨，你倒是吃啊！” 王阿姨坐在凳子上。 目瞪口呆，她目光能看见的范围内只有易悬这个活人。每当易悬让那个不存在的晨晨给她夹菜，她都会对着空气，尽量和蔼地笑一笑。 随后道出一声。 “谢谢。” 王阿姨三番五次想走。 屁股如同粘住凳子，不停回答空气中的一些问题。 “我家那人最近工作还行。” “哈哈哈……女人到更年期了身体就容易衰老。” “晨晨乖，晨晨自己吃肉，不用给王阿姨夹。” “小悬子是出息了，老陈大姐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哎呀，你着啥急，你家小悬子肯定差不了。” “肯定能找着媳妇。” 饭吃到一半，王阿姨一拍额头:“哎呀，光顾着跟你们扯了，我才想起来我家烧着热水呢！” 在易悬印象中王阿姨总是吃得很少，陪妈妈唠会嗑后就会借着家里烧着热水这个理由回家。 她怕易悬家里的饭不够吃。 想着给易悬省点钱。 这次，也不例外。 王阿姨屁股离开凳子。 像疯了一样奔着房门。 她手掌不协调攥住门把手，打开门锁推开门。 前脚刚要迈过门槛，又听见易悬说道:“晨晨，跟王阿姨说再见！” 过了两秒钟，王阿姨回头看向易悬身旁的空气。 嘴角向上勾勒出哭丧般微笑:“晨晨再见！” “嘭！” 她猛地迈过门槛。 恶狠狠把门砸严。 一溜烟向楼上跑去。 易悬听见关门声。 回头看了一眼晨晨:“今天的王阿姨有点奇怪哈！但是王阿姨人很好的，是不是呀小晨晨！” “是呀，王阿姨人超好的！” “小晨晨快点吃饭哟，吃完去写作业。” …… 一顿饭后。 易悬在厨房清洗碗筷。 身旁站着的病人妹子仍然一言不发。 易悬甩甩手上的水珠。 尝试与她沟通:“你饿不饿呀？饿的话，我给你煮点面条吃呀？” 病人妹子轻轻歪了歪脑袋。 隔着红盖头，易悬能感觉到她在看自己。 想都没想，把灶台打开:“你要是饿，你就吱声嘛，家里就算再穷，也不能差你的饭吃呀。” 易悬往锅里填了一勺水。 这时，他看见王阿姨的菜刀还在菜板子上放着呢。 “忘把王阿姨的菜刀给王阿姨了。” “先给你煮面，然后拿磨刀石给王阿姨的菜刀磨一下。这会王阿姨应该还没有睡觉呢，把刀给她送上去。” 易悬给病人妹子煮了一碗鸡蛋面。 他把鸡蛋面放在餐桌上。 病人妹子坐在板凳上，她左手掀开红盖头的一角，低下头凑近了一些。右手用筷子夹起易悬给她准备的荷包蛋，往红盖头里的樱桃小嘴送了过去。 病人妹子吃得很慢，很仔细。 一碗普普通通面条像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美味。 早听见易悬自言自语声音的易晨躲在门缝后看见哥哥在吃面条，小声嘟囔着:“哥哥，饿得好快啊……” “我没记错的话。” “你的名字叫岑岑。” 易悬看着病人妹子那优雅到不能再优雅的吃面动作，感觉自己跟她比起来实在太过粗鲁。 仔细一琢磨，她能把自己轻而易举提到空中。 又很是头疼。 他说道:“按照赵院长的意思，你是我的神弃……但是我感觉这种称呼并不好。以后你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俩可以一起解决。” “如果你同意的话。” “以后这个家，我永远给你留一双筷子。” 岑岑没有说话，她连吃饭也没有声音。 易悬说道:“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嗯……” 易悬以为岑岑这辈子不会跟他沟通。 没想到，岑岑嗯了一声，声音轻到要不是易悬看到她的脑袋瓜点了一下，否则都注意不到。 “吃完了吗？” “嗯……” “那我把碗筷收拾下去了。” “嗯……” 易悬摇了摇头。 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 岑岑如影随形跟他在身后。 他洗完碗筷后从柜子里拿出磨刀石。 开始磨王阿姨忘拿走的菜刀。 将菜刀刀锋磨到在灯光下直反光，他满意的拍拍手:“这把菜刀还能将就用一段时间。” “等我开工资了，一定想着给王阿姨买一把。” 易悬心满意足，手里提着菜刀。 “妈，晨晨，我去给王阿姨送菜刀。” 易悬走出家门。 他家在一楼，王阿姨家在三楼。 王阿姨丈夫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很有威严的脸，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和王阿姨很恩爱。 是整个小区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模范夫妇。 从来不吵架，相敬如宾。 二楼的两户房子其中一户空着，剩下的一户被租给一位老师。老师改装成了宿舍，用来给那些家不是本地的学生居住，平时多多少少有些吵闹。 再加上老楼本身隔音效果就不好。 易悬刚踏上二楼，就听见住户门内传来的声音。 霹雳扑棱的，脚步声很急促。 还能听见喊声。 “射门啊！” “快点射门！” “这一球他肯定守不住。” …… 上学时期的男孩子总是很淘气的。 易悬笑了笑，只要晚上十点以后他们不搞出动静，其实还是能接受的。 他刚踏上通往三楼第一节台阶。 那间房子的门“吱嘎”一声，突然被推开一些。 伴随“咣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在门上，将门撞得完全敞开。一个椭圆形的物体撞在门对面的墙上，反弹回来轱辘两圈，刚好停在易悬脚下。 “叔叔！” 忽地。 一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露出半张脸。 易悬听见声音，看向他:“叫哥哥！” “叔叔，能帮我把我的足球给拿过来吗？” 初中生口中的足球看起来是一颗人头，并且这颗人头还睁着眼睛，嘴巴一闭一合在吐气。 他脸上同样挂着诡异微笑。 在等待易悬将他捡起来时，吓易悬一跳。 “我给你捡起来，你要叫我哥哥，我还没那么老。” 易悬边说着，边弯腰捡起来那颗人头。 双手一拿住，他还使劲按了按:“你这足球的质量还挺好，是真皮的吧？” 第8章 熬汤 易悬双手夹住足球。 足球皮面上画着一张海贼王路飞的夸张笑容表情，很是憨厚。摸起来手感跟他小时候玩的那种在两元店买的足球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小孩生活真是富裕啊。 易悬看着缩在门内露出半张脸的初中生:“你们可别玩太晚，不能吵着我妈和我妹妹睡觉。” 说到此处，易悬狠狠按了按足球。 尽量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天天晚上踢足球的事儿，告诉你们老师！” 露出半张脸的下面又露出半张脸，像是上下叠在一起。这张脸脸色更加苍白，从长相看起来倒是很像三好学生，乖乖巧巧的。他对易悬嘿嘿一笑，说道:“哥哥，我们知道啦，能把足球还给我们啦吗？” 对于有礼貌的小家伙，易悬很是喜欢，听话的小朋友才是小朋友。同时他看见又多出两只手提溜起一个用来装篮球的线绳网。 那张苍白小脸看着易悬一步一步走过来。 易悬前脚脚尖抵住门槛，双手捧着那颗仍然在冲他诡异微笑的头颅。抬起胳膊，放在没有脑袋的脖子断口处，随即听见“咔哒”一声。 苍白小脸脸上刚要荡漾开来的邪恶微笑荡然无存。 他表情呆滞说道:“我……谢谢……谢谢，哥哥！” “嗯，别大晚上踢球了。” “你们实在不行换个游戏。” “我先走啦。” 易悬摆摆手。 转身向楼上走去。 两张半张脸死死地盯着易悬后背。 紧接着一张又一张的半张脸从门框里侧探出来。 “老师会不会真的回来呀？” “会吧……” “那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时间过去三秒钟，所有脸同时缩回到门框里。 “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哥哥再见！” 易悬很是欣慰。 走上三楼，来到王阿姨家门口前。 “咔嚓！” “咣当！” 易悬刚要敲响房门。 门内突然传出一阵巨响，像是有人把桌子掀翻，把玻璃杯摔碎。紧接着，易悬又听见王阿姨的叫喊声。 这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他脸上浮现出尴尬微笑。 王阿姨和她的丈夫真是恩爱啊。 正所谓，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没想到，俩人到了这个岁数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易悬想着要不要明天早上来把菜刀送回来的时候，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客厅棚顶吊灯昏黄色灯光从门缝里渗透覆盖在易悬上半身。 一个中年男人阴沉着满是褶皱的脸。 他脸上红色液体一片。 长到腰部的头发凌乱着，在发丝上能看见一些碎末，一些看起来像是肉沫的碎末。 他抬头看向易悬。 眼眶中只有眼白。 这眼白又不是无神的，是恐惧和闪躲。 “没想到王阿姨这么大岁数还喜欢涂这么艳丽的口红……” 易悬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刚要开口说话，中年男人大声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啊，是这样的叔叔……” 易悬说道:“王阿姨的才到落（）在我家了，我用磨刀石把刀给磨锋利了，给您送回来。等我开工资，我给王阿姨买把新的，到时候这把菜刀就扔了吧。” 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菜刀上血迹。 他阴晴不定嘴角颤抖着向上提了提再落下。 房间内甚至还能听见王阿姨的喘息声，显然这喘息声落在易悬耳里，惹得他脸上一阵青红皂白的。 “叔叔，刀给你，我走了。” “我去楼上看看王奶奶！” 易悬把刀塞进中年男人手里。 中年男人举起菜刀，灯光下他的影子变得扭曲起来再地面乱颤，直到最后他说道:“小悬子，帮我给王奶奶带个好！让她有空带着她孙子下来吃饭！” “好嘞！” “咣当！” 王阿姨家的大门被关上。 易悬踏上楼梯没几步，悄悄走回来。 听见房间内再次响起王阿姨欢呼雀跃的喘息声，明显比刚才来得激烈多了。 “叔叔身体真好。” 易悬往四楼走去。 幸福小区属于城市规划老一批的小区，不是高层封顶才六层。这种老小区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孩和老人多，以及各种各样的补课班多。 并且小区里的邻里邻居关系都很好。 王奶奶被她儿子接到城里负责照顾上学孙子的日常起居，她儿子和儿媳妇则是进城打工。 对于孤寡老人，易悬总是格外的照顾。 下班休息就喜欢来看看王奶奶，要是王奶奶家卫生没来得及打扫，他便会帮忙清理一下。 “铛！” “铛！铛！” “王奶奶在家吗？！” 易悬敲响房门。 “来了，来了!” 王奶奶的孙子小冉将门打开。 单腿蹦蹦跳跳的他可可爱爱同易悬说道:“悬哥哥，我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奶奶在厨房里给我爸爸妈妈煮面条呢！我奶奶说下车就得吃面条。” 老一辈人的行为作风和年轻人不一样。 总是喜欢通过一些习俗来保佑自己儿女身体健康，就像在精神病医院住院的病人，他们的家属来看望他们时总喜欢带着黄桃罐头。 意味着希望他“桃”过一劫。 易悬揉了揉小冉的头:“小冉乖，要好好养伤。以后跟小区里的孩子玩闹时候要注意。你这崴个脚，你奶奶得多心疼呢呀！” “我知道啦，悬哥哥！” “我去帮你奶奶干点活，这老太太一天就知道省钱了，屋子里油烟这么大也不说把抽油烟机打开。” 易悬自个换上拖鞋。 一靠近厨房就看见满棚顶的油烟。 王奶奶支起一口大锅在熬着骨头汤，听见易悬脚步声，停下手里大马勺，抬头冲易悬和蔼慈祥的笑了。 “小悬子，你来了？” “来了，奶奶你咋不知道把抽油烟机打开呢？” 易悬连忙打开，不忘嘱咐道:“现在电费又不贵，你儿子儿媳妇也能挣着大钱，你这给自己熏出来个好歹来该怎么办啊！？到时候看病不得花更多钱啊？” “是，这不能省点是点嘛。” “王奶奶，你这熬的什么汤啊？” 易悬主动走过去从王奶奶手里拿过大马勺。 在滚烫浓汤里搅动五六圈，看见一些没被完全敲碎的骨头:“儿子儿媳妇回来也不至于熬这么一大锅啊？他俩待两天不就走了，剩下的你和小冉得吃多久。” 话音刚落。 王奶奶用平时洗脸的红花铝盆将冰箱里的其他骨头取出来，步履蹒跚凑到易悬身旁。 把铝盆里的骨头顺势丢进锅里。 “小悬子，我家冰箱好像坏了，再不多煮点，这些东西到日子就又该都坏了。” 第9章 饥饿 “你家那冰箱都用好些年了。” “等你儿子儿媳妇回来，让他俩在网上给你买一个，现在网购这些大件儿又不算贵。” 易悬简单检查一下冰箱电路。 确认是电路老化后，打开冰箱盖子。 看见冰箱冷冻格里有很多没来得及处理的骨头和碎肉，并且冰箱里的冰块长时间没有清理被染成了黄色，供电不足黄冰化成了黄汤。 扑面而来一股子特殊的腥臭味。 “王奶奶，你这冰箱是真不行了。” 易悬将电路梳理一下。 重新打开开关。 显示正常运行的红色灯光闪烁着不稳定。 “嘭！” “嘭！” “嘭！” …… 易悬猛地砸了三下冰箱。 显示正常运行的红色灯光才彻底稳定下来。 “小悬子，我先给你煮完一碗面条了。” “你吃完再走吧！” 王奶奶颤颤巍巍地双手举起一碗面。 一碗放了些香菜，闻起来全是骨香的面条。 易悬知道和王奶奶纠结一碗面条要不要吃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索性忍着烫嘴，七口八口把一碗面条吐露了个大半:“好吃好吃，王奶奶你煮面是越来越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不给的话，奶奶再给你煮，你别不好意思……” “不吃了，不吃了，我妹妹还在楼下等着我回去哄她睡觉呢。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和你孙子也应该早点睡，冰箱应该还能用上一段时间。” “如果又坏了的话，你就下楼找我。” “我这两天休息不上班，都在家。” 易悬揉揉小冉的小脑袋瓜:“小冉要帮奶奶的忙哦！不能气奶奶……”又悄悄说道:“家里要是实在没钱了就跟悬哥哥说，悬哥哥能帮你的。” “知道啦。” “哥哥先走啦～” 易悬打完招呼，刚要走出房门。 没想到王奶奶突然叫住他:“小悬子，你回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易悬问道:“啥事呀？” 王奶奶把易悬拉进了卧室。 她让易悬先坐在床上，自己站在窗户前仔细看了看，确定楼下没有人之后将窗帘拉个严实。 王奶奶像是在惧怕着某些东西。 很是小心翼翼说道:“小悬子……你没感觉最近咱们小区有点不对吗？” “啊？不对吗？我感觉……” 没等易悬把话说完，棚顶的电灯闪烁了两下。 他下意识看向岑岑的方向，岑岑始终如一保持沉默，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奶奶能骗你吗？” 王奶奶说道:“咱们小区晚上最近总能听见半夜有人敲门……前两天还来我家敲门来的呢。” “我从猫眼向外面看。” “就看见一个又白又红又烂的脸在我家门外站着，那玩意好像知道我在门里看见他了，然后他就对我一直笑。” “都给我笑毛楞了。” “我没敢给他开门……然后他在门外站了能有十分钟，就走了……” “你晚上要是出门可得小心点。” 易悬听着这些话。 皱了皱眉头:“没报警吗？” “报警有啥用？” 王奶奶说道:“人家也没惹出啥事来……咱这小区又老又破的，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嗯……” “你最近出门就多注意安全吧。” 话说到此处，王奶奶那被四周泛红眼眶包裹住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上班的时候，让你妈和你妹也注意安全……” 易悬起身:“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家。” “嗯，注意安全……” 易悬走出王奶奶家。 心里头琢磨着她刚才说的话。 刚下到楼梯间拐角处，他就看见三楼王阿姨家门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的衣服很奇怪，明明很瘦却穿着极其肥大的衣服，肩膀根本撑不起来。 拖沓着像是没有被吹鼓的气球。 下半身套有至少八条裤子，这些裤子都没有裤腰带或者扣子，一层裹着一层邋遢无比。 他正在疯狂敲打王阿姨家房门。 刚好易悬下楼的脚步声被他听到，他完全预算到易悬下楼时间，当易悬能够看见他的时候。 他把头旋转过来。 在昏黄声控灯照耀下。 易悬看见一张很抽象的脸。 这张脸上半张脸肌肉是笑的，下半张脸的嘴角向下憋着保持委屈哭泣的模样。更为关键的是，上半张脸皮肤细腻光滑是女人脸，脸皮边缘有着明显针线缝合的痕迹。下半张脸坑坑洼洼全是挤烂冒红白相间血水的脓包。 “嘿……嘿……嘿……” 他向易悬笑了笑。 易悬歪头看向他。 左手默默插进上衣兜里。 “哗啦！” 忽地。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长剪刀。 “你的脸好美！” “你的脸好美！” “能把你的脸给我吗？！” “能把你的脸给我吗？！” 原本麻木迟钝双眼变得充满疯狂和贪婪。 他四肢不协调，每跑一步就像是左右脚互绊随时随地会摔倒一样，古怪的是速度奇怪无比。 奔着易悬跑来，手中剪刀“咔嚓，咔嚓”作响。 “嘟……” “嘟……” “嘟……” 易悬放在上衣兜里的左手拨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迟迟没有被接通，眼下那人倒是离自己越来越近，易悬挥手把手机砸向那人。 自己选择转身向楼上跑去。 那人脸上没有让任何东西砸到。 在一团空气前忽然做出被砸到的动作。 这一顿，给易悬争取到宝贵的逃跑时间。 “踏！” 易悬踏回四楼的范围内。 他没有去砸王奶奶家的房门。 碰见变态，孤寡老人和幼小儿童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一个搞不好说不定会害了她们奶孙二人。 同时，他回想起来那人的下半张脸是在哪见过。 那个人是隔壁单元的，油性皮肤再加上生活作息不习惯和强迫症，给自己脸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疤痕。 因此，那个人很自卑，生活中经常佩戴口罩。 易悬从事的行业对于这种群体向来都会多加关心，可是看来没想到世界发生异变后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踏！” 易悬没有回头看给自己增添多余心理压力。 只有两个人的走廊，很清楚能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过了一秒钟，一只手突兀抓住易悬脚腕。 力气大到差点把易悬脚腕抓碎。 易悬吃痛，摔倒在楼梯上。 “把你的脸给我吧！” “把你的脸给我吧！” 那人爬伏着，没有拿剪刀全是液体的手抚摸过易悬的身体，最后停留在易悬的脸上。 抚摸易悬每一寸肌肤的细腻。 揣摩着该如何用剪刀把易悬脸完好无损的剪开。 易悬疯狂挣扎着，目光四处乱看寻找反击的武器。 他发现岑岑不知道何时何地已经蹲在了他头顶之上的台阶，红盖头仍然无法遮挡住她的眼神。 易悬能感觉到她眼神中同样存在的饥渴。 “咕噜噜……” 忽地。 他肚子响起独属于饥饿的声音。 第10章 吃掉 “你饿了吗？” 那人的手没有捂住易悬的嘴。 易悬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和岑岑说话。 他肚子响起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这个关头显得极其突兀。岑岑站起来走到那人旁边，抓住那人的手腕。 那人同样被易悬突然开口说话搞得有些懵逼。 这时，易悬的手抓住他手腕。这股力量很强大，他挣扎着竟然无法挣脱，像是被铁钳夹住了。 他猛地一抬头看向易悬。 他发现易悬眼神变得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这眼神中多出一些优雅和平淡。 “咕噜噜……” 易悬肚子饥饿再次彰显。 易悬一膝盖顶在那人肚子上，把那人顶得弓起腰。那人刚要反抗，易悬直接用脑袋撞向他脑袋，两块脑门相撞就像鹅卵石撞碎了鸡蛋。 “嘭”的一声，碎裂开来。 带着红色血斑的骨头碴子穿过皮肤，洒落一地。 细腻而又美艳的上半张脸毁于一旦。 剧烈头疼没有让那人丧失行动能力，倒更促使他和易悬玩命。他盲目抬起攥着剪刀的手砸向易悬，速度很快眼瞅着要把剪刀扎进易悬肩胛骨。 近了。 更近了。 仿佛一剪刀下去释放出来的鲜血将会是恐惧最好的催化剂。 “叮哒！” 剪刀刺在楼梯上。 那人看见易悬全身上下就像没有骨肉似的随时随地都能把身体攒成一团。用比他畸形数倍方式躲过这一剪刀，紧接着易悬手扼住他喉咙。 “呃……啊，呃……” 他被易悬举了起来。 五根手指坚硬如钢筋，直截了当将血肉捅破。 冰凉的血刚好滴到易悬脸上。 易悬无可奈何看着岑岑轻而易举将轻轻松松能要自己命的疯子打败，一时间无话可说。 岑岑左手仍然扼住那人脖子。 右手抵在他额头。 两手相反用力，把那人脑袋拧麻花似的从脖子转了下来，飞了出去，轱辘两圈撞到墙面堪堪停下。 脑袋飞射，血顿时喷得易悬上半身都是。 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血在易悬皮肤上没有做过多停留，很快就消失不见，连侵染衣服的都跟着消失了。紧接着易悬亲眼看着岑岑撩起了红盖头一角，露出她那没有太多血色的嘴唇。 一如既往举止优雅。 她一点一点啃食着。 泛出“咔吧，咔吧”嚼骨头声响。 那人的人头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只看见易悬对他没有脑袋的躯体和亲密爱人似的拥抱着，亲吻着。 目睹岑岑吃着神弃，易悬想到赵毅跟他说的话。 神弃想要强大需要吞食其他神弃，并且在吞食神弃期间，会受到某种未知意识的影响，甚至很有可能会被夺舍。眼下却没有发生赵毅所说的一切，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神弃被岑岑吃下了大半。 易悬除了感觉到强烈饱腹感之外。 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肢体充满力量。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一直昼夜颠倒上夜班，身体必然比普通人虚弱一些。当这种感觉出现会特别强烈，很容易察觉到。 想到此处，易悬猜测或许跟岑岑身份有关。 按照赵毅的说法，瞳孔之中有白翳是修仙者。 岑岑眼睛之中刚好有白翳，想来她没有成为神弃之前是修仙者，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岑岑？” 易悬轻声唤道。 岑岑听见易悬说话声音，回过头来。 她依旧很干净，嘴唇上没有血和肉沫。 不知道是不是怕吓到易悬的缘故，她还连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现在很饿吗？” 在易悬眼里岑岑即是自己的神弃，又是自己的病人，他对病人尽量做到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岑岑抿着嘴唇。 她撕下一块尝试递给易悬。 见到她这般模样，易悬尴尬挠挠头。 她以为是自己也想吃。 好尴尬啊…… 易悬想了想，说道:“我不吃……” 岑岑把神弃放进自己嘴里。 易悬拍了一下额头，继续说道:“你有没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就是一种未知的意识入侵你的身体？” “……” 岑岑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口。 易悬说道:“那你之前是修仙者？” 岑岑听见“修仙者”三个字，肉眼可见停下所有动作。她把红盖头掀开的幅度更大了，充满白翳的眼睛全是不解，随即摇了摇头。 “好吧，就这样吧……” 易悬无话可说。 坐在楼梯上，直到岑岑把那人的身体全部吃完。 他攥了攥拳头，怀疑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松将一个成年人打晕:“这就是吞食神弃能够得到的力量吗？” 岑岑坐在他旁边，吃完身体的她继续沉默着。 易悬回头，隔着红盖头轻轻抚摸着岑岑小脑袋瓜:“可是这么吃神弃，对你的病情不但没有好处，反而都是害处。我感觉这么长时间吃下去，咱俩都得疯。” “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岑岑，你还想这么吃下去吗？” 岑岑无动于衷，易悬自顾自说道:“我不想你这么吃下去……我想你有做人的尊严……” “我想让你当人，而不是奇形怪状的怪物。” “岑岑……” 易悬伸出手:“你愿意相信我吗？” 放下红盖头的岑岑微微侧目。 易悬用出最真诚眼神:“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办到的……” “就像王阿姨。” “就像王奶奶。” “还有那些踢足球的学生。” “这个世界疯了，但是我还没疯。” “我要救你，也要救他们！” “而做到这些的前提，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易悬很真挚。 或者说是他本身就是想这么做的。 在他心底，很多人该死，很多人不该死。 岑岑把手放在易悬手心。 两者之前那种模糊的隔阂逐渐消失。 易悬脸上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心中盘算着未来的计划。 “目前来看……有些神弃是能受我控制的，一些神弃是不能受我控制的。” “幸福小区是我的心魇。” “我要把能受我控制的神弃留下，并且帮他们恢复正常……至于那些不受控制的神弃。” 易悬拍拍肚皮。 人嘛，吃饱会觉着很幸福。 所以易悬心情平静许多。 “实在不行。” “把他们都……” 第11章 雨衣 岑岑注意到那颗脑袋。 她直接跳到缓台上，捡起脑袋。 双手旋转起脑袋，仔细寻找适合下嘴的角度。 易悬站在她旁边:“给我吧！” 岑岑有些不情愿地把脑袋交给易悬。 “诺。” 易悬捡起那人生前留下的剪刀。 剪刀锋利无比，易悬一点一点把脑袋上的皮连带全是油的头发都给剪下来。 “吃吧。” 血没在易悬双手停留太长时间。 他把脑袋重新交给岑岑，岑岑乖巧且有些开心掀开盖头，像是在吃西瓜般慢慢吃着。 易悬琢磨一下。 把剪刀揣进兜里。 他往家走去。 后面吃着西瓜的岑岑习惯性跟在易悬身后。 只是这一次，岑岑腾出一只手，抓住易悬衣角。 易悬打开门锁。 刚推开门，易晨亲昵地扑进易悬怀里。 小脑袋可爱地蹭来蹭去:“哥哥……你去……” 话没说完，易晨嗅了嗅易悬身上味道，蹙着眉头:“哥哥……你身上味道好大啊！好重的血腥味啊！” 易悬回头看一眼岑岑。 岑岑已经把一颗西瓜吃个溜干净。 他挠挠头，岑岑只有他能看见。 看来修仙者身上的味道很容易让旁人闻到。 所以他摸摸易晨的头:“晨晨乖，晨晨进屋睡觉去吧……哥哥去洗个澡。” “知道啦!哥哥一定要好好洗澡哦！把身上洗香香的，要不然给晨晨找不着嫂子啦！” “这孩子!” 易悬对易晨很是宠溺。 把易晨哄进屋以后，他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厕所。刚要脱衣服，他瞥见一起进来的岑岑:“额……我要洗澡了，你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岑岑站在门口，没有动作更没有说话。 “岑岑，能听见我说话吗？” 易悬没在任何异性面前光过身子。 况且从小性格很是内向的他到现在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怎么牵过。 算来算去，他第一次牵手牵的是岑岑的手。 再加上他完完全全把岑岑当人看。 在这个环境下就显得很扭捏。 最终，岑岑没有完全妥协，但是转过身子，脸朝向了门。易悬倍感尴尬脱掉衣服，简单冲洗一会，换上睡衣准备睡觉。 他把客厅的折叠沙发打开。 将被子铺好:“你睡沙发上吧，我睡地上。” 岑岑站在沙发前，没动。 “好吧，你可能不需要睡觉。” 易悬觉得多此一举。 自己躺在沙发上。 没想到这个时候，岑岑跟着他躺上了沙发。 除了吃东西，她会掀开盖头，其余时间她的红盖头就像是钉死在她脑袋上似的。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易悬无可奈何。 岑岑又抓住了他衣角。 对此，易悬更加无奈。 在心里盘算着睡醒后要干的事。 想着想着，陷入尸体一般的睡眠。 …… 易悬被他那屏幕摔稀碎的手机闹铃吵醒。 一看时间，晚上七点。 他匆匆忙忙起床，给妈妈和妹妹做好晚饭。 “老妈。” “晨晨。” “你俩先吃。” “我整点东西。” “一会要出门去看看邻居们。” 易悬拿着椅子回到厨房。 踩椅子他能碰到最上面的橱柜。 “妹妹不喜欢我身上有血腥味。” “这个雨衣应该有点作用。” 易悬从橱柜里取出好久之前买的蓝色雨衣。 穿上雨衣，易悬目光下意识看向案板上前两天刚打磨完的菜刀:“去看邻居的话，应该不用拿菜刀吧。” 想起那个男人，易悬咂巴一下嘴:“毕竟我的邻居们都很好……啊，不对，都是很好人的。” “嘭!” 他把菜刀立在案板上。 摸摸揣在兜里的剪刀。 心里头顿时放下心来。 这次吃饭，王阿姨没有找过来，让饭吃的很安静很快。易悬按照日常规律把碗和筷子洗干净，扶着妈妈去洗漱一番，对易晨叮嘱一些话。 推开房门，出了这栋单元楼。 易悬四周观察一圈，确定附近没人，他径直走向离自己家最近一栋单元楼。 他把手放在门铃前。 随便按到502按键上。 “叮铃铃!” 易悬听见门铃响。 门铃响够三秒，没有人接听。 “叮铃铃!” 易悬重新按了一遍。 站好等待楼上人的回应。 可惜，仍然没人回应。 易悬不厌其烦地按一遍接着一遍。 当他按到第七次的时候，有人接听了。 “你好，我是你家楼下的……忘记带钥匙了，你能帮我开下楼道门吗？谢谢!” 易悬话音刚落。 传声器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易悬刚要继续开口说话。 忽地。 传声器传来一种很特别的声响。 这种声响在易悬听起来就像是缺氧的人正在疯狂喘气，却突然被人用斧头砍断了气管。 然后没死干净，呼吸时气管开始漏气。 才会发出的“咯咯咯”声。 听了，就会自然而然汗毛直立。 这时，易悬满怀歉意和全是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你家楼下的邻居，能把我开下门吗？” “咯咯咯……” “谢谢!” “咔吧……” 单元楼门门锁被打开了。 易悬拽开门:“我就说嘛，现在的人其实还是都挺热心肠的嘛。” 他刚要走进楼道内。 “喵!” 一声猫叫在易悬耳畔回荡开来。 易悬先转头看了一眼岑岑。 发现岑岑的目光看着他右方。 他立马回头向右看去。 “叔叔，你在这干什么？” 一个小孩不知何时出现在易悬身旁。 穿着一条短裤，看起来长得很是乖巧。 “叫哥哥!” 因为易晨缘故，易悬很喜欢小孩。 易悬伸手摸摸小孩的蘑菇头:“你家大人呢？为什么不回家啊！？还有，你为什么穿的这么少啊？” 易悬将雨衣里的外套脱下来给小孩披上:“你家里大人是不是虐待你啊！要是虐待你的话，跟哥哥说!” “哥哥帮你做主!” 小孩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看得易悬很是心疼。 噙着眼泪，瘪嘟嘟的嘴都是委屈:“叔叔，你能陪我玩捉迷藏吗？！” “可以啊？” 易悬说道:“咱们在哪里玩啊？” “就在这栋楼里!” 一有人陪孩子玩，孩子心性总是会很开心的。 小孩兴高采烈先一步跑进楼道内。 “叔叔，你快来找我吧！” 这句话还在楼道内回荡。 小孩直接在易悬眼前消失不见。 第12章 乐高 “59……” “60……” 同意和小孩玩捉迷藏的易悬，脸朝向墙壁。 在心中默读六十个数字后才睁开眼睛:“我要睁开眼睛了哦！你藏没藏好呀？” 适应楼道的黑暗，易悬没有发现孩子的去向。 反正今天晚上主要干的事情就是访问一个小区的邻里街坊，肯定会在某一个住户家里找到孩子的。 顺便，要教育教育孩子的父母。 孩子的童年是很重要的。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自己的人生。 有的人用人生治愈自己的童年。 易悬不希望自己碰到的孩子们在往后人生中出现这般那般的精神裂痕。 于是，他面带微笑，先敲响第一扇门。 “铛，铛铛!” “你好，请问一下，有人在家吗？” “我是小区物业的，要做一下关于y情的居民日常居住的信息!您看您方便给开一下门吗？” 易悬很是礼貌的把话说完。 房间内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易悬侧头看向无动于衷的岑岑，嗅嗅空气中那股老小区楼道独有的下水道腐朽味道。 他嘴角重新勾勒出一些微笑。 “铛，铛铛!” “你好，我是小区物业……” “嘭!” 门被打开。 “吱……嘎……” 只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门轴缺油转动的声响却让人听得倍感牙酸。 缝隙里没有光亮蔓延出来，甚至房间内的黑暗要比楼道内的黑暗深邃不少。 “你好？” “有人在家吗？” 易悬保持着礼貌和冷静。 再三寻问过后，他才握住门把手。 尽量不让缺油门轴发出嘈杂刺耳声响，他很轻轻地将门拉出一个可以容纳他和岑岑进入的门缝。 “嘶拉……嘶拉拉……” 46寸的大电视在客厅墙壁上很是诡异的闪烁着雪花，同时是整个房间内的唯一光源。 借此，易悬看见茶几上没有喝完的咖啡和冷却发臭生蛆的炸鸡。沙发上扔着四件发黄的白衬衫发散阵阵汗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 “你好，有人在家吗？” 易悬弯腰捡起踢到的易拉罐。 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这间房子好像是一个垃圾场，易悬向前走了三步踢到五个空的易拉罐。那早就堆满的垃圾桶装不下了，他只好把易拉罐先揣进上衣兜里。 “你好，有人在家吗？” 易悬不觉得烦。 幸好在地面捡到一个塑料袋，他把更多的易拉罐放进塑料袋。当他捡到第三十四个易拉罐的时候，捡起来的瞬间，易悬明显听到用物体在易拉罐里摇晃。 易悬用力上下摇晃易拉罐。 果然声音也增大了些许。 易悬透过口往里头看一眼。 太黑，什么都没看到。 他索性从兜里掏出剪刀，把这相对来说比较劣质的易拉罐剪开，把易拉罐倒扣过来。 抬起易拉罐。 一根被切割非常完整的大拇指出现在易悬眼前。 易悬挠挠头。 “咕噜噜……” 忽地。 易悬听见岑岑饿肚子的声音。 他很温柔说道:“这只是一个乐高积木的配件，是不能吃的，吃了会坏肚子的。” 话音刚落，易悬拿起另一个易拉罐。 摇了摇，果然又有东西。 剪开倒出来以后，是一颗很精致的眼球。 “这个乐高一定很值钱吧！” 这颗眼球摸起来的触感很冰凉，很柔顺。 岑岑凑到易悬身旁，蹲了下来。 即使红盖头遮住她的脸，易悬依然能察觉到岑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这颗眼球。 伴随而来是不断响起的饿肚子声。 易悬问道“你喜欢吗？” 岑岑没有说话，饿肚子声给与易悬明确的答复。 易悬说道:“那好，我把这个乐高拼出来。乐高是积木，是不能吃的……” “你要是饿的话，我回家下面给你吃。” 易悬开始将地板上能堆成山的易拉罐凑在一起，有物体晃动的和重量跟空易拉罐不一样的他就打开。 一个接着一个易拉罐。 地板上堆积的身体乐高积木越来越多。这些乐高积木被切割的都很规整，拼凑在一起不差一丝一毫。 易悬将现有能搭建成型的乐高积木搭在一起。 很快，凑出来一颗人脑袋。 这颗人脑袋面部表情保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就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很是开心很是快乐。 易悬说道:“脑袋搭出来了……现在十根手指也凑齐了，可是他的身体该怎么办啊？” 易悬发现有的易拉罐打开倒在地板上是橡皮泥，松松软软的手感不是太好。使劲一捏，甚至能捏出来一些液体:“我懂了!这些橡皮泥是拿来捏身体的!” 幸好。 易悬学医护专业的时候，对于人类身体骨骼构造图记得滚瓜烂熟。正常人类每一根骨头的长短大小坚硬程度，他都了如指掌。这确实要感谢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体老师，没有他们的奉献就没有现在的易悬。 “咕噜噜……” 岑岑闻清地板上的橡皮泥更饿了。 “这些真的不是吃的!” 易悬根据目前已知的脑袋大小来推断乐高身体的大小，在心中丈量了好一会才着手捏造身体。 蹲在一旁的岑岑时不时用手指头戳一下。 易悬没有恼怒:“人类的身体结构是很有意思的，而且像这种乐高积木说不定会在某个结构上留下彩蛋。” 易悬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已经捏好的部位上轻轻拧了一下。和他设想的一样，乐高发出一声类似尖叫鸡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看吧，和我想的一样。” 易悬说话语气像是想要大红花表扬的幼儿班小孩。 岑岑也来了兴趣。 她学着易悬的模样，伸出两根手指。 拧着易悬刚掐过的位置。 乐高又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更为诡异的是乐高脸上原本存在的微笑逐渐演变成“o”型，他眼神中蕴含着充足的愤怒。 接下来。 易悬在继续拼凑他的身体。 岑岑时不时捏两下，让他发出尖叫鸡的惨叫。 而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易悬一个人所为。 “啪!” “啪!” “啪!” 他眼睁睁看着易悬把最后一根脚趾。 拍着手在自言自语:“岑岑，我拼的怎么样？” 看易悬那显摆的模样，乐高伸手便要掐住易悬的脖子。就在这个时候，易悬两根手指掐住之前的部位。 一拧。 “啊啊啊!” 第13章 麻袋 惨叫声不绝于耳。 乐高强行伸出手想要掐住易悬脖子。 没想到易悬像是玩上瘾了似的，两根手指没离开那块痒痒肉，轻轻一捏。 “啊啊啊!” 乐高双手动作戛然而止。 他惨叫声在易悬耳畔回荡着。 易悬无可奈何看着岑岑玩性大发:“岑岑，别玩了……你看这个乐高他叫的好荡漾啊……” 岑岑轻轻回头看一眼易悬。 拿走了手，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乐高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不停在自言自语的变态，心中很是打怵，他尝试与易悬沟通:“别掐我了!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把你尸体碎块塞进罐……” 他的话还没说完。 易悬手掌狠狠拍在他脸上。 同身旁的空气说道:“哎？这个乐高是坏了吗？！为什么一直在叫啊？” “我！” “啪！” “坏！” “啪！” “你！” “啪！” “啊啊啊！” 他急得破口大骂。 每骂一个字，易悬就会拍一掌。 随之他会如同卡碟一般停顿一下。 气急败坏的他无能狂怒。 可是紧接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喂！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怎么还叫呢？” 噪音在耳边时间长了，多少有点烦躁。 易悬从乐高身上摸索一圈，摸到存放电池的电池盒，一抠，把两节七号电池取了下来。 “啊……” 乐高惨叫鸡叫声戛然而止。 易悬起身拍拍手:“正好晨晨在家里待的无聊，没什么玩具。回头我把这个乐高修修，也能玩一段时间。” 想到这，易悬脸上浮现微笑:“我还记着小晨晨那会儿还真管我要过惨叫鸡呢，这个她一定会喜欢！” 易悬将乐高抱起来。 推开房门，易悬前脚刚跨过门槛。 迎面而来是一张很是吝啬的脸，微微斜视的眼睛充满好奇欲望。当她与易悬对视之后，瞳孔转动半圈，立马弯腰装作正在系鞋带。 “阿姨，有什么事吗？” 易悬出于礼貌问道。 他向觉得这种喜欢听闲话，还喜欢传闲话的邻居最讨人厌。 女人站起身来。 她见到易悬怀里抱着一具七拼八凑的尸体。 尸体脑袋刚好埋进他的肩膀，在所见视野中只能看见易悬面带人畜无害笑容的面庞。 “没……没事……” 她强忍着来自内心的颤抖。 随后缓缓说道:“我是隔壁的邻居，我听见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是新来的租户吗？” “哦，我不是。” 易悬说道:“我是小区物业的，来了解一下小区住户因为y情发生的一些潜在环境问题。” 易悬把门完全推开。 站在门外，回手将门关严:“既然阿姨你来了，正好想跟你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 “你有孩子吗？” 关门造成声响让走廊声控灯亮起。 这时，妇女看见易悬怀里抱的根本不是七拼八凑尸体，是三箱水果和一箱纯牛奶。 一身和物业工作人员相同的蓝色西服。 笑容仍是之前的笑容，不过此时看起来要显得官方许多，和资深服务业从事人员无异。 顿时心里头对易悬多了些好感。 便回答道:“有的，有的。我家爱人在外省打工，家里面就我和我女儿。” “那可以领我去你家看一下吗？” “可以的，可以的，家里头有些乱，你来了可不能笑话。”妇女用两根只剩下骨头的手指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边开门边问道:“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小了。” “有对象吗？” 这一句话给易悬问懵了。 见他楞了片刻，妇女调笑道:“呵呵……没事的。你要是没有对象的话，阿姨家的女儿刚好跟你岁数差不多，你俩要是看对眼了，可以多接触接触嘛。” 易悬瞥见岑岑手掌已经紧紧贴在她头顶。 立马轻咳一声:“阿姨，不用，真不用！现在年轻人嘛，搞钱才是重要的，结婚可以往后等一等。” “吱嘎……” 门被打开。 妇女向房间里喊道:“雯雯快出来，咱家来客人了!”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紧紧跟在妇女身后的岑岑，瞬间回到易悬身旁，顺势攥住易悬的手。 易悬皱皱眉头。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廉价燃烧过的香味。 并且桌子上供奉着耶稣的画像，三清的石像，佛祖的泥像，甚至还有萨满保家仙的牌位。 “这是咋了？！” 当妇女把她的女儿雯雯带到易悬面前时。 易悬有些吃惊。 因为这雯雯下半身穿着一条睡裤，上半身却反常的被麻袋死死的包裹住，麻袋口有铁丝围绕她的臀部被死死固定住，好不容易脱落。 “雯雯，跟这个小哥打声招呼。” 雯雯没有听从她妈妈的话。 她妈妈向易悬解释道:“我家孩子比较害羞，但是人还是挺好的，长得可漂亮了!” “来，你进屋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妇女招待易悬坐到沙发上。 雯雯坐在沙发另一头，尽管麻袋裹住她上半身，易悬能感觉到她正在透过麻袋编制出来的缝隙看着自己。 “你好。” 易悬主动打招呼。 雯雯没有回应。 易悬打量着客厅内摆放的物品。 心里头大概有了结论。 眼下雯雯的情况应该是意志行为障碍，比较突出的表现就是行为古怪和穿着的衣物与季节不服。 夏天穿冬天的衣服。 冬天穿夏天的衣服。 穿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 将麻袋套到身上，也是奇装异服的一种。 加上客厅里供奉的各种神像，显而易见那妇女没有带自己女儿去过正规医院治疗，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迷信上。 这样拖下去，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你吃糖吗？” 易悬从兜里摸索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主动递给雯雯。 透过缝隙，雯雯勉强看见易悬手心什么都没有。 可下意识她想要伸手去拿根本不存在的奶糖。 但手没法从麻袋里伸出来。 “其实，我不仅是物业工作人员。” “我还是医院的护工，如果你在日常生活当中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易悬语气尽量充满善意。 精神病人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对于周遭环境感受更加明显，对于旁人传递给他们的情绪更容易接收，更容易被干扰。 不去了解病人的过去和现在。 很难和病人沟通。 沟通则是最重要的。 “我……” 第14章 沟通 “来，喝杯茶！” 妇女打断了易悬和雯雯的沟通。 冒着蓝色热气的茶水摆在茶几上。 妇女坐在易悬和雯雯中间，将雯雯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对了，阿姨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姨，我叫易悬。” “小易啊！你觉着我女儿怎么样！？” “雯雯吗？” “是的。” 易悬说道:“阿姨，我想问一下，雯雯最近有没有异常的表现，或者说她从小有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话说到此处，易悬把存放在兜里的工作证件拿出来别在衣服胸口:“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咱们小区的志愿者，我的主业是滨城第二精神病医院的医护人员。” 妇女脸上笑容明显迟疑了片刻。 多少有些不自然:“我们家雯雯从小品学兼优，听父母话，乐于助人，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有异常的表现呢？” “妈……我……” 一直在沉默的雯雯突然想要开口说话。 却被妇女狠狠攥住她的手打断:“我家雯雯真的没问题！我家也没有问题，你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好，阿姨那就这样，等逢年过节，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易悬知道一般患有精神病的家庭情况很复杂，甚至家属因为患者的存在，导致精神同样处于紧绷的状态。 如果进行过多的刺激。 反而会产生负面效果。 只能一点一点的沟通和交流。 直到他们自己可以打开心扉。 这次能够留下个脸熟，是易悬能够接受的结果。 而且根据室内的环境判断，雯雯患有精神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出现致命的问题。 易悬前脚刚走出房门。 妇女后脚就跟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易悬的胳膊，示意易悬向楼上走。 上够六层楼梯，她才很小声开口说道:“我家雯雯最近真的很怪……” “具体表现在哪里？” 易悬从兜里取出小本本和笔。 下意识想把信息记录下来。 “从上高一开始，这孩子就不喜欢说话了。” 妇女说道:“越来越孤僻，在学校里没有任何社交……在课堂上喜欢睡觉，成绩一落千丈。” 易悬在小本本上记下“嗜睡”二字。 嗜睡情况大致分为三种，大脑精神紊乱，药物反应和生理性困乏。 药物反应是使用甲磺酸溴隐亭片等抗精神病药物、地西泮片等抗焦虑药物。此类药物通常会对大脑神经产生作用，从而容易出现嗜睡、疲劳、记忆力下降等不良反应。 生理性困乏是季节温度比较适宜，从而身体处于低代谢的状态，容易导致无精打采容易犯困。 与精神病无关，属于正常现象。 想来雯雯可能没吃过药，从她妈妈的话语来分析应该是大脑精神紊乱，一般发病期间大脑神经会异常活跃，经过一段时间后大脑神经会感觉到疲劳，从而容易出现嗜睡等症状。 易悬问道:“之后呢？” 妇女说道:“之后她开始在课堂上自言自语……并且表现出来的情况，跟她本人完全不一样。” “还差点伤到了自己的同桌。” “老师看她这个样子，给她申请了休学。” “我带她回家以后，她变得更加自闭。” “然后，有一天，她主动跟我说话了。” “她说，她要杀了我！” “当时她的眼神和我平日里乖巧的女儿完全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根本就不是我女儿！” “然后过了五分钟，她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说她不记得了！” “她看我马上要被吓哭的样子，还过来安慰我，跟我说她没事的，一段时间以后就好了！” 易悬听后，在小本本上记录。 并问道:“阿姨，我想问一下，你女儿会在什么样的前提下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什么意思？” 易悬说道:“根据我的猜测，你女儿可能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通俗点来讲就是多重人格。” “表现为身份的瓦解，出现两个或更多的相互独立的人格状态（分离性身份），伴明显的自我感及主体感的中断。” “每种人格状态均有其独特的体验、知觉、构想的模式，以及与自我、身体、环境相关的模式。” “人格状态的改变通常会出现严重的遗忘症，不能用简单的健忘来解释。” 易悬说道:“每种人格状态均有他独特的体验，知觉，构想的模式。而且某种人格是对特定情境的反应，比如说她有时候将你视作威胁！” 妇女听完以后彻底傻了眼。 她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你说该怎么办啊！？你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女儿啊！” “我领她看了不少医生！” “我还把佛像都请回家了!” “她就是不好。”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易悬把她的手从胳膊上甩开:“可以先带我去看看，让我试着跟她沟通沟通，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是从你的言语中，我做出了一些判断。” “实际情况还是要从病人身上下手。” 妇女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易悬没继续说话。 他重新回到房间内，看见雯雯仍然举足无措的坐在沙发上，不免心里一痛。 他坐在雯雯旁边。 与精神病患者沟通，尽量不要使用开放式的提问，最好是使用封闭式的提问，尽量让患者只回答是与不是。比如抑郁症患者大多数会进行自我封闭，不愿与人交流，正常与他们沟通很多时候会像是石沉大海。 明知这一点，易悬自然更加小心翼翼。于是，他问道:“雯雯小同学，你是不是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雯雯沉默片刻。 最后点了点头。 易悬又问道:“可是戴着这个麻袋，是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的。你要想看的话，必须把这个麻袋拿下来。” “你可以拿下来吗？” 雯雯纹丝不动。 易悬继续说道:“放心，有哥哥在这，没人会伤害你，没人会嘲笑你，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说话语气充满着坚定和温暖。 想来是雯雯受到他的影响，竟然主动抓住麻袋，把捆住腰杆的铁丝解开，在易悬小声不断鼓励下。 将麻袋完全拽了下来。 她的上半身完全呈现在易悬眼前。 “哥哥，你会害怕我吗？！” 第15章 你好 没有麻袋的束缚。 雯雯脑袋如同被摆放好的花束一般绽放开来。 四张紧闭双眼的脑袋出现在易悬视线当中。 雯雯目光很是躲闪，同时却又矛盾的仔细观察易悬一举一动。如果易悬瞳孔中出现厌恶，哪怕仅仅只是一丝厌恶，她都会立马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 然而，她只在易悬瞳孔中看见关心和爱护。 易悬温暖和煦问道:“你朋友都叫什么名字呀？” 雯雯像是找到知己，她终于恢复青春灿烂的微笑。 指了指最靠近自己的第一张脸:“他叫杰克，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他在我八岁那年出现的。如果我遭受到其他小朋友的欺负，他就跳出来保护我，安慰我。” 易悬点点头。 看着这第一张脸长相和七八岁小孩无异，心里头倒是有了些数。其他人格的出现，不会跟随主人格的成长而成长。也就说其他人格出现时是八岁，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他还是八岁。 见易悬更加愿意接受她。 雯雯表现得更加欣喜，她指了指第二张脸:“这是李姐姐，她学习超好的！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也是我们当中最冷静最理智的人！她像个年长的智者！” “这个这个，他是龙哥。” “他是一个龙头老大！他脾气很暴躁，喜欢爆粗口，经常对杰克打骂，其实他内心最喜欢杰克了。” “他是我们当中武力值最高的。” “我要是受到威胁，都是他在保护我。” 她指向最后一张脸:“这是张妈妈，她是我们这里最年长的人，就像妈妈一样的照顾我们。” “每次杰克淘气，都是她在管。” “她经常和龙哥发生争吵，她总是苦口婆心的劝龙哥不要出去打架，把人打伤是要赔钱的。” “要是打坏了，还要坐牢。” “龙哥每次都敷衍过去，一个劲儿骂她是岁数大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变化了。” 雯雯将每个人格的性格告诉给易悬。 她表现很平静，常年维持这种生活，她应该是习惯五个人格占据这一副身体。 “易哥哥……” “你这是在干什么！？” 忽地。 妇女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手里攥住一把菜刀。 她看易悬的眼神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 并且，她恶狠狠的说道:“我明明把你那些脸都给剁下去了!为什么他们还会出现！？” “为什么你要把麻袋摘下来！？” “你不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人吗？！” “这要让其他邻居知道了!” “我还怎么做人啊！” “不行！” “我要把他们剁下来！” 妇女疯了一样把菜刀甩向雯雯。 同时，雯雯那张属于龙哥的脸突然睁开眼睛。 随即破口大骂:“卧槽尼玛的！老太婆子，你还没完了是吧！？我今天不把你弄个残废，我白在道上混了！” 那中气十足的粗口，和唯唯诺诺的雯雯完全是两种状态。飞在空中的菜刀被此时此刻身为龙哥的雯雯一把接住，紧接着龙哥凭借“多年”械斗的经验，一脚踏在茶几板上，飞跃起来。 一菜刀刚好劈进了妇女脸里。 诡异一幕发生了，妇女脸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在这期间内没有一点血从伤口流淌出来。 但仍然能听见妇女疼痛的哀嚎。 龙哥继续疯狂的叫骂。 “卧槽你大爷的！我要弄死你！” “老太婆子，我让你嘚瑟！” “你咋不嘎巴替那好人死了得了呢！” …… 易悬站在一旁。 始终没有拉仗。 任由完全疯癫的妇女俩在房子里随便折腾。 雯雯她妈妈会疯，完全在易悬意料当中。 让易悬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妇女被砍刀现在为止，一点血没有流出来，伤口还完全恢复了。 “先别着急。” 易悬感受到岑岑的跃跃欲试。 肚子饥饿“咕噜咕噜”作响的声音预示着岑岑想把这对妇女俩全给吃掉。 易悬抓住岑岑的手。 十指相扣:“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岑岑侧目。 易悬说道:“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岑岑隔着红盖头，看向易悬。 下一秒，岑岑出现在易悬背后，她双手拥抱着易悬的腰杆，脑袋贴在易悬后背严丝合缝。 “小龙，别砍了小龙！” 忽地。 雯雯张妈妈那张脸睁开眼睛。 左手握住持刀的右手，张妈妈说话语气和面对难管又败家的儿子时一模一样，是一种独属于母爱的胆怯。 龙哥咬牙切齿:“你松开我！” “我不松，松了你又要把她砍坏了!” “砍坏了能咋滴！？她都没想过让咱们活！” 张妈妈说道:“你要是把人砍死了，你不也得蹲监狱吗？！听妈妈的话，冷静冷静，咱家经不起这个折腾！” 兴许是龙哥砍累了，才听张妈妈的话。 气喘吁吁，大大咧咧坐回沙发上。 “人格分裂其实是受主人格的影响。” “当他们缺少什么又在过多渴望什么都时候，他们分裂出来的人格就是那种性格。” “雯雯小时候缺少玩伴。” “她分裂出一个杰克。” “雯雯需要一个充满智慧的大姐姐领导自己在未来生活中一步步向前，她分裂出了李姐姐。” “雯雯面对压迫和霸凌的时候。” “她感到害怕，又需要反击。” “所以有了龙哥。” “而张妈妈，是她对于母爱最原始的期盼和渴望。” 易悬分析着这几个人格。 这时，龙哥终于有时间看向易悬:“你算老几！？” 易悬没有搭理他。 自说自话:“龙哥是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很健壮。他满口脏话，内心其实还有一些善意存在。他长得很帅，脸上总有痞痞的微笑。” “他身上会有个纹身。” “年少不懂事时花三百块钱纹的过肩龙。” “他不愿提及这个纹身，因为他觉着这个纹身很给他丢面子，毕竟他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他喜欢过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优秀。” “龙哥对于爱情很腼腆。” “他觉着自己配不上那个女孩。” “所以只能把这份爱深深藏在内心。” “不敢表露。” …… “他第一次砍人的时候，手会颤抖。” “当血喷进他口腔里的时候。” “他整整恶心了三天，三天吃不下饭。” …… 在易悬心中一个立体生动的龙哥形象被建立。 与此同时，雯雯肩膀上龙哥的脑袋开始向上延长，逐渐长出了他自己的颈椎，双臂，双腿。 最后，一个活生生的龙哥出现在易悬面前。 他裸露身体的肩膀上有易悬口述的过肩龙。 “龙哥，你好。” 易悬转身。 伸手轻轻抚摸雯雯硕大脑袋。 “你看，你的世界不是虚假的。” 第16章 面孔 “易哥哥……” 雯雯没有躲开易悬细腻手掌。 她用一种激动，渴望却很是自我怀疑的声音说道:“易哥哥，他们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易悬自然察觉到她来自内心的恐惧。 所以语气依然足够温暖:“那你相信易哥哥吗？” “我相信易哥哥！” 易悬面带微笑:“他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给予你的陪伴和爱。” 易悬心里很清楚。 分离性身份障碍这种病在这个世界没出现问题之前，根本没有办法根治，只能压制和缓解。 不过，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出现问题。 那么所有病情都应该换一种角度去看。 龙哥是雯雯的自我保护人格，从目前情况来看是最有能力保护雯雯的。并且赵毅说过，自己的思维链条能够扭曲现实和更改现实。 按照他的说法。 自己可以把雯雯其他人格塑造成人。 只要在心中塑造出龙哥的形象和他存在的必要，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显然，结果和易悬想象的一样。 想到此处，易悬笑了笑。 自己条理如此清晰，怎么可能是精神病？ 不过，这种改变现实的能力对于当下的易悬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塑造出一个龙哥应该就是极限。 没有岑岑在，在龙哥逐渐被塑造的时间内，易悬的血肉就会变成龙哥的血肉。 龙哥活。 易悬死。 导致摆在易悬面前有另一个问题。 便是如何调和岑岑的能量。 有输出就会有损耗。 想必要是填充今天的损耗。 答案就是吞食其他神弃。 用他们的血肉补给岑岑。 吃神弃迟早会出问题，这不是能走得长远的道路。 况且，眼下还摆着另外一个问题。 易悬拿开放在雯雯硕大脑袋的手。 转身看向妇女。 当双方眼神对视。 妇女像是看到远在天际，近在咫尺的神明。 “咣当”一声跪在易悬眼前。 磕头响声不断响起，期间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伤口在破碎和愈合之间不断转换。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能救我女儿！” 龙哥看见妇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要破口大骂，被易悬伸手拦住。 易悬从兜里掏出两盒用来抗抑郁的药。 才对妇女说道:“阿姨，你不用这样。我不会不管你女儿的，这两盒药你拿着，按时照顾你女儿吃下去。” 妇女立马站了起来。 她接住两团空气，如同拿到全世界最珍贵最有效的药品，连连弯腰鞠躬点头示意:“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我女儿有救了!” “我女儿有救了！” “我女儿不是疯子。” “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哈哈哈！” 妇女把两团空气抱在怀里。 眼角噙住眼泪在开怀欣慰的大笑。 “她是不是疯了？要不我砍死她吧……” 龙哥小声叨咕着。 易悬摇摇头:“你砍不死她，况且雯雯也需要她……雯雯现在受不了更多的刺激。” “行，你说了算。” 龙哥至少是服易悬的。 但仍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她要是再装逼，我指定让她飞起来！三天之内，骨灰都给她扬了！” “她妈妈……” 妇女刚好背对着易悬。 易悬注意到妇女一头乌海柔顺的及腰长发。 一般到妇女这个岁数，很难保养出这样的头发。而且再加上雯雯特殊情况对她的折磨。 她理应没有时间过多打理自己。 刚才龙哥拿刀砍她，没有对她造成伤害的原因说不定就跟长发有关。 易悬刚要有所动作。 已经松开他腰杆的岑岑竟然主动走到妇女身后。 她两只手像是划桨似的划开妇女后脑勺长发。 “卧……” 龙哥看见妇女的后脑勺险些惊呼出口。 好在易悬堵住他的嘴:“别一惊一乍的。” “这……” 龙哥瞪大眼睛。 妇女后脑勺根本不是后脑勺，是另一张人脸。两张脸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后脑勺人脸中间有一条刀疤，显而易见，刀疤是龙哥用菜刀留的。 额头塌陷是磕头磕碎的。 从后脑勺往下看。 她没有后背，她后背被挖出一个严丝合缝的洞，洞里被血肉肢体填满。如果把这些血肉和肢体全掏出来，重新拼凑，刚好能凑出来一个人形。 一只能看见的胳膊上保留没有完全愈合的刀疤。 想必，这也是龙哥砍的。 龙哥小声说道“她还真有两幅面孔啊……” 易悬说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平时是慈母形象，要是受了关于雯雯的刺激，她后脑勺的这张脸就会掌管这具躯体……也就说，雯雯好了，她或许才能控制住自己。” “大哥！雯雯就靠你了！”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易悬说道:“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把雯雯治好，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江湖中人，重承诺，我相信你！” 龙哥向易悬竖起大拇指。 易悬想着她们妇女的关系。 不禁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还答应跟一个小朋友玩捉迷藏呢！这都好一会了，我还没找到他呢。” “这孩子，估计家里也有点问题。” “我也得去他家里做个家访。” 易悬惦记着穿短裤的小朋友。 走到雯雯身前，抚摸两下雯雯的头:“雯雯，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过两天我还会过来。” “一定要配合妈妈好好吃药。” “你好好吃药，哥哥肯定会治好你的。” 雯雯听见易悬说的话。 她说道:“易哥哥，你是要找个小孩吗？那小孩白白净净的，脸上婴儿肥肉嘟嘟的。他喜欢穿短裤，喜欢让别人陪他玩捉迷藏。” “嗯。” 易悬点头:“应该是他。” 雯雯说道:“他是三楼马叔叔家的孩子，马叔叔也常年不在家，家里就他和他妈妈。” 这时，妇女说道:“老马家的孩子啊！那可不好对付，他妈妈那人有点不合群，不喜欢说话，也不怎么出门。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后来听说她家那只黑猫死了。” “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啊！” “搞得我们都心烦。” “找物业投诉都不好使。” 易悬心里头有点数。 他问道:“那这孩子家在几楼啊？” “楼上302。” 第17章 孩子 “岑岑，你说这个小朋友会藏在哪呢？” 肩扛乐高的易悬习惯岑岑的沉默。 就算她不说话，他依然会把自己心里想法和猜测一股脑都说出来:“我估计这个小朋友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家了……至于他的母亲，应该会变得更加奇怪。” “毕竟雯雯的妈妈就够奇怪了。” “话说，修仙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漂亮？” “不过根据赵院长的描述。” “我感觉他们更像是一群无所忌惮的疯子。” “唔……他们具体什么样的，还得等碰到他们再说。” “想必，他们的血肉会更好吃吧。” 说着说着，易悬已经走到302室门口。 他打算先去看看小朋友母亲的情况。 有的时候，促进孩子叛逆的其实是家庭因素。从小感受不到爱的孩子只会更孤僻，更自卑，更与世界格格不入。 况且雯雯她妈妈也说过。 这个小朋友的母亲本身就不太正常。 “铛！” “铛，铛！” 想到此处，易悬敲响房门。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是物业来送温暖的！” “有人在家的话，给开一下门呗！” 当易悬要敲第二次门的时候。 “咔吧”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伴随“吱嘎”门轴转动的声响，率先映入易悬眼帘是一把深红色的油纸伞。持伞的人身材应该有些矮小，因为这把油纸伞挡住易悬目光，易悬就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易悬听见一个怯懦懦的女人声音。 “你好。” “有什么事吗？” 有效沟通，是好事的起始。 易悬说道:“是这样的，最近住户反映你家孩子丢了，我是物业派过来了解情况的。” “请问，你家孩子找见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易悬的问题。 她往后欠了一步，让出易悬能够进来的空间:“那你先进来吧，我跟你说一下我儿子的情况。” 从女人出现，岑岑便开始谨慎起来。 足以说明眼前这个女人肯定有古怪的地方，但是易悬没有选择离开这里。他很镇定，选择进入房间内。 302和雯雯家的装饰风格完全两个概念。 302更加简单，更加温馨，墙上还挂着用来给孩子早教汉语拼音的动物图画，橱柜中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遥控玩具车，地板放着还没有拼完的积木。 同时，易悬注意到客厅一角放着喂猫粮用的小碗，和经常更换没有散发臭味的猫砂盆。 可是，客厅沙发和遮挡电视的布表面没有一点猫毛，而且易悬也没听见猫的动静。 “你请坐。” “洗衣机里还有衣服，我去拿一下。” 女人在房间里并没有放下油纸伞。 她自顾自走向厕所。 厕所虽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但易悬能够从敞开门的厕所里看见她从洗衣机里拿出一堆衣服。 用洗衣盆装好，她走了回来。 打着伞，费劲巴力准备把这一盆衣服都挂在房顶下晾衣杆上。易悬立马上前帮忙，主动把一件件衣服挂在晾衣架上，在递给她:“你一定很爱的你儿子吧。” “嗯？” “你看，你连你儿子婴儿时穿的衣服都没有扔，而是去清洗好。想来，晾干以后，你会保存起来吧？” “是的。” 她说道:“作为母亲，我本就应该参与我孩子每一段时间的成长。他孩童时的牙牙学语，七八岁时的淘气磨人，十几岁时的青春叛逆，二十几岁的过渡成熟。” “等到他娶妻生子，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就把他小时候穿的衣服拿出来。” “教育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 泪花绽放过后顺着眼窝流淌下来。 她说道:“可惜，我的儿子死了！” 易悬马上脱出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死……死了？！” “是的啊……他死了……” 话音刚落，她将始终遮住上半身的油纸伞放了下来。露出一张完全不是人的脸，换句话说这是一张黑猫的脸，只有嘴是人类的嘴。 可这个嘴很小，根本不是正常成年人的嘴。 倒很像是七八岁孩子的嘴。 她伸出附有倒刺舌头舔舐着全是裂口的嘴唇:“我总是梦见他！他让我陪他玩捉迷藏，我就陪他玩！可是我每次都找不到他！然后刚才我又梦见他了！” “他跟我说。” “妈妈，我好饿啊！” “你一定会很可怜的我儿子吧！” “就跟他们一样！” 忽地。 女人跑开了。 她跑进了卧室。 易悬跟了过去。 他看见女人打开衣柜。 衣柜里是一具七拧八憎，缺缺烂烂的尸体。 那仅存下来半张脸全是咬痕和伤口。 像极了小孩吃饭的时候，边吃边玩，心不在焉将食物咬地东一口西一口。 “这一具！” “那还有一具！” 女人又跑到侧卧。 从床底掏出一个塑料行李袋，拉开拉锁，得以看见里头躺着一具伤口几乎相同的尸体。 只是侧卧这具尸体更加畸形。 原本是胳膊的位置变成了大腿。 原本大腿的位置变成了脑袋。 那原本属于脑袋的位置变成了大腿。 整体裸露出来的大腿肌肤扎根着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他像是被淘气孩子随意拼凑在一起的积木，因为只有孩子才会拥有如此想象力。 尸体前方有一张深红色油漆涂抹不干净的供桌。 上面摆满长寿桃，可乐，薯片，旺仔牛奶，ad钙奶等等孩子可以吃的零食。两根刚烧过三分之二的蜡烛，滴落下来的蜡烛油快要把包装袋烫穿。 蜡烛光亮在灯光下微不足道。 艰难照耀起相框里的黑白照片。 和易悬约定好玩捉迷藏的小孩就在其中。 他眼睛里释放着孩子的童真。 不知道是不是刷桌子时特意所谓，照片的嘴巴被红油漆给糊住，导致看不见。 “哥哥，你找到我了啊！” “哥哥，你真厉害！” 忽地。 在黑白照片位置响起小孩说话声音。 古怪的是，易悬看见是女人嘴唇在上下合动，从唇形来看，她说的就是这两句话。 “哥哥既然你这么善良。”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玩具吗？” “我很希望哥哥一直陪伴着我的！” 第18章 混乱 “为什么他们的台词都差不多？” 易悬在心里想着虽然他们足够变态，但是逻辑思维受赵院长口中某些“东西”的影响，或许在初级阶段或者变成即将要吞食同类时会变成暴戾贪食的模样。 这一点，在岑岑身上同样有所体现。 只是岑岑拥有更多一些的理智。 至少，易悬说话，她会选择性听取意见。 “喵！” 忽地。 长有猫脸的女人猛然扑向易悬。 易悬刚要向左躲闪，没想到岑岑竟然上前一把掐住女人脖子，硬生生将女人提了起来。 这时，女人眼神中充满错愕。 易悬的动作很是矛盾，明明前一秒还要躲，下一秒躲闪动作停止，手用一种诡异弧度掐住自己脖子。 那弧度诡异到像是胳膊完全没有骨头。 “咕噜噜！” 易悬听见岑岑肚子饿的声音响起。 “咕噜噜！” 女人也听见了。 她看见此时此刻易悬看她的眼神。 和看盘中美餐，毫无区别。 “呃啊……” 女人明明已经失去窒息感一段时间了。 可是任由岑岑掐着，属于人类的窒息感重新找了回来。如果继续下去，她恐怕不能再给她的儿子找食物吃了。这种绝望感放大，求生欲爆发，尝试想要挣脱开易悬的手掌，却发现仍然是徒劳。 冷眼旁观的易悬这次没有打断岑岑。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在一楼搭建好的乐高，看着地方摆放的那具尸体，说不定一楼的乐高就是女人和她的宝贝儿子搞出来的事情。 毕竟搭建乐高也算是益智游戏。 能够促进孩子头脑发育。 “哥哥，你在想什么啊？” 忽地。 那小孩说话声音在易悬耳畔作响。 易悬回头一看，那要跟他玩捉迷藏的小孩就在他身旁，独属于孩子热烈且期盼的眼神正注视着他。 紧接着，小孩和见到幼儿园大姐姐类型老师似的，抬起双手，张开怀抱要跟易悬亲密接触。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 “这个孩子不会是人形神弃吧！？” 按照赵毅的说法，心魇幸福小区存在大量不可控神弃，易悬经过和邻居们“友好”的接触。 发现其实有的邻居只是受到污染，还没有彻底发疯。唯一一个彻底发疯的，还被岑岑给吃了。 可每个人的心魇不一样。 心魇里存在的不可控神弃更是不一样。 出现眼下的情况，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身为神选的女人彻底沦为了神弃的玩物。 “哥哥，你来陪我玩吧！” 小孩双手即将要触碰到易悬。 易悬猜测他双手有古怪，自然不能让他触碰到自己。向后躲闪的速度，又没有小孩向前追的快。 最后，小孩双手轻轻抚摸在他肚脐眼位置。 “怎，怎么回事？” 易悬发现自己右眼看不见。 而且透过光暗程度能够知道自己的右眼不是瞎了，是被一层布遮挡住了。他趁小孩没有继续要抚摸他，连忙在右眼摸上一把:“我的右眼没了……” “摸起来的结构更像是我的肚脐眼。” 易悬掀开遮挡肚子的衣物。 属于右眼的视野再次出现，只不过和过往看到的不同，这次是从肚脐眼位置向前看的。 “嘿嘿嘿！” “哥哥肚脐眼长脸上了！” 来自孩童直接的嘲笑更加让人恼火。 “嘿嘿嘿！” “我想让哥哥的屁股长脸上！” 话音刚落。 小孩出现在易悬背后。 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双手向易悬屁股摸去。 “屁股上长了一张脸应该是很正常的。” “毕竟在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 “万事皆有可能。” 易悬没有躲，更没有闪。 站在原地，自顾自说话。 他的脸随着他说话快速发生变化。 鼻梁骨塌陷，整张脸从中间向下凹陷。 他嘴巴，耳朵，眼睛和肚脐眼全部消失不见。 变成一个圆润的屁股。 恰好，小孩双手抚摸到原本属于屁股的位置。 唰—— 易悬脸上的屁股换回了脸。 小孩刺耳尖锐笑声戛然而止。 “小孩子不听话，可是要挨打的哟！” 易悬一个大嘴巴抽在小孩脸上。 肌肤和肌肤的接触，易悬左手变成他右脚。 易悬没有停，对小孩拳打脚踢。 他四肢和全身上下的器官都错位开来。 他看起来像是个不规则形状的物体。 掀开上半身穿的长袖，透过雨衣，替代胸部r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孩，放到肚脐眼的嘴巴开口说话:“小朋友，哥哥答应你玩，就是答应你玩了哟！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哇！” 鼻青脸肿的小孩哀嚎:“不是这样的！哥哥应该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好玩！活人不好玩！” 易悬说道:“像你这个岁数的小孩正在接受学前教育，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所以……” 易悬从雨衣本就不大的兜兜里掏出至少二十本用来给孩子做启蒙教育的书籍。一沓子书籍往地上一放，易悬勉强转过身去，看见已经被岑岑吃掉一条大腿的女人:“我想，你妈妈应该也会同意我这个做法的。” “岑岑，别吃了！” 易悬赶紧劝阻岑岑别再吃下去。 岑岑舔了舔嘴唇残留下来的血迹。 回头看一眼完全不成形状的易悬，疑惑片刻，最后恋恋不舍地从女人大腿撕下一小块肉偷偷塞进嘴里。 咀嚼幅度很小，生怕易悬发现。 “要记得好好按时完成作业！” “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检查的！” “你要是不完成作业。” “哼，哼，哼！” 易悬冷笑三声。 小孩哭得更激烈了。 抹了一把眼泪，抄起一本学习汉语拼音的练习册，一时间没忍住又又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 “不哭，不哭！” 易悬假借安慰他的名义。 把身体器官归于原位。 和淘气顽皮的孩子沟通，要学会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不能一味施加压力。 于是，易悬说道:“哥哥有个乐高，你要是好好学习，达成哥哥给你定下的目标，哥哥就把乐高送给你。” “那哥哥，你的乐高好玩吗？” 易悬脑海中响起惨叫鸡“啊！啊！啊！”叫声。 很郑重点头:“哥哥给你的玩具，肯定是很好玩的！” 第19章 吞食 “你看。” 易悬从兜里取出两节电池。 放进乐高里头。 顿时双眼紧闭乐高眼睛瞪大像灯笼。 立马看见站在他眼前的易悬。 刚好易悬两根手指掐住他腰间赘肉，要用极其残暴的方式对待他，合实轻轻一拧。 “卧槽xx！！！” “哥哥，这个玩具这么好玩吗？” 小孩放下练习册。 在他听来，没有什么东西比惨叫对于他来说有兴趣了，更不用说不玩就要写练习题。 小孩疯狂用两根手指掐乐高不同位置。 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房间之内。 易悬为了让小孩觉得更有玩头。 把整个乐高拆卸开来，一堆身体零件摔落到地板:“这是高级乐高，你可以自己重新拼装。” “不同拼装方式，你可以获得不同形状的乐高。” “比如这样。” 易悬开始亲手拼装乐高。 那散乱身体零件在他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各种各样他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或者动漫手办被他给拼凑出来。 小孩欢呼雀跃着在一旁激动鼓掌。 小脸上全是笑意。 连带他那失去一条腿的妈妈也跟着笑起来。 易悬自然观察到这一点。 在心里默默记下。 目前看来，很多神弃和神选的精神状况应该是两个极端。一种对于自己亲朋好友的爱更加激烈，一种对于自己亲朋好友完全漠视。 想到此处，他看了看自己。 紧接着又看了看岑岑，这时他发现岑岑没有完全放下红盖头，而是露出她那因为血液变成深红色的嘴唇。 舌头舔舐着嘴唇，好似在回忆刚才的美好。 只是这一刻，易悬发现岑岑正在隔住红盖头注视着他，好巧的是，肚子饥饿声音响起。 “咕噜噜！” 易悬主动走上前去。 牵住岑岑纤细手掌:“饿了吗？” 岑岑下意识点点头，再连忙摇摇头。 易悬说道:“我想有些时候，咱们不一定要靠血肉为食，可以吃一些其他东西。” 岑岑微微歪头，仿佛在问:“比如？” “比如这些东西。” 易悬打个响指。 他得以看见附着在小孩皮肤外侧的层层迷雾。 同时，在心魇——幸福小区当中同样存在着无数迷雾。迷雾直冲天际，越是靠近天边越是浓郁。 遮住了悬挂在空中永远不会陨落的月亮。 “这些促成神弃和神选出现的本源。” 易悬说道:“赵院长说过，第一批变异者是因为阳光。那包括我在内的第二批变异者应该就是吸收了这些雾气，才会变成这样的……” “所以，咱们应该可以尝试用这些雾气当做食物。并且我还在怀疑一个问题，就是这些雾气被吃掉以后，是不是能够缓解不可控神弃的精神问题？” 易悬打响第二个响指。 属于小孩的雾气漂浮到易悬身前。 易悬说道:“你要不要尝尝？” 见岑岑迟迟没有动作，易悬用双手把雾气拼凑出一个人形:“现在可以尝尝了吗？” 岑岑很是饥饿，可仍然尽量在易悬面前保持优雅的状态，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迷雾。 很快，易悬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着，夹带着一股能够影响到他精神状态的未知因素在疯狂增生，他目光所视能看到的红色。 逐渐变成了灰色。 真正古怪的是他瞳孔在一瞬间变成白色。 在下一秒，变回正常颜色。 易悬趁着精神和意识还算清醒。 他跑到厨房，举起菜板上立住的菜刀。 将胳膊放到菜板上，高举起菜刀，一刀剁了下去。 刀锋剁进血肉，剁碎骨头。 易悬前臂和少量鲜血停留在菜板上。 能够让人晕厥的疼痛强行镇住那肆虐的力量和未知因素。他额头冒着虚汗，颤抖着捡起自己的前臂，面带和煦微笑，将前臂递给岑岑:“咱俩是一体的，我怎么能让你饿到呢？以后饿了就跟我说，吃吧。” 岑岑接过前臂，认认真真吃了起来。 易悬长舒一口气。 直到岑岑把这条小臂吃完。 他在脑海里想到，肢体类的神弃完全可以帮助神选把失去的肢体给弥补回来，断臂重生不是问题。 心之所想，念之所达。 失去的骨骼和血肉再生，崭新的胳膊重新生长出来，而且肌肉明显比上一条更加结实。 断臂重生，消耗需求刚好是岑岑吐食的雾气。 实验成功后，易悬说道:“以后，我养你啊！” …… “听他妈妈说，301的那个孩子好久没出门了。” 易悬站在301室的门口。 回想着勉强有些清醒的孩子她妈妈说的话。 “她曾经去找过他。” “按照她的说法，301居住的人很弱小，刚好能拿来当做玩具。” “但是不管她怎么敲门，都没人开门。” “等不下的时候，她无论怎么尝试开门，这个门始终是打不开的……” “这301的人，会是啥样的人？” 易悬做好准备。 敲响301房门。 与女人说的一样。 没人回应。 易悬轻轻嗓子，说道:“你好，开一下门呗！社区过来送温暖的！” “吱嘎……” 没想到，门居然被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能有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出现在易悬眼前。这个小伙子看起来瘦弱无比，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短袖正面有着大片呕吐物会留下的痕迹没有清洗。 他一把抓住易悬的手。 把易悬拖进房间里。 客厅一角摆放的电脑正在播放抒情音乐，正中间摆放的电视正在播放最新的番剧。 整个房间内的声音很嘈杂。 易悬还没来得及和小伙子说话。 小伙子主动开口:“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就一会就行……我害怕，我想有个人能陪我一会！” “你怎么了？” “它就快出现了!它会杀死我的！” 易悬根据小伙子的表现和面部特征。 在心中分析着。 他觉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可能患有恐慌症，又称惊吓恐惧症，病状是在是在一段特定时间内，有强烈害怕或不适感受。在犯病时间内，患者喜欢去求助，会要求丈夫不要出差，要求身边不能没有人陪，寸步不离家人跟着他等。同时他可能还有会回避行为，比方说避免去没有人能帮到他地方，避免人去做事情等。 但有岑岑作为前提。 易悬很难猜测他口中的那个“它”到底是什么玩应。 于是，他开口说道:“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顺势试探问道“你说的那个它，是什么东西？” 第20章 触手 小伙子眼神中存在明显的迟疑。 他嘴唇上新疤和旧痂结合在一起，说话时忍不住在抽动:“它……它就找成那个样子，就是那个样子！” 忽然手指指向易悬身后。 随即立马双手抱住脑袋，蹲了下去。 绝望地大声喊叫:“它出现了，它就在你身后！” 易悬回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 按理来说，恐慌症只有特别严重的阶段才会出现幻觉。并且实际上这种病症很难分清，如果是心脏存在问题，或者甲状腺疾病，这两种疾病的症状和恐慌症很相似。 易悬只能根据小伙子表现出来的症状进行判断。 “它又来了!” 小伙子抱头在房间内鼠窜。 他用抱枕包裹住脑袋，发现没用后把抱枕随意扔到地板。跑到卧室，用被子完全包裹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同时还不忘小心翼翼从被子里悄悄探出头看他口中的东西有没有再次出现。 而易悬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他不禁想起岑岑最开始出现的症状。 岑岑口中的“祂”和小伙子口中的“它”到底是不是一个物种，而让岑岑真正恐慌的是什么东西。 毕竟岑岑在没沦为神弃之前，应该是修仙者。 易悬尽量不发出多余声音凑近小伙子。 他轻轻抚摸，时而拍打两下小伙子后背。 给予一定理解的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就……就是……” 小伙子声音充斥着哭腔。 他很是绝望的继续说道:“那个东西就像是蜘蛛，但是又很不像是蜘蛛……” “它就在墙角上。” “墙角上全是像黑色头发一样的蜘蛛网。” “它盘踞在蜘蛛网上。” “灰白色头发遮住了绝大部分脸。” “只露出冒着红光的眼睛。” “它的爪子不是爪子。” “是和章鱼一样的触手。” “吸孔上有着粘稠的液体。” 话说到此处，易悬心中有了判断。 他情况和岑岑完全是两个概念，毕竟岑岑连她口中的“祂”具体长什么样子都无法形容出来。 于是，易悬又问道:“它伤害过你吗？” 小伙子回头看一眼，“它”没有出现。 才敢把裹在被子里的胳膊伸了出来，让易悬去看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刀疤。 “这就是它伤害的！” “它那些触手在我胳膊上留下的。” 易悬仔细观察着刀疤。 显然现在存在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小伙子看见的和自己看见的不一样，存在视觉差距。 在易悬眼里看来是刀疤。 在小伙子眼里看来是触手伤害留下的疤痕。 第二个问题。 精神病人存在自残现象有四种情况。 符合小伙子情况的应该有两种。 第一种是伤害自己来缓解焦虑、抑郁、愤怒等不良的情绪。出现第一种情况的病人通常存在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残成瘾性。 当焦虑，抑郁，愤怒的不良情绪出现。 他们会把自残当做疏导自身的优先方案。 因为当血从伤口流出来的那一刻，那些负面情绪会荡然无存，这一瞬间难得快感很容易上瘾。 第二种是是患者存在内脏妄想，认为自己的身体“坏了”或者不属于自己，必须去除。 他觉着触手伤害了自己。 但实际上触手没有伤害自己。 可他仍然会认为自己被触手伤害了。 随之而来是通过自残方式来达到让自己确信自己被伤害的目的。 “它又来了！” 小伙子立马把胳膊收回被子里。 易悬说道:“它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的，它就在你身后。” 小伙子不敢去看:“它的触手就悬在你脑袋上面。” 话音刚落。 易悬竟然听见“啪嗒”一声。 是水滴滴落在他头顶的声音。 他伸手去摸头顶，发现头发真被水滴打湿一小块。 “你不要伤害他！” 小伙子突然咆哮出声。 与此同时，易悬明显能够感觉到有一个极其强力类似鞭子的东西抽在自己腰上。 直接把他抽飞了。 力量大到把他三分之一身体镶嵌进墙里。 岑岑把易悬从墙里拽了出来。 要是换成之前的他，这一下子肯定骨折了。 幸好经过强化的身体没有以往不堪一击。 满头墙灰让易悬显得很狼狈。 他目光看向岑岑。 发现岑岑也在看着他。 要是换做平时，岑岑早就跑到能让她吃掉的“食物”旁边了。 所以，连岑岑都没有发现小伙子口中的怪物吗？ 易悬咽了口唾沫。 问道:“它现在在哪？” 小伙子说道:“它就在你背后，就在那个墙上挂着呢！你快点拿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易悬不信邪回头看。 和之前没有区别，什么都没看到。 “它又来了！” “卧槽！” 岑岑操控易悬四肢。 把易悬攒成一个球，和踢足球似的让易悬旋转起来，轱辘到另一头。 “嘭！” 看不见的触手砸碎地板。 裂纹的延伸不断提醒易悬那触手是真实存在的。 “它现在在哪？” 岑岑把易悬拆开。 提起易悬脖子，就上了墙。 “它就在你眼前那面墙上！” 易悬死死盯住空空荡荡的墙面。 舔舔嘴唇，刚要有所动作。 一阵劲风劈头盖脸刮在易悬脸上。 岑岑按住易悬脑袋，把易悬脑袋连带脖子按到与肩膀成一条平线，堪堪躲过触手攻击。 “咔吧……” 伴随骨头声响，易悬脑袋和脖子伸展回原位。 “这样不行……” 易悬和岑岑对视一眼。 忽地。 “咕噜噜”肚子的饥饿提醒着易悬。 岑岑又想进食了。 可是关键在于，岑岑这次眼神中的渴望聚集在易悬身上。要么是她想吃自己，要么是问题出现自己身上。 “从始至终，我都信了他说的话。” “或许，那个东西它不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我想到它，它就会出现。” “而这个人，他说的话，就是让我不断想起它。” “所以，它才能不断攻击我。” “我应该不想它。” 易悬回忆起一种心理学效应。 这种效应被称作白熊效应，还称反弹效应。 源自国外一个社会心理学家的一个实验，他要求参与者尝试不要想象一只白色的熊，结果人们的思维出现强烈反弹，大家很快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白熊的形象。 有时候，越在心理暗示不要想什么。 反而越能想起什么。 想到此处，易悬打个响指。 “那就让它变成真的好了。” 第21章 进化 “你快走吧！” “它不会杀我的……” “我求求你，你快走吧！” 小伙子躲在被子里。 哭腔充满绝望，排斥着被子外世界中的一切。 易悬问道:“它现在在哪？” 小伙子咆哮着:“它，它就在你眼前！” “吧唧！” 忽地。 易悬伸手张开五指。 在什么都没有的眼前，微微合拢五指留下一些空间，不断用力在自我拉扯。 伴随不断响起是液体“啪嗒”的声响。 仿佛，他正抓住那吸孔中布满液体的触手。 “章鱼的触手。” 忽地。 易悬手中真的出现了章鱼触手。 这触手呈现蓝黑色，密密麻麻吸孔一个连接着一个足够让人头皮发麻。吸孔里满是不断蠕动的液体，粘在易悬手心，想甩掉都需要费很大力气。 触手粗壮和成年人大腿差不多。 易悬抓住仅仅只是最细弱的触手一角。 还是勉强才抓住的。 “吧唧！” 这时，岑岑纤细小手也攥住触手。 她猛地向上一抬。 “嘭！” 划破空气的声响。 随后天花板碎裂开来。 又“嘭”的一声，卧室内地板粉碎更彻底。 小伙子听见动静。 打着寒颤，从被子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他看见易悬攥着一只触手，时而抬起时而落下，天花板的墙皮落了一被子。 他忽然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了。 “不行，这样杀不死它……” 对于岑岑的暴力倾向，易悬早就习以为常。 并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易悬明白岑岑有个习惯，她要是进食的话，食物必须是人形。 哪怕这个人形长相很惨不忍睹。 她依然能够进食。 要不是人形。 她连一点食欲都不会产生。 显然这个触手不在她进食范围之内。 “脑袋是人脑袋。” “应该能吃吧！” 易悬在脑海中回忆起小时候上生物课，生物老师讲过蜘蛛身体结构。蜘蛛有八条腿，一是头胸部，这部分有两对附肢；二是腹部，有两对足肢。 “哗啦啦！” 突然。 岑岑攥住的那一只触手旁。 出现七条一模一样触手。 紧接着，那七条触手向岑岑扎了过去。 岑岑松开一条触手。 不慌不乱，躲闪出足够空间。 速度奇快抓住另外两只触手，把这两只触手系在一起，而且系成一个蝴蝶结。 “嗯……” “岑岑的审美感恢复了不少。” “这对于她整体病情恢复有着显著的效果。” 易悬还不忘记观察岑岑的病情。 毕竟在他看来，岑岑不仅是他朋友，更是需要他帮助治疗的病人。他想要岑岑康复，变回正常人。 可做到这一切前提下。 是岑岑不再受到来自外部的刺激。 当然，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东西。 易悬不介意将“他们”吃掉。 等四对爪子系成四只蝴蝶结。 岑岑回头看一眼易悬，隔着红盖头，易悬能够看见她和小孩似的在跟自己邀功。 轻轻仰起小脑袋瓜。 如同在说:“快夸夸我！” “岑岑真棒！” 易悬毫不吝啬竖起大拇指。 岑岑回到易悬身旁，下意识牵起他的手。 微微欠身，躲到易悬身后。 “还是不够的。” “没有完全的身体和致命的弱点。” “是不能杀死它的。” “脑袋，脑袋，脑袋。” 易悬脑袋当中浮现出小时候看到的恐怖片画面。 虽然易悬从小胆子就很大，看恐怖片很是无感，但是仍有一部电影吓得他晚上厕所要让妈妈陪伴。 那就是《咒怨》 四只蝴蝶结疯狂涌动。 幸好岑岑系的足够死，否则一秒之内就会被挣脱开。在接下来三秒之内，凭空出现的黑色血肉宛如夏夜粪坑里的蛆虫攒动着凑在一起。 根据小伙子描绘和易悬心中对于画面的构想与搭建。 八只触手根部连接在脖子下面。 灰白色头发遮住绝大部分脸，露出来的皮肤残存干枯已久的血迹。烟熏妆眼眶和泛起红色泪光的瞳孔，在清醒和癫狂之间反复挣扎。 脑袋后面，是被怨恨欲念编织形成的蜘蛛网。 “就是这个样子……” 易悬歪头:“岑岑，这样的东西，你确定你还要吃吗？” 岑岑沉默不语，答案在易悬心中呼之欲出。 “那就快些解决掉它吧……” 易悬刚要有所动作。 “哈哈哈！” “我成了！” “我成了！” 忽地。 胆小恐惧被怪物杀死，始终躲在被子里的小伙子。 把被子甩到一边去，兴奋无比直接跳了起来。 “你也看到它了吧！” “我就说嘛，你肯定能看到的！” 易悬看向小伙子。 他发现小伙子脸部已经完全抽搐。 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底下，他手指向易悬:“我就说嘛！从你敲门开始，我就觉着你跟其他废物不一样！你肯定能看见它，肯定跟我一样能看见它！” “哈哈哈！” “我成……” “嘭！” 小伙子连话都没说完。 身体顷刻间，从内向外爆炸。 碎肉和鲜血溅得易悬满身都是。 幸好易悬穿了雨衣，阻挡绝大部分。 “他……死了？” “不，不对！” 盘踞在蜘蛛网的脑袋变了。 原本露出来的女人眼睛，变成那爆炸的小伙子眼睛。一开始，他眼睛当中有着恍惚和迟疑。 两种情绪没存在超过半秒钟。 小伙子抬起头，嘴角再次裂到耳根。 嘴里面发出声音是他原本声音和一个中年妇女声音:“哈哈哈……我进化了！” “人类的血肉只有苦楚！” “进化才是关键！” 他舔舐着嘴唇。 没有肚子，却传来“咕噜噜”代表饥饿的声响。 他说道:“让我把你吃了吧……这样，你也会迎来光荣的进化！我会带你走向这个世界的终端！” 触手卷向易悬。 岑岑提起易悬躲过一击。 “他不禁患有恐慌症。” “还尼玛有中二病！” 易悬示意岑岑放下自己。 他双脚踩在碎裂地板。 步步向前，没有丝毫的忐忑和不安。 小伙子看着易悬步步向他走来。 一种恐慌感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不需要呼吸，更不需要心脏的他莫名其妙感觉到幻肢心脏骤然发紧。 汗珠顺着额头划过鼻尖，挂住头发。 同时开始害怕失去这具身体。 怕这具身体不受控制而感到发狂。 浑身剧烈打着冷颤。 八只触手在与他逐渐产生分歧和疏离感。 心脏传来的剧痛让他更加乏力。 呼吸堵塞，无法顺畅。 自我危机意识爆发。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可能……” “我已经进化了……” “怎么可能会死！？” 他挣扎想要摆脱这种濒临死亡的困境。 这时，易悬已经来到他下方。 “实不相瞒，我是个医生。” “你的恐慌症，需要我的治疗吗？” 第22章 圣光 小伙子听见易悬说的话。 勉强打起精神，低头刚好与易悬对视。 他看见易悬眼中坚毅目光和足够温柔的神色。 竟然有种想哭情绪在幻想出来的心脏中愈演愈烈。 “哭吧。” “哭出来会好一些的。” 易悬踮起脚尖。 把小伙子脑袋搂在肩膀。 轻轻抚摸着，时而拍打两下。 “哇”的一声，小伙子哭出声来。 眼泪打湿易悬雨衣。 易悬很温和说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特殊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只是特殊的，很不同的和别人不一样，这并不是罪。只要你不伤害他人，你的特殊和不同是能够被这个世界接受的。” “至少，我是能够接受你的。” 小伙子哭泣着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改变，从现在开始吧。” 易悬说道:“要多与人沟通，我可以把一些邻居介绍给你认识……唔，从目前来看，咱们这些邻居还是友好的。” 小伙子说道:“可是……现在只有你能看到我啊！” “等一下……” 易悬在房间内寻找一圈。 找到一个小本本和碳素笔。 他用碳素笔把小伙子极其抽象地画印在小本本上。 小伙子看见自己的画像。 嘴角难免抽搐一下:“这……这真的可以吗？” 易悬拍拍胸膛:“相信我，肯定是可以的！” 又说道:“你先在房间里待着吧，等我把这栋楼的邻居都给搞定了，我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你……” “好……” 小伙子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这种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神奇压制住来自精神本源的崩坏和疯癫:“我等你。” “话疗是话疗。” 易悬从兜里掏出两盒用来缓解精神疾病的药。 递到小伙子触手中:“这两盒药你要按时吃哦，要积极配合治疗，这样才能痊愈。” 小伙子看着触手中的两团空气。 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铛！” “铛，铛！” 忽地。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小伙子能够观察到门外站着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说道:“门外那是一个死老太太……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敲人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话音刚落，明明隔着一道防盗门。 易悬还是能听见一个老太太顶着嗓子，歇斯底里才能发出动静的说话声音。 “有人在家吗？” “信z能得永生！” “开开门啊！” “信上d才能上天堂啊！” “我这有本书，你拿着看看啊！” 易悬和小伙子对视一眼。 小伙子说道:“对门那个人给她开过门，然后对门那个人就没再来我家敲过门。” “这样啊……” 易悬心里头有了ac数。 像滨城这样的城市，大量青壮劳动力南下。 留下太多太多空巢老人。 要是有个孙子或者孙女在身旁的还好，至少能看个孩子，打发时间。没有孙子，孙女的要么去跳广场，要么去棋牌社。而这环境因素造就了一批活着，心理层面空虚无法被亲情填满的老人。 而当下环境，zj最大作用就是慰藉心灵。 所以造就大批老人信教。 甚至是主动去传教。 小时候，易悬就碰到过。 这些老人普遍就是很自然走到你身边。 脱口而出一句，小伙子，你信教吗？ 每次遇到，易悬只好默默加快脚下步伐速度。 “我知道屋子里有人！” “你把门打开。” “听我说一说就好，又不能少块肉！” 门外那个老太太迟迟没有走。 仿佛知道房间内有人。 语气逐渐暴躁，敲门声变成砸门声越来越急。 “我去看看吧。” “毕竟这个奶奶也是咱们的邻居。” 易悬挠挠头。 毕竟按照赵院长的说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修仙者。既然东方有修仙者，西方肯定有会冒圣光的牧师和圣骑士。并且，易悬还想搞出一件事。 被污染的会不会因为信仰问题。 导致污染变异的方向不一样。 想到此处，易悬满怀期待打开门。 “你还，请问有什么事吗？” 易悬看见门外站着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起来能有七十五六岁。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老人都怕冷，她穿着厚重棉袄把身体裹了个严实。 岁数大有点罗圈腿的腿正在轻微颤抖。 拄着拐杖，勉强能站稳。 老太太用她脸上的第一张嘴说道:“小伙子，这是你家吗？” 易悬扫了一眼攀爬到墙角的小伙子。 随后说道:“是我家，有什么事儿吗？奶奶。” 她第一张嘴继续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信ys吗？信ys死了以后能上天堂。” 见易悬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她眼梢下第二张嘴开口说话:“是啊是啊！小伙子，不信白不信！你家里也有老人吧！信这个对老人身体好，我妈妈就是信了这个，癌症都好了。” 她额头第三张嘴开口说话。 是个老大爷的声音:“小伙子，你抽不抽烟啊？我信了以后连烟都不抽了!省钱，身体还健康。” “嘭！” 老太太重重抓住易悬手腕。 要是易悬不跟着她信，便不打算放易悬走了。 易悬面带微笑。 先冲老太太说道:“奶奶你先别急。” 再向老太太身后左侧另外一个大娘说道:“癌症不是信这玩意能治好的，该看病还是得看病。” 最后，他对老大爷说道:“大爷，我平时很少抽烟。但是你这个岁数确实得戒烟了，为了自己儿女，你都得多活两年，戒了省钱还健康。” 见易悬答非所问。 三张嘴异口同声:“那你到底信不信啊！” “我要是不信呢？” “那可是要下地狱的啊！” 老太太猛地张开嘴要向易悬。 面对老太太始终保持厌恶态度的岑岑早有准备。 她跳起来一拳砸向老太太面额。 这一拳力气大和拿大锤砸没什么区别。 直接把老太太面额砸出凹进去的坑。 老太太被砸趴在地，顿时没了动静。 可是，易悬能够看见。 老太太身后跟着的大娘和大爷浑身上下散发着白色光芒，这些白色光芒具备治疗伤口作用。 眼梢下的嘴和额头上的嘴。 撅起来嘴唇，呕着把没被消化的烂肉给慢慢吐了出来。 烂肉弥补进了老太太脸上被砸凹进去的坑。 易悬眼见“圣光”迅速治疗完成老太太伤势。 不禁感叹道:“确实不太一样啊！” 第23章 炖肉 眼见老奶奶伤势恢复完好如初。 易悬赶忙拉住要上去再给一个大逼兜的岑岑。 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画的抽象画作。 递到老太太手中:“奶奶，你看这是什么吗？” 老太太下意识看向画。 她身后站着的大娘和大爷同样将目光聚集在画上。 “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额头第三张嘴开口说话了。 大爷声音泛着不解。 易悬指向已经从墙角跳到地板上的小伙子。 说道:“你能看见他吗？” 老太太目光和大娘，大爷目光同时看向小伙子。 在易悬眼中看来勉强脑袋保有人样的小伙子，在他们眼中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暴走漫画王尼玛那猖狂且抽象的脑袋。 走线完全走不了直线的触手。 没有一点是和人搭边的。 但是，这足够让她们三个人震惊了。 这小伙子污染变异的能力结构，是目前为止易悬见过最独一无二的。因为他是唯心的，只有心中保有关于他的形象，才能见到，并且触碰到他。 他此时此刻的身体是易悬所创造的。 易悬便能通过画像方式来传播小伙子的存在性。 一千个人眼中自然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易悬重新拿起小本本和碳素笔。 对她们说道:“如果你们能相信我的话，请把你们最重要亲人的长相告诉我，我能将他们创造出来。” “虽然我绘画的能力很弱。” 易悬知道很多老人信j其实另有原因，是希望通过自己祈祷来换取自己儿孙一辈子的幸福与安康。 当然，一定要排除那些极端分子。 而且，让老人们相信一件事。 最简单有效是让他们亲眼看到事情发生 。 他们见到画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难免有些激动。 “啪嗒！” 这一次还是老太太抓住易悬手腕。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轻了很多，温暖了许多。 “我想我孙子了……” “他在外地，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记着他小时候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我奶奶，当时我觉得可高兴了……” 老太太说话语气不再歇斯底里。 甚至在易悬身上找到渴求和希望。 在她为数不多记忆当中，或许只有这一段不断维持保持她的意识，让她没有彻底陷入疯癫。 “那你可以给我形容一下您孙子的长相吗？” “我记得他脸上胖嘟嘟的，眼睛很大很有神……” 老太太尽量陷入回忆。 工作和生活，让他们分别开来。 年老没有跟随时代进步的老年人们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或许她有好几年没见过孙子了。 易悬倾他所有把老太太孙子形象画在小本本上。 属于易悬心中的小伙子在一旁观看着。 易悬的画一塌糊涂，可是在小伙子看来，易悬真的在帮助自己被其他人需要。 画被画好了。 勉强有个人样。 小伙子刚要吐槽一句。 没想到，他在老太太瞳孔只看到浓浓的爱意。 老太太接过画。 当她闭眼睁眼看到小伙子时。 小伙子更改了模样。 热情的，热情地扑到老奶奶怀里。 属于老奶奶记忆中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奶奶，我想你啦！” …… 易悬把三幅画交到她们手中。 她们怜惜着，捧起画，离开了这层楼。 等她们走后，小伙子说道:“你这么做只是让他们自欺欺人罢了……她们不进化，到最后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你进化了，还不是死路一条？” 易悬说道:“我走在前面，等我趟过了这些路，能成的话，再让他们走吧！” “你不怕我，把她们吃了？” “相比于吃人，我知道你更需要被人需要。” 易悬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阳。” 易悬说道:“好的，陈阳同志！” 易悬继续说道:“我该去下一家看看了!看完下一家，我就该回家睡觉了。补个觉，我还得上班呢！” “上班？” 陈阳很是不解:“你还要上班？” 易悬说道:“是啊！是啊！我需要挣钱养家呢！” “等工资开下来。” “我得给我妹妹买玩具。” “给我妈妈买药吃。” “我还要给陈大爷买一条烟。” “给我家楼上，经常照顾我们家的王阿姨买把新菜刀。王奶奶家的冰箱快要坏了，如果她儿子实在没时间回来给她换，我就给她挑一个，先换上。” 易悬出了房门:“对了，接下来你推荐我去哪家看看？” “去楼上吧，楼上402那家好像都是普通人……” 小伙子习惯性卡在墙角当中。 易悬和他告别后。 向楼上走去。 站在402门口。 易悬打理打理自己衣服。 敲响房门:“请问一下，有人在家吗？” 很快门内有人回应:“来了！来了！” “咔吧！” 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蓝白色相间校服。 脖子系有红领巾的少年向易悬问道:“你好，请问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易悬看见长得板板正正的少年。 一时间有些恍惚，马上恢复正常。 笑道:“孩子，你父母在家吗？我是楼下物业的，因为之前y情问题，来问候一下咱们小区业主。” “哦哦，那你先进来吧！” 少年把门完全打开。 转身喊道:“爸爸！咱俩来客人了!” 易悬刚进入房间内。 少年的爸爸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男人双手水珠还没擦拭干净。 他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向易悬。 “你好，你好。” “晚上吃饭了吗？” “没吃饭的话，一起吃吧。” “我们家的饭快做好了。” 他热情邀请易悬留在他家吃饭。 易悬推辞两下，见推辞不了。 只好答应下来。 男人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浓郁肉香味逐渐从厨房扩散到整个房间都是。 易悬闻到这股味道。 竟然肚子饿了，咕噜噜响。 这次响，和岑岑没有任何关系。 岑岑冷冰冰站在他身后，没有一点反应。 “嘿嘿嘿！” “肉汤来啦！” 男人戴好隔热手套把一大瓷碗滚烫热汤放在餐桌上。这下，肉香味更加浓郁，易悬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哥哥，我爸做饭好吃吧！” 少年坐在易悬旁边的椅子。 易悬满是诚意点头:“是啊！你有这么一个爸爸，肯定是很幸福的！” 话音刚落。 在厨房忙乎其他菜的男人喊道:“雨琦，你去把你姐姐从卧室里推出来，该吃饭了！” “知道了，爸爸！” 少年跳下椅子。 跑到三间卧室其中一件卧室。 从中，推出来一个坐轮椅的女孩。 当易悬看见女孩，顿时感觉到这个女孩和整个家的温馨氛围格格不入。她显得很麻木，整张脸表情是沉下来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发自内心的笑。 更为关键的是。 她穿的裤子空空荡荡。 很显然，她没有双腿。 易悬联想到什么。 闻起肉香味。 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真是一家相亲相爱的普通人啊！” 第24章 吃肉 “我家女儿小时候出过车祸。” 男人把一盘土豆炖豆角放在餐桌上。 他提起这件事时候语气充满自责:“命是救回来了……但是双腿却都截肢了……我爱人因为这个事特别特别埋怨自己……” “然后她就做了些不好的事……” 男人痛心不敢把话说完整。 易悬下意识向客厅角落看去。 用相框裱起来的女人笑容很慈祥。 男人又将一碗咸菜放到餐桌上。 坐在易悬对面，说道:“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还好两个孩子够听话，没怎么让我操心。” “我老儿子可棒了。” “学习超级好，年年期末能获评三好学生。” “考试从来没出过年级前三。” “奖状都贴满了一墙。” 话音刚落。 易悬看见粘贴到满墙面的奖状。 橙红色奖状和黑白照片离得很近。 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她的孩子很优秀很听话很棒。 “我家女儿也不差。” “她唱歌很好听。” “经常在d音平台上直播。” “能赚一些钱来补贴家用。” 女孩妆容很素。 微微低头吃饭。 看起来很安静。 男人继续说道:“你自己吃菜啊！我就不给你加了。” “哦哦，不用麻烦……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易悬夹起一块肉。 炖到滚瓜烂熟的猪五花，入口即化。 香味在易悬口中弥漫。 他轻轻闭上眼睛。 回味着。 打心里觉得男人的厨艺比自己强上一万倍。 要是能跟他取取经就好了。 这样，回头给妈妈和晨晨做饭。 她们肯定更喜欢吃了。 “嘭!” 忽地。 剧烈撞击声音打断易悬的意想。 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次他看见客厅洁白墙面上满是枯涸成黑红色的血迹。之前看到的奖状根本不存在，并且原本用来存放女人黑白照片的位置变成了一颗女人头颅。 蜷曲头发乱糟糟的。 却遮不住女人瞪大，死不瞑目的双眼。 最为诡异是只有一颗女人头颅。 切口砍的完好无损。 砍下这颗头颅的人生怕浪费一丁点血肉。 易悬回过头来。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一心一意吃着没有完全煮熟的饭菜。 半生不熟的肉在他口中“嘎吱，嘎吱”作响。 他那绿色围裙全是血渍。 双手手纹上是怎么擦都无法擦掉，烙印进皮肤的血渍。 易悬低头看向少年。 刚到青春期的少年略显幼稚脸庞写满叛逆。 校服同样都是血渍，仿佛好久没有清洗。 散发浓郁汗臭味。 领口系的红领巾变成一条腐烂到黑色的小肠。 见怪不怪的易悬保持淡定。 他闻见没吃时候飘着肉香味的大瓷碗此时此刻弥漫阵阵腥臭味。 被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腿骨堆积在其中。 想到此处，易悬看向那个女孩。 刚转头的瞬间，女孩那张麻木到面无表情的脸扑了上来:“你刚才吃了我的肉！” 她如同闯出地狱的饿死鬼。 枯槁，抬起还没有擀面杖粗的胳膊。 皮包骨手掌向易悬脖子掐去。 “咕咚！” 易悬咽下口吐沫。 口中肉香味终于消散。 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 女人黑白照片，满墙红色奖状。 当爹又当妈的男人。 乖巧的少年，腼腆的女孩。 易悬手里仍然拿着筷子。 “咕咚！” 男人咽下一口肉。 主动和易悬聊了起来:“你们物业现在也不好干吧！y情的时候一天一个调令。” “碰见配合的业主还好。” “碰见不配合的业主，也真够让你们头疼的。” 男人从大瓷碗里夹起一块猪五花。 起身将肉放到易悬碗里:“你别不吃菜啊！” “咱们都相互理解。” “现在这个年头，活着都不容易。” 肉在易悬碗里，三个人的目光聚集在易悬身上。 易悬夹起猪五花。 毫无顾虑将猪五花送进嘴里。 腮帮子鼓动，肉香味在口腔回荡。 “这肉味真的很香呢。” 即使眼前三个人不再是人。 易悬依然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可这是我的肉啊！” 女孩麻木的脸逐渐扭曲。 “是啊，你的肉很不错，很香，很好吃。” 易悬站起身来。 三个人瞬间充满戒备。 易悬走进厨房。 将立在砧板，刀锋保有没来得及清理掉碎肉的菜刀拿了起来，回到客厅。 易悬撸起雨衣袖子。 把胳膊放到餐桌。 他挨个看了一眼男人，少年，女孩。 语气很平淡说道:“那你们要不要尝尝我的肉啊？” “其实我的肉更香，更好吃。” “咕咚！” “咕咚！” “咕咚！” …… 三声咽口水声音响起。 咽下的口水，和期待的眼神是他们对美味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易悬举起菜刀，刚要劈下去。 口中肉香味再次消失。 他重新回到座椅。 一旁的少年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饭。 向男人说道:“爸爸，我作业在学校写完了！我能不能把卧室里的玩具拿出来玩一会？” 男人欣慰点头:“好，可以！你要是下次考试考好了，爸爸就给你买玩具汽车，买大大的玩具汽车！” “哎？” “你继续吃啊！” “这还有好多肉呢！” 男人催促着易悬吃饭。 刚回卧室的少年从卧室不停推着一款很老旧的玩具汽车，来到客厅。 停在餐桌左侧。 开始在一个位置反复推玩具气车，也不嫌得无聊。 “我儿子就喜欢玩小汽车。” “在这方面，我很少管他。” “只要他完成作业，在晚上休息之前就能随便玩。” “哎？” “你还没吃饱吧。” “快吃啊！” 易悬往嘴里塞进第三块猪五花。 吃了三次，他细心品尝到隐藏在肉香味内半生不熟的血腥臭味。同时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动作和第二次吃肉一模一样，但是少年不一样。 他是在玩放到地板的玩具车。 不过这玩具车是用骨头搭建好的。 一边推着玩具车，一边“嘿嘿”傻笑。 口水滴落在骨头玩具车。 他喃喃着:“我快要有新玩具了，我快要有新玩具了。” “你吃了我的肉！” 忽地。 女孩重复着这一句话。 易悬看了她一眼。 将举起来的菜刀用力砍进胳膊。 “嘭！” “嘭！” “嘭！” 三刀过后，前臂和血留在餐桌上。 “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爸爸和弟弟就不用吃我了……” 女孩抢先一步。 在男人之前，把前臂抱在怀中。 她比量一下。 刚浮现的笑容荡然无存。 她瘪嘴，委屈的同易悬说道。 “能把你的腿给我吗？” 第25章 合理 “唔……” 易悬沉吟片刻。 认真仔细比量着他大腿宽度，长度与女孩身体之间存在的违和感。 比量了许久。 他开口问道:“你家有尺子吗？” “有的，有的！” 女孩把怀里抱着的前臂丢给她父亲。 双手推动轮椅轮子，向自己卧室滑去。 很快，她将一套完整三角板交到易悬手中。 易悬把大瓷碗里的骨头全拿了出来。 幸好他们一家三口只有吃肉的习惯，没有啃骨头的习惯，否则小女孩的腿骨是怎么都无法拼全的。 “去，把你弟弟的玩具车拿过来。” 易悬测量着每块腿骨长度，而剩下的五块刚好拼凑成少年手中畸形的玩具汽车。 女孩推着轮椅去到她弟弟身旁。 完全没有姐友弟恭的样子。 女孩直接抓住少年头发。 看起来很瘦弱的她，力气是十足的大。 很轻松将少年提溜到空中。 大喊道:“把你的玩具车给我。” 兴许是她早就眼红自己弟弟有玩具汽车了。 嫉妒让她下手毫不留情，把她弟弟甩飞撞到墙壁。 她费劲巴力弯腰把玩具汽车捡到手里。 左手单手推着轮椅，全力以赴向易悬靠近。 当她凑近到易悬眼前。 将玩具汽车递给易悬的过程中，呼吸急促着双手不断颤抖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把稻草。 “我要腿。” “我要我的腿！” 易悬把玩具汽车拆卸开来。 将一根完整腿骨拼凑好，用尺子测量出完整长度。 “嗯……差不多了。” 易悬断臂伤口在这期间不断流血。 岑岑用双手堵住后，这种情况才完全消失。 并且，浸染进衣服的血液也被易悬重新吸收。 不过，他脸色仍然有些苍白。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去断肢重生。 即使过了心理障碍这一大关。 来自断臂的疼痛是短时间内无法习惯，抹除不掉的。易悬心中想道，要是多砍个七八次，估计就会慢慢习惯，释然这种疼痛了。 眼下，易悬还需要让这种疼痛更进一步。 在座椅上找到一个合适姿势坐好。 口中的肉香味消失了。 他眨眼睛。 这时，他看见少年跪在地板上痛哭流涕。 因为他的玩具汽车突然坏了。 他那既当爹又当妈的老父亲此时此刻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出来一把五十厘米长的塑料武士刀。 想要用塑料武士刀哄少年开心。 坐在轮椅的少女倒是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嘎巴……” 见此情形。 易悬尝试活动活动左胳膊。 左胳膊麻了，发麻到无法动弹。 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紧紧让易悬挑挑眉头。 “一切都很合理。” “一切又都很不合理。” 易悬在心中分析着。 吃肉后的世界当中。 玩具车被拆了。 现实世界的玩具车也坏了。 吃肉后的世界当中。 自己的胳膊被女孩给了男人。 现实世界中，男人手里就多出一把塑料武士刀。 所以吃肉后的世界是血腥的，暴力的。 他们三人在其中所获得的一切到现实世界自然而然变成美好事物，充沛他们的生活。 易悬看向微微低头的少女。 心中不禁想，自己帮助少女换上双腿。 现实世界会用什么东西来达成这一种合理？ 想到这，易悬心中有了头绪。 打破这种合理才是问题的关键。 同时明白，如果是其他人来到这间房间的话。 恐怕早就变成这个小家里的家具，玩具，电子设施。他们的血肉变成一家三口的食物。 刚好，没人进入。 他们开始互相蚕食。 妈妈恐怕就是…… 然后，现在轮到了少女。 易悬夹起一块肉。 在男人哄少年和少年的哭声当中。 将猪五花慢慢放进口中。 他放慢咀嚼速度。 闭紧双眼，让味蕾时时刻刻感受着来自五花肉的香味。这一次，他在肉香味，血腥味中品尝到一种极其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在他脑海中组成画面。 他在脑海中跟随男人观察一遍制造一大瓷碗肉汤过程。菜刀剁骨头的“duang，duang”声，男人嫌骨头难砍断的破口大骂，瓷碗中的汤水在“咕噜噜，咕噜噜”作响。 “真实美味啊！” 易悬赞叹道。 在他看来，美食的最高境界不应该是色香味俱全。是食客品尝到食物的一瞬间，回想起曾经或是美好，或是悲伤的画面。感受到厨师在做这一道菜时是如何的用心良苦。 他在这种感悟中缓缓睁开眼睛。 “我要腿！” “我要我的腿！” 易悬充耳不闻。 他在思考。 该如何做到让这个世界的不合理打破现实世界的合理。于是，他抬起菜刀先将自己大腿剁断。 毕竟已经答应了给女孩换上腿。 说到就要做到的嘛。 腿和身体分离。 易悬把腿放到餐桌上。 一只腿在接下来操作中很难站稳，这个时候岑岑蹲了下去。 双手捂住伤口，充当易悬的腿。 使得易悬站得很稳。 易悬向岑岑竖个大拇指表示感谢。 随即用菜刀根据先量好女孩腿骨尺寸去修改自己大腿尺寸。 这次肉香味存在超过之前任何一次。 在充足时间内，易悬把大腿修改完成。 他被岑岑托着。 走到女孩身前。 他脱下女孩裤子。 用针线把自己的大腿缝合到女孩身上。 女孩欢呼雀跃着。 高兴唱起歌谣。 “可是，这不是我的腿啊……” 腿与她的伤口严丝合缝。 却突然意识到血肉模糊的腿不是她的腿。 她自暴自弃要将这条腿扯断。 易悬观察到这一点。 “腿的出现太不合理了……” “所以当我把腿缝到她身上。” “她就会主动去排斥这种不合理。” “也就是说，处于这个世界中的人被吃掉，或者是被吃掉某一样器官的时候，是无法从不合理变成合理的。”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啊。” “哪里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 易悬单手抓住女孩两个手腕。 把她一把搂进自己怀里。 易悬记得国著名心理学家赫洛德·傅斯博士说过，拥抱可以消除沮丧——能使体内 免疫系统的效能上升。 于是，他紧紧抱住了她。 用足够和煦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是个医生。” “刚才对你进行断肢再植的手术。” “手术很成功。” “接下来的时间你需要静养。” “等过些时日，你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了。” “而且，我们也成功找到另一条腿的配对。” “一会，我将对你进行第二次手术。” 温暖怀抱让女孩镇定下来。 她听着易悬的语气。 伸手摸摸自己的大腿。 缝合留下的伤口非常轻易就能摸到。 “谢谢你，医生。” 白大褂的易悬让女孩安心无比。 就在这时，肉香味终于消散。 易悬睁开眼睛。 没有去感受自己大腿的存在方式。 他立马看向女孩。 “这尼玛还真合理啊！” 第26章 头颅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耳边是男人和少年唱歌声音。 一个爱心型草莓蛋糕摆在餐桌中间，蜡烛燃烧着火光，映照着男人脸庞的欣慰和对自己女儿深沉的爱。 少年在欢快拍手。 他眼神盯着蛋糕，想必平时当爸爸的不会给他买任何关于奶油的甜品，一年一次生日蛋糕只够解馋一段时间。碍于父亲的管教，他必须等到姐姐吹完蜡烛。 “这是爸爸攒了三年钱。” “整整攒了三年，才攒够的。” “给你花钱买的假肢。” 老式沙发上多出来一个黑色长盒子。 男人捧着长盒子来到桌前。 少年把蛋糕和餐盘，碗筷往后放一放 空出位置让男人把长盒子放到上面。 男人轻轻抚摸长盒子。 好似盒子里头存放着属于他下半辈子的希望。 他说道:“女儿，你自己打开吧。” 女孩终于不再沉默。 她抿起嘴唇，尽量不让眼泪涌出眼眶。 在这个开心的日子她不想让自己哭泣。 在父亲帮助下，她打开长盒子。 一个制作极其精美，材质十分昂贵的髋关节离断假肢静静摆放在长盒子当中。 见到假肢，眼泪还是决了堤。 她微微低头。 双手捂住脸颊。 肩膀耸动，泣不成声。 在父亲安慰下，她第一次尝试佩戴假肢。 虽然只有一只腿，但是她摇摇晃晃艰难站了起来。 男人说道:“女儿，相信爸爸，爸爸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你也要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男人将他女儿拥进怀中。 “爸爸永远爱你。” …… 此时此刻。 旁观着的易悬蓦然间想起一句老话。 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紧接着他没有表达过多的情绪波动。 他和男人，少年同时看着少女把蜡烛吹灭 在岑岑帮助下，他显得很轻松地站起来。 现在他对于承受疼痛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一条胳膊，一条腿时时刻刻如同针扎在神经上的刺骨疼痛无法让他多皱一下眉头。 他用菜刀切下四块蛋糕。 给他们仨个人分了下去。 放在自己前面一块。 他琢磨一下。 这块蛋糕该是从哪来的？ 他认真看向三个人。 他看见小男孩脖子和躯体链接的位置多出一条血线。看见这条血线，他恍然大悟。 于是，他用塑料叉子切下来一块小蛋糕。 送进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甜品总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真谛。 况且，这块蛋糕比易悬以前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要好吃三分。 “医生，你醒啦？” 他睁开眼睛。 女孩坐在轮椅上。 情绪稳定许多。 “我醒了。” 易悬回头看向少年。 桌子上他吃过的那块蛋糕变成少年头颅。 哦! 对! 准确来讲是八分之一。 男人怀抱易悬那块前臂。 疯狂啃食着头骨。 “话说你不吃吗？” “跟他们一样吗？” 女孩说道:“我妈妈就被他们给吃了……” 女孩继续说道:“我不想变得跟他们一样……他们现在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那就先不用管他们了。” 易悬咂巴咂巴嘴:“我是医生，我有办法救他们。” “duang，duang，duang”三下。 把另一条腿卸下来，熟练地按照女孩的尺寸进行改造制造。没了两条腿的他，在岑岑扶持下站得还算稳。 过了两分钟。 易悬把改装好的腿缝合在女孩腿上。 在这时间内，他问道:“既然现在你都能看到了，你不害怕我吗？” “你是医生，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女孩说道:“其实一开始爸爸和弟弟不是这样的……他们都很正常，直到那天妈妈死了。” “妈妈死了以后。” “爸爸还要维持这个家。” “很快就从悲伤情绪中走出来了。” “开始给我和弟弟做饭。”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发现他和弟弟都不正常了。” 话说到此处。 易悬在岑岑扶持下。 找到那颗女人头颅。 他不断打量这颗头颅。 “岑岑，你说她死了吗？” 岑岑没有回答。 易悬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所以头被砍断是头被砍断。” “它和死没有关系。” 女人头颅双眼自然闭合，似乎死前走的很安逸，没有一点多余痛苦。 女孩走到易悬身旁。 在她亲妈妈的脑袋前。 她不会撒谎:“我妈妈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日我爸爸负责养家糊口……我妈妈负责我们的日常起居……” 她见到易悬用手不断比量着她妈妈脑袋大小。 缓缓说道:“要是我妈妈没死……我爸爸和我弟弟肯定不会疯。医生，你有办法治好我妈妈吗？” “医生……你……” 女孩话没说完。 她亲眼清楚看见。 一道微风吹过，易悬脑袋自动搬了家。 “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轱辘两圈与墙面碰撞才堪堪停下来。易悬正面朝向女孩，眼睛瞪的很大，死死盯着她。 “医生，医生!” 女孩彻底晃了神。 双腿刚恢复行动能力终归有些不习惯。 离了歪斜刚跨出两步，就不利索地摔倒在地。 她匍匐拱到易悬脑袋附近，把易悬脑袋抢到手中，用尽全部力气保护着:“医生，你怎么了？医生……” “唰!” 忽地。 她听见什么动静。 难以置信向易悬身体看去。 易悬没有脑袋的身体动了。 双手把她妈妈的那颗头颅按放到易悬脖子上。 “咔!” “咔!” 易悬双手转动两下脑袋。 发出渗人声响。 女孩惊恐到全身立起鸡皮疙瘩。 她失控地想用双手捂住嘴巴。 猛然想起，易悬脑袋在她怀里。 “医生，你不会这么死的……” “医生，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忽地。 易悬脑袋开口说话了。 “谁说我死了？” “我当然没有死啦。” “掉脑袋是掉脑袋。” “死是死。” “你不要将两者混淆了。” 易悬只剩下一颗脑袋。 那具破败不堪的身体给了她妈妈。 接下来。 他只需要等待口中的味道消失。 他要看看。 那个东西是如何处理这个不合理。 第27章 治疗 恐惧的滋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最好的养料。 让人心理防线一步步崩塌，在逐渐瓦解中用恐惧将进入这个房间的人蚕食。 可惜，易悬向来不当人。 他脑袋被女孩抱着。 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轰然倒地。 “我能活着。” “她就能活着。” 易悬准备亲眼去看一场热闹。 在女孩充满不可置信和怀疑的眼神下。 她妈妈那颗被按放到易悬肩膀上的脑袋竟然起死回生般睁开眼睛。紧接着那颗脑袋左右旋转180度，尝试去习惯这具身体，发现只有一条胳膊能动。 女孩亲眼所见自己妈妈活了过来。 抱易悬脑袋更加用力，双眼已经瞪到最大。 无形情绪像是成年男人粗壮手掌堵住她喉咙，捂住她嘴巴，让她歇斯底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嘿嘿嘿……你妈妈没死吧!” 易悬轻易感觉到来自他病人的情绪变化。 他说道:“在这里，你的理解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只要你觉着你不死，你就是不死的。” “因为它会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易悬在口中肉香味即将消失之际。 缓缓闭上眼睛。 等到肉香味彻底消失，他嘴角勾勒出微笑。 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东西的视角变了。 按上两条假肢的女孩拖着易悬往卧室里走。 此时此刻整个房间内的装饰像是婚房。 易悬和女孩的结婚照挂在墙面上。 女孩要比易悬见到的要大了五六岁。 化着淡淡妆容，跟易悬说话的语气有些埋怨有些无奈:“今天是结婚的日子，还喝这么多。” “你说你可怎么整。” 易悬被女孩放到床上。 女孩给易悬接了一杯水:“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喜欢管你叫医生，因为你治好了我的病。” “能嫁给你是我的幸运。” 女孩扶起易悬。 很是温柔慢慢将水喂进易悬口中。 易悬眼睁睁看着她。 肚子却突然“咕噜噜”作响。 不是他饿了，是岑岑饿了。 岑岑就蹲在易悬身边。 一会看看易悬，一会看看女孩。 透过红盖头，易悬能够察觉到她眼神中充满疑惑和不解，如同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编不下去，直接不玩了是吧？” 易悬活动活动身体。 发现身体很沉，跟宿醉喝了不知道多少酒，酒精上头，四肢压根不听使唤。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女孩抚摸着易悬的脸颊。 强烈的爱意让易悬觉得太过炽热。 “咕噜噜……” 易悬肚子又响了。 岑岑的目光放到女孩身上片刻不离。 女孩开口说道:“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我爸爸也跟我妈妈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爸爸还是对不起我妈妈。” “你不会这样吧……” 她将头低下:“医生……让我吃了你吧。”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我爱你。” 她用手按住易悬的头。 将额头抵在易悬颈部。 全是倒刺的舌头在皮肉刮出刮痕。 “这就是爱吗？” 岑岑微微歪头。 她说话语气没有一开始的狂躁。 听起来很清冷。 人形神弃的成长潜力超过绝大多数神弃，唯一缺点就是他们存在自我意识。 他们的行动是自由的。 岑岑将手放在女孩后脑勺。 一把抓起她头发，将她脑袋提了起来。 和易悬脖子保持一定距离。 女孩很是诧异。 她想要挣脱易悬的手掌。 发现怎么用力都挣不脱。 头发全部扯断也是一样。 岑岑另一只手牵住易悬手掌。 把易悬从床上甩到地上。 随后，她来到易悬身旁。 摆弄着易悬胳膊，一把掐住女孩脖子。 “其实。” “很多时候，暴力能解决很多问题。” 岑岑冷冷说道，语气中存在对易悬淡淡的嘲讽。 易悬说道:“暴力无法解决问题的本质。” 说到此处，岑岑控制易悬另一只手碰触到女孩下颚，一把将女孩的脸皮撕掉。 女孩这张脸皮被撕掉。 没有血肉模糊。 因为她的脸皮下藏着另一张脸皮。 是她父亲的脸皮。 岑岑将这个动作重复一遍。 再次撕下一张脸皮。 同样，她父亲的脸皮被撕掉。 露出来是她弟弟的脸皮。 岑岑把这第三张脸皮也给撕掉。 第四张脸皮是那个黑白照片女人的脸皮。 岑岑说道“看到了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易悬点头:“表演型人格，能够理解。” 易悬说道:“也不算完全的表演型人格，因为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她的弟弟是真实存在的。” “连她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由此可见，她所能污染的环境就在这个房间内。” 易悬说道:“她分别扮演了自己的父亲，自己，自己的弟弟。而且被她吃掉的人，或者吃掉她的人。” “都会出现在她内心的那个世界。” “她编造出来的世界。” “即真实，又虚假的世界。” “通过真实和虚假，去骗。” “如果我被她吃掉的话。” “我的脸就会成为她新的脸皮。” “我也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就是不知道是用医生的身份。” “还是用易悬的身份。” “岑岑，你先把她放下来。” 岑岑听见这句话。 沉默三秒钟，才松开手。 易悬弯腰捡起地上的三张脸皮。 将脸皮摞在一起，没有直接交还给她:“你这样活着很累吧……表演来表演去，你也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了。” 易悬一张一张脸皮给贴回去。 他将女孩的脸皮贴成最后一张脸皮。 “我把我的腿给你了。” “就不会要回来。” “或者说你根本没缺。” “因为你需要你的双腿全断。” “你的剧本就是这么写的。” 对于表演型人格障碍，精神动力学派的咨询效果是最好的。不过，对于咨询师的专业素质要求是很高的，因为患者可能会习惯性的夸大的自己症状和现状描述，可能会表现出对咨询师的过分依赖，试图不断地以各种方式突破咨询设置。 “如果以后有需要。” “可以来找我。” “我免费为你做心理咨询。” 易悬想了想。 同岑岑说道:“岑岑，请你帮我个忙。” 回到沉默状态的岑岑仅仅侧身看他一眼。 “帮我，把我的脸皮撕下来。” “留给她一张。” “这样，在我不在的时间内。” “她就能自我治疗了。” 第28章 脸皮 一张脸皮从易悬脸上撕了下来。 岑岑将易悬的脸皮交到易悬手中。 岑岑对于伤口的控制能力很强，所以易悬血肉没有模糊，渗出来的血也被他自己吸收利用了。 “拿着。” 易悬把脸皮递给女孩。 女孩没有因为易悬如此模样感到害怕。 反而对于易悬这种血腥的关爱方式，倍受感动。 她接过易悬脸皮。 揭下女孩脸皮，将易悬脸皮贴到第二张脸皮位置，再把女孩脸皮重新贴好。 “谢谢，谢谢你。” 她向易悬表达谢意。 易悬打个响指。 一张崭新脸皮覆盖住血肉。 这张脸皮甚至比上一张脸皮还要白很多。 易悬从兜里掏出两盒利培酮片。 把两盒药放到女孩手里:“你要按时吃药，虽然吃药无法改变你的人格结构，但是对病情恢复还是存在一定量的帮助，所以你要好好按时吃药。”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 一根放到药盒子上，一根拆开包装送到女孩唇边:“要是觉得药不好吃，就吃一根棒棒糖。” “活着已经够苦了。” “你应该尝试着甜一些。” 女孩有些迟钝，明显慢半拍张开嘴。 把棒棒糖含进口中，含糊不清说道。 “蟹蟹……”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易悬被岑岑搀扶着准备离开这里。 临走前，他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以后我还会来见你，在这期间你要保护好自己。” “医生，我知道了。” “走了……” 目送易悬离开。 女孩跪坐着。 卧室里没有风，她脸皮却像是被风吹动的纸张一样翻动着，翻到易悬的脸皮，停留片刻。 她倚着床边站了起来。 把两团空气当做最珍贵的宝物收藏起来。 把另一团拿在手指中间小一些的空气小心翼翼放进兜里。 紧接着，她回忆起易悬一举一动。 将从头到尾的回忆梳理完善，她开始模仿起易悬一举一动。 脸皮贴在她脸上，她脸骨会随着脸皮去变化。 当脸完全变成易悬的脸。 她身高也开始变高。 变到和易悬一边高。 下肢假肢变成易悬的大腿。 随即，她的声音切换成易悬的声音。 眉宇之间的情绪，和来自语气的细腻温柔。 她学得惟妙惟肖。 “雨馨，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 易悬双腿无力。 被岑岑搀扶着回到陈阳家。 陈阳看见易悬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差点没憋住笑，幸好用触手捂住嘴巴。 “别笑了。” “你家有斧子吗？” 陈阳说道:“没有斧子，电锯可以吗？” “行，都行。” “在阳台呢，你自己去拿一下吧。” 在岑岑帮助下，易悬把阳台里头的伐木电锯翻找出来。他脱下雨衣，单手拉动电锯，对准胳膊就要把胳膊锯断。 陈阳懵了:“不是，哥们，你这是要干啥啊？” 易悬很习以为常:“我这条胳膊，和我的两条腿废了，我得换一条胳膊，换两条腿。” “咋换啊？” “就这么换啊！” 嗡嗡嗡—— 伐木电锯轰鸣着。 易悬把一条胳膊锯断。 血一点没浪费，全被他吸收回体内。 在一旁的陈阳彻底看呆了:“不是，哥们，你有点变态了吧！？” “有啥变态的？” 易悬打个响指。 只有他能看见的雾气化作血肉弥补堆积塑造成一条新胳膊。易悬活动活动完好如初的胳膊，没有任何不合适感，他便用伐木电锯锯腿。 陈阳亲眼所见。 时间一长，反倒麻木了。 他主动向易悬了解起女孩一家子情况。 闲来无事的易悬将事情过程告知陈阳。 陈阳听完后说道:“你可真敢玩啊。” 第二条大腿恢复一半的易悬说道:“有什么不敢玩的？我把我的两条腿给她了，她身体就有我的血肉。她得了我的皮，在她表演型人格当中自然有属于我的位置。只要她再想吃同类的话，就会受到“我”的制止。” 陈阳说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不吃人，就会被其他同类吃掉的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进化快的就会把进化慢的当做食物!” “你不让他们进化。” “他们肯定会死的。” 易悬摇头:“可是进化是真的正确的吗？” 易悬说道:“同类的血肉吃多了，恐怕问题会更大。因为到目前为止，连官方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疯了，而你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要进化。” “如果这种进化是反方向的呢？” “我有能力去多走几步错路。” “自然要让这些已经疯了的人少走几步歪路。” “我是医生，我有责任治疗，照顾好他们。” 两条腿恢复正常。 锯下来的腿，易悬也没有选择浪费掉。 放进陈阳家冰箱里:“先放在你这吧，等我上完班回来，还有用呢。” “行，我给你看着。” “走了。” “你可别死了。” “放心吧，天塌了我都死不了。” …… 易悬回到自己家中。 易晨听见动静立马从卧室里跑出来。 连跑带颠，扑到易悬怀里:“哥哥你回来啦!” “是啊，小晨晨饿没饿啊？” “唔……晨晨没饿，晨晨就是想哥哥了。” 易悬把易晨放到地上。 宠溺抚摸易晨的小脑袋瓜:“小晨晨乖，哥哥先去照顾妈妈，然后就给小晨晨做饭。” “好，晨晨最听哥哥话啦。” 易悬安抚好易晨以后。 去到厕所，脱下雨衣放到洗衣机上。 将一个大水盆放到水龙头下。 放了半盆温乎水，易悬肩膀挂着两条毛巾去到母亲居住的卧室:“妈，我回来了，该上药了!” “儿子，妈可真是累赘。” 母亲在易悬帮助下换好衣物，自我责怪着。 易悬用毛巾擦拭母亲满是烧伤疤痕的皮肤:“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是累赘，你是我妈妈。” “你要好好活着。” “你还得等着抱大孙子呢。” 母亲伸手摸了摸易悬脑袋:“儿子真长大了，妈听你的，妈等你以后有孩子在死。” 透过窗户，能看见灯光下的易悬。 在空无一物的床前，不断用毛巾擦拭空气。 第29章 监控 “哥哥，你做菜怎么变得更好吃了？” 易晨吃着易悬做的溜肉段。 突然觉得自己哥哥手艺至少上涨两个层次。 “隔壁邻居教我的。” 易悬给易晨和妈妈各夹了一块肉:“小晨晨要是喜欢吃，以后哥哥天天给你做。” “哥哥最好啦，晨晨最爱哥哥啦!” “哥哥也最喜欢小晨晨了。” …… 一顿饭吃完。 易悬把妈妈推回卧室。 将晨晨哄睡着以后，他便回到厨房。 站在灶台前，同身旁的岑岑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做。” 岑岑没有说话。 易悬问道:“那就再给你煮碗面吃？” 岑岑轻轻点头。 十分钟过后，易悬将一碗清汤面做好。 糖心荷包蛋被岑岑一口吞下，易悬赶忙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吃不饱，我再给你做。” 岑岑放下筷子。 微微撩起的红盖头，让易悬只能看见她的红唇。 回想起岑岑长时间因为精神问题，导致消瘦不堪，瘦骨嶙峋的模样，易悬默默回到厨房。 又做了两个糖心荷包蛋放在岑岑碗里:“你多吃点，你太瘦了，都瘦脱相了。” 见岑岑吃的开心，易悬也跟着面带笑意。 等她吃完，易悬收拾好碗筷。 将雨衣清洗出来，挂在晾衣架上。 他洗了个澡。 擦拭干净，他把沙发展开。 躺在右侧。 没等他开口，岑岑躺左侧。 揽住了易悬胳膊。 “睡吧……” …… 一夜无话。 易悬根据生物钟按时起床。 洗漱完，他给易晨和妈妈留好订外卖的钱。 便走出家门，去二院上班。 路过保安亭，他还与值班的陈大爷打了声招呼。 陈大爷抽着他给的那盒红塔山。 也好意提醒易悬上班多注意安全。 步行十分钟，易悬来到医院。 刚要踏入医院大门，双眼被医用绷带完全缠绕住，什么都看不到的赵院长，赵毅在保安室等候他多时了。 “你还挺准时。” 就算他眼睛在物理层面是瞎了。 易悬依然能够感觉到他时时刻刻在看着自己。 “我来上班挣钱，肯定准时呀。” 赵毅笑了笑:“你那些邻居都怎么样？” 易悬说道:“我感觉我的邻居都挺好的。” “挺好的就行，你跟我来吧。” 赵毅在前面领路。 易悬跟了上去:“我以后就跟你混了是吗？” “差不多吧。” 赵毅说道:“把你引领组织是我目前要率先完成的任务，幸福小区这个心魇是目前为止，组织发现面积最大的心魇，所以你很重要。” “还好吧，我们小区也不算是很大的小区。” 赵毅接触过大量的神选者。 知道易悬之前没人引导，仍然能成功存活下来的最大原因便是来自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从而影响了他的思维链条。 让他看不到，或者说是在他觉得自己没有彻底强大起来之前，尽量不会主动去接触吞食异变到高层次的不可控神弃，否则他早被不可控神弃给吃掉了。 “那已经足够大了。” 赵毅带领易悬连续三道密码门。 打开密码门不仅需要密码，还需要赵毅的血。 按照赵毅的说法，指纹和面部并不可靠。 对于一些“疯子”来说，更改指纹和长相是一件很轻易，想做到就能做到的事儿。 赵毅打开最后一道密码门。 单独开辟出来的空间被明亮灯光照耀。 这里全封闭，一点多余阳光都洒落不进来。 赵毅没着急给易悬介绍其他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反而先领易悬去到他经常待的地方——监控室。 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出现在易悬眼前。 屏幕里监控着需要特殊关照“病人”的一举一动。 这其中就有张然，李贺，刘欣雨。 “他们仨个也都神选者？” 易悬着实有些震惊。 没等他震惊的情绪消散。 他就看到。 处在病房内的张然旁边站着一个人。 仔细看，能看出来这个人和张然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在病床躺着的张然表情木讷，像个活死人。 站在他旁边的第二个张然，抬头片刻不停盯着监控摄像头，嘴角是轻蔑无比的笑容。 紧接着，易悬又看向坐在地板，不断玩水盆里的水的李贺。在屏幕里能看见患有异食癖的李贺，他的胃有问题，因为他的胃完全是露在肚皮外的。 红色的胃填满整个房间。 那些还没有消化完全，一滩滩和浆糊糊似的食物仅仅占了巨胃很小的角落。 可就算这样。 巨胃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工作的正常运行。 如果他的胃一直如此般巨大。 以前放风时间，易悬和他接触的时候。 易悬就在他的胃里。 “他得异食癖很正常。” “这么大一个胃，肯定需要吃很多很多东西才能填饱肚子，所以他才会见啥吃啥……”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有刘雨欣存在的屏幕。 刘雨欣和往常一样编制着毛衣。 “那是什么？” 易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挂在吊灯之下。 二十四小时中央空调，不会开窗的病房里压根没有风，这个中年妇女明显已经死亡已久，却在不停左右摇摆。 并且，这个中年妇女显得很臃肿。 原因是她穿了一件又一件的毛衣。 这些毛衣全部都是刘雨欣亲手编织好的。 “都看到啦？” 赵毅眼睛流淌的血再次浸染了医用绷带。 “张然，疑似人形神弃。” “李贺，器官神弃，暴食类。” “刘雨欣，精神神弃，精神类。” 赵毅说道:“这是本院目前最有机会被治愈出院的三位神选者，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契机。” 易悬问道:“张然和刘雨欣的神弃都是人形的，为什么刘雨欣是精神神弃，而不是人形神弃。” “因为挂在吊灯底下的那个是他妈。” 赵毅说道:“她妈妈的外形是会根据她的想象和具体操作发生变化的，现在是人形，以后不一定是人形。” “比如，你是人形神弃，你能随便改变你神弃的造型和外观吗？这就是人形神弃和其他神弃根本的区别之一。” 易悬记下赵毅说的话。 随即，他问道:“那你的神弃是什么？能在屏幕里把其他神选者的神弃具体化出来。” 赵毅眼睛渗出的血彻底染湿了纱布。 他解开血红色纱布。 露出他没有眼球，眼皮向内塌陷的双眼。 回答道:“这是我这种神选者的特殊能力，组织给这种特殊能力取了一个高大尚的名称——真理之眼。” “那你的眼睛是为什么瞎的？” “因为我直视过恐惧。” 第30章 状况 “直视恐惧？” 赵毅从抽屉里拿出新的医用绷带。 重新用绷带缠绕包裹住双眼:“我是第一代神选者，你是能理解的，第一代嘛，是用来开路和总结经验的。” “我成为神选之前，是一名医生。” “那时候我们院，接收了一位病人，送到急救去抢救，人没救回来。等他家属过来签字的时候，那具尸体就在医院里发生了异变……” “结果，我想你能想象到。” “国家出动了部队，消灭了那个疯子。” “我是当时的幸存者之一。” “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我在我们院里，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那个疯子发疯之前……” “但是这次，我跑不了了。” “我在梦里，一次又一次被他杀死。” “第一天做梦，在梦里，我绞尽脑汁想尽所有办法逃命，我仍然被他杀死了十八次。”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是真实的。” “当我最后一次被他杀死。” “我从噩梦中惊醒。” “我醒过来以后发现。” “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得更坚韧了。” “这其实在梦里也有表现。” “第一次他杀死我的时候，我被他一撕就成了两半。等到第十八次他杀死我的时候，我被他撕开的时候，他需要用更大的力气，动作还会停顿一下。” “这就是进化。” “第二天，他杀了我十次。” “第三天，他杀了我七次。” “第四天，他杀了我三次，在这期间内，我还尝试了反击，但还是被他给击败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十五天以后，我杀死了他。” “走出了医院。” “然后，我就看到医院外的大街上。” 话说到此处，赵毅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又死了。” “死的多了。” “我的精神开始变得麻木和压抑。” “我开始仇恨梦里的那个世界。” “我想把他们都杀光。” “直到有一天，我的领路人找到了我。”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想着每天要怎么在梦里活下去!碰见了他以后，我有了新的目标。” “于是，我自我直视我的内心。” “我遵从他的意见，戳瞎了自己双眼。” “从噩梦心魇中走了出来。” “开始尝试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 “我的眼睛瞎了。” “但是我的心没瞎。” “我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 “就比如我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 “第一批发生变异的疯子，被处理了个大概。” “这时候，变异方式又变了。” “于是，我被组织安排来了这，当了这的院长。” 赵毅说话语气很平淡。 和他波澜不惊的性格一致。 死亡过多次数，足够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性格。 哪怕只是在梦里死亡。 易悬点头:“那我们当下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什么？” 赵毅将监控室里的一块黑板拉了出来。 上面写着关于敌人组织架构和附带的照片。 “放在首位，需要寻找的是可控心魇。” “因为有的神选者是无法杀死的。” “就算你磨灭了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精神污染源依旧存在，精神污染源会继续污染其他人。” “经过实验发现，把这种神选投入其他心魇，能够启到压制，关押他们的作用。” “这是组织目前最经常使用的手段。” 赵毅说道:“可控的心魇很难寻找，毕竟心魇之中同样存在大量不可控制，无法控制的神弃。” “为了避免已经被接纳的神选者死亡。” “组织采取的措施是这些神选者吞食一定不可控神弃后，就会让他们戳瞎双眼，摒弃心魇。” “所以一个能做到清除心魇里所有神弃的神选者很难寻找到……就算当初的我，恐怕也做不到。” “第二，就是满食神选者。” “这些神选者将所在心魇当中的神弃吞食干净。” “他们就会走出心魇。” 听到这，易悬问道:“为什么是走出心魇？” 赵毅说道:“因为有的神选即使已经被神弃接纳，他们也会将自己隐藏起来，在心魇中吞食吞食再吞食。” “没有东西好吃了。” “他们就需要找到新的东西进食。” “也就是，吃r或者吃其他神选者。” “现在，他们是最大的敌人。” 赵毅说完，易悬看向黑板上“修仙者”一栏。 于是，他问道:“那修仙者呢？” 赵毅回答道:“这更是一群疯子，他们被污染的更彻底……飞升已经完完全全拓印进了他们的脑子。” “不管是人类，还是神选，亦或者是神弃，都是他们的食物，也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想要寻求的，只有飞升。”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 “神选者和修仙者虽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是能够使用的手段又是相同的。” “神选者长期不断使用神弃的力量，会被神弃不断的侵蚀，他们吃血肉也会逐渐让他们丧失理智。” “他们也不想成为毫无意识，彻头彻尾的疯子。” “改变这种状态的办法就出在修仙者身上。” “神选者可以使用修仙者的手段。” “让自己不用吐食血肉和借助神弃，依然能够超凡的力量。” 易悬听赵毅的话。 不动声色在心中想着一个问题。 岑岑百分之八十是修仙者，而且迄今为止自己动用她的力量，吃别人和吃自己的时候没有遭受一丝一毫影响。岑岑的问题，易悬不会和赵毅说。 在这个发疯的世界，自己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目前来说，组织需要面对这三种情况。” “具体的细节问题，你自己领悟。” 赵毅像是甩手掌柜。 简单介绍后，领易悬去到另一间房间。 这个房间和ga局那种审讯室没有什么区别。 冰凉的后悔椅，执法记录仪。 “你领我来这干什么？” “你刚从心魇内部出来，我要对你进行精神评估。” 赵毅打开执法记录仪。 准备记录他和易悬说的每一句话。 赵毅坐在桌子后面。 易悬坐在后悔椅。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毕竟小心起见，防备心的存在是很重要的。 同时易悬明白最开始赵毅先领他去监控室的用意，是想告诉易悬，所有的一切他都能看见。 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你想问什么？” “第一次吃神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没吃过。 都是岑岑吃的。 回想起岑岑吃肉时，很满足很幸福的模样。以及“咕噜噜”作响，不断提醒饥饿的肠胃。 他脱口而出:“好吃。” 第31章 欲望 赵毅听见这话。 目光深邃，看了一眼易悬。 在出入心魇记录档案本这个问题一栏。 打出对号，证明易悬这个回答是没有问题的。 好吃是说明易悬吃神弃没有想吃到晚期。 有味道，总比习以为常当做没有味道的好。 赵毅继续问道:“你所见到的神弃都是什么模样的？” 易悬回答道:“大概都发生了一定量的变异，但是没有完全脱离人形。不过，他们人都很好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留我在她家里吃饭。” “我还碰见了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的小妹妹。” “我答应她，会帮她治病的。” 赵毅点头。 在第二个问题一栏打出对号。 易悬的思维链条存在着很大问题。 面对超乎寻常事件时，他的思维聊天会帮助他将不合理修复成合理。所以他能看到的东西，和其他神选者看到的不一样，这一点也是他能活下来的关键。 紧接着，赵毅又问了许多关于心魇内部的问题，以及易悬吞食其他神弃后身体发生的变化。 易悬对答如流。 赵毅频频点头，在所有问题一栏打出对号。 “好，你的精神评估结果已经出来了。” “一切正常。” 赵毅将档案封存。 无意间提出一个问题:“你有什么需求吗？” “啊？” “就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赵毅随手将档案放在抽屉里。 从始至终，他的脸都没有朝向易悬。 说话语气跟即将下班要和同事约晚饭没什么区别。 见易悬有些懵逼，他只好解释道:“天天命悬一线，长时间精神紧绷，就算再铁的人，精神都会出问题。只要在底线之内的，我都会尽我最大的权力满足你。” 易悬挠挠头:“那我还真有个需要。” 易悬之前没说话，赵毅悄悄挺直了后背。 易悬开口了，他默默松了一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涨点工资吗？” “嗯？” 赵毅拿起桌面上的一盒紫云。 刚要点上一根，听见易悬说这话。 叼着烟，都想不起来抽了。 “我想涨点工资。” 易悬不好意思说道:“之前的工资就够我勉强维持日常生活，月月光，一点钱都没攒下去。” “而且，我答应我那些邻居了。” “我要给王阿姨换菜刀，要给王奶奶买冰箱。” “还要给保安陈大爷买烟抽。” “而且我还要拿钱买一些处方药带给我的邻居们。” 易悬很真诚:“现在的工资真的不够，我真的很缺钱。” “咔哒!” 听完易悬的话。 赵毅将一根烟点燃。 他把烟盒连同火机扔给易悬。 易悬接过烟盒，没有客气，点燃一根烟。 他会抽烟，只是易晨和妈妈不喜欢烟味，他从来不在家里抽烟。大部分情况是晚上值班困大劲了，抽根烟喝口水提提神。 相较于一盒烟。 此时赵毅抽烟惆怅的样子，倒是让他有点紧张。 他连抽烟的姿势都觉得别扭。 足足沉默一分钟，赵毅狠狠把烟掐灭:“没了？” “没了……” 易悬说道:“我平时也没什么爱好，而且我那些邻居平日里没少照顾我们一家。我妈妈总跟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能多挣点钱就要回报他们。” “还有一件事，我得多攒一些钱。” “我妈妈烧伤以后，一直没钱植皮。” “她觉得她那个样子会吓到别人。” “她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从来不出去见人。” “我要是攒够钱了，就去给她植皮做医美。” 易悬说道:“我妈妈以前是个爱美的人，我也希望我妈妈能够一直漂亮。” “明白了。” 赵毅从抽屉里取出早就拟好的劳动合同。 他把合同拍在桌子上:“你看看吧。” “一个月二十万？” “年终奖另算？” “出任务意外死亡，还有安家费和终生保险？” “完成任务还有另外的奖金？” 易悬把烟按进烟灰缸里熄灭。 他捧起合同，一个字一个字认真了解着。 合同上所有准则划分完善非常明细，尤其是神选者死亡之后的身后事。只要世界没有毁灭，国家就会养着神选者的家人。 “对，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会缺钱了。” “哦，对!” “即使你死了，也不会缺钱。” 赵毅喜欢看见易悬掉进钱眼里的样子。 至少证明易悬内心存在着欲望和追求。 易悬读到第三页的时候。 合同写的“序列武器”二字让他不能理解。 他问道:“这个序列武器是指什么？” 赵毅回答道:“被污染变异的不止是人类，还有物品。这些污染变异的物体通常会拥有独特的能力。” “序列武器是神选者生存下去的一大助力。” “当然，这些序列武器也就能会杀死你。” “你完成任务后，积攒积分可以换取序列武器。” “你加入组织，组织会先免费给你发放一件序列武器。你签了合同以后，就可以去武器库进行挑选。” 赵毅说道:“要签吗？不签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 “签，我签。” 当下，易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有领路人和足够好的福利。 易悬没有必要去选择独自一人闯荡。 于是，易悬在合同上签下姓名，按下手印。 “侯鑫，你来一下。” 赵毅喊来一个同样眼睛被纱布包裹的男人。 这个叫侯鑫的男人看起来没有赵毅具备活力，他枯瘦如柴，嘴角向下总是在苦笑。 “侯鑫，你去领易悬去武器库挑选一件序列武器。” “知道了。” 侯鑫说话声音很尖锐。 听着，非常刺耳。 他没主动与易悬说话。 转身就走。 易悬跟了上去。 等易悬和侯鑫离开。 赵毅点燃一根香烟。 灯光下他的影子竟然神奇般漂浮起来。 更为诡异是影子脑袋有一双摇曳着鬼火的眼睛。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一个女人说话声音响起。 这说话声音听不出来是从哪来的。 赵毅说道:“至少他在大部分问题上没有撒谎。” 他将合同收拾好:“况且，谁还没有秘密呢？” 第32章 武器 侯鑫带领易悬来到存放序列武器的武器库。 武器库没有像易悬所想的那样被护卫层层包围住，防御程度连苍蝇都飞不进来。这只有两扇铁门，并且铁门的颜色是纯白色，制作材料应该混合了其他物质。 侯鑫尖锐堪比太监的嗓音。 同易悬介绍道:“这里没有守卫很正常，因为序列武器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强大，甚至有的序列武器是烫手山芋，想要使用，是要拿人命来填的。” 侯鑫指着货架上用保鲜膜封存住的序列武器。 “你是新手，有福利，随便挑，看中哪件就拿哪件。” 最先映入易悬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子小时候喜欢玩的洋娃娃，这洋娃娃做工精细，价格不菲。 用保鲜膜封存住，看不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易悬问道:“这个洋娃娃是做什么用的？” 侯鑫回答道:“上一任使用者给出来的答案是，你抱着这个洋娃娃，你对于未知的感应会越发强烈。如果你所在的地方附近有隐藏的神弃，那么” “他就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你的存在。” “然后想方设法的杀死你。” 易悬点头:“就相当于吸引仇恨的？” “差不多吧。” “那还有其他作用吗？” 侯鑫说道:“没了，上一个使用者死后就没人用过这个序列武器了，所以一直是封存状态。” “明白了。” 易悬不打算拿这个洋娃娃。 毕竟第一件序列武器挑选起来要小心谨慎，而且合同上也写了，做任务攒积分同样能换取序列武器。 等积分够了，可以把这个洋娃娃换过来给易晨当做生日礼物。想来，好几年没送过自己妹妹生日礼物了，这次升职加薪，一定要给妹妹好好过一次生日。 易悬将目光放到第二件序列武器。 这是一把很常见的扫帚，和小时候易悬妈妈生气用扫帚抽他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个怎么用？” “扫晦。” 侯鑫解释道:“这把扫帚是唯心类的序列武器你拿这把扫帚拍打在别人身上，就能拍掉那人身上的霉运和晦气。当然，这些霉运和晦气自然而然就会转移到你身上，你就会变得很晦气很倒霉。” 易悬了然点头。 指向第三件序列武器:“这个防止汽车停车的黄色路障是怎么用的？” “绝对防御。” 侯鑫说道:“你只要把这个路障盖到自己脑袋上，它就能帮助你抵挡绝大部分精神攻击和逻辑污染。” “那负面效果呢？” “你会变的没有脑子。” 侯鑫说道:“正因为你没有脑子，才不怕任何对于脑子的攻击。” 易悬挠挠头。 顿时感觉武器库有没有保卫都无所谓。 这些武器具备的负面效果，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敢使用的，更别说旁人连正面，负面效果都不知道的前提下了。 易悬不打算当没脑子的人。 于是，他将目光转移到整个武器库为数不多看起来像武器的武器——唐刀。 “这把唐刀应该很厉害吧？” “no！no！no！” 侯鑫连连摇头:“这是一件增幅效果的序列武器。” “什么效果？” “你会变得很自信。” 侯鑫说道:“只要你佩戴上这把唐刀，你就会变得很自信，这种自信是迷之自信。” “负面效果就是你会自信过头。” 这把唐刀听起来增幅效果的作用不大。 其实一个人的自信与否能决定很多事情的发展和结果。可是自信过头也是个足够让人头疼的问题，它会让人变得傲慢，狂妄，盲目，同理心消失。 这些负面情绪不是一个医生需要拥有的。 易悬没有选择拿这把唐刀。 一件一件序列武器看下去。 直到易悬看到尘封在角落，表面落了至少两层灰的智能手机。这部手机至少放了半个月之久，屏幕却没有熄灭，时不时还有弹消息声响。 易悬把裤兜里的老旧手机拿出来。 这部手机是他开第一个月工资时在咸鱼买的二手小米6。就算小米6足够抗用，经不住软件更新换代啊。 屏幕还被易悬扔人家脸上，砸了个稀碎。 电池莫名其妙开始漏电，电量不够用了。 电量不够用了，上班该如何摸鱼？！ 就算易悬现在达到月入二十万。 能买最新最好的手机。 能有白嫖公家的爽吗？ 想到此处，易悬问道:“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部手机是什么情况吗？” “可以。” 侯鑫把手机取下来。 将保鲜膜撕碎，直接把手机交到易悬手里。 “这部手机是辅助型序列武器。” 侯鑫说道:“唔赵部长拿到手以后就使用过一次，据他说这部手机会接收到来自未知诡异的短信。” “你收到未知诡异短信的同时，你还受到他们的污染，心智不坚定就会被他们污染。” “我劝你别拿这个手机。” 易悬没有被劝退。 他主动说道:“把这个手机打开让我看看吧。” “好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侯鑫把手机开机，递给易悬后。他转过身去，不打算感受来自未知诡异的短信。 易悬看着手机屏幕，没有发觉到异常。 他登录自己的微信。 微信置顶是易晨。 他上班，易晨就会把她每天和妈妈吃的饭通过图片形式发给易悬，好让易悬安心上班。 除了易晨，平时没人在微信上和他说话。 “叮咚！” 忽的。 微信提示音响起。 通讯录一栏，有个“1” “这么快就有人加我好友了？” 没等到易悬选择同意或者拒绝。 好友自动添加成功。 对方的微信头型是一片黑。 易悬好久没在网络上和人聊天了。 于是，他尝试先打个招呼。 “你好，头像是你本人吗？看起来真好看。” 过了三分钟，新添加的好友没有回复易悬。 易悬刚要下载其他软件。 这时，好友回复易悬消息了。 “我家最近老有响声” “楼上的那段情侣一直在吵架。” “那天，我在我家阳台抽烟。” “突然觉得额头一热。”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女人的头颅从楼上丢到我家阳台，头颅轱辘两圈后，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第33章 剑修 “哗啦啦” 忽的 易悬发现自己在接收好友消息以后。 他不再身处武器库之内。 身边场景转换到一个居民住宅楼阳台内。 他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燃烧刚过半的万宝路香烟。 万宝路香烟味道和其他香烟味道有很大区别，他嘴里含着那股犹如臭脚丫子的味道。 抬起手指，嘬了一口烟头。 “你怎么不去死啊？！” 楼上传来的争吵声让他皱了皱眉头。 心头暗想:现在的小年轻吵起架来疯狂互相揭伤疤，生怕一句恶毒的话语不能把对方怼死。 他抬起手指，又嘬了一口。 “啪嗒！” 一手捧量的鲜血洒在易悬脸上。 扑面而来是刺骨血腥味，没等易悬完全反应过来。 “咣当！” 楼上小姑娘的脑袋砸在他家阳台地板上。 轱辘两圈，死人头面朝易悬。 “你要死啊！” 易悬从阳台伸出半个身子。 向楼上破口大骂。 随即他消了消气，把地板这颗死人头捡起来。 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走向卧室。 “老婆，还没睡醒呢啊？” 易悬轻轻唤一声躺在双人床睡懒觉的老婆。 紧接着他凑过去，将自己老婆脖子上的那颗头颅摘下来，把小姑娘头颅换上去。 严丝合缝，心满意足。 他走回阳台，把老婆的头颅向楼上抛去。 “下回轻点！” “要是把脑袋摔坏了。” “可没人跟你换了！” 通过文字，易悬察觉到了好友传递给他的画面。 他整理一下思绪。 边在心里想着，边回复。 在某个住宅小区内，一个男人盘腿坐在双人床上，接收到新添加好友回复的消息。 “嘎巴！” 只有他的卧室突然响起骨头转动声响。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躺在双人床另一侧的老婆。 已经死亡许久的老婆此时此刻用胳膊杵着床，竟然半立起了身子。伴随而来的是他老婆脖子顶着的小姑娘头颅，不断磨牙声音。 “啊啊啊” ［男人被他突然复活的老婆给吃掉了。］ 易悬发完最后一条消息。 他等待三分钟，手机另一头迟迟没人回应。 “怎么样？” 这时，侯鑫转过头来问道。 易悬回答道:“没什么事啊！刚才有个网友添加了我好友，然后开始给我讲鬼故事。” “他故事讲的挺好的。” “我感同身受，如临其境。” “但是鬼故事嘛，总得有个转折。” “我就简单帮他把故事续写出来一个转折。” “然后他就不搭理我了。” “胆子小就别讲什么鬼故事嘛。” 侯鑫深深看易悬一眼。 听起来很稀松平常的事儿，从易悬嘴中说出来就怪怪的。毕竟资料显示，这小子的缺陷是能够改变现实和扭曲现实。 想到此处，侯鑫立马握住易悬另一只手。 “别挑了，这部手机是最适合你的序列武器。” “那电话费？” “电话费不用麻烦赵部长，我给你交！” 易悬不动声色把手机揣进兜里。 寒暄着:“那太客气了！谢谢你哈！” “不用客气，挑完了咱就走吧。” “至于其他的序列武器，你可以记住它们的功能性，等以后有积分了可以来换。” “如果你发现了新的序列武器。” “你可以选择上交或者自己留下。” “当然，你上交的话，组织会根据序列武器的特殊性给你分配积分，绝对公平公正公开。” 侯鑫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下去。 介绍完后，带领易悬走出武器库。 回到赵毅所在的监控室。 “挑完了？” “挑完了。” “拿的啥啊？” “手机。” 赵毅听见这个答案。 满意地点点头。 想来，他也觉得这部手机最适合易悬。 紧接着，赵毅从抽屉里拿出资料档案。 “易悬，你的工作时长还是不变。” “上二休二。” “但是工作内容需要改变一下。” “第一个工作日，你和侯鑫负责监管滨城内的修仙者和藏匿起来的神选者。” “第二个工作日，你负责治疗院内的病人。” “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内容。” 赵毅把资料档案扔给易悬。 易悬拆开其中一封。 这份资料记载着关于一名叫做“齐铭”的修仙者。 这名修仙者被赵毅进行全市通缉。 因为在易悬之前，赵毅曾经看好的一名神选者在心魇内被他杀死。 根据资料记载，这齐铭是一名剑修。 当世对于修仙者大致分为七种——道修，气修，器修，剑修，药修，神修，阴阳修。 不过，只要是修仙者，无不一列外都疯了。 齐铭于昨夜出现在临江大道，杀十人取血液，以求大道。他的气息被赵毅捕捉到，定然不能放任他继续杀下去。 赵毅手指不停敲打桌子。 “他现在的位置，我已经标在档案上了。” “你俩此次行动，要注意安全。” “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剑修是修仙者当中杀伤力最强的。” 赵毅对易悬进行诸多叮嘱。 才让二人去寻那齐铭的踪影。 易悬和侯鑫走出二院。 从停车场开出一辆越野车。 开车的是肉体上双目失明的侯鑫。 易悬坐在副驾驶上，问道:“这修仙者到底是什么模样？” “等见着你就知道了。” 单手扶着方向盘的侯鑫很淡定。 易悬又问道:“还有，为什么赵毅这么着急让我出任务，向我这种新手不应该有个保护期吗？” “保护个鸡毛啊！” 侯鑫说道:“不让你快点接受生死的锻炼，你什么时候死在心魇里都不知道！” “没有时间去拉长时间线让你成长了。” “赵部长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了” 导航定位的位置在滨城江对面。 侯鑫驾驶越野车，一路开过去速度很快。 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原本要四十分钟的路线跑完了。 侯鑫把车停在路边。 临下车前，他突然问道:“你的人型神弃现在在哪？” 不喜欢待在车里的岑岑坐在车顶。 易悬说道:“她在车顶。” “好，如果一会有不适的话，记得让她把耳朵捂住。” 第34章 仙剑 江北山多。 侯鑫靠着一座山的路边把车停好。 叮嘱完易悬后，他同蓝牙耳机说道:“部长，他现在在哪个位置？” “好的，我知道了。” 侯鑫和易悬下了车。 侯鑫在前方领路，向深山走去。 跟在后面的易悬问道:“赵院长是怎么知道他在哪个位置的？而且感觉是很精准的预判。” “只要他主动露出气息。” 侯鑫郑重说道:“还在这座城市里，那他就永远无法逃脱赵部长的视线。” 听见这句话，易悬对于赵毅实力再高看一眼。 蜿蜒不断的上山路。 春天本应该生机勃勃的野草却如秋日干枯无比。 “灵气逐渐消散，修仙一脉注定没落。” “平日里国家还对他们有个约束。” “现在他们疯了，疯子眼里自然没了规矩。” “他们夺取任何生物的生机。” “只求一线飞升的机会。” 随着侯鑫说话。 原本已经干枯无比，毫无生机的杂草变得更加衰败，仿佛一碰就会变成飞灰。 同时，易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竟然在流失。 他刚要有所动作。 岑岑主动牵住他的手。 这种感觉随之消失不见。 侯鑫有同样的感觉。 他见怪不怪:“看来这个齐铭现在处于修炼状态。”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估计就能找到他。” “易悬，你要记住。” “面对修仙者，第一时间就是要防备他们夺取你体内的生机。用你的意念控制你的神弃去阻挡他们夺取你体内的生机，否则你会被吸干的。” 易悬点头没有说话。 在他对于大部分修仙小说当中修仙者的印象都是飘逸，俊朗，潇洒，出尘，快意恩仇的。 当修仙者真实出现的时候。 和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这不得不引起他的遐想。 那些写修仙小说的人是不是本身就是修仙者？ 因为飞升无门，所以洋洋洒洒用文字来意淫飞升以后逍遥自在，无欲无求的日子。 十分钟过后。 侯鑫和易悬来到山洞前。 这山洞前没有任何植物，连土壤都松散的泛黄。 岑岑攥着易悬的手多用力了几分。 易悬转头看她一眼。 紧接着转过头目视前方。 一个年轻人盘腿坐在山洞前。 一身雍容华贵的长跑，柔顺长发束在背后。 生得丰神俊朗，气质无双。 一柄玄铁长剑悬在空中。 右手搭在剑尖，左手握住剑柄。 一呼一吸之间，体内金光闪耀。 剑目紧闭，好似没有发现易悬和侯鑫的存在。 这是易悬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修仙者。 虽然岑岑极有可能也是修仙者，但是她现在的状态不知道算是活着，还是算是死了。 不过，这名叫齐铭的剑修卖相实在出众。 和小说当中所描写修仙圣地不出世的天才无二。 连易悬都深深觉着自愧不如。 然而，侯鑫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手雷。 他拉开保险，将手雷投掷落在齐铭身边。 “跑！” 侯鑫拉着易悬就跑。 易悬倍感懵逼。 三秒过后，“轰”的一声，惊天巨响。 尘土飞扬，灰尘迟迟没有散去。 侯鑫将背后背着的用来装吉他的黑色袋子卸下。 打开袋子，露出一把ar-2狙击步枪。 他趴在土坡之上，架起狙击枪。 双目失明的他根本无法用肉眼瞄准。 他同赵毅一样，拥有真理之眼。 肉体的苦楚无法看清灰尘。 真理之眼完全可以帮他看清一切阻碍。 “吭！” “吭！” “吭！” 他瞄准，连开三枪。 后坐力强大的狙击步枪连续怼了他三下肩膀。 刚好，三声枪响的回荡消失后灰尘散去。 那名叫齐铭的修仙者和刚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他衣不遮体，灰头土脸，饥瘦的颧骨凸出写满了刻薄，全是白翳的瞳孔除了麻木，只剩下疯狂。 更为关键的是。 他如同蠕虫一下趴在地上。 他之所以趴在地上，不是侯鑫的三枪将他击伤。 是他没有脊梁骨。 他的脊梁骨被他死死握在手中。 他是剑修，他的脊梁骨被他练成了“本命飞剑”。 “这帮老灯就讲究个卖相。” “但实际上其他生物在他们眼里是刍狗，连他们自己在他们眼里都是刍狗，为了修炼” “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易悬望见齐铭手里的脊髓剑。 默默咽下一口吐沫。 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变态。 “何人伤害本座？” “快快出来！” “本座要与尔等决一死战！” 齐铭趴在地上咆哮着。 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视四周。 他察觉到易悬和侯鑫所在的山坡。 鼓起嘴唇把喉咙里储存的东西呕到唇下。 随即张开嘴，左手剑指把唇下的红色虫子夹了出来。剑指搭在脊髓剑上，从剑柄抹到剑尖。 红色虫子爆汁的血液从头擦到尾。 他将脊髓剑向上一抛。 双手转掐三清印。 脊髓剑剑尖超朝易悬二人。 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射过来。 “吭！” 侯鑫开了第四枪。 军用狙击步枪的威力可想而知。 子弹和剑尖对撞。 被撞碎的是子弹。 脊髓剑仅仅是停顿不到一秒钟。 继续刺向他们俩。 “剑修的本命飞剑坚韧无比。” “组织曾经俘获到一名剑修的本命飞剑。” “拿东风快递去轰炸，才勉强把那本命飞剑轰碎。” “噗嗤！” 脊髓剑钉进侯鑫胸口。 侯鑫跟没事人似的向易悬介绍情况。 “剑修的肉体上相对来说脆弱一些。” “要对付他们，就需要杀死他们的本身。” 话音刚落，侯鑫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办。 这个手办是根据他本人制作的。 手办胸口位置同样被一柄脊髓剑钉了进去。 侯鑫转动手办胳膊。 让手办两只手紧紧攥住脊髓剑在它胸口。 另一头，齐铭双手三清印解开再掐成智拳印，尝试操控脊髓剑从侯鑫胸口拔出来。 “噗嗤” “噗嗤” 这柄剑在侯鑫胸口来回进进出出。 每次要被齐铭拔出来一点。 那双手攥住剑身的手办就会往胸口里拉回去一点。 一开始，侯鑫表现很是痛苦的样子。 这之后，他一脸享受的表情。 就像是无法碰触到位置犯了痒痒，身旁刚好有个痒痒挠能挠痒痒——解痒！ “易悬，我已经操控住他了！” 兴许是要让易悬感觉任务难以完成。 他故意从嘴角溢出一丁点鲜血。 冰凉的手掌放在易悬怀里。 颤抖声音昭示着死亡即将来临。 “易悬，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第35章 赶尸 易悬看见手办。 便知道一时半会侯鑫死不了。 果然神选者和神选者之间的本事是完全不一样的。 易悬离开侯鑫，径直走向齐铭。 屁股翘起，上半身贴在黄土之上的齐铭显得很狼狈。他不断将手印更替着，迟迟不能将自己本命飞剑拔出来，没了本命飞剑，他手段至少折损一大半。 很快，易悬走到他眼前。 岑岑仍然牵着易悬的手。 当然，齐铭是看不到的。 他那充满白翳的瞳孔此时此刻堆满了焦急。 “你敢把本座的本命飞剑还于本座，再来与本座决一死战吗？！” 易悬听见这话。 顿时觉得这位没了脊梁骨的剑修是失了智。 易悬没有搭理齐铭。 如何杀死修仙者的问题，他没有问侯鑫。 反而主动向岑岑问道:“岑岑，该如何杀死修仙者？” 岑岑沉默一秒钟。 用她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回答:“只要你觉着你杀死他，你就是杀死他了！” “那我明白了。” 易悬认真点头。 “你在跟谁说话？！” 齐铭看见易悬在和空气自言自语。 并且易悬提问的语气和神情都很认真。 心中很是震惊，眼前这个眼神看起来有点涣散和呆滞的精神病到底明白什么了？ 易悬浑身上下摸了摸。 也没有一把趁手，杀人不见血的兵器。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齐铭后背。 不知道齐铭是怎么做到的，他后背脖颈子往下有个碗大的伤疤。看起来，他的脊梁骨是从这个伤疤里硬生生拔出来的，想必一定会很痛吧。 “不过。” “人的脊梁骨是可以再生的。” “像你们这些修仙者，一定神通广大吧！” 话音刚落。 齐铭突然察觉到自己血肉里头有东西在不断激发生长，并且随着那个东西的生长，易悬体内的生机向他体内灌注，帮助那个东西疯狂生长。 “咔吧！” 忽的。 他听见久违的骨头活动声响。 紧接着，一根崭新的脊梁骨逐渐在血肉里定了型，和其他骨头严丝合缝互相连接。 “咔吧！” “咔吧！” “咔吧！” 这根脊梁骨和他身体完美结合在一起。 没有一点突兀和不适。 他双手支撑在黄土。 一用力，上半身重新恢复直立的能力。 他兴奋不已，看向易悬的眼神满是好奇和杀意。 不对。 他不想杀了易悬。 他要把易悬囚禁起来。 这样，自己就能拥有无数柄本命飞剑。 腿骨剑，手骨剑，头骨剑。 浑身所有骨头都能炼制成本命飞剑。 这样，他就会成为迷雾之下第一剑修。 “嘭！” 岑岑一脚踩在他后背。 瘦弱无比的岑岑一脚踩到他无法动弹。 齐铭抬头看见易悬一只脚踩着他。 不屑一顾的神情，让他倍感不安。 “脊髓剑能杀” 没等易悬把问题讲完。 和他一体的岑岑早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十根手指轻而易举捅破齐铭的血肉。 将刚愈合重生的脊梁骨从齐铭身体里拔出来。 在齐铭看来，上一秒不屑一顾，下一秒人畜无害，再变得不屑一顾的易悬亲手将他的脊梁骨拔出来。 血淋淋的脊梁根本没有本命飞剑的雏形。 “剑修的骨头就应该是剑的样子。” 易悬话说出口不到五秒钟。 他手中的脊椎骨自动变了模样。 和钉进侯鑫胸口的那柄本命飞剑一模一样。 “剑修的剑一定能杀死剑修的。” “噗嗤！” 岑岑将脊髓剑插进齐铭胸口。 齐铭没有当即死亡。 他发现易悬表情莫名其妙在迟疑着，像是觉着一剑杀死他不是很稳妥。 “噗嗤！” 他换个致命位置插进第二剑。 “噗嗤！” 还不是很稳妥。 岑岑插了第三剑。 “噗嗤！” “噗嗤！” “噗嗤！” 侯鑫亲眼所见。 齐铭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易悬仍然一剑又一剑插着齐铭的尸体。 “他是不是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侯鑫咽下一口唾沫。 到达临界点的神选者都被关在二院重症区。 这些神选者精神即将崩溃，对于神弃的掌控能力骤减，或者是用神弃肆意攻击着一切。 用他们的缺陷影响着现实。 到达临界点的神选者要是被放出来。 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正当侯鑫陷入纠结，纠结要不要把易悬的情况汇报给赵毅的时候，易悬停止用脊髓剑插齐铭。他转过头，满是鲜血的脸绽放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隔了老远，他稍微大点声喊道:“齐铭死了！” 这一喊，把侯鑫喊回了神。 他把狙击枪收回背包里。 他在手办胸口伤口贴了一块邦迪。 给手办包扎伤口，他胸口伤口跟着不流血了。 这才走向易悬。 走到易悬身旁，他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把你脸上的血擦擦！你这鞭尸的做法是对的，但是下回不用反复的鞭尸，这对你的心态有影响。” “哦哦哦，我只是怕他死的不彻底。” 易悬没有辩解，他换个话题问道:“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 侯鑫弯下腰去，在齐铭尸体好一顿摸索。 从齐铭裤兜里掏出一个硬盘。 硬盘表面刻着一个“齐”字。 侯鑫把硬盘揣进自己兜里:“还真是齐家的孩子。” “齐家？” “对，滨城隐世修行家族之一。” 侯鑫说道:“这个世界疯了以后，赵部长带人去看过齐家，齐家上下二十多口人都死了。” “只有大少爷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看来，他家上下二十多人口都死在他手里。” 这时，易悬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拿他亲人的骨头炼剑？” 显然，侯鑫早就知道易悬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剑修只会拿自己的骨头炼剑。” “其他人的骨头，他们看不上。” 侯鑫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团黄纸把一张黄色符箓。 黄纸撕成小团塞进齐铭的鼻孔，耳朵，嘴巴。 将黄色符箓贴在齐铭尸体额头。 拿出一个黄色铃铛，轻轻摇摆。 叮当作响的铃铛让齐铭尸体上半身弯曲着，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赶尸的手段，小把戏。” 每摇动一下铃铛，齐铭塌腰跟着跳起来一步。 赶尸这个手段，易悬只在老港片电影里见到过。 “想学吗？我教你啊！一积分都不会跟你要的！” 第36章 怪物 “一些修仙者的法子，在组织内都可以通过积分进行换取的，这赶尸术就是我用十积分换到的。” 每个月二十万工资以外。 组织还会给予成员每月一积分。 在没有任务分成的前提下，侯鑫竟然拿十个月积分工资换取没什么太大用的赶尸术。 易悬看了看侯鑫。 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要换赶尸术了。 因为他头发都油到粘在一起都不知道洗。 换赶尸术，肯定是懒得不想搬尸体。 侯鑫摇着黄铃铛，操控齐铭的尸体向越野车所在的位置走去，在路上不断向易悬示好。 在他看来，这个新人在没有完全到达临界点之前，成长属性是添满的，要是能够完整的一直成长下去。 说不定能替代赵毅对于这座城市的重要性。 一个赶尸术，只是示好的开胃菜。 等走到越野车旁，易悬终于接受了侯鑫好说歹说非要送给他的赶尸术。 将齐铭的尸体放在后备箱。 岑岑坐回了车顶，侯鑫和易悬上了车。 易悬将侯鑫给他的u盘揣进兜里:“这把脊髓剑要交还给组织吗？还是自己处理？” “剑修的剑，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坚硬无比。” 侯鑫启动越野车:“在咱们这些人手里，没有什么卵用，还没有制式武器好使呢。” “哦，对了！” 侯鑫把从齐铭那块拿到的硬盘扔给易悬。 他说道:“这里头估计有齐家祭炼本命飞剑的手段，你要是觉着合适，可以拷贝一份，回家自己给自己炼一把本命飞剑。” “组织对这方面管理的不深吗？” “不深” 侯鑫说道:“只要你不触碰到组织的底线，组织会给予你绝大多数的自由。因为设置太多条条框框，很容易引来神选者的反感。 “一旦神选者反感，过于情绪化的神选者就会很容易厌恶组织，甚至是仇恨组织。” 侯鑫开车很快又很稳。 他继续说道:“今天处理了这个剑修，要是没有其他事儿的话，咱俩就满城市瞎溜达。” 易悬问道:“不用干其他的事儿吗？” 侯鑫说道:“不用，因为赵部长的眼睛始终盯着这座城市，有问题，他会第一时间联系咱们的。” “那明白了。” 易悬系好安全带。 侯鑫见易悬举动，笑意更浓了。 他“嗷”的一声，猛踩油门在过江大桥上随意穿梭。 “你成为神选者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赛车手。” 侯鑫驾驶技术娴熟无比:“要不是因为这个狗屁的世界疯了！老子说不定已经在全国大赛上拿奖了！” “你想想。” “鲜花，掌声，曝光的镜头！” “受到粉丝的追捧和塞车生涯的荣誉满足。” “关键是车模都随便我抱！” 说到这，侯鑫有些沉闷:“现在车模抱不到了，天天守着这些疯子，这些怪物！” “还不知道自己啥时候会死！”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没等他多抱怨两句。 放在车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侯鑫挑挑眉头。 这次他没用蓝牙耳机接通。 直接开了免提。 赵毅那很少夹带个人感情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了？我的侯大赛车手！” “已经处理完了，和你说的一样，这个齐铭是齐家的剑修，不过修为太低，现在已经鸟朝天了。” 电话那头的赵毅深呼吸一口气:“那就好！” 他又说道:“刚才光明分局那边的报警电话要被打爆了，安达街出了个精神怪物，你去看看吧。” “收到！” “注意安全！” “吱嘎！” 刚过江的侯鑫猛踩一脚刹车。 一个左打舵，向另一条街道飞驰而去。 电话挂断，易悬问道:“精神怪物是什么？” “不可控神弃的一种。” 侯鑫点燃一根烟。 单手操控方向盘，顺便把烟盒丢给易悬。 “赵毅跟你说过吧。” “我们这些瞎了眼的是第一代神选者。” “你们这些暂时还没瞎了眼的是第二代神选者。” “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心魇是不一样的。” 侯鑫说道:“第一代神选者目前都瞎了，但是这不代表第一代的心魇彻底消失了。” “虽然现实世界和心魇世界的空间维度不一样。” “但是有的时候，心魇世界会和现实世界相通，这个时候心魇世界里的不可控神弃就会进入现实世界。” “问题就出在这，因为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心魇世界不一样，不可控神弃从里面来到现实世界也不一样。” “第一代的不可控神弃一开始是没有实体。” 侯鑫说道:“但是他们的精神力量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人类来自心底最深的恐惧。” “然后通过这种恐惧，勾勒出他们的实体。” 随着越野车靠近安达街。 混乱的人群越来越多。 他们尖叫着，慌乱着逃跑。 其中有的眼睛闪烁着红色光芒。 更为关键的是，靠近这些眼睛闪烁红色光芒的人，根据时间推移，他们的眼睛也会闪烁红色光芒。 恐惧在通过人传人在进行传播。 前方道路被车辆挡死。 侯鑫撞开前面的车辆，强行把车停在一个小巷子里:“跟我下车！” “咣当！” 易悬和侯鑫逆着人群奔跑。 两分钟后，易悬终于亲眼所见到这被人类恐惧所建造出来的精神怪物。 庞大，臃肿的身躯。 嫩粉色像是伤口愈合新长出来的血肉皮肤表面生长着眼睛，根本数不清有多少颗。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部睁开，每一颗眼睛看的方向都不在一块。 阳光照耀下，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覆盖将近四处红绿灯的马路。 他眼睛和眼睛之间的空隙里存在一条又一条不规则长度的手臂。这些手臂有的是四指，有的是七指，还有的是一根指头，没有一个是正好五根手指头的。 并且，在逃跑的尖叫声和摔倒声当中。 这个精神怪物的身躯仍然在生长。 人类的恐惧，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养料。 “怎么样？” “长的好看吗？” 侯鑫抬头仰望精神怪物。 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想必，他在睡梦中死亡的次数不亚于赵毅。 岑岑攥住了易悬的手。 易悬突然笑了:“巨物恐惧症，密集恐惧症，视觉畸形恐惧症。” “这是个病人，得治啊！” 第37章 不动 精神怪物的手臂在无限延长。 它们随手抓住一个正在逃跑的人。 在人类的尖叫声中将手臂往回收缩。 这个精神怪物没有进食的器官。 它只是把人拉到眼前，那四处乱瞥的眼睛会看向人类，紧接着人类就没了气息。 “这个量级的精神怪物好久没有出现了。” 侯鑫从兜里掏出之前使用过的手办。 还多拿出一个翅膀的配件，他将配件按在手办背后。将手办向上一抛，翅膀随风扇动，竟然悬浮在空中没有摔落。 “嘭！” 侯鑫猛地一跺脚。 他也跟着飞了起来。 靠近手办，他从兜里掏出一柄长剑配件。 把长剑配件放进手办手中。 手办佩戴翅膀，双手握剑。 侯鑫悬在空中，双手握空气。 “上了，易悬！” 侯鑫大喊一声。 他没有告诉易悬该如何处理这个精神怪物。 因为精神怪物没有准确的处理方式，只要在内心当中觉得自己能够处理精神怪物，那么就能处理这个精神怪物。这些从第一代心魇世界跑出来的怪物更像是唯心的存在，远没有第二代心魇危害来的大。 侯鑫连续躲避无限延长的手臂。 他来到精神怪物身旁。 高举双手握起空气如同握住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 重重用力将双手落下。 “唰——” 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精神怪物皮开肉绽，出现一道至少十厘米深的伤疤。恐惧制造的精神怪物没有痛觉，无数手臂像是盘踞在墙壁的藤蔓，瞬间施展延长向快速后退的侯鑫追逐去。 “我打！” 没“疯”之前是赛车手的侯鑫在空中飞翔显得更加游刃有余，那些手臂始终落了他一段距离。 他一剑接着一剑的劈砍。 时不时在空中发出欢快的吼叫。 活脱脱像一个在树上见着桃子撒欢开心的猴子。 但是他迟迟无法杀死眼前这个精神怪物。 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 在空中飞行的空档内，低头看了易悬一眼。 易悬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那些没有去追逐侯鑫，依旧猎杀逃亡人类的手臂全部绕开易悬，好似当做易悬没存在。 忽的。 易悬动了。 准确来说是岑岑动了。 岑岑攥住了易悬的手。 她移动速度快到留下无数道残影。 仅仅一瞬，易悬来到精神怪物一颗眼睛前。 岑岑松开易悬的手。 她整个人跳到易悬后背。 双手拦住易悬的脖颈。 双脚缠住易悬的腰杆。 “病人。” “有病就得治。” 易悬伸手触碰到这颗精神怪物的眼睛。 温热粘稠的触感没有影响到他的精神。 “你害怕吗？” 易悬开口向他能看见的一个男人说道。 眼前这个男人赤裸者上半身，很是举足无措。 他抬头看了一眼快要遮挡住天空的精神怪物。 顿时颤抖地更加厉害，忍不住打湿了裤裆。 “巨物恐惧症这种病症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人类对于这种巨物来自内心的恐惧，而所有的恐惧都来自未知。” “未知，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不可控的未知因素。” “当一个人能够打碎，击碎这种巨物。” “那么在人类眼里，这种未知的不可控因素就会变成可控的。只要可以控制，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易悬背着岑岑。 他举起手中的脊髓剑。 岑岑的手不再揽着易悬脖颈。 她将她的手放在易悬手上。 无来由的一阵风微微吹起她头上盖的红盖头。 随即，脊髓剑落下。 “噗嗤！” “噗嗤！” “噗嗤！” 精神怪物被从正中间斩成两半。 两滩血肉分别向左右倒去。 坍塌下来的血肉，不再像刚才那般巨大。 易悬看向颤抖刚刚停下的男人。 他问道:“现在还害怕吗？” 男人回答道:“没那么怕了。” “好，那你现在害怕什么？” “我我害怕这些手臂！” 易悬目光扫向生长在精神怪物皮肤表面的手臂。 不规则的手指看起来别扭无比。 视觉畸形恐惧症来自于恐怖谷理论。 与人类极度相似程度达到一个特定程度的时候，人类对他们的反应就会表现的极其负面和反感。 在视觉中一个器官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时候，人类给出的反应就是正面的情感。当这个器官出现一点缺陷或者畸形，哪怕是一点点的缺陷和畸形。 在人类看来，这一点点会被无限放大。 注意力加注在这一点缺陷。 从而产生一种特定的视觉畸形恐惧。 这些没有一个长出五根手指的手臂就是这个概念。 “哥哥，你在找我吗？” 忽的。 易悬背后传来一个小孩说话的声音。 易悬转头看去。 一个只穿着小短裤，皮肤惨白的小孩出现在他背后。他见到小孩后第一时间脱下身上衣物披在小孩身上，接着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就出来玩？” “当然写完啦！” 小孩笑起来露出虎牙很可爱。 他指着那些手指残缺的手臂:“哥哥，这些玩具可以给我玩吗？” “作业真的写完啦？” “当然写完啦！” “那你就去玩吧！” 学业要有松有紧。 既然小孩说他写完作业了。 从小区出来玩玩，又不是不可以。 但易悬要是去检查，发现他没写完的话。 一定是要被打屁股打到开花的。 小孩见到精神怪物这些手臂。 就和最贪玩时期孩子进游乐园是一个概念——看啥都新鲜，看啥都好玩，看啥都有意思！ “嘿嘿嘿” 小孩攥住一只有七根手指都手和一只有三根手指的手，他让两个手掌合在一起。 他用自己的手轻轻揉搓一下。 七根手指的两根手指过渡到另一个手掌上。 七根变成了五根。 三根变成了五根。 “太好玩啦！” “太好玩啦！” “哥哥对我太好啦！” “他怎么又不动了？” 侯鑫看见易悬的手放进一颗眼睛里。 站在原地又不动了。 然而更为怪异的是，他通过真理之眼看见这个精神怪物的量级正在以一种很快速度向弱缩减。 “他到底在干什么！？” 第38章 着火 鲜血已经打湿侯鑫缠绕住双眼的绷带。 “嘶啦” 蓝牙耳机传来声响。 紧接着赵毅说话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看到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正在减弱。”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易悬在干什么！” 侯鑫挥舞着空气长剑接连斩断那些手臂。 抓住空缺说道:“真理之眼看不穿易悬，易悬现在就站在这个精神怪物的身前，然后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就开始衰减！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我明白了。” 赵毅很快做出判断:“那剩下的就交给易悬处理吧，你负责看好易悬是否到达临界点。” 侯鑫听见这句话。 他在心中迟疑一下。 没有将易悬虐杀齐铭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回答道:“我明白了！” 侯鑫将目光放在易悬身上。 站在精神怪物前，一只手戳进眼眶里的易悬注意到侯鑫看了一眼自己。易悬觉得侯鑫的能力太炫酷了，竟然还能够飞起来。 “哥哥，这还少了两根手指头。” 小孩回到易悬身旁。 他指向最后一个手掌。 其他手掌经过拼凑和更换，都变成了五根手指。 只剩下这一个手掌是三根手指。 没有多余的手指能够补全他。 易悬抬起自己的手。 对比了一下。 大小刚好和手掌上的手指差不多。 “噗嗤！” 他用脊髓剑削断自己两根手指。 随意扔给小孩:“拿去，补上吧。” “嘿嘿嘿，哥哥最好啦！” 小孩兴高采烈去把易悬手指拼凑到那手掌上。 易悬见到小孩的样子。 内心有些满足。 美感的恢复对于治疗精神疾病有显著效果。 他连手指不够都看不顺眼，却没用其他器官来弥补这个缺陷，并且试图找到相同的器官去进行填充。 说明小孩的美感恢复一些。 当所有的手掌手指都被补全。 易悬向男人问道:“现在还害怕吗？” 男人说道:“还好，可是他还有眼睛！还有这么两大滩的血肉，看起来仍然能让我感到害怕。” “也是。” 易悬点点头。 是得想个办法让精神怪物彻底消失。 不过在之前，需要彻底治愈男人的精神疾病。 于是，易悬自顾自说道:“精神怪物的实体来自于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而每个人的恐惧都是不一样的，同样恐惧也分等级。” “只要有大恐惧。” “必然会消灭其他小恐惧。” “让所有人都害怕大恐惧。” “而这种恐惧不外乎能危及人类的性命。” 易悬将掩藏在心中最恐惧的一面拿了出来。 瞬间，精神怪物如同世界上最好的燃料，撞见空气就会被瞬间点燃。精神怪物果真被点燃了，黑色浓烟从它身上飘到空中，遮挡住太阳。 “嗯？” 漂浮在空中的侯鑫眉头一挑。 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连续被削弱了两次。 可是突然增强了。 现在的精神量级甚至比没有被削弱前还要强。 更为可怕的是，侯鑫能够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逐渐提升。他的衣服产生被烧着的气味，他那被鲜血浸染的绷带不到两秒钟被烘干了。 他连连向后退。 目光时刻放在易悬身上。 然而，易悬身上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 这时，他蓝牙耳机里又响起赵毅的声音。 “这个精神怪物，着火了！” “卧槽！” 侯鑫惊呼出口。 幸好附近的人员都跑没了。 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会被这种火给烧死。 侯鑫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易悬。 突然，车辆混乱的道路上传来消防车的笛声。 但是，他明明没有看到消防车。 “消防车来了，这场火就会被扑灭。” 易悬带着男人向后退。 让消防车的水枪喷射在火焰之上。 男人的头发被烧到打卷。 他没了恐惧，反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谢谢你，要不然我就被这一场大火烧死了！” “没什么，你现在还害怕吗？” “不怕了，除了死，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此时此刻的男人精神像是经过千锤百炼。 他看着消防车水枪正在扑灭精神怪物身上的火焰，心中石头悄无声息落下:“比起这些让我恐惧的，我应该更好的去面对生活！” “谢谢你救了我。” “我要回家给我的妻子和孩子去做饭了。” 男人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易悬知道他绝对不会把这种险些丧命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因为不能让家人担心。 “好了，问题都解决了。” 易悬同小孩说道:“你该回家了。” “哥哥，那下次，我还能出来玩吗？” 易悬笑着，抚摸他的小脑袋瓜:“只要你答应哥哥好好学习，少跟妈妈吵架，哥哥就让你出来玩！” “那我明白了，哥哥，再见！” 小孩看了一眼精神怪物。 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向幸福小区所在方向跑去。 三分钟后，消防车灭了火。 消防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离开了。 侯鑫降落到易悬身旁。 高温消失同时带走了精神怪物所有的精神量级。 他想拍易悬肩膀，和易悬说两句话。 这手僵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 “怎么了？猴哥。” 易悬发现侯鑫来到他身旁:“这个精神怪物已经被我解决掉了，不知道这个解决这个精神怪物能获取多少积分？杀死这样的精神怪物给分成吗？” 侯鑫没有回答易悬的问题。 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抽出两支烟，递给易悬一根。 自己把烟叼在嘴上，想要点燃，从口袋里摸索来摸索去，发现打火机丢了。 “你有火吗？” 易悬兜里也没用火。 他四处扫视一圈。 发现精神怪物有一个手臂死灰复燃，重新燃烧起来。他走过去，用手臂燃烧的火焰点燃香烟。 然后把火焰挥灭。 他回到侯鑫身旁。 把烟递给侯鑫:“对一下吧，虽然老话说对烟容易死媳妇，可看咱俩这样子都没有媳妇。” 侯鑫用易悬的香烟点燃自己的香烟。 抽上一口，味道没什么区别。 他下意识往左边挪动半步。 精神怪物的尸体因为精神量级的消失不复存在。 更何况，他想起赵毅说的话。 “这个精神怪物，着火了！” 第39章 眼睛 侯鑫把这一根烟完完整整抽完。 烟头没有扔，揣进放着打火机的兜里。 他说道:“走吧，事情已经解决了，该回去了。” 易悬望见仍然堆靠在两侧高楼的精神怪物尸体。 刚想要开口，岑岑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怎么了？” 侯鑫见易悬用手捂住嘴巴。 诧异了一下。 捂住嘴巴的这只手刚好是没了两根手指头的手。 他连忙捂住断指伤口:“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我的手受伤了。” “真的？” 侯鑫的眼睛瞎了。 在真理之眼帮助下他能看得更加细微。 他发现易悬那完好无损的中指和食指，竟然在他的按压下显得骨头已经完全粉碎性骨折。 一按下去，就跟没有似的。 “真的，真的。” 易悬很镇定说道。 “那好，走吧。” 侯鑫说道:“剩下的，有其他人处理，不用咱们管了，回去把事情告诉给赵院长。” “好的，明白了。” 刚才岑岑捂了一下易悬的嘴。 足以说明，留在这里的精神怪物尸体。 在全是猩红色的视线中，只有易悬一个人能看到。 侯鑫把他停在小巷子里的车提出来。 拉上易悬往二院的方向赶去。 在路上，他说道:“精神怪物是有精神量级的。” “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越高，说明这种精神怪物的影响越强大，涉及的范围越广，越难以消灭。” 侯鑫说道:“真理之眼能够帮助我们感受到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我们借助真理之眼来判断他们是否被消灭。而强化精神量级的重点在于恐惧。” “越简单，越普遍的恐惧。” “凝结出来的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越强大。” 侯鑫通过车镜深深看了易悬一眼。 两次精神量级的削弱和一次精神量级的增加。 很有可能前两次是易悬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削弱了精神量级，第三次增加是因为易悬找到另一种恐惧。 比精神怪物本身还要恐惧的恐惧。 最后，他消灭了这种恐惧。 可是，这个给出合理的理由，让侯鑫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一代神选者本身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本身经历过无数次死亡，所以面对恐惧时才会镇定下来。 那易悬呢？ 他表现的也太随意了吧！ 难道变态天生就是变态？ 想到此处，侯鑫忽然想到易悬的档案资料。 易悬疯了的原因就是因为一场改变他命运的火灾！ “吱嘎！” 高速行驶的越野车被侯鑫急停。 系着安全带的易悬往前一蹿。 当车身彻底停住，易悬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侯鑫重新启动越野车。 速度甚至比刚才还快上二十迈。 一路加速再加速，开回了二院。 一下车，他掀开后备箱。 拿出医用担架，和易悬装作救护人员的模样。 将齐铭尸体放到担架上，抬了进去。 兜兜转转进到秘密基地。 等候多时的赵毅掀开白布单子。 看见齐铭的死相，赵毅说道:“剑修齐家彻底灭了，血剑的千年传承到这一代结束了。” “千年世家，还是没熬过这一劫。” 赵毅摇摇头:“把尸体先放在这吧。” “剩下的，我来处理。” 赵毅吩咐完以后。 走进监控室。 侯鑫和易悬把尸体放在一个冷藏柜里。 也跟着走进监控室。 赵毅仍然坐在他习惯坐的转椅上。 他转回来，面向易悬:“情况，我都听侯鑫跟我说完了，这次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级不是很高。” “后续积分方法的时候。” “我会多给你发放一积分。” 易悬用三根手指掐算掐算。 这个精神怪物很好处理，给一积分是合情合理。 紧接着，赵毅说道:“我想你肯定想知道真理之眼是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易悬听赵毅和侯鑫都说过真理之眼。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够逼格。 “那些东西刚出现的时候。” “有一个极其虚弱。” “我的老师，和他的袍泽兄弟们。” “拼了命，将那个东西留了下来。” “然后借助那个东西的法则，形成了一个眼睛。” “我们这些瞎了的人能看到的眼睛。” “我们第一代可以通过这个眼睛去获得一些力量。” “因为每个人心里的真理是不一样的。” “所以看到的眼睛，得到的力量是不同的。” 说到这，赵鑫面朝向侯鑫。 侯鑫说道:“我看到的眼睛其实不算是一个眼睛，祂有两米多长，看我的时候总是露出滑稽的目光。” “虽然我不怎么正经。” “但是我感觉，我的真理之眼比我还不正经！” “因为祂有时候甚至会变成车模的模样！” “车模哎！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碰过女人！” “祂居然穿着我最喜欢的蕾丝诱惑我！” “我的天呐！我跟你” 侯鑫越说越激动。 赵毅打断他:“好了，你可以不用说了。” 赵毅继续说道:“侯鑫能借助这个眼睛看到这个隐藏在和平下真实疯了的世界。” “我们看到的，和你们，还有他们看到的就是不一样。从根本上讲，其实我们是被真理之眼进一步污染了。” “比如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把真理之眼的能量过渡到了手办上。” “然后，他就能借助手办去战斗。” 易悬亲眼见过侯鑫的作战方式。 他对侯鑫不大感兴趣。 能当上部长和院长的赵毅。 实力可想而知。 他认认真真的看向赵毅:“那你呢？” “我？” 赵毅很诚恳说道:“我很一般。” “好家伙！” 侯鑫抱怨着:“咱俩又被支出来完成任务了！” 易悬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 越野车向远方驶去。 留在监控室里的赵毅站在窗前。 拉开黑色窗帘，望向窗外。 他手里捧着这次死在精神怪物事件中的死者档案。 “这次死的人，有点多啊。” 随着他的话说出口。 窗外出现一只巨大的竖眼。 这只眼睛眼皮呈现黑红色。 祂很大，大到连接着天与地。 立在那，就像是不周山的天柱。 仿佛永远不会陨落。 “抹除吧。” 第40章 遗忘 夜幕降至。 吃完晚饭的侯鑫和易悬将越野车停在路边。 侯鑫掐着烟，打个饱嗝:“只有吃饱了才能让我感觉活着。” “接下来咱们要去哪？” “要去调查一个疯子。” 侯鑫说道:“有些疯子只会在夜幕下出现。” “所以夜晚，咱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是他们喜欢搞事的时间。” 侯鑫伸个懒腰。 猛吸一口烟后将烟头扔出窗外。 一脚油门踩下去，他不忘问道:“你手上的伤势真的没事吗？” 在吃晚饭的时候，侯鑫注意到易悬真的感应不到那两根手指的存在，连把碗举起来都没用被遗忘的两根手指，可手指明明就在易悬手掌上啊。 “没事，小问题。” 断指回到心魇里就能重新生长。 这种情况在易悬看来就是个小问题。 侯鑫点点头，继续开车。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家还没有关门商户附近的街道上。很快，有人见到越野车的牌照就跑了过来。 这人穿着很常见很普通的衣服。 肢体和器官没有任何残缺。 侯鑫摇下车窗，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人回答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明白了。” 侯鑫递给他一根烟。 就在这个时候，那家商户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穿着很朴素，嘴里同样叼着一根烟。 看样子是要用撬棍把铁门拉下来准备锁门。 撬棍卡住钩子，他双手往下一拉。 “哗啦”一声，将铁门拉下来。 他伸手摸摸自己有些秃顶的脑袋。 习惯性吐槽道:“今天的一天又白干了！” 慢悠悠向自己家的位置走去。 “他还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吗？” 坐在车里的侯鑫脸朝向中年男人离去的方向。 “是的，没啥变化。” 侯鑫点点头。 这个中年男人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没有左胳膊，他还没有脑壳。但是他将铁门往下拉的时候，使的力量是双手的力量，他摸秃顶脑袋的时候，好像真的有脑壳存在。 “看见了吗？” 侯鑫同易悬说道:“这已经不是个例了经过组织的长时间观察，他们已经死了，但是仍然能够按照生前的正常生活情况去生活。” “并且，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发现。” “仍然能够跟这些死人正常生活。” 易悬听完侯鑫的介绍。 心里头有个数:“这是不算太罕见的精神疾病。” “什么精神疾病？” “逆行性遗忘。” 易悬说道:“就是受伤之后，从受伤这个点开始往前翻，这段时间受伤经过并不知道，这叫做逆行性遗忘。可能就是那几个小时的记忆已经保存不了了，称为逆行性遗忘。” “一般情况下，脑症荡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侯鑫知道易悬的“缺陷”。 于是，他顺易悬的话往下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他们遗忘了自己受伤的记忆，想不起来自己其实已经死了，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这样的，逆行性遗忘症治疗起来也不算太费事。要先看患者的情况，如果患者用药导致的病情，那么就需要通过减少药量或者更换药物来解决。” “如果是神经损伤，如脑炎，脑出血等就需要使用一些修复脑神经的药物进行治疗。” “还有就是要给予营养治疗，如用改善脑供血的药物、神经修复的药物来治疗，可起到增强记忆力的效果。” “而且平时还要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避免熬夜，酗酒等情况。” “饮食上可以吃一些增强记忆的食物，如核桃、枸杞、瘦肉等食物，都对该病有利。” 易悬又说道:“更为关键的是，吃掉他们血肉的人藏在哪？作为精神疾病污染源，那么他是不是也患有逆行性遗忘？如果患有的话，咱们也可以治疗他。” “治疗吗？” “是的，他们都有被治疗的机会。” “如果无法治疗呢？” 侯鑫透过车镜死死盯着易悬的神情。 易悬面带温和笑容:“那就吃掉好啦。” 侯鑫跟着易悬一起笑了。 “叮铃铃！” 忽地。 卫星手机响起。 侯鑫接通:“看见了吗？我的赵大部长。” “通顺街，电业小区。” 赵毅说话声音病恹恹的:“安家小吃成为心魇之后封闭了一段时间，想必是这个神选者已经把心魇内的不可控神弃和人类都给吃干净了。” “现在就往外跑了。” “倒是很谨慎，吃人从来都是只吃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没有留下太多的踪迹。” “这次，我开眼。” “看到他了。” “你俩就别让他跑了。” 侯鑫说道:“收到！” 侯鑫打舵换了个方向。 整座滨城的街道都在侯鑫内心里。 他抄最近的路，赶到电业小区。 车停在街道上，易悬看向电业小区。 滨城这座在发生灾难前拥有上千万人口的一级城市，像这种普普通通的小区不知道有多少个。 要不是赵毅能观察整座城市。 这个具备逆行性遗忘污染源的满食神选者说不定真能把一座城市的人在悄无声息中吃光。 毕竟，被他吃过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所以相对来说，遗忘才是最可怕的。 侯鑫和易悬下了车。 靠近满食神选者，侯鑫的真理之眼同样可以看到。 他站在原地，仔细辨别那个神选者的位置。 医用绷带再次被鲜血浸染。 过了片刻，他抬起脚步向小区内部走去。 在路上，他小声问道:“如果这个满食神选者的污染源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他应该是无法被消灭的神选者，这种神选者特别难对付。” 说道此处，他从他的口袋掏出两个手提袋。 这手提袋很常见，是红色的。 中间还有“甜雪冰城”的logo。 侯鑫递给易悬一个:“将他的肉体完全磨灭以后，可以用这个手提袋对他进行封印。” “这个手提袋是组织特制的。” “迄今为止是没出过质量问题。” 侯鑫说道:“虽然你是变态，但是面对变态的时候，咱们一定要比变态更变态。” 易悬:“？？？” 第41章 回溯 “他在那栋楼的三楼。” “正在吃肉。” 侯鑫一如既往掏出手办。 他往手办按放一个翅膀。 一把长剑，以及一套看起来防御力很强的盔甲。 “你有办法能吸引那个东西的注意力吗？” “有的，但是咱俩要先找到他。” 岑岑攥着易悬的手。 侯鑫托住易悬胳肢窝。 带易悬飞了起来。 侯鑫翅膀在手办上，他飞行时一点动静都没有。 俩人很快悬浮在三楼的窗户前。 隔着窗户，易悬和侯鑫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把一个老太太按在床上，肆意吞食着老太太大腿的血肉。 并且，他吃的很认真，回味每一口难得的味道。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窗户外的侯鑫和易悬。 侯鑫轻轻掐一下易悬胳肢窝。 易悬明白他的意思。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部诡异手机。 易悬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将手机贴在耳边。 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嘟，嘟，嘟。” 侯鑫有些懵逼，满食神选者出门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手机，更别说疯了的神选者到底会不会用手机咧。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侯鑫瞪大眼睛。 当嘟到第七声的时候。 窗户内年轻人竟然神奇般停止啃食血肉。 他仿佛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手慌乱着急地摸索裤兜。 在左裤兜摸索两下，伸了进去。 明明什么都没掏出来，手却保持拿住手机的状态。 将这团空气放到耳边，张开嘴问道:“喂？你好？” 易悬说道:“你好，我是社区医院的心理咨询师，请问最近生活如意吗？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可以跟我说哦，我们是专门为你们排忧解难的。” 话音刚落，那年轻人猛然抬头看向窗外。 他愣神的一刹那，侯鑫动了。 他先把易悬整个人悠荡出去。 紧接着他速度更快，先易悬一步撞碎窗户。 仅仅是眨了一下眼睛，侯鑫已经站在床沿。 举起双手握住的空气巨剑。 一下落下，响起“咔嚓”的声音。 年轻人的脑袋便和脖子分离。 刚好滚落到易悬脚边。 侯鑫动作没有停止。 他抡起空气巨剑对着年轻人无头的身体一顿疯砍。 将年轻人身体剁成肉泥。 在肉泥中能看见一颗类似种子的东西。 侯鑫见到这颗种子。 刚想要弯腰伸手去拿。 “duang！” 忽地。 卧室墙壁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敲响。 时间刚好来到晚上七点。 “嘟，嘟，嘟” 易悬耳畔响起手机正要拨通的声音。 侯鑫也没在房间内，他还是保持双手托住易悬咯吱窝的姿势，那窗户玻璃同样没有粉碎。 “看来咱俩是失败了。” 易悬将通话挂断。 因为那年轻人此时此刻将目光放到他俩身上。 “那就来硬的！” “杀他一次不行，那就杀他十次！” “他的力量终会有枯竭的时候！” 侯鑫有些暴躁。 他再次把易悬先悠荡出去。 自己再次先一步撞碎窗户玻璃。 再次来到床沿。 出奇的是死过一次的年轻人没有反抗。 任由侯鑫一剑将他脑袋斩断。 脑袋轱辘到易悬脚边。 易悬看了一眼年轻人脑袋。 他没有注意侯鑫的动作。 转头看向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老太太。 易悬走过去，站在床边。 用手比量一下老太太大腿的伤口。 上次杀死年轻人时，老太太的伤口要比这一次杀死年轻人时小了许多。 想到此处，易悬刚想要去看一眼老式钟表。 “duang！” “嘟，嘟，嘟” 果不其然，钟声响起，他和侯鑫必然会回到窗外。 易悬直接挂断电话。 他眯起眼睛，看向床上的老太太。 不出所料，老太太大腿的伤口更小了一些。 “猴哥，先别动了。” 易悬猜测他和侯鑫会固定回到窗外，动作和姿势没有发生改变。说明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只能污染房间内的一切，无法干涉到更多的东西。 摆在眼前是另一个让易悬在担心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年轻人时间回溯了一次，依然没有还手的被侯鑫处决，他在等待什么？ 侯鑫目光冷冽:“杀他！” 侯鑫还是把易悬悠荡出去。 他撞碎玻璃速度更快，挥剑的速度更快。 前后用了不过两秒钟就将年轻人剁成肉泥。 他捡起那颗种子，装进手提袋里。 在他之后进入到房间内的易悬注意到挂在墙壁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是18:57。 “走！” 侯鑫托起易悬就飞到窗外。 回到越野车上，侯鑫刚要启动越野车。 “duang！” 突然。 两道钟声在易悬和侯鑫心中响起。 “嘟，嘟，嘟” 侯鑫和易悬悬浮在窗前。 易悬放下手机。 他没有和侯鑫说话。 目光所见，老太太的伤口变小。 钟表上的时间来到18:56 “还在回溯。” “并且这种回溯已经开始影响我俩了。” “如果回溯到某一段时间，是不是这个年轻人才会拥有反抗的力量？所以他是等，等我们一次接着一次的杀死他，将他杀到他拥有能力反抗的时间节点。” “既然是这样，说明这个时间节点会很快。” 年轻人正在吃老太太大腿肉。 伤口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大。 “杀了他杀了他” 侯鑫咬牙切齿的说着话。 他猛地将易悬游荡出去。 他突破自己平时极限速度冲进房间内。 挥剑，落剑，再挥剑，重复着这套动作。 肉泥里的种子被他拾取放进手提袋。 托起易悬，飞出窗外。 进入越野车，一脚油门将经过他亲手改装的越野车飙到120迈，推背感袭来，易悬觉得他疯了。 “拥有真理之眼的侯鑫，依然能被迷惑住。” 易悬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越野车驶过一条街道。 “duang！” 钟声响起。 “嘟，嘟，嘟” 医用绷带兜不住侯鑫眼睛流淌的鲜血。 他流淌出两行血泪。 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得了鼻炎。 “杀，杀，杀” 他咬着后槽牙只能呼出这一个字。 “看来，这个老太太是这个小伙子的神弃。” 易悬揣测着:“他通过死亡回溯时间，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一遍又一遍杀死他，所以这个老太太就是催化愤怒的加速剂，驱使别人不断杀死他。” “他足够谨慎。” “那就能推测出。” “他故意将这个老太太摆在床上当做诱饵。” “有这个诱饵的保护，他才能放心大胆的吃肉。” 第42章 寄生 “杀，杀，杀” 侯鑫难以控制住自己精神的情绪。 靠真理之眼看这个疯了的世界，他更容易发疯。 他一下把易悬悠荡出去。 随后他撞碎玻璃，站在床沿。 一剑将年轻人脑袋斩断。 将其剁成肉泥，拾取种子。 当他想要托起易悬撤退的时候。 发现易悬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上墙面。 岑岑将墙壁挂着的钟表摘下来，交到易悬手中。 带着摆锤的老式钟表很沉，相对来说这种钟表比现代钟表能够更好的提醒人们时间的流逝。 整点会响起的钟声庄严又肃穆。 易悬擦拭掉钟表的灰尘。 因为他觉得这个钟表很怪。 现在社会的生活环境大部分是电子表，并且人们看时间的方式也逐渐从钟表演变成手机。 这老式钟表与整个卧室装修环境格格不入。 说明老式钟表是年轻人随身携带，吃人前会将这块老式钟表挂在墙上，以防万一。 年轻人够谨慎。 在疯了的世界，谨慎是活下去的主要因素。 “你怎么还不走？” “我已经杀了他了！” “就算他再复活，我依然能杀了他！” 侯鑫脸庞全是血印。 他暴躁的想要将易悬带走。 可不管杀死年轻人多少次都是徒劳，在时间回溯中，老太太尸体会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性格。 杀死去的结果是死路一条。 所以，岑岑掐住了侯鑫的脖子。 侯鑫见易悬单手掐住他脖子。 他不断用力挣扎，却迟迟无法挣脱开。 他亲眼看着，易悬开始调试钟表的时针。 旋转的时针让易悬将时间调整到ix——九点。 紧接着，易悬发现房间内的环境变得之前更加昏暗，从窗内向窗外看去，天边悬挂星河。 更为诡异的是，侯鑫死了。 侯鑫死在了岑岑的手中。 他的死亡姿势不是窒息而亡。 是被残暴的开膛剖肚，肚子里的器官都被人为给掏出来，鲜血洒的满地板都是。 他缠绕住眼睛，全是血的绷带。 也被人带走了。 地板上属于年轻人的肉泥消失无影无踪。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同样不见踪影。 “薛定谔的时间。” 见此情形，易悬明白调整时针没有回到过去，是去到了未来，在房间里的未来是侯鑫被杀死了。 “这并不是未来。” “这是年轻人传播恐惧的一种方式。” 钟表没有被拿走，仍然留在易悬手中。 能证实两点，年轻人确实在死亡期间等待一个时间节点，只有在这个时间节点内，他有能力杀死侯鑫。 第二点，这个是未来是年轻人想要让他看到的。 杀不死的年轻人。 惨死的同伴。 一切充斥着绝望。 绝望到一定份上，人类自然会放弃生的希望。 被吓破胆子的人类和待屠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易悬将钟表调整回到18:57。 “你放开我！” “咱俩合力一定可以杀死他！” 易悬对侯鑫充耳不闻。 这次，他准备调整分针。 不过，这次他仍然选择将时间调整到未来的时间。 刚才调整时间，侯鑫死了。 证明将时间就算调整到过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要找到侯鑫受到攻击死亡的时间节点。 在那个节点中，会寻找到年轻人本身。 分针在转动，很快来到19:05 19:05的侯鑫没被易悬掐住脖子。 他站在床沿，依旧斩断年轻人的脑袋。 分针继续转动，时间来到19:10 侯鑫撞碎玻璃，冲进房间内。 斩断年轻人的脑袋。 这个时间节点内的侯鑫完全无视易悬的存在。 他保留重复一套动作。 就是断头，剁成肉泥，取走种子。 “看来，这个钟表是序列武器。” “进入这个房间内的人，心头都会有这么一块老式钟表。我的老式钟表是未来式，年轻人的钟表是过去式，侯鑫则是不断重复现代式。” “很唯心的序列武器。” 易悬将加速转动分针的频率。 转到20:30，侯鑫斩断年轻人的头颅。 转到20:40，侯鑫撞碎玻璃。 转到20:53，侯鑫的动作终于变了。 他抱头在地板来回打滚。 痛苦哀嚎着，成熟莫大痛苦。 他狠狠拽断缠绕住眼睛的医用绷带。 没有眼球的眼眶中能看见有东西正在不断尝试从其中涌动出来。仔细一看，是三根手指。 是三根人类的手指。 三根手指抻的绷直，这是在用力的姿势。 侯鑫的眼眶被扩大的很是畸形。 将鼻子挤压变小，从而一只手能够完整的伸出他眼眶。紧接着这只手抠住侯鑫的脸颊。 借助侯鑫的脸颊用力。 将一条胳膊从眼眶里蹿出来。 左眼眶完全将右眼眶挤到没。 侯鑫属于眼睛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眼眶。 侯鑫感觉到这只手的出现。 他双手抓住这只手手腕。 想把躲藏在他身体里的东西给拽出来。 越拽越痛，他惨叫哀嚎沙哑了嗓子。 粗重浓烈的喘息声代表他遭受无穷无尽痛苦的干扰，并且在这期间内，他的身体肉眼可见消瘦下去。 说明，他体内的东西把他当成宿主。 吸收他体内影响当做养料，促使自己破茧成蝶。 “看来，他的手段是寄生。” 易悬站在原地，眯起眼睛观察侯鑫。 既然这个时间节点的侯鑫变成这幅样子，那么没有拯救他的必要。不如借助他，来验证年轻人的手段与寻找杀死年轻人的方法。 想到此处，他觉得观察的不够仔细。 蹲到侯鑫身旁，亲眼看着侯鑫一分一秒的变化。 到此刻，侯鑫整张脸没有其他五官，占据他整张脸的眼眶里伸出一条胳膊和一只腿。 “还差一点。” 易悬调整起老式钟表的秒针。 加速侯鑫体内东西蹿出来的速度。 两分钟过去，另一个侯鑫从侯鑫体内蹿了出来。这个侯鑫和躺在地板上的侯鑫一模一样。 眼睛甚至被医用绷带缠绕住。 “侯鑫”站在地板上。 嘴角勾勒没多久的微笑戛然而止。 “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那我还要他的身体干什么？！” 易悬保持蹲下去的姿势。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确认了之后，他将秒针一点点往回调整:“我明白了” 第43章 死亡 时间回溯到侯鑫在窗外的时间。 那不可名状的痛苦还没有发生，侯鑫毫无顾忌想要撞碎玻璃冲进房间内。这次，易悬没有让他进来。 岑岑比沙包小很多的拳头怼在侯鑫脸上。 直接将侯鑫击落。 随后，岑岑双手从背后揽住易悬脖子，双腿夹住易悬腰杆，整个人紧紧和易悬贴在一起。 易悬取出脊髓剑和手机。 左手脊髓剑，右手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一脊髓剑将年轻人脑袋斩落。 用脊髓剑把年轻人斩成肉泥。 他一套操作和侯鑫完全一致。 将种子放进手提袋里，他没有准备离开。 静静等待时间节点来到19:00 “duang！” 时间节点来到19:00 时间回溯，年轻人复活到原来位置。 这是易悬第一次主动杀死他。 果然，杀死他一次就能发现不同情况。 年轻人眼睛闪烁红色光芒，吃上一口血肉。 没有咀嚼干净，他抬头看向易悬。 “嘿嘿”一笑，口腔里的碎肉显而易见。 易悬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相对来说，岑岑吃肉的模样比大多数神选者都要优秀。 “他的目光应该不是在看我。” 易悬发现他的目光虽然在看着他，但更像是看透他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的东西。 “他能看见岑岑吗？” 易悬微微回头。 身后是还没有被侯鑫撞碎的窗户。 在侯鑫即将要撞碎玻璃冲进来之前。 易悬得以看见，那窗户玻璃里的自己后背背着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身体是融进岑岑身体里的，现在的是他既背着岑岑，又背着老太太。 “咣当！” 窗户玻璃破碎。 没飞进来的侯鑫，再次被易悬一拳捶飞。 易悬转身面对年轻人。 没有去杀死他第二次。 他拿起手机，身为序列武器的手机录下的视频没有跟随时间回溯消失。见视频没有消失，他打开相机调到前置摄像头拍照，手机屏幕中，岑岑的脑袋在他左肩膀，老太太的脑袋在他右肩膀。 “嗯，成功了。” 易悬满意点点头。 将手机揣回兜里，他捡起老式钟表。 开始调试钟表分针的时间。 分针一圈又一圈转下去。 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易悬一次又一次用拳头捶飞侯鑫，一次又一次用脊髓剑杀死年轻人。 当他杀死年轻人第二十一次。 他的眼睛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尝试捅破他的眼球。 “还行。” “这种级别的疼痛，还可以接受。” 易悬细品了一下，表情没什么变化。 “噗嗤！” 忽地。 他左眼球被捅穿了。 一根手指从眼球中间伸了出来。 很快，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 易悬的眼球掉落在滴。 他的眼眶被挤到向四周扩张。 一只完整的手从他眼眶里伸出来。 易悬咬住后槽牙。 他双手攥住这只手。 猛地把他体内的东西往出拽。 他右眼的视线逐渐模糊。 他感受不到自己鼻子和嘴巴的存在。 窒息感袭来，让他拽东西更有力量。 很快，一个人的上半身从易悬眼眶里硬挤了出来。 他长着和易悬相同面孔，嘴角肆无忌惮的笑容充斥对于易悬的嘲讽:“嘿嘿嘿，我又活了” 话音未落，岑岑松开揽住脖子的手。 她从兜里将易悬的手机掏出来。 将事先准备好的视频播放。 录像中的易悬将年轻人杀死。 从他体内长出来的东西自然看到这个录像。 这个东西眉头一皱。 再看看地板上的一滩肉泥。 “啊哈哈哈！” 忽地。 他尖锐笑声响起。 肆无忌惮的他大声嘲讽着易悬:“我现在是你啊！我不是那一滩烂泥啊！我怎么会死呢！？” “我是你啊！” “你没死啊！”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啊？” 说到此处，他看向自己伸出来的三根手指。 是五根手指的手掌怎么只有三根手指存在？！ 另外的两根去哪了？！ “卧槽！” 脸庞传来一阵刺痛。 他的脸皮随风飘落，落在地上。 一种无法表明的情绪在他心中荡漾开来。 这种情绪里携带着畏惧，惶恐，不安，和对死亡的迟疑。然后他发现他眼睛被一层层看不穿的迷雾遮挡住，迷雾中隐藏着让他产生各种情绪的东西。 “对啊，你是易悬，我也是易悬啊！” 易悬声音响起。 在他听来，易悬声音是蕴含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只要易悬死了。” “你不是也会死吗？！” “对啊！” “我死了！” “你不就跟着死了嘛！？”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啊？！” 易悬举起脊髓剑。 他想要抹脖子自杀。 脖子已经被挤压的没了位置。 他把脊髓剑剑尖对准胸口。 “你要干什么！？” “我死了，你也会死啊！” “你不要” 没等他把话说完。 易悬一脊髓剑穿透自己的心脏。 “咣当！” 易悬倒在地板上。 他跟着易悬倒在地板上。 他双手想要捂住易悬正在冒血的伤口。 手没伸到地方，他不存在的心脏延缓跳动的速度和频率，身体正在变冷。 亲眼见证死亡的他三秒过后闭上双眼。 “咕噜噜” 抽出手脚，站在易悬身旁的岑岑肚子响了。 饥肠辘辘的她，下意识将目光放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她像是饿虎一般扑到老太太身上，掀开红盖头，用嘴巴撕下老太太脖子一块肉。 认真，优雅，仔细品尝每一口血肉。 就在这个时候，侯鑫从楼下放回到窗前。 他看见年轻人的尸体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而易悬的脊髓剑贯穿他心口。 不管伤痛，一个劲儿扑在老太太身上，吃着老太太。 “易悬，你别这么生吃啊！” 侯鑫靠近易悬，好言相劝。 易悬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 他发现此时此刻的易悬眼神和之前易悬的眼神不一样，麻木且呆滞，一句话不说就顾着咀嚼嘴里的肉。 “易悬，你怎么了？” 侯鑫把手背到身后。 悄无声息攥住空气长剑。 “我没死啊！” “我还能动，活人才能动呢！所以我怎么会死呢？！” “我是易悬，我没死啊！” 第44章 活着 越野车上。 侯鑫只好稍微向易悬方向看一眼。 第一眼就能看见那柄插进易悬胸口的脊髓剑。 一开始易悬活过来是没有呼吸的。 但是，侯鑫知道在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没有呼吸不能代表死亡，毕竟从这方面来看他和易悬是同样的人。可是，从上车开始，他的呼吸竟然恢复了。 那柄脊髓剑还插在胸口啊！ 况且，他亲眼所见易悬吃人。 他发现易悬吃人的时候，都要比其他神选者优雅，难道这就是人型神弃的优势吗？ 他摸了摸缠绕住双眼的医用绷带。 幸好他没死在易悬眼前，要不然无法想象易悬会通过什么方式将自己复活，恐怕手段会极其残忍。 “易悬，你确定你没事吗？” “没事啊，一切正常。” 易悬抬起手提袋:“这个要给组织处理吗？” 侯鑫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想了想，侯鑫又说道:“你是想带走吗？带走的话，需要跟赵部长申请一下。这件老式钟表样子的序列武器，应该能给你折现出很多积分。” “从目前你的情况来看。” “我不介意你拿积分换取序列武器。” “你的手段比较单一。” “可以多换取一些修仙的功法来强大自己对敌的手段，组织的修仙法库里有很多修仙的手段。” 易悬点头:“那我明白了。” “走吧，赵大部长到现在没给咱俩打过电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没活儿了。” 侯鑫那堪比乌鸦嘴的嘴巴像是能许愿。 话音刚落，卫星手机铃声响起。 一接通，赵毅那病殃殃的声音听起来快要断了气:“你俩处理完那个满食神选者以后，先别着急回来，配合ga把那些尸体都给收回来。” “没你俩盯着，我怕那些尸体出现问题没人能解决，徒增一些没必要的伤亡。” “地址，我已经发你微信上了。” “挨家挨户看去吧。” 侯鑫说道:“收到！” 挂断电话，侯鑫开启微信导航:“今天晚上是甭想休息了，走吧，给那些尸体都处理掉。” 当越野车行驶到第一个地点。 车停在路边，侯鑫和易悬抽着烟。 从分局派遣过来的法医将这个小区内的尸体从楼上抬下来，他们抬着尸体走到侯鑫和易悬身边。 对于瞎了眼的侯鑫，他们见怪不怪。 第一次看到易悬这种奇葩造型的神选者，饶是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也是很诧异。 “先别动。” 侯鑫叫停了他们。 掀开白布单子，得以见到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年轻人随着易悬的死亡而死亡，这些被他吃掉的人自然没了支撑，随着年轻人的死亡而死亡。 “人命如草芥。” 这是侯鑫评价现在这个世界的话。 他说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将一张黄色符箓贴到尸体脸上，易悬能看到他的手忍不住颤抖两下。他的心性终究比不过赵毅，如果没有易悬在场，今天晚上他的死亡是必定结果。 “抬下去吧。” 侯鑫挥挥手。 两个法医将白布盖好。 抬着尸体，上了用来运尸的警车。 “走吧，下一家。” 侯鑫和易悬上了车。 凌晨三点。 收拾完全部尸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侯鑫和易悬找到一家刚开门的早餐店。 “吃点东西吧。” 侯鑫掰开一次性筷子。 “你饿吗？” “不算饿。” 侯鑫说道:“你放心吃吧，我用真理之眼遮住了老板的眼睛，他们看不出异样。就算后续有客人进来，真理之眼也能遮住他们的眼睛，他们也看不到。” 一杯豆浆上来。 侯鑫用小勺舀了三勺糖。 放进豆浆里，搅拌均匀后他先用舌头蜻蜓点水般舔了一口，发现足够烫便小心翼翼吹着豆浆。 豆浆泛起波纹，他乐此不疲吹着豆浆。 易悬见他的样子，发自内心笑了。 侯鑫见易悬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最不喜欢喝的就是豆浆。” “我觉得时间很宝贵，宝贵的时间当然是要用来睡懒觉的了，所以我从来不吃早饭。” 侯鑫轻声说着:“现在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我哪天突然一下就会暴毙，就显得时间更宝贵了。” “但是我养成了每天完成任务的凌晨。” “来这里吃一屉包子和一杯豆浆的习惯。” “豆浆放了几勺糖，都感觉不到甜。” “包子沾了几次醋，都感觉不到酸。” “可是，这些东西能帮助我证明一件事。” “我还有人性，我还活着。” 侯鑫喝了一小口豆浆。 烫的他连忙在嘴里不停咕噜着这口豆浆。 “吃点吧，吃饱了才能感觉还活着。” 两屉小笼包上来，侯鑫和易悬吃的不亦乐乎。 吃完后，身家比易悬富裕很多的侯鑫主动结账，顺便打包一份准备给赵毅带回去。 两人上了越野车。 向二院方向行驶。 回到医院，进入监控室。 再次见到赵毅，易悬有些吃惊。 原本至少身体充满活力的赵毅此时此刻瘦得和人干差不多，他眼睛止不住的流血。 监控室桌子上全是他更换下来的医用绷带。 他时不时咳嗽两声。 见到侯鑫和易悬，咳嗽更厉害了。 侯鑫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你这么搞只能中午搞。” “啥意思？” “因为早晚会出事！” “去去去，上一边去。” 赵毅摆摆手:“你最好天天晚上在佛像前面跪着烧香祈祷我别死你前头，我要是死了，接班的人肯定是你！你肯定跑不了！” “得！” “这早餐白给你买了。” 侯鑫上去就要把早餐拿走。 赵毅一把将早餐抢了回来。 往嘴里塞个小笼包。 咀嚼完，将早就准备好的工作证件丢给易悬:“小悬子，这是你的工作证件。” “今天天一亮，你就不用跟侯鑫去巡街了。” 赵毅看向易悬插进心口的那柄脊髓剑。 眼睛流淌下来的血沾染到他放在唇前的小笼包上:“你俩嘎哈来的啊？这咋还插一柄剑呢？”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手提袋和老式钟表交到赵毅手上。 易悬问道:“手提袋里的东西能交给我处理吗？” 第45章 喂饱 “你想要？” 赵毅自顾自解开被鲜血完全浸湿的医用绷带。 从抽屉拿出纸抽和崭新医用绷带。 在没有缠绕上绷带之前，他面朝向易悬。 没有眼球的窟窿流淌滚烫血泪。 就是这样一张面孔摆在易悬眼前。 易悬上前三步，从纸抽里抽出四张手纸，帮助赵毅将脸上的血液擦拭干净:“是的，我想要。” 赵毅摆摆手示意不用易悬帮忙。 他自己将医用绷带缠绕好:“你要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在我们家小区养了一只流浪狗。” 易悬说道:“我看猴哥将一些不用的骨头和碎肉装进了这个手提袋里。我寻思你们留下来这些东西也没啥用，不如我拿回家去喂狗。” 听见易悬的说法。 赵毅和侯鑫都沉默了。 赵毅下意识面朝向侯鑫。 说话声音明显大了几分:“喂狗！？” “是的啊，就是喂狗啊。” 易悬说道:“那只小狗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它不咬人，跟人还可亲了呢要不是我妈妈身体不好，家里不能养狗，我肯定把狗带回家养去了。” “这样啊。” 赵毅沉吟片刻。 便直接答应易悬:“可以，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以后咱们单位再捡到这种骨头和碎肉，都可以给你。” “如何处理，都由你自己全权做主。” 易悬开心点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你啦！” “不客气。” 赵毅说道:“你去准备准备吧，白天你主要负责张然，李贺，刘欣雨这三个病人的病情情况。” “早点解放他们，你们也能早点不用这么劳累。” “收到！” 赵毅说道:“去吧，你去准备吧。” 易悬心口插着脊髓剑，手里提着手提袋，走了。 见易悬走了，侯鑫大大咧咧凑到赵毅旁边，随手拽出个转椅就坐了下去:“今天晚上，我差点死了。”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不是，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小心老子我不干了！” 侯鑫一脸气愤。 赵毅很是无所谓:“易悬的情况很特殊，放纵一点就放纵一点吧，能帮助一点就帮助一点吧。” “只要他不超过临界点，一切都好说。” 侯鑫听见这话，面朝向赵毅:“他跟我一起收的尸，他能不知道袋子里是啥吗？！” 他继续说道:“你说他真能拿来喂狗吗？” “他是神选者。” 赵毅用食指指了指太阳穴:“但是你别忘了，他不仅是神选者，他还是个精神病。” “有些东西。” “在你眼里看来是一样的。” “在他眼里看来是另一个样的。” 赵毅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相信他真要这个手提袋回家去喂小区里的野狗呢？” “可幸福小区是心魇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赵毅笑了笑:“心魇是心魇，野狗是野狗，这没有冲突，只要他觉得他小区里的那只狗是野狗。” “那么这只狗，就是野狗！” 易悬在休息室换好白大褂。 他从抽屉里取出上班时喜欢佩戴的眼镜。 将手提袋放进抽屉里。 组长制作出来的东西就是厉害。 那么多碎骨和烂肉竟然被这么小的一个手提袋都给装下了，这些碎骨和烂肉带回家真够小黑吃一段时间。 想起小黑，易悬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不过，易悬在小区绿化里给它搭了个小狗窝，它要是回来的话肯定会回小狗窝，那里是他的家。 将抽屉锁好。 易悬夹着三人的病例报告先去了李贺居住的病房。 在监控中，他曾看到李贺的胃占据整个病房，是器官神弃，伴生的精神疾病是暴食症。 暴食症这个病可能还会跟智力和精神因素挂钩，患者可能还患有精神分裂，自闭症等问题。 易悬记得上学时老师分享过一个案列。 一个樱国的小女孩患有长发公主综合症，非常喜欢吃自己的头发，头发胃中无法被消化。 长此以往，头发积攒成了胃的形状。 造成胃梗阻。 还好通过手术，将这一大团头发给取了出来。 小女孩才没有死亡。 而樱国还有个相同案列。 这个小女孩就没有上个小女孩幸运。 最后因为引发胃部感染死亡。 还有的异食癖无法想象。 在鹰国密苏里州的格洛尔精神病博物馆里展出过一堆物品，在这其中有钉子453颗，螺丝42个，一大堆别针，调料盒盖等等，总计1446件物品。 没错。 这是医生从一个异食癖患者体内取出来的。 况且李贺本身的情况更加特殊。 普通治疗方法不一定能对他起作用。 想着想着，易悬来到李贺的病房门前。 他用指纹锁将病房门打开。 李贺的病房很干净，真正意义上的干净。 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摆放在这间病房内。 连张病床都没有。 是怕李贺将病房里存在的东西当做食物吃掉。 病床和被褥只会在李贺睡着以后，由医护人员放进来，再把李贺抬到床上。当李贺快要醒来的时候，医院人员将床和被褥撤走，确保李贺的人身安全。 “哥哥。” “饿，饿饿” 李贺一见到易悬。 就猛拍大肚皮，叫唤易悬给他吃的。 易悬靠近李贺。 十六岁的李贺嘴角挂着哈喇子。 看起来智商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甚至可能比三岁小孩更要低一些。 “现在，我就在他的胃里吧。” 面对病人，易悬一视同仁。 他知道自己治疗李贺的话，随时随地都可能沦为李贺的食物，但他仍然选择先治疗李贺。 不能让这孩子继续受苦了。 易悬从兜里掏出一个梨子。 递给李贺:“来，贺贺，吃。” “嘿嘿嘿。” 李贺傻笑着把梨子捧在手里。 他嘴角不断有口水向往流淌。 捧着梨送到嘴边，两口三口将梨子吃掉。 连梨核都没吐出来。 有东西吃，他开心了许多:“谢，谢谢，哥哥！” “哥哥！” “贺贺，还，还饿！” “贺贺，贺贺要吃的！” 易悬兜里没吃的了。 他眼瞅着李贺。 在病房里走了一圈。 心头产生个主意。 “如果把李贺喂饱，他的病是不是就好了？” 想到此处，病房角落地板上突然出现一个梨子。 这个梨子和李贺吃下去的那个一模一样。 “对，就是这样！” “我可以让他吃饱啊！” 第46章 吃药 “他俩在干啥？” 侯鑫和赵毅认认真真面朝向监控屏幕。 侯鑫明明记得易悬兜里没揣过梨啊，不过仔细一想监控画面是通过赵毅的真理之眼看到的。 这颗梨或许不存在。 存在也是在易悬和李贺眼中存在。 “治好李贺的病，只能靠易悬。” 赵毅说道:“他这个胃，通过寻常办法是根本填不满的，在这方面，我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但是有种方式能将他的胃填满。” 听见赵毅的话，侯鑫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通过易悬的污染，来填满李贺的胃？” 赵毅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梨烂了。” 易悬的话，通过麦克风传到他俩耳朵里。 出现在病房内的梨子保持原样没有超过三秒钟，便像是被胃消化了的开始溃烂。 “饿，饿饿！” 李贺不停拍自己肚皮。 兴许是他觉着拍肚皮没用。 竟然主动抱住易悬大腿:“哥哥，贺贺，饿饿！” 易悬伸手抚摸李贺的脑袋瓜。 表示安慰:“贺贺别急，哥哥在想办法。” 易悬低头看向心口插着的脊髓剑。 他一把握住剑柄，终于决定将脊髓剑拔了出来。 随后，他拿出绷带包扎好心口的伤口。 直到伤口不再流淌鲜血，易悬的目光放在脊髓剑上:“按理来说，修仙者是很厉害的。” “尤其是剑修。” “白骨生肉。” “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随着易悬的话说出口。 他手里这柄脊髓剑生长出崭新的血肉。 同时剑身不再是剑身的模样，骨头像是注入新的养料延长生长四散开来初具规模。 “卧槽！” 听见易悬说话。 看见脊髓剑生长。 侯鑫直呼卧槽。 赵毅在一旁说道:“淡定点，淡定点。” “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侯鑫问道:“易悬脑补出来的和真实存在的有什么区别？这种精神物质的存在会改变什么？” 赵毅回答道:“无法改变什么，你可以把他当做真的，也可以把他当做假的。因为被易悬脑补出来的人，是他记忆中的人，记忆中这个人啥样，修补出来的就是这样，所以被修补出来的人很跟随易悬的主观判断。” “我要是死了，他能把我修出来不？” “能，但是那终究不是你。” 赵毅说道:“当然，你要是有不想活的那一天，你可以自杀，然后我告诉易悬把你修补出来。” “这样，就能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侯鑫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 赵毅没有搭理他:“快看！” 监控画面当中，脊髓剑不再是脊髓剑，而是一具完整的人类骨头架子，只有后背位置存在一些血肉。 对于齐铭的骨头架子，易悬很了解，毕竟之前他曾经帮齐铭炼制了一柄“本命飞剑”。 “哥哥，贺贺，饿饿！” 李贺看着这具骨头架子。 口水直流，要不是易悬抚摸他脑袋瓜。 安稳他不要着急去吃。 否则，早就一口好牙就啃上去了。 “贺贺别着急。” 易悬眨眨眼睛。 骨头架子上不断生长出血肉。 很快，齐铭骨头架子的上半身变回他生前的模样。 “我活过来啦？” 齐铭睁开眼睛。 第一眼就看到易悬和李贺。 见到易悬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浑身上下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这种感觉没有超过一秒钟，悲愤情绪在他心头翻涌:“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炼成飞剑！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悲愤致使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腿骨上的血肉还没有生长完善。他猛地向前一扑，只有腿骨的情况下很是不习惯，导致他摔倒在地板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铭趴在地板上。 嘴巴张开幅度很大。 满是白翳的双眼充满怒火。 紧接着，他闭上嘴巴，恶狠狠咬住后槽牙。 隐忍不发，等待腿骨上最后一点血肉生长出来。 “哥哥，这是啥？” “这是修仙者，一种很好吃的食物。” “真的很好吃吗？” “是的，味道是不错的。” 他俩对话自然被齐铭听进耳朵。 齐铭发现易悬身旁那个看起来和智障差不多的胖子居然用一种见到美食垂涎三尺的眼神看着他。 哈喇子划过他下巴，滴落到蓝白色病服。 “这个胖子！” 李贺的神态和动作，激怒了齐铭。 最后一点血肉彻底生长出来。 齐铭用一种类似壁虎的姿势向前爬动。 他要手撕了易悬和那个胖子。 可是突然传来的一阵灼伤刺痛感让他停止向前爬动，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和脚掌沾染着一种无色透明液体。这种液体仿佛正在一点点消化他的血肉，并且整个病房内的地板如同毛毛虫一样开始蠕动。 伴随蠕动速度的加快。 那些液体腐蚀他血肉的速度跟着加快。 “啊啊啊！” 齐铭发出惨叫声。 新的血肉在他骨头上存在没超过三分钟。 就被液体消化到就剩下一丁点肉皮残留下来。 “好吃吗？” 勉强保留一点意识的齐铭听见易悬的问话。 那有些智障的小胖子很开心回答道:“好吃！” “哥哥，贺贺，还能吃到这种好吃的吗？” “能啊，修仙者是一种很特殊的食物。” 齐铭身体被腐蚀到变回脊髓剑的模样，用齐铭骨头炼制成的本命飞剑是目前的李贺无法消化的。 易悬打个响指:“他们的血肉能重新生长出来，贺贺就不用担心以后吃不饱饿肚子了。” “哥哥，这是真的吗？” “当然啦！ 话说到此处，脊髓剑骨头和上次一模一样，开始延长生长，形成一具骨头架子。 一分钟过后，齐铭的上半身血肉生长完善。 他睁开眼睛，入眼顿时看到易悬和李贺。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们修仙者真的很强啊！” 易悬很平和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药。” “啊啊啊！” 齐铭的惨叫声在侯鑫耳朵里听来刺耳极了。 他的惨叫声，侯鑫总觉得自己肯定在哪听过。 关键是在哪听的，自己还想不起来了。 这并不影响他对易悬的评价。 “变态！” 第47章 妈妈 齐铭在一次又一次死亡当中彻底麻木。 他靠在墙角，双眼无神等待着这一次的死亡。 “嘿嘿嘿” 李贺很满意拍着肚皮。 肚子里有食，总比完完全全饿着肚子强。 他同易悬笑着说道:“哥哥，谢谢，哥哥！” “不客气。” 易悬宠溺抚摸着李贺小脑袋瓜。 他说道:“贺贺先在病房里好好待着吧，哥哥要先去忙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喊哥哥。” “哥哥，贺贺，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吃饱呀。” 李贺看向易悬的眼神充满星光和希望。 他将易悬视为救星。 易悬回答道:“想必，会很快的。” 说完话，易悬走出病房。 他打开一扇扇铁门，来到监控室。 赵毅一见他来，顺手把烟盒丢给他。 “火呢？” “悬儿哥，悬儿哥，猴弟这有火。” 侯鑫笑呵呵帮易悬点燃一根香烟。 易悬猛吸一口后问道:“院长，现在李贺胃里有一个短时间内无法被完全消化的食物，算不算被他的器官神弃给接纳了？可是，李贺智力上的缺陷一直是问题啊！他这个样子，很难让自己活下去。” “他智力上的缺陷救了他一命。” 赵毅说道:“从目前为止，据我观察，李贺存在两种不同的思维链条。一种是自闭症，没错，这孩子有自闭症，同时就因为自闭症，他才活了下来。” “他封闭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变化。” “来自其他不可控神弃的污染也没污染到他。” “他就自顾自的活了下来。” “以至于，我救他的时候，亲手杀死了他那已经发疯的父母，他还在对我笑。” 赵毅说话时没有任何负罪感。 或许负罪感本就不应该在他这种背负一座城市上千万同类性命的人身上出现，以至于他说出这话依然表现得很冷淡。 “那第二种呢？” “这第二个缺陷很有意思。” 赵毅反问道:“你知道爱丽丝综合症吗？” “知道。” 易悬记得爱丽丝综合症全称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症，主要症状是一种神经学上的高度迷惑性现象，表现为患者的视觉感知受到严重影响。在患者长时间观察某一个事物时，事物本身会发生变形，忽然变大或者忽然变小，有的病人会描述眼前出现了马赛克一样的感觉，或者是有时空的扭曲感。 并且根据李贺的表现。 他的自闭症应该是冷漠型。 冷漠型的患者，除有需要（如要吃的，要玩玩具）外，几乎不主动发起社交，对别人给予的社交主动交往一般也没有反应。 “这孩子难搞啊！” 自闭症到目前为止，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性的。 听见易悬的感叹，赵毅说道:“这孩子也是幸运的，他不用为自己父母变成怪物最后死亡而感到悲伤，不用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感到恐惧。” “况且，他的思维链条和他的器官神弃很匹配。” 赵毅说道:“他看到的东西是小的，那他就能一口吃进他的胃里，不用去管那个物体本身的大小。” “之前有一次没看住。” “他就吃下了一栋小二楼。” “然后他的胃里就多出个小二楼。” “不到一天就被他给消化了。” “被他消化的东西都会变成营养滋养着他的器官神弃，他的器官神弃吃的越多，就变得越强。” 易悬点头:“这孩子以后，我养吧。” 赵毅说道:“不用，既然我把他救回来，他就是组织的孩子，就算我死了，组织也能养他一辈子。” “如果你以后有很合适的任务。” “可以带他一起去执行。” “因为我感觉，目前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赵毅面朝向易悬:“至少面对精神怪物，他不会输出过多的恐惧，勉强算上个帮手。” “行，我明白了。” 易悬与赵毅沟通好就要离开。 李贺的问题暂时得到处理，其他的需要长时间沟通和治疗，他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而剩下的两个病人。 易悬没有着急去处理张然。 而是选择先去看看刘欣雨的情况。 毕竟刘欣雨的妈妈还在吊灯上挂着呢。 易悬解开指纹锁进入刘欣雨所在的病房。 刘欣雨可以说是整个二院精神情况最安定的病人了，平时不哭不闹，从撕直到编手绳再到织毛衣，她表现越来越安定，越来越好。 “刘欣雨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易悬。” 易悬说的话，通过监控让赵毅和侯鑫听见。 侯鑫说道:“我记着这小姑娘刚医院的时候，可瘦可小了，整个一营养不良，倒是现在养回了一些。” 侯鑫又说道:“我记得她妈妈是上吊自杀的吧。” “不是。” 赵毅回答道:“她妈妈是她杀的。” “啊？”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她杀的。” 赵毅说道:“她心思很缜密，将案发现场布置的很好，况且就算查到她身上了，她依然有挡箭牌。” “啥挡箭牌？” “她有精神疾病。” 赵毅很了解刘欣雨家庭情况:“她是个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对她造成了伤害。她妈妈没有因为她爸爸的离开变得更加疼爱她，反而时不时就家暴。” “然后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 “这时候她妈妈良心发现了。” “开始带她四处求医，但是她的病迟迟没有好转。” “甚至最后，她亲手杀死了她妈妈。” 话说到此处，赵毅指向监控屏幕:“易悬动了。” 监控屏幕中的易悬先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刘欣雨，坐在床上的刘欣雨认认真真编织着毛衣。 直到棒棒糖到她眼前，她才抬起头。 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易悬。 她妈妈从小就教育她，陌生人的糖不要吃。 “吃吧，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易悬。” 易悬撕开棒棒糖包装。 重新将棒棒糖递给刘欣雨。 刘欣雨放下针线。 她小心翼翼接过棒棒糖。 轻轻舔了一口，苍白脸蛋浮现出一丝笑容。 易悬见打开局面。 尽量用温和口吻继续说话:“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没病呀。” 刘欣雨指向吊灯。 “有病的是我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