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毒妃和废材王爷》 第1章 卸了妆的如花 大御龙朝,一个昏暗的房间里,蜡烛静静的燃烧着。 “呃,好痛!”李佳蔓艰难地睁开眼,全身火辣辣疼,呼吸不上来,口好干,好想喝水。 我是被救了么?还记得之前我在回国的飞机上,闭目养神,突然轰的一声,机身擦着一座山峰而过,左翼被整个撞碎,着火冒烟一直下坠。 我应该已经死了。李佳蔓想。 可是死了为什么还这么痛! “小姐!”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让李佳蔓回过神,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 只见一个小丫鬟从门口冲了过来,“小姐!你醒了,呜呜呜…” 李佳蔓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姐?” “是啊,小姐,太医说你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奴婢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小丫鬟又惊又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李佳蔓这才觉察出不对来,定睛看了看,哇塞,这个床竟然是全是木制的?窗户也是?门也是? 这是哪里?李佳蔓动了动脑袋,牵扯到头上的伤口,痛的她直接竖起了眉毛,一片片的画面映入脑中。 她是宰相府嫡女,柳月云,从小痴傻,容貌丑陋,体型圆胖,有京中第一丑女的称号,不得父亲喜爱,母亲是太后所宠爱的平阳郡主,却一直体弱多病,不理家中事,都交给了蔡姨娘。 府中人个个都会见风使舵,蔡姨娘对原主非打即骂,就连下人都在背地里嘲笑讥讽她,倍受世人冷眼。 她在这个家里就像一根草,任何人不爽了都能踩上一脚,但总也踩不死,就像这次一样。 这次是她的妹妹柳月宛拿了一块糕点,哄骗她到池塘边,一脚把她踹了下去,因为蹲着,摔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到了石头。 头上的伤,加上北方冬季冰冷的水浸泡,柳月云有命活才怪。 “呃,原来我穿越了,” 不过原主死的太草率了,为了一口吃的就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翠果,我想喝点水。”李佳蔓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 ”奴婢这就倒!”翠果连忙去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倒,没水。 翠果一脸歉意,“小姐,奴婢现在去烧水,你等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人群轰动,“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妹妹有罪!妹妹没有照顾好你!呜呜呜”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拿着手帕,拭着眼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孩子。 李佳蔓瞥了一眼柳月宛那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又回想到自己生生受的那一脚,心想,好一朵白莲花。 柳月宛知道柳月云马上要死了,开心极了,哭哭蹄蹄着进来,本也没多少真情实感,装装样子罢了。 谁知刚进房间便看到柳月云的那一瞥,便像看到鬼一样,“啊!”的一声不敢动了。 柳月云不是要死了么?她的眼睛为什么会动! 那一撇的眼神,里面包含着愤怒和不屑,她不是个傻子么! 怎么会这样! 不等柳月宛反应过来,柳月云突然挣扎着起来! 她的面部惨白,头发像鸡毛一样乱糟糟的,双手乱舞,肥胖的身体嘟嘟索索,眼睛像铜铃一样瞪着柳月宛,嘴里大喊:“妹妹不要杀我!妹妹不要杀我!我不吃糕点了!不吃了!” 柳月宛听到她喊的话,气的差点晕厥,对那个眼神便放松了警惕。咬牙忍了忍,用手帕擦了擦本来就没有的泪水,走到床前:“姐姐!你醒过来太好了!可你不能这么污蔑妹妹啊!妹妹可是担心姐姐,好几天都没睡了,呜呜呜…” 敢情她不但没有把柳月云杀了,还就留下了把柄?!这怎么能行! 后面进来的柳月霓看到柳月云这副样子,咧了下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原来还没死啊。” 而同时进来的柳月音,听到柳月云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暗想:“果然如此,他们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了!我和阿娘…” 听到动静,外面的柳宰相和蔡姨娘慌忙进来。 看到柳月云惊恐地看着柳月宛,像疯子一样喊着:“不要过来!我不吃了!不要打我!你不要过来!我怕!娘!我怕!娘…” 柳宰相突然想到一直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还有住在威严的皇宫里面的人,又看了一眼在辩解着的柳月宛,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狐疑,转身对蔡姨娘说:“她一个傻子,敏儿,难道你也容不下么?” 蔡姨娘听闻柳宰相这么说,不可置信的瞪着大眼睛,慢慢泛起了泪水,问:“老爷这是疑心我?觉得是我要害大小姐?” 说着说着便哽咽哭了起来,“老爷,您可是知道我的,敏儿从小和您一起长大,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呀,老爷!大小姐一直神志不清,您难道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么?” 柳宰相叹了一口气,吩咐翠果:“照顾好你主子!”便走了出去。 柳月宛看到父亲竟然没有责怪她,立刻便止住了假哭,拍了拍胸口,转过身有些得意地看着柳月云,“看来爹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啊,哈哈哈…” 李佳蔓纵使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喜爱,但这个结果,也是万万想不到的,柳宰相竟然对自己亲生女儿冷漠至此,人命如草啊! 只是一瞬,李佳蔓便知自己在府中处境。 看着柳月宛欠收拾的样子,李佳蔓慢慢安静了下来,只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柳月宛。 柳月宛看着她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毛毛的,赶紧躲在蔡姨娘的身后,嘴硬道:“你瞪着我干什么!我不怕你!” 蔡姨娘也被柳月云的眼神看的有些怵,心想,这个傻子不会突然发疯吧!惹不起惹不起。 她强自镇定,笑着对柳月云说:“大小姐大病刚醒,身体正是虚弱,可得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下人从库房拿一些人参过来,好好补补,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说完蔡姨娘便走了出去,柳月宛和其他两个柳也随着出去了。 李佳蔓松了一口气,白了一眼,“胆小鬼!”重新又躺了回去,演了一场戏,身体感觉更累了。 翠果已经出去烧水了,李佳蔓感觉身上越来越烫,她发烧了。 烧的迷迷糊糊间,李佳蔓心想:“要是有几片布洛芬就好了。” 谁知想法刚出来,手上便一沉,李佳蔓抬起胳膊,发现手上竟然多出一个小药瓶,瓶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布洛芬”三个字。 李佳蔓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难不成真见鬼了! 她找遍了全身上下,发现只有胳膊上的这个玉镯有古怪,可她却不知道药是怎么出现的。 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李佳蔓索性吃了药,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李佳蔓起身,感觉身上轻盈了许多,头也不怎么痛了。 看见桌子上有水,李佳蔓拿起茶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个时候她才细细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间并不大,除了一张小床,一个桌子,几把凳子,几个柜子,也没有其他了,好在打扫地非常干净。 扫视一圈,李佳蔓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一块铜镜上,她走过去拿起来,看着镜子里的面容,两只本来浓密又粗壮的眉毛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原主的身材本来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了,全身上下,胳膊腿还有身体,就像大小不一的游泳圈,一个套一个,环环套下来,肥胖又臃肿,加上原主不算矮的身高,从那面看都是五大三粗的。 而原主的面貌,更让人难以接受,乍一看就像卸了妆的如花。 两只眉毛笨重的连在了一起,眼睛被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一条缝,鼻子红彤彤的,毛孔无比粗大,肉眼可见的,还有毛孔里面的脏东西!嘴巴大大的咧着,脸上的肉垂了下来,分不清下巴和脖子! 总之,肥胖,丑陋,又肮脏,一点也不辜负“京中第一丑女”的称号。 李佳蔓看着镜子中更像男人的脸庞,内心无比崩塌,“我现在再去投湖可不可以!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啊!” 李佳蔓沉默了好久好久,在内心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终于暂时性地说服了自己。 “肥胖我可以减肥,面部我可以护肤,实在不行还有医疗整形嘛!”李佳蔓哭着安慰自己,“我怎么着也是参加世界论坛的医药博士和外科博士啊!” 李佳蔓暗暗为自己打气,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柳月云了,既来之则安之。 看来得制作一个减肥和整形计划了,怎么才能变得漂亮又不让人们起疑呢? 柳月云正在绞尽脑汁想时,翠果一脸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着一脸懵逼的柳月云,顿时哭了起来。 柳月云摇了摇翠果:“怎么了?” 谁知翠果哭的更凶了:“可怜的小姐,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你什么也做不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又怎么去照顾夫人呢!大夫…大夫说夫人的病情恶化了!啊啊啊…” 柳月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那个亲身母亲,抬脚走了出去。 第2章 母亲还有救 柳月云来到这里,虽然只匆匆见了柳宰相一面,但从他对自己的态度也能推断出来,在他这个亲爹心里,他娘就算是昔日太后最受宠的平阳郡主,也没有半分地位的。 说到这里,还是得怪柳月云从小痴傻,那年太后50岁大寿,在大宴上,柳月云在蔡姨娘和柳月宛的哄骗下,当着满员的皇室,大臣以及女眷,祝太后一命呜呼,驾鹤西去,早登极乐。 此话一出,满员震惊气愤,她还隐约记得太后当场被气得晕了过去。 之后,太后一直气愤平阳郡主作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教唆女儿对自己不敬不孝,大逆不道,对平阳郡主态度就一落千丈,再也不管不问。 平阳郡主本就体弱,因为母亲对自己误解,心情抑郁,又想到自己没有管教好女儿,更觉愧疚,身体就更弱了,祸不单行,竟又感染了肺痨,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 想到这里,柳月云觉得头大,原主留下的一个个坑,我可得慢慢的填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潇湘阁,柳月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小院格外冷清孤寂,竟一个人也没有。 伸出手推门,发现糊门的窗纸都已经破了,寒风刺骨,顺着这些缝隙,冲到了室内。 柳月云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有一个吕嬷嬷,她带着面纱正在尝试着,给躺着的平阳郡主喂汤药,可一口也没有喂进去。 吕嬷嬷看到柳月云进来,感到非常意外,因为平阳郡主得的是肺痨,可以传染,府中每个人都绕开走,就连大小姐已经好多年没有过来这边了。 但她还是很开心,连忙施礼:“大小姐来了!”可这一丝喜悦也只是一瞬,就又悲伤起来:"大小姐快来看看郡主吧!她可能快不成了!" 柳月云把怀里的面纱取出来戴上,向前靠了靠,看见一个女人像一片枯死的落叶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和嘴唇的惨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月云坐了下来,伸手为郡主把脉,吕嬷嬷看到这里,以为柳月云痴傻症又犯了。 "大小姐,乖,郡主娘娘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去一边玩,老奴服侍郡主吃药,不吃药,郡主铁定不成了…"吕嬷嬷哽咽说完,端起药碗就要继续喂。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可怜的郡主,临死了,没有人关心不说,还要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拿来开玩笑。” 柳月云在旁边听着,脸上一脸黑线,原主在世人的眼里到底有多不靠谱啊! 柳月云只好问:“母亲得的可是肺痨?” 吕嬷嬷听到这里,喂药的手停了下来,疑惑地问:“大小姐怎么知道?” “母亲面色潮红,形容枯槁,呼吸艰难,我猜十之八九就是,不过还要把脉确定一下才好。” 吕嬷嬷注视着柳月云,看她眼神清明,说话条理清楚,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冲了出来,她哆哆嗦嗦地哭着问了出来:“大小姐的病好了?” 柳月云点了点头,说着去把了脉。 吕嬷嬷在旁边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多谢老天爷开眼,大小姐清醒过来了!太好了!郡主终于有盼头了!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一件可喜的事了!” 旋即又想起平阳郡主昏迷不醒的模样,加上今早俞太医诊断的话,不由得更加悲伤:”可怜的郡主!你的女儿终于好了,可你却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上女儿一眼!” 过了一会儿,柳月云才拿开手,对吕嬷嬷说:“确实是肺痨,不过也不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吕嬷嬷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点希翼:”大小姐的意思是这病能治?” 柳月云点头,指着旁边桌子上的药碗问:“这是给母亲喝的么?” 吕嬷嬷开心极了,连连点头,把碗递了过去。 柳月云端着碗闻了闻,心里有了一丝疑虑,她又尝了尝,心里便了然了。 刚想再了解更多一些,却听外面熙熙囔囔带着面纱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柳宰相毕恭毕敬地引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了屋,指着躺在床上平阳郡主说:“徐太医辛苦了,这是贱内!” 徐太医坐了下来,开始诊脉,神情却越来越严重。 而站在身后的俞太医,不露痕迹地看一了眼桌子上的碗,拳头不知不觉的越握越紧。 过了好久,徐太医才站起来,对柳宰相施礼道:“在下惭愧,确实如俞太医所说,郡主娘娘已回天乏力了。” 柳宰相听了这话,脸上浮起悲痛之色,沉声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徐太医,只要您说,我柳某就算散尽家财也愿换夫人一命!” 徐太医摇了摇头:“柳宰相节哀顺变,郡主娘娘积病日久,已然油尽灯枯,老朽也无能为力,现我既已经请了脉,便该回宫复命了,告辞!” 徐太医说完便要离开,谁知身后突然一声清喝:“且慢!我母亲还有救!” 徐太医乐了,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对自己的诊断提出怀疑了。 他好奇地回头,发现对方竟是一个小丫头,便问:“何解?” 柳宰相今天得知平阳郡主大限已到,其实内心并无多大波动,她的病是绝症,治不好的,她只不过挨日子,早晚有这一天。 直到宫里传出旨意,让徐太医过来诊病,柳宰相心里才有些惴惴不安,恐怕让宫里面人知道自己对平阳郡主不好,因此怪罪自己。 本想着抓紧时间派人到潇湘阁修整一番,可没想到前脚公公们传完旨意,后脚徐太医就到了府中。这才出现了方才一幕。 柳宰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送走了徐太医,完成了任务,乍一听竟有人反驳徐太医的诊断,回过头一看还是自己的傻女儿,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大喝:“胡闹!也不看什么场合,有你说话的份!” 随后一脸歉意地拱手对徐太医说:“徐太医莫怪,这是我那个女儿,从小痴傻,不明是非,并不是对徐太医不信任,望您海涵!” 俞太医看到徐太医要走,心里的恐惧稍稍压下去一些,一句且慢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听到柳宰相出声,便挺身而出:“小娃娃,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诊断,但是徐太医的,你不可不信!” 柳月宛看见柳月云,还记得自己昨天竟然被她一个眼神吓退了,觉得更加气愤,脱口而出:“你这个傻子,你知道什么,徐太医可是太医之首,平日里只给皇上和太后娘娘看病的,竟然反驳徐太医诊断,啥都不会还出来丢人现眼!” 此话一出,周围的蔡姨娘和柳月霓都鄙夷和嫌弃的笑了,就连身后的小厮丫鬟眼里也露出了讥讽和嘲笑。 柳宰相脸上更加难堪,连忙又拱手:“徐太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小女顽劣,我们去前厅喝杯茶怎么样?” 说完便想拉着徐太医往外走。 徐太医看柳月云的眼神一片清明,他摆摆手说:"老朽对这个病也了解颇深,查阅无数医典,也没有找到根治之法,既然这位小姐提出异议,老朽倒真想听听这个病如何救。" 柳月云福了福说:“此病主要是肺阴不足,导致气阴两虚,治疗当以补虚培元为主,补脾胃为辅,重在滋阴。徐太医,我说的可对?” 徐太医认可地点了点头。 站在周边的众人却一片哗然! 柳月云懂医?!她这个傻子懂医?! 这个结论,在他们看来,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荒谬! “现在母亲喝的方子应该是百合固金汤,俞太医,可对?”柳月云继续问。 俞太医此时已觉不妙,但又想到一处,心下稍安,硬着头皮哼了一声。 柳月云端起那碗药,递给了徐太医:“您老可看出这药有何不妥?” 她又转身对柳宰相施礼:“父亲,请您看好这个院子,不要让人进出。” 柳宰相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此时已觉察出不对,挥了挥手,两个小厮领命而去。 站在人群中的蔡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徐太医已经察觉出药的问题了,他把药递给了俞太医,问:“这是你开的方子?” 俞太医接过闻了闻,脸色大变:“这!这不是下官开的方子!下官冤枉!” 徐太医沉吟不语,又问:“俞太医开方子的纸你们是否还保存着?谁去抓的药?谁煎的药?” 吕嬷嬷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施礼递给了徐太医:”药方子老奴一直带着,煎药也是老奴全程看着的,只有抓药,老奴腿脚不便,一向委托翠萍去的。” 徐太医看了眼药方,收了起来。 转身对柳宰相施礼:“柳宰相,原本这是您个人家事,老朽本不该插手,只是这药确实有问题,如果不查清楚,一来老朽不知怎么对皇上和太后娘娘交代,二来此事有关俞太医和太医院的声誉,老朽烦请柳宰相传唤翠萍过来问几句话。” 柳宰相目露惭愧:“徐太医哪里的话,本是柳某的疏忽,没有照顾好夫人,是柳某的失职!柳某感激不尽!” 语闭吩咐一个小厮过去,不一会儿便将人带了上来。 第3章 放肆!谁敢? 翠萍这些年在府中一直过得很惶恐,因为她的良心一直在谴责着她。她知道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当小厮来找她时,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也没有想过要逃跑。 仿佛她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也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有了一刹那的心安。 她很配合地去了潇湘阁侧室。大家现在都在那里,也很配合地交代了所有。 “我每次去抓药的时候,除了方子上的药材,还会额外让伙计多抓一些干姜。再到没有人的地方,将这些干姜碾碎,分别放入每个袋子里。”翠萍交代。 吕嬷嬷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药有问题,她从柜子里拿出还没有煎的药剂,递给了徐太医。 徐太医拿起闻了闻,又捻了捻方子下面的细末,说:“确实是干姜,俞太医你看看。” 俞太医强自镇定,粗粗地看了一眼,心虚大怒道:“你这丫鬟!好歹毒的心肠!郡主娘娘可是肺阴虚,你却在里面加干姜,你这是要致郡主娘娘于死地啊!说!你和郡主娘娘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说完,俞太医看了一眼蔡姨娘,蔡姨娘立马领会。 她拿着帕子,扭捏着哭哭啼啼:“我可怜的郡主姐姐,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鬟残害至此!老爷,你可千万不要轻饶了这个丫头!” 柳宰相自然也知道药有蹊跷,他也知道,此事既然已经被发现,肯定不能善了,无论如何他都得给皇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柳宰相刚要开口想把这件事做实,便看见柳月云走了出来:“父亲,您能否允许我,问这丫头几句话?” 柳宰相其实心里大概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他自然不愿意让柳月云继续查下去,毕竟蔡姨娘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柳宰相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徐太医,大有追究到底的意思,他也不好包庇。递给柳月云一个警惕的眼神,挥了挥手:“问吧!” 柳月云自然明白这个眼神的意义,可既然她将事挑了出来,当然就不怕柳宰相。对于那个眼神,她就当没看见。 柳月云问:“你是哪里人?几年几岁?家里还有什么人?来府中几年了?为什么来府里?” 翠萍恭敬回道:”奴婢来自豫州,今年十六岁,家里还有我娘和弟弟,来府中已经八年了。奴婢阿娘身体不好,弟弟又太小,只好把我卖了,好挣着银钱度日。” 柳月云听到这里,又问:“你的月奉养他们两个可还够?你们来京城之前家里以什么为生?” 翠萍回:“只是刚好糊口罢了。小时候家里有几亩薄田,靠种田生活的。” 柳月云点了点头,对柳宰相说:“父亲,还要麻烦您派几个人过去,把翠萍的阿娘和弟弟请到府中,我想这种小事,父亲大人一定会办得到吧?” 柳宰相当然不想翠萍有人质落在柳月云手中,正想着要处理了翠萍的家人。 谁知这个逆女,不就给他一点机会做小动作,此时柳宰相已经微怒,但他又不敢让徐太医看出来,到皇上太后那里参自己一笔,所以掩饰的很好,喊来几个小厮,吩咐几句。 小厮们领命而去。 徐太医满眼精光地看着柳月云,心里暗暗赞赏,这个小娃娃年龄不大,处理方式却如此周全。 坐在下面的蔡姨娘此刻明显慌了神,急得用手指不停绞着手帕。 跪在地上的翠萍,听见自己的阿娘和弟弟也要牵扯进来,心中恐惧更甚,往前爬了几步,对着柳宰相咚咚咚地磕头,只几下,额头便有了血渗了出来。 翠萍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嘴里大喊道:“大人!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我的家人无关!请您处置我一个人吧!奴婢愿意以命抵命!求大人了!” 柳月云心里叹了口气,这小丫鬟太天真了:“那我问你,你家里既然是种田,连字都不认得,又怎么会懂药理呢?你为什么不用其他药材,反而只用干姜?” 翠萍听到质问,不由得一怔,嘴里喃喃着:“奴婢…奴婢…” 此刻她的心里紧张又害怕,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回答。 坐在椅子上的徐太医,捋了捋他那几根胡子,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 翠萍此时心里已经没有了主意,只是一味的磕头,求饶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人承担,求大人赐奴婢一死……” 突然,她停住了,“死?对!我还可以死!死了就连累不了阿娘和弟弟了!”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埋头冲向了旁边的柱子! 柳月云似乎也没有想到,翠屏会选择当场自杀,好在离翠屏比较近,赶忙用身体挡住了翠萍的冲势。 两个人顿时倒成一团。 翠屏这一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也晕了过去。 反而柳月云,生生受了她这一撞,嘴里一口血喷了出来。 柳月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昨天最不能接受的,这身上一坨肉,此时她却心中无比感谢。 正是它挡住了翠萍的大部分力气。若是柳月云瘦一点,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柳月宛和柳月霓被翠萍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喊叫了起来! 蔡姨娘也被吓到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心里暗道:“死的好!死的好!” 在场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惊吓,没想到这个小丫环的性格如此的刚烈。 徐太医首先反应了过来,蹲下为柳月云把了脉,确认没什么大碍,喂她吃了一颗丹药。又看了看晕着的翠萍,没有性命之忧,才放心下来。 柳月云很狼狈的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徐太医敬重一礼:“多谢!”又拿出一根绳子,把翠萍的手脚给捆绑了起来。 徐太医摆摆手,坐回了座位上。 蔡姨娘看见翠萍没死成,不禁失望,小声嘟囔:“可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蔡姨娘终于坐不住了。 她起身福了福:“老爷,徐太医是贵客,来府中已有些时辰,总不好怠慢,奴家去厨房准备些茶点吧!” 柳宰相刚要答应,谁知柳月云又抢先说道:“蔡姨娘思虑果然周到!可我们现在是在这潇湘阁,哪有麻烦蔡姨娘跑来跑去的道理,吕嬷嬷,麻烦您准备一些茶点过来吧!这样也方便!” 吕嬷嬷是从宫里随着平阳郡主来到宰相府的,自然知道宰相府的一些阴脏腌臜事。走向前应声:“是!”退了出去。 柳宰相在一旁坐着,怒气值蹭蹭蹭地往上升! 蔡姨娘本来看见翠萍没有死成,自知大事不好,坐在下面跟油煎似的,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借口,没想到被柳月云一口否决了。 气得她破口大骂:“你这个傻子!天天只知道吃吃吃,和狗都抢食吃,整日疯疯癫癫,你懂什么!肥的跟猪似的!” 柳月宛站了很长时间,腿脚早就酸了,对柳月云厌烦至极,趁火浇油说:“爹爹,柳月云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阿娘明明和你说话,她却横插一嘴,竟是连问都不问,就把爹爹的主意吩咐下去了!她一点都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柳宰相心中自然知道,如果这个小丫鬟能把罪过担起,是最好不过的。 可偏偏这个柳月云,仿佛跟他作对似的,一步步逼着真相浮出水面。 听了柳月宛的话,压抑在心中怒火一下被点燃:“放肆!言语无状!你既从小痴傻,我也不会怪罪你!这里本不该是你呆的地方,来人!带大小姐下去!” ”只要把柳月云给支走了,这事就没人管了。”柳宰相想着。 两个丫鬟进来就要拉着柳月云下去。 柳月云自然不会走,躺在床上,生死攸关的,可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她一拍桌子,大喊道:“放肆!我可是平阳郡主的女儿!宰相府的嫡女!谁敢!” 两个丫鬟从没想过曾经嘲笑过的傻子会有这等威压,一下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拉她。 柳月云对柳宰相施礼:“父亲,我母亲的病竟然有蹊跷,就必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这样才能给太后姥姥和皇帝舅舅一个交代!” 柳宰相听到柳月云对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称呼,自然知道这是她对自己的警告。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月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女儿不仅清醒过来了,还懂得了医术!”柳月云继续提醒道。 柳宰相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傻女儿还有清明的一天,所以,今天他一直习惯性的忽略柳月云的表现。 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她这个女儿确实不一样了。但他依然不管不问:“拉下去!” 柳月云没想到柳宰相这么不管不顾,索性破罐破摔:“父亲难道怕我查出什么?你在包庇谁?或者,父亲你也参与了?!” 柳宰相听完,差点没背过气,指着柳月云:“逆子!” 旋即想到徐太医在场,拱手道:“徐老千万别听我这女儿胡说,她一向痴傻,她说的话不可信!” 徐太医云淡风轻:“柳宰相态度太过激烈了,我看令爱做事滴水不露,很有章法。就依刚才令爱所言所行,她的确晓得医理的。” 柳月云莞尔一笑:“徐太医说的是。既然两位太医在,您大可以考验我有关医药方面。这样不就可以证明我是否说谎了么?” 徐太医一直都在好奇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肺痨这个绝症,如今听她这样说,自然非常乐意。 俞太医对于她,自是不屑,一个小破孩,还是个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当然若是能让她出丑,他也非常乐意。 徐太医不紧不慢:“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药材方面更是如此,麻黄和哪味药相生?” “桂枝。” "郁金和那味药相畏?" “丁香。” “若有一病人,怕冷,发热较轻,无汗,伴有肢节酸痛,鼻塞,流清涕,咽痒,咳嗽,痰白质稀,口不渴或喜欢热饮;舌苔薄白。可用哪个方剂治疗?” “莲花清瘟胶囊或者银翘散。”柳月云镇定自若。 徐太医抚着他那花白的胡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确实如此。” 俞太医在一旁听着,对柳月云已有所改观,但他依旧站出来冷笑道:“这种小儿科把戏,稍微懂点医,或者生个病,都知道。我来问你,就如平阳郡主目前状况,你该如何调理?” 柳月云笑了笑:“若我来医治,便用和解宣化汤,滋阴清热,宣肺止咳,正合我母亲的病症。” 徐太医点点头。 俞太医不屑:“若我开的方子没有被做手脚,自然也有相同功效!” 柳月云成竹在胸:”俞太医开的方子确实没问题!但治疗肺痨,只吃药远远不够,还要杀虫!” “杀虫?!”两位太医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疗法,不禁觉得新奇。 “正是!涝虫传染才是此病发生的唯一因素。” 徐太医若有所思,之前为了寻找肺痨克制之法,他也曾解剖过病人的尸体,里面的五脏六腑,就想被某些虫子啃噬过一般。 ”可是想要把虫子杀了,却又让人活着,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啊!”徐太医不解。 柳月云有些得意地想,在你们这里自然不可能,可在21世纪,抗生素遍街都是。 “确实!这个过程很慢!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哪个方剂有这个功效!但是我这里有一种药却可以!” “哦?哪种药?”徐太医听见柳月云这么说,好奇地从座位上起来,盯着她。 若不是男女大防,徐太医都想自己上手从柳月云身上把药给搜出来。 柳月云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瓶抗生素,递给了徐太医。 这瓶药在之前看平阳郡主的时候来到她手上的,那时她只不过想了一下:“如果有抗生素就好了!” 药真的出现了! 徐太医打开瓶子,又看又闻,依旧不知这药是各种药材提炼出的。 柳月云拿出一片,对在坐的人说:“这药有没有用,给我母亲服下一个时辰就知道了!” 说完,柳月云去了正室,给平阳郡主喂了药。 不等柳月云回来,几个小厮带着一位妇人和一个小男孩进了门。 第4章 救了个二货 那妇人战战兢兢走上前,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整个过程竟不敢抬头看一眼。 走到中间,两人跪了下去。向坐在上面的人请安:“大人万福。不知大人喊草民前来,有什么吩咐?” 柳宰相看了娘俩一眼,冷喝道:“大胆刁民!你女儿潜入我府中多年,毒害我夫人,你可知情?” 母子两人本就惊恐不安,听得此言,更是吓得连连叩头:”大人,冤枉啊!小女绝对做出这样的事!冤枉啊!” 柳月云走了进去,取出一银针,将躺在角落里的翠萍扎醒。 翠萍悠悠转醒,耳朵里充斥着熟悉的声音,喊着冤。 她一激灵,清醒过来。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母子。 “娘,小源!”她挣扎着,爬着,往房间中间蹭去。 两个小厮看不过去这凄惨的样子,将翠萍从角落拖到了房间中间。 翠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这不关奴婢家人的事!都是奴婢自己做的!求大人饶了他们吧!” 柳月音在柳家女儿中排行老三,和柳月宛只差半岁,她虽是莫姨娘所出,却也机智聪颖,才华横溢。 以前在府中,柳宰相虽对她不算亲热,但也会偶尔问询。所以蔡姨娘并没有过多难为她们母女。 前些天柳月云落水之事,柳月音已猜测出和皇宫里有意赐婚有关。这件事谁干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 可让柳月音在意的是,蔡姨娘如今猖狂到如此地步!竟在皇上要赐婚的要紧关头,要杀了那个被赐婚的人! 柳月音可以预想到,若将来有一天,她和莫姨娘成为了蔡姨娘母女三人的绊脚石,她的下场,只怕会比柳月云更惨! “我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柳月音想。 同时她也知道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从今天这些事可以看得出来,柳月云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说不定她能改变这宰相府,蔡姨娘说一不二的局面。 柳月音走向前去,对柳宰相和徐太医略施一礼:“父亲!女儿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宰相看了一眼柳月音,责备的眼神给了过去,想:“这丫头也过来凑什么热闹!” ”讲!” 柳月音问:"翠萍,我且问你,你既是家里维持艰难,那你娘头上戴的银钗,还有手上戴的镯子,是从哪里来的?" 柳月云没想到柳月音竟然问的这些,挑了挑眉。她这个妹妹有点意思,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翠萍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回:“那是奴婢的月钱!” 柳月音似是知道她会这样回:“哦?据我所知,你这种粗使丫头,一个月不过领钱三十文,不说你家里还有其他什么物什,单说你娘身上的这些,只怕你大半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吧?” 翠萍知道,她这个说法,就算是路边几岁的小孩也不会相信的。只能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是偷盗!”最小的柳月霓惊呼出声。 这是一个简单又本能的猜测。 翠萍的娘听到这句话,如炸了毛:“不可能!我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大人!我女儿做因为事得力,得府中赏识,月钱才那么多的!不是偷来的!大人明鉴!” 翠萍的娘怎么也想不到,她引以为傲的女儿,有一天会背上偷盗的罪名! 柳宰相此时坐不住了,生怕徐太医怀疑到自己头上,问:“得力?得谁的力?说!” 翠萍跪在地上,不肯说一句话。 柳月云叹口气,心想:“我也不想用非常手段,这可是你逼我的呦!” 她从怀里拿出两颗药丸,走到那母子面前,端着翠萍娘和弟弟的下巴,依次喂了进去。 柳月云拍了拍手,对瞪着她的翠萍说:“这两个药丸,名叫断肠散,顾名思义,一刻钟见效,再一刻钟丧命,而肚子里面的肠子,只有寸寸尽断的时候,人才可完全解脱!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怕不怕他们死呢?” 翠萍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她自己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她若做了,命就没了。 可她不想连累自己的娘和弟弟! 翠萍脸上纠结着,痛苦不堪。 慢慢地,地上母子两人,腹部开始疼痛,从一开始的跪着,再痛地趴着,再然后满地滚着。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哀叫狼嚎! 翠萍整个人被束着手脚,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柳月云走了过去,掰着翠屏的脸说:“你看看,生你的娘,还有你的弟弟,痛苦的要死掉了!” “哎呀,流血了!”柳月霓小小年纪,哪里经历过这些?吓得大叫! 翠萍定睛一看,阿娘嘴角确实流出了一丝血液,并且还是黑色的! 她怪叫一声:“啊!我说!我说!求小姐放了他们吧!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小姐,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我说!” 此时的翠萍已完全崩溃了!呜呜地哭喊着。 柳月云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早的交代完就好了吗?非得让我白折腾一回,你们也多受点罪。” 她从怀里拿出解药,麻利地喂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翠萍才稳定好情绪,慢慢地说起来。 “八岁那年,家乡经历了百年难遇的洪水,我们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哭喊着,快跑!那时候的水已经及腰了,我们想要逃出去,却发现哪里都是水,根本不知道往哪里。” “水却越来越深,我已经站不住了,阿娘拉着我,好几次险些冲走,我们爬到了屋顶。”翠萍回忆道。 “我们刚站好,以为躲过一劫时,房屋慢慢地却在往下沉,我们站地越来越不稳,随时随地都会被洪水淹没。” “阿爹这时看到了院外的梧桐树,他让我们顺着水流,冲到树上抱紧。虽然距离不远,但也害怕。” 翠萍回忆地很痛苦。“就在我要冲过去的时候,房屋塌了,洪水泛滥,冲着房屋向我压来,我连动都不敢动!” “是阿爹…阿爹他冲了过来,将我抛到树上,可是…可是他却,被房屋压倒,冲走了…”翠萍哭了起来,“我再也没有阿爹了。” 在座的人听到翠萍的诉说,并没有急着催促,因为,他们都听说了那次洪灾的惨状。他们不是参与者,却是见证者。 “我们在树上等,一直等,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等了三天两夜,我们饿的连树都要抱不住了,阿娘把衣衫撕了,把我们绑在树上,才没冲走。” 这时,缓过疼痛的翠萍娘,趴在地上,回忆当初死里逃生,呜呜地哽咽着。 “我们每天都能看见有死人漂过,也都在想,是不是下一秒我们就死了,我们不得不喝洪水,熬了又一天。” “终于,那天中午,我们等到了救援的人,我们不用在水里漂着了。” “我们好不容易到了地上,可情况并没有好很多,遍地都是流民,食物却少的可怜,抢也抢不到吃的。”翠萍断断续续地说。 “我们三个不得不跟着人流,往京城求一线生机!可谁又能想到!人群中爆发了痢疾!沿途的水也不能喝了!” “又有什么办法!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我们只能赌!赌老天收不收我们!”翠萍越说越激动。 “所幸我们赌赢了,我们平安到了京都。我们看到了生的希望!我们可以活下去了!那天晚上,我们高兴地忘记了所有的苦难和煎熬,期待着,幻想着在这陌生的地方,可以生活下去!” ”但是流民实在太多了!痢疾也太可怕了,京城第二天就封城了!我们无处可去,只能等死!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是蔡姨娘救了奴婢一家人!是她进城的时候,收了奴婢做府中的小丫鬟,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她的大恩大德,翠萍以命相报!” 大家听着翠萍的话,有些人哀其所受痛苦磨难,有些人表现出不耐烦,而有些人,却全身紧绷着听完,比如蔡姨娘。 感受到全房间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蔡姨娘,委屈着,晃着手,站了起来:“不…不…不,这…不是这样的…” 翠萍连滚带爬地蹭到蔡姨娘身边:“姨娘对奴婢一家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再生之恩,是姨娘给了我工钱细软,让我们一家生活下去!翠萍愿以命相报!您让奴婢做这等私密事,奴婢就是您的得力之人!” 柳月云问:“所以,你是得了蔡姨娘的力,在蔡姨娘的吩咐下,往我母亲的房子里加了干姜?” 翠萍摇头:“蔡姨娘只是吩咐奴婢了,是我下的手!是我放的干姜!是我害的平阳郡主!她只是对我说了几句话!我才是杀人凶手,和蔡姨娘没有关系!” 蔡姨娘此刻气得想要昏厥,恨恨的想:”这个傻丫头,是你下手的不错,可只要你说出是我吩咐你的,我就是主谋!一个劲地强调是你动的手有什么用!你是个缺心眼么?” 其实,蔡姨娘没有想到的是,翠萍单纯只是个法盲而已! 在翠萍单纯的世界里,动了手的才是真凶。 柳宰相也被翠萍简单直接而又有效的操作给雷懵了。 在他这个高端玩家里,他预测的剧情走向应该是——翠萍要栽赃,栽赃到一个和蔡姨娘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身上! 可翠萍把蔡姨娘的罪结结实实的给扣上了! “这可让我怎么转圜?”柳宰相看了看蔡姨娘,眼神无比纠结复杂。 蔡姨娘一直盯着柳宰相,想让他为自己撑腰辩解,可她却从柳宰相的眼神里面读懂了一些含义,顿时心凉一片。 此时的翠萍依旧涕泪交加,包揽着罪过。 柳月音在翠萍最初说的时候便有心记下她说的每句话。 在翠萍的矛头直指蔡姨娘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这事成了! ”我和阿娘应该不会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柳月音看着柳月云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何尝又不是一场豪赌呢?但愿柳月云不会让我输!" 柳月音吩咐翠兰拿来了笔墨纸砚,把翠萍的供词一字不落的写在了纸上。 须臾,供词已完成。 柳月音将供词递给了柳宰相。 柳宰相看了一眼,将它递给了徐太医。问蔡姨娘:”你可有话说?” 蔡姨娘已经看出柳宰相的态度,她并没有急着为自己洗脱罪名。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爱,换来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看来女人还是得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 蔡姨娘虽知胜算不大,却依旧嘴硬:“我曾经确实救过翠果他们一家人,但是从我救他们的那天起,便再也没见过他们!” “至于翠果说的我指使她谋害平阳郡主,更是不可能的事!”蔡姨娘冷静道。 徐太医已经看完供词,没想到蔡姨娘不承认,问:“翠果说你除了给她月钱,还会额外给她一些细软,可有此事?” “没有!”蔡姨娘斩钉截铁地否认。 跪一旁的翠果听蔡姨娘如此说,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疑问:“姨娘?我的月钱确实是您发的呀!您每个月还给我许多其他东西呢!” “大人!蔡姨娘是个好人!她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此事真的是奴婢一人所为!请大人不要怪罪蔡姨娘!”翠果哭着说。 房间里的众人,听了翠果的话,脸上顿时五颜六色。 好人?! 对于翠果来说,蔡姨娘是好人,可这个好人里面,包含了多少算计?又包含了多少利用! 蔡姨娘此刻气急攻心,一口银牙咬的尽碎!心中腹诽:“缺心眼的!你再为我辩解,我直接就在火坑里化成灰了!我当初怎么救了这么个二货!” 徐太医心中暗暗觉得搞笑,一个内心充满算计的人,对上一个心性至简的人,竟是这种场面。 他拿起供状和印泥,摆在翠果面前,为她松了绑,说:“这是你刚才所说的话,这房间众人都可为证,按个手印吧!” 翠果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蔡姨娘从这件事摘出去,想也没想,按了上去。 徐太医收起供状:“来人!将翠萍一家人好好关押起来!” 几个小厮出现,将这三人拖了出去。 徐太医向柳宰相拱手一礼:“蔡姨娘和翠果各执一词,您看,是否要派人搜一下翠果的住处和她家人的住处?另外,将府中下人例银的账本也拿来,看看翠萍的月例从哪里出的?” 柳宰相不露痕迹:“既然是府中的财物,便有关府中安全,自然要查。” “来人!去搜!” 几个小厮分批而去。 不多时,府中搜索的那一波先回来了,拿着一个包裹,一个小箱子,还有几本账册。 柳月云和柳月音,接过账册查了起来。 小厮把包裹和箱子里面的物件一个个都摆了出来,突然,徐太医看见其中一件东西,面色沉重道:“且慢!” 第5章 郡主娘娘醒了 只见徐太医上前,拿了一支模样像银钗的簪子,端详了许久,问柳宰相:“这个…大人,老朽奉劝您一句,这个簪子怎么到这个小丫鬟手里的,你可得好好查查。” 柳宰相看了一眼这支银簪,感觉毫无印象。 这也不怪他,男人对首饰一向都不怎么感冒的。 一旁看账本的柳月音,看了眼簪子,脱口问道:“咦?这不是当初我喜欢的簪子么?二姐姐不想让给我,听说可宝贝着呢!怎么会在这里?” 蔡姨娘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宛儿?” 柳月宛记起来了,当时柳宰相从外面拿了许多金银首饰回府,喊府中一众女眷一起去挑。 平阳郡主躺在床上,这种事一向忽略她。 柳月云本就痴傻,更没有她的份。 所以当时到场的,有蔡姨娘、莫姨娘、柳月宛、柳月音和柳月霓。 这支簪子在那许多首饰里面并不出众,相反,在其他首饰的衬托下,反而觉得丑陋笨拙,可柳月音一眼便相中了它。 簪子本身没有什么花式,就是方方正正的扁着,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 柳月音拿在手里端详,引起了柳月宛的注意,把它抢了过来。 柳月音有些生气:“二姐姐!那边有那么多好看又贵重的首饰,你又何必夺人所好!” 柳月宛得意地笑了笑,说:“那些首饰确实好看,但只要妹妹喜欢的,我也喜欢!这根簪子妹妹就让给我了吧!” 不由分说,柳月宛已经把簪子收到了自己怀中。 柳月音因这件事,气愤了许久。 而柳月宛拿到簪子,私下和蔡姨娘挖苦了柳月音几句,随手放在蔡姨娘的妆台上了! 至于怎么到翠萍那里的,显而易见! 此时,房间众人都在盯着柳月宛,等她一个回复。 柳月宛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就一个破簪子么?妹妹,你当真记恨姐姐这么久!” 徐太医捋了捋他的胡子,摇摇头说:“非也非也,它看起来是一只簪子,其实也是行医用的银针!” “银针!”众人顿时都好奇起来! 只见徐太医按了一下簪子的顶端,簪子的尾部真的弹出一根银针! 好巧妙的设计! 这个小小的簪子里面竟然还有机关! 众人都被这巧妙的机关吸引了,柳月宛自然也是,但她依旧不在意:“管它是簪子还是银针,不就是一个小玩意,我就算赏了下人又能怎么样?” 蔡姨娘已隐约觉察出不对来,赶紧拉着柳月宛的衣袖,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可再说下去。 徐太医微怒:“小玩意儿!这可是前朝遗物!御赐的东西!你说它是小玩意?还随便赏给了下人!” “柳宰相,皇恩浩荡,你却这般藐视么?”徐太医轻飘飘的问。 徐太医还记得,当时,皇上突然要整理前朝遗物,正好徐太医在场,他一眼便认出,这个簪子是前朝女医“孟宁”的遗物。 徐太医也起了要让皇上将此物赏给自己的心思,不过,他又想这簪子本是女人的物品,他一个大男人戴着,总觉不妥,便作罢了。 不过也正是女医的物品,所以好多人都不认得。 自古以来,女医就很少,更何况是女医的簪子?人们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柳宰相很意外这个其貌不扬的簪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慌忙请罪:“是下官家教不严,小女愚昧无知,并非有意,下官即日便去皇上那里请罪!” “柳宰相要请的罪,恐怕不止这一件事吧!”徐太医斜睨着眼问道。 蔡姨娘听到簪子是御赐之物,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眼看自己的女儿要牵扯进来,心中顿时着急起来。 ”扑通”一声,蔡姨娘跪在地上:”这不关宛儿的事!这根簪子是我给翠萍的,是我拿银钱细软拉拢她,指使她给夫人的药里加了干姜!” 蔡姨娘急切地解释道:“这和宛儿无关,她很多首饰都在我这里,是我给翠萍的!藐视皇恩的人,是我!求大人处置我吧!” 柳月宛此时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看着替自己背锅的阿娘,眼泪不住的往下掉:“阿娘!” 此时的蔡姨娘已经存了死志,她抱着柳月宛和柳月霓,强笑着说:“我可怜的孩儿,以后阿娘不在,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话做事都要沉稳些!” 柳月霓哭的泣不成声,柳月宛跪着到柳宰相身旁,哀求着:”阿爹,求求你救救阿娘!阿娘这些年为了阿爹,为了宰相府,殚精竭虑,起早贪黑,没有一丝怨言的呀!” 柳月霓反应过来,抱着柳宰相的腿,哭诉着:“阿爹!我要阿娘!我不能没有阿娘!” 柳宰相此刻心烦不已,又被两个女儿轮番吵闹,更是暴躁:“行了,你们都先下去!来人!带走!” 丫鬟和嬷嬷们进来,强行将两人给扭了下去。 两人已绝望,嘶叫着:“阿爹!阿娘!” 可没有人回应她们,就这样消失在视线里。 蔡姨娘直挺挺的跪着,面如死灰。 柳月音把已经写好的供纸和印泥放在她面前。 蔡姨娘看了一眼柳月音:“见风使舵的小人!” 柳月音笑了笑,没说话。把纸往前递了递:“画押吧!” 蔡姨娘恨恨地看了一眼,又瞪着柳月云:“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输!” 之后沾了印泥,狠狠地按到了纸上。 蔡姨娘向柳宰相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隐忍着泪水:“老爷,看在你我从小相识相伴相知的份上,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宛儿和霓儿!” 柳宰相沉吟一声,算是答应。 蔡姨娘闭上眼,整个人紧绷着的劲,在那刹那全卸了,再叩头:“多谢老爷!” 柳宰相疲累极了:“来人!押下去!稍后送往刑部!” 柳月云制止道:“父亲!这件事还没有完!还有一处没有说明白!” 柳宰相不耐烦道:“还有哪里?哪里不明白?你非得让宰相府全部陪葬才肯罢休么?!” 柳月云从容不迫:“父亲言重了!我只是想不明白,蔡姨娘也不懂药理,那么多味中药,比干姜药效好,见效快的药也有好几种,怎么蔡姨娘偏偏就选择了干姜呢?” 柳月云见蔡姨娘沉默不语,继续说:“让我猜猜看!难道是干姜便宜?” “不对不对!府里还不差这买药的钱!那是为了什么呢?” ”是怕打草惊蛇吧?如果长年累月的从公中出这笔钱,还用于同一种药材,又说不清楚用在了哪里,总会有人起疑的。蔡姨娘,我说的对么?”柳月云对蔡姨娘说。 只是蔡姨娘依旧沉默着,一动不动。 “所以,你让吴嬷嬷冒领了翠萍的月钱,再每个月额外贴补她一些金银细软,让干姜的钱从她那里出,这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柳月云笃定地说。 蔡姨娘冷笑两声,还是不说话。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你不懂药理,谁让你用的干姜?这背后总有个人吧?” 说到这里,柳月云看向了俞太医,观察他的表情。 俞太医坐在那里,神情明显感觉有些不自然。 柳月云心里了然,继续看向蔡姨娘。 蔡姨娘跪坐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封棠这个病秧子,居然生下了你这个奇葩!笨的时候笨死!聪明的时候聪明死!” “可又能怎样?小心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要知道谁给我出的主意么?你做梦!” 蔡姨娘歇斯底里地喊:“封棠!我就是要你死的不明不白!柳月云!你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害死了你娘!哈哈哈…” ”哈哈哈…封棠!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死在我前面!就算我没几天可活,你也死在我前面!哈哈哈…这样怎么都值了!”蔡姨娘大笑道。 恰是此时,吕嬷嬷大喜着来报:“大小姐!老爷!太好了,郡主娘娘醒了!” “哦?!”徐太医诧异出声,领先往正室走去。 “真的?!”柳月云高兴地说。“看来这药真的有用!”脚上不停,跟着徐太医出去了。 柳宰相听见这个喜讯,不知喜悲,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蔡姨娘,往正室走去。 蔡姨娘并没有看柳宰相,她根本就不接受这个事实,面色灰败,眼神呆滞,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要死了!太医说她要死了!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徐太医戴上面巾走进室内,发现平阳郡主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太过虚弱,连话都说不了。 他向平阳郡主请安,把了脉,发现脉象真的平稳了许多,确定不是回光返照。 徐太医不禁连连称奇:“真的好转了!这是怎么做到的?那药是怎么制成的?”他不解地问。 柳月云跟着徐太医走了进来,看见平阳郡主脸色潮红已经褪去,呼吸也平缓了许多,放心下来。 听到徐太医不解,柳月云眨了眨眼,:“这种药来自西方,是一种抗生素,专门治疗肺痨的。” 徐太医问:“西方?可是西域?” 柳月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西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西方,只能点点头,:“是的,西域能人异士非常多,是个神秘的地方,我也是偶然听到那边有这药,求人带过来的!” 徐太医显然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不知道这个药是如何制成的?” 柳月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研究它,但是没什么进展。” 徐太医突然眼睛发光,看着柳月云,嘿嘿地笑着:“既然你研究了没什么进展,那丫头,我们两个一起研究怎么样?” 柳月云白了他一眼:“不行!我只有这几颗!都拿去研究了,我母亲的病怎么办!” 她刚才看见药起了作用,想多从镯子里运过来些,可怎么都不好使,一颗药都没出现。 徐太医不自在地搓了搓手:“丫头,你不能这么想,如果我研究出来了,那千千万万的人都可以救回来了!” 柳月云从头到脚,把徐太医看了个遍,摇了摇头说:“你研究不出来!” 徐太医听见这句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了起来:“嘿,丫头,你不能小瞧我!万一我能研究出来呢?半颗,就半颗药,可以不!” 柳月云突然感觉这小老头有点可爱,笑着说:“那好吧!半颗!只有半颗!” 不是柳月云不给,她实在搞不懂玉镯什么时候会再运药过来。 如果她自己来制药的话,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手里的药维持不到那个时候的。 徐太医得了药,屁颠屁颠就要回去,全然忘了此行为何而来。 柳月音拿着两份供词给他,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回皇宫复命。 柳宰相来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被疾病摧残地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平阳郡主了。 两两相望,竟无言以对。 站了很长时间,柳宰相从房间退了出去。 当天,徐太医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上和太后。 太后震怒,一道懿旨从宫中发往刑部,要求彻查到底,不放过参与此事的任何人。 当天,柳宰相连夜几番求见皇上,被拒。 第二天朝堂上,皇上大怒,痛斥柳宰相家教不严,管束不当,藐视皇恩,罚奉两年,家财黄金三百两充入国库,闭门思过一个月,念其劳苦功高,暂留职察看。 此旨一出,群臣哗然,纷纷打听,一手遮天的柳宰相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惹得一向仁厚的皇上如此剥削。 第三天,柳月云想着刑部应该已经审的的差不多了,便去看了蔡姨娘。 除恶务尽,不怕明面上的敌人,就怕暗地里的刀子。 柳月云不喜欢潜在的危险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很不好。 大牢里,蔡姨娘蓬头垢面,奄奄一息。 柳月云看见蔡姨娘的惨状,却半分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畅快。 严格意义上说,原主是被她们母女害死的,更何况,若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平阳郡主也会被她们害死! 杀人凶手不值得可怜。 蔡姨娘感觉自己时刻都在死亡的边缘,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全身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死掉! 直到她看到了柳月云,她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眼,慢慢地露出浓烈的恨意。 第6章 可是你能轻易动的人 柳月云不等蔡姨娘开口,说:“我今天来,是来告诉姨娘一个消息的。” “我母亲她暂时死不了了!有我在,她至少还要活个八九年。我想你的愿望落空了!真是抱歉,让你死在我母亲的前面!” 蔡姨娘听到这句话,竟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挣扎着坐了起来,悲凉地笑着:“呵呵呵…呵呵呵…!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眼泪从她的眼底划过。 “输了!我还是输了!”蔡姨娘木讷地说。 蔡姨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喊:“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活了下来!她该死!她该死!” 柳月云觉得她不可思议:“不管在你心里她做了什么事,或者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可你都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生死!更何况,我和母亲什么都没做!” 蔡姨娘听到这句话,眼神逐渐透露出歹毒,不在意地笑了笑:“哼!只要挡着我们母女路的,都要一脚踢开!我管你们什么!” “嗯?那我就更不懂了,以前我可是痴傻的,能挡着你们什么路?”柳月云不解地问。 “你是痴傻!可明知你痴傻!皇上还要把你嫁给太子!却把我的宛儿嫁给楚王那个残废!”蔡姨娘恨恨道:“我宛儿哪里不如你了!” 柳月云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竟被点了鸳鸯谱。 可她却严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让一个傻子去当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啊。 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儿戏! 不过这样的安排,对于柳月宛来说,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折辱。 自己“京中第一才女”却输给了“京中第一丑女”! 蔡姨娘母女二人怎么可能甘心! “让我和太子成婚?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痴傻,你觉得这可能么?皇上可不是痴傻的人呢!”柳月云把疑惑问了出来。 蔡姨娘惨淡一笑:“可你是平阳郡主的女儿,又是宰相的女儿,就算知道你是傻的,这背后的势力谁不心动呢!” 柳月云沉默了。不过娶了个妃子,就能得到宰相府支持,确实是个划得来的事。 “可世人都知道,宰相府并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母亲更是缠绵病榻,根本帮不了太子多少!而你把持着宰相府这么多年,如果选择柳月宛,不更好么?” “这是你父亲告诉我的!”蔡姨娘嗫喏着嘴唇:“他不会骗我的!” 蔡姨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若一开始,皇上就属意柳月宛做太子妃呢?!那老爷…不!” 蔡姨娘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不愿相信,更像是不得不信。 她痛苦着,绝望着,内心有些地方好似坍塌了。“老爷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柳月云其实并没有把握能猜到事实是怎样,可让自己成为太子妃,除非这个世界的太阳从西边升起! 看着蔡姨娘的反应,看来柳宰相告诉她的并不是事实。 如果一开始嫁给太子的就是柳月宛,那么蔡姨娘母女根本就不必出手杀害柳月云了。 蔡姨娘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蔡姨娘一直都觉得柳宰相对自己是特殊的。 当年柳宰相在科举中,一举夺魁,成为了状元郎,全家欢喜,炮竹放了三天三夜。 蔡姨娘和莫姨娘当时只是柳宰相的通房丫头,都各自开心不已。 蔡姨娘满心欢喜的准备好,要做状元夫人。之前柳宰相不止一次的答应过她,若他有一天高中,正室夫人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可柳宰相却又亲口对她说,他得皇上器重,特意赐婚,要娶平阳郡主! 蔡姨娘大哭大闹,茶饭不思。 柳宰相日日夜夜守护着她,对她好言相劝:“我和平阳郡主只是政治上的联姻!是为了我的仕途考虑,不得不娶的!皇上旨意都发出来了,人人得知,我不娶就是抗旨不遵,不仅是我,就是我的家人,下人,都要杀头的!你再想想看,若是我仕途顺遂,那还能少得了你么!” 柳宰相又对她承诺:“这桩婚事绝对没有一点私情,我连见都没见过她呢!不过,听说那平阳郡主身体一向不好,是个病秧子,就算我们成婚了,我一定对她敬而远之,只做表面的夫妻!” 柳宰相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我放在心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发誓,此生不负你!就算娶了那平阳郡主,也不会冷落你!” “成婚后,我会把掌家大权交给你!这样,我们和现在是一样的,生生世世一双人!” 蔡姨娘面对这样的情话,心中不免欢喜雀跃,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老爷还是在意我的,还是关心我的,让我掌管全家!看那姓莫的,可什么都没有呢!”蔡姨娘心动不已。 往日柳宰相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历历在目。蔡姨娘哪里会想到,柳宰相昔日可以那般对平阳郡主,今日又怎么不会这般对她? 柳宰相借了她的手,加害平阳郡主和柳月云! 蔡姨娘这三天的刑罚,各式各样的都尝了个遍,她都没有屈服。 可这个想法,却让她如坠冰窟,心寒不已。 蔡姨娘很快整理好了思绪,她看了一眼柳月云,兀自强硬:“呵呵!就算老爷利用了我又怎样!就算老爷不暗示我,我也会这么做!” ”凭什么!因为她生在皇家?就可以逼着老爷娶她?我本和老爷两小无猜,相伴着长大,老爷的前半生、后半生都是我陪着的!我知道他受的苦,遭的罪,这些都是我陪着的!可凭什么!她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横插在了我们两个中间!夺了本来就属于我的正室之位!凭什么!”蔡姨娘不管不顾地质问着。 ”她因为体弱,就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可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操劳辛苦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依然没有她的一个身份重要!你永远都是宰相府的嫡女!可以拥有上好的姻缘!而我的宛儿,却只能考虑像楚王这样的残废!我不服!”蔡姨娘沙哑着声音喊着。 柳月云不由失笑,这世上的女人可笑的很,明明是男人,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可她们都只会找女人的错。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柳月云无奈地说:“蔡姨娘,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也能明白,这件事情,我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始作俑者,便是我那位好父亲,你的好相公!” “他骗了我母亲平阳郡主,也骗了你!他谁都不爱,爱的只有他自己!” 柳月云将事实血淋淋的摆在了蔡姨娘的面前,纵使蔡姨娘内心有多抗拒,有多不愿意相信,此刻也不得不面对。 蔡姨娘心如死灰,其实她早就该承认,柳宰相对她已经变心了。 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是不会让她在牢里受这么多罪的。 蔡姨娘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看着柳月云:“是!我承认,我的一片真心,确实错付了!你满意了?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了!” 柳月云摇摇头,话锋一转:“让你用干姜的是俞太医吧?而俞太医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操控,就是我的父亲大人!” 柳月云虽是在问,可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蔡姨娘这才明白柳月云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有些得意地笑了:“呵呵!怎么样,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吧!” “柳月云,你的确变了,变得非常聪明,你可以猜的到这一切,可有什么用呢?我不会说一个字的!”蔡姨娘突然恶狠狠地说。 柳月云没想到蔡姨娘在知道柳宰相对她,只有利用之后,依然不愿意,将柳宰相供出来。 蔡姨娘放肆地笑了:“我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 突然她停了下来,看着柳月云,肆意地笑着:“聪明如你,你可以猜猜,你那位平阳郡主母亲是怎么得肺痨的?” 柳月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母亲得病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蔡姨娘看着柳月云震惊的表情,笑得更加狂妄:“柳月云,想要平阳郡主命的人,可多着呢!往后余生,你可得细细得查!哈哈哈哈哈…” 柳月云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心里已经知道,蔡姨娘对平阳郡主和自己的恨已深入骨髓,自己不可能在她这里套出什么话了。 可这蔡姨娘的笑声真的格外刺耳。 柳月云耐下心性,对蔡姨娘说:“姨娘莫不是忘了,你还有两个女儿宰相府?以前她们两个怎么对我的,我日后可是要她们加倍奉还的!” 蔡姨娘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忌惮地瞪着柳月云:“你想要干什么?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状纸也递到了皇上那里,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你要干什么?” 柳月云面无表情,问:“姨娘可想起来,是谁出的主意,加的干姜?谁又是背后主使?” 蔡姨娘冷静了下来,说:“我告诉了你又怎样?你就能真的放下那些嘲讽、欺辱,原谅宛儿和霓儿么?你不会的!老爷会照看她们两个的!” “你还相信父亲?”柳月云意外道。 蔡姨娘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柳月云,好笑地说:“不相信他,难道我要相信你么?她们两个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就算宛儿嫁给楚王,那也是楚王妃,可是你能轻易动得的人!” 柳月云没想到蔡姨娘如此执迷不悟,冷笑道:“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能成为楚王妃?而不是像前几天的我一样,不知怎的,就落了水?” 说完,柳月云便转身出了牢房。既然蔡姨娘问不出来,那还有其他人。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蔡姨娘此时明显慌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牢房门口,不知是不是安慰自己,大喊道:“不!你不敢!柳月云,你不敢!” 说着说着,蔡姨娘号啕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生,为了他付出了所有,却被伤的体无完肤,临死了,他都不敢过来看一眼。 还是她输了。 柳月云并没有理会蔡姨娘的哭喊,径直出了牢房,回了宰相府。 不多时,柳月云的脚刚迈入相府,就有刑部大牢的官差来报:“蔡姨娘在大牢里面,撞墙而亡。” 柳月云对于蔡姨娘的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意外。谋害皇室,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罪名,虽说杀人未遂,但蔡姨娘也死罪难逃。能自我了断,也免了日后各种受苦。 柳月云如往常一样,去了潇湘馆,看了看母亲的病情,把了脉,一一问了吕嬷嬷母亲的吃食,睡眠等情况,才放下心来。 母亲的病现在已经基本稳住,只要继续给药,便能慢慢好转,已经不需要她太过操心了,想到这里,柳月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柳月云在潇湘馆休息了会,便回了她的小破院——良栖阁,这是她前几天闲来无聊,起的名字。 走进房间,她从桌上拎起翠泡好的山楂菊花茶,一饮而尽。这是她为了减肥刻意调配的,味道也不错。 这几天柳月云为了减肥,制订了一系列的计划。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包括了。 比如在饮食上,她不吃碳水这些可以增肥的东西,只吃水果蔬菜,还有含蛋白质高的肉类。 在运动方面,因为她现在的体重,只适合跑步,所以她坚持每天早晚各跑半个时辰。每当有事出门的时候,她能走路就不坐轿子。 像今天去刑部大牢,她就是走路去的,可把她累惨了。 晚上跑完步,柳月云还会用中药包泡脚,促进血液循环,达到减肥的目的。 减肥计划虽然坚持的时日不多,但柳月云依旧看到了效果——她的衣服宽松了些许。 可就是这些许的变化,也让柳月云减肥的决心和信心倍增。 正当柳月云想着洗把脸,贴个面膜,好好护个肤,美个容的时候,她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了。 柳月云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柳月宛和柳月霓。 第7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两人的眼睛通红,明显刚刚哭过。想必已经得知了蔡姨娘已经去世的消息。 柳月宛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叫嚷着:“柳月云你这傻子!你对我阿娘说了什么!”她抬手就往柳月云的脸上扇了过去。 柳月云反应迅速,在半空中抓住了柳月宛的手臂,借势一推,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柳月霓跟在她姐姐柳月宛的后面,看见柳月云竟然还手了,更是气愤,不管够不够得着,手脚并用地往柳月云的身上砸。 柳月云镇定地承受着柳月霓的击打,瞅准机会,用脚踢中了柳月霓的小腿迎面骨。 柳月霓登时抱着腿,嗷嗷直叫。单腿蹦哒了几下,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两人在往日里欺辱柳月云已经习惯了,哪里会想到她竟然会还手! 柳月宛坐在地上,一时羞愤难当,不顾形象地再次扑了过来! 奈何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柳月宛都比不过柳月云,又在推搡的过程中,落了下风,跌倒在地上! 柳月宛和柳月霓在来的时候,被很多下人看见。不明所以的人们都以为他们痴傻的大小姐又要遭殃了,都赶过来看热闹。 他们都已经从那两位小姐的怒气值,估算出了那痴傻的大小姐,将会被打的有多惨! 甚至有人还设了赌局,赌大小姐被打的,明天还能不能下床! 可预想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今天是怎么回事?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痴傻的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还手了!并且还没有任何悬念的完胜!一对二的完胜! 众人都觉得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的是太稀奇了! 可柳月云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人们惊掉了下巴! 只见柳月云重重的给了柳月宛和柳月霓一耳光,问:“你们现在可清醒些了?闹够了没有?好好看看!这里可是我的良栖阁!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那两人的脸上,霎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柳月宛不可置信地瞪着柳月云。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惊呼,他们从来没有看见二小姐如此狼狈过! 柳月宛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围观,往日里她们欺负柳月云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围观柳月云被欺负的! 可是今天却反过来了!这种被人嘲笑的感觉,真的让人羞愤不已! 柳月宛瞪着柳月云的眼睛,似是着了火:“柳月云,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我阿娘!” 柳月云一脸问号!纳闷道:“你这人什么逻辑?搞不清楚状况么?!你阿娘在我母亲的药中动手脚,被发现了,才被送到刑部大牢!她自己承受不住刑罚,撞墙死了!关我什么事!” 柳月云故意大声地叫喊着说,好让人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 “就是你!就是你!为什么你刚去了大牢一趟,我阿娘接着就死了!不是你还能有谁!”柳月云猩红着眼指控。 柳月云不禁扶额:“你娘谋害的可是皇室!你清醒点!她早晚都要死的,她现在撞墙而亡,也少了许多痛苦!皇上没有怪罪她畏罪自杀,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已经求了爹爹,让他出手救我阿娘!只要我阿娘活着,总有办法救出去的!可是你!你让她死了!呜呜呜…”柳月宛崩溃着说。 柳月云感觉头好疼,怎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她微怒:“你娘是自杀!自杀!你懂么?是她自己要死的!我再说一遍,你娘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们赶快出去!要不然我开始赶人了!” 柳月云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一把扫帚,随手拿了过来,指着那姐妹两个:“你们走不走?” 姐妹两个,往日养尊处优的,重话都没听过一句,哪里经过这个阵仗?开始一步步地往后退。边退边喊:“你干嘛!你干嘛!” 柳月云把她们两个赶到院子门口,一把推了出去,然后转身锁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柳月宛和柳月霓看着关闭的院门,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们两个也认清了现实,柳月云确实变了,和之前不一样了。 打又打不过,还碰了一鼻子灰,这样的惨状还被下人们看见了!两人更觉气愤。 “柳月云,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柳月宛恨得牙痒痒,隔着院门喊道。 说完,柳月宛带着柳月霓愤怒地离开了。走之前,她向人群的方向瞪了一眼,人们见状,立刻逃散开了。 蔡姨娘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因为是罪人,宰相府一条白幡都不许挂,就连柳月宛和柳月霓,也没有披麻戴孝。 柳月云,吃过午饭,就要和床来个亲热,睡个美容觉。 柳月云刚躺在被窝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翠果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大小姐!你快起来看看吧!徐太医来了!在等你呢!” 柳月云颇感意外:”这老头,不在家睡个午觉,养养生,来这里干嘛?” 柳月云不情不愿地起床穿衣,往客厅走去。 刚迈过门槛,柳月云就被徐太医一把拉了过去,被逼着问:“丫头!药!还有么!再给我半颗!” 柳月云被面前的徐太医吓了一跳! 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似的,脸上,衣服上,哪里都是灰,一道一道的,双眼凹了进去,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看着着实吓人! 只是那眼神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神采奕奕,当然,眼神里面表达的意思也一样:“给我半颗药!” 柳月云惊讶着问:“徐老?您这三天不会连觉都没睡吧!?” 徐太医撇了撇嘴:“既然已经知道有药可以治疗肺痨,那就快点把这药研究出来啊!你知不知道这药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 柳月云讪讪笑了:“我没想那么多!” 徐太医白了她一眼:“不和你说那么多了!还有药没?你给的半颗我用完了!” 柳月云惊讶道:“用完了!你怎么用的?” 柳月云上下扫了一遍徐太医,突然想到一处,小心翼翼又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你把药拿回去做研究了!你这个模样,不会是炼丹炉炸了吧!?” 徐太医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掩饰着心虚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太医院之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徐太医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定是他那徒儿,火候没有掌握好! 柳月云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是的,是的,这种错误,徐老是不会犯的!” 徐太医看得出来柳月云的捉弄,懊恼道:“药!有药没有?没有药我今天就不走了!” 柳月云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耍起了赖皮!她故意慢吞吞地说:“其实吧,这药……” 徐太医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盯着柳月云,心急如焚地问:“怎么?” 柳月云看着徐太医着急的样子,失笑道:“我会做!” 柳月云对于自己要制药这个决定,也是逼不得已。 原本她想着,可以靠玉镯源源不断地把药给运过来,但是这几天无论她怎么做,玉镯好像失灵了一样,怎么都没动静。 “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柳月云心想。 徐太医听见柳月云会研制出来,却是不肯相信:“你不是说这药是西域来的么?你怎么会研制?” 柳月云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其实那药买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张怎么制作的药方。” 徐太医一听这话,两眼激动的直冒星星:“那药方呢?在哪?” 柳月云漫不经心的回:“丢了!” “丢了!”徐太医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度,向柳月云咆哮。 柳月云被吓得一跳,揉了揉她那可怜的耳朵:“不知怎么的,前两天去找,怎么也找不到了。” 徐太医看着柳月云像看败家子一样叹息:“朽木不可雕也!可惜了!可惜了!” 倏地,徐太医想到一处:“既然你说会制药,那一定是成功过了的,赶快制药,赶快制药!” 不由分说,徐太医拉着柳月云就往外走。 柳月云不觉可笑:“等等!等等!徐老,你先别着急!我虽然会研制这款药,但是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呢!” 徐太医停了下来:“准备东西?什么东西?难道是哪种药材,很难找到么?我帮你找!太医院的药材应有尽有,你可以随便用!” 柳月云看着一脸紧张的徐太医,神色憔悴,不由得暗暗佩服这老头的敬业程度——废寝忘食啊! 她安慰徐太医道:“徐老,这样吧,您在太医院给我整出一个空房间,让我做研制用,可以么?” 徐太医当然愿意,连连点头。 柳月云又继续说:“徐老,你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把研制药品所需的东西一并找来,明天早上一准到太医院报到!” 徐太医有些狐疑:“不需要我帮忙吗?” 柳月云笑了笑:“徐老,你放心吧,我一定办到,你也趁此机会赶快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可是需要你也参与的呦!” 徐太医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明天,我在太医院等你,若你这丫头不过去,我可来这宰相府逮你!” 柳月云点点头:“好!” 徐太医这才回去了。 柳月云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凳子上,想着先列一个清单,看看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列不知道,一列吓一跳! 原来制作这个药需要打的物品有这么多!并且有好多都是精密仪器! 柳月云此时才知道,要做这个药到底有多难! 她看着这张清单,异想天开道:“如果我现在有这些仪器就好了!” 谁知!就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仪器! 柳月云吓得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仪器半天说不出来话。 柳月云看了看桌子上的仪器,欲哭无泪,为什么我想要药的时候,它怎么不出现!可是,我只是想了一下要仪器,你就一件不落地出现了呢? 柳月云真的很无语。 第二天,柳月云起了个大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跑了步,吃了早餐,她带着两个小厮,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坐上马车,往太医院走去。 柳月云在马车上都要颠睡着了,才到了太医院门口。 柳月云打了个哈欠,走下了马车。 站在门口的一位年轻人立马跑了过来,行了一礼,问:“您是宰相府的柳大小姐吧?我是徐太医的徒弟,贯仲,徐太医让我过来接你的!” 柳月云点了点头,问:“徐老已经过来了么?” 贯仲忙回:“师父他一早就过来了,现下,正在姑娘所要的房间里等着呢!” 柳月云不由失笑,这老头可真积极! 一路无言,贯仲在前面带着柳月云,左拐右拐地到了一个房间。 柳月云停下来看了看,心下满意:“不错,这个地方偏僻安静,用来做研究最好不过了!” 徐太医看见柳月云过来,急忙出来迎接:“丫头!你终于过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真的去宰相府请你了!” 柳月云看向徐太医,发现他又变回了之前的精神老头,笑着说:“那怪不得我!是路程太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走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很宽敞,打扫的也很干净。里面除了一些桌子,椅子,柜子,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两个小厮把箱子抬进房间,放在中间的那个大桌子上,就回去了。 柳月云把箱子里面的仪器一件件地拿出来摆好。 徐太医和贯仲看着这一个个新奇的玩意,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贯仲好奇地拿起显微镜,左看右看,怎么也搞不懂,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柳月云大吃一惊,生怕他弄坏了,大喊一声:“别动!” 贯仲吓得全身僵在了那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的祖宗,你知不知道,这个仪器全世界只有这一个,你要是弄坏了,制药就更别想了!”柳月云小心翼翼地从贯仲手里把显微镜给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说。 徐太医看着柳月云郑重的表情,责备地挖了贯仲一眼:“毛手毛脚!” 贯仲一脸委屈。 徐太医刚想问柳月云,这些物什是什么的时候,太医院一个学员,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徐太医,不好了!楚王的病又复发了!你快去看看吧!” 徐太医一听,迈着大步就要出去,走了几步,停下来吩咐:“丫头!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有应对之法!” “贯仲,你就下来,看好这些…嗯…仪器!丫头!是仪器吧?”徐太医问。 柳月云点点头:“是!” 两人急匆匆地往楚王府赶去。 第8章 承认有点酸了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楚王府。 在小厮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楚王的卧室门口。 此时,外面已熙熙囔囔的,聚集了十几位大夫,有从太医院来的,有官员从下面乡县里面举荐过来的,还有自荐过来的赤脚大夫。 此时他们正在讨论着楚王的病情。有的说用药好,有的说用针灸好,有的说两者都用比较好,更有甚者,有人提出以毒攻毒也是个好办法。 他们看见徐太医来了,很自觉地为他让出了条路。 徐太医和柳月云走了进去。 外面的大夫们也都期待着,好奇着,想看看太医院之首怎么治疗楚王。 楚王封元泽,曾经是一个传奇的人。 他是当今皇上第四子,有着无上的尊贵,却严于律己,吃苦耐劳。 他从小便文武双全,智谋过人,尤善于兵法。 少年时他便自请参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从籍籍无名的一介小兵,成长为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那时的他,骁勇善战,屡建战功,就连皇上,对他也是赞赏有加,恩宠无限。 一时间,楚王风头无两,意气风发。 然而,在之后对抗北方蛮夷的战场上,楚王却莫名其妙地从马上摔落下来,伤到了腿,不良于行。 再然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有关楚王的消息了。 “在最得意的时候,受此重创,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柳月云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心性。 此时的楚王却陷入昏迷状态,安静的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柳月云向前走了一步,看清了楚王的真面目。 他那像丝绸一般顺滑的头发散落在床上,漆黑如墨,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浓密的眉毛倔强地稍稍向上扬起,组合出一对英气十足的剑眉。 长而微卷的睫毛合上了他的眼睛,厚薄适中的嘴唇,泛着淡淡的桃红色。 英俊的侧脸,硬朗的面部线条,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是一张无论谁看了,都要嫉妒的脸。 “惊为天人!”柳月云在心里默默地评价。 “原来这就是柳月宛未来的夫君?”柳月云承认她有点酸了。 “王爷今天早上用完早饭感觉就不太对了,腿上一直疼痛难忍,后来吐了一大口黑血,才知道不好,找了很多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没办法,才赶紧去请了您过来!”落尘着急地对徐太医说。 徐太医为楚王把了脉后,面色越来越沉重:“看来这个方子也压制不住王爷的毒了!我们必须再重新找个方子才可以!” 柳月云听完徐太医的说法,不禁好奇:“难道这个世界也有耐药性这一说?” “不对!外界传言,楚王是从马上摔下来,才伤了腿,怎么又中毒了?”柳月云更加好1奇了,“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我先施针,暂时压制住毒性!丫头你来帮我!”徐太医打断了柳月云接下来的胡思乱想。 “哦!好!”柳月云应道。 施针完毕,徐太医开口道:“丫头,你也过来看看!说不定你能找出方法!” 柳月云应声,就要去检查楚王封元泽的身体。 外面的大夫看见徐太医只是施了针便压住了毒性,一个个都暗自佩服。 但是当柳月云要去为楚王把脉的时候,反对声音便立刻响了起来。 “那个胖女孩懂医?” “一个女子,能懂什么医?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本分!竟然抛头露脸,过来逞能!” “看那女孩年龄也不大,黄毛丫头一个!不会是过来捣乱的吧!” “身体那么胖,还有酒糟鼻,连自己的脾胃都调不好的人,还有脸过来医治别人!” “怎么能让她过来看病呢!那是王爷的命!竟然如此儿戏么?” “不能让她看!她不懂医!让她出去!” ”我反对!”“我也反对!” “……” 外面的质疑声源源不断地从门窗涌了进来。 里面几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落尘虽然着急王爷的病情,可他也非常认可外面大夫们说的话。 整个大御王朝,女医本来就罕见,而这么小的女医——不是他落尘小看柳月云,大夫这行都是靠经验的! 当然,年龄越大,经验也就越多! 可她小小年纪竟要为王爷看病,落尘顿时觉得不靠谱。 他胳膊一伸,挡住了柳月云:“王爷千金之躯,岂是你想碰就碰的?” 柳月云一时无语,正要辩解时,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无妨!” 刹那间,屋中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床上。 “王爷!你醒了!”落尘首先说道。 封元泽“嗯”的一声,算是回应了落尘。 他对柳月云道:“既然是徐太医带来的人,想必一定对我这病有所把握。麻烦姑娘了!” 柳月云行了一礼,坐下来,开始细细把脉。 虽然是楚王亲口要求柳月云诊脉,但是外面的大夫们依旧对她的做法指指点点,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柳月云完全不理会他们。 楚王的脉象比较紊乱,时快时慢,中间甚至还会有短暂的停歇。 这个脉象比较奇怪! 柳月云切完脉,便一一问了起来:“王爷,您能否告诉我,当初是怎么中毒的?” 楚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夜,我们按照计划突袭敌部的粮草,却在中途遇到了埋伏。” 楚王停顿了一下,提了提精神,继续说:“我们被摔下马,躲避不及,中了敌军的箭!” 柳月云点了点头,又问:“当时可有什么症状?” 封元泽说了这些话,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他递给了落尘一个眼神,之后又沉沉睡去。 落尘旋即明白过来:“姑娘,王爷的腿伤,太医院一直都有记载,徐太医应该知道。” 徐太医从他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册子,对柳月云道:“这上面记录了王爷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诊病,用药,脉象,症状等等,你可以仔细看看!” 柳月云接了过来,开始慢慢细看。 而外面的大夫们这时也都好奇往房间里望着,可见他们并没有看过这个脉案。 不过,也是,楚王的脉案,在大御王朝肯定是绝密,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的。 脉案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刚开始,楚王的腿只是有些麻木,没多大一会儿,便开始红肿,疼痛,出血,甚至局部坏死。 而楚王先是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接着便是呼吸困难,胸闷昏厥。 还好当时医治及时,刮骨去毒,抢下来了一条命。 柳月云单单只是观看脉案,便知道,当时的救治有多凶险。 那个大夫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到这点,已经不错了。 虽然楚王体内依旧留有毒素。 柳月云看得很仔细,以至于时间有点长。 外面有的大夫却心急了。 “怎么样啊?看完了没有?” “不会有了脉案也诊不出来吧? “一介女流,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原来是草包一个!” “快让她走吧,别误了楚王的病情!女人就是没用!” 外面的大夫依旧议论纷纷,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柳月云“啪”地把脉案一合,起身走了出去。 “各位同行!既然我们都是行医的,相信各位也都为楚王诊了脉,那我们就好好聊聊楚王的病情!”柳月云对他们说。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看看!自己看病看不出来,又要过来套我们的话!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无耻!” 随即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听了柳月云的判断,都停止了嘲笑,楚王确实中的是蛇毒! 之后就连身后的徐太医,此时也若有所思。 众人当中有些人感觉不服:“你看了脉案,当然知道中了蛇毒!什么黑寡妇,什么蜘蛛毒,听都没听过,肯定是你瞎说的!” 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说得对!你这个骗子!” 柳月云不慌不忙:“可我有办法治疗楚王的病!” 不等众人如何反应,柳月云向落尘要来了笔墨纸砚,开始写药方。 笔起笔落,须臾而成。 柳月云写了两张,一张给了落尘,让他去抓药,一张给了徐太医。 徐太医看了药方,皱了皱眉,问:“丫头!你这方子,可是开玩笑的?” 柳月云仿佛知道徐太医会这么问:“当然不是!我们一会儿看疗效就行!” 徐太医把药方给了外面站着的大夫们。 大夫们一拥而上,都好奇柳月云到底用了什么药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张纸又让众人炸开了锅。 只见药方上写着:金银花一两,薄荷叶一两六钱,板蓝根一两半,蒲公英八钱,野菊花七钱半,甘草五钱。水煎服,一日三次。 众人的智商都感觉受到了侮辱! 这哪里是药方?!就算是街边的茶楼,卖的茶饮配方都要比它更靠谱! 众人已经出离愤怒了! 若不是有碍身份,他们都要破口大骂了!甚至有人在摩拳擦掌,想要动手了! 徐太医看着他们情绪不对,忙上前安抚:“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个药方确实过于简单,但如果真的是黑寡妇的解药呢?” 众人明显不信,纷纷表示这样的方子他们也能开! 柳月云白了一眼,问:“除了这个方子,你们还能开出另一个方子么?” 众人顿时沉默了。鸦雀无声。 柳月云撇了撇嘴,心想:“一群草包!” 这时,落尘已抓了药回来,身后跟了个小丫鬟,端着药炉。 柳月云接了过来,开始煎药。 很快,整个院子飘满了中药味。 不多时,药终于煎好了。落尘服侍楚王喝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这药到底会不会起效,效果又如何? 终于,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楚王悠悠转醒。 徐太医此时已吃了几碟糕点,喝了几壶茶水,跑了几趟茅房。 听见楚王醒了的消息,他立马进去察看。 楚王已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夜幕即将落下,问:“我这次竟睡了这么久?” 徐太医捋了捋他的胡子,没有回答他,反而问:“王爷,感觉如何?” 楚王此时才觉察出身体的变化!虽然这种感觉很微小,但是他真的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他的眼皮不再沉重了!他的手指可以动了!他说话不用那么费劲了! 楚王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汹涌澎湃! 有惊讶,有激动,有渴望,有希冀,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楚王裂了咧嘴角:“好多了!” 徐太医自然看出了楚王眼神的变化,心中不免惊讶,赶忙去把脉。 他更加错愕地发现,楚王的脉象真的平稳了许多!不由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之后,徐太医给了柳月云一个赞许的眼神,又捋着他那胡子,瞥了一眼外面的大夫们,说到:“作为大夫!失了医术不要紧,可千万别失了医德!” 而站在外面的大夫们,听见徐太医的话,一时间,脸上可谓是五颜六色! 有羞愧的,有气愤的,有不服的,有自愧不如的,还有好奇的! 柳月云此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毫不客气地反讽道:“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一个黄毛丫头!只怕,有些人哪,连个黄毛丫头都比不过!” 人群中有些直性子的,听见这话,立刻坐不住了,一甩衣袖,便起身告辞! 紧接着,其余的人们,也都三三两两的都结伴走了。 顷刻之间,院子里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了柳月云,徐太医和落尘他们三个人。 柳月云这时走了进去,为楚王把了脉,心中对药效有了个大概了解。 柳月云自然也看到楚王眼里的激动和喜悦。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其实,我开的药方只能延缓毒性的发作,并不能完全去除!” 她的话音方落,那三人就像被炸弹炸到一样,都惊讶地咆哮道:“什么!?” 徐太医焦急地说:“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开玩笑!我们救治的是王爷!搞不好要杀头的!” 落尘此刻恨不得把柳月云胖揍一顿,再一脚给踢出去!当然,在他能踢得动的情况下。 而楚王在听了这句话后,眼睛里的光彩便消失了,沉默着,不发一语。 第9章 胖胖的肉也那么可爱 柳月云有些为难:“黑寡妇的毒性,比所有的蛇加起来还要毒!要解它的毒,会很难,很复杂!” 落尘着急道:“很难,但也是有办法的了?” 柳月云点点头:“只是药材比较难找!需要龙血竭,草苁蓉,白金古藤和五裂黄连。” 徐太医听见柳月云说的话,捋着他的胡子,一个劲地直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先不说其他药材,就这一味龙血竭,都只是在传说中听闻,从没见过!不可能!” 落尘听完徐太医的话,心里莫名一阵失落。 “更何况,王爷的病情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也是未知!”徐太医又补充道。 落尘突然感觉有些绝望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下来。 而躺在床上的楚王,此时更是痛不欲生,连睁开眼睛的欲望都没有了。 柳月云看着楚王那张绝美的脸上,却出现了万念俱灰的破碎感,这种反差让柳月云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 “嗯?被扎了一下?”这种认知把柳月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对劲!很不对劲! “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能力治好他,这应该是一件特别痛心的事吧!”柳月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我怎么可能就因为他的颜,就为他心动?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柳月云继续否认地想。 “不过,要是有点抗生素,能让他自由活动就好了,至少不用像个活死人一样,了无生机!”柳月云又继续想着。 但是!只是一动念,她的手里便多了几片青霉素! 虽然这事多了,柳月云也见怪不怪,但她还是非常郁闷,它出现的太随机了! 柳月云数了数,只有几颗,也就够一天的量! 她觉得这个玉镯在和她开玩笑!一天的量,根本不可能给楚王的病情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柳月云很无奈,聊胜于无,咱也不能嫌弃啊! 柳月云有些愧疚地说:“虽然暂时不能完全把毒给去掉,但是我尽量让王爷可以自己活动吧!药我们可以慢慢找!” 几人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似的,随着柳月云的话,一会儿高高地提起,一会儿低低地放下,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徐太医吹鼻子瞪眼,咆哮道:“你这丫头!这病到底能不能治!” 柳月云被吼的猝不及防,连连道:”能治!能治!这不需要时间嘛?” 徐太医狠狠地挖了柳月云一眼,仍然气愤:“那你倒是拿出方法啊!” 柳月云缓缓伸出手掌,说:“这有几颗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能让王爷的病症轻一些。还有一点——我不能保证这药可以一直供应!” 徐太医看了看,好奇道:“这个药怎么和平阳郡主的药一样?” “看起来一样,但是里面的成分可区别大了!”柳月云摇摇头,解释道:“都是高浓缩的,药材已经没有本来的面目了,所以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西药的形态确实大差不差,没啥区别。 徐太医了然地点了点头。 柳月云将药给了落尘。落尘看向了徐太医,明显不放心柳月云给的药。 徐太医给了落尘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就是她,把平阳郡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落尘这才不情不愿地给楚王喂药。 原本还想着楚王会担心药的安全性,不肯配合,谁知他竟一口吞了下去,开始咀嚼起来! 药的苦味,一下充满了整个口腔,楚王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 柳月云看见楚王的表情,忍住笑,在一旁小意地提醒道:“如果觉得苦,可以直接和水一起咽下去!” 楚王听完这句话,脸色又变了变! 因为楚王第一次吃药,柳月云担心会有副反应,而宰相府距离楚王府又有一段距离。 所以,柳月云决定留在楚王府照看楚王,让徐太医先回去了。 用过晚饭,柳月云开始煎药,又让落尘喂了楚王抗生素,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楚王睡醒了一觉,看着柳月云忙碌的身影,不禁觉得有些感动。 他躺在这里将近两年了,没有人能想象出这两年他过得有多黑暗! 那天他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好久,才捡了一条命。 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到了太医说,他此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他再也不能驰骋沙场,不能骑马,不能行走,不能坐卧,甚至连手指,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动一下! 听说他是中了毒,这毒无解,太医院齐心合力,也只是研究出了延缓毒发的药方。 并且,这药方不知何时,压制不住毒性,就会毒发了。 父皇为他找遍了所有名医,可每次得出的结果,都一样。 一次次的死亡审判,让他对生命不敢有任何奢望。 他并不怕死,可被死神逼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真的让他心力交瘁,生不如死。 躺在床上,他感觉每一天,每一刻都无比漫长,无比煎熬。 他想到了死,可现在的他,却连死都做不到! 直到今天她来了。 他终于在这两年里,感觉到睁开眼,这个动作,原来是这么轻松,终于感觉到手指可以微动! 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了人的感觉,而不是像一根木头一样,除了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自由行动的时候。 他闭着的眼,竟然有眼泪想要喷涌而出! 是她,给了他生的希望! 而此刻,他看着柳月云脸上的疲惫,竟感觉她身上胖胖的肉也那么可爱! 他的心里好像有东西冒出来了,有点温暖。 柳月云并没有发现楚王已经醒过来了,她把煎好的药,盛了出来,递给了落尘。 “观察了两个时辰,楚王也并没有出现不好的情况,一会儿我就回宰相府了!”柳月云收拾着药炉说。 她拿起药方嘱咐落尘:“这个方子,你明天再多抓些来,按照我煎药的方法,一天三次。” 又拿着药片说:“这个药是明天早上的,只有两片了,吃完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有,不过,等有了药,我第一时间送过来!” 落尘自然也看到了柳月云的辛苦,点了点头,十分罕见地说:“多谢姑娘!” 柳月云笑了笑,不予理会,为楚王又一次把了脉,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告辞离开了。 翌日,柳月云早早起了床,洗了脸,跑了步,然后去往了潇湘阁。 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就没有为母亲诊脉,所以,柳月云今天早早的就过来了。 平阳郡主的脸色好了许多,之前咳血的情况,也在慢慢改善。 看到柳月云来了,平阳郡主老怀安慰,这几天她就像在梦中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病能治好!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不再痴傻!更没有想过,自己的病竟然让自己痴傻的女儿给医好了! 看着这般懂事又能治病救人的女儿,谁能不自豪感动呢? 要知道,之前,她的女儿痴傻到连她都不认识啊! 虽然她也比较好奇,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获得这一身医术的! 可每次问她,柳月云都只是笑着说,睡了一觉就会了!可这怎么可能呢?平阳郡主无奈,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平阳郡主看着柳月云,面露担心:“云儿!你昨天怎么没过来?出什么事了?” 柳月云回:“也没什么事,楚王的毒压制不住了,我过去看了看。” 平阳郡主担忧更甚:“楚王?那是个好孩子,他情况严重么?” 柳月云责备地看了母亲一眼,拉着她的手臂,开始切脉:“您自己还顾不过来呢,还要担心其他人!放心吧,死不了的!” 平阳郡主放下心来,不说话了,让柳月云专心诊脉。 过了一会儿,柳月云诊完脉,发现没有异常后,便要起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吕嬷嬷,突然想起一件事,走了过去。 此时吕嬷嬷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她看见柳月云过来,赶忙行礼:“大小姐!早饭在这边用吧?” 柳月云笑了笑:“翠果也在良栖阁做了,我一会儿回去吃,吕嬷嬷,我想问一下您,当初我母亲得肺痨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吕嬷嬷没想到柳月云问这个,对柳月云更加佩服:“大小姐其实不问,老奴也要找机会告诉你的!” “郡主娘娘的病得的蹊跷!” 柳月云心里一沉,忙问:“怎么说?” 吕嬷嬷细细想了想,回:“那是大小姐闹砸太后寿宴之后的几天!” 吕嬷嬷说完这句话停了下来,看看柳月云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生气,便接着说了起来。 “郡主娘娘因为大小姐的举动,既气愤又伤心,再加上太后娘娘对郡主娘娘的误解,郡主娘娘气急攻心,一下子便病倒了。” “可那几天,正好老奴家有事,休沐去了。回来才发现不好!” “和我一起侍候郡主娘娘的,还有一位穆嬷嬷!” “她得的病也真的巧,和郡主娘娘一样!都是肺痨!” 柳月云颇感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但她没有打断吕嬷嬷。 “老奴回来的时候,穆嬷嬷就已经不行了!”吕嬷嬷说到这里,竟哭了起来。 “她一直在咳血,说不出话来,可手却一直牢牢地拉着我的手,手劲大的,老奴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骨折了!” 吕嬷嬷拭了拭泪,说:“最终她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去了!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身后的衣柜!” “我便觉得这衣柜有蹊跷,起身打开了它,却发现穆嬷嬷的衣服竟一件都没有了!整个衣柜里面,真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随后,我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穆嬷嬷的衣服!” “老奴之后曾想过要去查这件事,可又要照顾郡主娘娘,便耽搁了,再后来,老奴想查的时候,却是无从查起。” “可老奴总觉得,郡主娘娘的病是有人刻意为之!” “大小姐!这府里的人,你可一定要当心!”吕嬷嬷关切地说道。 柳月云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了,吕嬷嬷,这么多年,您一直陪在我母亲身边,真的辛苦了!若不是您不离不弃,我娘可能早就没了!请您受我一礼。” 语闭,柳月云向吕嬷嬷施了一礼。 吕嬷嬷受宠若惊:“大小姐!老奴受不起!”她轻轻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您言重了!老奴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柳月云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往回走。 “看来当年的幕后凶手,在做了事之后,处理的非常干净,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查的呀!”柳月云感慨着,已到了良栖阁。 这时,翠果已经做好了早饭,摆在了桌子上。 柳月云看着桌子上一碟青菜炒豆腐,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真是减肥餐标配啊! 她立马就对翠果一顿夸:“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才能找到你这么聪明伶俐又可爱的丫头?” 翠果一直对现在的柳月云还不太适应,但听到柳月云夸自己,也开心起来:“大小姐喜欢就好!” 拿起筷子正要开吃的时候,柳月云却发现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几片药! 柳月云眨了眨眼睛,发现它们依然躺在那里! 她喊来了翠果,问:“这几片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翠果愣了一下,回:“刚刚还没有的,难道不是小姐你放上面的么?” 柳月云敷衍地回了一句:“哦!”因为她看出来了,这是楚王的药,并且心里还默数了一下,正好一天的量! “这个玉镯?以后发药按天发的?难不成,我还要天天往楚王府跑?”柳月云边吃边想:“要不我让翠果过去吧!可翠果…信得过么?” 最终,柳月云还是决定自己去楚王府。 吃过早饭,套上了马车,柳月云便颠着去了楚王府。 这次根本不需要通报,府门口的小厮就一路领着柳月云,到了楚王房间。 柳月云把药交给了落尘,嘱咐他还是按照昨天的剂量吃就可以。 之后又为楚王把了脉,确认毒性压制地很好,便起身告辞。 楚王看见柳月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不禁猜想:“她这是要去干什么?” 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竟然对一个女人开始好奇了! 第10章 怪物咬你了? 柳月云从楚王府出来后,便直奔太医院。 虽然紧赶慢赶,但还是迟了时辰。 柳月云急忙下了马车,却发现太医院门口站了很多人! 其中有一人她还认识,便是之前负责宰相府看病的大夫——俞太医。 那些人,看见她下了马车之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看到此情此景,柳月云心中预感不妙! 据她所知,俞太医因为在医治平阳郡主的时候失职,已被革去太医职位,并且,永不录用! 俞太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进去,却被俞太医拦了下来:“你一个女子,太医院是你能进去的地方么?” 柳月云挑了挑眉,回:“哦?你一个被革了职的大夫,太医院是你能进去的地方么?” 俞太医此刻恨极了柳月云,如果不是她发现干姜,自己就不会被革职,失去了这大好前途! 如今柳月云又当着曾经同僚的面,揭他的短,更觉恼怒。 他对着同僚们喊道:“各位同僚们!自我们大御龙朝建国以来,太医院从来就没有女人入过职!你不能进去!” 他接着说:“更何况,我们都是经过一次次的考试,积累了多年经验,才进到这里的!太医院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你一个女人,你凭什么进来?” 柳月云眯着眼睛,双手抱胸,想看看这个俞太医到底想干嘛! 只见他又接着呼吁:“同僚们!千万不要让女人玷污了太医院,把她赶出去!” 许是在场的各位太医们,都回忆起自己进入太医院的一路艰辛,对俞太医的话引起了共鸣,觉得此事太不公平。 又许是这个世界本来对女性的偏见,门口的太医们,都叫嚷着,站在太医院的门口,形成一道人墙,不让柳月云进去! 俞太医看见在场各位同僚们,对柳月云树起了敌意,他满意地笑了笑,脸上露出忍不住快意! 可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继续火上浇油道:“各位同僚!你们还不知道吧!徐太医竟在我们太医院里,专门为这女人腾出了一间房,让她做什么研究!并且还承诺,一切的药材和费用都是太医院的!” “大家同意么!户部拨给我们太医院的费用本就有限,我们做研究的时候!申请个费用,那可是比登天都难!可徐太医一句话都不说,问都不问我们,就要分给这女人糟蹋,我们抗议!” 各位太医们,听到这些,瞬间就沸腾了! 公费紧张是公认的,在场有几位太医的研究费用申请了有一段时日了,到现在都还没报销呢! 此时太医们的怒气不仅仅只是对着柳月云了,更是牵扯到徐太医! 有几位太医性子比较急躁,心中愤愤不平,边骂边指责着,去院内找徐太医了。 他们必须要求徐太医给他们一个说法! 柳月云看着情绪失控的太医们,心想:“果然,只要触碰到利益,人们都是团结的!” 她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俞太医,想道:“他只是单纯地给我使绊子?还是他对我母亲这一事心虚?” 她向四周看了看,有些纳闷,嘟囔道:“徐太医现在不出现,我可以理解,但贯仲那小子呢?哪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嘀嗒嘀嗒”一阵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柳月云转过身去看,发现贯仲竟然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不解地问:“你不在太医院?你去干嘛了?” 贯仲一脸委屈:“还不是我师父,左等右等,等不来你,非得让我去宰相府一趟!” 柳月云有些歉意,道:“我今早不放心,又去了一趟楚王府。” 贯仲正要进去太医院的时候,才发现气氛不对,他努了努嘴,问:“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大家这么对你!” 柳月云仿佛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明明是他们一群大男人,在欺负她这个小姑娘,好不好! 她瞪大眼睛,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贯仲,微怒道:“我这是第二次来太医院,我能做什么什么事!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贯仲慌忙往旁边跳开了,连连摆手:“别!别!别这样!” 正好,此时徐太医和那几位太医过来了。 徐太医看到柳月云现在门口,径直奔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让贯仲那小子去找你了!没想到竟然被堵在门口了!” 柳月云又抱了抱胸,撇开了身体,佯装生气道:“你看怎么办吧!又不是我不愿意来!” 站在门口的太医们,本来情绪就比较激动,又看到徐太医过来之后,竟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找着柳月云说些什么,更觉得恼怒!纷纷站出来指责: “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进太医院!我们要捍卫太医院的尊严!” “不能让她玷污了太医院,坚决抵制她进太医院!” “凭什么她不用考试就进来?我当年可是考了很多次!这样不公平!” “我们的公费凭什么要给她用,我们不服!” “报销!我的申请费用还没有报销!” “徐太医公物私用!德不配位,不应忝居太医院院首之位!” “徐太医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合理的解释!” ……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徐太医清了清嗓子,“咳咳”了两声,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徐太医安抚道:“情况我已经都知道了!大家别激动!” “关于柳大小姐研究的费用,老朽我在此向大家保证,全都算在老朽的私人账户上!决不会动用院里一文钱!” 柳月云听到这话,突然感觉这老头很可爱,竟然自己掏腰包! 虽然她很清楚,她的研究并不需要什么药材,什么银子! “太医院的房间,老朽可以按照市场价,租下来,大家觉得可好?”徐太医又接着说。 有一部分太医听了这话,就开始默不作声了。 只要不挪用公款,不影响到自己,这位柳大小姐做什么都可以! “徐老!我的研究费用到现在还没报销呢!”有人问。 “你去找左太医啊!我是钱袋子么!胡闹!”徐太医没好气地说。 众人一哄而笑,谁都知道,太医院有正规的报销流程!那人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 “徐老!她一个女人,没有经过考核,进我们太医院不合适吧!”有人不明所以,又问。 “你这小子!你知道什么!这丫头可以研究出治疗肺痨的药,你能么?”徐太医有点傲娇地说。 这话一出,太医院满员震惊! 治疗肺痨的药!太医院已经研究了多年,却没有丝毫进展的药!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能研究出来? 她要是能研究出来,别说进太医院,就算是把她供起来,他们都愿意! 太医们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便是满脸的不可信。纷纷嚷嚷着不可能。 徐太医看见这种情况,偷偷地问柳月云:“你这药大概多长时间能出来?” 柳月云压低了声音:“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 徐太医又“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两个月!最迟两个月!治疗肺痨的药就可以问世!” “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我们付双倍租金搬出来,同时老朽我辞去太医院院首之位!”徐太医一脸的坚定自信,再三保证道。 太医们听到这里,更是哗然一片,都在小声议论,这个柳大小姐,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徐太医如此青睐! 柳月云此时也是惊呆了,看着徐太医。 虽然她有把握可以在时间限制内,把药研制出来,可也没想过徐太医竟然拿院首的位置来赌! 但徐太医一脸的不以为意,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我们可进去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贯仲:“去找左大夫!把租金给他!” 贯仲答应了声,拿着钱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吩咐完,徐太医向柳月云招了招手,大步走了进去。 路过那些太医的时候,徐太医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停了下来,看着他。 人们发现徐太医走着走着竟不动了,也都循着徐太医的眼光好奇地看了过去。 发现原来是最开始叫唤的最欢的俞太医! 徐太医有些不屑,冷嘲热讽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自己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差点把病人给照看死了!太医院不收这样的废物,快滚!” 太医们面面相觑,才知道俞太医竟然是这样被革职的,怪不得圣旨都下来了!看着他的眼神不免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俞太医被这么多道异样的眼光看着,既心虚又羞愤,灰溜溜的,匆忙逃走了。 徐太医和柳月云便向研究室走去。 柳月云也向徐太医保证道:“徐老,我尽量不让你的院首之位给丢了哈!” 谁知,徐太医毫不在意:“我要那东西做甚!我早就想辞官去游山玩水了!” 柳月云呵呵笑了两声,心想:“你前几天还不要命地炼丹药呢!” 柳月云想到了那些租金,也是徐老拿出来的,顿时觉得自己的经济问题,也必须得抓一把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万一将来有一天,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却没有,真的是一个很大问题! 她问:“徐老,你说,我要是研究出来,治疗肺痨的药,是不是很能赚钱?” 徐太医回头疑惑地看了柳月云一眼:“你现在很缺钱么?” 柳月云边走边回:“那倒没有,只怕万一将来用呢?” 徐太医脚步不停,“哦”了一声,说:“大御王朝非常重视药剂的研究,如果你能研究出来,不仅能额外得到朝廷的一笔恩赐,还能从药剂的成本里,抽出你的那一份钱!” “你的药,用的人越多,你抽的钱就越多!”徐太医强调。 柳月云听了,笑了:“怪不得刚才那些太医们那么重视这笔钱,原来可以发家致富呀!” 徐太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叹息:“年纪轻轻的,怎么名利心都这么重!” 柳月云听到徐太医的评价,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快走到研究室的时候,柳月云从旁边树下,挖了一把土。 徐太医不解地问:“丫头!你挖坑干什么?” 柳月云叹了口气,说:“我要的是土!” 她晃了晃抓着土的手,故作神秘地对徐太医说:“这里面可是有肺痨的药哦!” 徐太医一脸疑问:“土里?要是在土里,我们肯定早就发现了!” 柳月云笑了笑,没说话,直接进了研究室。 之后她将土融进水里,过滤,然后再滴入载玻片和盖玻片,放到显微镜上,开始找“利福平”这种微生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月云找的眼睛都要花了,可还是没找到。 徐太医在一旁等着,什么都干不了,渐渐开始焦急:“丫头!你确定是这样的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柳月云揉了揉已经酸了的腰,拿起了纸和笔,把“利福平”这个细菌的样子,给画了出来。 她把纸递给了徐太医,说:“徐老,这个就是我们要找的细菌,找到它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 徐太医看着纸上的不规则圈,说:“细菌?这个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怎么找?” 柳月云把徐太医拉到了显微镜前面,对他说:“徐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过这个镜往里面看!” 徐太医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眯着一只眼睛,向镜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把徐太医吓得不轻,差点把显微镜给掀翻了:“这!这是什么怪物!” 柳月云不由哈哈大笑,说:“什么怪物呀!它吃你了?咬你了?还是把你抓走了?” 徐太医想了想,也是,那丫头一点都不怕,他也好好地站在这里,好像是自己太紧张了? 徐太医不自在地“咳咳”两声,捋了捋他那一撮胡子,故作镇定:“怎么找?” 柳月云停了笑声,说:“这个仪器,叫显微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把微小的东西放大,显现出来让我们看到!” “土里,水里,空气里,甚至我的身上,口鼻里,都有各种各样的微生物,平常我们看不见,可并不代表不存在!” “徐老!你帮我找一会儿就知道了!” 之后,柳月云把显微镜怎么操作的,告诉了徐太医。 徐太医便开始了他的显微镜找微生物之旅。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偶尔会听到徐太医充满兴奋新奇地声音: “呀!它动了!” “这个死了!”“怎么没有呢?”“哎呀!两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好丑啊!”“这个好肥哦!” 柳月云看着徐太医像个孩子似的开心,不禁提醒道:“徐老,你别忘了找它啊!” 徐太医不耐烦地向柳月云摆了摆衣袖:“知道了!知道了!” 柳月云看了看,刚才那把土过滤的水,已经快找完了,可还是没找到。 柳月云决定再去外面转转,翻一下不同的土壤,好更快地找到那个微生物。 第11章 小卵子发育不了 柳月云想了想,决定去河边,可她却不知道这附近的河在哪里。 正准备找个人来问的时候,发现一位青年穿着太医院的服饰走了过来。 那人剑眉星目,笑着的脸上缀着一对酒窝。他的出现,柳月云觉得连这阳光,都更明媚了几分。 他走到柳月云的前方站定,笑着说:“柳大小姐好!我是昨天一同在楚王府的太医,秦时。” 柳月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依然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秦时笑了笑,说:“昨天我在楚王府里,就见证你的医术了,今天又听说你能治疗肺痨,所以特地过来邀请你,有空去我家药铺坐诊,价钱好谈!” 柳月云没想到自己刚想着要赚钱,金主就找上门了。 她挑了挑眉,说:“我时间不固定,还要五成的诊金,还要求随走随结,这些条件怎么样?” 秦时见她答应了,想都没想,高兴道:“成交!” 柳月云看着他不假思索的模样,想着自己答应的是不是太儿戏了!谁知道,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坑在等着呢? 秦时却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柳大小姐,一定是个守诺的人!” 柳月云张着的嘴,不得不改口问道:“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河或者湖么?” 秦时听到柳月云要帮忙,自然非常乐意当向导:“你问我,就是找对人了!京城的街道我可是最熟的,跟我走,我能给你找到最近的!” 柳月云点了点头,跟着秦时离开了太医院。 秦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辆马车,他在外面挥着鞭子,驾着马,带着柳月云一路向西,走了三个路口,停了下来。 柳月云下了马车,秦时及时地解说起来:“这条河,是唯一经过我们京城的河,名字叫赤水,往来船只比较多,商用,民用的船都可以过!” 柳月云并没有仔细听秦时的话。 她看着河面波光粼粼的花纹,河边微微拂动的垂柳,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感到无比的轻松。 河两岸的房屋错落有致,唯有对面,仿佛是个酒楼,建的高大而辉煌! 秦时顺着柳月云的目光说到:“那个,是我们京城最大的花楼——燕春楼,听说背后的势力非常神秘,就连前朝那么大一国,都灭了,它还一直存在着!” 柳月云听到这里,自然联想到背后的一些事。她有些厌烦地摇摇头,如此美景,实在不宜想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折煞了好心情。 她找了一棵柳树,在路边随手捡了一根棍子,顺着树根就开始刨了起来。 秦时虽有些不解柳月云的举动,但他还是把棍子夺了过来,笑着说:“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呢?我来!” 说完他便开始卖力地刨地。 秦时刨地很快,不一会儿,柳月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小坑。 柳月云看差不多了,从怀里拿了一个手绢,从坑里抓了一把土包好,说:“我们回去吧!” 秦时更觉得莫名其妙:“这柳大小姐,跑了这么远,就为了一把土?” 可他也没敢问,又变身一个车夫的角色,回到了太医院。 到了太医院门口,秦时一路跟着柳月云,费尽了口舌,想要进去研究室一览。 可被柳月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秦时无奈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柳月云进去了研究室,发现徐太医依然兴趣盎然地守在显微镜前面。 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在旁边抓耳挠腮,想要看显微镜而不得的贯仲。 柳月云觉得搞笑,但并不想管,只问:“徐老,你可找到了么?” 徐太医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目镜里面,回:“没有!这些我都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 柳月云“嗯”了一声,便开始重复上午的动作。 很快,滤液制作好了。 柳月云将准备好的载玻片交给了徐太医,她便开始着手下一步的准备事宜。 她还没准备完,只听徐太医那边便喊了起来:“唉?是不是这个?丫头!快过来看!是不是这个?” 柳月云跑了过去,往里面看了看,顿时笑了起来:“啊!是,就是这个,徐老,你太厉害了!” 柳月云激动的差点给徐太医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们终于从这么多种的微生物里找到了它! 接下来,柳月云用吸管把微生物给分离了出来,放入了刚刚制作好的培养基里面。 现在,只要保持好温度,三十七摄氏度,就可以了! 柳月云将一直燃烧着的炭火给搬了过来,加了好多炭在里面。房间里面的温度很快便上来了。 三人都觉得热,将外衣给脱了下来。 之后,柳月云分配好三人轮流看研究室的时间,还有保持温度的注意事项,便回去了。 马车依旧颠颠地走着,马车里面的柳月云依旧昏昏欲睡。 还没有走到门口,翠果便迎了上来,对柳月云说:“大小姐!快醒醒!今天宫里有人来传旨了,老爷说,等你回来了,让你赶快去找他!” 柳月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下了马车,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些,便直奔柳宰相书房。 来到书房门外,小厮娄全通报后,她走了进去,向柳宰相施了一礼,问:“父亲喊我过来,可有什么事?” 柳宰相沉沉地看了柳月云一眼,道:“宫里已经传出旨意,几天后冬至,皇后娘娘要举办一场冰嬉比赛,太后娘娘指名让你过去,你准备一下吧!” 柳月云了然道:“好!女儿知道了!父亲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没有,女儿便先回去了!” 柳宰相似乎有话要说,他盯了柳月云一会儿,最终没有说出来,说了一句:“回吧!” 柳月云施了一礼,便退了回去。直奔潇湘阁。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平阳郡主,平阳郡主明显比较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柳月云连忙施针,平阳郡主才慢慢缓了过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多少年了,母后终于原谅我了!” 柳月云安慰了了平阳阳郡主几句。内心也感到非常高兴。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平阳郡主自己心里解了这个结,她的病自然就会好的更快些。 已经过了几天,平阳郡主的药快没了,柳月云希望研究室那边,不要出什么状况,妨碍了病情的医治。 柳月云中午终于可以睡了个美容觉,她醒了之后,看着天色还早,又闲来无事,决定还是再回太医院。 不过这次她找的是秦时。 进了太医院,她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正在上班摸鱼的秦时。 秦时看到柳月云来找他,开心的不得了,嚷嚷着现在就要带柳月云,去他家的药铺。 柳月云看着一旁其他太医忙碌的身影,再看着无所事事的秦时,问:“你不用做事么?” 秦时哈哈笑了两声:“要不是我爹非得在太医院给我安排个工作,我才懒得来!无聊死了!” 柳月云不禁好奇道:“哦?那正好,你给我讲讲,你家什么情况?我虽然答应了你去诊病,但是对你家药铺可不了解。” 秦时咧着大嘴,脸上的肉肉挤着一对梨窝,说:“那你可不知道,我们秦家在京城,那可是打下了药铺的半壁江山!” “和我们秦家德善堂能打对头的,也就只有陆家的百草堂一个了!”秦时颇为自豪地说。 柳月云一直以为,能答应她诊金五五分成的药铺,一定是快要关门大吉了,没想到,自己还无意中投靠了一棵大树啊! 柳月云不禁暗暗想:“这样,我赚钱可能就更方便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就响起秦时欠揍的声音:“柳大小姐!等回来肺痨的药,如果真的研究出来了,你只供应我秦家可好?” 柳月云万万没想到,今天中午这小子巴巴地过来认识她,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仔细地想了想,这个事情要考虑的太多,便说:“这事我们以后可以再商量,再说,我也得考察一下你们,值不值得托付呢!” 秦时听她如此说,恨不得立马带着柳月云,去看看自家的产业,说着便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这时,忽然听到一太医崩溃道:“这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我全家性命,就要不保了!” 众人忙围了过去,问怎么回事。柳月云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太医焦急道:“宫中一小主,崩漏已半年有余,我尽力调治,总不见好。今日那小主不知怎的,大发雷霆,说她没有子嗣,全怪我无能!” 那太医眼看就要落下热泪来:“小主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没有把病治好,就要我全家的脑袋!” 众太医听了,虽然都没有开口,但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位小主是哪位贵人了。 他们对这位太医,也只能表示深深的同情,却不敢插手,唯恐祸及自己。 柳月云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她向那位太医问:“不知那位小主的脉案可在?我是否有幸一观?” 秦时看柳月云想要插手过问,慌忙拦住了她,说:“你可知他所说的这位小主是谁?若她出了事,就算你是宰相的嫡女,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柳月云不明所以:“你我都是大夫!做的都是行医救人的事,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太医,全家因此而丧命吗?” 秦时顿时觉得柳月云糊涂,着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开的方子有用,倒就罢了,万一出现任何差池,不光那太医一家子的性命,就连你全家的性命,只怕也被连累了!” 柳月云听他说的如此吓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位小主到底是谁呀?” 秦时慌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耳语:“是现在最为受宠的杨贵妃!” 秦时看她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问:“这你都不知道?你柳大小姐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秦时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后悔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柳大小姐是个傻子! 他还专门戳了柳月云的痛处! 他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边道歉边观察柳月云的表情:“我的错!我的错!你看我这张嘴啊!” 柳月云不在乎地说:“那是以前的我,无妨!” 发现柳月云并没有生气后,秦时继续说道:“张杨周陈,这四大家族,可是我们大御元朝的开国功臣,也是在京城里面,只手遮天的存在,得罪不得!” “那杨贵妃便是杨家的嫡出大小姐!进宫多年啦,只生下了一位公主,大概一年前,好不容易又怀上了龙嗣,谁知在六个月的时候,那孩子突然就没了,自此也留下了血崩之症!” 柳月云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事,一副受教了的表情,点了点头。 秦时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她,自言自语道:“所以说,这件事,不管是牵扯到杨家,还是牵扯到龙嗣,哪一个都不是我们可以沾染的!” 那太医看着柳月云和秦时嘀嘀咕咕了半天,知道她也不可能帮自己了。 他近乎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说道:“罢了罢了!我命该如此啊!” 谁知柳月云却向他走了过来,又问:“那脉案我能看看么?” 原本宫中贵人们的脉案,绝对是国家机密一样的存在,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可这位太医,被威胁着全家的性命,自然就顾及不了那么多,把脉案交给了柳月云。 柳月云仔细看了看。 崩漏分为实证和虚证,量多有血块,便是实证。 可这位小主的脉弦而涩,脾气又这么大,一定也有气滞血瘀的情况。 而刚才听秦时所说,这杨贵妃半年前刚小产不久,月经又淋漓不尽,必定血虚。 这就有些奇怪了,一个病人既有实证又有虚证! 柳月云有些头疼地想:“问题比较多,小卵子发育不了,怎么可能怀孕呢!” 第12章 我自己的婚事我同意了么 治疗这位杨贵妃,首先得调理冲任两脉,再止血,最后活血化瘀! 可这位太医却把止血作为第一步,没有从根本上出发,效果自然也不如人意。 柳月云心里有了解决方法后,便转向那位太医,问:“这位大人贵姓?” 那位太医听到柳月云的问话,连忙说道:“真是惭愧!竟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免贵姓关。” 柳月云行了一礼,向关太医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关太医听了柳月云的建议,依旧愁眉苦脸:“你说的,我也非常认同,只是那位贵人崩漏比较严重,血量比较多,这才比较麻烦。” 柳月云想了一下,问:“生脉散,你可用过了吗?可以再加上仙鹤草,海螵蛸,这样既可以调理冲任,又可以生血止血!” 关太医道:“还未!” 柳月云看出关太医脸上的纠结,说:“小女子只是给您一个建议,用与不用,都在关太医你!毕竟事关重大!但是调理冲任两脉就像修河堤,河堤修好了,那就等水到渠成了!” 关太医听了这话,琢磨着,一时难以取舍。 柳月云一时也无话。 秦时终于等到他们说完了,不耐烦地连忙问:“完了么?完了么?完了跟我去药铺吧!” 柳月云想起自己要参加三天后的冰嬉,却连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没有。 而宰相府给自己的例银又少的可怜,仅仅只够日常开销!买衣服肯定是不够的! 看来只能靠自己,那就挣钱去吧! 柳月云就这么欢快地决定了,开心地对秦时说:“走着!” 就这样,柳月云和秦时又驾着马车离开了太医院。 马车向西走,往南拐了一个弯,过了一个路口,便到了秦时所说的药铺。 柳月云下了马车,发现药铺离皇城非常近,地段很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的。 而药铺的位置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交通也方便,这里无疑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柳月云看着装修考究的两层楼,高大辉煌地让人瞠目结舌,她赞叹地问秦时:“你家所有的药铺,都是按照这个规格装修的吗?” 秦时有点傲娇地笑了:“都差不多吧,不过,这个是我们所有药铺中配备最好的!不单单只是装修,还有大夫,药材,伙计,甚至是笔墨纸砚!” “这不算什么!你再到里面看看?”秦时伸出右臂,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月云边走边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啊!” 走进药铺,最夺人眼球的就是那一排高到顶的药柜,密密麻麻的一格格陈列着。药品齐全的让人咋舌! 再然后,便是一个方形的柜台,台上每个角都放着戥子,包装纸,系绳等物,当然,也站了一个伙计。 抓完药的伙计,将药放在柜台上,柜台里的伙计根据药方单子,重新称重,包装,收银。 虽然人很多,却有条不紊。 柳月云看到如此情形,不由得暗暗赞赏,设计这个药铺的建筑师,还有设计买药流程的人。 “这是楼下的陈列,我们可以上楼去看看,那里是大夫们坐诊的地方。”秦时说道。 柳月云“嗯”了一声答应。 她刚要提脚上去,就听见有一个女声传来:“你听说了么?皇后娘娘在冬至那天,办的那场冰嬉比赛,就是为了柳宰相家的两位小姐!” 柳月云听到宰相府,又和自己有关,就慢慢放下了脚,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秦时上了几个台阶,发现柳月云没跟上,催促着她:“怎么了,走啊!” 柳月云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秦时不明所以地下了楼梯,听到一个女人说:“太后娘娘昔日最宠平阳郡主了,现在她老人家竟想着,让太子娶了平阳郡主的女儿,柳大小姐!让楚王娶了柳二小姐!” 秦时一副吃到瓜的样子,惊讶地看着柳月云。 另一个女人震惊地说道:“柳大小姐?柳大小姐不是又丑又傻的么?“京中第一丑女”说的就是她吧?太后娘娘怎么能让太子娶了她呢?” 那个女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说就算要柳二小姐,也不要柳大小姐呢!” 另一个女人满是惋惜:“啧啧啧,太子多好的一个人啊!满京城的女子,不都随便让他挑?如今却被太后娘娘逼得,只能挑宰相一家的女儿!也是可怜!”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说:“两宫的娘娘僵持不下已经多日了,把皇上也急得不行,这才借着冰嬉的由头,让这两宫娘娘,好好看看这两位小姐,再决定让太子娶哪一个!” 另一个女人摇摇头说:“我看皇后娘娘也拗不过太后娘娘,太子只怕真的要娶那柳大小姐!” 那个女人不赞同地说道:“我可不这么想,一个傻子当未来国母,齐国和燕国,那不得笑掉大牙!”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最开始的那女人,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听说,这事已经传开了,赌坊里还有人设局,赌皇后娘娘能如愿,还是太后娘娘能如愿,我们也去看看?” 另一个女人立马赞同:“好呀!好呀!走!” 两人跟柳月云擦肩而过,出了药铺。 柳月云非常无语:“我自己的婚事!我同意了么?要被你们挑来挑去!” 可秦时这个时候好像瞎了眼睛,没看见柳月云那铁青的脸色,对她说:“要不我们一会儿再上楼看吧,我也先去下个注!” 柳月云终于爆发:“滚!” 两人到了楼上,柳月云余怒未消,秦时赔笑道:“别生气了,我也只是说一下,不会去的!” 柳月云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信步往前走着,发现二楼和一楼布局相似,都是正方形,加走廊的布局。 只不过二楼的空间更大些,走廊的外面环绕正方形是一圈房间,走廊的里面也是房间围成一圈。大方套小方,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 “这样,确实可以把空间利用到最大化。”柳月云想。 秦时跟着她,自夸着说:“怎么样?不错吧?这里的房间,你随便挑!” 柳月云并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是没有人用的房间,哪个都可以!” “不过,你得给我配备一个小厮,我不太会写字!”柳月云要求道。 这个世界的文字类似于文言文,柳月云认倒是认得,只是写出来,只怕谁都不认识!还是不要勉为其难了吧。 秦时的脑子转了一圈,就明白了,一直痴傻的人,怎么会写字呢! 随即,他喊了掌柜和一位小厮过来,收拾出来一间房。 柳月云就这样开始了接诊。 今天的病人并不太多,柳月云只接诊了两个。天要黑时,柳月云走出药铺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三十文钱。 柳月云看了看手里的钱。不晓得够不够付衣服的定金!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衣铺,走了过去。 店铺正在打烊,伙计看见柳月云进来了,忙迎了过去。 柳月云问:“我只有三十文钱,能不能当做衣服的定金,等回来取衣服的时候,再把剩余的给补上?” 那伙计连忙点头说:”当然可以!三十文,若是不讲究,可以买一套成衣了!” “不过,姑娘的体型,成衣不太好找,只能定制了。”那伙计看了柳月云一眼,直接说道。 柳月云刚想说不用考虑价钱,就听见一旁的掌柜吩咐另一个伙计:“柳二小姐的那两套衣服做好了没有?做好了现在就送到宰相府!” 那个伙计从后面托着一个盘子出来,回:“今天下午绣娘们,才紧赶慢赶地赶出来,我现在就去送!” “等等!”柳月云喊住了那个伙计,“我看看!”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柳月云一番,客气地回到:“姑娘,这两身衣服可是我们全店的绣娘,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制出来的,要不您看看别的?” 柳月云想了想,怀里值钱的东西,还有那根御赐的银针簪,当初翠萍的案子结了之后,她便向柳宰相要了过来,收为己用。 她从怀里把簪子掏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对掌柜说:“这根簪子加上之前的三十文,够不够那里一件衣服的定金?” 那掌柜拿起簪子,放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是银的,这才答应:“可以!可以!足够了!” 柳月云仔细看了看,那伙计手上的两件衣服,一件是正式穿的锦帛,另一件却是一件冰嬉服! “柳月宛要表演冰嬉?”柳月云有些意外地想。在她的印象里,柳月宛是不会冰嬉的! 柳月云看着那一件锦帛,绣工精美,做工上乘,鹅黄色的锦衣上面,绣着淡橙色的栀子花,花开朵朵,显得灵动而富有生机。 柳月云赞赏道:“好美的绣工!好漂亮的颜色!” 那伙计急忙笑着回道:“姑娘好眼光!我家铺子里的绣娘,料子,可是在京城里顶尖的!要不然宰相府的二小姐,也不会找上我们家不是?” 柳月云点了点头,说:“给我来一套和这个一样的,但是我要青色的锦缎,搭配白色兰花!” 那伙计答应着:“全凭姑娘吩咐,我们什么花样都能绣出来!姑娘什么时候过来取?” 柳月云问:“还有几天冬至?” 那伙计回:“只剩三天了!” 柳月云笑了笑:“那就三天,我过来取,不误了我冬至穿就行!” 谁知那伙计拍了一下大腿,说:“哎呦!姑娘!您说的倒是轻松!您看这绣工,我们至少也得八九天才能赶出来!” 柳月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她问:“那我加钱,能办到么?” 那伙计盯着柳月云,生怕她接受不了价格,小心翼翼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那得双倍的价钱!” 谁知柳月云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伙计的脸,立马笑出了一朵花:“好的,姑娘!冬至前一天,保准送到您府上,您家住哪里?” 柳月云拒绝道:“到时候我来店里取!” 伙计立马答应:“好嘞!我给您量尺寸!” 量好之后,柳月云就离开了。 那伙计慌忙相送,之后又回到店里整理整理了货物,关了店门,回家去了。 第二天,柳月云睡了个懒觉,安置好了一切,又去楚王府送了药,等到了太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她来到了研究室,推开了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柳月云感觉顿时不冷了。 第一天值了夜班的贯仲,听见了开门声,顶着一双熊猫眼,看了看进来的柳月云,打着哈欠道:“你终于过来了!我要回去了!” 柳月云看着一截截快要燃烧完的蜡烛,还有躺满一桌子的载玻片,在阳光下泛着光,顿时觉得头晕。 “等等!”柳月云指着桌子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贯仲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守夜一个人太无聊了么,我就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柳月云无奈道:“那你去把它们洗干净,擦干净,摆好再回去!难道要我给你收拾么?” 贯仲吃惊道:“它们还能再用啊?” 柳月云不想说话,催促着:“快去快去!” 之后,柳月云将培养基的微生物给提取了一滴,放在显微镜里面观察。 经过一天一夜的繁殖,微生物的浓度已经达到饱和,也没有其他微生物污染。 柳月云非常开心,研究能进展地这么顺利! 她将更多的培养基拿出来,开始准备培养液和大规模的培养。 不知不觉中,一下午就过去了。 就这样,柳月云上午去太医院,下午去坐诊,很快三天过去了。 柳月云在冬至前一天傍晚,拿着诊金去了衣铺,拿了衣服。没想到诊金不但够用,还剩了一两银子。 这天,柳月云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便被吕嬷嬷给拉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因为前一天晚上,柳月云拿着衣服先去了平阳郡主那里请脉,所以吕嬷嬷今早特地带来了一套价值连城的翡翠头面。 装扮的第一步,是吕嬷嬷的开面。 就是用细线,快准狠地把多出来的眉毛给拔掉。 柳月云原本惺忪着睡眼,心想:“坐着装扮,又不影响我睡觉,继续睡!任由吕嬷嬷折腾!” 可吕嬷嬷突然来这一下,柳月云立刻醒了,疼得嗷嗷直叫! 似是经过了很长时间,在柳月云的呲牙咧嘴下,吕嬷嬷将她粗壮的一字眉,变成了标准的柳叶眉。 吕嬷嬷不敢停歇,巧手继续上下不断地舞动,只过了两刻钟,柳月云就穿戴整齐了。 柳月云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很满意今天的装扮,心想:“既然战袍已经穿好了,那就去战斗吧!” 第13章 大肥鹅在冰面上扑腾 此时天依旧黢黑,就连公鸡都没开始打鸣,宰相府的门口就已热闹起来。 柳月云外面罩了一件墨绿色的斗篷,在吕嬷嬷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中间那辆马车。 不知等了多久,柳月云顶着繁琐而又沉重的发髻,脖子都要酸了。 她正要挪挪屁股,换个姿势的时候,便听见外面柳月宛对柳宰相说:“那就有劳父亲了!” 柳宰相说:“无妨,走吧!” 柳月云心下疑心便起:“有劳父亲?是有什么事?” 但此刻不是问话的时机,她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大脸:“父亲安好,我们现在走么?” 柳宰相回:“嗯!” 柳月宛原以为柳月云那个傻子还没起,突然看见那张大脸,感到无比厌烦,也顾不上她伪装的淑女形象了,咬牙切齿地瞪了柳月云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众人都坐好后,柳宰相从车窗伸出一只手,挥了一下,车队便开始出发了。 马车在路上颠颠地跑,柳月云却依旧在车内昏昏欲睡!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慢了下来,柳月云以为到了,伸了个懒腰,就要下车,吕嬷嬷慌忙把柳月云给按了回去,对她摇了摇头。 柳月云面漏不解,她透过车窗向外看,却看到了长长的马车队! 敢情古代也堵车啊! 柳月云顿时觉得无聊,闭着眼睛就要再会周公! 吕嬷嬷看柳月云这样,笑了笑,并没有阻止。 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宴会,接下来不知道要应付什么样的情形,大小姐能多休息一下也挺好的,养精蓄锐! 就这样,马车走走停停,不知道停了多少次,才走到了别苑门口。 柳月宛和吕嬷嬷下了马车,立刻便有专门负责引领宫女来接。 吕嬷嬷看着大门上写的“兴庆别苑”四字,向柳月云解释道:“这处便是离皇宫最近的行宫了,此次安排在这里,可能是太后娘娘腿脚不便的缘故吧!” 柳月云突然想起,那天在药铺听到的话,心想:“难道太后娘娘,真的是为了我,才如此颠簸吗?” 别苑很大,她们一行人走了很久才走到厢房。 这个时候厢房的人已经很多了,看见有人过来,都扭过头去看。 看见来的那人体型肥胖,众人不禁相互会心一笑。 那陈家小姐,陈桐意,身穿一套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衣裙,自从知道柳月云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心中已忿忿许久了。 她看到柳月云进来了,忍不住冷嘲热讽:“果真是一个傻子,这种场合,还真的过来了,只要有一点自知之明,都应该在宰相府找个缝,缩进去,一辈子别出来了!” 柳月云并没有理睬她们,她脱下了斗篷,找了个位置,径直坐了下去。 她这人,不管是在之前的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一向都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她知道,人们一向都以高标准要求别人,却以低标准要求自己! 所以,不管你做的有多好,总是有人不满意的! 可谁知,那几人见柳月云不说话,竟得寸进尺了。 那陈家的庶女,陈桐舞,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来到这里,赶紧巴结着长姐附和:“我们来这里是比赛冰嬉的!她这么胖,是想让我们看大肥鹅在冰面上扑腾么?” 说完,那几人哄堂大笑! 柳月云坐在椅子上,听着这些不入耳的话,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只见她站在凳子上,张开双臂,嘴里喊着:“扑通!扑通!扑通!” 吕嬷嬷见柳月云这样,大骇,心想:“完了,这大小姐怎么这时候犯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她慌忙把柳月云一把拉了下来。 陈桐意几人,见柳月云这样,笑得更欢了。指着柳月云道:“傻子就是傻子!” 陈桐舞轻蔑地看着柳月云,说:“就这样,还想成为太子妃?就算是嫁给平常的乡野村夫,恐怕都不要吧!” 陈桐意不免有些得意,对那两人说:“看来这太子妃之位,我们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那周家嫡女,周韵,志在必得,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在赛场上见真章吧!” 几人又是会心一笑,竟是连看都不看柳月云了。 过了不久,柳月宛姗姗来迟,今天的她也是盛装打扮。 她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发髻上簪着一只白玉簪子,雪亮剔透,几条流苏垂下,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明显涂了胭脂,抹了粉,看起来肌肤胜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外面她披了一件月白色的云银狐披风,里面穿着那件定制的鹅黄色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线,显得窈窕可人。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一下吸引了屋中众人的眼光。 她走进房间,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交给了翠苗。 还未等柳月宛开口打招呼,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她们发现,柳月宛和柳月云穿的衣服款式,布料,竟然都一样! 陈桐意心直口快,嘲笑道:“柳二小姐,你这是要和柳大小姐上演一出姐妹情深么?衣服都穿的一样!” 柳月宛今天起了个大早,精心装扮了一番,目的就是为了要惊艳四座!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柳二小姐也配的起太子妃之位! 所以当她正准备像一只孔雀一样,好好地表现自己时,骤然听见这话,不由得一股怒火冲到头上! 柳月云那个傻子!怎么能和她比! 当她看到坐在那的柳月云,身上穿的衣服,真的和她的那么像! 柳月宛怒火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穿的衣服怎么和我这么像!”柳月宛在心里发了疯的咆哮,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可她控制的很好,那表情转瞬而逝,变成一脸温和,只不过带了点咬牙切齿。 柳月宛笑着说:“是的呀,我们姐妹一向交好,这衣服可是父亲特地为我们找的裁缝,缝制得类似呢!” 她一边说,一边向柳月云走去,一只手拐住了柳月云的胳膊。 然而,柳月云毫不留情地将柳月宛的手推到了一边,并换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柳月宛的表情一滞,伪装的笑意也没有了。 陈桐意那四人,看到这一幕,又想起刚才柳月云做的动作,不由捧腹大笑,边笑边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傻子…傻子做出来的事,我们就是理解不了…啊哈哈哈哈…” 柳月宛再怎么说,也有“京中第一才女”的称号,走到哪里都人人尊崇的。 如今却被柳月云当众给自己难堪,让自己被这几人,甚至是那些下人们嘲笑,顿时羞红了脸,气的眼泪不住往下掉,竟不堪受辱,跑了出去! 柳月云坐在凳子上,想起原主之前受的侮辱,心里觉得畅快极了:“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这样一闹之后,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几人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来了一个小宫女,朝众人福了福,说:“各位贵人!巳时已到,请各位移步上林苑!” 听完小宫女的话,吕嬷嬷为柳月云整理了一下仪容,跟随着众人,出去了。 大概走了两刻钟,众人到了上林苑。 柳月云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最开始是一个大广场,由大块的青砖铺成,很是平稳。 许是宫人们在这寒冷的天,日日在地上洒水,竟在地面结成了厚厚的冰!还被修成了方方正正的样子! “看来这就是今天比赛的地方了。”柳月云想。 广场的正前方,临时搭了一个高台,高台的前方,左右都有台阶,可供人上下。 高台上摆了三张桌子,还没有坐人。 柳月云想:“这应该是皇上,皇后,还有太后的位置。” 柳月云又看了看台下,冰场左右两边的两排桌椅,想:“我会坐在哪里呢?” 似是回应柳月云的疑惑,一位宫女向她福了福,问:“敢问,可是柳大小姐?” 柳月云点了点头。 那宫女说:“请随我来!” 那宫女将柳月云领到了右边第二排第一个位置上! 柳月云不敢相信自己离皇上这么近,疑惑地问:“这真是我位置?” 那小宫女有福了福,说:“是!” 柳月云有点受宠若惊:“难道真的是我让两宫娘娘在背后掐架了?” 她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桌子上摆的瓜果,像是看到了亲人! 可怜见的!她一大早从被窝里出来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呢!她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 柳月云想着没想,拿起盘子上的一个梨啃了起来。 此时宴会上陆陆续续已有人过来了,左边男方桌子和右边女方桌子,都零零散散的坐着人,攀谈着。 但其实人们心里都很好奇,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柳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痴傻! 人们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体型肥胖的人出现,自然都在暗暗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人们一开始都觉得柳月云的举动很正常,直到看见她在这里不顾形象地啃起梨,彼此才心照不宣地得出一个结论:传闻是真的!柳月云是傻的! 就连后面迟迟而来的柳宰相,都收到了好几道饱含可怜和慰问的目光! 吕嬷嬷在柳月云身后,发现时已经阻止不及!此刻更是坐立不安。心想:“要不找个由头,先回去吧!” 正当柳月云剥好了一个橘子,往嘴里送的时候,一位妃子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那妃子身穿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好不奢华! 众人见了她,纷纷行礼:“杨贵妃安!” 柳月云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关太医医治的杨贵妃! 她把剥好的橘子往桌子上一扔,慌忙行礼道:“杨贵妃安!” 杨贵妃此时已走到第一张桌子前面,她看了一眼光秃秃躺在那里的橘子,还有柳月云怪异的行礼姿势,不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平身!” 也是此刻,有太监洪亮的声音唱响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底下站着坐着的众人,慌忙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走到中间站定,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平身!” 柳月云在底下听着皇上洪亮的声音,心想:“皇上的身体不错!倍儿棒!” 众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落座。 待所有人安定下来,便有太监读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全民健身,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现特举办女士冰嬉比赛,鼓舞大御龙朝子民健身热情!望在座各位回去引领健身新时尚!钦此! 众人起身,再拜,再爬,再落座,礼成! 接下来便是歌舞起,类似于开幕式。 柳月云抓了把瓜子在手上,嘴巴不停,眼睛看着不懂舞动的美人,惊叹道:“人不错!舞也不错!” 欣赏美的事物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啊! 而坐在上面的皇后,距离柳月云最近,看得也更加清楚! 就是看得太清楚了,皇后娘娘感觉身体有些微恙! 皇后娘娘此刻觉得地有点晃,天有点转,她将手臂撑在桌子上扶着头,才没倒下去! 她看着底下的柳月云,心中千万个草泥马在奔腾:“这就是太后给元稷找的太子妃?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稷儿迎她入门!若这事成了,只怕稷儿也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后娘娘稳了稳心神,她满含柔情又无措的眼神望向了皇上。 皇上其实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柳月云,毕竟是自己儿媳妇,更是太子妃,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他收到了皇后娘娘求助的眼神,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皇后娘娘安心。 皇后娘娘得到了皇上明确的态度后,回之一笑,理了理仪容,心下稍安了些。 第14章 成败在此一举 一舞毕,太监上来报下一个节目:下面请听宫乐《杏天花影》! 随着话音刚落,乐师,乐器,还有歌女陆续上场。 柳月云看了一眼那笨重的编钟,心想:“这个世界的乐器还这么原始么?” 她顿时没了听曲的心思,便开始观察这场宴会上的人。 这时宴会刚开始,人们都没有走动,只是拿着酒杯相互致意,倒是方便了柳月云。 首先,便是坐在高台上的皇上,他看起来快四十岁了,稍稍有点发福,乌黑的头发里面夹杂着几缕银丝。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 柳月云心中不禁想:“确实是想象中天子的模样!只要往那一坐,就可以威震四方!” 离柳月云最近的是皇后,她坐在高台的右边,正好在柳月云的右前方。此刻她正在强自镇定着,听乐曲。 今天皇后娘娘穿了一身正红色绣刻丝牡丹云雁曳地凤尾裙,衬着她的肤色更加红润,加上精致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 柳月云赞叹:“果然是大御龙朝最尊贵的女人!凤仪万千!” 离柳月云比较远的太后,里面穿了一身明黄色暗花祥云纹蜀锦衣,外面披了一件暗红色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的披风。 她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支翡翠簪子,年迈的脸上交错着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柳月云忍不住想:“这老太太真的为了我,对抗皇上和皇后?为什么呢?” 柳月云收回目光往下看,坐在右边第一排第一个的,想必就是太子了。 只见他脸庞白皙,棱角分明,一对粗壮的眉毛下面,长着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子,完美的嘴型,透露出高贵和优雅。 许是感觉到了目光,又许是巧合,当柳月云在观察着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好也看了过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太子看到柳月云,就像被毒蛇咬了一般,慌忙躲开了,表情中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柳月云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笑了笑,将目光移开了,心想:“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柳月云看到这里便停了往下看的心思,因为她有点脸盲,一下子看的人太多,就会记不住。比如,之前秦时说在楚王府见过她,可是她对秦时却毫无印象! 一曲演奏完毕,一位太监走上前来,宣布比赛规则: 此次冰嬉比赛为花样滑冰,参赛者只限单人女眷,参赛人员自带乐队,时间不得超过三分之一刻,评分分为动作分和表演分! 本次共有八名裁判,去掉一个最低分,一个最高分,均值最高者获胜! 本次竞赛第一名奖励金镶珠宝蜻蜓簪一个! 竞赛第二名奖励银盘螭璎珞圈一个! 竞赛第三名奖励宝珠耳环一对! 在宣读的时候,便有三位宫女,拿着托盘,依次巡场一周,让众人观看奖品。 到了女眷那里的时候,宫女们明显感到情绪波动比较大,她们不断发出赞叹,以及必得的心志! 宣读完毕,众人又开始一拨“谢主隆恩!” 柳月云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广场的后方,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八位裁判已稳稳的坐在那里了,桌子上还放着笔墨纸砚! 柳月云等的有些无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地想:“一会儿我可得好好看看,陈桐意那几个,到底是怎么施展身手的!” 谁知,这念想只是在脑子里一转的功夫,一位宫女,走了过来,对她福了福,说:“柳大小姐,刚才在后面抽签,您抽到了第二名,等陈家小姐陈桐舞表演完,就该您上场了,您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柳月云不禁惊呼:“我?!” 那宫女说:“是的,柳二小姐今天给您报的名。” 柳月云向旁边相隔的座位看了一眼,便看到柳月宛朝自己挑了挑眉,还寻衅地笑了笑! 柳月云轻蔑地瞥了一眼,把眼光收了回来,跟着哪位宫女往后边走,心里却在狂叫:“我?表演花样滑冰?开玩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难不成真的让我这个大肥鹅,在冰面上扑腾?不行!得想个办法才好!” 很快,陈桐舞便表演完了,太监在台下报幕:“接下来出场的是宰相府柳大小姐!” 柳月云此时已在等候区,但她并没有去穿冰鞋。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缓缓地往冰场中央走去,心里都在想:“她这是在干什么?” 柳月云走的小心翼翼,她极力地控制好身体的平衡,却还是一不小心,摔了狗啃泥! 众人见此,都想笑,却又畏惧君威,不敢笑,忍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皇上看着柳月云竟如此不成器,他不耐烦地向两个宫女挥挥手,示意她们去扶柳月云起来。 那两个宫女连忙走过去去扶柳月云。 苍天发誓!她这一摔是真真切切地一摔,并非她柳月云装疯卖傻! 柳月云被摔得趴在那里半天没缓过来,两个宫女过来扶她的时候,她忍不住疼的呲牙咧嘴! 柳月宛看见柳月云的惨状,她捏着帕子,捂着嘴,得逞的笑了。心里快活地想:“还想跟我作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看见柳月云这副模样,忍不住对着邻桌的大皇子封元山嘲笑道:“这柳大小姐不仅痴傻,还如此废物!走个路都走不好!” 大皇子听到他这个弟弟说得如此直白,不禁提醒道:“皇祖母可在上面看着呢,你小声点!” 太子往上面看了一眼,发现太后娘娘并没有注意自己,他不以为意地扭了扭身子,不说话了! 刚换完衣服,来到宴席上的陈桐舞,一过来就看到柳月云这个样子,兴奋地问陈桐意:“这大鹅真的在冰面上扑腾啦?”问完,也不等回答,“哈哈哈……”地便笑了起来。 之前在厢房等候的那几人和丫鬟们,听到陈桐舞如此说,不由觉得此刻的柳月云,非常贴切那个比喻,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月云没心思理会这些笑声,她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高台的前方,跪了下去:“臣女惶恐!特来请罪!” 皇上听了她这句话,觉得似乎柳月云还有得救,耐着性子问:“哦?你有何罪?说来听听!” 柳月云说道:“臣女不会冰嬉,却报名参加比赛,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想起对平阳郡主这个妹妹的疏忽和愧疚,又问:“既然不会,那你为什么要报名呢?” 柳月云回:“臣女听闻皇上举办冰嬉比赛,心中惊喜万分,也想参加,以显示臣女爱戴皇上和大御龙朝之心!臣女虽然不会冰嬉,但是愿高歌一曲,只为博得皇上与诸位一笑!以获得皇上谅解!” 皇上来了兴趣,惊讶道:“哦?你竟然还会乐曲?那好!准奏!你表演的好,今日这事就算了,你要是表演的不好,殿前失仪再加上欺君之罪,一起罚了!” 柳月云连忙拜谢! 柳月云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唱道: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春花秋月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漂来又浮去,君来有声,君去无语,翻云覆雨里,虽两情相惜,两心相仪,得来复失去。 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系,望长相思,望长相守,却空留琴与笛,以情相悦,以心相许,以身相偎依,愿勿相忘,愿勿相负,又奈何恨与欺!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看命运嘲弄,造化游戏,真情诺诺,终于随乱红飞花去! 期盼明月,期盼朝阳,期盼春风浴,可逆风不解,挟雨伴雪,催梅折枝去,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远去无痕迹,听梧桐细雨,瑟瑟其叶,随风摇记忆。 一曲唱完,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还有几位小姐和夫人,拿着手帕拭泪! 柳月云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满意地笑了! 不知是谁首先反应了过来,大声喊了一句:“好!”便鼓起掌来!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响了起来! 柳月宛看着周围的人们都在喝彩,看见柳月云轻松化解了她使的绊子,气得用脚踢了一下桌子,说:“一个傻子!鼓什么掌啊!” 可她的声音瞬间就被喝彩声淹没了。 皇上等掌声和喝彩声停了,才说道:“好!歌声好听!余音绕梁!歌词优美,感人肺腑!” 他大手一挥:“你的罪都免了!” 柳月云立刻跪拜:“多谢皇上!” 她心里却洋洋得意:“《甄嬛传》的主题曲唉!你不晓得在我们那个世界有多火吧!怎么可能不好听!” 柳月云之后便退了回去,经过杨贵妃的时候,杨贵妃朝着她善意的笑了笑,她回了杨贵妃一笑,便落了座。 中间又表演了几个参赛者,这次轮到了陈家小姐,陈桐意。 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的衣服,这时手里多了两条红绫,慢慢地滑到广场中间,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 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用这首诗来形容她的表演,最合适不过了。她时而像空中飞燕,在冰上轻盈的滑动,又似是雪花,慢慢地飞落! 她像这雪中的精灵,欢乐地舞动着,感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舞毕,陈桐意下场休息去了。 不一会儿,裁判便给出了评分,满分十分,陈桐意得分是9分! 这是目前全场最高分! 底下在座的众人听到这个分数,都惊呼了起来!而没有表演的那些参赛者,感到压力突然增加! 当然这些参赛者当中,也包括柳月宛! 下一个表演的就是她了,柳月宛穿着冰鞋,站在冰面上,感觉心里有些紧张,她握了握手,发现手心已经出汗了。 她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冰面,心想:“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下定了决心,她抬脚,缓缓地滑向了广场中央! 柳月宛的冰嬉服是粉紫色的,并没有宽大的袖子和下摆,设计得更加修身,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不过和陈桐意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什么工具加持,只有她自己的表演! 柳月宛脚下滑动着冰刀,动作协调有力,在冰面上轻快地飞驰,仿佛一只鸟儿在紧贴地面飞翔。 陈桐意珠玉在前,却一点也没有影响柳月宛的发挥! 她身姿娇柔,若下凡之仙女;体态健美,宛盛开之雪莲。袅袅兮如春燕穿丝柳,娜娜兮似夏蝶绕霞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众人都看的如痴如醉! 却没有发现柳月宛已经偏离了中心,往前方滑去! 她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她脚下好像不知道拌到了什么东西,脱离了原来的方向,边滑边向前扑去! 柳月宛心里估摸着方向,控制着表情,离那位越来越近!心里不由得越来越紧张:“他会怎么做!” 而坐在那里的太子,早已被柳月宛的舞姿迷得不知东西南北,突然看到美人楚楚可怜的向他扑来,带着一脸惊慌失措,他想都没想,伸手将柳月宛拥入了怀中! “霹雳乓啷”一阵响,太子和柳月宛双双倒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连忙起身察看,却发现柳月宛整个人躺在太子怀中! 而太子,不知是被摔得迷糊了,还是被美色迷住了,竟紧紧得搂着柳月宛! 以大皇子为首的众人看到此番景象,顿时愣住了,一时竟不敢去扶两人! 皇后娘娘在看到皇上对柳月云的态度有所改观之后,一直忐忑不安。 此时看到太子这样,她心中无奈地想:“我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呢?笑的是,稷儿终于不用纳柳月云为太子妃了,哭的是,稷儿可能要娶柳二小姐!可是,我稷儿的太子妃之位,不应该用这样龌龊的手段得到!” 而皇上此刻心里却觉得一松,甚至还觉得有些高兴,心想:“太子妃这下终于有着落了!我终于不用夹在她们两个中间为难了!” 可太后娘娘就不一样了!她距离太子,柳月宛他们两个更近,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怒道:“岂有此理,在哀家这里玩这些鬼蜮伎俩,来人!把这个小贱人…” 话还没说完,太后娘娘觉得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连忙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第15章 可钟情于她? 柳月云今天早上在马车里,听到柳月宛对柳宰相说的话,就有预感,这次冰嬉比赛,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可她真的没想到柳宰相和柳月宛,真的这么豁得出去!用自己的清白去赌! 这个计划,稍微有一点差池,柳月宛都不能如愿! 如今就算如愿了,大庭广众之下,却以这么不要脸面,不知羞耻的方式,不知道要被世人如何指指点点了! 柳月云不禁感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也就在此时,太后娘娘倒了下去! 幸而,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们,在她要倒下去的时候,及时地扶住了她!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柳月云见状慌忙跑了过去。 多亏这些天,她一直跑步,赶到太后娘娘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很多人。 一脸惊慌的皇上此刻心急如焚,不顾形象地大声喊叫道:“太医!快叫太医!” 柳月云一把将太后娘娘,从皇上的手上夺了过来,把她平放在地上,宽了衣带! 她又从怀里拿出那根银针簪,朝太后娘娘的十个手指尖,扎了下去!扎完之后,便开始顺着太后娘娘的手指放血! 柳月云边放血边心急地想:“这种病情用速效救心丸,最合适不过了!” 可没有想到!在放完血的瞬间,她的手里真的多出了几颗速效救心丸! 柳月云想都没想,她用簪子撬开太后娘娘的嘴,将那几颗速效救心丸压在了她的舌底! 柳月云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用多长时间。 那些大臣和女眷们,看到柳月云的动作,都在震惊,这个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医人? 过了片刻,人们见太后娘娘依旧没有没有苏醒,而太医却迟迟不来。 那些人看到柳月云对皇上如此不敬,竟没有经过皇上允许,私自救治太后娘娘,不仅动了太后娘娘的衣衫,动作还那么粗鲁不堪! 更重要的是,她竟给太后娘娘喂了药,并且还不知道是什么药! 一时间,怨声四起,不断地传了起来。 “柳大小姐刚刚是推了皇上吗?” “怎么能让她这一个傻子,这么胡闹?” “她竟然脱太后娘娘的衣服!” “太后娘娘千金贵体,哪里是她能碰的?” “她这个人,怎么能对皇上和太后娘娘如此不敬?看来真是个傻子!” “若是太后娘娘因为她,有所不测,那该如何是好?” “太放肆了!臣请求皇上治柳月云大不敬之罪!” 在人群中的柳宰相,听到四周的人们对柳月云的怨言,又看了看,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太后娘娘,立刻跪了下去,道:“微臣教女无方,竟做出此等祸事,请皇上治罪!” 柳月云现在在台上,看着台下跪的义正言辞的父亲,觉得非常可笑!自己的这个父亲,好像特别期盼自己死呢! 她一脸轻蔑,心想:“你的女儿可不止我一个,做了祸事的,又不是我!你这是为谁请罪呢?那个女儿的祸事,你柳宰相的功劳,占的可不止一半吧!” 皇上就站在柳月云的身边,此刻他已经镇定了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大义灭亲的柳宰相,心中五味杂陈。 皇上对柳月云,其实有那么一点信任,因为他觉得,徐太医的话可信,也相信徐太医的眼光! 若不是徐太医告诉他,他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妹妹平阳郡主,这些年在柳府竟一直被暗算!这么多年,若说柳宰相一点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都不信的! 而这位柳宰相,他的二女儿,在这个争夺太子妃的紧要关头,跌倒在元稷的怀里,果真就是巧合么? 他现在这副忠君的模样,又是真的么?就算他容不下柳月云母女,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这些想法,在片刻之间便闪过了皇上的脑袋,他看着在别苑值班的方太医,朝这边狂奔而来,开口道:“众位爱卿,稍安勿躁,让方太医诊断之后,再说不迟!” 那方太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台上便跪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拱着手,只道了一声“皇上!”却再也喘不匀气,说不出话来! 皇上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虚礼免了,快!” 方太医便开始为太后娘娘诊脉。 过了片刻,方太医稳了稳心神,才小心翼翼地跪着说道:“太后娘娘本身年老体弱,又因情绪波动较大,肝风内动,导致肝阳上亢,突发晕眩!还好有人做了急救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言毕,方太医一磕头,道:“多亏那位同仁,太后娘娘才能无恙,是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罚!” 方太医此言一出,满座震惊!那傻子柳月云竟然真的懂医,真的会救病治人! 皇上听到方太医说太后娘娘无恙,心下稍安,着急的问:“那母后什么时候会醒?” 方太医惶恐答道:“可能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皇上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后,发出命令:“此事容后再议,冰嬉比赛暂停,摆驾宣和殿!” 众人拜倒后,陆陆续续向宣和殿走去。太后娘娘被太监和宫女们,用轿子抬往了宣和殿。 柳月宛穿着单薄的冰嬉服,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感到莫名的无助和恐惧。 当她要扑倒的时候,她看到太子伸出来的手,感到非常的开心,她心里狂笑着:“我终于成功了!不枉费我爹爹一番辛苦谋划!我此生要将柳月云那个傻子,永远地踩在脚下!” 柳月宛倒在太子的怀里的时候,她得逞地笑了。 可当太后娘娘晕倒的时候,太子却丝毫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了她!跑向了高台!直到现在,看都没看她一眼! 柳月宛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一个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要嘲笑地看她一眼,要么摇摇头,要么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 “一个女子,大庭广众地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不知羞耻!” “哎呦!想要当太子妃想疯了吧,用这样的手段!心机真够深沉的!” “可人家太子,现在在哪里呢?怎么不护着她呢?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啊!呵呵…” “柳宰相真是好家教,教出来的好女儿!” “她怎么还有脸坐在这,要是我,我直接就投井去了,嘻嘻…” 柳月宛任由这些尖酸刻薄的灌进耳朵,一动不动。 她赌上了她的尊严,她的廉耻,她的清白,甚至是她的性命,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却被抛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她的心和她的身体一样,都麻木了! 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么? “不!”突然她喊道:“投井?不可能!我不甘心!” 似是大堤决了口,她把所受的不堪和侮辱,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嚎啕大哭。 这时,柳宰相向她走了过来。柳月宛看见他,似是看到了大海上漂着的那一根稻草,她那僵硬的身体,笨拙地爬向了柳宰相,哀求着:“爹爹,救救我!救救我!” 柳宰相把她扶了起来,对她说道:“你既然当初决定走这条路,便没有想过退路,振作起来,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件事,只是个意外!任何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柳月宛听柳宰相这么说,眼底闪过一丝希冀,期盼着问:“我们还有希望?那人已经死了?” 柳宰相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也算回答了她另外一个问题,说:“你不应该在这里哭,而是应该去前面再博一下,无论结果怎么样,都需要你自己面对!走吧!” 柳月宛看着柳宰相在前面走着的背影,心底突然升起无数的勇气来,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透出对太子妃之位必得的野心,跟了上去。 宣和殿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安定下来。 此时的太后娘娘已经醒来,躺在床上,生着闷气,不说话。 皇上,皇后,杨贵妃,以及皇室子弟们,在床前跪了一地。 皇上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心下尤自庆幸:“还好今天母后没有出事,要不然,朕便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不孝的皇帝了!” 他开口道:“儿臣不孝!竟让母后受此大罪!” 太后娘娘听皇上如此说,从床上爬起来,半支撑着身体,像点了火的爆竹一样。数落道:“你不孝!谁敢说你不孝?你孝顺的很!这次没气死哀家,真是没能如了你俩的愿!” “你的妹妹,我生她的气,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你这个做兄长的,竟是一点都不操心!” 太后娘娘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月云那丫头也好了,哀家想让她嫁给元稷,作为太子妃,可你和你这位好皇后,说什么也不肯!” “现在可好了!弄成这个局面,说吧!是你的主意,还是你这位皇后的主意?” 皇上和皇后听见太后娘娘如此说,立刻扑倒喊冤道:“儿臣,儿媳绝无此意!” 皇上趴在地上继续说:“母后可千万别再动怒了!仔细身体!” 皇后为自己解释道:“儿媳惶恐!儿媳冤枉!儿媳绝对没有那样做!那柳二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竟做出这种举动,实在不宜做太子妃!望母后明察!” 太后娘娘听到皇后这样说,气才消了一些,问:“那个小贱人呢?柳宰相呢?把他们给哀家带来!” 刚走到宣和殿的柳宰相和柳月宛,还没有来得及,再接受一拨嘲讽,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宣入了殿中。 皇上和皇后此刻已经起来,坐在了那里。 皇上看见这两人来了,招了下手,对低下头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 很快,柳月云也进入了殿中,和柳宰相和柳月宛一样,跪在了那里。 太后娘娘看见柳月云行了跪拜礼之后,依旧没有起来,心疼地说:“月云,好孩子,你过来,坐在这里!”说着她拍了拍床铺。 皇上看到太后拍的地方,心中不禁惊讶:“母后很久没有这样宠爱过一个人了!”他忍不住看了柳月云一眼。 很有意思的是,皇上发现柳月云此刻没有慌乱,竟是看着自己,面带询问!皇上点了点头。 柳月云这才起身,走到床边,虚虚地坐了上去。 太后看见柳月云坐了过来,连忙拉着她的手说:“好孩子,我听说,刚刚是你救了我?” 柳月云不紧不慢地回:“是!” 太后娘娘“呵呵”地笑了,转而对皇上皇后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挑中的太子妃!可比这个狐媚子强多了!” 皇上皇后听了这话,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皇上不自在地“嗯”地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柳月宛!你可知罪?” 柳月宛此时无比镇定,跪着回道:“臣女不知!” 皇后娘娘却忍耐不住了,质问道:“刚才有太监来报,说你滑倒的那个地方,冰面上有个小坑,是有人故意凿的,你可知道?” 柳月宛跪拜着回:“臣女不知!” 皇后气结,竟一时被这句“不知”堵得说不出话! 皇上安慰地看了一眼皇后,问:“比赛场地很大,为何你却滑倒了那里?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柳月宛叩头道:“臣女惶恐!臣女只是冰嬉技艺不精,转着圈迷失了方向!若这也算是罪过,臣女甘愿领罪!” 这下皇上也说不出话了,毕竟因为冰嬉技艺不精而治罪,可是昏君才能做出来的事!他可不能做昏君! 太后娘娘坐在床上,看见柳月宛如此狡辩,大怒道:“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是你扑进元稷怀里的,你还能抵赖!” 柳月宛头也不敢抬,回:“臣女冤枉!臣女当时滑着冰摔倒,惊恐万分,并不知道自己滑向了哪个方向,更不知道自己扑向了谁!若说臣女有意为之,那是万万不能的啊!请太后娘娘明察!”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柳宰相叩首道:“太后明鉴!老臣看到的是,太子殿下将老臣这不成才的女儿,拥入了怀中!或许太子殿下有意于宛儿,也未可知!” 太子站在皇上身后,一直战战兢兢,在太后娘娘倒下的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太子之位要不保了!” 他非常后悔在那个时候,伸出手接住了柳月宛!他不理解当时是怎么了!色迷心窍了么? 如今听到柳宰相提到自己,他吓得慌忙出来,跪了下去! 皇后听到柳宰相如此为她的女儿辩解,自知不妙,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皇后娘娘连忙问道:“稷儿,你说实话!你之前可见过柳二小姐?可钟情于她?” 太子跪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看了看皇后,皇后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承认! 第16章 臣女爱慕楚王已久 可太子此时却不这么想,他把柳月宛拥入怀中,这个是事实! 可这个事实,会让他背上色令智昏的名声!那样他又如何做这储君,如何立威? 太子一直不说话,他纠结着:“如果我说对柳月宛没有感情,那么父皇一定以为,我德行有亏,不堪重用,那我这太子之位,肯定不保!” “可若是如柳宰相所说,我对柳月宛本来就有情谊,那么我出手,便是情深难抑!” “更何况,柳月宛的背后是柳宰相,对我太子之位的稳固,也是有好处的!” 太子思量之后,叩首道:“孙儿不孝,竟让皇祖母忧心至此!其实孙儿早已对柳二小姐倾心不已!所以才去扶她!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她已有了肌肤之亲,孙儿愿意迎她入府,许以太子妃之位!” 有了太子的话,跪在地上的柳月宛提着的那个心,终于放下了些。 可太后娘娘听到这些话,却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个不长眼的,你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你小子是被人算计了,这都看不出来?” 之后,太后娘娘吩咐皇上:“查!赶快派人去查!” 皇上朝着身边的太监总管候公公点了点头,候公公立即明白,出去发布命令了。 皇后娘娘起初听到太子说,他钟情于柳二小姐,其实是有些怒气的。 之前,皇后和太后两边对峙时,皇后便问过太子,他对柳二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那时太子很明确地告诉皇后,他并不认识什么柳二小姐,又何谈喜欢? 更何况,柳月宛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得不说,卑劣的手段真不够入眼,所以皇后才一直不同意她成为太子妃! 只是皇后管理后宫多年,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柳宰相,心里骂道:“老狐狸!” 但是,皇后却依然不想要柳月宛这个儿媳!心想:“希望可以查出来点什么,把所有的错,都定死在柳月宛身上!” 可不遂人愿,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属下们在别苑东北角发现了一个太监,已经被勒死了!仵作说刚死没多久,身体还没凉透!” 那侍卫喘了口气,又回:“我们挂了重金悬赏,有位洒扫宫女说,她看见过这个太监,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在那里凿冰,声音很大!她当时还好奇地看了一眼,以为他在打扫,并没有在意。另一个值夜班的侍卫也对他有印象,看见他进了上林苑!” 皇上着急道:“那可有人看到,是谁杀了他?” 那侍卫忙回:“我们悬赏挂了挺长时间了,目前…还没有人过来作证说谁看见了,我们头儿怕皇上等太久,差属下先过来禀报!” 皇上听完,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柳宰相,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侍卫就要出去时,皇上又突然开口道:“等等!告诉程渡,给他三天时间,若他还查不出来,革职查办!” 那侍卫惶恐答道:“是!”便慌忙跑去送信了。 皇上脸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却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此事怕是不好查出来了! 他看着柳宰相,问:“柳爱卿,这位太监的死,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柳宰相冷静沉着道:“微臣觉得,凶手太过胆大包天!竟敢在天子的眼皮底下杀人!而这位太监,既然行事鬼祟,便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那他的死,也是死有余辜!” 皇上又问:“不可告人的事,好!分析的好!但从目前看来,这个太监行的事,最大的得利者,却是爱卿和你的二女儿!” 柳宰相依旧面色不改,回:“微臣也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只能理解为,机缘巧合,似乎天定!既然太子与我这女儿两情相悦,如今宛儿的清白也丢失于太子身上,请恕微臣就斗胆,请求皇上赐婚,成全这两个孩子!” 说罢,柳宰相郑重地叩了一首。 柳月宛听见柳宰相如此说,立刻哭着叩首道:“望皇上成全!若是太子不娶了臣女,臣女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皇上看着跪着的三人,一时无语,心想:“没有证据,怎么治罪?更何况,柳宰相背后的那些言官…反过来想想,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一个太监的命,也算不了什么。” 太后看着皇上动摇了,大声说:“哀家不同意!这个小贱人只是一个庶女,原本嫁给元泽,就已经是高攀了,如今,这个德行,做太子妃,那更不行!” 皇后听了,脑子一转,说:“母后不如让元泽娶了柳大小姐吧!元稷既然喜欢柳二小姐,母后正好也成全了他们两个?岂不是两全其美?” 太后听到皇后娘娘此言,勃然大怒道:“看看!哀家就知道!这件事情里面,肯定也有你的一份!你不是元泽的亲身母亲,就不为他考虑一星半点!” “堂堂一国之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看,这就是你选的皇后!”太后看着皇上斥责道。 皇后没有想到,她只是插了一句嘴,就被太后娘娘定为同谋,一时也不敢坐着了,站了起来,惊恐道:“儿媳冤枉!儿媳不敢!” 皇上看着无辜受累的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委屈地站着,一时心软,为她求情道:“母后也太过武断了,这毕竟是元稷的太子妃,珍儿不敢胡来的!” 太后看见皇上皇后如此忤逆,用手哆哆嗦嗦指着皇上,半天也没说出话,突然,太后眼睛往上一翻,又要往后倒去。 幸亏柳月云拉着太后,连忙帮她顺气,才没像上次一样,不省人事。 柳月云看着这个倔强的老太婆,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个驴一样呢?下面那群人,明显已经妥协,目标一致,只剩一个台阶,就下去了,就你一个人还坚持着!” 柳月云又想道:“太后娘娘难道是为了我?那真是大可不必,我嫁给谁都无所谓的!太子那德行,我还真看不上,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嫁给楚王呢!至少人家之前还辉煌过,关键还长得那么帅!” 皇上和皇后看见太后这样,慌忙围了上去。 看见太后无恙之后,两人一脸无奈地走了下去,接着又生无可恋地跪到了地上!瞬间,宣和殿又跪了一地! 柳月云见状也跪了下来,开口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事要奏!” 太后气若游丝:“你凑什么热闹!” 柳月云一笑:“太后娘娘,此事本就因臣女而起,臣女一直都在这事件中,还请太后娘娘听臣女一言!” 太后看了一眼柳月云:“你说吧!” 柳月云一叩首,道:“臣女爱慕楚王已久,还请太后赐婚,成全臣女一片痴心!” 这话一出,全员震惊! 就连一向沉稳的柳宰相也看着她,带着琢磨不透的表情。 太后露出震惊的表情,想要起,却起不来,一旁的嬷嬷赶紧在太后的后背那里,塞了几个枕头,让她坐了起来。 太后坐稳了之后,眼睛里情不自禁地露出疼惜的目光,看着柳月云,说道:“好丫头!我知道你心疼哀家,可你千万不能受了委屈!” “元泽那孩子,确实是好,可他却是个命苦的,你嫁进去,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守寡!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不是开玩笑的!”太后娘娘停了一下继续说。 跪在地上的人,以皇上为首,心里也嘀咕着:“敢情您老人家还知道,嫁过去的那个要守寡,那人家柳二小姐的一辈子,不也是一辈子么?怪不得那柳二小姐,拼死也要一搏了!” 可是,却没有人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柳月云跪在地上,心想:“若是守了寡,那就更好了,我可以爱干嘛就干嘛,自由自在的,它难道不香么?更何况,有我在,楚王那人也不一定能死得成!” 她当然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她又叩首回:“臣女从未觉得委屈!也不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臣女所请,只因心之所愿!” “臣女小时候对楚王殿下遥遥一见,便倾心不已,时隔多年,此心依旧不变,臣女不觉得嫁给楚王受委屈!”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能嫁给楚王,臣女的心愿也便了了!” 一连串的话说完,柳月云又叩首道:“臣女对楚王是真心实意的!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却被柳月云的这一番话给说懵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柳月云低语:“难道,果真是我乱点了这鸳鸯谱?” 柳月宛听到柳月云这样说,心底自然高兴,可她却知道,柳月云的这番话,都是假的!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傻子,哪里懂什么情爱!骗鬼呢! 可皇上信了,他低喃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好句子!柳大小姐竟然还是个痴情人!” 太后听见皇上的话,看他还跪着,说道:“都起来吧!”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相互搀扶着,揉了揉跪疼的腿,坐的坐,站的站。 又沉默了一会,太后开口道:“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都如了你们的愿吧!这事我也不管了,我也乏了,你们都跪安吧!” 立刻,便有人喜不自胜,跪在地上,喊道:“多谢太后娘娘!” 一屋子的人,正要动身跪安,都被喊得动作一滞,莫名其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月宛。 柳月宛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看,发现一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慌忙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皇后娘娘嫌弃地瞥了柳月宛一眼,心里不停地鄙夷:“手段上不得台面,人更上不得台面!”她一个华丽地转身,面向太后跪在了地上。 “多谢太后娘娘,儿臣/儿媳/微臣/臣女告退!” 说罢,众人便依次而退。 柳月云跟在队伍后面,正要出门时,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喊住了她,行过礼后,说:“太后娘娘让老奴请柳大小姐回去,有话要说!” 柳月云答了一声:“好!”便跟着嬷嬷往回走去。 走到床前,柳月云行跪礼道:“太后娘娘万福,不知您找我来有何事?” 太后娘娘笑了,说:“这丫头,说话这么客套,来,还坐这儿来!” 柳月云道了声:“是!”起身,虚虚地又坐了上去。 太后娘娘又拉住了她的手,问:“好孩子!刚才人多,哀家也不好问你太多,现下只有你和哀家,你可得和哀家说实话,你真的愿意嫁给元泽?” 柳月云立马装作羞答答的样子,扭捏着,不说话,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看她这样,也相信柳月云的这份感情,应该是真的了,她叹了口气,劝道:“可元泽中了毒,太医也没法子,你这一辈子还长,可得好好考虑考虑呀!” 柳月云听了这话,心想:“我虽然知道楚王的解毒方法,可现在,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治好楚王,还是不告诉太后了吧,免得让她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她回道:“臣女知道,从楚王中毒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臣女不悔!能和楚王结为夫妻,是臣女的福气!” 太后娘娘见柳月云如此坚持,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又问:“你母亲在府里可好?” 柳月云见太后娘娘问起了母亲,立刻跪了下来,说:“臣女幼时,不懂礼数,在太后娘娘的大宴上乱说胡话,导致太后娘娘和母亲误会多年,臣女有罪!望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娘娘见她一脸惶恐,心软道:“这事都过去了,不说了!说起错,我一个大人,和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计较,也不见得就是对!” 太后娘娘中间停顿了一下,可柳月云也猜的出来,她是想说,那时的自己是一个傻子! 太后娘娘叹了口气,说:“终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母亲!她现在可还好?” 柳月云回:“母亲一切安好,太后娘娘无需过度挂怀,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母亲就可以进宫和您说说话了!” 太后听见这句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高兴道:“果真?” 柳月云答:“是的!那药很有效果!” 太后娘娘早已听那徐太医说过,柳月云不进有一种药可以治疗肺痨,还知道这种药制作的方法!她感兴趣道:“那药是怎么制成的?” 柳月云回:“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这样的………”等等 之后,太后娘娘又问了许多平阳郡主的近况,两人谈了很久,柳月云才退了出去。 第17章 不知道我是柳大小姐 第二天一早,柳月云像往常一样,为平阳郡主请了脉,和她聊了聊太后娘娘。 之后吃了早饭,看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几个药片,陷入沉思:“这给药功能好像能预判,我昨天有事,前天早上竟给了两天的药量!今天又突然变为一天的药量了,无法理解!” 柳月云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出了门,坐了马车,往楚王府走去。 坐在马车上,柳月云突然间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王。 昨天在宣和殿,她的那番话,只不过是顺坡下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又羞又躁! 柳月云想:“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话,也会入了楚王的耳朵呢?一会儿见面得多尴尬啊!” “我昨天也没有喝酒啊,怎么说的都是胡话!”柳月云摸了摸自己发热泛红的脸,捶头顿足,有些懊恼,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的那么做了。 到了楚王府,因为这些天几乎天天过来,柳月云已经对楚王府的路很熟悉了,不需要人引领,便来到了楚王房间门口。 还没进门,柳月云便听见落尘的声音:“王爷,刚刚候公公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柳大小姐要嫁给你?” 柳月云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此刻听见他们谈及自己,便停住了脚步。 “嗯,父皇想要两桩婚事一起办,太子和柳二小姐已经定了,柳大小姐是愿意这桩婚事的,候公公过来问问我的意思。”柳月云听到楚王回。 落尘听了这话,着急说道:“王爷!这万万不可!那柳大小姐一向痴傻,怎么能做王爷的王妃呢!” 楚王听了这话,有些嘲讽地笑了:“我这个模样,有谁愿意嫁给我?可能也只有那个柳大小姐才愿意!” 落尘听到楚王丧气的话,更加着急了:“王爷怎能如此自暴自弃!姑娘已经说了,王爷的病有可能好的!那柳大小姐绝对不能娶!属下这就去替王爷回皇上!” 柳月云听到这里,有些糊涂:“姑娘?是我啊!柳大小姐,也是我啊!他们在争论什么?” 不过,聪明如柳月云,她回想起以往的一幕幕,一想便明白了:当初她进楚王府诊病,是跟着徐太医一起来的,但是徐太医并没有向大家说明,她是柳大小姐! 那个时候,没有人认识她,更不会告诉楚王,她来自宰相府。 而这么多天,楚王和落尘和她交流的本来就少,寥寥几句,几乎也只有病情,也没有问过她来自哪里,一直称呼她“姑娘!” 所以,只有一个说法,能解释落尘话中的矛盾,那就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姑娘”就是柳大小姐! 柳月云想到这里,紧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飞走了,她忽然感到无比轻松,心想:“既然你们不知道我是柳大小姐,那就好办多了!” 柳月云笑了笑,听见楚王说:“像我这样的人,嫁给我也只是耽误人家,既然她要嫁,那就嫁过来吧!不过当多养了一个人罢了。” 落尘还想分辩几句,柳月云便“咳咳”两声,走了进去,说:“好热闹啊!” 楚王看见了柳月云,想到她刚才有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时感觉尴尬,扭过了头,没有说话。 落尘看见了柳月云,仿佛看见了救星,拉着她的胳膊,说:“姑娘!你来评评理,皇上要赐婚王爷,对方是柳大小姐,这怎么能行呢?你快劝劝王爷吧!” 说完,落尘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发现楚王正在看着,自己拉着柳月云的那只手。 落尘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畏惧,他僵硬着手,在空中一动不敢动,慌忙松开了。心想:“王爷最近好像看我,好像总是不顺眼!” 柳月云看着落尘尴尬在半空中的手,一动不动,觉得莫名其妙。 她心里起了坏坏的心思,笑着回:“柳大小姐?可是那个“京城第一丑女”的柳大小姐?听说她是个傻子!长得还又丑又胖!” 落尘听见柳月云也这样说,更来劲了。 他一步跨到了楚王的床前,再次劝道:“王爷!你看!姑娘也这么说!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皇上既然是来问你的意思,那这事就还没有定下来,王爷这个时候回皇上,就还有变数啊!” 落尘说完,看楚王依旧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连忙对柳月云请求道:“姑娘!你帮我劝劝王爷吧!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还过来问王爷的意见!此事太过儿戏了!” 柳月云将药和水递给了楚王,对落尘会让自己帮忙劝说,感到非常意外。 如果落尘知道了,这门亲事是自己向太后求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当着她的面,再说出那番话! 柳月云呵呵笑了几声,开口道:“这是王爷的家事,只怕我不好插嘴说话,还得王爷拿主意才行!” 楚王听见柳月云的这句话,心里莫名地有了一股失落的情绪。 柳月云说完,行了一礼,便要离开,正要出门口,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着向自己扑来。 柳月云眼睛一花,躲让不及,和那个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哇啊啊…”那个小家伙也没想到会撞到人,她坐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柳月云定睛一看,发现这小家伙是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正是换牙的年纪,那小女孩张着大嘴,露着前面两颗没有牙的黑黢黢牙洞,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管不顾地,哭得悲痛欲绝。 柳月云看着这小姑娘,感觉这她哭的有些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小姑娘看见不但没有人过来扶自己,竟有人还笑她,立马止住了哭泣,睁开了眼睛。 看见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女人时,一溜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充满敌意地大声问:“你是谁?” 柳月云刚想回答,便听到里面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开:“嘉禾,不得无礼!” 小嘉禾听见这道声音,也不管柳月云了,霸道地一把推开了她,跑进了屋里,对楚王说:“泽哥哥,她把我撞倒了!” 柳月云一脸震惊:“小家伙!是你撞的我!” 小嘉禾无理地大声质问:“我摔倒了,你摔倒了么?” 柳月云顿时无语。 楚王这时安慰嘉禾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只是摔了一跤,又没有伤到哪里。就算了吧!” 嘉禾听楚王这样说,立刻哭了起来,在身上一通乱点,说:“可我哪里都疼,胳膊疼,腿疼,头疼,最重要的,是我听说你要娶那柳大小姐,我的心疼!” 说完,嘉禾捂着她心口的地方,哭得更大声了,她边哭边哽咽着说:“泽哥哥,你不要娶柳大小姐好不好!” 楚王一脸无奈,说:“嘉禾,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掺合了!” 柳月云这才明白过来,想:“原来是楚王的一朵小桃花啊!” 嘉禾停住了哭泣,用衣袖擦了擦鼻涕眼泪,两只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楚王,哀求道:“泽哥哥,那你再等我几年!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行么?” 楚王苦笑了一下,想着自己还不一定能活到你长大呢。 他继续安慰道:“等你长大了,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不闹了!” 嘉禾见楚王一点都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着急道:“可是,泽哥哥,你知道么,我今天一早特意去了陈府,问了陈姐姐,她告诉我,昨天她见那柳大小姐,疯疯癫癫,粗鄙不堪,实在配不上你啊!” 嘉禾拉着楚王的衣摆,继续说:“陈姐姐说,其他姐姐都是表演冰嬉,只有那个柳大小姐,表演了肥鹅扑腾!对了,她还很胖,就像她一样!” 说完,嘉禾用手一指,指向了柳月云。 柳月云本来在嘉禾说起自己的时候,便开始担心她认出自己,此刻看着她指着自己,更加显得慌乱,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时,嘉禾赌气地问道:“如果那位柳大小姐和她一样,你还会娶她么?” 嘉禾的话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屋里的每个人,都莫名地感觉到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 柳月云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似乎只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她微张着嘴,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看着楚王,等着他回答。 “愿意!”楚王看了柳月云一眼,突然认真的说道。 “哇啊啊…”嘉禾听到楚王的话,又哭了起来,“泽哥哥不要我了!哇啊啊…” 柳月云看了看楚王,发现楚王也在看着自己,目光相遇的那瞬间,柳月云感觉自己好像被电到了一样,赶紧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心脏好像都漏了一拍。 “咚咚咚…”柳月云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失控,她感觉脸上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烫,最终她没出息地转身跑了。 楚王看见柳月云逃也似的跑了,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心想:“我这个没有明天的人,又要娶别人,想来她也是嫌弃吧!” “啊啊啊…泽哥哥…”整个房间直走嘉禾,还在床边哇哇地哭着。 落尘看着柳月云逃走的背影,疑惑地问楚王:“王爷,你也不过说,正想会娶像姑娘一样体型的人,又不是说要娶她,她害羞什么?” 楚王正要回落尘,她那不是害羞,可能只是被嘉禾指着,说她和柳大小姐一样,觉得难看罢了。 可是楚王还没开口,嘉禾听见落尘的话,发了疯的一样,扑向了落尘。 她似是找到了一个撒气包,两只小胳膊像流星锤一样,砸在了落尘的身上,哭喊着说:“泽哥哥是我的!是我的,他不会娶别人,不会!” 就算落尘是楚王的贴身侍卫,也禁不住嘉禾长时间输出,他又不能还手,只能在房间里转着圈,躲着。 嘉禾的照看嬷嬷,终于找到这个小祖宗的时候,便看到这有些滑稽的,猫捉老鼠一幕。 她匆忙向楚王行了一礼,赶紧追上了嘉禾,拉着她,说:“郡主,国公爷找你找的都要急疯了,我们快回去吧!” 嘉禾被拉着,依旧不情不愿:“我不!不回去!我要嫁给泽哥哥!” 那嬷嬷没理会嘉禾,对楚王施了一礼,道:“嘉禾郡主还不懂事,打扰楚王殿下了,还望楚王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计较,老奴这便带她回去,回国公府复命了!” 楚王其实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回道:“无妨!” 随后,嬷嬷便拉着不断挣扎的嘉禾下去了。 留下楚王和落尘,各自想着各自的想法。 柳月云从房间冲出来后,跑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她捂着自己还在乱蹦哒的心脏,不理解地想:“刚刚怎么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只想着要逃离哪里?” 出了楚王府,柳月云没有上马车,而是自己走了好长一段路,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了,脸上也不发烧了,才坐了上去。 到了太医院,柳月云看着黑眼圈更重的贯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晚上在这里值夜,是非常幸福的事,毕竟在这个没有空调的世界,能在这寒冬里找到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真心不容易。 只要能保证炭火不灭,贯仲还是能好好睡一觉的。 可是,自从柳月云告诉了他,显微镜的作用,用法之后,贯仲好像起了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心思! 这些天,只要他值班,总能带到研究室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海底游的,他都能张罗过来,都放在显微镜下面好好观察一番。 还好之前柳月云和他说过,他用完所有东西都要物归原位,研究室才没变成他一个人的。 现在研究室已经摆满了架子,一层层地都摆满了培养基。 柳月云看着这些长得都已经饱和的培养基,搓了搓手,道:“小可爱们!我来啦!” 第18章 药的行销问题 贯仲虽然熬了一宿,可看见柳月云这两眼放光的样子,也忍不住问道:“这药马上好了?” 柳月云兴奋地说:“过了今天,也就差不多了!” 贯仲一下子也来了精神,忘了一夜的疲惫,凑了过来,问:“那用我帮忙么?” 柳月云看着贯仲那两只黑黑的熊猫眼,笑着说:“你辛苦了一夜了,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要不然等徐老来了,又要说我苛待他徒儿!” 贯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好吧,有需要可以喊我,我今天睡在院里。” 就这样,柳月云在研究室,一直忙到了深夜。 期间,已经补了觉的贯仲,一直没等到柳月云来喊他,便过来看了看,接着就没出去这个房门,和她一起忙碌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月云看了看窗外由黑变为墨青的天色,再看看桌子上摆放着的,已经成型的药片,一扫长时间的疲累,感到非常的愉快。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对贯仲说:“药已经全部完成了,等徐老过来,你们拿瓶子装上就行!记得,瓶子的密封性越好,药效越持久!” 贯仲揉了揉坚硬的脖子,答应道:“好!” 等到柳月云出了太医院,上了马车,天已经亮了。 当她准备启程的时候,发现手里又多了几颗药片,她只得改口吩咐马夫:“先去楚王府!” “嘀嗒嘀嗒…”随着规律的马蹄声,柳月云进入了梦乡。 马车走到楚王府门口的时候,柳月云睡得正是香甜。 马夫稳住了马车,喊:“小姐!到了!” 柳月云在马车里,睡眼朦胧,脑子却是还在开机,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这谁家马车?楚王府门口不允许停车!快赶走!” 柳月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快速地拨开车帘,抢在车夫前面答道:“落尘!正好遇见你了,这是王爷的药,你给带过去吧,我还有其他事,就不下车了!” 落尘看见是柳月云,立马恭敬抱拳道:“原来是姑娘的马车,姑娘要到哪里去?” 柳月云回:“准备去太医院!” 落尘接过了药,一副了然的样子,说:“原来如此!那就不耽误姑娘了,落尘也忙去了!” 柳月云点了点头,回:“好!” 放下车帘,柳月云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若是我再晚醒一秒钟,身份就暴露了!”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柳月云才吩咐马夫,说:“回府!” 柳月云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坐在马车上,就这样晃荡晃荡走着。 街边的小吃摊已开张了,各种各样的早食香味,从车的缝隙传了进来。 闻着香味,柳月云罕见地没忍住食欲,在路边点了一碗馄饨。 饿了一晚上,柳月云感觉这馄饨好吃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柳月云摸了摸已经满足的胃,就要起身离开。 可这时,她的耳朵里又听见了“柳大小姐”,她要走的身形一顿,驻足听了起来。 她心里纳闷:“我如今在京城这么火么?哪里都能听见关于我的话题!” 可这一听,却不得了,把柳月云给气得直接炸毛! 只听有一个人说道:“你听说了么?宰相府的柳大小姐,昨天一晚上没回去!” 另一个问:“是那个痴傻的柳大小姐么?” 这人回:“不是她还能是谁!听说皇上还要把她赐婚给楚王呢!” 另一人惊讶道:“一个傻子,嫁给楚王?皇上是怎么想的?再怎么说楚王曾经也征战沙场,是对国有功的人!皇上这么做,不怕战士们寒心么?” 这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许配一个傻子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傻子还是个残花败柳,哈哈哈…” 那人笑了笑,接着说:“听说那柳大小姐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府,现在啊,这时辰,不知道还在哪个男人的床上,睡得正香呢!哈哈哈…” 本来馄饨铺也没太多人,因为这条八卦,讲的有鼻子有眼,很快围了很多人上来。 众人听见那人讲得猥琐,也都跟着促狭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柳月云,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要被气得竖起来了! 她拿起刚刚吃馄饨的碗,“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捡起一片破碗片,用力拨开了人群,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众人一开始便被摔碗的声音吓了一跳,现在又看这架势,要出人命,慌忙四散开了。 传播流言的那人,看着柳月云,一脸地惊悚,他一动不敢动,不断求饶:“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可是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只不过吃个饭,何必火气那么大!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柳月云气得一脚踏在了旁边的板凳上,豪气万丈地说:“怎么!只敢在背地里造姑奶奶的谣,现在姑奶奶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了么!” 那人听完柳月云的话,明显害怕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求饶:“你就是柳大小姐?哎呦呦…姑奶奶,不敢了,不敢了,我只是拿钱办事,求你饶了小的吧!” 柳月云挑了挑眉,问:“哦?拿谁的钱了?” 那人心虚地想:“这个柳大小姐,可是个傻子,可不能惹急了她,她那瓷片,稍稍一划,我的小命就没了!” 他拿定主意,立刻和盘托出:“是宰相府,柳二小姐旁边的嬷嬷,她让我这么说的!姑奶奶!我就是替人办事的,不是有意开罪你的!求你饶了小的吧!” 柳月云心中暗想:“果然是我那个好姐妹做出来的事!” 她又拿着手的瓷片又往那人的脖子上抵了抵,对着还没走远的人们喊:“听见了吗?这人说的都是谎话,不作数的!” 之后,柳月云又对那人说:“以后要是还听到你在这里乱说,你可小心点!”说完,她一把推开了那人,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被柳月云推倒的那人,在那群人注视的目光里,狼狈地爬了起来。 似是为了找回刚才的面子,他对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大骂道:“你这个疯子!智障!当街行凶!还说我说谎!大早上的,不在宰相府,谁知道刚刚从哪个男人的床上爬起来的!傻子就是傻子!” 一旁观看的人们,回想起刚刚柳月云的彪悍,又看到不知从哪里过来的马车,深深地点了点头,小声议论道:“看来这人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柳大小姐确实是傻子,还…” 柳月云自我感觉,自己刚才发挥的不错,当她看到在宰相府门口,等着嘲讽她的柳月宛,也开心地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留下柳月宛一人,在宰相府门口拧眉瞪眼。 径直回到了良栖阁,柳月云便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柳月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去平安郡主那里请了平安脉,告诉了她药已经研制好了的消息,也想要征求平阳郡主,能不能当这药的代言人! 平阳郡主自然乐意,自己本来要死了,可又活了过来!她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又看着这样容光焕发的柳月云,平阳郡主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了。 并没有待多久,柳月云便赶往了太医院。 不出所料,徐太医正在研究室等着她。 柳月云一进门,闭目养神着的徐太医便睁开了眼睛,看见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徐太医一喜,开心道:“我还以为,你这丫头今晚上不过来了!” 柳月云笑了笑:“既然药研制出来了,下面的事自然越早安排越好!” 徐太医向柳月云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小瓷瓶,问:“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柳月云看了一眼,那些小瓶子,密封性确实不错。 她回:“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的!虽然我知道,这些药可以治疗肺痨,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给这个药,做一个实验!” 徐太医又听到一个新鲜词,问:“实验?” 柳月云点了点头,答:“是!就是找一些得肺痨的人,把这些药免费给他们,看他们在服药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不良的反应!” 柳月云昨天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做:“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做一个实验,这药用着才安心!” 徐太医听到柳月云这样解释,也同意她的说法:“不错!不错!确实如此!这个药一经问世,便是关系着百万人的生命,马虎不得!” 柳月云想了想,道:“所以,徐老,我想以太医院院的名义,广集一千名患者,做这个实验!” 徐太医见过平阳郡主吃这药,自然对这药无比信任,他一拍大腿,赞到:“好!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去请奏皇上,明天榜文肯定贴满京城!” 柳月云没想到徐太医竟如此给力,又对徐太医说道:“这一千人,在做实验期间,吃住都必须一样,实验结果才能可信!” 柳月云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徐老,你看这钱?要不你先出了,这药回来要是有分成了,我再还给你?” 徐太医听见柳月云的话,暗自赞赏这丫头想的的全面。 他摆了摆手,说:“一堆黄白之物,老朽拿着也没什么用,能够造福黎民,便物尽其用了,不用还!” 柳月云看着大爱无私的老头,笑着说:“徐老,你可想好了!可别把你家底都给花光了!” 徐太医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他又想了一下,问:“这一千人要观察多久?这药可足够?” 柳月云看了眼药,自信地保证:“我已经留了足够多的菌种,快的话,只需要一两天就可以出一批药!药的保证绝对没有问题!时间,半个月已经够了!” 两人之后在研究室,又谈了许多关于此事落定的细节。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柳月云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回了宰相府。 而徐太医,则是乘着马车直奔皇宫! 第二天,果然如徐太医所说,榜文贴满了京城!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听完徐太医的讲述,龙颜大悦,把实验所产生的费用全包了! 那一千人安排的是皇家驿馆,一日三餐的费用,直接下达太医院,由太医院人员全权负责。 皇上另派二十名禁军,负责实验人员安全等问题! 等柳月云再站到太医院,听见徐太医兴高采烈地跟她说,昨天皇上的对此事如何如何地支持时,她也觉得当今皇上竟如此圣明,不由佩服地五体投地! 和徐太医谈完之后,秦时带着他爹直接将柳月云,堵在了研究室! 柳月云坐在太医院的一间房间里,看着桌子对面的这爷俩,不禁感慨:“这两人也太心急了吧,早上刚贴上了榜文,中午就过来找我了!” 秦老爷子,秦明律,把一叠纸,规规矩矩地码好,推到了柳月云面前。 “柳大小姐,在下秦明律,德善堂的东家,早就听犬子听说过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柳大小姐果真聪慧!”秦老爷子说。 “长话短说,秦某这次过来,是为了和柳大小姐,商谈肺痨药的行销问题!”秦老爷子开门见山说道。 柳月云想了想,说:“我在德顺堂也坐诊了一段时间,非常认可您对药铺经营,特别是每月初一,全部店铺义诊这个举动,小女子万分钦佩!” 秦时听柳月云这么说,非常高兴,一下站了起来,说:“哈哈,我就知道,我们德善堂你肯定会喜欢的!那你就让我们拿了这药的行销权吧!” 柳月云看着秦时,摆了摆手,说:“可有一点,我要向你们说明,我这药,经过实验之后,便会进行大规模生产,我要的不仅仅是大御龙朝的行销,更是齐国,燕国的行销!你们可拿的下么?” 秦时听见柳明月这么说,一时犯了难,看向了他爹。 秦老爷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德善堂在整个大御龙朝,行销链基本已经完善,只是齐国,燕国,那边还没有站稳脚跟。” “但柳大小姐放心,我秦某人保证,只要你把这药的行销权给我,一年之内,我一定将这药卖到三国每个角落!”秦老爷子急忙保证道。 秦老爷子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一人嚣张喊到:“秦老爷!你那德善堂不是没站稳脚跟,是马上就要从那两国滚回来了吧!” 众人回头,却发现一个身穿墨青色的大龄男子走了进来。 秦时看见那人,表情微怒地站了起来,说:“陆向峰!你怎么在这里!” 第19章 收了我的钱,便是我的人 那陆向峰不请自来,“哈哈哈…”笑道:“秦公子,此言差矣,你们能来,我陆某为什么不能来?” 随后他对柳月云拱了一下手,道:“柳大小姐好!我是百草堂东家,陆向峰,此次过来也是为了这药的行销权!” 他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父子,又道:“我百草堂的规模,在大御龙朝,并不比他德善堂的小,并且,我们在齐国,燕国的行销,早已经成熟了!和我们合作,柳大小姐,你会更放心!更省心!” 柳月云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在她这里毛遂自荐的人,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原主之前并没有和药铺,药材打过交道,一切还得让她重新在背后做功课才行! 柳月云想了想,对两边的人行礼道:“秦老板,陆老板,小女子对于药商这方面,确实不懂,此事又事关重大!不如你们稍等我些天,我再决定怎么做,可好?” 秦老爷子,见那陆向峰过来了,自然不想和他针锋相对,起身说道:“柳大小姐言之有理,若接下来几天,你想要考察德善堂,秦某随时奉陪!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秦老爷子和秦时便离开了。 陆向峰看见父子两人走了后,拱手对柳月云说道:“柳大小姐,商人最讲究的不过是利润,我可以向你保证,给你最高的分成!还请柳大小姐考虑一下百草堂!” 柳月云听见这话,感觉很不舒服,说:“陆老板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里懂得为商的道理?” 陆向峰想起了柳大小姐痴傻的传闻,看着柳月云不免有些轻视,说:“柳大小姐不知道没关系,只要能跟对人就行!我们百草堂的背后可是有太子支持的!跟着他,准没错!肯定让你赚不少的钱!” 柳月云“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她对陆向峰说道:“太子是储君,自然是不错的,可这事急不来,陆老板几天的时间,应该也能等吧?” 陆向峰看见他搬出了太子,对柳月云的判断一点都没影响,略显尴尬地说:“能等,当然能等!” 柳月云向他施了一礼,道:“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独自留在空房间的陆向峰,看着柳月云的背影,一向被人恭维着的他,心底升起了一丝丝的怒气! 榜文贴出去以后,很快,人们都知道了,京城有治疗肺痨的药,还给免费救治! 并且治疗期间还管吃住! 这么好的事,可谓是千载难逢,走的动的病人们,都过去皇家驿馆报名了。 一时间,皇家驿站围满了病人,幸好有皇上派的禁军,在那里维持秩序,才没出什么乱子。 等柳月云赶到那里的时候,人们正在大门口拿着号码牌排队。 在门口登记的人,报过姓名,年龄,籍贯,得病的时间等基本信息,审核通过之后才能够进到驿站。 进了门口的病人,会由专门人员分发一个木制牌子,这个牌子重新标了序号,将随着病人度过治疗的十五天。 之后,再由人员引领到居住的地方。每个居住的床铺也有编号,一人一牌一铺,简单而又有效。 这次实验,太医院调了二十位大夫,过来帮忙,每位大夫负责五十名病人的衣食住行,还有每天的服药,观察记录等。 柳月云只是在驿站逛了一圈,发现这一切井然有序,并不需要自己过多操心时,便放心地离开了。 想起德善堂和百草堂,两位东家都找上自己,柳月云决定不坐马车,走路回宰相府。 正好她也能打听一下,这两家到底哪个口碑更好些。 就这样,柳月云从驿站一路走到了正通街。 正通街是一个买卖的街道,人们几乎可以在这里找到,任何生活上能用的商品。 如今这条街上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柳月云慢悠悠地在人群中穿梭而过,突然她的余光,看到了一位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柳月云好奇地望了一眼。 只见他的面前写了几个“卖身葬母”这四个字。 这几个字写得非常工整,他躺得也非常工整,和这条街的杂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柳月云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去:“卖身?怎么卖?” 那面上死灰一样平静的年轻人,听到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买我前,你可得看好了,我是个瘸子!” 柳月云向下一看,才明白,他为什么躺在那里了,因为他的双腿的小腿,不知为何,看起来竟然像木头一样,直挺挺的! 柳月云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他的两条腿,都骨折了,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伤情看起来非常糟糕,伤口处又红又肿。 在这寒冷的天里,他只用破布条,还有几根棍子,简单地包扎了几下。 这种伤筋动骨的痛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生挨过来的。 柳月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用奇怪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柳月云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样多久了?腿还有没有知觉?” 那少年不回答,却像个刺猬一样,讽刺道:“你们这种达官贵人,会可怜我们?买个瘸子?”说完,他的脸便转了过去,面向了墙壁。 柳月云笑了笑:“我不会可怜你,可你不是卖身么?怎么?又不卖了?” 那少年似乎是赌气,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张口说:“十两!爱买不买!” 柳月云听见这个价格,也不由得一惊,她忍不住笑了,说:“这个价格,我可以买二三十个健康齐全的了,你这腿又受伤了,怎么要价这么高?” 少年听见这话,装作是没听见,理都不理柳月云。 柳月云看他这样,不禁想:“这人看来是在一心寻死啊!” 她从怀里找出了钱袋,把钱挨个数了数,发现还差十文钱。 柳月云把整个钱袋递到了少年的手中,说:“你数数,差了十文钱,你先记着,我回去可以再给你!” 那少年故意要价这么高,就是想把柳月云给气走,让他自己自生自灭。 出乎意料,柳月云竟然真的要买下他! 他转过头,警惕地看着柳月云,说:“你买下我,要干什么?” 柳月云指了指地上的字,问:“这是你写的?” 那少年点了点头。 柳月云站了起来,说:“那就好了,既然你认识字,我就有用到你的地方!” “你现在既收了我的钱,便就是我的人了,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人过来拉你。”说完,柳月云便去找车夫了。 很快,柳月云和车夫就回来了,还推着一个轮椅。 车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少年放进了轮椅里。 过了一会儿,柳月云和那个少年,便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你那个轮椅是哪来的?”那少年没忍住,问道。 “我想你应该用得到,所以借钱买了个!”柳月云回答着他,又说:“现在你应该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吧?” 那少年似是勾起了沉痛的回忆,他的眉眼中,忍着巨大的愤怒:“都是那些狗仗人势的杂种,胡乱开药,医死了人,不承认,也不赔偿,还将我打了一顿,扔出了店外!一群败类!” 少年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眼睛瞪得想要蹦出来,胸膛也被气得一起一伏的。 柳月云没想到还是个医疗事故,小心地问:“那你叫什么?是哪里人?谁…被医死了?” 少年听见这话,像是泄了气,双眼逐渐变得红润起来,眼角有眼泪划过,他慢慢地说:“我爹娘本来在京郊,经营着一间铁匠铺,几年前,不知为何,我爹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和我娘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他的消息。” “家里没有田,我娘便给人浆洗衣服为生,偶尔也会卖几件铁器,维持生活。前些年,可能是感染了风寒,我娘一下子病倒了!” “我们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病依旧没有好。我偷偷抵押了那间铺子,带着我娘来到京城看病。” “那狗屁的庸医说,我娘只是普通的风寒,开了药,就让我们回去了。”说到这里,少年明显很激动。 “熬了药,我娘喝下去便开始吐血,最后已经不省人事了!” “所以,你去找了那个庸医?”柳月云问。 少年擦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一帮狗杂碎!不承认我娘是在他们看的病!还把我打成了这样!” “等我爬回去的时候,我娘…她已经咽气了…”少年哽咽着说,”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柳月云听了少年的经历,悲愤不已,不由得问:“这京城里,天子脚下,那家药铺竟敢这样做?就没有王法了么?你可以去报官!” 少年听见柳月云这么说,更加气愤:“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报!我报了又怎样?还不是把我赶出来了!狗屁的官老爷,只会跟在太子的背后摇尾巴!” 柳月云听到这里,心中大骇,试探地问:“你看病的药铺,不会是百草堂吧!” 少年听了,情绪更加激动:“就是那个该死的百草堂!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我恨他们!恨不得让他们死!” 少年的戾气越来越重,柳月云却震惊地没说出话来。 她不禁联想到了很多:“太子嚣张!百草堂才会更嚣张!这样没有底线的人,我怎么敢合作?只要想一下,就知道是个很危险的事!” 当今皇上英明又有何用!储君却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如此草菅人命!大御龙朝的未来又在哪里? 柳月云忍不住摇了摇头,关于药的行销权归属,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看着少年,不禁怜悯起来,对他说:“这世上最憋屈的,应该就是申报无门了吧!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有机会报仇!” 少年听了这话,并没有动容,反而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报仇?怎么报?对方可是权势滔天的太子!而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蚂蚁!还是一只瘸了腿的蚂蚁!他动动手指,就能把我给捏死了!” 柳月云知道,从某些层面上来看,这少年说的是事实。 她依旧对少年说:“先不要这么悲观,你的腿我可以医好,而你报仇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少年听了柳月云的话,震惊的抬起了头,不信任的确定道:“你能治好我的腿?” 柳月云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给予少年信心:“虽然我不能做到,让你和平常人一样,能蹦能跳,至少让你重新站起来,走路还是可以的!” 少年颤抖着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眼泪却从眼眶里面流了出来。 他忍着疼痛,就要撑起身体,在马车上,对着柳月云跪下去! 柳月云慌忙拉着他乱动的身体,说:“你要强大起来,我们才能联手打败他们,商场如战场!” 少年激动地直点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朝外面涌,哽咽着答应:“嗯…嗯…” 等到少年情绪平静下来,柳月云问:“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么?” “高群!”少年因为刚刚在女人面前哭鼻子,感觉有点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柳月云点了点头,看已经到了高群所说的地方,几人便下了马车。 这是一间破庙,里面供养的神像已经没了上半身,门窗也都破烂不堪,寒风刺骨地冲了进去。 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安身的地方。 柳月云在庙的侧面,看见了躺在那里的高群娘。 她的身体已经浮肿了,只是还好是在冬天,并没有出现难闻的气味。 高群从庙的角落里拿出了,还没来得及吃的药,递给了柳月云。 柳月云看了看,里面又桂枝,芍药,生姜,大枣,还有附子! 柳月云拿起一片附子,看了看,不禁眉头紧锁。 高群看见柳月云面色凝重了起来,问:“这药有什么问题么?” 柳月云想了想,决定告诉他真相:“这个药,名字叫附子,可以散寒止痛,回阳救逆,只是这药必须得经过炮制才能用,否则是有毒的!” 高群认真地听完,不禁骂道:“我就知道!是那庸医害人!一群狗辈之徒!” 柳月云看他这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说道:“斯人已逝,还是早日入土为安比较好!” 高群点了点头,说:“多谢小姐!此情此恩,高群以后愿生死追随!” 柳月云开口道:“我买下你,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任何时候你的命都是最重要的!” “我让车夫去外面找人过来,和你一起把你娘给安葬了吧!安葬好之后,明天早上你去太医院等我!”柳月云补充着说。 高群点了点头,说:“好!明天再去找你!” 柳月云出去,和车夫吩咐了些什么,之后便回了太医院。 第20章 恭喜楚王 这一天早上,人们起来发现贴满大街小巷的皇榜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被谣言缠身,声名狼藉的柳大小姐,被赐婚许配给了楚王! 同时,宰相府的柳二小姐,却成为了太子妃! 一时间,宰相府成为了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 宰相府门前,车水马龙。 但这也并没有影响,柳月云对于自己行程的安排。 一大早,柳月云便坐上了马车,去了楚王府。 如今的楚王,手脚已经自己能动了,也可以坐了起来。 柳月云今天来的早,落尘竟然还没过来。 看着渐渐变好的楚王,柳月云把药和水递给了他。 想起今天早上的皇榜,柳月云行了一礼,对楚王说道:“恭喜楚王,贺喜楚王,今天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你和柳大小姐喜结连理了!” 已经吃完药的楚王,听到这话,一下子把水给喷了出来。 他看着柳月云渐渐瘦削下来的脸庞,心想:“你明知道柳大小姐是个痴傻的人,还过来恭喜我?” 楚王盯着柳月云的眼睛,忍不住问出了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本王娶柳大小姐,你很开心吗?” 柳月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回答:“有喜事,我当然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 楚王认真地看着她,发现柳月云并没有开玩笑,他低下了头,不禁黯然神伤。 柳月云看见楚王这个样子,以为他不愿意娶自己,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她对楚王行了一礼,告辞离开了。 等到柳月云赶到太医院的时候,高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着的还有围着他,讨论着什么的太医们。 柳月云和车夫拉着药箱,下了车,箱子里是今天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桌子上的手术器械。 有手术刀,麻醉针,钢板,钢针,固定架,石膏等等,应有尽有。 爱凑热闹的秦时,看见柳月云这么费力地抬着箱子,跑了过来,说:“我来吧,体力活,当然不能让你们女孩子来!” 柳月云笑了笑,没逞强,给他让开了位置。 当柳月云来到高群的身边,才明白过来那些太医们在讨论些什么。 “他这伤势,不可能重新站起来的!” “是啊,在轮椅上坐着也不错!” “那个柳大小姐,肯定是骗你的,就算是徐太医过来,也治不好你的腿!” 不过也有反对的声音。 “你们当初还觉得,她研制不出来肺痨的药呢!现在不过几天,不就开始实验了?” “只是实验,又不是真的有用!等有用了再说吧!” “如果真的没用,皇上会同意把驿站当实验场所?还拨了那么多钱?” “对,对,肯定还是有用的,我听说平阳郡主的肺痨,就是用这药给治好的!” 一时间,对于柳月云的争议,让太医院门口热闹了起来。 就连高群看到柳月云走过来了,也问:“小姐,我这腿真的能好么?” 柳月云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相信我么?” 高群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相信!” 柳月云笑了笑,推着高群,说:“那就走吧!” 说着,一群人呜呜泱泱地进了太医院。 柳月云把高群推到了太医院的一间房中,这间房采光很好,很适合做手术。 早已等在那里的贯仲,把临时当做手术台的桌子,用酒精又消了一遍毒。 和秦时一起,他们两个把高群放了上去。 本来柳月云让贯仲打自己下手的,可多了个秦时,柳月云也不介意多个帮手,也让他留了下来。 换好手术服,戴着口罩,又和两人说了一遍手术的注意事项,三人开始了手术。 柳月云沉稳地给高群打了麻药,之后便开始用手术刀切开创面,新鲜的血,加上伤口留在腿里的瘀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擦血!”柳月云指挥贯仲道。 可一直没反应,柳月云带着微怒,喊了一句:“贯仲!擦血!” 依旧没反应,柳月云好奇地看了一下身后,发现不知何时,贯仲竟然躺在了地上! 柳月云不由大惊:“不好!他晕血了!秦时,快找人把他给拉出去!” 幸好,那些在门口讨论的太医们,有些还没走。 秦时慌忙带着两个人,过来架贯仲。 进来的那两人,看见柳月云拿着刀,面无表情地在活人的腿上划拉,骨头和肉都翻了出来,带着血的棉布,堆在那里,场面无比血腥。 两人惊恐地对视了一眼,没敢说话,慌忙拉着贯仲出去了。 之后,柳月云听到了外面那些人吃惊的议论。 “我的娘!那柳大小姐是个魔女吧!在活人身上切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看!这么一个大男人,都给吓成这样了,柳大小姐一个女人,在里面翻骨削肉!” “她这哪里是救人,明明是害人性命!那人都闭着眼睛的!” “真的这样么?那事可大了!我们要不要找徐太医?” “我就知道,他那腿就这样了,治不好的!” “一个女人,在这逞什么能!” “就是,我们太医都没有办法治的病,她能治?” “太医院里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赶快找徐太医吧!皇上怪罪下来,可是我们太医院的罪!” 说着,有两人便离开,找徐太医去了。 柳月云在屋里也听见了外面的议论声,可她不能让自己分心。 她只能寄希望于贯仲,快点醒过来,和徐太医好好解释一下。 不多时,徐太医赶了过来,还有许多不知情的人们,过来看热闹。 进去的那两人,越想越害怕,就要破门而入了! 还好徐太医及时赶到,制止住了他们。 此时,太医们已经被柳月云惊世骸俗的治疗方法震惊到了。 他们更加害怕皇上治罪于太医院,牵连到他们。 进去的两人抢先和徐太医理论了起来。 已经缓过来的贯仲,竟然挤不进去人群,去到徐太医身边。 房间里打着下手的秦时,看着外面嘈杂争吵声越来越大,乱得不成样子。 他看了一眼沉静自若的柳月云,说:“你要不要出去解释一下?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月云依旧快速而精准的去除腐肉,检查骨头,头都没有抬,回:“我相信徐老,可以为我处理好这些事!专心做好我们的事就行!放心!” 秦时对于柳月云和徐太医的关系这么好,感到很意外,他不再说话,配合着柳月云。 而在外面的徐太医,不由分说的站在了手术房间的门口,挥手道:“大家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 知道内情的人,说道:“这个柳大小姐,在我们太医院研究药物,暂且不说她这样,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可如今,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们太医院草菅人命!我们绝不允许!” 徐太医看着这些人激愤不已,七嘴八舌的吵得他耳朵嗡嗡响,而贯仲在人群后面,蹦着“哇哇哇”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停!大家别说了,听我说!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昨天柳大小姐有专门过来和我说啦!” 众人听见徐太医这样说,都安静了下来。 徐太医继续说道:“柳大小姐是在救人,这种救人方法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但并不能否认西域的治疗方法没有用!” “我们要以虚心的态度,接受外来的医学!像柳大小姐研制出来的,治疗肺痨的药,只要能通过实验,就能拯救上万人!大家一定要科学对待!”徐太医继续解说道。 “治病救人本身就是有风险的!那人不经过救治,也不过是一个瘸子,可万一他把那人给医死了!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一人担心地问道。 她那治病的方法也太吓人了!闻所未闻!我们又不是鸡呀鸭呀,鱼呀狗的,放在砧板上,随便切,随便剁!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进去的一人说。 “是啊,徐太医,我们都医不好的病,她能治好吗?”有一人说。 “我可以给她做担保!若被救治的那人,出现生命危险,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和太医院无关,更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徐太医听见那人说的话,保证着。 众人听见徐太医这么说,心下稍安,可有些人心里不服,忿忿地没人离开,都要守着这个房间,看柳月云一个女娃娃能不能治好那个少年! 这样一等,就等了三个时辰。 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光线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柳月云从房间出来了。 众人一哄而上,便往房间里面瞅,他们却看到秦时推着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少年的双腿上,带着一层厚厚的白色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观看那前面的面色,虽然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泛白,但是双眼却看着精神。 众人没想到,高群竟然能安全无恙的从房间里出来,一时都住了嘴。 高群刚刚在手术中,虽然打了麻醉,但外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一个个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气愤么?一个女子,做到了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是不是感觉自愧不如,无地自容了?”高群看着这一群男人,微怒着,开口说道。 高群的话,像一只只无形的巴掌,抽在了那群人身上! 那群人杵在那里,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高群的话,他们的脸虽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却感觉火辣辣的疼。 特别是领头闹事的那几人,梗着脖子红着脸,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柳月云的目光扫了一下他们,对徐太医施了一礼,道:“多谢徐老解围,您可是救了高群一双腿呢!” 徐太医乐呵呵地说:“嗨,这丫头,客气什么!就是老朽这徒儿也太不中用了,还给你添了麻烦!” 贯仲在人群中也是万分愧疚,心中暗想:“要不是正好秦时过来了,我还真的会误了大事!我那时是怎么了?如此不争气!” 柳月云也没想到贯仲学医,竟然晕血,她说:“晕血也是一种病,不是人能控制的,不能怪他!正好秦时在,也是一样的,手术完成的很好,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贯仲的苦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笑容。 徐太医笑了:“丫头,你这医术总是让我刮目相看,制药是!这手术更是!丫头呀,你有这技术,你看看,能不能抽空来太医院教学?” 立在旁边的众人们,听到徐太医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太医竟然让柳月云当做他们的老师!这是对柳月云医术相当的肯定! 也相当于,徐太医证明,在场的各位,医术都没有柳月云的精湛! 他们心中忿忿,有些不服,但看着高群的腿,心中又无比沮丧,也默默承认了徐太医的话。 至少,在高群的腿上,他们确实不如柳月云! “我当然乐意教啊!救人的本事,多一个人会,将来就有可能,会有更多人活下来!只是,这药和工具不太好制作,回来我想想办法,准备齐全了再教!”柳月云答应的很爽快,想都没想。 站在一旁的众人, 根本就没有想到柳月云会答应,更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师傅教徒弟,都会留一手,免得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 柳月云可以治疗腿伤的技术,按寻常人来说,就算许以千金,只怕也不会教的! 此时,人群中的一些人,已经对柳月云改观了。 柳月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出来之后又要处理这些事情,身体已经疲劳至极。 她对秦时说:“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还得麻烦你一件事,高群跟着我进入宰相府,不太方便,还请你帮忙,找人照顾他一段时间,另外找一个算账先生,教他一些关于做生意方面的事!” 秦时自然乐意至极,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这事我给你办的妥妥的!” 坐在轮椅上的高群,忽然明白,柳月云买他过来,要做什么了。 而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柳大小姐,把你的人安排在德善堂,是什么意思?” 第21章 本王的王妃,谁敢动 一群人回头望去,却发现百草堂东家陆向锋,不知何时竟然过来了。 柳月云看了一眼高群,说:“陆老板,真是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陆向峰看了看秦时,说:“不巧,不巧!我可是专程来找你的!没想到却碰见这一幕,柳大小姐这么快就决定,不和我们百草堂合作了么?” 坐在轮椅上的高群听见百草堂,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里面充满仇恨地看着陆向峰:“你是百草堂的东家?” 陆向峰自然不认识高群这个受害者,好奇地问:“你认识我?” 高群咬牙愤怒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你们百草堂!我的这双腿,还有我娘的死,都是拜你们所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们百草堂!” 陆向峰对于高群这样说,委实也吓了一跳。 不过,他不是被他手下的张狂吓到的,而是,他昨天才找到了柳月云,商量合作,今天就被受害者在柳月云面前,摸黑了一把! 陆向峰心想:“这样柳大小姐还能和我们合作么?” 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对着高群说道:“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们百草堂可从来不做泯灭良心的事!” 随后,他又向柳月云拱手说:“柳大小姐,这肯定是秦老爷设计的,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 此话一出,高群和秦时率先发怒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秦家可不像你们百草堂,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一向灿烂笑容的秦时发着火骂道。 “我高群以我亡母之灵起誓,若是我说的话,有半字虚假,便让我不得好死!”高群气愤着,向着人群发誓。 而围观的人们,都是医药界的同行,自然听说过百草堂的所作所为。 他们看着陆向峰,敢怒不敢言,心中都在不屑地想:“你们百草堂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当我们都是傻子,这么好愚弄!” 柳月云感觉疲倦极了,听着陆向峰颠倒黑白,夹杂着威胁的话语,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对陆向峰行了一礼,说:“陆老板过来找我合作,小女子万分感激,只不过我刚才做了一场手术,疲惫不堪,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详谈,如何?” 陆向峰见柳月云又一次拒绝了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微怒道:“柳大小姐如此不给情面吗?陆某希望下次来找你的时候,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 说完,陆向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柳月云看着陆向锋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嘱咐了高群几句,便回了宰相府。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肺痨的药,实验期也快要结束了。 这天,柳月云和徐太医刚制作出一批药,在房间里面烤着火,欣赏着雪景。 “丫头,实验还有两天,就要顺利结束了,这药终于可以大量地卖出去救人了!”徐太医乐呵呵地说。 “是啊,我看了这些天那些病人的记录,虽然他们也有不良反应,但都在慢慢康复了,和肺痨比起来,那些反应也不算什么!”柳月云回道。 柳月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总觉得不安心,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果然,去皇家驿站取病人日志的贯仲,顶着鹅毛大雪,从外面慌忙的跑过来。 贯仲推开门,带着风雪进了屋,对屋中的两人说道:“不好了!师父,柳大小姐!你们快去驿站看看吧!有一个病人不知为何,突然死了!” 徐太医和柳月云慌忙站了起来,问:“怎么会这样?” 柳月云拿起斗篷,便和他们一起往外走。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照看的太医发现的!那太医都不知道,那病人是什么时候死的!”风雪太大,贯仲梗着脖子喊到。 “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个消息不知为何,传出去了,还传的特别快,病人们的家属都知道了,现在都在驿站门口围着,说要接病人回家,不治了!”贯仲边走边说明情况。 “并且他们还说,柳大小姐研制出来的药,不是治病救人的,是取人性命的!”贯仲看着柳月云,继续说道。 柳月云听了贯仲的话,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惴惴不安了。 这些天,百草堂陆向峰不止一次的来找柳月云谈合作,可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推脱了。 可按照陆向锋的性格,眼睁睁的看着这么赚钱的药,交给了自己对手的手上,他是不会这么安静的等待,总要有些动作才算合理。 柳月云对于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是百分百的信任,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而这件事的发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世人觉得,治肺痨的药可以危害人的性命! 事情发展的迅速,连徐太医都不知道,病人的家属却已经聚集在驿站,这背后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看来十有八九是陆向峰搞的鬼! 柳月云心里已经猜测了个大概,她和徐太医,贯仲在太医院门口急切地交流着。 柳月云和贯仲上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家驿站,徐太医则坐了另一辆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等柳月云到了驿站门口,看到那群激动的人们时,她临危不惧地站了出来。 柳月云让人从驿站里面搬了一个凳子,站了上去,大喊道:“乡亲们!听我说!我知道,大家都非常关心自己的家人!恐怕他们也像这个病人一样,遭遇不测!” “但是,我们一定要冷静下来,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是不是吃了这个药才死的!”柳月云看见人们的情绪不那么暴躁了,继续说道。 “我们不能连查都不查,便说是这个药的问题!现在驿站里的病人们,好多已经恢复正常了!大家一定不能受人蛊惑了!”柳月云喊道。 人群中,有一个精瘦的男人,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人们的情绪竟没那么激动了,揣着手大喊道:“不是药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这里面住的人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就他出事了?” 这时,人群的前面,有一妇人,听得此言,悲痛大哭道:“当家的!你死的好惨哪你!我和孩子连你最后一面都没看见!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啊啊啊…” 众人听了这妇人的话,更觉得自己感同身受,想着各自的亲人在里面不安全,一时都要往里面冲! 柳月云朝着贯仲看了一眼,贯仲带着两名禁军,朝着人群中那个精瘦男人而去。 被抓的男人惊恐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当官的要杀人灭口了!” 两位禁军不管不顾,粗暴地把男人给拉到了门口,按倒在地。 柳月云看着他,问:“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这里面那个病人是你家属?” 男人在地上反抗了几下,发现自己动不了,便也不动了。 他大声朝着人群喊:“我叫李牧荣,在里面的是我弟弟,李牧舍,家在京西,怎么?你们的药医死了人,我们家属还不能过来讨个说法了?” 早已经有人把当初登记的本子拿了过来,柳月云给了贯仲一个眼神,贯仲和那人便飞快地查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贯仲找到了李牧舍的登记消息,递给了柳月云。 柳月云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说的信息,和本子上都对着。 柳月云心里闪过了一丝恐慌,心想:“看来陆向锋对于这件事,准备的相当充足!” 她依旧不死心地问:“你弟弟今年几岁?患病几年?他手中所持的手牌号是多少?” 那人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柳月云,面向人群,喊道:“我弟今年19岁!得病才一年!他的手牌号?我怎么知道!” “进了驿站这么多天,我还没见过他呢!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他才19岁!我要见我弟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那人大喊着,在地上扭着,想要挣脱禁军的按压。 人们又开始躁动起来! 这时,徐太医终于乘着马车到了,他下了马车,便拉着仵作来到了大门口。 柳月云连忙朝着人群喊到:“大家看!仵作到了!那个病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家马上就知道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那仵作上。 这时,已经有太医将那死人抬了出来,还抬出来了一张桌子,将尸体放在了上面。 人群前面的妇人,终于看见了自家的相公,怪叫一声,奔了过去,趴在地上悲声痛哭。 哭声揪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有些人竟不忍落泪了,偷偷地用衣袖擦着眼角。 柳月云看着这妇人哭的肝肠寸断,也动容不已,但她依旧挥了挥手,让禁军把那妇人给拉开了。 “对于一个死人,还原他死亡的真相,应该是对他最大的慰籍吧!”柳月云看着仵作想。 “大家可以看一看!这位便是那位死了的病人,为了查清楚他真正的死因,我们用最公正,最透明的方法——当众验尸!这样才能给死者一个交代!给家属一个交代!更给大家一个交代!”柳月云对着众人喊着。 这下,众人就像炸开了锅,沸腾了起来。 “当众验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天哪!这也太吓人了!” “他们行事这么光明磊落,可能真不是药的问题呢?” “我们再看看,看他能验出什么来!” 那仵作是徐太医用皇上的手令调过来的,姓燕名仕军,京城仵作当中的佼佼者。 燕仕军把那病人的衣服都脱了下去,开始对尸体进行细致地检查。 众人也都屏气凝神,观看着燕仕军的一举一动。 燕仕军一个一个部位地检查,检查地非常详细,就连头发也散开了,一缕一缕地观看。 口腔里,牙缝,私密处,指缝,指甲等等,这种细微地方,也都一一检查过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人们的耐心都快要磨没了的时候。 燕仕军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对柳月云摇了摇头,说:“目前看来,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排除了机械死亡的可能!” 柳月云暗暗吃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底下的人群中,一片哗然! 他们心中的火被燕仕军的一句话重新点燃,疯狂燃烧了起来! “看看!检查了大半天,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死的!” “不行!我娘也在里面呢!我得救她出来!” “你们弄的什么破药!杀人偿命!” “大家冲啊!不能让他们随意杀人!” 他们大喊着,抗议着,推搡着,要闯进皇家驿站! 禁军和太医们死死地守着门口,不肯退让半步。 躲在幕后操纵的陆向峰,此时却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 他看着柳月云站在凳子上,满脸的心急无奈,心中的郁结,一下子就解开了,笑着说:“柳大小姐!怎么样?你的药以后就算是送给别人,人家都不会要了吧?哈哈哈…” 柳月云没想到陆向峰,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指挥了这一切,还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她指着陆向峰,着急地大喊道:“乡亲们!你们看清楚!这个人,才是害死那人的真凶!我不想把药卖给他,他赚不了钱,才这样做的!大家看清楚!” 虽然人数占了上风的人们,推搡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把门给推开,听了这话,也都停了下来,看着陆向峰。 陆向峰是看着局势必然失控,这才现身的。 如今他看着在门口巍然不动的禁军,还有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的人群,暗道:“不好!” 陆向峰强自镇定,喊到:“你们瞎了眼么?我可是百草堂的东家,太子的人!我会差那点钱么?” “大家别相信这个魔女的话!她就是拿大家的命给她做实验的!你们不知道吧!她害死的人,好多个了!这个人只不过被你们知道了!”陆向峰不管不顾地胡诌道。 “她就是个魔女!取人性命的!她柳大小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大家打她报仇了!打她!打她!”陆向峰丧心病狂地煽风点火。 围观的人们看了看桌子上的尸体,又见皇家驿馆闯不进去,都带着怒气,摩拳擦掌地向柳月云走去。 柳月云看着人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脑子极速地转着:“得想个办法才好!” 正当她着急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本王的王妃,谁敢动!” 第22章 本王感动了许久 众人回过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位年轻人。 他乌黑的头发梳的很整齐,头顶上由一顶玉质的鹊尾冠束着,身穿一件靛蓝色的长袍,外罩着一件白色披风,显得高冷出尘又尊贵不凡。 他长了一张绝美的脸,在这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清冷,洞悉一切的眼眸,深邃却又凌厉!此刻他正是用这双眼睛,注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威压气势,让人们都忘记了动作,看着他。 陆向峰在太子身边待的时间长些,一眼便认出了,这轮椅上坐的是何人。 他颤抖着说出了这人的来历:“楚王殿下…” 而在场的人们听见这几个字,都震惊不已! 楚王殿下? 是那个在战场上屡建奇功的楚王殿下? 是那个披荆斩棘,杀人如麻的楚王殿下? 可那个楚王殿下不是在一年多前,全身瘫痪了么?他不是药石无医,要死了么?他今天怎么…出来了! 人们从来没想过楚王殿下,有一天还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愣在了那里。 楚王是因为听说徐太医在这里,才过来的,到了这里却发现府中朝夕相处的姑娘,竟然就是和他有婚约的柳大小姐! 他因为这个发现而惊喜不已,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人们竟然要围攻柳月云! “怎么,本王这两年没出现过,你们便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么?跪下!”楚王微怒着命令道。 一时间,众人终于清醒了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参见楚王殿下!” 此时,便只有柳月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了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柳月云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循环:“本王的王妃,谁敢动!” “楚王他知道自己是柳大小姐了!”柳月云终于明白了这致命的一点! 柳月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被人护着的暖心,有被他称作“王妃”的雀跃,也有之前欺骗他,被拆穿的心虚,愧疚。 心情复杂的柳月云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们,也在纠结着要不要跪下去。 她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朝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过去。 柳月云跳下了凳子,低着头走到了楚王的身边。 “起来吧!”楚王这才对人们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陆向峰看着楚王过来了,形势对自己更加不妙,出于本能的,他起身就要溜走。 楚王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我让你起来了么?” 陆向峰听见这话,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还没站直的双腿,直挺挺地又跪在了雪地里。 楚王不再管他,指了指驿站大门口,落尘得到指令,便推着他过去了。 站定之后,楚王对着人群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是不是也忘了,这二十名将士是什么人!” “擅闯皇家驿站,和禁军起冲突,你们到底有几个脑袋可砍的?”楚王的质问,掷地有声。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大逆不道,纷纷跪倒在地:“草民知错!草民不敢!” 不过,也有胆大的,挺直了身体,道:“楚王殿下!这驿站里死了人,很有可能是那柳大小姐的药导致的!好好的人没了,我们也只是想要个说法!并不是要闹事!” 众人都抬起了头,纷纷说道:“对!对!我们只是想要个说法!” 楚王看了一眼那人,说:“出了人命,自然会有刑部过来审理,就算交给他们,也不能立即出来结果,你们却这么着急的定论,这样不管不顾地采用暴力,可是要挑战皇权?” 众人这时仔细想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楚王看人们的理智都还在,问燕仕军:“这人的检查已经详尽了么?” 燕仕军对这个曾经驰骋沙场的战神无比尊敬,他向楚王行了一礼,说:“卑职还有一个方法没用,只是太过血腥,不好展现于人前!” 楚王问:“什么方法?” 燕仕军答道:“剖腹检查!” 众人听了这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把肚子剖开,在这个世界,是个非常离经叛道的行为! 楚王点了点头,对人们说道:“本王向大家保证!三天时间,这人的死因,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你们安心等待三天!” 人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一起妥协地说道:“多谢楚王殿下!” 说完,人们便起身,陆陆续续地走了。 陆向峰的身体正想着动一下的时候,落尘赶到了他前面,一把给他提到了楚王的面前。 楚王看着陆向峰,有些不屑,说:“我那个太子好弟弟,看来这两年也没什么长进,眼光这么差,还用着你这种人?” 陆向峰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讨好地笑道:“小人就是个过街老鼠,也就太子爷不嫌弃我,赏我一口饭吃!” 楚王低笑了一声,问:“这样的场面,是太子指使你做的吧!” 陆向峰猛地抬头,惊恐地直摆手,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不…不…不是!太子他事忙,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 楚王没想到两年来第一次出府,带给他的信息量那么大,嘴角总是带着一抹微笑,腹黑地说:“不是太子?那就只能是你了!这事也简单,落尘,带下去,一定要好好地关照一下他!” 陆向峰自然听出了楚王话里的“关照”,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连忙求饶道:“楚王殿下,饶命!饶命啊!” 可落尘根本就不理会他,把他的两个胳膊拉到背后,反手一绑,便要拉走。 陆向峰自知求楚王没用,他灵机一动,朝着街道大喊道:“太子救我!太子救我!太子救我…” 落尘嫌他聒噪,不知从哪找来一块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可能是在战场上一直特有的习惯,楚王觉得太子有可能也在这里,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才放下心来。 觉察到身后的人鬼鬼祟祟地动了,楚王勾了勾嘴角,问:“王妃,你这是要去哪儿?” 刚转过身抬起脚的柳月云,听见楚王的话,身体明显一僵,把脚又放了回去,讪讪地说道:“没干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太医院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哈!” 楚王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防止她跑了,说:“正好我也有事找徐太医,一起走吧!” 柳月云感觉到手上微微一热,便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顿时定在了那里。 正在一旁翻看病人日志的徐太医,听见楚王喊他,立马跑了过来,对楚王行了一礼,问:“楚王找老朽有什么事?” 楚王本身就是因为得了一株上好的人参,想送给徐太医,才过去太医院的。 听说皇家驿馆出了事,徐太医火急火燎的赶来了这边,楚王这也跟过来了。 刚刚听柳月云要回太医院,楚王情急之下,胡诌了一个借口,想和柳月云同行,却没想到胡诌的人竟然就在旁边! 楚王看着不合时宜出现的徐太医,一时尴尬得脸有些微红,有些无奈,没有说话。 徐太医等了一会儿,没声音,他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便看见这局促不安的两人,以及两人紧紧握着的手。 联想到两人又有婚约在身,徐太医一副吃到瓜,了然的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了句:“打扰了!”便转身奔到了旁边,继续忙了起来。 留下的这两人,更觉不自在,紧张地两双眼睛乱瞅,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瞅瞅那里。 楚王主动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他拢了拢斗篷,对柳月云说:“柳大小姐!你推着我走走吧!” 柳月云听见这声“柳大小姐”,而不是喊她“姑娘”,便隐隐猜测,楚王可能因为自己骗他而生气了。 她答了声:“好!”便推着轮椅下了台阶,往前面走去。 两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一路上只听得见轮椅“吱扭吱扭”的转动声,还有柳月云的脚踏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走路声。 不知走了多久,柳月云的手,冻得微微有些僵了。 她看着有些偏僻的街道,停了下来,用嘴里的哈气暖了暖手,对楚王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楚王搬动轮椅,在原地转了个半圈,面向了柳月云。 他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了柳月云,盯着她的眼睛,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柳大小姐在皇祖母面前,对本王的一番深情告白,可是让本王感动了许久!” 柳月云接过手炉,感受到它的温暖。 听着楚王的话,她的脸在这高冷的天里,却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虽然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她现在也羞地要用脚趾,在原地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柳月云稳了稳心神,说道:“不感动!不感动!我在太后娘娘面前,那都是胡说的!不作数!” 楚王看着柳月云像猴屁股一样红的脸蛋儿,不由得偷偷一笑,心想:“你的表情都将你出卖了,还嘴硬!” 他存了逗柳月云玩的心思,说道:“怪不得柳大小姐天天往我这楚王府跑,原来早已对本王情根深种,不能自已啊!” 柳月云此时才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索性也不矫情了,说:“楚王殿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战功赫赫,曾经又是我们大御龙朝的保护神,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柳月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没底气,是闭着眼睛快速地说完的。 她说完之后,便开始等着楚王讽刺的话。毕竟,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她现在的容貌身材,和楚王都相差甚远。 更何况,之前她还在楚王府,佯装不认识那个所谓的“柳大小姐”! 柳月云等了一会儿,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一直没有声音出来。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楚王正笑着,看着自己。 柳月云觉得自己被耍了,顿时恼怒了起来,转身便要离开。 楚王见她真的生气了,慌忙去拦她,只是他和那个曾经在战马上杀敌的自己,终究相差太远,导致他只是拉住了柳月云的斗篷。 柳月云被斗篷拉扯着,踉跄几下,差一点摔倒。 楚王见状,慌忙站起来去扶! 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有毒未解,能够坐在轮椅上出来散散步,都得有人陪着,更不用说去扶人了。 很不幸,楚王压着柳月云重重地向雪地里倒去! 柳月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尖叫着,扑向了大地。 尖叫声被埋在雪里,柳月云顿时被巨大的痛苦席卷了全身。 柳月云经过这一个月的科学减肥,身上的肉肉变少了很多。 这次摔得猝不及防,又加上了楚王的重量,柳月云感觉她的内脏好像都移了位,疼痛让她连想起来的念头,都没有了。 她挣扎着,好不容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却发现目及所处,都有些小星星,冒啊冒的。 柳月云侧着脸,又把头埋在了雪中。 楚王在往地上倒的时候,便想扭开身体,可他的四肢并不受大脑的控制,他依旧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柳月云的身上。 有柳月云在下面垫着,楚王并没有经受多大的痛苦。 两人都着地之后,楚王在柳月云的身体上“顾涌”了几下,躺在了旁边的雪地里。 “你没事吧!”楚王关心地问。 柳月云趴在地上,感觉自己本来支离破碎的内脏,因为楚王的动弹,瞬间在体内爆浆了! 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紧绷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此刻听见楚王关切的话,柳月云连眼皮都懒得抬,继续趴在那里当死人。 楚王见柳月云不理自己,以为她在生气,对她赔礼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压你身上的!我刚才是想扶你的,没想到自己也倒下去了!” 柳月云依旧躺在那里,不吭声,不说话。 楚王以为柳月云怒气未消,开口又说:“刚才,我是逗你的,你当初在楚王府,不也装做不是柳大小姐的样子么?这样算来,我们就扯平了!” 柳月云还是没有动,冷哼了一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柳大小姐怎么就知道,本王对你无意呢?”楚王继续说道。 柳月云自然不信楚王的话,她缓了缓全身的疼痛,说:“楚王殿下,千万不要因为我会解你的毒,对我以身相许!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完全解开的!” 楚王笑了笑,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是认真的,不过也无所谓,你迟早是我的王妃!” 话音刚落,一道非常熟悉却不和谐的惊叫,让本来惨淡的场面,更加凌乱! “柳大小姐!原来你真的有奸夫!” 第23章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柳月云听了这句话,终于不顾身上的疼痛,爬了起来,朝着刚刚大喊的人问:“秦时,你胡说什么!” 楚王躺在雪地里,心里怒不可遏,冷冷地看着这个同龄人,心想:“我什么时候绿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时根本就没看到楚王的怒火,对柳月云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你和这个奸夫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随后,他朝柳月云身旁凑了凑,又八卦地问:“你那天真的和这个奸夫共度良宵了?你也太不会遮人耳目了!” 虽然躺在地上,楚王依旧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终于忍无可忍,大怒的吼道:“你们两个!最好给本王一个完美的解释!” 秦时被楚王的喊声吓了一跳,终于在意起地上的这人,他不怕死地问:“唉?柳大小姐,这奸夫到底是谁啊,火气这么大?还躺在那里?不冷么?” 柳月云非常担心秦时的小命不保,奈何他的嘴太快了,她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胳膊,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谁,就是楚王殿下!” 秦时不可置信地瞪着柳月云,嘴巴震惊地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指了指楚王,又指了指自己,艰难地再次确定:“是和你有婚约的那个楚王殿下?” 柳月云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完蛋了!我的娘呀!”秦时怪叫一声,拔腿就跑,仿佛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楚王,就像洪水猛兽,要吃了他一般。 “站住!”楚王看他跑了,生着气冷喝一声。 楚王的这句话好像定身术一样,秦时的腿立刻就像被钉住了,一动不敢动。 “过来,扶本王起来!”楚王继续吩咐道。 秦时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苦瓜脸,心想:“我的嘴怎么这么欠!” 他一边向那边磨蹭,一边对楚王说道:“楚王殿下,刚才我说的都是胡话,绝对是没有的事儿!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真的!” “哼!”楚王冷哼一声。 “你!先把本王扶到轮椅上再说!”楚王面容清冷地看着秦时。 秦时认了命,走了过去,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楚王在轮椅上安顿好。 楚王坐在了轮椅上,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仪容,才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好好地解释解释,我的王妃和那奸夫是怎么回事了!” 秦时无奈地望了望天,他此刻恨不得自己就像一个炮竹,直接“pia”一声,就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还是要面对。 秦时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全部:“听说,我只是听说哈!在某一天清晨,柳大小姐彻夜未归,不知从哪个巷子里出来,回宰相府,正好被吃早餐的人们给撞见了!” 秦时心里有些忐忑,他尽量简短地继续说道:“他们都说,柳大小姐根本不满意皇上赐婚,自从知道楚王是个废物,又将不久于人世,便不甘寂寞,在外面养了个野男人!天天在外面过夜,宰相府想管也管不了!” 说完,秦时心里打鼓地再次重申:“楚王殿下!我真的是听说的!真的!” 楚王听了秦时的话,便知道这谣言不靠谱,可他依旧没说话,看向了柳月云,希望她也能解释一下。 柳月云没想到,当初她把散播谣言那人给吓成那样,也跟路人们澄清了真相,谣言居然还没止住,反而比之前更夸张! 她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地说:“就这个谣言来说,有一点是错的,就是我知道你的毒可以解,并且暂时还死不了,所以我也没那么心急!” 柳月云回想了一下,列举起来:“那天夜晚,为了研究药物,我在太医院忙了一宿,有贯仲可以为我作证!” “那天清晨,我从太医院出来,先去了楚王府,给你送药,这个有落尘为我作证。” “我也知道,这个谣言开始的时候,就是皇上要赐婚的前几天,是我的妹妹,柳月宛,未来的太子妃,她不想让我嫁入楚王府,才这么做的。” “更何况,这婚事我也没有不愿意!”柳月云声音低低地说着最后一句。 楚王听见柳月云的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心里的怒气竟然都没了。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还是很信任柳月云的为人的。 “我们回去吧!柳大小姐受伤了,就有劳你给我推轮椅了!”楚王突然看着秦时说道。 秦时见楚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开罪自己,自然非常乐意听他的吩咐,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轮椅后面,往前推了起来。 柳月云活动了一下腿,发现腿上虽然有伤,但并不影响走路,只是一瘸一瘸的。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柳月云这时才想到,秦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她边走边问道:“秦时,你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太医院?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秦时明媚地笑着,露出脸上的一对梨涡,说:“我今天休沐,不用去太医院值班。” 秦时看到了柳月云一瘸一拐的腿,为了照顾她这个伤患,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秦时推着轮椅,说道:“前几天,你不是说让家父整理出来,我们德善堂以往的资料,还有我们销售肺痨药的计划么?我父亲他今天整理好了,特意让我过来找你。” 柳月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 秦时想起这,气嘟嘟地说:“还不是徐太医!他当时正在忙,就随手给我指了个方向,我便过来了!要是知道你和楚王殿下在这里,打死我,我也不过来!” 楚王听了秦时的话,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秦时听了这话,有些嫌弃地嘟囔着,脱口而出:“谁愿意当电灯泡啊!还是你俩的电灯泡!” 楚王低笑了一声,说:“知道就好!下次注意!” 柳月云的脸上感觉又热了起来,她立刻转移注意力,问:“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上次太仓促了,在太医院和你谈判,却被陆向峰那个腌臜货横叉一脚,所以今天父亲特意选择了,太医院对面的茶馆,他现在正在里面等着你呢!”秦时回道。 柳月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说:“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见他老人家!” 楚王听柳月云这么说,不知为何,感觉身边这两人好像谈了恋爱,商量着要去见彼此家长似的,自己却成了那个多余的一个,他有些酸酸地说:“他去,本王也去!” 柳月云不知道楚王这时候掺和过来干嘛,她关切的问:“王爷身体才刚好一点,难道不怕有什么闪失么?” “有你在身边,本王的身体肯定不会出现问题!”楚王说道:“更何况,本王对京城的人和事,比你熟,遇见棘手的问题,本王也可以给你参详一二。” 柳月云想了想,只不过要谈一个简单的合作,带不带楚王,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既然楚王想要去,那边去吧,她开口道:“好!” 就这样,几人走到了皇家驿馆门口,便换了两辆马车,楚王和柳月云一辆,秦时一辆,直奔太医院对面的茶馆。 三人刚进了门,茶馆的伙计便迎了上来,他一眼便认出了秦时,不用吩咐,就把他们带到了一楼的一个厢房内。 在厢房里等了很久的秦老爷,听见有人过来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相迎。 打开门的一瞬间,秦老爷还没来得及和柳月云打招呼,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楚王。 他吃了一惊,匆忙跪下行礼道:“参见楚王殿下!” 茶馆的伙计看见这阵势,才知道今天店里来了一个贵客,也慌忙跪了下去,说道:“参见楚王殿下!” “快起来吧!本王不想这么招摇!”楚王压低声音对秦老爷说。 接着,他又转头吩咐伙计:“本王来这里只是偶然兴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轰动,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那伙计哪里还能思考,连连答应着:“是!是!”便退下去准备茶点了。 几人落座后,柳月云首先开口道:“今天早上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我想,秦老爷有必要知道,之后我们可以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合作?” 秦老爷沉稳地问道:“不知是何事?” 柳月云说:“刚刚,皇家驿站里面有一位病人死了,并且死因现在还没有查出!若秦老板认为我这药不安全,现在退出还来的及!” 秦时刚从皇家驿站那边回来,自然知道一些事情,他摇摇头,抢先说道:“我认为那件事并不能证明药有问题!陆向峰出现在那里,绝非偶然!” 秦老爷听了秦时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当下就做了决定,说:“德善堂能得柳大小姐青睐,是秦某的荣幸,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秦某都愿意和柳大小姐共进退!” “只是,柳大小姐,我们现在也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你可以仔细看看,这是德善堂的流水。”秦老爷把一个账册,推到了柳月云面前。 “我们之前发往齐国的一批药材,不知为何,却被那边的官差扣押了,导致德善堂现在运营有些问题,我们恐怕拿不出太多银钱,来购置肺痨药!”秦老爷坦白道。 柳月云拿起账本,翻看了一下,里面每一笔银钱流水都记录得工工整整,很详细。 她把账本放下,说:“这个倒不是多大的问题,只要德善堂行医救人,堂堂正正,无愧于心,以病人为主就行!” 秦老爷听到柳月云的要求,站起身来,郑重行了一礼,道:“柳大小姐大仁大义,秦某钦佩!秦某必定将救死扶伤,作为德善堂第一要务!” 柳月云点了点头,正要进行下一步的商谈时,房间的门却被人粗暴地一脚踢开了! 只见进来四名官差,为首那人拿了一张画像,他对比着,看了一眼秦老爷,挥了挥手,说:“带走!” 房间四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 秦时慌忙站在了秦老爷的身前,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拿人,总得有些名头吧!你们凭什么抓我爹?” 那为首的官差蛮横地把秦时推到了一边,说:“上头有令,秦明律意图叛国,以卖药的名义,向齐国运送兵器,特来捉拿!闲杂人等,让开!” 另外两个官差便过来压秦老爷的胳膊。 四人听了这个罪名,不由得吓了一跳。 通敌叛国!如果这个罪名坐实了,谁都救不了秦老爷! 可秦老爷临危不乱,对那官差说道:“这不可能!我秦明律绝不会通敌叛国!你们可有人证,物证,或者通缉文书?” 领头官差听了这话,表现得非常不耐烦,挥了挥手,道:“哪那么多废话,上头既然要你的命,你就留不住!带走!” 说完,那两名官差便押着秦老爷往门口走,秦老爷拼命挣扎着,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盘等碰落了一地。 “等等,你们上头的人可是太子?”楚王突然开口问道。 秦时看见楚王插手,便立刻对他求救:“楚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爹!他不可能通敌叛国!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那几名官差没想到,竟然有人敢阻碍他们办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扭过头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坐在轮椅上,竟然是个瘸子! 四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首的那官差看着楚王长相绝美,语气不禁有些轻浮,说:“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还楚王?要是你是楚王,我就是楚王他爷爷!哈哈哈…”说着便大笑了起来。 另一个官差也笑道:“楚王那个废物,半死不活的,不知道现在在府里死了没啊?啊?哈哈哈…” 听见这两人的话,房间里面的四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尤其是楚王,他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眼睛凌厉地盯着那为首的官差,怒火万丈。 就连因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的伙计,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 第24章 通敌叛国 柳月云悄无声息地从怀里摸出了几根毒针。 这是之前她被陆向峰纠缠的烦了,又不相信他的人品,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太医院研制出来的,虽然毒量比较小,但却能致命! 柳月云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落单的官差,想着自己一个人,把他制服应该是可以的。 她慢慢靠向那人,朝着他的脖子,下手极快极准地扎了进去。 而这时,楚王忍着极度的愤怒,低喊道:“落魂!”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轻盈地飘进了房间,只见他在房间蹲着,快速地转了个圈,剩余的三名官差纷纷倒地! 离楚王最近的那个为首的官差,只觉得腿上一软,便直直地向楚王跪了下去! 不过一瞬间,整个房间鬼哭狼嚎了起来。 “啊!我的腿!啊…”巨大的疼痛袭来,为首的那官差哭喊着,发现自己的两个脚踝处有鲜血冒出,两个腿的脚筋更是断了! 另外两个官差更是如此,表情痛苦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落魂做完了这些,朝着楚王跪下行礼道:“殿下!” 楚王挥了挥手,落魂便起身站到了楚王的身后。 那三人虽然疼痛,但是并未失去理智。 当他们意识到轮椅上的人,竟然拥有暗卫时,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大御龙朝拥有暗卫的人并不多,拥有这等身手的暗卫,更是寥寥无几! 当落尘喊轮椅上的年轻人“殿下”时,他们的脑海里都闪过了,那个传说中英勇无敌,杀人无数的楚王! 他们的表情里,除了痛苦,更添加了恐惧! “我们不应该这样鲁莽的!”为首的那官差暗自后悔。 他跪在地上强自忍着疼痛,立刻求饶道:“楚王殿下!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小的该死!求楚王殿下饶了小的吧!” 楚王此刻的情绪已经平复,他看着这几个官差就像是几具尸体,冷声反问:“你可还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么?你让我怎么饶了你?” 那为首的官差想到刚刚自己的张狂,他不仅侮辱了楚王,更是连当今皇上,先皇也一块侮辱了!怎么办!这可是诛连九族的罪过! 那为首的官差,心里闪过一丝绝望,便想拔刀自刎,至少自己这样死了,不会累及家人! 落魂见他有动作,以为他要绝境反抗,刺杀楚王,他慌忙上前,用手上的利刃,把那官差的手筋也给挑断了。 “啊——”又是一声痛苦的鬼叫! 楚王觉得这动静大了些,猜想着一会儿的动静会更大。 他看了看蹲坐在门口的伙计,此刻已经被吓傻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楚王对着他说道:“进来!” 可那伙计却呆呆地,一动不动,似是没听见一般。 落魂看不下去,一把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拖进了屋里。 伙计此时才愣过了神,跪下连连磕头:“不关小的事啊,不关小的事,楚王殿下,请你明察!” 楚王对于这个没出息的伙计非常无语,他开口说道:“去通知掌柜,一刻钟,把这个楼上所有的客人清走,包括你们!” 伙计见楚王并不是要治自己的罪,千恩万谢地叩首应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很快,茶馆便有了动作。 因为此时的房间里一阵沉默,他们能更加清晰的听见,外面的动静。 有伙计们拍门的声音,茶客们牢骚抱怨的声音,摔碟子打碗的声音,还有伙计们连连道歉的声音。 紧接着,人们开始慢慢的下楼,再然后,便是茶馆大门落锁的声音。 等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之后,楚王回头看了一眼落魂,说:“你去看看!” 落魂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去外面巡视了。 楚王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那个为首官差,问:“你们口中所说的上面的人?是不是太子?” 那人咬牙忍着疼痛,瞪着楚王,含糊着说:“小的…不知道!” 楚王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几分硬气,意外的开口道:“哦?有几根硬骨头!就是不知道是你的骨头硬,我的手段硬!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正好,落魂巡视一圈回来了,对楚王说道:“殿下,没有人了!” 楚王点了点头。 落魂听到了刚刚楚王的吩咐,便向为首的那官差走去。 柳月云这时站了出来,说:“何必这么麻烦,我这正好有刚刚炼制的升级版断肠散,不会伤及性命,却会让你感到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这时候,房间里的人都看向了柳月云。 为首的那官差也看向了她,同时也注意到了柳月云身后的那个官差,他躺在那里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 看着柳月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为首的那官差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地问:“他…怎么啦?难道…死了?” 这时,房间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官差,发现他确实安静的可怕,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柳月云不禁觉得这人有点可笑,开口说道:“你自身还难保呢,竟然还有心情去关心他?就你们刚才说的话,你觉得,楚王会饶了你?还是皇上会饶了你?你们就算死千百次,也不足惜!” 柳月云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今茶馆被封的这情形,你那上头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想?” “你受了楚王的审讯,却活着出去了,你觉得,你那上面的人,会不会让你死的更快?”柳月云有些腹黑地继续说道。 那三名官差听了柳月云的话,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明白,恐怕柳月云的话是真的! 只要他们活着出去了,也就说明他们已经出卖了那个上头的人!那人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柳月云继续问道:“怎么样?你们是自己交代呢,还是我帮你们交代呢?”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冲着那三人晃了晃。 秦时看到柳月云真的把那个官差毒死了,不禁有些错愕,虽然他也知道,柳月云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但是他依旧在心里暗自后怕:“还好之前,我没有惹到过这位柳大小姐!” 为首的那官差没想到,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那么不好惹的! 眼前这个看似清丽,纤尘不染的小姐,居然拥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把他的那个同事弄死了! 为首那官差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距离他这么近! 他并不愚笨,只要稍微一想柳月云的话,便能想通这个道理。 他急忙说道:“我交代!我交代!别喂我毒药!” 柳月云双手抱胸,看着为首的那官差,道:“说吧!” 为首那官差说:“我姓曾,名叫富通,是咱们这条街上的衙役,我昨天天早上去接班的时候,听晚班的兄弟说,前天深夜,太子居然来到了我们的衙门!那兄弟说最近可能会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吩咐下来,让我好好表现,说不定这次能成为正式的捕快!” “我这么一听,当然高兴啊!早上报到的时候,精神抖擞的!师爷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 “当我和兄弟们知道要抓的这个人,竟然犯了通敌卖国之罪,别提有多兴奋了!我们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跟着秦明律,就连夜里都没敢合过一次眼!” “上头特意交代过,只要他和一位姑娘私下见了面,我们就马上冲进去捉拿他!”曾富通说道。 柳月云摇了摇头,说:“可是你们并没有通缉文书,就不能证明秦老爷真的通敌叛国了!你们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曾富通有些无奈,又有些痛恨地叹了一口气,说:“像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又怎么能体会到我们底层人民的痛苦!你可能永远想象不到,成为一名捕快,一个正式工,对于我们衙役来说,诱惑有多大!” 柳月云确实不甚了解,说:“那你现在可以当着楚王的面,好好说说!” 曾富通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楚王,胆怯的说道:“我们衙役在府衙的日子,那真过的不像一个人!有了脏活,累活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们,有了什么做错事,惩罚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们!我们还不能有怨言,只要我们不配合,随时就能把我们解雇了!” “那些捕快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天天对我们嘲讽,找事,心情不好了,就找我们切磋武艺,可我们却只有挨打的份,不能还手!”曾富通抱怨道。 “只有我们成为了捕快,才能彻底扭转这种不公平的局面!所以,当有机会的时候,我们想也不会想地往上爬!”曾富通说道。 “哪怕是没有通缉文书?”柳月云好奇地问。 曾富通想了想,深深地点了点头。 柳月云看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心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转身对楚王说:“殿下,要不你处理这事吧!毕竟事关太子!” 楚王对于曾富通的讲述,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他冷笑着说:“你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你可以随意张狂,侮辱别人的理由!明知此事不可为,到现在依旧死性不改,你今天这个下场,确实不冤!” 曾富通听见楚王并没有想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他强忍着疼痛,向楚王那边爬了几下,求道:“楚王殿下,你看小的已经这样了,你就可怜可怜小的,放过我吧!” 楚王明显已经不耐烦,说:“我放过你,你以为太子他们就会放过你么?在我这里,或许还能保住你这条命。” 曾富通听了这话,看见有活下去的希望,纵使心里有万分的担心,顿时也如鲠在喉,不做声了。 “落魂,把他们叫过来,处理好这些事情,务必保住他们一条命!但是,也仅仅是一条命!只要人不死,你们随便折腾!”楚王吩咐道。 落魂利落地答了声:“是!”便打开门,出去放了一个信号弹。 曾富通三人听见楚王的话,裤子慢慢地开始浸湿,有液体流了出来! “楚王殿下!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把……”曾富通为首的那三位官差,反应过来后苦苦求饶着,茶馆里面一阵嘈杂。 不过,嘈杂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一群人过来,粗鲁地将这三位官差的嘴巴堵上,抬走了,顺便带上了那具尸体。 短暂地沉默之后,秦老爷开口道:“多谢楚王,柳大小姐出手相助!若来日,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你们尽管说,秦某定在所不辞!” 楚王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示了意。 柳月云却笑了笑,说:“你我刚开始合作,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团结一心!共同面对!” 秦老爷正准备劝说柳月云,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他们的合作是不是要暂缓。 谁知柳月云却抢先说了这句话,秦老爷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也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秦老爷强忍着情绪,说道:“秦某能得柳大小姐如此青睐,真是秦某的福气!秦某在此保证,德善堂卖这肺痨药,定不以盈利为主,必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柳月云看着秦老爷,抒发着和年龄极不相配的豪言壮志,心中不禁赞赏道:“这具身体是盛着怎样的意志和热情啊!” 接下来,柳月云和秦老爷终于达成了共识,签订了合同,正式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皇家驿站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对于这次事件非常重视,命令刑部一天时间结案! 因为尸体还在,燕仕军回到衙门,便对其进行了解剖。 很快,结果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人身体里面的食管,肠胃等全部被虫子啃咬过了! 那景象看起来和得了肺痨而死的人,有些相像,但是这虫子明显比较大些,孔洞也更大些,所以,人死的也极快。 燕仕军在当天下午便把尸体解剖报告,以及从尸体里找到的青娘虫标本,递到了宫里。 这下,关于柳月云研制出来的肺痨药,医死人的这一谣言,不攻自破。 可是,刑部人员在审查,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时,却遇到了瓶颈! 审理这次事件的刑部人员是佟题田,当他问陆向峰:“作为和德善堂最大的对手,你却在现场鼓动人们,去击打柳大小姐,你可承认?” 陆向峰此时非常冷静,他回:”这是事实,我承认,可她柳大小姐也并没有受到伤害啊!” 佟题田又问:“你是不是这件事的背后主谋?” 陆向峰答:“怎么会是我?绝对不是!” 佟题田说:”但是,你是这场聚众闹事,成功之后的最大获利者!” 陆向峰觉得不可思议,说:“获利者?你可别瞎说,我什么都得不到!” 佟题田不死心,又问:“那你为什么当时正好出现在现场?” 陆向峰一脸正义,说:“作为药商,我自然关心,柳大小姐肺痨药的实验结果,过来看看,也犯法了么?” 佟题田顿时无语,他决定换一个侦查思路。 皇家驿站对于此次实验非常严格,只要查一下病人的记录,肯定会有所进展! 当刑部人员到达皇家驿站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人,在费力地向外推着一个车子! 第25章 一个纸条 佟题田因为皇上给的时间不多,自己又毫无进展,此时正是焦灼的时候。 看见这人,直接拦住了,问:“什么人,干什么?” 佟题田这才发现,竟是个妇人,只见她吓得手慌忙撒开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幸好佟题田待的人多,身手又不错,及时扶住了车子,车上的泔水才没洒一地。 佟题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妇人,心想:“我就这么吓人么?还是…?” 他当机立断,吩咐手下:“抓起来!” 他的两个手下当即便要过去提那妇人,可那妇人却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嘴里说着:“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佟题田这下感兴趣了,问:“我问你了么?” 那妇人听了这话,立马捂住了嘴,不敢吭声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是不打自招啊!带走!”佟题田命令道。 众人来到了驿站提前为刑部人员收拾出来的房间,佟题田坐在房间的正中间,问:“你刚才说你没看见什么?” 那妇人左右扭头看了看,站在两旁的刑部人员,坐在地上,噤若寒蝉。 佟题田看她这样,说:“想必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命令我在一天之内结案,本官现在头疼的很,所以,也不介意在这一天之内,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下面的妇人,发现她还没有张口的意思,命令道:“给我打!” 两名刑部人员,不知从哪弄来了两根胳膊粗的棍子,按着那妇人便乱棍打了起来,一时间,皇家驿站传出痛苦的哀嚎声。 刑部人员此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不行,对这妇人也没有留手,只几下,便吐了血。 刑部人员见状,也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没了,赶紧住了手。 佟题田又问:“现在可以说说,你看到什么了吗?” 那妇人哪里受过这等酷刑,咽了咽嘴里的血,开口道:“我说!…我说!…” 佟题田向师爷挥了挥手,师爷见状开始润笔点墨。 佟题田问:“你是何人?” 那妇人趴在地上,回:“民妇李霞妹,京城人士,十几天前进入皇家驿站,负责第六组的饭食相关事务。” “六组?可是死者所在的组?”佟题田抓住要点问。 “是的,就是那个人在的组。”李霞妹说。 “你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了什么?”佟题田问。 “民妇在昨天晚上,在给六组的病人打饭时,六组负责的太医比较反常,他主动要求和我一起,他在给那个病人盛菜的时候,不知道从袖子里掉出了什么,滑进去了!” “是那个病人的饭?并且是那个太医的袖子里?”佟题田确定道。 “大人!确定!民妇绝不敢胡说,事情发生得太快,民妇才没看清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李霞妹惶恐说道。 佟题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两个!赶快把六组的太医带过来!” 那两人快速地领命而去。 师爷将刚刚写好的供纸,拿起来,吹了吹,递给了佟题田。 佟题田很快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师爷将印泥也带上,放在了李霞妹的面前。 李霞妹并不识字,她用手指沾了沾印泥,按在了师爷所指的地方。 那两位刑部人员去的很快,来得也很快,两人气喘吁吁地禀报,说:“大人!不好了!那太医死了!” 佟题田听见这个消息,反射性地站了起来,边走边说:“带我过去看看,怎么死的?” 临走出门,他回头对后面的两个官差说:“你们两个留下,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那两人应声:“是!” 佟题田带领着手下,赶到了出事地点。 这是皇家别苑的一处园林,那个太医此时正躺在那里。 佟题田摸了摸死者体温,还是温热的,说明死的并不久。 佟题田立刻吩咐道:“马上封锁皇家别苑!” 他的一个手下领命而去。 佟题田看了看伤口,形状扁平,凶器应该是个长形匕首。 凶手直击心脏,只有一处致命伤,他对身体结构非常了解! 伤口的血液还没有凝固,往外面缓缓流着。 佟题田不禁捶胸顿足,道:“要是能早到一会儿就好了!” 佟题田对另一个手下吩咐道:“去府衙,将所有人手都叫过来!” 另一手下狂奔而去。 傍晚时分,皇家驿站灯火通明。 此时佟题田的脸色就像这夜色,黑了起来。 府衙的人员,全部出动,将驿站围的固若金汤。 即使这样,他们搜索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凶手,还是凶器,都一无所获。 凶手明明就在身边,可就是抓不到,佟题田感到焦躁极了。 “难道就这样和凶手擦肩而过了么?”佟题田看着墙上的悬赏通告,不甘心地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黑夜转换成黎明。 昨夜去那些病人家里调查的刑部人员,也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熬了一夜的佟题田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脸上一阵灰败。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刑部人员都耷拉着脸,等待着皇上的制裁。 到黄昏时,圣旨姗姗来迟,佟题田办事不利,降职发配岭南,所有刑部人员罚奉两个月! 佟题田此刻万分后悔,他昨天下午没有及时调全部人员,来皇家驿站,导致错过了抓到真凶的最佳时机。 此事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可谁都没有注意,早在佟题田在审陆向峰的时候,他的手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纸条! 过了几天,长达半个月的药物实验终于结束。 秦老爷看着柳月云交给他的第一批药,对秦时说:“我们终于拿到这药的行销权了!” 秦时说道:“有了这些药,我们就能度过这次难关了!” 秦老爷点了点头,将藏在心里的疑问,终于说了出来:“齐国的货,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想要用它打开局面,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秦时心里早有猜测,脱口而出:“有没有可能是太子,勾结齐国?” 虽然秦老爷心里也很倾向这种答案,但他依旧斥责道:“胡说什么!太子是储君,是你能妄议的么?小心隔墙有耳!” 秦时撇了撇嘴,继续说:“陆向峰的背后可是太子,我们和陆向峰又是对手,陆向峰那个草包货,我可不相信他又那个能耐,能够得上齐国的高层,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秦老爷一个巴掌打到了秦时的头上,教训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沉住气,沉稳一点?你可让老子少操点心吧!” 秦时慌忙抱头乱窜,大喊着:“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说着,便跑了出去。 第26章 碰了谁的逆鳞 天气越来越寒冷,柳月云就这样在太医院忙碌着,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除夕。 除夕宫宴,皇宫每年都要举行,只不过每年邀请的人都不相同。 宰相府一时间出了太子妃和楚王妃,府中的人自然必须到场的。 宫中早有旨意传出来,柳宰相,柳月云,柳月宛就不用说了,肯定在邀请名单上。 平阳郡主身体虽然好点了,但依旧体弱,吕嬷嬷和往年一样,早早地往宫里递了折子,向皇上和太后请了安,说明了身体情况,以及不能和家人同聚的憾意。 出乎意料的是,柳月音和柳月霓也在邀请人之列。 柳月云从平阳郡主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是太在意。 到了除夕这天,柳月云像往常一样,收拾妥当之后,去了潇湘阁,为平阳郡主请请安脉。 平阳郡主看着自己脱胎换骨的女儿,心里无比欣慰。 但是不知怎的,平阳郡主又突然回忆起八年前的一幕,不得不心惊肉跳开口提醒:“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这些天,日日来看我。” “只是你不要嫌弃我唠叨,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说话办事,一定三思,特别是今天,更要小心谨慎!”平阳郡主面带犹疑,说道。 柳月云自然知道平阳郡主所指,是八年前她在太后娘娘寿宴上语惊四座的事。 她不由失笑,说:“母亲放心吧!我那时还小,不懂什么,才会轻易上了那些人的当,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怎么慧眼识人,不会出差错的!” 柳月云拍了拍胸脯,调皮地向平阳郡主眨了眨眼睛。 平阳郡主并没有被逗笑,反而更加不安:“慧眼?光靠眼睛,你可看不清有些人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她又继续提议:“我看还是吕嬷嬷跟着你过去比较稳妥!” 柳月云不禁扶额,无奈地说:“母亲,我已经是大人了,应该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了,吕嬷嬷能帮我一时,她能帮我一世么?” 柳月云轻轻握住了平阳郡主微凉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母亲,相信我,我会小心的!” 平阳郡主一时语塞,嗫喏着想要再劝,便听见门口一道清脆地声音传来——“母亲,放心吧!有我看着姐姐,一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柳月云扭过头看过去,竟发现是好久没有见过的柳月音。 只见她缓缓走了过来,向平阳郡主施了一礼,面带歉意道:“母亲勿怪,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的,只是我看吕嬷嬷在忙着,便没有让她通报,自己过来了。” 平阳郡主对于当初怎么扳倒蔡姨娘的经过,早就听吕嬷嬷细细地讲过了,自然也明白柳月音在这个事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原本坐着的她直了直身子,对柳月音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笑道:“不妨事!快坐吧,这么冷的天,不穿个斗篷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了。” 柳月音嘴角含笑,回:“多谢母亲关怀,没有几步路,冻不了的!” 说罢,她便走到凳子那里,坐了下去,道:“母亲若信我,我可以帮母亲看着大姐姐,保证她今天晚上全须全尾地回来!” 平阳郡主听了她这话,心里虽然安心了一点,但依旧不放心,说:“你们两个能做个伴,固然是好,但你毕竟也是个孩子,难免有思考不妥当的地方!” 在床边坐着的柳月云却是被柳月音说的大话给吓了一跳! 柳月云冷静地端详着她,心想:“天有不测风云,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碰了谁的逆鳞,死翘翘了,她凭什么保证?!” 柳月音自然能感觉到,柳月云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夹杂着赤裸裸的试探。她趁着平阳郡主不注意,向柳月云挤了挤眼睛,眼神向平阳郡主的身上引了引。 柳月音面不改色,回平阳郡主:“我虽然没有大姐姐年龄大,可我大大小小也参加过不少宴会,诗会,对京城的情况也比姐姐了解得更多,母亲放心,我不会让大姐姐吃亏的!” 柳月云明白了柳月音的眼神,立刻附和道:“是啊!母亲!你放心吧!无论事情大小,我都和妹妹商量着一起,绝对不冒冒失失的!” 平阳郡主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知道拗不过,笑着叹息:“罢了!罢了!你们的人生,还是得让你们自己去经历!快回去准备吧,免得误了时辰!” 两人听见这话,相视笑了笑,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柳月云率先开口:“多谢妹妹刚才帮我解围,你来潇湘阁是找我的吧?” 柳月音顿住了脚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跟上柳月云,说:“大姐姐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聪慧到如此地步。” “我确实是来找大姐姐的,下午去赴宴,二姐姐和月霓肯定共乘一辆马车,所以来问问,大姐姐的车里可还有地方?”柳月云开门见山地说。 柳月云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小事,她挥了挥手,边走边说:“地方肯定有的,你和我一道走吧,你吃过午饭,准备好直接上马车就行!” 柳月音见柳月云答应了,快走几步,对她说:“大姐姐,刚刚我对母亲说的话,不止是替你解围,安慰她的!那些也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大姐姐在宰相府里,我可以成为你能信任的家人!” 柳月云没想到柳月音说出这番话,她顿住了身形,再次露出打量的表情,说:“家人?你可知道,我的家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其实,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柳月云,虽然每日忙碌,却一直很孤独。 原本她一直不理解这种孤独感来自哪里,现在听柳月音说起家人,她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上,让她从心底里认可的,可以称之为家人的,竟一个也没有。就连原主的亲生母亲——平阳郡主,在柳月云心里,也不是家人。 第27章 做寡妇 柳月音对于柳月云不信任的表情,也能理解,她坦然道:“大姐姐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是宰相府!可妹妹早在蔡姨娘的事中,就已经得罪了二姐姐,等到她成为太子妃后,以她的性情,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死我呢,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和大姐姐联手,和她拼一拼,至少跟着你还能有条活路!” 这其中的利弊,柳月云不用想也能明白,她放下了戒心,慢悠悠地迈开腿,赞许道:“你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很明白!” 柳月音苦涩地笑了一下,跟了上去,说:“大姐姐,你也不大不了我多少,更何况,不想明白些,我和阿娘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柳月云回想到原主之前的经历,暗中默认了她的话。在这宰相府,原主能长大也花光了她一生的运气,所以她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作为庶女的柳月音,想必之前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站定扭过头,看了看旁边这个过分早熟的女孩,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感谢你能信任我!马车的地方可多着呢,快回去收拾吧,我们下午门口见!” 柳月音闻得这话,揪着一团糟的心,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回答道:“多谢大姐姐!妹妹这就告辞了,下午见!” 言毕,柳月音行了一礼,便回去了。柳月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着她身上透露出的沉稳气息,和那明明还稚嫩的脸庞,瘦削的肩膀,有着截然相反的对比,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柳月云摇了摇头,心想:“人生有很多无奈,每个人的成长都是痛苦的,而变得沉稳的过程中,谁又知道那个人经历过多少迫不得已!” 用过午饭后,收拾妥当的一群人,开始整齐地往皇宫驶去。 马车晃悠悠的停了,一行人安静地在宫女公公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宣明殿。 不多时,皇上驾到,宫宴始,歌舞起。 柳月云坐在右边第二排的角落里,环顾四周,心中不免纳闷:“这次果真是家宴,今晚来的这些人,的确和上次参加冰嬉比赛的那拨人不一样!好多都不认识啊!” 同样坐在角落的柳月音,似乎看出了柳月云的窘迫,她把凳子稍微往柳月云那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大姐姐想必之前已经见过皇上,皇后,太后娘娘了,你肯定也认识,妹妹就不多说了。大姐姐你看,坐在我们对面的依次是尊硕亲王,他是皇上的四弟,紧接着是贤怡亲王,皇上的五弟,两人后面坐着的是他们各自的王妃。” 柳月云抬眸向对面看了过去,传闻中,这两位王爷一个嗜酒如命,一个却嗜鸟如命。没想到果不其然,一个胖乎乎的,肚子和酒坛子一样大,一个瘦唧唧的,跟个纸片似的。 只是瘦瘦的贤怡亲王,看着面相竟和他旁边的太子、大皇子年龄相仿,这让柳月云非常意外,她忍不住小声吐槽:“看来先帝的儿子挺少的,子孙凋零啊!” 虽然歌舞未停,柳月云的声音很小,但柳月音也听到了她的话,柳月音不禁拿着手帕捂着嘴巴偷笑了一声,继而端正了神色又道:“接下来就是几位皇子了,还有我们的父亲!” 柳月云往那边看了看,说出了藏在心里的疑问:“楚王那家伙怎么没过来?” 柳月音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看向柳月云的目光中,一时间夹杂着更多的怜悯,心中不禁叹息:“也只有你这个傻子吧,明明可以活得更好些,偏偏往火坑里跳,在太后面前选了个短命的!往后可一辈子做寡妇了!” 柳月音摇了摇头,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回:“或许是楚王的病还没好吧!楚王往年也不怎么来的!” 柳月云木纳的跟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外人不知道楚王的身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按理说,楚王现在坐着轮椅出门,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可他却没出现! 柳月音又继续对柳月云介绍道:“坐在我们这一侧的,第一个是临安长公主,第二个是和敬长公主,紧接着是杨贵妃,容妃,淑妃,安常在,当然还有柳月宛和柳月霓!” 柳月云轻蔑地往自己旁边扫视了一眼,看着今日妆扮过分隆重的柳月宛,忍不住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真碍眼!” 对于柳月云这么明目张胆又赤裸裸的嫌弃,柳月音确实惊到了,她立即提醒到:“大姐姐,这里可是宫宴呢,小心祸从口出!” 柳月云对她宽慰一笑,不赞同地说:“我这人是不屑于做表面功夫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大御龙朝都会知道,柳大小姐和柳二小姐是怎样的水火不容!” 柳月音对于柳月云的性子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心安,她暗暗想:“至少跟着大姐姐,不会在背后挨刀子吧!” 很快,两首歌舞已经演奏完毕,坐在台上的皇后,缓缓起身,拿起酒杯向皇上一拜:“新的一年,臣妾愿皇上,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愿大御龙朝,江山社稷,千年永固,坚韧如磐!” 皇上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一手接过酒杯,一手拉着皇后,大声道:“好!皇后说的极好!愿我们大御龙朝千秋万代!” 台下的人们,闻得此言,纷纷起身,拿起酒杯,祝贺道:“愿大御龙朝千秋万代!” 众人饮了杯中酒,落了座,皇后又开口道:“皇上,臣妾想今日是除夕,普天同庆,在座的也大多都是皇室子弟,一家人,不如我们也效仿普通人家,来个作诗接龙可好?” 皇上听了皇后的提议,赞同到:“这个主意妙!以诗作兴,文雅又不失和气!” “在座的各位,都是读过书的,凑出一两句也不会有问题,只是有些人,如果对不上可怎么办呢?”皇上有些担忧地望向了柳月云,那个曾经痴傻的人。 殿上的众人也都说着皇上的眼光看向了柳月云,只是不同于皇上的担忧,他们的眼神里包含的更多是嘲笑,讥讽,不屑,还有等着看笑话的得意! 第28章 她竟然打小抄 皇后的眼睛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柳月云,笑着回:“皇上多虑了!若是有人对不上,也不过是罚酒三杯,可这当中若是有人对的好了,臣妾愿意答应那人提一个要求,做一件事!” 皇上听得此言,呵呵一笑,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能得皇后一诺,你们今天晚上可是赚大了!” 台下的众人听了皇后开出来的奖励,自然十分愿意,无论大事小事,能得到皇后的允许,这事基本就可以办成了。更何况,这个承诺皇上和太后也知情!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地,谢主隆恩。 “此事既然由本宫提起,那就由本宫作这诗的开头吧!”皇后朝着下面众人说。她来回走了几步,开口说道:“风吹瑞雪金樽举!” 刚刚把手放在酒杯上的皇上,听见这句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连连赞赏道:“好!皇后起的这句诗不错!” 接着,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下的尊硕亲王,开口道:“四弟,不知你要接什么,接不出来可要罚酒!” “皇兄怎么知道我接不出来?话说回来,皇嫂,你定的这罚酒,对我来说可是奖赏!今日宴席的酒甚得我意,就算让我再饮几坛,我也愿意,罢了罢了,诗你们作,酒我喝!”嗜酒如命的尊硕亲王摆了摆手,三杯酒接连下肚。 皇上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说:“让你作诗你不肯,让你喝酒就来劲!多大的人,也不怕小辈笑话!” 尊硕亲王呵呵笑了两声,道:“臣弟无能,唯有喝酒这一嗜好,还望皇兄见谅!” 此时皇后出来打圆场道:“皇上,四弟既已领了罚,也不算坏了规矩,不如看看五弟怎么接?” 贤怡亲王平常喜欢遛鸟,但也认识不少附庸风雅之辈,只见他沉吟片刻,便摇头晃脑地吟了出来:“举杯赏舞望明月!” 吟完之后,他便点墨将这句话写在了纸上,而这纸,出现在每一张桌子上面。 有小太监接过写了这句诗的纸,环绕厅内,让每个人观看。 这句诗虽不出彩,但好歹也对了上来,众人纷纷喝彩。柳月云看到这番场景,不禁感叹:“怎么来到了这里也要考试?命苦啊…” 就这样,基本每个人都能答上一句,糊弄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柳月宛这里。 “年…”柳月宛嘴中喃喃着,心中有些着急,她缓缓抬手拿起毛笔,在空中停顿片刻又放了下去,在这大冬天,她的眉头上竟开始慢慢有汗浸出。 柳月宛拿出手帕,轻轻拭了拭汗,放在了桌子上。眼睛便在手帕上搜寻着什么。离得远的人,只怕觉得柳月宛此刻正在低头沉思,而坐在她身旁的柳月云,立马就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柳月宛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作,但是柳月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焦灼不安,还有她死死盯着的那条手帕。 柳月云好奇得望向那条手帕,因为眼神好,立马看出了端倪——手帕上竟然密密麻麻绣满了字! 虽然手帕是白色的,绣字的线也用了和手帕颜色相差不大的象牙白,但是柳月云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柳月宛她竟然打小抄!!! 柳月云显然被柳月宛的动作给震惊到了!古代也能作弊!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作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柳月云的脑子也立刻转了过来,开始过滤这件事的发生。“皇后娘娘若是临时起意让作诗比赛,柳月宛怎么会有这个小抄?!这不科学!有猫腻!肯定有猫腻!看来…”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作诗比赛本来就是预谋已久!”柳月云很快得出结论,可她又不禁疑惑:“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柳月云不禁扶额,开始冷静的推理:“这个游戏,只要答上了就没事,那他们的目标只有答不上来的人!可现场除了尊硕亲王答不上来,最大可能打不出来的,就只有我了!” “我?!他们的目标是我!!!”柳月云感到无比的震惊。“难道他们这么想要看我出丑吗?可是看我出丑,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柳月云看了看坐着的皇后,拧着眉头辛苦打着小抄的柳月宛,还有对面一脸淡定的柳宰相,感觉此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那紧接着会发生什么呢?如果我答不出来,按照规矩就会惩罚喝酒!酒???对!酒!酒!看来这酒肯定有问题!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柳月云不禁茅塞顿开! 柳月云想通了关窍以后,便恢复了一脸平静。而刚刚还如坐针毡的柳月宛,此刻也恢复了一脸平静,只见她缓缓抬手润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很快,就有太监上前拿纸,再一一展示人前。“年来学道终登科——”贤怡亲王看到纸上的字,率先吟唱了出来。 贤怡亲王的声音并不大,但殿内的人们都听见了。人们品着这诗,越品越不对味儿,他们望向柳月宛的目光,渐渐地或多或少都面带不善,包括皇后还有太子。 尊硕亲王虽然肚子里面没有多少笔墨,但也是皇家子弟,自然听得出来这句诗背后的含义,他不悦地大声呛道:“好大的口气,还没当上太子妃,就得瑟起来了!想了这么半天,就作出了个这?还不如我呢!”说完还不忘撇着嘴向柳月宛的方向看了一眼。 尊硕亲王的话一出,人们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柳月宛,她当初是如何不要脸面地算计这个太子妃的位置的,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像刀子似的,一片片地向她飞了过去。 原本柳月宛就做贼心虚,此刻见自己作的诗惹了众怒,更是又羞又怕,坐在那里红着脸,不发一声。 皇后坐在前面更是气得不行,心中暗骂:“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又扶不起的阿斗!已经让她提前那么多天背古诗词,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诗!” 她剜了一眼柳月宛后,按耐住胸中的火气,站起来说道:“不管这诗作的好与不好,柳二小姐也算做出来了!自然也不用惩罚了,不如我们先看看柳大小姐会如何接?” 众人闻得此言,才发现柳月宛虽然作的诗并不好,但却留给柳月云一个不好作诗的字——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柳月宛最大的算计竟然在这里! 人们心照不宣的想,看来柳二小姐为了对付柳大小姐,即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啊!他们心里也默默认可了那个传闻:柳大小姐和柳二小姐不合已久。 这时,人们都看向了那个传闻中痴傻的人——柳月云。 第29章 你的福气也不错 柳月云坐在那里,承受着比望向柳月宛的更加凛冽的目光,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那些原主的记忆时刻提醒着她,相比原主每天都要经历的谩骂毒打,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尊硕亲王一杯酒下肚,微带 酒气地说:“哼!只怕以后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柳宰相教女有方了!你们看看柳宰相的女儿们,柳大小姐从小痴傻,柳二小姐更是个草包!可就这样的货色,一个居然能成为太子妃,另一个还能成为楚王妃!柳宰相的手段果真不简单啊!” 尊硕亲王哼唧了一声,把玩着酒杯,又道:“你们这群人也真有意思,还真以为这个傻子能作诗?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回家洗洗睡了得了!” 尊硕王妃和尊硕亲王几十年的夫妻了,自然知道自己家丈夫是什么德行,尊硕亲王每日都要饮酒,饮了酒,不管什么场合都习惯满嘴跑火车。 她坐在后面本来就忐忑不安,唯恐出什么乱子,如今自家王爷说了得罪一堆人的话,把她惊地从座位上慌忙站了起来。 只见她匆匆行了一礼,连连道罪,说:“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恕罪,我家王爷你们也是知道的,喝了酒总是爱说些胡话,还望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多多包涵!不要和他计较!” 太后娘娘虽然对尊硕亲王无比溺爱,但也知道他是个不成器的,听到他这么直白地说柳月云,虽也有些恼怒,但是她人也老了,不想管那么多,只是看了尊硕亲王一眼,并没有开口。 皇上心里对柳宰相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柳宰相又凭借联姻,和皇后太子站在了一起,眼看着一个臣子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内心也是无比焦灼。 尊硕亲王的话虽然确实过分了些,但正好挫挫柳宰相他们的锐气,所以尊硕亲王的话,甚得龙心。 皇上淡然地“呵呵”笑了两声,说:“弟妹多虑了!今日本就是家宴,四弟只不过多说了几句,算不得什么,快坐下吧!” 尊硕王妃没想到,皇上竟然没有像往日里那样怪罪,她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 皇上的这句话,在参加宴席的这些人中,更像是一个风向标——皇上对柳宰相,柳大小姐,柳二小姐非常不满的风向标!如此这般,宴会上本来就对三人有意见的人,此刻更是议论纷纷。 “柳二小姐,只不过一个庶女,怎么能当太子妃!德不配位,必有殃灾!”皇上的姐姐,临安长公主率先发声。 “可不是嘛!我们大御龙朝又不是只有柳宰相家有女儿,还非得从他一家中选儿媳!元稷的太子妃虽蠢笨了些,至少还算正常,可元泽的王妃,竟然是个傻子!唉,真是,只怕我们皇家在外面的百姓们眼里,不知有多不堪呢!”和敬长公主附和道。 “四皇叔说的对!柳宰相的手段,绝非一般,我四哥凭什么要娶那个傻子!”安乐公主封元灵小小年纪,也为楚王打抱不平。 皇后听见这些话,心中更加气闷,她慌忙开口道:“好了!好了!作诗接龙还没有结束,胜负也没有分,我们暂且听听柳大小姐会怎么接这句诗?” 众人听了皇后的话,虽不做声了,但都觉得皇后是在嘲讽柳月云呢!有几人低低地笑着,一脸鄙视又嫌弃地看着柳月云。 柳月云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此刻她在想:“作诗,这个还难不倒我,可是,这诗我若作出了,我又怎么知道,皇后和柳月宛那些人在前面设了什么陷阱,等着我去跳呢?要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如我作不出诗,喝了那酒?来个将计就计?” 人们看着柳月云沉默着,自然不懂她心中所想,还以为这个傻子开窍了呢,为了作诗在苦思冥想。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人们都紧紧的盯着柳月云。 就在人们渐渐对柳月云,有了些许期待的时候,谁知她缓缓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女不才,实在做不出这诗,臣女也爱喝酒,多谢皇后娘娘赐酒!” 众人仿佛感觉被愚弄了,又气又恼,对柳月云更加不客气地嫌弃:“咦~傻子就是傻子,傻子怎么可能作出诗呢?哈哈哈…” 连大皇子也忍不住吐槽道:“呵呵…原本本王以为,能在冰嬉比赛上唱出那首歌的人,必定不凡,谁知道这柳大小姐,依旧是傻子一个,不知道当初平阳郡主为了让这傻子学那首歌,费了多大的劲呢?你说呢?六弟?” 坐在他旁边的太子,眯着他的那丹凤眼,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四哥有福了!以后他的府里可就热闹多了!” 大皇子听得这话,看着太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想:“你日后的福气也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地嘲笑,都没注意皇后满含深意地挥了挥手,一位宫女缓缓向柳月云走去,为她斟酒。 柳月云端起酒杯,放在嘴边,停了下来。那宫女低着头等了片刻,发现柳月云没有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却正对着柳月云紧盯自己的一双眸,原本心虚的宫女,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 正在辨别酒中气味的柳月云,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宫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是药酒,包含的药物庞多,气味复杂,可一入喉柳月云便尝了出来,酒里面含有致幻蘑菇的味道! 柳月云心里有底了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两杯酒喝了。但喝完酒,柳月云就后悔了! 她现在心里慌的一批,不断地咆哮着:“完蛋了,完蛋了,这次玩大了!这可怎么办?知道了酒里面有致幻蘑菇又怎么样?我不是一样落入他们的圈套?我是穿越过来的又怎样,还不是肉体凡胎一个?该中毒不还是要中毒?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才好!” 第30章 开小差 柳月宛看着柳月云将这几杯酒咽了下去,内心感觉无比畅快。 她拿起手帕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恶狠狠地想:“好你个柳月云,这次终于栽在了我手上!今夜我定为我阿娘报仇雪恨,你就等着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吧!” 柳月宛这样想着,虽然用手帕挡住了嘴,但是她内心的恶毒,还是透过她的一双眼睛流露了出来,在一闪而过的瞬间,满心满腹的恨意,竟扭曲了她美丽的脸庞! 皇后看见柳月云喝了酒,唯恐误了毒发的时辰,赶紧出来,接着主持作诗比赛。 轮到柳月云的时候,已经到了竞赛的结尾,没有耽误多长时间,游戏便结束了。 经过众人的一番评论,选出了今夜作诗最好的那句:一花一叶一世界。 皇后娘娘挥了挥手,一位小太监将一个盛着夜明珠的盒子,递给了跪在地上的五皇子封元济。 皇后一脸慈爱的开口:“梁王,这颗夜明珠便是本宫的信物,也是今夜你作诗的奖赏!若是日后你有难处了,想让本宫帮你,拿着它来找本宫就可以!本宫定言出必行!” 封元济也想到自己的事能得冠首,他连忙叩首跪拜:“多谢皇后娘娘!” 皇上看着眼前低调沉稳的儿子,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挺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他乐呵呵地说:“老五作诗作的不错!来人赏银百两!快坐回去吧!” “你们这几个,多和老五学学,我们大御龙朝的皇子,文韬武略哪个都得样样行!特别是太子!”皇上又对着台下的皇子们,开口说道。 封元济在皇宫里面一直都是小透明,对于皇上突然的夸奖,感觉非常不适应。 他没想过要出风头,更不想成为焦点,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所以他有些惶恐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位子上。 早知道宴会上有比赛的太子,也被皇后临时抱佛脚地逼着读了好些天的诗词,就是为了在宴会上一鸣惊人,得到皇上的认可。 学习枯燥,要不是皇后管的严,太子根本坚持不下去,他早就不耐烦了。 可辛辛苦苦备战了这么多天,刚才宴会上作诗,他想了半天,也只是凑了一句,将将糊弄了过去!这个结果让本来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振。 听见皇上表扬五弟,太子心中不服又气愤。 但听到皇上突然提到自己,太子立刻收起内心的不快,慌忙站了起来,一脸恭敬:“是!父皇!儿臣谨记在心!” 皇上点了点头,宴会继续。 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琴师缓慢走了过来,对皇上施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李攸同,来自乐府,自幼精通伏羲琴,今夜愿为皇上弹奏一曲,祝吾皇安康,吾国常青!” 皇上听了这话,心情愉悦,想也没想地回:“准奏!” 李攸同再拜:“臣今日所奏之曲,陛下应该也非常熟悉,名叫《凤凰于飞》,柳大小姐曾经在冰嬉比赛时唱过,今日正好柳大小姐也在,不知臣可否邀请柳大小姐一同表演?臣相信,柳大小姐的歌声配合臣的琴声,必定能成为千古绝唱!” 皇上回忆起柳月云确实唱过一首歌,悦耳动听,沁入肺腑,至今难忘。 皇上看向柳月云,征询她的意见:“柳大小姐!你可愿意?” 柳月云喝了酒,中了毒,正坐立不安,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去应对。 她刚刚在喝下酒之后,便掏出随身带的几根银针,不起眼地扎在了自己的几个穴位上,用来缓解毒性的发作。 但她也知道,这个方法根本治标不治本,她内心不由得输出几句国粹! 她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在内心不停地无声呐喊道:“怎么着我也是一个穿越者啊!难道不应该被特别对待吗?我难道没有一点特权吗?镯子!镯子!在这个危难时刻,求求你快点显灵!看在我这么虔诚的份上!快给我一颗解药!解药!啊——疯了!” 柳月云默默地祈祷着,竟没听见皇上的问话! 众人看着呆若木鸡的柳月云,大多都在猜测:难道这傻子又犯病了? 柳月宛,太子和皇后的心,却一口提到了嗓子眼:这毒发的那么快?可别影响了计划! 柳月音不知道柳月云为什么突然这样,她焦急地低声喊到:“大姐姐!大姐姐!” 柳月云听见喊声,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当中。 左看右看,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时,柳月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行了一礼,有些无措地站在了那里,暗想:“怎么都盯着我看?” 皇上见她一脸迷茫,发现她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开小差,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他不悦地再次开口:“柳大小姐,你可愿意再唱一首啊?” “愿意!愿意!臣女愿意!”柳月云听见唱歌,立马反应了过来,见自己惹了皇上不快,立马回到。 柳月云看了一眼琴师前面的伏羲琴,还有突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那粒胶囊,心里不由一喜,拿着手帕遮掩着吞了下去! 柳月云看了李攸同一眼,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片刻,琴声起,歌声随。 不多时,演奏完毕,赢得满堂喝彩! 掌声落定之后,皇上连连夸赞:“不错!不错!你的琴声加上柳大小姐的歌声,真是天作之合呀!赏!” 皇后,柳月宛等人听了皇上的评价,不由得相视一笑。 李攸同却改坐为跪,叩首道:“启禀皇上!臣李攸同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皇上降罪!” 皇上听得莫名其妙:“降罪?你何罪之有啊?” “皇上,这首歌您听了两遍,应该也懂得,这首歌表达的是什么情义!虽两情相惜,两心相仪,得来复失去,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系,望长相思,望长相守,却空留琴与笛!”李攸同慢慢吟唱歌词,语调无尽惆怅悲凉! “不错!这词写的不错!歌曲也编得柔美婉转,值得赞扬!”皇上点头认可道。 “启禀陛下,不知您和在座的各位,有没有怀疑过?柳大小姐连基本的对诗都不会,又岂能写出这么精妙绝人的歌词?编出这么婉转优美的曲子?”李攸同继续说道。 听了李攸同的话,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纷纷看向了柳月云。 第31章 配合演出的我 柳月云突然受到质疑,不知如何作答,她自己当然知道是谁写的词,谁编的曲。 可她能说出来么?说出来有人信么?这首歌来自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会让他们更加确定——柳月云是个傻子。 众人看柳月云沉默不语,心里不禁好奇:“那这个傻子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人们的目光重新又回到了李攸同的身上,期待他说出那个答案。 李攸同再次叩首道:“启禀陛下!这首歌的歌词和编曲,都是由臣独自完成!这是臣当初作词和编曲的手稿!”说完,李攸同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纸,恭敬地双手奉上。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人们不由得议论纷纷。 “天哪!他不仅长得帅,还这么有才!好厉害啊!”安乐公主一脸迷妹的模样,激动地说。 “能编出这样的曲子,怎么之前从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人呢?”同样爱听曲的贤怡亲王,不解地问道。 “倘若真的是这李攸同编出的词曲,那柳大小姐怎么会唱呢?难道…?”临安长公主也忍不住质疑,却不敢往下说了。 “难道这柳月云真的是一个荡妇?!她真的在外面找了一个奸夫,给四哥戴了一顶绿帽子?!”安乐公主口无遮拦,不敢置信的惊呼出来! 众人虽然低声议论,可都没有安乐公主的声音具有穿透力! 人们突然联想到,那个传了有一段时间的市井流言——柳大小姐常常夜不归宿,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鬼混! 众人得到这样一个爆炸性结论,也属实把自己给雷到了! 涉及到皇家颜面,大家不敢接受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神情琢磨不透的皇上,以及面色明显不虞的太后,都闭紧了嘴巴,不敢言语了! 众人又把目光聚焦在柳月云的身上,带着探究和满满地不理解。 柳月云站在旁边,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这是从哪爬出来的玩意儿!竟然舔着脸说这首歌是他编写的!就欺负人家刘欢老师不能过来揭穿你吧!”柳月云内心无比嫌弃。 “长的仪表堂堂,却这么不要脸!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干的不是人事!”柳月云暗自腹诽道。 “啧啧啧…看他那磕搀样儿,在这唧唧歪歪,是不是爽歪歪喝多了?光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就不砸死他呢!”柳月云气愤地想。 可冷静下来之后,柳月云又想:“等等!现在皇后还有柳月宛,他们都以为我中了毒,我是不是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冷静?罢了!罢了!该配合他们演出的我,不如就好好的陪他们演一场戏!” 思考过后,柳月云决定捉弄一下他们。 于是她开始摇头晃脑,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突然拍手笑道:“好听!好听!啊~好听…”随后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本来还在怀疑药有没有效果的柳月宛,看见柳月云这个模样,和太子默默相视,会心一笑。 致幻蘑菇的毒起作用了! 柳月宛心中按耐不住地狂喜:“柳月云,之前没死是你命大!今日,你的死期终于到了!我等这天等的够久了!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让你好好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本来人们就不相信,柳月云能写出这么好的歌词,如今看到她这般疯狂痴癫,更加倾向写出的这首歌的人,是李攸同。 柳月音本来觉得事态不妙,正惴惴不安着,如今又看见柳月云如此,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大姐姐怎么这样了!” 她慌忙起身行了一礼,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的了,冲出去将柳月云一把拉回了座位上。 柳月云在柳月音的拉扯下,扭动着,挣扎着,趁着别人不注意,低声对她快速地提醒道:“酒里有毒!” 柳月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地看向柳月云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并不像发病的迹象。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一个转身,不露痕迹地将自己的酒杯,和柳月云的酒杯调换了下!! 柳月云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免得自己被皇上清理了出去,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柳月音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候公公深觉此事重大,慌忙上前,从李攸同的手中把手稿接了过来,小意的递给了皇上。 皇上冷峻着脸,快速地翻看了几下,又看了一眼已经平静的柳月云,心中似乎已经确定了,这首歌的作词和编曲,是跪着的李攸同所写。 但他依旧开口道:“李攸同,你可知欺君之罪,当灭九族!” 李攸同感受到皇上的威压,更加恭敬地再次叩首:“臣不敢欺君!这些手稿确实出自臣之手!望皇上明察!” 皇上又问:“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歌曲,别人甚至还不知道的时候,柳大小姐竟然就会唱了!” 李攸同将头埋地更低些,回:“皇上!其实臣根本不需要解释,答案已经在这首歌里面,说得非常明白了!得非所愿,愿非所得,这便是柳大小姐的真心话!” “柳大小姐的内心,并不真的属意楚王殿下,她的心上人,是我!”李攸同继续说道。 “皇上!细细品味这首歌,悲痛又凄凉,心酸又无奈!正如臣与柳大小姐之间的爱情啊!”李攸同说的一脸无畏! 殿上的众人却都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早知道,这时的柳月云是未来的楚王妃,这件事已经昭告天下了! 如果说,刚才众人所说的种种,都是猜想,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可李攸同的这番话,就是将柳月云死死的定在了“淫妇”这根耻辱柱上! 他怎么敢! “臣在多年之前,便与柳大小姐相识相爱相知!只因臣卑微,实在不敢高攀,只得和柳大小姐生生分开!这首歌便是臣和柳大小姐分开之后所发所感,由此而写!”李攸同继续说道。 或许是没有感觉到,皇上和太后冰冷的眼光,李攸同依旧表露着心迹:“柳大小姐对这首歌也十分喜欢,自从臣将手稿送给柳大小姐之后,柳大小姐日日歌唱,才能对这首歌如此熟悉!” “臣今日所来,便是冒死请求,希望陛下能成全臣和柳大小姐!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臣对柳大小姐日日思念,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望陛下成全!”李攸同唯恐自己的话被打断,一股脑儿的全倒了出来! 听了这些话,人们都觉得暴风雪要来了,一个个的屁股好像坐在了钉子上,惶恐不安! 第32章 疯狂的嫉妒 未来的楚王妃竟然和一个乐师有染!还闹到了皇上和太后面前! 宴席上的人,好像感觉自己今天吃错了药,才身处幻境之中,眼睁睁看着事情越来越离谱,离谱得不真实! 柳月云坐在凳子上,气极反笑,内心不断地为这个不要脸的陌生人鼓掌:“妙!编的妙!演的更妙!这一往情深的样子,让我自己都怀疑,我,还是我么?我是你口中所说的柳月云么?” 柳月云在质疑人生: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被如此深情表白过,如今却被一个陌生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喜欢?真是可笑至极! 她同样也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那么不真实! 皇上却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变幻莫测。 太后终于坐不住了,悠悠开口呵斥:“大胆狂徒!你是受了谁的旨意,在这里胡说八道!月云可是在哀家面前亲口说的,她是属意元泽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让皇上成全你们两个!你是觉得你家人的命,活的太长了么?!” 李攸同听出太后话语中的怒气,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依旧两股战战,颤抖了起来。 他握紧拳头,强自镇定,哆嗦着开口道:“回…太后娘娘…,关于…这件事,柳大小姐…当初和我解释过,她说…她…不想让太后娘娘您一把年纪了,还在为她的婚事操心…所以她才选择和楚王成亲的!” 李攸同咽了好大一口吐沫,吓得有些口吃地说道:“并…并且,柳…柳大小姐说了,楚王命…命不久矣,只要他死了,楚王府上上…下下,都是她一个人的,到时候,她和臣依旧过我们…两…两个的小日子,谁都拆不散我们!” 磕磕巴巴地说完,李攸同好像用完了毕生的力气,头抵着地,撅着屁股,大汗淋漓。 醉醺醺的尊硕亲王,喝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他重重地将酒杯扣在了桌子上,问:“你的脑子也被驴给踢坏了?多少美女你不喜欢,你喜欢这个又胖又丑的傻子?你是个男人么!” 尊硕亲王的话,终于将身处虚无缥缈的众人拉回到了现实,点醒了他们! 是啊!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傻子! “对啊!谁不知道柳大小姐可是京城第一丑女!这人的一番深情告白的对象,倘若是换成任何其他女子,我都觉得更能接受!”临安长公主开口道。 “如果我是男人,就算一辈子不娶,也不要娶这个傻子!”安乐公主附和道。 “可你们有没有发现,柳大小姐好像变了,她也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么丑了?”细心的和敬长公主说道。 众人这才细细观察起柳月云。 原本肥胖的她,看起来瘦了不止一圈,现在穿着冬衣,竟也能看出身材的曲线了! 皮肤上的痘痘也没有了,变得更加白皙细腻! 大大的眼睛和瘦削的下巴也显现了出来! 搭配着合体的衣衫,精致的妆容,虽不至于惊为天人,但也小家碧玉! 同住在宰相府,柳月宛更能细致地对比出柳月云的变化,而这些发现更让柳月宛恨得牙痒痒! 她抬眸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的眼睛竟直直地盯着柳月云看! 原本的恨意夹杂着疯狂的嫉妒,柳月宛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就连指甲陷入了肉里也没感觉到疼痛! “可柳月云一个傻子,怎么也不可能编写出,那样精美绝伦的歌曲!她和这李攸同?啧!”大皇子一语中的。 众人又沉默了下来。 而这时,落尘推着一个轮椅停在了宫殿门口,小太监想要进去通传,却被轮椅上的那人挥手止住了。 听了李攸同的“解释”,太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她气恼地喊到:“柳月云,你给哀家滚出来,哀家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柳月云装作踉踉跄跄地起身,路过柳月音的时候,重重地按了一下酒杯! 心里没底的柳月音收到指示,瞬间冷静了下来,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而柳月云仿佛醉酒了一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宴会中间。 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嘴上嘟囔着:“谁叫我呢?刚才不是有人叫我么?咦,怎么找不着人呢?” 柳月云转到李攸同身边的时候,脚似乎不经意地踩到了李攸同的手,并狠狠地拧了几下! 李攸同跪在地上,咬着牙扛下了这钻心的疼痛,硬是没吱一声。 柳月云又是不经意地朝下面一瞥,像是被惊到了一般,怪叫了起来,大喊道:“野猪!打野猪!快来人!打野猪了!” 嘴上喊着,柳月云手上也没有停,她从发髻上拔出那根孟宁簪,朝着李攸同的身上便刺了过去! 柳月云前世可是个顶级的外科大夫,对于人体的生理结构非常了解,她下手快准狠,挑的全部都是重要的关节部位! 经过她刺的这几下,李攸同就算躲过了今日这一劫,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抚琴了。 鲜血顺着伤口喷涌了出来,一下子把李攸同的衣服,还有地板,都染红了! 即使李攸同再能忍,也痛苦的喊叫了出来! 宴会上的人们,没想到柳月云发疯就算了,竟然还能伤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候公公却是立马跑到皇上的前面,大喊道:“护驾!快来人!护驾!” 谁知皇上一把推开了他,更是向前了一步,说道:“不用!一个女子,还伤不了朕!” 听了皇上说的话,缩成一团的人们,多少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特别是太子,大皇子他们! 许是掩饰尴尬,一阵咳嗽声之后,众人又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皇上为了在场的女眷考虑,向两个小宫女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两个,过去拉着她,别让她再伤人了!” 两个小宫女应声而去,谁知还没有靠近柳月云,柳月云便向着其中一位宫女迎了上去! “我好喜欢你啊!殿下!我小时候只见了你一面,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啊?!”柳月云一把拉着那个宫女的胳膊,开始晃啊晃的。 那宫女不知被摇晕了,还是被吓晕了,踉跄着后退,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柳月云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看了看那位宫女的脸,傻呵呵地乐了:“咦?楚王殿下,你还会变声呢?怎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回来你教教我啊!” 众人一时间都传染了眼疾,一个接着一个地翻着白眼。 第33章 唯一的王妃 谁知,意外突然来了,上一刻还神采奕奕的柳月云,突然便向后面倒了过去! 柳月音一直打起精神,关注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柳月云情况不对,便起身冲了出去! 可她还是没来得及,柳月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在门口观看着的楚王见状,也急忙挥手,让落尘推了他进去。 柳月音慌忙把柳月云抱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却猛然看见柳月云虽然闭着眼睛,表情却出卖了她! 因为柳月云此刻正拼命忍着疼痛,呲牙咧嘴! 柳月音瞬间明白了过来,柳月云这是装的! 她慌忙压低了身子,为柳月云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才没有穿帮! 很快,柳月音脑子里一转,配合着柳月云,焦急的喊着:“大姐姐!大姐姐!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呀!” 柳月云依旧死死的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心里却乐呵地想着:“这小丫头,挺上道!对!多吆喝几声,效果才能逼真!” 楚王坐着轮椅,赶了过来,看着“昏迷”的柳月云,着急地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闭着眼睛的柳月云,突然听到了楚王的声音,心中纳闷:“致幻蘑菇的毒难道没有完全解掉么?我怎么真的出现幻听了?哎呀,不管了,接着装死!”她依旧躺着不动,开始闭目养神。 下一秒,耳边却响起了柳月音的声音:“不知道啊,大姐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这怎么办呢?” “嗯?不是幻听?楚王他真的过来了?”柳月云好奇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便落入了一双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眸之中! 柳月云的心突然一阵慌乱地狂跳,吓得她急忙闭上了眼睛,更是在地上挺成了一条咸鱼! 楚王离得那么近,自然将柳月云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轻声吩咐落尘:“快去请徐太医!还有让落魂……” 楚王吩咐完,落尘便领命而去。 众人们看见柳月云突然倒了下去,本来就觉得挺戏剧性的,现在楚王更是不经传召突然出现,更是刷新了人们的承受能力! 今晚的惊喜怎么一个接着一个!难道你们就不怕这里面有心脏病患者么?! “嗯?四哥?我是不是眼花了?大夫不是说,四哥不能下床么?他怎么来这里了?”安乐公主一脸迷糊。 “老四?!他能动了?”尊硕亲王语气难得透露出喜悦,他虽然爱喝酒,却对这个曾经是战神的侄子,引以为傲。 不同于其他人的开心喜悦,楚王的出现对于有些人确实惊吓! 皇后和太子看此刻面面相觑,脸上布满了震惊和恐惧!!! 柳月云的晕倒,绝对不是致幻蘑菇的功效!他们制定的完美计划,竟然出了意外! 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陆向峰说的是真的!楚王的病真的治好了! 毫不知情的皇上,看见楚王出现的时候,满脸的惊喜和激动,径直走到了楚王的面前。 皇上拍了拍楚王的肩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出不了声!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的毒解了?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 楚王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皇上,发觉眼前的人苍老了许多,他准备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按了回去:“你能来就好了!坐着吧!” 楚王看了看皇上,道:“多谢父皇!还请父皇请徐太医过来,给我未来的王妃诊治!” 皇上自然能听出来,楚王话里对柳月云的维护,他转过身,吩咐道:“传徐太医!”之后便坐回了椅子上。 皇后听见要传徐太医,立马警觉了起来,给先前那宫女递了个眼色。 宫女看到后,便悄悄地将柳月云桌子上的酒杯揣在怀里,偷偷地溜了出去。 “元泽,你可知道,这宴会上先前发生了什么?”皇上坐好之后,开口问楚王。 “儿臣在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一些,虽然不是很全面,但是儿臣相信我的王妃,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楚王淡然开口。 楚王的话,直接让在场的每一个懵逼了! 退婚的戏码呢?怎么没上演?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楚王竟然护着这个傻子?! 楚王竟然护着柳月云这个傻子?! 楚王竟然不明是非地护着柳月云这个傻子?! 在场的人们特别不能理解!他们一直觉得,楚王在府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脑子和柳月云一样,坏掉了。 躺尸一样的柳月云,对楚王给予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内心涌出无限的感动! “这个楚王,你也太相信我了吧!有人相信的感觉真好,有人力挺的感觉更好,啊啊啊…”柳月云心里暖洋洋的。 “那些市井流言,你可曾听说过?就算你不在意这些,可我们皇家脸面,你还要不要了!”皇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那么相信柳月云。 “那些流言,儿臣早就知道了!儿臣相信王妃的为人!当初没有在意,只不过儿臣觉得,流言止于智者!如今看来,是儿臣对有些人太过纵容了!”楚王坐在轮椅上,面若冰霜地警告。 “你相信!你相信!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你刚刚看到了没有?她这样,怎么能做你的王妃?”皇上不想对楚王发火,毕竟他的病情刚刚有起色,所以他压制着怒火,质问着。 楚王坚定地回答:“父皇!儿臣相信!这件事,儿臣早已查明,王妃绝对是清白的!并且,柳月云是儿臣的王妃,儿臣唯一的王妃!” 唯一的王妃?! 宴席上的人们大多都是皇室众人,对皇四子封元泽了解颇深,都知道他是一个认定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坚决不会改变的人! 听着楚王的宣告,人们终于意识到,楚王对柳月云是认真的! 得到这个结论,场上所有人看向柳月云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皇上更加清楚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到底是怎样的脾气秉性。 他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而问道:“早已查明?那你倒是好好地跟朕说说,你都查明了什么!” 第34章 臊得慌 楚王此刻却反倒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说:“父皇莫急!一切等徐太医到了就知道了!” 皇上瞪了楚王一眼,没有说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候公公见状,立马上前为皇上揉太阳穴。 至此,整个宫殿里面鸦雀无声。 就算今天是除夕,在这个时刻,也没人敢没眼色地要求载歌载舞。 所有人,都在耐着性子地等一个人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柳月云,徐太医大吃一惊,快速的向皇上行了礼,得到授意之后,他便开始为柳月云把脉。 作为医者,徐太医心细如发,看着柳月云身上的几根银针,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耐心把了脉,望了诊,徐太医很快就找到了病因所在。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柳月云体内的毒,在中毒没多长时间的时候,就已经被解了,怎么还会沉迷不醒呢? 徐太医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开始重新把脉。 刚把手指搭在柳月云的手腕上,徐太医就发现柳月云的手指竟然在动! 徐太医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错愕地看向柳月云,却发现这丫头向自己挤了一下眼睛。 徐太医没好气地站起了身,对着皇上回道:“禀陛下!柳大小姐突然昏迷,是因为她中毒所致!” “中毒?中的什么毒?可危及性命?”皇上连忙问道。 “柳大小姐中的是一种蘑菇的毒,那毒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使人言语无状,疯癫痴狂,但毒不死人!”徐太医解释道。 “言语无状…疯癫痴狂!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的面前玩这些伎俩!查!给我查!”皇上这次真的动怒了!因为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安全了! 柳月音听到皇上要检查,慢慢地柳月云放在了地上。 她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酒杯,对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大姐姐中毒,应该和酒有关!这是大姐姐用过的酒杯,请皇上明察!” 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你说这是谁的酒杯?” 柳月音没想到背后这个人竟然是皇后! 她微微稳住心神,毫不畏惧的解释:“大姐姐之前确实痴傻,但在几个月前,她的病已经好了!臣女和大姐姐在府中相处多日,可以为大姐姐作证!” “大姐姐在府中那么多天,都没有出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却在宴席上喝了酒之后,开始疯疯癫癫的”柳月音继续分析。 “”所以臣女斗胆猜测,大姐姐昏迷不醒,和这酒有关系!”柳月音坚定的说。 “如果本宫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是从你的桌子上拿起的酒杯!”皇后有些恐慌,施加威压说道。 “是!臣女确实是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的这酒杯!那是因为臣女早已经将自己的酒杯,和大姐姐的调换过了!”柳月音抵挡着皇后的威势,大声说道。 这下,皇后不再说话了。 皇上一直坐在皇后的旁边,他默默的看着皇后反常的凌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吩咐徐太医道:“查!” 徐太医接过了酒杯。 “娄文图!把所有和这酒有关的人,全部带上来!”只过一秒钟,皇上又吩咐道。 “是!”守在殿外的娄文图,是今晚值班的禁军首领,他匆忙行礼之后,便领着一队人而去。 “回皇上!柳大小姐喝的酒是一种药酒,里面含有熟地、人参、白术、枸杞、红花、杜仲、山楂,还有…致幻蘑菇!”徐太医办事迅速,很快查了出来。 “酒里面含有的药物众多,气味纷杂,致幻蘑菇的量又比较少,所以一般闻不出来!”徐太医补充到。 “酒竟然有毒?!来来来!本王的这杯也要验一下!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谋害本王!”尊硕亲王得知酒中有毒,便立马坐不住了。 徐太医恭敬地从尊硕亲王的手里面,将酒杯接了过来,开始检验。 “尊硕亲王的酒杯里面,没有致幻蘑菇!”徐太医不多时便有了结论。 “如此说来,下毒的人,就是冲着王妃一个人来的!”楚王冰冷着脸说道。 徐太医猛地听见楚王喊柳月云为“王妃”,不由得吹胡子瞪眼。 他心里不爽道:“王妃!王妃!我家丫头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王妃了?叫的这么亲热!” 他没好气的答:“是!” “王妃什么时候能醒来?”楚王觉得徐太医的气,来的莫名其妙,不停地问道。 “那还不是你的王妃说了算!她啥时候躺不下去,就不躺了呗!”徐太医更加没好气的腹诽。 可他没表现出来,回道:“时间可长可短,有可能一刻钟,也有可能一晚上都醒不过来!” 楚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想着地板上躺着太凉,正要开口请求皇上,让宫女们把柳月云给抬到其他殿的床上去,便听见柳月云“哼~”了一声。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月云捂着头,貌似痛苦地“醒”了过来。 “大姐姐!你醒了!”柳月音虽然知道柳月云是装的,可依旧卖力地配合着。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王关心地问。 柳月云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后脑勺,佯装疑惑的问:“我…咝…好疼!我没事!我怎么在这里?楚王殿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丫头,你中毒了!”徐太医已经猜到,柳月云体内的毒可能是他自己解的。 虽然徐太医知道柳月云现在没事了,但是依然不妨碍他配合着柳月云抓到真凶。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这里可是皇宫!皇上可在这里呢!皇上有没有事?!”柳月云无辜地担心道。 “皇上没事,你放心吧!人家下毒就是冲着你来的!”徐太医脱口而出。 突然被提到的皇上,依旧坐在那里,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除夕皇宫家宴,竟然有人下毒! 而被下毒的人,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关心皇上的龙体! 就好像是一个受害者,被打了一巴掌,然后嘘寒问暖地问打人者:“你的手疼不疼?” “朕觉得臊得慌!”皇上气愤地想。 这时,娄文图把那位宫女带了过来。 第35章 定情信物 娄文图将那宫女提了上来,对皇上行了一礼,道:“禀皇上!臣带人赶到的时候,这宫女正在藏这壶酒!” 娄图文挥了挥手,一位属下将酒壶端了上来。 皇上看了看酒壶,吩咐徐太医:“你看看!” 徐太医上前一步,闻了闻,舔了舔,回道:“皇上!这壶酒里面也有致幻蘑菇的毒!” 徐太医又将酒壶打开,发现酒壶的开口处,竟然还有粉末留下,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将粉末擦了下来,递给了候公公。 皇上接过闻了闻手帕,确实有蘑菇的味道! 他凝视着那宫女,微怒着问道:“你姓甚名谁?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跪趴在地上,已吓得魂不守舍,嗫喏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皇上的耐心很快就消耗没了,他向娄文图挥了挥手。 娄文图本来就是学武的,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他一把扯住了那宫女的胳膊,背到了后面去! 他又狠狠地将那宫女向下一按,手指像钳子一般扣进了她的手肘! 那宫女顿时惨叫了起来,面部因为疼痛变得狰狞! 娄文图见状,手上松了点力道,喊道:“说不说!” 那宫女强忍着疼痛,咬牙说:“我说!我说!” 娄文图狠狠地推了那宫女一把,松了手。 “奴婢汤寞媞,是…是…”宫女开口道,却一直不敢往下说了。 皇后的心跟着汤寞媞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手帕,死死地盯着她。 仿佛是鼓足了勇气,又或者是放弃了抵抗,汤寞媞心一横,说道:“奴婢是皇后宫里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望向了皇后! 皇后慌忙站了起来,走到皇上前面,跪了下去,说道:“皇上!不是这样的!这宫女确实是臣妾宫中的!可臣妾却从来没有,让她做过这样的事啊!臣妾是冤枉的!” “说!你这贱婢!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让你这样诬陷本宫!你该当何罪!”不等皇上开口,皇后便疾言厉色地指控着汤寞媞。 “皇后娘娘…你…”看着恨不得吃了她的皇后,汤寞媞莫名感到震惊,冰冷,还有绝望! “之前的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 昨夜在坤宁宫,皇后娘娘还答应我,要给我一些金银,过完年放我出去,和表哥成亲的! 难道…皇后娘娘!…她这是看事情败露了,怕牵连到自己,才这样说的么?…那我还能活么?我…我的家人,对,我的家人还能活么?…” 在被捉来的路上,汤寞媞便知道自己今天有可能,活不了了! 可她心里依然对皇后,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有办法,可以救自己。 可听到皇后的话,汤寞媞什么都明白了! 她看着皇后,眼睛里一片绝望,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外流。 汤寞媞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一把脸,向皇上重重地行了一礼,道:“回皇上!奴婢是坤宁宫的!但是奴婢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皇后娘娘指使的!望皇上明察!” “你先说说,这毒是怎么来的吧!”皇上将皇后和汤寞媞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堵的慌,并不想理汤寞媞的大包大揽,转而问道。 汤寞媞被问地一愣,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编一个谎言,可以不供出皇后,还可以骗过所有人! 汤寞媞想了想,她真的不想连累自己无辜的家人,皇后她又得罪不起! 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她悄悄摸出了那根簪子! 那根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簪子,是她表哥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她一直视若珍宝。 此刻那根簪子被她牢牢地攥在了手里,然后,没有犹豫地,快准狠地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了皇后的裙摆上。 “啊——”殿中一众女眷,都被吓得花容失色。 汤寞媞的身体抽搐着,在尖叫声中,缓缓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纵使徐太医和柳月云第一时间进行救治,也没能救过来! 皇后一脸惊恐地看着,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吓得慌忙向后退,太子及时赶了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皇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吩咐道:“抬出去吧!” 娄文图正万分自责自己的失职,刚才为什么没有搜汤寞媞的身,才让案子失去了线索。 听到皇上并没有责怪自己,他和手下连忙抬着尸体下去了。 接着,有太监和宫女拿着水桶毛巾进来清洗,不多时便只留下了一摊水迹。 过了一会儿,就连水迹也没有了。 楚王看见宫女和皇后如此,心里便知道此事,到最后也可能不了了之了,为此,他感觉非常愤怒! 而皇上却淡淡瞥了一眼皇后,揉了揉眉心,淡然开口道:“皇后!” 皇后吓得一激灵,向前爬了几步,惊恐地回:“皇上!” “无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不是你,宴席是由你操办,作诗比赛是由你提出,罚酒也是由你提出,宫女还是来自你宫里!这些,都和你有关系,是与不是?”皇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皇后咽了咽唾沫,心却一直往下坠,好像没有底似的,她行了一礼道:“是!” “那朕罚你,你可有怨言?”皇上又问。 “臣妾不敢!”皇后低着头回,看不出情绪。 “皇后操办家宴不利,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实为失职!现没收凤玺三个月,由杨贵妃暂代主持宫中大小事宜,这三个月,你就不必出坤宁宫了,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一国之母,到底什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为!”皇上冷峻着脸,说道。 “皇上!凤玺代表皇后之权,怎能轻易移交他人?望皇上三思啊!”皇后听到旨意,不敢相信,焦急地说道。 “三思?你做事之前有没有三思过?朕心已决,不必多言!”皇上揉了揉眉心,厌烦地说道。 皇后知道自己惹怒皇上了,不敢多说,只得领旨谢恩。 领旨谢恩的还有另一位——杨贵妃。 楚王看着有些疲惫的皇上,眼睛时明时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月云!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你就好好地跟大家说说,你和这个李攸同认识么?”皇上思绪变得很快,不再理会皇后。 柳月云向前行了一礼,镇静地回答:“回皇上!臣女不认识!” “是么?可这个乐师怎么说,你和他两情相悦呢?”皇上看了一眼李攸同,又问。 李攸同此刻跪坐在地上,一脸灰败。 亲眼看见一个之前还会说会笑的宫女,成为权力者的牺牲品,又眼睁睁地看着,宫女和太监们在片刻之间,便消除了她在这世间的痕迹,李攸同感觉心哇凉哇凉的! 他仿佛看到将来的自己! 还是不久的将来。 第36章 一笑动京城 “臣女确实不认识!不知道这位乐师这样说,可有什么凭证?”柳月云不卑不亢地回答。 皇上挥了挥手,便立即有人过来,将李攸同给拖到了宴会中间。 拖动中拉扯到了伤口,疼痛让李攸同清醒了过来! 看着死亡的阴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攸同求生的本能,让他急切地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回皇上!那份手稿就是最好的证明!柳月云绝对编写不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这个是事实!数皇上明察!”李攸同说道。 不等皇上开口,柳月云抢先说问道:“我承认,那曲子我是编写不出,可你就编写出了么?” “仅凭一份手稿,就能证明这曲子是你编写的了?如果你这份手稿是假的呢?”柳月云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连作诗都不会,怎么写出那样的歌词!”李攸同像是一下子被扼住了喉咙,噎的说不出话,停了一会儿,又歇斯底里的喊道! “一个傻子能作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安乐公主因为今晚柳月云占了太多焦点,酸酸的讽刺道。 “安乐公主!第一,我之前傻,并不代表我现在傻!第二,我喝了毒酒傻,并不代表我真的傻!第三,你敢不敢拿你的大牙做赌注,看我能不能作出诗?”柳月云已经厌烦别人给她贴“傻子”的标签了。 “嘁,你要是能作出诗,我的大牙你随便选!”安乐公主想都没有想,轻蔑地回击。 “一言为定!你可别后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替安乐公主出题,只要有一句诗我答不上来,就算我输,我就承认和这乐师的丑事!”柳月云自信满满,夸下海口。 楚王听见柳月云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急忙拉住了她,恐怕自己还没有到手的王妃,就这样没有了。 柳月云回头看了一眼楚王,知道他担心自己,弯下腰笑了笑,安慰他:“放心,我不会输的!就算输了,我们也可以私奔!” 楚王没想到柳月云的脑子里,竟然还有私奔的念头,他惊讶地张了张嘴,蓦然地笑了。 斯人一笑动京城!楚王轻轻一笑,动了柳月云的心! 柳月云看着楚王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烟花一样的笑脸,竟然失了神! 她按耐着自己狂跳的心,感受着自己的脸越来越烫,逃一样的转过了头。 柳月云却听到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她那燥热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好大的口气!这么狂妄的话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见!”贤怡亲王第一个不悦地埋怨。 “哈哈哈…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会儿可别输的太难看!”大皇子不看好地摇摇头。 “听她这么说,我们大御龙朝可真是埋没了这位柳大小姐!”临安长公主出言讽刺道。 “这个不要脸的!我们宰相府的脸都要让她丢尽了!”柳月霓满脸不愤地开口。 就连徐太医也满脸担心地上前阻止:“丫头,还是算了吧,证明自己的方法有很多,我们再想想其他方法!听话!” 柳月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再次向徐太医保证道:“徐老,放心吧!我能行!不会输的!” 接着,柳月云无视掉所有的质疑,向所有人发出了挑战:“只要是你们能想得出来的,随便出!我柳月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反悔!”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一群人欺负你!”太子沉不住气,首先开口道。 他停顿了一会儿,仰首念道:“蓟庭萧瑟故人稀!你答吧!” “稀疏烟垅是人间!”柳月云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太子听见柳月云对了出来,惊地张大了嘴巴,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柳月云,一时愣住了。 原本等着看柳月云出丑的人们,没想到柳月云竟然真的对上了,速度还如此之快! 这不得不让人们眼前一亮,对待这件事也郑重了起来。 “残雪暗随冰笋滴!”贤怡亲王慢悠悠地吟唱出了一句,看着柳月云。 “滴下生红可惜春!”柳月云只是略微思考了会儿,学着贤怡亲王的腔调,吟唱了出来。 “这这这…你,你真的能作诗?唉,老啦!不如你们年轻人,本王佩服!本王佩服!”贤怡亲王败下阵来,连连拱手说道。 柳月云还了一礼,嘴角收不住的笑意扬在脸上,她满脸得意地想:“小样儿,老娘从小便过目不忘,上辈子背的古诗多了去了,就凭你们,还想难倒我?” 殿上的众人,此刻都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一脸震惊地看向柳月云! 如果柳月云第一次能对出诗是巧合,那第二次能对出,便是真有实力了! 人们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柳月云能作诗,并且作的还不错! 只是人们依旧不死心地跃跃欲试! “支颐不语相思坐!”临安长公主也加入了进来! “坐看牵牛织女星!”柳月云转身看了看殿外没有星星的夜空,答道。 “更阑人静月侵廊!”柳月宛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想出了一句。 “廊下题诗满壁尘!”柳月云根本就不看她,答道。 “长河渐落晓星沉!” ——“沉思往事立残阳!” “映阶碧草自春色!” ——“色深林表风霜下!” 等等,等等… 今夜在场的人们,似乎都拿出了自己毕生所学,来考验柳月云! “江流宛转绕芳甸!”太子活了这小半辈子,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古诗词这么有用,他绞尽了脑汁,又说道。 “甸尾海云随雁过!”柳月云自然自信满满地答道。 安乐公主看着众人的战斗力直线下降,焦急的围着众人直转圈圈。 她拉了拉临安长公主的手,语带乞求:“姑母,你帮帮灵儿吧!” 临安长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安乐公主又跑去其他嫔妃们那里,可依旧没人再站出来出题了。 安乐公主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抬头看见对面坐着的大皇子,跑了过去。 第37章 这个世界疯了么 安乐公主在大皇子的身后站定,哭诉着:“大哥哥,你可得帮帮我啊!这个赌局我不能输,我不能没有我的牙!呜呜呜…” 大皇子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楚王,又看着意气风发的柳月云,感到非常郁闷。 如今安乐公主又围绕着他哭哭啼啼的,心情更是烦躁。 “你现在开始担心你的牙了?你早干嘛去了?刚才你还不是信誓旦旦的吗?现在开始哭了,哭有什么用?你没看见吗?所有的人都站出来了,不也是没辙?”大皇子的嘴像机关枪一样,数落着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自小被几个哥哥宠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嘤嘤嘤”的哭着,跑到了容妃那里。 “母妃!你看看大哥哥,他竟然凶我!呜呜呜…”安乐公主告状道。 容妃轻轻地拍了拍安乐公主的后背,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都低着头,萎靡不振的,她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柳大小姐!我们承认,你在诗词方面的造诣,确实无人能比!愿赌服输,灵儿的牙就在这里,你拿去吧!”容妃淡定的说道,还将怀里的安乐公主,向前推了一把。 安乐公主被推的脚下一个踉跄,她稳住身形,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在自己位子上坐好了的母妃,一脸懵逼:“我是被母妃推出去了?” 安乐公主怔怔的站在那里好大一会儿,看着自己母妃真的不打算出手,明显一副“谁惹的事,谁自己去解决”的样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可能是联想到,柳月云要拔自己的牙,安乐公主忽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时间,整个殿内,都传遍了安乐公主像小狗一样的呜咽声,好不滑稽! 柳月云莫名觉得安乐公主很可爱,笑了笑,走上前去,对她说:“别哭了,堂堂一国公主,输了游戏,却在这里哭鼻子,说出去才真的让人笑掉大牙了!” 安乐公主听到柳月云再一次提到她的牙,像是马上就要失去它们了,哭的更大声了! 柳月云虽然经历两世,却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听着安乐公主的哭声,柳月云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我要你的牙干什么?你的牙还是待在你的嘴里面吧,等回来我用的时候,再来拿!”柳月云受不了地轻声哄道。 安乐公主收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望着柳月云,似是在询问她。 “真的!我保证,不要你的牙了,快回去吧!”柳月云再次强调。 安乐公主闻言止住了哭泣,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许反悔!” “嗯!我当着你父皇和母妃的面,答应你,绝不反悔!”柳月云回道。 安乐公主这才放心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去,坐在了位子上。 柳月云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攸同,开口道:“怎么样?李攸同!你说说,本小姐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写得出这首曲子的词?” 李攸同一脸衰败,感受着自己肩背上的伤痛,他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发现根本动不了了。 他心里闪过一丝绝望,明白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也弹不了琴了! 听见柳月云的话语,李攸同眼中的凶狠立现,他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那编曲呢?你不要告诉我,这曲也是你编的!” “唉?你说巧不巧?这编曲,我还真的会那么一点儿!你猜,我有没有能力编这曲?”柳月云看着李攸同被逼到死角,却依然不肯认输,贱贱地气着他。 这一点还真不是柳月云胡诌的! 上一世,李佳蔓的老妈为了贯彻“富养女儿”的思想,在李佳蔓的教育上面从来就没有心疼过! 从小,李佳蔓就穿梭在各种班之间,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 幸而李佳蔓的智商高于常人,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才没有被各种繁重的课程所累垮,反而样样都很优秀! “皇上!臣女可不可以看一下那个手稿?”柳月云对皇上行了一礼,说道。 皇上虽然不知道柳月云要干什么,却也将手稿递给了候公公。 候公公恭敬地递给了柳月云。 柳月云仔细地翻阅着,看了过后,有些轻蔑地笑了。 “看来为了得到这份手稿,这背后的人可下了不少功夫!”柳月云感叹道。 “不过,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有没有想过,仅凭我唱一遍便得到的曲子,总是有偏差的!”柳月云又道。 “这些偏差虽然不是很明显,可作为一个乐师,刚才你和我一起表演,他们听不出来,难道你也听不出来么?!”柳月云看着李攸同,又道。 柳月云将之前李攸同用过的伏羲琴拿了过来,席地而坐,手指在琴上试了几个音。 “启禀皇上!一会儿我会弹奏两遍曲子,一遍是李攸同的手稿,另一遍却是臣女弹奏的整只曲子!你们可以听一下,这两遍有什么区别!”柳月云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人,说道。 “臣女在演奏第二遍的时候,会加上曲子的前奏和尾奏!毕竟,臣女在上次唱歌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给哼出来!而李攸同的手稿上,也并没有这些!”柳月云补充着说道,还特意地看向了李攸同。 李攸同在柳月云能对出诗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可他依然不敢松口,他怕背后的人不乐意。 可听到刚才柳月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才知道,自己苦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手稿,竟然并不是全部! 其实不用柳月云演奏两遍做对比,李攸同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并且输的彻头彻尾! “本来就是个冒牌货,又怎么可能争得过呢!”李攸同苦笑着,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争辩的心气了。 “无论今天结果如何,自己本身就是一步死棋,所以,又有什么分别呢?”李攸同闭上眼睛,仿佛坠入了冰窟,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柳月宛和柳月云一同在宰相府生活了十几年,最是清楚柳月云是什么样的人了。 柳月云从小到大,疯疯癫癫,连个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脱口成诗? 现在她又坐在地上说,自己会弹琴? 这个世界疯了么? 柳月宛从来就不知道柳月云会这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边精心布的局,被柳月云搅得七零八散,柳月宛焦急又迷茫地看向了自己父亲。 柳宰相看着柳月宛这副坐不住的模样,对着她摇了摇头。 越是在最紧要的时候,就越得沉住气。 不能着急,着急就容易出错! 第38章 一见倾心 柳月宛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负伤的那个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向身后的翠苗招了招手,偷偷地将那只白色的手帕塞给了她。 翠苗警惕的环顾四周,将手帕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看见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大殿。 安乐公主看着柳月云言之凿凿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出口讽刺,眼看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实在不敢惹柳月云了。 “本公主先不和她一般见识!”安乐公主撅着嘴嘟囔道。 “柳大小姐不仅能作诗,还能编曲?这和本王在外面听到的柳大小姐,简直是判若两人啊!柳宰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贤怡亲王捋了捋他自己的胡子,问道。 柳月云听见贤怡亲王的话,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默不作声。 看着全殿的人都注视着自己,等待自己的一个解释,柳宰相哈哈笑了两声,打着马虎说道:“我这女儿也太能藏拙了,竟然连我这个老父亲也都瞒下了!说来惭愧!惭愧!” “哪有什么藏拙?这傻子明明什么都不会!”柳月霓看着柳月云出尽了风头,脱口而出。 听得此言,人们心中暗自一惊,连忙循声看去,却发现是宰相府的四小姐! 这下,人们的脸上好像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柳月霓,慌忙闭上了嘴巴。 要知道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殿前失言!柳宰相,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皇上开口说道。 柳宰相听到皇上问责,慌忙起身跪了下去:“臣教导无方,请皇上降罪!” 皇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安乐公主,刚刚才闹了好大一场,消停没多大一会儿。 这时如果皇上因为柳宰相女儿一句话,而处罚他,显得自己非常不厚道,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柳宰相见皇上并没有怪罪,连忙谢恩,起身坐了回去。 此时的柳月云已经把手稿整理好,还看了几遍,已经烂熟于心。 “皇上!臣女现在可以开始弹奏了么?”柳月云开口问道。 “准!”皇上情绪不明地开口。 “那各位一定要听好了,这第一遍,弹奏的是李攸同的手稿!”说罢,柳月云便开始了弹奏。 指尖不断的在琴弦上跳跃,不多时,一曲终。 “李攸同,对比你的手稿,我弹的可对?”柳月云的手指轻轻的停在琴弦上,问道。 轻拢慢拈抹复挑,不得不说,柳月云在演奏的过程中,使用的手指技巧,李攸同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攸同自愧不如,他仿佛是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众人对于弹琴的手指技巧,并不是特别懂,他们只是觉得,这曲子听着还不错! 看见李攸同竟然没有辩驳,他们才意识到,柳月云的琴技,竟然得到了乐师李攸同的认可! 要知道,能成为皇宫乐府的乐师,都是天人之资啊! 众人已经被柳月云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开始弹奏完整版的了,你们可要听好了!”柳月云提醒道。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悠悠声音,宛然动听。 过了不久,这首曲子便结束了。 柳月云将伏羲琴从腿上拿了过来,站起身问道:“在座的各位,你们可听出这两首曲子的不同?” 大殿里面静悄悄的,众人一片沉默。 一首歌就像一个故事,有起因,有经过,有高潮,有结尾,这个故事才算完整。 一首完整的歌,也应该如此。 李攸同的手稿,听起来虽然也很动听,但总觉得突兀! 整个曲子下来,也有两三处晦涩,不和谐的地方,听起来很别扭。 众人虽然不精通乐理,但也能听出来,柳月云在弹第二遍的时候,整个曲子就非常流畅。 曲子无论是开端,还是起承转合,或是结尾,层层递进,都非常完美,听完之后,感觉心情非常舒畅! “我输了!这首曲子,我没有作词,更没有编曲!是我在冰嬉比赛的时候,听过柳大小姐唱过,便将曲子临摹了出来,日日练习。”突然,李攸同开口承认。 “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进了乐府,前途本来一片光明,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柳月云不解地问。 “目的?有些人,做一些事,根本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目的!”李攸同苦笑着,并没有回答问题。 说完这句话,殿上有些人的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而有些人,脑子里正在快速地盘算着,这件事要怎么结束,才能不牵扯到自己,或者,怎么做才能将伤害降到最小! 柳月云见他不说实话,接着又问:“那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在宴会上说,我和你两情相悦,请求皇上赐婚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啊!柳大小姐!当时你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我有幸跟着乐队一起去府上表演,宴会上惊鸿一撇,李某便一见倾心,终身难忘!”李攸同听见柳月云问起这些,激动地说。 柳月云看着李攸同的表情,执着又痴情,好像不是在说谎。 可她为什么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呢? 柳月云思考着,总觉得不对劲儿。 “等等!等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对,不对,不对!我再看看想一下,在原主的记忆里,柳月云清晰地记得,她因为从小痴傻,全府上下都不得待见,所以,府中大小宴会,她都没有参加过!”柳月云皱着眉头苦苦回忆着,突然想了起来。 所以,李攸同当初在寿宴上见到的,绝对不是柳月云! 况且,当时的柳月云,不仅痴傻,还又胖又丑!绝对不是可以让人一见钟情的女子! 如果李攸同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当时惊艳了李攸同的女子,另有他人! “和原主年龄相仿的女子,宴会上当时还有谁呢?”柳月云想着,把目光看向了此时宴席上的人们。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柳月云的眼中——柳月宛! 第39章 是我还是她 这下子,什么都能解释的通了! 柳月云走到了李攸同的面前,很认真地问他:“你好好看看我,仔仔细细地看看我!我,真的是你当初在寿宴上,见的那个人么?” 李攸同听见了柳月云的这个要求,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一眼柳月云的脸,虽然觉得和印象中的那个人相比,确实有点胖,但也没想太多,他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有这一整屋子的人! 一个女孩子,竟然要求一个陌生男人盯着自己看!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变态? 或者说,柳月云真的和传言中说的那样,放浪不堪? 人们都像一个个丈二的和尚,好奇地看着他们,摸不着头脑。 这时,人们又听见了柳月云坚定的话语:“从八岁那年起,宰相府大大小小的宴会,我从来没参加过!更别说见过你了,那更不可能!” “哦,原来是这样!”有人了解得点了点头,觉得剧情太反转。 听见这话,李攸同连连摇头,嘴里直呼:“不!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他的眼睛却盯着柳月云的脸,拼命地和记忆中那个人的脸进行融合。 可他越是努力,记忆中的脸就越模糊,他越是辨不清,眼前的柳月云到底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人。 看着几近崩溃的李攸同,柳月云叹了口气,她指着柳月宛,再次问:“你好好看看,在宴会上遇到的,到底是我还是她?” 李攸同顺着柳月云的手指,看到了柳月宛。 而他脑中那个模糊的印象,在看到柳月宛样貌的时候,终于有了清晰的样子! 而大殿上的吃瓜群众听到柳月云的话,都转头看向了柳月宛! 痴情男费尽心机,在除夕宫宴上献计,不畏生死横刀夺爱,却发现求爱的对象搞错了? 看着这精彩的一幕,有些吃瓜群众只恨这宫宴上没有瓜子,没有办法边磕边唠! 这可比听戏有意思多了! 人们此刻都精神抖擞地看着柳月云他们。 “是你!你…”李攸同的瞳孔瞬间放大,激动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柳月宛看着众人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想到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微怒道:“大姐姐!妹妹从小到大一直敬爱着你,你怎么能自己惹了祸事,就栽赃在妹妹身上呢?” “妹妹作为宰相府的二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又怎么可能和一个乐师认识呢?”柳月宛委屈地说道。 李攸同听了柳月宛的话,想到自己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被骗了,眼睛里面的光瞬间熄灭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而柳月云看着柳月宛一副娇滴滴的白莲花模样,却恨不得撕了她! 她白了一眼,说道:“你刚才没听见么?这位乐师的意中人,是在宰相府祖母六十大寿那天认识的!那天我不在,他认识的人肯定不会是我!可在宴会上与我年龄相仿的,只有你!倘若李攸同说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大姐姐,祖母寿宴上女子,可不止妹妹一个!当时三妹妹也在,跟着父母前来贺寿的女子也多的是,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妹妹我,而不是其他人呢?”说着说着,柳月宛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啊!那女子若是有心骗这位乐师,用柳大小姐的名讳脱身,是最适合不过了!”临安长公主插嘴说道。 因为京中人人都知道,柳大小姐从小痴傻,就算李攸同当时不明白,这是那女子婉拒的意思,但是等他回去后,得知柳大小姐这个情况下,也应该想到那位女子不是柳大小姐了! 而一个女子,当她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那就代表,这女子对那男的不感冒。 看着巧言善辩的柳月宛,柳月云的血直往脑袋里面冲,她焦急地看向李攸同,问:“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在宰相府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可李攸同却呆呆地,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柳月云焦急地扶额,当她看见娄文图的时候,伸出了手臂,对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娄文图看向了皇上,皇上点了点头。 于是李攸同在娄文图的手下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 一番折磨后,娄文图松开了手。 “你现在清醒了么?可以看清楚宴会上的人是不是她了么?”柳月云继续问着李攸同。 “不是!”李攸同坚决地说。 柳月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不是!不是!她不是那天宴会上的人!更不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李攸同固执地连说了几遍,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柳月云无语了。 人家死不承认,有什么办法? 大殿里面重新又恢复了沉默。 柳月宛慢慢地又重新坐了回去,她的手握着一条淡青色的手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向那个人看去。 “父皇!”楚王冷冽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众人又提起了精神。 “儿臣有几个人,或许可以让他们过来说一说,可能关于王妃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楚王淡然地提议道。 “传!”皇上冷声开口。 在殿外等候多时的落尘,带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而那两人刚跪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行礼,柳宰相却坐不住了。 只见他站起身,对皇上行了一礼,怒气冲冲地说道:“皇上!臣柳牧庭虽然身为臣子,却也是一国宰相!楚王不经传召,便进入臣府中,捉拿臣的家仆,这是什么道理!” 楚王看着柳宰相先发制人,同样怒不可遏地问道:“柳宰相!你指使你家家仆收买他人,恶意中伤本王王妃,诋毁王妃清誉,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坐在上面的皇上,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感觉十分稀奇。 他有点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向沉稳的柳宰相,变得做事如此急躁。 更是让带着病的楚王,不顾皇权,急不可耐地争吵。 “柳宰相,先起来吧,还没弄清楚什么事,你们就开始吵起来了,成何体统!快跟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不急不躁地说着。 “禀父皇!关于王妃的留言,儿臣一直都知道,只是流言刚开始的时候,儿臣便不相信自己的王妃是这样的人,于是儿臣派人暗中调查,便查到了这人,名唤阿牛。”楚王开口道。 第40章 屈打成招 “这个是阿牛的口供!”楚王挥了挥手,落尘将一封纸交给了候公公。 “阿牛供出,在十一月初九那天中午,他在弘香寺院遇见了一位老嬷嬷,那老嬷嬷给了他许多金银财宝,让他干的事却十分简单!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楚王说道。 楚王感觉有些累了,他对着落尘挥了挥手,落尘跪下行礼道:“皇上!不如让阿牛自己亲口说吧!他说的更详细!” 皇上“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阿牛之前在落尘的手上吃了点苦,才将事情交代清楚,在来皇宫之前又好好地对他嘱咐了一番,如果他好好表现的话,楚王就会请求皇上对他从轻发落。 阿牛跪在地上行了一礼,眼神却一直往落魂和楚王的身上瞟,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皇上见他这样,看了看楚王,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他耐心说道:“怎么?朕是皇上,在朕的面前你还不敢说?朕免你死罪!” 阿牛听见皇上不会让他丢了性命,这才大着胆子开口:“皇上!草民和好多街坊邻居都亲眼看到,柳大小姐夜不归宿!请皇上明察!” “嗯???”楚王,柳月云和落尘没听到意料之中的话,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阿牛。 柳月宛的眼中却闪着惊喜又恶毒的火焰! “你柳月云会作诗又如何!会编曲又如何!李攸同知道我骗了他又如何!只要你在皇上面前说不清,那你就是个淫妇!呵呵…”柳月宛的嘴角上扬,阴毒地看着柳月云,暗暗地兴奋。 皇上又看了看手机的口供,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楚王,皱着眉头对阿牛说:“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皇上,那日清晨,草民正在馄饨铺子里面吃早点,便看见柳大小姐乘着马车,从东边而来,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宰相府是在西边!柳大小姐也在那里下了车,点了馄饨吃,草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却要当街杀了草民啊!”阿牛跪在地上,万分惊恐地说着。 柳月云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腰间的银针,只觉得自己的手痒痒,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皇上看了看柳月云,道:“你这口供上写的可是你先辱骂柳大小姐,她才现身的,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阿牛连忙叩头,缩着身子说:“草民刚刚说的才是实话!那口供,是楚王屈打成招来的!” 说完,阿牛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身上几道快要消失的鞭痕。 楚王和落尘听见这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们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上前扁揍阿牛一顿的冲动。 此刻皇上的脸色也被气得铁青,他没想到曾经他最看好的儿子,此刻竟变成了这样! 他将供词一把扔到了楚王面前,冷声问道:“老四!这就是你办的事!” 阿牛吓得不敢抬头,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外面传的是对的!楚王早已不受皇上重视,恐怕不久真的就要死了,我这次赌太子赌对了!往后我的荣华富贵不愁了!” 皇后本来对于交出凤玺,非常气愤难堪,如今看着楚王被斥责,竟幸灾乐祸地笑了。 楚王将皇后的表情收入眼底,不急不慢地开口:“父皇!儿臣是用了一些手段拿到的这份口供,但儿臣相信王妃的为人,她不会没事找事,去找一个平民的茬!” “父皇!刚刚阿牛说了,当天这事发生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到!儿臣请父皇再找几个证人,以证儿臣和王妃清白!”楚王说完,请求道。 皇上看了看依旧淡定的柳月云,也觉得她近来变化很大,应该不会那么做。 “娄文图!你亲自多带些人,找些证人过来!”皇上命令道。 娄文图觉得今夜是他这辈子最忙的除夕夜了,他立刻领命而去。 而跪在地上的阿牛,此刻却开始怕了起来。 “皇上!臣女有一句话想问问阿牛,不知道可不可以?”柳月云突然说道。 “准!”皇上想都没想。 “阿牛,你当时除了看见我夜不归宿之外,可还有看到其他什么?”柳月云一步一步地向阿牛走去,问道。 阿牛此刻已惊魂未定,知道自己的谎言马上就要被拆穿,哪里还有心思再编其他谎言! “没有!没有!没看到其他的了!”阿牛低着头,说道。 柳月云点了点头,说:“那徐太医,能不能烦请您老出来,给大家伙好好说说,我经常夜不归宿的原因是什么?” 一脸看戏的徐太医,完全没有担心柳月云和楚王的处境,在三皇子封元和那里,打听着他没来之前,殿上所发生的剧情。 他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地听到柳月云提到自己,忙站了出来。 “经常夜不归宿?那不是为了研究治疗肺痨的药么?这个事,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知道啊?怎么了?”徐太医理所当然地回答。 “制药?!!!”殿上有几人异口同声地喊出! 柳月云竟然还会制药!!! 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 皇后是不是把宴会上所有吃的都下毒了,我们这些人才觉得一起出现幻觉了? 到底是我们疯了,还是柳月云疯了! 天哪! 今晚的事情一件件地挑战着众人越来越敏感的神经,人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通过他人的表情里面,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可是柳月云柜制药这件事,竟然没有通过太医院的大夫们的嘴,传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耳中! 可能那些太医们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比下去,是一件挺不光彩的事吧。 可皇上却知道!当初他可是出了银子支持柳月云的!所以他记忆深刻。 皇上点了点头,道:“嗯!这件事我知道!那药已经研制好了!” 找不到答案的众人,正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时,听见皇上给出答案,不由得情绪暴走——我们为什么不知道! 柳宰相和柳月宛的脸上,此刻终于流露出焦虑的情绪——怎么办?!娄文图可是连皇后和太子都收买不了的人! 更何况,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们有所动作! 第41章 柳大小姐很彪悍 “那也就是说,柳大小姐夜不归宿并不是与男人幽会,而是制药去了?”和敬长公主首先反应过来,说道。 “那可不是嘛!我就知道,月云肯定不会做出这等事!他们一个个,全都欺负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歹毒至极!”一直沉默的太后,一拍大腿接着说道。 皇后听了太后的话,心虚地自己对号入座,一阵心虚不安。 可大多数人都在想——柳月云可是曾经搅了您寿宴的人!如今您老都不记得了? 只是众人都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在胡思乱想着,娄文图终于带着三个人来到了殿外。 通传之后,几人哆哆嗦嗦地慌忙地跪拜。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问:“你们都是什么人?可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跪着的几人从来没有进过皇宫,更何况是举国欢庆的除夕夜进来! 他们一开始便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如今又感觉到大殿上的紧张气息,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而娄图文的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心下想到:“不好!皇上这样问,明显就是在试探我有没有提前和这几个人,透露过信息,打过招呼啊!难道皇上不信任我了?” 娄图文觉得这有点可怕! 过了片刻,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草民路同宗,是个更夫,家住东城,不知皇上传召草民,所为何事?” 皇上没有回答,娄图文看着自己旁边那一个人,低着头不说话,踢了他一脚,着急道:“皇上问你话呢,没听见啊!” 那人慌忙扑到了地上,说道:“草民记问山,是馄饨铺店小二,家住东城,不知道,皇上传召草民所为何事!还望皇上提醒!” 皇上依旧沉默,那第三个立马叩拜,道:“草民谭江九,是一名铁匠,家也在东城,不知草民犯了何罪,求皇上开恩!” 皇上点了点头,开口:“十一月初十那天早上,你们都在馄饨铺里面用过餐没有?” 路同宗和谭江九不约而同地往记问山的方向瞄了一眼,心中暗想:“原来是馄饨店的事啊!” 谭江九叩首说道:“那天我们大概率是用过!时间太久,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 “我们可是那家馄饨店的老主顾呢!那家馄饨不错!是吧,店小二!”路同宗胆子大些,补充道。 店小二此刻一脑门的官司,唯恐说错了话,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他暗自想着:“皇上这是为了馄饨铺而来?可为什么官差大人们,不让掌柜的过来,反而让我一个打杂的过来呢?我也没听掌柜的说,最近店里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啊?” 满脸惊恐无措的店小二,喏喏说道:“是!铺子的生意一直挺好,去吃馄饨的有很多人!” 皇上点了点头,指着柳月云说:“那你们可在馄饨铺里见过这位姑娘?” 三人抬起头,顺着皇上的手指看去,发现眼前的这位女子,她虽然身体略微胖了些,但身上穿着一身粉紫色锦绣绫罗,却也将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勾勒了出来。 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红玉簪和玛瑙步摇两相映衬,粉色玉珠花点点华光。女子只是略施粉黛,却看起来眉目灼灼,清丽脱俗! 那三人哪里敢一直看,只是略微瞟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一致开口说:“不认识!” 嗯??? 不认识!!! 众人又觉得是不是哪里出岔子了?今天的意外,真的是意外的多啊! 难道娄文图抓错人了? 也不对,最起码店小二应该见过柳月云啊!他应该认识啊! “你们再看一眼,确认不认识柳大小姐么?”娄文图不由得着急,也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了。 “柳大小姐?!”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到,又一同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了柳月云。 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柳大小姐?! “不!不!不!柳大小姐我见过,比她胖多了!柳大小姐没这么瘦!”店小二记问山坚决的一口否认。 “对,我见柳大小姐那天,她衣冠不整,不修边幅,非常邋遢,没这么好看!”更夫路同宗也接着说道。 “嗯,是!柳大小姐那天可彪悍了!把我们一群男的都给吓到了,这位小姐文雅淑气,一看就不是一个人!”铁匠谭江九点点头,跟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对比道。 三个人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殿上的人都无语地翻白眼! 他们三个眼睛瞎了么?柳月云确实跟冰嬉比赛那天有很大不一样,但也能认出来好么! 柳月云更是尴尬:“原来我站着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文静娴淑?我一开口就泼辣彪悍了???反差有那么大吗!!!” 皇上今天晚上对于柳月云身上的戏剧性,看到了太多,还好他的心脏已经锻炼的足够强大,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沉稳地告诉那三人:“你们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柳大小姐,柳月云!” “嗯???” 这次感到不可思议的,变成了那三人! 那三人又从头到脚将柳月云看了个仔细,可还是没办法接受,眼前的这人是自己记忆中的柳大小姐! 柳月云摇了摇头,灵机一动,学着那天的语气和动作,将红玉簪拔了下来,抵住了挨她最近的铁匠谭江九,说:“怎么!只敢在背地里造姑奶奶的谣,现在姑奶奶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我了么!” 听见这句话,看着柳月云的动作,那三人的瞳孔都不同程度地震了一下,长大了嘴巴,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 柳月云见达到了意想中的效果,忙收了簪子,退了几步,问:“怎么样!我现在是柳大小姐了么?” 那三人慢慢闭上了嘴巴,接受了这个事实,点了点头。 和柳大小姐一样彪悍的女子不多,能说出那番话的也只有她一个! “既然你们都见过柳大小姐,那你们就说说那天早上的事吧!”皇上见状开口道。 那三人见柳月云拿出了簪子,皇上都没有怪罪,胆子也稍微大了些。 第42章 刚打完架 “我那天晚上打了一夜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想着吃一碗馄饨,就回家休息了,谁知馄饨刚上来,便有一男的坐在了旁边,点了碗馄饨之后,便开始和我说柳大小姐夜不归宿,与男人厮混的事!”更夫路同宗首先说道,只是说到这里,他也没勇气说下去了。 “对!那个人说的声音很大!我隔了两个桌子都能听得见!他还说,皇上把柳大小姐许配给楚王,真是瞎了眼了,是不是?”铁匠谭江九长的五大三粗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还用胳膊捅了捅他旁边的路同宗。 路同宗低着头,不敢接他的话。 皇上闷声“嗯”了一声,问:“然后呢?” 路同宗不想说多错多,也学着谭江九的样子,捅了自己旁边的店小二一下。 没想到用力过大,将店小二推得趴了下去! 店小二慌忙调整身姿,惊魂未定的开口:“回…回皇上!之后…之后,柳大小姐就出来逼问那人,是受何人指使?那人说是宰相府的柳二小姐!” “哗——”地一声,人们打量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柳月宛的身上! 柳二小姐竟然这么恶毒地对自己姐妹?! 身体一直紧绷着的柳月宛,被一次次地揭老底,内心无比煎熬! 得知有关柳月云的谣言,早已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柳月宛才敢伙同皇后和太子,在宴会上上演一出表白的戏! 可没想到,嬷嬷找的那人那么没用,第一天传话就被柳月云抓住了!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楚王抓到的! 柳月宛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惊慌失措地看向了柳宰相。 柳宰相对她摇了摇头,幅度非常微小,旁人几乎看不出来。 柳月宛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摇着头说:“不!不是我!大姐姐!这事我不知道!” 楚王却是厌烦了,冷声道:“罪魁祸首,还不跪下!” 柳月宛听见楚王冷呵声,明显一愣,慌忙跪了下去,对着皇上喊冤道:“请皇上明察!臣女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是臣女吩咐的啊!嘤嘤嘤…” 皇上被哭声吵的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对娄文图说道:“带上来!” 娄文图做了一个手势,他的手下便将处在侧室的阿牛和嬷嬷,重新带到了殿上。 皇上开口问道:“你们三个人看看,那天造谣说柳大小姐的人,是不是他!” 那三人看了一眼阿牛,立马认出来了,道:“是!是!是!皇上!就是他!” 阿牛刚才在侧室,将整个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罪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一声不吭地耷拉着头。 皇上:“阿牛!对于他们三人的话,你可有异议?” 阿牛面如死灰道:“草民无异议!” “那就来说说,你和这位嬷嬷怎么认识的吧!”皇上又道。 “正如楚王所说,草民是在弘香寺院认识的,这位嬷嬷也确实给了草民金银,都被楚王查出来了!”阿牛一脸生无可恋地说。 这时落尘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展现在人们前。 众人望了望,发现这柳二小姐也不怎么大方嘛! “是这些么?”皇上又问。 “是!”阿牛快速看了一眼,回道。 之前,他还因为这些东西,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如今看到它们,就好像是他的催命符般。 看来有些钱,真的不能挣! “嬷嬷,楚王和阿牛说的话,你可有异议?”皇上继续问道。 “老奴无异议!”嬷嬷跟着蔡姨娘,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更不敢欺君。 “嗯!”皇上点了点头,继续问:“是柳二小姐让你这么做的么?” “这…”嬷嬷从蔡姨娘和翠萍的事件里,学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一个人指使另一个人去犯罪,那么指使的那个人罪更大!所以她犹豫了一下! 可也没犹豫几秒,嬷嬷终究觉得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开口承认:“是!” “咦—” “咝—” “啧—” 一时间,众人都吃惊的发出了感叹声! 柳二小姐要治自己亲姐妹于死地! 好毒辣的心肠! “胡说!”关键时刻,柳宰相不假思索的站了出来,呵斥道。 “什么?”皇上看着难得急躁的柳宰相,很好奇他在这种场面会怎么做,低声问道。 “皇上!这刁奴撒谎!她这样做根本不是宛儿指使的!”柳宰相中气十足地说道。 “哦?难道还另有隐情?”皇后虽然不喜欢柳月宛这个蠢笨的儿媳,但无奈自己的儿子喜欢,柳宰相的门生又众多,对儿子有利,她也不得不为了保全体面,插嘴问道。 “是!当时臣和臣的二女儿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在庭院中下棋,偶然间听见下人们在议论,臣的大女儿总隔几天,夜不归宿,或者经常回府很晚,有人猜测臣这大女儿可能有了意中人,和他私会去了!”柳宰相沉稳说道。 “当时,这刁奴正好在我们跟前服侍,也听到了这话,臣还嘱咐宛儿和她说,这件事,事关臣大女儿和宰相府的声誉,绝对不能传出去让外人知道!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臣这大女儿和楚王的婚事不但会作罢,可能连臣大女儿的命都保不住!”柳宰相满脸痛心,一副父慈子爱的模样。 “当时宛儿和这刁奴一起答应了臣,绝对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可没想到这刁奴,嘴上虽然答应了臣,背地里却忤逆臣的意思!竟用银钱收买他人,让这件事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柳宰相盯着嬷嬷,气愤不已。 “皇上!这件事,真的和宛儿没有关系!是臣御下无能,才惹下这祸事,望皇上责罚!”柳宰相叩首,大义凛然地说道。 听完柳宰相的这些话,皇上迟迟没出声,脸上显然写着不相信! 而在场的人们,包括皇后和太子,对柳宰相的这番话也是不信! 可他们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罪过给摘掉了! 反应过来的柳月宛,此刻也喊冤道:“皇上明察!臣女和大姐姐在府中一向交好,实在没有那么做的理由!臣女是冤枉的!” 柳月云站在一旁,没想到柳月宛竟然有脸拿自己当挡箭牌,连忙撇清关系,道:“别!别!别乱攀!我们两个刚在府里打完架,关系可不好!你可别乱说!” 柳月宛没想到,柳月云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了,当着大家的面拆穿她,气得她脸上一会儿紫,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第43章 怦然心动 “嬷嬷说是,你们两个却说不是,这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呢?柳宰相?”皇上眼角瞥了一眼嬷嬷,冷冷地盯着柳宰相,问道。 “皇上!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谁能分辨出来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微臣的家中事,不如交给微臣来处理吧!”柳宰相虽然知道此话不妥,有可能碰到皇上逆鳞,可他依旧沉声说道。 听见这话,皇上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道缝,盯着柳宰相。 “哼!你自己家中的事!柳宰相说的倒轻巧!你一个女儿是本王的王妃,一个女儿却是未来的太子妃!哪里是你一家人的事!这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你柳家,我们皇家,还有整个大御龙朝的局势!况且,你这样处理,可问过本王了吗!”楚王听到柳宰相的话,冷冷开说道。 柳月云做人做事,其实并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可她听到柳宰相的狡言善辩,恬不知耻,还是被气到了! 如今看到楚王气场十足地将柳宰相给呛了回去,心里不由得直呼痛快! 虽然此刻的楚王正坐在轮椅上,可依然觉得魁梧高大! “清官难断家务事!好!好!柳宰相说得好!柳宰相的意思,是朕断不了这件案子,需要你柳宰相出马了?”皇上不怒反笑,说道。 “可你这个宰相,你自己的家务事,处理的又如何?竟然都闹到朕面前了!还好意思主动请缨?既然这样,你这宰相也不用做了,年后就去顺天府报到,什么时候能断的了家务事,什么时候再回来!”皇上说道。 柳宰相的这番话,本来就是急中生智,拿来救场的,他原本就不指望皇上能信! 如今听见皇上对自己大发雷霆,却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似的。 所以柳宰相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平静地领旨谢恩。 反而在座的众人,觉得皇上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一下子贬到了顺天府,有点太过严重了。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出来为柳宰相求情了。 “朕有些乏了!本来一个好好的宴会,没想到你们却让朕断了一晚上的案!真的比上早朝还要累!朕去歇着了!剩下的人,柳大小姐,你看着处理吧!”皇上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 柳月云没想到,皇上竟然将这事交给自己,她慌忙行了一礼,应道:“是!” 送走了皇上和太后,柳月云走到了前面,说道:“既然皇上信任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牛,满口胡说,欺上瞒下,犯欺君之罪,杀无赦!” “嬷嬷,心怀不正,作为奴仆,却收买他人,败坏府中嫡女名声,以下犯上,死!” “柳月宛,事情未明,嫌疑未清,瓜田李下,谁都说不清楚,这么多金银,三岁小孩都不相信一个嬷嬷能拿得出来!既然你那么有钱,那就罚银五千两,充入国库,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李攸同,作为一个乐师,不沉迷提升琴技,却被情扰乱心智,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曲直,现从乐府开除,永不录用!” “谭江九,路同宗,记问山三人,揭发罪人有功,地上袋子里的金银,便是对你们三人的奖赏!” 说完之后,柳月云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遗漏的人,说道:“我这样处理,在座的各位,服,或者不服?” 在座的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平常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蝼蚁罢了,根本就不在乎! 坐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此刻也想像皇上和太后一样,早早的回去睡了。 皇后,太子,和柳宰相,发现柳月云对于柳月宛的处置并不过分,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早该消失的皇上,此刻却站在侧室里面,看着柳月云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悠哉悠哉的晃着回去了。 “既如此,本宫宣布,除夕夜到此结束,回宫!”等了片刻后,皇后站出来开口说道。 众人连忙起身叩拜,等皇后走了,也都站了起来,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柳月云站起身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楚王,走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柳月云便走到了楚王身后,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而满脸不自在的落尘和柳月音,相伴着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出了城门,楚王上了马车,柳月云便要动身去找柳家的车队。 这时,楚王开口道:“上来吧!陪我一程!” 柳月云有些无奈地想:“陪你一程?我们两个可不顺路!” 楚王见她犹豫,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又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早晚都要入王府,不用担心外人说什么!” 柳月云无奈地看了一眼楚王,发现他一脸倦容,心软了一下,上了车。 坐在马车上,楚王微笑着,看着柳月云,仿佛要将她看透似的,说:“从本王认识王妃起,王妃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本王惊喜不已,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柳月云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道:“哪里,哪里!” “王妃刚才在殿上奖罚分明,威风凛凛,而本王今夜不顾身体安危,救王妃于水火,不知王妃要如何奖励自家夫君呢?”楚王的眼睛闪啊闪的,笑着问。 “夫君?哎呀!”柳月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胸腔里翻了个身,一股暖流一闪而过,接着甜蜜暴击心脏,流向了全身,柳月云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从没经历过感情的柳月云,此刻心里忍不住好奇地想:“这便是怦然心动的感觉么?” 楚王看着柳月云一脸娇羞,知道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不由得笑了。 他向旁边挪了挪,身子一斜,头便枕到了柳月云的腿上,笑着说:“这,便当做是对为夫的奖励吧!” 柳月云感觉自己腿上被压上了重量,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王,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男子的柳月云,身体一下子绷直了! 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让楚王起来时,柳月云耳边响起了,楚王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睡了?这么快!” 柳月云诧异楚王睡着的速度,慌忙拉着他的手腕,为他把起了脉。 这段时间,在柳月云的精心调理下,楚王的身体好转的很快,不应该这样的! 片刻之间,柳月云通过脉象,发现楚王只是疲累过度了,这才放心下来。 柳月云把完脉正准备收手时,小手却被一只大手捉了住,紧紧握着! 第44章 王爷着急什么呢 柳月云看着楚王紧闭着的眼睛,还有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是不是变了?以前的她最恨别人骗自己了! 可现在明明知道楚王骗了她,柳月云却没有发火,反而是闻着男人身上檀香的味道,慢慢地也闭上了眼睛。 “哒…哒…哒…”安静的夜里,只剩下清晰的马蹄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王府到了,落尘在马车外喊道:“王爷!王府到了!” “………”没有声音。 “没听见?”落尘满脸疑问,将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大声喊道:“王爷!王府到了!” 马车里面明显晃动了几下,终于有了动静。 一不小心都睡着的两人,猛然听到落尘的喊声,都惊醒了过来。 柳月云本能的起身,却忘了腿上还睡着楚王,险些将楚王抛了出去! 情急之下,柳月云连忙双手紧紧抱住了楚王! 两人身体相贴,楚王惊魂未定地感觉到压在后背上的柔软,一时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了。 感觉到楚王不对劲的柳月云,此刻才发现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她慌忙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扶着楚王坐了起来。 两人面红耳赤地整理好服饰,柳月云逃似的下了马车。 而楚王刻意沉声对落尘说道:“进来!” 落尘看着满脸绯红的柳月云,不明所以地上了马车,发现自家王爷的耳朵也红的似血! 不懂情爱的落尘觉察出两人的不对劲,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这两个人怎么了?”落尘挠了挠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哒…哒…哒…哒”夜色中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柳月云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府上的马车。 柳月音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看见柳月云,问道:“大姐姐,要回去么?” 柳月云看见柳月音仿佛看到了救星,完全忽略到刚刚坐在轮椅上的楚王,说:“王爷,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楚王回答,柳月云便跑了过去,坐上马车。 “王爷!刚刚柳大小姐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你,连行礼都忘了!”落尘望着落荒而逃的柳月云,对楚王说道。 “是王妃!”楚王似是没听见落尘后面的话,开心地强调道。 “……”落尘一时无语。 早晚不都是么?王爷着急什么呢? 虽然肚子里对自家王爷编排着,可落尘依旧推着楚王走进了府中。 第二天,人们一大早出去拜年,却看到许多官兵出动,竟然在贴皇榜! 众人十分好奇,皇上大年初一的,会发布什么,便连年都不拜了,都一股脑儿地围了上去。 站在人群前面一个识字的人,朗声将榜文读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府柳大小姐柳月云,带领太医院研制肺痨药有功,在此期间她废寝忘食,夜不能寐,殚精竭虑,乃我大御龙朝青年之典范!朕近日听闻有关柳月云之谣言,觉得滑稽之极,望我国子民,辩得真伪,冷静对待!” 那人喊完这些,停了下来,喘了口气。 “柳大小姐?我听说柳大小姐好像是个傻子啊?”路人甲问。 “傻子?傻子能制药?能得到皇上赏识?”路人乙不敢苟同。 “不会有两个柳大小姐吧?”路人丙猜测着说道。 听着人们的议论,赵源觉得啼笑皆非,他把另外最后一张榜文贴好,转过身来,说:“整个京城,姓柳的望族,也只有柳宰相一家,柳大小姐当然也只有一个!” “可我记得柳大小姐是个傻子啊?”有人脱口而出。 “她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研制出了治疗肺癌的药,还是皇上和太后钦点的楚王妃!你们好好瞅瞅榜文,皇上还封柳大小姐为永泰郡主了!”赵源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旁边的榜文,对人们说道。 今天天还黢黑,赵源就被落尘从被窝里拔了出来,那紧张的情形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楚王出现威胁到人身安全的情况了! 他慌忙衣衫不整地赶到楚王面前,却发现楚王好好的,却命人塞给了他好沉一沓纸,让他带领人去贴皇榜去! 楚王还特意嘱咐道:“贴得越多越好!” 赵源一脸懵逼地看了看那厚厚一摞纸,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落尘骗了。 看着落尘躲在楚王身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赵源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慌忙将穿了一半的靴子给提上,重新又扣好了腰带,扶正了帽子,答道:“是!” 出了楚王府,赵源便好奇地打开榜文看了看,他也纳闷,近来朝中究竟发声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他们不理朝中事的王爷,如此重视! 打开一看,赵源才发现榜文大多写的都是有关柳大小姐的! 柳大小姐不是未来的楚王妃么?! 我们王爷难不成是个宠妻狂魔?!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源,不禁惊掉了下巴,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他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有点受不了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挥了挥手,便带着同样懵逼的属下,满大街贴去了。 赵源从那时贴到现在,手指冻得都不怎么灵活了,可听到有人说起自家未来的王妃,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不明所以的人们,听见赵源的话,又一窝蜂的拥向了另一张榜单。 “柳大小姐研制药物,利国利民,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特此封柳月云为永泰郡主!柳宰相柳牧庭从今日起,罢黜宰相之位,出任顺天府尚书,钦此!”那人扯着嗓子,继续喊道。 “研制药物?这我倒是听说了些,没想到这药物是柳大小姐研究出来的!”路人甲开口说道。 “不会是那个治疗肺痨的药吧!?”路人乙不敢确定地问。 这时,双手抱胸的赵源,不知为何,竟也为自家未来的楚王妃,感到颇为自豪,他慌忙插嘴道:“对!就是那个治疗肺癌的药!我们楚王妃研制出来的!” “哗—”这话就像是在人群中丢了一颗炸弹,瞬间让他们炸开了锅。 “这病不好治嘞,我夫人远房姨妈家,一家人都死在这病上了!”路人丙开口说道。 “我还从来没听说哪个大夫能治这病,这柳大小姐还真是厉害,竟然研究出药!”路人庚问道。 “咦!我听说了,这药贵着呢!在隐月阁,一瓶可达数金呢!”一人也加入聊了起来。 “这么贵!那应该是有用了!要不然谁会去买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第45章 惹一身骚 宰相府,半夜回到家的柳月云,匆匆卸了全身的妆扮,刚躺在床上睡了没多大会儿,便被翠果摇醒了。 睡眼惺忪的柳月云,像一个布偶娃娃似的,任由翠果收拾了一番,拉到了前堂。 没有睡醒的她,还以为这是过年期间,皇上无差别对待大臣的基本礼制,所以她压根儿没仔细听圣旨的内容。 听见那领头太监候公公,长长地喊唱了那两个字——“钦此!”柳月云暗道终于读完了,我可以回去继续睡觉觉了! 她慌忙叩首,喊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大,语调之雀跃,让本来脸色铁青的柳牧庭看起来更黑了。 翠果看着难得气愤柳宰相,还有面色明显尴尬的候公公,小心地拉着要回去的柳月云,提醒道:“大小姐!圣旨上说,你被封为永泰郡主了!” “我被封了?!”这几个字在柳月云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顾不得礼仪,柳月云从候公公的手中拿来了圣旨,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柳月云哈哈笑了起来! 在这种场合,如果说柳月云第一次流露出兴奋,他们还可以解释为无心的,但是她第二次开怀大笑,便是故意往柳牧庭的痛处戳了! 候公公以及宣旨太监们,尴尬地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柳牧庭,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上前,去提醒一下柳月云,都是一家人,也得给自己老爹留点面子! 可柳月云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拿着圣旨,特意围着柳月宛转了一圈,挑衅道:“呀!有些人就算是未来的太子妃,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连我这个傻子都不如?我还能有个封号,你呢?你有什么?” 柳月宛因为除夕宫宴的事,到现在还悔恨不已! 为何当初他们没有能筹谋一个更加完美的计划,让柳月云死无葬身之地! 结果到头来,他们忙活了一场,羊肉没吃到,却惹得一身骚! 现在看着柳月云当着这么多人,赤裸裸的向她炫耀,柳月宛的怒火更是直冲头顶! 她像往年一样,抬起手,便一巴掌呼到了柳月云的脸上! 柳月云吃痛地大喊出声,趁势倒在了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候公公看到如此光景,顿时觉得难堪起来! 谁能想到传个旨,还能看到宰相府里这么隐私的一幕! 他们此刻连待都不愿意待在这里了,候公公对柳牧庭说道:“既然旨意已经送到,奴才们也就能回宫交差了,宫中事情多,奴才们怕皇上用得上,就不在府中耽搁了,告辞!告辞!” 柳宰相微怒地看了一眼柳月宛,手上却不敢怠慢,连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塞道了候公公的手里,说:“有劳候公公大冷天的跑一趟,还请您多担待!” 候公公低头瞄了一眼银票的数额,抬头乐呵呵地对柳牧庭说道:“柳尚书客气了,奴才们知道的!” 随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大笑出声,往大门走去。 柳月音见父亲走了,连忙将地上的柳月云扶了起来,说道:“二姐姐!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候公公!皇上的贴身太监,在他面前你也敢动手!” 柳月宛见此时外人都走了,本性暴露无遗,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打了,你能怎么着?柳月云,你这辈子都要让我踩到脚下!之前是,以后也是!” 柳月云听见这话,立马将袖子往上捋了捋,说道:“是么?那我们再来打一架比比,看看谁能把谁踩到脚下?!” 柳月宛不禁想起,之前她和柳月霓找上门,却被柳月云扫地出门的事。 她看着柳月云的架势,心里害怕,却依然嘴硬道:“再怎么着,我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你终究斗不过我的!柳月云,我们走着瞧!” 说完,柳月宛便拉着柳月霓跑了出去。 柳月音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这么怂,鄙视地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撇了撇嘴。 “大姐姐,你没事吧?”柳月音看着柳月云红肿的脸,关心的问道。 “皮肉伤,没什么,死不了人!”柳月云根本没把这巴掌当回事,因为刚才是她故意激怒柳月宛的!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说不定还能再睡一会儿!”柳月音说道。 “嗯,你先回去吧!时间长了,莫姨娘就要担心了!”柳月云笑了笑,说道。 柳月音纳闷地看了看柳月云,片刻之间想明白了她不着急回去的原因。 柳月音试探的问:“大姐姐莫不是在等父亲?” 柳月云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被她看穿了心事,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柳月音却摇了摇头,深感无力的说道:“大姐姐不用等了,他不会来的!” 柳月云听见柳月音饱含沧桑的语气,诧异的抬头看向了她。 柳月音再次沉重的点了点头,和柳月云确认这个事实。 柳月云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柳月音能这么肯定地向她保证,一定是她成年累月的失望后,才得来的。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柳月音,坚持道:“没事,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就回去了!” “好!”柳月音见劝不动她,便答应着,离开了。 不知为何,柳月云此刻却睡意全无,她看着房间的蜡烛,烧的越来越短,天也渐渐的明亮起来。 柳月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到来。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出了门,心里暗自说道:“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皇宫内,皇上伸出手,边靠近火炉取着暖,边听着候公公汇报在宰相府看到的一切。 听到柳月宛竟然当众殴打亲姐姐,皇上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看来让柳二小姐当这个太子妃,委实是个不妥的决定!”皇上暗自思忖。 皇上搓了搓手,又想到太子妃和楚王妃当初都是昭告天下的!如今自己再出尔反尔,总归是失了风度! “看来,只有让元稷先娶了她这个办法了,只不过,太子妃这个位置,她柳二小姐能不能坐的稳,这就是后来的事了。”皇上内心有了盘算之后,便上了龙榻,吩咐候公公道:“别站着了,歇着去吧!” 候公公恭敬行礼道:“是!” 说着,便退了出去。 第46章 管家之权 大年初一,本应该走亲访友的喜庆日子,柳月云却是格外的悠闲,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柳月云搜索了自己脑袋里面的所有记忆,发现她从前基本上都是独自一人,所以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能聚聚的。 用过午饭,柳月云像往常一样去了潇湘阁,为平阳郡主请了平安脉。 说了些家常后,柳月云将除夕宫宴和今天自己早上被封的事,告诉了她。 平阳郡主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开心,这足以说明,如今的柳月云,不但已经获得了皇上和太后的谅解,还获得了他们的赞赏! 这绝对是一个好现象! “只不过,皇上的旨意来的非常快,女儿被封的同时,父亲也被贬了,过几天就要去顺天府赴任了。”柳月云观察着平阳郡主的表情,小心地说道。 平阳郡主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继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和不屑,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平日里那种淡淡的微笑。 柳月云很想八卦地问问自己的母亲,当初她和父亲又发生了哪样的故事? 可她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对平阳郡主说:“母亲!既然皇上已经指出,对父亲那句清官难断家务事,非常不满意,那不如我们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把管家之权夺回来!” “管家之权?” 平阳郡主因为多年缠绵床榻,连自身性命都堪忧,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如今听柳月云提起,微微觉得诧异。 “对!管家之权!母亲作为柳家当家主母,理应手掌管家之权,之前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才让蔡姨娘管家,如今母亲身体渐渐好了,哪还有让柳月宛这个庶女管家的道理!我们必须夺回来!”柳月云坚定的说道。 “之前我去太医院研究药物,确实会回来很晚,或者整夜都住在那边,但那时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隐私事,只有我们柳家内部的人,了解的最清楚,可为什么到后来,我夜不归宿这件事,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呢?甚至昨夜,还闹到皇上和太后面前,差点置我于死地!”柳月云循循善诱,说道。 听到这里,平阳郡主已经明白了,她紧张的说:“你是说——家里有些人要让你死?” 柳月云点了点头,其实她想告诉母亲,有些人想让你死也很久了! 可她不知道,母亲对于父亲的情谊到底有多少,如果告诉她这个事实,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所以柳月云选择了闭口不言。 “不管这些流言最早的时候,是不是出自柳家下人的嘴里,我们都要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柳家的人,我们必须要控制住,至少不能在我们背后捅刀子!”柳月云看着平阳郡主说道。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非常不舒服!就像身边围了无数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太不安全了! 平阳郡主听到有人竟然威胁到自己女儿的性命,立刻便坐不住了,她握皱着眉,气愤地连连答应:“对!云儿说的对!这管家之权,必须回到我们自己的手里!娘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你也要夺回来,云儿,你放心吧!” 柳月云看着还在病榻上的平阳郡主,却为了自己一脸焦灼,突然内心感到无比感动。 “母亲先别着急,你只管明天配合我把管家之权夺回来,之后的事就交给月音来打理,以免为了家庭琐事,误了母亲的病情,不值得!”柳月云拉着平阳郡主的手,宽慰地说道。 “月音?她能信得过吗?况且,她年纪这么小,怎么能打理这偌大的一个柳府?”平阳郡主满脸担心,很不赞同柳月云的这个提议。 柳月云笑了笑,嗔怪道:“哪里就是让她一个人管理了呢?大事自然是由母亲做主,只不过一些小事,让她帮帮母亲最好了!” “你呢?你怎么不出来管,反而躲在后面享清闲?你要知道,你可是柳府的嫡女,你来管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平阳郡主听到柳月云的解释,笑着轻点她的额头,说道。 “我?哈哈哈…”柳月云开心地笑了,“母亲,难道你不知道我很忙的么?你女儿这么厉害,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当然是要去管大事了!哈哈哈…”说着,柳月云还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平阳郡主当然知道,柳月云所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她一脸自豪的看着柳月云,笑着说道:“是!我女儿可是好多男儿都比不上的人呢!你可是娘的骄傲!你去外面忙你的,府里的事,有娘和月音,绝对错不了!” 柳月云见平阳郡主答应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两人又唠了一些别的,柳月云便出去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她没有回她的良栖阁,而是按照原主的记忆去了冬青阁。 冬青阁地处偏僻,在柳府的一个角落里,平时少有人来。 通过一处竹林,柳月云看着眼前三间简陋的小屋,寒酸破旧。 很难想象,这竟然真实的存在于曾经豪华的宰相府。 “只怕柳月音在柳府的日子,并不比我好过多少!”柳月云这样想着,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柳月云似乎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争吵声! 她最初还以为是柳月音和莫姨娘,因为什么事争执,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听见争吵的人不止两个! 仿佛她还听到了柳月宛的声音! 柳月云连忙跑了过去。 “啪!” 随着一个巴掌声响起,屋里传来了柳月音的痛呼声! “柳月音!你这个小贱人,看着柳月云那个傻子有一点点精明,便巴巴的过去讨好她,完全不把我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放在眼里!你是活腻了吧?!” “姐姐,她和她这娘啊,就是一条会摇尾巴的狗,以前呢,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讨好我们,如今呢,越来越没出息了,竟然跟着柳月云那个窝囊废!哈哈哈……”一道稚嫩又放肆的笑,从屋里传了出来。 第47章 釜底抽薪 “哼!妹妹说的好!柳月云那个废物,她娘是郡主又怎么样?她自己得了封号又怎么样?在柳家,还不是我说了算?柳月音!我捏死你,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柳月宛嚣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柳月宛!你错了!就算你将来成为了太子妃,你就一定能坐稳吗?太子和皇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吗?我告诉你!不会!你没用了,他们一定会一脚把你踢开!可大姐姐不一样,她得到的是皇上和太后的赏识!要知道,当今皇上春秋鼎盛,离太子登基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你别得意的太早!”柳月音气愤的声音传了出来,反驳着柳月宛。 许是被戳到了痛处,柳月宛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扑到了柳月音的身上,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大声喊道:“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柳月云那个傻子哪点比我好了?竟然敢说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月霓!打啊!” 莫姨娘此时护着柳月音,惊恐地求饶:“二小姐!四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霹雳乓啷—— 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柳月云就在此时赶到,一脚踢开了那摇摇欲坠的门。 “砰!”地一声,房间里扭打着的四人都受到了惊吓,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了门口。 柳月云看着几人披头散发地扭到在一起,柳月宛更是压在柳月音的身上,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就连柳月音那清秀的脸上,也被挠了几道红红的指甲印! 莫姨娘虽然护女心切,但终究不敢伤柳月宛和柳月霓分毫!她呲牙咧嘴的一只手拉着柳月宛的胳膊,一只护着自己头顶的头发。 而柳月霓更是狠狠地揪着莫姨娘的头发,撕扯着,地上还散落着几缕。 “柳月宛,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见欺负不过我,便依着权势,欺负她们两个!”柳月云现在门口,冷冷地盯着柳月宛说道。 柳月宛虽然在今天早上打了柳月云一巴掌,但也在侯公公面前失了体面和礼数。 吃过午饭后,柳牧庭更是专门去了新雅阁,训斥了柳月宛一通。 从小跋扈惯了的柳月宛,如何受得了这气? 她怒气冲冲地便闯进了冬青阁,大闹了一番。 柳月宛听见柳月云的话,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高傲地抬起头,说:“没出息?呵呵呵…我是没出息,不过,柳月云你也听好了,我斗不过你,但并不代表,我斗不过你周围的人!你可得让他们小心着点!哼!” 说完,柳月宛和柳月霓便大步迈着,走了出去。 柳月云不想和她们一般见识,微笑的着看着她们两个仓皇而逃。 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釜底抽薪才最痛快! 柳月云将柳月音扶了起来,开玩笑道:“我们两个也算是共患难了,早上我被她打,下午你被她打!” 柳月音此时却笑不出来,她心里正在忐忑着,不知道柳月云是何时来的,刚刚柳月宛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柳月音忍着疼痛解释到:“大姐姐!刚刚柳月宛说的是真的,我之前确实百般地讨好她们!可…可…”柳月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柳月云忍不住上前抱了一下她,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你也是为了活着,不得已罢了!没事的,以后都会过去的!” 柳月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人能理解自己,懂得自己,曾经所受的委屈! 她“哇——”的一声,放肆地哭了起来。 似是决堤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过了很长时间,柳月音才止住了哭声,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柳月云,说:“让大姐姐笑话了!我平常不这样的!” 柳月云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之前还天天在众人面前大哭大笑的呢,这不也活的好好的?有些事,哭一哭,就没事了!” 柳月音破涕为笑,点点头。 而莫姨娘站在旁边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月音,你可知道,柳月宛这些年在柳府如此恣意妄为,凭借的是什么?”柳月云看着柳月音脸上的指甲划痕,问道。 那些划痕看着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不用药也不会留下疤痕,所以柳月云也并没有特意关心这个。 柳月音想了一会儿,说道:“原因不过这几种,其一,我们的父亲,这个最为重要!如果他能对所有的子女一视同仁,想必你我在府中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其二,嫡母身体不好。嫡母是本来就是皇上的亲妹妹,身份尊贵,柳府的正室大娘子,若不是身体有恙,哪里还轮的上蔡姨娘她们母女三个掌权!” “其三,蔡姨娘最为受宠,子凭母贵,柳月宛她们两个,自然也得父亲喜爱。” “其四,我们的祖母,她早在我们父亲没中榜做官之前,就已经让父亲娶了蔡姨娘,那时她和蔡姨娘在乡下,共同生活了几年时间,所以无论何事,都偏向蔡姨娘和柳月宛她们!” 柳月音一条一条地说来,看着柳月云听得认真,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她又多了一座靠山,皇后和太子!未来的夫婿和婆婆!” 听到柳月音停了下来,柳月云知道她讲完了,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柳月音看着柳月云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禁开口问:“大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莫非…” 柳月音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既害怕又兴奋! “对!我就是要一个个地清除掉柳月宛的助力,让她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到那个时候,我看她还能这么张狂!”柳月云看着柳月音,坚决地说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大小姐,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的莫姨娘,听到这里,立刻否定道。 第48章 捉奸在床 柳月云在和柳月音说这些的时候,莫姨娘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见她突然开口,柳月云好奇地转过头问:“为什么?” “老爷就不用说了,二小姐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很重要,他绝对不会对二小姐的事不管的。婆母虽然年纪大了,不怎么插手府上的事,但是在小一辈中,她最疼爱的还是柳月宛!别说皇后和太子了,仅仅这两个人,我们都不好对付!”莫姨娘不知不觉中,也已经加入了她们两个的阵营,称着“我们”。 “父亲对柳月宛的态度,我通过之前的几件事,已经看明白了,可对于祖母,为什么她也那么宠爱柳月宛呢?”柳月云不明所以的问。 莫姨娘偷偷的看了柳月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 柳月云见她这样,直接说道:“姨娘,有什么话直说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有些事,只要我用心打听,早晚都会知道的!” 莫姨娘看着柳月云坦诚的模样,不似虚伪,便大胆的说了起来:“这事,其实还是要追溯到,老爷和平阳郡主最初相识的时候!” 莫姨娘边回忆边说道:“最开始的时候,老爷经过多年寒窗,一朝中举,便被平阳郡主一眼相中,并且还闹到了先皇的面前!” “于是,先皇便派如今的贤怡亲王去贡院打听,贤怡亲王办事也特别快,他当天便找到了老爷,亲耳听到老爷说,自己尚未婚配,于是他连忙进宫回复先皇。先皇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莫姨娘将陈年旧事一一说起。 “平阳郡主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开心,当天便求着当今的太后,出宫会见老爷!老爷呢,冒着欺君的危险,撒了个大谎,对这门婚事,自然也是千百万个愿意,于是他和平阳郡主在那段时间频频见面,两人情投意合,你侬我侬,还被全京城传做一段佳话!” “而这个消息,也在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传到了老爷的老家酉阳,你们的祖母柳老太太,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给你父亲写了一封信,说也要来京城居住。”莫姨娘想着说着,生怕说错了哪个细节。 “可你父亲刚刚中了举,连职位都没有安排上,哪里又有钱置办房屋,接她过来居住呢?于是,老爷便甜言蜜语地哄骗平阳郡主给他安置一处宅子,用做成婚时的婚房。” “听见老爷说这房子用于成婚,平阳郡主自然又羞又喜,她回了宫后,便吵着闹着太后,要让她赐自己一座府邸,以后要搬出皇宫居住!” “太后娘娘最初听到平阳郡主的这个要求,想都没想的拒绝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一下子要和自己分开居住,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因此,太后娘娘和平阳郡主母女两人,人生中的第一次吵架,便是因为老太太的一封信!”莫姨娘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柳月云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但她也猜到了结果,母女争执,往往母亲都是先让步的! 果不其然,莫姨娘继续说道:“听闻平阳郡主和太后闹了好大一场,绝食了好些天,才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同意,安置了我们如今正在住着的宅子,着急地搬了进去!” “可平阳郡主和老爷双宿双飞的日子,并没有过多少天,远在酉阳的老太太和蔡姨娘,便赶了过来。她们自然也住进了这座宅子里。” “当时的平阳郡主和老爷的婚事虽然全京城都知道,但他们并未成婚,所以按照礼法,老太太一个乡下村妇,每次见了平阳郡主,都要放下身段先行礼,至此,老太太非常不乐意,一开始便对平阳郡主颇多怨言!”莫姨娘偷偷瞄了一眼柳月云,说道。 “而矛盾最激烈的是,却诗成婚之后的日子!老太太作为婆母,成婚前对儿媳妇日日低头行礼,她自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侮辱,所以她卯足了劲儿,想在成婚后,好好的让平阳郡主伺候一番,立立规矩!” “可没成想,两人大婚后的第三天,平阳郡主便在一位小丫头的带领下,将老爷和蔡姨娘两人,双双捉奸在床!”莫姨娘激动地说着,仿佛捉奸的那个人是自己似的。 “一个小丫头?”柳月云及时地抓住重要信息,问道。 “可不是嘛!那时候整个府邸刚刚赐下来,平阳郡主,老太太,老爷,蔡姨娘几人又突然住进去,还要维持公主的规制颜面,自然要找很多人伺候,可一时间哪里又有足够的人手呀?全都是着急忙慌地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连脸都没混熟呢,就出了这档子事,平阳郡主也是气性大,只管和老爷、老太太置气,却没好好想想,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巧地在那个时候,领着她到那个地方呢?!害!”莫姨娘的口气里满满地惋惜。 “所以那个小丫头是蔡姨娘指使的?”柳月音听得入神,急切地问。 “这谁知道呢!平阳郡主缓过神后,哪里还记得那小丫头的样子?更别说查了!根本就不知道从哪查起!不过,这事啊,十之八九就是她做的!”莫姨娘神神秘秘地说道。 “那…蔡姨娘和父亲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在中举之前就勾搭上了?”柳月云八卦地问。 “勾搭?什么勾搭!蔡姨娘可是老爷在酉阳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去的!要不是平阳郡主有权势,这柳家的当家主母,还真不一定是谁的呢!”莫姨娘摇了摇头,对柳月云净说大实话。 柳月云此时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个小三?! 原来母亲还有这么一段难堪的过往!怪不得,刚刚在潇湘阁,她故意提起父亲被贬的事,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恨意! 这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意难平吧! 当初母亲对父亲掏心掏肺,甚至不惜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翻脸,只为了和父亲在一起! 可母亲的一片真心,却换了步步为营地算计和欺骗! 以情为凶器,伤人以无形! 柳月云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不得不说,这个老爹是真的渣啊! 这个老娘是真的惨啊! 过了一会儿,柳月云缓了过来,言归正传地问:“看来祖母非常不喜欢母亲,母亲知道被骗后,自然也和父亲有了隔阂,可就这件事来说,母亲的的确确是个受害者啊!祖母不应该理解包容她么?” 第49章 君让臣死 “包容?呵呵——”莫姨娘的脸上现出讽刺的表情,“你别忘了,老太太正准备好好收拾收拾平阳郡主呢,又怎么会包容!” “平阳郡主撞见了他们的好事,这才知道从老爷和她认识起,到成婚后,老爷和老太太他们一大家子人商量好了,联起手来骗她一个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垫脚石,好让老爷平步青云罢了!而老爷放在心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蔡姨娘!” “平阳郡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她自此便恨上了所有骗她的人,包括老太太!所以婆媳矛盾也更是愈演愈烈!” “老太太呢,她整天没事干,便日日千方百计地想让平阳郡主伺候她,好享一享这个尊贵儿媳妇的福。可平阳郡主呢,陡然发现自己被骗,胸口也堵着一口气,老太太的一个脸色都不看,更别说伺候了!于是两人谁都不让谁,却让蔡姨娘钻了空子!”莫姨娘双手一摊,眉飞色舞地说道。 “本来,老太太在酉阳的时候,也不怎么待见蔡姨娘,如今到了京城,可能在平阳郡主的衬托下,也有可能是蔡姨娘费尽心思地讨好她,老太太对蔡姨娘却是越来越喜欢,所以,她对蔡姨娘的孩子柳月宛也更喜欢些!反而对平阳郡主和大小姐你,越看越不顺眼!”莫姨娘瞅了瞅柳月云,过分利落地说道。 柳月云听完这些话,也是深深的无语住了。 真是一个目光短浅的老太太,为了这件事,竟然和一个公主置气了这么多年!难道她不懂得权衡利弊吗?!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平阳郡主,在柳月云八岁之前的封号一直都是公主! 只不过因为被柳月云连累,惹怒了太后,才被降的。 “如果母亲和祖母单单只是因为这一件小事,而闹成了这样,我想,我们还是有可能修复这种关系的!”柳月云听完开口说道。 莫姨娘却摇了摇头,说:“看似是这两件小事,可一个因为身份尊贵乱了纲常,一个却葬送了平阳郡主幸福的一生!哪能这么容易修复呢!” 柳月云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总结道:“柳月宛的几个靠山里,蔡姨娘死了,父亲被贬了,我娘身体好了之后,如果能够重新执掌柳府上下,那么祖母自然就折腾不了多大的事,而皇后和太子,终究还是要看她自己有没有利用价值了!而我们可以一点点,慢慢地,把她的靠山都去除了!” “可父亲总归是多年的宰相,只怕我们没那么轻易地撼动他的位置!”柳月音有些担心地说。 “可他现在已经被贬了,不是么?只要皇上有了动他的心思,他又能坚持多久呢?”柳月云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所以,柳牧庭的退出,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那嫡母的身体?如今已经好了么?什么时候能掌管柳府呢?”柳月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其实,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柳月云直接说道。 柳月音听闻柳月云找她有事,也立刻正色起来,问道:“大姐姐,什么事?” “你可知道,昨天晚上皇上因为哪句话把父亲贬到了顺天府么?”柳月云没有回答,反而问柳月音。 昨天柳月音昨天晚上整个过程都精神抖擞的,唯恐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自己反应不过来! 她当然知道父亲说了什么话,得罪了皇上!以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绝对不该在宫宴上说那句话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姐姐,是这句话吗?”柳月音问道。 柳月云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柳府宠妾灭妻,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一个姨娘的手上!让母亲成为了笑柄!而如今,蔡姨娘畏罪自杀,父亲竟然又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了一个庶女,柳月宛的手里!这在外人眼里,尤其是皇上的眼里,是绝对不能理解的!” “所以,皇上就因为这个把父亲贬到顺天府了?这未免有些儿戏了吧?”柳月音不解地问道,将莫姨娘端来的茶水送到了柳月云面前。 柳月云摇了摇头,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说道:“这个可能只是皇上考虑的一方面,却不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自古以来,多少君臣关系的结局,都由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来总结!父亲身在宰相之位,妻子又是当朝公主,再加上两个女儿将要和两个皇子联姻,如此权势,皇上能放心就怪了!” “哦,这样一想也是!估计父亲内心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才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皇上对他的罢贬吧!”柳月音恍然大悟道。 这样说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柳牧庭和皇上做君臣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皇上的心思呢! “皇上既然以这个理由把父亲给贬了,那我们不如趁这个绝佳的机会,把掌家之权重新拿回来!”柳月云冷静地说道,语气中透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柳月音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拍手称赞:“好!这个想法好!大姐姐可要我做什么么?” “确实得让你帮忙!母亲的身体,相比以前确实好了很多,但是她还没有足够多的精力来掌家,为了母亲的病情,我想让你以后帮着母亲处理家里的事!”柳月云看着柳月音,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怎么能行,音儿还小,还是个庶女,哪有这个能力去管?下面的人也不服啊!”莫姨娘听到柳月云的计划,吓了一跳,自己的女儿还不到十四岁,哪能担此重任! 况且,人们都说,管家三年,猫狗都嫌!音儿在府中本来就不好过,如果再因为管家的事,得罪了一群人,我们娘俩在柳府的日子,可能就要过不下去了! 所以,莫姨娘极力阻止。 柳月云似是一眼看穿了莫姨娘的担忧,耐心解释道:“家中的大事自然还是由母亲做主,只不过一些小事和执行,需要妹妹来操持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再去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柳月音心里自然明白,脸上现出一丝犹豫。 第50章 可别怪我们 柳月音不禁想到,看柳月宛今天来闹的情形,如果一直让她管家的话,自己日后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往前走还有生的可能,一直停在这里,却只能被柳月宛捏死在手里! 自己管家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为难地情况,但总比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来的痛快! 柳月音只是犹豫了几秒,便回柳月云:“多谢大姐姐信任!我想好了!只不过帮着嫡母管家而已,虽然妹妹可能做的不好,但妹妹一定竭尽全力!” 柳月云看到柳月音答应了,一拍桌子,笑道:“好!这样就好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这样做…” 柳月云在柳月音的耳朵旁低语几句,柳月音听完之后,开心地点了点头,满脸惊喜道:“妹妹晓得了!” 太阳已经西斜的时候,柳月云终于从冬青阁出来了。她伸了伸懒腰,发现长时间坐着说话也挺累人的,于是便打算回她自己的良栖阁,好好休息一下。 在经过柳老太太的住所,清宁阁的时候,柳月云摇摇晃晃的走着,突然听见一位老嬷嬷着急地喊到:“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发烧了!开始说胡话了!快来人呐!大夫!快找大夫过来呀!” 柳月云立马被惊地醒了神,她隔着墙听见老嬷嬷语气十分焦急,也慌忙走了过去,便见一个老嬷嬷慌慌张张地向前厅跑去! 柳月云依稀记得她是祖母跟前的季嬷嬷,是祖母来到京城后她自己选的人,跟着她也有快二十年了。 祖母这人有些怪,她并没有让很多丫鬟随侍的习惯,所以整个清宁阁很冷清。 柳月云看着跑得没影的季嬷嬷,心想:“我本来就想着,今天晚上过来一趟,和祖母说说话,看能不能消除她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如此也好,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去看看吧!” 这样想着,柳月云便向里面走去。而让人觉得蹊跷的的是,整个过程竟没有遇见一个丫鬟小厮! 按理说,老太太病重,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啊! 柳月云按照记忆往柳老太太的寝殿走,她脚还没迈过正室的门槛,便听见里面传来老太太的呼喊声——“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仗着公主的身份压我!你活该!” 柳月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手扶着门框,想起了莫姨娘刚刚讲的事! “难道祖母真的这么恨母亲么?连发烧也要咒骂她?”柳月云不解地往侧室走去。 “我可是你婆母!你长辈!你竟然让我给你行礼!你这个下三滥的荡妇,你也配!”咒骂声,声声传来,表达着积压了多年的仇怨。 柳月云拨开床帘,看见那个记忆中泼辣的老太太,此刻正闭着眼睛胡乱地说话。 柳月云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语,在床上坐了下来,开始为她把脉。 “哼…哼!哼!”不知是因为病中苦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老太太开始呻吟。 不到片刻,柳月云的心里,便对老太太的病有了把握。 她从头发里拔出那支孟宁簪,便要为老太太诊治。 可突然,老太太继续说出的话,却让她停止了动作! “贱货!谁让你仗着权势,不把我们一家人放在眼里!这下好了吧?你终于染上了肺痨,躺在床上再也不能起来了!哼…啊!熬了这么些年,你怎么还没死呢?哼…等你死了,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呵…呵…贱人!你活该!就不让你好过!你去死!去死…!” 柳老太太在床上兀自咒骂着,柳月云看着她脸上纵横的皱纹,心里一阵阵的恶寒向四肢扩散开来! 平阳郡主的病,竟然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且!柳老太太也有参与! 她口中说的“我们”! “我们!” 这两个字一直在柳月云的脑子里回想着! 她不由得想起,当初蔡姨娘临死前曾经说过,母亲得肺痨是有人费尽心思让她染上的! 而母亲身边的吕嬷嬷,她也曾经怀疑调查过!只不过没有调查出结果。 可是今天,柳月云亲耳听到了真相! “我们!” 柳月云又不禁想到,那时敢有这想法,又能实施下来的,除了柳老太太,必定也少不了柳牧庭的参与,或许还有已经死了的蔡姨娘! 柳月云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以至于她手里捏着孟宁簪,迟迟没有扎针救人。 柳月云此刻心情复杂,躺在床上等待被救的这个人,是原主的祖母,却也是让原主母亲疾病缠身,差点一命呜呼的凶手! 柳月云想起母亲形如枯槁的样子,要不是她穿越过来,只怕她已经死了!就连自己,也死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手里! 两条人命啊!柳月云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让母亲忍受身体病痛这么多年,那如今就当是你的因果报应吧!”柳月云低声说着,手上却快速而准确地依次刺入老太太的穴位上! 施针将要完毕时,柳月云听见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其中还有那老嬷嬷的声音响起:“大夫!这边请!” 她暗道一声:“不好!”慌忙将针收了起来。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将身体隐在了床的后面,用床帘遮住了自己。 柳牧庭从宰相贬到了顺天府的旨意刚到,府中的常驻太医便被撤走了,几人在府中着急地跟蚂蚁似的,没头没脑地找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他们这才赶到外面,请了最有名的郎中过来。 柳月云透过床帘,隐隐看见把脉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只见他坐在床边,已经开始看病,只不过他由最开始的气定神闲,慢慢地变成神色凝重,之后又深深皱着眉头,对脉象切了又切。 柳牧庭看见郎中这副表情,心里无限焦灼,终是耐不住性子,问:“大夫,怎么样?家慈的病严重么?” 那郎中似是没听见一般,迟迟没有回答,依旧切着脉。 过了良久,郎中才站了起来,一脸疑惑的对柳牧庭说道:“恕在下医术浅薄,令堂的脉象委实有点奇怪,这脉象沉弦滑数,微弱,气机为寒凉所遏,应该是风寒所导致的发热症状,可不知为何,令堂体内的阴阳也失调了,这样一来,令堂的病便有些棘手,不太好治了!” “不好治?那这病可危及性命?又需要多长时间能痊愈?”柳牧庭听见郎中的话,焦躁着问道。 郎中摇了摇头,说道:“性命倒是无恙!只不过老妇人终究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使用药剂不能够太猛,怕她承受不住,如今这发热又由外寒内热同时引起,所说什么时候能好,老夫也说不准啊!短则五六个月,长则五六年呐!” 柳牧庭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人依旧被郎中的话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问道:“五六年?一个小小的发烧,竟然需要这么长时间?” 郎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大人!老夫人年迈,身体又哪能如年轻人那般呢?” 说着,那郎中便要出去开方子,这时,老太太却突然大喊了起来:“你是公主又怎样!我就是让你死!你去死!去死!死…哼…” 老太太声音高亢,冷不丁地将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而那郎中更是警惕地看着柳牧庭,连连道:“老朽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第51章 成亲? 柳牧庭没想到,老娘的诊治到快要结束了,却给自己来了这一出,他嘴角抽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对那郎中说道:“您这边请!” 那郎中捏着针筒的手不由得一紧,心中暗道:“这…这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可他心中无论如何惧怕,也明白此刻自己身处他人府中,只有任人摆布的份了! 郎中随着柳宰相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小亭子。 柳宰相站定之后,转过身来,看着那郎中问:“不知大夫是哪里人士?家中可有老小妻儿?” 那郎中闻得此言,身形不由一震,心中暗自骂道,这人竟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拿家人来威胁! 大冬天的,他的头上却有细汗冒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回道:“小人钱磊明,钱塘人士,自小便随家父来京城闯荡,如今在德善堂谋生。” “德善堂?可是秦家的那个德善堂?”柳牧庭意外问道。 “是啊,柳老爷!我们大东家名叫秦明律,前段时间柳大小姐和我们东家还有合作呢!”钱磊明听见柳老爷对德善堂感兴趣,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就不会要了自己的命,立马展现出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攀着关系道。 柳牧庭听见是柳月云的人,本来想着这事有些棘手,可如今看到钱磊明对自己的讨好,才意识到或许他可以利用一下自己的大女儿,先安抚住他! “真是柳某唐突了,原来是一家人!快快请起!”柳牧庭朗声站了起来,弯腰去扶钱磊明。 钱磊明以为自己安全了,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卑微地笑着说道:“柳老爷!只要您愿意,小人今天从来没有来过柳府!” “哈哈哈…钱大夫果然是人中翘楚,一点就透!老夫当真是欣赏像你这样的人!”柳宰相开心笑道,将一叠银票塞到了钱磊明的手中。 钱磊明一看这巨款,吓得不敢伸手去接,忙道:“柳大人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 柳牧庭听了这话,脸瞬间垮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钱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见过不少世面,你若不收,我可怎么安心哪!” 钱磊明看着柳牧庭不像开玩笑,他才将银票接了过来,道:“多谢柳老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小人先告退了!” 柳牧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钱磊明忙退了下去。 而柳月云藏在床后面,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进来时竟然没碰见其他人,原来是怕有人听见柳老太太的话,东窗事发啊! 她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个大夫可是个大大的人证!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她趁着没人的间隙,麻利地溜了出去,想着要怎么把那人保下来! “那人来柳府诊病,肯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的,所以柳牧庭应该不会蠢到在府里动手,那就说明我还有时间!”柳月云这样想着,便让人赶了马车,出了柳府,直往楚王府走去。 柳月云像往常一样去了楚王的寝殿,却发现他并没有在这里。 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厮经过,她慌忙拦住了他,问:“楚王没在府里么?” 那小厮抬头一看,发现是柳月云,恭敬行礼道:“回王妃,楚王殿下和落尘首领正在花园那里!” 嗯??? 王妃??? 柳月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怎么变了称呼?我还没嫁过来呢! 但她没时间计较这些,谢过小厮之后,便往花园走去。 楚王府很大,柳月云跑地气喘吁吁地才到。 楚王竟然在落尘的搀扶下,尝试着行走! 柳月云即使身为楚王的主治医生,也被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按照柳月云的猜想,楚王能走路,最快也得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这也太快了!难道是因为楚王以前经常在军中磨练,身体素质比较好?”柳月云想着,快步走了过去。 正好旁边一株红梅,她随意攀折了一枝,走到楚王身边,笑道:“楚王殿下,忙着呢?” 楚王转身看着柳月云拿着红梅,巧笑倩兮,一时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嘴角向上扬起,问:“你怎么来了?” 楚王拍了拍落尘的胳膊,落尘会意,扶着楚王坐回了轮椅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过来看我未来的夫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柳月云将梅花递给了楚王,说道。 楚王接过了梅花,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柳月云,说:“你这样子可从来没有过,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月云见楚王拆穿了她,便直接说道:“我想让你保下一个人,德善堂的钱大夫,我和他曾一起为一个病人诊过病!” “哦,好吧!”楚王的言语中,透露出些许失落,他看了落尘一眼,落尘便行礼安排去了。 “我还以为你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真的是为了我呢,原来竟然是为了你昔日的同僚!”楚王看着柳月云,不自觉的,语气有点酸酸的说道。 “当然是为了你啊!今天我还没有给你把脉呢!”说着,柳月云便走上前去,捉住了楚王的手腕。 楚王却没有让柳月云把脉,而是用自己的手窜住了她的手。 “如今我的病,早已经不需要你天天过来诊脉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清楚,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楚王握着柳月云的手,为她取暖。 柳月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的,她用力抽出了手,躲在了轮椅身后,说:“来王府这么多次,我还没好好的逛过花园呢,不如王爷陪我走走吧!” 不由分说,轮椅吱呀吱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看着动不动就脸红的柳月云,楚王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任由柳月云推着,爽朗道:“不急!等你我成亲之后,我们可以天天在这园子里逛!” 柳月云没理他,问:“王爷现在练习走路,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楚王笑意更深,道:“你我成亲之时,我总不能还在轮椅上坐着吧!” 成亲?怎么一直在说成亲?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我怎么没听说? 第52章 这男人要闹哪样? 柳月云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 楚王回过头看了眼柳月云,十分暧昧地笑道:“原来王妃对成亲之事如此急不可耐——反正本王今天也无事,不如一会儿进宫请求父皇,让他恩准我们早日完婚?” 男人语调缓慢,可柳月云听到这话,却不禁气结,这男人是要闹哪样?! 是他一声声的叫着王妃,也是他口口说着成亲,怎么现在反而是自已着急完婚呢? 柳月云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慢慢地走到了楚王的面前,用食指轻挑楚王的下巴,缓缓蹲下身子,两张脸距离越来越近。 此时的花园很安静,柳月云依稀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以及楚王慌乱的心跳声。 此时楚王已闭上了眼睛。 柳月云看着眼前精致的五官,得逞地笑了,她侧着身体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伏在楚王耳边柔媚说道:“王爷,人家可是等你好些年了,你可要快点把人家娶回家~” 说完,柳月云快速抽离了身体,得意地看着楚王。 楚王明白自己被捉弄后,并没有气恼,他反而一脸宠溺地看着柳月云,道:“王妃所愿,本王会尽快满足!” 柳月云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楚王身体素质再好,他想要独自行走自如,也绝非易事。 柳月云对他微微施了一礼,笑道:“那小女子这就回去等着了,王爷再见!” 说完,柳月云心情愉悦地拔腿便向外走去,留下楚王独自一人在那里欣赏雪景。 第二天,柳月云早早起了床,做了一套体操,给自己打打气,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用过早餐,柳月云去了潇湘阁给平阳郡主把脉,并且还给她盛装打扮了一番。 柳月云将一个厚厚的披风拿来,为平阳郡主穿上,她有些担心地说:“母亲,若一会儿支撑不住了,千万不要逞强,万事有我呢!” 平阳郡主已经多年没出这个院子了,她的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柔和却又坚定地看着柳月云,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些东西,本来便是我的,他们早就该还了!无论如何,娘今天一定让它们物归原主!” 这是柳月云第一次看到平阳郡主的身上散发这样强大的气场,从她记事起,关于母亲的印象,就像一个玻璃娃娃一样,柔弱不堪。 柳月云点了点头,对吕嬷嬷说:“烦请嬷嬷去请父亲到祠堂一趟!” 吕嬷嬷自然知道柳月云和平阳郡主要干什么,非常乐意地应了声,便出了门。 柳月云将披风的帽子给平阳郡主戴上,又理了理衣服,搀扶着她,道:“母亲,走吧!” 所幸,今日的风不大,祠堂离潇湘阁也并不远,柳月云她们两个很快便走到了。 柳家祠堂很小,中间的牌位一个指头都能查的出来,柳牧庭的祖上,人丁稀少,过的也不殷实,祖辈都是普通的农民,到了他父亲这里,经过多年苦读终于考中了秀才,至此才在酉阳有了些脸面。 柳牧庭的父亲考中了秀才,自然还想往上考,所以他一直都在备考中,并没有挣下多少银钱补贴家用,家里内外都是由柳老太太操持,那些年过得异常艰难。 那年科举,全家含泪送别柳老太爷出发进京,期盼他一朝中举,全家翻身。 可谁知,没过几天,便有消息传来,柳老太爷不知怎的掉下了船,淹死了! 得了消息的柳老太太带着七岁的柳牧庭,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地方,顿时哭的死去活来! 柳老太太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却也没另嫁,自己一人拉扯着柳牧庭长大,还当上了宰相! 柳牧庭来京中做官的时候,看见大多同僚家中都有祠堂,这才装模作样的腾出了一间房,当做祠堂。 只不过那时,柳老太爷已经去世太久,柳老太太除了柳老太爷的名字,其他的竟全忘了。 柳牧庭不得不让小厮回了老家一趟,在自家的祖坟里转了一圈,这才有了堂上的这些灵位。 柳月云扶着平阳郡主在祠堂一旁摆着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香,点燃插进了香炉里,跪下拜了拜。 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比较相信,在牌位面前燃烧着香,现实中的人们说的话,死去的人也能听见。 柳月云觉得这有点扯,但只要对自己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个逆女,将为父叫过来干什么?你祖母病了,也不知道在床前尽孝!”柳牧庭昨天夜里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他被喊着起身看了柳老太太好几次,今天一大早又被吕嬷嬷强行拉到这里,心情十分烦躁。 柳月云慢慢的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她转过身道:“父亲让我去侍疾,就不怕我从祖母的口中听到什么吗?” 柳牧庭闻言,身形明显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得如平时一样,他更加生气道:“胡说什么!一个傻子,什么都指望不上!” 说完,他便转身想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就是这时,柳牧庭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其他人,那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柳牧庭看见平阳郡主,没有开心,也没有愧疚,反而赶紧用衣袖挡住了口鼻,指责道:“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个病可以传染的,知不知道!” 当初柳月云给平阳郡主看病的时候,柳牧庭也去看了一眼平阳郡主,只不过那时平原郡主正在昏迷,并没有看到柳牧庭。 多年未见,平阳郡主的内心其实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想着自己的丈夫怎么着也有一丝温情吧? 平阳郡主刚刚听见柳牧庭称柳月云傻子,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如今又亲眼看见,自己当初为了柳牧庭不顾一切,而他却枉顾多年夫妻情分,避自己如蛇蝎猛虎! 心中像被扎了一般,牵扯着疼痛,平阳郡主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柳月云快步走到了平阳郡主的身边,为她顺气。 她瞥了一眼尴尬停在哪里的柳牧庭,讽刺道:“父亲不用怕!如今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并不会传染给他人!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柳牧庭又看了看站在平阳郡主身旁的吕嬷嬷,他将信将疑地将袖子拿开,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赶快说!我的事多着呢!” 第53章 独独封了我 柳月云并没有着急,她将一把椅子拉到柳牧庭身旁,道:“父亲不用着急,今天大年初三,朝中并不会有什么事要麻烦你的,我们还是等几个妹妹到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剩下的三个月便过来了。 柳月宛看见柳牧庭,上前问道:“爹爹喊女儿过来可有什么事?” 柳牧庭听见柳月宛的话,便知道她们是被骗过来的,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柳月宛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她环顾四周,看见了柳月云,还有柳月云旁边的平阳郡主。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柳家主母,毕竟她们见面次数太少,等到她猜到的时候,她嫌弃的看了一眼,用手帕轻轻遮住了下半张脸。 柳月云看着人到齐了,开口道:“今日我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只为一件事——管家之权!” “管家之权?这不是冲着我来的?”柳月宛吃了一惊,慌乱地看向了柳牧庭,只见他道:“怎么!你有意见?” 柳月云也不客气,道:“以前母亲体弱,管家的事由蔡姨娘来,如今母亲的病已经好了,这管家之权自然也该回到母亲这里!” “不急!宛儿虽然年龄小,但我看她管家也不错,你母亲身体刚好,不宜劳累,还是由她管着吧!”柳牧庭拉过椅子,直接坐下来,说道。 柳月音此时站了出来,道:“父亲觉得二姐姐管家不错?你不如好好听听府中下人怎么说的吧!” 说完,她走到门口,招了招手。 躲在暗处的翠兰带领着几人进了祠堂。 柳月音道:“你们一个个都说说吧,二小姐管家以来,府中都出现了什么事?” 一位胖胖的大婶对着柳牧庭行了一礼,道:“老爷,不是我多事,实在是忍不了了才来你跟前说嘴!二小姐总不能一直拖欠月钱,我们在外做工,都指着那些钱养家糊口呢,府中又不是没银子,二小姐和四小姐日日买衣服首饰,可却月月拖欠工钱,你们一个个还是过着好日子,可却不知道我们过得油煎一样!” “是啊!我在宰相府干了快二十年了,年年腊月二十五都有大堆的礼品,红包拿,今年连吭都不吭,什么都没有了!你们满大街打听打听,有哪个府上是这么抠搜,这么苛待下人的!”一位老人怨气頗重地说。 “哼,我也从来没听过,有哪个主家一言不合就对经年的老仆非打即骂,把人还打得下不来床的!”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气愤不平地说。 柳月宛听到这里,两只眼睛似是要冒出火来,她咬牙忍不住咒骂:“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本小姐想给留给,不给就成苛待了!你们不听本小姐的话,教训一下不是应该的么?一群刁仆,你们还想不想干了!” 几人听了这话,情绪更加激动,嚷嚷着:“不干就不干,我们还不伺候了!去谁家府上不行啊!” 说着,他们几人便往门外走去。 柳月音见状,慌忙上前安抚她们的情绪,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二姐姐年纪小,不懂如何持家,让各位心里不舒服了,月音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不过,你们看看,我们的当家主母,平阳郡主的病已经好了,以后由她来管,我们府上便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大家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几人顺着柳月音的指引,看见了坐在那里一身华贵,珠光宝气的主母,却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柳月云此时站了出来,道:“各位,你们应该知道我,柳家大小姐柳月云,相信大家前几天都听说了皇上等我为永泰郡主的事了吧!但是,你们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赐给我这个封号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婶,看了一眼柳月云,不满地小声嘟囔:“为什么?还不是要嫁给楚王了,抬一抬身份呗!皇家惯用的伎俩!还为什么,谁猜不出来啊!” 柳月云听完,不觉好笑,更觉得这个大婶有点可爱,她故意指着柳月宛问:“若皇上真的想抬身份,那柳月宛是未来的太子妃,皇上怎么没给她封号呢?” 柳月宛本来因为这事已经气得要发疯了,如今柳月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白地说出来,更是让她想即刻手撕了柳月云,她咬牙切齿道:“柳月云!你别过分!” 柳月云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得意地给柳月宛抛了个媚眼! 开玩笑,能让柳月宛不开心的,她柳月云为什么不做? 柳月宛此时觉得自己就要被气得爆炸了!可柳牧庭在这里,她不敢发作。 众人一时都觉得疑惑起来,按理说,确实应该如柳月云所说的那样啊! “因为我研制出了治疗肺痨的药,也就是我母亲这个病的药,所以皇上才会赐我封号!”柳月云根本不理会柳月宛,说道。 “哦!”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我们的主母既然已经康复,那么以后掌家的人便是她了,平阳郡主管家,我们府中一定会越来越好!对不对?”柳月音看中时机,抓紧时间拉票。 众人也都点点头,小声议论。 “父亲,既如此,这管家的钥匙和对牌以后便归母亲管了!管家!”柳月云向外喊了一声,管家带着一个小厮,端着钥匙,账本等进来。 “老爷,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账本,钥匙对牌都带来了!”管家首先来到柳牧庭哪里,讨好地说。 柳牧庭闻言,脸已经气得铁青,以他的名义,断他的臂膀,他这个大女儿不仅不傻,还越来越有出息了! “你母亲的病刚好,不宜劳累,既然宛儿管家你们不服,那就让管家管着吧,府中的事情,他都清楚。”柳牧庭看了一眼账本,开口道。 听到这里,柳月云便想挺身而出,让自己管家,旁边的平阳郡主却一把按住了她。 柳月云不解地看着平阳郡主,只见她缓缓站了起来,气愤道:“柳牧庭,你当真以为我会如你所愿,在床上躺一辈子?一辈子都管不了这个家?你别忘了,这个府邸是谁的!” 第54章 休夫 柳牧庭闻言,脸色变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众所周知,当年柳牧庭虽然中了进士,但人才济济,他在那一批里面并不出众,人们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印象,皇上更没有要器重他的意思。 后来突然传出皇上赐婚的消息,人们才知道世上有柳牧庭这个人。 再后来,有关柳牧庭的官位财力,人们都想当然地以为,他是靠平阳郡主得到的。 这么些年,柳牧庭一直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他努力的往上爬,一直做到了宰相,就是为了摆脱人们对他这个标签。 但情况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发生改变,世人依然觉得柳牧庭是吃软饭的。 久而久之,这成了柳牧庭的一块心病。 如今平阳郡主提起,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府邸是你的又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我,你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柳宰相气愤地说。 房间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 在大御龙朝,如果一个男的连自己媳妇儿的嫁妆都要算计,那么这个男人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而柳家现在住的这个宅院,是平阳郡主多次请求太后,太后才赏赐下来的,它无疑是平阳郡主的嫁妆之一。 此时就连旁边的下人们,看待柳牧庭的目光里,都多了几丝鄙夷。 柳月云更是没有想到,柳牧庭竟然如此不要脸! “你的?!哼!柳牧庭你好大的胆子!太后赏赐的我的府邸你也敢动!”平阳郡主不气反笑,冷声说道。 柳牧庭表情并无波澜,道:“太后娘娘是赏赐给了你,可你已经嫁给了我,不是我的,难道还是其他男人的?!” “放肆!平阳郡主好歹也是皇室,岂容你红口白牙的污蔑!”吕嬷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呵斥道。 柳牧庭这才住了口。 “好!好!好!好你个柳牧庭!既如此,你我夫妻已经缘尽,我即刻便修书一封,让皇兄恩准我们和离!”平阳郡主此刻已经心死,冷静说道。 和离??? 柳月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女人是没有勇气说出这个要求的,毕竟这太过离经叛道了!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郡主!这…皇上只怕不会同意…”吕嬷嬷也吃了一惊,劝道。 “哈哈哈…封棠!当初可是你向太后和皇上百般乞求才嫁给我的,现在倒想和离了,你觉得皇上会同意么?!”柳牧庭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嘲讽道。 平阳郡主听了这话,脸上出现两片淡淡的潮红,柳月云怕她激动过度,帮她顺气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她背上施了几针。 平阳郡主看了柳月云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对柳牧庭道:“我求的又怎样?我当初能选择你,现在也能换掉你!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向皇兄要求过什么,如今我又差点死了,皇兄必定对我百般怜惜,我的第一个请求,皇兄自然也要好好考虑的他未必就不答应!” 柳牧庭的双眼眯了眯,道:“你不敢!你这样做可是会让你们皇室蒙羞!一个被休的公主,整个天下都会笑你们封家!” “呵呵呵——”平阳郡主像看傻子一样的盯着柳牧庭,讽刺道:“被休?你想的倒美!如今是我封棠不要你柳牧庭,不是你柳牧庭不要我!若你想要一纸休书,我也不介意休夫!” 柳牧庭听得此言,太阳穴被气得直突突,他站起身来,指着平阳郡主道:“你这个毒妇!你做梦!七出之条里,你一妒,二无所出,三不孝婆母,仅仅这三条,我休你百次也够了!还妄想休我?你哪里有女人的样子!” 柳月云看着两人情绪激昂,吵得不可开交,一时不知该怎么劝。 她今天本来的目的,只是想把掌家之权握在自己的人手里,可谁能想到,自己母亲的思想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前卫,竟然要休夫! 柳月云看着平阳郡主,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 平阳郡主此时情绪波动很大,她身体一直不好,只有柳月云这一个女儿,没能生下儿子,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可她的身体固然不好,但并不影响生育! 是他柳牧庭!是他骗了自己! 嫁过来三天便知道真相,柳牧庭这个渣男,一句解释也没有,而那个贱人偏偏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身孕! 柳牧庭对那贱人关怀备至,对自己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让她如何不恨?! 从那件事之后,夫妻两人几乎反目成仇,形同陌路了!平阳郡主又怎么可能再怀孕呢? 如今这也成这个渣男怪罪自己的理由了! 平阳郡主双眼喷火,气愤道:“我没有生出男孩可以怪我,但是你那么多小妾,怎么都没给你生下一个男胎呢!柳牧庭你好好看看,你柳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里,不如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们也觉得你畜牲不如,到你这里连你家的香火都给断了!你活该!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柳牧庭也气愤道:“忘恩负义?封棠!你扪心自问,我一路官至宰相,你向皇上说过什么话!出了什么力?对我有什么恩?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免得人人都觉得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你得来的!” 吕嬷嬷此刻再也站不住了,道:“柳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你得到的一切和郡主无关,可皇上若不是看在郡主的面上,他会放心地将一个个要职交给你么?只怕如今你不知在哪个地方当个芝麻小官,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柳牧庭的内心深处知道吕嬷嬷的话是真的,可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柳月云眼看事情越来越离谱,她小声地在平阳郡主耳边说:“母亲,今日最主要的,还是要把管家之权要回来!母亲若真的要和离,女儿回来想办法,定让母亲如愿!” 平阳郡主这才想起今日来这里的初衷,她有些歉意地看了柳月云一眼,对柳牧庭道:“哼!离不离得了,我们走着瞧,如今我身体大好,这柳府的事,必须让我管,今日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并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你要记住这一点!” 柳月云这时将管家手中的一应物件,全拿到了自己手中。 第55章 想要打我 “封棠!你也太天真了!这十几年来,你不问世事,如今却想接手管家的事,你也得看看他们答不答应!”柳牧庭不屑道。 柳月云这时开口:“管家你们听好了,若是日后柳府由我母亲管,那这个院子便是皇家的,你们也算是皇室的家仆!走出去也会比其他人更有身份!” “你们也都知道了,皇上刚刚加封了我,却贬了父亲,相信你们应该能猜的出来,皇上现在更重视谁一些!” “最重要的是,若府里现在的人,无论是谁跟了我母亲,他的工钱都翻倍!” 柳月云将一串串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人们本来就对柳月宛的管理怨声载道,当他们又听到工钱翻倍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全都倒戈跑到了平阳郡主这边。 就连那个管家,也后知后觉地跟上了队伍。 柳牧庭脸色更臭了,他低声吩咐了柳月宛一句,柳月宛便要离开。 离开?去搬救兵么?太子? 柳月云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嘲讽道:“父亲,二妹妹要往哪里去?难道要去找太子么?” 柳月宛停了脚步,见被拆穿了目的,恼羞成怒道:“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说完,柳月宛拔腿就要走。 “哎呀!皇上真是圣明!他一早就猜到父亲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还得让太子过来看着,所以这才把父亲贬到顺天府,让他好好做一个清官,让他好好断断家务事!看来皇上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柳月云继续道。 “父亲,我觉得太子也处理不好我们家的事,要不然女儿进宫将皇上请来吧!”柳月云笑着对柳月云说道。 “你!柳月云,你这个逆女!”柳牧庭当然不能让皇上过来,他高高的扬起他的巴掌,朝着柳月云走去,想要冲过去打她。 柳月云却并不害怕,他反而向前走了一步,道:“父亲是想要打我吗?皇上可刚刚封了我为郡主!” 柳牧庭将手坚硬的放下,一甩衣袖,道:“宛儿,我们走!” “等等!”柳月云这时却突然喊住了他们。 柳牧庭不耐烦的问:“你还要怎样?” “父亲以为交出管家权就好了么?我母亲是嫡母,以后要住在柳府最宽敞豪华的月宝阁,身边也必须配有两位嬷嬷,四位贴身丫鬟,八位粗使丫头,不知父亲要不要去月宝阁收拾一下,母亲今晚就要住进去。”柳月云提醒道。 “月宝阁?那是我娘住的地方!爹爹,那个地方不能让她们住!”柳月宛听完立刻炸了,对柳牧庭乞求道。 “你娘住的地方又怎么样?母亲是嫡母!就应该住在那里!别说你娘死了,就算没死也要给她赶出来,一个姨娘,活了一辈子了,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月宝阁本来就不是她能住的地方!”柳月云不屑道。 柳月宛听完,已经丧失理智地向我扑了过来。 那个大婶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喊着:“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是你姐姐!” 柳月宛见她近不了柳月云的身,不顾形象地大骂:“柳月云你个傻子!别拦我,我要撕了你!贱人!” 柳牧庭一脸头疼地看着这番混乱的场面,不由得发怒地吼道:“够了!月霓,你和你二姐先回去!” 柳月霓此刻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委屈道:“爹爹!柳月云她…” “你也不听为父的话了么?”柳牧庭有些暴躁地打断了柳月霓的哭诉,瞪着她不耐烦地喊。 柳月霓小小年纪,被吼得一愣,慌忙抓住了柳月宛的手。 柳月宛从来没见柳牧庭发过这么大的火,她看着柳牧庭吓人的样子,没敢说话,拉着柳月霓走了。 “还有什么条件,全部都说了吧!”柳牧庭冷着脸说。 柳月云笑了笑,道:“父亲不用担心,女儿只是想让我们这个家恢复正常而已!毕竟你已经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了这么多年,突然改动确实让人不太适应,想来两位妹妹过段时间就能接受了!” 柳宰相不想将这事闹到皇上那里,再给他降一次职,他听了柳月云充满反讽的话,冷哼了一声。 “两位妹妹住在新雅阁时间久了,倒腾起来也不方便,就让她们还住在那里吧,只不过她们的月银和伺候的下人们,实在逾举了太多,女儿如果不做出调整,只怕传出去会坏了父亲的清名!”柳月云继续道。 柳月云刻意等了一会儿,发现柳牧庭只是看着窗外,一味沉默。 她接着说道:“还有母亲的嫁妆,这么多年过去了,少了不是一点两点,这些亏空,用到谁身上了,谁就得吐出来!” 柳牧庭听到这里,转过脸盯向柳月云,他怎么会不知道,平阳郡主的嫁妆都哪些人用了! 柳牧庭突然意识到,柳月云这个逆女今天喊自己过来,是要告诉他,柳月云想把柳府的东西全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暂时就这些吧,女儿今天特意将父亲叫过来,就是为了防止两位妹妹哭哭啼啼的找父亲,以免到了那时候,伤了我们两个的父女情分!”柳月云依旧笑着,轻飘飘地说。 “父女情分?哼!你若真的在意,就不会来今天这一出了!”柳牧庭一甩袖子,气愤地离开了。 柳月云松了一口气,问管家:“我娘的嫁妆还有多少?” “可能只剩十之一二了!”管家偷偷看了一眼平阳郡主,小心说道。 “哼!一群吸血鬼!贪得无厌的小人!”平阳郡主听了,发怒道。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当初平阳郡主出嫁,太后尤为不舍,除了京城女子都有的十里红妆外,还送了不少黄金地段的铺子和良田! 可想而知,这些年蔡姨娘和她的两个女儿过得是如何奢靡! “这些来往交易账上可有记载?”柳月云继续问。 “有!毕竟是皇家的赏赐,小的不敢马虎!”管家闻言,讨好道。 “都用在谁的身上了?” “回大小姐,大多都是蔡姨娘和二小姐,四小姐她们用的,她们喜爱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还喜欢去青禾一品吃饭,花销一向甚大!” 柳月云气恼地点了点头,道:“那也就是说,母亲的嫁妆现在能收回来的很少了?那你现在抓紧时间,带人去把新雅阁和月宝阁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包括衣服,首饰!快去!” 管家和那几个下人得了令,慌忙退了下去,喊人忙去了。 柳月云见人已经走了,她将平阳郡主背后的针给拔了出来,关心地问:“母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平安郡主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先回潇湘阁吧!” 第56章 添妆 柳月云点了点头,道:“月音,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柳月音回了声:“好!” 几人便小心地搀扶着平阳郡主,回到了潇湘阁。 平阳郡主在床上躺好,开口道:“云儿,娘在这里住着挺好,那月宝阁我们不搬也行!” 柳月云笑了笑,道:“母亲,女儿知道你不想争这些,可你作为公主,因为我被降了位分,就已经让下人们看不起了,如果你作为当家主母,不住在最尊贵的地方,下人们又怎么能服你呢?” “是啊,郡主,奴才也觉得你在这潇湘阁住了这么多年,确实太过委屈了!”吕嬷嬷也心疼道。 “唉!只不过那蔡姨娘刚刚去世,我就搬了过去,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平阳郡主叹气道。 听了这话,几人脸上都笑了出来,原来平阳郡主担心的是这个! “母亲不必害怕,人死如灯灭,那蔡姨娘就算要找,也不能找你呀!骗她的人可是父亲和祖母!”柳月云宽慰道。 吕嬷嬷这时也笑着说道:“郡主娘娘打小就胆小,直到现在还没有变,如果郡主娘娘真害怕,老奴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日日守着你睡!” 这下,平阳郡主倒不好意思了,低声笑了出来,道:“从小到大也只有你从未嫌弃过我!” 吕嬷嬷笑着笑着,眼睛里面竟起了泪花,道:“老奴从小看着郡主娘娘长大,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呀?” 柳月云知道平阳郡主又想起太后了,她转移话题道:“母亲刚刚说要和父亲和离,这说的可是认真的吗?” 柳月音听到柳月云终于问到了这里,也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平阳郡主此时满脸悲痛,心疼道:“都是是娘不好!这些年来没有好好护着你,柳牧庭他是你爹呀!竟然也喊你…他怎么喊的出来呀!” 说着,平阳郡主拿起手帕拭泪,拉着柳月云的手哽咽道:“都是娘的错!娘不能再错了!” 柳月云苦涩地笑了笑,拍了拍平阳郡主的手,以示安慰,道:“母亲本来体弱,那时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又哪里顾得上其他的?母亲不要怪自己了!” 一直沉默着的柳月音,这时问道:“这样说来,母亲是因为大姐姐才要和父亲和离的?” 平阳郡主抬起头,看着柳月音,道:“并不全是…多年未见,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我也寒心,若是日后我和他天天见面都仿佛仇人一般,倒不如和离了,眼不见心为净的好!” 柳月音听到这个回答,一时沉默了起来。 柳月云是穿越过来的,她一直都持有男女平等的态度,所以她很赞同平阳郡主和柳牧庭和离。 “母亲能这样想就好!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往往都是互相折磨!”柳月云附和道。 吕嬷嬷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女人和离的,本来想着私下和柳月云说说,让她劝劝平阳郡主。 如今吕嬷嬷听柳月云这样说,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反驳。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柳月云看了一眼柳月音,发现她有些闷闷不乐,稍加思索她便知道了原因,道:“其实母亲和离了,妹妹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免得和他们住在一起受气!” ”离了父亲肯定要搬出去,我可以以妹妹住惯了这个宅子为由,向皇上请示,你不必和父亲一起搬走!”停顿了一下,柳月云继续说道。 柳月音闻言,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姐姐考虑周全,只是妹妹若继续住在这里,只怕会担上不孝的罪名!” 柳月云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妹妹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到时父亲和母亲若真的和离了,父亲也定不会搬离京城,那时我们两个可以做个伴儿,三天五天的过去看看他!这样也全了我们两个的孝心了!” “这…”柳月音当然想留在这里,只是人言可畏的道理,她也懂。 “这些事还不急,妹妹不必太过担心,府中有好多事,我到现在还没有查明白,母亲就算和离,只怕要等些时日!”柳月云宽慰道。 平阳郡主当时只不过是气头上的话,没想到她这个决定,对府中的人影响这么大! 这时她慌忙说道:“我在床上躺了大半辈子了,这辈子也没多大的愿望,只要我们平安喜乐就好,和不和离的,我也不强求!音儿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柳月音含泪点了点头,平安喜乐,这也是她和娘的心愿! 众人又说了会话,柳月云终究不放心管家他们收东西是否顺利,便提出和柳月音一块儿去看看。 告别了平阳郡主,柳月云和柳月音走在路上,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柳月云知道柳月音可能心里不舒服了,她停了下来,对柳月音说:“妹妹,你先放心,虽然说母亲要和离,但也不会那么快!并且,母亲的肺痨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我一直在查当时的人里面,有没有父亲!” 柳月音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她有些后怕的说:“肺痨!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们便想要…” 柳月云点了点头,边走边说:“这件事没有查明白之前,我也不希望父亲搬出去,只有距离他们近些,才能掌握他们情况!” “所以,查这件事需要时间是一方面,查出来若是父亲有参与,那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柳月云语重心长的说。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让你留在这里,这样你和莫姨娘再也不用过的担惊受怕,将来你出嫁,我也定会给你一份厚厚的嫁妆!”柳月云看着柳月音的眼睛,说道。 “多谢大姐姐,母亲的嫁妆给大姐姐添妆就好了,不用想着妹妹!”柳月音作为一个庶女,本就不敢奢求嫁妆。 况且柳月音刚刚已经听到了管家的话,平阳郡主的嫁妆已经被蔡姨娘他们几个挥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她更不敢要! 在大御龙朝,女子的嫁妆决定了以后在夫家的地位,所以无论是宗室子女,还是外面的平头百姓,都特别在意女子的嫁妆。 柳月云听见柳月音的话,噗嗤一声笑了,道:“哪里是用母亲的嫁妆啊!只要那些嫁妆最后不添给柳月宛,我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打它的主意!” 第57章 逞什么能 柳月音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不解的问:“大姐姐难道还有其他钱?” 柳月云神秘一笑,道:“先不告诉你!但是你要记住,将来我为你准备的嫁妆,绝对不会比她柳月宛的差!” 柳月音这才灿烂的笑了出来,道:“多谢大姐姐!” 柳月云这才放心了,说话也俏皮了起来:“我们眼下确实需要你掌管柳府,你要是走啦,我可是要哭鼻子了!” “大姐姐哭鼻子?音儿可舍不得!哈哈…” 两人说笑间,便来到了新雅阁。 还没进门,咣当一声,便有瓷器摔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两人相看一眼,脚便迈进了屋子里面。 只见柳月宛和柳月霓像两个疯子一样站在杂乱的屋里,脚下已经碎了不少东西,她们刚刚还齐整的发型此刻已经散了,连衣服也破了几个口子。 柳月宛正举着一套茶杯,对管家嚷嚷道:“她柳月云是什么意思!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这些东西我用不了,那她也一个都别想用!” 眼看柳月宛要砸下去,柳月云不顾形象的大喊道:“住手!” 柳月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忍不住一松,“咣当——”一声,茶杯摔在了地上,全碎了! 柳月云看着那满地的碎片,瞬间心疼得不行,她上前给了柳月宛一巴掌,对管家他们吼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这屋子砸了个遍吗!” 柳月宛的脸瞬间便有红红的印子显现了出来,她捂着脸,抬起另一只手便要打柳月云。 柳月云后退一步,嚣张的笑着说:“好妹妹,你今天要是想打我,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今天我们人多!” 柳月宛环视一周,看着人人都对她愤愤不平的样子,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柳月云一眼,转过了身子,气愤道:“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 管家看两人熄火了,才敢跑到柳月云的面前,他的脸上明显有几道红色的指甲印,想必是柳月宛的杰作。 管家有些胖胖的,他憨态可掬的委屈道:“大小姐,真不是老奴不尽心,实在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太泼辣了!” 柳月云气得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将发髻上的一对儿珊瑚腊梅簪拔了下来,递给了管家,低声道:“去找几个婆子,把她俩给我捆起来!” 大御龙朝发饰成对的比较少,管家一看那对簪子,便知道值不少钱,他立马喜笑颜开的答应:“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找!” 柳月宛看见柳月云和管家鬼鬼祟祟的,心中感觉不妙,喊道:“你们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柳月云皮笑肉不笑的呲了呲牙,道:“两位妹妹真是受累了!快要将这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个遍,我让管家去拿点茶食来,以免一会儿两位妹妹没有力气闹腾!” 柳月宛听了,将下巴一抬,得意道:“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要是识相点,就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部送给我!” 柳月云和柳叶音闻言,都吃吃地笑了。 真是个傻子! 柳月云从一堆废物中拉出了一把椅子,慢悠悠的坐了上去,道:“妹妹还真是提醒我了,刚刚管家告诉我们,我母亲的嫁妆可都让你们娘三个挥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今天你摔毁的,这些账我们可得坐下来,好好地算一算了!” 柳月宛闻言,脸上的得意瞬间转化为了恼怒:“算账?你说什么梦话呢!你娘的就是爹爹的,爹爹的就是我的!这些东西我随便砸,那些钱我随便花!” 柳月云两人顿时无语。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柳月宛的这番话,和刚刚柳牧庭说的真是完全一致! “呵!二姐姐,你还真以为你们和之前一样呢?你好好看看,如今管家的可是嫡母,蔡姨娘可早死了!还逞什么能呀!”柳月音往柳月云的身旁走了走,不屑地说道。 柳月宛看柳月音也来笑话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笑话我?” “我们两个互为姐妹,二姐姐是什么东西,妹妹便是什么东西!”柳月音笑容可掬地回。 “你这个贱人!”柳月霓看见柳月宛被欺负,向着柳月音冲了过去,对柳月音拳打脚踢了起来。 以往蔡姨娘在的时候,柳月音和莫姨娘的吃穿用度,甚至生死,都在她的手中握着,柳月音一般不会还手。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不必再对她们客气了! 柳月音一把抓住了柳月霓的头发,将她拉倒在地! 瞬间,柳月霓的凄惨的喊叫声,响亮了整个房间。 也在这时,管家带了五六个婆婆进来了。 柳月云看着这几个婆婆魁梧的身材,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无论在哪里,银子都是个好物件!” 柳月宛这时眼皮直跳,她觉察出情况不对,快步走到柳月霓旁边,将她从柳月音手中救了出来,拉着她便要往外走。 管家乐呵呵地走到柳月云身边,道:“大小姐!你看…” 柳月云直接说道:“看什么看!都要跑了!还不绑上!” 管家很快敛了笑容,命令道:“把她俩给捆上!” 几个婆子像抓小鸡似的,向柳月宛她们两个扑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嘈杂了起来,打骂声,呼痛声连绵不绝。 过了片刻,两人这才躺在地上,被捆的实实在在,只不过嘴里还一直咒骂着柳月云。 柳月云捂了捂耳朵,实在被吵得不耐烦了,道:“堵上!把她俩个的嘴也给堵上!” 两个婆子从地上随手捡了两块破布,毫不客气地便往那两人的嘴里塞。 房间里面顿时清净了不少。 柳月云这才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吩咐道:“管家,你先拿个册子,将这些摔碎的东西先记上去!” 她又转头看向柳月宛道:“好妹妹,这些你以后都是要还的!” 柳月宛狼狈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瞪着柳月云,被堵上的嘴呜呜的喊着。 不过还是一些辱骂的话,柳月云却不想理她,又看向了屋子里的物件。 第58章 该有庶女的样子 不得不说,柳牧庭对柳月宛她们姐妹两个是真的宠。 这屋子里,大到家具,小到茶杯,每一个物品都极具奢华,贵重又讲究。 柳月云越看,心里越为原主打抱不平,蔡姨娘的这两个庶女,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都比她这个嫡女过的体面的多! “大小姐!这些衣服首饰也要收了么?”这时一位婆婆的问话,将柳月云的思绪拉了回来。 “收!这个屋子里面的床椅凳子,脸盆茶具,大大小小的全收了!”柳月云心中烦闷地命令。 “管家!”柳月云喊了一声。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走!若是这个物件不是我娘的嫁妆,那就抵扣了这些摔碎的!”柳月云不能只让自己心疼,也得给柳月宛好好的换一次血! “还有!两位妹妹的衣服都太过华丽了,你们只给她们就几件日常能穿的,其他的都收了,回来去衣服铺子里折成现银,也用来抵我娘的嫁妆!”柳月音继续说道。 管家连连点头,记账先生奋笔疾书。 “庶女就要有庶女的样子!两位妹妹用的东西不能太过奢华,你们看着置办吧!”柳月云又道。 这时,有个婆婆似乎带着私怨走到了柳月宛两人面前,将她们两个身上的首饰全摘了下来,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 柳月云看着柳月宛被气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才好了些。 她走到柳月宛的面前,低下身子无奈地说道:“妹妹呀!姐姐早就告诉你了,我母亲的嫁妆你是要还的,你看你偏偏不信,姐姐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只是两位妹妹,以后要受委屈了,真是可怜!” 柳月宛此时在地上用力爬着,嘴里更是呜呜啦啦的一阵输出,激动地就连那张俊俏的脸上,青筋都浮现出来,看着有些狰狞! 柳月云站直了身子,对柳月音道:“三妹妹,闹了这么一场,也该吃午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柳月音看着柳月宛这两人的惨状,心中无比畅快,她笑盈盈的回道:“是啊,该吃午饭了!二姐姐,四妹妹就先在这躺一会儿吧!哎呀!你们的丫鬟也被裁掉了许多,只怕一会儿,两位姐姐妹妹还要自己动手做饭呢!啧啧…苦了这两双细皮嫩肉的手了!” 说着,两人便走了出去,只留下那两个姐妹,像两只笨拙的虫子一样,愤怒地在地上爬呀爬。 柳月云走到了院中,看见十几位嬷嬷丫鬟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在迷茫地院中等着,不知道去哪。 柳月云慢慢地走到了她们身边,问:“你们都是被新雅阁裁出来的?” “是!”只有其中有几人应声道。 柳月云点了点头,又问柳月音:“妹妹,你们冬青阁是不是人手不够?你挑两个嬷嬷,两个丫鬟过去伺候吧!” 柳月音摇了摇头:“我和阿娘已经习惯了李嬷嬷和翠兰侍候,人多了我们反而不自在,还是留给母亲吧!” 柳月云叹了口气,道:“只有她们怎么能行!我看看…” 柳月云注视了一圈,指了指其中四人,道:“你们四个,跟着三小姐回去,用过午饭后把碧霄阁收拾出来,再将莫姨娘三小姐的生活用品全部搬过去!” “是!”被点名的那四位依礼应道。 “我这个人有时候想事情没有那么全面,等回来你管家了,你和莫姨娘缺什么,自己去账上领钱买就可以了!”柳月云靠近了柳月音,低声说道。 柳月音却是不好意思道:“大姐姐已经为我们考虑了太多,和阿娘在这里谢谢大姐姐了!” 柳月云摆了摆手,朝着剩下的人说:“剩下的这些人跟我走吧!” “是!”众人行了一礼,应着。 就这样,柳月云带着乌央乌央的一群人出了新雅阁,和柳月音分道扬镳了。 到了潇湘阁,柳月云进了院子便看见吕嬷嬷正在烧火做饭,她顿时觉得这管家之权应该是她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 看着吕嬷嬷年迈的身子,佝偻着躲在灶旁,不知怎的,柳月云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你们的包袱就先放地上吧!下午还要去月宝阁,搬来搬去的也麻烦,你们赶快去帮吕嬷嬷做饭!”柳月云吩咐后面的人道。 “大小姐!你回来了!要在这里用饭么?”吕嬷嬷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和柳月云说。 “好啊!在这吃!嬷嬷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做了,让她们来,你只管看好他们就行!”柳月云将吕嬷嬷扶了起来,说道。 吕嬷嬷看了一眼依次进入房间的人们,开心道:“这才对了!郡主娘娘在宫里当公主的时候,排场比这还大呢!这才刚刚有了当家主母的样子!” 柳月云笑了笑,道:“嬷嬷不用着急,这只是当家第一天呢,哪里不够的,以后我们慢慢的添就行了!” 吕嬷嬷笑着,脸上的褶子聚成一朵花,道:“是!是!有了大小姐,以后慢慢就好了!” 而这时,一位老嬷嬷跟在队伍的后面,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地向柳月云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月云用过饭,便领着平阳郡主和一众丫鬟婆子们去了月宝阁。 在平阳郡主的一番指示下,月宝阁经过一下午的时间焕然一新。 最让柳月云感到搞笑的是,刚刚她听外面的小厮说,柳牧庭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便气冲冲地回到了月宝阁。 他命令下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被褥等个人物品,全部搬到了书房! 柳月云实在不太明白如今柳牧庭的所做所为。如果当初他可以为了权势地位,将平阳郡主骗到手,如今的他,为什么却不这么做了呢? 这太反常了! 柳月云想了又想,她得出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结论——柳牧庭对自己非常自信,或者说,柳牧庭对自己背后的太子和皇后非常自信! 自信到他完全没有必要想当年那样,踩着一个女人往上爬! 柳月云想通了之后,嘴角不由得上扬,既然你找到了他们做靠山,那我便把那山给推倒! 第59章 有钱赚不带父皇 忙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管家将平阳郡主的嫁妆的单子,出入情况,剩余的物件等全部送了过来。 我看着那些已经流失了的大量珍贵宝物,心又疼了起来。 “蔡姨娘和柳月宛她们典当出去的物件,一个个都明码标价,算出总数,让账房先生再腾出一份,给柳月宛送过去,就说这些钱都是她欠我母亲的,日后都要偿还,一个也逃不了!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我看着单子,平静地吩咐管家。 管家看着那长长的一串数字,又看了我一眼,心里不由得嘀咕:“二小姐这辈子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但他面上依旧恭敬的答:“是!” 柳月云点了点头,管家便下去了。 对于柳月宛,柳月云对她从来没有想过手软! 她本来一个庶女,过着比嫡女还尊贵的日子,这已经足够好了,可她偏偏不知足! 她想要柳月云的命,她娘想要平阳郡主的命! 若不是机缘巧合,只怕她们两个早得手了! 杀人未遂啊!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柳月云用过晚膳,泡了个脚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柳月云便早起盛装打扮起来。 用了点早饭,柳月云让翠果去准备马车,主仆两人便晃晃悠悠的往皇宫走去。 到了养心殿,候公公得了些银票,进去对皇上说道:“陛下!永泰郡主过来了,说要谢恩呢!” 皇上勤政,从折子上转移了目光,看了一眼门外,道:“哼!终于来了!请吧!” “传永泰郡主觐见!” 柳月云听完,抬脚走了进去。来到案前站定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停了手中的动作,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开口道:“起吧!赐座!” “臣女多谢皇上!”柳月云说完,便起身坐在了凳子上。 “谢恩?”皇上看了一眼坐下来的柳月云,问。 “是!但不仅仅是!”柳月云也看着皇上说。 “说来听听!” “臣女进宫第一件事便是为了谢皇上赐封永泰郡主!第二件事,是谢皇上在臣女研究肺痨药时,对臣女的鼎力支持!”柳月云缓缓说道。 “嗯,朕的分内之事罢了!”皇上开口道。 “可若没有皇上,这个药的制作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皇上功不可没!”柳月云拍马屁道。 皇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问:“还有么?” “有,臣女想和皇上谈一笔买卖!” 皇上这是来了兴趣,问:“和朕谈买卖?嗯!你还是第一人,说来听听!” “臣女想让肺痨的药,受大御龙朝的军队的保护,还想借用皇家的地方做生产基地,代价是这个药总销售额的两成充入国库!皇上觉得如何?”柳月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略一沉吟,道:“这样麻烦,还不如你直接交给皇家打理,给你分成的好!” 柳月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臣女已经和德善堂的秦老爷签了合同,这几年的经销权都在他们那里,做生意不能言而无信!” 皇上一脸无语道:“那你怎么不早来和朕商量!” 要知道,现在国库空虚,皇上已经头疼很长时间了,所以当柳月云说要研究治肺痨的药时,皇上二话不说便拨了银子支持!没场地的时候,还把皇家驿站给她用! 只是没想到,柳月云功成名就之时,竟然把皇上给忘了,转头去找了秦家! 皇上憋了一口气,所以那日佟题田在追究去皇家驿站闹事的人时,虽然他也知道是太子所为,太子做的确实也过分,但他还是下了一道密旨! 让佟题田做个样子! 其实皇上当时就是想着让柳月云过来找他,他顺嘴便可以把这药纳入皇商! 可柳月云这个愣头愣脑的,偏偏没来找他,闷着头只找那个小商人! 皇上有些无语,更别说禁军首领娄文图过来回报,说签合约的时候,老四那个家伙也在! 皇上那时莫名地有些悲愤,柳月云没想起他这个皇上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儿子也把他忘了! 有钱赚竟然不带上你父皇! 柳月云哪里能猜到皇上有这么多小九九!她谦虚道:“臣女也没有料到这个药既然这么受欢迎,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在意臣女的这个小小药丸哪!” 皇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道:“罢了!既如此,三成!不还价!” 柳月云见皇上答应了,立刻趁热打铁道:“多谢皇上!皇上能不能再答应臣女一个小小情求呢?” “说!” “臣女请求皇上让臣女的父亲和母亲合离!”柳月云闭着眼,咬着牙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准备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过了片刻,柳月云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暴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皇上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母亲的意思?”过了片刻,皇上开口问道。 “是臣女母亲的意思!”柳月云如实回答。 “这件事…容后再议!至少得让你母亲亲自来找朕一趟!况且,母后那里,怕不会同意!”皇上有些顾忌地说道。 柳月云听了,道:“臣女今日进宫最主要的事,便是为了这个,臣女的要求不多,只不过请皇上真的到那种地步的时候,坚定的站在母亲这边!” “你想的倒是明白,知道这是不好办,还想着逐一击破!不过你得清楚,大御龙朝虽然有和离的女人,但终归是少,更何况,你母亲可是公主!”皇上强调道。 “律法上说公主不能和离么?”柳月云问。 “那倒没有,只不过柳牧庭可是你母亲当初寻死觅活,以死相逼换来的良人,她如今怎么舍得和离了?”皇上想起当时的事,依旧气愤的说道。 “可皇上让父亲官至宰相,不也说明父亲的能力突出么?这样想来母亲当初那样,也是情有可原!”柳月云看着皇上,满脸可惜的说。 皇上被柳月云一噎,顿时涨红了脸,道:“什么能力突出!还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不想那么丢脸!这不,朕刚刚把他降职了!” 第60章 皇上你打劫啊 柳月云心中暗笑,道:“皇上那怎么样才能同意呢?要不,臣女研究出下一个药,只让皇商行销?可如今皇商如今被太子把持着,皇上难道放心么?” 柳月云喜欢给国库充银子,但是不愿意给太子送钱! 谁知道将来柳月宛将来嫁给太子之后,会不会用这钱来对付她! 皇上有些气急,道:“皇商?!皇上?!他们也是有名字的,叫司库懂不懂?” 皇上一想起太子,心中便窝了一团火,自从将元稷立为储君,他未免太活泼了些,手伸的太长了些! “多谢皇上赐教!司库,原来有名字的呀!呵呵--”柳月云尴尬地改口。 “你还能研究出其他药?”皇上比较好奇这个。 “是啊!臣女除了能研究药物,还能研究出不少其他东西呢!”柳月云淡定回。 “哦?说来听听!” “吃穿用行哪个方面都能研究出来几个,并且足够价值高昂!”柳月云拍拍胸脯道。 “好!无论你以后研究出什么,朕要所有东西销售额的三成!”皇上伸出两根手指,对柳月云比划道。 “所有的三成?皇上你打劫啊?!”柳月云想都没想,大喊了出来。 “什么打劫!说的太难听了,朕是这样的人吗?”皇上瞪了一眼柳月云,又继续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银子也是一样的,只要是大御龙朝的银子,那便就是朕的!” 柳月云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心中暗想:“你出去给别人要钱,你看看人家给不给!” 皇上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呀!柳月云望天哀叹! “两成!最高了!要不然影响臣女研究的热情!”柳月云一咬牙,和皇上讨价还价。 “成交!”皇上利落干脆地回。 嗯?这么快?不犹豫一下?不考虑一下?就这么答应了? 柳月云觉得自己好像给价给高了!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她能不能让再重新再喊一次? 可她看了一眼皇上面色不爽,还是觉得要见好就收,道:“好!皇上一国之君,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当然!” 柳月云这时不禁偷偷笑了笑,其实这两成本来就是要充入国库的,毕竟用了国家的军队,不出点银子又怎么能行呢? 皇上将柳月云的小表情收入眼底,他不气不恼,他当然知道隐月阁将治疗肺痨的药,一瓶拍卖到了几两黄金的地步! 前几天,他派人去调查,落尘竟说老四那小子的病竟然也是柳月云看的! 要知道,他一个九五至尊,倾尽了全国的力量,都没有找到治疗这病的方法! 恐怖如斯,皇上一点都不觉得两成少了,他很看好柳月云的潜力。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便去寿康宫坐坐,陪太后说说话!”皇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臣女这就去!” 柳月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看见守在殿外的候公公,柳月云笑嘻嘻地递上一张银票,说道:“候公公,皇上让我去寿康宫找太后说说话,可皇宫这么大,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走,你能不能给我派遣个人,带着我过去?” 候公公笑着接了,说:“郡主真是太客气了!” 随后,他指着旁边的一位小公公道:“这是我徒弟,小安子!你陪着郡主走一趟吧!” 小安子过来给我行了一礼,道:“郡主这边请!” 我点了点头,对候公公道:"多谢了!"便走了。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我跟在小安子的身后,脚步无比的轻松。 走过长廊,刚刚拐了个弯,边听见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永泰郡主,且慢!”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月云和小安子一起回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正在向她们走来。 柳月云并不认得她,小安子见状慌忙介绍:“永泰郡主,这是长乐宫的桃舒姑姑,杨贵妃处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 桃舒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行了一礼道:“永泰郡主真是让奴婢好等!奴婢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可,我们杨贵妃想要邀请永泰郡主过去喝杯茶,不知郡主可愿意?” “喝茶?我倒是真口渴了,小安子,那我们两个就拐个弯,到杨贵妃那儿讨一杯茶喝吧!” 小安子连忙行礼道:“是!” 桃舒却是满脸笑容,道:“多谢郡主,我家娘娘已经等你很久了!” 柳月云之前在太医院见过杨贵妃的脉案,当时那个太医焦头烂额,便是杨贵妃抱子心切,扬言要杀了那太医全家! 虽然柳月云已经猜出了杨贵妃的目的,但她却装作不知道的问:“不知贵妃娘娘叫我过去,为了什么事?” 桃舒自然不肯轻易说出来,她只笑着说:“自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郡主到了就知道了!” 柳月云笑了笑,跟在了后面。 到了长乐宫,桃舒喊了旁边的一位宫女道:“冬草,快领小安子去侧厢喝杯茶,歇歇脚!” 那冬草忙上前领了小安子过去了。 柳月云随着桃舒进了正殿,便看见杨贵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上座了。 柳月云上前行了一礼,道:“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杨贵妃起身轻扶柳月云的手臂,笑道:“永泰郡主快快请起!仔细想来,你我已经见了两次面,却都没好好说过话,这才让桃舒将你喊了过来,没打扰到你吧?” 柳月云起身,笑着回:“贵妃娘娘哪里能打扰到我这个闲人呢?娘娘宫里的茶,可是皇上亲赐的,我一早便想来喝了,只是没有机会!” 杨贵妃将柳月云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她吩咐桃舒道:“去将皇上前几日赏的武夷岩茶拿出来,款待永泰郡主!” “是!”桃舒出了门去,将门口的宫女们都支开了,自己则去泡茶了。 杨贵妃看见没人了,说:“本宫只是一介妇人,但也听说了郡主的医术了得!我听皇上说,你不仅研究出了治疗肺痨的药,就连楚王能够下床,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心中不禁一激灵,问:“皇上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