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太凶!和亲妖妃有喜啦》 第一章 秦王命短病怏怏 秦国新帝登基不过三年,天下人都知晓这位新帝是个疯子。 行事乖张,阴晴不定,不折不扣的疯子。 还是个病怏怏,大病不好,小病不断,随时都能驾鹤西去的疯子。 是以,梁国,西妄和东渚这些邻国对秦国虎视眈眈,早就把秦国视为囊中之物,只等一日秦国新帝驾崩,他们便一拥而上,瓜分秦国。 楚芷虞长出一口气,听完侍女的话,哀愁的往后靠在身后车厢上。 目光低迷的顺着窗口的缝隙看出去,官道上人烟稀少,只有她这一行车队寂静无声的赶路。 身着甲胄的护卫拥簇着隐隐以她所在的马车为中心,戒备森严。 这是一支和亲的队伍,但马车里的和亲公主内里却换了个芯子,楚芷虞来到这个地方五日就在马车上颠簸了五日,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可是老祖宗说她们狐族想要度过成年期便要挺得过命劫,而她的命劫便应在秦王的身上。 原主逝去的无声无息,楚芷虞这才阴差阳错入了体。 “公主,您再忍忍,马上咱们就到秦国的京城了。” 陪在楚芷虞身旁的侍女是从小与原主一起长大的,知道一路舟车劳顿下来公主已经烦躁不耐了。 孰料公主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开心,反而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愁。 “这亲,一定要结吗?” 兰叶好笑摇头,“公主,咱们都快到京城了,这话您可不要再说。” 说着,兰叶掀开窗帘看看四周,而后小心的凑到楚芷虞的身旁道: “您还有任务在身,皇上对您寄予厚望,哪怕是为了柯将军,您也要……” 兰叶这么一说,楚芷虞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场景。 她吹弹可破泛着淡淡莹光的脸蛋顿时暗下来,一来就是地狱开局。 举目无亲。 背井离乡来和亲也就罢了,还是带着任务接近秦王的细作。 更令人绝望的是,她在老家还有个定时炸弹——一个心上人。 贝齿轻咬下唇,楚芷虞拉住兰叶的手,深情对视,“兰叶,你是知晓我为人的,这么艰巨的任务我做不来……” 兰叶顿时两眼汪汪。 公主性格绵软,温柔可亲,仙姿玉貌,窈窕绝伦,奈何在一件事情上一根筋。 “可是公主,这是您为了帮助柯将军早日带兵拿下秦国,主动与皇上请缨的,奴婢怎么劝您您都不听,还要绝食,皇上看您深明大义甚为感动,还特意拨了精锐护送。” 楚芷虞顿时两眼一黑。 原主还是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 这下把她坑惨了,想跑是跑不掉,明知面前是火坑,还只能煎熬的目睹自己跳进去。 自古以来,哪个细作,哪个和亲的公主有好下场。 “那你与我细说那秦王。”总要了解下和亲对象。 兰叶目光更是同情中带着不忍。 “秦国乃蛮夷之族,民风彪悍,秦王更是喜怒不定,暴戾嗜杀。” “听说秦王上朝时觉得有个大臣头上秃顶反光,刺的他眼睛不舒服,便直接砍头了。” “还听说秦王好细腰,宫中女子若是腰粗,要被捆起来用布条勒死的。” “一日秦王梦到荒山有野兽出没,当即火烧荒山,寸草不留,如今还是一片焦土,荒无人烟。” “秦王经年体弱,便尤爱身强体健的男儿,御前侍卫和太监们都以强健为美。” 楚芷虞:…… 御前侍卫也就罢了,可强健的太监……? 是不是有些许奇怪? 第二章 南梁公主看着办 或许是楚芷虞脸上的困惑太过明显,兰叶轻咳一声。 她犹犹豫豫,红着脸小声:“有人猜测那秦王或许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 再多的话她也不敢说出来污了公主的耳朵。 像是这话烫嘴巴,兰叶急急忙忙的岔开话题。 楚芷虞欲多打听秦王和秦国京城的事情,可兰叶也是一知半解,都是听的民间传闻。 于是楚芷虞脑海中出现一个面容阴鸷,刻薄病弱的暴君形象。 还未见到,心中便已生出些许的怯意来。 她虽是狐族,也只是未到成年期的小狐狸,可没有翻江倒海的法术,也没有呼风唤雨的莫测,更别说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可别冤屈的死在这暴君手里。 听闻暴君孱弱多病,若是死在自己前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再有一日便到了秦国京城,礼部的人将楚芷虞迎进驿站,等待秦王召见。 - 殿内浓烈的药香熏得人头发昏,礼部尚书屏住呼吸,并不敢抬头,“陛下,南梁的公主已经安排在驿站了,晚上的接风宴……” 帷帐后面传来低沉的咳嗽声,让礼部尚书止住了话。 他额头冒出细汗,腿有些发抖,心道就该把侍郎拉过来顶上,他告病辞了这棘手事儿才对。 帷帐被一只苍白骨感的手掀开,乌黑滚金的靴子踏着虚弱的步伐走出。 礼部尚书只能瞥见修长的腿停在自己面前,他不禁屏住呼吸。 “朕病了。” 言简意赅。 寒意和淡漠如霜雪洒落,冻得礼部尚书话都不利索。 他硬着头皮,再怎么说涉及到两国邦交,南梁公主是为和亲缔结联姻而来,陛下如此轻慢,南梁必然有异议。 接风宴秦王不出席,还算什么接风宴,其他人主持也不合适。 “南梁公主那边进宫的章程……” “看着办。” 秦王扔下三个字,礼部尚书只感觉到一阵裹挟着药味的轻风在面上扫过,他望着秦王的背影,只能头大的退下。 为南梁公主多说那一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怕再多嘴自己的舌头就保不住了。 南梁公主自求多福吧。 走出皇宫,礼部尚书又开始琢磨陛下的那句看着办。 - 看着办的结果就是楚芷虞被遗忘在驿站将近十日才被迎进宫中。 近日阴雨连绵,风也吹的让人浑身泛凉,皇宫也被笼罩在一片雾霭当中。 芙蕖宫一片萧瑟无声。 “公主刚被册封就病倒,敬事房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把绿头牌下了,真是欺人太甚!” 说的好听是体恤楚妃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其实是消息灵通知道楚芷虞被上头冷着,压根就没有把楚芷虞放在眼里。 “秦王对您避而不见,阖宫上下都在看您的笑话,说您是不远千里上赶着贴秦王……” 琴竹不忿的呸一声,“也不看看咱们公主的容貌哪里用得上倒贴,在南梁想要求娶您的贵人从皇宫排到护城河呢!” 楚芷虞苍白着小脸躺在被褥之间,唇色略浅更显脆弱,闻言呛咳一声。 瘟神阎王不见也罢,不然死也死的稀里糊涂,荒谬可笑。 “日后休要再说此话!” 兰叶谨慎附和,“这里不比南梁,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 宫中无皇后亦无贵妃,故而楚芷虞的位份按理来说也是傲视群芳。 奈何…… 奈何被送来邦交和亲的公主贵女还真不少,秦王也来者不拒,除楚芷虞外,宫中还有多位嫔妃,资历比她也高。 楚芷虞不愿招惹是非,却有人忍耐不住登门试探。 第三章 羞云怯雨楚娘娘 楚芷虞只好拖着病体从床榻上爬起来,上妆更衣穿戴整齐,步伐虚浮的前去迎接。 宫中不缺好颜色,但众人初见这新来的楚妃便惊为天人,她身上自有一股惑人的气质。 即便是在病中,也是羞云怯雨目光盈盈,折腰细柳步伐婀娜。 一双眼睛极为出挑,瞳色清浅明亮,眼尾上挑却不狭长,勾人而不媚,仙姿清冷。 顾盼神飞,见之忘俗。 “楚妃美貌果然名不虚传,本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倒觉得自己成陪衬。”率先开口的是明艳大方的柳妃,居碧凝宫。 秦王后宫环肥燕瘦,美的各有千秋。 姣好的脸颊上浮上淡淡的粉,楚芷虞止不住轻咳一声,眉眼流露出病态的美,柔弱可欺,极具欺惑性。 “姐姐谬赞……” 尖细而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楚芷虞的谦逊。 “传陛下口谕,召芙蕖宫楚妃娘娘觐见——” 楚芷虞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僵在半空中,好一个晴天霹雳。 把她晾了那么久,怎么突发奇想要召见她? 楚芷虞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嗯,晨光耀耀,青天白日的,暴君应当没有白日宣淫的爱好吧? “妹妹真是好福气,陛下清早便念着你呢。” “可不是,妹妹快些收拾收拾面圣吧。” 众位嫔妃们神色不一,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更甚者还有…… 同情的? 楚芷虞不免提心吊胆起来,在众位嫔妃的目送中跟着太监离开芙蕖宫。 路上楚芷虞侧了侧身子,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声问旁边的琴竹,“陛下有早上杀人的惯例吗?” “娘娘,这位陛下杀人从来不看时辰。” 阎王取人性命生死薄上还写着时辰呢,暴君取人性命一念之间,全凭心情。 “娘娘您别担心……” 琴竹本来还想安慰楚芷虞让她不要害怕来着,免得在暴君面前露出端倪惹得暴君不悦。 熟料,她开了个头,想到暴君那近乎妖邪,行事肆意妄为的个性,即便是绞尽脑汁,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 楚芷虞挥挥手坐正身子,示意琴竹还是别安慰了。 - 秦国殿宇古朴大气,脚底下的地砖带着岁月沧桑的痕迹,进了宫殿的门,楚芷虞就步步小心。 低眉顺眼,腰肢款款,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 “臣妾楚氏给陛下请安。” 此后是长久的沉默,无声的压迫感笼罩在大殿当中,混合着仿佛把整个大殿都浸透的药香,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走近些。” 暴君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悦耳,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散漫和喑哑,想来跟他常年病弱有关。 楚芷虞顺从的往前一步,突然感觉到周身原本涩滞的灵气开始加速运转。 “嗤——” 秦晟坐在上方的宝座上,看着底下畏畏缩缩跟个兔子似的少女,嗤笑过后眼神越发的冷漠。 “朕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青涩诱人等待采撷的小妃嫔此刻倒像是突然找回胆子,微微扬起头,露出一双漂亮轻灵的眼睛。 轻言细语的回话:“陛下不吃人。” 楚芷虞借此机会打量暴君,眼睛被他身上闪现的龙气刺的无法睁开,颤巍巍的流下一行清泪。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体内异常轻快的原因! 楚芷虞忍不住眼冒金光,这个运转速度,若是能再贴的进一些,待的久一些,自己定然能修炼的事半功倍! 秦晟饶有兴趣,轻咳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朕不吃人?民间都说朕茹毛饮血,酒池肉林,杀人不眨眼。” “朕就爱吃人,特别是你这样纯白无暇的处子,随便割一块肉下来,都尤为美味。” 第四章 茹毛饮血秦暴君 秦晟目光如炬,凛冽似刃,如实质般的寸寸扫过楚芷虞。 从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含苞待放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最后到她傲人的长腿。 他看得很认真,楚芷虞白皙的面上浮现出绯色,站立不安。 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衣袖,睫羽颤动。 楚芷虞看似害羞不安,实则内心尖叫,害怕的恨不得直接挖开地砖钻进土里。 救命,这个暴君怎么这么吓人,简直让人毛骨悚人呜呜。 若是正常人说这话,那就是开玩笑,可暴君眉眼压的低,神色认真,让楚芷虞觉得自己这么个小美人在他眼里就真的是一块行走的肉。 砧板上的肉。 楚芷虞本就心虚,万一这迷信愚昧的暴君发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血肉之中带着一点灵气…… “臣妾……臣妾的肉不好吃……” 楚芷虞都快哭出来了,两股战战。 蛊惑是狐族与生俱来的本领,楚芷虞抬眸,琥珀色的瞳孔温顺而清澈,带着点点浮光,她生的脸小,半仰着头更有欺骗的无害感和烂漫。 “臣妾的肉是酸的,难以下咽。” 宫殿只有自己和暴君,更加方便楚芷虞施展。 她轻咬着唇,面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风吹过就能倒似的身段,楚楚可怜。 孰料秦晟咳嗽一声,面色更加的苍白,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宝座上,瞧着更病弱可怜。 “朕病了,太医说朕身子不好,太过削瘦,需要以形补形,人肉最补,朕看你皮肤细腻有光泽,不像其他嫔妃,不是今日上火长痘就是明日不净面,倒胃口。” “其实……其实臣妾早上也没净面。” “哦?你知道见朕不净面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秦晟意味不明的笑。 此为大不敬。 楚芷虞赶忙改口,心知暴君意志非常人能比,自己一时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臣妾记错了,臣妾净面了,净的很干净。” 秦晟轻呵一声,不置可否。 “你远道而来,朕因病未能相见,可有委屈?” 楚芷虞哪敢委屈,她只有一颗诚挚的,热烈的,想要活的心。 所以她十分真诚的摇头,“不曾委屈,陛下身体为重,能侍奉陛下左右是臣妾的福分。” “只求这福分能够再绵长一些,让臣妾能够多沐龙恩……” 让我多活几章。 秦晟被她明晃晃的暗示给逗得失笑,这一笑就止不住咳嗽,面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 他修长的手指掩住口鼻,侧过头平息。 暗处突然走出一个太监,走到楚芷虞的面前躬身指引,“陛下疲了不宜劳神,请娘娘回宫。” 楚芷虞根本不知道这殿内还有第三者,她心头一惊,果然还是得赶紧修炼使灵魂和身体融合,这样才能在命劫中拥有自保之力。 她乖顺点头告退。 待楚芷虞走后,秦晟接过内监递上的湿帕子擦拭一根根的擦拭手指,厌恶的扔掉。 “这南梁送来的小公主倒有意思。” 闻弦知雅意,隐在暗处的秦风走出来,“陛下,此女身上颇有蹊跷,是否要……” “先留着,朕养着逗乐。” 秦晟眉眼生的深邃,没有表情的时候也带着戾气,“送走一个还会有数不清的苍蝇飞过来。” “一个个拍死太烦,养着,等它们饿了,同类相食,朕再一网打尽。” 第五章 人人有份流光锦 秦地饮食与南梁大不相同,十分粗糙诚实。 清早起来的匆忙楚芷虞尚未用膳,此刻看到桌案上面发黄的馒头,还有没滋没味的蒸菜,略有些乏味。 粗粗的用了些汤水便放下碗筷。 如今秦王召见过,楚芷虞自然没有再称病不出宫门的借口,众位嫔妃设宴御花园邀请楚芷虞。 “楚妃娘娘大病初愈合该小心身子才是,伺候陛下更要为龙体周全着想,子嗣一事来日方长。” “知晓楚妃娘娘因病未能得见陛下,耽误了不少时日,但娘娘也要为陛下考虑,这大清早……传出去前朝的谏官又要抓住陛下不放……” 一唱一和的瞧着容貌相似,生的乖巧讨喜,正是一对双生姐妹花,舒美人和卷美人。 虽只是美人,但因颇得秦王宠爱,在宫中行事恣意。 楚芷虞好生冤枉,轻咳一声,娇怯怯的开口:“本不愿以病容得见陛下,但陛下有召岂能辜负。”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声的讥笑引得楚芷虞侧目。 柳妃掩唇而笑,“妹妹别跟姜妃一般计较,她这个人就是整日酸不拉几的,说什么她都得嘲讽几句,人不坏的,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姜妃身着鹅黄色的宫装,散漫的坐在杌子上,扯开一抹冷笑。 “别,本宫可坏了,可别靠近本宫,否则沾染一身酸气。” “瞧你说的。”柳妃摇头。 “南梁的流光锦价值千金,一布难求,不知楚妃妹妹可否让姐妹们见见世面。” 见楚芷虞不曾说话,开口的白妃恍然歉意,“是本宫唐突了。” 见流光锦是假,试探楚芷虞在南梁是否得宠,手中是否有资源是真。 “何必麻烦诸位再移步,待我回去让琴竹给你们都送到宫里,还望诸位别嫌弃才是。” 此番话落,众位嫔妃都被她这财大气粗的劲儿给惊的瞠目结舌。 后面那叫一个热情洋溢,关怀备至。 此番宾至如归。 - 且说回了芙蕖宫。 憋了一路差点没把自己憋内伤的兰叶急匆匆的开口。 满目绝望,“娘娘啊,咱们哪里有那么多的流光锦啊!” 带过来的嫁妆里,也只有六匹流光锦,这还是因公主主动请缨来联姻皇上龙颜大悦特意加的。 而这六匹里,有近乎一半都是适合男人的样式颜色。 很明显是暗示楚芷虞拿去讨好秦王。 “娘娘,您自己也得留下些装点门面,后宫那么多的娘娘,这、这、这可怎么分是好……” “我说给她们都送去了?” “对啊,您说的,人人都有。” “我没说都送去啊,你找琴竹来,拿出一匹裁剪,也不用绣什么花样,就说是我思来想去只有帕子才能时刻带在身边,叫诸位姐妹时刻念着我,念着我们的情谊。” 兰叶愣住。 “裁剪成手帕的大小?” 楚芷虞肯定的点头。 兰叶本还想说这样各宫肯定觉得自家主子小气,可听见楚芷虞虚弱的轻咳几声后,立马抛开顾虑。 主子还在病中呢,那些人就想方设法昧主子的东西。 呸—— 给她们一小块帕子都亏的紧。 第六章 乐坊首席蜻蜓来 秦王宫占地不知几何,芙蕖宫后还有一片茂盛的竹林。 夜色笼盖住这巍峨壮观的宫殿群,楚芷虞斜倚在窗边,只见月色白似霜,风清云淡。 而在她的眼中,瞧见有如丝缎般的灵气从月而来。 给夜色增添几分妩媚。 楚芷虞精心凝神,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皇宫中比山林中浓厚太多倍的灵气。 秦王不召见她,楚芷虞乐得轻松,白日就在宫殿内和兰叶她们捣鼓膳食和衣裳,入夜便在床边吞吐月华努力修炼。 “娘娘,乐坊的姑姑求见。” “乐坊?” “陛下喜丝竹之音,纵情歌舞,因而专设乐坊供养歌姬舞姬杂技。” 楚芷虞上座,便瞧见兰叶领着一位容貌清秀但身段极佳的女子走进来,也不过是双十年华。 “奴乐坊蜻蜓见过楚妃娘娘,给楚妃娘娘请安。” 殿内只有她们三人,楚芷虞颔首,开门见山,“不知蜻蜓姑娘有何事?” “陛下逢五便召乐坊,歌舞彻夜不消,后日便是十五。” 蜻蜓虽跪在地上,却目光沉沉的望着楚芷虞,“后宫的娘娘们无一不抓住时机领舞,只为盼陛下青睐。” “来投诚的?” 可惜楚芷虞并无争宠的心思。 蜻蜓突然笑了一下,继而恭敬的垂首,“娘娘说笑了,奴一直忠诚于皇上,只盼娘娘后日能够一鸣惊人,获得陛下青睐,不辜负皇上一片心意。” “奴三岁习舞,六岁入宫,十五岁便荣登首席之位,娘娘若有需要,奴愿尽绵薄之力。” “叨扰娘娘了,奴在乐坊静候佳音。” 蜻蜓告退,宫殿内一片静默,兰叶叹气,“怪不得房姑姑一直默不作声不催促娘娘,原来她们早已安排好了。” 南梁的眼线竟已侵入秦王宫多年。 此事也给楚芷虞提了个醒。 “去便是。” 楚芷虞根本不怵跳舞,她会的舞蹈更多,可惜没人能够看到她真正的舞蹈。 “只是……” 十五之夜啊。 月圆之夜以往都是楚芷虞最虚弱的时候,甚至都会不受控制的暴露真身。 但如今身体情况复杂,她至今还未幻化过真身,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 楚芷虞没打算艳压群芳,一舞惊人,因而跟蜻蜓学舞的时候并不用心,舞的中规中矩。 蜻蜓并不满意,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好在她看着楚妃那张脸安慰自己,楚妃只要往那里一站,便胜过无数庸脂俗粉。 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此番娇嫩倾国色,婀娜莲步总相宜。 是日,楚芷虞才用完午膳就被房姑姑送入汤池,汤池上漂浮着鲜嫩的花瓣,里面暗香浮动。 泡的楚芷虞两颊生粉,肌肤嫩如剥了皮的鸡蛋才被放出来。 房姑姑拿出宫廷秘方给楚芷虞保养肌肤。 又不知从哪里捧出精心制作的合身舞衣伺候楚芷虞穿上,给她梳发整理发髻。 折腾到最后楚芷虞已如行尸走肉,双目空洞,全随着她去了。 在她被迫准备的功夫,秦王正蹙眉不耐的挥斥了太医,端着苦药眉头都不皱一下饮尽。 “朕连日喝了这么些药也未见成效,看来是你的脑袋在头上待的太安稳,想要换个地方待待。”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秦晟漱口,眉目间缠绕着些许的烦躁,“偏殿可准备好了?” “回陛下,此次献舞的是楚妃娘娘。” 第七章 人间尤物楚娘娘 秦晟扬眉,修长惨白的手搭在茶盏边缘轻敲。 “南梁送来的那位公主。” 底下的人以为秦王不记得那位,便小心补充。 秦晟自然记得那位南梁送来的公主,堪称人间尤物,有娇花映水弱柳之姿,又有出尘清冷之仪。 美好的不似凡物。 张了口后反倒有股娇憨的灵气。 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拒绝这样的美色。 她像是生来就能诱惑所有的男人。 危险。 可秦王从来不惧怕任何的危险,他在危崖边走的太久,已经沉迷于这种脚下悬空的紧张刺激感。 于是秦晟提起几分兴趣,“那便瞧瞧去。” 殿内浓郁的胭脂香味掩盖了秦王身上的药味,他被呛的掩鼻轻咳,而后习以为常的落座。 从容的支起右腿,广袖落于膝上。 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捏着酒盏,秦王目光淡淡的扫视一周,似有若无的笑了下。 奏乐声起,有舞姬翩跹而来,长袖如云。 有女垂首而行,袅袅娜娜,身着霞色舞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长裙半露弓鞋小,云秀微舒粉腕长。 她缓缓抬眸,朱唇皓齿,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勾得人心神驰往。 秦王眼中闪过惊艳之色,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而后一饮而尽。 那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侵略性十足。 楚芷虞双颊羞红,她动作变得拘谨起来,不复方才的流畅,好好的一支舞,跳出木头美人的感觉。 她面上有些紧张和害怕,好似在担心出错,心中着急,反而跳的更僵硬。 让人有些扫兴。 “陛下赎罪,臣妾不善歌舞,叫陛下败兴,舒美人和卷美人已在候着,臣妾这就下去唤她们前来为陛下取乐。” 这是早已备好的说辞,月光已洒落到殿顶,楚芷虞感觉到身体内有股熟悉的冲动。 不敢在此多留。 秦王挑剔不满,却道:“跳的的确难看,你过来。” 楚芷虞只好上前,却不妨被秦晟一把拉入怀中。 她轻呼一声,娇容失色,有些无措和慌张的抵着秦王宽阔的胸膛。 秦王虽病弱,但身材却是极好的,宽肩瘦腰。 “陛下……” “嗯。” 娇躯在怀,温香软玉,秦王便懒懒的应了一声,捏着怀中人的柔荑把玩。 底下的舞姬又动起来,舒美人和卷美人欣喜的入内便瞧见这样一副场面,顿时咬碎一口银牙。 却不敢在秦王面前出格,只好提着一股劲儿舞动起来,努力的争取秦王的注意。 秦晟只是粗粗的扫一眼,就垂眸把注意力放在楚芷虞的身上。 “抖什么?” 要说上次还是隔着一段距离就已能感受到龙气的益处,此刻楚芷虞被秦王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被龙气所包裹着。 她感觉体内的灵气运转加快,舒畅的恨不得嘤咛出来,与此同时也快要遏制不住体内那股冲动。 只是靠近龙气就如此功效,若是能把龙气化为己用…… 狐狸本就是贪心的动物。 “臣妾惶恐,不敢冒犯陛下……” 楚芷虞半真半假的就要从秦王怀中挣脱,她两颊泛红,惹人怜爱,可实际上正贪心的蹭着秦王的胸膛。 恨不得把他身上的龙气都沾染来。 可任由她怎么蹭,那龙气都巍然不动。 “朕准你冒犯。” 秦晟却不放手,不容置疑的把楚芷虞困在自己的怀里,继续斟酒饮酒。 这可是你说的哦~ 楚芷虞手轻轻的抓着秦王胸前的衣襟,轻咬贝齿,余光瞥见秦王手里的酒盏,眼睛一亮。 第八章 酒醉气短秦病秧 她从秦王的怀里探出头,目光好奇又跃跃欲试。 “陛下,这酒好喝吗?” “不好喝。” “陛下,臣妾想尝尝嘛~臣妾还未曾饮过酒呢,父皇不许未出阁的公主饮酒。” 南梁对于女子的管教并不严苛,但皇室担心未出阁的公主饮酒后出格,坏了贞洁,因而明令禁止不许未婚公主沾酒。 秦晟对这点也有所耳闻,他闻着空气中凛冽的酒香,一颔首,命人给她斟酒。 而自己则是慢悠悠的饮酒,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恶劣。 可惜涉世未深的少女看不出来,反而略带一丝兴奋的双手捧着精巧的酒盏,如小猫似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 随后不适的苦着一张小脸。 粉舌一闪即逝。 秦晟一哂,长臂一勾,便把脱离自己掌控半跪着靠近桌案的笨蛋美人又勾回自己的怀里。 “好喝吗?” 楚芷虞泪眼汪汪的看着不远处的自由,闻言摇头。 “臣妾愚笨,许是还未品出其中味道来,妾再尝尝。” 说着楚芷虞迫不及待的就去拿酒壶,她直起腰肢远离暴君一些。 “不用你动手。” 秦晟一个眼神,自有底下的内侍战战兢兢的伺候斟酒。 楚芷虞回眸一笑,“陛下的酒盏空了,让臣妾为您斟酒吧。” 这一次暴君没有拒绝,只把手随意的搭在楚芷虞的腰间,任由她倾身去拿酒壶。 “陛下……” 欲与还休的眼神没人能够抵抗,“臣妾与您共饮。” 待秦王神色不明的举杯靠近唇畔,楚芷虞娇笑着便将秦王已饮了一半的酒盏抢过来。 她神色娇俏魅惑,带着少女的得意娇憨。 “妾尝尝,是不是陛下的酒更好喝?” 笨拙的学着秦王的模样将酒一饮而尽,楚芷虞笑靥如花,目光开始游离,慵懒的往前面的桌案上一趴。 半眯着眼睛感受着唇齿间的酒气。 按理说暴君的体液也当沾染龙气,为何他喝过的酒液里没有龙气? 难道是他接触的不够? “还要、还要喝……” 秦晟讶异,“这就醉了?” 趴伏在桌案上的小美人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些醉话。 只有半边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 以秦晟的角度,能够完整的看到她腰身纤细的弧度到略饱满的臀部戛然而止。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能够瞧见她圆润的肩头。 底下的舒美人和卷美人心里暗骂狐狸精,眼见着秦王居然纡尊降贵的直接将楚妃抱起来往后殿走去了。 “该死的狐狸精!” 秦王走后,舒美人直接停止动作,跳跳跳,再跳给谁看啊?! “真是狐媚子,迫不及待的就把自己往陛下身上送,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陛下肯抱谁呢!” “那么点酒就倒下也太虚伪了,呸——” 这边两位美人还在嫉妒着楚芷虞享此殊荣,而此刻装醉被秦王抱在怀中的人却悔不当初。 她错了。 就不该以任何揣测常人行为的方式来揣测秦王。 当她以为秦王对“尸体”没有兴致的时候,他抱着自己往后殿走了。 虽然楚芷虞对于侍寝这件事没有那么抗拒,但是…… 但是秦王再不放手,她马上就给秦王上演一个大变活人了!!! “你们扶着。” 秦王的步伐越发的缓慢,最后直接准备脱手把楚芷虞交给旁边的宫女。 听到耳边秦王略显急促的呼吸,楚芷虞开始庆幸秦王是个病秧子了。 就抱着她走出偏殿的几步路,已经气短。 第九章 扑向暴君楚小狐 被宫女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之后,暴君被伺候着入汤池沐浴。 一时宫殿内只剩下酒醉的楚芷虞一人。 她悄悄睁开眼睛坐起来,她是来度命劫的,可不是来给暴君睡的! 再说,这暴君瞧着病怏怏的,谁知道行不行,她们狐族的第一次也是很宝贵的好嘛。 必须要体验好。 不行—— 她不想侍寝。 就在楚芷虞走神的功夫,她忽然浑身一抖,整个人就急剧缩小,身上的衣服脱落在床上。 而后有个小脑袋挣扎着从衣服堆里面冒出来。 这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身子娇小可爱,但它的面上却有如妆面,淡淡的墨色勾勒着它圆润而上扬的眼眶平添继续妩媚。 眉间更是有花钿一样的磨痕对称分布。 毛茸茸的尖耳朵边缘也是带着淡淡的墨色。 生得比人还要漂亮,好一只玉面狐狸。 它伸出自己的爪子企图把身下这一堆衣服藏起来,奈何没动几下,自己的小爪子被缠住不说,还把金贵的纱衣给勾丝了。 楚芷虞:…… 希望暴君沐浴慢一些,多享受享受。 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楚芷虞焦头烂额的在床上踱步,最后深吸一口气,看向暴君汤池的方向。 俗话说得好,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去解决问题的本身。 楚芷虞含着被褥,把叠好的被褥给拉开,掩盖自己的衣物。 随后轻盈无声的跃下床,在夜色的掩盖下,顺着角落一路的跑到暴君的汤池里。 汤池内雾气蒸腾,叫楚芷虞惊讶的是,里面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汤池附近没有任何的遮盖物,只要有人进去,暴君便能一眼发现。 幸而小狐狸个头娇小,速度又快,飞快的接近汤池,把自己藏在池边暴君的衣服里面。 秦晟若有所觉,睁开眼扫视一圈,什么也没有。 他闭了闭眼,放松的靠在汤池的边缘,水汽朦胧了他的容颜。 楚芷虞如今法力只恢复一成不到,她必须接近暴君,在他口鼻间吹气施法才能使催眠术生效。 可她碰到暴君的刹那暴君必然会警觉。 那就只能放手一搏。 楚芷虞赌,赌暴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因为暴君方才在偏殿把玩她手的时候,楚芷虞发现暴君的指腹光滑。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根本没有碰过武器。 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 楚芷虞压低身子,直接扑向暴君的后背,她身躯柔软,只要顺势的抱住暴君的脖颈,便能歪头对着暴君吹气。 扑到了! 楚芷虞歪着头迫不及待的就要给暴君吹气。 “嗯?” 她命运的脖颈被扼住住。 暴君眼底一片清明,他捏着手中的小玩意打量,满脸嫌弃的撇开脸。 “哪来的小狗,还想亲朕?” 楚芷虞:? 她愣了片刻便开始奋力挣扎,并发出愤怒的叫声。 谁是小狗?! 谁要亲你?! 我要吹晕你!吹晕你啊! 秦晟原本已经准备毫不怜惜的随手把这不知死活的小玩意丢掉,听到它的叫声却兴致盎然的拎着仔细打量。 薄唇掀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原来是只小狐狸。” 第十章 污朕汤池玉美人 秦晟忍不住摸了一把毛发光滑柔软的小狐狸,他那湿漉漉的手瞬间就把小狐狸给摸湿了。 小狐狸:…… 她就知道,这暴君是个不干人事的! 下一秒,漂亮的小狐狸呲着牙疯狂甩水。 极其危险的气息在汤池内扩张沉浮,磅礴地叫人难以喘息,恐怖的杀意在他眼底弥漫,而后化为黑雾,犹如实质地从暴君苍白的手上萦绕于楚芷虞的脖颈。 楚芷虞顿时安静如鸡,渺小又无助地停止作死行为。 这是一位嗜血暴虐,杀人如麻的君主。 怎么可能容忍有东西在他面前放肆?! 就在楚芷虞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秦晟手一松,任由小狐狸直线下落,扑通掉入温热的汤池中,迸溅出水花。 楚芷虞猝不及防,喝了一口暴君的洗澡水。 它挣扎着,划拉着四肢,努力浮出水面。 “小可怜。” 暴君的呢喃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他起身,看也不看在水中沉浮差点要被淹死的小狐狸。 或许他本就是视生命如草芥之人。 随意地从地上拿起衣裳,纯白色的布料包裹在腰间,他赤裸着上身背对着楚芷虞。 楚芷虞眨了眨被打湿的睫毛,将暴君的背影一览无余。 宽阔脊背上还挂着水珠,暴君的皮肤是皇室中罕见的冷白色,在昏暗的环境中甚至有些惨白。 挺翘的臀部下是修长的双腿。 漆黑如墨的长发慵懒的从肩头滑落,垂到后腰,湿漉漉地更有光泽,如上好的绸缎。 他倏然回首,阴影打在他的眉梢,更显得眉目深邃。 “污了朕的汤池,该怎么罚你?” 丧心病狂的暴君勾起一抹笑意,让小狐狸浑身泛冷。 “干脆煮了罢,就用这汤池里的水。” 低沉的话音一落,池子里的小狐狸就拼了命的划拉着四肢,往远离暴君的岸边划去。 秦晟噙着笑,长腿一迈,弯着腰就轻轻松松地拎起挣扎的小狐狸。 “生得这般漂亮,容貌罕见似玉面,不妨唤你玉美人儿。” 他笑着,眼里探究一闪而过,将小狐狸举起与她对视。 楚芷虞才不稀罕,她原本就是妃位。 秦晟目光闪了闪,浓密的睫羽垂下挡住他眼中的诡谲莫测。 “来人啊,给朕新纳的玉美人擦洗干净。” “陛下,不知玉美人在何处……” 领头的女官亲自捧着一叠衣裳进来,大着胆子询问。 许是心情好,暴君不吝指点,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自己膝上一指。 “喏。” 女官惊愕,但荒唐过后又习以为常的小心上前双手捧走陛下的“新宠。” 楚芷虞被服侍的昏昏欲睡,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当皇帝呢。 面前闪过的一道人影瞬间让楚芷虞睡意全无。 眼见着暴君就要回殿内寻自己,她哪里敢让暴君现在进去! 殿内如今可没有什么温顺娇羞等他临幸的楚妃娘娘,只有一叠被藏起来的衣裳。 秦晟假作离开,余光却瞥着看似寻常的小狐狸,这个时机突然凭空冒出来的小狐狸。 一路畅通无阻地就进入自己汤池的小狐狸。 有意思。 他发觉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第十一章 心思诡谲秦陛下 楚芷虞眼疾手快地从女官的怀中跳出,挂到暴君的袖子上。 “嘶——” 布帛撕裂的清脆声响起,伴随着宫人们提气的声音。 只见陛下华贵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上挂着一只小狐狸,它尖锐的爪子由于身体的重力缓缓下滑,在衣袖上留下刺眼的痕迹。 楚芷虞讪讪的收回自己的爪子,乖觉地叫了一声。 秦晟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果然没让他失望啊。 他俯身,身上带着淡淡苦涩的香气十分独特,让嗅觉灵敏的楚芷虞不禁翕动鼻翼。 “污朕汤池,毁朕亵衣,小东西,是嫌自己命太长?” 冷白如玉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提捏起小狐狸的后颈,秦晟缓缓地加大力道。 方才还谈笑如常戏谑称它为自己的玉美人,如今暴君竟能面不改色地要置它于死地。 呜咽声从喉间发出,楚芷虞无力地蹬着后腿。 宫人跪了一地,鸦雀无声。 许是受到暴君心情的影响,原本游荡在他周身无意识的龙气也变得暴躁肆虐起来,将楚芷虞好不容易引发的灵气直接打散。 疯子! 果真是残虐无度的疯子! 身子本就悬空,重量都支撑在后脖颈上,暴君又是发了狠地发力掐住小狐狸的脖颈,楚芷虞很快就被掐的眼睛泛白。 玉面狐狸即便被掐住也是扑腾着四肢,尾巴尖儿都透露出满满的求生欲。 它不似畜生临死前发出的凄厉尖叫,反而呜呜咽咽地如美人垂泪。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引人注目。 秦王哼笑一声,下颌线条流畅分明带着肃杀的冷意。 片刻后却是松了力道,又如把玩爱宠般把小狐狸抱在怀中,若无其事地给它顺毛。 “倒是乖巧,颇有灵性,祭司曾言朕后宫有妖物作祟……” 秦晟似笑非笑。 楚芷虞重获新生,浑身瘫软如同一滩水落在暴君的臂弯,它微张着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空气冲入肺管,刺拉拉的疼。 短而急促的呛咳。 而罪魁祸首却颇有闲情逸致地慵懒坐在凉榻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她。 细致地从尖尖的耳朵,到起伏的脊背,乃至让人爱不释手的尾巴。 “小狐狸,你若是有几分灵性,不妨帮朕找找,朕要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妖妃能颠倒众生,祸乱天下。” 他大手缠着纯白的狐狸尾巴绕圈,楚芷虞本就在生死边缘刚捡回一条命此刻感官敏感,方一被触碰了尾巴,她就猛地打个颤。 楚芷虞惊疑不定地抬头去打量着暴君的神色,疑心暴君知晓了什么。 可他这个人从来都是难辨真假,心思诡谲,无人能揣测秦王所想。 “嗯?” 罪恶的大手充满着恶劣,故意地玩弄着狐狸的尾巴。 “这般敏感,不知公母……” 楚芷虞:! 她炸毛,立刻就要从暴君的膝上弹开。 楚芷虞若是人身,这会儿定然是浑身都如蜜桃般的熟透了。 她羞的整个人都如炮仗一般,又气又怒,张牙舞爪,一时恶向胆边生,纤细灵活的腰肢柔弱无骨的折着,尾巴用力缠在暴君的手腕上,一口咬住暴君胳膊。 瞬间便感觉到口中皮肉绷紧。 尖锐的犬牙下压,穿透那单薄的亵衣,只要楚芷虞稍微用力,便可以穿透他的皮肉。 让这变态流氓无耻狠辣薄凉的帝王吃点苦头。 可就在楚芷虞心念一动间,帝王身上萦绕的龙气猛地张扬起来,盘旋在半空中,就要俯冲而下,将这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小狐狸惩戒。 第十二章 色厉内荏小狐狸 “嘤!” 急促的叫声婉转,好似孩童。 秦晟已经能够感受到狐狸的尖锐的犬牙用力的抵在自己的皮肉上,可没想到这小东西到头来只是气闷的磨了磨牙。 “色厉内荏的小东西,就这点胆子,连人都不敢咬。” 果真是妖物,如此沉得住气,哪怕被自己凌辱依旧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异样。 子桑云阳那家伙语焉不详,秦晟也只是疑心面前的狐狸就是混进王宫的妖物,可她顶替的身份尚未明确。 秦晟心中大为扫兴。 “朕养你何用?” 他嫌弃,一手轻松地就将小狐狸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 虚弱的咳嗽几声,眼睛一垂,秦晟便瞧见自己惨不忍睹的亵衣。 随手晃了晃手中的小狐狸,秦晟唤人重新拿来一套衣裳。 汤池里雾气蒸腾,热的人微微发汗,楚芷虞一身的皮毛带着些许的水汽。 她蹦上矮榻,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 乌发如绸披散在冷白的脊背上,宽肩瘦腰,墨色的发尾在他的腰间摇曳,如蛇般的蛊惑。 秦晟倏然回首,一双锐利而深邃的眼睛若有所思。 他随手揽着衣襟,任由胸前风光泄露,踱步走到榻前,弯腰定定的看着榻上的小狐狸。 食色性也,狐狸尤甚。 楚芷虞看得大大方方,突然被抓了个正着,便佯若无事地低头抬起自己的小爪子舔舔。 “呵~” 一声轻笑。 秦晟伸出指尖在狐狸的小脑袋上轻点,“倒是个小色鬼。” 小狐狸不赞同的轻叫着,摇头晃脑地躲避头顶上那只冒昧的手指。 “讨好朕?” 秦晟感受着指尖摩挲的触感,眸底晦涩。 楚芷虞:? “讨好朕也不行,朕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暴君说的意味深长,楚芷虞却听得分外恼怒,没有细想,它气的举起小爪子就把暴君的手指打开。 最后当然没有逃过被暴君按在怀里一顿蹂躏的命运。 她挣扎无果的躺在暴君的怀中,自然没有瞧见头顶的秦晟神色清明,丝毫没有沉溺于其中。 不借此亲密接触的机会杀朕,看来冥冥之中有什么规则在桎梏着她。 秦晟掀了掀唇角,眸中冷凝残酷,他就是这样的疯子,哪怕拿自己的性命来试探也面不改色。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摸了一会儿,楚芷虞修炼的乐不思蜀,正趴在暴君的怀里入神,慵懒地半眯着眼睛。 孰料他突然起身,“美人有约,小东西自玩去罢。” 试探出讯息,秦晟并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这么荒淫好色,这么念念不忘吗?! 楚芷虞愤怒地半伏着身子朝他质问。 奈何秦晟是一点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还颇为悠闲地整理了下衣袂,迈开大长腿往外走。 慢着! 小狐狸一个俯冲就要故技重施挂在秦晟的身上。 原本往外走的秦晟剧烈的咳嗽几声,脸色有些苍白,停留在原地。 这妖物在拖延时间,不想让自己离开此处,秦晟思索,她在害怕什么? 而错估他路线的小狐狸咕噜噜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满脸茫然地抬起头。 第十三章 仙姿飘渺青衣祭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小狐狸瘫软成一团,两眼无光,俨然是麻木到放弃。 只有在暴君不安分地又要摸到她尾巴的时候才奶凶地呲牙,露出尖锐的牙齿警告。 楚芷虞劝慰自己,好歹这会儿喜怒无常的龙气又开始滋润自己了。 就当是出卖身体(?)换取龙气加速修炼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摸了一会儿,楚芷虞修炼的乐不思蜀,正趴在暴君的怀里入神,慵懒地半眯着眼睛。 孰料他突然起身,“美人有约,小东西自玩去罢。” 试探出讯息,秦晟并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这么荒淫好色,这么念念不忘吗?! 楚芷虞愤怒地半伏着身子朝他质问。 奈何秦晟是一点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还颇为悠闲地整理了下衣袂,迈开大长腿往外走。 慢着! 小狐狸一个俯冲就要故技重施挂在秦晟的身上。 原本往外走的秦晟剧烈的咳嗽几声,脸色有些苍白,停留在原地。 这妖物在拖延时间,不想让自己离开此处,秦晟豁然开朗,她在害怕什么? 而错估他路线的小狐狸咕噜噜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满脸茫然地抬起头。 “咳咳……” “蠢样。” 暴君一边咳嗽一边笑,气都没喘匀。 短命鬼,病痨子,嘴毒男,狗皇帝…… 楚芷虞磨牙,坐在地上冷眼旁观,看着他咳的宛若一朵娇花在颤抖,心里幸灾乐祸极了。 一点儿同情的想法没有。 甚至想要鼓掌说一声活该! 秦晟被忽然吹进殿内的寒风呛的停不下咳嗽,逗弄小宠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凝眉不悦。 就要发落外面没有关好门窗的宫人。 “来人……咳咳……” 宫人畏畏缩缩地走进来,抖得如同鹌鹑。 “陛下——” 有宫人急匆匆的来报,“陛下,祭司大人在朝天殿等您。” “子桑云阳?” 秦晟略一思索,顺了气被伺候着批了件外袍抬脚便要出去,余光瞥见一旁蠢蠢欲动的小狐狸。 “这般蠢笨的狐狸,要是乱跑被人抓住是要烹羹的。” 他堂而皇之地捏着想开溜的小狐狸塞进自己的怀里,权当热乎的手抄。 想趁着暴君有事开溜,结果被莫名其妙恐吓一番还被抓走作陪的楚芷虞生无可恋。 恶狠狠地蹭着暴君身上的龙气。 恨不得把他给榨干! 没关系,一时的隐忍是值得的,等自己灵气充足,修炼小有所成,定然有法子从暴君的手下逃过命劫。 朝天殿距离寝殿还有段距离。 暴君身子骨孱弱,自然是受不得外面有些凉意的夜风,乘龙辇去了朝天殿。 天黑楚芷虞还未看清这传说中帝王才能用的龙辇究竟生的什么模样就被暴君囫囵抱上去了。 一路的内侍宫女无不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俯身跪下避让。 楚芷虞攀爬到龙辇的高处,好奇而莫名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没等她膨胀太久,就被冷风吹的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下去缩回暴君的怀里。 又惹得暴君一番嘲笑,他好似早就预料到小狐狸会回来。 暴君拿小狐狸捂手。 楚芷虞就心安理得的拿暴君挡风。 优雅而漂亮的背着暴君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楚芷虞被暴君抱在怀中走入朝天殿,殿内有一人仙姿飘渺地坐在里面饮茶。 一身青衣素净,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意味。 第十四章 几时怜香惜玉过 “陛下几时怜香惜玉过?” 子桑云阳调侃一句,很快又勾起一抹笑,“臣夜观天象,发现妖星归位,特此赶来警示陛下,不过……想必陛下如今不需要了。” 秦晟打个哈欠,浓密的睫羽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随意道:“大惊小怪。” 他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暗色起伏不定,帝王威仪显露,“可笑,朕的命运还能被一个小小的女子影响?” “不。” “陛下,您说错了。”子桑云阳纠正。 “不仅是您的命运。” 子桑云阳深深地望着秦晟,“还有秦国的命运、天下的命运。” 天下将乱啊。 大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烛火摇曳,昏黄的火光勾勒出他们的侧颜。 风也潇潇,卷起帷帐。 秦晟低低的笑起来,阴鸷目色中掺染着寒意,叫人觉得这晚风无缝不钻,钻到人的骨髓,冷的发抖。 苍白的不似活人的手虚虚笼着掌心的小狐狸。 如执掌众生的邪神。 不可直视,不可言说。 “有趣。” 他飒然自然,长长的袖摆垂下,遮盖住盘在手臂上的小狐狸。 “朕的命由朕掌控。” “不过……” “天下大乱吗……” “天底下男儿众多,能够登顶掌权的都是男子,什么时候天下大乱竟是一个女子能够左右的……” 秦晟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而狠戾的光芒,神色诡谲而癫狂,他轻舔唇角,“朕倒想看看她的本事。” 他起身朝外走,周身气度不凡,哪怕走的缓慢,也从容不迫。 到殿门外,他倏然回首,对着子桑云阳沉声道: “找到她——”秦晟仿若不经意地抚摸了下怀中的小狐狸。 抓出藏在朕宫中的小狐狸。 瞧瞧她披着哪张美人皮。 子桑云阳浅笑,“如何?” “自然是……” 未言明的话消散在晚风中,秦王的衣袂翩翩,飞扬的衣角飘向远方。 子桑云阳不语,他一袭青衣,孤零零地立在古朴旷大的宫殿内,望着月色下款步离去的帝王身影。 缓缓勾起一抹笑。 “陛下,如您所愿。” - 天下大乱? 祸国妖妃? 楚芷虞把自己团成雪团一样,只露出发光的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两位站在秦国顶端的人物对话。 秦王宫中竟然还有自己的同类,还有这样天赋异禀的前辈?! 一定要在秦王之前找到这位妖妃。 然后帮助她蛊惑秦王,这样自己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使秦灭亡,使秦王行至末路,成为亡国之君。 届时,他就是想要苟活旁人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狐狸最擅投机取巧,惫懒狡诈,能够借刀杀人,楚芷虞何乐而不为呢…… 在苍茫夜色中,小狐狸的一双琉璃似的眼珠泛着冰冷的光芒。 兽性在其中闪烁。 然而楚芷虞很快就无暇继续思索,她目睹着暴君念念不忘地吩咐众人回宫,要临幸楚芷虞。 而她本人还在这儿扮作人畜无害小狐狸呢?! 真是丝毫不知居安思危的昏君,饭饱思淫欲,迟早要灭国。 这会儿子他回宫临幸谁去! 第十五章 不务正业秦暴君 昏君。 昏君。 果然是昏君。 不务正业的昏君! 活该要被妖女蛊惑亡国! 祭司这么郑重其事的深夜求见告知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不留下祭司召集群臣商议如何未雨绸缪,如何周密部署,反而还惦记着后殿里头的美人。 真是精虫上脑的男人,还不如山里的公狐狸呢。 楚芷虞被抱在龙辇上,距离寝殿越来越近,又开始拿昏君的衣服磨爪子。 嘴里嘀嘀咕咕的,心里也在不断的骂这暴君。 “发春了?” 楚芷虞:? ??? 她突然腾空。 熟悉的窒息感,脖子后面的那一小块皮毛又惨遭暴君毒手。 那只万恶又讨厌的大手拿捏着小狐狸,把她提到自己面前来端详。 两侧内侍提着的宫灯灯火为龙辇提供了几分光亮。 楚芷虞跟暴君大眼瞪小眼,羞愤地朝着暴君呲牙。 你才发春,你全家都发春。 我都没到成年期呢,发什么春?! 想到成年期,又想到自己的命劫系在面前这混不着调,阴晴不定,铁定不是好人的暴君身上,楚芷虞内心就一阵悲愤。 方才那劳什子祭司说的话,楚芷虞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猜到自己的由来在针对自己。 但后面什么天下大乱,关乎暴君和秦国。 楚芷虞是压根都不怀疑了。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又不是妲己娘娘在世,能够勾得帝王神魂颠倒,天下为之倾倒。 秦晟见它好似人一般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反倒笑起来,把它放在掌心一顿蹂躏。 “个头小脾气还不小。” “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 楚芷虞努力的保护自己的尾巴,一路跟秦晟斗智斗勇连自己到地方都没发现。 偃旗息鼓,楚芷虞正要想办法继续拖着秦王,就发现他抱着自己往主殿走去。 方才在祭司面前还一口一个美人有约,此刻却浑似忘了此事。 “陛下,您该喝药了。” 面白无须,身量颇高却生得一张娃娃脸的太监躬身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汤药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还没喝,那苦涩的味道就已经先一步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药的主人还未作何反应,旁边的小狐狸就猛地发出一声呕吐的声音。 一溜烟地蹦到远处,厌恶而警惕的看着那碗汤药。 药,各种各样的药秦晟喝的太多了。 多到有时候他已经将这种苦涩习惯,甚至能够分辨出其中不同的来。 不同种类的苦,同样的难以下咽。 看到小狐狸搞怪的模样,秦晟心里略微一松,他从三水的手中接过汤药,示意三水去抱小狐狸过来。 楚芷虞总觉得能从暴君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上看出不怀好意来。 她挣扎着。 然后嘴边就被堵上碗口,漆黑黑的药汤在碗里倾斜,宛若汹涌的潮水般朝她而来,随时都能够将她吞噬。 小狐狸浑然不知道惊恐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它甚至都成了斗鸡眼。 目光炯炯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乌黑汤药,浑似什么毒药。 小狐狸放声大叫,娇娇弱弱的声音在夜色盘旋下的王宫中盘旋不散,好似婴儿的呓语。 殿外 候着的宫女内侍以及外围的一圈侍卫们面面相觑。 第十六章 残暴不仁秦王晟 被夜色笼盖的宫殿群带着久经历史的沧桑,沾染了不知多少的血肉,在黑暗的笼罩下更显得阴森。 宫中从未有婴儿的出生。 哪来的婴儿哭叫。 秦王孱弱多病,医药不断,世人皆知他病弱不寿,不知何时就会驾鹤西去。 那么以帝王之尊,执掌众生的秦王会坐以待毙的等死吗? 莫非—— 秦王用了什么阴损的手段,以婴儿为引子,鬼迷心窍的想要为自己寻求延年益寿的法子? 翌日民间谣言四起,秦王晟残暴不仁,虐杀幼儿,追求长生之术。 这股谣言似海底飓风无声无息地在蔓延。 而始作俑者——楚芷虞对此一无所知。 她趁着秦王熟睡,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偏殿换上衣裳,松了心神就睡过去了。 “娘娘……娘娘……” 头昏昏沉沉的发涨,楚芷虞在暴君身边胆战心惊的生怕他翻个身就把自己压死,动动手就把自己掐死,岂敢安睡。 趁着昼夜交替时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她才溜回来安歇。 楚芷虞耳边不断的传来呼唤,发闷的轻哼,不情不愿的把自己头埋进被褥里。 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 宫女不着痕迹的蹙眉,陛下宣召却未能侍寝,这位楚妃娘娘还真是心大,竟睡得如此安稳。 恐怕无颜见人,所以故意装睡逃避吧? 耐心地呼唤几声还是叫不醒楚妃,宫女见状便闭上嘴巴退了出去。 陛下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位楚妃娘娘还未侍寝过就敢恃宠而骄赖在陛下的寝殿不走,有她好果子吃呢。 人人明哲保身不敢多事。 楚芷虞得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悠悠然地从秦王寝殿离开。 回到自己的宫殿她才觉得放松下来,熟料琴竹却一脸紧张兮兮的过来上下打量。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啊。” “呼~”琴竹松了一口气,“听闻有位女子意外得恩宠晋升为玉美人,结果一夜过去消失不见,陛下勃然大怒,命人搜寻王宫,务必要将玉美人捉拿回来。” “娘娘莫要伤悲,陛下迟早还会再召您侍寝的……” 琴竹欲言又止。 楚芷虞神色复杂,提着裙摆坐在榻上,小声嘀咕:“什么玉美人啊……” 不过是一只小狐狸跑就跑了,暴君还大张旗鼓的找。 起的绰号还让人误会。 误会也好,旁人不知暴君要寻的是小狐狸,日后自己哪怕在外被看见也没关系。 侥幸的心情还未持续多久,楚芷虞就听闻宫内的消息又传了一轮,都知道陛下新纳的“玉美人”是只玉面狐狸了。 与此同时 秦晟的心情也不甚美好,他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一群胆敢忤逆自己的臣子。 “朕要建奔月台,有何不可?” “陛下三思啊——” 方才的御史已经用性命为自己批评暴君荒谬不仁付出代价了,此刻众人看着柱子上还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心有余悸。 “陛下,边关不稳,百姓尚未温饱,国库空虚,此时不宜大兴土木建造奔月台啊!!” 御史大夫凛然地站出,老泪纵横,义无反顾。 “是啊……国库空虚……” 秦晟声音虚弱,脸上还带着病气,他咳嗽的胸口起伏,阴郁的目光落到御史大夫的身上。 第十七章 朕闻月上有仙宫 “来人。” 秦羽披甲入内,抱拳而跪,“臣在。” “御史大夫一片冰心为秦,愿以微薄之力充盈国库,还不赶紧去…… 御史大夫这么大的年纪,就不要让他亲自将家产奉上了。” 秦羽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尖锐的犬牙闪着光,仿佛即将享受盛宴的野兽,眼里闪烁着兴奋。 “得令!” “陛下!” 一声哀嚎。 方才还信誓旦旦,慷慨激昂,正气凛然的御史大夫慌了阵脚,忙不迭地跪行几步,以头抢地。 “陛下……”他唤的情真意切。 “陛下,臣为大秦兢兢业业数十年,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堪堪温饱,家中妻儿老小嗷嗷待哺,万万不能啊陛下,陛下,求您网开一面,奔月台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非长久之道啊!” “陛下万万不可因一己私欲而动秦根基之本,秦之长久全在当下啊!” 秦晟扶着自己的胸口,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眉梢,些许的嘲弄。 “朕闻月上有仙宫,殿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纵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朕自幼多病,苦寻良医无果,幸而有祭司为朕祈福借上天之力庇佑,建奔月台乃是为朕之病体,朕才乃国之根基,卿不愿朕长生不朽?” 话一落,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诸位王公大臣纷纷下跪,齐呼:“陛下息怒——” “愿陛下长生不朽——” 病怏怏的秦王这才满意颔首,斜倚在龙座之上,目光从汗淋漓的御史大夫身上划过。 三水身着大太监的服侍,板着脸上前一步,“退朝——” 跪在朝堂中央的御史大夫犹豫且不安地抬头,“陛下,还请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高台之上的秦王无动于衷,被大太监小心地搀扶着起身,以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见状,御史大夫眼里闪过决绝。 “陛下这是决议要抄家,逼死臣一家老小啊,为一己私欲而肆意查抄臣下,寒心,令天下寒心啊,日后还有谁敢来秦为臣?!敢为陛下效劳?” 他没有办法,顺从苟且是死路一条,只能奋力一搏。 他堵,堵秦王顾忌名声,顾忌这江山社稷稳定。 “哦?” 秦王一直波澜不惊的腔调终于有了变化,他侧身回首。 望着跪在地上仰头问话的御史大夫,秦王轻笑一声,拨了拨自己腰间的玉佩。 “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妻儿老小……” “大历三年,你驱使下仆当街掳走人妻,命人寻回其夫家,毒杀一家老小掩盖其踪。” “大历五年,你儿纵马过世,撞死一老者,买通官吏威逼其家人,此事不了了之。” “为官数十载,搜刮民脂民膏不知凡几,藏于地窖。” 三水躬身扶着秦王,娃娃脸乖巧无害,罗列的一条条罪状让御史大夫脸色煞白。 面如死灰地跪伏在地上,不敢置信。 “大人,按大秦律法,数罪并罚,当以车裂之刑处之,陛下仁慈,宽宥你苟活半日,午时问斩。” 站在御史大夫身后的秦羽闻言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抄家灭口,车裂斩首。 这向来是他的活计。 第十八章 伏低做小盼归西 “真是多嘴。” 秦晟缓步走出朝堂,站在廊下喜怒难辨的说道。 “朕可不是什么好人,想杀便杀,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三水笑着给自己一个巴掌,而后垂首,“奴才多嘴了。” - 紫竹林 “娘娘,此处人迹罕至,不会有其他人瞧见你我,奴婢去芙蕖宫找您是在是太显眼,难免有心人瞧见猜疑奴婢是楚国的人。” 蜻蜓穿着藕色的衣裳,乍一看跟宫女的服侍配色相近,实际上精美很多。 楚芷虞慵懒地应声。 “秦王早日宠幸您,您为秦王诞下子嗣,也好不负皇上所托。秦王大兴土木建造奔月台已惹得民间颇有怨言,这是咱们的机会,您一定要把持住秦王的心……” “奴婢相信,以您的花容月貌,定然能够让秦王为您神魂颠倒。” “天阙飞天舞名动天下,奴婢有幸习得皮毛,娘娘若是能把这点皮毛学会,哪个男人都无法拒绝您。” 楚芷虞神色微动。 她好像从进宫起就进入了一个误区。 因为得知秦王是她命劫所在就对秦王唯恐避之不及。 可她是谁? 她是玉面狐狸一族生得最美的小狐狸,撒娇卖痴独得老祖宗的宠爱,把凡夫俗子迷得团团转当然不在话下。 区区一个秦王。 一个孱弱命短的病秧子,难不成还活不过他吗? 楚芷虞心中大定,世人皆知秦王命短,随时都可以驾鹤西去。 她只要伏低做小,甜言蜜语讨得秦王欢心,便能熬到他安心西去,自己也能摆脱掉那劳什子命劫。 “你说得对。” 妩媚水灵的眼睛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她语若流莺声似燕,婉转动听。 竹林翠绿更衬得她肤若凝脂,肌理细腻骨肉匀,眉梢眼角都含着春。 香腮染赤,耳坠摇曳得让人目眩神迷。 “不过——” 她眨眼,“本宫不需要。” 说罢,她柔荑捏指,眉眼含笑,轻盈而动,云袖偏飞香不绝,风拂叶落腰纤旋。 秋波含情语不休,最是动人也无情。 整个人如镜中仙,林中妖,朦胧飘渺,更如隔雾之花,无法触碰。 蜻蜓一时看痴了,久久不能回神。 对上楚妃娘娘似笑非笑的眼眸她的脸猛的爆红,不敢直视,说话竟也不见先前的傲气和指点。 “是、是、是奴婢班门弄斧……哪怕是天阙飞天舞也不敌您这一舞。” 楚芷虞莞尔,“这下可安心了?” “是,是,有您亲自出马,秦王自然是您囊中之物。” 想到日后秦王被自己迷的不知东西南北,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场景,楚芷虞这才觉得心里痛快。 她积极起来,主动进攻。 “秦王何时再召歌舞?” 蜻蜓面有难色,“为在秦王面前露面,各宫娘娘们都打破了脑袋,名单早早就盯好,您先前那一次,是奴婢小心运作,加上您刚入宫,才插了回队。” “不过——” 蜻蜓话音一转,“若是当日要领舞的嫔妃因故不能献舞,自然合该您顶上帮忙才是。” 楚芷虞和蜻蜓相视一笑,默契自在不言之中。 - 夜色降临,承欢殿歌舞升平,秦晟捏着酒盏,单手支颐,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 第十九章 貌美如仙露明珠 殿内寻常的乐声突然一转,悠扬悦耳。 “嗯?” 秦王抬眸,便瞧见有一美人半遮面款步而来,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粉衣灼灼如桃花。 披帛如云,行云流水地在空中摇曳而过,留下残影。 楚妃? 看着与上回迥乎不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云泥之别的舞蹈,他来了几分兴趣。 秦晟见她腰肢摇曳,妩媚多情而不轻浮,云袖翩飞如蝴蝶在场中绽放,旁人都沦为她的陪衬。 一时之间,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皓腕雪白,鹅颈桃胸,娇躯玲珑有致。 叫人目眩神迷。 她脚下轻点,伴随着逐渐急促的鼓点。 心跳如鼓。 哪怕是隐在角落里侍立的太监也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魂儿都飞到她的身上。 这样的人间尤物。 能歌善舞,柔情蜜意地望过来。 “陛下……” 好一声千娇百媚,直教人柔肠百转。 她侧首抬眸,睫羽轻颤,娇嫩欲滴,面容出尘绝艳还带着几分青涩,更叫人心神巨震。 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亲手将这青涩采撷。 碾碎糜烂。 没人男人能够拒绝她。 秦王自然不能免俗。 秦晟喉结微动,他放下酒盏,起身朝着楚芷虞而去。 大太监三水恭敬的低下头避讳,不着痕迹地摆摆手,殿内所有宫人和舞姬乐人都无声退下。 不愧是南梁第一美人,被誉为皇室明珠的公主殿下。 生的这般好,又柔情似水,歌舞双馨,谁能逃的过这美人关。 宫中又多了位了不得的娘娘啊…… “来。” 秦晟朝着楚芷虞伸出手。 一只玉白如雪的手轻轻放入了秦王的手中。 修长骨感的大手收紧,牵着她落在上首的宝座上。 秦王俯身,楚芷虞顺从,手却轻轻地抵在秦王的胸膛上。 柔荑轻若无骨。 她婉转侧首,耳垂羞红。 不经意露出脖颈优美的弧线,和无暇的肌肤。 “求陛下……求陛下疼惜……” 秦王见她羞云怯雨不堪言,蛊惑于她如仙露明珠般的容貌,此番欲拒还迎更是心弦波动。 性感而凸出的喉结滚动。 难得的应下,“好。” 秦晟闻着她身上馥郁的体香,带着山间朝露的清甜,又沾染着蜜的香,忍不住埋首在她脖颈间深深地嗅闻。 …… …… …… …… …… 楚芷虞在狐狸天性的影响下亮出爪子。 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 留下红痕。 “嘶——” 暴君轻吸一口气,手从前面往上滑,捏住楚芷虞纤细的脖颈。 “大胆。” 秦王声音低沉,“敢伤龙体,你胆子不小……” 似暧昧轻喃,却因他那喑哑难辨的声色带着几分危险。 他眉梢带着阴翳。 仿佛下一秒就让这人间尤物香消玉殒。 楚芷虞却好似无知无觉,她娇气的哼唧着,让人心头火起。 “唔……” 她睫羽轻眨,眼尾处乌黑的睫毛格外卷翘,似一把小刷子,挠到人的心头。 “陛下饶命……” 娇弱又可人,偏生无意识地大胆,带给秦王不同于旁人的感官。 顺从的面孔看得太多,一览无余的身段太过乏味。 而楚芷虞带给他的,是若即若离。 是柔顺皈依中掺杂着如火热情。 ………… 【一笔带过!】 烛台上的蜡烛流下泪痕,不知过去了多久。 第二十章 夜出捕猎祥瑞白兔 …… 后殿有浴池 秦王懒洋洋地披着一件外袍踱步而去,丝毫没有抱楚芷虞过去的体贴心思。 楚芷虞自然也不敢让秦王抱自己。 看着秦王病怏怏体虚的模样,她怀疑方才秦王已经把全部的气力都用在自己身上,如今就是个空架子了。 若是他逞强要抱,把自己给摔着怎么办? 下身说不出来的异样,楚芷虞皱着小脸,扶着墙慢腾腾地往浴池方向挪。 她双腿靠的紧,步伐又小,看起来像是在走猫步。 哎呀! 楚芷虞懊悔,方才只顾着跟秦王较劲儿,忍着难受,根本没想起来运转灵气。 楚芷虞稍显自得的用余光瞥一眼旁边的秦王,果然见他虽然面带餍足但却黑着脸。 比铁公鸡还一毛不拔。 咕噜—— 楚芷虞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想吃鸡了。 沐浴时又被记仇小心眼的秦王拉着来了一次,而后楚芷虞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秦王喝了一碗不知是什么的苦药才被放到偏殿安置。 秦王自去歇下了。 楚芷虞乐得清静,丝毫不在意没有温存的陪伴。 殿内烛火已灭,陷入一片昏暗。 床榻上躺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眨眼之间,那绰约的轮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一团。 楚芷虞变回小狐狸,饿的肚子都瘪下去。 她很饿,特别想吃鸡。 香喷喷的鸡。 馋嘴的小狐狸咽了咽口水,而后小心翼翼地从承欢殿溜出去。 皇宫太大,楚芷虞不知道御膳房在哪里,悄悄地跟上轮班换下的宫人。 在夜色中潜伏,楚芷虞跟着宫人从偏僻的小径路过御花园。 却不防看到草丛中白色一闪而过。 白兔? 楚芷虞立马迈不动小脚了,在御膳房的鸡和白兔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兔。 兔子不罕见,楚芷虞从前在深山中不知霍霍了多少的山兔。 可白兔为祥瑞,一出现就被保护的严密,她至今还没有吃过白兔呢。 楚芷虞鬼鬼祟祟的扑向草丛,动作迅疾如闪电,那白兔早已被宫人的步伐惊动,此刻感受到掠食者的气息,更是慌不择路。 它蹦的很快,兼之娇小,借着草丛和灌木的遮掩试图甩开身后虎视眈眈的狐狸。 可楚芷虞身经百战,早已被磨练出来。 她甩着尾巴一个饿虎扑食就狠狠地咬住兔子的尾巴。 兔子吃惊,伸出后腿赏了楚芷虞两个后踢脚。 “呜!” 这兔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不久前才酣战过,今夜捕猎行动中楚芷虞属实是状态不佳,她浑身都散架一样,调动不起来劲儿。 体内宝贵的东西也没有彻底的吸收,她还没恢复好。 一时竟跟兔子你追我赶,势均力敌。 馋兔子肉上头的楚芷虞埋头苦追,压根没有注意身边的景色转换。 直到发觉周围人烟稀少,灌木稀疏,不远处屹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庭院。 外面隔着颇远的距离还有一队侍卫守卫。 第二十一章 打入铁锅非冷宫 楚芷虞略有些犹豫的蹲在草丛里。 她不是很想出去,暴君才大张旗鼓的通缉玉面狐狸,此刻出去暴露行踪多有不便。 但…… 白兔仿佛知道她的顾忌一般,有恃无恐地仗着自己体型小,直接地躲进小庭院里面。 楚芷虞尾巴左右不定的摇晃几息,一咬牙,紧跟着白兔进了小庭院。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没有,眼花了吧。” “好像有条小狗。” “别说话,好好盯着。” …… 庭院里面寂静无声,只有零星的几个落地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白兔不见了踪影,楚芷虞嗅着它的气味一路追到院子里面,“咦?” 气味突然消失了。 追的有些腰酸腿疼的小狐狸忍不住爬在地上缓缓,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空旷的庭院。 她抬头,院子里面的老树很是引人瞩目,有五人合抱之粗,枝桠更是高高地朝着天上蔓延。 难得在宫中能看到这样年岁的古树。 短暂休息后的小狐狸步伐娇俏地走向古树,在侧面发现了一个树洞。 小巧的鼻翼动了动,它眼睛一亮。 紧接着毫不迟疑地跑进树洞里。 树洞像是天然而生的,脚下踩着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空间很大,甚至可以容纳成年人进入。 楚芷虞在里面嗅到了人的气味。 她警惕地压低身子,放松脚步,无声无息地深入。 外面瞧着不大,楚芷虞在里面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头,树洞里除了她别有另外一个活物。 眼睛会被欺骗,嗅觉不会。 寻常人定然会深究脚下厚厚的一层枯叶,小狐狸却是走走停停的嗅着,跳起来触碰着头顶的树干主体。 果然别有洞天。 楚芷虞顺着通道往上攀爬,竟然的发现外面她看见的延伸很远的树干竟然可以从一个特别的角度跳进另外一处全然封闭的假山中。 她在假山上面看到那只小白兔。 白兔蹲坐在高高的假山之上,正望着头顶隐入云层的月亮,耳朵一动。 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 白兔:! 它吓的弹起来。 小狐狸不怀好意的发出笑声,而后戛然而止。 没什么,就是发觉自己被人发现了而已…… 假山中突然走出一道身影,青衣黑发,雪肤神颜。 在他走出来的刹那,被乌云遮掩的月亮露出来,清冷的月光披洒在他的身上。 白毛红眼的兔子亲热地跳到他的脚边,在楚芷虞垂涎的目光中被那人抱起来,藏入长袖之中。 “陛下,您的爱宠可把我的白兔吓的不清啊。” 楚芷虞顿时悚然。 陛下?!! 那暴君不是酣战过厚体虚了已经入眠了吗?! “咳——” 熟悉的轻咳响起,比往常虚弱几分,飘散在夜空中。 一人抚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暴露在月色下,身上披着一件玄色披风,他慢悠悠地看过来。 “朕也吓到了。” “玉美人私自出逃,又在宫闱之中胡乱走动,朕该把它打入冷宫才是。” 子桑云阳袖子动了动,他安抚着怀里受惊的白兔。 “打入冷宫作甚?” “我看打入铁锅不错。” 秦晟挑眉,“祭司所言甚是。” 楚芷虞:??? 第二十二章 寒光直冲他心口 觊觎兔子肉的小狐狸最后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锅中肉! 楚芷虞不可置信的望着仙风道骨的祭司。 好在秦王应当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对它这个没甚滋来的小狐狸不感兴趣。 楚芷虞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秦王抓在怀里。 她探寻地目光落在假山和他们二人身上,可惜这二人极有默契,各自散了。 — 兜兜转转,楚芷虞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落在暴君的手里。 暴君开始秋后算账。 他危险地勾起唇角,纯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小狐狸的身上,他凝视着小狐狸。 如同深渊凝视着渺小的猎物。 “擅自从朕身边逃离,不乖。” “呦呦!” ——谁要在你这暴君身边啊! 可恶的粗鲁愚笨不懂体恤的暴君,要不是你一通胡来,我也不至于麻了跑不动被你们抓住! 急切的狐狸叫并没有影响秦晟分毫。 “不乖的话……” 他温柔的笑了,“杀了你哦。” “呦!!!” 小狐狸惊恐万分的炸毛,暴君眼底浓密的黑雾凶猛地席卷而来,血腥的猛兽张开大嘴露出獠牙。 以至于楚芷虞甚至能够嗅闻到令人作呕的腥和热,沾染着鲜血的气息让楚芷虞浑身发麻。 头皮紧绷,心也极速的跳动着。 果、果然是暴虐嗜血的帝王,行事荒谬无度,不可以常理推之的疯子! 正常人谁会这么认真,煞有其事地对着一只不通人性的小狐狸威胁,并释放杀气啊! 楚芷虞在山林中茹毛饮血也未曾见过这样杀人如麻的血腥气息。 那些危险的天敌到这疯子面前恐怕也会夹紧尾巴。 她爪子下垂,整只狐狸都软趴趴地,只有尾巴还时不时的摇晃。 被秦王拎着,犹如一块狐狸皮的毯子,在空中晃荡。 老祖宗,为什么我的命劫如此与众不同,跟这么个杀人如麻的疯子纠缠不清…… 啊要死要死_(:з」∠)_ “想活着吗?” 秦王漫不经心地把狐狸甩进臂弯里,捏了捏她毛茸茸的尖耳朵。 焉了吧唧的狐狸耳朵陡然竖起来。 秦王失笑,他走到空地上,沐浴在朦胧月色下。 “那就取悦朕。” 楚芷虞:……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小狐狸若无其事地耷拉着耳朵,可爱的爪子挠了挠。 听不懂。 我只是个单蠢的小狐狸。 “呵。” 秦王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寒意如霜降临,冻结着他的情绪。 他哑声,“杀了你。” 方才还装死的小狐狸立马娇滴滴地蹭了蹭他病弱的胸膛,撒娇的对他眨眼。 温顺又可爱。 识时务者为俊杰。 狐固有一死,早死晚死也得熬死暴君! 没关系,他已经是上了阎王名册上的家伙,迟早要两眼一闭,双腿一蹬,早登极乐! 秦晟满意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小狐狸的脑门。 飒—— 空气中绽开爆裂声。 寒光一闪而过。 直冲暴君的心口! 被抱在暴君胸膛处的小狐狸倒吸一口冷气,它后腿下意识地紧绷。 以她的爆发速度,自然能够轻易地躲开,从暴君的怀里跳出去。 可一旦跳出去……暴君的心口就对着那利器敞开大门! 第二十三章 拿什么宽恕你们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费一兵一卒,甚至兵不刃血就可以破解命劫。 楚芷虞心动了。 它蓄势待发,先一步感知危险的从暴君的怀里跳出落在地上。 一双兽瞳在黑夜中熠熠发光,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王的方向。 在等待着什么…… “咳咳……” 秦晟苍白着脸色,动作迟缓,却被心口的疼痛刺激得猛弯腰。 佝偻着的身子饱受病痛的折磨。 锐利的寒光擦着他鬓角的碎发而过,一缕青丝飘落。 电光火石之间,利器落地的清脆声响惊动了守卫。 “护驾!” “有刺客——” “保护陛下——” 神色紧绷的护卫们气势汹汹,急切而有序的涌来,形成一个对外的包围圈,将某个身影紧密的保护在其中。 分流出一队人朝着暗器飞来的方向追寻而去。 禁军首领触及到缓缓直身的秦王视线毫不犹豫的下跪。 咚! 楚芷虞蹲在地上听到声音有些牙疼,它瞥了瞥禁军首领膝下的那块石砖,估计要裂。 “陛下,您可有受伤?” “卑职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披风在萧瑟的夜风中发出飒飒声响,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 俊美的男人手里捏着一缕青丝,半边阴影隐藏在黑暗之中,轮廓深邃而阴郁。 腰带上的金丝在月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修长的大手张开,任由风卷起那缕断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被风吹走的断发起伏,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 禁军们在泛着凉意的晚风中出了一身的汗,齐刷刷地跪下。 “卑职护卫不当,致使陛下龙体有损,请陛下宽恕……” 墨色的眼眸是比黑夜还要浓郁的色彩,冰冷皎洁的月光也无法点亮这一双眼眸。 他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跪了一地的禁军们。 “拿什么宽恕你们?” “朕的命吗?” “……” 楚芷虞倒吸一口冷气,缩小自己的身影,把自己隐没在人群里,生怕被迁怒。 禁军首领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为他的言辞而惊悚,只言片语的辩解都不敢言说。 秦王下颌微抬,绷着怒气和杀意。 一脚踹上禁军首领的肩膀。 首领连忙放松自己的肌肉,任由自己被踹歪了身子。 “蠢货!” “是。”林冲闷声应下。 秦晟如淬了毒的蛇,吐露着毒牙,“刺客尚未抓住,就跪了一地……” 他孤零零地站在包围圈中,鹤立鸡群。 “是怕朕还不够显眼,怕刺客再失手,杀不了朕吗?!” 鸦雀无声。 秦晟额头蹦出青筋,他伸出惨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林冲,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怒的。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群禁军一会儿。 “所有人杖责五十,林冲翻倍。” 杖责五十皮开肉绽,杖责一百性命堪忧。 “彻查霂院,今日所有经过霂院的宫人全部赐死!” “……是!” 林冲和禁军们捡回一条命,感激叩首,“谢陛下不杀之恩!” 冷冽地寒风从霂院蔓延出去,黑暗笼罩着冰冷的宫殿群。 一个个懵懂的宫人被拎出来彻查,不幸路过霂院的宫人们跪在地上苦苦求情为自己辩驳。 长刀高高举起。 鲜血染红长阶。 第二十四章 没良心小狐狸 宫中各处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而楚芷虞则是被秦王扔给女使,“洗干净。” 女使温柔地抱着楚芷虞给它洗澡,旁边侍候的小宫女见此处没有别人,便沉不住气。 “姑姑,今儿死了不少人呢,可怜许多人不知缘由,只是恰好远远路过霂院就白白丧命。” 上天给予他们帝王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智慧,却忘记给予他仁慈之心和康健的身体。 女使警告地瞥她一眼,“莫要多言。” “刺杀陛下的人就隐匿在人群中,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想要谋害陛下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若是陛下每次都要追根究底,得查到什么时候。” 再者,如今天下关系复杂,邻国都对秦国虎视眈眈,秦国内部也有豺狼虎豹潜伏。 “霂院向来都是宫中禁地,陛下体弱,每月都要劳祭司大人亲自前往霂院为陛下沐浴神恩祈福,那些人自己不惜命,什么路不能走,偏生要挑这个时间点过去,只怪他们自己运道不好……” 眼睛湿漉漉瞧着万分无害的小狐狸乖巧地任由女使拿着湿帕子给自己擦拭,耳朵却高高的竖起。 原来这么多人想要暴君的性命。 真是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帮手啊! 尾巴美滋滋的摇晃起来。 “小狐狸。”女使点了点楚芷虞湿润的鼻子。 她身上香喷喷的,说话也温吞缓慢,“陛下宽恕你上次逃跑,日后可要乖巧老实些,莫要乱跑,不然,陛下可不会轻饶你哦。” 女使笑眯眯的,恍惚间楚芷虞还以为她看透了什么。 但她接下来又动作麻利地把她身上的毛发擦干净,不再多言,像是随口逗弄宠物一般。 刚洗干净,毛发还带着水汽的小狐狸干干净净地被送到暴君的床榻上。 夜已深了,殿内点缀着烛火。 暴君披散着黑发倚靠在床榻上,柔顺的长发衬得他面色更加的苍白,人都显得脆弱几分。 但只要看到他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可以随手捏碎的花瓶。 秦晟剑眉微蹙,对着床边警惕不前的小狐狸招招手。 小狐狸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踩着他的大腿爬进他怀里。 雪白的亵衣大敞着,露出暴君白皙的胸膛,可能是因为太瘦,他的胸膛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不是很明显,但线条却格外的诱人。 白皙无暇。 小狐狸慵懒地蹭蹭他的胸膛,不经意把他本就凌乱的领口蹭的更开。 楚芷虞很满意自己面前的景色,伸出粉嫩的舌头。 “呜……?” 正是秦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微微吐露的粉舌。 “没良心的小东西,朕对你宠爱有加,方才危急时刻竟弃朕而去?” 正恼怒地呲牙的小狐狸顿时心虚的想要收回自己的舌头,无害地仰着头眨眼。 秦晟轻哼一声,恶劣地弹了弹,听到小狐狸吃痛的叫才放手。 “这点痛都受不了,朕若是方才没躲开,可是穿心之痛。” 看来这妖物不能直接对自己动手,想要借他人之手取他性命。 楚芷虞泪眼汪汪地拿屁股对着他,疼得舌头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秦晟卷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的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妄想的。 第二十五章 不知天高地厚 “朕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你的生死也掌握在朕的手中,你放心,你只会死在朕的前头,哪怕朕要受穿心之痛而亡,你也要被串在那剑刃上。” 楚芷虞:!!! 血淋淋的剑穿心而过,将毛发雪白的小狐狸穿透,任它灰白如皮毯子挂在剑上,又刺中暴君的心脏。 这是死了都不能逃开暴君的魔爪吗?! 她光是想象一下就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命运的小狐狸摇头晃脑地就要离开,尾巴被紧紧握住的触感让浑身绷紧,眼瞧着又要炸毛。 “朕有没有说过……不乖的话……” 喑哑的音线拂过楚芷虞的耳畔,暴君温热的气息让人骨头都冷的发颤,“杀了你哦。” 他那双眼眸有魔力一般,叫人难以从其中的漩涡中挣脱。 野性难驯的小狐狸眼睛弯弯,好似人一般讨好的笑,娇滴滴地叫了几声,靠近暴君蹭了蹭他的手腕。 秦晟也是矜持而淡然地看着。 片刻之后才满意的抬手。 有女使垂首靠近,手里提着的东西即便是在昏黄的烛火下也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一个纯金打造的,精美无比的狗笼子。 以为自己稳住了暴君的楚芷虞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已知这整座秦王的寝殿就只有她这只半途受封的小宠,而面前用昂贵纯金打造的狗笼子无遗只有帝王的爱宠才能够享受。 “嗷嗷!” 察觉到危险的小狐狸动作矫健地就要逃离这片令她心伤的土地。 而一直漫不经心把手搭在小狐狸尾巴不远处的暴君眼疾手快。 “呦!” 小狐狸前功尽弃。 挣扎不已。 疯狂地伸出自己的爪子要给暴君身上上点颜色看看! 当然最后还是被诚惶诚恐地女使合力抓住,恭敬又速度地塞进那万恶的金笼子当中。 秦王略有些气喘,不健康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胸前的红痕,正如红梅落雪。 气笑了,“妃嫔都不敢如此在朕身上妄为,真是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被关在笼子里面的玉面狐狸呲牙。 本着我不开心你也别开心的原则,耀武扬威的伸出舌头舔舐着爪子上残留的血丝。 龙气入口,她享受的眯起弯弯的眼睛。 心头的那点儿气瞬间被抚平大半。 楚芷虞回想起自己是要对暴君小意温柔讨好,要他对自己宠爱有加的。 再瞥一眼暴君胸膛上鲜红的颜色。 娇蛮的小狐狸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呦呦的轻叫,像是受委屈要向主人索要疼爱。 她还很人性化地拿爪子朝着女使的方向拍了拍,转头娇滴滴地朝着秦王叫。 秦晟一挑眉,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榻上,看着被女使拎在笼中的狐狸。 女使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地服侍陛下,有朝一日还能被一只小狐狸告状。 她心中哭笑不得,又担心陛下怪罪,便双手捧着笼子跪下。 “个小心眼不小。” 小狐狸拍了拍被关上的笼门,叫的很可怜,“呦呦~” “想出来?” 楚芷虞自然不想失去自由,她更加努力地用小爪子拍笼子。 “取悦朕。” 楚芷虞:? 女使把头贴在地上,仿佛一只早就在此处扎根的蘑菇,缩小存在感。 第二十六章 怎么个取悦法 怎么个取悦法? 楚芷虞想过暴君会让自己讨好地撒娇,或是谄媚地任由他抚摸。 但绝对想不到会是如此场景…… 深夜被匆匆唤来的乐师战战兢兢地抱着古琴立在小狐狸的不远处,绞尽脑汁地去创作适合狐狸吟唱的歌曲。 对。 没错。 适合狐狸吟唱的歌曲! 楚芷虞木着一张脸蹲在黄金囚笼之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想出去了。 暴君把她当成什么? 当成肆意玩弄的宠物,当成可以牙牙学语的鹦鹉? 人性在何处,道德在何处? “小祖宗,您就开口叫几声吧!” 乐师还不想死,他焦头烂额地想要倾听小狐狸的声音,想尽办法把这叫声融合在自己谱写的乐曲中。 这才只是第一步,难点是后面如何诱哄这小祖宗配合自己为陛下献曲儿! 楚芷虞抬头便瞧见秦晟慵懒惬意地侧卧着,闭着眼睛,一手缓缓地在打着拍子。 她皱着鼻子,勉为其难地叫了几声。 秦晟眼皮微动,下一秒,唇角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来。 乐师听见小狐狸清脆悦耳的叫声如获新生,忙不迭地垂首开始拨弄起琴弦来。 能在秦王面前崭露头角的岂非凡人,初时只是断断续续的音,而后渐入佳境,他文思如泉涌,轻快明朗的曲调在寝殿之中盘旋。 林间泉水潺潺,叶落清明,春风徐徐,忽而有小狐狸如山间精灵般闯入。 为这一片静画增添了生趣。 曲毕乐歇,乐师惊艳万分地望着小狐狸,“陛下的爱宠果真是灵气十足。” 甚至都不用乐师去诱导,它好像为乐曲而生,本能地便知晓何时张口轻叫迎合,何时保持安静。 被恭维的分明是小狐狸,秦王却心情甚好的模样。 大手一挥,“赏!” 被女使放出黄金囚笼的小狐狸眼睛一亮。 “谢陛下赏赐!” 比楚芷虞更激动的是乐师,跪伏谢赏,此番不仅没有受罚还得赏,传出去他都有吹嘘的本钱。 珍贵的不只是秦王慷慨的赏赐,更是他能够取悦秦王这件事。 楚芷虞眼睁睁地瞧着乐师领赏退下,而某人对它一言不发。 卖艺取悦的难道不是它这个主角吗? 陪衬都得了赏赐! 气愤不满的小狐狸从女使的怀里伸出头朝着暴君讨公道,熟料暴君又闭上了眼好似睡着。 对她不理不睬。 楚芷虞岂能善罢甘休。 它灵活地挣脱开女使的怀抱,跑到暴君的身前,伸出爪子拍拍暴君。 “呦呦~” 你睁开双眼,我就不信你看不见我两手空空。 “莫闹。” 带着困意沙哑的嗓音在楚芷虞的头顶响起,秦晟性感的喉结滚了滚。 他翻个身平躺。 小狐狸不屈不挠地爬上他的胸前,坐在他胸膛上面,拍拍底下颇有弹性的肌肤。 “呦呦~” 我的赏赐呢! 秦晟八风不动,“不是把你放出来了吗,别闹,朕倦了。” 这怎么能一样,把自己放出来那是基本的已经说好的条件,赏赐是另外给的。 狐狸狡诈贪婪,买卖分明,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事儿。 楚芷虞心中打着小算盘,方才还不愿意叫,这会儿催债的时候倒是不吝惜。 第二十七章 撒娇卖痴小狐狸 眉目深邃却缠绕着病气的男人不悦地睁开眼睛。 他开口时胸口震动,“再闹杀了你。” 楚芷虞:? 她有些委屈,被关笼子里还要被迫出卖自己的嗓子卖艺,没有赏赐罢了又被威胁。 生得貌美的玉面小狐狸开始嘤嘤哭泣。 小小的身子轻颤,在秦晟的胸膛上起伏,看着就格外的可怜和委屈。 活跃的尾巴都焉哒哒地垂着。 “啧——” 秦晟不耐地轻啧让小狐狸短暂地停了一下,而后扭了身子拿自己的屁股朝着秦王继续呜呜。 “再哭杀了你。” “呜呜。” “杀了。” “呜呜呜。” 秦王叹口气,眼底浮现点点无奈,“没良心又狡猾的小东西,就会撒娇卖痴。” 他上臂一伸,把小狐狸圈回自己的怀里,摸着它的小脑袋。 “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 小狐狸怯怯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像是知晓他服软似的,又娇娇的叫了几声。 直叫的人的心都跟着化了。 “睡吧。” 秦王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还没过几息就察觉到怀里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没搭理。 直到感受到自己的衣襟被扒开,柔软的毛发蹭到自己的肌肤上有些发痒他才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去。 映入眼帘地就是埋在自己胸前的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嗯,它身后欢快的在空中摇晃的小尾巴也很是显眼。 “再闹……” ……杀了你 剩下半截话还没说完。 秦王就被自己身前感受到的湿润给惊得哑然。 狐狸的舌面上带着少许的倒刺,在肌肤上刮擦有种粗粝的异样和刺激感。 更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吸气。 它又是温热柔软的。 秦王呼吸起伏,他咬牙,把小狐狸拎起,一字一顿地看着它说:“你在干什么?” 该死的不知廉耻的妖物! 一回生二回熟。 这会儿楚芷虞被拎在半空中已经很淡定了。 她歪着头轻轻叫了一声,椭圆的瞳孔亮晶晶的,很是无辜和单纯。 “小色鬼。” “呦呦!” 楚芷虞有必要为她自己辩解。 她承认自己是在馋秦王的身子不错,但是字面意思的馋! 先前胡闹的时候她把秦王抓伤了,秦王身上的一滴血都是好东西,既然秦王不给奖赏,那她就自己去取。 小狐狸眼里又闪过可惜。 可惜时间拖的有点久,秦王胸前的那几道红痕早就结痂了,一点儿汤都没有留给她。 秦晟被气笑了,“自己睡去。” 说完他甩开小狐狸就翻身朝着内侧闭上眼睛,还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像是在防谁。 许是今夜在暴君面前放肆的多了,小狐狸胆子抖擞起来。 不敌男人手臂长的小狐狸生了一身的反骨。 偏生要翻山越岭地从暴君的身上爬过去,蹲在内侧瞪着暴君。 怒意在暴君的眉目间酝酿,他睁开眼仿佛有雷霆闪烁,戾气十足。 仿佛下一秒就会尸横遍野。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森冷地目光投射在小狐狸的身上。 小狐狸蹲的板正,天不怕地不怕地模样,一双兽瞳却有些不安的转动,尾巴也柔柔地搭在秦晟的手边。 秦晟看了它一瞬,沉默地闭上眼睛。 小无赖。 第二十八章 身娇体弱楚娘娘 楚芷虞扬眉吐气,在秦王的沉默放纵中矜持的扬起小下巴。 它盯了秦王一会儿,瞌睡虫也上来,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过了一会儿就啪的倒下酣睡了。 睡着之前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翌日 熹微晨光穿透窗棂照射到大殿内,殿内没有人,往日早该被收拾整齐的被褥破天荒地凌乱着。 不一会儿,从被褥中探出一个不甚清醒的小脑袋。 娇憨可掬的小狐狸摇摇晃晃地迈出腿却被绊住,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楚芷虞这才惊醒过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坏境。 原来是暴君的寝殿啊,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困倦的楚芷虞又要入睡。 刚趴下去她猛地起身。 糟糕! 宫里的娘娘要是被发现不见,那可就完了! 顾不得暴君的警告,楚芷虞从床榻上跳下来就从窗户逃出去。 幸而首次侍寝的时候楚芷虞早上就赖在偏殿床上起不来,还没有受罚,给宫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一次旁人知晓她真正成为了陛下的女人更是不敢怠慢,敲门没有等待回应就老实地在外面候着。 “回宫。” 用完膳之后楚芷虞又把自己关在芙蕖宫寝殿内,“无事不要进来,本宫再躺一会儿。” 无视兰叶欲言又止想要劝诫的神色。 “娘娘身娇体弱,昨夜初次承恩,身子疲倦,这会儿歇息传出去也没什么。” 琴竹只好安慰兰叶。 楚芷虞盘坐在床榻上,认真地练功准备炼化体内封锁住的东西。 对于楚芷虞而言,她还未渡过成年期,即便是与暴君同房一般也不会受孕,因而她并不在意。 彻底把暴君遗留在她体内的东西炼化完,外面暮色已然降临。 她神清气爽地推开门走出去,沉醉的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感觉到体内活跃的灵气涌动,露出一抹餍足的笑意。 琴竹偷笑着走过来给她披上外衣,见娘娘眉梢含春,光彩照人,仿佛与以往不同了。 她打心底认为都是陛下的功劳。 “怨不得老人们都说那事最是滋补,娘娘皮肤都发光一样呢,吹弹可破。” 楚芷虞心说那都是因为自己如今功力突飞猛进的缘故。 灵气滋润之下,这幅身体自然是被改造地更加完美精致。 转念一想,确实离不开暴君的滋润。 肚子咕噜噜的叫,楚芷虞坐到桌案面前,“本宫要吃鸡,吃兔肉。” “兔肉?” 鸡还好说,可如今上哪去给娘娘弄来兔肉啊。 “娘娘,兔肉这种野味很少出现在御膳房的,若是想吃必须要提前打招呼。” 楚芷虞可惜的舔舔嘴唇。 淡粉色的唇畔沾染上一抹水光,看起来就颇有弹性让人想咬上一口。 琴竹脸颊一红,赶忙垂首不敢在看。 她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捏着嗓子,“娘娘想吃,奴婢这就叫人赶紧去寻!” “嗯。”楚芷虞退而寻其次,“让御膳房上只鸡过来吧。” “是。” 宫廷中的鸡汤把鸡肉炖的软烂,极大的保留了鸡肉原本的鲜和美味,吃起来唇齿留香。 鸡汤上一层油早已别撇掉,喝一口鸡汤更是鲜美恨不得叫人把舌头给吞了。 第二十九章 心思深沉秦暴君 楚芷虞收回之前的话。 原来秦王宫不是没有好厨子,只是因为之前自己一直没有侍寝,所以吃不上这种用心熬制的美食。 兰叶皱着眉略有些惊吓地走进来,“娘娘,听说紫宸殿又处死一批宫人。” 她们到这秦王宫才不久,就已经见到秦王的暴戾了。 琴竹也愁眉,“这次又是为何?” “陛下的爱宠又跑丢了,那群人看护不当,明知狐狸天性自由爱乱跑,陛下上朝之后她们也不进去守着小狐狸,服侍秦王还敢如此懈怠……” “领头的女使本是轮班休息,白日是她手下的人候着,这下也被连累了。” 兰叶话虽这么说,但难免流露几分悲伤来。 进来这秦王宫,真是脑袋都别在腰上,“娘娘伺候秦王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万万不能够恃宠而骄,宫人无人敢侍寝后在紫宸殿逗留的,您下次可再也不能了!” “是啊娘娘,这两次是秦王没在意您走运,咱们可得谨慎些才是。” 兰叶等琴竹收拾好东西走出去之后关上门,“娘娘蜻蜓那边传来消息说您做的很好。” “不愧是南梁第一美人,咱们公主出马自然是无有不成的!” 兰竹挺起胸脯,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 紫宸殿 三水躬身立着,一张娃娃脸上满是严肃。 同为大太监的泗溪皱着眉,“陛下,您近日处置的宫人太多,宫中人心惶惶,前朝有些人怕是要忍不住了……” 三水眼帘一掀,警告地对着泗溪压低眉毛。 这话换个大臣言官谁来说都行,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可泗溪并未接收到三水的信号,“宫中经年的老人太多,又是先皇留下的,奴才知晓您早有芥蒂,但这些人罪不至死。” 三水闭了闭眼睛,为何总有人在陛下面前拎不清自己。 老是喜欢打着道德的名义,以一副为陛下名声着想的模样来对陛下指点…… 陛下年少登基,宫中都是陈年的老人,正如沉疴旧疾跗骨之蛆一般,让这暮气沉沉的王宫更加的晦涩。 里面不知掺杂多少心怀不轨的人。 泗溪以为他是救世主吗? 正义凛然呵。 是,这些宫人或许、侥幸里面没有要刺杀陛下的,可他们随随便便传出一条消息,传出陛下的行踪,等待着陛下的,永远都只有死路一条! 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于泗溪来说当然算罪不至死。 跟了陛下居然还如此蠢笨,被三言两语就忽悠地当靶子。 “放肆!” 看在同僚的份上,三水最后帮他一把。 “泗总管真是糊涂了,来人,堵住他的嘴,压下泗总管,让他好生反省反省!” 泗溪一板一眼,此时有些急了,“陛下,奴才对您一片忠心呐,您一定要三思!” 秦晟看戏一般,他居高临下地等着这出闹戏结束。 阴鸷地眼睛波澜不惊,如一滩死水,“朕不处置这些宫人,前朝的人会忍住?” 三水心里摇头,无论陛下杀不杀人,前朝绝不会安分的。 泗溪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晟摆摆手,“既然他这么想劝谏,那边让他去御史台好生学学,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回宫。” 一群惫懒无用的宫人。 倒是阴差阳错降低了那妖物的戒心。 倏然,秦晟薄唇微勾,掀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他身姿挺拔,转身看向芙蕖宫的方向。 藏在芙蕖宫吗? 第三十章 赤子之心楚娘娘 “陛下!” 泗溪身子猛地一晃,他这是被驱逐出宫了? 这比让他死里都难受啊! “陛下,奴才自幼生在宫中,七岁便伺候您,请您不要驱逐奴才……” 他残躯之体,被变相地驱逐出宫,去的又是文官密集,清流凝结的御史台,怎么可能会好过。 恐怕要被御史台那一张张比蛇还毒的嘴给淹没,压死。 榆木脑袋。 三水见他再说下去就把陛下对他仅存的那一丁点耐心给用光了,为他的性命着想直接上前堵住他的嘴,让人把泗溪给压出去。 “陛下泗溪向来一根筋,定然是被有心人挑拨的。” 秦晟抬手,三水立刻闭上嘴巴垂首站回去。 注定不同路的人,哪怕没有旁人诱导也会走散。 这个道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人生在世便如走独木桥,遇见的人太多,可最后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 心软,就会被从桥上挤下去,落入深渊,再无天日。 - 泗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王宫内。 没关系,一个大总管没了,还会有数不清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去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位置。 也不要自我感动地想要去拯救旁人,改变旁人,因为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何谈旁人。 - “楚妹妹天姿国色,没成想也无法落俗,还以为楚妹妹能成为那个幸运的呢?” 众位嫔妃虽知晓楚芷虞已经侍寝,但醋意却并不是太浓。 “此话何解?” 楚芷虞捏了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着。 柳妃见她还不谙世事,不知忧愁似的便轻哼一声,“妹妹莫非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自己侍寝之后喝了一碗药。” 楚芷虞回想起暴君的确是逼着她一起喝了碗苦涩的汤药。 柳妃见她恍然便勾起唇角,“那可不是什么补药,是避子汤。” 楚芷虞柳眉轻蹙,眉眼泛着淡淡的忧伤。 “原是避子汤……是妾无福为陛下延绵子嗣,都说良药苦口,陛下不知喝了多少苦药,妾真是恨不得以身替陛下遭受此番苦难,能陪同陛下饮药,也是妾的福分……” 她虽有些意外,却对陛下一番赤子之心。 其余嫔妃都是一噎,原本是想来看一番热闹,熟料这楚妃人长的妖娆,却被南梁皇室养成了一株菟丝花。 竟设身处地的为陛下担忧难过起来。 毛嫔试探着开口,“娘娘不难过?” “有何难过?” 且不说楚芷虞本身就无法怀孕,她也不想为注定要杀死自己的凶手怀下孽种啊。 谁要给那变态的暴君生小狐狸。 等此事一了,她要回去找一只温柔体贴的公狐狸结伴。 老祖宗常说人心隔肚皮,读书人肚子里都是坏水,权贵人心都是黑的,商人都是剥皮的刽子手。 可见凡间的男人都是不行的。 众位嫔妃深究她的神色,见楚妃落落大方,美眸更是澄澈见底,便知她说的是真心话。 于是便想不通了。 南梁派这么个美人来和亲,打的不就是皇嗣的主意,怎么竟让人看不懂了。 莫非是示敌以弱,故意降低危险偷偷争宠? 总是在座的嫔妃没一个是相信楚芷虞的。 楚芷虞不在乎她们的想法,她不想要秦王的子嗣,可尝过秦王便宜之后,她馋的是秦王最后流给她的好东西。 第三十一章 各处都有非独有 她眼波流转,忽而莞尔一笑。 多出几分俏皮和妖魅来。 “诸位姐妹若是怕喝那苦药,妾愿意代劳。” “苦得了虞儿,也不能苦诸位姐姐。” 嫔妃们当即变脸,“大可不必,都道良药苦口,太医们精心熬制的汤药,必然是温补的,喝了对身子也有益处。” 楚芷虞微微侧首,眉目低垂,“姐姐们不必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 笑话,她们争宠还来不及。 连侍宠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子嗣。 不过是多喝几碗汤药罢了,等哄得陛下开怀,得了龙心,自然可免了那避子汤。 “嗤——” 忽而的冷笑让楚芷虞不由侧目,便瞧见一白衣女子横眉冷对,英气十足,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众人。 楚芷虞也不生气,反而柔声问:“姐姐笑什么?” “笑你们个个寡廉鲜耻,奴颜媚骨,见风使舵,皆为蝇营狗苟之辈。” 她唇齿柔软,吐露出来的却尖锐似剑,毫不留情地将人的遮羞布撕裂。 让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众位嫔妃脸上很难看,毛嫔眼睛冒火,“何贵人倒是清高不染凡尘,怎么又入了宫与我等同流合污,快走远些,免得咱们身上的浊气污了你。” “你以为我愿意入宫?” 何贵人冷笑连连,起身便离席。 柳妃抚了下鬓角,“你跟她置气作甚?太后马上回宫,有太后做靠山,能把她怎样?” 毛嫔瘪嘴,“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是看她不顺眼,不就是仗着太后?狗仗人势的东西以为自己多高洁,嗤——” 若不是太后马上要回宫过寿,非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 最后毛嫔的自言自语也被楚芷虞收入耳中。 她若有所思。 - 太后即将回宫,原本散漫的后宫顿时涌动起来,妃嫔们也都紧了皮,生怕没扫好尾巴被告到太后面前当个被杀鸡儆猴的倒霉鬼。 琴竹喜气洋洋地进来,“娘娘,底下送来好多胭脂水粉,各处都有,您也看看吧。” “咱们娘娘天生丽质,便是不用这些脂粉也是沉鱼落雁。” 楚芷虞捏起一盒被放在最上面,鎏金勾勒着的胭脂,轻轻一嗅,红唇微勾,“各处都有?” 兰叶还以为主子是不开心旁人也有,斟酌着正要开口,就见楚妃轻笑出声。 其声柔若杨柳拂面,却荡起一片涟漪,叫人浑身酥麻。 “胭脂里沾了水仙花叶和花的汁液,人触碰便会肌肤红肿,好狠的心,这是要毁本宫的容貌啊……” 她黛眉微蹙,眉间笼着一抹散不去的烟雾,叫人想要为她抚平眉心,拂去她心头的不安。 兰叶和琴竹顿时心疼起来,自家公主这么温柔善良。 “这大秦的后宫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您安安分分的不招惹是非,她们倒沉不住气要害您!” “奴婢这就去问她们要个说法!” 还是琴竹最先沉不住气。 “咱们初来乍到,又非本土秦人,贸然露头恐怕……” 楚芷虞恰逢其时地露出一抹犹豫,琴竹立马拍着胸脯,“娘娘您别怕,奴婢会为您分辩的! 您是咱们南梁堂堂正正和亲过来的公主,岂能受如此伎俩陷害。 正是因为咱们初来乍到,才更要挺起腰杆拿出态度来,好叫她们秦国的嫔妃知道您也不是好欺负的,否则忍气吞声让她们看轻!” 兰叶知晓自家主子虽生的貌美,却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兰质蕙心,温柔体贴,只是有些时候做事难免瞻前顾后,胆子颇小。 为将军来秦国这一趟恐怕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于是她便咽下了劝诫的话,叫琴竹闹一遭也好…… 楚芷虞轻哼一口气,狐族以美为傲,居然有人胆敢打毁她容貌的主意,她定不会轻饶那人。 第三十二章 惊惶不安楚娘娘 - 柳妃面色难看地坐在上首,旁边是喜怒难辨的容妃。 柳妃穿着亮色的宫装,比上几回看着打扮的更加用心,她深吸一口气,“太后马上就要回宫,你们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找事。” 容妃慵懒地打个哈欠,神色冷若冰霜,“查。” “自然是要查的,太后出宫之前便嘱咐你我好生照看后宫,岂能叫太后失望。” 卷美人听闻了事情的原委,此刻正大惊失色的拿帕子擦拭自己的脸蛋。 白嫩的脸蛋被擦的通红,“哪个黑心肝的贱人这么嚣张,公然地在上供的胭脂水粉上面动手脚,二位娘娘可一定要彻查,给咱们姐妹们一个交代!” “可不是,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喜好颜色,若是回宫瞧见咱们都烂了脸必然震怒!” 楚芷虞尚未料到这群嫔妃见太后居然比见秦王陛下还紧张。 柳妃瞧见云卷云舒二位美人放肆的模样就是眉头一皱,“一口一个贱人,你的涵养呢?” “去把尚宫局的人都唤来,带上经手这批胭脂的宫人和簿子。” 柳妃原本瞧着就平易近人,明艳大方,此刻动起真格来一时叫人不敢插嘴。 楚芷虞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只脸色苍白做出惊惶不安的模样。 容妃捏着自己腰间的香囊,目光不经意般从底下楚妃身上扫过。 倒是个狡猾的,让自己的宫女把此事捅出来,又牵扯诸多嫔妃,叫那些没脑子的嫔妃冲在前面,自己倒隔岸观火了。 “回禀各位娘娘,太医已经验过,只有送去芙蕖宫的胭脂膏子里掺杂了水仙花的汁液。” 其余嫔妃都松了一口气。 “什么?” 楚芷虞柔弱又依赖地看着上首的柳妃和容妃,“二位姐姐可要为我做主啊。” 柳妃安抚的让人给她换一盏热茶,“自然要给你一个交代。” 这么大的阵仗,底下的人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沾手此事的女使额头冒着汗跪下,“还请诸位娘娘明鉴,这胭脂是江南皇商进宫,统一开封,从始至终经手的宫女都登记在册,已在外面候着了。” 柳妃赞赏点头,“翠英你一贯做事妥帖谨慎,不错。” 有了柳妃这句话,涉事的女使总算是略安下心来,目露感激之色。 “进来。” 另有六名宫女被押解进来,“娘娘饶命啊,苍天可见,奴婢们绝无谋害娘娘们的心思!” 女使翠英嘴角一压,“有没有不是你们说了算,将你们何时何地做了什么,都交代清楚!” “奴婢亲手给箱子开封,将胭脂取出登记的,旁边都有一众姐妹盯着,绝无做手脚的机会。” “奴婢们将那胭脂膏子分拣出来放到给各宫娘娘的漆盘中,我等几人都可以互相作证。” “奴婢负责去给芙蕖宫送胭脂膏子的……” 最后一个宫女看着其他人纷纷互相作证,猛地意识到什么,她嘴唇哆嗦,惊慌失措,“可奴婢一直走的都是宫道,旁边时不时都有宫人经过的!” “那你是一直都暴露在阳光下吗?一直都有人盯着?” “这、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其余几个宫女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既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作证,那定然是你趁机对胭脂膏子动了手脚!” “不是的,不是的……” 宫女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一句一句仿佛要将自己送入地狱的姐妹们。 她哭得涕泗横流,哀求着,却说不出为自己辩驳的话,“娘娘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冤枉的……” 第三十三章 兴师动众水仙花 “行了。” 容妃颇有些不耐烦,“既然已经查明真凶,赶紧拖下去处置便是,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兴师动众的把我们都叫来。” 柳妃点头,“来人,把这忤逆犯上,谋害楚妃的东西拉出去打死。” 那宫女还挣扎着要为自己辩解,起身就要冲过来求饶,却被人捂嘴拉下去。 “慢着。” 楚芷虞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她在宫女的面前俯身,漂亮的眼眸一弯,轻轻一嗅。 她望着宫女,伸出葱白的指尖,轻柔地把她额前的碎发抚开,“乖,告诉本宫,是你动的手吗?” 那宫女原本怔怔地,闻言灰败的眼睛顿时发出锃亮的光芒来,她死死地盯着面前如仙女下凡的楚妃娘娘,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娘娘,您信我……” “乖。” 楚芷虞拍了拍她的额头,“本宫信你。” 宫女原本只是本能麻木的重复着话,她没想到楚妃娘娘居然真的相信自己,“信、信奴婢?” 柳妃眉头一皱,“楚妃?” 楚芷虞莞尔,她悠然落座,“姐姐,此事尚有蹊跷,可还未曾找到确凿的罪证证明是这位下的手呢。” 她黛眉轻蹙,一副不忍心的善良模样,“可不能平白葬送一条性命,让真凶逍遥法外呀。” 何贵人瞧见底下的小宫女一副要对她死心塌地的模样,不由撇嘴,“装模作样。” “这位瞧得眼生的紧,不知是哪宫的妃子?” 何贵人顿时面色难看起来,她有太后作为靠山,几时被人这么侮辱过。 哪怕不得秦王宠爱,只是个贵人,也甚少有人真的下她的脸面。 柳妃一笑,“楚妹妹忘记了,这位是何贵人,上次见过的。” “哦,原来是何贵人……” 楚芷虞特意在贵人这二字上咬紧,她掩唇娇笑,“本宫还以为是哪位姐姐在训斥本宫呢,好生不安。” 底下的嫔妃早就看何贵人不顺眼,只是碍于太后不敢做些什么,此刻都心里畅快,在底下偷笑起来。 “你!” 何贵人倏然起身,“欺人太甚!” 容妃和柳妃对视一眼,乐于坐山观虎斗,正好拿这何贵人试探试探楚妃。 若是何贵人能被教训一番,那是再好不过。 左右此番楚妃定然是把何贵人得罪了,待太后回宫,且有好戏看呢。 “妹妹快别生气,生气就不美了。妹妹别误会,本宫只是想弄清身份,免得日后相见不识,闹出笑话。” 何贵人被她那柔弱无辜的作态气的不清,站在那里面色发红。 柳妃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正事要紧,来人,去搜查这些宫女的住所!” “让太医也跟去。” 容妃看了楚芷虞一眼,“也好,太医精通药理,去看看她们住所有何不妥。” 半个时辰之后 太医面露难色,“回禀诸位娘娘,臣未在这些宫女的住所中查到有关水仙花的物件,也无其他不妥。” “线索就这么断在这宫女的身上,楚妃妹妹你看……” 楚芷虞红唇一掀,“既然如此,便把这宫女交给我处置吧。” “由你处置。” 没人在意一个小小宫女的死活,也没人在意她恐惧忐忑的心情。 第三十四章 幕后主使卷美人 “你管教不严,出了纰漏,罚俸半年,其余人杖责十大板。” “是。”女使应下。 众位嫔妃看了出虎头蛇尾的戏,意兴阑珊地起身往外走。 楚芷虞带着人经过的时候,突然脚下一顿,她弯腰,一双含情瑰丽的眸子望着女使。 女使未曾料到,她赶忙避讳的垂首,恭敬万分。 “娘娘有何吩咐。” 楚芷虞笑得温柔,声音甜软,“吩咐谈不上,只是这位姑姑,你的帕子掉出来了。” 女使呼吸一窒,她余光瞥见自己膝边的手帕,手微微颤抖的伸出去。 “奴婢失礼,多谢娘娘提醒。” “哎~” 纯色翘头履从裙摆下探出,慢条斯理地踩住那方缠在一起分不清正反的手帕。 那只脚的主人笑得如沐春风,看着柔弱可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翠英,你丢的帕子,是该正着捡起呢,还是反着捡起呢?” 其余嫔妃顿足,好奇的观望过来。 翠英的额头又浮现出冷汗。 “这、这……” 前方已跨出脚的容妃回过头来,“知你心中不满,也不必难为人,那宫女你想拿去怎么出气都成,便是叫人乱棍打死扔出宫也是使得。” 本就命运未卜的小宫女腿下一软,吓得面如白纸。 翠英感激的叩首,“楚妃娘娘若是责怪,奴婢自愿领罚杖责十大板。” 何贵人:“楚妃何必咄咄逼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翠英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呢。” “这帕子,你打算拎哪个角捡起来呢?” 翠英支支吾吾,“奴、奴婢……”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见到女使支支吾吾,就是不敢捡起那帕子,也意识到有问题了。 柳妃眼神一沉,“太医。” “臣在。” 太医小心地捏起那帕子,观察嗅闻片刻后面目一肃,“娘娘,这帕子上面沾染了水仙花的汁液。” 翠英压根没想到会峰回路转,在悬崖边上一脚踏空。 “什么水仙花的汁液,奴婢不清楚,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奴婢啊!一定是黄鹂,是她!她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对奴婢的帕子动了手脚!” 黄鹂终于鼓起一回勇气,“连柳妃娘娘都赞您心细如发,不说您从不让奴婢近身,帕子这种贴身之物,您怎么可能丢了被人拿去做手脚再放回身上都不清楚!” “这帕子您是时时刻刻带着身上的,若是奴婢早动了手脚嫁祸,为何您的手无恙,可见您是早知这帕子的蹊跷! 所以把帕子妥帖包成一团,生怕自己沾染到。” 再懦弱的人,被亲近之人背叛,四面楚歌,也要涅槃而生,为自己争一口气。 容妃颔首,“证据确凿,既然如此,便按照宫规处置,来人,把翠英拖下去!” “慢着。” “还没问出幕后主使呢。” 翠英猛地抬头,半晌,她仿佛知道自己命运已定,闭了闭眼。 “是卷美人……” 卷美人:??? 她气的一个巴掌打过去,“你个贱婢!竟然敢攀咬我!” 舒美人也不悦的蹙眉,“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舌头。” 翠英害怕地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是、是您不满楚妃娘娘抢了您在陛下面前献舞侍寝的机会,所以故意报复,想要毁了楚妃娘娘的容貌……” 第三十五章 柔弱胆怯楚娘娘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卷美人本就对被楚妃截胡一事耿耿于怀,此刻直接被点爆所有情绪,扬起尖锐的指甲,就要好好问候女使翠英。 舒美人扯住她,“姐姐快冷静些,别中了这贼人的计。” 女使指认了卷美人,此刻卷美人若是太过激动反倒更加肯定众人的怀疑。 卷美人冷笑一声,“什么东西也敢胡乱攀咬我,睁大你的狗眼我可没养过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有何证据是我指使的?” 她腰板挺直,不是有恃无恐,就是真的问心无愧。 “……奴婢为了给您出气陷害楚妃娘娘,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您如此这番言语实在让奴婢寒心。” 翠英深吸一口气,她决然地磕头。 血从她的额头流下,伴随着她认命而绝望的声音。 “证据就是卷美人殿中的水仙花,就放置在偏僻的角落,卷美人假装养死了花,实际上借着这个名头偷偷采摘水仙花提取汁液。” 原本含着轻蔑笑容的卷美人顿时心一提。 她跟身旁的妹妹对视一眼,“我、我宫中的确是有水仙花。” “奴婢是否撒谎,娘娘们派人一查便知!” 翠英说完便觉得无言见人似的,趁着众人不注意,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血从她的嘴中流下。 “不好了!” “她畏罪咬舌自尽了!” 诸位嫔妃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以卷美人和舒美人为甚,“早死晚死怎么这个时候死!她死了我怎么为自己分辨!” “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证物证俱在!” 其余妃子们议论纷纷。 “真是毒蝎心肠!谋害楚妃在先,逼死女使在后,人命在她眼中轻若浮萍,这个时候还只想着为自己狡辩!” “真是可惜了翠英。” 柳妃:“本宫倒有些欣赏这宫人了,也算是忠仆,只是错付没跟对好主子。” 容妃厌恶的别过头去,“赶紧把人抬下去!” 楚芷虞几不可见的蹙眉,余光将殿内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她害怕地垂首靠在身旁兰叶的怀里,“好生吓人。” 兰叶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家娘娘,“娘娘莫怕,她是咎由自取,别看别看。” 她抖着腿安慰着柔弱胆怯的娘娘,余光不小心瞥见地上的尸首,忙不迭地收回视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无意冒犯,恶灵退散呜呜呜~ “柔弱胆怯”的楚芷虞嗅着小姑娘馨香的气息,克制住被血腥味勾起的一丝馋意。 她轻轻滚动喉咙,鼻尖蹭了蹭兰叶的秀发。 兰叶怀里是怯怯如白兔的大美人,被这么依偎着,心里充实的有难以言明的感觉,顿时感觉自己身形好像拔高了不少。 充满了保护欲。 她红着耳垂,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受惊的楚妃。 宫人畏罪自尽,卷美人也被侍卫拖下去。 但此事在宫中掀起的波澜还未平息。 楚芷虞回了芙蕖宫没多久便大病一场,兰叶连夜请太医前来问诊。 “或因事有所大惊,惊忤心神,气与涎郁,遂使惊悸。惊悸不宜,变生诸证……或由血虚惊悸所致……” “娘娘还需静心凝神,莫要多思。 臣这便写了方子叫人去抓药。” 第三十六章 甚美,朕甚爱之 躺在床上虚弱昏睡的楚芷虞睫羽轻颤。 太医走后,她幽幽转醒,睁眼便瞧见身旁兰叶惊喜交加的表情。 “娘娘,您终于醒了!” 楚芷虞:“方才昏昏沉沉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说什么药方子。” “太医方才来过,说您是受了惊加之身体虚弱被风邪入体,一时病倒了。您歇着,奴婢已让琴竹亲自跟去取药熬制给您喝了。” 楚芷虞想到那苦兮兮的味道,露出可怜的表情。 “本宫睡一觉便好了,不妨事。” 兰叶不赞同的摇头。 “良药苦口,爱妃——” 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人,眉目深邃缠绕着病容,声音清冽如寒冰,叫人浑身一悚。 伴随着他的开口,静默的宫殿才像是解开什么封印,齐刷刷地跪下口呼陛下万安。 楚芷虞一惊,未曾想到暴君居然会来访,她拿捏着嗓音。 “不知陛下驾到,妾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说着她便掀起被子作势要起身,却因手腕虚弱一软,跌落在床沿。 “啊——” 她慌乱地抬眸,黑发缭乱,肤白似雪,一瞬间的风情叫人难以移开眼眸。 楚芷虞半伏在床榻边缘,扬起一张精致小脸,那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眸似清潭。 细看却有波澜荡漾。 引人入胜,难以脱身。 “陛下……” 她轻轻啜泣一声。 秦晟饶有兴致,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嗯?” 他伸出手指,泛着冷意的手指让楚芷虞的睫毛下意识地轻颤。 一滴泪颤悠悠的落在秦晟的指尖。 他眺着那滴泪珠,神色似怜惜又似无情审视,“爱妃因何落泪?” “一想到妾病容面圣,还失礼叫陛下看了笑话,便……” 秦晟哼笑一声,一双乌黑的眼眸沉沉。 “原是如此。” “爱妃落泪别有一番韵味。” 楚芷虞适时垂首,青丝垂落肩头,只露出泛着粉的耳尖。 “甚美,朕甚爱之。” 楚芷虞勾起红唇。 “继续。” 三水搬来一张椅子,秦晟袍角一掀,大马金刀的坐下,从容的望着楚芷虞。 楚芷虞:? 大太监三水笑眯眯的弯腰,“楚妃娘娘请吧,陛下甚爱,您便让陛下多瞧瞧。” 楚芷虞一时演不下去了,她想到初来此间时在马车上兰叶说的那些有关秦王荒谬的传闻。 原来都是真的—— 翌日 楚芷虞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面对着前来探病的众位嫔妃。 原本是有心嘲笑楚妃太过弱不禁风,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病倒的妃子也笑不出来了。 “楚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气。” “福从何处起?” 楚芷虞眨着酸涩的眼眸,心里在不断的咒骂那该死的该遭天谴的暴君。 她又不是喷泉,哪来这么多的水。 哭得眼睛都泛干,一滴水都挤不出来了,那暴君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若是暴君再不走,楚芷虞便要让他瞧瞧什么叫做唯有血泪两行已赠君了! 何贵人嫉妒的眼冒绿光。 “陛下何时瞧过病中的嫔妃,您可是宫中头一份儿呢。” 毛嫔看见楚芷虞病怏怏地模样就觉得心烦。 “既是在病中,娘娘为何要拖着这幅身体与陛下欢好,陛下体弱天下皆知,若是将病气传给陛下,有损龙体,你万死难辞其咎!” 她端着一张脸,周身都是大家闺秀的气度,脸上仿佛写着克己复礼四个大字。 第三十七章 依秦王规矩如何 楚芷虞一时不知该先为自己辩解未曾勾引陛下,还是该为自己昨夜饱受折磨正名。 最后出口的是,“你是何人?” “回娘娘,这位是流芳殿的毛嫔娘娘。”兰叶小声告知。 何贵人很是理解此刻毛嫔的心情,看着她面色青白还好心地给她顺了顺气。 “毕竟非秦之人,礼仪不周,不知礼数。” 楚芷虞讶异挑眉,轻咳一声,扭头便问兰叶。 “南梁可从未有低等妃嫔可以当面冒犯高位,就差指着鼻子骂的,莫非大秦礼仪不同,若真是如此,那的确是本宫疏忽。” 何贵人和毛嫔脸色一变。 柳妃想要打圆场,但又碍于楚妃所言,只得道:“大秦自然没有这样的规矩。” 楚芷虞舒一口气,“原是如此,幸而没闹了笑话。” 她眼尾一斜,“兰叶,按照宫规,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犯了口舌之罪,该如何处置?” 兰叶昂首挺胸,她这些日子早就把大秦宫规摸透了。 “按照大秦宫规,当罚跪一日,掌嘴三十,罚禄三月。” 秦朝律法的确严苛,哪怕是后宫处置嫔妃也毫不手软。 “你!”何贵人美目一瞪。 兰叶又补充,“不过按照秦王陛下的规矩,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理应……” “停!”何贵人赶紧打断。 她憋屈的拉着毛嫔,“我们愿意接受宫规处置!” 楚芷虞略有些遗憾,“莫要勉强。” “不勉强……”毛嫔咬牙。 “心甘情愿!”何贵人扯了下嘴皮子。 楚芷虞又好奇追问:“按照秦王陛下,该如何处置呢?” 柳妃赶忙岔开话题,“妹妹还在病中,莫要为这几个不懂事的丫头操劳,交由本宫督办就是,赶紧歇下吧。” 楚芷虞乖巧柔弱地靠在床榻边上,目送着诸位嫔妃一脸晦气的离开。 兰叶和琴竹替楚芷虞送完各宫娘娘回来之后,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就没见过自己主动来找不自在的。” “那何贵人着实嚣张,娘娘,您可得小心她借着太后向您发难!”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楚芷虞捧着心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本宫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兰叶和琴竹两个大宫女望着自家娘娘柔弱可欺,弱柳扶风的模样,顿时心疼的上前。 “娘娘莫要担心,有奴婢们在呢!” “正是!只要有奴婢在,她们就休想欺负您一根手指头!” 楚芷虞这才展露笑颜,她笑靥如花,“好姑娘,如今背井离乡来到秦地,我也只有你们了。” 兰叶和琴竹被勾起思乡之情,更是眼泪汪汪。 又听自家主子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展露真心,未曾自称本宫,她们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掏出来给自家主子。 “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乖。” 楚芷虞勾勾手,依偎在兰叶的怀中,拉着琴竹,“本宫信你们。” 兰叶手脚无措的僵硬环抱着美人,脸红的要冒烟,“娘娘……” 琴竹被拉着小手,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一时只会傻笑了。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 秦王陛下真是好福气啊,能够有自家主子这样的绝色美人陪伴在侧。 第三十八章 上林苑监积山簿 楚芷虞想起一事,“被带回来的那个小宫女呢。” 兰叶是个妥帖的,“奴婢已经将她安顿好,不过您昏倒她心中难安,便一直在外头候着。” 小宫女被传唤进来,楚芷虞见她生得圆润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星见。” 星见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抬头时望着楚芷虞的眼神里都带着星星,“多谢娘娘大恩,救奴婢一条性命!” 楚芷虞轻轻“哦?”一声,她戏谑道:“你怎知本宫带你回来不是为了惩罚你?” 须知翠英虽死,可星见身上的嫌疑还未彻底摆脱清楚呢。 星见听着楚妃娘娘魅惑的声线,脸蛋红彤彤的好似苹果,结结巴巴的。 “奴婢,奴婢就是直觉……” 楚芷虞摇头,“直觉也是会骗人的,日后你便跟着琴竹吧。” 星见猝然抬头,她本就是不得用的小宫女,未曾想到这朝因祸得福,能够跟在大宫女的身边,这意味着她至少是个二等宫女! 她感恩戴德。 “娘娘,奴婢有一事要向您禀告。” “嗯。” “翠英姑姑跟卷美人从无交集,甚至因卷美人骄纵喜好争抢胭脂水粉,数次与翠英姑姑为难,此事怕有蹊跷,您务必小心些。” 星见回忆着,“宫中花草都登记在册,可去上林苑监一查。” 上林苑监 “这、娘娘,并非奴才推诿,属实是宫中各处所需花草众多,簿子更是堆积如山,杂乱无章。您想要查看簿子,恐怕非一时之功啊。” 就匆忙赶来的监正弯腰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挥挥手,底下的人便搬来好几个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放着的簿子果然杂乱无章。 楚芷虞眸光一瞥,就觉得头疼起来。 “罢了。” “既然来一趟,便瞧瞧你们这里的奇花异草吧。” “德川快来给娘娘领路! 娘娘您仔细看,若是喜欢奴才就让人给您送去芙蕖宫。” 楚芷虞微微颔首,带着一众宫女随从离开。 监正等她走后直起腰身,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大人,你就真的把这些簿子拿出来给她看?” “看,她既然想看那就给她看。这里面记录五花八门,都是糊涂账,她能看出个什么好歹来,怕是看三天三夜都看不出来。” “大人英明——” “哼,小小的黄毛丫头,段位差着远呢。”监正摇头。 另一边,楚芷虞跟着德川走到一处花园,里面果真是奇花异草无数,空气中也飘着鲜花的芳香。 她神色有些恍惚地站在花丛之中,想到了方山十三岭时和族人们在花丛中玩乐嬉闹。 兰叶欲言又止,本想问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但见娘娘在出神,以为她望着这场景,想到了年少时与将军花丛定情之景触景伤情,便心下叹息。 缃色的披帛被风吹起,有人静静地站在观察着楚芷虞。 “她是何人?” 不待身后宫人回答,身着宫装气质斐然的女子自言自语,“想必这位就是前不久从南梁而来和亲的公主吧。” “皇兄倒是好福气,南梁第一美人,这样的绝色也纳入后宫。” 女子远远的观望一会儿,便叫人捧着几盆名贵的花卉离去。 楚芷虞若有所觉地侧首,只看到一众宫女的背影。 “娘娘,后日便是上巳节。陛下将会在皇城东郊祭祀春日,娘娘们也被允许出城泛舟,按照惯例,各宫娘娘们都会采撷鲜花为簪,迎春神。 您国色天香,不妨挑这一株牡丹?” 第三十九章 命薄碰不得这花 粉色的牡丹花瓣重叠绽放,娇艳万分,堪称极品。 楚芷虞收下了这牡丹便要回芙蕖宫。 “慢着,这牡丹花是本宫要的,楚妃妹妹何必夺人所爱?” 容妃冷着脸从不远处婀娜走来。 德川暗道一声不好,这祖宗怎么来了,他赶忙弯下腰,手上一转便把花盆放下。 “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眼尾一扫,“擅动本宫的花草,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德川颤颤巍巍地跪下。 楚芷虞伸出柔荑在牡丹花瓣上轻轻抚过,“这牡丹花是有主的?” 德川苦笑,放在这里的花草自然是无主的,“容妃娘娘向来喜爱花草,这上林苑监的花草颇受容妃娘娘喜爱。” 言下之意就是容妃爱花草,按照惯例上林苑监都会把极品的花草先往容妃娘娘那里送。 毕竟容妃虽不好伺候,可若是真送到她心坎上,她出手还是颇为大方的。 这牡丹花培育不少时日才活的这么好,盛开的如此绚烂。 还未来得及送到那边,可巧遇上了楚妃,他们便打算先讨好这位新晋的嫔妃。 熟料…… 还真是倒霉。 容妃瞥见楚芷虞站在牡丹花旁不动,便上前一步,宽大的袖子不经意拂过那牡丹花。 “这花开得如此好,可惜了,妹妹若是真心喜爱,这一回赠你也无妨。” 容妃倒是颇为大方,不见方才的针锋相对,“本宫再寻其他的就是,免得伤了姐妹和气。” “姐姐愿意送,妹妹可不敢要啊。” 楚芷虞掩袖而笑,她勾人的眼眸微弯,“牡丹虽好,却是姐姐所爱,旁人所爱不敢夺,正如那水仙花一样,花虽美,却不能擅碰。” 容妃脸色一冷,“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 楚芷虞娇弱的扶着旁边大宫女的手,“命薄碰不得这花,还是姐姐享用吧。” “回宫。” “是。” 容妃站在原地,眼神阴沉地望着楚妃一行人远去的身影。 她一脚将地上的牡丹花踢倒,碾碎成泥,“旁人不稀罕的东西,本宫也不稀罕!” 德川欲哭无泪地望着两位娘娘先后潇洒离去的背影,跪在地上,心痛难忍地去捡起地上掉落的牡丹花。 “造孽啊……这在外头可是千金难求,就这么、就这么……” 他长长的叹气。 “这可怎么跟监正大人交代啊!” “娘娘,那楚妃莫非是知晓了什么?” 容妃步伐缓慢,闻言侧目看一眼身旁的大宫女阿沐,“不应当,本宫未曾露出半点破绽,倒是卷美人那蠢货有嘴也说不清。” 从始至终,都是卷美人那蠢货蹦跶在前头。 送花的是上林苑监正,指使翠英姑姑的也是卷美人,与她何干? “可她特意提及了水仙花……” 容妃眼神冰冷,露出一抹血腥气的笑,“她最好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站住,她仰头望着天上飞掠而过的鸟,“这宫里,太聪明的人可活不下去。” “给我把芙蕖宫给盯紧了,这南梁来的公主,也没有那么草包美人嘛。” “不过可惜了…… 太过娇艳的花只会零落碾成尘土,消失在这漫漫深宫中。” 第四十章 睚眦必报楚娘娘 - “娘娘,那容妃也太霸道了,花上又没刻着她的名字,怎么她挑得,旁人就挑不得了?” “她们都觉得您柔弱可欺,太过分了!” 两个侍女义愤填膺,殊不知她们眼中柔弱可欺的娘娘半夜就化成小狐狸爬上了关雎宫的殿顶上。 睚眦必报的楚芷虞连暴君都敢霍霍,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想要毒害自己的容妃呢。 小心地拨开瓦片,里面的灯火透出来照亮了楚芷虞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 她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咕噜噜地盯着底下殿中的人。 可是巧了。 暴君竟然也在。 殿内赫然是容妃和秦王,三水等内侍站在一旁伺候。 “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调制的花茶,采用的都是助眠养生的。” “哦?” 秦晟意兴阑珊,他捏着那盏花茶,垂着眼帘让人捉摸不透。 “助眠养生?” 容妃温柔一笑,哪里还有在楚芷虞面前趾高气昂地模样,“先前为您调制的安神香您用的可好,近日可还觉得胸闷气短?” 秦王眉毛一压,雾霭沉沉的望过去,容妃立即知晓自己失言了。 “陛下赎罪,臣妾只是忍不住关心您。” “你僭越了。” “是……”容妃有些失落。 她很快又提起精神来,“白日里臣妾想着去取定好的花,熟料被楚妃妹妹瞧上了,本是打算给陛下您用上那花,但……” 容妃欲言又止。 殿顶上的小狐狸忍不住扒拉一下瓦片,瞧着人模人样高贵的很,怎么还背后上眼药。 没听过牡丹花能入药的。 秦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漠很,神色已有些不耐。 秦王不搭腔,容妃却已习惯了似的,尴尬都不曾有。 “楚妃妹妹到底年少,年轻气盛,臣妾也不好下了那小姑娘的面子,她既然想要,便给她了。” 三言两语便将楚芷虞描绘成了娇蛮任性,不懂谦卑的小姑娘。 小狐狸:? “本想着不伤姐妹情谊,维护后宫和谐,让陛下您安心,未曾想楚妃妹妹却又嫌弃起那牡丹花是本宫原本看上的,说什么还不如水仙。” 小狐狸:??? 楚芷虞冷笑,纵容容妃说着的时候表情再怎么端正,也改变不了她是小人的事实。 想要借着花茶向暴君邀宠? 好啊,满足你。 楚芷虞揪下自己的一根毛发,纤细的狐狸毛在无人在意时飘落到茶盏中。 容妃瞧见秦王还端着茶盏不为所动,她心知秦王生性多疑,当初费尽心思才让秦王愿意用上她的安神香。 光用安神香还不够。 她要秦王彻底离不开她! “陛下,这花茶口味和效果兼得,即便是平时无恙也可清清口。” 说着,容妃端起自己面前的花茶一饮而尽。 秦王转了转自己手中的茶盏,慢慢地靠近唇边。 容妃见状,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噗——” 一阵笑意突然在殿中响起。 秦王难得展颜,容妃本该觉得荣幸和得意,偏生秦王刚进口的花茶分毫不差地喷在面前的她脸上。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茶水从自己的睫毛上滑落,伴随着湿漉漉的花瓣。 滑腻的触碰让容妃有些抓狂,她用尽半生修养才不至于对面前的秦王做出大不敬的事情来。 第四十一章 看守猪圈容娘娘 扭曲的笑问秦王,“陛下为何……” 熟料秦王却似不忍直视般单手握拳抵着唇,偏过头去。 殿内也响起几声零星的笑意。 “放肆!” 秦王她没办法,但几个小小的宫人居然敢取笑她? 容妃心道果然自己还是对这些宫人太仁慈了些,叫她们不知尊卑。 殿顶上的楚芷虞看着顶着一张猪头,容颜不复的容妃还是毫不知情的模样,开心的笑着。 小狐狸惬意地爬在殿顶,呲着大牙看戏。 容妃忍着怒气,警告自己不能再秦王面前放肆,省得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 “御前失仪,还不滚下去领罚!” 她的脸本就肿如猪头,此刻皱着脸说话,眉毛竖起,两只眼睛小的挤在一起,两颊边的肉随着她开口一晃一晃的。 秦王痛苦的闭上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轻咳。 三水忍笑,低下了头。 “回宫。” “是,起驾回宫!”三水忙不迭地上前搀扶起病弱的秦王。 “陛下当心些,莫要多看,免得惊悸伤神,奴才这就让祭司大人过来给您安神。” 三水的态度赫然是对待一尊玉娃娃。 大宫女阿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努力地对容妃示意,可容妃瞧着她挤眉弄眼地模样心情更是烦躁。 眼瞧着秦王就要离开,当务之急自然是留住秦王。 先不说秦王从她这半途离开传出去让阖宫笑话,就是她的目的还未达成啊。 “陛下——” 她努力平复心情想要挽留住秦王,深情款款地唤了一声。 秦王顿住。 容妃心头一喜,下一秒还未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容妃品貌不堪,御前失仪,有伤朕目,命看守猪圈,什么时候恢复了再回宫。” 秦王扔下话,顿时殿内陷入一片尴尬诡异的寂静。 殿顶上的小狐狸歪了歪小脑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显然殿内其他人和楚芷虞一样的怀疑。 所有人都木然地目送秦王离开。 要不还是说三水不愧是御前一等大总管,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他此时还能稳重地搀扶着秦王离开,命人准备龙辇。 “本宫、本宫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圈?” “看守什么圈?” “猪什么?” 四连问都不足以描述出容妃此刻的神色。 楚芷虞有些同情地低头看她。 宫女阿沐小心翼翼地碰来一杯清水,容妃气闷的很哪里喝得下去茶,正要责骂。 就看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 “嘶——”楚芷虞倒吸一口气冷气。 小狐狸皱着脸,灵敏的听觉差点让她成为聋子。 “差点宫殿顶都要给容妃掀了。” 心情愉悦的楚芷虞从宫殿上跳下,浑身畅快地奔跑在宫墙上。 在月光下畅快的飞奔。 然后飞身一跃,落进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男人闷哼一声,他阴沉着脸,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佝偻着身子咳嗽,一手拎起从天而降的小狐狸。 “找死?” 他捏住小狐狸的脖颈。 好悬方才没被这没轻没重的小狐狸一下砸的背过气去。 “陛下!”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们纷纷警戒,龙辇停下,三水紧张地靠过来。 秦晟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他掀起一抹笑,比月光还要冰冷,比夜风还要刺骨。 “这若是刺客扔的暗器,朕这会儿已经凉透了。” 第四十二章 玉美人专供金饰 “陛下息怒!” 秦王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废物!” “三水!” “奴才在!” “把这群当值的禁军都给朕压入荒山深处,永世不得外出。” 周边警戒的禁军跪下,“陛下饶命啊!” 天下谁不知那荒山被秦王陛下以梦见不详为由一把火烧了干净,里面奇峰怪石无数,千岩万壑。 地势险峻不说,重要的是里面寸草不生。 进去迷路就是一个死字啊! 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呢。 “至于你——” 秦王阴测测的目光下移,落到手中装无辜的小狐狸身上。 就在楚芷虞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的时候,他突然放松了力气,甚至还颇为贴心地把楚芷虞放到了他的龙辇上。 楚芷虞受宠若惊。 暴君近日这是转了性? 却见暴君身子猛地一歪,重重地砸在楚芷虞的身上。 “噗——” 楚芷虞差点五脏六腑都飞出体内了。 泰山压顶! 舌头吐出来,一口牙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她甚至怀疑自己要成为一块狐狸皮,带着狐狸内脏的狐狸皮。 一瞬间,楚芷虞甚至怀疑自己的魂儿都飞天了。 而压在她身上的秦王还尤嫌不满,拎着差点魂飞魄散,已双眼无神的小狐狸还换了个舒适的位置。 放在后颈下更惬意。 摸到柔软的狐狸肚子还在起伏,秦王有些遗憾,“居然还活着。” 化作一般的小动物,可承受不住成年男性的体重,逃不过死。 秦晟轻啧一声,“倒是命大。” “活过来是你的本事。”秦王枕着小狐狸闭上眼睛,“再长得胖些枕起来才舒服。” 半条命已经去了的小狐狸已宛若尸体一般躺着。 连声呻吟都发不出来。 就这么一路回到秦王的寝宫,直到被秦王纡尊降贵的拎起来,楚芷虞才缓过气来。 秦王略显好奇地拎着小狐狸晃了晃,“死没?” 楚芷虞扬起小脑袋,凶狠地呲牙,拖您的福,差点就死了。 根本无法使用灵气对暴君下手,她如今在暴君的面前也只能是个普通的小狐狸。 幸好她是灵兽,身子骨没那么弱。 秦晟扬眉,又露出笑来,抱着爱宠似的带着楚芷虞进了寝殿。 楚芷虞趁此机会使劲地蹭着他身上的龙气,可不能白吃亏。 今天怎么说也得蹭暴君一晚上的龙气来修炼。 说不准等她强大到不惧暴君身上的龙气,她就可以…… 想到这里,楚芷虞心头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些。 “陛下,这是您上次专为玉美人打造的金屋。” 金屋藏娇是美谈。 可楚芷虞看着面前眼熟的金笼子,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她窝在暴君的怀里,爪子紧紧地抓着暴君的衣襟,头也埋进去,小脑袋上都写着拒绝二字。 暴君目光一闪。 片刻之后。 楚芷虞脚上带着精致小巧的金链子,被拴在床尾,远远地望着盖着锦被睡得安详的暴君。 很是冷静的呲牙。 善恶终有报。 天道好轮回。 狗皇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记下来了。 日后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什么也阻止不了楚芷虞吸龙气,她环顾一圈,没人。 等暴君熟睡之后,楚芷虞使劲地挣脱着链子,她尖锐的牙齿啃食着链条。 区区金链也想困住她? 第四十三章 德高望重曹国公 片刻之后,楚芷虞低头定定地看着那一小截金链子。 上面只浅浅地留下几行小巧的牙印,丝毫没有断裂。 该死。 这根本就不是纯金制作的金链子,不知融合了什么特殊的材质。 楚芷虞无法,只好努力地伸长自己的尾巴,毛茸茸地尾巴总算是勉强地触碰到暴君的脚踝。 她顺势勾住暴君清瘦的脚踝,略不满足地吸着他身上的龙气。 - 翌日 议政殿 “陛下,构建奔月台所需的木材都已定下,淮水盛产木材,臣已让人走水路加急运往城郊。” “不可,工部尚书莫非不知如今国库吃惊,水运木材所需耗费太多。” “陆运耗时更甚,耽搁陛下所托不说,沿途转运也花费不少人力物力,并且兴师动众,难免引得民间议论。” 站在首列的胡相一言不发。 但跟着工部尚书吵论不休的明志正是他门下的弟子,能在朝堂上对峙定然是得他默许的。 曹国公上前一步,“陛下,这奔月台本就劳民伤财,您可要三思啊。” 他一抬头便看到上首的秦王喜怒难辨地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但手上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 顺着看过去,他的前面的龙案之上赫然趴伏着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曹国公瞳孔一缩,想必这就是宫中相传被秦王封为玉美人的宠物了。 于是他立即话头一转,“这议政殿向来是朝议国之大事之所,再庄严谨慎不过,陛下却带玩宠听政,态度不端,玩物丧志,属实让臣等寒心。” “奔月台尚未构建完成,您又迷恋此等卑劣之物,臣斗胆,请陛下勿要耽于享乐,以国事为重!” 方才还因水运陆运超的很凶的两拨人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吭声。 曹国公素来德高望重,又是两朝老臣,颇得先帝器重,也只有他敢劝谏秦王这个疯子。 就是不知秦王给不给他这个薄面了。 被指认为卑劣之物的小狐狸从龙案上面直起身来,楚芷虞眯着一双狐狸眼打量着下面言之凿凿的老东西。 脑袋突然被屈指一弹,楚芷虞仰头,只瞧见暴君线条流畅的下颌。 “卑劣之物?” 秦王咀嚼着“玩物丧志”这几个字,他倏然笑出声来,低低的笑声让整个大殿都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背后都沁出冷汗来。 这位疯癫的陛下又要砍人脑袋了吗? 曹国公一生为国兢兢业业可不能砍他脑袋啊! 底下的臣子们已经开始疯狂的思索着等会儿该怎么规劝陛下留曹国公一条性命。 “说起来朕依稀记得曹国公在平康坊有个宅子,布局颇大,倒适合给朕养些猫猫狗狗的。” 曹国公没想到秦王如此厚颜无耻,居然这么直白地惦记起他的东西! 荒谬之极! 他脸色很是难看。 上首传来低沉的咳嗽声,“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这成何体统。”曹国公深吸一口气,“既然陛下喜爱这一只狐狸,养了也就罢了,莫要再贪恋其余的宠物。” 其余朝臣也深以为然,一只小狐狸罢了,免得逼迫陛下太甚,反而适得其反,叫陛下真的沉迷这些玩物了。 第四十四章 风流多情小皇叔 “臣还有事要禀奏!” “陛下,华泽将军镇守在兖州,兖州虽时常被外族侵扰,但华将军手上兵力不菲,常年驻守在外,恐有异心!” 胡相此刻也出声,“还望陛下三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兼之兖州人龙混杂,更被不少江湖势力簇拥,臣虽相信华将军对陛下绝无二心,但人心一变,手上权势太重,日久天长,远离掌控,恐生变故,恰逢太后寿诞,依臣之见,不妨先召回京都。” “是啊,胡相言之有理。” “还请陛下三思——” 底下的朝臣们纷纷赞成,偶尔有几个武官反驳的声音也被淹没了。 “那依诸位爱卿所言,该派谁去镇压兖州合适呢?” “兖州形式复杂,自先帝以来,就时常被反贼侵占,派去的人选还需三思。” “那便给诸位三日的时间,给出朕一个名单来,否则,朕看你们就不错,兖州人杰地灵,适合诸位爱卿荣养。” 底下的大臣们脸色顿时发青,还荣养呢,他们又没华泽将军的本事,有没有命到那都两说。 下了早朝,楚芷虞被秦王拎着去了御书房。 她趴在桌案上,哈欠连天,皇帝真不是人干的,天还没亮就要起身,她也被这恶劣的秦王给从床上薅起。 典型的自己不好过也不叫旁人好过。 楚芷虞小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散漫地想着,怪不得秦王命不久矣呢。 本就天生体弱多病,连个觉都说不好,能长命才怪呢。 似睡非睡间楚芷虞依稀听见有人进来。 “哟陛下,这么勤奋呢,大清早还在看这劳什子折子。” 楚芷虞听见这妖孽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睁开一双眼睛,就对上近在眼前的一张风流多情的面孔。 “这小狐狸倒有几分祸水的潜质,也不枉那老东西说你一番。” 楚芷虞倒有些好奇此人是谁,居然赶在秦王面前如此放肆,还没被拖出去砍脑袋。 “小皇叔。”秦晟看见此人就头疼。 秦子清哎一声,笑嘻嘻地逗弄小狐狸。 秦晟余光瞥一眼,见小狐狸扬着小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秦子清那张迷倒不少闺阁小姐的脸蛋,心下一哂。 “你十三叔找你有事,别管我,我就是来凑热闹。” 秦子业脸一板,拿出一本账簿来,“陛下,这个月户部支出……其中包含……您的奔月台耗费最多,人力和木材其余耗材暂时支出银两三百万……需知兖州军饷还欠着,还有西北军那边也在朝臣哭着要钱,北边突然下了冰雹祸害不少庄稼和村庄……” 随着他一项项念出来,楚芷虞眼睁睁地看着秦王的脸越来越黑。 额角已不耐的蹦出青筋来。 周身的气势越发的冷峻,“朕把户部交给十三叔,怎么听得到都是欠款。” 秦子业书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皮笑肉不笑的,“当然是因为臣贪墨油水,这钱都进了臣的王府,不如陛下您去把王府给抄了,顺便把臣压入诏狱,也省得臣日日夜夜操劳,臣正壮年,鬓角都要白了。” “哎哟还真是,不过十三哥你这白的挺别致啊,就两撮鬓角的白发,依旧玉树临风!” 秦子清凑过来,很是肯定地对他竖起拇指。 秦子业:…… 第四十五章 说起来子清人呢 忍着想要对兄长大逆不道的冲动,秦子业浑身写满疲倦,“这户部的差事臣是担不了,不如给你小皇叔吧。” “别!” 秦子清生怕自己也要惨遭剥削,抱着小狐狸急忙后退。 “皇侄你知道你小皇叔的,游手好闲,寻花问柳,做不来这种大事,还是你十三叔靠谱。” “行,你们叔侄俩先聊正事,陛下,我替你溜溜小狐狸啊,等会儿回来。” 说完秦子清抱着小狐狸就开溜了。 剩下秦子业长呼一口气,开始如临大敌地跟咱们的秦王陛下张嘴要钱。 三水替秦王陛下抹了一把汗,贴心地给滔滔不绝的户部尚书秦子业端上一盏茶。 过了半晌,秦子业说得自己嗓子都冒烟了,这才停下端起茶盏润润喉咙。 “说起来子清人呢。”情绪上头未曾留意。 “小皇叔说要出去逛逛。”秦晟不甚在意。 “什么?!” 秦子业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水撒到袍子上都没在意,“陛下可派人盯着了?” “未曾。” “你你你糊涂啊!”秦子业起身焦灼的转圈,手中的簿子打着手心。 赶忙道:“快派人去跟着!” 秦子业糟心地捏了一把嗓子,“你小皇叔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他说的很是艰涩。 “他与众不同,最爱人妻,就这一个爱好不知被参了多少折子!你还敢放任他在你后宫乱逛?!” 三水壮着胆子插嘴,“此乃皇宫,想必小王爷有分寸,不会如同在外边那般……” “你也糊涂啊! 是!他在后宫肯定没那胆子,但若他一时鬼迷心窍,上前撩拨呢!” “……” - 御花园 秦子清抱着小狐狸左右乱逛,他瞥见周围有假山,不拘小节地掀起外袍就爬到假山顶上晒太阳。 此刻天色尚早,太阳也懒洋洋地,照在身上很是惬意。 这点上楚芷虞跟他志同道合,惬意地眯着眼趴在秦子清的胸前。 别说,这家伙身上的熏香很好闻,与秦王身上苦涩的药香不同,略有些甜。 “美人在怀,舒坦。” 秦子清戏谑地枕着双臂,闭着眼睛,调侃着自家皇侄给宠物起的称号。 “玉美人,我还当他开窍了,居然是对着你这小东西,啧——” “没意思,还是女子香喷喷的,抱在怀里多舒适啊。” 楚芷虞睁开眼睛,她看看太阳的位置,再不回宫宫女们就要起疑了。 于是她趁着秦子清不留意,就从假山上跳走,借着高低起伏的假山避开了秦子清的视线。 秦子清感觉到小狐狸离开自己身上未曾在意,但半晌身边没有了动静,他不妙地睁眼。 “小家伙?” “糟了,要是把他新宠给弄丢,可不得宰了我?!” 秦子清连忙从假山上跳下来。 “美人儿~玉美人~” “美人儿你在哪?” 舒美人带人提着食盒从假山旁路过,她侧耳,“有人在唤我?” 她寻着声走过去,瞥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四处呼唤,腰间系着明黄色的腰带。 即便只是背影,也能看出玉树临风来。 身旁的宫女喜道:“可巧,您正要给陛下送点心呢!” 舒美人咬唇,她必须争取机会为妹妹求情! 第四十六章 上巳佳节杨柳畔 云卷云舒双生姐妹花,本就是专门调教过的,纵然云舒较为内敛。 可到了秦王的面前又不一样了。 她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陛下~”缠绵悱恻。 就小跑着扑到男人的背后,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肢,“陛下,臣妾正要去给您送点心呢,没成想您在唤臣妾……” 男人的身子一僵,诧异地转过身来。 而云舒嗅到男人身上的微甜的花香,还有不同于秦王健壮的腰身便蒙了。 猛地撒开手,涨红着一张脸后退,手足无措地,“见过白王殿下,给殿下请安!” 秦子清挑眉,诧异过后打量着羞红脸颊,更显娇嫩的美人,“你是谁?” “我家主子是舒美人。”宫女见自家主子说不出来话,焦急地回答,生怕被怪罪。 舒美人垂首,“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后妃要避讳外男,她方才无意是孟浪之极,匆忙之下舒美人咬牙跪下求他。 “还望王爷救我一命,方才的事……” 秦子清向来怜香惜玉,不等舒美人跪下就扶起,“美人相求本王自然莫敢不从,方才也是本王着急,在唤那玉美人,倒叫美人你误会了。” 他温柔又多情,舒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男子,只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在着火。 “多谢殿下。” …… 上巳节 各宫都人声鼎沸,冷清的皇宫难得热闹起来,人人脸上都挂着笑颜。 嫔妃们开心于难得出去透气的机会,而宫人们今日也被允许在小门外见家人。 秦王身为帝王,率领百官来到河岸边,临渊羡鱼,驱鬼辟邪,底下的百姓们都用此水洗濯袚除,去宿垢病。 此为大洁。 又临百花亭,赐百官柳圈以辟邪。 嫔妃们有专门的女巫掌管以水洗濯污秽之事,楚芷虞身着一身纱衣,浅耦荷色与十样锦重叠,裙摆靓丽飞扬。 披帛是淡雅的远天蓝。 头上簪花不显俗气,反倒如同仙女一般夺目鲜艳。 腰上绶带和珠链在和风的细抚下碰撞交织,点缀着轻盈的裙摆。 引得不少儿郎翘首以盼。 女巫恭敬地拿起柳圈,带楚芷虞略微垂首,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 不远处玩世不恭的秦子清歪歪扭扭地带着柳圈扫过来,顿时惊为天人,他用肘捣了捣身边的秦子业。 “十三哥,那位是谁?” 秦子业顿时头都大了,“我可警告你,那边都是陛下的妃嫔,你别犯病啊,想死别拉着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陛下不解风情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可惜了……” 话是这么说,可秦子清的眼睛那是一眨不眨地盯着。 秦子业举起手中的簿子拍在他脸上,“收!” “但是话又说回来——”秦子清用折扇挑开簿子,“到底是哪位娘娘?” 秦子业有必要让他认清现实,“那位可是南梁和亲的公主,你彻底死心。” “什么?和亲来的?!”秦子清大为不解,“陛下昨夜还说要对我委以重任,和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交给我,我可以帮他分担的啊!” 秦浩一直默默在旁边听着,“皇叔,皇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四十七章 知好色则慕少艾 秦子清摇摇头,叹了几声气,跟秦浩倒没有与秦子业一般热络,他风骚地摇着扇子对着各处暗送秋波。 惹得不少命妇们都红了脸。 看得不少官僚吹胡子瞪眼。 秦浩略有些失落,见没人关注自己,只好默默垂首,却见不远处那位被十三叔盯上的楚妃倏然对自己笑了下。 当真是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秦浩喃喃。 秦子清耳朵尖,立即凑过来,调笑:“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小侄子,看上哪家大臣的小姐了?说出来让十三叔给你参详参详。” 秦浩慌乱收回视线,他支支吾吾,“十三叔莫要胡说。” 他一边辩解着,一边偷偷去看楚芷虞,却见她已侧首同身旁的宫女说笑了。 浑似方才那一笑是不经意。 原本只是情窦初开,可秦浩见她不经意缭乱自己心湖又不染尘埃,心中难免失落在意起来。 楚芷虞指尖抵了抵头顶的柳圈,鼻尖嗅着杨柳的清香。 “待曲水流觞宴之后,娘娘咱们就可以偷偷溜出去玩了。” 绿竹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很是兴奋,她抓住时机想要在楚妃娘娘面前表现。 秦国对嫔妃管束的并不是很紧,“按照惯例,咱们只需要在陛下起驾回宫之前回来就可。” “好啊。”楚芷虞颇感兴趣,“这里你比我们熟悉,可要你领路游玩。” “遵命!”绿竹激动。 天气和煦,时至午时,曲水流觞宴正式开始。 臣子和才子们鱼贯而入,后宫的嫔妃们和命妇们则另开一席,说说笑笑。 柳妃、容妃、楚妃三位高位嫔妃坐于上首,其余嫔妃依着位份落座。 容妃摸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脸蛋,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腌臜的猪圈,也没缺席叫人看出什么端倪。 这是命妇们首次见到楚芷虞这位从南梁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惊艳于她的美貌。 “听说这位娘娘来的时候被晾了不少时日呢。” “可不是,听说是在驿站不尴不尬的呆着,后来还是礼部尚书劝诫,才将这位娘娘迎进宫,连宴都没办呢,不过也没办法,太后娘娘不在其余娘娘也不好主持。” “南梁与咱们秦国边境多有摩擦,这次打的是修好的主意才和亲,陛下定然是对南梁还心有不满,才给这位公主一个下马威呢,好敲打敲打,让她老实些。” …… 底下的命妇们窃窃私语。 “久闻楚妃娘娘美名,实乃南梁第一美人兼才女,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小女敬娘娘一杯。” 清脆如莺啼的少女声响起。 一少女起身,笑意盈盈地举起酒盏,对着楚芷虞一饮而尽,落落大方。 “小女胡薇薇,祝娘娘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福寿安康,芳龄永继。” 柳妃含笑,“这位是胡相的幼女,今年才及笄,是个乖巧的孩子。” “胡小姐过誉了,都是世人编排的虚名,本宫不过蒲柳之姿,愚笨浅薄,南梁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敢担。” 楚芷虞浅浅地抿了一口面前的酒,直觉这小姑娘来者不善。 “娘娘莫要妄自菲薄,都说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想必娘娘才气不菲,小女斗胆,想要与娘娘请教一番。” 第四十八章 才情容貌惊四方 预感应验。 楚芷虞高坐在上首,温柔含笑,却让人觉得如隔云端,疏离又淡漠。 胡夫人欠身赔罪,“小女年轻气盛,还望娘娘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是跟着夫君学了几句就想出来摆弄,薇薇,莫要失礼,丢了你爹的颜面。” 胡薇薇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眼眶微红,却不曾失态。 “小姑娘就该有些朝气,胡夫人莫要严苛,楚妹妹,既然胡小姐想要请教,陪她玩玩就是,这曲水流觞宴,可不是只有男人才玩的起来。” 容妃安抚底下的胡薇薇,朝着楚芷虞示意。 毕竟是胡宰相的爱女,不可给她太过难堪。 楚芷虞饶有兴致,“本宫年长你两岁,便让你一番,你来出题吧。” 胡薇薇谦让一番才道,“便以这曲水流觞宴为题如何?” 她话音一落,楚芷虞身旁的兰叶和琴竹就皱起眉来。 “若是挑些四时之物来为题不难,这现场作诗,描写此等盛景,的确是有些难了。” “是啊,不愧是胡相的女儿,胆魄不一般。” “就是不知晓这位楚妃娘娘……如今命妇俱在,朝臣也在不远处,若是一个不好传出去……丢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脸,还有南梁的脸啊……” 底下的命妇们都来了精神。 “秦时隆初巳,濯秽游沭河。 迟迟暮春日,良才如春笋。” “好!” 胡薇薇话音一落,便有夫人开始叫好。 胡薇薇粉面含羞,朝着不远处的秦王看了一眼,“愿陛下手下才人辈出,我大秦国运永昌!” 容妃嘉许地夸赞,“可见方才还是自谦了,本宫以为这诗堪称佳作。”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楚芷虞的身上。 兰叶和琴竹心中暗自焦急,自家公主在南梁时顶多与那将军写写情诗传情,让她写出与胡薇薇不逊色的诗无异于天方夜谭。 “娘娘,您请。” 胡薇薇恭敬地行礼。 楚芷虞不急不缓地轻啜一口酒,淡淡的果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亭台修褉事,坐上皆名士。 杨柳折尽也,更向枝头觅。” 百花亭高坐的都是名士,这些名士正如年年河岸边的杨柳一般,被帝王采摘殆尽,可一年又一年,新生的杨柳生机勃勃,为那一瞬的瞩目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愿陛下海晏河清,百川入海,天下名流尽入麾下。” 兰叶和琴竹发出惊叹,崇拜地望着自家娘娘淡然的神态。 小声地夸赞,“娘娘好厉害啊!” 容妃眉毛一挑,心里有些失望,嘴上却道:“不想楚妃妹妹还有这番才情,此诗立意高远,以浅寓深,可流芳千古。” 柳妃颇为敬佩的举杯。 底下的胡夫人和胡薇薇神色复杂,诧异,失望,羞恼,不堪。 最后还是胡夫人行礼认下,“娘娘技高一筹,此诗力压我女,当为娘娘获胜。” “薇薇班门弄斧,让娘娘见笑了。” 胡薇薇硬撑着没有跑开,她忍着羞愤,能感觉到底下有人在看她的笑话。 她昂起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哪怕与楚妃娘娘较量输了,她也不是其他大家闺秀能比得上的。 虽败犹荣。 第四十九章 惊才绝艳世无二 女眷这边的动静很快就穿过去。 有宫女双手奉着撰写下来的诗篇立于空地宣读。 秦晟眸光一闪,多了丝玩味。 “竟是楚妃所作?” 大臣们交头接耳纷纷点头,秦子清和秦浩眼中异彩连连,趁机机会光明正大地看向楚芷虞的方向。 “楚妃娘娘可真是才貌双绝,世无其二啊!” “言文行远,云霞满纸。 娘娘此诗虽不是扬葩振藻,诸多华丽,却浑然天成,沉博绝丽,概能名留青史。” 秦子清手中的扇子摇个不停。 “惭愧惭愧,恐怕叫本王一时之间都无法做出超越娘娘的诗篇来。” 秦浩只默默地看着,他脸颊还尚未褪去少年的颜色,颇有些稚嫩乖巧,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却像是一只蛰伏的狼崽子。 …… 曲水流觞宴半夜方散。 月上枝头,文人墨客们也诗兴大发,挥笔撒墨。 众位朝臣和命妇们都多了几分醉意,楚芷虞原本还期待着早点散宴可以逛逛民间市集。 但瞧着夜色降临,已打消了念头。 “诸位娘娘,陛下有旨,今夜不回宫,歇在皇庄别院。” 柳妃原本正笑着跟底下的胡薇薇说着话,闻言眼睛一亮。 “看来咱们今日可有福了,陛下位于郊外离这边最近最大的皇庄是个温泉别院,姐妹们也累了一天,可以泡泡松松筋骨。” 朝臣和命妇们散去,楚芷虞坐上马车跟随陛下仪仗的后面到了不远处的皇庄。 “娘娘,他们居然如此懈怠您,未曾开口给您分配好的温泉!” 琴竹气闷,眼前的院子虽雅致,可里头却没有专属的温泉。 兰叶蹙眉,“不应当。” “娘娘今日在百官女眷面前展露风头,便是陛下也龙颜大悦诸多赏赐,皇庄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不该如此怠慢娘娘才是,怕是别有原因……” 楚芷虞认同的颔首。 莫非是得了谁的示意,故意…… 就在楚芷虞思索是谁给自己找不开心的时候,有太监笑着躬身走进来。 “给娘娘请安。” 楚芷虞正要卸去身上的珠链,瞧见他停下动作,“公公有何事?” “传陛下口谕,命楚妃素来伴驾——” 兰叶和琴竹眼里顿时绽放出光芒来,喜不自胜地给小太监塞了荷包打点,就要给楚芷虞再行打扮。 毕竟在宴会上坐了一天,难免沾染上饭菜味和酒味。 可不能御前失仪。 也不知道她们二人从哪里又找出来一套新的纱衣,狡黠得意地笑着就硬是给楚芷虞穿上。 “娘娘莫要害羞,这月黑风高的,走在路上也不会让旁人瞧见。” “对呀对呀您就穿着呗,那群公公可不是吃干饭的,定然会清了路的。” 二人生怕自家柔弱娇怯的娘娘此刻糊涂。 楚芷虞又不是人间女子,可没有什么廉耻之心,但碍于原主,她还是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穿上。 …… 周围是以竹栽出的围栏,精心修剪过,此刻有雾气从中央蒸腾出来,倒如仙境一般。 太监止步,楚芷虞步伐婀娜地踏进去。 里面有奇花异草无数,稀稀疏疏地分布着,矮小地不足以尺。 越靠近温泉,周围就越空旷。 这暴君果真是小心,便是刺客想要藏身也藏不得。 第五十章 六神无主唤陛下 空气越发的潮湿温热起来。 楚芷虞便见那氤氲地水汽中影影绰绰地有个人影背对着她半|隐在泉水之中。 一头黑发披散在背后,挡住他的脊背,却不经意露出削瘦的宽肩。 “陛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 便见秦王抬手招了招。 楚芷虞缓缓走近,臂间的披帛垂落在地面上,沾染上水渍,她弯腰跪坐在温泉边上。 从后依偎在男人的背后,一手轻轻地抚在秦王的后心。 卷翘的睫羽低垂,遮挡住楚芷虞眼中的晦涩。 只要她化手为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这位陛下的后心,取了他的性命—— “唰——” 落水声响起。 因动妄念被龙气刺痛的楚芷虞猝不及防被暴君扯入水中。 “咳咳——” 楚芷虞从水中而出,狐狸地天性让她下意识地甩动被水打湿的毛发。 玉簪滑落水底无人在意,被打湿的黑发在半空中划过妖娆的弧度,水珠迸溅。 晶莹的水珠从她的睫羽上滑落,轻轻地缀在她娇艳如花的唇瓣上。 而秦王则慵懒地欣赏着,丝毫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心虚。 他面对楚芷虞娇嗔的眸子,反倒勾起唇角,“爱妃真让朕惊喜。” 楚芷虞压下被戏耍的羞恼,利用其自己的美色来,眼波流转,靠近秦王。 “妾还有更多的惊喜想让陛下一一探索呢。” “哦?” 许是温泉太过潮热,连秦王冷冽低沉的音线听起来都有些撩人的意味。 楚芷虞在月色下站起,娇躯被湿|透的纱衣勾|勒的玲珑有致。 她披散着一头秀发,云层彻底散开,清冷的月色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眉梢,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 眉如远黛,唇不点而朱。 那饱满的唇泛着诱人的红和水光,唇珠翘起。 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地搭在衣襟上,“妾有一宫女擅女红,她为妾亲手缝制的肚兜漂亮极了。” “陛下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式的绣花吗?” 秦王扯了扯飘在水面上的披帛,哼笑一声。 楚芷虞美目微眯,她一手轻轻地拭去脸颊上的水珠。 艳丽的蔻丹衬托着她肌肤惊人的白皙,吹弹可破。 叫人想起剥了壳的鸡蛋,已是夜深,最易引起人的食欲。 想要咬一口。 暧|昧的气氛随着潮热的水汽蒸腾蔓延开来,天上月也扯了云悄悄遮掩,只探出个头。 就在楚芷虞手微动,衣带|松散的时候,却见原本依靠在岸边的暴君突然整个人下滑。 毫无预兆地落入水中! 水面连个泡泡都没有! 该不会淹死了吧。 依照暴君那破烂的身子,泡得太久本就容易头晕,加之楚芷虞这么一来,引得他气血上涌…… 楚芷虞唇角笑容扩大,哪里还有方才娇媚的模样。 她目光在暴君落水的地方盯住,神色平和无比,但出口却是焦急的呼唤。 “陛下!” “陛下您不要吓臣妾!” “陛下您怎么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轻不重,传不到外头去。 ‘死了?’ 楚芷虞嘴上着急担忧,六神无主的小兔子一般,可稳稳当当地站在温泉之中,脚都没挪一下。 这么简单就熬死了暴君是楚芷虞意料之外的。 第五十一章 爱妃要去哪儿啊 楚芷虞一步一步,登上岸边。 “陛下莫急!臣妾这就喊人将您救出来,您千万要撑住啊!” 水声响起,楚芷虞提着微重的裙摆,绣花鞋被打湿,她索性踹掉。 背对着温泉,楚芷虞笑得畅快,命劫已了,只可惜过不了多久,暴君身上的龙气就要消散了。 暴殄天物啊。 “唰——” 水面上突然露出半截手臂来,犹如鬼祟一般探向楚芷虞的脚踝,将她死死的抓住。 水珠从骨感的指节上滴落在楚芷虞的脚踝上。 水分明还带着热意,但那只死死抓着楚芷虞脚踝的手却冰冷彻骨。 喑哑地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爱妃要去哪儿啊——” “啊——” 楚芷虞惊叫一声,天大的胆子也要被吓破了。 她僵硬地转头,甚至都能够听见自己脖子陈旧的声响。 秦王眼窝深邃,疾病缠身让他眼下生出青黑,他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在夜色中显得诡谲妖异。 湿漉漉地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更显阴森。 犹如索命的水鬼。 “陛、陛下——” 楚芷虞眼睛一转,压下心中的惊吓和失望,挂上愁容,梨花带雨的弯腰去抚着他的脸颊。 “陛下!幸而您无恙,妾吓得差点晕过去,正要唤人来救您呢!” “朕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未到时候。” “嘘。陛下乃真龙天子,定会吉祥如意,寿与天齐的!” 阎王也真是,到手的东西也能从嘴边溜走。 楚芷虞动了动脚,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收回裙摆当中。 秦晟却紧紧抓住不放,他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地力道摩挲着楚芷虞的脚踝。 而后缓缓地圈住楚芷虞脚踝上面的足链。 “这足链爱妃戴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楚芷虞心下一漏,幸而她未雨绸缪,早就拿了些宝石点缀在足链上。 她粉面含羞,“陛下喜欢就好。” “朕的爱宠脚上也有一个,那金链乃是祭司炼制,水火不容,刀枪不入,最令人惊叹的——” 秦晟的指尖下移,落到楚芷虞凸出的踝骨上。 冰冷如刀刃。 “可以随着体型大小而变化。” 楚芷虞粉嫩的脚趾蜷起,她克制住收回脚踝的冲动,“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绝伦之物?” 秦王慢条斯理地把楚芷虞拉着坐在岸边,自己贴近。 他手上还握着楚芷虞的左踝。 二人的姿势着实称不上雅观,甚至因为衣着更显得伤风败俗。 可无论男女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这件小事。 晚风吹过,暗流涌动。 “爱妃的链上为何会有皇室的专属印记?” “妾听闻秦国工匠巧夺天工,特意叫人拿去造办处打的。” 秦王不置可否,“爱妃这足链的链条工艺倒与祭司打造出来的所差无几。” 楚芷虞心跳如鼓,绝不能让秦王再继续注意下去。 “链条主体嘛,做来做去无非就那几个款式,或许都是秦国的风格,所以陛下觉得眼熟。” 说着,她往下滑落,脚踝也自然而然地引入水中。 “陛下好生叫妾担心,可要好好补偿妾。” 她贴近与秦王之间的距离,妖魅动人,叫秦王无暇多想。 月色与绝色碰撞,交织出夜色中的第四种音色。 第五十二章 半途而废不中用 沉迷之际,楚芷虞在秦王耳边吐气如兰。 “妾很好奇,陛下所说的金链当真如此奇妙?水火不侵,就没有其他破解之法?” 秦晟苍白的脸上浮现不健康的红晕,他放开楚芷虞,坐到岸边。 捂着胸口,“朕累了。” 楚芷虞:…… 她孤零零地站在水中,雪|白的脊背上还沁着晶莹的水珠,一时之间内心复杂。 纵横狐族多年,听了不少长辈们风花雪月人间风流的故事,也没有听闻过这种状况。 岂有半途而废,如此废物的男人? “妾服侍陛下更衣。” 方穿好衣裳,楚芷虞便见那秦王虚弱的支着自己的头,蹙眉,一副极其不舒服地模样。 一盏茶之后,楚芷虞披散着尚未干透的黑发,木然地站在帷帐外面。 候着里面诚惶诚恐的太医。 “陛下旧疾发作,又在温泉里面泡得太久,加之行……之事……” 太医欲言又止。 转过头看望着显然是出浴不久,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艳的楚妃娘娘。 三水太监和其他人也默默看向楚芷虞。 俨然是在看什么妖妃。 吸人精气的妖精。 楚芷虞本就心情不愉,此刻更加憋屈,只有她知晓这秦王有多不中用。 她扫过众人,“还不赶紧给陛下抓药,耽误了陛下的病情本宫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太医连忙收回视线,忙不迭地下去写方子抓药。 三水派人跟上,心道这楚妃娘娘平日里看着跟个小兔子似的,关键时刻倒体现出皇族的气势来。 莫名地叫人低头不敢冒犯。 好不容易等太医煎好药送上来,楚芷虞以为自己可以回去歇息,却见三水笑眯眯地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恭敬地弯腰。 她眼睛一眨,从善如流地接过药碗。 诱哄地宛如细雨,“陛下醒醒,喝药了。” 秦王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沉沉,像是雾色笼罩着的夜里,飘渺的鬼火在摇曳。 而等他看见楚芷虞手上端着的药,便木然地起身。 三水在秦王的背后轻轻点头。 秦晟接过楚芷虞手中的药碗,神色冷峻麻木地端起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充斥着楚芷虞的鼻腔。 许是旧疾席卷而来,加之在温泉之中体力消耗太大,暴君连迁怒楚芷虞的精力都没有,喝完药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下。 楚芷虞这才有了他是个病秧子的真切感。 原本好事被打断的的不悦和不满足烟消云散,反倒心情舒爽很多。 即便后面被小声提示要留在外间侍疾,楚芷虞也保持着好心情。 她躺在外间的小榻上,盖着绣着龙纹的被褥,鼻尖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药味。 在黑暗中无声的笑出来。 那秦王体力如此孱弱,又如此弱不禁风,自己若是多多勾他行那美妙之事,他定然会被透支。 想到那,可以让自己大幅吸取龙气的东西。 楚芷虞喉咙微动。 她脑海中浮现出温泉之中尚未完成的事情,又有些遗憾地舔了下嘴唇。 可惜了…… 这次没有捞着。 狐狸尾巴从身后探出,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楚芷虞抱着自己毛茸茸雪白的尾巴,露出贪婪的神色。 第五十三章 侍疾贴心小手绢 因着暴君突如其来的倒下,回宫一事自然是取消。 柳妃和容妃等人收到消息,翌日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带着诸位嫔妃赶来。 可还没进大门,就被三水笑眯眯地拦下。 娃娃脸的三水看起来很好说话,“诸位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还请公公代为通传一声,本宫担忧陛下龙体安康,不见陛下一面始终难以安心。” “三水公公融禀一声吧。” 环肥燕瘦的美人们都央求着,只要是个男性都无法拒绝。 可惜三水心如止水。 “诸位娘娘莫要让奴才为难,陛下的性格诸位娘娘也是知晓的,从来都没有让人在病中伺候的。” 况且…… 秦王陛下在病中性格较平时更加狂暴。 从前有的嫔妃不信邪,想要趁机讨好陛下,以获盛宠,熟料是竖着进去被横着抬出来。 容妃目光一冷,“公公莫要以为本宫是好糊弄的,恐怕楚妃还在里面未曾出来吧?” 要是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能侍疾便罢了。 可如今出了个例外,怎能让这些嫔妃们没有危机感。 被戳穿的三水丝毫不慌,他只是噙着一抹笑意站在那里,是否有嫔妃在圣驾旁侍疾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能够决定的。 若是真有意见,那便去找那位。 柳妃也寒着一张脸,“楚妃进得,本宫如何进不得?” “莫非是公公拿人手短……” 三水八风不动,“各位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谁都不见。” 双方对峙,倒最后还是容妃和柳妃要脸,气的甩袖离开,其余人等就算是再不甘心,这两位大头都暂时偃旗息鼓,她们也不敢在外面喧哗。 一个搞不好,惊扰到陛下,可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陆陆续续地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期盼陛下能感受到她们一番情谊似的。 - 容妃和柳妃远远地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哼,这个楚妃,刚来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受陛下待见,被晾在驿站那么久,本宫真是小觑她了,竟然能让咱们的陛下为她破例……” 柳妃露出一抹轻嘲来。 容妃拨弄着自己的香囊,“你以为南梁送她过来是来吃干饭的?” “从她挤掉卷美人和舒美人献舞开始,就应当知晓她的野心。” “陛下向来冷心冷情,多疑且暴虐,本宫倒想知道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怕是使了什么手段也未可知。” “不着急,有这么一遭,她已成了众矢之的,阖宫的靶子,且让她得意这一会儿。” 柳妃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曲水流觞宴她是出尽风头,可也被记恨上了,胡相家的幼女可是对陛下倾心已久啊。” …… 楚芷虞自然不清楚外面的风波,她虽然是挂着给秦王侍疾的名号留下。 但实际上,秦王的膳食都不经她的手,梳洗用药更是有专人伺候。 她只需要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嘘寒问暖,然后在秦王不耐烦要发落的时候识相地安静下来。 轻松的很。 以至于几天下来,楚芷虞扮演起贴心小手绢更加的得心应手来。 嘴上甜言蜜语哄得旁边的宫人听了心都酥了,实际上正事一点没干。 第五十四章 乐不思蜀秦太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秦王这一病就是多日,把诸位王公大臣们都惊动了。 “陛下,您可好些了?” 秦子业担心地带来许多的药材和补品,生怕自家皇侄挺不过去。 “你这身子骨太弱,怎么泡个温泉就倒下了,是不是贪玩?” 身为皇叔,秦子清还是不着调的模样,虽知道来探病不能穿花里胡哨的袍子,但腰间的配饰可没少。 也不知晓是哪位红颜知己给他绣的荷包,鸳鸯戏水的图样。 胡相也愁眉不解,一国之君,身体如此孱弱,若不是当年陛下膝下只剩下这么个嫡子,也不至于扶持他上位。 国君病弱,社稷不稳啊。 四周邻里都对秦国虎视眈眈,近年来边境摩擦越发的频繁。 最让胡相担忧的是陛下至今膝下无子。 看来回去之后得像个办法再给陛下上个折子广纳后宫才是,只要陛下后继有人,那朝臣和百姓才能安心啊。 “长公主殿下到——” 高挑的宫装女子绕过屏风走到众人的面前,她凤眸犀利,眉间和秦王有几分相似,气势不凡。 “本宫才把母后迎回宫就听闻陛下病倒了。” 秦王见她进来,才懒懒地掀起眼皮,“皇姐怎么来了。” 长公主轻哼一声坐于床边,“母后放心不下你,本宫也担心,便赶来探望陛下,顺便把祭司大人也给带来。” “太医院都是一群没用的庸医,治标不治本,拖拖拉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好,祭司大人好歹能减轻你几分病痛。” 本就在旁边候着的太医院正尴尬地咳嗽一声,低头望着地面。 仿佛要把地面望出花来。 假装听不见长公主殿下的话。 秦王冷冷地扯动几下唇角,不阴不阳地说:“劳烦太后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朕。” 长公主清清嗓子,“太后也是去为陛下你祈福。” “噗嗤——” 秦子清面对长公主殿下的瞪视,赶忙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笑,可不敢得罪这位手中持有实权的长公主。 秦子业面无表情地垂头看着手中的簿子。 而胡相皱了皱眉没说话。 “祈福?”秦晟目光阴翳,“朕看是享福还差不多。” 明明秦晟和太后才是亲母子,但为太后说话的长公主反倒看起来更像是太后亲生的。 “陛下慎言。” “若不是太后寿宴将近,恐怕都要乐不思蜀了吧。” 秦子业一反常态,话里含枪带棒的。 旁人都为太后这番慈母之心感动,可在场的谁人不知,太后在祈福的皇寺里圈养不少的美人。 面首不计其数。 世家的贵公子都有。 除去面首之外,还有不少美女子。 传出去恐怕要惊掉众人的眼珠子。 幸而她不敢给陛下闹出个弟弟妹妹来,否则依照陛下的脾气,这母子不仅做不成恐怕还要变成仇人了。 秦晟眼里闪过厌恶之色,在长公主殿下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警告地扫她一眼。 长公主无奈,她虽敬佩太后这份气魄和胆量,但也不敢苟同太后的行为。 “本宫有话要单独与陛下说。” 等其他人离开之后,长公主开诚布公,“陛下您自小体弱,成年之后于房事上也不热衷,但这次着实有些胡闹。” 第五十五章 国色天香是妙人 她顿了顿,“本宫曾有幸见过一面那位楚妃,的确是国色天香,不可多得的妙人,怕是天下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凡事都要有个度,本宫知晓你尝过个中滋味定然难以忘怀,但……” 秦王额角的青筋蹦了蹦,显然已忍耐到极限。 他倚靠在床头,面白如纸,侧首望过来的时候阴森森的。 浑身都在散发着寒气。 长公主识趣地闭嘴。 另一边 楚芷虞捧着一束刚刚采摘的花步伐轻快地朝着暴君所在之处走来。 她素手轻轻地勾了下被叶子掩盖住的花茎,猩红的唇扬起。 眼里闪烁着兽性不怀好意的光芒。 小狐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楚芷虞已经想象到诱骗暴君拿了这花束之后,被花茎上面的刺割伤手指那一幕了。 而她,只需要紧张关切地低下头。 便能吮|吸|那血液。 暴君的身上,可处处都是宝贝啊。 不中用也没关心,现在在病中不能给她也没有关系。 她有的是办法榨|干。 瞧瞧她多么贴心啊,只需要暴君区区几滴鲜血。 她食欲上涌,贪婪地吞咽了下口水,美眸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美味的秦王…… “啪——” 一把扇子突兀的掉落到楚芷虞的面前,让她回过神来。 楚芷虞矮身捡起扇子,这扇子制作精美,扇骨乃是用上好的檀木而制,散发着古老的香味。 展开扇面,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 ——逍遥。 盖着的印章更加稀奇,没有署名和绰号。 一个方框当中是留白。 绿竹稀奇的歪头,“真是奇怪,还有人拿未完工的印章落款?这也看不出来是谁的啊?” “原来落在这里。” 月白色长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懊恼的笑着,“唐突佳人,莫要见怪。” 来人生的妖孽,一双桃花眼微弯着,被他注视着便如陷入一片旖旎之中。 楚芷虞一手捧着花束,一手拿着捡来的扇子。 撞见外男便侧过身避嫌似的,可那露出的那边侧颜完美精致,更叫人目光流连。 绿竹上前一步,“参见白王殿下。” 楚芷虞这才明悟似的,温婉地见礼。 “本宫楚氏。” “原来是楚妃娘娘,久闻大名,娘娘上巳节一首诗惊艳四方啊,本王时至今日还拜读呢。” 他落落大方,那双眼睛盯着楚芷虞,说起诗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他是真真切切的抛却世俗对女子的苛刻和成见,在赞美和肯定楚芷虞的才华。 若是寻常的女子此刻已心神震荡。 而楚芷虞却游刃有余地垂首,似不好意思,“白王殿下谬赞了。” 雪白的脸蛋被怀中的鲜花衬得更加美丽。 她的容颜毫不逊色于这春日绽放的花朵。 秦子清目光刹那间火热起来。 楚芷虞的目光在他精瘦的腰身而饱满修长的大腿上一扫而过,想必他的腰力一定很好。 “既然找到失主,这扇子便物归原主吧。” 她攥着扇子的手轻轻递出去。 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秦子清从始至终都没有僭越,他感激地颔首,伸出手去接。 在宫女没有看到的地方,小指不经意地擦过楚芷虞的手腕。 电流流窜般,楚芷虞敏感地收回手,她瞥一眼秦子清,“绿竹,走,本宫还要给陛下献花呢。” 第五十六章 巧舌如簧妾不敢 绿竹并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一幕,她懵懂地跟上楚芷虞离开。 而秦子清却被楚芷虞离开之前看得那一眼勾得心神不定。 他攥紧手中的扇子。 - “陛下,这春日里的花开的正好,妾摘来与您共赏……” 轻柔的声音配上略显雀跃的步伐让秦王和长公主殿下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楚芷虞进入房间的的时候没有想到里面除去暴君之外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女子。 女子身着宫装,梳着未出阁的发髻,气质典雅高贵,凤眸不怒自威。 “臣妾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 秦娥这才近距离地打量着这位能让自己那油盐不进的陛下为之破例的小美人。 好奇过后,她瞧见楚芷虞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狐狸眼,勾人夺魄,本能的不喜。 美则美矣,实非善哉。 男子或许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可女子之间的感应是不会错的。 因而原本还想寒暄几句的长公主殿下便淡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下意识地给她打上心机和以色侍人的印记。 “本宫出去监工祭坛,陛下晚间出来的时候莫要忘记多披件,倒春寒也不容小觑。” 长公主殿下离开之后,楚芷虞巧笑倩兮地捧着那束花到秦王的面前。 她并没有因这几日的照料就擅自僭越地坐在床沿上。 反而跪坐在床下,双臂依偎在床榻上,将鲜花小心地凑近。 “陛下您瞧。” 鲜嫩的绿叶和姹紫嫣红的花朵交织,众星捧月般的拱卫着她娇美的脸蛋,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有神,仿佛会说话。 她微微仰着头,流露出满心的欢喜。 正如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少女心事的烂漫,和她绝艳的容貌,还有不经意间逢迎的姿态。 大大的满足男人的幻象。 她生来便是要被娇宠着,生来就是会取悦男子的。 秦王胸口震颤,发出低吟,他伸出泛着冷意的手指。 指尖落在楚芷虞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他勾勒着那眼睛的形状,最后在眼尾流连,“你生了一双好眼睛。” “多么美——” 他微微用力,按的楚芷虞眼睛都有些发疼,紧接着她便听见暴君轻描淡写的声音。 “不如摘下来,这样它们才能专注的,一心一意地看着朕。” 疯子。 楚芷虞睫毛轻颤,如受惊的小鹿,她歪了下脸,那翘起的睫毛像是一把小钩子。 扫过暴君光滑的指尖,带来一阵痒意。 “死物有什么好的?” 她素手摘下一片花瓣,轻轻含在唇间,楚芷虞声音含糊。 “妾将花摘下还能与陛下共享这甜蜜,可眼睛摘了,您就再也瞧不见它生动的模样。” 糜烂的花瓣在唇齿间被碾成泥。 暴君泛白的嘴唇多了几分诱人的艳丽。 楚芷虞含笑,“腥臭空洞的死物,可配不上陛下您来赏玩。” 邪气隐退,秦王低低沉沉地笑出声来,餍足的抹了一把楚芷虞的眼尾。 欣赏着她被摩挲发红而格外艳丽的眼尾。 “巧舌如簧。” 胆子不小。 楚芷虞浅笑,将粘在外面的花瓣也贪婪的吃下,猩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柔荑掩面,“妾不敢。” “孟浪至极。” “妾冤枉。”她委屈而羞愧地捏了捏绿叶。 第五十七章 你真该死秦陛下 “赏花,一要闻香,二要赏色。” 楚芷虞将花束送到秦王的面前,期待地望着他。 “哦?” 病中无聊,秦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楚芷虞笑容不改,目光盈盈。 无声的僵持间,楚芷虞余光瞥见一处蠕动之物,缓慢地接近床榻。 从床柱之上攀爬而上。 她眸光一闪,并无其他动作。 秦王缓缓地伸出手,就在他触碰到花束的前一秒,有东西动如闪电,飞快地扑向他的手腕。 是蛇。 那蛇浑身翠绿,肚皮泛白,蛇吻尖细下颌宽,美的如同玉石堆砌。 是一条毒蛇。 比一般的竹叶青毒性更大,中毒着会口吐白沫,全身肿胀,在极致的痛苦之中死去。 楚芷虞也甚少见到这种竹叶青。 看来,这竹叶青的主人一定对秦王恨之入骨啊。 可惜了秦王这幅上天赠与的容貌,要那么可怖的死去。 就在楚芷虞心中冷漠观望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一片叶子割破屏风,眨眼之间便将那已露出獠牙的毒舌分割两半。 而飞出去在地上的蛇头还十分不甘心的蠕动着。 “谁?”坏了我的好事?! 楚芷虞受惊地一缩,回眸看向屏风后面。 屏风上影影绰绰地倒映出一个人影,广袖飘飘,步伐平稳却极快。 转过来映入眼帘地是一袭青衣,来人含笑。 “陛下真是病中也不得安生。” 未曾想到人前神秘莫测的祭司大人居然还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身手。 楚芷虞心中多了几分忌惮,方才那手可不像是区区凡人能够拥有的神通。 她目光在看似完好无损的屏风上一扫而过。 “陛下您没事吧。” 她关切地打量着秦王,随手扔了那花,“幸而有祭司大人相助,才保陛下平安。” 又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秦王一反常态,淡然的很。 反道:“爱妃怎知他是祭司?” 楚芷虞心中一沉,她猛地意识到,子桑云阳从未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只在小狐狸的面前出现过。 以她南梁公主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秦国地位崇高的祭司大人! “清风朗月,面如冠玉,遗世独立,还有方才那神通,妾对秦国的祭司大人早有耳闻,相信如此风姿也只有是祭司大人子桑云阳了。” 她起身,恭恭敬敬地以秦国礼节见过子桑云阳。 “娘娘不必如此多礼。” 秦王轻嗤一声,也不知信是没信。 “陛下,卑职抓住了一条小鱼。” 英姿飒爽的禁军统领林冲踏入,他满脸肃杀,粗着嗓子,无情地将手中提拎的人扔到地上。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知晓无法在秦王手下存活。 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朝着底下啐了一口。 “狗皇帝!你荒|淫|无度,大兴土木,不知害死多少平民百姓,你真该死啊!” “可恨有这些走狗助纣为虐,老天真是瞎了眼,叫你们这些祸害苟且偷生。” “病秧子早点去死占什么位置……” 他的话断断续续掺杂了不少难听的脏话。 林冲在一旁听得脸都青了,“放肆!” 恶狠狠地一脚将那贼人踹的飞出去撞倒屏风,鲜血喷洒而出,落纸成梅,点缀着屏风。 第五十八章 与众不同楚娘娘 咔吧一声,林冲戾气十足地卸掉那满口污秽的下巴。 子桑云阳依旧含着笑,眼底呈现的是神性一般的疏冷和悲悯。 “陛下,这竹叶青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栽培出来的,不如卑职把他拎下去,好生伺候伺候……” 林冲摩拳擦掌。 那人眼底闪过惊恐,可林冲已断他手脚,卸掉他下巴,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陛下,臣已拿下陈府上下一百二十余人,全部就地斩杀,幸而不辱使命!” 一人血气冲天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面目狰狞的脑袋。 正是号称“抄家灭口,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廷尉左监大人,执掌诏狱。 秦羽对上地上那人惊悚仇恨的目光,咧开牙,露出充满杀意的笑容。 林冲轻啧一声,这小子就会抢风头,跟疯狗似的。 楚芷虞默默地躲到一边。 不是她对秦王这边的人心存偏见,实在是,这一屋子的人,瞧着都像是恶鬼疯魔。 凑不出来一个正常人。 “疯子!” “你们都是疯子!” “老爷啊……”那人扭动着残破的身躯,哭着望着被秦羽当球踩在脚下的头颅。 “你们不是人啊,一百二十余口,你们连妇孺都不放过!你们会遭报应的!” 秦王起身,他赤脚踩在地砖上,脚踝清瘦,足型漂亮。 他俯身,在众人的视线里捡起断了的蛇头,而后走到贼人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一松,那蛇头就恰好落入那人的脖颈处。 出于本能,断掉的蛇头恶狠狠地咬上,毒液注入,死死的咬着。 “啊——” “聒噪。” 秦王嫌恶地伸出手,三水从暗处走出,恭敬地送上打湿的帕子。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秦王说话还有些虚,“关入蛇窟,陪你的宝贝好好玩玩。” 秦羽扯开嘴角,“臣的宝贝们今日还没吃上大餐呢,多谢陛下赏赐!” 蛇窟? 楚芷虞想到密密麻麻的蛇在阴暗的洞穴当中扭曲缠绕在一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忌惮地瞥一眼子桑云阳。 日后可得更加谨慎行事。 林冲和秦羽拎着人退下,子桑云阳算了时辰让秦王准时出现在祭坛,便神出鬼没的消失。 宫人早已无声无息地收拾好残局。 秦王坐在床榻边缘,看着躲在角落里畏缩不前的妃子,“怕朕?”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阴鸷地目光早就锁定了楚芷虞。 楚芷虞心有余悸地扑到秦王的怀中,“陛下,那蛇可将妾吓坏了。” 原本眼底凝霜的秦晟突兀地笑出来,他大手捏住楚芷虞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 “朕下令诛杀陈府满门,便是襁褓之中的幼儿也未曾放过;还把那喽啰扔入蛇窟……” 你却只惊惧于一条小小的毒蛇。 “陛下可瞧见那竹叶青了?” “……” “蛇斩首犹不死,尚可暴起取人性命,人也一样——”她抬眸,“斩草不除根,岂非给自己找麻烦?” “哈哈哈。”秦晟畅快地笑出声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有趣啊有趣。 若是其他女子在这儿,定然于心不忍求情劝说了。 “你倒是与众不同,蛇蝎心肠。” 楚芷虞顿时眼泪汪汪,不依地轻轻拍在秦王的胸前,“陛下怎可如此说妾,妾不会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你们男人的大事,只知道以小见大,蛇如此,想来人也如此。” 第五十九章 暴君孤单缺妖妃 秦晟和楚芷虞对视一眼。 他唇角上扬,“爱妃天真烂漫,天生聪颖,不染凡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不是庸脂俗粉能够比拟的。” “妾愚笨,不敢揣摩陛下心思,若有说错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不,爱妃说的好,好啊。” 他把楚芷虞揽入怀中,捏着她的柔荑。 “世人都说朕是暴君。” 楚芷虞赶忙道:“那是他们道听途说,眼盲耳聋,不知陛下您……” 秦晟打断她,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扬起头来,凑近,彼此呼吸可闻,“朕倒是觉得,你可为妖妃。” 楚芷虞猝然屏息,一时还以为秦王发现了什么。 “暴君太过孤单,旁边缺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秦晟轻声调笑,“爱妃觉得如何?” 楚芷虞在心中冷哼一声。 妖妃岂是那么好当的,若没有足够的能耐和仪仗,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被唾沫星子淹死。 “陛下所愿,妾岂敢辞?”才怪。 秦王心情大悦。 玩笑过后,楚芷虞又心疼地捡起那花束,“花都被吓焉了。” “三水,去捡几盆花赔给爱妃。” 门外传来三水的应声。 “这花可是妾亲自为陛下采摘的,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秦王耿直的问。 楚芷虞一噎,她跺脚,娇气地重复,“就是不一样。” “妾亲自采摘的,陛下再看看吧。” 秦王此时心情好,自然愿意陪她继续玩下去,伸手接过花束。 “嘶——” 他眸光一闪,伸着沾染血迹的指尖,戏谑,“这就是你特意为朕采摘的花?” 他刻意地咬紧‘特意’二字。 楚芷虞懊恼地拿回花束,慌忙跪下,“都是妾粗心,没有将这花杆上的尖刺去除干净,伤了龙体。” “伤了龙体,你可知该当何罪?” 秦王居高临下地望着楚芷虞,眨眼间又是那个阴晴不定,随时可以把人扔进蛇窟的暴君。 丝毫没有方才的温存和旖旎。 “妾百死不辞,求陛下给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哀切地抬眼望着秦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让人产生|蹂|躏的|欲|望。 “嗯?” 楚芷虞知晓自己走对了,她腰肢轻摇,缓慢起身,走到秦王的面前。 盯着秦王,弯腰,缓缓地含|住,指尖的血滴。 轻轻吮|吸。 餍足的眼睛微眯,莫名地有些|色|气。 血,卷携着浓郁的龙气冲入口中,诱人的铁锈味勾动楚芷虞的味蕾。 她不着痕迹地加重力道,试图卷出更多的鲜血来。 一声轻嘲的哼笑。 秦晟玩味地捏住楚芷虞绵软的腮帮,迫使楚芷虞松口,离开他的指尖。 原本只是被刺了一下,若不是血滴摇摇欲坠地在上头,甚至都找不到伤口。 可被楚芷虞处理过之后,那伤口反而明显起来。 “放肆。” 他用力,捏的楚芷虞脸颊生疼,“将功赎罪?” 楚芷虞声音含混不清,“戴罪立功。” 秦王气急而笑,就这么捏着楚芷虞的脸颊,把她扔出门外。 “朕还在病中,别来招惹朕。” 啪—— 大门狠狠地在楚芷虞的面前关上。 她迎接着外头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显然这些人都听到了秦王的最后一句话。 楚芷虞:…… 看什么看,她才不是连病人都不放过的妖妃呢。 第六十章 风雨欲来庄外祭 - 暮色四合 位于山上的皇庄被夜色笼罩,树影婆娑,万物俱静,篝火炸裂开来的声音不时响起。 禁军牢牢地包围着空地上的祭坛。 火堆在北风的吹鼓下张牙舞爪,在秦晟的侧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三水身着暗色绣纹太监服侍远远地挥了挥拂尘,禁军们背对着祭坛远远地守卫着。 楚芷虞化作小狐狸,早早地潜伏进来,藏在石柱的后面暗中观察。 高高的祭坛上是神秘的阵图,八方锁链从石柱而下,牢牢地桎梏住中间的盘龙柱。 那盘龙石雕栩栩如生,龙威武庄严,可却朝天仰头,仿佛在质问什么,五爪紧紧勾在石柱上。 楚芷虞恍惚在它的脸上瞧见痛苦之色。 可金龙乃是皇室天子的象征,那些雕刻石雕的匠人怎么会犯下如此要命的疏漏? 楚芷虞再眨了眨眼,那石雕又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仿佛是她的错觉。 子桑云阳眉心浮现出淡蓝色的水滴印记,月华如水游荡在他的广袖宽袍上,衣袂飘忽,袖子和袍角上的水纹一闪而过。 他赤脚踩在祭坛下面的水上。 一步一步,踩着水向上而去。 祭坛中央,秦晟背靠着盘龙柱席地而坐,他垂着脸,单腿支着,一只手落在膝上。 子桑云阳走过的地方留下水迹,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启唇。 楚芷虞机敏地竖起耳朵,可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只听到祭坛下的水泛起波澜。 风声好像变大了。 楚芷虞一双兽眸熠熠生辉,她专注地望着祭坛上的祭司,心中关于对子桑云阳最后一丝的怀疑也消散。 他绝不是什么沽名钓誉的骗子,绝不是什么半吊子的忽悠。 冥冥之中,她感受到四周的灵气被调动起来,急躁不安。 水声也越发大了。 水波荡起的旋律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律,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秦晟闷哼一声,他搭在膝头的手背泛起青筋,指尖轻颤。 墨发披散,他垂着头,明明没有什么大动作,却让人觉得他正深深陷入痛苦之中。 轰隆—— 天空一声巨雷。 楚芷虞猛地一抖,她被雷声惊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被子桑云阳影响差点失去意识,悚然一惊。 她灵台运转,逼迫自己提高警惕。 “呃啊——” 秦晟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出来,身后倚靠着的盘龙柱龟裂,将石龙身躯紧紧缠住的八根铁链寸寸断开,洒落祭坛各处。 那石龙失去桎梏之后,反倒悲鸣一声。 在雷声中身躯产生裂纹。 狂风卷携着落叶灰尘扑簌簌地,霎时间视野模糊,鼻尖的气息也变得浑浊起来。 楚芷虞被风糊了眼,它避在石柱后面躲了躲乌七八糟的风尘。 因而也就没有看见在祭坛之上的秦晟面色惨白,白的如同没有生气的死人,他抓着自己的衣襟踉跄起身。 看向某个方向。 发丝缭乱,挡住他脸上的黑纹。 子桑云阳神色严峻,他扶住秦晟,让脚下已不稳的秦王靠在自己的身上。 空气中的水汽味道越发的凝聚起来。 …… 外围 曹国公与秦浩仰头看着里面的异相,“祭司在为陛下设祭坛祈福。” “皇兄这病难治的很,也只有祭司才能让陛下喘息几分。” “可这祭司大人着实神秘,便是举行仪式也不许旁人观看,禁军远远避开互相监视,偷窥者剐霂削肉而死。” 第六十一章 雨大该结束了吧 “皇兄太苦了……” 秦浩的手搭在自己腰间镶着明黄色边的腰带上,他叹息。 “皇兄自小就在药罐子里长大,太子哥哥在世时,无人关怀任由他自生自灭,他便犹如孤魂野鬼一样被禁锢在宫里,笼罩在太子哥哥的阴影下。” 他的神色也暗淡起来。 秦浩的生母乃是青楼花魁娘子,先皇在世时去民间游玩,而花魁是臣子给先皇安排的解语花。 一夜风流,熟料花魁竟有了龙种,被秘密送入宫中产子。 虽然对外宣称花魁是良家女子,可后宫中的所有人都知晓她的真正身份。 他是妓子之子。 秦浩一哂,他连最低等的宫人都不如,秦晟哪怕再不如意,也有个皇后亲娘和太子亲哥,何须他来同情。 曹国公果然蹙眉,“陛下还用得着你来同情?” “可笑,深陷泥潭之中的人还妄想同情被雨淋的人。” “雨淋有人为他撑伞,你深陷泥潭只会越陷越深,在泥泞中窒息,没人会来救你。” 曹国公话音一转,蛊惑:“只有我,殿下,只要您乖乖听话,这龙椅迟早是您的……” 秦浩后退一步,“可、可他是皇兄啊,本王不曾肖想那皇位。” 曹国公嗤笑一声,“是不曾肖想,还是不敢肖想?” 他问完之后就扭头继续盯着祭坛的方向。 而秦浩则攥紧拳头咬牙,他身为皇子却有着难以见人的身世,花魁之子,这四个大字就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叫他难以喘息。 他只能讨好每一个人,不得罪每一个人,才能勉强套上一件衣服遮羞。 疾风暴雨,雨滴豆大,打的秦浩脸颊发疼,他站在雨里,举着伞也挡不住风雨。 “雨大了。” 曹国公喃喃,“是啊,陛下那边该结束了吧……” 风裹挟着水汽,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但更为浓重的,是掩不住的血腥味。 楚芷虞看着禁军互相残杀,剑雨飞刀密密麻麻地对准祭坛之上看起来虚弱至极的秦王。 “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纵然再这样的紧急关头,秦王还能笑出声来。 子桑云阳替秦王打伞,“陛下,您明日又该下不了床了。” 秦晟低低咳嗽,他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绑着的袖箭,瞄准越过重围朝自己喊杀喊打冲过来的禁军叛徒。 “多嘴。” 杀意凌冽,他漆黑的瞳孔映着刺客突然停顿的身影,宣告着死亡。 雨太大了,被风吹的斜飞入伞下,打湿秦晟鬓角。 他唇色越发惨淡起来,却笑得肆意张狂,手上的袖箭无情的收割着人命。 战斗逐渐接近尾声。 秦羽和林冲抱拳,“陛下,禁军中余孽皆已肃清。” “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皇室通行令,恐怕指使之人为皇室之人。” 秦羽将令牌呈上,“臣以为,或许是太后派的杀手。” 毕竟能将手伸到禁军当中的人不多,而太后的身份,更能给予这些杀手方便。 “不是太后。” 秦晟嫌弃地把令牌扔掉,“太后还没那么蠢,敢在祭司在场时杀朕,她早就学乖了,有祭司在旁,杀不掉朕。” 林冲粗粗的眉毛困惑而愤怒地皱在一起,“您可是太后的亲子,她老人家为何要杀您?虎毒不食子啊!” 第六十二章 雨天容易被雷劈 三水命人取了干净的披风来,给浑身冰冷的秦王披上。 秦晟淡淡地扫一眼林冲,压迫感十足,方才在战场上还杀人不眨眼的林冲缩了缩头,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卑职失言,陛下恕罪。” 秦王转身,“打扫干净。” “是。” 秦羽领命,林冲慢了一步,就见秦羽很是自然地顺带把自己手下的人也使唤了,他嘿一声,不服气地赶紧吆喝起人忙活。 三水一边小心地从祭司大人的伞下接过秦王,一边速度地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姜汤传召太医。 快要走出祭坛范围的时候,秦晟余光瞥见石柱后面湿漉漉的一团白,在瑟瑟发抖。 三水注意到陛下突然停住脚步,“陛下?” 子桑云阳平淡地告辞,仿佛早有预料,“方山恐有异,陛下近些日子多注意些,我要去方山一趟。” 子桑云阳离开之后,秦王脚下一转,走到石柱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石柱后面的小东西。 楚芷虞浑身都湿漉漉的,还有尘土,瞧起来脏兮兮的。 完全没有被戏称为玉美人的精致。 三水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就听见自家陛下开口,“又从哪跑来的小狗。” 楚芷虞忍辱负重,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琥珀色的瞳孔,温顺地走到暴君的脚边,嘤嘤地叫着。 秦王没忍住侧过头又轻咳几声,嗓子已沙哑,“雨天乱跑,可是会被雷劈死的。” 他问心无愧地公然恐吓一只幼小可怜的小狐狸。 楚芷虞原本已抓住暴君披风的下摆,仰起头还要撒娇装傻,就刚好对上暴君半垂着的眼。 她不经意间捕捉到暴君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而戾气。 下一秒,楚芷虞飞快地松开暴君的披风,看到披风上显眼的两个爪印,以及被雨水打湿的水迹。 于是她亲昵地用尾巴去扫暴君的披风下摆,而后踱步走到三水的旁边,很是自然地把脸上的脏东西都蹭在三水的袍子上。 终于恢复了几分玉美人的美貌。 楚芷虞很是满意,忽略了三水抽搐的嘴角。 “小东西,你是怎么从皇宫跟着朕到这里的?” 秦晟提起脚,玄色的靴子在小狐狸的脑门上不轻不重的一点,成功地又把她玷污了。 楚芷虞自暴自弃地直接坐在三水的靴子上,无辜地抬起爪子舔了舔。 然后被苦涩的土腥味充斥味蕾,赶紧嫌弃的吐出来。 秦晟的目光在小狐狸身上带着的金链子上一扫而过,他转身便回去。 三水打着伞,虽然陛下未曾吩咐,但他还是自作主张地使人把小狐狸带上。 楚芷虞成功的被心软的大太监带了回去,但清洗干净后被关在房间里没人管她。 她索性从窗户逃出去,化为楚妃光明正大地去探视暴君。 瞧她这个嫔妃做的,多贴心。 “陛下,胡小姐听闻您昨夜淋雨病了在外面请求见您。” 来禀报的是三水的徒弟小米,他一脸苦相,那小祖宗根本就是吵着要见陛下,谁劝都不听。 楚芷虞此时正端着一碗白粥,小心地用调羹搅拌。 余光窥着暴君,便见他疲倦地睁开眼皮,原本以为依照暴君的性格定然不会搭理,直接冷硬地呵斥叫人把那胡薇薇给打发了。 孰料他竟轻嗯一声,而后继续闭目养神。 楚芷虞端着有些烫的碗,颇为玩味地挑眉。 第六十三章 二胡相撞语不休 “陛下。” 胡薇薇拎着裙子小跑进来,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她鬓发微湿润,一看就是心急根本没管身后打伞的侍女。 才一踏入房间,胡薇薇就看见那美艳清绝的楚妃正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沿上。 轻轻搅动着白粥,看她过来露出一抹笑容。 胡薇薇被那笑容刺的心痛,楚芷虞慢条斯理,高高在上的动作仿佛在提醒他们二人有多么的亲昵。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会耳鬓厮磨吗…… 她强迫自己回神,关切地上前,“陛下,听闻您昨夜又急招太医把脉,可是淋雨受寒了?” “您本就在病中,也不知晓身边人是怎么照顾的,竟然让您淋雨?!” 胡薇薇说着就不经意瞥一眼奉旨‘侍疾’的楚妃。 楚芷虞抿唇一笑,并不接话,原本以为是个难缠的千金大小姐,没成想是个天真被保护过度的花朵。 听她话里的意思,恐怕连秦王昨夜于皇庄外设祭坛都不知晓。 她笑这下可把胡薇薇给气坏了,她怎么说也要亲自过来侍疾,不放心旁人。 “祭司大人又不在,您的身体不容半点马虎!” “楚妃娘娘,按理来说您是陛下的嫔妃,臣女并不敢置喙,但如今陛下身在皇庄别院,其余嫔妃都被遣散回皇宫侍候太后,这里也只有您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您若是不上心,陛下龙体有个万一这责任您担待的起吗?” “这里是秦国不错,陛下是秦王并非您南梁的王,可您如今既然已嫁入秦,就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胡薇薇关心则乱,顾不得僭越。 她看着楚芷虞碗里的白粥,略有不满,却还是保持浮于表面的礼貌,“那群庸医一见陛下生病就只知道叫陛下饿肚子,陛下病了数日,肚子里没有半点荤怎行,楚妃娘娘若是有心照料陛下,就更应该处处留意才是。” “劳烦三水公公叫人熬点鱼片粥或者人参鸡汤来,好给陛下补补身子。” 三水笑着招招手让小徒弟亲自给胡薇薇跑腿去。 楚芷虞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白粥,把一切尽收眼底。 吩咐指使自然的胡薇薇,答应爽快的大太监三水,默不作声的秦王…… 她拿起帕子擦拭着手,原本并不在意秦王和胡薇薇之间是否有什么,但被胡薇薇一番话说下来,便是泥人也生出火气来。 楚芷虞冷了脸,“胡小姐慎言。” “此处乃皇家别院,你既然知晓本宫的身份不是你能随意置喙的便莫要胡言乱语扰乱圣听。照顾病人的事上胡小姐说的头头是道,本宫愚笨,只会遵从医嘱,生怕行错半步误了陛下的病情。” “本宫自知非秦人,来到这里之后受诸多揣测,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民间有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本宫如今是陛下的人,自然事事以陛下为先。 胡小姐左一个南梁人又一个非你族类,不知晓的还以为胡小姐是在恶意挑拨两国关系,扰乱社稷安定呢。” 既然你说我扰乱圣听,好啊,那我就回你扰乱安定。 楚芷虞那是半点亏都不吃。 记仇的狐妖眨巴眨巴眼睛又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 第六十四章 青梅竹马胡薇薇 她身段柔美,捏着帕子更是一副被冤枉受了大委屈的作态。 “陛下,您给妾评评理……” 楚芷虞转头就把难题扔给躺在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暗中看戏的某人。 秦晟虚弱地轻咳一声。 他冷着脸呵斥,“还嫌朕不够舒坦是吗?都给朕滚出去。” 两个女人一台戏,聒噪的他恨不得把这两人的舌头给拔了。 胡薇薇和楚芷虞都感受到从床榻上散发的寒气,知情达理地告退。 三水瞧着这二人的背影,莫名地擦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 胡薇薇压着幸灾乐祸,“陛下叫你滚出去。” 楚芷虞难以理解地示意她看看背后冷不丁关上的门板,“你不是也滚出来了?” “你!”胡薇薇一噎。 她躲过侍女手中的伞,“别得意太早,看谁照顾陛下照顾的更好!” 楚芷虞难言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带着宫女离开。 胡薇薇瞪大眼睛,问侍女,“她刚刚是不是在说我幼稚!” “没、奴婢没听到楚妃娘娘开口说话啊。” “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幼稚!” 胡薇薇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幼稚了,若不是她年纪不够,早就进宫做秦王的人了,哪里至于看着陛下的后宫不断的扩充。 她握紧拳头,吐出一口浊气,“咱们走着瞧!” - 楚芷虞一行人打着伞慢慢的欣赏春日雨景。 “在春雨中漫步,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她心情微微舒朗,结果就听到身后的绿竹开口,“娘娘,那位胡小姐可非等闲,您务必小心才是。” “她是胡相的幼女,本宫知晓。” “奴婢的意思是,这位胡小姐心仪陛下已久,整个京都无人不晓,当年陛下第一次选秀的时候她就苦恼着要参选,但被陛下直接以年龄尚小回绝。” 楚芷虞记得她刚及笄不久。 而礼部主持的选秀早已拉开序幕,从各地选拔的秀女即将入宫,以胡薇薇的身份,她根本无需与那些女子一起,直接可以跳过前面环节,进入殿选。 也就是说,这一次她年龄已到,秦王未必会再拒绝。 “胡小姐虽有胡相撑腰,但最关键的是,胡小姐与陛下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情分非常人能比。” 绿竹是宫中的老人,她知晓的事情更多。 “青梅竹马?”楚芷虞咀嚼着这四个字,总觉得用在暴君的身上格外的别扭。 他那样的人,还会与人青梅竹马? 绿竹也知晓这事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便给楚芷虞讲述起来。 “当年陛下被太后娘娘保护在宫中不得外出,生怕他吹风一病不起,而胡小姐进宫玩耍时风筝飞到陛下的院子里,被偷跑出来的陛下捡到……” “所以二人因这风筝结缘,从此两小无猜,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绿竹呛了两声,她神色古怪,“不,陛下没见过风筝,直接把风筝拆了。” 然后就被苦恼着要进来找风筝的胡薇薇看见,顿时惹得人家女孩子嚎啕大哭。 小陛下冷脸看着觉得有趣,还拿着从风筝上拆下来的竹条去戳小姑娘。 把人家戳的倒在地上,眼泪跟开了阀的洪水一般不止。 第六十五章 心眼挺小啊狐狸 “噗嗤——” 楚芷虞忍俊不禁,“这倒像是陛下会做的事情。” 兰叶好奇,“那这不是结仇吗,哪里是结缘?” 绿竹憋着笑,“后来胡小姐老是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但陛下小时候经常生病懒洋洋的也不爱搭理人,时常大门一关,任由胡小姐在外面闹翻天。” 这闹时间久了,胡小姐自然就天天记挂着小陛下。 整日的往皇宫里头跑,而太后而先皇出于某种考虑,甚至乐见其成。 “事情的转机奴婢就没那么大的本事知晓了,听说是胡小姐机缘巧合撞见有人要害陛下,为了救陛下差点把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 楚芷虞戏谑,“原来还是救命恩人。” 绿竹笑了下,“都是奴婢道听途说,不一定全真,娘娘您作作参考便是,总之空穴来风,需要留意。” 胡薇薇跟楚芷虞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楚芷虞慵懒地打个哈欠,她垂眸看向脚下的石子路。 “春光正好莫蹉跎。” “嗯?” 绿竹茫然地看看兰叶,不知晓娘娘突然这句是什么意思。 兰叶摇摇头,打着伞跟上。 …… 胡薇薇抢着照顾暴君,楚芷虞乐得轻松,她只面上装的失魂落魄,早上在暴君面前晃一圈无从下手,就失落地离开。 胡薇薇得意又炫耀地在门口恭送楚妃娘娘。 而楚芷虞回到房中门一锁,变成小狐狸就大摇大摆地迈进暴君的屋子。 视若无人地在旁边帷幕上擦擦爪子,当着胡薇薇的面就光明正大地爬上暴君的床。 还娇里娇气的拱进秦晟的怀里,发出缠绵的叫声。 霸道的占据秦晟怀里的位置,等胡薇薇拧干帕子要给秦晟擦拭脸颊的时候她头一扬。 很是自然地左右蹭蹭,而后对胡薇薇的伺候表示满意。 继续缩回暴君的怀里。 秦晟在暗处抬起来要阻止的手重新放下,他望着怀里的小狐狸,却想起方才‘失魂落魄’的某人。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心眼还挺小的。 小狐狸警惕收回自己的尾巴,撑起身子质问暴君,养病不好好躺着,做什么来骚扰她,非要玩人家尾巴? 变态。 色狼。 楚芷虞把毛茸茸的尾巴抱在怀里。 秦晟略有些遗憾地摩挲一下指尖。 胡薇薇没有注意到被子底下这一人一狐的互动,“陛下养的玉美人果真漂亮可爱通人性,还知道自己主动凑过来擦脸。” 她惊讶又好奇,很想上去摸一把。 “陛下您这狐狸咬人吗?”胡薇薇跃跃欲试。 秦晟的手顺着小狐狸油光发亮的毛发,侵略性的黑眸微压,帝王的占有欲让他不愿与人分享。 “嗯。” 他从小狐狸怀里抽出尾巴,圈住尾巴根部。 于是胡薇薇就瞧见,方才还温顺无比躺在陛下怀里的小狐狸突然暴起,尖锐的叫了一声,跳到床榻边上,对着陛下呲牙。 摆出戒备和进攻的姿势。 秦晟面无表情。 但楚芷虞分明瞧见他趁着无人注意,对自己挑眉。 楚芷虞一双狐狸眼眯起,端详着暴君,冷笑一声,坏心眼的男人,她爪子一动被脚下的布料勾住。 哦,上好蚕丝制作,还有金丝修成的龙,这么精美稀罕的被子啊。 第六十六章 人畜无害小狐狸 小狐狸仰头对着秦王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秦晟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楚芷虞下一秒变身兔子,飞快地埋头刨被子,蚕丝断裂,金丝崩坏的声响在房间里响起。 秦晟:…… 其余人也目瞪口呆。 胡薇薇立即打消了去摸这小狐狸的想法,“没想到还挺凶……有脾气的哈。” 三水赶忙上前,“哎哟小祖宗,这被子可是江南进贡的蚕丝,由京城最好的绣娘编织了半年才做出来的被子啊,哎哟不能撕!不能撕啊!” 他心疼的娃娃脸都皱成一团。 一边想要阻止,一边又不敢动手。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尊贵的秦王陛下还在被子底下,他上手掀被子不成体统。 当然是因为这捣蛋调皮的小狐狸还是陛下的掌心宠,动不得打不得啊! 楚芷虞发誓在秦晟那黑沉沉的脸上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心疼。 于是她破坏起来更加的有动力,哪怕最后爪子上缠绕一堆乱七八糟的线她也笑得咧开狐狸嘴。 秦王坐起身静静地看着欠教训的狐狸糟蹋完自己的被子。 等小狐狸累了,偃旗息鼓。 他淡淡问,“不闹了?” 楚芷虞泰然自若的低头试图把缠绕在爪子上的丝线给解开。 “怎么不闹了?” 秦王又淡淡的问,这一次让楚芷虞后背悚然,她敏锐的抬头,对上秦王的眼睛。 墨色翻滚,他眉目凝霜,手一掀,便把那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蚕丝被扔到地上。 连带着上面的小狐狸也被掀翻在地上。 “既然这么喜欢闹,那朕就让你闹个够。” 秦晟吩咐,“三水,取丝线和金丝来。” “是。” 三水同情地望一眼还不知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命运的小狐狸,飞快地取了秦王要的两样东西。 有前车之鉴在,楚芷虞还以为按照秦王的脾气,会让自己扯丝线到累为止。 但等她看到秦王纡尊降贵地从床上下来,拿着丝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为什么要以常人的想法去揣摩暴君的行为。 按照秦王的脾气? 秦王的脾气就是喜怒无常,行事莫测,随心所欲,怎么按照他的脾气? 此时想逃也晚了。 楚芷虞被秦王拉住脚上的金色链子,他用长链扣住,卡扣合上,楚芷虞被锁住,无处可逃。 一圈。 两圈。 三圈。 …… 楚芷虞逐渐动弹不得,被秦王用蚕丝线和金丝给包裹成一团,形似白金相间的大号蚕蛹。 只可怜兮兮地露出一个狐狸脑袋来。 秦王屈指一弹,见小狐狸吃痛对自己呲牙,心情好起来。 蹲在它的面前,欣赏着她动弹不得的模样。 “好玩吗?” 呵呵。 秦晟嘴角上扬,“朕觉得挺好玩的。” 胡薇薇想起自己小时惨痛的经历,“那个,陛下,臣女突然想起来外面出太阳了,衣服该拿到院子里面晾晒,您好好玩,臣女告退!”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掉了。 留下楚芷虞和秦王面面相觑。 楚芷虞鼓涌着身子,爪子被包裹的太紧,根本排不上用场。 秦王神清气爽,惬意地躺回床上,又拿了一床新被子,“累,朕歇下,勿扰。” 楚芷虞:? 没用的东西,把我裹成这样你还有脸说自己累。 第六十七章 差点原地去世狐 皇宫 何贵人从容妃的住处出来,她面露不满。 “狐媚子,平日里就爱端着装相,陛下病了还独占陛下一人,不叫其他人靠近。” 当初何贵人进宫属实无奈,姑母太后和家族双重压迫之下,她为了家族的前途和未来,只能以身饲虎。 从小就听闻当今陛下身子骨不中用,脾气又暴虐无度。 她不喜欢陛下,哪怕陛下长的再好看也没用,她喜欢的是威武雄壮的汉子。进宫之后何贵人本以为凭借着太后的势力和自己的美貌会得陛下宠爱。 可…… “陛下定然是被南梁公主用什么邪术蛊惑了,才这么反常。” 何贵人不愿意相信是自己魅力不够,她可以瞧不上那病秧子暴君,但她无法接受暴君对自己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何贵人陡然一笑,招招手叫来自己的宫女。 “楚妃不是在外面的皇庄吗?陛下缠绵病榻,她照顾的定然心力交瘁,我心善,给咱们楚妃找点乐子玩玩,免得她寂寞。” “是。” …… 郊外皇庄 楚芷虞被那暴君用蚕丝线和金线整整的缠了一天,到晚上还是三水偷偷摸摸的进来放了小狐狸。 被放出来的时候楚芷虞身体都没知觉了,要不是她一直用灵气运转维持血液循环。 差点原地去世。 “该死的皇帝,心狠手辣,堂堂皇帝还能缺那一床被子,许你耍流氓,不许我拿被子撒气报复了?” 楚芷虞冷笑一声,坐在凳子上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下降火。 “三番两次差点害死我,果真是命劫难渡。” 她在族中被宠惯了,倒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咱们走着瞧…… 看是你先把我给作弄死,还是我先把你给熬死。” 想到暴君如今缠绵病榻的模样,楚芷虞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目前看来自然是那暴君在自己前头驾鹤西去的概率更大。 兰叶在外面敲了敲门,隔着门问,“娘娘,可要奴婢准备羹汤?” “准备羹汤作甚?” 琴竹着急啊,她示意兰叶鼓把劲儿劝动娘娘。 “胡小姐整日往陛下的住处跑,放眼后宫只有您能留下侍疾,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叫她把便宜占了去,这羹汤是奴婢特意吩咐底下的膳房做的,精心熬制,放了肉糜,陛下定然会喜欢的。” 作为称职的大宫女,兰叶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请示楚妃之前,已吩咐人把羹汤给准备好了。 门里头传来楚妃娘娘低落的声音,“不去。” 琴竹叹气,小声嘀咕,“娘娘肯定是在胡小姐那里受挫了,真是的,胡小姐还没入宫呢,就这么嚣张敢跟娘娘争宠在陛下面前表现,还是胡相的闺女呢,一点礼数都不懂。” “慎言。”兰叶放弃劝解自家娘娘。 她把琴竹拉走,“娘娘既然心情不好就不要在这里叨扰娘娘,让娘娘静静心也好,等娘娘振作起来。” 外面没有了动静。 楚芷虞慵懒地打个哈欠,还是外面皇庄过的逍遥啊,没人管她,可以随时上床修炼。 放下帷帐,楚芷虞盘腿而坐,闭目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楚芷虞倏然睁开眼睛,耳尖一动,望向窗外。 第六十八章 怎么能诬赖我呢 “确定周围没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鬼鬼祟祟地从树后探出脑袋来。 洒扫的婆子谨慎地看看四周,“方才瞧见几个大宫女都离开了,想必楚妃正在房内休息。” “好。” 高大的侍卫不再耽搁,按照原计划快速的接近房间,他小心地用手指戳破窗纸。 窗纸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在无声地观察着房内的场景。 帷帐被放下,床外的脚踏上面放着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 这就在床上休息了,正好方便他行事。 侍卫心中一喜,他把眼睛从窗纸的漏洞上移开,手从腰间掏出装着迷药的竹管。 专注于手中动作的侍卫并没有瞧见,方才还在帷帐里面的人影,直接瞬移到窗户面前。 那人影跟他只隔着一道窗纸,幽幽地盯着他。 漂亮的眼睛闪过兽性的光芒,裙摆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侍卫把竹管两侧开口打开,一头插进窗户中,自己俯身靠近,嘴含住另一头,轻轻用力。 计划如此轻松的就完成,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楚芷虞歪头,抬起手,食指慢悠悠地堵住那暴露在自己面前的竹管出口。 “呼~” 侍卫腮帮鼓起大力的吹着,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迷药根本就没有吹出去。 直接顺着管道原路返还。 被毫无防备的自己吸了大半。 “该死。” 他说完的下一秒,砰然倒地。 睡得人事不知。 脸颊飞快地燃起红云,开始攀扯自己的衣裳。 在外面放风的洒扫婆子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 “要去哪儿啊?” 娇媚轻柔的声音挠着她的耳畔,近在咫尺。 那婆子猛地僵硬,她慢动作地扭动脖颈,就瞧见一张放大的美人脸。 “啊啊啊啊鬼啊!” 能够瞬间从房内出现在她身后,定然是鬼物! 婆子才跑开一步,就被楚芷虞打的晕倒在地上。 楚芷虞懊恼地蹙眉,“怎么能诬赖我是鬼呢。”她娇俏一笑,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发丝,“人家是妖怪呢,才不是鬼,鬼多可怕呀~” 看看倒在两处的婆子和汉子。 楚芷虞十分好心地拖着他们的脚,把他们二人拖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那侍卫本就中了混合了情/香的迷药,燥/热难/耐,神志不清,这会儿不经意触碰到旁边的婆子,直接把她扯拽过来。 昏迷的婆子一开始还反抗,到后来很快就配合起来。 楚芷虞嫌弃的轻咿一声,后退一步,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这屋子都不干净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 煞有其事的摇摇头,楚芷虞眼中异彩一闪,给那侍卫加了把劲儿,“好好干哦。” …… 院落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王爷,这是楚妃娘娘的院落,您不能进去啊。” 兰叶和琴竹劝着秦浩。 秦浩焦急地探头,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方才有一贼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楚妃娘娘的院落,手里拿着凶器,恐怕是对娘娘不利的,你们快让开!” “不可,男女有别,琴竹你快去找护卫。” 秦浩见兰叶油盐不进,实在是担心楚妃的安全,“等你叫人来就晚了,贼人可不会等!” 第六十九章 侠肝义胆少年郎 说着秦浩就拨开兰叶,大步地踏进院子里头。 秦浩纵然是个少年郎,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兰叶根本就拦不住。 她又要叫人来拦住秦浩,却被绿竹制止。 “快别张扬,既然殿下已经进来就赶紧守好院门。” 一是不能让贼人出去,二是防止有人看见宣扬出去。 秦浩快步地接近楚芷虞的房间,心跳的很快,他进了皇庄就被卸下武器,此刻赤手空拳。 “娘娘……” 话还没说完,秦浩就是脸色一变,他听见了房内不堪而耳的声音。 “该死!” 难道他来晚一步。 他脑内一阵轰鸣,甚至难以想象此刻里面的场景,他那放在心头挂念着的无法触碰着的人…… 嘭—— 他抬脚便踹开房门,少年的脸上满是怒气,“贼人受死!” 路过桌案的时候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瓷器,掀开帷帐朝着上方动作的男人头狠狠地砸过去。 小跑着追进来的兰叶和琴竹也听到了突然中断的声音,她们心都凉了。 瓷器四分五裂,男人的头上绽放出鲜艳的花来,血迹横流,撕裂的衣服还能瞧出是侍卫的模样,他缓缓倒下,压在身下的女人身上。 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一动不动。 秦浩抖着手,就这么站在床前。 他往前走,唯恐落入无间深渊再无光明,往后退,能退到何时? 少年的脸上一片茫然和愤怒,他大脑空白,以一种嫌恶的恨不得把男人弄死的力道直接把男人踢开。 他想的很多,可看到那女人容貌和身段的时候懵了,迟钝地眨着眼睛,“嗯?” 楚芷虞把一切尽收眼底,突然觉得这小少年有些笨拙的可爱。 秦浩也捕捉到房间内轻轻地呜咽声,他不做它想,长腿一迈,快步走到衣柜面前,径直打开衣柜。 衣柜里面藏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含着泪水汪汪地望着他。 见被发现,捂着嘴惊恐不安的美人往后躲,却因为脚麻,身子一个稳,倒出衣柜。 秦浩回过神来,红着脸赶忙抱住。 美人入怀,温软如玉,他手脚无措,面红耳赤,根本不敢低头看。 声音小小的,哪里还有方才踹门和踹人的气势,“您、您没事吧……” 受了惊的楚妃娘娘此刻六神无主,只下意识地攀附在最近的依靠上,如白兔一般瑟瑟发抖,说不出坏来。 “呜呜……” “您、您别怕……” 秦浩结结巴巴,手忙脚乱的安慰。 可不能他绞尽脑汁地想出办法让楚妃娘娘放松下来,两个碍事的大宫女就把他挤开,戒备地把楚妃娘娘揽在怀里。 秦浩怀中一空,他望着转而投入宫女怀抱的楚妃娘娘,心中怅然若失。 兰叶皱眉,一边心疼地轻轻拍着楚妃娘娘的后背,一边看向门外,幸好被动静引过来的宫人还没赶到。 这里只有她、琴竹、绿竹,还有秦浩和娘娘。 “娘娘您别怕,那贼人已被拿下了。” 楚芷虞听到这句话,才轻轻地啜泣一下,犹豫地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来,问道:“真的?” 秦浩赶紧点头,“您别怕,我在外面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爬进来就觉得不对,幸好没大意,酿成大祸,您没事就好。” 第七十章 谢殿下救命之恩 兰叶也后怕,幸好这位殿下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然…… 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楚芷虞脱离兰叶和琴竹的怀抱,她端端正正地给秦浩行了个礼,“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她眼尾微红,水润润地眼睛半抬着,婀娜地半蹲行礼。 别有一番韵味,叫人心生怜爱,想要把她揽入怀中,百般呵护抚慰。 正如荷花沁露,娇艳欲滴。 秦浩慌忙避开,他耳根连着脖子都红彤彤的一片,“您不必如此多礼。”他生疏地转移话题,“这二人……” “本宫也不知。” 楚芷虞被搀扶着在杌子上坐下,“本宫本是独自在屋内,不甚斟茶时手抖摔了,身上也湿了,恰好看见外面有一扫地婆子,便把她叫进来打扫,自己到衣柜边找衣裳更换……” 许是被勾起回忆,她又后怕地啜泣起来。 “熟料这贼人突然进来,二话不说就对着背对门蹲在地上的婆子动手,他像是迷了心智一般,粗壮的婆子也不是对手,本宫害怕,便躲进了柜子里。” 她呜咽一声,拿着帕子遮脸,“那婆子如何了?” 又道:“都是本宫的不对,六神无主,没能救她,若是本宫喊人就好了,她也不会被糟蹋呜呜。” 绿竹从帷帐后面出来,对着秦浩摇摇头。 那婆子已经被折腾死了。 而那贼人不知是服用了什么药,许是因为血气上涌,又被秦浩殿下突然在头上来了那么一下,没发泄出去,也当场去了。 秦浩微微摇头,“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楚芷虞这才松一口气,咬唇吩咐,“兰叶去为她请大夫,莫要声张此事,另外记得多补偿些。” “是。”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楚妃这婆子已经死去的事实。 秦浩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快请娘娘换个房间呆着,这房间如今污糟,难以入眼。” “是。” 绿竹应下。 一行人转道隔壁,兰叶让琴竹留下伺候,自己带着绿竹去收拾残局。 楚芷虞这会儿已略微安神,“瞧着您年纪小,未曾想行事有条不紊,本宫倒不如您,六神无主,叫您看了笑话。” “您受了惊,怎么能是笑话呢,万幸您没事,否则我……皇兄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浩改了口,心中顿时酸涩起来,以他的身份,连关切的资格都没有。 她是皇兄的人,后宫中的一个。 她这么好,德艺双馨,姿容清绝,又温柔似水,娇美万分,却只能战战兢兢地伺候皇兄,还要被人陷害。 是不是他太弱小了,所以连遇见她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秦浩失落间,他的长随急匆匆的找过来,“殿下您叫属下好找,怎么迷路到楚妃娘娘的院落了,太后派来的公公已在陛下那里了,您快些随属下去吧。” 他脸上藏不住的急迫和不安。 陛下向来脾气坏,要是知晓殿下误闯了后妃的住所,定然会大怒的。 “嗯。” 秦浩恋恋不舍地起身,告别之后走到门口又回头。 “娘娘晚间记得点安神香,身旁可千万要留人,无论是在哪都不能懈怠。” 第七十一章 贼人又是谁砸死 “小殿下倒是贴心。” 秦浩走后,绿竹感慨一句,看着惊魂未定的楚妃,“娘娘莫怕,那贼子已伏诛。” “此乃皇庄,那侍卫敢如此嚣张地潜入本宫的院落,绝非偶然,你去派人,将此事报到三水总管处,由他决断。” 楚妃娘娘面色苍白,心有余悸,又慌忙吩咐起来。 绿竹自然是应下,赶忙叫人去三水总管处。 三水才把太后派来打探的人给送走,就听到楚妃娘娘院子里的人求见,他颇有些稀奇。 “公公,咱们院子里遭了贼,娘娘封了院子,说这总归是皇庄,得请示您才好做裁断。” 遭贼此事可小可大,三水缓缓眯眼,打量着那宫人发觉到她眼中的不寻常,便知真实情况可能没她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那本公公便跟你走一遭吧。” 来的路上三水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摆在他面前的是两具尸体。 一具青年男尸,衣衫不整,体型魁梧,头上赫然被砸了一道血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和头发丝丝缕缕的粘在一起。 死相很不雅。 一具中年女尸,同样的衣衫不整,可以说得上是衣衫褴褛,三水放眼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若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这样两具尸体三水并不惊讶,可偏生是在楚妃娘娘的院子里。 他迟疑地看向掩面的楚妃,“娘娘,这……” 兰叶不忍娘娘想起不好的事情,便主动详述,“……我家娘娘向来与世无争,性格又再绵软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如何是好,陛下还在病中,娘娘不预拿此事烦扰陛下。 可这样的大事我们也不敢欺瞒,只好请您过来拿个主意。” 说着兰叶和琴竹二人就一同在三水的面前跪下。 “请三水公公帮我家娘娘主持公道。” 三水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二位快快请起,那背后之人敢在御用的皇庄作乱,就是在侵犯皇家的尊严,事关重大,便是娘娘不说,也绝不能善罢甘休。 娘娘关心,此事奴才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只是……”三水又迟疑地低头。 “依照二位姑娘的说法,这婆婆是被贼人糟践而死,这贼人又是谁砸死的?” 秦浩殿下。 兰叶心中一漏,她不敢把秦浩殿下扯进来,免得徒生波折,“是奴婢一时情急。” 三水颔首,“此处暂且封存,娘娘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麻烦公公操劳。” 楚芷虞被兰叶搀扶着走出院子,在经过三水身旁的瞬间垂下眼,挡出眼底的神色。 他不信她。 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疑点? 白日不好动手脚,为防万一,楚芷虞趁着夜色翻墙越如贴了封条的院子。 院子空荡荡的,再无往日楚芷虞居住时的人气,风呼啸而过,刮地窗扇作响,有些阴森。 楚芷虞身着白色亵衣,披散着头发,在回廊里游荡。 没在外面发现什么不妥,她轻轻推开门,门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昏暗的光束打在楚芷虞的身上,房间其余的地方陷入一片昏暗。 幸而楚芷虞可在黑暗中视物,她轻轻关上门,落地无声,目光在地上搜寻。 第七十二章 龙形玉佩掉落中 房间内的一切摆放布置都没有变,兰叶和琴竹二人已经粗略的打扫过了。 楚芷虞逐渐放下心来。 她把拖拽那二人留下的痕迹也清除,这样便万无一失,谁也联想不到她的身上。 拍拍手正打算走人,楚芷虞突然发现桌角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着光。 “嗯?” 一块玉佩。 成色算不上顶尖,却也是难得的好玉,乳白色的龙形玉佩。 白日里的那个侠肝义胆的小殿下的? 楚芷虞捏着玉佩轻轻挑眉,这时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颇觉有趣,躲在了阴影当中。 咯吱—— 门被轻轻推开,月光照进来,倒映着一道身影。 来人步伐轻盈,十分小心地从门边一路到床沿,目标明确。 又是来谋害自己的? 那这个探子是在不怎样,消息如此滞后,她可不住此处了。 楚芷虞突然发觉此人不像是在找人,而像是在找什么物件,甚至还掏出火折子点了,弯腰在地上搜寻。 玉手在玉佩上轻轻一点,楚芷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 温柔的女声在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叫人毛骨悚然。 “谁?!” 来者明显被吓了一条,根本没想到这房间内除去他还有第二人,他戒备地灭掉火折子,从腰间抽出匕首。 楚芷虞毫无戒备地从阴影中走出。 婀娜娇俏的美人单薄的穿着亵衣,披散着一头秀发,神色惶惶,清冷中透露着我见犹怜。 “你、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又重复了一遍,手抬起,玉佩被她捏在手里。 来者缓缓放下武器,轻轻扯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青涩的面孔。 “娘娘为何出现在这?” 门未曾关紧,冷风呼啸吹得楚芷虞很明显的一抖,她环抱住自己,轻轻开口。 “本宫离开的时候发觉了桌下有块玉佩,料想是你的东西,三水封锁了院落待明日调遣廷尉左监大人秦羽来查办,若是发现这玉佩,牵连到你……” 她咬唇,露出一双柔软忐忑却坚韧的眼眸。 “你为了本宫不惜涉险,本宫不能让你被误会。” 廷尉是什么地方人尽皆知。 而廷尉左监大人秦羽更是恶名昭彰的恶犬,查案审讯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 没有谁可以逃得过他那一双鹰眼。 秦浩望着沐浴在稀微月色下的楚芷虞,月色模糊了她的容貌去,却为她披上一层月白色的轻纱。 她好像在发光。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楚芷虞身上的痕迹,“你、您是如何进来的。” 这院子外面可是上了封条。 楚芷虞面上浮现一抹羞赧,她撇过头去,手揪着玉佩,声如蚊蚋。 “爬、爬墙进来的。” 似乎是觉得这行为不端,难以见人,她说完便垂着头不敢再看秦浩。 秦浩心中大为触动,“竟然是为了我,娘娘何至于此,我……” 少年声音酸涩,他想说,自己只是一时热血,哪里值得娘娘待他如此诚挚真心。 “玉佩还你。” 楚芷虞垂首,把玉佩扔到秦浩的怀中就小跑出去。 秦浩攥进玉佩,上面似乎才存留着美人的馨香和温度,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娘娘,我帮您翻墙出去。” 第七十三章 一时半会死不了 “闭嘴。” 秦浩生平第一次被骂闭嘴还笑得开怀。 少年的心思一眼就看穿。 这世上最难隐藏的就是喜欢,年少的欢喜一点就着,藏也藏不住。 在月色的笼罩下,如昙花一般绚烂而生。 从院子里出来,二人就分道扬镳,即便秦浩知晓此处危险有可能会被皇兄的人发现,还是没忍住目送着楚芷虞离开了视线才转身。 而楚芷虞感受到身后视线的消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相较于恶劣嗜杀的病秧子暴君,这乖巧纯情的少年小王爷也挺有意思的。 …… 帷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清瘦的指尖落在明黄色的帷帐上,轻轻扯开,露出一张阴郁俊美的脸。 “都死了?” “是,按照宫女的口供,那贼人是她所杀,但奴才看过,贼人头顶的伤口可不像是寻常女子的力气可以砸出的。” 秦晟冷淡抬眸,“寻常?罢了,不必深究,给朕去查那男子的身后是谁?” “是。” 三水应下之后又道,“陛下您这一病,可有不少老鼠坐不住了,闻着腥味就过来。” 秦晟扯了下嘴角,“杀。” “朝中也有异动。” “曹国公那老东西,手中把持着兵权不肯交出来,原本朕看他还算老实,如今瞧起来,心倒是大了。” 有人从暗中走出,“回禀陛下,曹国公近日联络旧部越发频繁。” “盯紧了。”秦晟走下床,“祭司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祭司大人入了方山之后就没了行踪,属下派的人找不到祭司大人留下的痕迹。” 秦晟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底下的二人都不敢吭声,他走到桌案旁坐下,看着摇曳的烛火。 眼神晦涩,“不用跟了,让底下的人分散开来,抓到有异常的人就地处死。” “是。” 三水道:“在陛下您昏睡的时间里,太后遣人带着大巫过来要给您治病,奴才斗胆,善做主张回绝了。” “嗯。” 秦晟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在外面耽搁的也够久了,准备回宫。” “您的身子……” “无妨。”秦晟面无表情地捂住胸口轻咳,“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 楚芷虞本以为还能在宫外再逍遥自在一段时间,不曾想没过两日御驾就回宫了。 身为随行侍疾的人员,没有话语权的嫔妃,她只好收拾妥当跟陛下一起回宫。 柳妃和容妃等人已在宫门外等着。 瞧见御用仪仗接近,便齐齐行礼。 车辘轳毫不停留,从她们的面前经过,而容妃和柳妃等人都习以为常,即便里面瞧不见,她们还是面露担心和关切。 暴君能够这么任性的忽视所有嫔妃,楚芷虞却不能。 她被兰叶搀扶着从车上下来。 容妃不咸不淡的看过来,柳妃亲亲热热地过来抓住楚芷虞的手。 “楚妹妹辛苦了,瞧瞧这小脸都瘦了,快快回宫休息,本宫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好好犒劳犒劳你这功臣。” 何贵人又挺起了腰板,“太后举办的宴席为你洗尘,楚妃娘娘可真是好荣幸。” 柳妃本就是在开玩笑,“舟车劳顿,楚妹妹先回宫更衣休整,晚上再一同与我等拜见太后吧。” 第七十四章 凭什么要受着? 回到芙蕖宫,楚芷虞竟有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她沐浴更衣过后,披散着头发任由兰叶在后面动作轻缓的擦拭,百无聊赖地捏着糕点吃。 顺便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欣赏自己的美貌。 “娘娘,晚上宴会您打算穿哪件衣裳。” 绿竹和琴竹在身后一字摆开,拿出许多华美的衣裙来。 楚芷虞意兴阑珊,“本宫记得之前谁说过,太后她老人家喜欢好颜色,那便挑一件鲜亮的。” “是。” 绿竹和琴竹兴奋的凑在一起,沉迷选衣中无法自拔,“这件好,衬得娘娘皮肤白。” “胡说,娘娘穿什么都白,不需要陪衬,这件红色的鲜亮,太后这样的长辈肯定会喜欢。” “……” 兰叶没管那边争论不休的二人,她放下帕子,拿出梳子给楚芷虞细致的通头发。 看着铜镜中姿容甚美的娘娘,兰叶犹豫,“娘娘,咱们真的要等晚宴上再去拜见太后娘娘吗?” 楚芷虞抬了抬眼眸,示意兰叶继续说。 “太后是六宫之主,又是陛下的亲母后,自古以来只有小辈拜见长辈的道理,哪有长辈特地设宴见小辈的? 奴婢在想,柳妃娘娘在宫门处的那句话,会不会是特意给您挖坑?” 若是楚妃当真未曾多想,躲懒没第一时间去给太后请安,定然要给人留下个目无尊长,没有规矩的印象。 兰叶知晓自家娘娘在此事上一窍不通,便点拨她,“奴婢以为,哪怕是空跑一趟也好。” 总比不去强。 楚芷虞对于人间这些弯弯绕绕不懂,但她在长辈的教导下颇懂人心。 很能听得进劝,并没有不以为意。 便颔首,“那赶紧上妆去一趟吧。” 绿竹和琴竹顿时不争了,“那娘娘现在先穿你挑的,晚上再穿我挑选的,这样公平公正。” 琴竹勉强同意。 动作迅速地梳妆打扮,楚芷虞就坐上步撵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位于西六宫,位置颇好,行走方便又清净,楚芷虞才到了门外便被拦下。 “还请楚妃娘娘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告一声。” 这里的宫人倒是对楚芷虞客客气气的。 但楚芷虞在外面等了三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回复。 快要到午时了,太阳高挂,难得的好天气给楚芷虞赶上了。 她被晒的有些恹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 兰叶小声道:“娘娘,奴婢方才瞧见有个宫女从里面路过看了您好几眼,是何贵人身旁的。” “怪不得。” 楚芷虞垂下的眼里有些轻蔑。 也就这点招数吗? 以楚芷虞的身体,自然无惧这点磋磨,但—— 她凭什么要受着? 柳妃娘娘都亲口说了,她是伺候陛下,侍疾有功的大功臣~ 那大功臣操劳多日,身子虚弱,一时受不住晕倒也是正常的吧~ 于是楚芷虞白眼一翻,弱柳扶风,在兰叶的惊呼声中,盈盈倒进她的怀里。 “娘娘!” “娘娘您醒醒!不好啦快来人请太医,娘娘晕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 守在这里的宫人也没想到这楚妃娘娘这么弱,不过让她等了几炷香的时间,她就能晕倒在太后的宫门口。 第七十五章 看不惯她太猖狂 慈宁宫内殿 何贵人坐在太后的下首,笑靥如花,哪里还有在宫中后妃面前清高的模样。 她妙语连珠,把太后逗的大笑。 “你这丫头,趁哀家不在,又没少欺负人吧。”太后伸出保养得当的手,隔空点了点。 何贵人偷笑,“哪有,姑母您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向来只有欺负到我的头上,我才会反击。” 太后哼笑一声,看穿她的把戏,她凤眸一掀,望向门外,“她得罪你了?” “姑母,我就是看不惯她太猖狂,一个人可劲儿的霸占陛下。” 陛下虽重享乐,却甚少与她们欢爱。 太医和大巫们从前也给陛下瞧过,口径统一,都说陛下不能耽于情爱,免得败坏身子。 虽然没有明说,可底下的人都猜测陛下子嗣困难。 大家伙都可这劲儿的讨好陛下,未出阁的时候那都是家里的宠儿,到这边为了得宠卑躬屈膝,放下身段取悦陛下。 楚妃可好,就因为在上巳节表现突出,直接得了陛下的青睐,得意单独陪同陛下留在宫外。 “你呀,那是皇帝的旨意,她也是听命。”太后雍容华贵。 她靠在宝座上,底下自有容貌出众的太监乖巧地给她捏腿捶腿。 发髻一丝不苟的盘起,满头珠翠,哪里像是四五十岁的人,瞧着就是三十出头的美妇人。 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漫不经心,还有成熟的韵味。 何贵人嘟嘴,“您就疼疼我吧,她都在姐妹们面前欺负我,下我的面子,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太后向来疼她,闻言只好无奈摇头,“别太过分,皇帝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最霸道不过,他的东西旁人可不能随便动。” 何贵人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惧怕,但她的依靠可是太后。 最终还是妒忌心占据上风,她得意惯了,哪里容忍有人敢不惧她。 “楚妃是南梁的公主,代表的是两国邦交,不可欺她太甚,不然哀家也保不了你。” 太后不咸不淡的警告一句,吃下太监喂过来的水果。 “只是让她在门口站站,认认慈宁宫的路,谁让她进宫之后第一时间不曾拜见您,目无尊卑,该给点教训。”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杂声。 何贵人瞧见太后的眉头皱起来心中一喜,这楚妃果真是沉不住气,被陛下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慈宁宫闹起来。 想当年太后能够斗倒一众嫔妃,从区区宫女爬到太后的位置,她的手段和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不然为何宫中嫔妃都这么尊敬太后。 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 “启禀太后,楚妃娘娘在慈宁宫的门口晕倒了。” 宫人急匆匆地跪下禀报。 何贵人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么一小会儿就晕倒了?” 她“哈”一声,“狐媚子的手段居然敢耍到慈宁宫,说晕就晕,她把别人当成傻子不成?” 太后淡淡的警告何贵人一眼,情绪并无太大波动。 “传大巫过来给她瞧瞧。” “是。” 楚妃被送到东暖阁暂且安置,大巫也很快到了,他很快便看完出来回话。 第七十六章 楚妃太后初相见 “回禀太后,楚妃娘娘的确是因为劳累过度,身子乏累,加之……饥饿,才晕倒的。不妨事,休息休息用膳,等我给她准备一杯符水就可大好了。” 利用灵力作弊假装晕倒的楚芷虞藏在被子里的手一动。 符水? 该不会让她现出原形吧? 何贵人面色古怪,“饿倒的?” 宫中以各种理由装晕的嫔妃不少,头晕的,胸口疼的,呼吸不畅的……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饿晕的。 “传出来还以为咱们秦国故意亏待南梁来的公主,连口饱饭都不给吃。” 太后没理阴阳怪气的何贵人,她过来的晚,还没见过这楚妃究竟生的何种模样。 绕过屏风往里走,她就瞧见床榻之上躺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她躺在那里,叫人只想到“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太后惊叹,“便是梦中的神女,也不及当前的花容人面吧。” 她惊艳万分,颇有明了之意,“难怪皇帝会为她一人破例,哪怕哀家身为女子,都无法拒绝她的美色。” 何贵人脸都黑了。 她听完太后的话就觉得不好,恐怕太后看脸下菜的毛病又犯了。 谁人不知太后最喜好颜色,无论男女,只要长得越美,就越能得到她的青睐和宽容。 何贵人是太后娘家晚辈中生得最好的,加之嘴甜自小就在太后身边伺候,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太后欢心。 但她这样的美貌,在楚芷虞的面前就沦为萤火之辉,太过黯然失色。 起码太后瞧见床上的楚芷虞之后,就再也没把一丝眼神分给其他人。 太后坐在床榻边上,握住楚芷虞嫩滑的手,疼惜地说:“快叫膳房做些好的来,给楚妃垫垫肚子。这孩子怎么如此实诚,一路奔波饿着肚子就来给哀家请安。 哀家又不是不明事理,非要立规矩的恶婆婆,用了膳缓缓来也是使得的。 再不济,休息好晚宴上再给哀家请安也可。” 被拉住手,看似昏迷,实际把太后刚进来之前淡漠的语气和如今热枕的语气都收入耳中的楚芷虞莫名有些茫然。 而何贵人…… 她默默无语,就差背对着太后翻个白眼了。 姑母,方才默认这楚妃不孝要给她立规矩的是谁啊?! 兰叶在一旁默默地守着自家主子,把何贵人暗中抓狂和崩溃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眨了下眼,轻呼一声,“娘娘,您醒了?!” 屋内的众人朝着床榻上看去。 便见楚芷虞嘤咛一声,幽幽转醒,她琥珀色明亮的眼睛里残存着惘然,懵懂地坐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和人。 “这里是……” 太后慈爱且关怀地握着她的手,“好孩子,你醒了。” 楚妃反应过来,连忙下地行礼,“臣妾南梁楚氏给太后请安,祝太后芳龄永驻,长寿安康。” 寻常人给太后请安都是祝寿的,太后自以为不老,已经听的烦腻,耳朵都要起茧了。 楚妃把祝她青春不老放在首位,那是准确无误地恭维到她的心底了。 当下对她更是喜爱。 笑得开怀,“不必如此多礼,快上床休息。” 第七十七章 上辈子修来的缘 “臣妾惭愧,让太后担心了。” 楚芷虞说什么也不肯当着太后的面躺在床上,她赧然,娇滴滴的垂下头。 太后见她面薄,轻笑一声,退而求其次让她与自己同坐在床榻上。 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我儿不解风情,真是可惜了你这美貌。” 楚芷虞脸一红,“娘娘谬赞,能够伺候陛下是臣妾三生有幸,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孽缘。 狗皇帝,赶紧驾鹤西去让她破了这该死的命劫吧! 何贵人孤零零地站着,看着腿碰着腿,肩挨着肩,亲亲热热说话的两人。 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到底是她和太后是亲姑侄,还是这讨厌的楚妃和太后才是亲姑侄? 她尴尬的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忍不住委屈又倔强地盯着太后。 然而一向疼爱她的太后这次眼里只有貌若芙蕖的楚妃,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这会儿甚至都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和楚芷虞说说笑笑。 让大巫和太医一同商议后再给她开药补补身子。 何贵人咬牙,姑母怎么这般重视这狐媚子。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姑母!” 太后笑容淡了几分,“怎么了?” 何贵人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讲的,此刻一时委屈上头,眼睛一酸,擦着眼泪跑出去了。 楚芷虞瞧得目瞪口呆。 寻常见这何贵人自持高贵的紧,头都是扬到天上的,怎么到太后面前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太后摇头叹息,“都被哀家宠坏了,不用搭理她,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晚间跟太后一同参宴。” “这、那臣妾就厚颜叨扰太后您了。” 见她乖巧改口,太后满意颔首,拍拍她光滑柔嫩的手背,“好孩子,歇着吧。” “臣妾恭送太后。” 太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楚芷虞身影单薄的立在门外目送她离开,唇角邪气的勾起。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倒是意外之喜。” 兰叶扬眉吐气,“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何贵人自己把自己给气的半死,她也是咎由自取。” 楚芷虞转身进屋,叫兰叶把门关上。 她坐在杌子上,拿了块点心吃,庆幸太后没真的让自己把那符水喝下。 “太后果真如宫中私下的传闻一般,喜好男色?” “奴婢瞧着像。”兰叶看看外面,压低声音,“您昏迷的时候没瞧见,太后的那些侍从里有不少美少年的,什么类型的都有。” 她又道,“您被抬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奴婢观察到,这太后宫中的侍卫也各个瘦腰长腿,容貌清秀。” 楚芷虞眉毛一跳,颇为赏识太后,甚至还有些羡慕。 “原来当太后如此轻松快意。” 真是过得神仙日子啊。 等有朝一日,自己恢复自由,也要……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兰叶的脸在楚芷虞面前放大。 “在想……咳咳……” 楚芷虞止住,她目光游离,“没什么。” 很快就到了晚宴。 晚宴设置在御花园当中,各处张灯结彩。 这可不是为楚妃接风洗尘那么简单,她才是顺带的,真正的宴会是为陛下和太后举行。 第七十八章 竟然闻习惯了香 陛下缠绵病榻数日,今日难得出席宴会,妃嫔们那是使出浑身解数。 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花一般,就希望着能够引得陛下青睐片刻。 楚芷虞跟在太后的身后入场,看着争奇斗艳的嫔妃们,深绝这秦王有福气啊。 “参见太后,给太后请安。” 呼啦啦的一群人行礼,楚芷虞赶忙避开。 “诸位免礼。” 太后扫了一眼最中央上首的位置,皇帝果然还没来,她习以为常地坐到一旁。 楚芷虞也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却不妨太后对她招了招手,“到哀家这儿来。” 太后有令,莫敢不从,于是楚芷虞在一众惊愕不解的目光中顶替了原本何贵人独有的专座,靠近太后。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楚芷虞抿唇一笑,温柔又羞怯。 何贵人脸色铁青,她很想甩袖而去,难堪地站在位置上。 登过高台又岂想沦为平庸。 “姑母。” 太后笑着看向何贵人,“乖,别站着,快坐下吧。” 何贵人咬咬唇,不敢忤逆太后,便不甘愿地回到了贵人的位置上。 柳妃今日穿着明艳,她点朱唇勾黛眉,打扮的颇为用心,“竟是跟着太后一起过来的。” 真是本事不小。 容妃不出所料,“她生得那样一张脸,纵然只是个花瓶,太后也会供起来欣赏。” 遑论这楚妃还有些手段。 “可怜了何贵人,心中一定不好受吧,她也是僭越惯了,看不清自己脚下的台阶。” 真怕她有朝一日失足,跌的很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太后先是太后才是她的姑母,本宫瞧着,她好像弄混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太监的传唱。 “陛下驾到——” 楚芷虞跟着众人一同起身,“参见陛下——” 她的位置高,屈膝行礼的时候看得也远,她看见秦王的步伐带着虚浮,走的很慢。 慢慢地靠近她,经过她的瞬间停顿了一下,而后才坐到宝座之上。 “免礼。” “谢陛下——” 秦晟唇色很淡,他黑眸冷漠地环顾一圈,也没跟太后说话,径自对楚芷虞招手,“来。” 楚芷虞眨眨眼,看了看四周,才确定秦王的确是在叫自己。 于是她又换了个位置。 直接与秦王同坐,被搂在怀里。 太后讶然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丝毫没有要呵斥秦王不成体统的意思。 底下方才还各个巧笑嫣然,暗送秋波的嫔妃们都僵了脸。 脾气火爆的甚至暗骂起来。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凭什么给她这样的容貌,就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把男人的心都勾走了。” “何止啊。” 何贵人实在是忍不住,“我看连太后的心都给勾走了。” 被搭话的话一瞧搭话的是何贵人,顿时紧闭了嘴,假装自己方才什么话都没说。 何贵人不屑地扭过头。 “听闻楚妹妹午时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晕倒了,可有大碍?” 柳妃难掩关怀。 秦王垂首,看向怀中的楚芷虞,楚芷虞依偎在他的怀里,闻着苦涩的药香,竟然习惯了。 “多谢姐姐关心,都怪我身子不中用,害的太后为臣妾担忧。” 楚芷虞说着又感恩戴德的谢了一番太后。 柳妃想在秦王面前给楚芷虞抹个心机的眼药没抹上,她并不气馁。 第七十九章 御花园设宴共饮 “没事便好,陛下大病初愈,正是该多加小心的时候,楚妹妹以为呢?” 柳妃笑得颇有深意。 楚芷虽依靠在暴君的胸前,却还是端正的坐着,她附和着:“姐姐说的是,幸而晚间在太后宫中休息好了,如今身子大安,不碍着陛下。” 柳妃还欲说些什么,外面突然走进来一行人。 “皇兄,母后,儿臣来晚,给您二位赔罪。” 长公主殿下满头珠翠,她身穿华服,身后跟着一众人,款款走来。 “陛下,母后。”秦浩拘谨的行礼,瞧瞧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楚芷虞。 太后并未怪罪,秦王压根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二人身上。 他狎昵地靠近楚芷虞,呼吸打在楚芷虞的耳畔,眼睛却直视着前方,未曾落到她的身上。 “爱妃今日为何如此拘谨?” 在旁人没有看见的角落,仗着面前桌案的掩饰,他的手在楚芷虞的腰间摩挲。 楚芷虞敏感的绷紧腰身。 “陛下何出此言?” 秦王哼笑一声,“朕还是喜欢你诚实的模样。” 可楚芷虞想起秦王干正事时,老是把自己带入巅峰,就把自己晾在那里不上不下,胸中生出一股气来。 她顺势软了腰身,臀部后移,整个人都陷入秦王的怀中。 大腿在桌案下触碰,温热的触感传达给两个人。 “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懂?” 秦王修长的手指勾住楚芷虞身后的腰封,轻轻的弹了下,轻浮又邪气。 可他面上还挂着威严冷漠的神色。 如此反差叫人难免生出违背禁忌的背德感,底下那么多人毫不知情。 楚芷虞的心跳加快一拍。 “皇帝?” 太后疑惑的扭头看过来,却因座位中间放着装饰的花花草草,并未瞧见桌案底下的情形。 秦王敷衍地一举杯,“开宴吧。” 众人也习惯他漫不经心地模样,嫔妃们一般想要靠近秦王,获取秦王的宠爱,一边又忌惮恐惧于秦王的铁血手段。 便都把目光放在太后的身上,讨好太后。 伺机在陛下面前表现。 长公主殿下跟太后说起选秀的事情,“秀女已到,可是赶巧了,正好能在您生辰之前进宫,陛下后宫扩充,早点开枝散叶,绵延皇室血脉。” 眼瞧着陛下十二岁即位,二十岁亲政,到如今已三年了,膝下无子。 关键是陛下病弱天下皆知,三天两头的生病,谁也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 底下的朝臣们早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太后倒不咸不淡的,“你也知晓你皇兄的性格,哀家劝也劝过,他油盐不进,由着他去吧。” 余光滑过被秦王揽在怀中柔美动人的女子,太后稀奇的又看一眼。 “这景可是稀罕。” 秦浩咬紧牙关,目光如炬,盯着上面刺眼的画面,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敢再看,怕被敏锐多疑的秦王发觉。 “浩儿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哀家就替你从此次秀女中选出一位王妃吧。” 秦浩抬头,“多谢母后,只是……” “好了,少用些酒,眼看着你到了岁数,身边没个人怎么行呢。” 秦浩嘴唇张合,又看一眼上面的秦王和楚妃,眼神暗淡,“那便劳烦母后费心了。” 第八十章 真的没人看吗? “嗯。” 秦浩自小养在太后的膝下,虽玉碟未曾更改,但也颇受太后喜爱。 楚芷虞冷眼看着,那边三人才像是亲母子。 也不知道这秦王是做了什么神憎鬼厌的事情,连他的亲娘都不待见他。 “呜。” 她腰间的软肉突然被人没轻没重的捏了一下,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爱妃在瞧什么?” 仗着桌案底下不是中空的,暴君很是嚣张放肆,直接把楚芷虞双腿提到他的膝上。 楚芷虞只好侧着身子几乎是窝在他的怀里。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这御花园灯火通明,明暗得宜,妾瞧着满园春色,环肥燕瘦,陛下真是好福气。” “哦?” 秦王戏谑地扫她一眼,从桌案上取了一杯酒。 “不过庸脂俗粉罢了。” “那妾呢?” “你与她们不同。”秦王意味深长。 楚芷虞勾起唇角,“有何不同?” 秦王不答,酒杯抵在楚芷虞猩红的唇瓣上,压出一道痕迹来。 楚芷虞适时红唇微张,酒液倾注,被她吞咽入喉。 酒盏空了。 溢出的酒液顺着楚芷虞的唇角流下,她拉住秦王要搁下酒盏的手,对视间粉|舌一闪而过,将唇角的酒液|舔|净。 秦王眸色一深,他薄唇掀起,兴致盎然。 似笑非笑地单手捏起楚芷虞的下颌,轻轻靠近,“贪吃。” 楚芷虞露出无辜的神色,手轻轻推拒,“陛下,有人看着呢。” “看便是。” 他话落下,却是扫了一圈场下。 原本目瞪口呆,神色各异的众人们为了保证下一秒眼珠子还能安稳的呆在眼眶里,纷纷移开视线。 太后和长公主殿下面色如常,调侃着。 秦浩不动声色地饮酒。 柳妃和容妃侧首交谈。 倒是其余嫔妃们恨不得把头低到碟子里头去。 “没人看你。” 楚芷虞腿微动,从双腿都搁在暴君膝上的姿势改为双腿|滑|入|他的腿|间。 小腿微抬,轻轻地撩|着暴君右小腿内侧。 “真的没人看吗?” 秦王笑容扩大,他一手放在楚芷虞的大腿上,任由楚芷虞的小腿俏皮而撩人的放肆。 “当然。” 他端起酒盏,“好喝吗?” 楚芷虞眼睛微弯,露出狐狸一般贪婪而回味的神色,“陛下的酒风味独佳,好喝。” “朕这里,只有酒好喝吗?” 楚芷虞柔荑遮住唇角和半边脸颊,埋头,轻哼着不愿回答。 秦晟抓住楚芷虞一只腿放到自己的腿上,摩挲着她脚踝处微凉的足链。 “回答朕。” 楚芷虞眼神微变,她靠在暴君的怀里,神情晦涩,出声却是婉转羞怯。 “妾不知。” 秦晟的手往上,覆盖在楚芷虞平坦的小腹上。 “这么贪吃,怎么不见有半分起伏。” 楚芷虞抬眸浅笑,带着勾人的风情,她稍微撤开些,自己从桌案上另取了一酒盏,望着秦晟。 慢慢地饮下那杯酒。 “妾才浅浅喝了一杯,陛下自然是瞧不见什么变化的。” “原来是不够。” 秦晟眼里多出兴味和浓浓的侵略性,他抬抬手,三水目不斜视地又送上来一壶满满的酒。 “喜欢就多吃些,不够还有。” 楚芷虞眼尾嫣红一片,她笑:“多谢陛下赏赐~” 第八十一章 不懂分寸楚娘娘 底下的人就是碍于陛下的威严不敢冒犯,但又不是真瞎子。 一看上面那如胶似漆的阵仗,她们就知道今天的算盘又打空了。 毛嫔不着痕迹地蹙眉看向别处,舒美人愁眉不解,何贵人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秦王本就是个我行我素不管其他人死活的人,很巧,楚芷虞也不在乎这些人类怎么在心里骂自己不知廉耻。 但她面上还是装着原主温柔胆小的模样。 看似被动羞涩的表面下,是她不安分的腿。 “宫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柳妃感慨。 容妃:“太后一回宫,咱们就有了主心骨,姐妹们都活泼起来。” 太后轻笑,“哀家在你们反倒不自在,这段时间过的应该轻松许多才是。” “姑母此言差矣,您不在,咱们都没心情聚会赏花,您来了,咱们才能凝聚在一块。” 何贵人中午做错了事儿,这会儿说话中听许多。 众人说说笑笑,实际上还分出心神来关注上面的情况。 没过多久,就见秦王起身离席,起身的刹那身子摇晃,被一旁娇小的楚妃搀扶住。 秦王便顺势揽着楚妃,把她挡住倚靠的东西。 七扭八歪地走了。 瞧着醉得不轻。 容妃看得不悦,“楚妃怎么能让陛下喝成这个样子,真是不懂分寸!” 柳妃叹气,“楚妃妹妹到底是南梁的明珠,被捧在手心的公主,哪里懂得照顾人,只知晓及时行乐开心快活,她跟在陛下身旁……” 说着柳妃就不放心地目光追寻过去。 长公主殿下不掺和,吩咐人把自己桌子上的肉端给秦浩。 意料之中的,太后没有接这二位的话。 她们这点城府,太后还不放在眼里。 “陛下喜欢,跟着就是。” 看起来是溺爱陛下的母后,实际上是根本不曾关心陛下。 陛下好与不好,都与她不相干。 长公主心中叹息,母后总归是还没有放下心结,当年太子哥哥不明惨死,而陛下又恰好在场…… 当年陛下还是个瘦弱孤僻的孩童啊,吃不饱也没人管。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哥哥的死根本与陛下无关。 可太后就是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当年崩溃的抱着太子哥哥的尸首,对陛下脱口而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长公主殿下那时都心惊于太后的话,那真的是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亲生孩子所说的吗? 而那时陛下的反应也出乎长公主殿下的预料。 他小小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木木地看着太子的尸首。 手里还攥着太子的玉佩。 心结难解。 长公主也不敢对这母子二人指手画脚,多管闲事只会害了自己。 ……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明月,树影,假山,被投射到池塘的表面,荡漾着波纹的水面揽着月色独眠。 凉风吹过,波纹如鱼鳞一般层层铺开。 酒气熏得人飘飘然,被风一吹更是昏昏。 御花园草木众多,这里近水,池塘中央的小亭子已被宫人们挂了薄纱,既可以挡着这夜里的凉风,又可防着虫子。 “陛下可愿陪妾到亭中一坐,醒醒酒?” “允。” 第八十二章 亭中赏月醒醒酒 通往亭子的木质九曲桥踩上去会发出轻响。 上面雕刻着十二花仙的标志,靠近亭子的一段桥面是汉白玉而制,有重瓣荷花绽放,四周雕刻着彩云。 薄纱轻轻飘扬。 宫人们点了外围的落地宫灯。 照的亭子内影影绰绰。 三水挥挥手,带着众人远远地避开,守在水边。 “这样的月夜,便是呆坐着,有陛下相伴,也是一件美事。” 亭中铺着干净崭新的毛毯,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楚芷虞褪去鞋子,裙摆遮住玉足,她坐在毛毯上,任由秦王慵懒侧睡在自己的膝上。 秦王懒懒地闭上眼睛。 楚芷虞安静了一会儿。 暴君可是不是日日都能见的,难得独处,她自然要为自己创造机会。 尽可能的跟秦王接触,接触的越多,越深,越好。 体会过龙气辅助修行的滋味,她哪里还肯踏踏实实地,费劲儿的独自修行呢。 “陛下。” 她千娇百媚的唤了一声,歪着头去解秦王的发冠,让他的长发得以自由披散。 而后以手为梳,温柔地给他顺头发。 秦王闭着眼睛,准确无误的抓住她的手。 楚芷虞委屈地动了动,“妾腿麻。” “没用。” 总比你不中用的好。 楚芷虞轻哼一声。 “呆着,朕小憩一会儿。” “陛下不过是需要东西依靠,不用腿妾也能让您舒坦的小憩。” “是吗?”秦王似笑非笑地睁开眼。 大发慈悲的抬起头,放过了楚芷虞的美腿,想要看看她要整什么把戏。 楚芷虞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在秦王的旁边躺下,害羞的伸出胳膊邀请。 “……” 秦晟挑眉。 楚芷虞耳根泛红,不敢去跟秦王对视,可她的敞开的手臂,就是在对秦王发出邀请的信号。 盛情难却。 有些便宜可以不占,但有些便宜错过就没有了,而且越占越想占。 她浑身都散发着罂粟似的美。 勾魂夺魄,更如妖精。 不,也许她本身就是妖精。 秦王顺势躺下,虽然这小胳膊不如弹性有肉的大腿躺的舒服,但看在侧脸旁近在咫尺的温软份上。 秦王勉强同意。 万籁俱静,这一方天地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轻纱浮动,月影婆娑,风也温柔。 叫人不由得松懈心神,静静地享受起静谧的平静。 楚芷虞没有搞懂,她后来是怎么跟暴君滚在一起的。 毛毯上沾染了水意。 轻纱上倒映着起伏。 月亮拉拽着云层,别扭的把自己藏起来。 便是风声,水波声,也传不到他们的耳中,他们紧紧地相拥。 在微凉的夜色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 再后来,楚芷虞和暴君各自披了一件斗篷,坐着龙辇回去的。 沐浴过后,二人分开而眠。 楚芷虞躺在偏殿的床上乐得自在,小憩一会儿,烦恼了一会儿,又心烦意乱的看了会儿月亮。 这才祛除杂乱的思绪。 放下床帘,在里面打坐把暴君的东西收为己用。 等她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已到了清晨。 外面的宫人们听到起身的动静鱼贯而入,领头之人托盘上呈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娘娘,此乃陛下所赐……” 第八十三章 下次药里放糖吧 楚芷虞闻到苦涩的药味,眉头还是下意识的一皱。 捧着药的宫女误以为楚妃是在不满,她战战兢兢,毕竟哪个女人不想为陛下留下子嗣啊。 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得罪人的,她心里苦笑,担心会被楚妃娘娘迁怒。 但好在楚妃只是神色有些不愿,还是拿过药碗喝下了避子汤。 “下次放点糖,不然让太医改改方子。” 楚芷虞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转眼间就传到了秦晟的耳中。 三水弓着腰,给陛下整理奏折。 “奴才觉得楚妃娘娘过于平静,放着旁人若是被陛下如此宠爱,转眼被赐了避子汤,定然会心里失衡,想要留下龙种。” 三水在宫中伺候这么久,嫔妃们的正常反应他还是清楚的。 楚妃娘娘不知是没开窍,还是真的不在乎。 秦晟慢条斯理地在奏折上凌厉地划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而后随手扔到地上。 “狗屁不通。” 三水走到地上捡起来,习以为常地分到地上的那一摞。 秦晟放下朱笔,依靠在椅子上望着盘龙柱,“她既然志不在子嗣,那就是朕了。” “南梁派一只妖过来,定然目的不简单。”三水剖析。 他设身处地的一想,“南梁若是简单的想要派人刺杀您,定然不会用上这么稀奇的女妖精,或许……他们是想要通过这妖精控制您……” 三水的想法和祭司占卜得来的卦不谋而合。 秦晟不置可否,“是人是妖都无妨,只要看得见摸得着,总有办法对付。这些日子秀女进宫,京城也不安稳,命林冲守好了。” “是。” 三水又道:“华泽将军归来,各封地的王爷们和各国庆贺太后寿辰的使臣也纷纷抵达京城,礼部忙的不可开交,进出皇城的员外郎也多了起来。” 秦一无声无息地从暗处走出。 “启禀陛下,曹国公秘密前往仁鼎峰。” 仁鼎峰位于琅琊郡,因其状如鼎,中间凹陷,故名仁鼎峰,下雨积水,蓄水成池,四时不竭,池名鼎湖。 “传言前朝道士陆观隐居于仁鼎峰。”秦晟眼色沉了沉。 秦一面无表情,“陆观此人行迹成迷,飘忽不定,每逢民间大乱,人祸横行才出,有时是褐衣少年,有时是青巾书生,有时是白发老者,众口不一。” “但无一例外,他在百姓口中神通不凡,有呼风唤雨之能,能掐会算。仅次于祭司大人的地位。” 这样的能人异士若是被曹国公所用,对于秦王来说绝对是个威胁。 臣子府下幕僚有如此之能,哪个帝王不忌惮? “秦一听令。” 秦一单膝跪下,垂首听宣。 “朕命你即刻前往仁鼎峰,定要在曹国公之前,找到陆观,并将他给朕带回来。” “遵命!” 秦一眨眼间便消失在御书房内。 “子桑云阳可联系上了?” 三水苦笑,“回禀陛下,底下的人还是没有怜惜上祭司大人,但神殿的圣池依旧,想必祭司大人安好。” “不过方山的情况不容乐观。” 墙角处的狐狸身影一僵,它屏住呼吸,耳朵微动,聚精会神的听着。 秦王身子微微前倾,他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方山如何?” 第八十四章 所谓方山十三岭 “方山十三岭,已有两座山岭失火,山火肆虐,死伤无数,只有小半兽类逃出。幸而有子桑河隔绝了山水,河神保佑,并未牵连山下的村落。” 三水说起子桑河来,也是面带敬仰。 子桑河流域颇广,几乎纵横了半个大秦,是子桑河孕育和这片土地和子民。 在百姓心中,子桑河地位崇高,是他们的信仰。 神殿因此而生,子桑云阳是神殿所选的继任者,是神明的使者。 秦晟摩挲着扳指的手一顿,他未曾有任何侥幸欣喜之意,反倒气势阴沉。 他起身离开,站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御书房外面的景色。 他看着方山的方向,“太后寿辰,浑水摸鱼的太多,除去秦一所领暗卫之外,拨一批将士守卫方山,发现非我大秦人,格杀勿论!” 玄色的龙袍勾勒着他削瘦的身形,风吹进来,衣袂偏飞,他低低咳嗽几声,更显单薄。 可没人会因这份单薄而小觑他。 那散发着血腥味的凶悍和戾气缠绕而生,浓黑的眼眸叫人不敢直视。 —— 方山。 方山十三岭。 一个个字眼砸在楚芷虞的心头。 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浑身冰冷的隐藏在角落之中。 脚下的雕刻精美的地砖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让她遍体生寒。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方山十三岭?! 楚芷虞一族并非得天独厚的妖族,他们依附在龙脉附近,受龙脉滋养生灵,萌发灵智,开始修炼。 没有人指引,他们自行摩挲,终于找到修炼的法门,成人的法门,强大的法门。 只有成年的人形狐妖才能得到族长的应允离开狐族。 而渡过命劫顺利成年的寥寥无几。 入世之后无一不是绝世美人,在人间掀起波澜。 楚芷虞是他们这一辈,最有希望渡过命劫的小狐妖,她意外离体,到了这大秦的皇宫。 她万万没有想到,世外桃源般的族地也会被殃及。 族里还有那么多刚萌发灵智,笨拙不会法术的小崽子呢! 不行! 渡劫中断,她要回家! 楚芷虞转身就要往外跑。 却突然听见三水的声音,“……幸而龙脉附近无恙……子桑河庇佑……” 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让楚芷虞勉强压下急切的心情。 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族人没有出事就好,她相信老祖宗。 心绪跌宕起伏,楚芷虞本来是不屑于人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但她现在决定去神殿拜谢神明。 谢谢子桑河庇佑了她的族人们。 - 芙蕖宫 兰叶听了楚妃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娘,咱们南梁可不信奉子桑河神啊。” 大秦土著绿叶在一旁纠正,“要尊称为子桑神。” 什么子桑河神啊,奇奇怪怪的叫法。 “入乡随俗。”楚芷虞一本正经的说,“太后寿辰将近,本宫也该准备寿礼,拿出点心意来,本宫决定前往神殿为太后祈福。” “娘娘,您若是想要前往神殿只需要得太后同意就可,咱们大秦向来尊敬子桑神,您去拜神,并无太大阻碍。” 兰叶听得稀奇,“嫔妃还能如此轻松出宫?” 绿叶不着痕迹的仰头,露出几分得意,“神明庇佑,无人敢阻。” 第八十五章 请示太后神殿祭 “那你之前还说上巳节是娘娘们难得出宫的机会。” “自然,出宫游玩和去神殿拜神是两码事。节日庆典出宫只要带足侍卫记档,按时回来就没有问题,但出宫去神殿的话有专门的小将护送,路线是规划好的,全程都有人保护。” 或者说是监视。 兰叶不解,兰叶震惊。 历代秦王又不真是傻子,放任自己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妃子出去放风。 万一给自己带绿帽子怎办? 绿叶仿若无意的说了一句,“皇家子嗣降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滴血验亲,只有过了这关才能上玉碟。” “这才对嘛。”兰叶觉得很合理。 于是楚芷虞便去了慈宁宫请示太后,太后欣慰于她一番孝心,很是爽快地同意了。 “赶巧茗儿也要去神殿,你们一同前往吧。” “是。”楚芷虞没有意见。 旁边的长公主殿下神色淡淡的,“母后,儿臣自宫外出发,与楚妃娘娘不同路。” “有何不同路,你在宫外等一等便是,顺便带上禁军在旁保护,哀家也能放心。” “母后莫非忘记儿臣手下有一群女子军,有她们保护,儿臣定然平安无虑。” “楚妃首次前往神殿,她又是南梁人,别不知规矩冒犯了神明,你领着她去便是。”太后声音压了压,她精明的目光盯着秦茗。 长公主殿下只得答应下来。 楚芷虞从始至终就没有插嘴的机会,末了才道:“有劳母后担忧,岂敢劳烦长公主殿下,引路的禁军和臣妾身旁的宫女都是秦国的,他们应当懂得禁忌,届时有他们在,必然不会出差错。 母后宽心,臣妾不妨事的。” 秦茗见她如此识大体,脸色好看些许。 太后却执拗地盯着长公主殿下,不肯松口半分,“翅膀大了,哀家是管不了你了。” 秦茗赶忙跪下,“儿臣不敢。” “好啊。”太后起身,裙摆长及曳地。 楚芷虞见状,便知晓这对母女俩当中定然有自己不知晓的事情。 如今也不是单纯秦茗是否要与自己同行的问题了。 太后俯身,她捏起秦茗的下颌,目光如炬,凤眸历经沧桑而清明,“你告诉哀家,你一个人去神殿做什么?” “儿臣是想专心为您祈福。”秦茗叩首。 “呵——” 太后轻嘲一声,她背身而道,“你与哀家不同,哀家可以随心所欲,你不行。” 秦茗瞳孔陡然一颤,她猛地抬头,“母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先皇在世时格外宠你,把惯坏了,已到这般年纪还不嫁人,陛下也不管你,任你潇洒,但你既然叫哀家一声母后,哀家就要为你筹谋。 你是大秦的长公主,你的婚事更不能草草了解。 正好此次各方使臣进京,你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秦茗身子晃了晃,她牙关绷紧,疑心这是一场噩梦。 可太后的话却像是当头一棒。 砸的她满头鲜血。 不是噩梦。 是她过往的美梦做的太久了,如今掀开假象,露出鲜血淋漓,不堪的现实来。 “你享受这么些年皇室的供养,也该为皇室,为大秦,做出点东西。” 第八十六章 见两尊大佛打架 两尊大佛打架。 楚芷虞作为导火索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低头看着袖摆上的绣花发呆,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真是倒霉她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楚芷虞跟在沉默的长公主殿下后面一同出了慈宁宫。 秦茗眼里压抑着怒火、不甘、痛苦,她侧目看了楚芷虞一眼,强作平静的离开。 可她脚下步伐的杂乱,已出卖内心的急躁。 兰叶唉声叹气,“太后她老人家哪里是在帮您结缘啊,这分明是在给您结仇。” 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还强迫人家去啊。 兰叶很能理解长公主的心情不好。 这就相当于过年家里来了个亲戚,结果你的长辈非要撮合小辈之间的感情,硬是命令你带着她陪同她一起逛玩。 而你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酬。 “便是本宫不来,太后也会让其他人陪同长公主殿下一起的。” 楚芷虞意味深长地望着长公主殿下的背影,突然对这趟神殿之行来了几分兴趣,说不准会看到什么好戏呢。 …… “子桑神庇佑他的子民,他宽容而仁慈,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您进入神殿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心怀不轨,不可在神殿之中浪费任何一滴水,不可损坏神殿一草一木……” 绿叶很是认真的数着,最后总结。 “子桑神是最宽容的神明,他的神殿没有太多的规矩。” 楚芷虞:…… 兰叶:…… “嗯。”对,我们相信。 楚芷虞身为妖,顶多对那条孕育他们的龙脉有些敬畏之心和依赖,对于子桑河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谁让她小时候下河摸鱼,在里面打滚洗澡的时候太多了呢。 能生出敬畏之心才奇怪呢。 但既然子桑河阴差阳错保护了狐族的族地和族人,她就要去还愿感谢这位神明。 至于这位神明到底存在不存在,她并不是很在意。 芙蕖宫早早的忙活起来,楚芷虞清早沐浴更衣之后,梳妆打扮,穿了一套淡蓝色的长裙,仙气飘飘地登上马车到了宫门外。 外面已有一群禁军等候。 为首的是一鲜衣怒马少年郎,虽身上也穿着禁军的服侍,却更像个公子哥。 “卑职柳无界见过楚妃娘娘,此次前往神殿将由卑职带队,娘娘可尽管吩咐。” “有劳小将军了。” 凡是这种小头目,楚芷虞统一称作将军。 谁让她不了解军衔,也不了解秦军各个等级将领的穿着打扮有何不同呢。 柳无界骤然被称作小将军,他又是惊喜又是谦逊,“娘娘折煞卑职了,还请娘娘下车,换乘此车。” 他后退一步,露出身后更加宽大结实的马车来。 楚芷虞从善如流的更换马车。 绿叶和兰叶紧随其后。 长公主殿下还未到达,一行人便在宫门外等候。 绿叶悄悄地掀开一下帘子,而后压低声音小声地告诉楚芷虞,“娘娘,他们在搜查咱们的马车呢。” 搜查的很仔细。 甚至连方才那马车的车底都有人钻进去查看。 车厢也有人仔细摩挲。 “让他们查便是。” 第八十七章 何人敢拦路? 正在此时,一队阵势颇大的人马接近。 刻印着大秦皇室徽记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间镶嵌着绿松石,黄花梨马鞍纹理细腻。 围绕在侧的女子们有的身穿劲装英姿飒爽,有的身着宫装姿态端庄典雅。 只有零星几个男丁赶车护卫。 柳无界见过长公主殿下,两队人马汇合,朝着城中神殿而去。 皇城与神殿之间间隔着好几条街,此刻时辰尚早,但民间的早市已开。 摊位上的蒸笼包子散发着水汽,来来往往的叫卖声交织出人间烟火。 琴竹眼巴巴地掀开帘子下面的一小角,“娘娘,外面好多吃食啊。” 金黄的烧饼散发着诱人的油香。 蓬松绵软的馒头,看着便喜人。 就在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喧嚣声。 “三小姐你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推倒我家小姐,若不是这位大哥及时停下,我家小姐就要被碾入马车底了!” “血口喷人,石仙梅,你别以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占理,分明是你自己平地摔跤。” 楚芷虞听见后来开口的女声,微微挑眉。 显然兰叶也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是胡相家的那位千金小姐。” 胡薇薇难得起来表孝心要给自家爹娘兄长买包子,此刻包子也狼狈的掉落一地,被围观的人踩的惨不忍睹。 她看着地上的包子,漆黑的脚印踩上,里面肥美的肉汁迸溅出来,显得恶心油腻。 而对面的贱人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呜咽着垂泪。 她横在一队显然来历不凡的车队面前,挡了去路。 胡薇薇看着马车外侧熟悉的图案,嘲讽的露出笑容来。 “怎么不起来,是等着这马车里面的主人走下来为你主持公道吗?” 就在地上的女子想要开口的时候,柳无界驱马上前,厉声呵斥。 “何人敢阻皇室车马?” 禁军纷纷露出刀剑来。 唰唰唰—— 寒光凛冽。 原本围绕在旁人探头的百姓们纷纷后退,装作路过的模样,但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这边事态的发展。 居然有人不长眼招惹到皇室了。 乖乖,这些威武的拿刀男子们可都是禁军啊。 原本躺在地上还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脸色煞白,方才还踉跄地怎么也扶不起自家小姐的侍女也动作迅速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小姐,皇家的人啊。” 方才她们只粗略地看见逐渐靠近的马车富丽堂皇,非寻常人家能能,只以为是哪家王公贵族,哪里想到会是秦国的皇室啊。 石仙梅定了定神,她礼数周全的行礼,面上还带着惊惧之色。 “都是小女子无状,冲撞了大人们,与胡小姐无关,大人要罚就罚我吧!” 她飘飘然跪下。 长公主殿下已从女使那里得知事情的经过,她掀开车帘走下,“薇薇。” “长公主殿下!”胡薇薇眼睛一亮。 她小跑着到长公主的面前,委屈地解释一通,“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别看这人生得人畜无害,心黑着呢,分明就是她挑衅我在先,害的我包子落地,还自己倒在路中央讹人。” 石仙梅笨拙的摇摇头,似乎是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 第八十八章 围观看戏楚娘娘 “石仙梅?” 原本想要替胡薇薇撑腰的秦茗怔然,她这才把那石仙梅放到眼里去打量。 “石俊是你何人?” 石仙梅小心翼翼地回,“回殿下,石俊正是小女的兄长。” 胡薇薇见秦茗默然不语,听见周围众人们信了石仙梅的话对自己小声议论,忍不住心急地拽拽秦茗的袖子。 她跟秦茗情谊匪浅,自然不在乎这点僭越的行为。 秦茗回过神来,她按住胡薇薇的手。 “薇薇,不要胡闹,来人,送石小姐去医馆。” 胡薇薇脸上依赖和有恃无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亲近的人可以撑腰,结果秦茗却偏向外人? “殿下!” “分明是她刻意诬陷我清白,还毁了我给家人买的包子!” 石仙梅的侍女忍不住愤愤开口,“那包子明明是你推搡我家小姐的时候自己碰掉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围观的群众们有好事者忍不住附和。 胡薇薇还要解释,这厢石仙梅已经谢过殿下,受宠若惊地被女使送去医馆了。 石仙梅走了,那这事就已板上钉钉是自己的错了! 胡薇薇气的眼睛都红,她颤抖着声音问,“殿下,您为何不信我?” 秦茗安抚,“薇薇,并非是我不信你,只是这女孩子之间闹点矛盾,推推搡搡也正常,何必较真,本宫瞧着她手都磕破了,女子身上不能留疤要早作处理才是。” “可……” “行了。”秦茗说着温柔熨帖的话,却不容置疑地打断胡薇薇。 “楚妃娘娘还在后面的马车上等着本宫带她去神殿呢,不能耽误吉时,本宫还有要事在身,你且去重买一份包子就是,如兰,替薇薇付钱。” 大宫女如兰恭敬应下,笑着到摊位上给胡薇薇重新买一份包子。 胡薇薇推开包子,“我在意的不是包子,是……” 刚出笼的包子太烫,如兰捧着的时候本就不敢拿的太紧,当下胡薇薇一推,那包子就滚落在地。 胡薇薇和秦茗二人同时低头去看地上的包子。 胡薇薇神色一滞,“殿下,我不是故意……” 秦茗眉目凝结,她冷着脸转身就上了车,“不想要便罢,随你。” 柳无界驱散周围的人群。 楚芷虞马车经过胡薇薇的时候瞧着她站在原地目送着长公主殿下的马车离去,表情都要哭出来了。 她神色淡然地放下帘子。 而外面的胡薇薇只看见一块手帕飘落到她的怀里。 她眨了下含着水汽的眼,捏着帕子抬头,只瞧见马车内精致的侧脸一闪而过。 “流光锦的帕子……楚妃娘娘……” 她默默的抿唇。 而旁边的侍女喃喃,“流光锦不是南梁才有的昂贵布料吗?千金难求。” 胡薇薇神色复杂地捏着手帕,她挣扎着手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没有扔掉。 把手帕收起来,自己吸吸鼻子,随便擦了擦眼睛。 “走,去找石仙梅那个贱人去!” 殿下不给她做主,她自己给自己做主。 区区一个小官宦家的嫡女,也敢跟宰相家的嫡女叫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以为凭借一张嘴就能把所有人玩弄在掌心吗? 可笑,天真。 胡薇薇有的是办法整她。 第八十九章 突然虔诚楚娘娘 这只是路上的一点小插曲。 神殿近在眼前。 秦国的神殿也遵循秦国一直以来的风格,古朴大气,巍峨壮观。 与众不同的是,在这里随时都可以看见河流与水的元素。 从皇城外引进来的水流澄澈拱卫着神殿,阳光照射地水面波光粼粼,神殿外的落地灯以琉璃为罩。 墙面和地砖上都是水纹。 百姓们早早的就在外面等候,即便知晓今日神殿只接待贵人,他们也虔诚地跪在外面,捧着那河流点在自己的眉心。 “他们相信沐浴在子桑神的神光下,沾染神圣的水,可以洗涤心灵的污秽,得到解脱和谅解。” 说完秦茗又笑,“自欺欺人。” 秦茗和楚芷虞异口同声。 二人诧异地对视,自太后那里出来之后二人之间僵硬的气氛总算是松弛下来。 秦茗粗略地给楚芷虞介绍了下神殿的布置和子桑神的传说事迹。 “你若是有心,便去圣泉那里跪拜祈福,取圣水磨墨,以真心之泪为引,写下对太后的祝福。” “而后在神像前跪拜。” “至于跪拜多久——便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秦茗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便挥袖离开。 楚芷虞和兰叶主仆二人站在空旷的神殿内面面相觑。 兰叶迟疑,“娘娘,咱们诚意有多少啊?” 楚芷虞默默回视,“你觉得呢?” 兰叶摸了摸鼻子,“那咱们跪多久何时啊。” 给太后跪一炷香都多。 楚芷虞想了想自己的族人,便神色严峻道,“跪到本宫精疲力尽,无法坚持为止,定要将本宫所愿上达子桑神,多谢神明庇佑,卫我心忧。” 兰叶感动的两眼汪汪。 “娘娘您真是人美心善,如此赤诚,子桑神一定会听到您的祈祷的,您要以身体为重,万万不可逞强啊。” “不,本宫一定要让祂看到本宫的心意!” “娘娘!” “兰叶……” “呜呜娘娘您真是太实诚了,菩萨心肠啊。” 楚芷虞叹口气,满含深情,“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秦国什么太后跟她才没关系呢,她为的是自己的族人。 于是楚芷虞和兰叶忙活起来,跟着神殿的神官学着以圣水磨墨。 等把主语语焉不详,但内容情感表现的很是充沛丰富的文章写好。 楚芷虞支开神官和兰叶,让她们跟禁军一起守在外头,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跪拜神像祈福。 柳无界把持着武器站在门外。 楚芷虞祈福到暮色四合,她挪动下膝盖,觉得自己的诚意到了。 准备出去散散步。 刚准备起身,余光就瞥见尽忠职守站在神殿外面时不时巡逻的柳无界。 觉得这样不行。 于是她跪坐回去,眼睛一转,露出狡黠的光芒。 她使了个障眼法叫人以为自己还在原地跪拜祈福,实际上自己则溜出了神殿。 这还是楚芷虞第一次瞧见神殿,别国的神殿是什么样子她不知晓。 但秦国的神殿整体都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这也是为何楚芷虞肯老老实实在神殿跪拜一天的缘故。 或许——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也不一定。 那就祈求神明。 庇护自己安然渡过命劫。 庇护狐族绵延安康。 第九十章 赏花赏到风月情 顺着廊下而行,楚芷虞闻到清甜的芳香。 转角处豁然开朗,玉兰花绽放的晶莹剔透,花苞白玉兰质地如玉而高雅,亭亭玉立如少女。 风动暗香浓,始知玉兰开。 倒跟神殿很是契合。 楚芷虞的灵力都用来维持在神殿内的障眼法,她瞧着四周无人才从暗处走出。 动作轻灵地飘到树上。 慵懒地躺在树干上,裙摆垂下,随着香风荡漾,美不胜收。 这种远离尘世喧嚣的孤独感,有时候也是一种另类的享受,享受心灵的空白和放松。 她想到自己的老祖宗也喜爱醉倒在桃花树上,粉白相间的衣裳如烟似雾,那双眼睛漂亮而忧伤。 不远处传来的轻微争执声打断了楚芷虞的回忆。 “小妹无状,多谢殿下出手解救,保住她的清白名声。 只是小妹得罪的是胡相府邸的嫡幼女,会不会给您惹来麻烦?” “石郎君无需担忧,薇薇与本宫叫好,她不会在意的,等本宫回去之后开解开解她便是,也免得日后她还找你妹妹的麻烦。” 身穿神官服饰,面目清秀,身材挺拔的青年闻言感激一笑。 绿袍素雅,肩上的绶带和腰带上的流苏垂下,点缀出别致的美感。 他虽然生得并非特别俊朗,但有这身衣袍加身,和那刻意培养出来的气质,便有几分吸引力。 “这是以圣水洗涤过的发带,我别无长物,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是。” 秦茗哪里会嫌弃,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爱不释手地摸着发带,“青色的发带本宫还没带过呢。” 或者说,她也甚少带发带这样的东西。 发钗步摇多的数不胜数,她身为长公主殿下何从对发带另眼相看过。 也就是她不嫌弃这份礼物寒酸。 石俊微笑,“殿下出来的太久了,还是赶紧回去与楚妃娘娘汇合吧。” 秦茗收敛了些笑容,“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哪里用得着本宫陪同。再者,既然向神祈祷就该更加虔诚才是,不过求了一日怎么能够?最少也得三日才是。” 石俊已被长公主殿下叫出来一天了。 虽然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风花雪月的确很开怀。 可禁军守着,难保有人瞧见他和长公主殿下这么接触。 “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秦茗敏感地望着他,“你在赶本宫?” 到底是长公主殿下,她这么看过来,皇室养尊处优的气势和魄力压的小神官有些难以承受。 只勉强笑着安抚,试图把主动权不动声色地夺回来。 “是关心殿下。” 秦茗握着手中的发带不说话,良久突然叹了口气。 她想到太后几乎是挑明的逼迫,还有冷情冷血,压根就指不上的皇兄。 这一刻,冲动压过了理智。 “耐心陪你这么久,本宫索性开门见山,你到底对本宫是否有意?” 女子向来都是含蓄娇羞的,石俊不防秦茗居然这么大胆,他“啊”一声。 秦茗何等敏锐的人,“你该不会以为本宫堂堂一个长公主,那么有慈悲之心无缘无故的帮你那么多次,还爱屋及乌到你的妹妹和家人,无聊透顶屡次与你相会吧?” 扯下少女怀春的外衣,她还是那个站在台阶上遥不可及,尊贵无比的殿下。 第九十一章 情爱难断不由己 石俊心下一沉,他感觉到事态的发展已偏离他的筹划。 “石郎君,你为何一言不发,你可不是石头。” “这……殿下……您太突然了,我……” “神官并无不许结亲的规矩,你若是真的对本宫有心,便同本宫一同到陛下的面前求的恩典,也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石俊心动了。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秦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手中把持着实权,并且得先帝宠爱,手里定然掌握不少的资源。 可—— 到秦王陛下的面前求取恩典? 他迟疑了。 秦王真的不会一声令下,让他身首分离吗? 秦茗原本只是作为女子的不安,如今瞧见石俊眉头紧缩的模样,整个心都凉了。 她压着自己的脾气。 “太后要本宫在她的寿宴上选婿,嫁给前来贺寿的使臣,她既然敢如此说,定然是早有准备,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吗?!” 说道最后,秦茗还是没忍住激动起来。 石俊,“我只心悦殿下一人!此话绝无半分虚假!若有半分虚假定叫我不得好死!” 躺在树上耳聪目明,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楚芷虞闻言露出无声的嘲笑来。 老祖宗说了。 这世上男人连狗都不如。 他们发的誓言比狗吃的屎都烂俗恶心,屁放出来还有个响声,男人发的誓连狗屁都不如。 宁肯相信母猪会上树,不信男人张嘴发的誓。 然而秦茗平日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长公主,在情爱上她还是青涩的。 她信了,甚至嗔怒的怪石俊在神殿里发这种毒誓。 哦,这里是神殿。 这位发誓的还是神官。 楚芷虞抬头望着神殿的顶,子桑神啊,你的教徒你真的不管管吗? 远在深山老林徒步的祭司大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脚下一滑,一脚踩空,掉进被落叶遮盖的隐秘坡下。 这边石俊还在深情款款,“殿下,我对您终于是一片痴心妄想,你我的相遇就如镜花水月般美好的不真实,我原本就在梦里,如今梦醒了,您也不属于我。” “石郎君你……什么意思……” “你我二人本就云泥之差,您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月光,而我,不过神殿里一个不起眼的神官,若是让陛下和太后知晓你我的事,他们定会迁怒神殿,迁怒您不顾大局,以私心为重,我一人身死是小,可不能因为这段情而牵连您,牵连神殿里其他无辜之人啊……” “可……” 秦茗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唯独在石俊的身上感受到了无力的挫败感。 她本想说只要他们二人一心,定能说动秦王成全。 可秦王真的会成全吗? 他那样深不可测的人,平白无故的放任她揽权,结交朝臣,肆意张扬。 真的无所图谋吗? 让她选夫婿,秦王真的不知情吗? 即便过了秦王这一关,太后一个“孝”字压在她的头上,紧靠她一人,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秦茗沉默下来。 看到这儿楚芷虞就知晓最后的结局了,她看着秦茗被石俊假惺惺地轻抱一下安慰,翻个了漂亮的白眼。 从树上一跃而下。 第九十二章 美如蛇蝎楚娘娘 远离是非之地。 楚芷虞手里携着一枝玉兰花,轻哼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碰—— 一物从天而降。 楚芷虞一脚悬在半空,感受到那东西擦着自己的鼻尖沉重的落下去,她缓缓地低头。 望着那黑漆漆的人影,脚尖轻轻踢了踢。 “刺客?” “天还没黑透呢你就穿的这么乌漆墨黑,生怕别人不知晓你是图谋不轨吗?” 楚芷虞摇摇头,“笨蛋。” 这样的笨蛋还是别救了。 省得把自己也带笨了。 地上伸出一只带着擦痕的手,颤颤巍巍地抓住楚芷虞的裙摆,“救我。” 四处无人。 他身上的血窟窿还在冒着血,依照现在的情况来人,若楚芷虞不施以援手,他定然要一命呜呼。 是个有血有肉有同情心的人站在这里,都必须救。 “哦。” 楚芷虞冷淡的扯回自己的裙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差点没把那人给带飞出去。 幸好她不是人。 不关她的事。 “弄脏了本宫的裙摆,回去怎么跟兰叶解释……” 楚芷虞蹙眉很是担心地看着裙摆上的污血,嫌弃的很,决定等会儿回去之前用法术清除掉。 “……” 地上躺的人愕然,一口血直接喷出去。 他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种人。 蛇蝎心肠,真是生得越美,心越歹毒,亏他第一眼瞧见容貌还恍惚了下。 “救我……” 他虚的气都喘不过来,哀求且锲而不舍地朝着楚芷虞伸手。 楚芷虞停住。 “让你就这么躺在这里不好……” 神殿被包场,就她和长公主殿下两个皇亲贵族来,这人要是被发现,他们定然第一个怀疑自己身上。 不妥,不妥。 虽然自己是南梁派过来的细作,问题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能这么冤枉的被怀疑。 对,对,地上的黑衣人感动,“快救我……” 楚芷虞拽着黑衣人的衣领把他往玉兰树林里拖,拽得黑衣人直接翻起白眼。 “呃呃呃——” 救命—— 他后悔啊,方才宁愿死在这儿,也不该向在场的这位蛇蝎美人求救。 “救……来人……” 救救我啊!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柔弱纤细的美人能够单手把他这么一个大男子拖行那么远啊。 这种反差,一度让黑衣人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到了地狱了。 这位就是新任的勾魂使者。 马上就让他见到阎王爷的那种。 楚芷虞把黑衣人拖拽到树林深处,在黑衣人被折磨的命悬一线的时候已不动声色的把后面的痕迹抹除。 黑衣人已然进气多出气少,一副将死的模样。 绣花鞋从裙摆里探出,楚芷虞踢了踢那人,嘟囔,“麻烦。” 还没死透啊,不能用法术把这个人埋了。 虽然她大部分法力都用来维持那边的状况,可慢悠悠地挖个坑埋人还是没问题的。 叹了口气,楚芷虞只好不辞辛苦地用爪子,哦不是,用脚刨地。 别说,她还真的用脚把松软的地面给刨出了个浅浅的坑。 就是鞋子上沾染了泥。 这么挖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楚芷虞停下,“要不然干脆杀了吧。” 这样就没活人瞧见自己用法术了。 原本已经安详闭上眼睛,看似要死的黑衣人忙不迭睁眼,表明自己还能挽救一下。 “别别别!” 第九十三章 有钱有房有实力 黑衣人咬牙,再不拼一把自己就要死了。 “我有钱。” 楚芷虞继续低头刨地,脚一滑,泥土迸溅糊了黑衣人一脸。 她很不走心的抱歉,“对不住,反正都要黄土一抔,别在意。” 黑衣人:…… 他忍。 “我有很多金银珠宝,只要你救我。” 楚芷虞叹气,“身外之物罢了。” 她又不是人要钱干嘛。 黑衣人:“我在京城有庄子,只要你救我……” 楚芷虞暴躁地踢脚,已经有些累了,“怎么还不咽气?” 她又不是人要庄子干嘛。 “……” 他觉得自己不是死于重伤,而是死于这女人一张嘴里。 被气死的。 “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救我……” 楚芷虞扬眉,把绣花鞋上的尘土在黑衣人的腰间擦了擦,似笑非笑地蹲下。 她拽下黑衣人脸上的遮掩,清晰从他眼里看到杀意。 “什么都能满足?” 黑衣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露出些许轻蔑来,果然,没有人能够拒绝…… “可是你满足不了我哎。” 楚芷虞苦恼地拿出帕子盖在那黑衣人的脸上。 黑衣人:??? “你还是去死吧。” 楚芷虞直起身子,决定先一脚把这黑衣人踹晕,再利用法术把这人就地掩埋。 至于什么时候腐烂发臭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啧,早该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 真是浪费自己难得放风的时间。 “苍天误我……等一下……我是西妄的使臣,你能使用流光锦,还让神殿为你清场,生得又如此貌美清绝,定然与秦王有关,袖子上的花纹是南梁女子喜欢的,你是与秦王和亲的南梁公主吧……” 楚芷虞没注意自己的袖子被兰叶绣了什么花纹。 她听完这人的话之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黑衣人见她这般,总算是放下心来,若她是个有脑袋的,自然不会继续杀自己了。 “你半死不活快要咽气了,哪来的力气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楚芷虞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他,“奇怪,真奇怪,这就是传说中人族可以靠顽强的信念和生命力战胜一切困难吗?” 黑衣人:“嗯???” 楚芷虞索性优雅地坐在黑衣人的面前,眼里天真澄澈,“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多少话,坚持多久才死。” 日后回到族中,也好跟小辈们吹嘘一番。 黑衣人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底牌,“我乃西妄七皇子,你今日救我一命,我来日无条件帮你。” 楚芷虞摇头,“方才我还在嘲笑旁人轻信男人的誓言,你不要让我难做。” 这也打动不了。 这女子真的就这么无欲无求??? 还是说,就真的是个被派过来以色侍君的花瓶? 黑衣人忍不住想骂娘,南梁的皇帝他娘的都在想什么,脑子里进水了是吗派这种没有脑子不知道分析利弊没有城府不知权衡的草包美人来和亲,真是他娘的晦气。 他就要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了吗? 赫连浩宇索性直接躺平,望着天空,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早知中午吃的是最后的断头饭,就该把鞠福斋的麻辣兔头给啃完,不该急急忙忙……” 楚芷虞眼睛一亮,“麻辣兔头?” 那是什么做法? “带我去吃,就救你。” 赫连浩宇还是第一次在这女人的脸上看到这般生动的神色,他缓缓地露出疑惑的神色,懵然的张大嘴巴。 第九十四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 堂堂西妄最受宠爱的皇子,赫连浩宇。 一条命居然比不上聚福楼的一盘麻辣兔头? 可笑,可笑,滑天下之大稽。 赫连浩宇内心复杂,“既然你已经答应救我,就赶紧为我找个安全的落脚点,然后找个大夫。” 楚芷虞嘟囔一声,“麻烦。” “麻辣兔头还不值得本宫为你大费周章。 喏——”楚芷虞扔给他一瓶掺杂了自己灵力的药,“吃下趁着还有一口气赶紧翻墙出去自己找大夫。” “你以为你这是什么神丹妙药,一颗就能让人回春吗?”赫连浩宇冷笑一声,他算是看透这女人的真面目了,也不迟疑,拨开盖子就把药倒进嘴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伤口缓缓地凝住,鲜血也不似方才那般唬人的流淌。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好像提了一口气,没有那么半死不活的虚弱感了。 赫连浩宇眼里异彩连连,“神药?” 方才还苦苦哀求差点原地嗝屁的赫连浩宇顿时眼冒金光,他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楚芷虞。 火热的似乎要把她吞掉。 赫连浩宇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 若是自己能够获得这样的神药…… 别说什么皇位了,哪怕是天下大势也要向他倾斜。 “你在找这个吗?” 轻柔宛若莺啼的女声吹拂,香风阵阵。 楚芷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晃了晃自己的手,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赫连浩宇:…… “哼。” 楚芷虞微眯眼睛,上挑的眼尾流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她拿着镶嵌着金边的匕首,贴在赫连浩宇的脸上。 轻佻的拍了拍。 “收起你的心思。” 她恐吓道:“天上还能给你掉馅饼吗?这是毒药,蠢货。” “是不是吃了之后觉得浑身通畅,充满力气,伤口也不痛了?” 随着楚芷虞数落而出的一条条命中自己的感受,赫连浩宇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惊疑不定又懊悔。 “这东西成瘾,吃了当然会麻痹你的感官。吃的次数越多,越难以戒断,想要吗?” 楚芷虞笑靥如花,可藏在那美丽外表下的却是啮齿,伺机吞噬猎物。 赫连浩宇吞咽口水,“歹毒!” 楚芷虞轻撇唇角,她站起来,随手把匕首扔到赫连浩宇的手边。 丝毫不忌惮他似的。 赫连浩宇有一瞬间的意动,手指抬了抬,最后还是握成拳头没有去捡起匕首。 “明日午时本宫在神殿等你,麻辣兔头记得带上。” 赫连浩宇擦拭着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他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血窟窿,“哈?明日午时?” 他这伤势能不能瞒过禁军再闯进来暂且不说,明日能不能下床就是个问题吧。 “别装了,你早就猜出本宫身份故意倒在本宫面前的,虽是重伤也不至于你表现出来的要死不活。” 楚芷虞刚刚临时抽取灵力搓成丸子到瓶子里,如今可没多余的灵力来清洁了。 她低头认认真真地捏起赫连浩宇的袖子擦拭着绣花鞋上的污泥。 这样紧张的气氛…… 赫连浩宇嘴角抽搐,“你这女人,可怕又奇怪。” 第九十五章 孝心可鉴楚娘娘 回到神殿之中,楚芷虞撤下障眼法。 她拍拍裙子,动作艰难的从蒲团上起身,此时神殿里已点了烛火。 兰叶一直在外面守着,瞧见自家主子终于动弹,赶忙和绿竹小跑进来搀扶。 满眼心疼,“娘娘,您何必如此?不吃不喝的跪了一整日,奴婢喊你你也只是闭目祈福不理,身子也如何受得住啊?” 她赶紧忙活着把楚芷虞送到神殿后面专供人留宿的厢房。 柳无界挥挥手让人把厢房守好,自己折身进了一处屋子,拿出纸笔来写好字条,绑在鸽子的腿上。 灰白色不起眼的鸽子从神殿飞起,轻车熟路地落到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 三水取了字条。 “不想楚妃娘娘如此虔诚,对太后真是孝心可鉴啊。” 单手支颐的帝王并不言语,他睡眼惺忪地坐着任由太医把脉。 宽大墨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清瘦惨白的手臂。 “陛下,您不能再用那些香囊了。” 邱太医愁容难落,陛下的身子实在是太糟糕了,里面仿佛被人横冲直撞的破坏,惨不忍睹。 “老臣无用,实在是不知您的体内究竟被下了什么毒,这毒大概是从您还在娘胎当中就带的,原本在老臣的努力下已经趋于稳定……” 但这几年不知为何陛下的情况就急转直下。 “那些香囊采用了各国奇异的花草所配,虽表面上看来有镇痛安眠之效,可长久佩戴,会让您产生依赖,如服罂粟。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常人用了顶多是无法戒断,但如您这般体弱天生脏器有损的,会加速脏器的衰败……” 这就意味着加速他的死亡。 秦晟收回自己的手,漆黑的袖袍遮盖住不健康的肤色。 黑色,为他抵挡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们能看见的只是高深莫测,生杀肆意的帝王,而不是脆弱的苟延残喘的秦晟。 邱太医还想再劝。 秦晟面无表情的抬手。 邱太医无奈的闭嘴。 秦晟从三水的手里拿过字条,若有所思片刻,“盯紧了,南梁的人定然会想法设法的与她见面。” “您放心,秦八和秦九都在。” 邱太医出去了,秦晟点燃字条,跃动的火焰在他乌黑的眼里跳跃,高挺的鼻梁上笼盖着阴影。 直到火焰快要烧到指尖,他才扔开。 灰烬在空中飘落。 “子桑还没有消息吗?” “暗卫已寻到了祭司大人留下的标记。” - 神殿厢房 水雾飘渺,花香四溢。 屏风上倒映着女子在浴桶中沐浴的身影。 她伸出藕臂,轻轻地洒了一捧水,黑发披散着,只有圆润的肩头露出水面。 楚芷虞捏了下沾在手臂上的花瓣,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屏风之后。 水声响起。 她慢悠悠地从浴桶中走出,修长的玉腿纤细而有饱满的弧度,腿型无暇。 玲珑有致的娇躯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让人血脉喷张。 屏风的另一侧突然响起不甚磕碰的声响。 “谁?” 楚芷虞惊慌失措地扯了一件外袍匆忙披上。 “是我。” 浑厚的声音响起,楚芷虞觉得很陌生,然而那人去已理所当然的走出来。 神色复杂,却遮掩不住局促和不自在。 第九十六章 心中抵触楚娘娘 “我不知你在沐浴,冒犯之处还望公主莫怪,实在是外面秦国禁军守的太严实,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他们交接的机会潜进来,谁料……” 谁料一进来就看见这幅让人把持不住的画面。 男人大步流星地找到凳子坐下,整理了下自己的下摆,随后翘起腿。 可余光还是在为楚芷虞的美貌所摄。 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单薄的外袍遮掩住大半,却无法隐藏那傲人的轮廓,底下露出莹润的小腿。 白的让人眼前一晃。 玉足小巧,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她就如水中的鬼魅,慑人的妖精。 让人为她神魂颠倒,为她着迷,为她情动。 一边理智在告诉男人不能再看,一边男人本性告诉他这样的美景错过就是一辈子。 “你!” 沐浴一半突然被个男人闯进来的美人惊慌失措,恼怒地用外袍裹住自己。 “登徒子!” 她脸上浮现的羞怒和不悦也鲜活漂亮的让人想要上前…… 男人艰难地移开目光,闷声道:“是我孟浪了,只是我别无他法,还请公主赶紧更衣,更深露重,莫要着凉。” 在男人没有看到的角落,楚芷虞目光从容的打量他。 叫自己公主? 那定然是南梁来的人。 最近南梁要派使臣过来给大秦太后贺寿,此人定然身份很高,他怀里话外还与自己很熟稔,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说话之间并无太大的尊卑。 说明他并没有太过敬重自己这个公主。 他有什么倚仗? 不像是地位比自己还高的模样。 瞧他方才惊艳的目光,还有无法掩饰的冲动,定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楚芷虞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一个人。 她抓紧衣袍,小声试探,“将军?” 男人果然肩膀一动,转过头来,就见楚芷虞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抓着一件被打湿的袍子。 目光泫然欲泣。 好似还在梦中,不敢相信男人居然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似的。 陆辉明心软了,纵然知晓自己不该再和公主有所牵扯,还是没忍住心潮起伏一把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公主……” “???” 心里的猜测被落实,楚芷虞被陌生的男子抱着很不舒服,她皱眉。 而后用力推开了陆辉明。 陆辉明身为将军自然是身形高大粗壮,浑身都充斥着男子气概,是原主喜欢的类型。 楚芷虞原本也觉得自己挺嫌弃暴君没用不行,应该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但她发现,跟暴君比起来,这什么将军太粗笨了像头熊,而且上来就搂搂抱抱的。 不端正。 非君子。 楚芷虞选择性忘记暴君是个怎么夜夜笙歌,没见几面就把她往床上拐的人。 总之,楚芷虞有些抵触这个陆辉明。 原主的心上人,南梁的大将军,等于大麻烦。 陆辉明还不知楚芷虞心中的想法,他以为楚芷虞是在怨恨自己,便不禁苦笑一声。 “公主,我也不希望你嫁给秦王,可皇命难为,你又为我筹谋至此,我不能浪费你一片心意。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继续走下去,等秦王驾崩,你放心,我绝对不嫌弃你,接你回南梁。” 第九十七章 一番真心错付啊 楚芷虞心念急转。 那多疑的暴君派遣禁军监视自己。 这什么大将军,亏楚芷虞还以为他多有野心和智谋能把原主骗的心甘情愿押上自己一生。 结果不过凑巧撞见自己沐浴,就被迷的五迷三道,在这儿儿女情长了。 烫手山芋啊。 “将军请走吧。” 她哽咽一下,而后用坚强和冷淡来伪装自己。 “夜半三更,男女有别,本宫如今已是秦王的人,将军在本宫心中是大英雄,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陆辉明知晓她说的都是气话,违心话。 有心解释,但时间紧迫。 他叹口气,“罢了我知晓你怨我。只是今日冒险过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你入宫之后就只信任那几个小丫头,反倒把皇上专门拨给你帮你的姑姑给冷置到一旁,许久未给消息了。” 楚芷虞抬了抬眼帘。 “虞儿,你要明白,南梁永远都是你的依靠,你与南梁是一体的,南梁好你才能好。” 陆辉明本就不善言辞,他绞尽脑汁,“你到底有什么难处,是秦王疑心你了?” 楚芷虞顺水推舟,“将军,我本就是南梁的公主,纵然秦王觊觎我容貌,偏爱我几分,也不会信任我,他、他甚至从来不与我同床共枕……” 说完楚芷虞就以手遮面呜咽起来。 她这样的柔弱没有盘算,无助又可怜。 空有美貌,只知晓靠清冷和坚强伪装,色厉内荏,一戳就破。 这才是陆辉明心中的公主。 他下意识地松一口气,有些为楚芷虞不平,心里又有些难受。 “并非我有意推诿,实在是我接触不到秦王的真心,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以后这种细作的活计就不要找我了。 楚芷虞心里祈祷。 “虞儿,你糊涂了。即便得不到秦王的真心,你只要有机会侍寝侍候在秦王身旁,就可以打探消息,窃取机要。” “可、我、我不行的……” 楚芷虞摇摇头,泪珠从睫羽上掉落。 陆辉明急躁的凝眉,他掏出一样香膏递给楚芷虞。 “这是皇上给你的,抹在身上香气经久不散,只要秦王与你同房时使用,血气涌动发散,秦王沾染后,就会对你上瘾,他会时时刻刻地想要把你带在身边,时时刻刻想要触碰你……” 楚芷虞惊讶,“如此神奇?” 她这次不抗拒了,把香膏拿过来打开仔细观察。 眼里还有好奇。 陆辉明只觉得她天真,无奈的摇摇头,“我必须走了。” 说完,他欲言又止。 但不知为何,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眼里愧疚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果断的离开了。 楚芷虞打个哈欠,歇下伪装,神色慵懒地嗅闻着香膏。 轻嘲一声。 这么好的东西,比她法术都管用,真的就这点效果? 楚芷虞在里面闻到麝香气息。 这东西用久了,人类女子会不孕的,还有什么副作用她就不知了。 啧啧。 楚芷虞有些心疼起笨蛋原主了,看看她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毫不犹豫地利用她。 让她出卖美色,冒着生命危险去接近一个疯子。 还要与疯子周旋,虚与委蛇。 可怜啊。 一番真心错付。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第九十八章 夜半被抓楚娘娘 - 神殿内有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助眠。 楚芷虞心大的很,打发走陆辉明之后就躺上床睡觉了。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仿佛感觉到窗户被风吹开缝隙,一股股的冷风朝着屋内灌注。 身上的被子摸了几下也没摸到。 她困倦闭着眼睛坐起来,就要下床关掉窗户,兰叶那小丫头睡得可真熟啊今夜。 手边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件。 带着人体组织的软弹,却冰冷如死物。 楚芷虞的瞌睡顿时被吓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呵斥道:“谁?!” 灵气也在指尖凝结。 屋内倏然灯火通明,暴君阴沉着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坐在楚芷虞旁边的床上。 站在窗户边缘打开窗户让楚妃清醒清醒的三水默默低头。 “出去。” 楚芷虞差点心脏骤停,不知道暴君这是什么爱好,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她的床头。 真的会吓死人的啊。 暴君低沉冷漠的声音里包含着戾气。 由于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而楚芷虞此时也慢半拍的嗅闻到外面浓郁的血腥气息,她敏锐的察觉到外面少了许多熟悉的气息。 这些日子明里暗里保护她,或者说是监视她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楚芷虞心下一沉,面上还是茫然地就要顺着暴君的话起身出去。 雪肤黑发的帝王已然在暴怒的边缘,他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剐在楚芷虞的身上。 三水浑身紧绷的退下,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来,生怕被殃及。 “陛下?” 楚芷虞半坐在床上,脸上有些不安和疑惑。 秦晟却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唇角,幽深的眼眸中有止不住的杀意,他一把抓住楚芷虞的脖颈。 看着她惊愕,恐惧,茫然,哀求。 “亵渎神灵,背叛朕的下场,你想过吗?” 楚芷虞呼吸困难,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窒息之色,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无助地抓住脖颈间随时能了解她性命的大手。 呜咽着摇头试图解释。 秦晟的手缓缓收紧,猩红的眼底充斥着浓厚阴狠的戾气和暴虐,楚芷虞甚至觉得自己今日救要死在他的手上。 还未完全恢复的灵气触碰到帝王之躯就成了绵软无害的空气。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 双手一松,放任暴君残暴地攥紧自己的脖颈。 只露出一双温柔忧伤的眼眸,仿佛有万般柔情和难以诉诸于口的哀愁。 秦晟恨不得一把将她掐死。 “他碰过你哪里?” 喑哑的声音扫视着楚芷虞的娇躯,从她起伏的饱满到她半藏在被子下纤细的腰身,甚至下面。 楚芷虞抓住这喘息之机,她美眸含泪,委屈地咬住红唇。 秦晟眼底闪过一道轻嘲,以为她还要像那些人一般咬死狡辩。 突然觉得半夜赶到神殿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无趣,他心底说不出来的失望,至于对什么失望他也同样不清楚。 他放手起身,楚芷虞这才发现他衣着随意显然是临时起来过来的。 玄衣半敞,露出精瘦而冷白的胸膛,一缕黑发垂落,遮住他阴翳的侧颜。 “陛下……” 她猛地扑上前,不要命似的胆大抱住秦王的腰身。 秦晟的怒气在这一刻被点燃,他冷呵一声:“找死!” 手一扬,就要无情地将楚芷虞扔开。 第九十九章 勇猛魁梧陆将军 “我未曾让他碰我分毫。” 楚芷虞哽咽。 秦晟的手一顿,倒有些意外她默认与旧情人相见,随即他冷笑一声,“朕怎知你有没有被他碰过?” “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朕嫌脏。” 秦晟声音提高,“三水,把朕的剑拿来。” 他眼底难藏厌恶和杀意,“看在你伺候过朕一场的份儿上,朕亲自送你上路。” 楚芷虞后退一步,松开秦晟,她虽不能以灵力直接对秦王动手,但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没有选择逃走,而是亭亭玉立,冷静的开口,“我也觉得男人脏。” “陛下天人之姿,我有了陛下怎会瞧上那些臭泥烂土。” 屋子外头小太监捧着陛下的佩剑进退两难,“总管,陛下发了火要您送佩剑进去,这……” 可他瞧着三水公公脚下丝毫不动,压根没有进屋子的想法啊。 三水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蠢。” 他挪了挪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感受着夜晚降下来的温度。 “陛下要是毫不动摇真的想杀,还用亲自大半夜从皇宫里赶过来?” 进去就阴沉着脸杀气满满地盯着熟睡的楚妃娘娘。 也没一剑下去叫楚妃娘娘一命呜呼。 还冷笑着让他故意把窗户打开。 “行了,先等等。” 三水也是赌一把,赌楚妃运道如何,能不能从陛下的手中活下来。 若是陛下再唤他一声…… 赌赢了日后有楚妃娘娘一份人情,也不至于事后被陛下追责,赌输了他也认命领罚。 屋外严阵以待。 屋内暗流涌动。 秦王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寻常男子,他一言不发,气氛在此刻紧绷到顶峰。 或许是觉得来这一趟若是果断结束太过无聊。 秦王难得有兴致在将死之人面前忍耐着,等着看她如何巧言令色的狡辩,如何痛哭流泪的求饶。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若是楚妃将那谎话编织的有趣些,他便大发慈悲,不以车裂之刑。 把她扔进蛇窟,祛除掉她身上不洁净之处。 “朕这幅残败之躯,还能叫你念念不忘?” 秦晟唇色发白,他动了气,便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楚芷虞听着他不知是讥讽自己还是在自嘲的话,心底突然生出些许不合时宜的怜惜来。 风又把窗户吹开,咯吱作响。 而站在风口上的男人恍若未觉,宽大的衣袍翩飞,更显孤寂。 孤家寡人。 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于是她便莫名其妙地不理会男人,绕过他将窗户和合上。 风没了。 秦晟的低咳止住,他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下。 恍惚之中,屋内紧绷的气氛抵达顶峰之后又诡谲地维持在一个平衡上。 “您是诸国最有名的美男子,不是吗?” 楚芷虞游刃有余的反问,她眼睛闪烁着光,比摇曳不安的烛火更加璀璨。 她说的是真心话。 作为一个以美貌自傲的狐族,她自然偏爱秦王这幅皮囊。 秦王自幼便是闻名的美人,可惜随着他逐渐长成,疯子之名掩盖住了他的美,无人敢抬头看他。 秦晟莫名的被取悦。 可他还是如鲠在喉,讥讽道:“陆将军魁梧勇猛,岂非你所爱?” 第一百章 朕只要你死如何 楚芷虞勾了勾唇角,她无畏秦王周身要杀人的气势,如一条柔软的美人蛇一般缠绕着他。 “粗笨之人要多少有多少,他对我心存利用,怎能比得过陛下呢。” “你就要死在朕的手中,还会这么以为吗?” “妾不想死,妾还想一直服侍陛下,为陛下诞下龙嗣呢。” 秦晟突然笑出来,危险又迷人,他没有拒绝女子的靠近,却衔笑,“可朕不缺人伺候,朕只要你死,你该如何?” 她是南梁派过来和亲的公主。 若是无辜惨死,南梁正好有光明正大开战的好借口。 可秦晟不在意。 而楚芷虞也没如秦晟意料之中的拿自己的身份威胁他。 “我能给陛下的快乐,别人能给吗?” 楚芷虞吐气如兰,她这样的时候,媚眼如丝,玉手放在暴君的胸前,依偎在她的怀里。 你来我往的交锋,让他们之间充满着炮火气息。 可走在悬崖上的撩拨,又刺激得人血脉|贲|张。 秦晟直接笑出声来,坦然道:“别人给你的快乐,朕给不了你该如何是好呢?” 他那么疯,狂妄,将这样世间男子都羞于开口恨不得带进棺材里的事情说得磊落。 楚芷虞却轻|舔|唇瓣。 “那便是妾的错,没叫陛下溺死在妾的身上。” 秦晟大笑,深觉有趣,可下一秒,又阴晴不定地黑了脸,杀意席卷而来。 “你也是这么勾引他的?叫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闯入大秦的神殿,挑衅朕的皇威,来与你私会。” 楚芷虞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 不在秦王面前遮掩,露出自己的张狂和自信,“妾这样的容貌,不过勾勾手指便叫他爬过来,说勾引可是折辱了妾。” 秦晟笑容消失,“孟浪至极,不知廉耻。” “他那样的男子世间不知凡几,可陛下不一样。”楚芷虞眼底闪过一丝着迷。 她娇嫩的指尖在秦王锋利的五官上划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轻点在秦王苍白的薄唇上。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 一触即离。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轻吻。 “您这样的病弱,在床榻之上对我进攻,轻|喘的时候真让人无法抵挡。” 秦晟呼吸一窒,他首次感觉到自己被调戏,还是被如此火辣直接的挑衅。 纵然是疯癫如他,变态如他,也忍不住从唇间蹦出两个字。 “变态。” 楚芷虞露出委屈被冤枉的表情,又抿唇不敢看他,“我不是变态。” 秦晟冷笑,“那你为何不敢看朕?” “妾害羞。” 秦晟:…… 楚芷虞歪头又看过来,她身上就只穿着单薄的亵衣,手指一扯,系带就松散开来。 昏黄的烛火落在玉肌雪肤之上,柔软而温暖。 她扯着衣裳,要掉不掉的看过来,“既然陛下不信……” 楚芷虞含笑而望,“不如亲自来检查一番。” 她扯开发带,黑发如瀑披散,“看看我的身上有没有沾染尘土污泥。” 她踢开绣花鞋,玉足站在洁净冰冷的地砖上,踏上暴君的靴子。 “您瞧瞧,可别污蔑了臣妾对您一片痴心……” …… 屋外 小太监贴着门,良久之后对着自家总管憋出一个大拇指来。 三水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板。 第一百零一章 隔墙有耳楚娘娘 三水心里越发佩服起里面这位异军突起的楚妃娘娘来。 能够在陛下暴怒的边缘活下来。 并且还把不热衷那事的陛下紧接着就勾到床榻之上。 这本领,纵观皇宫,纵观大秦,也找不出来第二人。 日后对待这位娘娘可得多掂量掂量才是。 …… 天亮了 楚芷虞早早的醒来,一扭头便瞧见旁边秦王睡熟的脸庞。 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和戒备心极强的秦王能同床共枕一夜。 看来秦王是真的累极了。 楚芷虞神清气爽,就是有些腰酸,她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准备叫水清洗一下。 一踩到床下,就瞥见满地的狼藉,提醒着楚芷虞昨夜她有多么疯狂热情,叫人难以招架。 楚芷虞矜持且得意地笑了下。 好吧没矜持住,她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就是莫名的笑了。 一边笑一边回味。 等楚芷虞清洗完之后回到房间,秦王还在睡,眼下有些青黑,怪可怜的。 楚芷虞想了想,在三水诡异的眼神中把他赶出去,自己又解了外衣上床凑到暴君的身边睡了。 顺便消化呸炼化一下作业暴君没忍住给她的好东西。 床幔被放下,里面光线又昏暗下去,安静而平和。 屋外的三水和小太监面面相觑。 “总管大人,咱们没带避子汤啊。” “这不是废话吗?” 谁三更半夜跟着杀气腾腾显然要砍人发泄的陛下出宫还会带上避子汤啊? 问题就是负责这块的女使也没带上。 “这可怎么办?”小太监迟疑地提问,“要不,小的现在出去买?” 三水一脚踢他屁股上,“你现在出去买,外头不都知道陛下和娘娘昨夜在神殿干了什么了?” “那……小的回宫取?” 三水额角绷紧,“等你取回熬好不知什么时辰了,说不准陛下都带着娘娘起驾回宫了。” 再说了,陛下难得睡这么久,谁敢进去啊。 他抬头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叹息摇头。 今日陛下不早朝啊。 幸好他赶回去把那群朝臣给应付了过去。 不过陛下向来肆意妄为,大臣们应当习惯了才是,顶多明日还有些迂腐的要参陛下。 …… 楚芷虞再度睡醒的时候旁边早已没有了温度。 她慵懒地打个哈欠,侧过身子发呆,有时候躺的太久,原本是饿的,饿过头突然就不饿了。 屏风外面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 “朕……有些……疼……” 楚芷虞眼睛一亮,竖起耳朵来了精神。 太医声音绝望而无助,“陛下您……肾水亏损……疼……不能把持……正常……需节制……” “噗嗤……” 楚芷虞一个没忍住。 屏风后面死一般的寂静。 楚芷虞惊慌失措地转身朝着床榻内侧,掀起被子把自己死死的盖住,紧闭双眼。 本宫已死,有事烧纸。 而屏风外面,太医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剁掉,把自己的眼睛给挖出来。 顺便把自己的嘴巴给缝上。 他的脑袋都要缩进脖子里面了,紧张发抖的直接无声跪下,以头磕地。 秦晟深吸一口气,把太医一脚给踹到地上。 太医顺势圆润地从房间内滚出去。 虚浮的脚步声停在了楚芷虞的床榻前。 第一百零二章 惦记白兔怎么啦 好不容易化解了昨夜的危机,如今听见暴君这等辛秘之事,她能活着下这个床吗? 楚芷虞突然感觉身上一凉,而后上方传来暴君咬着牙暗含羞怒的声音。 “对你听到的很得意吗?” 阴测测的声音,不用想楚芷虞也知道秦王又动了杀心。 她故作睡眼朦胧地坐起来,亵衣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上面还残留着痕迹。 “陛下在说什么?” 楚芷虞看到天色一惊,“已经到这个时辰了吗?怪不得妾肚子饿了呢,陛下可吃过了,陛下恕罪,妾这就去让人准备膳食。” 一连串的话砸下来。 楚芷虞就要下床开溜。 秦晟却冷哼一声,他按住楚芷虞,楚芷虞向后倒在床榻上。 “装。” 楚芷虞一双眼睛满是无辜,“是啊,妾方才醒来,未曾上妆,污了圣目是妾的不是,妾这就下来净面上妆。” 这是还记得初见面时秦王拿净面的事情吓唬她。 秦晟心中一哂,这女人还挺小心眼。 “陛下,底下来报,说西妄的使臣七皇子赫连浩宇进入咱们皇城之后失踪,如今正怀疑是咱们大秦所为,闹着要见您呢。” 三水的话打断了二人之间难以插入的氛围。 也间歇性的救了楚芷虞一命。 赫连浩宇是西妄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行事张扬,这次出使秦国也是西妄皇帝故意把他安排进来,为他继承皇位铺路。 若赫连浩宇在境内出事,那西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芷虞目光一闪,想到了自己救的那个黑衣人。 她打个哈欠,看着外面的天色。 心道有秦王在这,自己估计是吃不上西妄未来继承人拖着伤势来给自己送的麻辣兔头了。 秦晟意味不明地看楚芷虞一眼,转身离开。 危机解决,楚芷虞肚子饿的咕咕叫,听到赫连浩宇如今就更想吃兔子了。 还有祭司大人那肥美的,罕见的,一瞧就格外美味珍奇的白兔。 好想吃。 楚芷虞眼睛一转,叫人把附近的小神官喊过来。 神官各个都是身高腿长,即便面目清秀有神袍加身也显得端庄正气。 楚芷虞坐在窗边支颐,歪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光束穿过窗棂打在她的身上,她白得发光,美的不真实。 淡淡的问:“昨日有只白色的兔子闯进了本宫的房间,乖巧可爱,可惜今日醒来不见了踪影。” 小神官一点就通,知晓这位娘娘是有意要借助自己寻找那只白兔。 这是难得表现的机会。 可,小神官心底苦涩一笑,若是旁的动物也就罢了。 “启禀娘娘,您所说的白兔乃瑞兽,是在位大祭司所爱之物,因而被民间尊为圣兽,它与祭司大人一样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但近日祭司大人不在,它偶尔会出来觅食。” “原来如此。” 楚芷虞不动美如画,妍丽的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无人看见处,她暗中勾起红唇,不怀好意。 窥觊和贪欲从眼中闪过,她饥饿的轻轻咽了咽口水。 而后扭过头来又是一副美丽优雅的模样,“你叫什么?” “石俊。” “石俊,好名字。”楚芷虞漫不经心的称赞,而后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第一百零三章 怀疑人生楚狐狸 “竟然是圣兽,可惜本宫与它有缘无分了,只是本宫离开神殿之前,想要再与圣兽亲近亲近,兰叶,你去准备准备小白兔喜欢吃的东西,本宫要亲自喂喂它。” 兰叶便向石俊打听,石俊事无巨细的告知。 石俊不作他想,只以为是贵人实在喜爱圣兽,便带着楚芷虞去了好几处圣兽时常出没的场所。 可惜都没遇见。 他很是抱歉,又忐忑怕自己让这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娘娘失望。 幸而她温柔又和气,“无妨,你也说了小白兔行踪不定,不怪你。” 打发走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石俊,楚芷虞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扬唇一笑。 装模作样地去神殿为太后祈祷一两个时辰,楚芷虞回到厢房等待天黑。 天黑之后她便变回小狐狸的模样,从窗户溜出去。 月色下,玉面狐狸在神殿中犹如无人之境飞快的前进。 狐狸嘴中衔着小白兔最爱吃的胡萝卜,楚芷虞抵达白日的地方,放下胡萝卜,自己躲入角落。 隐蔽气息。 守株待兔。 天上一轮勾月,吝啬地穿透云层洒下清冷的月色,照射在地上的胡萝卜上,显得格外诱人。 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楚芷虞锁定那一处草丛,意料之中的一团白色闯入眼帘。 毛茸茸一团的小兔子,警惕地竖起耳朵,鼻子微微扇动。 很快它就放下戒心,欢快地蹦跶到胡萝卜面前,低头去啃那香甜的胡萝卜。 就是现在! 楚芷虞一双兽瞳满是猎食者捕猎时的兴奋和嗜血,她狐狸尾巴轻轻扫地,摆出进攻的姿态,就要一跃而出。 扑向猎物! 踏踏—— 脚步声在无声的神殿中响起。 楚芷虞警惕地停下动作,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寒光,谁敢破坏她的猎食计划! 刚啃了几口的小兔子也警觉的抬头,四肢绷紧,就要逃跑。 然后它的鼻翼微动,竟然不跑了。 楚芷虞也闻到了空气若隐若现的草药味,微苦。 来人从暗处走出,他眉眼如画,在月色下五官立体如雕刻,靛蓝和深黑配色的衣裳勾勒着他挺拔的身躯。 黑靴落地,在夜色中发出清晰的声响,一步一步靠近,像是落在人的心头。 楚芷虞静观其变,不清楚已经离开的秦王怎会半夜又出现在神殿里。 贪吃的小白兔瞧见秦晟,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地上的胡萝卜。 弹跳着扑向秦王。 而后在楚芷虞愕然的目光中,小白兔在半空化为一个浑身|赤|裸|的美少年,扑进秦晟的怀里。 楚芷虞:??! 她根本没有在这个小白兔的身上感受到丁点的妖气啊! 怎么会是兔妖! 秦晟习以为常地抱住美少年,入手的滑腻让他额角绷紧,扯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 “下次化形再不披件衣裳,朕就把你兔皮剥下来做护膝。” 美少年亲昵地靠在秦晟的怀里,鼻子在他身上嗅闻,而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秦晟被气笑,“还嫌弃朕,活得不耐烦了。” “早知道就把你给子桑一起扔到方山去,省得朕还要时不时照看你。” 美少年仿佛没感受到秦晟话里的不耐烦,他指了指地上的胡萝卜。 秦晟眼睛一闪,笑意收敛的干净,冷着脸环视四周。 第一百零四章 肉体凡胎秦暴君 凌厉的目光扫过楚芷虞藏身的地方,楚芷虞浑身紧绷,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要被秦晟发现了。 但他到底只是个凡人,哪里有这般的本事。 看了几遍没发现可疑之处,就揽着缠在他身上不愿离开的美少年不拘小节地坐在石头上。 秦晟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打开里面是芝麻馅糯米糍。 美少年眼睛一亮,直接松开秦晟,拿起糯米糍快速的吃起来。 “饿死鬼投胎。” 秦晟轻嘲一声,大手一伸,在美少年愤愤的眼神中抢过一块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啧—— 楚芷虞还是第一次瞧见暴君这么放松的跟人相处。 即便嘴上再毒,他的眼神也不会骗人,温柔而宠溺,含着淡淡的忧伤。 楚芷虞想到自己从兰叶那里听来的轶闻,该不会暴君金屋藏娇吧…… 这么可爱的小兔子,瞧着就很美味。 “呜!” 美少年的手突然一抖,洁白的糯米糍从他手中滑落,而他的脸上爬上一层黑气。 纯净如幼儿的眼中也蒙上燥意和雾霭。 “小山!” 秦晟扔开糯米糍,紧紧地抱住蜷缩在地上的美少年。 小山痛苦的呜咽中,而秦晟的额角也冒出青筋,他倏然抬头看向天空。 楚芷虞悚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秦晟的瞳孔变为竖瞳,闪烁着黑金色的光芒,散发着庞大的震慑力,几乎要将她碾碎。 她明明是在场唯一的妖。 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打碎,另外两个怎么瞧着更加不像人呢。 楚芷虞崩溃,这暴君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病弱的人啊,浑身上下都是肉体凡胎,一剑就能戳死的那种。 一定是她瞧错了。 小山的白嫩无暇的脸上浮现裂痕,恐怖万分散发着黑气。 而秦晟则是抓住自己的胸口,看向被乌云遮住的勾月。 “该死。” “明明还未到月圆之夜,他们就按耐不住了。” 秦晟紧紧地抱着小山,眼睛猩红一片,小山空洞的眼神嘶哑的声音,便如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别怕,他们敢布下如此恶咒和阵法,朕一定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秦一。” “属下在!”秦一悄无声息地现身。 秦晟残忍地开口,“给朕抓住所有他国进京的人,包括那些使臣,搜寻谋害朕的妖道妖僧,剖其筋骨,断其手足,卸其口舌,送到朕的面前。” 恐怖和血腥气无声地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诡异的平静令人毛骨悚然。 秦一永远不会质疑陛下的决定。 哪怕是如此猖獗关押所有来秦贺寿的使臣,哪怕会引起天下动乱,被千夫所指,他也毫不犹豫。 “是!” 掷地有声。 - 京城一处偏僻安静的宅子。 留着胡须光头的中年男人睁开眼睛。 他登上高台,远远眺望方山十三岭的方向,畅快地大笑。 “百年了,终于让我抓住机会了,大秦龙脉将毁,秦国也将不复存在,天下动乱,龙脉宝珠将归我手……” 他贪婪而肆意,如伺机而动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 “吸取大秦数百年国运的龙脉宝珠,有了此物我便能脱出六道轮回,从此长生不老……” 戴着兜帽身着披风的人低低的笑,“那边恭贺半仙了。” 第一百零五章 误入迷障雾重重 - 楚芷虞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 她坐在桌子面前,皱着黛眉百思不得其解。 跟秦王都那么深入交流好几次了,她可以很确定,秦王的确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他会因为抱不动自己去浴池,半路气喘吁吁的放弃。 他会因为吹风受寒而咳嗽不止;会因为病发而缠绵病榻踏进鬼门关。 可秦晟那双一闪而过的黑金色瞳孔在楚芷虞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那只美味的白兔也很奇怪,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妖气,反倒充斥着纯净的灵气。 不然楚芷虞也不会那么反常的对一只白兔心心念念觊觎。 迷雾重重,楚芷虞总觉得自己仿佛误闯了什么迷障,身在其中看不见来路,退不回去路。 就在楚芷虞魂飞天外的时候,她突然嗅到一股麻辣的气息。 还有美味的兔肉。 她鼻翼轻动,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窗户。 赫连浩宇费尽心思地拖着伤打开窗户跳进来的时候就对上一双在黑暗中闪光的眸子。 吓得他下意识的骂娘,脚下一滑差点摔出窗外。 “他娘的。” 有毛病啊,半夜不睡披着头发坐在桌子前面目光幽幽。 赫连浩宇魂儿都快被吓飞了。 幸好楚芷虞手忙脚乱地快速屏蔽了声音,不然这蠢货又要把秦晟的人给引来了。 闻言楚芷虞轻飘飘地抬起眼帘瞥他一眼,点燃了桌子上的烛台。 赫连浩宇望着她那副理所当然地矜贵模样,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大半夜不好好养伤,费心费力,提心吊胆地闯过蹭蹭关卡给这女人送麻辣兔头。 “快些。” 楚芷虞催促。 “行,您是祖宗。”赫连浩宇嘟囔一声,长腿一迈跨坐在凳子上,掀开油纸。 露出里面油滋发亮,散发着辛辣气息,诱人犯罪的麻辣兔头。 目前看来,那只小白兔是吃不到嘴里了。 楚芷虞化悲愤为力量,伸出纤纤玉指开始啃兔头。 秾艳美丽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不端庄地啃着兔头,这种反差叫赫连浩宇心中生出莫名滋味来。 好像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他情不自禁地生出探寻和好奇的心思来。 “嗯?” 楚芷虞抬眸,警告地看着赫连浩宇,“这些都是我的。” 赫连浩宇:…… “我买的,我就吃一个也不行吗?你知道秦王有多变态吗,把你当金丝雀一样守着,我这么辛苦,这么不容易,我就吃个兔头怎么了。” 楚芷虞护住麻辣兔头,“哦。” 赫连浩宇看着反而来了劲儿,“嚯,我还救一定要吃到了今天。” “赶紧走。” 赫连浩宇伸手去抢。 楚芷虞双手去挡,“大胆!” 赫连浩宇还是西妄最金贵的七皇子呢,他眉毛一挑,“放肆!” 二人目光对视之间,闪烁着电光火花,噼里啪啦。 楚芷虞眸光潋滟,眼波流转,“再不走本宫叫人你可就走不了。” 赫连浩宇嘿一声,抱臂而笑,“没关系,本皇子心善,愿意陪你一起浸猪笼去。” 那就一起拉下水。 “就为了一个兔头至于吗你。” 楚芷虞馋的很,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嫌弃而不舍的丢给他一个。 第一百零六章 驿站之乱相对峙 赫连浩宇从楚芷虞处满意的离开。 结果一回到驿站,发现驿站外面戒备森严,秦军把守严密,而里面已经乱成一窝粥了。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来贺寿的使臣,可不是你们能随意摆布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秦王何在?!” “你们大秦是要挑起战火不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羁押使臣,简直就是在蔑视我国威,卑鄙小人!” “快点放我们出去!有本事让秦王当面对我等对峙,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来要挟我们,呸,不要脸!” 虽然派遣过来的以文臣居多,但能跋山涉水一路艰辛而来的文臣,哪个不是身强力壮的。 一言不合就“唰”地从腰间拔出佩剑。 他们仗着自己是使臣的身份,根本不怕,直接就和外围的禁军们对上。 而禁军们只收到命令羁押这群各国的使臣,并不敢真的伤到他们。 一时间双方互相掣肘,僵持不下。 噌—— 一柄剑擦过陆辉明的肩膀深深地插入柱子内。 聚集在驿站堂中的各国使臣顿时静默下来,就瞧见一个煞星从人群中走出,周围的禁军纷纷给他让路。 “左监大人。” 人群中听到来者的名号纷纷露出忌惮和畏惧的目光。 大秦廷尉左监秦羽,光从他能够被秦王赐性就知晓他是秦王的心腹,一条恶名远扬的疯狗,手段毒辣,惨无人道。 “各位大人是对陛下的命令有何异议吗?” 西妄与大秦乃是世仇,不死不休。 这种场合自然不会露怯,安恒身为西妄的太子,根本不把秦羽放在眼里。 “命令?本宫倒想知晓,秦王陛下这是哪门子命令,我等不远千里来给你们大秦太后贺寿,人还没见到,你们就把我们给围住,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秦王有鸿鹄之志,要将我们灭杀于此,挑衅诸国,掀起大乱吗? 真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秦羽阴狠的一笑,他红衣裹身,叫人疑心那衣衫是被血色侵染。 “太子殿下可别给陛下乱按罪名,分明是你们当中有歹人以妖术谋害大秦帝王在先,如今陛下性命垂危,你们谁都有嫌疑,在未找到凶手之前,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笑话。”赫连浩宇从人群中走出。 他从神殿中出来,根本就没听到半点秦王遇袭的风声。 “你们空口白牙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们才抵达皇城不久,怎么可能施妖术谋害你们陛下?” 秦羽见出来的赫连浩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看来七皇子伤势大好了,前些日子抵达咱们大秦皇城就失踪,害得我们好一阵担心,就怕您有什么不甚交代在大秦,如今看您半夜还能出去闲逛,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夜路难走,七皇子小心摔着,为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在此处歇几天吧。” 东渚的人看场面紧张,便出来打圆场。 “诸位莫急,莫急,诸位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秦王有生命之忧,贼人尚且逃亡在外,又不知身傍什么妖术邪法,竟如此厉害,为咱们自己的安全考虑,也得先把那妖人给找寻出来啊。” “呵,丞相话说得倒是好听,谁不知道你们东渚见天的扒着大秦,自然是为秦王说好话了。” 第一百零七章 试试大秦的礼数 东渚的丞相还是笑眯眯的,丝毫不气。 “各位冷静冷静,你们想想,身边要是藏着一个歪门邪道,会邪术的歹人,还能安枕无忧否?” “这……” 人群中传来迟疑和动摇议论的声音。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旦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就无法冷眼旁观了。 赫连浩宇身上的伤口作痛,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坐到长凳上,“你们大秦的治安未免也太没用了,本皇子一进皇城就被刺客追杀差点没命,如今你们秦王也命悬一线……” 站在秦羽身后的人忍不住露出愠色,他警告地拔出佩刀朝向赫连浩宇。 秦羽却一扬手制止。 “七皇子说笑了,从您出了西妄境内抵达大秦皇城,一路刺杀就没断过,途中秦人也没少给你善后埋尸,想必刺客是哪来的您比我们更清楚。” “至于谋害陛下的刺客……” 秦羽骤然变色,他妖异的脸上明明在笑,却叫人毛骨悚然。 “待我查出此人,定然好好的招待招待他,来者是客,正好来试试大秦的礼数。” 嘶—— 大秦的刑法变态严苛天下皆知。 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审讯者秦羽更是其中翘楚,他手下亡魂不知凡几,从诏狱拖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全尸。 “疯子!” “不要命了,别惹这煞星。” …… 翌日 慈宁宫 “反了天了!” 太后猛地将茶盏扔到地上,精致华美的茶盏破碎一地,滚烫的茶水迸溅,底下的宫人们惶然跪下。 太后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她猛地一垂桌案。 “皇帝这是故意叫哀家不好过。” 她轻呵一声,“明知哀家寿诞在即,却把各国前来祝寿的使臣羁押,荒谬!他要天下群起而攻之吗?是嫌大秦树敌还不够多吗?将各国都得罪的死死的,他好把这江山败送!” 太后身旁的钱姑姑见状赶忙将宫殿内其他宫人遣散。 “听闻陛下被邪术所害,秦大人是奉命捉拿奸人。” 太后怒极反笑,“邪术所害?他那副身子骨还能得着别人去害他?不过是故意找借口,给哀家不快,给天下人看哀家的笑话!” “太后……” 钱姑姑是知晓太后心中的心结所在的,这对母子谁也不愿低头,谁都不愿回首,当真成了仇人啊! “陛下不会如此顽劣拿国家大事玩笑的,许是有什么苦衷和道理也不一定,您先冷静冷静。” 太后猛地看她,急声道:“不会?他有什么不会,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他顽劣不堪,荒诞不羁,难堪重任,若不是我皇儿……又怎会轮得到他登上这位置丢人现眼!” “太后!” 太后只觉得积年的怨气和恨意在胸中盘旋,这些年快要把她逼疯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死的是太子!他生来便不详,降生时地龙翻身,天边都被映的金黄如同天地末路,群蛇出洞,吓得先帝不顾哀家独自避难,若不是哀家命大,又有太子拼死相救,哀家早就在死在产子之时了!” 太后恨极,“他要闹,要装,那就随他闹,哀家看他这出戏怎么唱下去!是唱得台下齐喝倒彩,群起而攻之,还是唱出绝唱,叫人铭记青史!” 第一百零八章 人心杂乱谋其权 从始至终,太后就不没有去想过,秦晟若是真的被邪术所害该如何。 她眼神狠戾,这才是能够镇压住大秦后宫魑魅魍魉的定海神针。 “传令寿宴推迟,众嫔妃随哀家一同前去探望皇帝。” …… 陛下遇刺,楚芷虞自然也得紧急回宫。 她被柳无界快马加鞭送回皇宫,还没喘口气,又收到太后懿旨,马不停蹄的奉命前往。 楚芷虞到的时候,秦王寝殿外已跪了一批的大臣和嫔妃,太后站在最前面。 这阵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王已驾鹤西去,这群人是来送秦王上路的呢。 无人在意后来的楚芷虞,楚芷虞便低调的混入嫔妃的队列当中,垂首隐藏自己。 兰叶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跟在楚芷虞的身旁寸步不离。 天还未完全亮,庞大的建筑群在昏暗交界之际更显冰冷肃杀。 林冲腰带佩刀,手扶在武器上目视前方,身后是训练有素的禁军,护卫着秦王的寝殿。 三水穿着大太监的服侍,手持拂尘,娃娃脸上也没了一贯的笑容。 “陛下昏迷之前有令,谁也不见,太后,诸位大人,诸位娘娘,还是请回吧。” 太后位于所有人的前列,眯着眼睛看着三水。 “连哀家也不见?” 三水笃定,“不见。” 太后颇感好笑,“哀家是皇帝的亲娘,如今皇帝生死不知,哀家自然要陪伴左右,不见皇帝一眼哀家怎能安心,让开!” 她声色俱厉。 楚芷虞心道这话听起来倒是一副慈母心肠。 就是不知暴君受用否了。 左右她如今能够确定那暴君还未死,不然她就解脱了。 曹国公上前一步,“禁军昨夜便包围了驿站,按照你所说,陛下被邪术所害如今意识不清,生死一线,那又是谁给你传达的命令?” “自然是陛下。” “呵。”曹国公脚下一转,看向太后,“太后,依老臣所见,也不用跟这奴才客气,如今陛下情况不明,谁也不知是否是这奴才假传圣旨,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种情况下宗室子嗣自然都来了。 秦浩的身旁站着个锦衣少年郎,瞧着只比秦浩小上两岁。 他见众人剑拔弩张,又见三水不知好歹挡在前面,“你这奴才,还不赶紧让开,我要见皇叔!” 太后脸色柔和些许,招招手,“琢儿你过来。” 她拉着秦琢的手,目光坚定,“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奴才拿下!” 三水往后一退,陷入禁军包围之中,冷眼看着众人。 “你们是要逼宫造反吗?!”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楚芷虞还是第一次见到人间这般勾心斗角的权谋较量,目光微亮,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把他们所有人的微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底,分析着他们的想法和动机。 “污蔑!我等担忧陛下龙体是否安好,你这奴才不安好心。” 曹国公话音一转,“即便如今陛下真的昏迷不醒,我等才更应该面见陛下才是,趁着陛下尚有余力,该为大秦江山社稷着想。” 太后陡然看向曹国公。 而曹国公目光略过秦浩,落到被太后所牵着的秦琢身上,对太后意味深长的对视片刻。 第一百零九章 立储过继乃大势 “君主乃国之根本,江山社稷需子嗣稳固,如今的情况诸位宗室大臣也都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听了曹国公的话沉吟片刻。 “宗正大人以为呢?” 太后安静下来,稳住心绪,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宗正。 宗正执掌皇族事务,是宗室之中倍受尊敬权利非常的族老,在这样的场合自然备受瞩目。 他定了定神,摸着自己的胡须。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今生死不明,又恰逢诸国使者在京,人心叵测,必须稳住局面,否则稍有不慎,便引群狼环绕,江山动荡啊……” 必须赶在他们把消息传回去之前,把一切都定下来。 否则秦王病重,西妄等国定然会挥师而下,边疆燃起战火。 稍有不慎,大秦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胡相叹口气,愁眉不展,“宗正大人所言极是,太后,您母仪天下,此刻陛下无法裁决,该您做出决定了。” 三言两语之间,这些人达成了共识。 人人都对妖物喊打喊杀,以为邪,可楚芷虞瞧着这些披着人皮道貌岸然的玩意比妖狠毒恶心多了。 太后捏紧秦琢的手,“江山不稳,自然要立皇嗣安抚百姓,可皇帝登基多年,因体弱,至今膝下无子……” 秦琢感受到太后捏着自己掌心的力道,他茫然地抬头。 心里却有说不清楚的激动,仿佛有什么猜测和妄想在心中生根发芽。 宗正见大势所趋,只得道:“既然如此,便从宗室之中过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皇室成员神情各异,彼此防备猜疑。 秦子业和秦子清蹙眉,“太医如今在内还未出来,陛下情况不明,何至于此?” 他们二人只觉得荒谬可笑。 替秦晟觉得心寒。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只有他死了那个冰冷的龙椅才会向他们敞开。 高高在上的龙椅,踏着玉阶而上,俯瞰天下,翻云覆雨不过弹指间。 这样的诱惑,太大了。 可这些人的嘴脸未免太过难看。 “不过是为大秦江山社稷所考虑,陛下若是能够安然无恙自然是最好的,但立储迫在眉睫,不容有失。” 礼部尚书是个墙头草,见宗室大部分的人都默认。 便道:“立储仪式繁杂,只要陛下能够苏醒,自然有转圜的余地。” 摸着自己的胡须。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今生死不明,又恰逢诸国使者在京,人心叵测,必须稳住局面,否则稍有不慎,便引群狼环绕,江山动荡啊……” 必须赶在他们把消息传回去之前,把一切都定下来。 否则秦王病重,西妄等国定然会挥师而下,边疆燃起战火。 稍有不慎,大秦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胡相叹口气,愁眉不展,“宗正大人所言极是,太后,您母仪天下,此刻陛下无法裁决,该您做出决定了。” 三言两语之间,这些人达成了共识。 人人都对妖物喊打喊杀,以为邪,可楚芷虞瞧着这些披着人皮道貌岸然的玩意比妖狠毒恶心多了。 太后捏紧秦琢的手,“江山不稳,自然要立皇嗣安抚百姓,可皇帝登基多年,因体弱,至今膝下无子……” 秦琢感受到太后捏着自己掌心的力道,他茫然地抬头。 心里却有说不清楚的激动,仿佛有什么猜测和妄想在心中生根发芽。 第一百一十章 定海神针讳华泽 “华将军!” “华泽!他回来了!” “是陛下召回的吗?!” …… 人群嗡的一下炸开,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紧急关头华泽将军会回来。 局势陡然不明起来。 太后和曹国公脸色骤变,其余宗室皇亲们也开始观望起来。 谁人不知华泽将军乃战神转世,神勇无比,更是为陛下出生入死的左膀右臂,手中把持百万雄师。 他于边境,于陛下,于大秦,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甚至于他在民间的呼声更高。 这样的人,选择是这个时机回宫。 秦子清和秦子业一喜,上前锤着他肩膀,“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陛下屁股下的龙椅都要被人抢走了。” 华泽手腕一转,红缨枪在空中划过冰冷的弧度,俊美的将军冷声道:“我看谁敢?” 太后压着眉,“进宫手持枪械,谁允你如此不敬,可是怀有不臣之心?” 好大一顶帽子压上来。 秦子业有些担心地望着华泽,低声地靠近他的肩头把事情的原委简单明了告知。 华泽鹰一样的眼睛犀利而明亮,声音低沉饱满岩石般的力量,落地有声。 “陛下允臣无视宫规,手持武器进宫面圣,允臣京城纵马,允臣见而不拜,太后需要看看陛下亲笔所书的圣旨吗?” 太后面色黑沉,跟华泽对峙,双方僵持不下。 楚芷虞深吸一口气,眼瞧着这场闹剧不知何时才能定论,她索性用了障眼法假装自己还在原地,实则化为小狐狸,小心地躲开禁军和暗卫,跑进了被所有人忽视的寝殿当中。 寝殿之中难得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甜蜜的花香气息和寝殿之中经年不散的药味混合在一起,说不上是难闻,只是觉得那花香有些突兀。 格格不入。 外面熙熙攘攘如闹市,寝殿内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重叠落下的帷帐后面隐隐约约的出现几个身影。 太医声音含糊不清,侧头像是在跟旁边的人低声议论。 楚芷虞迈着猫步,小心地靠近,拨开帷幔,迎面寒光一闪,她飞扑着躲避。 也得以瞧见被重重障碍遮掩的场面。 龙榻上暴君被紧紧地困着,四肢上都缠着铁链,不明的纹路似龟裂一般爬上他的脸颊。 黑色的纹路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盯得久了还会产生恐惧感,似是凝视着深渊中不可名状的存在。 太医苦笑一声,“好不容易安抚好陛下,这么快又发作了。” 他一扭头就看见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他的玉面狐狸,心里猜测出小狐狸正是陛下的爱宠。 “小东西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邱太医对着身旁的秦一道:“此次发作气势汹汹,定然是幕后之人见各国使臣被围困所以坐不住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祭司大人回来。” 他对祭司大人也没有什么把握。 可这种诡异莫测的妖术他实在是闻所未闻。 便是任他博览群书多年,苦心钻研皇室禁书和民间偏方,也找不出能够解决的方法。 “实在不行,便召大巫前来吧。” 秦一犹豫,“陛下这番模样,外人未曾见过,从小便是大人您在暗中为陛下调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苟延残喘命堪怜 “我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你知道的,自古巫医相通,而大巫的手段更加神秘,或许有方法能够解决陛下的难题。” 见秦一还在犹豫,邱太医叹气。 “到如今这样的关头,最重要的是保住陛下的性命,其余的容后再提。” 邱太医膝下无子,又被太后威胁秘密看管陛下,虽是被迫守着秘密,可这么多年下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他心中,陛下就是他的后辈一样。 陛下每每缠绵病榻,他心中也跟着煎熬难过啊。 “……” 秦一深深地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下来,“好,那我便去把大巫拎进来。” 说是拎进来,秦一就真的是跳窗出去,飞快地把惊恐万分的大巫又从窗户外面扔进来。 楚芷虞端坐在暴君的脚边,尾巴勾住他不住颤动的脚踝,打量着这大巫。 大巫穿着古怪,头上还带着孔雀的羽毛,腰间挂着骷髅头,骷髅个头很小,头骨跟婴儿头骨差不多大小。 他脸上有三道彩色的染料,斜着穿过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分外的清晰。 秦一把他解绑,拿出塞住他嘴巴的布条,“去。” 胆战心惊还以为皇宫进贼的大巫看到这金碧辉煌的殿宇和床榻之上的被子上绣着龙,瞬间知晓了这是什么地方。 “陛下?” 他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姿势有些滑稽。 可传言不是说陛下已经不行了吗? 邱太医拱手,“情况紧急方出此下策,大巫莫怪,只是外面人多眼杂,还希望大巫今日过后将你所见到的一切都忘记。 陛下的病症非寻常,恐怕还得劳烦您。” 大巫受宠若惊,要知道巫医因其特殊性,自创立以来都不受皇帝重用,寻常看病也都是传召太医,长久如此,便导致巫的地位极低。 如今最受陛下重新的太医院院正大人居然向自己拱手行礼! 他们一直想要寻求改变之法,就在近日。 明知邱太医这般反常,里面定然有蹊跷,说不准要堵上自己的命。 可复兴巫术的诱惑太大,大巫不得不踏进这浑水里面。 纵然有心理准备,瞧见陛下的面目后,大巫也是被吓了一跳。 颇觉棘手。 楚芷虞步履轻快地走到暴君的旁边蹲坐,垂首看着暴君没有焦距的双目,和痛苦狂暴的挣扎。 术法的反噬让他原本就阴戾立体的五官更显得凶残。 楚芷虞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术法,更是瞧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果然还是道行太浅。 楚芷虞盯着暴君片刻走神起来,依照目前的情况,所有人都对暴君身上的术法束手无策,说不准暴君今日就要驾鹤西去了。 真可怜。 所有人都觊觎着他屁股下面的龙椅。 哪怕是生下他的太后也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他活着好像就是一个代号,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死去也无人在意他,无人记得他是秦晟。 一个有血有肉,被病痛折磨多年,苟延残喘的人。 楚芷虞在暴君的耳边轻声叹息,趴伏在他旁边,脸颊靠在秦晟的肩膀处。 肌肤相触的地方,龙气萎靡不振,却还是让她体内灵气欢腾起来。 然而这一次。 楚芷虞身上的灵气却是流向秦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