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黑衣探员要擅长消除记忆》 1. 001 在周围来来往往的黑西装中，穿着休闲装和飞行员夹克，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空洞的贝卡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在他的面前，一只上身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装，打着黑色领带，没穿裤子的巴哥犬蹲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通知：“所以就是……你死的透透的。” “我死了……”贝卡斯无法理解，只能喃喃重复。 巴哥犬点点头，说：“他们为你做了初步的体检，你现在完完全全，彻头彻尾，从头到脚是一具尸体。” 贝卡斯仍眼神涣散，他也不想摆出这幅模样，只是他的神智还在恍恍惚惚，大脑一片乱麻，无法集中注意力。 巴哥犬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更加局促地说：“不过，由于你……肯定无法在人类社会正常工作和生活，他们会安排你……” 对了，工作…… 这个词仿佛是个触发机制，让贝卡斯的思维渐渐变得鲜明。 他首先回忆起来：自从进入社会后，他已经连续干翻了六份工作。 于是，连同他死掉的整个过程，也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现。 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贝卡斯学会很多道理： 比如，上学时，你不能去教训学校里欺负同学的恶霸。 因为他是校董的儿子，他背后的家族是学校最大的赞助，而且被欺负的同学也不会因此感谢你。 比如，上班后，你不能去追查你的老板到底是在开发游戏，还是在建设网’赌平台； 不能揭发老板名为销售，实则在向家庭主妇们宣扬传/销骗局…… 否则，你就会得到一句亲切问候“你有病吗？”，和“第二天因为左脚进门被退学/解雇。” 只是无论贝卡斯吃了多少类似的亏，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在他赤手空拳来到大城市之后，从一无所有打拼到负债累累（学贷和房租都太高了）。 距离变成流浪汉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拿到一份送披萨外卖的工作。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极为珍惜，也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多管闲事。 可是在送披萨的第二天傍晚，他就撞见一群纹身的彪形大汉在小巷里殴打一个矮小的年轻人，在他的大脑掂量利害关系前，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做出行动。 “住手！”他停下车，冲进巷里，抓住最凶狠的那个人的手腕，用力一扭，把人推开。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受害者的前方，瞪着其他人，呵斥道：“走开！” 他老土的黑框眼镜和朴素的外卖员制服吓不走这些人，他们边怒骂着“你和他是一伙的吗？变种渣滓！”，边气势汹汹的围过来。 听到这个称呼，贝卡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身后的是个变种人。 “因为天生的血统施加暴力，你们真的是坏人。”他说。 这群混混不是被批评一句就会离开的，反而将围殴的目标锁定成他。 “快跑…”被揍的变种人趴在地面上哼哼着，捂着流血的鼻子，艰难的提醒道。 “他怕了！”暴徒们再度哄笑着，爆出更多粗俗的口嗨。 第一个大汉挥起右拳，自信满满地揍来，在他眼中，这瘦高的外卖员像一棵芦苇那样容易折断。 贝卡斯一侧身便躲开对方的铁拳，同时，他伸出一只手，托住大汉右腕，顺着这只右拳降落的轨迹，轻轻朝左边一送。 大汉顿时收不住力，不仅拳头猝然落空，身体更是被迫向前一扑，双脚也因此失去了平衡，在地上打起磕绊。 他的同伴们看着大汉像歪了的陀螺一样转圈，惊怒地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向贝卡斯扑来。 在来自四面的拳头中，贝卡斯灵活的走位，像一尾游鱼般闪避所有的攻击，时不时地出手一推，一送…… 那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拳头要不是落空，要不就是不知怎么的打在对面同伴的脸上。 最后，贝卡斯稳稳的站立在中间，这些人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倒像是喝醉了，无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方向，东倒西歪地四处晃荡。 画风瞬间从三级暴力片变成了卓别林式的喜剧。 突然，有个声音从贝卡斯的上方响起，评价道：“好一出闹剧。” 贝卡斯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鲜红色的紧身衣。 有个好不容易站稳的混混，正好看见这个意外出现的人，他狼狈地喊起来：“夜魔侠！” 夜魔侠没有理会他，依然蹲在墙头，好奇地问：“我该叫你什么？外卖侠？披萨侠？心慈手软太极侠？” “呃……”贝卡斯尴尬地回答，“我只是个送披萨的。” “送披萨的……” 夜魔侠重复着，从高墙上翻身而下，身姿轻盈，像是跳水，落地后，他手中的长棍一扫，在每个混混的肩上都公平地打了沉重一击。 等这群人哀嚎着逃跑后，他继续说：“很好。那么，你应该好好送披萨，而不是在路边和人打架。” 那个变种少年终于站起来，辩解道：“这不怪他，是我，他是帮我的……” “不让你们动手，是因为你们会被纠缠和报复。”夜魔侠说，“见义勇为是好品质，但是会有更大的损失。” 他用棍子指了指贝卡斯送披萨的摩托车，在刚才的混乱中，那辆车早已被推倒，披萨洒的满地都是。 “哦…”贝卡斯叹了声气：这份工作又凉凉了。 夜魔侠送出忠告后，潇洒而来，又潇洒而去。 贝卡斯蹲在地上收拾披萨盒，变种人连忙来帮忙。 “谢谢你救我。”他说，“我叫乔治。” “也谢谢你帮我说话。”贝卡斯说，他遇见过很多获救之后立刻逃走的人。 第二天，贝卡斯重返“失业大军”，只好四处闲逛寻找工作机会，在商业街再度遇见乔治。 这变种人在路边摆了个餐车做流动商贩，向他疯狂挥手，更是热情地做了一个超大的卷饼送给他。 “好吃！”贝卡斯只咬一口，马上被这卷饼夺走了味蕾，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乔治警惕的左顾右盼，压低声音说：“别告诉别人，这其实是因为我的变种能力……” 乔治的变种能力是凭空造水，小时候，他只会用这能力去淹蚂蚁窝。 但一次偶然的全区停水，让他发现用这异能水做出的菜肴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异香扑鼻。 他喜气洋洋地说：“我一直想摆摊，开店，让所有人都尝尝这份美味。” 听着他为实现梦想做的努力，贝卡斯感叹不已：……现在连摆摊都这么卷了吗？ 乔治的生意特别好，食材经过烹饪后，香飘十里，勾得整条街的人蠢蠢欲动，餐车前很快排起长队。 贝卡斯自觉碍事，“我还是走吧……” “别，”乔治一把拉住他，“留下来，我的生意刚起步，正好缺人手，我们可以合伙……” 正在两人拉扯间，一个在餐车前狼吞虎咽的客人发出了尖锐的嚎叫：“这真是太好吃了！”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满地看向他，却惊恐地发现他开始融化。 确切地说，是作为人类的外壳在融化，从破碎的人类身躯里挤出一只大约两米高的怪物。 它的手臂有四条，细长的连接着四片叶片状的“巴掌”，后半身则像是粗壮的蠕虫，青红配色。 它的嘴巴很大，开合间，一簇草丛状的“舌头”喷出来，口沫飞溅，它睁圆碗口大的，通红的眼睛，激动地嘶吼：“给我……我要更多……” 人群被这个常识之外的变故吓得高声惊叫着，四散逃命。 这怪物更加兴奋，双脚一蹬地面，跳上餐车，打翻了所有东西，尖啸着一口咬向乔治。 电光火石间，贝卡斯立刻撞开身边的变种人，然后……然后…… ‘我被它吞吃了！’ 此刻，贝卡斯全部回忆起来，包括临死前被嚼碎的剧痛，‘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困惑的看向巴哥犬，说：可是，我——等等，狗为什么会说话？” 当大脑归位后，他的各种反应也逐渐上了线。 在一阵大喘气后，巴哥犬咳嗽两声：“我不是狗，是外星人，我叫弗兰克，只不过披着巴哥犬的皮。吃掉你的也是外星人，是斯蒂尔顿星人，这个族群的精神不怎么稳定。吃了你的那个已经被赶到的黑衣探员拘捕了，其他人都没事……” 这段话信息量满满，贝卡斯忍不住抓了一堆关键词，“外星人？黑衣探员？遣返？他吃了我？我死了……” “没办法，宇宙间有宇宙的政策，”弗兰克打了个寒噤，慌忙讨好道，“每个星球有不同的法律和量刑，不过我们会尽量申诉，让他在他的家乡得到公正的审判……” 贝卡斯愣愣地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外星人。” 汗珠顺着弗兰克崎岖的狗脸往下滑，他僵硬地说：“我，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尸体。” “我是尸体……”贝卡斯再次混乱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呼吸，摸了摸胸膛，也没有心跳。 弗兰克连忙补充：“当时黑衣探员立刻赶到，命令斯蒂尔顿星人把你吐出来，你竟然很完整，他们把你送进太平间……” 贝卡斯又想起来，当他猛地睁开眼睛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还盖着一条白布。 周围尖叫连连，令他头痛。 他不得不坐起来，想请求这些人安静一些，吵闹声反而更大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两边同时给了他一拳…… 这时，那群忙碌的黑西装中的一个走过来，将一份文件打开展示到巴哥犬的眼前。 弗兰克只看了一眼，便大声的说：“你的深度体检报告来了，恭喜你！” “喜在哪里？！”贝卡斯忍不住大声了些。 弗兰克立刻压低声线，调出他的狗外壳能发出的最大限度的温柔音回答：“你是一具健康的尸体，可以正常生活，基本无害。他们会为你准备一切，不是我非要夸口，你的待遇会非常优渥呢。” 2. 002 和弗兰克的对话，以及发生的事情摧毁了贝卡斯的世界观。 但公平的是，他的出现也让弗兰克和黑衣探员们掀起了头脑风暴。 在他周围，十四个黑衣探员假装忙碌地来来往往，实际上却在监视他，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如果贝卡斯不是这么心乱如麻，会发现从他身边走来走去的黑西装都是重复的面孔。 在另一个房间里，有八个黑衣探员围桌坐着，透过监视屏幕观察他，研究他的一举一动。 坐在桌子最前方的黑西装女士严肃地说：“请各位畅所欲言，把最坏的结论提出来。” 满桌沉默。 也没有人愿意对上这位女士锐利的双目。 实际上，这群探员不是因为见识匮乏而提不出猜想： 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资深探员，经验不够的都在外面围着贝卡斯来回走。 而资深的黑衣探员，最少有和外星生命打过十五年交道的经验。 但现实就是，尽管他们每个人都能分辨出已知的一千五百种外星生命体，每个人都会至少十二种星际官方语言，可他们提出的所有猜想都被检查报告否定了。 黑西装女士也知道刚才的话过于逼迫他们，开口道：“我先来发言，首先，我们可以证明他没有被外星生命寄生，也没有被外星生命操纵。” 其他人默默地点头。 他们都很清楚，目前有三百一十种可以寄生在人体里的外星生命，有八十七种可以操控人类大脑和神经的外星生命。 经过他们严密的检查，贝卡斯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没有外星生命或意识的存在。 黑西装女士继续说：“他也不是丧尸，体内没有丧尸病毒，皮肤也不是绿色，也没有表露出对生肉的渴望。” 探员们在点头附和的同时，也露出嫌恶的神色： 丧尸是太空里一种不常见，但存在的生命体，他们喜好吃生肉，饮血液，并且想尽办法把其他生命也变成丧尸，扩充自己的大军。 近年来，丧尸病毒传播的星球还流行一句疯狂的口号：“丧尸化才是消除地位差异，消灭性别差异，拉平财富悬殊的唯一出路。” “也不是魔法。”黑西装女士说。 虽然他们负责的是“对付外星生命”这种听起来科学感十足的职业，但在解决外星人惹下的麻烦时，也多次遇见过魔法。 像是返老还童的“生命泉水”，召唤亡灵的诅咒之书等等，外星人对这些“神秘学”比地球人更加感兴趣。 长此以往，他们也逐渐摸索出一套专属的检查程序。 “我们都知道，凡是放进斯蒂尔顿星人嘴里的东西，不管多么坚硬，都会被他们锐利的牙齿细细的嚼成臊子。” 黑西装女士一边说，一边放出斯蒂尔顿星人进食的视频，他们哪怕分吃一头太空鲸，也会要多认真有认真的咀嚼一通。 这场面不仅诡异猎奇，而且难以直视，但是黑衣探员们各个面不改色。 因为他们自己在工作时也会遇到这样的高危风险，甚至有前辈同事是这么牺牲的，所以心理素质不过关的早就辞职离开了。 “所以当时，探员F和探员I根本没料到他能留下全尸。” 被提到代号的两个当事探员紧绷着脸，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黑西装女士又打开一段视频，这次是太平间里的画面。 视频上，躺在停尸床和白布之间的青年猛地坐起来，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几乎要化成火焰溢出的光芒，苍白的脸上有数条细细的紫线不停地游动着。 太平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乒乒乓乓地响起来，所有的停尸床，所有放置解剖工具的桌子，抽屉……连同所有的冷冻柜都在震动，仿佛里面的尸体也要破门而出。 不仅是路人被吓得仓皇失措，连黑衣探员都惊的失了神，但他们马上想起自己的职责，立刻掏出冷冻枪，对着尸体各开一枪。 画面外，黑西装女士不忘赞许道：“你们处理的很及时。” 重看再现的情景，两名探员仍心有余悸，其中一个低声说：“这是我们该做的，O。” 黑衣探员的代号都取自字母表。 黑西装女士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探员O。 探员O点点头，抱着一丝希望问：“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人说话。 探员O将全息屏幕重新调回大厅。 看着屏幕上的活尸，她自言自语：“真是……让人不舒服。” 虽然探员O是领导，但她也绝非等闲之辈。 在出外勤上太空的日子里，面对最凶残的外星异形，她也能面不改色，丧尸更是不值一提。 但这……同样是能行动的尸体，这一具虽隔着屏幕，却仍给她带来极为冲击的惊惧感，绝非任何见过的恐怖东西可以类比。 所有的黑衣探员都赞同她这句话。 出于职业尊严，他们不会直接说“恐怖”之类的形容词。 但是，贝卡斯带给他们的恐惧感强烈到已经快要压垮他们的精神。 有人小声说：“简直像是邪神一样。” 这句话一出，连空气都凝固了。 这一刻，每个人的想法不约而同：像……还是根本就是？ 探员O清了清嗓子，问：“M，你为什么这么说？” 尽管后怕，探员M仍然镇定的回答：“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唯一的结果再荒诞无稽，也是真相啊。” 据说，邪神需要信徒，会时时刻刻给人以恐惧，压垮他们的神经，令他们服从。 据说，邪神不能直接现身，所以会将意识寄居在人类的大脑里。 “难道不是他吗？” 探员M索性直抒胸臆，指着屏幕上的贝卡斯说，“光看他一眼，我的理智都要清空了。你们看看弗兰克，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突然，屏幕上的弗兰克跳下椅子，竖直了耳朵，四条腿着地，逃命似的蹿过来。 贝卡斯仍然坐在椅子上，只是他空洞的，深不可测的眼睛早已直直看向屏幕。 “他发现了！”一半以上的探员顿时方寸大乱，“准备，拿出武器！” 探员O迟疑着要不要控制一下局面，但她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向光子能量枪，随时准备应战。 当弗兰克进来时，看见这些资历深厚的探员们手持全套武器，整装待发。 巴哥犬咽了口唾沫：“他说……嗯……” “他说什么？”距离最近的探员抓住弗兰克的后颈，急声问，“你还好吗？你的理智还在吗？你相信他的话吗？” 巴哥犬被摇的头晕，喊出声：“他说，既然他已经意外身亡，能不能申请保险公司的赔偿？” “要钱？”一个探员没反应过来，脱口说，“为什么他……他不是邪神吗？” “什么？原来他是邪神！难怪！” 弗兰克再度双耳起飞，“见他真是太可怕了，我都没敢穿裤子！” 拎着他的探员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他倒是很理直气壮地说：“狗的外壳本来就不容易绷住膀胱。” 探员O看向屏幕，贝卡斯依然冰冷的直视着镜头。 与他的眼睛对视久了，探员O竟有种强烈到晕眩的刺激感。 她狠狠地摇摇头，坚强地看过去，注意到贝卡斯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这是一丝视万物为蝼蚁的，无比嘲弄的冷笑。 “或许他有计划，”探员F猜测道，“他想发展信徒，建立组织？” 弗兰克看向他，“用，用钱吗？” “现代社会里没有比金钱更迅速的收买方式了吧？” “……展示点‘’神迹‘？” “哪有钱方便，遇到不信邪的可能还会抓着某个点杠个没完。” “……可是不管怎么说，用钱也太朴素了吧？” 贝卡斯迫切想知道答案，当然，变成尸体，他也是手足无措的，可不管是人是鬼，生活还是要继续。 而他又是平生第一次当尸体，毫无经验，能考虑到的也只有生前的打算，比如，没有收入来源，没有房子，一笔钱能缓解燃眉之急。 何况，他已经交了保险费！ ‘死而复生’也不是保险公司的功劳，凭什么阻止他追求正当权利？ 虽然他是尸体，但是电影里的吸血鬼也有许多的钱让自己过的好。 他不求和吸血鬼一样奢华，只要用命换的钱能在郊区买一套独立房子，这不过分吧？ 贝卡斯打算着，一拿到死亡证明，他可以假装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然后去保险公司。 不过，保险公司好像也没这么好糊弄……唉，头疼。 当探员O带领一众探员走来时，贝卡斯依然沉浸在“活的尸体要求赔偿算不算骗保”，“如果找个人冒充我的远亲会不会被保险员挑刺”，“保险员为什么这么会挑刺”，“他们吃鸡蛋也挑刺吗”，“怎样让他们不挑刺”之类的发散性问题里。 靠近后，探员O不抱希望地问：“你在想什么？” 贝卡斯回过神，脱口说：“能够完全复制我的外星人。” 如果有，可以伪装成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甚至可以直接做dna检测，看保险公司还有什么刺可以挑。 探员O心中惊惧，仍一副见过大世面的镇定模样，“原来你知道了……” 3. 003 眼前的女士穿着黑西装，金色的头发向后梳成背头，她说：“原来你知道了。” 贝卡斯很悲伤：看来保险确实难报。 出于礼貌，他站了起来。 顷刻间，所有人都随着他的动作感到内心的恐惧更加强烈，是一股被庞大的人外生命俯视着的压抑。 顿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警告的红灯在室内闪烁。 天花板打开一百多小洞，从里面伸出冰冻枪，火焰枪和光子能量枪，齐齐对准贝卡斯。 一道电子音响起：“检查不到此高危物体的生命特征，智能提议您开启‘驱逐丧尸’模式，是否执行？” 这是智能安保系统检测出所有探员们的恐惧反应，自行启动了“全面驱逐危险物”功能。 探员O：“……不。” 她有预感，根本没用，哪怕经过一堆高科技武器的攻击洗礼，眼前的神秘尸体也不会化为尘土。 他的存在彻底推翻了“最大的恐惧源于火力不足”这一理论。 探员O采取了最后的手段，沟通，“我是这里的领导，探员O，你想要什么？” 最好别是“血祭”之类的要求，否则今天就算所有黑衣探员全部牺牲干净，也必须将这个高危物体丢进太阳里。 在地球上，太阳很受欢迎，象征着“光明”，“荣耀”，“生命之源”等等，不过在太空里，太阳的定位是个大型焚化厂。 无论多么危险的东西，大家在知道对付不了的情况下，都会放言：“你等着，看我把你丢进太阳里。” 而且，这手段总是百试百灵，从时间领主都难以解决的怪物到瑞克姥爷失败的实验品，统统可以往里投，只有太阳才清楚自己每天要被迫吞下多少“宇宙垃圾”。 幸好太阳不会说：“你们等着，看我反弹！反弹！反弹！” 用武器对着他，但是态度又很好…贝卡斯满心怀疑这会不会是特殊部门一种必须的待客礼仪。 可是，对方又没给他提问的机会，他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探员O，你好，我叫贝卡斯… 想要什么…我可以在这里工作吗？” 既然保险金拿不到，只好转变心态，当场求职。 为表现积极的入职态度，他继续说：“其实我对外星人很感兴趣。” 这神秘尸体的神态如同在玩弄猎物，仿佛在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有拒绝的能力吗？’ 探员O沉思着迎接挑衅：“可以。” 她深知，以目前的手段反抗无用，不如先答应下来，经过观察后另寻彻底解决的机会。 神秘尸体表示自己对外星人和这里感兴趣，应该不是谎话：以对方的实力，根本没必要骗她。 顿了顿，她说：“不过，我担心外面的人会害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外交事故，你能不能挡一挡你的脸？” 一时间，贝卡斯懵了：害怕？怕什么？ 往日上班的教训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既然老板都明确表示对他的脸有意见，那就挡住！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好用的工具，同时摸着口袋，突然摸到了一张硬邦邦的纸质感物品——没得挑了，就选你吧！ 探员O等着眼前的神秘尸体采取行动： 一般来说，高级神秘物种都有改变形态的能力，或者改变他人认知的能力。 对他的了解越多，越容易发现他的弱点。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神秘尸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外卖纸袋，展开，在纸袋的正面掏两个洞，套在头上。 那两个洞正好露出他可怕的眼睛，周围印着一大堆无比巨大，无比清晰的字母： 周二优惠套餐，双倍吉士汉堡震撼来袭！ 从外卖袋里传出那冷漠阴森，极为挑衅的声音，“可以吗？” 探员O：“可以，谢谢。” 稳住，银河系里确实有那么几个又强大又任性的变态生命，但若是谁真的敢不识趣地嘲笑，就会被瞬间打脸杀杀杀 ——这分明是直钩钓鱼。 她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对着空气按了一下，周围利用全息影像形成的墙壁全部消失，留下一条宽阔光洁的通道和一扇电梯门。 他们走进电梯，这电梯厢是透明的，其他探员也要跟上来，被探员O挥手阻止。 电梯井垂直下降了半分钟，贝卡斯看见下面广阔明亮的大厅，银色的柱子，几排长长的乳白色办公桌，和供客人休息的长椅。 大厅里熙熙攘攘，穿着黑西装的人类站在桌子后面，桌子前面更多的是奇形怪状，体型不一的非人类。 贝卡斯兴致勃勃地看着，心态激动得像是小时候参观动物园，下一句就要问：“这是什么动物？”了。 但当电梯门打开时，整个大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视画面，不管是忙碌的办事员还是等待到烦躁的外星人，突然都大气不敢出。 他们或是低垂着头，避免看见什么，或是喃喃自语，恐惧地瞪着电梯口，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他们怎么了？’贝卡斯很好奇，但是探员O骤然加快脚步，他也只好专心去追。 探员O知道，神秘尸体给其他生命体带来的恐惧压力根本不是一个外卖袋能解决的，她只能加快步伐竞走，早早让周围的生命体解脱。 在他们走的连背影都看不见之后，大厅里的气氛依然十分紧张，人和人外用着各种语言轻声议论， “刚才是什么东西过去了？” “不知道，我的大脑空白了，隐约记得……麦当劳？” “那就是……‘麦记外神’？” 他们穿过办事大厅，走进银色长廊，这里只有两排紧闭的门，门上贴着各种部门名称： ‘地球涉外太空局’，‘真理研究会’，‘捉鬼行动部’，‘宇宙快递局’，‘阴谋办公室’…… 探员O在大脑里直接划掉‘涉外太空局’这个选择： 这个部门专门处理地球与外太空联盟的建交和纷争，把神秘尸体派去外交等于是放了一条引爆星际大战的导火索。 同样道理，‘宇宙快递局’也不用考虑。 剩下的选择不多了。 她正在思考，贝卡斯忍不住问：“阴谋办公室是什么工种？” “阴谋办公室负责控制全国的谣言，流言，阴谋论。” “什么意思？” 探员O解释，这世上存在很多阴谋论。 比如“地平说”，“蜥蜴人”，“韦恩家族暗中左右着整个哥谭，蝙蝠侠和小丑等等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演员，用来转移大众的视线和经济矛盾”等等。 阴谋办公室负责处理它们，按需求将它们传播或者改写。 探员O平淡的说：“关于超级英雄的阴谋论特别多，比如，超人其实出生在莫斯科，还是俄国总统之子。” 贝卡斯：…… 既然神秘尸体看上去对阴谋办公室有兴趣，探员O反而不想带他进去了。 她拉开‘真理研究会’的门，这里是标准的超大型实验室，穿着大白褂的人，各种科学仪器。 一个男人拿着一堆文件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神色紧张，端着两杯水的实习生。 实习生双手颤抖着将两杯水分别递给探员O和贝卡斯。 男人戴着牛角眼镜，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典型的禁欲系理科男。 他只看了贝卡斯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毫无感情的讽刺：“我知道隔壁部门总是看不住他们的目标。” 他说的“隔壁部门”是指“捉鬼行动部”。 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知道，“捉鬼行动部”的别称是“造鬼行动部”，意思是他们无意间自己造出来的鬼远比抓到的多。 “不，他的出现不是探员A造成的，”探员O安抚道，“你这里缺帮手吗，W？” “看情况，”探员W推了推眼镜，坚持着录用原则，“他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贝卡斯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局促的回答：“不，不好。” 有些紧张，他抠开麦当劳的外卖袋，在嘴部扯出一道弯弯的裂缝，然后喝水。 突然，一个科研人员急冲冲地跑来，大喊着：“不要喝！” 他抓住实习生的右手，指责道：“你错拿了五号化合物！” 实习生睁大眼睛，快要哭了，慌张地说：“我……对不起！” 探员W“哦”了一声，没有丝毫谅解的表示：“你被解雇了。” 科研人员面露怜悯，但毫不留情地将实习生带走。 见实习生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贝卡斯问：“他会怎么样？” “清除记忆，送出MIB，成为普通人。”探员O解释。 贝卡斯松了口气：他以为实习生会被杀。 探员W的语气冷漠的如同事不关己，“他浪费了沃特公司的最新实验品，仅供内部传播。” 探员O将杯子还给他，贝卡斯傻眼道：“我刚刚已经喝完了。” 探员W抬了抬眼皮，“恭喜？五号化合物会让你觉醒超能力——或者死掉，死掉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但你显然没事……或者再等五分钟？” 探员O倒是很希望五号化合物能让这具神秘尸体当场暴毙，省掉多少肉眼可见的麻烦。 但药剂的效果如何真不好说，还得再观察。 她只能转移话题：“真不敢相信，沃特公司还没放弃他们的计划。” “外面的世界很乱，O。外星人，变种人，超级英雄，超级罪犯……”探员W挑了挑眉，“从人类的角度说，我赞同全民进化，大家都有同等的力量，才能互相抗衡。” 探员O看着他，“从你这个外星人的角度看呢？” “我花了半年时间从沃特公司偷来药剂，加了一个月的班，绞尽脑汁研究它，结果仅有的两份样本被一个我不敢找他算账的麦当劳口袋喝掉了一半。” 探员W面无表情的一口气说完。 最后，他总结：“从我的角度看，我希望打爆地球，一拳打爆。” 4. 004 他们都在等着五号化合物会对贝卡斯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看上去如此。 谁也没有察觉，连贝卡斯自己也毫无感觉： 在外卖袋里，他苍白的脸上再度爬满了无数道黑色的细线，像是一块无端布满裂缝的白玉。 忽然得知探员W的非人类身份，贝卡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哪种外星人？” 探员W沉默：一旦外星人披上外壳，当面询问他们的身份就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比地球人在寒暄时被人问“你每个月工资多少”还要严重一些，相当于被人当面问“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但是因为贝卡斯的特殊性，这份失礼反而变得……难以理喻。 代换一下，探员W此刻的感受像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看见贞子或者伽椰子出现在面前，无比惊恐的同时却听见对方问：“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就很微妙。 倒是贝卡斯，见探员W沉默，认为自己应该是问错了话，马上说：“不回答也没事。” 但是在旁人听来，他的语气很像“我心知肚明，只是看你有没有胆子应声。” 探员W将探员O拉到一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探员O说：“我想听听听你的意见。” “干脆让他出外勤。他的行动越多，才能产生更多数据。” “你不怕他……”O很犹豫。 “他都戴上麦当劳袋子了，”探员W说，“我姑且认为他打算和我们合作。虽然是我们在与虎谋皮，但他也会很有用。” 确实，探员O现在对贝卡斯的感觉，也像是走夜路的时候，遇见路灯下的瘦长鬼影穿着渔网袜，在跳钢-管-舞。 瘦长鬼影固然是可怕，但他的行为又完全不符合人设，反而让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命悬一线。 “何况，我太想知道他是什么了。”探员W补充。 探员O轻声问：“如果他的最终目的是毁灭所有呢？” 探员W脸上的表情总算发生一丝变化，是一丝无所畏惧的微笑，“我是研究员，探索和好奇永远是我的第一位，在它们面前，恐惧和死亡不值一提。” “哦……” 随后，探员O一针见血地吐槽，“所以你刚刚为什么没有立刻把他拉进分析器里，展示一下你对研究的狂热呢？” 探员W：…… “可见死亡和恐惧还是赢了。” “……住口。” 如此这般后，贝卡斯跟着两位探员向真理研究会的深处走去。 这里的空间意想不到的广阔，难以估量它的占地面积。 两边都是互相隔开的单独研究室，里面的研究人员互相看不见对方，但前方的落地玻璃是透明的。 路过这些实验室，贝卡斯一会看见几只穿着白大褂的鸭子在解剖人类的大脑，一会看见几个人类穿着白大褂在解剖鸭子的大脑。 一些实验室里，许多人类在把山羊头放在黑魔阵法上，而在隔壁，一群山羊们在拿人头做黑魔法。 一些实验室里，许多比格犬在研究人类社会的经济运作，隔壁，一群人类在研究比格犬社会的经济运作…… 如此种种，举不胜举。 这些场景好像有毛病，又好像没有问题。 这么多颠倒错乱的实验室看久了，贝卡斯也有些认知错乱。 在一排储物柜前，探员W停下来，陈述道：“你的代号是你名字的首字母。你的柜子也是如此标注。 “探员们的装备由我们研究会负责提供。每个人对武器的需求不同，但是应对一般危机，基本款武器够用了。如果你发现自己需要什么特制武器，再来找我。” 于是，贝卡斯打开标注字母“B”的柜门，里面挂满了款式一样的黑色西装。 他取出一套，四处张望，没看见试衣间。 不过，刚才路过的实验室里多的是没穿衣服的人类，想到这一点，他索性大方些，直接换。 探员W和探员O也没意见，因为他们根本不打算旁观这一幕。 换衣服有些麻烦，贝卡斯想要摘下外卖袋，又觉得违反了探员O的规定。 犹豫一下，他还是继续戴着外卖袋，好在没有需要套头穿的衣服。 “能不能研究一张隔绝面具给他？”探员O轻声提议。 “不要，”探员W一口回绝，“我们的经费非常紧张，但外卖袋始终是免费的，不要逼我犯‘米国人氪重金研究太空圆珠笔，苏联人用铅笔在太空写字’的错误。” 探员O：“……行吧，对于让哪位探员做他的搭档，你有什么高见？” 探员W面不改色，仿佛没听出嘲讽的回答：“我提议探员M。” M……很有趣的选择。 探员O若有所思，问：“理由？” “理由有很多，M的智商奇高，M的推理能力很强，M的心态很稳，M克死了四任搭档……” 探员W侃侃而谈， “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M挪用了真理研究会的一笔经费，至今没还。” 探员O：“……真是激烈残忍到不加掩饰的办公室斗争啊。” 办事大厅里，被他们提到的探员M正坐在沙发上。 巴哥犬弗兰克跳到他身边，“M，你不出去吗？” “不，我推断走不了多久，O就会把我叫回来，让我和新来的那个……东西做搭档。” “呃？”弗兰克的狗耳再度起飞，眼睛瞪大，“为什么？” 探员M不紧不慢地说：“涉外太空局和宇宙快递局都是敏感机构，捉鬼行动部自己就是一堆烂摊子，阴谋办公室只适合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O带他去的地方肯定是真理研究会。一旦W也提不出猜想，O唯有把他放在最善战的外勤，以防万一的同时收集更多线索。” 弗兰克很纳闷：“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搭档会是你，你最近水逆？” “理由有很多，目前我没有搭档，我很聪明，我心态稳定，我的观察力很细微……” 探员M毫不羞耻地细数，最后不经意的说，“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我挪走了W的一笔经费，他耿耿于怀，肯定会向O大力推荐我。” “那你倒是快点还啊！”弗兰克忍不住大吼。 探员M大义凛然的说：“不可能。比起还钱，我选择直面深渊。” “……忽然完全不想同情你。” 因为发生过这场推理，当探员O通知他接手“探员B”时，M丝毫不慌。 隔着外卖袋，贝卡斯看着面前的前辈。 探员M深灰色的头发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浅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一样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领带，不过手持一把黑伞。 看起来是个充满气质，十分稳重的中年人。 ‘绝对是位大佬！’贝卡斯不禁在心中感叹。 同时他又很好奇，探员M是人，还是披着人类外壳的外星人？ 但是，之前W明显回避了这个问题，这次他能得到答案吗？ 在贝卡斯纠结时，探员O和M也交谈完毕，没有他发问的机会了。 探员O离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有些安静。 探员M抵抗着贝卡斯的存在导致的恐惧，认真的思索着，该以什么话作为与神秘尸体初次交流的开场白。 没想到对方率先举起右手，语气十分挑衅，“那位女士离开了，请问，我还要戴着外卖袋吗？” 仿佛有灯泡猝然在脑袋旁亮起，探员M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然后，他愉快的回答：“是，你要一直戴着，这对我们都好。” 贝卡斯：…… “有意见吗？” “……没有。” 贝卡斯本以为可以马上跟着前辈参加轰轰烈烈的战斗。 不料，探员M只是边走，边用特别磁性的音调说：“第一堂课，你知道对于黑衣探员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贝卡斯犹豫了一下，回答：“英勇无畏？” 这个词被他一具神秘尸体说出来，不管他人怎么想怎么听都显得嘲讽无比。 一时间，探员M又怀疑起自己刚才隐约的一点大胆猜测，不安的沉默下来。 不过很快，他路过一张桌子，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一口酒液。 虽然对方的一举一动极其有腔调，贝卡斯还是想问：这里为什么刚好放着一杯酒？ 在他迷惑不解时，听见探员M回答：“错，是姿态。” 按照探员M的解释，黑衣探员是外星人接触最多的地球人，甚至可能是很多外星人有生之年唯一接触到的地球人，相当于地球的颜面，地球人的总代表，地球的接待和客服。 所以，他们应当被禁止流露出任何失礼的表现。 他总结：“我们应当像英国电影的英伦特工和英伦侦探一样，优雅，优雅，还是优雅。你看过《王牌特工》吗？” “我……”贝卡斯正要回答，只见探员M拉开一扇门，走进去，他连忙跟上。 门里是一间布置的很高大上的独立休息室，黑色的真皮沙发，实木的柜子，深色的墙壁，壁炉，交叉悬挂的两把剑……完全符合世人所谓“低调的奢华”。 探员M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一张占据了一面墙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对面的投影仪也自动启动。 ‘为什么突然开始看电影？’贝卡斯完全糊涂了。 “资源有些老，你忍一下。”探员M轻描淡写的说。 贝卡斯本以为他们要看《王牌特工》，没想到巨大的屏幕上赫然闪出一条巨蟒般凶猛惊人的怪物。 仿佛一部大型怪兽灾难电影，怪物在通过建筑判断是在地球上的某个城市里疯狂暴走，一路摧枯拉朽般的压垮街道，无数车辆和建筑屋。 危难之时，一个陌生的黑衣探员孤身英雄般的出现了，他手持重火力武器，向怪物攻击着，试图消灭它。 怪物的皮惊人的厚实，根本毫无伤害，它穿过重重火力，扬起尾巴，卷走这位探员，张开嘴近距离喷了他一脸硫酸。 这探员顶着半个烧焦冒浓烟的战损脑袋，却不忘从容的将早已藏在身上的炸，弹抛进怪物的嘴里。 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在飞洒的血肉中，他优雅的落回地面，优雅的整理衣领和领结，以优雅的慢动作倒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了。 这段的视频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制作，陌生探员牺牲的这段过程伴随着特效，滤镜和感人的bgm，无比催泪。 虽然贝卡斯郁闷的发现自己没有了流泪功能。 尽管他觉得这段视频感动无比，他的眼眶一点湿润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过去也是会边看《魂断蓝桥》边泪目的人啊！ 他转过头，看见探员M掏出白手帕，抹了抹眼角。 贝卡斯顿时好局促：‘怎么办？要安慰他吗？但我不会安慰人啊！救命，要讲个笑话吗？’ 这时，他听见探员M发出衷心的感慨：“优雅，真是太优雅了。” ——原来这才是重点吗？！ 5. 005 虽然探员M的优雅中透着那么一丝离谱，但贝卡斯的关注点很快又回到了“我为什么没有悲伤”上。 之前发生的，种种猝不及防的信息量，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情绪”。 他记得“悲伤”的感觉，可他没有“流泪”的能力。 他掏空了自己的回忆，从“双亲的葬礼”想到“被斯蒂尔顿星人嚼碎”的瞬间，依然毫无反应。 悲伤和痛苦都不行，快乐呢？愤怒呢？恐惧呢？ 他将曾经能够引发情绪的种种事件提出来，记得当时的感情，此刻却又毫无触动，脸上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甚至发现了“失去情绪”这个本应该让他感到恐惧事实，他也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根据过去作为活人的经验，判断自己应该“恐慌”。 但这也不是真正的“恐慌”。 虽然贝卡斯早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但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强烈的认识到，“我和活人不同了”。 隔着外卖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尽管他根据回忆，很努力的想做出表情，但面部神经如同全部坏死（也确实是死了），无动于衷。 恍恍惚惚间，一些从未如此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我现在还算是人类吗？” “如果我不是人类，那么，现在的我算是什么呢？” 突然，天花板响起探员O的声音：“M，孪生子发现一份来自哥谭的红色快报。你们去看看。” “来吧。” 探员M拿起伞优雅的走出休息室，贝卡斯连忙跟上。 大厅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外星人盘踞在总操纵台后面。 他们的“身体”都是由七根长腕组成，像一朵怪异的大花，从“花”的中心伸出一条肠子般的“头部”，头的前端长着唯一的一只眼睛。 他们的每根长腕上又分出两根“手指”，让他们能够同时操纵数个控制台，在他们的眼睛前方，虚拟屏幕不停的变换着，展示来自世界各地的异常讯息。 此刻，他们齐声喊着：“哥谭，哥谭，哥谭……” 整个大厅都是他们的声音，尖锐，还有一点吵。 但当贝卡斯只是出现在大厅门口时，他俩的警报声就像是被掐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你们收到了什么讯息？”探员M问。 孪生子只是看着他，两只一模一样的大眼珠子清澈无暇，仿佛写着“我是外星人，听不懂英文”。 探员M很有风度，没有对他们发脾气，只是转身就走。 贝卡斯很迷惑的问：“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他以为探员M和孪生子有其他的交流方式。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我们有别的途径得到情报。”探员M回答。 他们走出黑衣探员总部的大门，来到街道旁。 贝卡斯这才知道，总部的藏身地不是什么荒郊野岭，也不是深山老林，就是在热闹的城市里，在纽约。 他抬头看着恍如隔世的夜空，在霓虹的映照下，到处都是灯光。 这熟悉的夜景让他回忆起过去相同的境遇，不由得轻轻问：“几点了，你还在加班吗？” 探员M没有看他，却依然有些诧异的对着空气挑眉，“你需要休息？” “不是。”贝卡斯摇摇头，随着他的动作，外卖袋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我以为晚上会下班。” “我们的工作时长和别人不一样。”探员M解释，“除非休假，否则从现在开始，你可能碰不到真正的床了。” 话虽如此，但贝卡斯不禁思索自己还需不需要睡觉。 他跟着探员M走到一家书报亭外，这里的灯光照着摆放的各种杂志和小报。 柜台后面的老板是个脸色瘦削如骷髅的男人，柜台上坐着贝卡斯的熟人——“熟狗？”——弗兰克。 看见他们，这巴哥犬直接把头倚在双爪上闭目装死。 无需交谈，探员M付了钱，拿走一份报纸，仔细的翻阅，贝卡斯也在一旁看着： “女子自制生腌蟹，三小时后打开冰箱，发现螃蟹组成外星人，缺少头部” “被轮椅超车，凯迪拉克车主生气报警，发现竟是外星人坐电动轮椅飙车” “狗壳外星人街头遛狗，一同被捉狗大队逮走” “夜间加班不料公司停电，热心外星人路过恢复电源” …… 翻着翻着，探员M停下手，贝卡斯也看见报纸上超大的标题： “哥谭快报，蝙蝠侠的真实身份竟是外星人！” “真的？”贝卡斯忍不住问，“夜魔侠也是？” 探员M否定道：“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贝卡斯挠了挠外卖袋，说：“自从我得知地球上有外星人伪装成人类，所有人在我眼里都像外星人。” “但是哥谭没有外星人，一直没有。”探员M放下报纸，“这个消息很奇怪，让我们去查查吧。” 贝卡斯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问：“哥谭没有外星人，为什么？” “蝙蝠侠。”探员M回答，“这个都市传说让外星人们意识到，哥谭不是个适合隐居的城市。” 贝卡斯马上做出联想，“正因为蝙蝠侠是外星人，所以他才讨厌其他的外星人？” 探员M走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车辆旁，拉开驾驶座旁的车门，“很有创意的推论，但不像事实。” 此时，在哥谭正爆发着前所未有的，震动整个城市的新闻。 首先要知道的是，虽然哥谭在曾经人们的评价里是“罪恶城市”，但自从蝙蝠侠出现以后，整个城市的犯罪率都在逐年降低。 这件事以及相关数据甚至被记载在了国家级的统计报告上。 可以说，虽然蝙蝠侠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像是都市传说里一个恐怖飘渺的鬼魂，但他仍是一束“黑暗之光”。 现在，哥谭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正帮助观众重新回顾整件事。 她神情激动地讲述着：“……自从蝙蝠侠出现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打击犯罪，从来没有越过国家的法律规定，所以民众和官员们都对他有基本信任，但在昨天，他做了难以想象的事情……” 镜头给到了正在燃烧的两栋建筑，两栋都是阴森诡谲，但作为哥谭人绝不会陌生的建筑。 记者继续画外音：“他血洗了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 当这条新闻播出的时候，用“整个哥谭都炸了”来形容这座城市的反应，丝毫不为过。 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流言蜚语，民众无论拿着电脑还是手机都把键盘打到飞起时，GCPD的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停下了。 “刚刚我们进城的时候穿过了什么？”车上的贝卡斯问。 这辆黑色轿车看上去是很老旧的型号，没想到运行起来快的吓人。 但是在进入哥谭时，明显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车辆无法前进，探员M按下一个红色按钮，这辆车瞬间改变形态，如同最新式的未来座驾，强行穿破了无形的“屏障”。 “那是一个外星力场，”探员M很严肃，“意味着这座城市里，那些被外星力场器锁定的人绝对离不开，而我们的到来也已经被知晓。” 他叮嘱，“你在车里坐着。千万坐着，可别把我们的重要证人吓失忆了。” “我？为什么？”贝卡斯不解的问。 探员M打开车载冰柜，竟端出一杯酒给他，“在这喝着，等我。” “到底为什么这里也会有酒……” 丢下喃喃自语的贝卡斯，探员M畅通无阻的走进警局。 站在局长面前，他拿着打开的黑色证件说：“FBI，这里由我和我的搭档接手了。发生了什么？” 戈登没有说话，其实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清楚会有‘上面的’来接手。 他只是一时之间依然没有缓过来。 “罪犯们，都被杀死了……”他仿佛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被蝙蝠侠……” 他闭上嘴，默默地将摊在桌上的现场照片推过来。 探员M拿起这些照片，仔细观察着，最先看到的三张照片分别是： “被蝙蝠镖穿脑的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企鹅人）”，“被落下的巨石砸死的爱德华·尼格玛（谜语人）”，“头身分离的罗曼·希恩尼斯（黑面具）”。 第四张照片十分猎奇，是一面糊满了肉泥，布料和其他极其复杂的成分的墙。 照片的右下角只是潦草的备注着一行字母：“小丑”。 下面更多的照片也都是哥谭那些平日有头有脸的各个罪犯们的死状现场。 探员M完全看不出这些照片上的凶案现场有伪造的破绽，也就是说…… 他心中一沉，‘混蛋，可别真的杀了这么多人啊’，面上却不显丝毫慌乱，平静的向戈登问：“有现场监控的录像吗？还是已经被删除了？” “不，有录像。录像完好无损，他没有动过。” 新闻里只能播放出一些剪辑，但戈登这里保留事发前后全部的录像。 安置在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的摄像头都清晰的拍出了蝙蝠侠的正面。 他的行动效率奇高无比，先是用最擅长的街头格斗术放倒了警卫员们，接着就是一场“详细描写会引起严重不适”的血腥杀戮。 他很熟悉两所建筑物的内部路线，在黑门监狱’灭门‘只花了十分钟，阿卡姆疯人院却是耗费了他更多的时间。 因为阿卡姆有小丑在，视频上，这个红口绿发的疯子尖利的狂笑着，“怎么了？蝙蝠宝贝儿，你终于被我逼疯了吗？” 蝙蝠侠冷漠低沉的回答：“和你无关。” 视频外，戈登为这句话痛苦的闭上眼，“见鬼了，连他的声音都毫无……就是他，蝙蝠侠的声音。” 现在可以看见“只有小丑尸骨无存”的原因： 蝙蝠侠杀了他，但他的身体又很快复原了，他本可以装死，但压抑不住的笑声不停的暴露他的存活…… 这里是小丑体内的“酒神因子”在起作用，但探员M并不在意这个，也没有问。 虽然就算他问了，戈登也说不出来。 最后，视频上的蝙蝠侠动用了一个微型武器。 小丑被这东西撞在墙上，同它一起爆炸，在墙上碎成可怕的一滩，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而视频外，探员M紧紧地盯着屏幕，’哈，抓到你了。‘ 这个微型武器，他很了解，这虽然是地球上的超尖端科技，但不会是蝙蝠侠能拥有的。 他是这么分析的，为了佐证，也直接说了出来。 尽管内心复杂混乱，戈登依然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他有。” “先生，你不了解，它是国家机密。”探员M说。 “先生，你不了解，他是蝙蝠侠。”戈登学着他的句式说。 6. 006 电视上的新闻反复播报着，网上的舆论也在持续发酵： “蝙蝠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怕。” “阿卡姆和黑门死不足惜，问题是，他怎么会突然杀人，疯了吧？不会连累到无辜民众吧？” “有没有内部消息，这年头的媒体实在太&（*&*（脏话），都是□□的阴谋！” “早说了蝙蝠侠就是□□养出来的，都市传说？骗骗无脑民众罢了！” “啊？他是V字仇杀队的吗？” “军部下一步要往哥谭丢核=弹了？！” ……民众的谣言越传越离谱。 在黑衣探员总部，探员O推开阴谋办公室的门，问：“L，哥谭的事掌控的怎么样？” “别担心，O，一切尽在掌控中。”探员L回答。 她是阴谋办公室的团队领导，是一个扎着棕色马尾辫的女青年，同样穿着黑西装，双目下方有很深的黑眼圈。 她正忙着操纵巨大的电子控制台上数不清的按键，十根手指仿佛正在弹奏《野蜂飞舞》般灵活，无数蓝色的信息流在她眼前闪过。 “阴谋办公室”，虽然被MIB内部戏称为“八卦管理部”，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里掌握着全国上下的话语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督一切官方和民间的言论。 纵然哥谭闹的纷纷扬扬，但探员L已经熟练的在哥谭的网络设下“防火墙”，将这个城市变成了“局部网”。 只有身在哥谭本地的人，才能看见新闻和围绕新闻的相关消息，而如果他们试图传播出去，就会遭到网络无声的拦截和消除。 同时，L的下属探员G也早已出发。 无论是谁，只要一眼看去，都会知道探员G不是地球人。 G的外表像是蘑菇和水母的组合体，身体部分像水母，头部像大蘑菇顶，通体淡蓝色，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他的能力是改变生物的记忆，这里“生物”的范围不限于地球人，外星人，和他自己。 只要他用水母般的触手轻轻碰一碰目标的脑门，对方就会失去一段指定的记忆。 最厉害的是，他可以大量的自产一种特殊的孢子。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沾上这种孢子，也会立刻失去指定记忆。 此刻，探员G正在全国上空飞翔，不停的产出“失忆孢子”并播撒出去，如同一架给农场洒农药的直升机，确保“哥谭发生的事只会留在哥谭”。 看到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探员O很满意： 阴谋办公室的效率向来是总局里最高的。 忽然，探员L指着全息屏幕，犹豫的招呼道：“O，你最好来看看这个。” 探员O走过去，一眼看见帖子的标题： “有没有住在哥谭警局附近的人？请帮帮我，这里有辆黑车，可怕的黑车！” 探员O：…… 啊，大概确定是因为谁了呢。 因为是拥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账号，下面马上有人回复：“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网红迅速回复，“我只知道太可怕了！黑车……那辆黑色的车！！！” “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怕个p啊？来秀你的‘感叹号’很好用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我在害怕什么？我不理解我看到了什么？它真的是辆黑色的车吗？为什么会散发着我难以理解的东西我在哪我是谁为什么这么可怕谁来救救我……” 下面的回复更多了： “你不会是在用这种方法博人眼球吧？” “哥们，你现在比蝙蝠侠还恐怖你知道吗？（笑）” “行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真的害怕了，现在快点痊愈吧。” “无图无真相，来张照片看看。” 发帖的网红躲在树丛里面，背靠着树干。 他双腿发软，牙齿打颤，双手颤抖到几乎握不住手机。 像网友猜测的那样，他来警局的目的确实是想抓紧时机蹭个热度。 但是在警局外面，他一眼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车。 那车都没对他做什么，甚至车门紧闭着，安安静静的，连车灯都没有开，和停靠在马路边的任何一辆车没有区别。 但他就是感到无比的恐惧，看一眼就有寒意从心底涌上来。 受弱小生物的本能所驱使，他几乎立刻就躲进了树后，连一条条发消息给朋友都没想起来，只想马上被人看见，得到帮助。 他已经凝聚不起去看那辆黑车第二眼的勇气了，“蹭热度”的想法也被抛之脑后，拍照什么的，根本想都不敢想。 软件里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来。 有人在开玩笑，也有人私信让他别过分，也有人问他怎么了。 幸好，因为想着可能要潜入警局，他事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否则他有预感，真的再被突然的声音刺激到，他一定会吓到行为失常。 “求求谁来把我带走啊……” 再也按不动按键，他双手握住手机，做了一个身为“新一代”几乎不可能去做，平时看见长辈做还会在心中嘲笑的举动： 向上帝祈祷。 此时，坐在黑车里的贝卡斯在想：‘好慢啊，里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下车看看？’ 正当他准备打开车门时，看见M悠然的走下警局的台阶。 待M上车后，贝卡斯问：“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人觉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探员M如实回答：“我和警局局长打了一架。” 贝卡斯：“？” 刚才在警局里，探员M正要进行一轮询问，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想到可能发生了紧急危机，戈登马上接起电话，同时对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探员M只好等在一旁，在不停观察周围的同时，又注意到戈登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悄无声息的将黑伞放低一些。 果然如探员M观察的一般，还没放下电话，戈登就扑过来，试图逮捕他的同时，揭穿了他的身份，“你不是FBI？！” 探员M一伞抡过去，瞬间击中戈登的身体，顿时让他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打昏警局局长不是M的目的，所以他并不恋战，在击倒戈登后准备离开。 但戈登居然承受住这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昏迷的一击，再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摆出起手势，重新向M展开攻击。 詹姆斯·戈登不仅是哥谭的警局局长，还曾经是一位特种兵，受过专业的功夫训练。 探员M的出招则是相当“特工电影化”，一把黑伞在他手中运用的洒脱自如，不仅招招都打在让戈登腿无力手酸麻的穴位上，更是轻轻松松就让对方难以近身。 但是，一旦认定了M是必须逮捕的目标，戈登就变得非常难缠，大有“今天不打死我你还想走？”之势。 这让M不禁在心中咋舌：好像低估了这位局长坚如磐石的意志。 两人在大厅中展开激烈的打斗，其他警员们试图用枪恐吓M放下武器。 M的大脑抽空分析，判断警员们不能绕过戈登打中他，因此并不在乎。 只是戈登的顽固着实让他有些棘手。 这位局长不停地被打倒，又站起来与他缠斗。 纵使M实力超群，也不能真的将他打死打伤，不免吐槽：“你们哥谭人怎么回事？” 每个月发多少工资啊，这么拼？ 探员M本想将“善后”放在事情结束后一并解决。 现在，他不得不提前拿出记忆消除器，同时打开黑伞。 突然打开的伞面猛地将戈登弹开。 M的左手执着黑伞罩住自己的脸，在伞后伸出右手对所有人按下记忆消除器。 伴随着“咔嚓”一道闪光，大厅里包括戈登在内的所有人顿时定住不动。 探员M一把收起黑伞，淡然的说：“没有人来过。” 这条随口编造的“假记忆”，将会取代这里所有人的大脑中对今晚的记忆。 说完，M拿走了记录证据的监控录像，散步结束般的回到车里。 探员M启动黑色轿车，同时打开车载传送器，将作为证据的录像传给孪生子。 不料一个黑影疯狂的怪叫着，从树后面蹿出来，一头撞向他们的车 ——正是那个网红。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极度的恐惧”转向“做一些癫狂的举动”。 事发突然，探员M依然不紧不慢，用一个角度不大的转向，躲开这“当场碰瓷”的行为。 好炫的车技！ 如果不是手里拿着录像，贝卡斯都要给他鼓掌。 网红扑倒在地，没有受伤，依然趴在地上发出狂叫。 M正要下车查看，探员G从天而降，他降落的速度飞快，落在黑车的车盖上却又轻而无声。 在哥谭的夜色中，淡蓝色的荧光让他如同一个梦境里出来的生物。 “把他交给我就行，”这半蘑菇半水母人发出清亮的声音，“O让我过来……噫！” 他看了看贝卡斯——确切的说，是头套外卖袋的贝卡斯——立刻转开视线，嘟囔着：“这叫新人吗？这尼玛根本是吓人！” “你好？”贝卡斯不明情况的打了个招呼。 探员G立刻抬起自己的一条触手碰了碰自己的脑门。 然后，他热情地打招呼：“你好，新人，我是G……” “你好，G。”贝卡斯再次打招呼。 “噫！”探员G痛苦的哽咽，又抬起自己的一条触手碰自己的脑门。 虽然这一眼令他难以承受，可他似乎又玩上了瘾，如此这样的和自己重复着，“这是什么，新人？我要失忆一下！这是什么，新人？我要失忆一下！这是什么，新人？我要失忆一下！……”的循环。 探员M实在看不下去了，制止道：“别再玩了，G。” “没有玩，这是我对‘新人’的最高敬意。”G发出一串“呜呜呃呃”怪声。 这时，孪生子的反馈来了，“一样的。” 他们齐声说，“通过‘蝙蝠侠的记录’，对比他们的体型，打斗方式，姿态，声线，习惯动作……全部一致。结论：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 “你们有蝙蝠侠的记录？”贝卡斯不禁问。 孪生子立刻噤声，探员M悠悠的回答：“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我们这都有记录。” “可你们不……管这些义警吗？” “只要他们没惹外星人，外星人也没惹他们，我们与他们就是‘平行线’的关系。” 贝卡斯懂了：黑衣探员的职责仅限于“与外星相关”。 探员O接入通讯，说：“如果真是蝙蝠侠自己做的，这事就不归我们管。M，你认为要撤出吗？” “不，我和B穿过哥谭的时候，确实受到外星力场的阻拦。” 探员M陈述，“而且，我在套问局长信息时，也有人打电话拆穿了我的身份，说明对手知道黑衣探员来了，可依然决心要干到底。” “明白了，”探员O说，“交给你们。不过，让我疑惑的是，蝙蝠侠去哪儿了？发生这么多事，他不现身做场辩解吗？” 探员G插话道：“可能是因为那句都市传言。” “什么传言？” “’蝙蝠侠没有长嘴’。” 好欠的蘑菇水母，根本没有人笑。 007 几道仿佛撕开黑暗天幕的红色闪电划过，继而是轰隆隆的雷声震的车窗抖动。 哥谭，这座夜间显得无比阴暗的城市，下起了大雨。 在雨中，探员G更加醒目，他用十几条触手将网红绑在“蘑菇头”上，发出爽朗的声音：“我该继续工作啦，祝你们好运！” 这巨大的，淡蓝色的蘑菇水母，淋着狂风骤雨，徐徐升向天空。 漂亮的画面让贝卡斯看到入神，将戴着外卖袋的脑袋从车窗里伸出去，看着天空。 忽然，天上传来蘑菇水母堪称无耻的陶醉声：“这样的我，肯定迷死那些哥谭人。” 贝卡斯：…… 挺好看一外星人，就是非要长个嘴。 探员M看着前方，重新发动汽车，“你看，我们下一步去哪？” 贝卡斯缩回脑袋，认真一想，发现自己真不了解蝙蝠侠。 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他对蝙蝠侠的认知局限在“在哥谭不要做坏事，否则会被神秘的大黑影暴揍”的都市传闻上。 而且他从没想过来哥谭旅游，也一直攒不出旅游的钱。 想来想去，他回答：“调查外星人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摸出他们的身份？” “有道理，不过大多数外星人可能是为了好玩而已，” 探员M说，“比如伊斯星人，他们是太空里纯粹的精神体生命，某只伊斯人夺舍了一个地球的大学教授，两年间让他妻离子散，孑然一身。” “你怀疑蝙蝠侠被夺舍了？”贝卡斯问。 M意味深长的说：“我只是说，一个人的人生被毁掉，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外星人偶然的心血来潮。” 贝卡斯听了倒是觉得很平淡，“很常见。” “怎么说？”探员M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强者对弱者做什么，本身就不受弱者左右，对吧？地球上的事也一样。一个人的命运改变可能只需要上位者的一个念头，国家的一次变动，自然界的一点……” M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试探的问：“你是这样的‘强者‘吗？” ’我都失业六次了，你问我是不是这样的强者？‘ ——这个念头立刻浮现在贝卡斯的脑子里。 他还记得这些经历，可内心里已没有相关的情绪，照实回答：“我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M又觉得看不透他了。 但沉默不语，把话题晾在这里也不好，巧的是M看见前方有一间亮着灯的小超市。 他顺势将车停在店门口，“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不要。”贝卡斯摇头。 他没有这种渴望，更不知道能不能喝东西，刚才也没碰酒。 探员M走进小超市，环顾四周，目光充满警觉。 店里没有客人，普通的货架，普通的收银台，值夜班的收银员不在，也可能是躲在里面的监控室玩手机。 他向收银台走去，并大声问：“有人在吗？” 很突然的，从收银台后面冒出了一排戴着面具的人，举着枪对他射击。 密不透风的子弹从前方飞来，M速度奇快的弹开手里的黑伞挡在前方。 弹性十足的防弹伞面顿时将子弹全部弹到两边。 他拿着伞，顶过这波枪击，在对面打光子弹时，疾步向前跳上收银台，挥伞将袭击者打翻一半。 见子弹没有作用，这些人双手握拳，从戴着的手套里弹出十根锋利的尖爪，狠戾的向他的关键部位划。 忽然，天花板碎裂，无数碎片夹杂着一道黑色披风一同坠下 ——蝙蝠侠，落在地板上。 ‘他是敌？是友？’探员M的大脑飞快转动。 但蝙蝠侠的招式全部攻向那些刺客，显然没在意他。 反倒是贝卡斯淋着雨跑进店里，说：“M，我听到枪声……” 蝙蝠侠一连击倒数个刺客，骤然看见他，顿时瞳孔缩紧，气势大振。 很好……探员M已经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蝙蝠侠将贝卡斯当作新的敌人，披风一扫间转了攻势，朝着他铁拳重击。 贝卡斯本能的闪身躲开，与此同时，探员M也冲到两人之间，打开黑伞，强劲的弹力使蝙蝠侠后退一步。 一时间，两边都在沉默，陷入僵局。 好在刺客们的立场非常明确：就是要让这里所有人都死。 三人没僵持几秒，在店门外埋伏着的大批刺客也冲了进来，对着店里准备不分敌我的进行扫射。 然后，他们看见店里站着一个戴着外卖袋的不明生物。 然后，他们僵住了。 然后，他们丢下武器。 然后，他们边大喊着“是我们走错了”，边鬼哭狼嚎的奔出超市。 探员M：呵呵。 蝙蝠侠：=_= 贝卡斯：？？？ 蝙蝠侠转身直视贝卡斯，逼问：“你到底是什么？” 贝卡斯以为他在问自己的身份，“探……嗯，我们的身份告诉他吗？” 因为不确定，他看向M，但因为腔调，这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问话反而充满了讥诮。 仿佛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告诉他，他配听吗？” 探员M优雅收伞，心里槽：‘我的新搭档只适合用来拉仇恨。’ 表面上，他依然镇定的说：“想交换信息，应该你先回答。是你烧杀了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 蝙蝠侠盯着他们，似乎在斟酌。 M干脆背过身走到收银台，拿起台面上的遥控器，打开悬在上方的电视，神色如常的说：“慢慢想，我们不急。” 贝卡斯看向搭档： ‘这么端架子真的能问出讯息吗？你是来拉仇恨的吧。’ 没想到只是这一扭头的功夫，蝙蝠侠原地消失。 他不信邪的研究着天花板的洞，试图找出“蝙蝠侠飞回洞里”的证明。 电视的新闻播报声响起：“警方正全力抓捕蝙蝠侠，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最近一段时间实行全城戒严，告诫市民们，晚上不要出门。要密切注意穿着黑色西装的可疑份子，看见需立刻上告警方，这是罪犯画像……” 电视上，出现了探员M的肖像画。 贝卡斯产生不了什么情绪，只能说：“M，你被画了。” 听语气，似乎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还被他不屑的事。 M注视着电视屏幕，一番审视后，他点头，“不错，这画像上的我很优雅。” 听语气，似乎假如画的不够优雅，他要杀回警局理论一番。 既然画像优雅，M继续分析：“一定是藏在暗处的外星人。” 在离开前，他已经消除了警局的记忆，记忆消除器不会失效。 所以，是外星人涉入进来，不仅要通缉蝙蝠侠，还要正面对抗黑衣探员。 “没有嫌疑人？”贝卡斯问，“如果是黑衣……我们的敌人，可能会有前科？” 探员M摇头，“整件事都很奇怪，这些拐弯抹角的操作其实不像是外星人的风格，他们都很直接，因为一向看不起地球人，所以行动的也很……不加掩饰。” 顿了顿，他继续说：“外星人之间大多有联系。他们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球，必须沟通相关的情报，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蝙蝠侠的缘故，哥谭从来没有外星人，一个也没有，所以外星人对这座城市的认知几乎算得上是空白。” 贝卡斯忍不住问：“为什么是蝙蝠侠的缘故？” 探员M耸肩，“最开始MIB是有批准外星人过来，但这些外星人总是会遇到一些躲不开的事故，比如被抢劫，被诈骗，遭遇袭击……最后他们的身份总是被蝙蝠侠识破。 “我们又不想一直出差善后，所以索性将哥谭设为‘不允许外星人居住的城市’，全城禁止。” 贝卡斯：……原来也不能怪蝙蝠侠，是他们自己嫌麻烦。 M继续分析：“如果暗中对付我们的外星人是初来地球，他掌握不到这么多哥谭的信息，还能藏的如此滴水不漏。” “如果他来到地球很久了，那么他早就在MIB做了登记，只要他在地球，就处于MIB的监视下，一旦他离开活动范围进入哥谭，总局会立刻收到消息。” 贝卡斯正听的专注，离他不远的地方，蝙蝠侠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我全部的事。” 不知不觉，这神出鬼没的“都市传说”又回来了。 贝卡斯又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洞，忍不住联想“蝙蝠侠是怎样在数秒之内钻出来的”。 蝙蝠侠确实一直没走远： 暂时的离开，可能会让这两个神秘人在惊讶中发生对话，令他获得更多情报。 所以他在消失前，分别在货架，M和贝卡斯的身上悄悄放了窃听器。 他在藏身之处暗中监视，并戴上耳机，准备听他们说了什么，却只听见“滋滋”的电流声 ——两个西装人什么也没做，窃听器已经受到严重的干扰，说明他们长期处于反窃听的状态。 不要紧，蝙蝠侠也会读唇语。 他盯着那个正在说话的人，解读着对方的唇语……“外星人”？ 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是非常荒谬的话，可又是当前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你回来了。”探员M一点也不惊讶，邀请道， “我们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你愿意给我们更多有用的信息吗？好让我们作出更准确的分析。” 在片刻的沉默后，蝙蝠侠回答：“那不是我，只是……” 当时，尽管假的蝙蝠侠有着最高的效率，但在他灭掉阿卡姆疯人院后，蝙蝠侠也赶到了。 “真假蝙蝠侠”在阿卡姆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蝙蝠侠很快意识到，这个“伪装者”的招数和自己一模一样。 而逐渐的，他也能预料到对方的下一步。 他俩的战斗如同一个人的左右手在互搏，哪怕师出同门，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这样的战况分不出胜负，双方都判断出缠斗下去毫无意义。 两人竟然同时在一个虚招之后，一起拿出了“催眠喷雾”互喷过去。 特质的迷药四处蔓延，幸运的是，蝙蝠侠的面具经过改造，不会中招。 不幸的是，对方的面具也是。 迷药无效，战斗继续，频频交手间，两人又不停使出同样的招数。 蝙蝠侠厉声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方也厉声反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蝙蝠侠又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想要什么？” 对方也反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里，贝卡斯和探员M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吐槽：‘冒充你的是台复读机吧？’ 他俩在聊天时是一对鸡同鸭讲，话不对话的搭档，偏偏在这种内心吐槽的时候，充满了彼此都不知道的默契。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居然只有“心里的槽点一致”，两人也只会感到十分无语。 008 当时，眼见苦斗分不出胜负，假的蝙蝠侠丢出了一枚烟雾弹。 伴随着滚滚浓烟，他的踪影已消失不见。 在警方赶到之前，蝙蝠侠抓紧时间对阿卡姆疯人院进行侦查。 他拷贝了录像，也拍下了相片，收集了现场留下的武器的碎片，寻找蛛丝马迹。 但令人沮丧的是，这一切都相当贴合。 如果他不是蝙蝠侠，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会判断就是自己做的。 破破烂烂的超市，外面是风雨大作，两人听着蝙蝠侠复盘当时的“真假相遇”。 令贝卡斯佩服的是，M竟然从货架上选出一瓶应该是店里最贵的酒，打开了倒进同样曾是商品的玻璃杯里： 黑衣探员居然没有‘办公期间禁止饮酒’的规定吗？ 真是相当自由的工作环境。 M举着酒杯，向蝙蝠侠示意：“来一杯？” 蝙蝠侠：“……” 不赞同的眼神.jpg 这丝毫不影响M自饮自酌。 他浅尝一口，继续问：“这些刺客都是什么人？” 蝙蝠侠依然沉默。 看来如果M不透露更多的线索，他会继续拒绝交流。 于是，M将压力转移，“B，轮到你了，给他点消息作为交换。” 贝卡斯还真有些想法。 他思考着分析：“警局通缉你，但没有通缉我，可能当时那个外星人已经藏在警局里，看见了你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M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可真是太谦虚了。’ 贝卡斯继续分析：“如果蝙蝠侠没有说谎，他和冒牌蝙蝠侠有交手，可是局长没有把这段录像放给你看……最可疑的人是局长了。” M说：“我见到的局长是地球人。如果他是外星人，‘认知设备’会识别出来警告我。” 他点了点一直戴在右耳的无线耳机。 一小块浅蓝色的虚拟屏幕弹出来，展示在他的右眼前方。 M用这块屏幕对准蝙蝠侠，显示出：“地球人类”。 接下来的是一张罗列着“身高，体重，血压，心跳”等一系列信息的列表。 他微微转头，用这块屏幕对准贝卡斯，显出的却是：“？？？”。 列表里所有的信息都是问号，更是弹出一行红色的大写字母：“无法归类”。 他再次点了两下耳机，收回屏幕，“不管外星人准备的多么精心，在识别器前也无法伪装成地球人。” 贝卡斯思索：“既然都是人类，那是蝙蝠侠谎称有一段不存在的录像？” 蝙蝠侠：“……” M也推测：“可能是在警方达到之前，录像又被返回的冒牌货删掉了？” “我想看。”贝卡斯看向蝙蝠侠，态度坚持， “既然是交战的录像，你一定保存着，假蝙蝠冒险回来删视频，说不定里面藏着你不知道的线索。” 蝙蝠侠用行动拒绝配合，转身向超市外走去。 “离开哥谭。”他头也不回的警告，“这是我的城市，不需要别人来干涉。” 看着他的背影，M轻轻叹气，“一如既往的难搞哦……” 贝卡斯想起刚才M的话，“我们不喜欢到哥谭出差”，看来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还挺大。 M继续检查地上的刺客们。 “这些刺客的手套上都有特殊的纹饰，”贝卡斯说，“既然你们的信息库里什么都有，这个能查到吗？” 话音未落，M已经对着这些独特的手套拍照了。 将照片传给孪生子后，两人走出超市，蝙蝠侠居然还在。 “等车？”M指了指他们的黑色汽车。 “让我们载你一程吧？”贝卡斯提议。 虽然出于好意，但是，他自带的语调极为欠揍。 蝙蝠侠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黑色蝙蝠车正从远方飞驰而来。 停在店门口时，车轮激的水花也是高高飞溅。 幸好探员M弹开黑伞，及时将自己罩住，保住了形象。 贝卡斯瞬间被水浇透，湿透的纸袋直接粘在脸上。 在蝙蝠车面前，他们那辆本就老旧的黑色汽车直接被比成了渣。 车门自动打开，蝙蝠侠跳进车里，扬长而去，又溅出一波水花袭击。 M很明智的根本没有收伞，只有贝卡斯受到“二次水淋”。 尽管黑西装完全防水，贝卡斯依然幽幽的看向搭档，一言难尽。 “其实我们的车也很酷，”M不看他，只是说，“需要的时候，它可以自动进化。” 贝卡斯不是想说这个，但这句话确实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进化成什么？高达？奥特曼？超级战舰？” “虽然现在它是福特，但是进化后会成为奔驰plus。” “……” 几句话的时间，孪生子将特殊图案的查询结果传了回来。 “是猫头鹰法庭的纹饰，”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起源是一则古老传闻，猫头鹰法庭暗中控制着整个哥谭……” 贝卡斯一边听着他们的回复，一边想着把贴在脸上的湿纸袋撕开。 他刚抬起手放在纸上，M瞬间用黑伞杠住他的肘部关节，无比严肃的问：“你要干什么？” “它坏了。”贝卡斯意识到这个行为会给对方造成刺激，停下了动作。 M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松了些，说：“店里应该有新包装袋，我去拿。” 他一来一回，取来新的超市纸袋。 这纸袋上也印着醒目的广告，“绿色环保无污染”。 贝卡斯撕掉脸上的旧袋子，五号化合物在他脸上造成的黑纹仍存在着。 只是M总是避免直视他，所以并不知道。 远远一辆车开来，又是熟悉的水花飞溅。 蝙蝠车重新停到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蝙蝠侠戴着面罩的脸，“你们不肯离开，是吗？” 探员M耸了耸肩，贝卡斯将新袋子套在头上。 于是，蝙蝠侠打开后车门，“上车。” “谢谢，我们有自己的车。”贝卡斯说。 M则是问起正事：“那些刺客是猫头鹰法庭派来的吗？” 蝙蝠侠沉默片刻，回答：“黑门监狱和阿卡姆出事后，猫头鹰法庭打着‘执法’的旗号，派利爪追杀我。” “听上去也和我们调查的事没什么关系。”M琢磨着，“线索断了。” 贝卡斯忽然问：“猫头鹰法庭为什么这么做？想除暴安良？” 顶着蝙蝠侠的目光，他补充：“因为，遇到冒牌货是你自己的说法，局长手里根本没有录像。何况现在你在外界眼里是两桩血案的真凶，这么看，猫头鹰法庭才是执行正义的一方。” 当面遭到如此严重的指控，蝙蝠侠却没有生气，只是沉吟着。 随后，蝙蝠车再度高速飞驰而去，这次贝卡斯早有准备，后退数步躲开水花。 倒是M的语气很复杂，“你为什么一直怀疑蝙蝠侠？” “我并不了解他。”贝卡斯不带感情因素的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能根据掌握的线索推断，目前，他的说法和你查到的情况有所出入，他也不愿提供实据。 “我刚才故意指责他，还以为他会被激怒，把证据录像拿出来。” M想了想，决定：“我们跟着他。如果有另一个蝙蝠侠，或许会趁乱出来。” “可以吗？”贝卡斯反问。 M微笑，“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不想去验证一下？” “不是，我是说你想用这辆破车跟着他……” 放眼望去，蝙蝠车的速度如此之快，两句话的功夫，连它的尾气都已消散在空气中。 对此，M显然信心满满，“上车。” 两人上车后，M又说：“系好安全带。” 贝卡斯刚扯住安全带，M已经按下变速器操纵杆上的红色按钮。 刹那间，这辆平平无奇的黑色福特发生了变形，车尾伸展扩充出四个驱动器。 贝卡斯等着感受极速的冲刺，不想新车竟翻了个身，倒挂着冲上天空。 ‘忽然幻觉血压升高了……一定是血液倒流的缘故……尸体的血液还会流动吗？……果然还是因为这车……’ 进化后的黑车一路车轮朝上，车顶朝下的飞着，追上了蝙蝠车。 蝙蝠侠面向车窗，隔着雨幕，看着旁边倒挂着追上来的车：“……” 被安全带拴住倒吊的贝卡斯，也隔着雨幕，外卖袋和车窗与他对视：“……” 两方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大写的冷漠”。 突然，一些炸，弹从马路的两边投出来，在前方的道路上爆炸。 M本可以操纵汽车硬闯过去，但他看见蝙蝠车一个侧滑停了下来，也立刻停车。 黑色汽车立刻大翻身，车轮着地降落，恢复先前老式陈旧的模样。 蝙蝠侠跳下蝙蝠车，探员M和贝卡斯也下了车。 路灯的灯光照亮了街道，无数刺客悄无声息的蹿出来，包围了两辆车。 在意识到浪费子弹也没用后，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换成了装着利爪的拳套和锋利的长刀。 “他们不怕吗？”M纳闷的问。 他很清楚贝卡斯的存在会对生命体造成的精神影响。 蝙蝠侠回答：“他们是利爪刺客，从小被精神控制，洗脑和灌药，变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知道害怕。” M仔细观察，发现的确如此，这些包围上来的刺客丝毫没有身为人类的迹象。 他疑惑道：“可是，当时我们在超市里，那些逃跑的人……” “他们是另一波人，黑门和阿卡姆覆灭后，那些大头目的手下也要找我复仇。” “还真是无妄之灾……” 蝙蝠侠警告道：“他们的刀和利爪上都淬着毒。” 这些利爪刺客冲着蝙蝠侠而来，敌意和杀意几乎全部凝聚在他身上。 很快，蝙蝠侠被他们团团包围，陷入激战。 “这趟差出的亏大了，”M说，“我们过去从不选择和地球人交战，何况还是一堆杀人机器。” “你有一把黑伞，有给我的武器吗？”贝卡斯关注更实际的东西。 M掀开西装外套，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东西递过来，“这是‘小蟋蟀’，你的武器。” 这是一把直径只有差不多五厘米的枪，连用“小”字来形容它，都是对它的一种抬举。 贝卡斯捏着这把模型般的微型枪，总觉得M在和他开玩笑。 不过，当他指着一个刺客，用指尖扣下扳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向后推。 顿时，他和被瞄准的刺客被‘小蟋蟀’的攻击双向炸飞。 伤敌五百，自伤五百。 对于一具尸体兼射击新手来说，冲击力还是小事，瞄准才是一桩大难题。 这些利爪的速度太快了，有几次，贝卡斯都是靠M的黑伞出手，堪堪解围。 “没有更高效的武器了吗？”他问。 M秉持着在激烈的战场上也不能慌乱的优雅原则，从容的打开车门，从车门内侧的置物袋里拿出一把枪，再次递给他。 虽然这把枪体型变大了，但更像玩具： 不仅外壳像是塑料的，还涂着七种颜色，仿佛玛丽苏的头发，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贝卡斯接过来，看见枪身上印着一行花花绿绿的圆体字母：“我的～第一支～激光枪～” 在这行字的下方，还印着一小行字：“小手握大枪，无敌不用装。” 贝卡斯：……这都哪来的奇奇怪怪的装备？ “这是希阿星球上的幼儿射击专用枪。”M仿佛一个自带骗术的销售头子，准备将玩具卖出军用价，“希阿是一颗武德充沛的星球，他们的儿童自小就拿着这样的武器，接受军事狂教育。” “可是枪上印着英文？” “W对它进行了一些本土改进。” 贝卡斯很纳闷，“他们这么暴力？宇宙和平不好吗？” ‘既然他会说这样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好战份子。‘ 这次试探让M又有些松口气，同时发出忠告，“千万别在一个希阿人面前谈‘宇宙和平’，除非你特别极其非常的渴望死在他们手里。” 贝卡斯半信半疑的拿着枪，按下枪柄上的按钮，一阵典型的儿童音乐令人尴尬的播放出来。 贝卡斯：“……”，就说是诈骗吧。 音乐放完后，传出一道“大人故意装成童声”的夹子音，“宝宝们，准备上课啦，快拿起枪枪呦。” 贝卡斯：“……”，好像真的有点东西，但又不多。 他举起枪，刚刚对准一个攻击M的利爪刺客，枪竟自己在他的手中动了起来。 这一晃一动间，这东西不仅自动调整了他握枪的姿势，更是自动瞄准了利爪。 只需要贝卡斯扣下扳机，这刺客顿时被他毫无压力的击飞。 而且，每打中一个刺客，枪柄都会自动播放出一阵欢乐的歌声：“啦嗖咪啦哆来咪，哆来咪，我们枪法数第一～” 欢乐的如同它击中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个游戏里的npc，还是那种很丑陋的，打死了也不用觉得惭愧的npc。 在这种积极又正面的鼓励氛围下，贝卡斯不得不克制自己，不要打得太上头： 希阿星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细思极恐。 蝙蝠侠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这个黑西装在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犯蠢。 这音乐，这武器，这……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战斗方式’ ——虽然是这个理论，但他的攻击在不知不觉间更用力了。 猫头鹰法庭培养的“特种部队”不算量多，但各个都是精锐战士。 纵使两边都在卖力，在连续打飞数个刺客后，贝卡斯仍判断这将是一场他们注定要吃亏的车轮式消耗战。 ‘怎样快点结束……’ 奇怪的是，贝卡斯发现自己越是思考这个问题，越控制不住的看向这些人的影子。 在路灯的照耀中，那些战斗的人们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着。 贝卡斯不由得盯着这些影子中的一个，伸出手轻轻一握，这道影子竟从墙壁上浮了出来。 浮出的影子不断伸长，两条纯黑扁平的手臂将自己的主人死死抱住。 “什么？！”这个刺客挣扎着，却丝毫不能动弹。 ‘我有超能力，我的能力是控制影子？’ 贝卡斯没有感到激动，没有这样的情绪，只是这样想着。 当他回过神，现场所有的人都已被他们自己的影子紧紧抱住，连M和蝙蝠侠也不例外。 意识到连搭档都坑了，贝卡斯马上放开M。 M落回地面，震惊，但极力保持着沉稳，“这就是你一直隐藏的能力？” “我没藏，也是刚知道。”贝卡斯回答。 他看着被影子捆住的利爪们……和一个愤怒的蝙蝠侠。 M心中有许多问题，但现在不是深聊的时候。 他问：“你为什么不把他也放开？” “他真的是蝙蝠侠吗？”贝卡斯再度问。 M沉默片刻，说：“有一个最万全的识别办法，用基因做检测。地球生命和外星生命的基因天差地别。” “怎么测，抽血？” “提取□□。”他掏出采样必须的工具递过来，“去吧，反正你吸引的‘仇恨’已经不能更高了。” 贝卡斯：“……” 贝卡斯已经是一具不能产生情绪的尸体。 但他依然认为，抓住蝙蝠侠的感觉和抓住一只黑豹的感觉差不多。 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拿着采样工具，一根棉签，小心的靠近蝙蝠侠：“请张嘴。” 蝙蝠侠的影子自带一对猫耳，像是猫猫头的纯黑剪影，而且它没有手臂，是一个猫条。 虽然蝙蝠侠被自己的“猫条影子”牢牢束缚，依然能投来死亡凝视，“你在浪费时间。” “当是做了个免费的唾液检测。”贝卡斯劝道，“总比拔头发和抽血强。” M背过身，吹口哨，坚决不说话，以免导致蝙蝠侠将“仇恨值”转移过来。 贝卡斯回想起小时候看儿童医生的经历，哄骗道：“来，说‘啊’——” 突然，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弯腰观察着，“嘿，你的下巴轮廓和夜魔侠有些像。” 蝙蝠侠抓住机会曲起膝盖，全力顶了他的腹部。 贝卡斯没有疼痛感，却也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翻倒在地。 在蝙蝠侠的计算里，这个西装人应该受重击昏倒，导致“影子束缚”能力失效。 可对方很快弹跳起来，拍了拍西装上的灰，无所谓的说：“棉签脏了，M，有没有新的？” 意识到没法制止对方作这个死，蝙蝠侠透露了一条线索， “是你们错了。我划伤了他的脸和面罩，他的血液是红的，他的长相也和镜子里的我一样。” 没想到放任贝卡斯一通乱来，居然获得了新线索。 M正要详细询问，两边的路灯却在同一时间全部被击碎。 路灯被破坏，光源和影子同时消失，解放的蝙蝠侠瞬间将贝卡斯踹飞。 贝卡斯砸到黑车车顶上，忍不住想：‘听我落下的声音就知道很痛，幸好我是尸体了。’ 利爪们也获得了自由，蝙蝠侠在黑暗中快速离开，把他们丢给了这群冷血机器。 “你真的把他惹毛了。”M还有调侃的心思。 不过，蝙蝠侠离开了，他也不想持续和人类战斗，边打边提醒：“后备箱里有更好用的武器。” 贝卡斯从车顶滚到车尾跳下来，打开后备箱，随便摸出一把大枪。 “成为尸体”夺走了他一些东西，又给予了他一些能力，他的视力不受黑暗影响，对着刺客们开了枪： 这把是群体急冻枪，急冻光束散花般落在每个利爪身上，将他们冻成冰块。 “你刚刚就应该让我用这个。”贝卡斯说。 “那样你也无法觉醒超能力。”M反驳。 贝卡斯语塞，干脆捡起打坏路灯的暗器，仔细辨认后宣布：“是蝙蝠形状的飞镖。你怎么看？” “很显然，发现竟然有我们这两个外地人搅局，于是真假蝙蝠侠决定先统一战线，一致对外。”M一本正经地说。 009 路灯被打碎后，假蝙蝠侠得以脱身，蝙蝠侠追着他不放，但内心中难以平静。 曾有两次，布鲁斯在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很不对劲。 第一次，记忆发生在港口，他记得一群年轻的外地富家子来哥谭旅游，和企鹅人的手下发生冲突。 企鹅人的手下动用了火药，导致港口被炸毁一半，不过他依然救下了这群人，他们非常感激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青年。 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个黑衣人是受雇来接这群富家子回家的保镖，很合理，可他始终觉得有哪里很微妙。 第二次，记忆发生在哈维·邓特竞选市长期间。 哈维和布鲁斯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这场选举也是受到韦恩家族支持的。 演讲拉票期间，哈维的幕僚被猪面教授绑架，对方要挟哈维拿出一大笔赎金，否则就要曝光不利他竞选的录像。 一如既往，蝙蝠侠解决了这件事，但是依然有两个黑衣人加入进来，他们自称是幕僚的朋友。 在布鲁斯的记忆里，他们和哈维的幕僚一起葬身在猪面教授的手术刀下。 不过结果很好，哈维赢得了竞选，成为市长，现实也是如此。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好像他做过的事比记得的还要多。 不久之后，他将脑海里那隐隐约约的一点人影构建成画，存进了信息卡里，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直到这次如此严重的事件，又有两个黑衣人出现了。 这是巧合吗？ 不，这一定是某件事又将重复发生，而他这次，一定要弄清楚全部真相。 他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他追着假蝙蝠侠来到阿卡姆疯人院。 这栋建筑被凶手点燃了一把火而燃烧起来，当时，消防员也接到警报来灭火。 现在，这庞大建筑上重新缠绕着火焰，烈焰在雨中吞噬着，发出滚滚黑烟。 伴随着一次跳跃，假蝙蝠侠飞快的消失在火焰之后。 蝙蝠侠卯足劲，正要追上去，却有一堆人的影子将他罩住…… 贝卡斯坐在车里，手里玩着蝙蝠镖，看着车窗外的雨浇灌着街道。 他很纳闷，“蝙蝠侠为什么要帮那个冒牌货逃跑？他看不出我们只是在追查真相吗？” “嗯……实话告诉你，蝙蝠侠不一定把我们当朋友，”M说，“我们曾经消除过蝙蝠侠的记忆。” “啊？” M回忆道：“那是外星人尚被允许来到哥谭的时候……” 第一次，是几个卡迪卡人被批准来哥谭做短暂的环境体验。 刚到港口，他们被企鹅人的手下盯上，他们想拉他入伙去炸港口。 卡迪卡人本性老实，他们知道MIB的规矩，抵死不从。 拉扯中，港口被炸毁了一半，引来了蝙蝠侠。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些外星人已经在惊恐中现了原形，我们只好怀着沉痛的心情，消除了蝙蝠侠的记忆……” 贝卡斯：“……只有这一次？” “还有市长竞选那次，斯托星人自己不太擅长阴谋诡计，所以他们对地球政坛史特别沉迷，竟通过申请伪装成幕僚混进了哥谭，想切身体会选举经过。结果被绑票……” M说，“我们再次怀着沉痛的心情，对蝙蝠侠做了那样的事……” “完全没听出你们有多沉痛啊。” “不过斯托人也算做了好事吧，”M客观评价，“当时的结果是，一个风评挺不错的年轻人当上市长，他之前差一点就被那个小丑毁容了。” 贝卡斯统计：“你们前后做了两次？” “四次。”M更正道，“蝙蝠侠肯定有察觉到不对劲，他的精神力十分惊人。第一次我们还算轻松，毕竟他是初次。后面三次他都反抗的很激烈，导致我们实在不想再……” 贝卡斯：“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和我们接触的蝙蝠侠是假的？” M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在我们的对话里提到了未知生物，又充分暗示了‘消除记忆’，这个蝙蝠侠居然没有把我们吊起来审讯，一眼假。” “审讯……” M露出略显疲惫的微笑，说出来源可疑的总结：“你知道吗？蝙蝠侠一共会四百六十三种不同的恐吓审讯。” “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你记得如此清楚。” M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是第五次消除蝙蝠侠的记忆，只可能会更难成功。” 贝卡斯很不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消除记忆？或许可以让他们知道……” “向他们宣布太空里有银河歼灭战，死光枪，二向箔，质子武器，星球黑死病……？人们很幸福，因为他们并不知情。” “或许他们能处理好。” “一个人很聪明，但乌合之众是愚蠢，容易慌张，又很危险的物种。他们只是以为他们能搞定，但最终都走向混乱和疯狂……放过他们吧，一群变种人就已经刺激到他们脆弱的神经了。” 提到“变种人”，贝卡斯想起自己刚才爆发的能力，“我的能力来源于五号化合物吗？” M耸了耸肩，“不好说，五号化合物至今只有夺走人命的能力，我们都怀疑沃特公司只是找个理由研发毒药了…如果你不介意，回去之后可以去W那里做个体检。” ’虽然他不一定敢把针头扎进你的皮肤里。‘他想。 不过，还是把这种棘手难题抛给真理研究会去烦恼吧，毕竟是大家分工不同。 又摆弄了一下蝙蝠镖，贝卡斯再度回归话题：“我只是觉得，所有人的记忆都要消除，挺奇怪的，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M哼道：“你听说过詹姆斯·艾德华，史迪克·洛顿，莱恩·科尔特吗？” 贝卡斯拼命回忆，得出一个应当沮丧的答案：“没有。” M平淡的说：“他们都为保护人类和地球牺牲了，但你可听说过有人赞颂他们，为他们流泪，为他们塑像？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英雄，我们只是一群从没在他人的记忆里存在过的人。” 贝卡斯客观的说：“也不是完全都不记得，至少外星人都记得我们，还很努力的想让我们死。” “……你真是在‘人类’和‘魔鬼’之间反复横跳啊。”探员M轻声说。 哗啦啦的雷雨声完全盖住了这轻微的语调，贝卡斯没听清，“什么？” “我说，那个蝙蝠镖里装了窃听器和定位器。”M改口道。 贝卡斯做抬手状，“怎么办？要我把它丢出去吗？” “我们身上自带反侦查设备，”M不在意，“一切监视器材都会失效。” 贝卡斯：“你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吓唬我吗？” “我是为了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设圈套，不要随便捡别人的装备。”M说，“而且，哪怕是面对蝙蝠侠，也别忘了找到机会就在他身上装全监控。” “……你刚才在假蝙蝠侠身上装定位器了？” “嗯哼。” 贝卡斯有理由怀疑，在离开哥谭之时，他们所有人不分敌我，身上都会插满定位器。 作为他初次参观哥谭的纪念品，能捡到一个蝙蝠镖已是十分珍贵，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附加赠品。 很值。很赚。 “又有新消息了。”M指着车载屏幕，打断他漫无边际的遐想。 在屏幕上实时更新的新闻大标题，已经变成了“阿卡姆仍在燃烧。” 紧跟着是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 在大雨中，阿卡姆疯人院依然淹没在熊熊的烈焰里。 评论区也在难以置信的讨论着： “雨下的这么大都能死灰复燃？” “我怀疑消防员偷偷往里倒油，动机出于一种显而易见的，日积月累的仇恨。” “是油也该把建筑物烧光了，还能重燃不是吗？” 转眼间，视频上出现了哥谭市长哈维的面孔，他对着镜头说： “正如大家所见，我们的城市已经陷入空前的危难中。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个城市，保护大家的权益，我决定分发武器，鼓励市民们，退役军人，热情的爱国者们走上街头，前往阿卡姆前的空地集合……” 在警方，刺客和□□都抓不到蝙蝠侠的情况下，市长开始煽动市民出手了。 M看了看导航，“嗯？我按在假蝙蝠体内的定位器转到了哈维体内。” “我完全不敢想象体内的东西是如何转移过去的。”贝卡斯说。 010 当蝙蝠侠追着假蝙蝠来到燃烧的阿卡姆，假蝙蝠消失在火焰之后。 取而代之的，是缓缓从火焰后面走出来的，哥谭现任市长哈维·邓特。 “哈维…”蝙蝠侠很清楚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在他的身后，无数黑影覆盖过来。 他回过头，看见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包围上来，警员占其中的大多数，为首的正是局长戈登。 “蝙蝠侠，我很不想这么做，”哈维沉痛的说，“但是你酿成了大错，我们必须履行逮捕你的职责。” “……”沉默片刻，蝙蝠侠低声说，“不是我，市长，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明真相。” 他寻找着空隙，甩出钩爪，想要脱身。 一把飞刀削断了连接钩爪的绳子，哈维抬起的手尚未放下，便命令道：“抓住他。” 警员们一拥而上，蝙蝠侠只能在他们中间周旋，他精通世上已知的近两百种武功，自然也知道如何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抽身而去。 但如现在这样，戈登和哈维同时对他进行两面夹击，他却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市长竞选期间，哈维，戈登和蝙蝠侠一起成为制裁罪犯的铁三角。 他承诺过会保护他们，让他们高枕无忧的打击哥谭的罪恶，可现在，他们合力打击的正是“蝙蝠侠”。 哈维接受过他的训练，戈登也清楚他的路数，蝙蝠侠只打算脱身，却发现聚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不止是警员，当他扭着一个袭击者的手腕，顺着力道将他运倒在地时，发现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市民。 他不禁质问道：“哈维，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知道我们无法抓住你，蝙蝠侠，”哈维平静的说，“但如果你想拘捕，大可以从伤害无辜的市民开始，让我们彻底死心，看看你究竟变得有多邪恶。” 这话让蝙蝠侠一愣，随后一群人涌上来，按住了他。 他们都是哥谭的普通市民，但今晚，哈维让他们拿到了枪和刀子。 蝙蝠侠被这些人扭住了双臂，他没有再反抗，他被另一些人轻易的击倒在地。 在他的上方，哈维双手相握举起刀，刀尖对准他的心脏，不假思索的狠狠刺下。 “哈维，太过了吧！”戈登大声阻止并跑过来。 他几乎赶不上了，如果哈维没有自己停手的话。 “不行，还是不行，”年轻的市长喃喃的说，“还不够吗？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蝙蝠侠误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事悲痛，出言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我们的错，有人在暗中捣鬼。哈维，让这些人回家，他们是无辜的。” “还是不对，没有做对，难道不够吗？”哈维没有理会他，只顾神经质的自语着。 戈登也感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当哈维提出召集普通市民抓住蝙蝠侠时，他强烈的反对过，但哈维一意孤行。 就这样，为了保证不出乱子，戈登也主动加入了行动。 现在，看着两位同时性情大变的老朋友对峙，他想不出到底哪一方更让他恐惧。 但此刻，如果非要采取行动阻止一个的话…… 他试图冲向哈维，夺走那把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细长的黑影从地面延伸上来，死死的抱住了戈登，他定睛看去，发现这黑色的“绳索”竟是自己的影子。 他被自己的影子捆住了！惊愕之下，他听到惊叫，环顾四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自己的影子捆着。 “来选吧，蝙蝠侠。” 无视周围发出的惊叫声，哈维悠然掏出一枚硬币，抵在大拇指上，“硬币是反面，我会操纵影子，帮你动手杀死我和这里的其他人；硬币是正面，我会让这里所有的人杀死他们自己，只留你和我。” 这熟悉的能力，蝙蝠侠曾在路灯下方看过，是那两个黑衣人之一使用的影子捆绑，现在，他也被自己的影子所捆住。 而且他无法再像打碎路灯那样摆脱这能力，因为阿卡姆燃烧着不熄灭的火焰，映照出所有人的阴影。 “你不是哈维，”他明白过来，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开始了。”哈维将这枚硬币高高抛起…… “他是哈维？还是他的孪生兄弟？” 贝卡斯趴在副驾驶座上，打量着躺在后排车座上的男人。 M站在车外，雨水正不停的浇在他的伞上。 刚才，这个男人突然从路边蹿出来，差点让两人造成一场命案。 为了不让贝卡斯头上的纸袋再次被雨打湿，M主动下去把这个人搬了上来：“如果他没有昏过去，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贝卡斯应道：“没办法，他在外面淋了雨，又全身是土，又受了重伤……好吧，我看他的脸和刚才的市长是一样的。” M掀开西装，从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大小的药盒，将药盒打开后，里面展示出一排配色是上红下白的胶囊。 和普通胶囊不同的是，在这些胶囊的顶端都有个开关一样的按钮。 他取出其中一粒，按下按钮。 一个目测有两百五十毫升的香水瓶完全不合理的从小小的胶囊里崩出来，落到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贝卡斯问。 M回答：“万能胶囊，它采用的不是地球上的科技，它可以将不同大小的物体压缩体积收进来。” 贝卡斯迟疑的说：“所以……你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支香水……给他用？” “这是吐真剂，”M说着，把香水瓶放在昏迷男子的面前，不假思索的喷过去，“W的产品。” “等等，我也在这里……” 话音刚落，贝卡斯看见一股淡紫色的烟雾在车里蔓延。 同时，他闻到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除此之外，无事发生，他怀疑的说：“根本就是香水吧？” 原本尚在昏迷的男人却蹭的坐起来，后背挺得笔直，仿佛回光返照。 他滔滔不绝的说：“我叫哈维·‘阿波罗’·邓特，身高一米八三，说到身高，你们知道吗？布鲁斯，他是我的朋友，比我高五厘米，我在想凭什么，不过好消息是，吉姆，我们的另一个朋友，比我们都矮……” 吐真剂依然有效，M失望的想，只是对同在车里的神秘尸体无效。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的说：“看来他确实是哥谭市长，刚才出现在新闻上的人是假的。” 哈维仍然没住口，这次他交代的信息更是私人了许多，“小时候，我有一个酗酒的父亲，每天晚上当他醉醺醺的回家，都会和我玩一个游戏，他会拿出一枚硬币，告诉我如果是反面，今晚就会免掉一场毒打，如果是正面，我就会被打。我不明白，那枚硬币为什么总是落到正面，你们知道原因吗……” 贝卡斯听不下去了，“M，把记忆消除器给我用一下。” M很想拒绝，但面对贝卡斯，保持正常交流都已经用尽全力了，再没有余力拒绝。 他将记忆消除器递给贝卡斯，顺便教他怎么设定时间，但他隐瞒了“消除记忆时，黑衣探员自己也要避免直视”这件事。 贝卡斯用记忆消除器在哈维面前闪了一下。 哈维的眼神立刻变得比中了吐真剂更加呆滞。 贝卡斯给这位市长变得空白的童年伤害性记忆里填了一些话：“你父亲是个人渣，忘了他吧，哦，实际上他的硬币两面都是正面。 “听着，你会是个好市长，以后你的零钱只用来安慰那些需要帮助的小孩，和那些比你高和比你矮的朋友一起。” 他自以为说的很温柔，但这音调怎么听都是恐吓，让虚弱的哈维再次昏了过去。 M收起方才用来遮住视线的黑伞，假装随意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应该讨厌家庭暴力。”贝卡斯说。 虽然他对哈维的话没有感触，但过去活过的记忆告诉他，这么做才是对的。 ‘看来记忆消除器也对他没用。’M则是又得到了一点沮丧的信息。 他正酝酿着勇气把记忆消除器要回来，贝卡斯已经主动将它递回来，“喏，我们的道具可真有用。” M接过消除器，顺势坐进车里，“我们刚才已经看见假市长了，和真的市长一模一样。” “还记得假蝙蝠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吗？”贝卡斯说，“他对我说‘你是什么’，他当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不是想收集我们的信息？和你收集他的信息一样。” M思索片刻，点开通讯耳机，“孪生子，通知太空涉外局，我们需要查找一份外星人的资料。具体搜索条件是，他们可以完全变成地球人，而且如果想复制，他们要先和目标发生接触。” “涉外太空局是我们的资料库？”贝卡斯想起被探员O忽略的那扇门。 “这个部门的责任很多，不仅负责地球和外星球之间的建交，也负责收集宇宙里所有外星人的资料，包括但不限于只是来访的外星人提供的描述。” M说，“因为来者不拒，所以资料冗长，内存巨大。他们的查找需要足够充分的线索，和具体的描述，否则搜索结果会多到难以排除。” 他皱起眉，听着耳机对面的声音，“看来还是要排除很久，我们先去阿卡姆。” 伴随着汽车启动时的大弧度摇晃，哈维猛的苏醒过来，吐真剂仍发挥着作用。 于是，车里再度响起他的坦白。 这次，他的话题逐渐偏移，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哥谭首富的花边新闻，很详细，而且越来越详细…… “要让他重新昏过去吗？” “可我实在很想听花花公子如何招蜂引蝶。” “再由他坦白下去，我们连他们的内裤颜色都要知道了。” “内裤？”哈维靠过来，双手分别搭在两人的椅背上，“我记得这事很有趣，那次我和布鲁斯参加吉姆的派对，我们想给他来点恶作剧……” 011 抛起硬币之时，也是假哈维的精神进入崩坏之刻。 他的精神被严重侵染，不知是因为哈维的潜意识中携带的疯狂因子，还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暴雨和阴霾，还是因为计划的迟迟不得落实。 一切都要先从他的来历开始说起： “假哈维”的母星位于仙女座星系。 他真正的名字由一串古怪的，用地球人的喉舌很难发出来的外星语组成。 不过，如果地球人愿意加把劲去理解，可以从这段长串且乏味的读音中听懂三个音节： “坡卡坡”。 由于仙女座星系的群星上爆发的全面战争，坡卡坡的母星被摧毁殆尽。 他不得不和屈指可数的同族幸存者坐上飞船，背井离乡躲避被灭族的危机。 在漫长的逃亡生涯中，这支求生小队被追捕军人，赏金猎人，星际海盗等势力打散，又打散。 但他没有放弃，跟随着星舰罗盘的指引，孤身穿过两百五十四万光年来到银河系。 在银河系的中心有一颗名为“川坨”的行星。 在川坨星上，有一座银河图书馆。 这图书馆非常有名。 据说，宇宙里所有生命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能在这里找到正确的答案。 隐居川坨的第一天，坡卡坡慕名去了这座图书馆，为了寻找“拯救家园”的方法。 他认为，如果这个方法存在，必定会藏在银河图书馆里。 如果图书馆里找不到，他会离开银河系，前往其他星系。 银河图书馆庞大的令人类难以想象，每一个前来的读者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不迷失在书架之间。 如果读者在这里迷路，相当于“人类手无寸铁的迷失在深山老林里，寻找出路”的困难度再乘以一千倍。 而且这里只有书，仅能遇到的生物也是同样迷路的读者。 一旦两个迷路又饥肠辘辘的读者相遇，唔，结果往往不是那么美好。 毕竟，读者们虽来自不同的星球，但公认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比他们的生命要珍贵。 而且他们只是来看书的，不是来吃书的。 然，为了活下去，找到图书馆的出口，“食物”也必不可少。 于是，他们只能选择猎食其他读者。 这血淋淋的“探索出口”的杀戮之旅，在银河图书馆的各个角落上演一次又一次。 之后，这里总算是有了图书管理员。 这使坡卡坡不必进入图书馆，只要站在阅览室里，把自己的来意告诉管理员就行。 外星难民近乎绝望的请求，得到图书管理员迅速的回应。 管理员说：“在地球上有你需要的东西，这东西被埋在哥谭，你想得到祂，就要先取悦祂。” “我该如何取悦祂？” “你可以做一些祂从未见过的事，取悦祂，令祂苏醒。” “祂究竟是什么东西？祂真的可以帮我……” “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能请你来看祂的影像资料，但不要看太久，你会混乱。” 目睹片刻的影像后，坡卡坡神志恍惚的离开银河图书馆，离开川坨星，前往地球。 在飞船上看着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一股豪情壮志涌上他的心头： 他会很快获得那样东西，回到母星，成为拯救全同胞的救世主！ 因为“没有签证”，他的救世之路卡在第一步。 幸运的是，坡卡坡的族群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即可以模拟成其他生物的样子。 而且，这种模拟不仅能复制对方的外形，还能复制记忆，能力，血型，DNA…… 经过刻苦的专研，他发现，MIB的系统里有个微小的管理漏洞：地球猫。 猫，一种不受规矩束缚的生物。 有一部分很特殊的猫，可以随意的跳到月球上，再跳回地球，想跳就跳，想回就回。 它们数量繁多，走位灵活且彼此掩护，没有一个黑衣探员乐意花时间找小猫咪的麻烦。 于是，坡卡坡化身为一只小奶猫，猫猫祟祟的混入了地球。 来到哥谭后，他开始执行“拿到那东西，拯救故土”的计划。 首先，他忍辱负重，当了一段时间的流浪猫，又当了一段时间的酒吧招待，又去监狱蹲了几天。 耗费了数十天，他总算搞清楚这个城市里“最强大的生命体”是什么。 接着，又经过长期的观察，摸索，狼狈的追踪，他遇到了蝙蝠侠，拟化成蝙蝠侠。 他阅读了蝙蝠侠的记忆，认为这应该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蝙蝠侠杀死这座城市所有的神经病和罪犯”。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他没想到居然无事发生。 莫非那东西还不满意？ 在屠戮阿卡姆和黑门监狱后，他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蝙蝠侠存在记忆里的意志在强烈的拷问他，仿佛有人在不停的鞭笞他的灵魂。 尤其是作为“蝙蝠侠”越久，负罪感越折磨的他难以保持理智。 他一会儿记起自己是要拯救母星的外星人，一会儿认为自己是蝙蝠侠，打破了“不杀原则”，应该受到法律的审判和制裁。 当两个黑衣探员出现时，他差点扑上去自首。 可他的计划本该是变成两个探员中的一个，从而摆脱这种该死的，要命的负罪心理。 虽然最终他控制住没有自首，但“伏法”的强烈心理也促使他对两个人有问必答。 更是在发现探员M悄悄将追踪器放在他的体内时选择默许，放任自己暴露漏洞。 与此同时，另一个探员（贝卡斯）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心悸。 这严重的心悸，加上无法复制对方的挫败，无形中对他的精神造成更为毁灭的伤害。 他只能改变计划，复制影子操纵能力后，再变成哥谭市长的样子。 只是，他没有因此得到解脱。 哈维的记忆和精神状态也大量的涌进了他的脑海，化作强烈的负面情感冲撞着他的神经， “猫头鹰法庭……消灭他们……执行正义……” “不对，我不是哈维，我来哥谭的目的是拿到那样东西，成为母星的救世主！” “腐败的高层……消灭他们……拯救哥谭……” 经历三轮类型不同，程度不同且不停歇的意识污染，这外星难民绷不住了： 烦死了啊你们这些哥谭人！ 还有雨，好烦人的雨！ 还有‘那个东西’，你到底出不出来！ 哈哈哈哈……杀光猫头鹰法庭，杀光上层精英，杀光光，我要杀光光！ 以上，是一个心怀“救世主”梦想的外星难民，在哥谭行动时逐渐被清空理智的故事。 回忆结束的同时，硬币也落在手背上，“哈维”宣布：“正面。” 在这里，那些被他用威逼或利诱的办法逼来的阿卡姆的上层精英，和从不露面的猫头鹰法庭的古老贵族们顿时恐慌大作。 在尖叫和呼救声中，他们的手臂统统被自己的影子扭转，原本指向蝙蝠侠的武器对准了他们自己。 “不要这么做！”蝙蝠侠和戈登同时喊道。 站在他们面前的“哈维”只是打出一个手势，一个极微小的动作。 顷刻间，众多人的手臂齐齐挥下，地面如同昆汀的暴力电影片段般铺满血浆。 这是第二件从未在哥谭发生的事： 掌控哥谭的古老的家族们不复存在，腐败的高层精英被如此干脆的清洗一空。 阿卡姆前方的空地被鲜血沁染，“哈维”激愤至极，徒手扳下正在燃烧的阿卡姆的窗户，将它丢在那些尸体上。 “嗖——”火焰蔓延，燃烧起来。 仍存活着的两个人，蝙蝠侠和戈登，看着燃烧的尸堆，和“哈维”一样双目充血，呼吸急促。 没等三人平复，阿卡姆的地面剧烈的震动，几乎令唯一能行动的“哈维”站不住脚。 一股从地下迸发出的，难以想象力量，令阿卡姆疯人院从地基至上整个崩坏，土层碎裂，血红至黑的水烟从裂缝中滚滚渗出。 分布哥谭的十二只滴水兽也同时化作活物，活动身体，抖掉表面上覆盖的一层石片，作为十二个怪物，或是扇动翅膀，或是飞奔而来。 比这些瘆人的突变更加疯狂的是“哈维”骤然迸发的狂笑，他竭力嘶吼：“原来你根本不关心普通市民！原来你根本不关心蝙蝠侠！原来你根本不想获得拯救！哥谭！你真正关心的只是这些罪恶！你只想保证罪恶能在你体内永久存在！” 足以令人耳聋的雷鸣炸裂，鲜红的闪电撕开漆黑的雨夜天幕。 此时，“坡卡坡对家园毁灭的悲痛”，“求不得帮助的绝望”和“哈维对无法拯救哥谭的悲愤”已经深深融为一体。 眼前的疯子既不是“坡卡坡”也不是“哈维”，是一个融合了两类物种极端且共通的情感，同时混合了“蝙蝠侠的负罪”和“哥谭的心智侵蚀”所诞生的一个“新反派”。 杀光所有明里活动，暗中操纵的罪犯后，再度被催生而出的一个“新反派”，一个“双面人”。 “（嘶吼声）——！” 沉睡在阿卡姆最深最深的地底下的远古巨型怪物，一朝苏醒，终于破‘壳’而出，腾空而起，停浮在整座城市的上方，给全城带去压倒性的恐吓。 他像是在黑暗玄幻类恐怖电影里出现的终极魔物，通体漆黑，数条巨爪，身体的裂纹中渗着橙红的岩浆，高温的烟滚滚而出。 十数只巨眼分布在他的脸上向不同的方向转动着，张开巨大的双翼时，连漫天的暴雨都被同时产生的狂风卷走。 正向这边全速行驶的黑色汽车同他一比，被衬的如同一个五厘米“小蟋蟀”。 车里的三个人同时昂着头。 哈维原本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控制不住的坦白声，此刻也停住了。 然后，他虚弱的问：“你们看见了吗？” “想看不见都难。”贝卡斯没有情绪的陈述事实。 哈维又问：“那是什么东西？” 有前方那玩意存在，他都能比较正常的和贝卡斯对话了。 贝卡斯答：“我想起，面对游戏BOSS毫无胜算时，玩家们通常会说的一句话。” “‘救命’？” “‘你看它，像不像我们的爹’。” 012 夜色深沉，除了哥谭之外的城镇都没有下雨。 一只硕大的蘑菇水母在夜空中自由翱翔，向人间泼洒孢子。 这些孢子会给住在哥谭外的人带去安稳的睡眠或如往常一样的夜生活。 至于住在哥谭里的人，要等到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统一清除记忆。 突然，前方一团黑影直直飞来，与他擦身而过。 “G，”偶遇同事，黑影高兴的打招呼，“我去哥谭啦！” 蘑菇水母，探员G，目瞪口呆：“U…？” 黑影没有停留，说话间自顾自远去了，G抬起触手，“不妙，怎么把U招去了，哥谭撑不撑得住啊？” 怪物这地动山摇的出场方式，自然惊动了整个哥谭市。 市民们原本因为“哈维”的禁宵令闭门不出，但这么巨大而恐怖的不明生物飞在哥谭上方，谁也无法忽略。 一时间，所有的通讯工具和联络方式上只传递着一句意思相近的话：“那是什么东西？” 整个城市的秩序乱了，无法解释的怪物给市民们带去深深的恐惧。 有些住的离公路很近的人打算拖家带口，开车逃命。 但是，无形的外星力场罩住了整个城市，他们的车在距离出城只有一步的地方原地打转，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一点绝望的异常很快又被传到网络上，引起更加混乱的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魔鬼！一定是魔鬼！上帝啊！” “今晚的雨也下的这么大，大洪水的前兆？” “世界末日了！” …… 尽管惊惧在全城扩散，仍有一些人向身边的人发出比较理性的疑问： “你们看，那个怪物为什么不动？” 引起全城骚乱的怪物只是静静的浮在空中，目光盯着某一处，像是恐怖片被摁下了暂停键。 黑车上，M笃定的说：“他在看着你。” 这一句话倒是让哈维缓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和一个令人无比恐惧的东西发生了对话。 而且，这东西刚才说什么？好像是‘他是我们的爹’？ ——可是比起天上的怪物，哈维还是觉得车上的神秘东西更可怕。 虽然这东西没有怪物那般可怕的外表，甚至还是人形的，但他周身透着一股让人从心底渗透上来的恐怖，越琢磨越可怕的恐怖。 哈维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听错了，或者就是听反了，于是很聪明的更正道：“确实，你很像他的爹。” 贝卡斯满头问号：啊？离谱！ 他对哈维说：“我也很害怕……应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调，动作乃至微动作，都没有丝毫害怕的表现。 尤其最后的“应该”一词，更是暴露他的迟疑。 这个迟疑，是由于贝卡斯突然发现，如果根据过去的记忆，此刻的他当然是害怕的。 遇见这么巨大，这么惊悚的怪物，他早该双腿发软，瑟瑟发抖了。 但，抛开“曾身而为人”的那段经验来说，现在的他也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波动。 别说害怕了，连一丝感触都没有，真正的想法只是漠然的“哦，这东西从地下跑出来了”，仅此而已。 “不要再装正常人了，”M忽然厉声喝道，“你不是，而且装的一点都不像！” “你是什么，就该按照什么样的方式去活！” 贝卡斯醍醐灌顶： 嗯……他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不知道尸体该怎么活，才不断回忆曾为人类的样子。 但，“不是”就是“不是”，勉强也装不出来。 哥谭市毁灭在际，贝卡斯又沉默不语。 M只得追问：“你知道怎么解决这个怪物吧？告诉我们，给个提示也行。” 贝卡斯终于出声：“我要一个照明灯，还有，把你的伞给我。” M没有犹豫，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他。 虽然形势紧急，但“双面人”，蝙蝠侠和戈登依然注意到这辆乱入的黑车，因为这辆车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气场。 车门打开了。 贝卡斯摘掉在雨水面前不堪一击的纸袋，开门下车。 他的背影让车上的两个人不由得寒毛直竖，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而车外的三人看到他的全貌，也是大受冲击。 怪物更是一直警觉的盯着他，见他下车，竟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勃然大怒，怒吼声中，扇动翅膀，张牙舞爪的俯冲过来。 他的体积更胜于哥谭最高的建筑物。 这么庞大的一扑，别说在场的几个人，就是整个哥谭市也无法承受。 黑色的影子在贝卡斯的脚下无尽的蔓延，扩张成一面高墙，柔软的包住冲撞而来的怪物，将它反弹到空中。 同时，他自己也被影子如跳床般弹至天上。 见到和自己“同类型”的能力，“双面人”试图出手阻止。 但贝卡斯只是在高空处随意向下一瞥，这疯狂的新晋反派立刻后背发凉，僵到抬不起手。 下一刻，贝卡斯落到了怪物的眼珠上，不假思索的举起伞，刺穿这只眼球，用力拔出来后，他从失去眼球的空洞里钻了进去。 怪物在暴怒中伸爪刺进伤口里，要将他挖出来，他已经滑进怪物的体内。 站在怪物的体内，贝卡斯打开探照灯观察，周围只有看不出材质的内壁，大量的熔岩液涌过来，他及时用探照灯照出的影子包住自己。 “本以为内部会有什么特别，”他说，“原来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他将探照灯提到头顶上方，脚下的影子被他的能力拉长扩张，形成一根尖锐的长矛，从怪物的体内穿刺而过。 有光从外面透进来，那是阿卡姆不灭的火。 有了光，影便可以无限扩张，在怪物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影子瞬间将它撑的粉碎。 没有血肉，怪物的每一片碎块都是黑色的絮状物和红色的熔岩液。 贝卡斯举起黑伞，在大量浇下来的“杂质”中挡出头顶的小块“晴空”。 在漫天黑与红交织的飞絮中，他单手持着打开的伞，飘飘悠悠的向下落。 随着怪物的残片随风雨而散，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不知是来自何方的“呢喃”。 “双面人”，蝙蝠侠，戈登，哈维，M，贝卡斯，全哥谭市的人们。 他们无一幸免的“看见”了一些哥谭的历史景象。 应该说，是有某种意识在和他们沟通，将这些过往直接投射到他们的脑中： 数百年以前，当哥谭还是一片蛮荒地时，一些人从远方乘船而来。 他们上了岸，圈地，在各种冲突中杀死原住民，定居，开荒。 但无论他们如何种养，这块土地总是不予回应。 作物生长稀疏，种子不能发芽，家畜纷纷死亡，日子实在太苦了。 于是，有些聪明且心怀鬼胎的人聚在一起，用邪术召唤羊皮卷里记载的怪物。 他们决定与这怪物签约，用“死亡，贪婪和罪恶”作为怪物的养料，交换丰收，畜牧，财富，名声，地位以及权力。 逐渐的，野心开始膨胀，他们组成不同的家族，形成在幕后掌控哥谭市数百年的“猫头鹰法庭”。 只要保证这个城市的罪恶不断，他们的家族便会兴旺昌盛。 那些死去的人们和发生过的种种恶行，对于这些家族来说，都不过是一点必要的献祭。 难怪只有上层精英和猫头鹰法庭成员们的死亡才会惊醒怪物。 契约者死绝了，他的能量来源也会被切断。 需要“罪恶永远存在”的是藏身在此地的怪物，无关哥谭。 随着这股未知来源的意识输送，除了贝卡斯，城市里所有生命体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偏头痛。 这严重的偏头痛，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很难通过文字理解它的痛苦之深，和难以磨灭的影响。 仿佛神经被钝刀来回摩擦，又仿佛是活脑在被无形的勺子掏挖。 即便这段“哥谭旧史”放完，也远远没有结束，他们的意识被拉扯到无数个平行宇宙中，被迫接纳所有宇宙的信息。 譬如，蝙蝠侠看见了以各种方式失去生命的韦恩夫妇，看见了以各种方式毁灭或新生的哥谭，看到了无数个他自己在面对无数种危机，看见了“狂笑之蝠”，看见了玛莎小丑，看见许许多多他还不认识的人，看见他坐上莫比乌斯之椅，于是两个宇宙的知识重合涌进来…… 但这仍只是冰山一角，绝对的浩瀚，更多生命形式，所有宇宙的同位联系体同时出现，试图泯灭他对于“自我”的认知。 这种行为如同“将地球上所有的海水注入一个小水杯里”，是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强灌。 全城的生命也遭遇着同样的情况，人类，动物，他们陷入程度或深或浅的癫狂。 只有贝卡斯茫然的自言自语：“什么？” 看到刚才的怪物，他起码知道自己应该害怕，毕竟有过去的记忆作参考。 但是现在，攻击他们的是纯粹的意识流。 他失去参考，也不知如何阻止，只好站在原地，局外人般的随便看看。 013 今晚的哥谭市多灾多难，虽然这里的人多半素昧谋面，但每个人都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精神攻击。 只有贝卡斯毫无反应，他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陷入疯狂和挣扎中。 探员U赶到时，他正在黑车的后车厢翻找着“麻醉全场针”或者“全场昏迷药”之类的，在他的猜测中MIB应该有的武器。 “你好。”U落在车顶上，和他打了个招呼。 贝卡斯看着雨中的U发呆。 U则从防水黑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器，摁了一下。 顿时，一圈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点向全城扩散，锁住了那些失控的人类，形成仿佛时间静止般的状态： 每个人都保持着最后一次活动时的姿势站在原地，全身无法动弹，只有眼珠仍在疯狂的转动。 在车顶上，U轻快的蹦跶了两下，整了整系在脖子上的黑色领带，“初次见面，我是捉鬼行动部的负责人，探员U。” 每个不是U管理下的探员都很乐意相互吐槽，抱怨“捉鬼行动部”是MIB里最烦人的部门。 这个部门的职责顾名思义，是解决闹鬼事件。 即调查闹鬼原因，抓住鬼魂，消灭恶鬼。 但由于部门里的探员们顽固的深究能力，执行下去往往节外生枝。 探员U领导下的捉鬼行动部有很多“辉煌事迹”，每件都很有代表性，比如： 为了消除樱岛某学校里的灵异现象，他们现场布置降灵会，将闹鬼的学生召唤出来。 学生因被教师羞辱自杀，根本不愿平息愤怒，凶残的杀死了老师，更要将怒火扩大到全校。 为了让他安息，他们又召唤出了学生的亡母，试图唤回恶灵的良知。 没想到亡母的鬼魂更加凶残。 原来她早就看见孩子遭到师长欺凌，自己却帮不上忙，满腔怒火憋在心头，很早就暗中指点学生凶灵如何获得力量。 一朝降世，她的怨气全部喷发出来。 为了阻止她和她的孩子联合造成“双煞灭世”，他们又召唤出据说和身前的亡母关系很好的姥爷。 姥爷的鬼魂呵呵冷笑道：“你们以为，她的魂魄是如何变成恶灵的？你们以为，是谁在暗中用亲人的鲜血饲养她们？” “……” 为了消灭这“满门凶鬼”，U带领团队加大力度，溯源归本，一路召唤。 最终，经过无数次的召唤，他们成功揪出恶鬼出现的根源：来自这个家族的祖先们的邪恶研究。 整个过程十分冗长，不能赘述，总之，只要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个在校园里游荡，偶尔作祟的恶灵。 经过探员U的处理，短短几日，恶鬼们以“一代更比一代神，代代版本不做人”的增长方式挤满了全镇。 它们日夜哀嚎，白天不怕与镇上的人同行，晚上更是随便站在一些镇民的床头，围观他们睡觉。 镇民们或狂怒或崩溃，U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召唤出所有的厉鬼，再将它们统一解决。 此类事件数不胜数，导致探员们纷纷吐槽他应该改名叫“造鬼行动部”，探员G也会怀疑哥谭能不能撑住。 当然，探员U绝对不承认自己总是把原本简单的事处理到无比复杂。 他只会这么自我介绍，“我是MIB最值得信赖的非自然力量专家，处理一切非自然事件，我们部门的口号是’顺藤摸瓜，从源头消灭一切异常‘。” 说话间，他的双脚仍不住的在车盖上蹦跶，“我们开始吧咕。” “等一下，”贝卡斯喊了暂停，“我大概明白你的身份了，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是一只……鸽子？机械鸽子？” “哦，这要从我的制造者，你们人类嘴里的‘父母’，开始说起……” U的外形是一只机械鸽子，周身是光滑的银色，其他的相貌特征与普通鸽子无异。 他很乐意遵守MIB的制服规定，穿着黑西装上衣，白衬衫，系着一条黑色小领带。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一个智械硅基生命体。 更确切的说，他是赛伯坦星人和坦斯星人的“混零件产物”。 塞伯坦星围绕半人马座阿尔法星轨道运行，是一颗体型和土星类似的全金属星球。 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着一群机械生命体，他们能让自己身体在机器人形态和各种变形形态之间转换。 这些变形形态包括但不限于，汽车飞机等各种载具，空调台灯等家用电器，大至一整座城市。 坦斯星球邻近塞伯坦星，体型和月球相似，上面生活着一群液态金属生命体，这些生命体不仅可以拟化世间万物，还同时具备柔软，弹性，难以摧毁的特点。 有一天，一个塞伯坦人和一个坦斯人互相认可，并决定共同制造一个全新的生命体。 塞伯坦人用螺丝刀取出了体内的一些元件，坦斯人用电锯割下身上的一些液态金属。 经过一番在车间里的埋头电焊，他们合力制造出了一个“混零件后代”。 那就是小小U。 小小U在塞伯坦星上度过了他的童年期。 直到一百万岁那年，全面宇宙战争的战火蔓延到那里。 两位制造者决定离开家园，他也只好和他们一起搬到坦斯星上。 但很快，那里也不再是清净之地。 经过漫长的逃亡生涯，他只身来到地球，发现智械生命在地球上非常吃的开。 只要他愿意，可以伪装成任何电器，呆在随便哪个仓库里混一辈子。 只是，他并不是个愿意虚度时光的生命体。 在一个凶宅里偶遇午夜凶灵后，他就对恶鬼痴迷不已。 为了获得更多资料，他变形成一台DVD播放机，混在碟片店里。 每个午夜，趁着店主睡觉，他就偷偷放映店里的恐怖碟片，通过观看电影，研习这种从人类中诞生的，独特的生命形式。 他的日子过的很惬意，但是影碟店的店主和附近的邻居们实在没有与他同乐的肚量。 在月黑风高的某个晚上，他们胆战心惊的聚在一起，拿着棒球棍和麻袋将这台“DVD播放机”套住，暴打一顿，丢进垃圾场的粉碎机。 “我继承了液态金属的优点，他们打不烂我，”U自豪的说，“我被M捡回去，成功开辟了一个新部门，捉鬼行动部。” 贝卡斯不懂就问：“一个智械生命体，为什么要在地球从事捉鬼业务？” U扇了扇翅膀，咕了两声。 然后，他回答：“人类的核心是灵魂，我认为，对鬼魂抽丝剥茧是了解‘人类’这种生命的本质的唯一途径。” 不过，对于他，O是这么理解的，“智能机械生命遇到鬼的时候总比人要冷静，让他捉吧。” 毕竟，“机械生命会不会梦见电子鬼魂”这种问题，地球人终归是参不透答案的。 对于太空生命体的多样性，贝卡斯又有了一点了解。 他沉默着，想：‘可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是鸽子？’ “开始吧。”探员U又重复一遍，并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单片眼镜，戴在左眼上。 虽然鸽子没有突出来的耳朵，但单片眼镜和一个戒指大小的金属环相连，金属环正好可以扣住他的脑袋。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万能胶囊摁下去。 随着“嘭”的一声，一架喇叭留声机从胶囊中出现，被他用翅膀牢牢捧住。 “这是我拜托W定制的‘异常能量波动探索机’。” 他不忘向贝卡斯解释道，“我可以用它召唤这股精神攻击的源头。” 贝卡斯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的知识储备，不足以对这些黑科技般的东西提出异议。 探员U拿起与留声机相连的话筒，深吸一口气，放声高嚎：“啊（上扬音）啊啊啊（高音）啊啊（平）啊啊啊（破音）” 伴随着他很有旋律的高歌，声波从喇叭中迸射出来，台风般吹飞附近的一切：被定住的人，阿卡姆的断壁残垣，树叶，沙尘…… 贝卡斯抓住黑车才没有跟着被一同吹走。 他大概能听出，这纯“啊”版的旋律是维塔斯《歌剧2》的海豚音开场。 “咳咳咳……”破音后，探员U抓着话筒，弓着身子疯狂咳嗽。 ‘为什么你一个机械生命体还会咳嗽？’ 贝卡斯默想着，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机械鸽子清了清嗓子，“这次的罪魁祸首藏的很深，我再来一次。” 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瞄了贝卡斯一眼。 确定眼前的‘神秘’听过这嚎声也安然无恙后，他若无其事的掩盖了自己的诧异。 探员U再次放声嚎歌，这次甚至在这里造成了大旋风，吹的贝卡斯头发乱飞。 只是贝卡斯看不到，这“旋风”形成的原因是空气中随声波震动而灭亡的无数哥谭亡魂。 它们飞旋着哀嚎：“求你别开腔！” 很多亡灵从外观上看都已历史悠久，存在了不下于数百年，但依然逃不开被灭的结局。 这块土地上的雨势和火势变得更加凶猛，交织产生无法解释的浓烟。 伴随着滚滚烟雾，在他们的面前凭空出现一扇虚掩着的门。 ‘果然是这个！’ 探员U眼睛一亮，停住歌声提醒，“只要去把门锁上，一切都会终止！” 歌声一遭停止，门突然又消失在烟雾中。 贝卡斯：…… 014 在多重次元交织的混沌中，蝙蝠侠调动强大的意志力，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身体。 他不理会那些杂乱的信息碎片，只想着自己身处的场景里最常见的元素： 哈维，戈登，哥谭的雷雨，潮湿的空气，燃烧的阿卡姆，黑伞，黑车…… 他也不去想贝卡斯，因为这个“东西”看上去无比压抑，他感觉这并不是合适的，让理智归来的“锚点”。 终于，他做到了，耳边的风雨声逐渐清晰，夹杂着些许对话： “我必须在这里一直发出声波，才能保持那扇门的状态，必须靠你把门关上……” “行，快点，我担心他们撑不住。” 歌嚎声再次响起，蝙蝠侠不禁单手着地，在旋风中稳住身体，惊觉由于“假哈维”也陷入严重的认知混乱，影子束缚已失去作用。 眼前的景象，在蝙蝠侠的眼里，逐渐从一堆无章的幻境中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门，很像是石头的大门，有左右两扇构成，虚掩着，透出的一抹黑暗更为诡异，仿佛后面是无尽的，漩涡般的深渊，只一眼，足以令人心生绝望。 他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向门走过去，或许是个人。 蝙蝠侠不能确定，因为对方走的太轻松了，似乎那对人类而言无望的深渊如空气般不存在。 贝卡斯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很平常的走到门前，抬起双手抓住左右扇门的门把，将它们紧紧拉上。 ‘就这？’ 随着两扇门关闭，城里疯狂且暴力的骚乱有了片刻的平息。 蝙蝠侠和其他人也感觉大脑里的幻象像是被大海卷走的沙子般消失，意识顿时清楚许多。 但当贝卡斯松开手，两扇门又弹开了，仍是虚掩着。 贝卡斯：“……” 他不死心，来回关门三次。 每一次，门都会在他松手后弹开，对其他人造成的精神攻击也变得断断续续。 “停！”探员U大喊，“我的芯片火种都要被烧坏了。” 虽然他是智械生命体，思维和思考能力都比地球人类要高出万倍，但仍是生命体，仍会受到“门”的影响。 在开关门之间，他的两只圆圆的“鸽眼”，两片显示屏，都显示出布满雪花点的前兆。 贝卡斯反馈道：“它关不上。” “是钥匙，”探员U明白了，“不只是一扇门，是钥匙藏在这里。普神，得进门拿钥匙！” “哦，我去找普神，让他来拿？” 贝卡斯认真的看向周围，好像MIB里还有个叫“普神”的探员会赶过来。 “不，祂是塞伯坦星的信仰词，”探员U解释，“类似你们喊‘上帝’，不过你要是真能把普神找来，我倒也无所谓。” 随后，他嘟囔着诸如“塞伯坦分裂战争打了几十万年”之类的话。 贝卡斯不得不提醒他注意现状，“进门，拿钥匙？” “啊，对，”探员U回过神，“我在这里维持门的存在。你一个人不成，把M扇醒。” “扇醒…？” 贝卡斯尚没采取行动，探员U已经急不可耐的从车顶飞进车里，抬起翅膀。 很快，车内传出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贝卡斯：……如此和谐的同事关系。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也要去。” 是蝙蝠侠。 趁贝卡斯和探员U不注意时，他已将喇叭唱片机抢到手中，重复道：“我也要进门。” “呃……你撑得住吗？” 虽然贝卡斯自身没有感觉，也能肉眼看出方才的“群攻痛苦”。 他劝道：“还是交给我吧。” 然而蝙蝠侠极为顽固：“只有拿到钥匙才会让哥谭恢复平静，我必须去。” 他举起话筒，放到嘴前，似乎要参照刚才的U那样嚎歌。 探员U百忙之中从车里探出脑袋，“你的声音没有用的，我有特殊的……” 一模一样的嚎歌从蝙蝠侠的制服里传出来，显然是微型录音器在发挥作用。 不过，虽然录音器播放出U的声音，但门依然没有出现。 “我说了，只有我才能做到，咕咕！” 鸽子探员猛的蹿出来，又被车里伸出的手一把薅回去。 车门打开，M走出来，脸上还残留着鲜红的翅膀印。 他的手里死攥着U。 做为坦斯人的那半“血统”发挥作用，U的身体不像金属那样坚硬，倒是如橡皮泥般被外力肆意的揉圆捏扁。 很难否认M的行为不是一种当场报复。 不过，M的姿态仍保持着令人印象深刻的优雅，“可以，你和我们一起去。” 蝙蝠侠眯起眼睛，本能又觉得有阴谋，“你们在盘算什么？” M关上门，也将陷入疯狂的哈维关在里面。 他平静的解释：“门里非常危险，而且我们不知道钥匙藏在哪，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何况你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强战力” 他的眼神逐渐变冷，“本来和我们这次的来意无关，但这家伙有个’寻根究底‘的工作原则……” 越说，他越加用力的攥着他的鸽子同事。 探员U挣扎着将身体化作银色的液态金属，顺着M的指缝里流出来。 这团液态金属贴在M的手背上，又重新组成鸽子，扑腾着飞到留声机上。 M伸出空出的手，贝卡斯心领神会的将黑伞还给他。 随着探员U再次展开歌喉，门第四次出现。 蝙蝠侠不再和他们纠缠，一马当先，毫无畏惧的飞扑进门。 一个落地翻滚，他已站在门内。 那股神秘的力量依然在扰乱他，奇怪的鸽子嚎歌声又抚慰着他的精神。 这里到处都是门，无数扇门连着一小段台阶散乱的飘着。 当蝙蝠侠回头时，发现身后的出口悄无声息的隐蔽进黑暗中。 一团团漩涡状的涟漪在一些门虚掩的夹缝中泛起，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些攻击性极强的东西就要出现。 蝙蝠侠处于全面警惕的状态，当第一波攻击袭来时，他闪身躲开这道挥来的“鞭子”，并挥拳击去。 明明对准了目标，但拳头依然打空。 更糟糕的是，他也无法准确判断攻击来自什么地方，哪里都有可能。 黑暗中，无数“长鞭”向他抽来，他躲开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只能承受。 在他绷紧神经决心硬抗时，有人飞快的来到他身边。 从两者互相撞击的声音看，应该是一块伞面状的东西抵挡了那些力量。 持伞的主人说话了，是M，他说：“这边。” “我到了。” 贝卡斯站在蝙蝠侠的另一侧，手里端着那把“幼稚园激光枪”。 每击中一次，这把枪都会发出伴着音乐的夹子音：“哆来咪～我们枪法第一名～” 如果是普通的对战，这声音着实烦躁，但是在这里，倒是能冲掉一些幽暗的压抑。 三人站成三角阵型，在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中互相掩护。 蝙蝠侠听到一阵低沉的咆哮，一阵黑色的烟雾在四周涌现。 烟雾中出现了十几只他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巨大蝙蝠状怪物。 它们与庞大体型不相符的瘦骨嶙峋，周身散发出丝丝黑烟，化作一根根细线，向蝙蝠侠刮来。 这些细线足够锋利，加上它们的速度，很容易很将人体切割成块。 M及时递来一把剑，于是蝙蝠侠手持长剑，狠狠切向这些细线。 线被切断后，又逐渐融合起来，继续向他们切割而来。 但蝙蝠侠已经穿过了这张致命的网，挥剑刺向一只蝙蝠状怪物。 怪物化作一片黑烟向四周散去，顷刻间，这些黑色烟雾重新包围他们。 贝卡斯也发现，激光枪也只能将黑烟打散，不能阻止它们聚拢。 而在这空间里，又根本没有影子供他操纵，无论打火机还是手电筒，都照不亮这片阴霾。 他说：“一台鼓风机可能都比这些武器有用。” M提醒道：“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钥匙，不要恋战！” 蝙蝠侠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知道，尽管此时他与这两个人并肩作战，但这两人身上谜团重重，又不像是会轻易透露真相的模样。 如果他想从这两个人身上挖出真相，就必须第一个拿到钥匙，才能将局面掌握回来。 他不断的切开这些袭来的线，蝙蝠镖和炸，弹都试过了，这些小道具都悄无声息的被黑渊吸收，都不如剑用的实在。 逐渐的，充分的战斗经验和手中的剑让蝙蝠侠掌握了主动权。 贝卡斯和M只能在两边，用伞和激光枪配合着掩护他。 三人边打散这些致命的黑线，边前进着与数不清的门擦身而过。 不同的门，外面变化着不同的场景。 蝙蝠侠看见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家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 他看见了阿尔弗雷德，老管家即将被人杀死，而正在行凶的竟是“他自己”。 在这些极具冲击的景象前，蝙蝠侠及时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迷失。 蝙蝠侠能自控住，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 M突然看着一扇门的外面发起了呆： 那是个普通书房，两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交流着。 蝙蝠侠不认识他们，但M垂下手中的伞，降低了防御，不由自主的向门外伸出手。 那些黑线立刻抓住破绽，缠住M的手臂，深深陷进皮肉里，化作管子上下鼓动，贪婪的吸起血。 蝙蝠侠挥剑而去，将这些吸血管全部斩断。 顿时，从伤口里喷溅出远超想象的大量血液，染红了M的西装外套。 这些血液似乎给了这些蝙蝠状怪物实体化的力量，它们不再用黑线攻击，而是满足的以庞大的身躯袭来。 不过，它们忘记了，虽然门后蛊惑人心的幻景，让它们有可趁之机，但在这些幻景里，也同样有光。 只需要一道影子就够了。 黑影在贝卡斯的脚下蔓延拉长，形成薄而锋利的长刀。 蝙蝠侠感受到对方的愤怒，因为一直从对方身上透出的神秘威压感再度增强加重，这让他立刻计划防止对方的失控。 没有失控，贝卡斯操纵影子长刀凌空一划，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这些怪物的身体。 但远远不止，这暴怒中的影斩不仅断了怪物的身体，甚至斩开了这个古怪的空间。 更多的光从斩开的裂缝中透进来，在光明的照耀中，怪物哀嚎着退进阴霾里。 这些强光汇聚在一点，形成了一把钥匙。 蝙蝠侠当即执行计划，抢在贝卡斯前面弹出钩爪，将钥匙勾进手中。 “告诉我一切。”他正想这么要求。 可随着钥匙落入他的手中，黑暗的空间在迅速发生改变。 宏大磅礴的思潮淹没了他，一道飘渺的声音说：“欢迎你的到来，你拿到了钥匙，可以打开终极之门，如果你害怕，可以回去……” 害怕？回去？ 蝙蝠侠：= = 015 蝙蝠侠的头痛感越来越严重了。 听着这道谜之声音，他感到自己的思考力也在逐渐下降。 他用了最直白的方式询问：“你是谁？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知道，也不能知道，”声音朦朦胧胧的，充满不祥， “只要知道，现在你有一个机会选择一扇门进去。” “呼……”蝙蝠侠用一个沉重的吐气来缓解脑神经的压力。 但如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幻觉包围了他。 这些幻觉不再是他的亲人或管家，变成了一些无法解释的“诡异符号”。 譬如连接着神经的眼珠，黑腐的棺材，在焦黑尸体上乱爬的蠕虫…… 他冷汗淋淋，坚持道：“一扇门，你要把我送到哪？” “你有机会回到过去，或者直通未来。” 这道谜之声音既没有丝毫感情，也不像贝卡斯的声线那样充满挑衅和高高在上。 如果它有，蝙蝠侠反而会觉得好很多。 毕竟，“激怒”和“抵触心”也是人能刺激大脑，保持思考的一种方法。 “我不会选任何一道门，放我离开！”他全力拒绝。 周围响起混乱而无序的吟唱声，像是一群人在合唱，又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体系。 深渊中，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带着压倒性的凌威，还没有现身，就让蝙蝠侠感到自己的渺小。 但是，太奇怪了，他很难会被影响到有这样的念头…… ‘我必须离开！’蝙蝠侠如此判断。 那些在虚空中飘荡的门堵着他的退路。 门与门之间的间隙也填满了之前攻击他们的黑雾。 蝙蝠侠假装呆滞，实则握紧了手中的剑，瞅准机会冲向那一处间隙。 他的速度很快，果断的挥剑斩向黑雾，步步连招，势要杀出一条出路…… 贝卡斯有些懵，在探员U的渲染中，他跟着蝙蝠侠和M毅然决然的闯进门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遇见此生最可怕的事，至少是他想象不出来的恐怖场景。 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块空地，和在空地上高高叠起的一堆破烂木头门。 他百思不得其解，问：“M，这是不是我们开门的方式不对？” 身边的蝙蝠侠发出断断续续的抱怨：“……太……黑了……” 看来他需要光。 于是贝卡斯问：“M，你有手电筒吗？” M打开伞，大声喊：“这边。” 贝卡斯：…… 为什么要喊这么大声？ 他走到M身边，“我到了。” M不说话，只是和蝙蝠侠并肩而立，都沉默不语，颇有神秘莫测的高人风范。 贝卡斯被搞糊涂了，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按蝙蝠侠的要求做。 他抬起手，试探着问：“那，我自己找了？” M一言不发。 “我当你默许吧。”贝卡斯嘟囔着，从对方西装内侧里掏出万能胶囊盒。 他打开药盒，里面每一颗红白胶囊都长的一模一样，居然没有贴标签。 看来M要么是对自己的记忆太自信，要么就是没有强迫症。 他只好一颗一颗将胶囊打开，寻找手电筒。 很快，地上堆满了各种武器。 不止他很忙，旁边的两个同伴显然也很忙。 他们猛然动如脱兔，在这个挺大的空地上，手持武器对着空气到处挥舞。 这期间，M被地上的剑绊了一下，当他站起来时，把剑也捡了起来，递给了蝙蝠侠。 蝙蝠侠将剑拿在手里，对空气进行凶狠的挥砍和穿刺。 在生前的晨练日，贝卡斯也看过多人在公园里舞剑的场景。 不过蝙蝠侠的挥动非常凌厉，跳跃也很迅速，和一群老人表演的舞剑是完全不同的气势。 他看入了神，不由得赞道：“高手。……嗯？” 好像他们不是进来干这个的吧？ 在打开一排胶囊后，一柄手电筒终于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他站起来，对另外两个人说：“我们……开始找钥匙？” 两个人各忙各的，十分专注，导致他的话还没有这里的空气受重视。 见没人应援，贝卡斯便自己行动。 来到这堆破烂的木头门前，他轻轻掀开几扇门，查找钥匙是不是插在哪儿。 顿时，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 他挥了挥手，扇开这些灰尘，预计到这么干下去，黑西装都能变成灰色款。 万能胶囊里面只找到武器和应急工具，也没有清洁工具。 他检查一番后，说：“一台鼓风机可能都比这些武器有用。” 至少鼓风机能把灰尘吹走，但是光子能量枪？ 总不能把门全烧了，万一钥匙也在其中一扇门上？ M大声喊：“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钥匙，不要恋战。” 贝卡斯：……恋战？和谁？ 他不信邪，又四处张望，确定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虚空索敌？ 他站在木头门上，提着手电筒照向两个同伴，注意到他们的神色都不太对。 M闭着眼睛，眼珠在眼皮下面乱转。 蝙蝠侠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态，不过下巴紧紧的绷着，牙齿咬着嘴唇。 所以，这里还是有他不知道的某种影响存在……？ 贝卡斯提议道：“果然还是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找吧。” 没人理他。 ‘说句准话行吗？总不能要我强行把你们抱出去？’ 两个大男人，又都有着特殊的身份，好像无论他是拖走他们，抱走他们，还是扛走他们，都很奇怪。 贝卡斯保持着手电筒的光照，操纵两人脚下的影子，将他们捆起来，打算将他们送出去。 蝙蝠侠对他嘶吼道：“你是谁？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贝卡斯：…… 算了，直接抬走。 他走近两人，操纵着猫耳黑影同时捆住蝙蝠侠和M，边走边将他们向出口送去。 顺路，他还可以和U打个招呼，让鸽子探员照顾好两个人。 蝙蝠侠深呼吸着，而后恶狠狠的质问：“一扇门，你要把我送到哪？” 他语气中包含着强烈的反抗和愤怒，好像贝卡斯在对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贝卡斯：…… ‘大哥，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走？过于敬业了。’ 但他不能罔顾蝙蝠侠的意愿，强行将人送出去，只好挖空心思的劝道： “你看，我们不惧危险的走进来，总不是为了让我欣赏你舞剑，对吧？我要找钥匙啊。” 蝙蝠侠面容狰狞的抗议：“我不会选任何一道门，放我离开！” “行行行。”贝卡斯松开影子的束缚，“那…那你自己走。” 蝙蝠侠立在原地，又不动了。 贝卡斯：…… 他后退一步，自以为音调很客气的说：“行，你们慢慢……干，不管你们在干什么，请继续。我自己找。” 没曾想蝙蝠侠竟朝他扑来，更是一剑向他劈砍而来。 贝卡斯没有防范，被剑从上到下划了一道，黑西装上多了一道大裂口。 “为什么砍我？” 他扯着胸前的烂布料，黑西装和剑都是黑衣探员的，这波算不算“手足相残”？ ‘刚才擅自用影子捆住蝙蝠侠，他确实很生气，莫非我冒犯了他？’ 这么一想，他不再用影子制止蝙蝠侠的动作，担心会火上浇油。 蝙蝠侠精通拳脚功夫，也同样精通挥刀舞剑，手持长剑追着他斩。 贝卡斯被斩的四处躲闪，站不住脚，一次没跟上速度，身上又多了两道长口子。 退着退着，他踩到了木头门，意识到自己又被迫回到了这堆门旁。 面对蝙蝠侠的再一次攻击，看着眼前的这堆木门，他果断选择新的躲法： 以这堆木门为中心，和蝙蝠侠玩“秦王绕柱”。 他的主意打的挺好，只是没料到蝙蝠侠擅长用巧劲，而且剑的质量也太强了些。 两者结合，木门堆顿时被砍的四分五裂，木块木屑到处乱飞。 贝卡斯被迫从“跑着躲”到“爬着躲”，到最后差不多是趴着在地面和木门之间挪动躲藏。 挪着挪着，他的眼前出现一点闪光，仔细一看，像是一枚银币。 “银币”的下半截都被埋在土里，只冒了一点圆圆的弧度。 贝卡斯伸手捏住这点部分，注意到蝙蝠侠提着剑，动作利落的追过来。 “等等，你看这是什么……”，话音未落，他轻松的将东西从地上拔了出来。 强光大作，他们两同时被光包裹，原地消失，只留下波动造成的一点银色粒子。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贝卡斯发现自己站在高处，手中握着一把钥匙。 下方的地面上跪着一小群人，披着兽皮，齐声吟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 他的出现令歌谣声戛然而止，这群奇怪的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感受到了，从祭坛上出现的‘东西’，散发着无比压抑和令人惊惧的气势。 “是旧日之神……” “应我们的召唤而来……” “我们多年来的努力，成功……” 他们在心中又跳又哭，手舞足蹈，却又不敢做声，谁也不敢在神面前失仪。 离高台最近的斗篷人转过身，恭恭敬敬的作出最高的礼节动作：“至高之神，吾等……” “哐当。” 蝙蝠侠凭空落下，沉重的将斗篷人砸倒。 016 在从虚空中诞生的神秘之门外，探员U依然对着话筒嚎歌。 M从门中走出来，手里拿着黑伞。 虽然在门里，他也看到了一系列光怪离奇的幻觉，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攻击。 但在走出门后，他只是用手理了理并不乱的发型，仍然仪态不变。 “发生了什么？”站在黑车车盖上的探员U边嚎歌着，边用另一道声线问。 他是智械生命，发声器与人类不同，可以同时发出成千上万道声音，如同电脑可以让不同的音乐软件一起运行，同时还可以处理其他的事。 M将手放在车盖上，用目光示意鸽子碍了事。 当U抱着留声机跳到车顶上后，他打开车盖，从里面拿出酒杯和一瓶酒。 “门里有‘门’，”他边倒酒边回答，“在哥谭埋着一把‘银钥匙’。” 在U的电子眼里，红色的视觉捕捉器转动着，“总局里没人知道？” “在我们决定封锁哥谭市之前，难道没有查清这里的每一寸吗？”M反问，“没有上报，只能说明……局里有内鬼。” “哦—”探员U发出短促的叹声，“‘捉内鬼’，又到了人类迷惑行为时期，我们的种族里可从来没有‘内鬼’的概念，一日博派，终生博派，一日狂派，终生……” “感谢你对人类固有行为的指导。”M打断他的碎碎念。 U没有听出这句话里含着的的内讽，一本正经的说：“不客气。现在B拿到了一把‘银钥匙’，你觉得会对历史的进程造成什么影响？” “历史的进程？” M倚着黑车，端起半满的酒杯，边小饮边细思着。 终于，他想通了，答道：“只要他没有让全世界都执行禁酒令和取缔特工侦探类电影，其它的随便吧。” 目前，贝卡斯完全没有对“特工侦探电影”做什么的想法。 但他确实想到“如果有一瓶酒在手边该多好”。 无论是生火，消毒，或是给昏迷的人提神，一瓶酒都能带来良好的效果。 何况，此刻的他分不清自己最想做的事是这三件中的哪一件。 祭坛旁的斗篷人被蝙蝠侠砸倒后，场面一时间产生了些许尴尬。 贝卡斯不清楚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不过不小心惹了事，他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立刻跳下来。 确定蝙蝠侠失去了意识后，他架着蝙蝠侠的手臂，扶着蝙蝠侠靠着高台 ——他仍是认为“祭坛”只是一个古怪的高台。 然后，他扶起被砸中的斗篷人，解释：“那是我的朋友，抱歉，我们出了些事故。” 在蝙蝠侠一身的装备造成的重击下，斗篷人已失去反抗能力，藏在斗篷下的真容也显露在贝卡斯眼前。 贝卡斯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通过斗篷人露出的脑袋想起了记忆中的龙虾。 再低头一看，“斗篷人”伸出的两只“手”也是龙虾被放大的双钳形状。 显然，这是一只昏迷过去的，披着斗篷的，目测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形大龙虾。 在祭坛的台阶底下，“大龙虾”们伏在地上，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他们瑟瑟发抖，不懂族群里素日位高权重，呼风唤雨，更能直接与神明对话的大祭司做错了什么，才使得神刚降临就重罚了他。 很快，他们听到一连串古怪的声音从祭坛上方传来。 这声音难以理解，伴随着阵阵寒意，多听几分钟便令他们感到头痛。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神不仅将大祭司一击干掉，更是将他如玩具般摆弄一番。 不等他们缓过绷紧的神经，神直接降落在他们面前。 贝卡斯蹲下来，自以为和蔼可亲的对第一只龙虾说：“你好，十分抱歉，不管你们在干什么，请相信我不是有意打扰。我需要……” “……” 眼前的龙虾人并不做声，连身体都丝毫不动，只是脸上的四根长须和六根短须齐齐抖动起来，活像是胡子很长的人在生气时胡须乱颤。 ‘我需要一些帮助。’贝卡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这些“龙虾”看起来好生气，或许他不应该继续给他们添乱。 这里有光，他用影子同时托起蝙蝠侠和昏迷龙虾，对其他龙虾说：“我带他们去休息，你们……” 他语塞片刻，只能无助的缓解沉默，“无论你们在干什么……继续加油吧。” 客气的灌了碗人家可能并不需要的心灵鸡汤后，他走向出口。 被影子捆着的两条生命跟在后面。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一些龙虾当即失去了意识。 剩下的龙虾们齐齐放松，小心翼翼且无比后怕的互相交流由神带来的畏惧感。 他们知道，外面蔓延着白雾，能见度极低，恶魔的低音时时传出。 有时，白雾中会有庞大的黑影出没，那正是来自神秘海域的可怕的怪物。 正因外界如同末日一般，龙虾们才不得已躲在这里。 在这唯一的栖息地，也就是这建筑的内部，他们用最低的供给维持生计，并日夜祷告。 现在，他们的祷告终于唤醒了记录在古老传说中，无比强大的外神。 但他们没想到，神竟有着奇特的形状，一来就消灭了大祭司，发出令人头痛的呢语，更是散发出邪恶的气息……祂真的愿意回应他们的召唤，让他们脱离苦海吗？ 贝卡斯来到出口，看见外面阴云密布。 没有阳光，影子只能送到这里。 他将蝙蝠侠和龙虾并排放好，意识到他们正处于一栋建筑的内部。 去外面看看吧。 他独自走到建筑外，并不知道只是走了五米，便引起了龙虾们亢奋的喧嚣： 应召唤而来的邪神，但毫无畏惧，无视浓雾里的黑影和恶魔般的低吟，走进了可怕的白雾里。 ‘希望祂能降下一些仁慈’ 他们纷纷将双钳交叉，抬到头顶上方，四根长须轮流摇摆，来回的触碰着钳子 ——这是他们最虔诚的祷告手势。 贝卡斯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转过身，仰起头。 直到仰到如果他戴着帽子，连帽子都会掉下来的角度，也看不完建筑的全貌。 于是，他又走了一长段路，才停下脚步，再次转身。 他大概看出这栋建筑如同一座尖塔，很像是某宗教场所。 这么一来，他理解了那些龙虾们的愤怒： 任谁也不会喜欢在做礼拜的时候，目睹牧师被当场打昏。 如果是发生在德州，这种行为足够他被血气方刚的农民们直接枪决了。 那些龙虾居然没有围攻过来，把他揍一顿，非常的宽宏大量。 他眺望远处，只看见山壁，山丘和树林。 没有发现龙虾们的房子，“找张床让两个昏迷者躺下”的念头打了水漂。 风中有些熟悉的声音触动着记忆。 贝卡斯歪过头仔细听了听，意识到是海浪的拍击声。 莫非这里离大海很近？ 是座岛屿……！？ 很快，他根据已有的线索，拼凑出一套解释： 这里是外星球，这些龙虾是外星人。合理。 这颗星球上的进化历程是海鲜上岸，进化成了“人类”。合理。 既然是海鲜成精，肯定没有房子，因为他们的居住方式可能是在泥里打地洞，或者在水底建造宫殿。合理。 现在，他应该做的事，是给蝙蝠侠搭一个简易小窝，给龙虾挖个泥坑，确保他们都能在较好的环境里得到充分休息……无比合理。 做好了打算，贝卡斯立刻付诸行动，利落的爬上最近的一棵树。 身上没有小刀等工具，他用捡来的那枚蝙蝠镖割下枝叶，抖落上面可能存在的虫子。 干着干着，他又想起蝙蝠侠带来了一把剑，立刻将剑取过来，劈砍小树的树干。 虽然很可惜没有影子的帮助，但他的尸体运作正常，不知疲倦，收集许多材料。 花了一些时间，他又找到一块不规则的山石。 山石像个矩形，翘出的一角为下方的空间挡雨又挡太阳。 虽然有岩洞会更好，但临时住所挑不了这么多。 他在这四面透风的空间里搭出个暂时的草床，把仍昏迷着的蝙蝠侠拖过来。 龙虾们看不见他在白雾里做了什么。 他们只看见那“不能直视的存在”走进白雾，很久后，又走出来，带走了门口的大祭司和另一个漆黑古怪的东西。 于是，经过缜密的会议讨论，他们投票认为，大祭司很可能沦为了神携带的口粮。 至于那个漆黑古怪的东西…… 他们总结“它”的特点：出场便干净利落的直击大祭司，会自动漂浮跟随神，最后一次被神的“奇特之手”拿走。 根据这些特点，龙虾们基本上全体赞同“它”应该是神的武器。 此时，贝卡斯对着躺在草床上的蝙蝠侠琢磨， ‘是不是应该帮他脱掉制服？让他的身体负担更少，只要不掀掉面罩，他应该没什么意见？’ 在忙活了一番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套蝙蝠侠制服浑然一体，连接完美，完全搞不清楚该怎么拆分。 他能帮忙脱掉的只有对方的战靴和金属手套。 剩下的就只是把漆黑的披风拆下来，从背后移到胸前，给蝙蝠侠当毯子裹。 接着，他又废了些时间挖了个“泥床”，把外星龙虾安顿好。 剩下的……暂时等塔里的外星人做完礼拜出来，再和他们沟通吧。 017 心跳是一个很有用的计时工具。 当人没有手表的时候，可以根据心跳的频率和大脑的反应，大约计算过去了多少时间。 贝卡斯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没有心跳。 他发现，在没有心跳的时候，“生而为尸”很难去计算到底过了多久。 ‘如果我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或许还有点时间流逝的感受。’他想。 而现在，天呐，这些龙虾的“礼拜”好像做了一个星期。 倒不是说他会有不耐烦的感受，只是…… 一味的干坐着，听着别人的呼吸，看着人家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像他已经死透了。 他有些响亮的说：“我要去大海边，反对的可以举个手。” 没有人理会。 躺在草窝里的蝙蝠侠仍在昏迷。 躺在坑里的龙虾也很安逸，看上去和“煮熟的龙虾”只差“变的通红”这一步。 于是，他决定在蝙蝠侠醒来之前，去海边做些调查，最好能捞点什么。 说不定蝙蝠侠醒来之后会觉得饿。 在他站起来的同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饥饿和口渴的感受。 但他很快做了个简短的自我安慰：‘往好里想，我不用呼吸，不用潜水工具也可以潜水。’ 贝卡斯刚刚离开，坑里的“龙虾祭司”等待片刻后爬起来，感到一阵轻松。 虽然他是族里呼风唤雨的祭司，可以直接与神交流。 但“舍身饲神”这件事近在眼前，求生本能还是占了上风，他需要再三思考一番。 幸好神也没有马上将他生吞活剥。 在他的视界里，和其他龙虾一样，目之所及处都是浓浓的白雾，能见度没超过十毫米， 龙虾祭司裹起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的探着脚下的路，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顿时，他摔在坚硬的东西上。 他的脸撞在这东西上，抬眼看去，入目处一片漆黑。 这熟悉的触感吓得他登时坐直，脸上所有的长须须和短须须齐齐竖起 ——是那个把他砸晕的东西！ 是神的武器！ 他的腿软的无法站起来，只能“双钳”并用，想要爬走逃命。 这时，蝙蝠侠也睁开了眼睛。 几次的精神冲击让他疲惫不堪，不禁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苏醒过来。 而他第一眼看见的，正是龙虾祭司巨大的虾头。 一瞬间，这“失败的生物试验品”般的东西让蝙蝠侠产生了十足的危机感。 “砰！” 刚刚苏醒的“龙虾祭司”再度受到蝙蝠侠的拳头重击，顿时天旋地转。 在二次昏迷前，祭司的心中嘲笑自己的单纯：‘这把神器，果然是神留下来看守我的。’ 可笑他竟自以为能逃出神的掌控。 再次击晕一看就十分邪恶的“龙虾人”后，蝙蝠侠环顾四周。 这里被浓雾包裹，雾气中散发着腐烂的腥味。 他正躺在木头和草搭成的柴火堆上，战靴和金属手套都被脱下来，身上还盖着披风。 ‘这是……献祭仪式？'' 稍加推测，蝙蝠侠明白了： 他被当作祭品，放在了火架上，这个“龙虾人”就是被留下来看守他的。 此刻，他的脑海里还残留着“斗篷人”和“祭坛”的记忆。 这群怪物的可怕仪式应该有个开始的时间，或许是晚上，才使得他没有立刻被烧死。 尽管周围的白雾给他的感觉非常不祥，危机四伏，但他必须着手调查。 他摒弃杂念，重新穿戴靴子和手套，追踪着离开之人残留在地面上的行迹。 一路上，他看见沙地上布满大团大团的黑色不明黏液。 腐臭味正是黏液散发的，它们不像是油，不像是地球上任何一种化学物的材质。 这些黏液散落在各个地方，无处不在。 它们紧紧的附着在一些树木和花草上，导致这些植物全部衰败，它们铺开在土地上，导致土壤也变质腐臭。 这刺鼻的气味更是让他再度感到眩晕和失控，手脚不受控制的冰凉。 他打开面罩里内置的空气自动净化装置，这才感到舒服一些。 在道路的尽头，蝙蝠侠看见了沙滩和海。 沙滩上同样有着怪异的黏液，但这已经不再引起蝙蝠侠的注意。 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边： 那个甚为诡异的东西，正拖着一条长约十多米的巨大触腕，与火焰一起从海里升腾出来…… 贝卡斯走到目的地，发现海岸离尖塔不算远。 天气依然很阴沉，不过，他想起自己活着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喜欢晒太阳。 浅蓝色的海浪拍打着土黄色的沙滩，他用蝙蝠镖在沙子上到处乱挖乱刨，像赶海人那样寻找蛤蜊，贝壳，小螃蟹和八爪鱼。 但很快，他琢磨起“到海里看看”这回事。 记得活着的时候，他看《鲁滨逊漂流记》，一直很喜欢鲁滨逊在沉船里找东西的桥段，有时还会专门把书里这几段翻出来看。 既然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体是海鲜精，那么海里就算没有沉船，也肯定有更好玩的东西。 当然，他也不太确定，如他这般的尸体，下海后是会像浮尸一样飘着，还是会和“石尸”一样沉进海底。 不过，试试也无妨。 MIB提供的黑西装和黑皮鞋都是最优质的工作装，沾水也不湿不透。 他不需要脱掉它们，便可以直接走进海里。 当他的尸体半浸没在海水中，他确定自己既可以浮起来，也可以不用呼吸的潜下去。 于是，他低下头，扎进水中，正对上海底一只张开的，硕大的眼睛。 贝卡斯：“……” 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怪异的眼睛似乎也同样呆滞的盯着他。 海水像是被煮开一样沸腾起来。 三条大的不像话的触腕在眼睛旁摆动起来，形成的漩涡直通海面。 贝卡斯随着漩涡一圈一圈急速的飘荡，不禁回忆起活着时坐过的“旋转咖啡杯”这类的游乐场设施。 触腕的主人可能有着通天般的体型，只不过它的全貌隐没在海水中，贝卡斯看不完全。 他想起曾经在哥谭沉睡的魔怪，认为两者应该差不多。 当那触腕袭来时，他没有恐惧感，只是拔出剑，回想起蝙蝠侠的出剑方式。 很快，他觉得即便没有影子作为武器，自己也照样可以砍一刀。 因为足腕的攻击方式很单调，就是不停的，全方位的挥动。 在他适应了“随着海波躲闪”和“出剑”之间的节奏之后，这场战斗变成了纯粹的“考验走位”的游戏。 当他砍下半条触腕时，从海底传来火山爆发般的震动。 随即，一股火焰形成的火柱从下至上喷发，他的手里抓着触腕，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被火焰冲到海面上方。 蝙蝠侠正好赶上了这一幕： 在黑云缠绕的天空下方，海水与火焰交织升腾的水雾间，那人形又不是人的东西诡异的浮在半空，被火光包围着，傲慢又漠然。 那条被他随便抓在手中的巨型触腕，同样十分惊悚，上半段尖细，往下越来越粗壮，且布满吸盘和眼睛，最下端没入海水中，让人猜不透它究竟有多长。 他抿起双唇：尽管已经知道对方强而可怕，加上那条仿佛海妖的一部分的触腕……这还是在地球上吗？ 那无法解释的东西随意的一瞥，便牢牢的盯住了他。 蝙蝠侠咽了口唾沫，克制住不顾一切攻击的念头。 他的目光只有一次条件反射的躲闪。 很快，他又恢复冷静，警惕的盯向对方，防备即将到来的攻击。 然而，只是一刹那的目光闪避，那东西已经不屑的回到海中。 加上刚才的场景，蝙蝠侠很难不怀疑对方大张旗鼓的出场，只是为了表达对人类的挑衅。 ——他需要更谨慎，需要调查更多的讯息。 蝙蝠侠绝不允许自己再沦为一个被烧死的祭品。 贝卡斯被冲上海面，又摔回海里，来去匆匆，并没有看见蝙蝠侠。 当他重新摔回海里后，那些眼睛啊触腕啊都不见了，海水清澈不少，也不再有汹涌的暗潮。 而且，他看见了一艘沉船，破烂不堪，静静的沉下海中。 虽然没有惊喜的感觉，但他可以想象，如果是那个熟读《鲁滨逊漂流记》的，活着的自己，偶遇这样的巧合该有多高兴。 他松开那条断裂的足腕，泅进沉船，看见许多漂浮着的人类的用品。 不过大多数都是蝙蝠侠和大龙虾不一定能用上的。 他沿着沉船里里外外的游了几趟，自觉过足了一把“成为鲁滨逊”的瘾。 然后，他挑了一个装的很满，系的很严实的口袋和一箱罐头，准备带回去 ——但愿这不是一艘百年老沉船，否则所有的东西都是变质的。 游向海面的路上，他看见那条触腕还没完全沉到海底。 想了想，他还是把触腕捞回来，毕竟这是条有趣且罕见的战利品。 他拖着触腕，带着箱子和布袋上了岸，意外的发现阴云已经散开，阳光洒了下来。 有阳光，就有影子，有影子……不用他自己搬东西了。 当贝卡斯回到草窝处，蝙蝠侠不见了，只有大龙虾仍在睡觉。 他只好先去尖塔看看情况。 一踏进尖塔的门，他意外的发现龙虾们没有在做礼拜，而是向他聚来。 虽然他们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对着他摆出各种姿势，发出叽里哇啦的声音。 “听不懂。”贝卡斯如是说。 龙虾们仿佛没有感觉到两边语言不通，仍在卖力对他说话和动作。 见他们如此主动热情，贝卡斯决定投桃报李，说：“我带了礼物送给你们，抱歉之前打乱你们的礼拜，伤了你们的牧师……” 他操纵影子，将罐头箱子送过来，影刀划开封口，罐头纷纷露出来。 取出一罐，他看清了封口处的大字：“猫罐头。” ‘猫粮……为什么是猫粮？’ 记忆告诉他，这不是用来送给人吃的，尤其对方还是海鲜，可能和猫族水火不容的情况下。 另一个袋子里装着的应该是粮食？ 他满怀希望，用影刀切开布袋，一堆谷粒从裂口处泄露出来，洒了一地。 ‘果然是粮食……'' 然而布袋处的标签也露出来，标注着一行小字：鸡饲料。 贝卡斯：…… 他后退一步，正想着如何解释，却见龙虾们一拥而上，大口吃着地上的鸡饲料。 “你们……”，贝卡斯试图打断他们略显疯狂的进食行为。 龙虾们停下动作，乱颤着须须，边嚼边对他叽里咕噜。 贝卡斯沉思：’或许这就是他们的食物？既然都吃了，应该是食物？‘ 他试图理解这一切，但凭着记忆依然很想对龙虾们劝一句，“吃点好的吧。” 018 贝卡斯拿起猫粮罐头，看着上面熟悉的字母，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掉到了外星球，怎么会有英文？ 总不能是好莱坞的电影，全宇宙的生命体都在说英文吧？ 既然如此，他意识到之前的推测完全错了，这里仍是地球的一处地方。 那么，这群大龙虾……其实是落难到岛上的外星人？ 想着，他掏出放在口袋里的东西，重新看了看：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把银色的，布满花纹的钥匙。 如果不是它把他和蝙蝠侠带到这，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当他掏出银钥匙时，大龙虾们停止了进食，恐惧的后退着，晃动着须须。 在大龙虾的视界里，神先是赐给他们美味的食物，又拿出一个散发着诡异和恐惧的物体，恐吓着他们。 “糖果与大棒”的双重夹击下，龙虾们不禁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敬畏与崇拜。 他们咕哝着，将族里最大的一个推出来，送到神面前。 古代的人类也有将同类献祭给神明的行为，不过他们通常是献祭童男童女，认为神明会喜欢幼小鲜嫩的祭品。 这群龙虾对食物的品味与人类有差距，他们显然没有“鲜嫩”的概念。 在他们的理解中，既然神会吃掉大祭司，应该也会吃掉他们，不如献上最耐食用的同类，让神能多吃些。 所以，站在贝卡斯面前的龙虾比他的同胞们体积更大，更高，却毫无怨言，乖乖的引颈受戮，连十几条须须都安分的垂在面前。 贝卡斯茫然的看着这只有他两倍的大龙虾，不知道这只龙虾为什么不吃食物，反而站到他面前。 看了看地上已经所剩无几的饲料，他无师自通的怀疑：不够吃……？ 于是，他用影刀开了几个猫罐头，试着送到大龙虾面前。 大龙虾举起钳子，贝卡斯发现这罐头对于龙虾们的大钳子来说，确实太小了，便用影刀将罐罐里的猫粮挖出来，直接放在那对钳子上。 龙虾不知道神在做什么，只能僵直着，盲目的保持钳子的平稳。 贝卡斯没想到一点猫罐头会让龙虾动弹不得，可这玩意怎么看都比鸡饲料好吧？ 龙虾们很忐忑，虽然他们献出了同类，但神只是在对方的钳子上涂了些东西。 莫非这就是神的进食方式？通过罐头里的东西，夺走被食用者的灵魂？ 静默的氛围，使得贝卡斯的气质愈发可怕。 终于，大龙虾承受不住，僵直着钳子，就这么保持着站姿，失去了意识。 贝卡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大虾，见这群生物的确没什么动作，只能转身离开。 但他始终想不明白：鸡饲料和猫罐头的区别在哪？这群大虾到底在讲究什么？ 看见神满足离开，看见同胞失去意识，大龙虾们激动的交换着讯息： 这果然就是神的进食方式。 他们畏惧的看着猫罐头，暗自将这东西的体型和外观记录下来。 因为这是神用来吞噬灵魂的禁忌之物。 贝卡斯与大龙虾在尖塔里“互相理解”的时候，蝙蝠侠在岛屿边上发现了一些人类。 他躲在礁石后面观察着，那些人衣冠不整的昏迷着，身边散落着一些浮木，似乎是在海上落难后漂流到岛上的。 这些人的存在让蝙蝠侠确定自己仍在地球。 那么，难道是那些邪恶的龙虾形怪物私自占据了这座岛，在这里通过邪术和火祭供奉那个……东西？ 想了想，他脱掉了蝙蝠制服，将它们仔细的藏在礁石的夹缝间，用沙土和枯草掩盖好。 藏好装备后，布鲁斯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用沙土在身上抹了几把，装作同样是落难者的样子，向那些人跑去。 他没有将这些生还者留在沙滩上，唯恐他们被太阳晒脱水或者引来龙虾怪物，而是把他们拖到了另一块礁石下。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且为数不少，在布鲁斯忙碌救援的时候，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自己苏醒过来。 他们刚醒过来，只会神智不清的惊呼着“怪物”，布鲁斯费了一些功夫安抚他们。 其中有个男人，看上去还算是神智清醒，怀疑又胆怯的观察着布鲁斯。 布鲁斯很快发现了他，用巧妙的言辞与他拉进关系，试图得到消息。 在得知布鲁斯同样是遇难者后，这男人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仿佛是要发泄，迫不及待的倾述着他们的故事：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全面展开，开辟新大陆成了冒险家们最爱做的事情，他们离开故土，搭上船，寻找新生活的可能性。 在这种全民狂热的氛围下，人们往往会忽略大海的恐怖，冒险的危险，直到面对真正的，难以想象的危机，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此刻与布鲁斯对话的落难男子，也是如此。 当他拖家带口跟着一艘船与一千多名乘客出发，想要寻找新大陆时，他绝不会想到，他们会在大海上漂流，失去方向，无依无靠。 这一切要从海上的大雾说起。 在漂泊了三个月后，航海士拿着罗盘，向他们保证前方有一座荒岛。 可是海面上的大雾让能见度降到最低，谁也看不见岛在哪里。 于是，船长放下一艘小船，大副带着几个大胆的海员前往一探究竟。 数天后，他们回来了，各个语无伦次，濒临疯狂，口中喃喃着：“怪物……可怕的怪物……” 没说完，这些人的身体抽搐着，继而产生强直性昏厥。 船医给他们放了一些血，用酒精擦遍了他们的身体，但他们仍昏迷不醒。 这些海员们的遭遇，给整艘船的人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他们不敢再考虑登岛的事，可返航的路途比上岛更加遥远，得不到补给也是自寻死路。 经过船长和船员们的探讨后，大家决定等雾散去一些，再做观察。 不料，情势在当天下午就发生恶化，浓雾中掀起滔天巨浪，以要撞毁船舷的力量冲击着整艘船。 海涛汹涌澎湃，天空黑云密布，时时响彻着闪电，水手们跑来跑去，试图让船不要沉下去。 船舱里，迷茫的乘客们挤作一团，婴儿号啕大哭，母亲喃喃低语，男人们咒骂着，牧师祈祷着。 这男人也在甲板上，听着船长的指挥操纵风帆，全身被海浪拍的湿透，用尽力气也不敢停歇。 突然，甲板上有人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呼。 在船头的前方，在浓郁的白雾中，从海中浮出一座“小岛”。 这座小岛上郁郁葱葱，长满植物，很有岁月静好的迷惑性。 当几条粗壮的触腕随着它一起从海中冒出来，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庞大的怪物的背部。 “它在攻击我们的船！” “它在攻击……” 甲板上的船员们充满恐惧，几乎肝胆俱裂，下意识的高吼着。 虽然知道这些语言对怪物不起作用，但他们总觉得大吼起来就能降低心中的不安。 那条巨大的触腕劈开海面，冲撞船舷。 对于人类而言，这艘船如同坚不可摧的海上堡垒，但对这怪物来说，这艘船仿佛是个玩具。 它的身体没有靠近，仅仅用触腕缠上甲板和桅杆，大船便摇摇欲坠，即将被拦腰截断。 “弃船！”船长作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撕心裂肺的大吼，“弃船！” 水手们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小船，船舱里的人也统统跑出来寻找生路。 但怪物没给他们多少时间，庞大的触腕已将船身击穿斩断。 男人也是站立不稳，只能就近抱住一块碎木板，掉入大海中。 很多人哀嚎着，一掉入大海便被海浪吞噬，这场海难如同地狱一般。 怪物搅动海波，在海面上兴风作浪。 落难的男人也无暇担心他人，一个人在海中已被折磨的天旋地转。 看着昔日的同伴因为海怪的袭击受伤，死亡，被海水吞噬，徒留给他“命丧于此”的绝望感。 大悲大痛，精疲力竭，加之脑袋上不时受到海浪和碎木板的暴击，他死死抱着浮木，失去了意识。 这场灾难的发生与海里的贝卡斯仅有一个怪物之隔。 当贝卡斯跳进海中，与怪物的眼睛对视时，海怪已经是造完了灾难，在“打道回府”。 海域差，时间差，怪物庞大的躯体也成为视力障碍，两边互相没看见。 而那艘船被怪物制造的洋流紧紧裹挟，尸体纷纷被漩涡卷入海底，最后只剩下一具残骸，贝卡斯发现的沉船就是这么留下的。 “当我醒来，就看见你，我的朋友，”提起那场灾难，眼前的男人惊魂未定的喘息着，“但愿我们不是在那座可怕的岛上。” 布鲁斯回应道：“不幸的是，我们正在这座岛上，而且岛上的确有着你们无法接受的怪物。”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恐又慌乱，无助又弱小。 一直与布鲁斯对话的无名青年结结巴巴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不能返航了，连船都……” 布鲁斯沉默的打量着这群落难者。 这些男男女女皆是目光惊恐，身体颤抖，被饥饿和寒冷侵蚀，一部分人显然还生着病。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听到“大航海”的时候，布鲁斯知道他已经不在现代。 那东西被龙虾怪物们召唤而来，实现这座岛上酝酿着的阴谋。 而“蝙蝠侠”会被牵扯进来，一定是冥冥之中要保护这些人。 面对“邪恶的大龙虾人”和“幸存的同胞”，目前，布鲁斯选择人类。 “不要慌张，”他安抚道，“我会和你们一起驱逐那些怪物，帮你们在这里安居。” “太感谢你了！”面前的落难者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叫托马斯，你是…？” 熟悉的名字让布鲁斯怔了怔，很快他想起年代不对，对方和他的父亲只是姓名一致。 “我失忆了，只记得‘B’，你们就这样称呼我吧。”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布鲁斯演出悲伤的模样回答。 019 在缓缓品味了半杯起拍价二十六万英镑，“洒一滴都是浪费”的“达尔摩62”威士忌后，探员M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行动起来。 通过通讯耳机联系，他和孪生子合作，着手调查“银钥匙”把贝卡斯送去了哪里。 这听起来很困难，其实并不复杂，无论贝卡斯做了什么，对“现在”造成的影响都该有迹可循。 他们只要对比黑衣探员们前后的记忆有否有差，以及差别在哪。 比如，现在的人们都知道恐龙曾在地球上生存了大约一点六五亿至一点七亿年。 但实际上，恐龙曾在地球上生存了两亿年。 造成其中大约三千万年的误差原因，正是两名黑衣探员穿梭时空到白垩纪时期的地球上处理外星人问题时，一个探员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蝴蝶。 这个微小的举动，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恐龙提前三千万年灭绝，又被称为“黑衣探员的蝴蝶效应事件”。 现在的普通人们所知道的“蝴蝶效应”，是指“一只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造成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但只有黑衣探员们才知道，“蝴蝶效应”的原版其实是指，“某探员在白垩纪踩死了一只蝴蝶，导致后来现代世界的地球人考据到的恐龙事实上少活了三千万年”。 每分每刻，地球上的历史都可能在人们不经意间发生改变。 比如那位每个几十年就去世又活了，活了又去世的曼德拉先生。 这就是为什么地球上的MIB，以及银河系其他两百颗星球共同宣布全面禁封“时空穿梭”。 如果贝卡斯不是在无意间拿到‘银钥匙’，那么他的行为足以让他获得一间银河监狱的牢房，在荒凉星上服个大约九百年的刑期。 而这也是黑衣探员们要保护自己的记忆的原因。 尽管他们消除普通人的记忆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对于他们自己，除非他们退休，否则都要誓死守护自己的工作记忆。 一旦时空里的某件事因外力发生改变，造成历史进程的连锁改变，人类一切的记载工具：书面材料，网络资源，乃至历史书也都会随着时空的改变一同变化。 这时候，他们的记忆就是最珍贵，重要的原始材料和凭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凭证。 此时，在MIB总局里，各部门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地检部办事员二十九号”正在…… 哦，能以二十六个字母中的一个字母作为代号的黑衣探员，都属于是MIB的上层精英。 像是二十九号这样，在“地检部，安检部，审核部，后勤部”等部门工作的普通的办事员，虽然也穿着黑西装，但只能用数字和部门作为自己的代号。 “地检员二十九号”正在检查将要离开地球的外星人们的随身物品。 这是地检局员工每天的工作。 能够来到地球上的外星人，无论他们的外形有多么微小，多么滑稽，多么奇形怪状。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星球上的科技技术一定高于地球上的科技。 MIB对待他们，像文明古国对待大英帝国。 不仅要担心他们明抢明闯，还要担心他们偷偷带什么来，偷偷带什么走。 当然，这些外星人和大英博物馆还是有些区别：他们不会光拿好东西走。 哪怕地检部见多识广，有时候也会对这些外星生命从地球上带走的东西表示匪夷所思。 比如，地检员二十九号从一群艿莺星人的行李里找到了未经MIB批准，擅自走私的物品： 一袋鸡饲料。 “为什么是鸡饲料……？！” 二十九号感受到了屈辱，就是说，虽然大家都很清楚，外星生命体对地球上的东西是看不上的，所以无论外星人因为新奇感而拿走什么都很正常。 但地球上的标识建筑物有很多啊，比如长城，比如金字塔，比如凯旋门，比如自由女神…… 真的，二十九号宁可这群外星人做出的是“企图将自由女神混在行李里偷走”等明晃晃的羞辱人类智商和视力的行为——但是鸡饲料？！ 地检员二十九号愤慨的觉得，如果他是联合国秘书长，一定会把艿莺星人告上银河法庭。 因为他们试图走私鸡饲料！ 偌大的地球，他们只看上了鸡饲料！ 岂有此理！ 他板着脸，收走这袋未经批准的鸡饲料，打算对艿莺人做一番口头教育，警告他们再也不许走私鸡……走私所有未经批准的物品。 这时，天花板上的扩音器响起来自O的通知：“因意外造成时空变动，请各部门自查记忆……” 看着这群外形如放大数十倍的地球龙虾般的外星人，二十九号想起一件被忽略的，很重要的事： 在他过去的记忆里，有‘来自艿莺星的外星人’的存在吗？ “艿莺人……”黑车旁，探员M重复这个词，然后说，“我清楚的记得他们已经灭绝了……U？” 探员U回答：“在我的记忆芯片里，艿莺星人是一种形似地球龙虾的外星生命体。在太空全面战争时期，最后一批艿莺人逃离星球，再无音讯。百年后，经星际科学联合会的全太空考察，确定艿莺人已完全灭绝……” 顿了顿，他伤感的说：“没有其他生命体见证他们的灭绝过程。” 一阵沉默。 探员M将酒杯抬高，对着星空，感伤的说：“向无垠又残酷的宇宙致敬。” 然后，他将话题拉回来，继续道：“好消息是，艿莺人们又重新出现了。更新的历史是，他们非但没有灭绝，还……想从地球上走私鸡饲料？” 孪生子补充道：“经过地检员二十九号的审讯发现，鸡饲料是艿莺星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艿莺人坚称这不是走私，而是将他们的圣物迎回家。” 探员M和U面面相觑。 随后，M拿起通讯器，“孪生子，查查那群艿莺人，追溯出历史改变的节点。” 如果是位经验丰富的黑衣探员，在穿梭时空之后，会立刻明白自己的行为会对历史造成影响。 从而，他也会用黑衣探员们的方式在历史上留下线索，但既然现在是“贝卡斯”……M实在不认为那东西会在乎人类的历史。 经过进一步的审讯，那些龙虾般的外星人透露，在艿莺星的历史书上，记载着这么一件事： “艿莺星曾被外星侵略者侵占，为了避免种族灭绝，从战火中勉强存活的一小批艿莺人乘坐太空飞船逃往星海。 “难民们的星舰经过星暴的摧残，迫降在一颗星球的荒凉孤岛上，他们缺少食物，缺少水源，丢失燃料，还被隐藏在迷雾中的野兽杀戮。 “在前途无望时，他们虔诚的祈祷得到神的回应，神不可直视，神通广大，赐下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那是无比美味的……” “鸡饲料。”探员M干巴巴的打断，“好了，我知道了，孪生子。他们的历史书上有没有说，他们具体掉到地球上的哪里？在那个时间点？” 孪生子异口同声的说：“没有，没有。” “不过，他们的祖先在离开时，偷偷带走了鸡饲料的包装袋作为朝拜的‘神像’。” “艿莺星上最大的宗教所至今供奉着那个袋子。” 于是，探员M让那些艿莺人来听：“可以传给我照片吗？或许袋子上有时间线索。” 艿莺人纷纷拒绝：“神典不允许外人对神像拍照，这是玷污我们的信仰。” 探员M贿赂道：“我们破例批准你们带走两袋鸡饲料。” 艿莺人们聚在一起，须须乱晃，叽里哇啦，孪生子淡定的解说：“他们抗议你们不尊重圣物，说给就给。” 正在这时，一批从月球刚刚跳回地球的猫咪们开饭了。 旅途让它们饥肠辘辘，大厅的接待员为它们拿来了猫罐头，还热心的帮忙打开。 看见猫罐头，艿莺人们明显乱作一团：“邪恶！邪恶！邪恶！……” 按照艿莺星的宗教书记载，神会通过“猫罐头”汲取艿莺人的灵魂！ 艿莺人非常忌讳猫罐头，害怕“猫罐头的诅咒”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探员M抓住时机恐吓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提供照片，我们会用猫罐头攻击你们。” “邪祟……邪祟……邪祟……” 迫于猫罐头的淫威，艿莺人们挤成一团，只得同意“冒死一试”，不过他们再三强调，不能拍照，最多画一张像。 艿莺人拿着通讯器，气势汹汹的宣布：“如果你们的目的是盗走艿莺星的圣物，我们会向地球开战的！” 地检员二十九号早已是看破红尘的模样，喃喃的说：“放轻松，地球上有成千上万吨鸡饲料，成千山万条装鸡饲料的袋子……” “在我们的圣殿里供奉的独一无二！”艿莺星人坚称着。 贝卡斯对自己对于宇宙生命体系造成的影响一无所知。 当龙虾人们再次骚动起来，他听见尖塔外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 他重返出口，发现外面完全黑了，雾气浓厚，隐隐有爪子抓挠地面的动静。 啊……他想起龙虾人披着的兽皮，想起过去看过的书籍，上面写着“原始人会用石头和陷阱狩猎野兽”，这群龙虾应该也会如此。 一来一回的功夫，他发现，这群龙虾人果然纷纷拿出了武器 然而很明显，出现在龙虾人钳子间的是大型枪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大型枪械。 贝卡斯：……… 谁能想到呢，这群抢吃鸡饲料，披着兽皮的龙虾人居然有高科技武器？ “你们的科技树点的很始料未及啊。”他忍不住评价。 020 布鲁斯领导着海难生还者们找到一个山洞。 他掌握着丰富的野外生存技巧，很快，这里升起了火。 几个火堆被点燃，人们烘干湿漉漉的衣服，席地休息。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托马斯对布鲁斯感激的说。 “没有完全安稳，”布鲁斯说，“我们还要找到食物和水，海里应该有鱼……” 其他人的表情不对劲了，布鲁斯知道，他们想起那条巨大的海怪和那场海上灾难。 这种情况下，即便海里真的有鱼可抓，这些人怕是也不敢下水。 “我去外面找找。”他提议，“你们好好休息。” 托马斯犹豫了一下，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布鲁斯惦记着藏在礁石下面的装备，断然拒绝道：“不，你留在这里，没关系，我落难的比你们早，我对这座岛和那片海很熟了。” 最后一句只是说谎，他对这座岛的了解只比其他人多一点： 那就是这座岛上有可怕的龙虾形怪物。 布鲁斯走出山洞，发现天黑了，浓雾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立刻意识，夜晚总是怪物喜欢搞事的时间。 事不宜迟，他朝着藏装备的礁石处跑去。 一路上，他十分谨慎，当听见一些令人不安的声音逐渐逼近，便利落的爬上最近的大树。 藏身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中，他看见一群庞大的怪物从天空飞过，有几只收起双翅，落在地面上爬行，像是在搜寻什么。 如果非要形容，布鲁斯认为它们的外形很像一群放大千倍的蝙蝠，但比普通的蝙蝠更加可怖。 它们黑色的皮毛像是几块破烂的兽皮拼接后披在大型骨架上，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偶尔，它们张开嘴巴，白森森的利齿就露出唇外。 布鲁斯发现，它们身上的皮毛和那些怪物所披的一模一样。 于是，一个目前合理的推测在他脑海中展开： 这些“蝙蝠怪物”是龙虾怪饲养的宠物。 它们以人为食，和龙虾怪物们联手占据这座岛。 现在，布鲁斯愿意赌它们靠声音捕食，便一动也不动。 果然，这群蝙蝠怪物没有发现他，径直略过。 耐心的等它们全部离开后，布鲁斯小心的滑下树，向礁石跑去。 成功穿好装备后，他朝着那群蝙蝠怪物追踪过去…… 虽然外面的动静怎么听都不像是好情况，龙虾们也纷纷拿出了武器，贝卡斯必须出去寻找蝙蝠侠和大龙虾。 没有“担心”这类的感情，仅凭过去的记忆，他认为就该如此去做。 看见他要走出尖塔，龙虾们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不停的碰碰须须，然后纷纷跟上来。 贝卡斯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这群龙虾人其实在悲壮的做战前动员，在用自己的方式互相鼓励着： “孩子，不要害怕，我们要像勇士一样追随我们的神！” “为圣主捐躯的时候到了，牺牲生命，我们也在所不惜！” …… 贝卡斯更不知道，这是一群从外星球流落到地球上的艿莺人。 当这群艿莺人迫降在这里时，这里没有蝙蝠怪物，在某一天，浓雾突然降临，随后这些怪物突然出现在岛上。 蝙蝠怪物们捕食艿莺人，与他们发生激烈的战斗。 刚开始，艿莺人有着高科技武器，还能和蝙蝠怪物达成平手，撕下兽皮做“装饰”。 但这些蝙蝠怪物仿佛源源不绝，死掉一批，又来一批。 再强悍的种族也不可能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经得起这样的消耗战。 于是，他们早就弹尽粮绝，这些高科技武器也变成了废金属。 也正因如此，他们只能通过一本禁忌的古书上描写的方法祈祷，希望有外力来帮助他们摆脱这些怪物的屠杀。 现在，神来了，虽然感觉很邪恶，但赐予他们食物，听见怪物的动静，依然要出去。 这难道不是神打算帮助他们，驱逐那些蝙蝠怪物们吗？ 于是，他们义无反顾的提着没有弹药的“废金属”，跟着神冲了。 贝卡斯还以为这是他们的“例行公事”，像原始人打猎一样，而且这群龙虾的“装备”看上去可比原始人强得多的多。 他完全不认为有什么可想的，放任这群龙虾们在浓雾中组队，散开……他的心思全在寻找蝙蝠侠和大龙虾上。 直到浓雾中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和龙虾们尖锐的鸣叫，他才一头雾水的顺着声音找过去。 到达声音发出的地点，他看见了“蝙蝠怪物”，也看见了龙虾们围着怪物，把手中的枪抡过去砸它们的场面。 贝卡斯：……等等，原来你们手中的那把类似重机枪的东西是投掷性武器？ 或者问，为什么要把投掷性武器做成机枪的样式？做个长矛不行吗？这样很误导人啊。 本来他以为这群海鲜生命体只是在进化过程中点歪了科技树，徒有军火，不会耕种。 现在看来……他们依然是一群充满迷惑行为的“原始人”。 大批的蝙蝠怪物正卖力的狩猎着龙虾们，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但这次，它们猛然感到猎食场的某处传来一阵深深的寒意。 它们没有思维，仅凭本能捕食，凭本能感到“有危险”，它们转动脑袋，看见贝卡斯。 像是中型动物在捕食时遇见大型动物，刹那间，它们警惕的摆出防御姿势。 看到这一幕，追着怪物们来的蝙蝠侠觉得，这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些怪物果然和这群“龙虾”脱不了关系，而且还有…… 他盯着贝卡斯，虽然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这种沉闷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也许，为了拯救那些海难者，为了赶走这里所有的怪物，他是时候和怪物们的领袖来场决战了。 但是，眼前的怪物这么多，如果它们听从命令，去攻击海难者…… 蝙蝠侠摇头否决，准备离开，突然，有龙虾出现在他的背后。 ——是大祭司，他本打算逃命，但蝙蝠怪物们太可怕了，所以他又寻回来了。 蝙蝠侠下意识的转身，挥拳对怪物一个暴击：大祭司第三次被他击倒在地。 这动静自然引起贝卡斯的注意：“是谁？” 蝙蝠侠暴露了自己，只能先下手为强。 贝卡斯感到一阵凌厉的风从浓雾中袭来，下意识的移动身体闪开，是蝙蝠镖。 蝙蝠侠投掷未中，袭过来与贝卡斯近身武斗。 贝卡斯：“你为什么又打我？” 这本是一个很委屈的反问，但以“贝卡斯的语气”说出来，效果……如同是大反派在当面嘲笑蝙蝠侠的微不足道和不自量力。 贝卡斯莫名其妙的发现，听了他的问题，蝙蝠侠的出拳更加凌厉了。 ‘什么也没做，就被蝙蝠侠暴打两回。’他心语着。 ——他不知道龙虾祭司已经被蝙蝠侠暴打了三回。 这里没有光，更没有影子，贝卡斯不能再偷懒省事，只能捡起生前练过的那点太极功夫，通过走位躲闪蝙蝠侠袭来的拳头。 而这么一来，无论换谁来旁观，都会毫不犹豫的判断：“那个可怕的东西……他在戏弄蝙蝠侠！” 在龙虾们的眼中，蝙蝠侠本来是古神的武器，现在的一幕可能就是神的日常消遣。 在蝙蝠侠的眼中，这里无论龙虾也好，蝙蝠也好，都是眼前的邪恶生物（贝卡斯）饲养的嗜血怪物。 在蝙蝠怪物的认知里……它们不要认知了，当贝卡斯动起来的时候，它们已经被吓得一哄而散。 这批怪物的离开让蝙蝠侠心中一沉：它们果然听从命令，去找海难者的麻烦了吗？ 想到这里，蝙蝠侠对这种践踏人命的行为产生愤怒。 愤怒压倒了顾虑，他揪住贝卡斯的领口，怒喊：“叫它们回来！” 贝卡斯：……这是“叫回来”就能实现的事吗？ 见他无动于衷，蝙蝠侠丢出烟雾弹，消失在原地。 有歌声传来，不过是英文。 召唤仪式，不过是在山洞里。 仪式的主持者，不过这次是一群拜倒在地的人类。 而蝙蝠侠赶到山洞里，便睁大眼睛：“托马斯……” 为首的人是托马斯，听见动静，他睁开眼睛。 他没有认出现在蝙蝠侠正是将他们救出来的“B”。 不仅因为布鲁斯现在穿着蝙蝠侠的制服，更因为刚才进行的仪式让托马斯产生误解。 眼下，托马斯只是欣赏的看着因仪式出现的黑漆漆。 和他们之前召唤的毫无智商的蝙蝠怪物不同，眼前的“蝙蝠”虽然体型很小，但既没有失去神智，也没有被咒术束缚。 果然，凝缩就是精华。 这个人类比龙虾祭司更加虔诚的弓下腰：“至高之主，愿您聆听吾等微小的请求，杀死这片土地上全部的怪物，和吾等签约，让人类重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吾等愿将后世的一切双手奉上。” 伴随着他柔和的祈求声，那些蝙蝠状的怪物们纷纷从天空落到洞口，乖巧像是在外面受了惊吓的十几吨孩子，迫不及待想要回家。 蝙蝠侠：“……” 这情节，有些耳熟。 021 人的行为对时间线的影响是不可预见的，也因此，作为第三视角旁观通往结果的全部过程，会感到特别奇妙。 例如，当贝卡斯对着落难的艿莺人洒出鸡饲料时，他不会知道，百年后，黑衣探员们发现，原本全宇宙灭绝的艿莺人忽然延续了种族，存活下来。 因为在数百年前，艿莺人落难的先祖得到了救援。 当贝卡斯击溃海怪，蝙蝠侠救下海难者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知道，百年后，黑衣探员们发现，艿莺人忽然又全宇宙灭绝了。 因为艿莺人在百年前灭族的根源，那群海难者们，也存活了下来。 探员M依然在哥谭等待艿莺人传回来的信息。 当孪生子提醒他，艿莺人突然又消失在历史上，他错愕的问：“发生什么了？” 探员U猜测道：“艿莺人的祖先还是惹怒了B，导致全族无后而终？” “我认真的，”M说，“这是新的时间线又出现了变数，历史上有相关记载吗？” 当蝙蝠怪物们在贝卡斯面前退缩，无法再屠戮艿莺人时，百年后，两名黑衣探员发现，艿莺人又延续了种族。 “看来B改主意了。”U坚持自己的猜测，这一切都是“贝卡斯”的心情所致。 当蝙蝠侠打晕龙虾祭司，暴露自己，必须攻击贝卡斯，相当于变相拯救了蝙蝠怪物，百年后，艿莺人又灭族了。 “……希望他坚定一下自己的决定。”M似乎也接受了U的猜测。 伴随着蝙蝠侠与贝卡斯的决战，一招一式间都影响着历史上的结果。 事件的发展线进行了数次更迭，艿莺人忽而“全族灭亡”，忽而“原地复活”，在两个结果之间反复横跳。 M严肃的推测：“他在故意玩弄这个外星种族吗？” 他从未想过贝卡斯有一无所知的可能。 在现代艿莺人的心里，时间线的更迭已经达到了极度混乱的程度，他们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存活还是灭亡。 不过，他们还是遵守诺言，在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的情况下，将饲料袋的画像传给了MIB。 几乎是一拿到画像，孪生子就根据袋子上的时间，艿莺人先祖降落的坐标等信息，分析得出结论。 M听到结论时，有些吃惊的说：“哥谭？艿莺人逃难流落的地方，是现在的哥谭？那么……原来是这样。” 山洞里，蝙蝠侠看着这群陌生的人，看着落下的蝙蝠怪物，结合目前所有的线索点，真相在他的脑海里徐徐铺开。 他终于明白，这群海难者为什么会让他产生熟悉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托马斯有着和他的父亲相同的名字。 而是当那条沉睡在阿卡姆下面，以罪恶为食的怪物被击败时，他看见了哥谭的旧史。 那群屠戮原住民，与怪物签约，用整座哥谭市的罪恶滋养自己的利益，组成不同的家族，最后形成“猫头鹰法庭”的旧势力富豪们，正在眼前的这批海难者中。 当时，蝙蝠侠虽然看见了一些人的脸，但他同时也遭受着精神攻击，因此记忆很模糊。 现在解开所有疑点，记忆中那几张模糊的面孔与在场的人们一一对应。 原来，那些龙虾怪物就是这群哥谭人的先祖们登陆时遇见的“原住民”。 这让蝙蝠侠陷入沉思： 拒绝人类的要求，帮助龙虾怪？但这群人是哥谭的奠基者，他这么做会将哥谭的未来变成龙虾怪物的乐园。 顺应人类的要求，驱逐龙虾怪？但他必须承认这非常不公平。 那些龙虾怪可能在这里隐居了很久，而且外面是人类社会，更难以接纳一群怪物。 比起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更让蝙蝠侠怀疑的是： 无论这里的龙虾怪也好，人类也好，怎么说祈祷就祈祷，说召唤就召唤？ 不仅是邪神召唤仪式，无论是人类还是龙虾怪，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都掌握召唤的方法。 这又不是路边的共享单车，谁都能看着说明书操作一下。 在现代的哥谭，探员M也做出了同样的推理： 他也推论出，是哥谭人的先祖们将流落到陆地上的艿莺人灭族。 而且因为他掌握的信息更多，怀疑的目标也更明确。 对于艿莺人手中掌握着“召唤教典”，他并不感到意外。 星际里不少种族的族人们会在战火中选择背井离乡，一般有三个原因： 主要原因是不愿更改种族信仰， 次要原因才是想要保住性命， 最后才可能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不喜欢战争，又无法反对，只能“离开”。 比如探员U，他有一半赛博坦的“零件”，他的信仰是赛博坦星上的“普神”。 假如艿莺人向赛博坦人宣称：“来，放弃信仰普神，和我们一起信仰鸡饲料吧！否则我们会攻打你们，打到你们信为止！” 一方面，赛博坦人会觉得这群艿莺人是无法理解的神经病，断然拒绝，坚决不从。 另一方面，艿莺人真的因此发动战争，赛博坦人也总不可能向异族滑跪和投降。 而纵观整部太空历史的发展，可以看见原本诞生生命体的每颗星球都是独立的。 早期的各种“星球联合会”，就是因为临近的星球之间认可相同的信仰，从而牢牢团结成联盟，最终不同的联盟形成大大小小的星际势力。 后来，又因为信仰造成的争端，不同的“星联”之间又引发了战争。 战争逐步扩大，战火一烧就蔓延半个宇宙。 不同的“星联”由不同的种族构成，每个种族寿命也不同，生存方式更是不同： 不是所有的种族都需要吃饭，也不是所有的种族都需要睡眠。 诸如此类的条件，导致不同“星联”之间的战争延续的时间也不同。 很多都是一个比一个时间长，长的离谱。 再拿探员U举例，他的家乡赛博坦星，机械生命体均寿命可达数百万年，日常消耗的能量来自矿石。 他们的”身体“是可以变形的金属，即使表面受伤，即使破损一半，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即使想要杀死他们，也非一时可以做到。 简而言之，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他们不容易死亡，他们也不用考虑饥荒。 所以，围绕两个派别的“信仰”战争在赛博坦上打了数十万年，至今没分出结果。 有些外星种族也会仿佛很理性的表示，为信仰发动战争，耗尽数亿同胞们的性命，非常愚蠢，很不科学，明明可以靠会谈解决。 可是，当隔壁的星球在会谈上见缝插针的表示：“既然如此，那你们跟我们一起遵从我们的信仰吧。” 这些外星种族顿时暴起抗议：“凭什么？难道不是你们跟随我们的信仰吗？” 于是，大家越谈越上火，越谈越愤怒，啪——参会的几方相互宣战了。 战败的种族要么随征服他们的星球更改信仰，要么固守信仰，离开家乡，在太空漂流。 又因为“星球联合会”遍布全太空，每个“星联”都供奉着不同的信仰。 最终，在太空的各个星系里，被认可的合法信仰就多达上千，更别说那些“非法的”教派。 这导致了无论太空里的任何角落，都隐居着不同的信徒，这个结论甚至没必要加上“可能”二字。 如果这群艿莺人们没有被那些“生猛的”哥谭先祖们一波团灭，他们大可以在这块土地上苟着。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发展成一个“居民都相貌丑陋可怕的，不与外界交流通婚的，无比古怪的”小镇。 他们会一边吓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游客，一边延续他们种族的宗教和仪式。 直到MIB前去安排他们，或者越想越觉得可疑的游客回到自己的国家后，联系军方前来将他们消灭。 基于以上的背景，探员M并不质疑艿莺人会在弹尽粮绝时搞些“祈祷会”“召唤会”之类的仪式。 那是艿莺人们宁可背井离乡也要坚守的信仰，在绝境中更不会放弃，他们只是没想到真的会“召唤出东西”。 让M生疑的是那群哥谭先祖，人类。 连中学生都知道，在大航海时期，基x教被广泛传播，欧洲的探索者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兴建教堂，将教会与当地的土著进行“融合”。 哥谭们的先祖，也同样来自欧洲，在信仰上同样不会“特立独行”。 他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哥谭先祖们如何拿到外教的密卷，而且真的进行了邪术仪式。 是他们消灭艿莺人后得到的战利品？ 不，艿莺人和地球人语言不通，文字也不同，更不可能外传“崇高的秘密信息”。 那么只能是…… ‘掌握邪术的外教徒本来就混迹在这群人（哥谭人的先祖们）中！’ 尽管蝙蝠侠掌握的信息非常不全，但他仍隔着时空，得出这条和探员M相同的结论。 电光火石间，山洞内响起枪声，一道虚弱且轻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你痴呆了吗？托马斯，他什么也不是，不要玷污我们的主！我的父亲！” 蝙蝠侠敏捷的甩过披风，挡飞子弹，落在山洞外的地面上。 伴随人群中传出的低吟，蝙蝠怪物们周身被幽蓝色的火焰包裹，它们进化了形态，连眼神都更加凶恶。 这群怪物气势汹汹的扑来，蝙蝠侠一边应战，一边冷不丁的对早已被他盯上的目标旋出蝙蝠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