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后爱,陆少每天狂宠我》 第1章 领证隐婚 “确定要让我睡你?” 窗外的白雪未停,屋子里的温度攀升。 洁白的大床上,两具身体密不透风地缠绕,男人俯身下去,漫不经心的语调撩人心魄。 穆心怡的头有些疼,她喝了点酒,浑身滚烫,但意识还在,她混沌的双眸盯着暗光下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嗯,确……确定。” 男人勾唇,冰冷薄削的瞳眸轻阖,像无法抵御诱惑,眼底燃起烈火,仅存的理智下,他在低声提醒:“穆心怡,这可是你自己求我睡的。” 穆心怡的头胀痛,像有迫不及待:“我不要你负责。” 灯光下,她眼眸噙水,一层混浊的氤氲让她失了理智。 没有人爱她,她为何不疯狂一次? 床上的那点事,她自己也能图个舒服。 男人轻眯眼,任凭欲望将他无声无息吞噬。 “嘶……” 穆心怡低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她坐在床上,眼前已然不是那夜的酒店,而是她自己租住的小窝。 她偏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半,她早上才从医院下了夜班回来,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她又做那个梦了。 距离那一夜的疯狂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才二十五岁,就已经这么饥渴了? 不得不承认,那一夜那个男人的活不错,她很满意。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恰在此时,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没什么表情的接了电话:“雯姨。” 那边在说话:“心怡啊,今夜庄园有个聚餐,是为了给你小叔接风洗尘的,你还没见过他,今夜就见见吧。” 穆心怡家庭条件一般,读完初中后,母亲就让她辍学,后来受到雯姨资助,她才读完了高中和大学。 她大学读得医学,现在在柏城最好的医院规培。 于她而言,雯姨是她的恩人,而雯姨也提过几次,她有个小她十多岁的弟弟。 她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小叔,只知道他叫陆淮南,是个有钱人。 “好。”她无波无澜同意了。 电话挂了,她就去洗漱收拾了。 六点半,她出了门。 刚打上车,母亲的消息发来:“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很有钱,他很喜欢你,你空了就去见见,就是人长得丑一点,但你要知道,他能给很多彩礼,你的弟弟才可以继续读书。” 穆心怡关上手机,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赶到庄园时,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她拎着礼品,迎着风雪进了庄园。 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那边的谈笑声。 “淮南啊,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是雯姨在问。 穆心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在确定自己有没有穿着整洁。 这时,屋子里有散漫的笑声,嗓音很熟悉:“有啊。” 雯姨一听,八卦似的凑过去问:“是哪家的姑娘?我好跟你姐夫去提亲,你都三十二了,成天风流成性,这像什么话?” 有责备,也有宠溺。 穆心怡今天穿得素,里面是冬裙,外面是驼色的大衣,她拎着礼盒进去,脸上挂着淡而疏远的笑。 她还未开口,大厅里一道灼热滚烫的视线就凝睇在她的身上:“姐,就是她啊。” 穆心怡刚走进大厅,目光就落在了沙发上那个将双腿叠在茶几上的男人身上,他斜斜倚靠在沙发上,一身西服微敞,里面是衬衫,看着随性又慵懒。 他手里攥了个苹果,正低头细细的嗅,看到穆心怡,就淡淡说出了那句话。 穆心怡记得他,那个满足她七情六欲的男人。 雯姨好像没听到,看着穆心怡笑:“心怡啊,你回来啦。” 穆心怡将礼盒放在茶几上,眼神淡淡的看着雯姨:“雯姨。” 雯姨看一眼那些礼盒,又忙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淮南对她介绍说:“心怡啊,这是我弟弟,你叫小叔。” 穆心怡神情寡淡,看着陆淮南喊:“小叔。” 陆淮南并没有应,将双腿从茶几上放下来,他坐直身体,身子往前倾,意味深长看一眼穆心怡,又偏头去看雯姨:“姐。” 雯姨看他:“怎么了?” 陆淮南少有的正经:“我喜欢的人是她。” 穆心怡听得风平浪静,心海惊不起一丝涟漪。 陆家是柏城的第一豪门,权贵的游戏,她不过是玩物。 雯姨听到,面色白下来:“淮南,她是穆心怡,我资助过的学生,她得叫你小叔。” 陆淮南拿了把水果刀,修长的手指压着刀刃在削那个通红的苹果:“又没有血缘,年龄也合适,我也喜欢,难道姐想让我当一辈子光棍?” 陆淮南花名在外,风流成性,身边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传说他换女人如同换衣服,可这样的男人,是柏城最有权利的君王。 无论家世、样貌、能力,都可稳居柏城第一人的位置。 陆淮南是陆老爷子四十多岁才有的孩子,如今陆老爷子年近八十,便将催婚这门大事交到了雯姨手中。 历经三十二载,能听陆淮南说喜欢一个女人,那可谓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得。 陆雯心中百转千回:“多久喜欢的?” 苹果削好了,陆淮南分了一块递给陆雯:“一个月前,一见钟情,情难自禁。” 他凝着陆雯,眼里似笑非笑。 陆雯听明白了,有些恼怒:“你们要不要脸?” 陆淮南将水果刀扔在茶几上:“姐,你了解我,我只要她。” 冷漠的语调,像是最后的通牒,有威胁,也有震慑。 他是陆淮南,他的事,别人做不了主。 陆雯面色难看,但到底没辙,只好去看穆心怡,她还没问点什么,陆淮南就插了话:“我跟她明天领证。” 今夜太晚,民政局下班了。 陆雯沉思许久,这才问:“心怡,你觉得呢?” 自始至终,没有人邀请穆心怡落座,她站在茶几前,昂贵的水晶吊灯下,她显得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豪门,她只是有利用价值。 雯姨资助她,是因为雯姨信卦象,说资助一个闰年六月初六出生的女孩子就可以保荣华平安。 陆淮南要跟她领证,她虽不知其目的,但她早把利弊两端思索了个干净。 她被初恋抛弃,她尝试过爱别人,可无疾而终,她爱无能,但陆淮南能满足她的身体,堵上逼婚母亲的嘴。 他们领证,于她而言,利大于弊。 她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回得无毒无害,温婉乖巧:“我听小叔的。” 看似被拿捏,实则各取所需。 陆雯松口:“好,明天去领证,但要隐婚。” 隐婚有利于随时离婚,于陆家没有任何不光彩。 第2章 叫错名字 领证当天是一个很吉利的日子,二月二日。 这天领证的人极多,大多都各种记录和拍照,但格格不入的只有穆心怡和陆淮南,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工作人员见他们这样,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这是领结婚证,不是领离婚证,他们态度默契的强硬,工作人员这才给两人办了证。 办好了结婚证出来,陆淮南停下了步伐等她,等她走上来时,他才垂眸看她。 正值柏城冬季,大雪纷飞,陆淮南一身大衣敞怀,里面是一件西服,西服里是衬衫,衬衫纽扣松了两颗,衬得他痞意更浓,他站在白雪中,黑白分明的眸中透出一股戏谑:“该叫你什么呢?” 柏城的冬季常年是雪,穆心怡穿得很厚实,羽绒服和毛茸茸手套,能保暖的,她一样没落。 她手中握着红灿灿的结婚证,视线在看陆淮南:“叫我穆心怡。” 陆淮南站下台阶,视线和她齐平,他往她面前凑,扬了扬手中的结婚证,他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喃喃:“你说是叫心儿还是怡儿或者心怡呢,再不济,我吃点亏,我叫你宝宝。” 他凑近了,面庞放大在眼底,她思绪飘走,莫名想到那一夜,情到浓时,他还强迫她叫过他老公,而她也照做了。 再回神,她异常平静:“我回去了。” 事已办,各奔东西才是真理。 她冷冰冰的,不同于那一夜的热情。 陆淮南直起身子,敛了痞意:“先跟我去一趟住宅,我拿把钥匙给你。” 穆心怡极其淡定:“好。” 陆淮南去开车门,他开的是副驾驶的车门,穆心怡也没矫情,直接坐了上去。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水榭锦园的别墅区。 陆淮南下车,带穆心怡进了别墅,她在门口换鞋时,放在玄关台面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时言倾:“宝贝儿,听你说开荤后老是做春梦,昨天姐妹儿见了个帅哥,鼻子大,有腹肌,身高一米八五,体育生,十八,怎么样?考虑一下拿下他?” 屏幕亮起时,陆淮南正好直起身子,消息尽收眼底,他略颦眉,深黑的瞳眸中似有嘲弄:“你要实在饥渴,我这个做丈夫的,是可以牺牲自己的。” 他的话,穆心怡听得云里雾里,她拿过手机时,草草掠了一眼屏幕,不消片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淡然回了一句:“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说完,她走进屋子,目光环顾四周,她发现了,他别墅挺大的,很豪华,比她租住的小窝应该大了几十倍吧。 正想着,穆心怡忽然觉得后背有热意噙着她,她下意识回头,却跌进了一道温热的胸膛里。 她挣扎两下,腰被箍住往前一带,她再一次撞进了陆淮南怀中。 他外套褪了,西服敞开,她撞过去时,脸正好埋在他裸露的肌肤处,他身上有烟味,不浓,很淡,恰到好处的浓度,他嗓音带笑:“你怎么解决?” 她有些喘不过气,从他怀中直起身体时,他低头,唇堵住她的。 那一瞬间,那一夜的激情往脑子里汹涌。 再一次,她沦陷了。 情到浓时,穆心怡忽然制止了陆淮南。 他略颦眉,俯身看一脸春光的她:“怎么?” 穆心怡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东西:“要带小雨伞。” 陆淮南弯唇,眼皮轻掀,表情似笑非笑:“你还随时准备这个?” 不知道是有嘲弄,亦或者是对她有别的猜忌,但穆心怡毫不在意,只回了句:“刚刚买的。” 陆淮南接过她手中的小东西,语气像是夸赞:“你目的还挺明确嘛。” 穆心怡平躺着,长发散在枕头上,肌肤赛雪,她神情寡淡:“彼此,各取所需而已。” 陆淮南轻勾唇,眼神如钩:“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精明的女人。” 事后,陆淮南先去洗得澡,他要抱穆心怡去,她却忽然睁开了眼:“谢谢,我自己可以。” 陆淮南靠在床头,也不强迫,他点燃了一根烟。 穆心怡穿着贴身的冬裙,腰身窈窕,盈盈一握,她既清冷,又难以掌控,很难不让人生出征服欲。 陆淮南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中,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去了浴室,由于不熟悉这里的设施,拧开花洒的时候,水喷了一身,裙子湿透了。 穆心怡并未觉得糟糕,褪下裙子,又开始放热水。 热水来了时,她站在花洒下,热水浸透全身,削减了疲惫,可不一会儿,水温越来越高,烫得她不敢再站在花洒下。 她拨弄了一阵儿,水温不仅没降下来,反而越升越高。 她长在并不和谐的家庭里,从小到大,父亲只疼弟弟,生她的母亲却更爱父亲和小三的私生女。 多年的不公平对待,穆心怡早已经学会了冷静面对各种事。 她看着不降反升的水温,心里在思索着该怎么办。 衣服湿了,她难道要光着身体出去?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呼救得好。 她想了一阵,决定对外面的陆淮南呼救,可她张口,大脑在一瞬间短路,竟然叫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谢明轩。” 外面没有人回答,她下意识又喊了一声:“谢明轩。” 依旧没人回答时,她猛地惊醒过来,她早和谢明轩分手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无助,她抱着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她竟然想不起陆淮南的名字了。 她站在浴室里,热气噙着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还是喊了一声:“小叔。” 闻声而来的陆淮南站在浴室外,他敲了一下门问:“怎么了?” 穆心怡提一口气:“我不会放热水。” 陆淮南倒也没借机嘲讽,隔着浴室门教了她一下。 她试了一下,水温正常了。 她站在花洒下,忽然清醒了,外面的人叫陆淮南。 裙子湿了,她就索性裹了浴袍。 门开时,她吓了一跳,陆淮南还在门口,浴室的温度太高,熨红了她的脸颊。 两人的视线对上,她还是清清冷冷,他略弯腰,视线瞥一眼她酡红的脸颊,开口时,嗓音低沉磁性:“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毫不心虚的给出答案:“小叔。” 陆淮南危险眯眸,深黑的瞳眸中不知道蕴藏着什么情绪,他那双桃花眼太过招摇,轻挑的眼尾像一把钩子,钩着万千少女的心。 他上前一步,身子挡住光,她被笼在暗影下,他的气场强势压迫着一切:“记住了,我叫陆淮南,以后不许叫错了。” 第3章 查个感染六项 叫错名字这事,穆心怡觉得离谱到了奶奶家。 回急诊上班两天了,她都没能想明白,那天她是怎么抽得疯! 今天又是夜班,从夜里六点上到夜里十二点,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她在办公室里看手机。 这事,她对时言倾说了,但她说得很隐晦,只说了最近遇到个能让她快乐的男人,并没有提隐婚这件事。 时言倾在微信上面骂她:“不是吧,你还想着他?都快两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他现在都谈新的女朋友了,你还没忘啊?他有什么好啊?” 她一堆问,穆心怡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下这段感情,但至少,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陆淮南。 她想,或许她可以走出来的。 消息还没顾得上回,急诊来病人了,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被朋友送来了医院。 在急诊上夜班,穆心怡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一晚上光喝醉酒的病人,她一次性收了十多个。 今晚不一样,这男人不仅喝醉了,还伤到了某些私密部位。 穆心怡是规培生,一般小事,带教老师都会让她处理。 她先让病人朋友去挂了号,又在电脑上下了医嘱,做清创和输液。 清创时,房间里很小,只有她和病人两个人。 那病人喝醉了,还以为在酒吧,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穆心怡,眼前一亮:“美女?跟哥哥玩玩?” 他不光说,还动手去抓穆心怡。 穆心怡手中握着镊子,她顺势挡了一下,镊子划到了病人的手腕,顿时一条口,开始渗血。 病人开始叫疼:“哎哟,你这是要杀人啊?” 恰在此时,病人朋友回来了,见这状况,他立马推了穆心怡一下:“一看你就不是正式医生,你是治病,还是害命?” 穆心怡往后连跌了两步,她差点摔倒,可危急时刻,一双手撑住了她的身体。 她回头,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轻勾的眼尾,有笑似扬非扬。 刚站稳,陆淮南已经松开了她,他很高,站在那两个人面前,气势磅礴,谁胜谁负,瞬间了然,他掀唇,危险的光从眼里溢出:“她是医生,她不打人,但我陆淮南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敛了平时的散漫,一看就不好招惹。 病人朋友拖着病人,仓皇而逃。 作为急诊医生,穆心怡见过的场面太多了,今晚这还算好的,但她特别拎得清,毕竟他帮了自己。 “谢谢。”她眼里没笑,语气疏离。 说完,她开始收清创室的台面。 她穿着白大褂,长发扎成马尾,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太冷淡了,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陆淮南并没有离开,站在清创台面旁,看她颊边垂下来的两缕发丝,他伸手过去想拨一下的,谁知道她特别敏感,一下躲开了,再看他时,眼里一层深深的抗拒:“你干嘛?” 陆淮南收了手,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他略微扬眉:“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 他一提,她才好奇:“是有事需要我配合吗?” 他们是交易婚姻,他来找自己,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陆淮南双手插兜,低垂的视线凝在穆心怡身上:“如果我说我想你了呢?” 她听着,心海无波无澜,恰是这时,有娇滴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淮南,我好疼呀。” 作为医生,听到有人喊疼,穆心怡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过去查看状况。 但作为妻子,她不应该吃醋吗? 她没有吃醋,甚至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儿时,也只是被她的漂亮惊艳到。 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她走出去,将女孩儿扶到长椅上坐着,她问:“哪儿疼?” 女孩儿名叫俞书颖,是这么多年以来,陆淮南身边出现频率最多的女人。 外面有各种流言蜚语传,陆淮南喜欢俞书颖,他们已经在一起之类的绯闻。 穆心怡不关注这些,对这些毫不知情。 温度零下的冬天,俞书颖只穿了很薄的大衣加冬裙,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很漂亮,她看穆心怡,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又甜甜的回:“姐姐,我这里疼。” 穆心怡扶她进了清创室:“把衣服解开,我给你看看。” 俞书颖脸通红,她看斜斜靠在门口的陆淮南:“淮南,你陪我嘛,我害怕。” 嗲嗲的语气,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温顺。 陆淮南痞笑问:“这么离不开我?” 俞书颖脸更红了,娇嗔一句:“讨厌,你明知道我胆小。” 穆心怡在戴手套,全程视若无睹,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陆淮南走到清创台旁,将自己的袖子伸过去:“抓着。” 俞书颖听话的抓住他的袖子,又配合的脱了衣服。 香肩露出时,陆淮南的视线瞥到了穆心怡的脸上,她视线低垂,睫毛卷翘,在侧脸刷下一层阴影。 做了简单的检查,穆心怡才摘了手套,陆淮南问:“她怎么样?” 穆心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胸部挫伤,问题不大。” 说完,她拿起病历本,看着陆淮南又补了一句:“但以后同房时,要注意温柔一点。” 俞书颖胸口的挫伤是大力揉捏造成的。 陆淮南还站在门口,他高大身影遮住了走廊的光,听到这话,他微勾唇角,应着她:“好,我会注意的。” 他坏笑,笑容颇有些深意。 穆心怡似乎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但她没接茬,越过他走出清创室,末了,又补充一句:“挂个号,把费缴了。” 她离开清创室,去了办公室。 身后,有陆淮南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缴费。” 缴完费回来时,陆淮南路过医生办公室想去清创室,但门里忽然有声音传来:“小叔。” 他停下步伐,看办公桌前的穆心怡,她穿着白大褂,虽然只露着一双眼睛,但她很漂亮,惊为天人的美。 隔得有些远,但她还是看到了他那双桃花眼,太招摇了,她说:“你也去挂个号。” “为什么?”陆淮南抱着臂,痞意很浓。 她从办公室出来,站在他面前说:“查个感染六项。” 他那方面的生活太乱,她虽然享受他给的激情,但她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陆淮南是行外人,但仍旧听明白了:“我不看病,为什么要查?” 他脸上没笑,唇角还勾着,莫名有股邪意。 穆心怡还是很冷淡:“我惜命。” 陆淮南俯身,唇凑近她耳畔:“你吃醋?” 穆心怡丝毫未乱,手中还拿着病历本,她重申了一遍:“我真的惜命。” 说完,她去输液室了。 再回来时,陆淮南早带着俞书颖离开了。 第4章 相思病 陆淮南不查感染六项,穆心怡也不会强迫,顶多下次冷静一点,不发生那些了。 夜里十二点,正要下班时,急诊来了个病人,穆心怡又加了会班,十二点半才换下白大褂出了医院。 冬季的柏城太冷了,她裹着羽绒服,身上还是僵的。 她租住的房子距离医院有两公里多,她上下班都是骑小电瓶车。 她戴上安全头盔,刚坐上去,准备发动时,一束刺目的车灯光扫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等适应了光线后,她眯眸看前方的车子。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号五个八。 这样的车牌,别说车,光车牌号都能在柏城买一套小房子了。 果然,有钱就是好。 穆心怡记得这个车牌,是陆淮南。 她没动,车子却朝她驶了过来,停在了她的小电瓶车旁边。 车窗摇下来,陆淮南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显露在眼前,他手肘撑在窗台,寒风凛冽中,他微扬眉:“你的电瓶被偷了。” 穆心怡不相信,试着打火,没有打燃,她下车查看,坐凳下面空了。 她规培第一年,工资稳定六千多,这辆电瓶车是她花三千多买的,还好,她能承担这份损失。 她将电瓶车停好,再看陆淮南时,她问:“你还没回去?” 橙色的光下,陆淮南在笑:“我在等你。” 话暧昧,但穆心怡仿佛没听到一样,她只是问:“还有事吗?” 交易婚姻,那就是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配合。 柏城在下雪,地面结了冰,雪不深,踩在地上,刚好没过鞋底。 大冷的天,陆淮南的衬衣纽扣还是敞开着,他生得俊郎,但那双眼,又太过凉薄,他看她:“上车说。” 她没矫情,坐上了副驾驶。 她一上车,他就发动了车子,车子行驶的方向是他住宅的方向。 他还没说要配合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冷着脸挂断了,又是她那个吸血鬼母亲。 她挂了,电话一直打,她渐渐有些烦了,一接通,也没顾及陆淮南在,就直接发火了:“大半夜的,你是不用睡觉吗?” 车里很安静,穆母的声音格外清晰:“穆心怡,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上次给你提的相亲对象,你为什么不去见?为什么放别人鸽子?” 逼她结婚,只是为了弟弟,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面对母亲的压榨,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她忽然平静下来:“我已经结婚了。” 一听这话,穆母急了:“是谁?有钱吗?彩礼给多少?” 果然,她在意的从来都只是钱。 穆心怡依旧很平静,她说:“有。” 她毫不避讳陆淮南,她相信,像他那样身居高位的人,在跟她领证之前,一定将她的祖宗十八代给查了个遍,但他还是要跟她领证,那就意味着,她还是有价值的。 等价交换,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穆母大喜:“这样啊,那周末带回来给我看看。” 穆心怡没接话,将电话给掐线了。 糟糕的通话,会影响人的心情。 陆淮南在开车,好像见怪不怪,但忽然,他听到她的轻唤:“小叔。” 他回了一声:“嗯?” 她语气低沉:“需要你帮忙了。” 前方是红绿灯路口,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下,陆淮南偏头看她,低笑着说:“我感觉我有点亏了,又出钱又出力的。” 他在笑,话语真假难辨,但穆心怡承应了他:“你要反悔的话,我不勉强你。” 车窗外,雪下得洋洋洒洒,车窗上覆着一层水汽,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穆心怡抬头倒数着红灯的倒计时,一如既往果断冷漠。 她能同意这门婚事,是利大于弊的,但她不强人所难。 绿灯了,车子行驶出去,穆心怡盯着车窗,上面有陆淮南的人影轮廓。 他下颌骨极好看,线条更是流畅,那双眼在看前方的路,眼尾轻勾。 他没回复,穆心怡也毫无波澜。 不知不觉,车子改了方向,去了她租住小窝的小区。 穆心怡也没问缘由,在车子停下时,开车门下去,在关车门之前,她淡漠道谢:“谢谢。” 正要关车门,陆淮南的手松开方向盘,手枕在脑后,靠上了椅背,他慵懒散漫,薄唇勾笑,暧昧唤她:“宝贝。” 穆心怡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下,她云淡风轻问:“怎么了?” 陆淮南诚然:“我倒是不会反悔,但既然我这么亏了,你不如多奖励奖励我?” 他的话隐晦,她不是听不明白,又或者不想刻意揣测他,她还是问:“你想要什么?” 陆淮南侧头看她,漂亮的桃花眼半眯:“你啊!” 漫不经心的调,最后一个语气助词还刻意拖长了,嗓音又磁性,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穆心怡受陆雯资助,跟着她,也见识了不少,豪门里的阳奉阴违,数不胜数,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而有所动容呢? 她维持着要关门的姿势,表情仍旧淡漠:“我出钱,请你看个病。” 她说得严肃认真,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陆淮南扬了一下眉峰,似笑非笑的露出一副颇有点意外的表情:“怎么?你会治相思病?” 穆心怡的视线准确无误落在他脸上,既不傲娇,也没跋扈,但就是有种莫名的叛逆,半点温顺都不沾染,像天生反骨似的。 她说:“查个感染六项,你不亏,也保命。” 陆淮南抽走枕在脑后的手,他直了直身子,摸出了一根香烟,他眉目带笑:“我就不查。” 穆心怡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好的,再见。” 话落,她关上车门。 …… 翌日是周日,穆心怡要上大夜班,从晚上十二点上到第二天八点,她十点起来的,想着在中午之前回一趟家。 她很少回家,一般都会找借口说忙不回去,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刚到家门口,屋子里欢声笑语的,是爸爸的几个朋友,弟弟和妹妹在读大学,应该不会回来。 穆心怡买了一些东西,营养品和水果之类的,放下后,她看沙发上被围着交谈的男人:“爸。” 穆父看她一眼:“回来啦,那去厨房给你妈打下手。” 她回得淡漠疏离:“好。” 如果听话能换来安宁,她宁愿听话。 去了厨房,穆母见她回来,忙问:“人带回来没有?” 穆心怡挑了个篮子摘菜:“下次带。” 能瞒一时,她就能多一时的清净。 穆母一听这话,面色变了:“你自己找的能有什么靠谱的,还是得我给你介绍的,你听我一句劝,那天的相亲对象还等着你,你就去见见。” 第5章 天造地设 穆母的话,穆心怡早听得耳朵长茧子了。 今晚回来,也不过走走过场,她也没想着多留,沉默可换风平浪静,那她就不说话。 穆母吧啦吧啦了半天,穆心怡都没怎么回,索性她也不提了。 一顿午饭,因有外人在,吃得还算安宁。 三朋四友离开后,穆心怡就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人才刚走,穆母解下围裙,指着穆心怡就问:“你昨晚不是说结婚了吗?不是说嫁了个有钱人吗?怎么今天你爸爸过生日,也不说带回来瞧瞧?” 穆心怡不接话,沉默的收拾碗筷。 穆母拽过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我都跟你说了,上次那个男人老是老了点,但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大叔吗?你嫁给他,他给我们一笔丰厚的彩礼,你又不吃亏。” 穆心怡不想久留,拎过包就要走。 刚转开门把手,门外站着的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小叔?” 陆淮南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东西,进来时,他将东西堆在地上,起身后,大手揽住穆心怡盈盈一握的纤腰,看她时,眼尾轻挑,语气像有责备:“老婆,今天爸爸过生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要是不查一下,都要错过老丈人的生日了,你这不是让老公难做吗?” 他能来,穆心怡倒是意外,她反应极快,忽略了腰上他手带来的不适感,她面不改色的配合一句:“我觉得还没到时候。” 陆淮南的手不老实,松开她时,还用力掐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站着,一点儿异样都没显露。 他笑得散漫:“证都领了,丑姑爷总要见老丈人嘛。” 穆父穆母面面相觑,竟有些慌神,但看陆淮南穿得华贵,拎来的东西都是上品,目光百转千回间,已然了然于心。 “快坐,快坐。”穆母拉开椅子,一脸谄媚。 陆淮南平时恣意不羁,可在穆家,还是有所收敛,他看穆母,笑着纠正:“妈,像我这样有钱又有本事的男人才叫大叔,你刚刚说的那种得叫叔叔。” 刚在外面,他听到了穆母的话。 他身上没有戾气,言语也不犀利,半开玩笑的调,穆母听了,非但没觉得不适,还打心眼里高兴:“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陆淮南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他放在桌面上,视线在穆父和穆母之间来回流转:“爸,妈,卡里有一百万,这是彩礼。” 穆母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但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礼貌:“这,怎么给这么多,这可是我们家心怡高攀你了。” 陆淮南明明在笑,可笑不及眼底:“是我老牛吃嫩草才是。” 穆母忙道:“不是,不是,是,是……” 文化有限,说不出漂亮话。 陆淮南适时接了话:“是天造地设?” 穆母憋红了脸,笑声爽朗:“是,是,天造地设,天造地设。” 陆淮南笑,明明一副桃花相,却老少通吃,格外讨人欢心。 穆心怡不由想,这样的男人才最危险。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该穆母去拿卡了,她说:“既然这样,那这钱我就替心怡保管着,将来你们要是需要钱了,我再拿出来给你们应急。” 这会儿又会说漂亮话了,但最是不可信了。 说着,穆母伸手去拿卡,可不知道从哪儿伸来了一只手,将卡直接拿了过去。 抬眸看,是穆心怡,她冷冰冰的:“既然这样,那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保管。” 陆淮南在,穆心怡的行为,穆母不好发火。 穆父自始至终,都只是陪笑。 碗筷还没收拾,穆母去给陆淮南做了碗面条。 在厨房洗碗时,穆母在旁边唠叨:“你是不是傻?他给的彩礼,你给我这里,那就是你的,你要是拿去自己保管,那就是你们的,搞来搞去,你这不是白往里搭吗?” 穆心怡将洗好的碗往架子上放,放好时,她瞥了一眼穆母,她神情寡淡,言语坚定:“你别打这钱的主意,阿昀的学费,我会承担一部分。” 穆母要急死了,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陆淮南在,她又不好发火,心中想着,这钱,穆心怡不会乱花了,等以后找个机会再慢慢骗过来。 洗好碗出来,再坐了一会儿,穆心怡和陆淮南起身,道了别,离开了。 刚出小区门口,坐上车时,陆淮南的手才刚撑上方向盘,眼底就递来一张银行卡,他略颦眉,回头时,淡淡地笑:“怎么了?是觉得老公给得太少了吗?要是这样,你尽管开口,我不差钱的。” 他恣意慵懒,那股痞子劲,太不衬他的长相,可又不会很违和,总之,他很好看。 穆心怡向来沉静淡漠,她说:“这钱到了我母亲口袋,你得做好打水漂的准备。” 陆淮南往椅背上靠,嗓音低低的闷笑:“能娶到你,打了水漂,我也乐意。” 他不正经,话一点儿诚意没有,穆心怡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能被他轻易哄骗,她没接话,沉默将卡放在了副驾驶和正驾驶之间的置物槽里。 放好后,她伸手推开车门,下了车:“我回去了。” 晚上有夜班,她需要休息。 陆淮南没留她,车窗半开,薄雾吞噬着他的脸,他在笑:“再见,宝宝。” 一点都不避讳,也不真诚。 他放浪不羁惯了,才会如此手到擒来吧。 只要他能解决自己的困境,他的挑逗,她并不介意。 …… 夜里,十二点。 穆心怡刚上班,就接了个急诊,需要出诊。 救护车拉响警报,一路疾驰。 十二点二十分,停在了需要救援的附近。 这里是城郊别墅区,坐落的宅子一座比一座豪华。 他们去了最豪华的那一栋,进去时,有佣人迎接他们。 “快看看吧,我们家老先生刚刚突然晕倒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佣人一边将他们迎进去,一边担忧的说着状况。 宅子很大很豪华,一眼看不到头似的。 穆心怡无心关心这些,跟着佣人上楼,来到一处卧房外,然后进去。 豪华的欧式风格大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真丝睡衣的老人,他双目紧闭,看着慈眉善目。 做了检查,穆心怡给出了结论:“老先生没事,就是血压有点高,喝点降压药,就好了。” 这老头在装晕,她也没戳穿实情。 佣人不太放心:“那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穆心怡想了一下说:“十分钟,十分钟不醒的话,我们拉他去医院做手术。” 她的声音提高了分贝,刻意说给了装晕的老人听。 恰是此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仍旧是吊儿郎当的口吻,但还是带了点关切:“爸怎么样了?” 第6章 用枪的手 陆淮南进门,步伐急匆匆的。 穆心怡就站在床边,他的视线一下就看到了她,她穿着白大褂,又联系在外面的救护车,他立马明白,她这是出诊过来的。 老爷子一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一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抄过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砸向陆淮南:“狗东西,你还知道回来?知道孝字怎么写不?” 水杯砸在陆淮南身上,水洒了他一身,杯子掉在地上碎了,碎片还溅到了穆心怡的脚边,她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远离了事故发生地。 陆淮南瞥一眼穆心怡,见她没事,他才往床边走:“哟,爸这不是挺精神吗?谁给我传的消息,说你病得下不了床了?” 老爷子瞪着他:“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好存心打一辈子光棍,陆家的儿女哪有像你这样不听老子教导的?” 陆淮南眼尾勾着笑:“是是是,爸最有雄风了,可我哪有不听您话的道理啊?这不?您儿媳妇都给你带来了。” 一听“儿媳妇”三个字,老爷子眼睛放光一样:“在哪儿呢?” 正欲悄悄溜走的穆心怡步伐一僵,紧跟着就听到陆淮南看好戏一样的口吻:“宝宝,你还跑什么?还不过来叫声爸?” 同她出诊的护士早去外面等她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硬着头皮回头:“爸,我是心怡。” 她恭敬,但不谄媚,眼中噙着点冷意,一看就特有个性。 老爷子上下打量两眼,又转头看陆淮南:“这……” 陆淮南两步过去牵住穆心怡的手:“爸,这喜事姐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吧,我和心怡已经领证了,她就是您儿媳妇,是位很厉害的医生呢。” 老爷子欢喜得不得了:“来,心怡,过来让我瞧瞧。” 穆心怡配合着上前,老爷子打量她,一个劲的夸赞:“真漂亮,看着又能干,真不知道这狗东西哪儿来的福气。” 陆淮南不乐意了:“爸,您儿子有那么差劲吗?” 老爷子用眼神剜他:“既然结婚了,就好好对她,要是再敢搞七搞八的,我直接打断你的第三条腿,让你做不了真男人。” 陆淮南往沙发上一瘫:“爸,我最近哪敢厮混呀,您都不知道您儿媳妇有多厉害。” 老爷子瞥他:“说什么浑话呢,臭小子。” 陆淮南瘫坐在沙发上不接话了。 老爷子看穆心怡欢喜,一个劲的交代:“心怡啊,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看着老,可心不老,我把他给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穆心怡笑,但笑意不及眼底,也有几分疏离:“谢谢爸。” 说了几句话,老爷子还硬塞了穆心怡一个红包,很厚的一个。 她要回医院工作,陆淮南就起身提醒了一句,老爷子也是敞亮人,不拽着人一直说了。 临走了,老爷子还千叮咛万嘱咐:“多回来看看,实在不行,就搬回家住,我还指望早点抱孙孙呢。” 一出宅院,救护车还停在路边。 穆心怡刚要去路边,陆淮南就拖长了声线唤她:“宝贝。” 清澄的光线下,穆心怡强烈建议:“不要喊我宝贝。” 陆淮南不听,一脸坏笑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他摩挲她掌心,敏锐察觉到熟悉的茧子,他眼色一沉,语气还是戏谑:“你的手倒不像是医生的手。” 穆心怡有些反感,迅速抽回来:“那像什么手?” 陆淮南弯腰,刻意凑近了些,热意噙着她的脖子:“倒像是用枪的手。” 穆心怡正要反驳,小护士催她了:“穆医生,医院来病人了。” 凌晨一点半,别墅的落地窗前。 陆淮南斜斜倚靠在沙发上,窗户上倒映着他的脸颊,他攥着红酒杯,面色阴沉着。 恰是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他的专属助理,徐毅。 他接了,嗓音冷而沉:“说吧,结果如何!” 徐毅在电话那边如实交代:“三爷,我查过穆小姐的具体信息了,确实和之前一模一样,她就是普通人,应该不太会接触到枪。” 陆淮南想到刚刚触碰到穆心怡掌心茧子时的触感,他无比确信,那就是常年摸枪才会生出来的茧子。 隔着电话线,徐毅感觉忐忑难安:“三爷,会不会是因为穆小姐从小做家务,所以才导致掌心有茧子,更何况,以组织的能力,绝不可能给出错误消息的。” d组织,管着两个分部,一个消息,一个任务,而陆淮南作为组织老大,他的部下实力,他有着相当的了解。 在整个柏城,乃至每一个城市,他的组织查不到的消息相当少,区区一个穆心怡,他手底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搞错? 他早查过她的背景,简单干净,又怎么可能和枪牵扯上联系。 想到这,陆淮南应了声:“嗯,也许是我真的搞错了。” 徐毅抹了一把冷汗继续说:“傅先生当年去世的事情只有组织的夜黎知情,她现在消失偌久,整个组织都查不到一丁点消息,见过她真实面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当年的意外牵扯甚广,外人都传夜黎害死了傅先生,但有没有可能,夜黎也死在那场意外当中?” 陆淮南顿了几秒,紧跟着低吼一声:“问我做什么?我查还是你查?” 明明隔着电话线,徐毅还是垂下了头:“三爷,要不要放弃追查?” 两年过去,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陆淮南重重将红酒杯按在桌子上:“徐毅,你不懂云深和我的关系吗?” 陆淮南、傅云深,有着过命的交情。 徐毅颔首:“对不起。” 陆淮南沉了声线命令:“自己去领罚,还有,夜黎一天没查出来,就一天不许下结论,别说整个柏城,就连别的城市,除了夜黎,你能找出来几个会用枪的女人?” 徐毅哽道:“我继续盯着。” …… 翌日,八点。 穆心怡一夜未眠,收了几个醉酒患者,两个斗殴患者,还有被狗咬的。 忙了一夜,她眼周青黑,眼神涣散无光。 八点半,交接班做完,她换了衣服就下班了。 电瓶被偷,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今天要打车回去。 刚出门卫室,一声鸣笛声惊醒她的睡意。 她抬眼,半开的车窗露出一张绝美无俦的俊颜,男人抬眼坏笑:“老婆,辛苦了。” 暧昧,但又不像是真切存在的情绪。 穆心怡选择无视,直奔主题:“找我有事吗?” 陆淮南将枕在脑后的手抽出来,他坐直身体:“上车说。” 穆心怡上车,坐得是副驾驶。 一夜没睡,扎得低马尾有些乱,陆淮南伸手过去,自然而然拂开她脸颊边的碎发:“爸让搬回去住,你的意思呢?” 穆心怡不动声色推开他靠近的手,心中特有分寸:“听你的就好,但我不会和你生孩子。” 陆淮南抽回手低笑:“那你想和谁生?” 穆心怡抬眼坦坦荡荡对视他:“各取所需的婚姻,孩子不是必需品。” 陆淮南往后靠,头枕在椅背上,他斜眼睨她:“如果必须要呢?” 穆心怡颦眉:“那就解除婚姻。” 陆淮南散漫不羁的笑:“晚了。” 说罢,他驱车,将她送到了她租住的小房子附近。 她下车前,他交代:“晚上来接你,你早点收拾东西。” 第7章 掌心的茧 穆心怡回去,一觉睡到了下午的四点。 起床洗漱后,她点了个外卖,匆匆吃过后,她开始收拾东西。 五点半,陆淮南的电话打来,她拎了两个包,一包装着衣服,一包装着化妆品和洗漱用品。 当夜六点半,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口。 还没进大厅,屋子里就有谈话声。 “我说亲家,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心怡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彩礼这个东西呢,自古以来就有,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既然心怡和淮南都领证了,那这彩礼钱是不是也应该给我手里呢?” 是穆母的声音,她怎么来这里了? 穆心怡加快脚步,进大厅时,除了女佣,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近三十的贵妇,应该是陆家的媳妇。 穆母坐在陆老爷子的右手边,那是贵客坐的位置。 陆老爷子笑眯眯的:“亲家,你看啊,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我也是才知情,彩礼这些事情,我也还来不及过问,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商谈商谈,看看给多少合适!” 穆母见老爷子直接,又“意外”得知陆家有钱,原想举一根手指的,临时变卦,举了两根手指。 老爷子见状,即刻会意:“两千万啊,好,给,我们给,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我马上给。” 穆母一听两千万,瞳孔都震颤了,想纠正的,却又变了脸:“亲家,你可是明白人,可别说我狮子大开口啊!” 一旁,陆老爷子的大孙媳妇吴汐翻了个白眼嘀咕:“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陆老爷子瞪她一眼,她别开眼不接话了,却也正好瞧见了进来的穆心怡和陆淮南。 老爷子看着穆母,那叫一个豪气:“亲家,你这什么话,这都啥时代了,哪还有卖女儿的浑话,我这就让管家给你取卡来。” 老人家要唤管家来,穆心怡进来却立马阻止:“爸,彩礼钱小叔已经给过了。” 小叔? 老人家愣了一下,又反应了过来,他今天找陆雯问过话了,也了解了其中的缘由。 陆老爷子拧眉,不想让穆母难做,就说:“心怡啊,这彩礼钱是应该的,你可别说傻话啊。” 陆淮南跟进来,站在穆心怡旁边,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看着。 穆心怡还是坚持:“真的给过了。” 穆母却不乐意了:“是给了,那不是被你装起来了吗?你听过谁家嫁女儿把彩礼给女儿的?” 穆心怡瞥一眼穆母:“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场面有些混乱,陆老爷子也搞不清状况了,他看陆淮南,后者却根本看都不看他。 一旁,吴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我说心怡啊,你这样的身价嫁进陆家本来就是高攀了,还要什么彩礼钱啊?还知不知道羞耻了?” 穆母不服气的怼了回去:“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要彩礼钱怎么了?现在谁家嫁女儿不要彩礼钱?” 场面不受控,穆心怡去拉穆母的手臂,她却猛地甩开:“穆心怡,我这是为你讨说法。” 穆心怡性子冷,也没什么耐性,正要细数穆母的私心时,陆淮南一个大跨步上前,他将穆心怡往后面搪了一下,让她站在自己身后,他看穆母,满脸都是歉疚:“妈说得是,是我不懂事,给得太少惹妈生气了。” 一旁,吴汐坐不住了:“小叔,你……” 陆淮南偏过头看吴汐:“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叔?” 吴汐愣住,垂下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眼角往下压了几分,戾气有点重:“我记得你当初嫁过来,大哥也是给了上千万的彩礼外加一座别墅,而且穆心怡是你小婶,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忘了陆家的规矩了?” 吴汐本是局外人,一两句话却莫名将自己牵扯了进来。 整个陆家,陆老爷子最疼陆淮南,也数他最有能力。 吴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他,她也不好反驳,低着头,手攥得很紧。 她不说话,但事情远没有解决。 陆淮南才不会容忍她的嚣张气焰:“怎么?做错事低头不说话就过去了?知不知道你小婶以后也是这家的半个女主人了?” 言下之意,要她道歉。 吴汐比穆心怡大,可辈分比她小。 没办法,她站起身,微微颔首:“小婶,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穆心怡有些惶恐,笑应了一声:“没关系。” 陆淮南满意了,才不找茬了。 随即,陆老爷子还是让管家取来了卡,给到穆母之后,她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穆心怡知道她要钱做什么,她下意识想拦穆母,陆淮南却在暗处将她拽了回来。 在楼下吃了晚餐,陆淮南带穆心怡上了楼。 一进房间,陆淮南就窝进了沙发里,双腿叠在茶几上,身子斜倚着,散漫不羁,眼中带笑。 穆心怡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刚刚谢谢你。” 陆淮南抬眸扫她,眼中痞意格外浓:“真想谢谢我?” 他不是圣人,要谢谢得表示。 穆心怡也不是真的说说而已,明知他可能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但也还是点了点头:“嗯。” 下一秒,陆淮南坐直身体,他拿下自己的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倒好茶时,他举起轻抿了一口:“来吧,告诉我你掌心的茧子是怎么回事?” 穆心怡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会要求别的,她面色挺平静的,但还是举起手看了一眼。 掌心的茧子确实挺多的,特别是右手。 “我也不知道,但是莫名就有了。”她回得没什么毛病。 陆淮南抬眼探究她的神情,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出来,她应该没有撒谎。 但她手上的茧子,不像是普通做家务留下的,他想,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他不再问了,起身去洗漱。 出来时,只披了一件浴袍,腰身壮硕有力,发丝末端还滴着水。 穆心怡正在刷医学题,没察觉陆淮南的靠近,直到耳边传来像蛇信子一样撩耳蜗的声音:“宝贝,有没有想我?” 他从身后凑过来,水滴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屏幕乱跳了两下,她耳根红了,但还是不动声色按了熄屏,她稍稍往旁边挪了点,远离能被他气息吞噬的范围内:“我要睡了。” 陆淮南无波无澜又挪到她身前,眼神噙着笑,他略低头,浴袍领口大敞,紧致的肌理线条分明,他痞笑,坏意坦荡暴露在眼中:“不跟我谁?” 穆心怡拉毯子盖住双腿:“我睡沙发。” 她动作行云流水,陆淮南也不生气,手猛地握住她的,他凑过去,彼此之间只差毫米就能贴上,热意喷在他脸上,浓浓的沐浴露味往她鼻腔里溢,她有些恍惚。 “宝贝,咱们都负距离接触过了,你还这么防着我?”他慵懒恣意,嗓音磁性蛊惑。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拿了个抱枕垫下,随即就躺了下去,她拿毯子盖过胸口,重申了那句话:“不查感染六项,我们还是先别接触。” 陆淮南勾唇一笑:“你亲自给我查吗?” 穆心怡严肃回答:“那是检验科的事。” 陆淮南拒绝:“那我不查。” 穆心怡没接话,闭上了眼睛。 刚闭上,她又睁开,陆淮南正好脱了浴袍,里面一件没穿,她别开视线不看他,耳根红了大半:“我妈拿到的钱,我会想办法要回来的。” 陆淮南也没遮掩,绕过沙发躺在她旁边,他搂她腰:“也没多少钱,不用放心上。” 穆心怡坐起来:“你去睡床。” 陆淮南箍紧她的腰,想将她拉进怀中,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个很暧昧的视频铃声。 唱着“宝贝来电啦。” 第8章 男人不用管 陆淮南披了浴袍,随即坐了起来。 视频接了,暧昧的声音不再空灵环绕。 紧跟着,俞书颖的娇嗔响起:“淮南,我迷路了。” 陆淮南板着脸,但唇角有笑,吊儿郎当的,一点儿都不严肃:“怎么了?臭妹妹。” 俞书颖梨花带雨的哭:“刚刚和朋友聚会,他们都回去了,可我找不到路了。” 陆淮南有些不解风情:“你不会打车?还是手机没地图?” 俞书颖嘟着嘴,语气在撒娇:“你来接我嘛。” 陆淮南手中玩着打火机,齿轮摩擦的瞬间,火苗蹿升,他的五官被照亮,他痞笑:“这么离不开我?” 俞书颖低喃:“哎呀,你知道我笨嘛。” 陆淮南说:“发个定位给我。” 俞书颖立马喜笑颜开:“淮南你真好,人家更喜欢你了呢。” 陆淮南松开按着打火机的手指,火苗熄灭,他的面色也沉了下去:“这么喜欢我吗?” 俞书颖嗔着:“哎呀,你快来嘛。” 陆淮南挂了电话,起身去穿衣服。 穆心怡躺在沙发上,将他的通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 穿好衣服再过来,陆淮南蹲在沙发边,热意喷着穆心怡的脸:“乖,去床上睡,今晚我不回来。” 穆心怡睁开眼看他,眼里没什么波澜:“不用,这里就可以。” 陆淮南伸手摸她的耳垂:“吃醋了?” 他轻轻的捻,手指像携了电流。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你别多想。” 陆淮南低笑,语气像是在哄她:“好啦,别吃醋,我再怎么乱来,家里不还是你最大嘛。” 穆心怡没接话,他依依不舍的吻了吻她额头。 …… 翌日,清晨七点。 穆心怡的生物钟比较乱,又在陌生的环境,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一夜起来,眼睛下一层青黑。 她看了会手机,无意点进微博。 霸屏热搜的是陆淮南和俞书颖的绯闻。 “顶流明星和商业奇才地下恋情曝光。” 点进去一看,下面还配了照片。 是在路边,陆淮南搀扶着俞书颖,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 标题很有吸引力,点赞评论已经突破了千万。 穆心怡看完,心中波澜不惊。 洗漱完下楼,陆老爷子已经在楼下看报纸了。 老一辈的人不喜欢玩手机,喜欢从报纸上了解新闻。 许是看到了什么,他生气的将报纸往地上一摔,正好摔在穆心怡的脚前。 老爷子吓了一跳,看到穆心怡,脸上的怒意褪下:“是心怡啊,怎么起这么早?” 穆心怡笑了一下:“爸,早。” 老爷子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早饭间,吴汐也下楼了,穿戴整齐,妆容精致。 吃饭时,陆老爷子很安静,吴汐没绷住,阴阳怪气的嗤了声:“这女人啊,就得管住自己的男人,如果管不住男人,这可没好日子可过啊!” 言下之意,明显是在针对某一件绯闻。 穆心怡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喝粥。 陆老爷子生气了,重重将筷子按在桌子上,他瞪吴汐:“食不言寝不语,陆家的规矩都忘了?” 吴汐低着头,还是喃了声:“爸,我又没说错,她都和小叔结婚了,小叔还乱来。” 陆老爷子吼:“闭嘴。” 吴汐不接话了,沉默的扒饭。 吃完放下碗筷时,穆心怡朝老爷子微微颔首:“爸,您慢吃。” 话落,她又看吴汐:“听话的男人不用管,聪明的女人管住自己。” 短暂沉默后,她又补了一句:“吴汐,你说是吗?” 吴汐脸都红了,明明比穆心怡大,还要在身份上低一头,现在又被压,她有些憋气。 陆老爷子却格外公道:“心怡说得没错,吴汐啊,你还得好好学学。” 恰在此时,门口一个人影走进来:“老婆,我来接你上班。” 穆心怡偏头看,逆着光影的人笔挺高大,她站起身:“嗯。” 等目光聚焦时,她看清了,陆淮南的脖子上两个清晰的草莓印。 今天白班,陆淮南回来得正是时候。 临行时,穆心怡礼貌对陆老爷子颔首:“爸,我去上班了。” 老爷子慈眉善目:“去吧,晚上早点回来,我让厨房给你留好吃的。” 穆心怡愣了一下:“谢谢爸。” 她在穆家,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离开老宅上车后,陆淮南开了暖气。 穆心怡坐在副驾驶,偏头在看车窗外。 “老婆。”陆淮南凑过去叫她。 穆心怡回头,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她选择无视问:“怎么了?” 他像是担忧:“受委屈了?” 她摇头:“没有。” 陆淮南没再问,驱车将她往医院送。 到了时,她下车道谢:“谢谢。” 她生长的环境就注定了她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她也从不奢求谁会对她生出偏爱,所以对伤害她的人和事,她都挺冷漠的。 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徐毅过来了。 “三爷,穆小姐好像受委屈了。” 陆淮南敛了痞意:“我要查出陆家背后的事,我就必须搬回去住,她受委屈,我没办法。” 徐毅又问:“那昨晚的绯闻澄清吗?” 陆淮南直接从前面跨到后座,随即往椅子上一倒:“澄清什么?刻意做的,干嘛要澄清?” …… 晚上六点,陆淮南准时来接穆心怡。 她加了半小时班,七点半才回到老宅。 饭菜已经备好了,老爷子和吴汐都在等。 不难看出,吴汐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去,吴汐在抱怨:“这都过饭点了,这饭都凉了。” 陆老爷子正要发火,陆淮南刚沾上凳子,手就往桌面上敲,他斜眼扫吴汐:“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无业游民?” 吴汐被噎了一句,什么也说不出来。 同时,陆淮南拉开旁边的凳子,让穆心怡坐下。 陆淮南偏头又看吴汐:“去给你小婶倒杯热水来,她忙了一天累了。” 身份压迫,吴汐纵有不满也不得不从。 她倒了热水回来,将杯子放在穆心怡面前:“小婶,喝水。” 穆心怡还是道谢:“谢谢。” 晚餐很丰盛,有海鲜,有家常菜。 吃了一半,陆淮南夹了个大闸蟹给吴汐,吴汐愣了一下,忙要道谢,却听到他说:“你小婶的手是做手术的,你剥蟹在行,就给她剥一个吧。” 陆老爷子无视了陆淮南的行为,也是变相维护穆心怡。 穆心怡正在扒饭,听到这话,想阻止陆淮南,却被他握住了手,他在桌子下紧了紧。 吴汐面子挂不住,也只好照做。 她剥蟹剥得很好,剥好了又将小盘子递给穆心怡:“小婶,吃蟹。” 陆淮南满意的咂舌,又挑了一个给吴汐:“那也顺便给我剥一个吧。” 吴汐纵使万分不满,也只有咽下这口气,她垂眸剥蟹时,陆淮南的声音响起:“陆家的规矩,我想你应该记得吧,你叫我一声小叔,叫心怡一声小婶,谁辈分高谁辈分低,不用我强调了吧?你伺候伺候小婶,这也不算为难吧?” 吴汐脸通红:“不算为难。” 陆淮南不自觉的加重声音:“既然不算为难,那你也别有怨言,她是我给了彩礼才娶进家门的女人,你要想为难,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吴汐被呛了好几句,绷着情绪吃完了晚餐。 吃完,她就上楼了,她躲在房间哭,一个劲的给自己老公打电话。 陆越泽出差了,要几天才能回来,那边一接,吴汐就开始告状:“老公,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陆越泽一听吴汐哭,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好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吧,老公给你出气,我查过那女人,她不算干净,你放心吧,我迟早给她赶出陆家。” 第9章 自黑 翌日,穆心怡是小夜班。 急诊的轮班转得特别快,一天白班,一天小夜,一天大夜,偶尔双休。 晚上十一点,穆心怡给陆淮南打了电话,他那边挺嘈杂的,还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淮南,是谁嘛?人家都在你旁边了,还惦记着别人,你真花心。” 陆淮南像是斥责,又像是宠溺:“乖,我老婆的电话。” 那边“哼”了一声,生气了。 陆淮南也没继续哄那边,而是问:“怎么了?” 穆心怡正在写病历,视线盯着电脑:“你等下不用过来接我,我有事,要去朋友那一趟。” 陆淮南追问:“哪个朋友?” “闺蜜。” “去哪儿?” “她心情不好,约我谈心。” “我问得是去哪儿?” “还不知道,等下她来接我。” 陆淮南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他才低声笑:“宝贝,我这个人可是很容易吃醋的,最好别有男人,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穆心怡没接话:“那我挂了。” 她挂得相当快,陆淮南盯着屏幕失神笑了两声。 十二点半,穆心怡在医院门口等到了时言倾的宝马车。 时言倾是做美食自媒体的,她在短视频平台有三十多万粉丝,也算一个小网红,每个月收入还不错,她的家庭条件也不错。 唯一不足的是,她谈了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男朋友,而且那个男人穆心怡见过几次,总觉得不靠谱。 坐上车,时言倾看着心神不宁的,穆心怡问她:“又吵架了?” 时言倾手撑着方向盘:“嗯。” “这次为了什么?” 时言倾说:“结婚的事呗,我都二十六了,他家那边也同意,就是卡在彩礼这事上了。” 穆心怡拧眉,语气半开玩笑:“要多少彩礼嘛?他家给不起?” 时言倾烦躁得很:“十五万啊,而且还包含三金。” 穆心怡苦口婆心:“你自己都有十五万,何必非他不可?” 时言倾是恋爱脑,眼睛都红了:“在一起六年了,你让我怎么舍得?” “那他就舍得?” 被问住,她不说话了。 穆心怡也不想看她难过,安慰一句:“难过什么?男人多得是。” 时言倾不想去想:“不说这个了,我今晚叫你来,约了上次给你提过的那个八块腹肌男,老帅了,我怕你孤寡久了,会丧失爱人的能力。” 穆心怡有些排斥:“倾儿,我不需要。” 时言倾直接发动车子:“我知道你饥渴,男人嘛,干净就可以用一用,别太走心就好。” 穆心怡笑她:“在你自己的事情上,你要是能这么想就好了。” 时言倾的男朋友,穆心怡真的觉得很差劲。 学历不高可以用能力补足,可他眼高手低,想要的永远都比他的工资贵。 凌晨一点,宝马车停在酒馆外。 柏城在飘雪,但并不大。 酒馆到了凌晨,人满为患。 时言倾有预约,直接就进去了。 上二楼靠窗的位置,那里早已经有人等着。 还没走近,穆心怡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果如时言倾所说,一米八几,鼻子大,身材好,模样端正,长得很周正,但她认识这个男人。 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一落座,那男人轻声唤她:“师姐。” 穆心怡吓了一个激灵,差点就没稳住,时言倾无波无澜按住她:“认识?” 穆心怡没摇头,也没点头,确实是忘了这个人的名字。 那男人笑:“嗯,我跟师姐是一个医院的,她规培,我实习。” 一听这话,时言倾笑:“那感情好啊。” 说完,又凑到穆心怡耳畔:“弟弟多好啊,弟弟有劲。” 穆心怡推了她一下,再抬眼时,无意一瞥,看到不远处的桌子前坐着陆淮南,他旁边是俞书颖,他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穿透暗光,似笑非笑打量着她。 目光交迭的那一瞬间,穆心怡有种偷吃被抓包的羞愧感。 那种羞愧感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随之就被理智代替。 逢场作戏的游戏而已,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反而成为砧板鱼肉。 刚收了视线,时言倾这个控场高手就迅速推搡她:“去去去,你坐那边去。” 她被挤出座位,被逼无奈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师弟立马往里面挪了挪,他仰起脸看她,她也看他,那种奶奶的帅气,确实不可多得。 都这种氛围了,她也只好坐过去。 一落座,她就变成了背对陆淮南。 卡座座椅不长,但穆心怡特有分寸感,两个人中间还是留了一个人的位置。 刚落座,师弟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指:“师姐,我猜你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周靖宇,现在在神经内科实习。” 她伸手轻握他的指尖,又快速收回。 礼貌、得体,又不会太暧昧。 时言倾在旁边撮合:“弟弟,你师姐都不记得你,你怎么记得她?莫非是对她有意思?” 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被人一调侃,耳根顿时红了,他笑得青涩:“师姐漂亮,但人太高冷了,科室常有你的传言……”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 时言倾八卦心泛滥,隔着桌子往他面前凑:“什么传言?” 周靖宇看了看穆心怡,她轻抿热水,目光盯着眼前的虚影,一副无所吊谓的模样,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这样,周靖宇更不敢说了。 时言倾软硬兼施:“说嘛,说嘛。” 周靖宇还是不敢,穆心怡却忽然开了口,语气淡,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科室传言,穆心怡性冷淡,无趣又呆板。”放下水杯,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态度。 末了,又抬眸看时言倾,很认真的点评:“很中肯的评价,但就是忘了一点。” 周靖宇侧眸,一身运动装扮的他很显青春气息,碎发更衬他帅气,他目光灼灼落在穆心怡身上:“忘了哪一点?” 穆心怡略转眸,姑娘身上的香气漫过周靖宇鼻尖,他有些晃神,她凝水的眸子里,他倒映其中,忍不住着迷,心脏怦动。 “我喜欢有钱的,没钱的入不了我眼,所以才有我高冷无趣的传言,要是有钱,你看我无不无趣?”满口胡话,却又有真诚,让人难辨真假。 桌子下,时言倾踢了一脚穆心怡,还未开口,不知道从哪儿闪过来一个人影,从后面撑在穆心怡和周靖宇的靠背上,眼神微侧,落在穆心怡脸上:“像我这样有钱的吗?” 穆心怡转过头,脸差点擦在陆淮南的唇上,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寸,但没接话。 时言倾更八卦了:“心怡,这是?” “一个病人。”无波无澜的回应,态度漠然。 陆淮南绕过椅子,径自坐在穆心怡和周靖宇的中间,他往后仰,手搭上靠背,这个姿势,像是轻环着穆心怡,暧昧至极,眼神拉丝一样凝在某人脸上:“只是病人吗?” 穆心怡坦荡和他对视:“不然呢?” 料定了,他不敢将他们隐婚的事公之于众。 陆淮南不接话茬,低头痞笑,话意真诚:“那一夜,穆医生可不是这样说的。” 酒馆的光影斑斓昏暗,穆心怡的耳根滚烫,她在桌子下伸手掐陆淮南的大腿,在变相提醒他别乱说话。 他感觉到了疼,将手伸下去紧握住她的手,他手很大,圈住她的小手,像钳子一样紧,任凭她再力气大,也是无力抽出。 她妥协了,对面的时言倾一副坐等吃瓜的表情:“那她说什么了?” 陆淮南像是回味了一番,不禁笑了:“她叫我老公,还说不用我负责。” 他说得诚挚,垂下眸,像无意说出,脸都红了,可唇边那抹亦真亦假的笑,时时刻刻提醒着穆心怡要理智。 第10章 白菜被猪拱了 周靖宇再也坐不住,从拥挤的座位上“蹭”地一下就站起来:“师姐,那我先走了。” 他长腿迈出来,太过单纯,目光都不敢看穆心怡。 原本还觉得那些话荒谬,现在再思考,或许是真的。 穆心怡看他,心海没什么波澜:“嗯,注意安全。” 周靖宇逃离酒馆,心中挺压抑的。 在医院,他其实有偷偷关注过穆心怡,关于她,有太多说辞了,本以为她就是一朵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及,没想到也是俗人,甘愿为钱屈身。 他不认识陆淮南,但他身上的装扮一看就价值不菲,再听字里行间的暧昧,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酒馆外是柏城的江景,灯海此起彼伏。 桌子上顿时只剩下三个人,气氛一时凝滞。 时言倾转眸看看穆心怡,又看看陆淮南,她识相的问:“我留下是不是不太妥当?” 两人是同一时间回答的,声音都挺整齐。 穆心怡:“没有。” 陆淮南:“确实。” 时言倾尴尬笑笑:“这,我还是走吧。” 话落,拽了包就起身跑掉。 陆淮南斜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烟,薄唇吮着又点燃,火苗蹿升的一瞬间,他眉峰也轻佻起来。 猛吸一口后,烟燃起,他夹在指尖,语气很中肯:“你朋友倒是识趣。” 穆心怡站起身,不想与他为伍:“我先走了。” 刚走了一步,手腕被攥住,人被带回来,她压到他身上,隔着菲薄的衬衫,掌心摩挲着壮硕的肌肉。 她脸通红,呼吸微微乱了,陆淮南低头看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手,不禁笑了:“这么爱不释手?” 她面无表情抬眼对视他,抽回手的同时还不忘掐了一把,评价不掺水分:“手感确实不错。” 她直起身的同时,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淮南,你又不要人家了。” 软糯酥麻,听着让人泛鸡皮疙瘩。 穆心怡要离开,手却被陆淮南紧紧握住,他往后靠,灯光昏暗氤氲了他的眉眼和脸上难辨真假的笑:“大庭广众的,你是顶流明星,我是商业大佬,不怕被爆料吗?” 俞书颖看着陆淮南和穆心怡的手握在一起,她有些吃醋了:“哼,我巴不得被爆料呢?这样你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了。” 她急得跺脚,像撒娇,又像是耍赖。 穆心怡知道挣扎不开,索性就任由陆淮南牵着,她规矩坐着,谁也不看,低头回时言倾的消息。 时言倾:“这就是开你苞的男人?” “嗯。” “挺帅,可以重温一次,但别走心,师弟也不错,记得拿下。” “嗯。” 随意敷衍着,其实更想逃离左右夹击的困境。 屏幕对着脸,陆淮南倒是好奇她在看什么,他往那边凑时,她正好合上了手机,为了掩饰尴尬,他直接站了起来,也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同时,他越过她走到俞书颖面前,他往前倾,浅笑出声,露齿时痞意又削减了几分。 “你倒是心大,可我不是附属品。”他丢下烟,烟雾尽数喷向俞书颖:“更何况,别指望男人收心,尤其是花心的男人。” 声音压得低,像提醒,又像是闲谈,神情悠闲散漫,眉间的风流之色很深。 俞书颖抓他的手,被他悄无声息躲开,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晃了晃:“瞧,老爷子又催回家啦,你好好玩,我先走了。” 俞书颖眼眶通红,委屈得厉害:“淮南,你不送人家了吗?” 陆淮南望了望四周:“这么多人,愿意效劳的人肯定很多。” 说罢,他又抬手勾起俞书颖唇边的一缕发丝:“乖,别太难搞,男人不喜欢你这样。” 低低的声音,像是生气了,俞书颖不敢无理取闹了,乖乖的怂了怂:“嗯,人家听话就是了嘛。” 说完,她又坐回了原来的桌子前。 穆心怡正好站起身,她往外面走,他也没闹,沉默跟着。 直到出了酒馆,陆淮南才三两步走上去,他拥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低头在她耳畔厮磨:“老婆。” 穆心怡推他,挣扎不开,她索性别开脸,他的唇擦着她的脸颊。 “今晚打扰了你的好事,你这是生气了?”一身痞劲,不诚恳,可偏偏又姿态儒雅,让人难辨真假。 像他这样的俊郎风姿,难怪会有许多人为之着迷。 可她偏偏是那个局外人。 她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他,她也不生气,轻舒了一口气:“你觉得呢?” 他稍稍松了她一些,闷笑着,像在表扬她:“老婆玩得真花。” 穆心怡一向清冷,被人呛,其实也惊不起什么涟漪,她反呛一句:“不然怎么得到你?” 那天和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意外。 科室聚餐,因她表现好,领导多跟她喝了几杯,她离开的时候有些醉了,正好撞上他,就…… 柏城挺冷的,寒风拂面而来,陆淮南用大衣裹住穆心怡的身体和脸,他低头,热意从领口往怀里倾泻:“验货得还好是我,要是别人,不然水灵灵的白菜不就是被猪拱了吗?” 他语气还带了点庆幸,听着就莫名欠揍。 他怀里挺闷的,穆心怡伸手推他,推不动,吐了一口清气:“确实是被猪拱了。” 他眼睛一眯,弯唇笑了:“骂人不带脏话是个好习惯。” 外面有簌簌的风声,他的声音好像被吹乱了。 从外面看,她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又用衣服盖着,像是个大婴儿挂在他身上。 等风过了,他才放开她。 她站直身体,面无波澜整理好发型,他俯身咬她耳垂:“别忘了我说过的话,要是有男人,我打断你的腿。” 这时,他手机又响了,又是老宅的电话。 他没接,烦躁得挂断,但也没再拽着穆心怡说有的没的。 回到老宅,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刚到别墅大厅门口,脚下就重重砸过来一个杯子,碎片碎了一地,水也溅了一身。 可即便这样,陆淮南下意识的还是偏头护住穆心怡,她被保护得很好,身上一点儿都没打湿。 饶是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耳鬓厮磨一句:“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我今晚好好收拾你。” 一边说,还一边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像是惩罚。 客厅里不少人,有陆震霆、吴汐以及刚刚回来的陆越泽。 陆震霆大发雷霆:“看看这都几点了,已经两点了,给你发消息是下午四点,让你回家吃饭,等到现在人都不回来,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怎么了?不认我这个爸爸,不认阿泽这个侄子了?” 陆淮南将穆心怡护在身后,又转眸看陆震霆:“爸,您看您,好好的发什么火嘛,您说您伤着我事小,要是伤到您宝贝儿媳妇可怎么办,您儿子好不容易成个家,您可别把我老婆吓走了才是。” 陆震霆一听这话,忙对穆心怡招手:“来,心怡,快过来让爸爸看看。” 穆心怡从陆淮南的身后站出来,她淡淡笑:“爸,我没事。” 陆震霆稍稍安了心,又质问陆淮南:“说吧,去哪儿鬼混了?” 陆淮南带着穆心怡落了座:“爸,我哪儿敢?您不信您问您宝贝儿媳妇。” 陆震霆看穆心怡,后者温温和和:“爸,我今天小夜班,淮南是过来接我下班的,路上碰到了朋友,就一起喝了一杯,真是对不起,没接到爸的电话。” 她都这么说了,陆震霆不好责怪:“既然回来了就好,那就不计较这事了。” 太晚了,陆震霆也没拉着他们一直说什么,就吩咐各自去休息。 刚到楼上,陆淮南惩罚一样的将穆心怡抵到门背上,他弯腰,唇在她脸颊轻擦:“可别仗着你救过我的命就为所欲为,说好的打断腿那就得打断腿。” 他的尾音上扬,明显不是生气。 穆心怡挣脱他,戳了重点问:“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 第11章 时言倾恋爱脑 穆心怡的反问,这是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陆淮南抓住她的手,探上他的胸膛,强迫她抚摸他壮硕有力的肌肉线条,他的温度炙热,独属于男人的勇猛刚烈尽数展现。 他忽然想到三年前的那场意外。 柏城的第一大桥上发生了连环追尾车祸,其中一辆车被一辆大货车推着往前行驶数十米,最终撞上铁栏杆停下,车子当时冒烟,即刻就发生了爆炸。 事故波及三十多辆车子,交通瘫痪直接影响了整个柏城的车流。 而在那一场事故当中,陆淮南当时就驾驶着那辆爆炸的车子,爆炸发生时,他被下属用肉体遮挡,才得以幸免。 被人拖出来时,他看到了拖他的人是一个女孩儿,扎着低马尾,一身利落的运动装。 当时,他呼吸道被呛了很多烟和灰尘,几乎就快要窒息,是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输氧装备给她输氧,又为他包扎伤口。 同时,他听到她冷静的命令周围人:“报警,愣着干什么?想让人死得更多吗?” 她的声音利落干净,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可不像现在的她这样冷淡。 当时,他满脸都是下属的血,五官被挡住,她没看清他,也很正常。 但他清晰的一双眼,却看清了她,并记住了她。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事情,他很可能会和俞书颖结婚。 结婚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回到陆家,调查当年爆炸的真相、母亲去世的真相以及傅云深去世的真相。 他的呼吸如同火种,所到之处都呼啦啦的燃烧着。 他的阴影笼着穆心怡,五官不真切,甚至有些虚晃、浮沉。 “三年前,柏城第一大桥的车祸还记得吗?” 穆心怡拧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记得。” 陆淮南一敛玩味,眼眸中清晰可见的波澜荡漾:“真不记得?” 穆心怡还是摇头:“真不记得。” 准确得说,她有三段空白的记忆。 十二岁到十五岁,十八岁到二十岁,二十二岁到二十三岁。 这三个阶段中,她是没有记忆的。 因分了心神,穆心怡并没有及时抽回覆在他胸膛上的手,坚硬壮硕的肌肉好像要破膛而出。 窗户开了个缝隙,有风灌进来,窗纱摆动,窗外皎洁朦胧的夜色缠绕,飘飘荡荡落在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阵儿,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腿就不打断了,但还是要让它软一软的。” 情话捻手就来,穆心怡早已经见怪不怪。 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对什么,她其实都慢热,也或许不是慢热,只是习惯了把自己像刺猬一样封闭起来。 他的要求,她自然拒绝:“不查感染六项,你别碰我。” 仍旧是这句话。 他掐住她的腰窝往怀中一带:“要晾死我啊?” 她心脏砰砰乱跳:“生命可贵,不能糟践。” 她挣脱他,去浴室了。 如狼似虎的年纪果真到了,只不过被几句情话就能撩成这样。 不过还好,她能克制。 …… 翌日,穆心怡起得还算早。 正是七点半,她就下楼了。 女佣在厨房做饭,陆震霆已经在看报纸了。 过去打了招呼,她就去外面转了转。 回来时,女佣正好喊她开饭。 刚落座,她就发现了个生面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坐在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淮南也下来了,身后跟着吴汐和陆越泽。 一顿饭,吃得平淡而无味。 穆心怡有刻意关注过旁边的小男孩,他像是寄人篱下,甚至都不敢夹菜,要不是吴汐时不时的往他碗中塞一些吃的,怕是他只会喝下那碗粥。 看吴汐的态度,也不像是疼爱,反而还有种厌恶在其中。 她没多问,毕竟不是自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饭后,陆淮南要去公司,她虽然休息,但要去医院参加一个培训。 陆淮南顺路带她,车上,两个人彼此默契的沉默。 只是并没有持续多久,陆淮南就试探着问:“你不想知道那个小男孩的事?” 穆心怡倒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你愿意告诉我?” 陆淮南是商人,开口就是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你带我查感染六项。” 不就是查感染六项吗,他又没有乱来,怕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开了荤之后也挺想念的。 一举两得,穆心怡自然爽快答应:“可以。” 陆淮南一边开车,一边说:“他叫米兜兜,是吴汐和陆越泽的工具人罢了。” “他们结婚五六年了,一直都没有怀上,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迷信,说领养一个孩子压生,就从福利院领养了这个孩子,但领养了两年,他们还是没有怀上,一开始还好,后来吴汐就对这个孩子不好了。” 穆心怡听着,心里有些刺刺的,但也只应了一声:“哦。” 想到刚刚吃饭的时候,米兜兜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的模样,她还是觉得心疼。 他像极了她小时候,虽然是家中最大的孩子,可父母只疼弟弟和妹妹。 到医院了,穆心怡正要下车,陆淮南忽然唤:“老婆。” 她转眸看他:“还有事?” 陆淮南头枕着椅背,侧头看她:“明天我要出差,可能三天回来。” 她想了想点头:“嗯。” 刚走出去,她又回来:“晚上我大夜班,那个时候你可以来查感染六项。” “好的。” …… 夜里十一点五十,穆心怡就已经到医院了。 急诊需要交接班,她就来得早一点。 她在更衣室换衣服,走廊外面有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医院又有穆医生的传闻了,说她只爱钱,因为医院里没有有钱人,所以她才这么高冷,而别人要是有钱,她就像一条狗一样跪舔。” “真看不出来,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背地里这样呢?” “哎,追求富贵吧,人家长得漂亮,自然有资本去追求,我要是那么漂亮,我也想找个金龟婿,才不要做这个破护士职业呢,累死累活,钱还少。” “话是这么说,也得有那个命才行,要是被人随随便便糟蹋了,岂不是人财两空?以后谁还敢接盘?” 穆心怡穿好白大褂,眼看着时间到十二点整了,她关上属于她的那个小柜子。 同时,她走出更衣室。 护士见更衣室有人,吓得面色都青了,而且还是她们口中的正主。 “穆医生。” “穆医生。” 两个小护士纷纷打招呼,脸都是红的。 穆心怡只看了她们一眼,淡淡的回一声:“嗯。” 流言蜚语嘛,她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传得这么快,周靖宇这样的大男孩也会这样八卦? 刚上班,陆淮南掐着点就来做检查了,她带他去的检验科,然后又做了个加急。 结果出来了,他并没有问题。 陆淮南将她圈在医生办公室的门上:“我没问题,这下放心了?” 穆心怡推开他:“我在上班。” 医院是神圣之地,被穆心怡一提醒,陆淮南也就听话了。 “那你先忙,有人约我。”他坏笑说着。 穆心怡点头的同时,莫名又想到俞书颖,他是去找俞书颖吧。 他离开了,她并不忙,在办公室写病历。 凌晨两点,来了个清创病人。 一看挂号记录,是时言倾。 一直到见到她,穆心怡才确定真的是她。 她头上破了一个口,大概要缝四五针。 清创的时候,穆心怡还是问:“怎么受伤了?” 时言倾眼神涣散无光:“没什么,就是开车的时候和别人撞了一下,头磕到挡风玻璃了。” 穆心怡却犀利指出:“我看这伤不像是磕的,倒像是打的,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打架了?” 时言倾还是解释:“不是的,你别多想。” 穆心怡手很轻:“他本就配不上你,用不着为了他委屈你自己。” “心怡,我想跟他结婚,我相信,我也会跟他结婚的。” 穆心怡忍不住吐槽:“我看你彻底没救了。” 第12章 我不家暴 穆心怡说了什么,时言倾大抵都没听进去,清创的过程中,她还时不时的看手机,像是在等某个人的消息。 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息提示音。 清好创,她缴完费才离开。 穆心怡收拾了清创室,回医生办公室的路途中,她看到急诊科门口的两个坐班护士正在朝外面张望。 “这是打起来了吧?” “男人打女人,我真是忍不了了,我要赶紧拍视频记录下来。” 一边吐槽,却没有人愿意出去帮忙。 穆心怡并不八卦,可想到才刚刚离开的时言倾,她鬼使神差踱步到急诊门口。 夜里,医院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并没有多少车,场地是空的。 远远看过去,时言倾被一个男人狠狠地按在宝马车引擎盖上。 夜里很静,争执声传过来很清晰。 “时言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还要怎么跟我闹?十五万彩礼,你值这个数吗?跟了我五年,你都被我睡烂了,你妈怎么好意思开这种口的?” “我告诉你,除了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要你,你的肚子都为我死过人了,哪个男人还愿意娶你?” 时言倾一边哭一边挣扎:“韩煜尧,你放开我。” 韩煜尧不仅不放开,还恶狠狠的揪住时言倾的头发,他抓住她的头往车子上面撞:“时言倾,我告诉你,你要跟我结婚,你就不准开口要彩礼,也不准问我要车要房,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你们家来出,你的父母更应该三叩九拜的感激我来当这个接盘侠。” 头皮传来的疼痛感,像要撕裂时言倾一样,她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她看到一个人影狠狠冲过来,一脚就踹在韩煜尧的身上。 他来不及闪躲,被严严实实踹了个满怀。 他像疯了一样回头,盯着穆心怡,咬牙切齿的怒吼:“你想死是不是?” 穆心怡瞪着他:“放开倾儿。” 时言倾头上又开始流血了。 韩煜尧将时言倾的头发揪得更紧:“我就不放。” 穆心怡不管那么多,冲上去就掐他手,他力量大,一下子就将她甩开。 她头晕眼花的,站定时,她伸手就甩了韩煜尧一个大耳光:“倾儿为了你,甚至都和父母差点决裂了,你的衣服是她买的,你的车贷是她供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韩煜尧被打,却不生气,反而摊了摊手掌表示:“她愿意,怎么?你要吃了我?” “你……”穆心怡气得牙齿打颤。 韩煜尧眼一冷,一巴掌还给她,她来不及躲闪,接下了那一巴掌,唇角顿时流血了。 保安听到响动过来了,急诊室围观的几个小护士还拍了视频和照片。 保安报警,等了没几分钟,警车来了,穆心怡、时言倾、韩煜尧都被带走了。 小护士的视频放在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穆医生这是做了三吗?” “这男人够狠,为了个三居然打自己的女人。” “难怪穆医生看得上,原来开得是快一百万的宝马车。” “装得那么高冷,为了钱,也不过如此嘛。” “我要是有钱,我也想跟穆医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正在神经内科跟着老师值班的周靖宇正好刷到了这些内容。 他颦紧眉心,又莫名想到上一次刷到的绯闻。 “穆医生其实不高冷,只喜欢有钱人。” 这些话,他在那一夜见到穆心怡之前并没有传出来,可为什么见到之后,反而就传出来了呢? 他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尽管在听到穆心怡亲口这么说时,他还是被震撼到,可这些都不是他传出来的啊,那不是他,又是谁呢? …… 凌晨两点,陆淮南正睡得熟。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他没有接,响了两遍,他接了。 是有点起床气的,可到了嘴边,就又变得莫名的不正经:“又是谁啊?大半夜的,就这么想我?觉都不睡了?” 因为被吵醒,声音是沙哑磁性的。 等他说完,对面才开了口:“你好,这里是城北公安局,你的妻子因打架斗殴被送进了警察局,现在需要你来保释。” 陆淮南眼睛都没睁,手机搁在半边脸上:“乖,别闹,想诈骗多少,说个数,我转你。” 对面语气仍旧严肃:“先生,这边是城北公安局,你的妻子……” 话没说完,陆淮南倏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他才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他坐起来冷静了许久。 抽了根烟,又洗了把脸才出门。 凌晨两点四十,陆淮南开车去公安局,将穆心怡保释了出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半边脸是肿的。 陆淮南没多问什么,只是看着她走到了值班民警那里问:“你好,请问跟我一起进来的两个人呢?” 值班的是个女民警,目光有在陆淮南身上多停留几秒,穆心怡自然察觉她的视线,但也只是安静等待着。 女民警回神时说:“跟你一起进来的韩煜尧已经被家里人领回去了。” 穆心怡的心一揪:“那时言倾呢?” 女民警如实说:“我问过她要不要联系家里人,她拒绝了,说他男朋友家里人会领她的。” 穆心怡垂着的手一紧,还是道谢:“谢谢你,我能一起保释她吗?” 女民警说:“可以的,但是得那位先生,而且要交钱。” 穆心怡转头,落魄又不像,高冷却又狼狈,她没说话,但目光热辣看着陆淮南,他被她直白盯着,他拿她没办法,走过去握住她攥紧的手指:“好啦,帮你保释就是了,看你那样,像要吃了我似的。” 半开玩笑的话,穆心怡却莫名有些心安。 他签字,她交钱,时言倾也被带了出来。 “心怡,阿尧呢?”一出来,时言倾环顾四周没看到韩煜尧就开始问。 穆心怡别开脸:“他已经被家里人带回去了。” 时言倾闻言松了抓住她手臂的手:“哦。” 她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让人看着心疼。 陆淮南识相站在一旁,沉默的等她。 “倾儿,跟他分开吧,他没拿这五年当回事,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会很残忍,可现在他敢对你动手,往后结了婚,恐怕就不只是动手这么简单了。”穆心怡苦口婆心的劝。 时言倾闻言一直哭,穆心怡看着心疼:“他要是对你好也就算了,可他都这样了,你……” 时言倾出声打断了她:“心怡,你给我点时间吧。” 五年,要说剥离,哪有那么简单的。 穆心怡不说话了,几人一起离开了公安局。 先将穆心怡送回了家,他们又才往回去。 凌晨的柏城,街景萧条荒凉。 车窗外,一排排桐树整齐的掠过。 车窗上,穆心怡的侧脸轮廓清晰倒映其中,她像有心事,一直沉默。 前方是红灯,陆淮南刹停车,他凑向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起:“老婆放心,我这人花心,但我不家暴,我只有被你家暴的份。” 绿灯了,他又坐直,车子行驶出去时,他还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她。 很明显,心情不是很好。 偌久,她才收了视线看他,语气真诚:“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她挺拎得清的,该谢就谢,她才不是吝啬之人。 陆淮南看一眼她,挑眉笑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实际的东西,要谢得拿出诚意。” 穆心怡诚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陆淮南想了一阵,耳垂忽然烧起来了:“这可不是我说得啊。” 穆心怡没接话,他将车速提快了一些。 回得是他的私人别墅,她是第一次过来这里。 陆淮南先坐进沙发,穆心怡换好鞋跟着进来。 他斜靠在沙发上,视线穿透一切暧昧不明看向她,末了,他又对她勾手:“你过来。” 她没拒绝,听话坐过去。 他慢慢俯身过来,在逼近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第13章 陷害 穆心怡僵坐在沙发上,眼睛闭上,等着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 陆淮南凑过来,看着她眼睫轻颤,红肿的半张脸有些晃人眼,他忽然笑了:“怎么?这就饥渴了?” 他闷笑出声,她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不等她反应,他倏地攥住她的手,将她往怀中带,她的手正好按在他肌理分明的线条上,坚硬刚烈。 他俯身,唇有意无意剐蹭过她耳垂。 她绷紧身体,没拒绝,也没迎合。 下一秒,他低笑出声:“脸被打成这样,老公看着怪心疼的,哪还有功夫想别的,虽然确实想立刻吃了你,但我可不敢让你受了委屈,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那我咋办?” 穆心怡将身体往后仰,尽力退出他的包围圈,她极力压抑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她淡然道:“不严重,要不了命。” 陆淮南扣住她的腰窝往胸脯一带,她的身体呈“s”形状往后弯。 腰身窈窕,盈盈一握,又这么软,他很难压抑的。 他伸手轻触她红肿的脸:“乖,我给你煮个鸡蛋敷一敷。” 话落,他放开她,她软在沙发上,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陆淮南坏笑着去了厨房,煮了两个蛋。 回来时,她还是坐在那里,却在看手机。 领导来消息了:“穆心怡,你说你,上个月才表扬过你,怎么闹出这样的笑话?今天的班你不用上了,但是这件事影响不好,扣你两个月绩效,明天还要再写一份检讨书过来。” “知道了,何主任。” 身为公职人员,在医院门口出手打人确实不应该,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是考虑着自己的工作,兴许她会更狠一些。 刚收好手机,沙发边一陷,陆淮南坐下来:“过来,我给你敷一敷。” 穆心怡转眸看他,神情寡淡:“给我吧,我自己可以。” 她伸手过去,等他给自己,却被他缩回手,嘴角轻勾起一个弧度:“听话。” 她怔了半响,还是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他动作轻柔给她敷脸,她闭着眼睛。 她忍不住想,他这样游刃有余,是在多少女人身上得来的经验? 他这样花心的男人能这么好,可为什么韩煜尧却那么渣。 她很少评价谁,也不八卦,但时言倾这事,她真弄不懂。 她正想着,忽然觉得唇上一软,紧跟着,贝齿被撬开,长舌卷进来。 她迷离睁眼,看到陆淮南精赤挺拔的轮廓,他的吻像有魔力,她所有的力量全都消失殆尽。 她瘫软在他怀中,他察觉她的打量,伸手覆住她的眼:“乖,接吻的时候别睁眼。” 语气像丝线混乱纠缠,窗外有风,树影斑驳摇曳,透过窗户飘飘荡荡落进来。 翌日,穆心怡一觉睡到十二点才醒。 睁眼时,是陌生的环境,她大脑空白了几分钟,但随即想到昨晚的事情,脸颊火辣辣的烧灼起来。 她浑身酸疼,她深陷在洁白的大床中,床单是乱的,她勉强坐起来,拿过手机瞥了一眼。 上面有一条微信消息:“乖,老公去出差了,三天后回来,这里你可以住,钥匙在柜子上,醒来饿了自己点外卖吃。” 她盯着消息,失神了片刻。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女人越多的男人越不吝啬付出。 当然,并不是只指金钱一个方面。 她冷冷淡淡说了一声:“谢谢。” 那边倒是回得很快:“醒了?” “嗯。” 那边又回了:“腿软不软?” 纵使隔着屏幕,穆心怡也能想象出他打这句话时,唇角一定有笑,痞劲很浓,可偏偏又生得英俊。 “还好。”生硬的两个字。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看来我的业务能力还有待加强呢。” 她看了消息,并没有再回复。 那方面的能力,陆淮南确实挺强的,至少,她相当满意。 她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也确实不知道别的的男人体力如何,但她了解过这方面的资料,他确实很强。 今明两天连休,穆心怡起来洗漱之后去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写好了一份检讨书。 五点整,陆震霆的电话打过来,是邀请她回老宅吃晚饭的。 陆震霆人好,又向着她,长辈邀约,她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收拾了一阵,在五点半出了门。 想到时言倾,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快挂断时才接起来,时言倾有些凝噎的嗓音传来:“心怡。” “考虑得怎么样了?”穆心怡冷静询问。 “心怡,他给我道歉了,还给我写了检讨书,他跪在地上一直求我,还说昨晚不应该说那些话,他说他喝了酒,所以才胡言乱语,他求我原谅他,我……” 柏城已经暗下来了,她穿得很厚实,视线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所以你心软,又跟他和好了?” 时言倾没接话,穆心怡继续说:“倾儿,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如果你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那我不管你了。” 说完,她将电话挂了。 有些事,她是改变不了的。 韩煜尧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时言倾原谅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劝分手的话,她早说累了。 回老宅时,正好六点半,女佣正好在布餐。 楼下没人,穆心怡就去了一趟楼上的卧房,再出来时,她看到米兜兜站在楼梯边缘。 他沉默寡言,几乎不说话,明明住在豪华的房子里,可他一样不快乐。 看着他背影,穆心怡莫名有些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她走过去,刚将手放在米兜兜肩膀上。 下一秒,他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连着翻了几个跟头,最终摔到了一楼大厅里。 女佣听到声响,纷纷尖叫出声:“小少爷。” 穆心怡懵了一下,吴汐和陆越泽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了。 见米兜兜摔倒,吴汐忙跑过去抱起他:“兜兜,你没事吧?” 米兜兜额头和手都破了皮,在往外面渗血。 米兜兜没接话,也没有哭。 吴汐抬眸看站在楼梯边缘的穆心怡,她一脸愤怒的指责:“穆心怡,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我家兜兜招你惹你了?你干嘛要推他?他还这么小,要是出点事情怎么办?” 女佣接了孩子,吴汐就指着穆心怡吼。 陆越泽站在旁边,也跟吴汐一起看她。 穆心怡走下台阶,站在吴汐身前:“我没推他。” 坦坦荡荡,毫不避讳。 吴汐转头拉过米兜兜的手:“你看看这手,看看这额头,都破成这样了,你还说你没有推他,我刚刚就在门外,亲眼看到你碰他肩膀了,如果不是你碰他,他怎么可能摔下来?” “穆心怡,你就跟你妈一样,你妈贪钱,你不仅贪钱,你还见不得别人好,果然是野孩子,不仅不知道规规矩矩做人,还敢这样欺负我的孩子,陆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丢脸。” 吴汐的话一股脑的倒给穆心怡,她沉默听着,等她不说了,她才平静反问:“说够了吗?” 吴汐紧盯着她:“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凭什么进陆家的门?” 楼下吵吵闹闹的,陆震霆本来还在楼上和大儿子打电话,听到这么吵闹,他直接就出门了。 站在楼梯边缘,他厉声吼:“吵什么?” 吴汐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陆震霆听,他听完转头看穆心怡:“心怡,你说。” 穆心怡看着陆震霆,并没有指望有人会相信她,只是苍白的陈述着:“爸,我没推人。” 陆震霆不看她,杵着手杖走去米兜兜的身前,他轻声哄着:“兜兜乖,告诉祖祖,小奶奶有没有推你?” 米兜兜只有五六岁大,剪着个西瓜头,那双眼干净澄澈,他看了看穆心怡,又看陆震霆,他点头:“嗯,她推我了。” 撒谎时,眼神不自觉的躲开,明显慌乱。 第14章 试探 米兜兜的话,陆震霆听完沉默了一阵。 见老爷子还没有发火,吴汐顺势火上浇油:“爷爷,你看,小孩子哪有撒谎的道理?兜兜都说了是小婶推的,小孩子能冤枉人吗?这也就是兜兜没事,要是有事,那我这身体还要不要为陆家开枝散叶了?” 陆震霆站直身体,手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年近八十的年纪,身体还算硬朗,一双眼盯着吴汐,后者顿时不敢吱声了。 “还有没有完了?吵吵吵,就知道吵,吵来吵去的不嫌烦吗?管他是不是心怡推的,孩子又没事,大惊小怪干什么?” “生不出孩子,不想想自己的原因,整天搞这些迷信,我看你彻底没救了。” 陆震霆发了火,却是将怒意都对准了吴汐。 她低着头,一句嘴都不敢顶。 陆越泽在一旁,也不敢跟爷爷叫板。 老爷子年事已高,但手中还握着一笔财富,这笔财富买下整个柏城都还有余。 饶是有背景的陆家人,谁又不想贪图这份钱财呢? 老爷子还没去世,所有人就都得恭维着。 穆心怡沉默站在一旁,显然被陆震霆的态度意外到了。 米兜兜出口指认是她推得他,很显然,她被吴汐针对了。 气氛一时凝滞,陆震霆偏头看穆心怡:“心怡,你去楼上休息,晚饭我让人给你送上来。” 她怔了怔,又点头:“知道了,爸。” 吴汐急得快哭了:“爷爷,那米兜兜被她推……” 陆震霆回头:“行了,让医生过来瞧瞧。” 这件事,被陆震霆三言两语的也算摆平了。 穆心怡明白,今晚是一场局,只是吴汐做得并不高明。 上了楼,她去浴室洗漱了,洗到一半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披了浴巾出来时,手机又响了。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接了电话,是陆淮南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画面连接,那边是在嘈杂的酒吧,音乐声挺震人的。 陆淮南懒散不悦的嗓音穿透屏幕响起:“老婆,怎么这么久才接?又去哪儿风流了?” 穆心怡将手机搁在梳妆台上,她没看屏幕,只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停了一下擦头发的手,目光瞥一眼屏幕,陆淮南的半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闪光灯的炽热光线下,他的轮廓时而明,时而暗,迷离着,梦一样的不真实。 她只恍惚了一刻,就回他:“刚刚在洗漱,有事吗?” 陆淮南看屏幕,只看到洁白的天花板,顿时不悦:“我想看你。” 穆心怡隐约不耐:“你有事没事?” 陆淮南也没自讨不快,嘴对着屏幕吐了一口烟雾,氤氲中,他的脸裹缠在模糊的缭绕下。 烟雾散尽时,他的脸又逐渐清晰,薄唇轻掀,他说:“确实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她将头发梳好,又用毛巾裹住:“你说。”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晃动,摄像头改变了方向,转向了一个女人。 二十出头,美艳绝伦,一头黑长直,将小脸衬得更小,妆容精致,世间难见的绝色。 此刻,她正半倚在陆淮南的胳膊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画面对着女人,陆淮南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你看,我在给我老婆打视频,我名草有主,你别黏着我,也别抱着我,我老婆爱吃醋,她生气了,我可是很难哄好的。” 女人仍旧没放手,只是抬眸看了看屏幕中的画面,声音娇媚婉转:“哥哥,画面中都没人,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老婆,你露个脸呗。”陆淮南散漫着笑。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仍旧能想象得到,他说这句话时一定勾着唇角,那股慵懒不羁的劲,让人不讨厌,也难以喜欢。 穆心怡将手机竖起来,她的脸也出现在屏幕上,只是裹了个浴帽,略比对面妆容完美的女人稍逊一筹,但她眼中那股波澜不惊的淡然却令人惊艳。 看到穆心怡,女人将陆淮南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哥哥这么帅,我就是被姐姐杀了也值了。” 陆淮南压低了声音:“杀了多血腥,要不换一种死法?” 那女人忽然凑近陆淮南耳畔:“猛男枪下死,做鬼也值得嘛。” 画面乱颤,穆心怡已然看不清对面,她兴致缺缺的将手机放下:“你们慢慢玩,我先挂了。” 陆淮南迫切的声音传来:“老婆,你别急嘛。” 画面晃动两下,屏幕上又出现陆淮南浪荡风流的脸:“老公被人缠成这样?你都不管管吗?” 穆心怡反而笑了一声:“你不怕我打扰你好事了?” 陆淮南却反而严肃起来:“说什么傻话,老婆哪能有两个的道理。” 话意难辨真假,可她也不在乎真假。 要是在乎,也不会嫁给风流成性的他。 到底是各取所需而已,动情就是最大的不明智。 她重新拿起手机:“那你将手机给她。” 陆淮南听话照做了,将手机递给那女人:“喏,我老婆要跟你说话。” 明明是隐婚,他却毫不避讳的这样叫着她。 那女人接了手机,春风明媚的唤一声:“姐姐。” 穆心怡和颜悦色瞧着她:“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把手机拿近一些,我讲给你听。” 那女人听话照做,话筒贴在耳畔,穆心怡温言细语告诉她:“陆先生有隐疾,只是看着刚猛,要真到了床上,恐怕要让你失望。” 话落,她也不再等回复,直接将视频给挂了。 没声音了,女人试探着喊:“姐姐。” 没有回复,她才拿下来看,视频已经挂断了。 女人将手机递回给陆淮南,后者伸手接过,蛊惑人心的光影下,他眉目沉下来:“是夜黎吗?” 女人拧眉摇头:“陆先生,我只见过夜黎一次,而且还只是一个背影,夜黎在组织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而且完成任务的效率极高,说实话,我觉得两个人不太像。” 陆淮南叹了一口气,手扶上太阳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女人起身往外面走,刚走了两步,陆淮南忽然又唤住她:“乔笙。” 乔笙回头,风情万种的笑:“陆先生。” 陆淮南抬眼看她,但他眼中毫无因她外貌而生出的半分波澜:“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乔笙脸是烫的,一米七的高个子,此刻却显得娇羞:“她说你那方面不行。” 听到这话,陆淮南却没生气,反而勾唇笑了。 …… 接完视频,穆心怡又吃了女佣送上来的饭。 再一次回到卧房,她躺着刷了会题库。 做完题,她觉得口渴,就又下楼了一趟。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她在客厅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正要上楼,却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她停下步伐,仔细辨别了一阵,确定了是从后院传过来的。 她有些好奇,就循着声音过去了。 站在后院的一间卧房前,她确定了,哭声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米兜兜在哭。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开着壁灯,一米五的小床上,米兜兜并没有躺着,而是坐着。 门口有响动,米兜兜顿时警惕起来:“谁在哪儿?” 稚嫩的童声,却掺杂着惶恐。 穆心怡小小的出声:“是我。” 米兜兜放下警惕,却发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冷漠询问:“你来干什么?” 穆心怡靠近了一些,将灯打开,房间里顿时明亮了,她看到米兜兜的额头上在渗血。 她尽量压低声音问:“伤口疼了?” 米兜兜防备看着她,不接话。 穆心怡笑了一下,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过来,我给你再包扎一下。” 米兜兜没同意,但也没抗拒。 她给他处理伤口,怕他疼,还对着伤口呼气,温柔至极。 处理好了,她才起身说:“我走了。” 刚转身,米兜兜忽然说:“我之前见过你。” 第15章 有亿点点想你 米兜兜的房间并不大,看得出来,是临时腾出来的杂物间或者女佣房。 他本就是吴汐带回来的工具人,住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穆心怡却不得已停下了步伐。 她回头,半信半疑的视线落在米兜兜脸上:“你说真的?” 米兜兜蜷在床头靠着,看向她时,眼里冷冰冰的,身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漠。 “我知道你没推我,但我如果不那么做,我很可能要饿几天肚子,我说见过你,我也没在骗你。” 灯光灼目,他的眼里却仿佛没有光。 明明那么小,却那么冷静清醒。 穆心怡不由觉得,他和自己小时候好像。 等再回神,她坐到他床边,她低声问:“什么时候见过我?” 米兜兜仍旧是防备的眼神:“大概两年前,那时候我四岁多,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妈妈说,你能护我周全,可是后来,你不见了。” 穆心怡颦眉问:“那你妈妈呢?” 米兜兜偏过小小的头,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眼里通红,却忍住没哭:“你不见之后,妈妈就死了。”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穆心怡下意识的想要窥探得更深。 更何况,还是她的秘密。 记忆空缺的那几年,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忍住没哭的,可米兜兜还是哭了,泪水滚出眼眶,却没发出声音。 他想了一阵儿才悲伤的开了口:“他们叫妈妈母狗。” 他们? 哪个他们? 穆心怡隐约觉得不对劲,不敢再继续深问。 仅仅是这几个字,她就能猜到,米兜兜的妈妈一定发生了极其不好的事情。 米兜兜在哭,她只是递给他一张纸:“擦擦眼泪吧。” 他说的这些,她的脑子里没有丝毫记忆。 仅凭一个小孩子说,她就要相信吗? 不,她不会相信的。 今晚他还冤枉了自己,她一直都明白,人不能太相信别人,只有相信自己,才能掌握一切。 她还是起身往外面走,米兜兜却忽然问:“你当初为什么不管我?” 穆心怡步伐顿住,她头都没有回:“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米兜兜将她给他的纸巾狠狠地丢在地上:“妈妈那么相信你,她说你一定会护我周全,一定会带我离开的,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我恨你。” 穆心怡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米兜兜的房间。 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心还在狂跳。 那些话,可信吗? …… 翌日,她本来排班是休息,可同事临时有事,她就被喊去上白班了。 本就是规培生,对医院领导的安排也不敢有质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好出房间门时,她听到楼下有交谈声。 是陆震霆和管家老吴在说话。 这会儿还早,也或许根本没想到她今天临时调班,所以才在楼下这么肆无忌惮的交谈。 陆震霆有些生气:“米兜兜是领养的孩子,等吴汐怀孕又会被送走,吴汐想利用米兜兜来做文章,也不看看米兜兜有没有份量,一个和陆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重要,还是我亲生儿子的媳妇重要?” “孰轻孰重都没有分清楚,就敢在这里搞七搞八的,那点点伎俩,真是拙劣得不能再拙劣。” 管家老吴听着,也不敢出声多说什么。 陆震霆一直在发牢骚:“老吴,你说你也是,有空多教教吴汐,陆家儿媳妇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利用那点手段来惹事,还上不得台面,心怡到底是淮南媳妇,你得多提醒她,让她多担待担待。” “再说了,淮南和穆心怡还是隐婚,就算领了结婚证,给了彩礼,又没有公开,只有两家人知道这桩婚事,等淮南玩够了,到时候将她再扫地出门就是了,如果淮南真的喜欢,好歹也是花了钱娶进来的,让她格局放大点,不要总是给我惹是生非。” 管家老吴听得连连颔首:“老先生,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告诉少夫人的。” 穆心怡站在楼梯拐角处,听到楼下的交谈声,心中还是有些受伤。 这几天,在老宅待了这么久,陆震霆总是向着她,说不感激,那是假的。 原以为老先生是一个慈祥之人,可听他这番话,她才恍然大悟。 她怎么能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呢? 她只是陆淮南可有可无的一个合作对象而已。 想到这,她才释怀了很多。 等楼下交谈结束,她才慢慢下去。 看到她,陆震霆还是笑眯眯打招呼:“心怡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穆心怡冷冷淡淡的:“爸,医院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陆震霆笑着:“要不然吃了饭再走?” 穆心怡婉拒:“爸,有点赶,就不吃了。” 陆震霆也不啰嗦,只叮嘱她注意安全就没说别的了。 到医院时,她已经迟到了,好在没有人追究。 刚上班,她就要往内科送病人。 推着病人等电梯时,旁边站着的几个同事,忽然往旁边站了很远。 她余光瞥了一眼,她们都看着她,不知道在指指点点的说什么。 电梯到了,她进去了,那几个人没上来,她站在门口问:“要一起吗?” 那几个同事语气很冲:“谁要跟三同乘一座电梯啊。” 穆心怡也不生气,正要关门,可一双手按住了门。 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周靖宇,褪下运动服,换上白衫,又有莫名的一种气场。 学医的普遍都很普通,能像周靖宇这样,又高又帅,又有礼貌的人可谓不多见。 电梯门合上时,推着的病人是昏迷状态,穆心怡和周靖宇也都没说话,气氛就很诡异。 电梯往上升到五楼时,周靖宇偏头:“师姐。” 没忍住,还是唤了一声。 穆心怡看他一眼,视线淡淡的:“怎么了?” 周靖宇指了指自己的嘴边:“师姐,你这里有东西。” 她刚刚匆匆忙忙的买了一张饼,没太注意形象,吃得格外快。 她不动声色从兜里拿了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后说了一声:“谢谢。” 电梯升到八楼了,周靖宇没忍住,又开了口:“八卦不是我传出去的。” 九楼到了,电梯门开了,穆心怡推病人出去,周靖宇搭了一把手。 平车推出去时,穆心怡看一眼周靖宇,声音极淡:“不重要。” 说完,她推着病人就往病房送了。 周靖宇怔在原地,看着她拒人千里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涩。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 甚至还在想,她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 穆心怡也觉得奇怪,那一夜她随口说出去的话,为什么会在医院传开。 她没逼迫自己多想,送完病人就回急诊科了。 白天挺忙的,陪病人检查,办住院,挂号,就忙得她够呛。 等闲下来时,已经十一点了。 刚坐下,就又有人挂她老师的号了。 本来应该是老师去检查的,可老师有别的工作要忙,就让她去了。 她刚坐在办公室,病人进来,身影遮住光,她被笼罩在阴影下,抬头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随即问:“你不是出差三天,怎么今天回来了?” 陆淮南拉过凳子坐下,慵懒的扯开自己的领带,他散漫的笑笑:“有亿点点想你,所以迫不及待就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 穆心怡在电脑上看挂号记录:“挂号看我?” 陆淮南手肘弯起来,放在桌面上,手撑着脸,他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顺便也看个病。” 穆心怡公事公办的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陆淮南压低了声音,笑意沉沉铺在脸上:“穆医生已经诊断过了,说我那方面不行,我想让穆医生看看,应该怎么治疗。” 第16章 最厉害的一个 陆淮南坐在诊室的椅子上,手肘撑在桌面,手心托着下颌,看穆心怡时,带了几分玩味挑逗的笑意。 任何时候,他看上去都是散漫不羁的。 穆心怡平静如水的将自己的手从键盘上抽出来,窗外的天光铺过来,她眼底一层浮浮沉沉的水波,她笑:“你的病不用治。” 陆淮南轻挑眉尾,语气诚恳:“要治的,毕竟穆医生都说了不行,更何况,我只服务你,你都不满意,我会很伤心的。” 穆心怡态度还算温和,解释一句:“昨晚的话是刻意骗她的。” 陆淮南轻挑眉梢看她:“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 摆明了,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穆心怡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抬起脸跟他坦坦荡荡对视:“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 语气真诚,可话却半真半假。 她不是一个能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的人。 出生的家庭不公平,她从小就学会了两件事,那就是别太相信任何人,也别对任何人说真话。 陆淮南像是来了兴趣似的,眼角似挑非挑,但眼神凝着她,颇带侵略性,他拖长了声线问:“所以,你有过几个男人?” 穆心怡认真的计算了一下,最终给出了他一个答案:“六个。” 陆淮南坐直身体,将自己的手从桌子上收下来,他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跟六个男人都试过?” 穆心怡提一口气,淡然而平静:“也没有,也就一大半吧。” 说得轻描淡写,煞有介事,毫不含糊。 陆淮南也没生气,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所以我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穆心怡视线盯着电脑屏幕看,末了又回头看他:“是啊,你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好像有所满足似的,陆淮南掀眼皮看过去,薄唇噙着笑,面不改色:“你确定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穆心怡合上病历本,淡然接话:“当然不是了。” 陆淮南弯唇,笑意更浓,莫名想到他们的第一夜,她明明有落红。 如果不是他保持着理智,或许真就被她骗了。 她还真挺有意思,别的女人都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倒好,反而给自己抹黑,好在,他可没那么糊涂。 沉默了一阵,他“啧啧”了两声,颇有些失落似的,扬长了声调:“可是怎么办,穆医生可是我第一个女人呢。” 语气毫不正经,那双桃花眼又显得他太过滥情,他说得再诚恳,别人听了,恐怕都要怀疑一下真假,更何况是本就难以相信别人的穆心怡。 她一直笑,并未给他难堪,也没有戳穿他什么,只是顺势接了话茬,语气还带着点愧疚:“又让陆先生吃亏了。” 下一秒,陆淮南猛地凑过来,俊颜放大在她眼底,他薄唇轻抿着,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她因他凑过来而吓到张开的嘴里。 一瞬间,甜味在味蕾散开,她吐也不是,吃也不是,好半天,还是选择了慢慢咀嚼。 “好吃吗?”他伸手,替她整理耳边碎发。 她没接话,只是问:“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他轻扬眉峰:“开点维生素吧,挂了号,总得消费一下。” 她沉默照做,在电脑上开单。 她盯着电脑屏幕,扎低的马尾很衬她的气质,侧面看,鼻梁高挺,额头饱满,白大褂下,锁骨若隐若现。 陆淮南光明正大的打量,末了低笑着说:“既然知道我吃亏,那老婆不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穆心怡开好单,将卡递给他的同时问:“你喝茶吗?” 他眼中毫不避讳的展显着对她的惊艳,他点头:“喝的。” 她淡然:“我多熬点枸杞菊花茶,给你降降火。” 他凑近了一些,坏笑:“没用的,一见老婆我就很难把持,我可以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但必须要是最后一个。” 他笑,又痞又慵懒,话意并不真诚,可让人听着,总是莫名的会觉得他好像真的发自内心。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已沦陷了八百回,可她偏偏是穆心怡。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这得看你表现。” 陆淮南瞬间感觉压力山大:“看来我是得好好补补身体了,毕竟啊,这病还得你来治。”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看他说:“有病人了,我得叫号了。” 陆淮南挺自觉的,知道她在上班,也不占用她多余的时间。 站起身时,他说:“那我等你下班,中午一起吃饭。” 她倒也没有拒绝:“好。” 他拿着诊疗卡离开了,拿了药回来时,就坐在急诊科的休息区等她。 急诊科门口坐着两个小护士。 这会儿不忙,他们在交谈着什么。 原本不在意的,可直到听到穆心怡的名字时,他才好奇的抬眸看过去。 “你说穆医生是不是三啊?都传得这么厉害了,她怎么也不出来做一个澄清啊?” “不澄清就是默认了呗,肯定是被包养了,不然怎么一声不吭,别人都找来医院了,穆医生也真够大胆的。” 抬眼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两个小护士也望陆淮南那边看了一眼。 仅仅一个对视,两个小护士顿时春心荡漾。 见过太多的男人,可像这样英俊帅气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纷纷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陆淮南拎着药袋子起身,坐到了两个小护士的旁边,仅仅一个弯唇,两个小护士立马尖叫:“哇,好帅,好帅,他过来了。” 紧张、忐忑,纷纷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陆淮南斜撑在桌子上,俊颜对着她们,笑意很浓:“刚刚听你们说穆医生?” 其中一个小护士脸通红,她点头:“是啊,你认识?” 陆淮南来了兴致,深邃的瞳眸看着那个小护士,声音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谁有这样的魅力能折服穆医生?” 小护士忙说:“一个开宝马车的男人,那车子价值百万,而且那男人长得挺高挺帅的,就是会打人。” 陆淮南淡笑:“能有我帅?” 小护士红了脸:“那倒是没有。”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车钥匙随意的按了一下,急诊室门口停着的黑色的车牌号五个八的劳斯莱斯解了锁:“他的车子能有我的车子值钱?” 两个小护士看迷了眼,纷纷表示:“那肯定没有。” 别说车了,仅仅是这个车牌号,在柏城都能买下好几辆价值百万的宝马车了。 这是遇到真富豪了? 末了,又重新锁好车门。 陆淮南直起身体,往椅背上轻轻一倒,他斜眼瞟着两个小护士,眼色发沉发暗:“你们亲眼见她被包养了?” 两个小护士沉默,都没有接话。 下一秒,他语气颇有点戏谑道:“我记得国家有条法律规定,造谣是违法的,尤其是造黄谣。” 两个小护士面色顿时不好起来,紧张又惶恐。 陆淮南收回视线,不再看着她们,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她啊,她只是不计较,要是计较起来,你们恐怕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沉默了一阵,他又才慢悠悠起身:“记住了,别把人当傻子。” 两个护士都被陆淮南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吓到纷纷不敢吭声。 他坐回休息区,两个小护士不再八卦。 等了没一会儿,十二点了,穆心怡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他坐在休息区,就往他面前一站:“走吧。” 身后,刚刚谈论她八卦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纷纷都被惊讶到。 这是傍到了更厉害的人物? 陆淮南站起身,不自觉的伸手搭在穆心怡的肩膀上,后者也没有推开他,毕竟他的脾气,她挺了解的。 直到上了车,陆淮南才叹息一声说:“我这个老公当得真是不称职,居然让自己的老婆被别人误会是开宝马车的人包养了。” 穆心怡听着,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颇有些愧疚的说:“好歹也传一个开兰博基尼的人啊,这样也才符合你的身份。” 第17章 偏爱 穆心怡坐在副驾驶位,无波无澜听他发着牢骚。 他不说话了,她才淡淡接了话:“走吧,要去哪儿?” 时时刻刻,她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是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做两件漂亮的事,她就要对他掏心掏肺,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知道,他们的见面,只会是需要配合了。 陆淮南侧头看了她一眼:“你都不生气吗?” 穆心怡回头看他,云淡风轻的反问:“生气什么?” 陆淮南手撑在方向盘上,侧颜一边暗,一边明,光影裹缠下,他人更显得英俊,嘴角的痞意却仍旧不减半分。 “开宝马车的人太拉低你档次了,下次再有传言,没超过我身价的,最好都别让我听到。”他淡淡说着,不知道是玩笑,还是在较真。 穆心怡并不在意,只是说:“走吧。” 她没栓安全带,陆淮南发觉了,他侧身过去,将安全带扣好。 他凑过来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下意识的绷紧,他扣好时,并没有立马直起身子,而是转眸坏笑看着她:“要是受了委屈要记得跟我说,我是你丈夫,我替你出头。” 他距离自己好近,呼吸暧昧裹缠在一起,她的心砰砰乱跳。 她别开脸应一声:“没受委屈。” 陆淮南直起了身体,打火将车子开出了医院。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委屈太多了,这点谣言又算得了什么? 她偏头看车窗外,树影一排排掠过,柏城要立春了,温度攀升,街边的树也发出了新芽。 直到车子停下,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问他找自己的原因了。 正要开口,他已经替她摘了安全带,对上她疑惑的视线,他说:“走吧,带你去消费,买两身值钱的,可别让人随随便便以为,一个宝马车就能包养你。” 他像是较真了,又或许是有权有势的人那点点强盛心理,总是不愿意自己比别人弱,哪怕是在这方面,也不愿意。 穆心怡笑了笑拒绝:“不用,我不想买。” 陆淮南单手撑方向盘,他掀眼皮坏笑看她:“今晚姐要回老宅,说好了要一起吃饭,给你买两身好的,别让姐觉得我亏待了你,毕竟你曾经可是她资助过的学生。” 她恍然,平静如水点了点头:“嗯。” 陆淮南的钱多出她的想象,既然互为合作对象,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矫情拒绝。 只是他拐弯抹角说这么多,也只是不想让她穿得寒碜丢了他的面子。 她并不是觉得他做错了,只是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下车前,穆心怡忽然沉着嗓音叫了一声:“陆淮南。” 陆淮南回头看她,眉梢轻挑:“怎么了?” 她很诚恳:“下一次,你不用这么折腾,直说就可以了。” 他怔了一下,半天没有接话。 他有很折腾吗? 他没问,她已经下车了。 他停好车跟上去,陪她去买了两身价值过十万的衣服。 中午买了衣服,又一起吃了饭,两点半时,陆淮南又将她送回了医院。 下午六点下了班,陆淮南又在医院外面等她。 两个人一起回得老宅,回去时,已经是接近七点了。 这一次,只有陆雯一个人回来,除了她,就没别的客人了。 陆家是一个大家庭,直至到现在为止,穆心怡还没见完所有的陆家人。 回去时,陆雯和吴汐在客厅里说话,陆震霆在楼上和陆越泽说话。 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奶制品回去,将东西一一放好之后,陆淮南才牵着穆心怡的手唤一声:“姐。” 穆心怡也跟着喊:“姐。” 见两个人甜蜜恩爱,陆雯不好说什么,只是说:“快坐。” 两个人刚落座,就有女佣过来:“三少爷,老先生说你回来了,就请您去楼上。” 陆淮南看一眼那女佣:“知道了。” 他正要剥橘子,又将橘子给了穆心怡,他小声对她说:“我去楼上一下。” 她温柔点头:“好。” 他起身,又对陆雯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他一走,楼下顿时只有她们三个人。 陆雯偏头看穆心怡:“心怡啊,还住得习惯吗?” 脸上有笑,语气里也都是担忧,可那笑太假,只在皮不在内心。 她的处境和米兜兜差不多,都是迷信下诞生出来的工具人。 她被陆雯资助,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出生日。 她温和礼貌的笑,但同样疏远淡漠:“姐,挺好的,淮南也对我很好。” 陆雯听到这话,面色僵了一下,下一秒,她说:“心怡,你去厨房帮忙吧,身为陆家媳妇,都必须学会做饭,而且以后早起,你也要帮衬着,知道了吗?姐姐教你,是为了你好,在陆家生存,就要学会看人眼色,可不是以前了,什么都不用顾及。” 明着教她做事,实际上又有暗讽、打压的嫌疑。 穆心怡最是拎得清,也不会自找麻烦,她淡淡地笑:“谢姐提醒,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站起身,转身就去了厨房。 嫁给陆淮南,她也从来没奢望过自己会成为富太太。 她一离开,吴汐就往陆雯身上靠:“二姑,你对我最好了。” 陆雯看她笑:“怕她干什么,她再是淮南媳妇,也不过是地下的,你是阿泽光明正大娶回家的妻子,跟她不一样。” 吴汐好受了很多:“谢二姑提醒,我知道了。” 穆心怡去厨房帮忙,女佣看到她,纷纷都有些惶恐,她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的洗菜洗碗。 她一来,气氛都有些凝重了。 陆淮南去楼上,陪陆震霆和陆越泽说了会工作上的事情。 陆家的孩子,都是各做各的公司,各做各的事业,基本上都不靠着陆家,可即便是这样,陆震霆也会明里暗里的笼络几个孩子能和睦相处。 老话常谈,陆淮南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觉得没什么营养,就笑笑说饿了,想去楼下找点东西吃。 到楼下的时候,陆淮南没看到穆心怡,刚落座,他伸手在果盘里捻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他斜眼看陆雯:“姐,心怡呢?” 陆雯云淡风轻回他:“去厨房帮忙了。” 陆淮南闻言眉心紧紧蹙起来,他放下叠起来的腿,灼目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又沉又暗:“姐,家中是没有佣人了吗?” 陆雯反而在笑:“这不是当媳妇的孝道吗?去厨房帮忙正常,这都是小事,以后要教她的,还多着呢。” 陆淮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生气,也是在笑,只是话多了几分针对:“我娶媳妇回来可是要疼着宠着的,可不是让她十指来沾阳春水的,如果结婚不能让她享福,那她跟我结婚又有什么意思?” 明明在笑,灼目光影下,侧脸轮廓虚幻而迷离,他眼中波澜不惊,话都是淡的。 陆雯听到这话,却觉得讽刺。 嫁到宋家多年,饶是她出生陆家,也得不到陆淮南口中这样的待遇。 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陆雯沉下声线:“淮南,姐就是这么过来的,女人不能太惯着,迟早有一天爬到你头上。” 陆淮南也不生气,只是眼尾没笑:“姐,别拿老一套说事了,现在的女孩儿多珍贵啊,更何况是心怡这样的宝藏女孩,你不疼着啊,我来疼着,她嫁给我,她就不需要做任何讨好别人的事,她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说完,他在果盘里挑了几颗绯红的草莓,随即站起身,留下被呛得脸颊通红的陆雯,她气得颤抖,吴汐搀着她。 来到厨房,穆心怡正在洗手池里洗菜,女佣看到他,正要开口,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女佣会意,都同时沉默了。 穆心怡正在专心洗菜,陆淮南从她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塞了一颗草莓进她嘴里。 她来不及反应,却感觉脸颊边痒痒的,他的呼吸吹着她的碎发,发丝撩着她的肌肤。 耳蜗里,传来他温柔如水的声音:“乖,你去旁边吃草莓,我来做。” 宠溺、疼爱、偏爱,无一不是拿捏女孩儿的手段,可穆心怡却觉得,这太虚假,像是一场梦。 第18章 无中生友 穆心怡咬着草莓,用手肘轻捅了一下陆淮南的胸口,她将他往后狠狠一搪,让他远离了自己一些。 “我洗吧。” 嗓音清淡,不沾染多余的温度。 不生气,也不热烈,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回应。 女佣在旁边看着,惶恐、不安,生怕被殃及。 陆淮南抬手挥了挥:“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我老婆来弄。” 他发话,女佣又岂有不听从的道理,纷纷都从厨房退了出来。 女佣退出去,陆淮南这才上前,他高穆心怡很多,站在她身后,略低头,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将几颗红彤彤的大草莓放在一个小篮子中。 同时,他顺势一带,将穆心怡整个人从洗手池旁边捞到了自己身后,他弯腰下去,唇轻咬她的耳垂:“老公来做嘛,你的手可不是用来做家务的。” 声线上扬,像是钩子一样摄人心魄,穆心怡听着,心中却无波无澜,她沉默退出他的怀抱,笑颜如花问:“你会做?” 语气带着狠狠地质疑,陆淮南轻挽西装袖口,价值不菲的金属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线。 他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做饭的人。 挽好袖子,他站在洗手池前看着一池子的菜怔住了。 穆心怡看着他,语气好笑:“怎么不动了?” 男人的胜负欲太强烈,他伸手进水池里,胡乱的洗着菜,洗好了捞起来,偏头得意洋洋问:“怎么样?表现不错吧?” 像在索要夸赞,穆心怡挑眉看着,觉得他这样太耽搁时间,还是走过去:“我来洗吧。” 她的手刚伸进水里,就被他的大手握住,语气埋怨:“你洗什么?我陆淮南的老婆可是宝贝,这种粗活,你碰都别碰。” 她挣脱他,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我洗吧。” 还是没生气,就是语气更冷了一些。 她要抢他手中的活,他再一次攥住她的手,语气仍旧散漫不羁:“我不会,你就教我嘛,总之不能让你动手。” 穆心怡还在坚持:“小叔,我没那么娇气。” 陆淮南将她的手从水里拿出来,用干净毛巾替她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才说:“再不娇气,我也得当宝贝疼着,万一哪天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 他弯唇笑着,仍旧是难辨真假的口吻。 穆心怡索性不争了:“好,那你来弄。” 她退一步,省得他啰里啰嗦。 他穿着昂贵西服,在厨房里蹭来蹭去,着实不方便,她转身挑了一个深色的围裙回来:“小叔。” 正在洗菜的陆淮南侧头看她:“嗯?” 身影遮住光,五官模糊在暗影中,仍旧能辨,他帅得惊为天人,她无视他的外貌,略倾身过去,踮起脚尖的同时,将围裙挂在他脖子上,她又绕到他身后,双手从他腰后往前环,扯过围裙的带子轻轻系在他身后。 “好了。”她提醒一声。 整个过程,陆淮南都只是站着配合,听到她说弄好了,他低头,眉眼带笑看着她,忍不住赞扬:“我老婆真体贴。” 穆心怡面无表情忽视,下一秒,她正了面色开了口:“小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语气疏离淡漠,并不亲切,听着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度。 陆淮南倒是好奇:“你问。” 穆心怡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措辞,随即才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五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双方父母见过面了,男方却不愿意给彩礼,并且要求女方主动给陪嫁,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她严肃认真,没有半点玩笑。 陆淮南停了手中的动作,垂眸看她,似笑非笑:“无中生友?” 穆心怡表情淡漠:“不是。” 陆淮南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轻描淡写的给出了结论:“很简单,他想白嫖,料定你吃准了他。” 穆心怡很满意他给出的答案,随即又问:“那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陆淮南眉梢轻挑,语气却不自觉的重了:“这种情况不分手,还留着等过年?” 穆心怡想了想,还是问:“如果分不掉呢?” 陆淮南继续洗菜,沉沉的声音扑来:“那就祝福,锁死。” 穆心怡表情认真:“我没开玩笑。” 陆淮南抬起视线看她,表情同样认真:“我也不开玩笑。” 穆心怡对上他的视线,人愣了一下。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陆淮南又才风平浪静问:“你是替你朋友问的吧?” 她也没掩饰,只是点了点头:“嗯。” 陆淮南看着她,一改吊儿郎当的玩味:“她这件事,除了分手,几乎无解,我劝你,别太掺和恋爱脑的感情,掺和多了,恐怕反目成仇。” 穆心怡没反驳,也没同意。 洗完菜,陆淮南直起身体时,猛地将穆心怡揽在怀中,他低头下去,唇轻擦她耳畔,随即略张口,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紧跟着,丝线一样的声音混进她耳蜗里:“你放心,我不那样,只要你不离开我,那我绝不离开你。” 穆心怡双手撑在他胸口,学着他的语气调侃一句:“听上去像是渣男的说辞。” 陆淮南惩罚一样的又加重了口中的力量,她吃痛,他才松开:“别拿我跟别人比,我的话不一样。” 穆心怡从他怀中退出来,提一口气说:“做饭吧。” 他们效率不高,陆雯来看了一次,又才让女佣继续做。 一直到八点,才吃上了晚饭。 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 穆心怡融入不进去,沉默的夹菜、吃饭。 在这种家庭聚会中,陆淮南的话也不多,只是会时不时的给她夹一些菜。 这种当众且肆无忌惮的偏袒,说实话,穆心怡有意外,但不会心动。 她要是十八二十岁,恐怕多少会沦陷,可她经历了谢明轩,或许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当初不也是一样,说得那么爱,可最后,不一样把持不住别人的诱惑。 谢明轩那样温润尔雅的男人尚且把持不了,更何况是本就身在各种莺莺燕燕中的陆淮南。 饭桌上,穆心怡并没有看到米兜兜,他去了哪儿,她倒是也不好多问,更何况,本就是跟她无关的事。 只是,她多少有一些不忍,毕竟米兜兜说,她之前说过要保护他。 话语难辨真假,但她想,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恰是失神的这时,坐在对面的吴汐猛地干呕了两声。 “呕……” 她捂住嘴,难受的往卫生间跑去。 陆雯在一旁拧着眉,使唤了两个女佣跟过去看看。 大概十分钟之后,吴汐才从卫生间出来。 见她出来,陆震霆才关心询问:“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吴汐抽了一张纸巾擦嘴,面色有些苍白:“爷爷,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想吐。” 陆越泽赶忙给吴汐舀了一碗汤:“喝点汤漱漱口。” 吴汐看到汤面上漂着的油,顿时又干呕了一声。 一旁,陆雯见状,脸上露出笑:“小汐,你是不是怀孕了?” 吴汐听到这话,认真想了想:“二姑,我那个好像迟到了半个月了。” 闻言,陆雯大喜:“爸,小汐怕是有了。” 一听这话,陆震霆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真的?快,快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女佣去传话,没多久,家庭医生就过来了。 抽了血,又送去化验,很快,结果出来了。 “恭喜老先生,少夫人确实是怀孕了。” 陆震霆喜笑颜开:“好,好,快,小汐,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吴汐脸颊通红,同样也很高兴:“爷爷,我现在还不想吃什么,就是想吐。” 陆越泽也高兴得不得了,将吴汐的手紧紧握住:“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一家人都很开心,穆心怡却没什么波澜,只是不由想,那个被带来压生的米兜兜怎么办? 第19章 素觉 吴汐怀孕的事,一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陆震霆孙子这一辈,终于有孩子了。 陆雯也高兴,毕竟是娘家的喜事。 最高兴的,当属陆越泽了,结婚两年,终于有孩子了。 饭后,穆心怡谨记着陆雯的教训想要收拾碗筷,却被陆淮南阻止了,并且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将她带进卧室,又将她抵在门框上,俯身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热意噙着她,心跳都乱了。 “嫁给我,不许你做家务。”他语气霸道,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 穆心怡偏过头,将他的呼吸都尽数接收在脖子上。 他瞧见了,反而低头下去,唇擦过她脖颈,低声问:“听到了吗?” 穆心怡伸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的身体贴着自己,她淡淡接了话:“嗯,听到了。” 陆淮南按在她的腰上往怀中一带,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贴向他。 隔着薄薄的衣衫,他的肌肉、心跳,格外有力。 穆心怡没再推他,反而在他怀中抬头,视线盯着他剥削分明的下颌线条:“吴汐怀孕,米兜兜会被送走吗?” 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让他的思绪都不在那方面上。 陆淮南俯身,唇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颊,他轻勾唇角:“会。” 穆心怡好奇:“为什么不留下?” 陆淮南说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米兜兜来到陆家,都没有向外界公布过任何消息,只是压生子而已,陆家人本就不对他上心,都不过做做样子,现在吴汐怀孕,不送走,还留着他过年?” 又是同样的语调,说这些话时,还用手指轻捻她的发丝,刻意吸了一口气,呼吸往她脸上喷。 她别开脸躲开:“他那么小,倒是可怜。” 陆淮南弯腰,托住她的臀将她抱了起来,她双腿环在他腰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转位,一瞬间,她就高过他了。 他抬头,灯光明晃晃落在他脸上,五官如琢:“你关心他?” 她挣扎,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紧紧搂住,一点儿都挣脱不了。 索性,她不挣扎了,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她说:“和我无关。” 陆淮南抱着她往里面走:“那什么和你有关?” 她不跟他对视,目光看落地窗外的风景:“我只在意我应该在意的。” 到了床边,他将她放下,弯腰细心为她脱下鞋子:“那你记忆空缺的那几年,你不想知道?” 他蹲在床边,视线和她齐平,她坦荡跟他对视:“无所谓,已经失去的,没必要再找回来。” 她确实好奇过,可她没办法找回来,所以才会觉得无所谓而已。 陆淮南伸手紧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唇角微挑,眉眼带笑:“那你不试着在意在意我?” 她太冷淡,是他见过的最不好搞定的女人。 穆心怡咬了下唇,清清浅浅的笑:“小叔风流英俊,多得是女人想要在意。” 陆淮南闻言,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戳了一下她的腰:“数量不如质量,外面的莺莺燕燕,哪有家中的老婆香。” 孰轻孰重,他倒是分得格外清楚,只是,他太慵懒散漫,但穆心怡觉得他的话并不可信。 她低头浅笑:“俞小姐就挺好的,懂分寸,知进退,又不会过分管教你,还能陪你灯红酒绿。” 陆淮南沉默了会,神色漫不经心,灯光投射到他脸上,橙色的光削减了他几分慵懒,反而更衬英俊,还带着点贵气。 他笑:“你这是吃醋?” 她眼中波澜不惊,回得冷冷淡淡:“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天造地设,挺般配的。” 提起俞书颖,她一点儿醋意都没有。 妻子做成她这样,倒是少见。 陆淮南还是蹲着,哪怕略低她一点,可气场仍是不减,那股子痞劲浓得要溢出来一样:“她可没资格跟你相提并论,毕竟我跟你不仅天造地设,那方面更是契合,这样的灵魂伴侣,不说翻遍整个柏城找不到,就算翻遍整个国家,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 他说得煞有介事,她差点就信了。 她浅浅笑,云淡风轻掠过这个话题:“睡觉吧。” 他扬眉,故意曲解她话中的意思:“正好,让穆医生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有没有好很多。” 她严肃纠正:“我说的素觉。” 他戏谑,语气轻佻:“荤和素,不重要。”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身,她往被窝里躲,他大力将她捞出来,他将她按在胸膛口,声音像钩子:“跑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她脸颊“蹭”地红了,火辣辣的烧灼。 他的话倒也没错,更何况,她其实也挺贪图他给的那点欢乐。 如果只是为了完成父母催婚的大事,那她觉得太枯燥乏味,而陆淮南除了这个,还恰好能解她的饥渴。 她想到这,不再推搡他,反而迎合起来。 接下来,一室旖旎。 …… 翌日,清晨。 穆心怡昨天是加班,今天正常白班,调的闹钟响了,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软成一滩泥,双腿更是酸软无力。 陆淮南在浴室洗漱,她等了一会儿,他才出来。 她进去洗漱,收拾好后,两个人一起下的楼。 刚走到楼梯边缘,还没往下去,就看到米兜兜小小的身影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每一个有棱角的地方,将手中的小东西套上去,这样一来,就不会磕到撞到。 做完这些,他还拿了毛巾在擦地板。 他只有不到七岁,还在读幼儿园,可冷静得像是一个成年人。 女佣见他忙前忙后,忙去抢他手中的毛巾:“兜兜,你别做了,我来吧。” 虽说不受待见,也不被人喜欢,可到底是尊贵过女佣的,哪有让他做事的道理。 米兜兜不愿意将毛巾给女佣,抬头看着面前的她,面庞乖巧可爱,童声稚嫩,眼神清澈干净:“我听说汐姨怀孕了,汐姨对我那么好,我想为她做一些事情,这样她就不会摔倒,或者磕到撞到了。” 他一脸期待,甚至还在笑:“对了,老师还教我叠千纸鹤了,我还没学会,但我会努力学会的,到时候我每天叠一个,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我就将这个当做礼物送给他们。” 女佣听着米兜兜的话,眼睛湿润着摸了摸他的头:“兜兜真懂事,这些交给我来做吧。” 米兜兜没给她,坚持擦完了地板。 到了要上学的时间了,有人去送他了。 他离开之后,几个女佣在大厅里低声谈论。 “哎,兜兜那么可爱,还在畅想着弟弟妹妹的到来,却不知道自己就要被送走了。” 另外一个女佣接话说:“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我们只是佣人,兜兜真是让人心疼,自从来到陆家,可从来没让我们操心过,洗脸洗脚都是自己做,甚至还自己洗小裤裤。” “算了,别说这个了,我们管不了的。” 几个女佣不说了,可楼梯边缘的穆心怡和陆淮南却听到了。 匆匆吃了早餐,陆淮南顺路送穆心怡去医院。 车上,她还是没忍住问:“这么大的陆家,养不了一个小孩子吗?” 陆淮南专心开车,语气一改散漫不羁:“可以养啊,但是谁会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 穆心怡听到这话,心中总觉得刺刺的。 她的妹妹并不是母亲亲生,可自从妹妹回来,母亲就将所有的爱给了弟弟和妹妹,对于她这个亲生女儿,可谓不闻不问,关键时刻,还将她当成工具人。 见她没接话,陆淮南像是有所感悟似的开了口:“这本来就是一个凉薄的世界,不用可怜任何人,比米兜兜可怜的大有人在,你也做不了救世主。” 她偏头看车窗外:“我没说过自己要做救世主。” 她本就凉薄,也管不了一个小孩子,只是她莫名的不舒服,因为米兜兜的那些话。 他的妈妈是谁? 她和他妈妈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她会保护他? 第20章 他的善意 下午六点,柏城的天阴沉沉的,像有一场大雨。 还没立春,积雪还未彻底融化。 穆心怡忙完手上最后一个叫号,就做了交接班。 刚换好衣服时,手机有短信进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陆淮南的消息:“我在外面等你。” 她看着,失神了一会儿,这才回复:“嗯。” 回复完,她才拎着自己的包离开。 刚出急诊室,雨就落了。 冬雨本该连绵,可这一次却落得匆忙,她正要往外面走,眼看着雨大了,又在屋檐下停住步伐。 下班的几个同事都聚在门口,都未和她交谈什么。 她生性冷淡,也从不谈论工作之外的闲事。 冬季不常备伞,可意外还是来得这么突然,雨这么大,是一时走不了了。 值夜班的人看着门口的同事玩笑:“雨这么大,恐怕走不了了,留下来加班吧。” 一个小护士怼上一句:“去去去,我才不要加班。” 有说有笑了一会儿,有人开始打电话让人来接了。 就是这个时候,穆心怡看到天和建筑物连成一线的氤氲下,一个身高体长的人撑着一把大黑伞从远处缓慢而来。 一身风衣敞怀,里面是同色系的西装,没撑伞的手插在兜里,有微风轻拂面,雨伞下的人,发丝乱扬,深黑的瞳眸,像坠入了星河,眼神带笑,迎风而来。 走近了,他站在急诊科的台阶上,毫不避讳且坦荡炙热的视线落在穆心怡的脸上:“走吧。” 眼尾轻勾,眼神似笑非笑,雨帘成丝线,他脸颊模糊在雨雾中。 这样英俊绝伦的人,像工匠最完美的雕塑,一点儿瑕疵都不沾染,要非说一个缺点,那就是太过招摇。 仅仅是站在这里,急诊科的医务人员纷纷侧目看过来,不少人在心中猜测着什么。 昨天见过陆淮南的小护士也混杂在下班的队列中,见陆淮南来接穆心怡,心中更加疑惑,莫不是他们搞错了,穆医生是被超级大佬包养了? 他们是隐婚,陆淮南却这么招摇,她倒是无所谓,也不避讳,从急诊科门口走出去,站到他伞下。 她一进去,他就将伞面悉数倾在她那边,末了,又低头看她,语气像是自责:“抱歉,我来迟了。” 她无波无澜看他:“没事。” 一起转身,消失在雨幕下。 门口的几个人被这一幕吓到了,纷纷惊呼。 “天呐,这男人也太帅了吧!” “他来接穆医生诶,穆医生男朋友这么帅吗?” “男朋友什么?不过是金主而已。” “我要是有这样的金主,我也愿意。” “他们可真般配,真是羡慕死我了,穆医生命真好,真羡慕。” 车上,雨倾盆而下,遮住挡风玻璃。 穆心怡坐在副驾驶,等陆淮南上来之时,她偏头看他问:“不怕有人认出你?” 陆淮南见她已经系好安全带了,又才拉上自己的,他弯唇轻笑:“我是怕自家老婆被别人惦记,所以多刷几次存在感。” 她收了视线看前方的路,一切都好模糊,心海也没什么涟漪。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一两句情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等雨小了一点,车子才行驶出去。 彼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道上的路灯亮起来,路人都少了。 从医院的马路穿出去,又右转,前面是步行街,步行街有一条街叫北街,北街有个还算不错的幼儿园,叫北街幼儿园。 幼儿园五点下学,这会儿已经七点了,按常理说,孩子们离开之后,老师们都会下班了。 陆淮南转过街角时,却看到幼儿园的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那个是米兜兜,大的那个是他的幼儿园老师。 穆心怡偏头看车窗外,并没有看到陆淮南那边的街景。 车子在前面靠边停下,开了应急灯。 “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一趟。”陆淮南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穆心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着他拿了伞已经下车了。 车流不息,他撑伞刚好赶上人行道绿灯,走去街对面,往后走了两步,去了一个幼儿园门前。 她眯眸,看到了米兜兜。 到幼儿园门口时,陆淮南走上台阶,他看女老师:“你好,他怎么了?” 他看一眼米兜兜,又看女老师。 他长得英俊,哪怕只是一句这样简单的问候,女老师也不由走了神,再回神时,她脸颊通红:“米兜兜的家人今天没有来接他,给他家里人打电话了,可是电话号码是空号。” 陆淮南好看的眉峰皱起来:“空号?” 女老师急于证明,将拨号记录给他看:“真的,我打了好几次,都是空号,问兜兜,他也不说什么。” 陆淮南瞬间了然于心,掀眼皮看女老师:“我是他小爷爷,今天下雨,又碰上高峰期,所以才来迟了。” 女老师明显质疑:“你……” 陆淮南又看米兜兜:“不信你问他。” 女老师蹲在米兜兜面前:“兜兜,你告诉老师,你认识他吗?” 雨又开始下大了,天色暗沉着,街道两边的路灯洒下橙色的光芒,米兜兜的眼中莫名仓惶,他只有不到七岁,却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沉静,他点了点头:“认识,他是我小爷爷。” 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所有的同学都被家人接了回去,如果换做别的小孩,怕是早已经哭闹不止,可米兜兜不一样,他不仅没哭,看着这倾盆而下的雨,眼神一寸一寸冷下来,像是孤鹰。 女老师这才站起身:“那你接他回去吧,下次要准时一点,孩子虽然不哭不闹,可是他心里可跟明镜一样,什么都记着的。” 陆淮南没多解释什么,女老师说什么,他都听着说好。 带米兜兜到车上时,穆心怡也并未开口多问什么。 一直到回老宅,一路都在沉默。 刚迈步进大厅,陆淮南看到正坐在餐桌旁怡然享受饭后水果的吴汐,他眼里一下暗沉下来,可语气却带着半分玩笑的味儿:“哟,吴汐倒是胃口好,养胎养得这样好,这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呢,这就忘了自己领养的孩子了?” 半分玩笑,却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吴汐听到这声调侃,手中的水果顿时不香了,她停下吃水果的动作,脸上刻意浮现心疼:“兜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着,她从椅子上下来就要去牵米兜兜的手,可陆淮南却拽了一下米兜兜的手。 吴汐只握到一手的空气,心中有些堵塞,连忙转头瞪女佣:“怎么做事的?怎么连孩子都忘了接了?” 那背锅的女佣一头雾水,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着头,还一个劲的道歉:“少夫人,对不起,是我……我没办好事。” 说着,她“嗵”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吴汐气得颤抖,抬手就给了那女佣一耳光:“忘了吃饭都行,就是不能忘了接孩子。” 陆淮南冷眼瞧着,一句话没说,唤了个女佣将米兜兜带了下去。 自始至终,穆心怡都只是站在陆淮南旁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可怜米兜兜,但她没资格出手。 为什么没人接米兜兜,答案不言而喻。 吴汐怀孕,米兜兜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谁还会管他,可是陆淮南管了,他做这件事,她多少意外。 他看着风流,又不正经,可他又好像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一些善良,至少在米兜兜这件事上,她是认可他的。 米兜兜被人带走,陆淮南一改吊儿郎当,他瘫进沙发里,凉薄的眼神落在吴汐身上:“有些事,做了就要负责到底,不然就是做孽,吴汐,你说小叔说得对吗?” 他在指什么,吴汐自然一清二楚,她面不改色笑:“小叔,我真的是忘了。” 陆淮南猛地站起身,显然生气:“最好是。” 当夜,穆心怡又一次下楼喝水,她不放心,走出庭院,角落的小房间只开着台灯,窗户上,有个小小的影子在叠千纸鹤。 穆心怡看得明白,她也懂,米兜兜早上所做的那些,只是想讨一个留下来的可能。 他这么小,却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生活。 第21章 她是别人的恩人 站在小房间门口,穆心怡沉思了好久。 她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想过来看看。 她又不是救世主,解救不了任何人。 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小房间门开了。 “穆姐姐。”稚嫩的童音,还带着点颤音,听着让人心疼。 穆心怡淡漠惯了,可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回过头看他,淡淡笑:“还没睡?” 米兜兜穿着灰色的毛茸茸睡衣,他让开一条路:“你进来吧。” 穆心怡怔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 米兜兜在后面关上门,空间只剩下他们。 他的房间很小,放着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有坐的地方,就站在房间里。 米兜兜将自己的凳子拉开:“你坐这里吧。” 穆心怡看一眼,坐了过去。 米兜兜好像在收拾东西,一个大袋子里装着他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小玩具。 穆心怡看着,不由疑惑:“这是?” 米兜兜将东西放在墙角去,他好平静:“我知道,他们不要我了。” 穆心怡有些心虚:“没有的。” 米兜兜淡漠如水,一副小孩子皮囊,可灵魂却好像住着一个大人。 “你没必要掩饰,我什么都知道。” 仍旧是淡淡的口吻,没有失落,也没有期待,更没有任何的情绪。 好像发生什么,他都能接受一样。 本就是陌生人,穆心怡也不知道要安慰什么,沉默了一阵儿,她站起身说:“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说完,她转身往房间外面走,米兜兜忽然又问:“你会管我吗?”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她本就不是圣人,也生来淡漠,做好事更未必会被认可,所以她拒绝了:“对不起,我管不了你。” 她仍然记得,十六岁那年放学,她好心送一个摔倒的孕妇回家,可她到家之后,身下出血,孩子流产,她家人将责任推到了她身上。 那时候,为了这件事,孕妇家人还找她父母索赔,母亲一直骂她,什么脏话都骂出来。 自始至终,孕妇并没有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现在也一样,米兜兜可怜,可她爱莫能助。 拒绝完,她转身就往外面走,米兜兜在身后哭着吼她:“妈妈曾经说过,她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你是最能值得信任的人,可是现在,你根本不管我,你就是骗子。” 穆心怡没回头,声音淡漠:“对不起,以我的性格,许不出这样的承诺。” 至少,在她的记忆中,她没许过这样的承诺,就算她真忘了什么,可以她的性格,也许不出这样的承诺。 米兜兜他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可她也不是大冤种。 她正要抬脚离开,米兜兜又叫她,语气平静了许多:“穆姐姐。” 她还是心软停下,但并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他人很小,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将手中的千纸鹤塞进她手里:“虽然你不管我,可妈妈说过,你是她的恩人,这个千纸鹤是我叠给你的,也许过了今天,我们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千纸鹤塞在她手中,她没松开,下意识的握紧,最后一句话没说,还是离开了。 在楼下灌了一大杯水,她才往楼上去。 卧房没开灯,她摸着往里面深入,下一秒,她感觉到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下意识闷哼出声,可紧跟着,又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没推搡,由着陆淮南抱着她。 男人俯身,热气沁在她耳畔:“去哪儿了?” 她身上有凉意,随口胡诌着谎言:“去吹了一下冷风。”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床上放,他还未直起身体的那一刻,她勾住他的脖子,模糊的暗影下,她盯着眼前难辨的他的脸:“小叔,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 他顿时好奇,身体往下压,脸埋在她脖子处:“你这么拍马屁,不是求人,就是办事。” 她直明来意:“今天如果不是你,米兜兜很可能已经被福利院接回去了。” 陆淮南会意,语气失落:“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躺在她旁边,她胸口起伏着:“嗯。” 他没明说要帮还是不帮,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房间里才有了淡淡的光,他接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格外清晰:“淮南,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人家都想死你了。” 陆淮南浅浅的笑:“这不是要请示一下才能过来吗?” 俞书颖明显不高兴:“那你快点嘛,房间都订好了。” 话意模糊,穆心怡很难不想歪。 可下一秒,陆淮南就坏笑道:“你可要说清楚,到底是包厢,还是房间,不然这多容易误会。” 俞书颖急不可耐:“包厢,包厢,你快来嘛。” “来了,你别催了。”陆淮南哄着她,又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床上,视线盯着勉强可辨的穆心怡的五官:“我要出去一下,爸那里,他要是问起,你就替我圆一下。” 他绝口不提米兜兜的事,她也没再多问,只是回应了他:“嗯。” 陆淮南伸手覆上她的脸,下一秒,锁住她的下颌,他低头吻上去,许久才放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他起身穿了衣服就出门了,她却没睡意,将床头灯开着,一个人在寂静的房间里呆坐了很久。 好久之后,她才动了动身体。 她拿出手机,翻阅几年前的柏城大桥车祸,还能查到相关信息。 她在翻阅图片时,确实看到了她的身影,利落干净的运动装,低马尾。 消息证实了,陆淮南并没有撒谎。 可她并不记得当年在桥上救过他,所以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思绪越来越乱,越想越多,可她却什么都想不到。 米兜兜、陆淮南,她到底跟他们发生过什么? 恰是这时,手机有消息进来。 她点进去看,是陆淮南的消息,一张照片。 她翻看,发现是韩煜尧和一个女人在酒吧的照片,两个人有肢体接触,看着亲密无间。 她没回复什么,想也没想将照片转发给了时言倾。 …… 与你相约酒吧,夜里十一点。 人满为患,音乐声震耳欲聋。 一处卡座前,韩煜尧身旁坐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她身体柔软无骨瘫在韩煜尧身上,对面,是韩煜尧的朋友唐飞以及他的女朋友。 酒喝了一半时,不知道从哪儿闪过来一个人影,瞬间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当即对着韩煜尧的头就是猛地一砸。 瓶身碎裂,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韩煜尧抹一把脸,这才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时言倾身体抖成筛糠,气得瑟瑟发抖:“韩煜尧,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今晚你就不打算回家,要跟这个女人去开房?” 韩煜尧站起身,指着时言倾就吼:“你发什么神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带她去开房了?” 还没发生的事情,他就是可以说得理直气壮。 时言倾丝毫不顾及这是公众场合,更不顾及已经有不少目光看过来,她哭着,泪水滚出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个都不接,一个也不回,你还说没有这个心思?” 韩煜尧不想搭理她:“我看你就是一个疯子。” 说完,他又坐下来,让旁边的女人坐在他里面,同时,他还招呼对面的唐飞和唐飞女朋友:“别搭理她,该喝酒喝酒,该玩就玩。” 时言倾虽说不是豪门中的女孩儿,可毕竟也是在爱里长大的姑娘,有钱又有颜值,凭什么配不上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韩煜尧? 五年的感情,她看得格外重。 韩煜尧这么做,无疑于是在她心口上插了一刀,甚至比这还要狠。 她不管不顾,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掀翻在地上:“你今天要是不回去,我们就分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开。 韩煜尧却毫不理会,仍旧招待着唐飞喝酒。 唐飞有些看不下去了:“尧哥,你去看看嫂子吧。” 韩煜尧将湿哒哒的头发往上捞,毫不在意似的:“不用管,她就那样,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她自己就回来了,她啊,可不敢真跟我分手。” 第22章 分手理由 韩煜尧信誓旦旦的说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旁边的女人见时言倾离开,还害怕的缩在他怀中。 桌子上的酒水都被掀翻,韩煜尧又让服务员送了一些过来。 唐飞长相普通,略高且偏瘦,他女朋友看着乖巧可爱,此刻脸上却有极力压抑着的怒意。 韩煜尧给唐飞倒酒,唐飞用手将杯子罩住:“尧哥,去看看嫂子吧,嫂子是个好姑娘,跟着你这么多年,你不该这样对她。” 韩煜尧将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你知道什么,女人就是不能惯着,你越是惯着,她越是矫情,以后骑到你头上来拉屎拉尿,到时候可就晚了。” 毫不顾及唐飞的女朋友欧阳小莉也在,后者略颦眉,仍旧没发火,可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唐飞暗下握住欧阳小莉的手,示意她别乱发脾气,随即,又对韩煜尧说:“尧哥,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嫂子既漂亮又独立,你当初费了那么大功夫才追到,现在更应该珍惜才是。” 韩煜尧暗下脸:“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现在她是一个老到没人接盘的泼妇,有我要她,她就阿弥陀佛吧,还敢跟我闹脾气。” 作为朋友,唐飞还是劝了一句:“尧哥,珍惜眼前人。” 韩煜尧不耐烦了:“啰嗦什么?这酒还喝不喝了?” 欧阳小莉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唐飞,你今天走不走?” 唐飞明显害怕:“走,走,马上就走。” 韩煜尧看着,翻了个白眼:“唐飞,你就是给她惯的。” 欧阳小莉没接话,推一把唐飞就离开了。 唐飞看一眼韩煜尧:“尧哥,今天先不喝了,下次再约吧,我要去哄媳妇了。” 说完,他就去追欧阳小莉了。 韩煜尧烦躁的踹了一脚桌子:“耙耳朵,有什么好服软的,女人的地位就是被你们这种男人抬起来的。” 他怒意翻腾,旁边的女人看着也有一些害怕,但还是倾身进他怀里,手在他胸口轻轻的顺着气:“韩老板,你生什么气嘛,犯不上的嘛。” 韩煜尧搂紧女人,手钳住她的下颌,猛地吻下去:“就你嘴甜,真想立马办了你。” 女人娇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胸膛:“韩老板,你急什么嘛?长夜漫漫。” 韩煜尧急不可耐,抱起女人就往外面走:“乖,去车上,一会儿就好了。” 女人将脸埋在他胸口,羞涩得不得了:“韩老板,你不怕女朋友生气吗?” 韩煜尧抱着她大步往外面走:“生气什么?她就那个样,等会儿办完事,我随便说两句好话,她就像哈巴狗一样就又回来了。” 女人娇嗔着打了一下韩煜尧的胸膛:“韩老板,你好坏哦。” “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坏的吗?”韩煜尧坏笑着,脚下步伐动得更快。 出了酒吧,将女人丢进车里。 二十分钟后,韩煜尧才打开车窗通风抽烟。 …… 十一点四十分,穆心怡确定了时言倾没有给她发消息,她才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刚关上台灯,门就开了。 她警惕的望向门口,走廊的光渗进来,地上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 一个人影逆光而站,但她还是看清楚了,是陆淮南。 门关上的那一刻,光线也在瞬间被阻隔住。 陆淮南摸黑走到床边,压低声线问:“还没睡?” 他身上有酒味,好在并不浓郁。 穆心怡坐起来,淡漠的回应他:“还没。” 他按开台灯的开关,房间顿时有了光,两个人影在墙壁上被放得很大。 陆淮南将手机举过去放在穆心怡眼底,同时,他问:“你把我发给你的照片发给时言倾了?” 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韩煜尧抱着一个女人离开的照片。 穆心怡冷然而平静:“嗯,发了。” 陆淮南收回手机,连着“啧啧”了两声:“难怪她去找韩煜尧了。” 穆心怡顿时紧张起来:“她去酒吧了?” 陆淮南的脸在台灯的微亮光线下并不清晰,但依稀可辨,他有几分玩味:“你这么直接告诉她真相,不是在她心口插刀吗?” 穆心怡就那么坦荡望着他:“不然我要瞒着她?” 陆淮南就着坐在床边的姿势没动,但眼里却有过分的探究,随即又变得严肃正经:“恋爱脑的爱情除了祝福,你别无他法。” 他的话,穆心怡认同,但她还是说:“但我更希望她攒够了失望自己离开。” 哪有人愿意一直挨打却不跑路的? 陆淮南翻身上床,也靠在床头上:“比起你说得这些,恐怕她更宁愿没看到照片,毕竟恋爱脑可是会给自己洗脑的。” 倒是一语中的,但穆心怡格外冷静:“随她,但我不会瞒着她,如果非要用血才能让她清醒,那么多挨几顿打,多受几次伤,也算是教训。” 陆淮南意外:“你倒是与众不同。” 穆心怡清清浅浅笑了一声,暗影下,她的眼神朦胧而不真切,话意也有一些模糊:“经验多而已。” 陆淮南倒是好奇,偏头瞧着她,唇角的弧度很深,携着几分玩味:“说说,为什么和谢明轩分手。” 穆心怡偏头对视他的瞳眸,语气沉而淡:“他出轨了。” 轻描淡写谈及此事,就好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陆淮南笑意肆虐:“这么好的女人不要,还要搞出轨那一套,说来说去,我倒是应该感激谢明轩,不然这么好的女人可就不是我的咯。” 说完又将手枕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劲,看着十足的不诚恳。 穆心怡也没放心上,浅笑着回:“我不是好女人。” 陆淮南转头,眼神带着倦怠:“救我,又满足我,这还不是好女人?” 她声音带了几分揶揄:“别人也一样可以的。” 陆淮南好笑看着她:“这是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 他直白坦荡,一点都不避讳,穆心怡正要呛他一句,可手机铃声响了。 她低头忙去接,不用想就是时言倾的。 她去找韩煜尧,肯定吵架了,心情不好,肯定会找她的。 一直没睡,就是在等她的电话。 穆心怡接了,时言倾在电话那边低声哭:“出来陪我喝酒。” “好。”想也没想,直接同意了。 穆心怡没什么朋友,时言倾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 当初若不是时言倾劝着她,或许她早就辍学了。 能有现在,她除了感激陆雯,还要感激时言倾。 电话挂了,穆心怡下床穿衣服。 刚将大衣披上,腰被人轻轻拢住,耳畔有湿热的呼吸噙着她:“不打算向我汇报一下吗?” 穆心怡低头扳开陆淮南的手指,随即回过头说:“小叔,我们是婚姻关系,不是奴隶关系。” 说罢,她站远了一些:“你早点休息,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了。” 陆淮南长腿往被子上一蹬,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灼灼凝着她,语气带着不悦:“最好别有男人,不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穆心怡打断了:“放心,是一定会有男人的。” 说完,她刻意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 陆淮南怔了一下,笑意更深:“倒是学会呛我了。” 她没接话,淡淡道:“我走了。” 到时言倾发的定位时,已经是凌晨了。 柏城的雨还没停,但已经不大了。 到酒馆的卡座时,时言倾一边哭,一边灌酒。 穆心怡落座,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她。 时言倾抹一把眼泪,抬眸看穆心怡:“你怎么不安慰我?” 穆心怡云淡风轻道:“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我劝你分手,你也不听。” 时言倾捏了一下眉心:“五年,你让我怎么放下?” 穆心怡给出答案:“家暴,出轨,他父母不重视,这么多分手的理由,你还在迟疑什么?” 时言倾怔了一下,随即泪眼汪汪道:“可是他不打我的话对我还是挺好的。” 第23章 不吃小葱 这句话,穆心怡听得相当多,她的耳朵早已经长茧子了。 无波无澜听完,穆心怡非常诚恳的附和一句:“嗯,对你好,你又喜欢,那我祝福你们。” 时言倾还是听出讽刺的意味:“心怡,你别阴阳怪气嘛,我知道自己笨,但是我也没有说错啊。” 穆心怡倒了一杯酒,她一口气灌完,又看时言倾说:“你也知道自己笨?” 时言倾面色难看:“可你要我怎么办嘛。” 穆心怡淡然:“什么怎么办?要不结婚跟他过穷苦受罪的日子,要么分手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时言倾哭得更厉害了:“心怡,我不想分手。” 穆心怡质问:“那他呢?”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结婚的事情谈了一半,卡到彩礼上之后,他绝口不提彩礼,他父母也不提,今天又跟别的女人一起出去玩,我……” 穆心怡打断她:“不是一起玩,而是他玩女人。” 时言倾解释说:“心怡,不会的,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穆心怡摊了摊掌心表示:“嗯,你说得对。” 时言倾正要说话,电话铃声响了,她忙拿出来看,果不其然,脸上露出欣喜:“心怡,是阿尧。” 穆心怡没说话,看着她接了电话。 韩煜尧在电话那边问:“你在哪儿?” 时言倾挺硬气的:“跟你有关系吗?” 韩煜尧说:“我已经回来了,你人呢?” 闻言,时言倾面上一喜,然后又问:“你先告诉我,今晚的那个女人是谁?” “就是朋友,你别胡思乱想。” “是朋友为什么那么暧昧,还贴在一起,你还护着她。” 韩煜尧无奈解释:“是她贴着我,不是我贴着她,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时言倾立马没了立场:“那你来接我。” 韩煜尧明显不耐烦:“自己不知道打车?” 时言倾软着嗓音说:“是你惹我生气,你来接我。” 韩煜尧态度明确:“我才不来,你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来我们就分手。” 时言倾有些生气:“韩煜尧,你什么意思?” “时言倾,你什么意思?我朋友都认识你,他们谁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谁不知道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你这么疑神疑鬼,又当着我的朋友面这么跟我闹,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这样作下去,迟早要把我们作没。” “我告诉你,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女人结婚要给十五万彩礼的,也就是你,要那么多不说,你们家还不给陪嫁,你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 说完,韩煜尧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 时言倾看着已经断掉的通话,心里一咯噔。 五年,五年的感情,她要怎么剥离? 想来想去,她还是放不下,起身对穆心怡说:“心怡,我先回去了。” 穆心怡有些紧张:“倾儿。” 只喊了一声,她就没再喊了。 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劝不了,也说不动。 想想当初,韩煜尧为了追到时言倾,送花、买礼物、请吃饭、官宣、偏袒、剥虾、夹菜…… 能让女孩子心动的细节,他无一不做。 一开始,时言倾并不喜欢他,只是被他的坚持打动,原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后来越陷越深,直至后来,韩煜尧开始暴露本性。 他不再专情、细心,甚至在谈及结婚的事情上,一再要求时言倾降低底线。 不要彩礼、先怀孩子、多少陪嫁…… 正想得入神,有人走了过来,随即是来意不善的声音:“美女,一个人吗?” 穆心怡抬眼,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略显油腻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双眼沧桑,眼周还有青紫,看着像是没睡好一样,问的同时,还坐在了穆心怡旁边,刻意凑得很近,一股汗味传来。 穆心怡下意识颦眉,手背擦了一下鼻尖,随即她起身说:“不好意思,我丈夫在外面等我。” 说完,她绕过男人就要离开,谁知道他倏地握住她的手:“给你脸了是不是?” 穆心怡挣扎,却拧不过他的胳膊。 男人要将她往怀中拉,她用力挣扎,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冲过来,将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拎到了一旁。 穆心怡睁眼,看到是周靖宇。 男人被拎至一旁,十分不悦,蹭地一下起身,周靖宇高他一个头,手撑在他肩膀上,同时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老实一点。” 顿时,那男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周靖宇才回头看穆心怡:“师姐,你没事吧?” 穆心怡对他笑笑:“没事。” 周靖宇长相英气,又年纪小,看着青春活力,不用多想,他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师姐,我送你回去吧。”周靖宇提议。 穆心怡想了想拒绝:“没事,我等下自己回去,你刚刚救我,我请你吃宵夜吧。” 周靖宇有些不好意思:“师姐,哪能破费你,我请你吧。” 穆心怡淡然:“就当谢谢你帮我了。” 盛情难却,多说倒显得有一些矫情了,周靖宇同意了:“那谢谢师姐了。” 他很高,又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碎发随意的铺着,不做过多装饰,人看着清爽干净。 出了酒馆,穆心怡让周靖宇挑地方吃东西,他挑了一家大排档,吃烧烤的地方。 刚坐下,老板娘送来菜单:“你们先点。” 周靖宇拿着菜单推给穆心怡:“师姐,你点。” 穆心怡还是将菜单推回去:“你点。” 周靖宇没再推回去,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好奇问:“师姐,医院的绯闻,你怎么不去澄清一下?” 穆心怡凝眸看他:“是事实,我澄清什么?” 她话说得模糊,周靖宇也很难辨别真假,他漾开唇角笑笑:“师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穆心怡犀利反问:“哪种人?” “他们说你被有钱人那啥,我觉得不是的。” 穆心怡端正坐着:“他们比你看事情清楚得多。” 周靖宇耳根红了,垂着头不接话,沉默的点菜。 正要唤老板娘时,忽然来了一个人影坐下,坐在穆心怡的旁边,紧跟着,就是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哟,吃宵夜呢?加一个我怎么样?” 周靖宇抬眼,看到一身大衣敞怀的陆淮南,他很帅,可那双桃花眼总显得滥情,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 上一次就见过面了,周靖宇觉得,陆淮南是一个花花公子,说出的话,也一定不是真话。 穆心怡平静如水:“我请师弟吃饭,小叔要问的应该是师弟的意见。” 话落,陆淮南真就看着周靖宇,眼神明明那样淡,却像是有刀一样凌厉。 穆心怡出钱,周靖宇哪有说不的道理,他笑笑:“当然可以了。” 陆淮南笑声肆虐,不由赞叹着:“师弟真是大度。” 周靖宇看一眼穆心怡,她眼神波澜不惊,他也就安心了。 老板娘过来拿菜单,周靖宇刻意交代一句:“别放小葱,师姐不吃。” 老板娘轻声笑了笑:“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周靖宇脸颊顿时红了,谁知道陆淮南并不买单,反而呛上一句:“老板娘的眼睛恐怕要去医院瞧瞧了。” 老板娘脸一阵白一阵青的看着他,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穆心怡顺势解了围:“多点辣。” 老板娘笑笑:“好,稍等一会儿。” 转身离开,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陆淮南身子往后仰,眼神瞥着周靖宇,语气恣意慵懒:“你倒是比我还了解她。” 没明说他们的关系,但又显得暧昧,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周靖宇才二十三岁,气质青涩,人干净青春,被这么一调侃,脸顿时绯红,他淡淡笑:“是师姐在食堂打饭,我偶然听到的。” 穆心怡意外,周靖宇竟能注意到这一点。 下一刻,陆淮南将手肘撑在桌子上,脸颊轻贴手指,偏头看穆心怡,眼神如丝,语气既暧昧又宠溺:“宝贝这么抢手,看来我得看好了才是。” 第24章 出气 穆心怡轻睨他,眸子清淡如水。 她没接话,对面的周靖宇倒是先开口了:“师姐确实抢手,人漂亮又优秀,医院里想追她的人好多,如果我是她男朋友,我肯定会大大方方公开她,更不会让她置于各种绯闻舆论当中。” 二十出头的男孩儿,眼神清纯黝黑,一眼望到底的单纯,这句话说出口,明显还带了点指责的味道。 陆淮南收了手,又慢条斯理坐直,眼神带笑瞥着对面的周靖宇:“你这是指责我?” 并不犀利,也没有针对,就是轻描淡写的反问,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周靖宇倒是镇定自若,轻声说了一句:“不敢。” 陆淮南身子往前倾:“不敢还指责得这么理直气壮?” 周靖宇语气有点冷:“我只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遭受非议。” 陆淮南黝黑如墨的眼睛里倒映着大雨过后的柏城霓虹,眼尾轻挑着:“那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周靖宇看一眼穆心怡,她安静坐着,不插嘴,也不多问,只是看着两个大男人之间无声的硝烟弥漫。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周靖宇说。 陆淮南抱臂,浑身自带气场:“既然显而易见,那我为什么要澄清?造谣的那些人都不带脑子?怎么?你也不带脑子?” 周靖宇闻言哽了一下:“深陷舆论的毕竟不是你。” 感同身受这个词太难体悟,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可能很难想象被舆论包围的窒息感。 陆淮南偏头又看穆心怡,他敞怀的大衣里是壮硕的腰身,他的英俊既刚毅又痞气,眼神带笑问:“受委屈了?” 穆心怡淡淡摇头:“没有。” 舆论再多,她听听也就一笑而过,她本身就淡漠,任何话都对她造不成伤害。 陆淮南低笑:“受委屈了告诉我。” 穆心怡望着他淡淡笑,并没有接话。 周靖宇瞧着两人既暧昧又疏离的相处,总觉得像情侣又不太像。 恰是这时,老板娘来上菜了。 一个大烤盘,里面很多烧烤菜。 穆心怡不由想,像陆淮南这样生活精致奢华的人,应该是吃不了大排档的。 正想着,周靖宇取了一串鱿鱼放到穆心怡面前:“师姐,你吃这个,之前科室聚餐在这里吃过,味道很不错的,你尝尝。” 和异性吃饭得机会太少,穆心怡看着面前的鱿鱼串,她迟疑了一阵,还是点头:“谢谢。” 她正要抬手去拿,陆淮南的手却先她一步握上鱿鱼串,下一刻,他放到自己碗中,同时又看她:“我平时对你不好?” 穆心怡性格清淡惯了,也不生气,笑道:“你觉得呢?” 陆淮南将鱿鱼从串上取下来,又放在碗中递到她面前:“早说过了,你的手可不是用来碰这些油污的,这种小事,交给我做就好。” 没有讨好,也没有谄媚,可就是听出了腻出来的宠溺。 穆心怡拿筷子夹了一块吃,随即给出中肯评价:“味道确实不错。” 陆淮南又拿了一串牛肉取在她碗中:“你不怪我对你不上心就好。” 穆心怡淡淡笑:“小叔风流英俊,女人多如柳絮,我怎么忍心怪你?” 她在暗光下抬眸看他,淡如水的眸一点儿异样都不沾染,可偏偏就是这股冷淡,说出的话却仿佛如针般尖锐。 她话音刚落,陆淮南却毫不在意的略挑了挑眉,他将凳子拉得离她更近,上半身微倾下去,几乎就要将她覆在怀中,他声音刻意压低了,像是谈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这些话应该拿到被窝里说,在外人面前这样说,那多不好啊,被别人听了去,让人笑话不说,还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感情不好,宝贝,你说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呼吸喷着穆心怡的耳畔,她半边脸通红,可仍旧面不改色,她转眸凝视他的眼睛:“我们感情很好吗?” 偏头的那一刻,两个人几乎就要撞在一起。 暧昧、诡异、硝烟弥漫。 陆淮南掀眼皮笑了一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周靖宇看着这一幕,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说:“师姐,我先走了。” 下一秒,穆心怡猛地推开陆淮南,她抬眸轻唤了声:“师弟。” 周靖宇步伐顿住,运动装的拉链拉到喉结处,碎发随意铺着,人看着乖巧干净,穆心怡对他笑:“加个微信。” 她将自己的微信名片露出来,递向他。 周靖宇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说:“师姐,那我扫你。” “不着急,我等你。”穆心怡举着手机,声线淡淡的,不急不躁。 周靖宇赶忙拿出手机要扫码,可陆淮南的手猛地伸出来,握住了穆心怡的手机。 见状,穆心怡偏头淡笑:“怎么了?” 陆淮南仍旧对着她的眼睛坏笑:“都学会呛我了,看来不止是生气了。” 穆心怡将他的手拂开:“小叔,我只是想感谢一下师弟的恩情。” 陆淮南伸手捏她的耳垂,像是惩罚似的加重了力道:“怎么了?” 毫不避讳,但也没直接承认他们的关系。 “遇到一个搭讪的,师弟帮我解了围。”她淡淡解释。 陆淮南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拿下来,仍旧笑着:“不生气,我给你出气。” 穆心怡浅浅弯了下唇角:“没事。” 话落,又将自己的名片码递过去让周靖宇扫。 若不是穆心怡开得口,周靖宇很想立马离开。 两人的关系既暧昧,又疏远,又像感情好,又像感情不好,他倒是弄不懂了,而且师姐还叫他小叔。 究竟什么关系,他也不好直接问。 微信加了,周靖宇扬了扬手机:“师姐,那我先回去了。” 穆心怡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到了发个消息。” 礼貌关切而已,听在陆淮南耳中,却莫名有些刺。 周靖宇挠了挠后脑勺,笑容很奶:“嗯,再见,师姐。” 穆心怡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偏头时,她看到陆淮南在发消息,不知道发给谁,发了什么,她也没多问。 收了手机时,穆心怡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烧烤,陆淮南也没催,沉默等着她。 她吃完,才去付钱,老板娘说钱已经付过了。 说好她请客,却还是周靖宇买得单,她也没揪着不放,想着下一次再请回来就是了。 外面又落雨了,倒是不大,就是冬雨沁骨,连带着温度也降低了。 走出小摊贩,陆淮南手抓着大衣一侧往旁边拢,将穆心怡直接搂进他大衣里,又顺势带进怀中。 她被禁锢住,不挣脱又觉得太过诡谲,想挣脱,又没那个力气。 索性,她不费力气倚着他,直接摆烂。 察觉她的妥协,陆淮南索性一低头,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车子停在不远处,他三两步就走了过去,将她放在副驾驶后,他并未离开,而是猛地俯身下去,巨大的阴影将她笼住,他一手触摸她脸颊边的碎发,一手扣紧她柔软无骨的腰。 他身体往下逼近,密不透风贴着彼此,他唇瓣轻触她耳垂,低沉嗓音像丝线一样往她耳蜗里缠绕:“宝贝,你还忌口什么?老公好记一下,省得下一次再给你丢人。” 穆心怡伸手撑着他的胸膛,极力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心脏砰动,因他靠近而有一些沉沦。 开口时,嗓子都不自觉的哑了下来:“小葱,洋葱。” 陆淮南稍微站远了一些:“好,老公记下了。” 昏昏沉沉的暗光下,她的脸染上一层浅浅的胭脂红,他坏笑看着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绕到驾驶位坐下时,还没发动车子,前方有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从酒馆出来了。 一个人被推搡着抵到一颗树上,下一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穆心怡裸眼视力不错,看到被打的那人正是搭讪她的人。 这一刻,她恍然回头去看陆淮南,他双手撑在脑后,脸颊偏向她,他邪魅笑着问:“这个气,出得还满意吗?” 第25章 她也怀疑自己 就是这一刻,穆心怡才恍然反应过来,她和陆淮南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有权有势有钱,她无权无势无钱。 两个极端的人重合在一起,只是一场交易。 视线透过他痞笑的面庞,她愣神了好半天。 陆淮南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打了个电话出去,嗓音暗沉如冰:“手这么软,晚上没吃饭吗?” 回过神时,穆心怡急忙看他:“不用了。” 陆淮南挑高了声线:“真的?” 她收回目光看前方,语气淡然:“嗯。” 陆淮南这才吩咐下去:“行了,都撤了。” 话落,电话挂了,前方的一堆人才缓缓离开。 搭讪她的人躺在地上,以她从医两年的经验看,死是死不了,最多骨折。 陆淮南坐直了身体,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头歪着看她:“害怕了?” 似笑非笑,目光并不冷,她并未害怕,只是更加觉得,他们之间明明隔着一条鸿沟,可他为什么要她做他的交易对象?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无利可图,她又有什么资格入他的眼。 半响,她摇摇头,随即又说:“小叔,三年前大桥上的车祸我查过信息了,我确实在现场,但我不记得救过你。” 她说完还是看着他,视线一点儿都不挪开,坦荡又干净,不掺杂多余杂质。 她不会问他为什么选择她作为交易对象,那样太过愚蠢,毕竟他也能为她挡去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陆淮南蓦地垂下眼睫,掀眼皮瞥过去:“你终于好奇了?” 穆心怡仍旧看着他,并未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说:“如果换成你,你也会好奇,不是吗?” 清浅一声反问,陆淮南反而笑了:“那我带你见一个人。” 穆心怡并未问是谁,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了启火键,车子一个左打死,从车库开出去,随即驶上大马路。 灯红酒绿的夜,阑珊斑驳的景,一一落在穆心怡眼底,出生在柏城,生活在柏城,工作在柏城,可她却觉得这里又好陌生。 三年前,她为什么出现在桥头,为什么会救陆淮南? 车子到私人别墅后,已经凌晨两点了。 陆淮南带穆心怡进了二楼末尾的房间,灯开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很多东西。 男人的衣服、照片、枪、勋章、领带…… 无处下脚,穆心怡就站在门口,陆淮南进去,拿了一本相册过来递进她手里:“看看。” 她翻开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是一个男人。 有西装照、运动装照、短袖照、旅游照…… 各种照片,不同程度的英俊帅气。 随意翻了两页,穆心怡将相册合上:“他是谁?” 陆淮南站得稍远一些,眼里没有吊儿郎当,她的五官被光线照亮,他探究她的目光,没有发现丝毫慌乱。 “你不认识?”他仍旧探究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和反应中窥探一点什么。 穆心怡摇头:“不认识。” 陆淮南接了相册,语气明明轻松诙谐,那双眼却携了几分悲伤:“我朋友,很帅吧?” “是挺帅。” “可惜他死了。”陆淮南沉下眼中的光,视线凝睇她。 她略颦眉,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哦,你节哀。” 又是这样,一无所获。 放回相册的同时,陆淮南顺手挑起一把枪,枪套住他食指,打了个转后,枪柄对准了穆心怡:“认识这个?” 穆心怡低头看了一眼:“枪。” 陆淮南略点头,一边眉峰轻挑:“玩玩?” 穆心怡拒绝:“我不会用枪。” 陆淮南还是坚持了几秒钟,见她始终不出手,还是将枪放回了原位。 再回头时,穆心怡看他问:“你怀疑我?” 陆淮南摊了摊掌心表示:“有这么明显吗?” 穆心怡也没生气,反而说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话:“我也怀疑我自己。” 陆淮南将枪收回来,蓦地俯身,他那股子浪荡不羁劲儿很是浓烈,似逗弄:“说来听听。” 穆心怡倏然又想到了米兜兜的话,但她并没有和盘托出,只是淡然往后退开:“你觉得呢?” 她退远,陆淮南才站直身体,他还是看着她:“失忆,确实值得怀疑。” 穆心怡没接这个话茬:“太晚了,明天有夜班要上。”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陆淮南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目光环视四周,这里放着傅云深生前的东西,他留着,是为了纪念他。 傅云深去世,他连个喝酒的知心朋友都没有,想想,他倒是过得狼狈。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助理徐毅。 “三爷,看穆小姐反应不像是装的。” 房间里有摄像头,除了陆淮南的现场窥探,暗中还有一双眼睛盯着。 两个人,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找出来。 陆淮南坐在窄床上,手上捧着相册,第一张是傅云深一身白色西装的照片,他生得温柔儒雅,可只是长相,他在组织里,一手管着“任务”这个分部,手底下多少不听话的人,在他的手段下开始服软。 夜黎就是傅云深手底下的人,算得上最出色的一个。 当年意外之后,傅云深去世,夜黎消失。 自那之后,d组织渐渐退隐整顿,只剩下“消息”这个分部还活跃着。 没有了傅云深,陆淮南也就失去了左膀右臂。 合上相册后,陆淮南收拾了一下情绪,他一改玩味:“除了那一只有茧子的手,她确实没什么破绽。” 徐毅忍不住感叹:“如果傅先生还活着就好了。” 陆淮南阴晴不定,在瞬间怒意翻腾:“他如果还活着,会有现在的局面?”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傅云深还活着。 徐毅一头冷汗:“三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 哪怕隔着电话线,那股冷意还是像要将他侵蚀一般。 陆淮南冷冷道:“负重两千米,自己去领。” “是,三爷。”徐毅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没事招惹他干嘛? …… 清晨、七点。 天还没大亮,吴汐就又开始吐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陆越泽也没了睡意。 “小汐,我让人给你送点粥上来吧。”陆越泽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看她。 吴汐吐得累了,捂着胸口一直喘粗气:“我不要,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陆越泽心疼她,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还要吐吗?” 吴汐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老公,你今天必须把事情给我办好了,米兜兜不能再留在这里。” 陆越泽将她扶到床头靠着:“昨天我就交代了,谁知道被小叔接回来了。” 吴汐喝了一口水,偏头看着陆越泽:“肯定是穆心怡,她医院距离幼儿园很近,肯定是她发现没人接米兜兜,所以才圣母心泛滥将孩子接回来,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从来这个家开始,她就一直跟我作对。” 陆越泽抬手将她拢在怀中:“老婆,你别想那么多嘛,养胎要紧,米兜兜的事,我今天会交代下去的。” 吴汐警惕看着他:“不行,米兜兜要弄走不说,我也不想看到穆心怡,趁她还没有坐稳陆太太的位置,赶紧将她弄出陆家。” 陆越泽显然有一些为难:“老婆,她好歹是小叔认可的人,你这样,我不好办的。” 吴汐猛地推开他:“我不管,你要是不把她弄出陆家,我这个孩子就没法好好生下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吴汐就不喜欢穆心怡,后来还被爷爷训了几次,她更加记恨在心。 吴汐执拗,陆越泽也拿她没有办法,伸手继续去抱她:“好好好,我弄,我弄。” 吴汐这才往他怀中依偎:“老公,你真好。” 陆越泽垂眸想了想:“这件事我们不能出手,得想个办法将她弄走才是。” 吴汐也挺同意陆越泽的话,她沉思了一阵儿,猛然想起来:“俞书颖,她不是最喜欢小叔吗?而且绯闻还传得那么真,就让她来当这个枪。” 第26章 自愿做小 翌日七点,穆心怡还在熟睡,手机铃声响了。 身为医生,她睡眠很浅,铃声一响,她就醒了。 醒了会神,才去接电话,是同科室的同事打过来的:“心怡,能和我换个班吗?今天的白班你替我上,今晚的小夜班,我替你上。” 穆心怡下意识问:“怎么了吗?” 女同事说:“我要陪爸爸看病,就麻烦你咯。” 她也不是一个尖锐的人,能换班就想着换了,于是同意了:“嗯。” “谢谢心怡,下次请你吃饭。”女同事感激说着。 穆心怡淡然:“没事,都是小事。” 一起规培的同事而已,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都是未知数。 电话挂了,她躺着又眯了一会儿。 七点十分,她才匆匆从床上翻身起来。 陆淮南并不在,她只是想了一下,他是昨晚没有回来睡,还是回来了却已经离开了。 只是短暂的这么想了一下,并没有放太多的思绪在这方面。 她没在老宅吃早餐,出门就打车去了医院。 下午六点,女同事准时来接班,她下了个比较准点的班。 刚出医院门,陆淮南的扎眼劳斯莱斯就停在门口,这会儿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不少跟她同过科室的同事都纷纷看过来。 最近绯闻流传,说他被土大款包养了,好不容易看到正主来了,纷纷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土大款。 透过挡风玻璃,隐约看到一个梳着背头、轮廓刚毅深邃的男人,正值青年,正是大好年华。 人帅、手好看、看着也不矮,开得又是五个八车牌的劳斯莱斯车。 不由的,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旁人的心头。 羡慕、嫉妒……纷纷扰着这些人的心。 陆淮南从车上下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穆心怡。 她也没扭捏,直接坐了上去。 只要陆淮南不觉得给他造成困扰,他来接她,她也就高兴承应着。 上车时,她弯唇笑了笑:“谢谢。” 陆淮南手搭在车门沿上,坏笑看她:“跟我客气什么?” 她没接话,沉默坐好,他关上车门,这才去了驾驶位。 穆心怡无意看了一眼后视镜,却蓦地看到米兜兜坐在后排,她怔了一下,颇有些意外,只是并未多说什么。 回老宅的路并不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米兜兜沉默寡言,性格不太衬他乖巧可爱的长相,他是跟在陆淮南和穆心怡的身后进得陆家宅门。 一回去,吴汐就张罗着:“小叔小婶回来啦,马上开饭了,快过来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穆心怡当即生出的想法。 她来陆家这么久,吴汐可从来没这么谄媚过。 陆淮南只是好笑瞥了她一眼,随即将米兜兜拎到身前,语气带了几分并不友好的质问:“怎么?今天又忘记了?” 看到米兜兜,吴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来,随即又露出愧疚:“小叔,我已经派人去接了,只是路上堵车,可能去晚了,这不刚刚才有电话打过来,说兜兜已经被接走了,我想着可能是你,就没有多问。” 陆淮南一手揽住穆心怡的腰,一手拎着米兜兜,进了大厅,让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之后,他才窝进沙发,身体往后仰,一双手枕在脑后,慵懒散漫,不羁浪荡,语气却携着比冰还冷的寒意:“那你派谁接的?” 吴汐坐在餐桌旁,尴尬笑笑:“小叔,这不人还没回来吗?” 陆淮南将双腿叠在一起,换了个姿势倚在沙发上:“到底有没有人去接,我恐怕比你清楚吧。” 他斜撑着身子,恣意痞气,吴汐看着,心顿时一咯噔,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思绪翻转间,俞书颖从厨房摇曳生姿的走出来,看到陆淮南,恶狗扑屎一样扑过去:“淮南,你终于回来了,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俞书颖坐在沙发中,身体柔软无骨的往陆淮南身上靠,他下意识躲开,用手指顶在她额头上,语气沉冷:“你怎么来了?” 俞书颖坐直身体,由着他的手指抵着她的脑门,她噘嘴:“我来做客,你不高兴吗?” 又像是撒娇,又像是生气,语气嗲嗲的,任凭哪个男人听了不迷糊? 陆淮南松开手,刻意拉远了跟她之间的距离,随即又压低声线坏笑说:“毕竟你见不得光,这么张扬可不好。” 俞书颖又往前凑近了一些:“你把人家公开,不就能见得了光吗?” 陆淮南手按住她肩膀:“我家中有娇妻,哪里能公开你?” 俞书颖伸手去拉他的手:“那人家做地下的也行嘛。” 她手伸过来的那一刻,陆淮南猛地松开,唇角轻挑:“你可是大明星,做什么地下的?” 俞书颖噘着嘴:“公开也不,地下的也不,那做什么?做你心中的秘密恋人?” 陆淮南好笑看着她:“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定位的。” 俞书颖故作娇羞:“谁让人家那么喜欢你呢。” 陆淮南伸手顺了一下胸口,极力忍着没将自己中午吃的东西吐出来。 米兜兜坐在角落,穆心怡坐在米兜兜旁边,她冷眼瞧着大厅里的“打情骂俏”,心中波澜不惊。 恰是这时,陆越泽从厨房出来说:“小叔,小婶,俞小姐,小汐,准备吃晚饭了,我去叫爷爷。” 陆震霆下楼,众人已经坐好在等他了。 落座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陆淮南旁边的俞书颖,那个暧昧劲,恨不得当着所有人面要将陆淮南吃进肚子里。 他沉下眼,一拍桌子怒道:“她怎么来了?” 问这句话时,视线凝着陆淮南,后者风平浪静望着他:“爸,过来做客而已。” 语气那样平淡,好像还是别人的不对。 陆震霆也算明事理,知道谁才是和陆淮南有婚约关系的人,他当即扔掉手杖,怒声呵斥:“让她滚,不然我就滚。” 俞书颖气得跺脚:“叔叔,我就是吃顿饭而已。” 陆震霆一眼都不看她:“好,你不滚,那我滚。” 说着,陆震霆就要起身走,陆淮南却拽了一下他的手:“爸,生什么气嘛。” 陆震霆甩开他:“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要想在这个家住,就给我安分点。” 陆淮南顺着他:“好,我让她走就是了嘛,你快坐。” 陆震霆不坐,却也没有再吼,而是等着陆淮南的下一步动作。 陆淮南偏头看俞书颖,随意的怂了怂肩膀,并摊手表示:“喏,你也看到了,就不用我请了吧?” 俞书颖气呼呼的跺了跺脚:“那好嘛。” 说完,她起身,拎着自己的包离开。 桌子下,吴汐赶忙捅了捅陆越泽的手,用眼神给了他一个示意。 下一秒,陆越泽就站了起来:“爷爷,小叔,我去送一送俞小姐。” 陆淮南垂眸,一句话都没接。 暗处的眸,风云涌动,今晚这出好戏,他岂会不知道是有人刻意设的局。 以俞书颖的脾气,可不会傻到闹到老宅来,这不是明着给自己找气受? 前脚刚出老宅,后脚陆越泽就追了过来。 “俞小姐。”清清浅浅的呼唤声响起,俞书颖才停下步伐。 一身皮草,昂贵奢华,很衬她高雅的气质,她生得漂亮,再加上装扮,一眼惊艳,再看沉沦。 俞书颖仍旧是那副媚眼如丝的笑容:“陆先生。” 陆越泽走过来,被俞书颖惊艳到,但他不忘嘱托,直奔来意:“俞小姐这么大一个明星在这里受了委屈,真是不好意思,但这件事,我可以向俞小姐透个底,小婶因为你和小叔的关系,所以明里暗里的在我们面前说你坏话,她又捏住了爷爷脾气,所以才敢邀请你过来做客。” 说着,他还刻意叹息了一声:“哎,我们这个小婶可厉害得很,本来陆太太的位置应该是俞小姐的,却被她半路拦截了,我听了都替俞小姐生气。” 俞书颖一手拎着包,一手拢紧皮草上衣,她笑得满面春风:“陆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做小是我甘愿的。” 第27章 挑拨失败 柏城的夜有风,俞书颖觉得冷,下意识拢紧了外套。 她笑颜如花,仔细观察陆越泽的反应,看他的表情从游刃有余变得震惊意外,紧跟着又是鄙夷:“俞小姐这贱犯的,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都被小婶利用成这样了,还能这样稳得住。” 俞书颖平静浅笑,眨着一双如水一样的眼睛:“淮南疼我就好了呀,要得太多,只能适得其反呢。” 陆越泽见她这幅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心中就莫名来气:“俞小姐这都不生气?毕竟陆太太的位置一开始可是你的。” 俞书颖仍旧眨着那双看着无害的眼睛:“人不能太贪心嘛,更何况,淮南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给他找麻烦?” 陆越泽被呛住,竟是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俞书颖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他三两句挑拨而逗得大发雷霆,甚至动手除掉穆心怡吗? 陆越泽回过神,笑说:“俞小姐,你要是敢争一点,我陆越泽就认你这个小婶。” 俞书颖垂眸想了想,随即表情又染上失落:“可是陆先生,你认我不行哦,得要淮生认我才行嘛。” 陆越泽心生一计:“俞小姐,这个简单啊,只要搞定了穆心怡,小婶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循循善诱,还带着挑拨离间。 俞书颖认真想了想,随即立马否决了:“哎呀,陆先生,不行的,淮生可没那么傻呢。” 陆越泽还要说什么,俞书颖直接打断了他:“陆先生,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可下一秒,她又停下步伐回头:“陆先生,对了。” 陆越泽以为她反悔了,淡淡笑着:“俞小姐想通了?” 俞书颖赶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还想说两句话,你回去告诉吴汐,陆家可不是她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哦,人嘛,都要学会估计自己的份量,如果不够称,甚至在别人心底都激不起涟漪呢,穆医生在我这,可谈不上我的对手呢。”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一步一婀娜的离开了。 等她的车子停在路边,一上车,车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陆越泽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淬了口唾沫暗道:“难怪上不得台面,原来这么不中用。” 回到客厅,气氛诡谲沉冷。 一顿晚餐,因俞书颖的意外到来吃得是胆战心惊。 半小时后,晚餐吃完,穆心怡要帮忙收拾晚餐,被陆淮南拦了下:“陆家又不是缺女佣。” 他嗤了一句,她就收手了。 要再坚持,他恐怕还要闹上一闹。 上楼时,穆心怡刚开了灯,就看到屋子中间站着的米兜兜,她吓了一跳,但也只是看着他。 刚刚吃完饭,米兜兜就不见了,也没人管,没人问。 陆淮南跟在后面进来,伸手下意识要搂穆心怡的腰,看到米兜兜,猛地收住手。 米兜兜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个小东西递向陆淮南:“哥哥,这是幼儿园老师发给我的小国旗,说是表现好的孩子才有的,而且还说可以拿回家送给最亲的人,我想送给哥哥。” 陆淮南蹲下身体,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接过他手中的小国旗,他难得的正经:“之前不都叫小爷爷?现在怎么叫哥哥了?” 米兜兜往他怀中蹭了蹭,胖乎乎的脚丫子踩着灰色的灰太狼拖鞋,他伸出的手也是胖乎乎的:“你也只比我大二十多岁,叫哥哥应该的。” 陆淮南微微挑了挑眉眼:“也是,可毕竟你是吴汐收养的孩子……” 话未说完,米兜兜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他的脸:“哥哥,你明天还能来接我吗?” 陆淮南略怔了片刻,眉眼带笑:“为什么?” 米兜兜抱他的手:“哥哥,我把学校里赚来的小红花、小国旗、小零食都拿给你,我会自己洗小裤裤,洗澡刷牙,洗脚,我还会自己叠被子,我会做好多事,但我自己回不了家。” 眼里天真无邪,又携着一汪期待,陆淮南倒是心软,居然应了下来:“嗯,去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听到他这么说,米兜兜猛地扑进他怀里:“哥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陆淮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下楼去吧。” 他退出陆淮南的怀抱,绕过穆心怡时,他通红的眼眸看了一眼她,眼中的情绪复杂,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冷。 穆心怡什么都明白,米兜兜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讨一个能留下来的可能性。 是不想离开陆家,还是别有所图? 他这么小,应该只是想留在陆家吧。 “在想什么?”陆淮南见她发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屈膝跟她的视线齐平,眼中携着几分玩味。 穆心怡回神,看一眼他说:“没什么。” 陆淮南直起身,抱臂坏笑看着她:“有什么秘密不能和老公分享?” 她想了想,还是说:“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至于看不明白米兜兜的目的吧。” 他摊了摊掌心表示:“无所谓,他只是想留下来,陆家养一个他,毫无压力。” 穆心怡觉得自己多余了:“嗯。” 他这么做,一是明着和吴汐为敌,二是米兜兜这么小就这么有城府,他真的只是想留下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没有答案,穆心怡也觉得跟自己无关。 她不再说什么,拿了浴巾要去洗澡,陆淮南半路拦住她,修长手指捞她的腰窝,她身体被迫贴向他。 他低头解释:“俞书颖过来,不是我叫的。” 她轻微点头:“我知道。” 陆淮南玩得花,但他尊敬陆震霆,更不会傻到将外面的女人带回家里来。 “你不生气?”他低笑看她。 她身体往后仰:“生气什么?” 他声音带了点揶揄:“你要是不喜欢她,告诉我一声,我以后不跟她来往就是了。” 穆心怡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推下去:“你那么喜欢,干嘛不来往?” 低声笑,一点儿都不掺杂多余的情绪。 他收回手,调笑着问:“吃醋了?” 她淡然无味:“你别总是疑神疑鬼,我知道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都一清二楚,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针对你外面的女人,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有数。” 她太冷静,又太清醒,在他的各种撩拨、拿捏下,皆是一无所动。 这样的女孩儿,他倒是见得少。 他走近她,伸手轻捻她耳畔垂下来的碎发,他眉眼带笑,那双桃花眼看着太滥情,一点儿都不真诚:“我只是怕老婆生气嘛。” 她无波无澜注视着他细长素净的手:“我不生气,只要别殃及我就好。” 她怕麻烦,更不喜欢惹麻烦。 陆淮南听着,唇角微弯,面孔明明清淡静谧,可那双眼平白增添了他的痞意:“太聪明的女人,心都这么大吗?” 穆心怡并未觉得自己聪明,只是经历过谢明轩的背叛,心中有伤,下意识会对任何人生出防备心。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容不迫道:“我去洗澡了,今天忙了一天,想睡了。” 陆淮南却并不放过她,手夺过她的浴袍,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睡素的?” 她突然有了兴趣,学着他的样子挑眉:“睡荤的。” 他并未动作,只是目光深深的凝着她,似有探究,又有考量,偌久,他才压低声线开了口:“你把我当工具人?” 她没主动,只是轻笑:“你不也一样吗?” 陆淮南对她的行为不太满意,大手一伸扣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她怕摔倒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将她抵到墙壁上时,她的双脚才着了地:“我可不一样,你救我,我娶你是报答,当然也因为喜欢,不然我可对不感兴趣的人下不了手。” 穆心怡手撑在他肩膀上,略踮脚提醒:“小叔,我早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他扣紧她腰,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放心,我真的只要你。” 第28章 被针对 翌日,本应该大夜班的穆心怡,又和另外一个同事换了小夜班。 白天科室有操作考试,她一觉睡到十点才醒,浑身酸软无力。 陆淮南早不见了,只不过手机上面有他的消息:“宝贝,多睡会,昨晚辛苦你了。” 她看完消息,并没有回复,而是去洗漱换衣服。 中午在老宅吃的,吴汐和陆越泽没在,只有她和陆震霆吃午饭。 饭后,她又才往医院赶,练习了一下操作,又才备考。 忙完,她就直接在医院食堂点了一份晚饭,吃饭时,陆淮南的消息又发来:“怎么不理老公?” 她这才慢条斯理的发了一个问号过去,那边的消息很快发过来:“怎么?忙得老公都不记得了?” 穆心怡诚然:“我要上班。” 隔着屏幕,陆淮南说:“那怎么不跟老公报备一下?” 她还是回了一句:“嗯,今晚上班。” 算是报备,可没什么温度。 陆淮南发了个贴贴的表情包,穆心怡就没再回复了。 急诊的小夜班挺忙的,她出了两次急诊,又做了几个清创,陪病人检查,又去住院部送病人。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她都累瘫了。 十一点半时,时言倾给她发了消息:“有好消息跟你说,等下你下班我来接你。” 她回了一声:“嗯。” 想了想,她还是给陆淮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等会有事,你不用来接我。” 陆淮南并未回复她,而她也没浪费多余精力去多想。 到了十二点,她准时准点下了班。 时言倾的宝马车停在医院门口,她敲了一下车窗,门开,她坐了上去。 去了附近的酒馆,那里热闹但又不会太嘈杂。 是提前预订的位置,还是在二楼靠窗的地方。 落座后,时言倾要了一个套餐,并不是很烈的酒,反而像是带了度数的饮料。 套餐上来之后,时言倾才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心怡,我要结婚了。” 这句话,并不在穆心怡的意料之外,她只是好奇问:“韩煜尧同意给彩礼了?” 时言倾垂眸:“我不要彩礼了,阿尧说得对,他经济状况不好,也为我花了不少钱,他现在拿不出两万,就算勉强为我凑够了彩礼,那也是借的,婚后我也一样要跟他一起还账。” 听到这,穆心怡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那你父母同意了吗?” 时言倾明显为难:“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只认定阿尧成为我的未来丈夫。” 穆心怡又问:“叔叔阿姨也知道你不要彩礼的事了?” 时言倾点头:“知道了。” “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要跟我断绝关系,还说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女儿,我也很想得到他们的认同,可他们这样,我无法跟他们沟通。” 时言倾一边说,一边流泪。 穆心怡抬眼看着她说:“婚姻是大事,你要自己考虑清楚,父母不认可的婚姻,最后都会出事的。” 时言倾也很难过:“心怡,我真的只喜欢韩煜尧,我就想嫁给他,没有他,我会死的,而且我父母不喜欢他就是因为彩礼,如果真要这么坚持,那我就替韩煜尧出了这个彩礼钱。” 穆心怡觉得时言倾疯了,可对于恋爱脑的她来说,说出这些,并不奇怪。 沉默半响,穆心怡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倾儿,我也不太看好韩煜尧。” 时言倾赶忙握住穆心怡放在桌子上的手:“心怡,我爸爸妈妈不同意,如果你再不同意,我就真的是和所有人为敌了。” 穆心怡抽回自己的手:“你的想法我改变不了,所以你随意,你是成年人,不管做什么选择,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劝分手这事,穆心怡说过无数次,可时言倾就是一根筋,前一秒嚷嚷着分手,后一秒就又和好了。 看得出来,时言倾是为难的,但是再怎么为难,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明知所有人都不同意这段感情,但她还是要忤逆所有人去撞这个南墙。 短暂沉默后,时言倾的电话响了,看她露出的表情,穆心怡就猜到是韩煜尧的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只是说:“嗯,我马上就出来。” 电话挂了,时言倾面露为难:“心怡,阿尧来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穆心怡还想劝两句,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 有些人不自己想明白,是劝不通的。 时言倾拎了包站起身:“心怡,我先走了,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穆心怡淡淡笑了笑:“好。” 走出酒馆,时言倾上了车,这一路,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沉重。 不被祝福的婚姻,能坚持多久? 一直到上车,韩煜尧察觉她的状态,不由问:“黑着一张脸,摆个架子干嘛?” 语气并不好,甚至还有一点冲,时言倾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偏头看他说:“阿尧,我爸爸妈妈和我闺蜜都不同意我们结婚。” 一听这话,韩煜尧猛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盘:“时言倾,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嫁给我,你是要跟着我过日子的,而不是你的父母和闺蜜,他们看着都是为你好,可你错了,只有我是为你好,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有你那个朋友,她就是嫉妒你过得比她好,所以才想着拆散我们,你要是想跟我结婚,你就必须听我的,如果只听你父母闺蜜的,那我们只能散了。” 见韩煜尧这么生气,时言倾不由的伸手过去抓了一下他的手腕:“你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不结婚。” 韩煜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做事带点脑子,离你那个闺蜜远一点。” 时言倾急红了眼睛:“我跟心怡认识快十年了,她不是那种人的。” 韩煜尧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要是想跟我结婚,你就必须听我的。” 时言倾看着他因生气而狰狞的面庞,最终还是妥协了:“嗯,我听你的。” …… 走出酒馆时,初春的寒意刺来,穆心怡下意识的拢了一下外套。 太晚了,她要打车回去。 酒馆在一条长街的尾巴上,转过弯出去,就是大马路。 她刚绕过街角,人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后脑勺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一股晕眩感传来,她视线里的景物开始晃动,下一秒,人就摔在地上。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拖上了车,紧跟着就是无尽的下坠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上好疼,好像有人在拽她。 意识不清的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个人正在扯她的衣服,刹那间,她惊醒过来,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看着来人怒吼:“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类似酒店的房间里,床边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人,他正摩拳擦掌,一步一步靠过来:“宝贝儿,来,让哥哥好好爱你。” 他说着,就还要扯穆心怡的衣服,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扯过枕头就开始打他:“滚。” 她是女生,但她并不娇弱。 男人见她反抗,笑得更加猥琐:“叫,叫破喉咙都没人管你。” 说完,他就要凑过来,穆心怡一个转身闪过他的猛扑,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烟灰缸,她随手拽过来,对着男人并不致命的地方就狠狠地砸。 他吃痛,被砸得哇哇乱叫。 恰是这时,门外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正疑惑,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她还握着烟灰缸,地上的男人还在叫疼,而门口的陆越泽和吴汐看到这一幕,显然怔住。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几个人,思绪各异。 半响,穆心怡才恍然,她将烟灰缸放回在桌子上,又走向门口,看着陆越泽和吴汐低笑:“来得这么及时,蹲很久了吧?” 第29章 喝醉后变了个人 门口站着的陆越泽和吴汐,手中还举着手机,明显是想拍到点什么,可现在穆心怡正站在他们的相机下,在反过来质问他们。 吴汐反应很快,笑意染上面庞:“小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听人说你被人带走了,所以才跑过来关心你。” 穆心怡抬眼看了一眼他们还举着的手机:“用相机关心我?” 吴汐面色刷地一下白了,又匆匆忙忙将手机收好,一旁的陆越泽也一起收好。 吴汐还是笑:“小婶,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多了。” 她想一两句话带过,可穆心怡却淡然问了一句:“你听谁说我被人带走了?” 吴汐身体怔了怔:“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婶没事嘛。” 穆心怡要比吴汐高一点,她风平浪静凝着她的眼睛:“万一有事,你的手机就能拍到某些画面,然后再发给某人,再达到你们某些目的?” 谎言被无情戳穿,吴汐还是演着:“小婶,你在说什么啊?” 穆心怡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很难看,只是说:“你知道,我知道就好。” 这样的警告,是想告诉吴汐,她不是傻子。 吴汐暗中瞥了她一眼,可面上还是微笑:“小婶,既然你没事,那我们正好一起回去嘛。” 穆心怡拒绝了:“不用了。” 吴汐也不再邀约,拽着一旁的陆越泽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目的没达成,说不定又要怎么生气呢。 穆心怡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男人,她选择了报警。 没多久,警察来了,带走了那人,又带她做了笔录,她才离开了警察局。 刚出来,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她以为会是陆淮南,没想到垂眸一看,是一个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她的人发给她的消息。 谢明轩:“今天是我生日,我喝了点酒想到你了,如果打扰到你,不用回复我。” 看着这条短信,她失神了好久,攥着手机的手也越收越紧,下一秒,泪水还是“啪嗒啪嗒”往屏幕上掉。 三年了,她和谢明轩已经分手整整三年了。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情窦初开时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 他是隔壁政法大学的师哥,她是在一场篮球比赛中看到他的。 他青春活力,可私底下又温柔儒雅,戴着一副度数并不高的眼镜,看着像是个书生,可摘下眼镜,又显得活力满满。 他有着和外表并不符合的性格,这是穆心怡跟他在一起之后才发觉的。 原以为是她先喜欢的他,可后来她才知道,他喜欢她更早。 他不是一个在感情中游刃有余的人,甚至还有一点点直,送礼物会送女孩儿电子产品,还会买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可尽管是这样,穆心怡还是觉得他好用心。 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几乎带她体验了所有情侣都会一起去做的事情。 那两年,是她短暂二十多年人生中过得最开心的两年。 原以为三年过去,她会慢慢遗忘,可没想到,伤疤揭开了,里面还是血淋淋的伤口。 谢明轩是她胸口的一根刺,扎进去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不会很疼,可疼起来,又不容忽视。 这条消息,她盯着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眼睛模糊,她才伸手擦了一下眼泪。 她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只是忽然有一点想喝酒了。 她找了个烧烤摊,坐下点了几串烧烤,又要了两瓶啤酒。 手机放在桌面上,上面谢明轩的消息,她一直盯着看,像是要将手机给盯穿一般。 分手后,她再也没真正开心过,甚至还在心中留下了创伤。 这三年中,她有尝试过开始新恋情,可最后,她都以失败告终。 她好像不会爱了,也对别人的爱提不起任何兴趣,在这样的病情当中,她又被母亲催婚,所以才会在陆淮南提出结婚时,义无反顾答应。 一场交易,若能换她清净,她倒也愿意。 苦涩的啤酒入喉,越喝越觉得头疼。 她量本就不大,两瓶下肚还算清醒,要了第三瓶,喝了一半,人就迷糊了。 还要再继续灌,柏城的夜风中悄然走出来一个男人,他身高手长,大衣敞怀,人英俊绝伦。 他没说话,三两步走过来,大手按住瓶身,声音压低了:“不许再喝了。” 嗓音磁性低沉,令穆心怡有一些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谢明轩。 她伸出自己的手胡乱的抓着面前的虚影:“谢明轩,是你吗?” 她唤出这个名字,泪水也跟着涌出眼眶。 陆淮南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俯得更低,他收敛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眼中一汪怒意,脸色彻底阴暗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去了一直展示在她面前痞意的伪装,露出了犹如野兽的真面目。 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还没用力,她就痛得拧眉,他阴沉着声线:“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她头晕脑胀,用力晃了晃脑袋,可视线聚焦时,看到的还是谢明轩那张脸,她颤着声线问:“你当初为了事业去了江城,可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我的事?” 声声质问,句句发自肺腑。 当初在一起,是她主动表得白,后来分手,是通过冷冰冰的电子产品。 她甚至不知道他出轨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更不知道他提分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陆淮南薄唇一滞,他的耐心,在她这一声声对前任的控诉中覆灭了。 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简直忍无可忍。 顺势松开她的肩,他声音低哑:“穆心怡,我要管你我就是狗。” 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还没走到街道对面,穆心怡低低的抽泣声传来:“以前你就不管我,现在也不管我吗?” 陆淮南停下步伐,暗暗淬了一声:“好吧,我是狗。” 说完,他又走回去,将她打横抱起来。 老板来拦他:“你好,还没给钱。” 陆淮南扫了码付款,抱着穆心怡转身就走。 穆心怡喝迷糊了,手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又在哭又在闹:“谢明轩,你为什么不要我?” 陆淮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觉得自己疯了,竟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也打算疯到底,他低头看怀中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的女人,语气霸道又狂妄:“穆心怡,你听好,老子没不要你。” 听到他这句话,穆心怡歪着脑袋看他:“可你都和别人在一起了。” 说着,还捶他的胸口,陆淮南无视她的行为,一路沉默抱着她到了车上。 她刚坐稳,就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她主动贴向他,要来亲他,他偏过头,她的唇贴在了他脖子上。 他觉得那里滚烫炙热,火一样的热意。 穆心怡还是攀着他的脖子,呼吸像是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声音哑得像是吞了棉絮:“之前就想过把第一次给你的,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我想给你,你要我,好不好?” 她抬眸看他,眼里噙着一汪水雾,她的眼里倒映着他此刻煞气寒冽的面庞。 意识不清,早已经分辨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也分不清道德底线,就只是由着自己的内心而走。 三年,她始终没有迈过去这个坎,没有放下那个人。 陆淮南生气了,带着怒意的唇堵住她的呼吸,他长驱直入,一点点吸走她口腔里的氧气,像是惩罚,在她极力渴求氧气的时候,他反而堵得她更紧,纵使她脸颊涨得通红,甚至快要窒息,他都不肯放过她。 穆心怡醉了,但还是被这种窒息感弄得下意识闷哼、嘤咛,她极力挣脱他,狠狠地喘气。 陆淮南知道她喝醉了,可醉后吐真言的道理,他更懂。 她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位置。 他看着她狠狠喘气的模样,又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嘴角,那里有血,他舔了舔。 下一秒,穆心怡不明所以的哭了出来,他怒意冲上脑门,看她这一哭,心又猛地软下来。 他不会哄人,但还是知道她心情不好,索性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自己咬。” 穆心怡喝醉了,和清醒时完全是两个人。 看着递过来的手臂,她想也没想,眼泪汪汪抓住就咬。 陆淮南疼得眉心皱成一团:“穆心怡,你还真咬?要谋杀亲夫吗?” 第30章 就喜欢挑战极限 穆心怡喝醉了,心里又难过,不管不顾抓着手臂就咬。 陆淮南吃痛叫着,但也没有推开她。 等她咬累了,才松了牙齿。 嘴里有腥味,她懵懂迷茫的看着眼前虚晃的人影,头晕乎乎的,靠着靠座就闭上了眼睛。 陆淮南收回手,手腕处深深的两行齿印,伤口在往外面渗血。 他阴沉着脸,又多管闲事的俯身下去为她系好安全带。 直起身体时,还不忘伸手掐一把她的脸颊:“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穆心怡没察觉到疼,仍旧紧闭着眼睛。 绕过车头,陆淮南才上车。 到私人别墅时,陆淮南又转头低吼了一声:“到了,你醒不醒?” 牙关紧咬着,真恨不得将她直接从车上丢出去。 穆心怡偏着头,路灯清澄的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眼睫轻颤,眉心轻拧,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看着委屈难过。 陆淮南看着,心里竟莫名的心疼,他无奈叹一口气,下车又绕去副驾驶,他打开车门,弯腰将她抱出来。 回到卧房,她还是没醒,他又拧了毛巾给她擦手擦脸,还伺候着她洗了个脚。 忙完了,又把她往床上一丢,被子扔过去。 他躺在她旁边,撑着脑袋看她。 她睡熟了,很安静,明明长相就不是那种看起来冷淡的人,可她的性子却是他见过众多女人当中最不好搞定的一个。 他觉得好笑,慵懒散漫的瞳眸中有寒霜般森冷的光。 他不过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原定了俞书颖,可她却突然闯过来。 他莫名想到他们的第一夜,弯唇低低的笑了。 想到她刚刚将他当成谢明轩而说的那些话,他又快速沉下面庞。 阴晴不定、诡谲莫测,大抵说得就是他了。 后半夜,穆心怡觉得胃里翻搅,她疼得睁开了眼睛。 一头冷汗,连视线都氤氲模糊了。 昏昏沉沉的光线下侧倚着一个人,她看到,下意识的一颤。 可下一秒,她手腕被扼住,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前方传来:“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淮南松开她的手腕,改变了一下姿势,原本他离她有一定距离,现在是他的脸几乎就要贴上她的。 他恣意慵懒的低笑:“穆医生倒是与众不同,竟和平时大不一样。” 房间里没开灯,就着窗外昏沉的月色,她看到他脸上有玩味的痞笑。 她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他目光灼灼凝着她,像是一张铺天盖地而下的网,将她所有的情绪全都笼罩在当中。 他笑意更浓,声音也更低沉:“像个饿狼一样扑着我,生怕吃不到肉。”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气场还那么强。 穆心怡脸颊蹭地通红,她往后挪了一下,又看他解释说:“对不起,我喝醉了。” 他全然不听她的解释,又撑起身体,手肘撑在床上,侧着脸坏笑看她:“可比第一次生猛多了。” 他啧啧着,说得煞有介事。 穆心怡态度很端正:“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别放心上。” 她断片了,喝醉了会说什么,她明显不知道。 陆淮南又往她压近,他俊庞在她眼底逐渐放大。 他近一步,她就往后挪一步,直至挪到床沿,她的身体猛地往下坠,哪知陆淮南的动作更快,长臂一伸,直接就将她捞到了怀中。 她惊魂未定,心跳加速,她凝着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深黑,像是大海,无边无际。 她胸口起起伏伏,贴着他壮硕有力的胸膛,他往下看了一眼,唇越弯越深:“确实说了好多话。” 穆心怡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极力想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像是一把钳子,紧紧箍着她,她动弹不得。 她不挣扎了,由着他搂着自己。 她在他怀中抬眸看他:“我说了什么?” 陆淮南眉眼轻挑,唇角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黑暗吞噬着他的五官,可他痞意十足的脸仍旧像是画一样深刻在她脑海当中。 他嗓音磁性暗哑:“你说你要一直陪着我,你说你很爱我,还说最喜欢的人是我,还说要给我生猴子,还发誓说一生一世只爱我。” 昏沉暗影下,他的脸模糊,但那股痞劲却丝毫未减。 穆心怡有些半信半疑:“我真的说了?” 他唇送过去吻她的额头,蓦地又收回来,他凑在她跟前:“你觉得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他凑得好近,鼻间都是他的味道,她觉得不适,奈何却挣脱不了。 她凝着他:“你就是在开玩笑。” 陆淮南却不要脸起来:“怎么?你想耍赖?” 穆心怡推他身体:“我说不出这样的承诺。” “我不管,你记不记得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反正当真了。”他双手圈着她,像抱一个布娃娃。 她太小了,在他怀中被禁锢得死死的。 穆心怡却觉得好笑:“我觉得你在添油加醋,毕竟倾儿说过,我喝醉了只会发疯。” 陆淮南想到她刚刚的样子,下意识的附和一句:“确实是发疯。” 穆心怡淡笑:“所以你承认你在添油加醋了?” 被她一句话就给试探出来,陆淮南却不慌不忙,他将她往上抱了一点,她的唇正好对着他的,他凑过去,唇磨着她的唇:“那又怎样?” 她往后仰了一点,远离能被他沉沦的包围圈:“你先松开我。” 他不松手,又去亲她的脖子:“你不想一直陪着我,莫不是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只不过是一句试探,她的身体却好像石化了一样,僵了半天。 她一直没说话,陆淮南的心情跟着她沉默的时间而一点点往下沉。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夜里的宁静。 他松开她,转过头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按下接听键后,他就开启了不爽的发泄:“别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 对面俞书颖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淮南,人家又怎么了嘛,不是你让人家出来玩,现在你玩一半跑了,人家担心你才给你打电话嘛。” 陆淮南阴沉着脸,声线更是低哑:“我在陪老婆。” 俞书颖不高兴了:“那我也要陪啊。” 陆淮南听完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地下的,那就别争没意义的东西。” 俞书颖气呼呼的:“你不陪人家就算了嘛,干嘛这么凶?” 陆淮南靠在床头,视线盯着眼前的暗影,语气冷冰冰的:“挂了。” “淮南,那我……”俞书颖还在说话,但电话已经却陆淮南无情掐断了。 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他又回头看穆心怡,她还是刚刚的那个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没有动。 陆淮南更加觉得不爽,连语气都不自觉的加重了:“这是心中装着别人了?这么半天都不说话。” 穆心怡这才翻了一下身体,她躺平,空洞涣散的目光盯着看不清楚的天花板,她的声音很淡:“我知道,你在和我结婚之前就查过我,我也不瞒着你,我确实放不下谢明轩。” 陆淮南听完,薄唇一滞,面色彻底阴沉下去,他猛地凑近她,声线压得极低:“我这么帅的人在你面前,你还放不下一个谢明轩?” 明明还是那么吊儿郎当,可穆心怡却好像听到了生气的意思。 她在暗影下对视他并不清晰的瞳眸:“有些人不好遗忘。” 陆淮南伸手扣住她的腰窝,一个用力,就将她带到自己胸口趴着,他大手按住她的后背,让她身体被迫紧紧贴着他:“如果我非要将他挤出去呢?” 他热意喷在她脸上,笑意玩味,眼中的笃定像能穿透黑暗一般,准确无误的让她感知到。 她趴在他胸口,抬眼跟他对视:“其实我有病。” 陆淮南轻挑眉眼:“嗯?什么病?” 她淡然:“爱无能。” 这是心理创伤,但治不好。 听到这话,陆淮南的唇角反而弯得更深:“我就喜欢挑战极限。”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穆心怡却只是平静听着,心海无波无澜。 第31章 和米兜兜的关联 和陆淮南结婚,穆心怡就没想过别的,只是交易罢了。 他的话,她听完有意外,但并不会放心上。 翌日,她休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陆淮南不在,手机上有他发来的消息:“醒了吗?” 她看到,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句:“嗯。” 那边的消息又很快发过来:“我让女佣送饭上来。” 她拒绝:“不用了,我下去吃。” 陆淮南态度强硬:“中午再下去。” 明明只是文字,可穆心怡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气场。 她妥协了:“嗯。” 没多久,女佣真的上楼来送饭了。 她吃过,正要将餐盘往楼下拿,陆淮南的消息发来:“我让女佣上来收拾。” 他这么及时的消息,穆心怡不得不有些怀疑:“你在家里装监控了?” 陆淮南发了个坏笑的表情:“放心,我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 穆心怡还是不太安心,四周看了看,直到没发觉异样,才停下了胡思乱想。 她没回复这条消息,而是在书桌前刷了一会儿题库。 今天她休假,医院又没有操作要考,她就在家待了一整天。 下午五点,她接到了陆淮南的电话。 接通时,她语调清淡:“怎么了?” 那头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随即才是一声低沉好听的痞笑:“怎么?一天没见,一点儿都不想我?” 穆心怡没回,只是问:“有事吗?” 陆淮南也不生气,直明来意:“我在开会,你帮我接一下米兜兜。”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嗯。” 陆淮南难得的正经下来:“那谢了。”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不由想,他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陆淮南的几次接送,米兜兜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吴汐和陆越泽送走了。 至于会去哪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米兜兜也聪明,知道讨好谁可以争取留下来的机会更大,而恰好陆淮南又吃他这一招,索性就留着他了。 表面上看是这样,可别人的真实心理是什么,她其实并不知道。 她打车去了幼儿园,过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被接回去了,又剩下米兜兜一个人在门口等。 老师在教室里收拾课桌椅,米兜兜就扒着门口看,小小的个子,眼睛盯着门前的马路,在等那辆能解救他的车。 可是,那辆车并没有来。 他不由想,这一次又被抛弃了吧。 没来陆家之前,他是在福利院的,可是福利院的孩子都欺负他,来了陆家,虽说也是寄人篱下,可终归是要好过一些的。 在他的记忆当中,妈妈过得不是很开心,但很疼他,她也总是教他很多事,让他听话,教他做饭,也总让他不要讨人嫌,更让他少说话。 趴在门口,他不由失落,但他早已经做好了被人丢掉的准备了。 如果没人管他,他就去公安局,然后请求警察叔叔将他送回福利院。 正想到这,有清淡好听的声音传来:“兜兜。” 抬眸,米兜兜看到穆心怡,他立马笑了:“穆姐姐。” 穆心怡走过来,跟老师打了招呼,领走了米兜兜。 外面在下小雨,柏城很冷,穆心怡将米兜兜书包中的伞拿出来让他自己撑着,她也撑了一把伞。 站在路边,米兜兜仰起脸看穆心怡:“穆姐姐。” 她低下头看他:“怎么了?” 虽说知道他有城府,但毕竟是小孩儿,更何况他也只是为了留在陆家,所以她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想他的那些算计。 正失神,米兜兜将一个红色的小东西贴在了她的手背上,同时,她听到他说:“这是老师奖励的小国旗,我送给你啦。” 穆心怡心里有一丝丝异样,终究是动容,她蹲下身体问他:“为什么要给我?” 米兜兜很单纯的问:“我对你好一点,那你会不会对我好一点?” 那样有算计的城府,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东西,她一向淡漠惯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放下来,沉着声音说:“不会。” 她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凭什么要相信别人? 米兜兜眼中的一汪期待被一盆凉水浇灭,他笑了笑:“没事,我会自己听话。” 穆心怡只是听着,没接话。 她要站起身,米兜兜忽然又问:“那你能带我走回去吗?” 她疑惑:“走回去要很久,为什么要走回去?” 米兜兜小脸蛋粉扑扑的,他天真无邪说:“我想熟悉一下回家的路,汐姨反正不要我了,如果哥哥也没空接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穆心怡还是蹲着,她看他:“你叫吴汐汐姨,吴汐叫我小婶,按照辈分,你要叫我奶奶。” 米兜兜伸出奶乎乎的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没那么老,更何况妈妈说过让我叫你姐姐。” 穆心怡纠正了一遍:“我不认识你妈妈。” 语气渐渐有点冷了,但并没有达到骇人的程度。 米兜兜坚持:“你认识的,只是可能你忘了,你以前还喜欢抱我。” 穆心怡有些头疼:“我什么都没忘,我并不记得你和你妈妈。” 她语气有点重,米兜兜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依旧挺得很直,他说:“姐姐,如果是以前的你,听到妈妈去世的事,你肯定会很生气,还会将欺负妈妈和害死妈妈的人都找出来。” 穆心怡听着他的话,心中一点儿都不敢想这些。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得别人资助才勉强读完大学,现在能成为一名规培医生,她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好了。 米兜兜所说的那个人,并不像她的作风。 有没有可能,是跟她长得比较像的人? 她没有说出这个猜想,只是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抬手摸了摸米兜兜的头:“你可能认错人了。” 米兜兜双手抱住她的手:“我不会认错的,你手腕处的红痕是你给我烫奶弄伤的。” 穆心怡沉默了,手腕处确实有红痕,而且她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米兜兜说出的这个理由,究竟是真的,还是他瞎猜的? 就算是瞎猜,她也并不能证明。 她正沉思,路边忽然有车子停下。 在下小雨,地面湿漉漉的。 米兜兜年纪小,并不理解穆心怡为什么不记得他了,只是在看到车窗摇下来的那张脸后,兴高采烈的唤了一声:“哥哥。” 穆心怡这才站起身,她看驾驶位的陆淮南。 四目相接,陆淮南笑问:“拧着一张脸干嘛?” 穆心怡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拉开后车门,米兜兜自己爬了上去。 陆淮南没有下车,因为这是马路边,不好下车来为穆心怡开门,她也没矫情,自己拉车门坐了上来。 一上车,陆淮南透过后视镜问米兜兜:“今天有没有听话?老师有没有奖励什么呀?” 一改吊儿郎当,竟莫名有些温柔。 米兜兜坐在后排,脚丫子悬在空中:“老师奖励了红色的小国旗,我拿给穆姐姐了。” 听到这话,陆淮南阴恻恻的笑:“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米兜兜不知道怎么接话,就乖巧说:“哥哥,你要是忙,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陆淮南解释:“今天公司比较忙,开会迟到了,所以让你穆姐姐来接你。” 米兜兜点头:“嗯,谢谢哥哥和姐姐,你们真好。” 陆淮南自会察言观色,不是不懂米兜兜的那点心思,只是他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并没有回老宅,而是开车去了市中心,陆淮南说请米兜兜吃炸鸡和汉堡。 陆淮南直接扫码点得单,穆心怡低头看手机沉默。 她在想米兜兜的那些话,她会不会真的和米兜兜有关联? 正想着,陆淮南站起身说:“我去取餐,你们等我。” 穆心怡回过神看他,点了点头说:“好。” 恰是这时,门口又有客人进来,穆心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是韩煜尧和一个女人。 同样的,韩煜尧也看到了她。 或许是做贼心虚,韩煜尧不敢看穆心怡,可后者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吃了一样。 被逼无奈,韩煜尧这才走过来打招呼:“穆医生。” 穆心怡的眼神凌厉得像是刀子,她用下颌斜了一下跟着他进来的女人并问:“她是谁?” 韩煜尧怔住,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第32章 左右逢源 穆心怡端端正正坐着,米兜兜坐在她的里侧,她抬眼毫不避讳打量韩煜尧的脸。 他的心虚、慌张、害怕,都一目了然,像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地方的害虫,突然被暴晒在阳光下。 韩煜尧还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就是个朋友。” 穆心怡眼神犀利,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的眼睛,同时她更加尖锐反问:“手牵手的朋友?” 被她一语戳穿,韩煜尧索性也不找借口了,只是压低了声音警告:“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可千万不要拿出去乱说,如果时言倾知道了,可对她没什么好处。” 穆心怡仍旧面不改色的睨着他:“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韩煜尧冷嗤了一声:“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你的好闺蜜知道这事,你觉得她会什么反应?求死觅活,最后不还是得原谅我,甚至还要求着我娶她。” 他的语气讽刺、鄙夷,甚至还沾沾自喜,狂傲自大,一副时言倾非他不可的笃定坚决。 可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穆心怡只感觉心痛,桌子下的手攥成拳头,她低声怒吼:“等倾儿认清你,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她。” 韩煜尧摊了摊手掌心,那姿态太狂傲自大,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给他两巴掌。 他冷笑:“可是她非我不嫁,甚至还甘愿倒贴呢,你说说,她怎么认清我?” 穆心怡不动声色睨着他:“我不会看着自己的朋友往火坑里跳。” 说着,她拿手机就要拍韩煜尧和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女人,可刚拿了出来,手机就被韩煜尧重新按回在桌子上。 与此同时,他咬牙切齿的警告她:“你要是敢乱说,我找人闹到你医院去,让你工作都做不了。” 穆心怡极力挣脱他的手,冷眼瞪着他:“随你怎么闹,你这种人渣,就该死。” 韩煜尧被骂,毫不在意,双手插兜,心情反而更加愉悦:“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时言倾为了他,一再丢了底线和原则,甚至要和父母决裂。 穆心怡手攥成拳头,她实在忍无可忍,将桌子上的水杯打翻在地上,溅了韩煜尧一裤腿的水。 这是冬季,水沁在裤腿里,刺人骨头的冷意。 韩煜尧脾气蹭地一下就上了头,他扬手就要打穆心怡,可一旁的米兜兜反应极快,将杯子直接砸到了韩煜尧的身上。 同时,米兜兜尖叫着喊:“哥哥,有人欺负穆姐姐。” 陆淮南还在等服务员取餐,他低头在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状况,听到米兜兜的尖叫声,他猛地回头,看到韩煜尧,他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他三两步走过来,将韩煜尧扬在空中的手狠狠的攥住。 这是公众场合,韩煜尧再生气,但还是强忍下了怒意,不然就算陆淮南反应再快,也挡不住这一巴掌。 攥住韩煜尧手腕的那一刻,陆淮南眼神一寸寸沉下来:“打女人?” 他下意识站在穆心怡和米兜兜的身前,一个人面对着韩煜尧。 手腕被攥得生疼,韩煜尧拧眉,语气十分不悦:“你谁啊?” 这是餐厅,来用餐的人挺多的,陆淮南也不好闹得难看,就松了韩煜尧的手,他从大衣兜里摸了一包烟出来,从里面抖出来一根,同时,又推向韩煜尧:“火气别这么大嘛,来,抽根烟消消气。” 看着抖出来的那根烟,韩煜尧怔了一下,他在网上见过这烟,但没有抽过,据说一根都一千五百块了。 这一抽,就抽走了一千五? 从刚刚的愤怒,韩煜尧立马变得谄媚,他抽出那根烟夹在指间,笑问:“先生你贵姓?” 陆淮南也想挑一根抽的,可看到餐厅里有妇女儿童,就又忍住了烟瘾。 韩煜尧自然也没有点火,毕竟这么贵的烟,他可不敢随便两口就抽了。 陆淮南单手撑在餐桌上,站着的姿势散漫慵懒,他笑意盈盈:“免贵姓陆。” 一听这话,韩煜尧就要勾肩搭背了,却被陆淮南巧妙的一个躲闪开了。 见这样,韩煜尧也没有强迫要去揽他的肩膀,而是凑近了一些问:“陆先生需要钱吗?” 陆淮南好奇:“你是做这个的?” 韩煜尧点头:“嗯,我是做金融的,缺钱找我,投资也可以找我。” 陆淮南饶有兴致问:“靠谱?” 韩煜尧底气并不足:“那当然靠谱了。” 下一秒,陆淮南忽然正了面色:“可我不觉得靠谱。” 韩煜尧疑惑:“为什么呢?” 陆淮南这才站直了身体,他高韩煜尧几公分,视线往下低垂看他,一一控诉他的罪恶:“第一,你打女人,第二,你渣女人,第三,你不珍惜女人。” 说着,陆淮南又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看掌心的纹路,末了,他又接一句话说:“而我呢?最讨厌你这样的男人,我啊,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但我偏不找你投资。” 声音抑扬顿挫,一会儿大,一会儿低,一会儿又像讽刺,一会儿又像是嘲笑,明明用着最温柔的语调,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发颤。 韩煜尧怔住,瞬间恍然,搞了半天,这是光明正大阴阳怪气他,他也不上火,往后退了一步,沉着面庞道:“陆先生真会污蔑人。” 陆淮南见他这幅厚脸皮样,也是被震惊到,但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韩煜尧这样的,他最是知道怎么拿捏。 他无视韩煜尧的话,转眸去看他身旁的女人:“小妹妹,知不知道他其实有女朋友?” 他长相英俊,人又肆意浪荡,哪怕是跟着韩煜尧的女人也被他撩拨到,她怔着神,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见她这幅样子,陆淮南意味深长:“那就是知道他有女朋友?” 女人还是不说话,仍旧沉默。 陆淮南瞬间了然,声线拖长了:“贱女配渣男,你们还真是般配。” 赤裸裸的嘲讽,一点儿都不避讳。 韩煜尧听完,将女人往身后一搪,又看陆淮南:“陆先生有眼光,总结挺到位的。” 还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陆淮南淡笑:“嗯,毕竟人在做,天在看,渣男自有恶人磨嘛。” 韩煜尧肆无忌惮搂着女人的腰:“陆先生操心太多了。” 穆心怡沉默听着两人的博弈,手一直攥得很紧。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却没见过比韩煜尧不要脸的人。 她的教养提醒着她不要生气,可站在时言倾的位置,她恨不得将这个人渣撕碎。 陆淮南落座时,穆心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了。 再抬眸,韩煜尧已经搂着那女人的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取来餐,米兜兜吃得很开心。 陆淮南将一个汉堡的外壳撕开递给穆心怡,她伸手接过的同时抬眸看他,语气诚恳:“谢谢你为我朋友说话。” 陆淮南略挑眉:“我从不为谁说话,只因为你是我老婆。” 成年人的话题,米兜兜自觉的忽略了。 穆心怡问他:“你一向都这样吗?” 陆淮南语气玩味:“哪样?” 她咬了一口汉堡说:“油腔滑调,毫不正经。” 陆淮南身子往前探:“我只对你这样。” 穆心怡坦坦荡荡对视他的打量:“其实你没必要装得那么累,我们毕竟是夫妻,你需要什么,我都会配合的。” 陆淮南咬着一根薯条:“我要你表现得爱我一点。” 穆心怡拒绝:“除了这个。” 陆淮南没看她,在找番茄酱:“那就专情点,至少别去想谢明轩。” 穆心怡垂眸:“我已经在努力放下了。” 番茄酱找到了,他并没有蘸,而是将薯条直接放进嘴里:“好女人就应该对坏男人说no。” 穆心怡好奇:“那你是哪种男人?” 陆淮南噎了一下:“我当然是例外的那种。” 穆心怡凝睇他深黑的眼睛:“左右逢源的哪种吗?” 第33章 只睡过你 只有二十多平米的快餐店,客人却很多。 窄小的桌子上,米兜兜在专心吃汉堡包,陆淮南和穆心怡面对面坐着,风云无声无息涌动。 四目相对,陆淮南却轻笑出声,那股痞意不减反增:“揭人别揭短,打人别打脸嘛。” 穆心怡垂下眸,心海无波无澜:“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淮南并不是一个干净的男人,他们的婚姻也本身就是交易。 她没想过别的,他能替她解决掉家庭麻烦,同时也能满足她生理需求,这已然足够。 陆淮南又笑着凑近了一些:“你要是不喜欢我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我跟她们断了就是了。” 穆心怡抬眼,刻意加重了其中两个字:“她们?” 陆淮南怔了一下,随即挑眉:“嗯?” 穆心怡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直了直身体:“那我看着你断。” 其实她只是一句玩笑话,她从来没想过要陆淮南为她守身如玉。 她不喜欢他,他们的婚姻也只是能恰好解彼此的困境,仅此而已。 她刚说完,陆淮南立马拿出了手机,他身体往后轻轻仰了仰,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知道吗?等你这句话好久了呢。” 穆心怡怔着,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安抚自己,他不过是假装做戏而已。 这么安慰着自己时,可是紧跟着,陆淮南就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出去。 那边接了,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淮南,你终于给人家打电话了,人家好想你哦。” 隔着餐桌,穆心怡仿佛都听到了俞书颖在电话那边雀跃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到,她此时此刻心情说不定要飞起来的感觉。 可是下一秒,陆淮南泼了一盆冷水给她:“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会再联系你。”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灼灼凝着穆心怡的眼睛,似乎是想告诉他,他已经做到了。 穆心怡慌张的别开脸,将薯条推给了米兜兜,可此刻她的手,莫名有些发抖。 真真假假,她倒是有一些分不清了,但她是理智且清醒的,她和陆淮南的身份本就天壤之别。 他能轻轻松松拿出两千万,而她连五万都拿不出来。 规培接近一年,她虽然工资六千多,但每个月刨除开销,她能攒下的钱并不多,在没结婚之前,还被母亲变相剜走了一些。 她的钱,只够她生活。 想到这些,她更加清晰的明白,陆淮南对她的好是别有所图。 餐厅是有些嘈杂的,可是穆心怡却还是听到了陆淮南电话对面的哭声:“为什么?” 陆淮南手敲在桌面上:“我有老婆,你又是未婚人士,和我走这么近,又成天厮混在一起,这太不像话,影响你也是影响我。” 俞书颖却十分不满:“我都这么听话了,姐姐都还容不下我吗?” 姐姐? 穆心怡心想是指她吗? 陆淮南哪怕是在说断绝关系的话,语气也是带着点哄的味道:“听话,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俞书颖却哭闹着:“我不,我就要陪着你。” 陆淮南的脸却倏地阴沉下来,就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不听话的女人,我是真的不喜欢。” 话落,也不管俞书颖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就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和俞书颖,本就是逢场作戏,现在他结婚了,戏也该做完了。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时,他挑眉看穆心怡:“怎么样?满意吗?” 穆心怡手中的汉堡吃了一半,她只是淡漠问:“真能狠下心?” 陆淮南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又没在一起过,逢场作戏而已,有什么狠心不狠心的,她因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近路。” 穆心怡虽然不知道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只是问:“那你这样,和韩煜尧有什么差别?” 陆淮南看一眼米兜兜,略略倾了倾身,他凑近她,声音压得只有她能听到:“那差别可大了,毕竟我只睡过你。” 穆心怡抬眼看他:“你觉得我会信?” 陆淮南坐直了身体,双手抱臂:“信不信无所谓啊,这就是事实。” 穆心怡淡然:“没有了俞书颖,还有赵钱孙李这些书颖。” 陆淮南茸了茸肩膀表示:“那肯定多啊,但穆心怡只有一个,属于我的也只有一个,我心里也只装得下一个。” 他坐在那里,身子斜着,慵懒痞气十足,可他那双眼,又莫名的正经。 穆心怡好笑问:“你喜欢我?” 陆淮南薄唇轻抿:“不喜欢你跟你结婚干嘛?” 穆心怡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是并不多。” 陆淮南刻意强调了一遍:“我是真的喜欢。” 他太漫不经心,情绪很难让人分辨真假,更何况穆心怡本就能清晰定位。 她吃完了汉堡,用餐巾纸擦嘴:“我没那么好骗。” 陆淮南附和:“确实不好骗,但也不聪明。” 穆心怡浅笑:“够用就好。” 陆淮南又将自己的汉堡递给她:“太冷淡,会错过想对你好的人。” 穆心怡将汉堡又推了回去:“你是指周靖宇?” 陆淮南面色暗沉着:“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没有周靖宇对你好?” 穆心怡想了想说:“至少周靖宇给人的感觉诚恳。” 陆淮南顿时好奇:“那我呢?” 穆心怡抬眼打量了几眼他,随即才淡笑:“你不用感觉,你就是花心。” 陆淮南弯唇笑:“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往往越是被这样认为的男人,越和大家说得不一样。” 穆心怡跟他对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淮南当即看懂她的不信任,也不着急,淡然而平静:“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米兜兜特别乖,不属于他的话题,他就不插嘴,也不会多问。 吃完了汉堡,就规规矩矩坐着喝饮料。 两个人博弈完,才带他一起回去。 这一次回得是老宅,刚到大厅,吴汐看到米兜兜跟他们一起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又麻烦小叔接兜兜了,真是不好意思,一直麻烦您。” 陆淮南却根本不给她面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假装关心什么?” 吴汐面色一阵惨白,随即还是笑:“小叔这是哪里话,兜兜好歹叫我一声汐姨,自然也算我的半个孩子。” 陆淮南一行三人进来,米兜兜站在角落,自始至终不敢有任何存在感。 陆淮南剔看吴汐,眼神凉薄:“这声汐姨不叫也罢。” 吴汐不解:“小叔什么意思?” 陆淮南窝进沙发里,随手剥了个香蕉递给米兜兜,同时,他又看吴汐:“兜兜现在叫我哥哥,比你辈分高。” 吴汐面色暗沉下来,放在桌沿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小叔这是什么意思?” 陆淮南又剥了一个香蕉递给穆心怡,眼神毫无温度的锁定吴汐的方向:“字面意思?这都听不明白?好歹也是上了大学的人,怎么?上得大学是买进去的?” 吴汐被直白数落了几句,面色更苍白了:“小叔,您这是刻意针对我吗?” 陆淮南也给自己剥了个香蕉,慢条斯理的吃了两口后才扫一眼过去:“你知道就好。” 毫不避讳的承认着自己对她的不爽。 吴汐仍在说:“小叔,兜兜是我领养的孩子,这不合规矩。” 陆淮南直白暴露出她的想法:“你都不要了,还算什么领养子?” 吴汐强压着怒意:“小叔,你都没经过爷爷的同意,就擅自……” 陆淮南蹭地一下站起身,冷着面庞打断了她的话:“少拿爸来压我,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你不管米兜兜,那我来管,怎么?我管一个孩子,你也要插手?” 吴汐一口牙紧紧咬着,身体气得一直发抖,她忍无可忍,一把挥掉桌子上的花瓶。 下一秒,她站起身就要上楼。 陆淮南站在大厅中央呵斥:“东西收了。” 吴汐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可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她弯腰去抱碎了半个身子的花瓶,站起身的那一刻,脑袋一沉,人往前栽,手中碎裂的半个带着尖刺的花瓶口冲着穆心怡就扎过去。 第34章 那颗痣真别致 距离很近,陆淮南就算看到,但人已经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吴汐将手中的花瓶尖刺扎向了穆心怡。 好在是冬季,衣服穿得多,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一些尖刺有机可乘,还是穿透里面的打底衫,刺破了肌肤。 陆淮南揽住穆心怡的肩膀往后面拢了一下,又一手推开吴汐:“你疯了吗?” 吴汐连着往后踉跄了几步,站定时,人有一些懵,看到穆心怡白色打底衫在往外面渗血,她赶忙解释:“小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头晕,我就……” 陆淮南冷漠视线凝着吴汐:“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只会在暗地里耍一些针对人的小手段,狗看了都无语。” 他眼神如刀般凌厉,说出的话也带着无尽嘲讽。 吴汐抱着花瓶的手松开,她一直摇头,满眼迷茫:“小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拼命解释,可太苍白,无人相信,就连米兜兜都不相信。 陆淮南将穆心怡揽在怀中,关心她时,轻言细语:“疼不疼?” 穆心怡摇了摇头:“还好,不要紧。” 看她脸颊苍白,陆淮南忍无可忍又回头瞪吴汐,他什么都没有说,但那双锐利如鹰隼一般的鹰眼,已然说明了他此刻的愤怒。 认识陆淮南这么久,他向来散漫慵懒,很少露出这么凶狠的一面。 吴汐仍旧在解释:“小叔,我真不是有意的。” 此时,陆震霆听到楼下的动静声从楼上下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吵什么?” 吴汐赶忙对陆震霆解释:“爷爷,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小叔非要让我捡起来,我捡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手中的碎片就刺向了小婶,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恶人先告状,陆淮南却丝毫不让着她,声音冷冷的:“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恐怕只有你自己比较清楚。” 吴汐站在陆震霆旁边,一副楚楚可怜样:“爷爷,你信我,我真不敢。” 陆震霆又杵一下手杖,声音掷地有声:“够了,闹得鸡犬不宁的,像什么话?要是再这么三天两头的给我闹,通通都给我搬出老宅。” 吴汐被吼住,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越泽也闻声赶来,将吴汐搀扶住,同时又对陆震霆说:“爷爷,小汐怀孕了,就算她再坏,也不敢当着小叔的面这么明目张胆的置小婶于死地啊。” 他的话再有道理,陆淮南也并不相信,只是冷眼扫向他:“管好你的女人,没脑子就别在陆家搞宅院独大那一套。” 陆越泽听着,又不敢反驳,只好垂下眸,用低姿态道歉:“小叔,对不起,我代小汐向你道歉。” 陆淮南也并没有说接受或者不接受,他低头又看了穆心怡一眼,确定她没很大的事,又才继续说:“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我也一并说了,从今天开始,米兜兜和你们无关,他由我的人接送上下学。” 吴汐偏头,想让陆震霆做主,可后者看都不看她,直到陆淮南抱起穆心怡离开之后,他才凝向她:“你本来就不想管,趁机机会脱手也好,淮南想管,就由着她管,你别又想自己生,又不想让别人管,今天的事,念在你怀孕的份上不找你麻烦,但以后再闹幺蛾子,就都给我搬出去。” 吴汐被说得僵在原地,陆越泽搂着她,直到陆震霆也离开,陆越泽才低声轻斥:“你说你,又给自己找麻烦干嘛?爷爷要是不喜欢我们,那继承财产的事,别说你,就连我都休想沾边。” 吴汐噘嘴:“我还不是为你着想,陆淮南和穆心怡在一天,我们两个就永远备受压迫。” 陆越泽呵斥她:“你现在就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做多错多,爷爷要是讨厌我们,神仙也救不回来。” 楼上。 穆心怡是被陆淮南抱进房间的,她坐在床边,外套已经脱下来了,白色的衬衫上面有渗出来的鲜血。 陆淮南坐在她旁边,伸手要去解她的纽扣,却被她手打开:“你干嘛?” “我帮你看一下严不严重,流血多了,是要出事的。”他语气难得的正经,可对视那双眼睛,又觉得他痞气散漫。 穆心怡将自己的衣服拢好:“我自己可以处理。” 陆淮南也不逼迫她什么,抱臂凝着她的眼睛:“那你自己处理。” “你看着我,我怎么处理?”穆心怡皱眉反问他。 陆淮南坐直身体,猛地凑向她,坏笑着:“又不是没看过。” 穆心怡往后退了一点,语气疏离淡漠:“小叔。” “嗯?”他拖长了声线,神情散漫不羁。 她强调一遍:“我真的可以自己处理。” 陆淮南偏过头,话语无赖:“我没说不让你自己处理啊,我也没说过要帮你处理啊。” 穆心怡见拗不过他,索性不跟他不依不饶的争执,她站起身,往浴室去了。 被碎片刺伤了肌肤而已,倒也不是大事,就是看看伤口深不深,有没有碎片还遗留在皮肤里。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将衬衣脱掉,露出自己的肌肤,她低头,看不到受伤处的皮肤,只好凑近镜子查看,胸口下面,细细碎碎的几个血痕。 她用纸巾轻轻的擦了擦,确定了没有碎片遗留在身体里,这才放了心。 刚松了一口气时,浴室门开了,她浑身的肌肉绷紧,下意识捂住胸口往门口看:“谁?” 陆淮南并没有进来,他就倚靠着浴室的门站着,吊儿郎当,悠闲散漫,目光凝在她胸前的肌肤上,目光炙热火辣,唇角弯着,笑意很浓:“确定不要我帮忙?” 穆心怡拿衣服挡自己的肉,耳根红彤彤的,她身材很好,没有多余的一丝赘肉,小腹平坦。 她着急忙慌的要穿衣服,可陆淮南三两步走过去,将她拿衣服的手紧紧的拽住,又往上举过头顶,他另外一只手紧扣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穆心怡挣扎:“你放开我。” 陆淮南俯身下去,视线凝着她的肉:“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再乱动,我立马办了你。” 穆心怡听话的不乱动了,靠在他怀中,又不敢从他怀中退出来。 只要退出来,她就在他跟前一览无余了。 陆淮南低低的笑:“怎么?这就要赖上我了?” 穆心怡脸颊绯红说:“你帮我处理伤口吧。” 他调笑:“不是不要我处理吗?” 她红着脸,连耳根都是红的:“我自己没法处理。” 还是妥协了,他听着心海泛滥,一个用力,将她抱到了洗手台上坐着,他略略俯身,眼睛尽量不去看别的的地方,而是看着她的伤痕。 洗手台上面有棉签和酒精,他用棉签蘸取了一点酒精轻轻的擦拭伤口,她疼得颦眉,但一声没吭。 一一擦洗了伤口,他才直起身体看她,她脸颊通红,他又刻意往前凑了一点,俯身的那一刻,唇贴近她耳畔低喃:“宝贝,你胸口下面的那颗痣长得真别致。” 声音像蛇信子往她耳蜗里钻,她浑身酥麻,像有电流窜过身体。 她反应过来,将他猛地往后一推,她拿衣服要穿,他又凑过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覆:“这就过河拆桥了?” 他肌肉紧实,她甚至能感觉到清晰的纹路。 她红着脸没有看他,只是极小声的说:“小叔,你别这样。” 陆淮南连眉梢里都好像掺了笑意:“哪样?” 穆心怡还是不看他,她从洗手台上要下来,他却猛地堵住她。 她说:“我要洗澡。” “一起吗?”他单手扣住她的腰。 穆心怡这才看他:“那你自己洗。” 难为情的不是他的撩拨,而是她自己没有穿衣服。 陆淮南却更加来了兴致,俯身更近,呼吸往她脸上喷:“一起洗,我可以帮你搓背。” 第35章 我温柔一点 穆心怡坐在洗手台上,两条腿都被他抵着,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费力不再挣扎,吐了一口清气拒绝:“不用。” 陆淮南却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将她的手往腹部移了一寸,随即轻咬她耳垂说:“我抱你去洗。” 穆心怡还是坚持:“真的不用。” 陆淮南低低的闷笑:“怎么?不好意思?” 穆心怡摇头:“不是,是我的伤口没法碰水。” 陆淮南调笑一句:“那你帮我搓背。” 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放过她。 穆心怡还是拒绝:“抱歉,我不习惯。” “总要习惯嘛。”陆淮南将她的衣服扔到一旁。 此时此刻,她真就没有了任何遮掩。 穆心怡觉得他无赖,想要骂他,可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来。 她吐出来的清气被陆淮南一口堵住,他俯身吻她,温柔而缱绻。 他的人浪荡散漫,可亲吻的功夫却并不粗糙,甚至说,让人享受,更是一种迷恋。 他循循善诱,步步让她沉沦,她瘫在他怀中,身上毫无力气。 偌久,他放开了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穆心怡还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他忽然收了动作,她有些不解的颦眉:“怎么了?” 睁开眼睛时,穆心怡发觉他的视线正凝在她胸口处,她又羞又涩,伸手下意识的捂了一下。 陆淮南又收了视线看她的眼睛,同时,他的手指戳了戳她胸口下方的一块伤痕:“这里的印子是怎么弄伤的?” 穆心怡拧眉不解:“有伤痕吗?” 他点头:“嗯,不仅有,看着更像是枪伤。” 穆心怡怔了一下:“是吗?” 陆淮南挑眉:“你觉得我会骗你?” 穆心怡没接这个话茬,无所谓相信不相信,就是她怎么会受枪伤呢? 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句:“也许你看错了,我是瘢痕体质,比较容易留疤。” 陆淮南好看的眼睛轻眯着,明显对她的身份更加生出怀疑,可也没有当场戳穿,他低头,要继续吻她,却被她猛地躲开:“别这样,会感染。” 她伸手挡住他的唇,他轻舔她掌心,连眼角都带着浓郁的笑意,声音刻意压得极低:“放心,我温柔一点。” 他将她双手握住,同时撑过她头顶,她顿时无法反抗。 原想着不想再继续的,可他三言两语的撩拨,她又沉沦了。 接下来,是两个小时的私人时间。 时间刚过十二点,穆心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瘫在床上,浑身无力且酸疼,陆淮南的手枕在她头下,另外一只手搭着她的腰。 电话铃声响起时,他偏头看一眼,又才将电话递给她。 她看到是时言倾的来电,还是强撑着起了床。 她披了一件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看柏城的灯海起起伏伏。 电话接通了,时言倾的声音传来:“心怡。” 穆心怡淡然:“怎么了?” 一开口,声音暗沉沙哑。 时言倾忙问:“感冒了吗?” 穆心怡解释:“没有,你别乱想。” 时言倾这才安心,可下一秒,她语气沉重的开了口:“心怡,我想做个全身检查。” 穆心怡不解:“怎么了吗?” 时言倾这才解释起来:“记得当年我告诉你我流产的事吗?”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的人影在落地窗前虚无缥缈,从远处看,身材极好,腰间的腰带轻轻系着,将她的腰身衬得极好。 她点头:“记得,怎么了?” “心怡,当年不是流产,是宫外孕,我做了手术,现在阿尧跟我谈婚论嫁,他想让我先怀孕。”说起这些话时,时言倾的声音里明显是担忧。 穆心怡的心往下沉:“所以你真要为他生孩子?” 时言倾笃定的声音传来:“嗯,我怕再一次宫外孕,所以想着找你帮个忙,带我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穆心怡并没有同意帮忙,而是好言相劝:“倾儿,千万不要未婚先孕。” 时言倾很坚定:“心怡,我都想好了,结婚之后反正也要生的,早生晚生其实都一样的。” 穆心怡伸手捏了一下眉心:“是你自己想生,还是他想利用孩子拴住你?” 时言倾浅浅的笑:“心怡,你别这样严肃嘛,我跟阿尧五年了,肯定是要结婚的,你这样,我心里害怕。” 这么久,穆心怡一直强忍着自己的脾气没有发火,可这一刻,她实在有一些忍无可忍了。 “倾儿,你就是太想跟他有一个结果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丢掉自己的原则,可是事实上,你这样,他反而不会感激你,只会吃定了你,而且只会越来越过分,你要是想过得好,你就听父母的话,听我的话,不要跟韩煜尧结婚。” 她苦口婆心的劝,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她太能体会那种感觉了,如果婚后过得不好,她一个人又要忍受各种各样的委屈,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面对父母朋友的劝,时言倾有过动摇,可一想到五年的感情,她又还是妥协了:“心怡,你相信我,我会幸福的。” 穆心怡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还是说:“韩煜尧出轨了。” 时言倾怔了一下,随即又才辩解:“不会的,阿尧不会对不起我。” “倾儿,我亲眼所见,他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去买吃的。”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随即又是时言倾淡然自若的声音:“心怡,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不要说这种话,我知道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穆心怡声音变得冰冷:“我是说真的。” 时言倾不解释了,只说:“心怡,我明天来找你,我先挂了。” 她在逃避,不是不相信,只是她自己在给自己洗脑。 不是醒不过来,而是自己不想醒过来。 穆心怡实在无法再劝什么,就任由时言倾将电话给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门铃声响了,时言倾赤着脚丫子去开门。 门开,她看到韩煜尧的脸,喜悦立马浮上眉梢:“阿尧,你回来了。” 韩煜尧将衣服随意的脱给她,冷冰冰的回:“嗯。” 时言倾的心海浮沉,她忽然想到几年前,她如果是赤着脚给他开门,他肯定会说上她一顿,又才宠溺的将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可是现在,他甚至连她没有穿鞋子都不知道。 收回思绪,将衣服挂好之后,时言倾又在问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的韩煜尧:“你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韩煜尧有些烦躁的睨她一眼:“我除了赚钱,还能干嘛?” 他身上有酒味,很浓郁。 他是做金融的,时常会应酬,喝酒也是常事。 时言倾有些心疼,温柔说:“阿尧,辛苦你了。” 韩煜尧不耐烦的瞥她:“知道辛苦就好,省得你父母狮子大开口问我要这要那。” 时言倾没接话,去给他拧了一张热毛巾。 过来时,他拿着擦手,又疑惑问:“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正在通话中,你在给谁打电话?” 时言倾随口解释了一声:“以前的同学。” 她没有说是穆心怡,因为她知道韩煜尧并不喜欢。 他擦脸的时候,脖子仰起来,时言倾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不由问:“你脖子怎么了?” 韩煜尧擦完脸和手,将毛巾又递还给她,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处的肌肤,并没有摸到什么,但想到回来之前在车里的热烈,他就了然。 “早上不小心抠的,你别乱想。”他随口解释,毫不重视。 可他这么说,时言倾也就真的信了,还问他疼不疼,要不要擦药,他嫌她烦,就说他要去洗澡。 她又给他找来睡衣和浴巾,他接过东西就去浴室了。 客厅里,时言倾站着,人有些茫然。 她还是怀疑了,看到韩煜尧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她像做贼一样挪过去,她按照以往的密码解锁,并没有解开。 她没有查看他手机的癖好,也很信任他,从不怀疑他,可没想到,他连密码都换了。 恰是这时,有消息进来:“我到家了,刚刚你好厉害呢。” 第36章 出轨的蛛丝马迹 消息露在屏幕上方,只看到是一个备注为“晓雅”的人,看头像,应该是个女孩子。 看到这条消息的这一刻,时言倾眼泪刷刷地往下落。 没多久,韩煜尧洗完澡出来,时言倾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问:“吹风机呢?” 时言倾早准备好了吹风机,她顺手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的同时,她眼神复杂的凝了他好久。 他颦眉:“你怎么了?” 时言倾面色苍白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证据都在眼前了,更何况穆心怡更不会骗她,但她还是傻傻的想,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五年的感情啊,她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韩煜尧吹头发的时候,她的心里百转千回,等他吹完,她倏然从背后抱住他:“阿尧。” 韩煜尧将吹风机放下,又看镜子里的她靠在自己背部,只露出半张脸,他拧眉:“怎么了?” 时言倾抽噎着:“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对吗?” 韩煜尧颇有些不耐烦:“我说过,只要你听我的,我们就一定会结婚,要是听你父母闺蜜的,那我们迟早会散。” 时言倾将他抱得更紧:“嗯,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韩煜尧将她的手扳开:“好了,我要睡觉。” 时言倾缠着他,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好久都没做了,我们做了再睡嘛。” 他们第一次之后,韩煜尧每天会缠着她要好几次,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那方面的生活也越来越少。 她也不是没有身材,没有相貌,她想,大概就是腻了吧。 时言倾踮起脚尖去亲他的脖子和胸膛,他却紧攥住她的手:“好了,今天太累了,下一次吧。” 时言倾僵在原地,半天接不上来话。 韩煜尧要回卧房睡觉,时言倾又忽然叫住他:“阿尧。” “又怎么了?”他很是烦躁的回头看她。 她伸出手说:“我想看一眼你的手机。” 从前,她想看他手机,他会立马给她,可这一次,他迟疑了:“这么晚了,有什么好看的?” 时言倾解释:“我想看看我的美食视频。” 韩煜尧打击她:“你拍来拍去,不就是三十多万粉丝嘛,能赚钱你就阿弥陀佛吧,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睡觉,不许闹了。” 他说完,留给她一个背影。 时言倾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眼泪一直落,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韩煜尧一定有问题,可同时,她又给自己洗脑,他只是因为久了有些腻了,所以才这样对她。 这一次,她是忤逆所有人在爱他。 …… 电话挂了,穆心怡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捏自己的眉心,觉得时言倾彻底没救了。 倏然,她的腰被人从后面圈住,她垂眸看了一眼,陆淮南的双手在她腹部来了一个十指相扣。 他很高,要低头才能贴到她的脸颊,他将自己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厮磨,声音低沉磁性:“你朋友不信你的?” 穆心怡倒也没推开他,只是“嗯”了一声。 陆淮南的手往她的睡衣里探,摸到平坦的小腹,指尖轻抚,他轻蹭她的脸颊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穆心怡耳根滚烫,她将脸往旁边挪了一下:“她的事我不能不管,就算她始终认不清楚,我也要试一试。” 陆淮南手还探在她睡衣里,她没有赘肉,他一点点往上游走,眼神像交织了丝线一般裹缠着情和欲:“你怎么就不能像时言倾那样对我上头一点?” 穆心怡抬手打掉他的手:“我怕对你下头。” 她挣扎,他紧紧扣住她,她退不出他的怀抱。 他仍旧是散漫慵懒的劲儿:“怎么?是对老公哪儿不满意吗?” 穆心怡淡漠无温:“没。” 陆淮南将她搂得更紧,肌肉贴着她的后背,呼吸起起伏伏:“是老公没让你爽够吗?” 他声线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药,她听得浑身一酥,但还是镇定自若回他:“不是这个。” 他挑眉调笑:“那是什么?” 她伸手去扳他的手,见扳不开,又一次妥协了,她说:“我心里有病。” 他还是低头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呼吸暧昧喷在她脖子里:“那我做你的药引。” 她偏头,好笑道:“小叔,你还挺油腻。” 陆淮南绕到她身前,双手从她腋窝穿过去,将她抱起来,她后背贴着落地窗,脚悬在空中,视线和他齐平,他在笑:“我也只对你油腻。” 穆心怡挣扎了两下:“我想睡了。” 她微微拧眉,他就将她放在地上站好,同时,他又弯腰俯近她:“你有没有好奇过自己的身份?” 她怔了怔:“我只是穆心怡,做不了别人。” 他弯唇调笑道:“不还是我的老婆吗?” 她往后退了一点,后背贴着落地窗,她很平静:“小叔,我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陆淮南直起身体抱臂:“你没拎清。” 后一秒,他又贴向她:“你要是拎清了,你才不会离我这么远。” 她沉默,并没有接话。 他也不继续问,而是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她躺下,人有一些懵,要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呢? 消失的记忆到底缺失了哪一些人? 他跟着躺进来,伸手将她捞进怀中:“害怕了?” 她摇头,仍旧那么冷淡:“没有。” 陆淮南也并没有戳穿她,而是低声笑:“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是陆淮南的妻子,可也只是明面上的,她并不会什么都跟他讲。 就像自己消失的那些记忆,她到底遗忘了什么?而米兜兜又和她有什么关联? 她好奇这些,只是从不与人说起。 …… 三天后,穆心怡又是急诊小夜班。 十点整,她接了个被蛇咬伤的病人,要送去肾内科,她乘坐电梯去送病人。 在一楼等电梯,电梯是从负二楼上来的。 电梯门开时,她正面对上周靖宇的脸,而他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实习医生,长相乖巧,皮肤很白,一看就是那种很逗人喜欢的长相。 许是没有看到穆心怡,那乖巧女医生将一个袋子递向周靖宇:“学长,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还希望你能收下。” 周靖宇垂眸看一眼被装扮得花里胡哨的袋子,他眉心轻轻颦了颦:“这是什么?” 女医生脸颊通红:“学长,是我买给你的私人物品。” 周靖宇不再看那个袋子,而是淡淡道:“你收回去吧,我不需要。” 他拒绝得相当果决,女医生面子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追你。” 她紧张忐忑说完,周靖宇又低头看一眼她,小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医生连忙问:“学长,能告诉我是谁吗?” 穆心怡推着病人还在电梯外面,她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周靖宇叫她了:“师姐。” 不知道这声“师姐”是在回答女医生的问题,还是单纯的在叫他,总而言之,他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欣喜。 女医生也偏头看外面,看到了穆心怡,不得不承认,在医院里,她的长相可谓少见,人又清冷,是绝大数男人都想要攻略的存在。 她淡淡颔首:“师弟。” 医院不会管你男女,推病人去住院部,该做就要做。 周靖宇看她推着病人,走出来搭手将平车推进来。 站好时,他微笑问:“师姐,你去几楼?” 她回他:“十一楼。” 周靖宇替她按了一个数字十一,而旁边的乖巧女医生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涩涩的。 到了五楼,女医生去儿科了,病人在昏睡,他们彼此沉默。 快到十一楼了,周靖宇忽然说:“师姐,下班一起吃饭吧。” 她想了想同意了:“嗯,那我请你。” 他帮过她,但上一次请他吃饭因陆淮南在而有一些怪异,他也没吃好,她一直想着重新再请一次。 到了十一楼,穆心怡推病人出去,而周靖宇又才按了八楼往楼下去。 第37章 他吃醋 十二点整,穆心怡准时换下白大褂。 刚走出更衣室,看到周靖宇在外面等她。 她冲他笑:“师弟。” 周靖宇是青春活泼的大男孩,又高又帅,对她笑时,不自觉的羞涩:“师姐。” 换班的护士和医生看到这一幕,纷纷表示羡慕。 穆心怡高冷,那么周靖宇就是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小奶狗,每换一个科室,就能俘获一批小迷妹。 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想跟他说说话,他虽然不高冷,可特别有分寸,聊天时的内容,也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在医院,还没有人看周靖宇来接过谁下班,穆心怡是第一个。 本就流言蜚语不断,周靖宇又来接她,更是遭人小声议论。 “穆医生这是又和周师弟好上了?” “不是吧,周师弟那么帅,可千万不能被她看上啊。” “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同事还找周师弟表白过呢,可惜被拒绝了,可他为什么要来接穆医生,我真的会崩溃好吧。” 小小的谈论声,穆心怡和周靖宇并没有听到,也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两个人一起出了医院。 已经凌晨了,医院外面的街道很寂静,周靖宇和穆心怡并肩而走。 “你想吃什么?”穆心怡主动问。 周靖宇笑容干净羞涩:“师姐,我都可以的。” 穆心怡说:“前面有条小吃街,夜市里人很多,就去那里吃吧。” 周靖宇点头:“好。” 外面在下小雨,周靖宇将自己的伞拿出来撑开,同时也撑过穆心怡的头顶,然而他自己只撑了一半。 穆心怡看到,笑了笑:“谢谢。” 周靖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师姐,应该的。” 虽然穆心怡的流言蜚语很多,可周靖宇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总觉得,她没有传言得那么不堪。 医院去小吃街,可以抄一条近路,就是一条小巷子,但是巷子很长,又黑。 因为有周靖宇在,穆心怡并没有那么害怕。 可刚走了一半,有人快步跑过来:“救救我,有人跟踪我。” 因为她跑得太快,穆心怡并没有看清楚她是谁,直到她跑近了,她才认出来:“是你。” 俞书颖看到穆心怡,忙抱她的手臂:“姐姐,你救救我,有人跟踪我。” 穆心怡往她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在不远处,可看到这边有人,他又不敢再往这边走。 “没事。”穆心怡看一眼俞书颖,神情寡淡。 俞书颖依在她怀中,紧紧抱着她:“姐姐,我害怕。” 她满脸都是惶恐,语气像撒娇。 穆心怡生性寡淡,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对她这样,她悄无声息将俞书颖推开,同时对她说:“跟我们一起走吧,等出去了你自己再走。” 俞书颖挽着她的手臂:“谢谢姐姐。” 往前走的时候,穆心怡听到有细微的询问声:“你怎么了?” 好像是陆淮南的声音,穆心怡疑惑,俞书颖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姐姐,刚刚太危险,所以就给淮南打电话了。” 穆心怡淡然:“嗯。” 陆淮南听到熟悉的声音,忙问:“你跟谁在一起?” 俞书颖攥着手机,语气嗲嗲的:“淮南,人家和姐姐在一起呢,她跟一个小哥哥在一起哟。” 小哥哥? 听到这话,陆淮南的语气瞬间低沉下来:“在哪儿?” 俞书颖回答他:“在医院外面的小巷子呢。” 陆淮南沉冷的声音传来:“等着,我马上过来。” 俞书颖还要再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出了小巷子,穆心怡淡然:“你自己打车吧。” 俞书颖黏着她:“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嘛,淮南还要过来呢。” 穆心怡漠然道:“你们去玩,我有事。” 俞书颖抱住她的手摇晃:“好姐姐,你就等等淮南嘛。” 一旁,周靖宇只是无声无息将伞撑过穆心怡头顶,他一句话都没说。 俞书颖将心思都藏得很深,穆心怡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更何况,她是真有事。 她一句话没解释,推开俞书颖的手,然后对周靖宇说:“师弟,走吧。” 周靖宇点了点头:“嗯。” 正要转身离开,一辆车刹停在路边,陆淮南从车上下来,一身戾气而来。 他走近了,看到周靖宇为穆心怡撑伞,他很生气,但没有发作什么,而是站在俞书颖身前柔声问:“怎么了?” 俞书颖见他关心自己,忙往他怀中蹭:“淮南,我饿了,就想着偷偷跑出来吃点东西,谁知道有人跟踪我,我好害怕……” 陆淮南不动声色往后拉开了跟她之间的距离,俯身凝视她的眼睛:“活该,谁让你自己跑出来?” 俞书颖抓着他的手臂撒娇:“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 穆心怡无视了他们的暧昧,转头说:“师弟,走吧。” 两个人离开,陆淮南看到,又忙跟上去。 一直到夜市,周靖宇选了一家吃炭烤小鱿鱼的地方。 他很绅士,要替穆心怡拉开椅子,可陆淮南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拉开了椅子,同时,他目光不友善的看她:“坐不坐?” 穆心怡凝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还是坐下了。 她坐下后,陆淮南又在她旁边坐下。 俞书颖噘着嘴,十分不满:“淮南,人家也要嘛。” 陆淮南抬眼看她一眼:“怎么?顶流明星的手拉不开一个凳子?” 俞书颖被呛了一句,只好自己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周靖宇在穆心怡旁边坐下,说好的两人饭局,又莫名变成了四个人的饭局。 老板拿来菜单,周靖宇将菜单递给穆心怡点,她点了几个,俞书颖又点。 点完后,陆淮南和周靖宇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要小葱。” 说完,两个人又互相对视一眼。 俞书颖不乐意了,紧紧抓着陆淮南的手:“淮南,人家要吃小葱嘛,还要多的那种。” 初春的柏城,冷风拂面,他在暗影下漾开笑颜:“怎么?自己没长嘴吗?” 俞书颖怔了怔,脸上的情绪难辨具体,只是羞涩的用自己的手肘碰了一下他:“讨厌,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陆淮南拉开了跟她之间的距离,又慵懒恣意的问:“身上长疮了?动来动去的怪难看的,好歹是个大明星,怎么坐没有坐姿?” 这样的局,周靖宇毫不怯场,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尽量放在穆心怡身上。 俞书颖被这样说了,但她毫不介意,一直在笑。 饭局显然尴尬,穆心怡话不多,也极力无视陆淮南和俞书颖的存在。 上菜之后,周靖宇绅士的一直给穆心怡夹,陆淮南也跟着做。 两个大男人之间,明明没有任何交谈,却仿佛有无声无息的硝烟在弥漫。 俞书颖看到这样,心里吃醋:“淮南,人家也要你给我夹嘛。” 陆淮南却没好气:“手要是不用的话,就捐出去。” 俞书颖噘着嘴控诉:“哼,你一点儿都不温柔。” 陆淮南坏笑看着她:“我的温柔只对喜欢的人。” 俞书颖别开脸不看他,但暗处的手,却攥得很紧。 她喜欢陆淮南,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逢场作戏,可他真的娶了别人,她心里怎么能不生气? 陆越泽那些话说得对,只是她不想被人利用当炮灰。 周靖宇夹一个小鱿鱼给穆心怡,同时说:“师姐,明天医院有操作课,你要参加吗?” 穆心怡笑了笑:“嗯,要参加。” 周靖宇青春洋溢,他笑说:“那我帮你占位置。” 穆心怡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说:“谢谢。” 陆淮南越听越生气,索性蹭地站起身,同时,他凝着穆心怡问:“你回不回去?” 穆心怡抬眼看他,正要拒绝,他就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他浑身森寒,戾气像是针一样扎着她。 她要挣脱他,他却索性打横将她抱起来,一路走,毫不温柔将她丢进副驾驶。 同时,他站在车门外面俯身,身体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他阴沉着声线问:“谁让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 第38章 想试试别的男人 穆心怡坐在副驾驶,后背靠着椅背,陆淮南的双手撑在她腰两侧,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 他喷出的湿热呼吸一直往她脸上漾开,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浓郁,甚至还有点好闻。 昏黄的路灯光在他脸上刷下一层阴影,犹如他此刻紧绷着的俊颜。 穆心怡别开脸不看他,只是淡然解释说:“我跟周师弟是正常交友而已。” 陆淮南伸手勾起她的下颌,逼迫得她不得不直视他,夜里有风,光影在他脸上裹缠,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但言语犀利:“周靖宇一看就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穆心怡摇头,伸手去拽他的手。 他不肯松开,明明在勾唇笑,可戾气无声无息的包裹着她:“我不许你离他那么近。” 语气霸道且不容商量。 穆心怡凝视他的眼睛,很认真说:“小叔,我们只是婚姻关系,你无权干涉我的私生活。” 陆淮南语气狂妄:“我就要干涉。” 穆心怡语气有些无奈:“小叔,我有自己选择交朋友的权利。” 陆淮南松开她的下颌,弯唇痞笑:“但你能选择的男人只有我。” 穆心怡并不是天生就反骨,但这个时候,她莫名的就想呛一呛他。 她凝着他的瞳眸淡然说:“可我也想试一试别的男人。” 陆淮南听到这话,直接暴怒,声音沉下来:“你敢!” 可是下一秒,他又淡淡痞笑:“更何况,谁还有我厉害?” 穆心怡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小叔,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陆淮南也不生气,俯身压得距离她更近:“怎么?你不觉得吗?” 穆心怡语气凉淡:“还凑合。” 说得颇带几分委屈,陆淮南听了十分不满,伸手去撩她垂在脸颊边的发丝,他俯身凑在她耳畔呢喃:“要不要在车上试一试?” 穆心怡耳根滚烫,如果不是就着夜色的掩饰,她想,她此刻的脸一定是红透了的。 她没羞没臊呛他:“小叔,你太猛,恐怕车里你不太能施展开。” 陆淮南唇角勾笑,对她说的话相当满意,他撑在她腰侧的手去握她的腰,随即又轻抵她耳畔:“我在哪都一样。” 穆心怡伸手推了一下他:“小叔还真是身经百战。” 他略微站直身体,被光模糊的视线凝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准确的说,也就五次而已。” 穆心怡心中下意识的计算了一下,不正是跟她的五次吗? 他这句话说出口,既坦荡又诚恳,可偏偏脸上挂着痞笑,让人不由的猜测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当然了,穆心怡肯定不会轻易信任他。 他和俞书颖暧昧成那样,又怎么可能没点事呢? 就算有事,她其实也挺无所谓,毕竟又不是真的图爱情。 想到这些,她才回神,抬眼时,目光穿透他身侧,看到后面一行人行色匆匆。 看那些人的表情,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穆心怡下意识吼了一声:“小叔,有危险。” 陆淮南反应极快,回头的一瞬间,看到几个人快速冲他们而来,有人手中还拎着棍子。 他将车门迅速关上,又一个闪避躲开了为首那人扬过来的棍子,再踢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一行人往上涌,陆淮南身手敏捷,左闪右避,躲过了很多伤害。 眼看着就要打不过,有人心生一计,去打开了车门。 与此同时,穆心怡被歹徒扼住了喉咙。 “住手。”他厉声吼一句。 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包围圈忽然平静了下来,而陆淮南也没有了动作。 他偏头看,发现穆心怡被歹徒紧紧攥着了喉咙,稍不注意,她的脖子就要被掐断一样。 陆淮南眉目猛沉:“你什么意思?” 攥住穆心怡喉咙的那个人将地上一把明晃晃的刀踢向了陆淮南:“你拿着刀,自己往身上捅一刀,那我就放过你的女人。” 陆淮南眉眼里渗出来的冷意像是要将人刺穿一样,他冷笑:“你凭什么觉得她能对我造成影响?” 为首的那个男人说:“我管你影响不影响,反正你不捅自己两刀,这件事没法罢休。” 陆淮南弯腰将刀捡起来,下一秒又丢回那男人脚边:“我就不听你的,你能怎么办?” 厉声吼的同时,那为首的男人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反应过来又重重将穆心怡的脖子扼住。 就是在这片刻的时间里,穆心怡一个猛踢,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裤裆中间,他顿时面色煞白,疼得捂紧裆部,一直吸冷气。 趁这个时机,陆淮南手猛地伸过去,将穆心怡紧紧抱在怀中。 他大衣敞开,将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大衣里。 穆心怡觉得喘不过气,但这种时候,她也只好由他搂着。 被踢了一脚裆部的男人瞪旁边的下属:“看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打啊。” 下属面面相对看了两眼,又要再一次冲上来,可这时,有刺目车灯扫过来,是陆淮南的助理徐毅带着人过来。 徐毅带着的人下车,那些还想再动手的人,像是老鼠见了猫,纷纷四处乱窜。 不一会儿,人就跑了个精光,哪怕是被穆心怡踢了一脚裆部的人,也跑得很快。 徐毅赶过来担忧:“三爷,你没事吧?” 陆淮南斜扫他一眼:“你再来晚点,看看我有没有事!” 徐毅被呛了一句,顿时沉默了。 陆淮南将裹紧穆心怡的大衣敞开,他弯腰问她:“伤到没有?” 语气温柔宠溺,她有一瞬间的慌乱,最后还是摇头:“没事。” 他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她坐在副驾驶位,看他将徐毅带到了一旁。 两个人背对着车,不知道在说什么,穆心怡也不想去好奇,索性不看他们。 徐毅面色沉重:“三爷,刚刚的试探来看,穆小姐好像是真的没有身手。” 陆淮南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烟雾又吐出来,他的脸在暗影下模糊,语气带着点疑惑:“难道她真的没问题?” 徐毅颔首,一直没有接话。 一根烟燃尽,陆淮南将烟头弹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你回去吧。” 徐毅说:“三爷,那还要继续追查吗?” 陆淮南正要转身,听到徐毅这么问,又猛地顿住步伐,他看他说:“穆心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害死云深和我母亲的凶手。” 徐毅点头:“知道了,三爷。” 从路边再回到车里,陆淮南要开车回去。 穆心怡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叔,你身上没事吗?” 他手撑在方向盘上,先是摇了摇头,又才问她:“你呢?” 她也摇头:“我没事。” 陆淮南感觉手臂处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他也没管,将车子开了出去。 “小叔。”身旁有淡漠疏离的嗓音响起。 陆淮南看她一眼:“怎么了?” 穆心怡好奇问:“你仇家很多吗?” 正好是红绿灯口,他车子刹停偏头看她,脸上带着几分调侃:“你害怕了?” 穆心怡淡然:“没有。” 绿灯了,车子行驶出去,陆淮南也没有再看穆心怡,视线盯着前方的路。 今晚下了雨,街道上湿漉漉的,他说:“你放心,我会护着你。” 她很平静:“你的仇家只会针对你。” “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道理恐怕你也明白吧。” 穆心怡的心里一阵胆寒,想到刚刚的局面,她还是有几分后怕。 她是普通人,倒没经历过那样的场面。 想了想,她还是温柔道谢:“那谢谢小叔维护了。” 陆淮南压低声音闷笑:“你知道的,我不接受口头的道谢。” 他撑在方向盘的手,穆心怡发觉了,他的手在往下滴血,她说:“小叔,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陆淮南也看到了血,但他毫不在意:“你在转移话题吗?” 穆心怡突然沉静下来:“小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第39章 极品母亲 穆心怡突然的严肃,陆淮南也听出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他并没有再吊儿郎当,淡然说:“等回去再说。” 于是,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交谈什么。 一路沉默回了家,陆淮南走在前面,穆心怡跟在后面。 他的手低垂着,沿路的地上都流了血。 一进大厅,穆心怡就拽了一下陆淮南的手:“小叔。” 灯光灼目,她看清他的五官,他像是痛苦,眉心紧蹙着。 他顿住步伐看她:“怎么了?” 没有调笑,没有痞气,就只看到他的面颊苍白。 穆心怡问:“有医药箱吗?” 陆淮南指了指客厅里的一个柜子:“那里面有。” 穆心怡走过去,将医药箱拿出来。 再回去后,她将医药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打开,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齐全,她拿了碘伏和纱布打开,又看陆淮南:“小叔,你把袖子掀起来。” 他听话照做,将大衣褪下,又掀起来里面的衬衫袖子,掀开的那一刻,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显露在眼前,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在流血。 她熟练的用棉花将鲜血蘸干净,又用碘伏消毒,最后包上纱布。 处理好后,她又将医药箱的东西收拾好。 “小叔,好了。”她淡淡说。 他低头一直看着她,为他处理伤口时,她认真小心,不像是平时那个冷漠的人。 他看着,不自觉的弯唇笑了。 听到她说“好了”,他将袖子又小心翼翼卷下来。 穆心怡将医药箱放回去之后又回来,她坐在陆淮南旁边,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开了口:“小叔,你有查过米兜兜的妈妈吗?” 陆淮南面色略有些白,他往后仰,目光凝向她:“米兜兜是孤儿,查他的妈妈干什么?” 这个答案,穆心怡意料之中。 偌久,她还是说:“米兜兜说他之前就见过我,而且她妈妈也见过我,从他的话中能感觉出来,我跟他妈妈关系好像还很好。” 陆淮南沉思了一阵儿,凝着她的视线变得暗沉:“你多久知道的?” 穆心怡说:“已经好几天了。” 陆淮南疑惑:“之前不说,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说?” 穆心怡是俗人,莫名空缺的记忆,她其实本不可以追究,可米兜兜说出的那些话,她又好奇。 她还是承认了:“小叔,我想知道自己消失的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陆淮南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摊开,像是张开手拥抱她的姿势,只是他的目光有些阴沉:“所以,你这是把我当工具人了?” 穆心怡也没撒谎,她说:“只有你有那个能力。” 他看着她,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他同意了:“我可以帮你。” 明显还有但是没有说完,穆心怡也没有顾着松一口气,而是沉默望着他。 下一秒,他突然坐直身体,声音也压低了:“但你不许和周靖宇暧昧。” 穆心怡还以为他又会说点什么黄的,脸颊都隐隐开始泛红了,听他说出的是这个时,她目光显然慌了一下。 再反应过来,她看他说:“小叔,我有分寸。” 陆淮南伸手,指尖轻捻她的发丝:“我要得是一个肯定答案。” 穆心怡好奇看他:“周靖宇和我之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医院里有她无数传言,可她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到了陆淮南这,他却这么在意这个。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重要。” 穆心怡不解:“可我们毕竟只是交易婚姻。” 陆淮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毛孔。 她皮肤很好,吹弹可破,他弯唇坏笑:“我可没说过是交易婚姻,对姐说的那些话,我也是真心的。” 他这么说,穆心怡未必这么信,她只是淡淡道:“不查也没事。”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真的,可她也不想任由他宰割。 他提出的要求无理,她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 三天后,穆心怡白班下了班。 她手机上面有陆淮南的消息:“今天我要加班,可能得晚一点才能陪你回去了。”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她虽对那个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这样的日子,她也是不能缺席的。 她回复了消息:“没事,你先忙。” 发完消息,她想打车回去,可下一秒,面前停下了一辆蓝色的捷豹。 她正疑惑,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穆雨涵那张脸俏丽乖巧的脸蛋儿。 “姐姐,快,快上车来。”穆雨涵温言细语叫了一声,又在笑,又在邀请她上车。 穆雨涵这样,任凭谁看了都不相信她其实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穆心怡和穆昀是母亲亲生,而穆雨涵是父亲和外室所生。 穆雨涵被父亲带回来之后,母亲就格外疼她,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穆心怡。 这么多年,穆心怡不止一次怀疑过,她究竟是不是母亲亲生的。 思绪到这戛然而止,穆昀又在催她了:“姐姐,你快上车啊,后面的车都排过来了。” 她回神,这才拉开后排车门,她坐上去,穆昀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穆昀快十九了,驾照是新考的,车技还很一般。 他长得瘦又高,开车时,还刻意将车窗降下来,好像在炫耀什么。 这辆捷豹,少说要值五十万,可是他还是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买车? 想到这时,穆心怡恍然,但她还是极力的没表现出来什么,她只是淡淡问:“这车子哪里的钱买的?” 穆雨涵回头,脸上有笑,话说得人畜无害:“姐姐的彩礼钱买的啊。” 穆心怡听完,心思猛的往下沉,没有接话。 穆雨涵趁机火上浇油:“不止车,妈妈还给弟弟买了房子,也给我买了一套,我没有驾照,就没有给我买车,不过我已经报名了,相信很快就会给我买了。” 她一脸期待的说着,一点儿都没觉得羞愧。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沉默。 她偏头看车窗外,街景一一从眼底掠过,平静的心海投入了一颗巨石,巨大的涟漪激荡着她汹涌澎湃的心。 回了穆家,穆母在厨房做菜。 见三个孩子一起回来的,她忙说:“阿昀,你去楼上刷视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装修风格,雨涵,你也去卧房,妈妈给你买了几条裙子。” 穆昀和穆雨涵自然兴高采烈的去了楼上。 他们上楼之后,穆母才看一眼穆心怡:“你回来就去厨房帮忙,今晚你爸爸过生日,也不知道买点东西回来,就这么空手回来,也不知道你咋好意思的。” 穆心怡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她手插在兜里,手中的红包攥得都快烂了。 她没买东西,但是她准备了钱。 她站在原地没动,穆母就戳了一下她的背部:“愣着干嘛?还要我请你吗?” 穆心怡被推搡着往前挪了一点,暗光下,她的脸阴沉着,她语气冷淡:“你问陆家要了两千万彩礼,那你打算给我多少陪嫁呢?” 穆母听到这话,火气一下子蹿升:“陪嫁?你还想要陪嫁?养你这么大,你要点彩礼给我用怎么了?” 穆心怡很生气:“那不是五万十万,那是两千万,陆家不放在眼中,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要把钱当钱。” 穆母觉得她啰嗦,不想跟她争执。 见她要走,穆心怡又急忙拽住她的手:“把房子车子退了,彩礼钱还人家。” 穆母猛地甩开她的手:“我买都买了,我为什么要退?你弟弟读书不要钱?以后娶媳妇不要房子?你妹妹结婚不要房子?” 偏心到了极点,一点儿都不为她考虑。 穆心怡厉声吼:“那我呢?我有什么?” 穆母一一数着花销:“你弟弟买房买车,你妹妹买房,还要装修,读书,那两千万而已,哪里还有剩?我告诉你,到时候不够,还得从你这里想办法。” 穆心怡觉得穆母简直就是一个极品:“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人家给了两千万彩礼,你却一一吞下,甚至不想着留点还人家,你真的太无耻了。” “啪”一声响,穆母抬手就是一巴掌。 穆心怡捂着脸,觉得这个家简直无法再待,她下了通牒:“我只说一遍,如果不退彩礼,我会起诉你们。” 她转身的一刹那,看到陆淮南正斜斜靠着门框站立,他没笑,面色阴沉着,怒意像是燎原的火,一点点燃烧汹涌过来。 第40章 受了委屈要告诉我 看到陆淮南,穆心怡的腿僵住。 下一秒,她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走近了,他握住她汗津津的小手,将她往身后拽了一下。 他挡住她,深黑的瞳眸凝着穆母那张尖酸刻薄的面庞,他低笑着,明明不掺杂戾气,可说出的话,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们当她是工具人无所谓,大不了我们陆家的钱就当喂给了狗,但你们吃着因她而带来的红利,却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朝她索取,今天听到也就算了,但要是再找她索取什么,你们买下的房子车子,我通通有权利追回来。” 穆母听到陆淮南的这话,人一下子有些懵,还是死性不改:“你们彩礼钱都给了,我们家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凭什么你来教育我?” 陆淮南淡淡弯了弯唇:“怎么支配,确实是你的权利,但你得时时刻刻记着,这笔钱因为谁而给你们的,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针对她,你当我陆淮南是吃素的?” 最后一句话,声调都扬高了。 穆母看着,心里害怕,就不敢多顶嘴了。 此时,穆雨涵听到客厅的动静就出了卧房门。 “妈,怎么了?”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 穆母看一眼穆雨涵,摆了摆手说:“去去去,没你的事。” 穆雨涵披了一件睡衣,视线落在客厅时,一眼就看到了陆淮南。 他穿着纯黑色的大衣,头发没有打理,就任由头发随意铺着,站在那里,人说不上来的英俊。 就这一眼,穆雨涵彻底沦陷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不由的,她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陆淮南一眼都没有看穆雨涵,护着穆心怡离开了。 门外面的走廊上放着很多礼品盒,是陆淮南带来为老丈人庆生的,可这家人这样,他这些东西,不送也罢。 他们离开之后,穆雨涵忙走到穆母身边,她搀她的手:“妈,那是谁啊?” 穆母说:“那是你姐夫。” 穆雨涵眼里的嫉妒瞬间暴露出来:“妈,能给这么多彩礼,姐姐嫁得不应该是老男人吗?” 穆母斥责她:“谁给你说是老男人的?” 穆雨涵噘嘴,十分不满:“之前听你们说要给姐姐相亲,不就是老男人嘛。” 穆母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那是妈妈给你姐姐物色的,这个是你姐姐自己选的,不比那个老男人差钱,彩礼还给得比那老男人多多了。” 听到这话,穆雨涵瞬间不乐意了:“妈,姐姐嫁这么好,你怎么不告诉我?” 穆母解释:“告诉你有啥用?” 穆雨涵总不能直说她不想让穆心怡过得比她好吧。 “妈,我也想嫁个这么有钱的。”穆雨涵抱着穆母的手撒娇。 穆母显然为难:“妈认识的那些人都很普通,要么老,要么丑,你让妈怎么给你选?” 穆雨涵心生一计,表情淡然说:“妈,那让姐姐把老公让给我嘛。” 穆母瞪她:“你看上你姐姐的老公了?” 穆雨涵脸通红:“妈,你别直接说出来嘛。” 穆母直接说:“陆淮南你就别想了,你姐比你长得狐媚,又有手段,她能拿下这么好的男人,你未必可以的,更何况,你姐姐怎么可能把老公让给你。” 穆雨涵不管那么多,抱着穆母的手臂撒娇:“妈,你帮我嘛,我就喜欢他。” 穆母显然为难,可因为溺爱女儿,又只能同意:“好,妈妈同意你就是了嘛,你好歹等我想个法子嘛。” 穆雨涵喜上眉梢:“妈,你看啊,要是我和他结婚了,那他们家的钱,不就是你的了?” 穆母一听这话,心中更加有了动力。 如果让穆雨涵嫁给陆淮南,那她会更加容易要到钱,毕竟穆心怡是个傻子,不图人家钱。 …… 柏城才刚九点,街道上的行人还很多。 出了小区门,穆心怡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她的肩膀颤动,从身后看,陆淮南猜她在哭。 一根烟还没燃尽,他就烦躁的丢在地上,踩灭后,他大步冲她走了过去,他站到她正面,低头看她问:“哭了?” 穆心怡慌张的抬手擦了一把眼泪,随即别开脸说:“没有。” 她死鸭子嘴硬,陆淮南也没有戳穿,而是从兜里取出一张手帕递向她:“过去的事,就没必要放心上了。” 他的言语清淡,听着明显就是在哄她。 她看一眼那纯白色的手帕,伸手接过时,还是不由问:“你还随时准备这个?” 陆淮南淡然:“也不是随时,只是今天恰好有。” 穆心怡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随即道谢:“小叔,谢谢你。” 他站在台阶下,她站在台阶上,台阶的高度正好让他们彼此的视线能齐平。 陆淮南仍旧玩味:“夫妻之间说什么谢?” 下一秒,他忽然站上台阶,他瞬间高她一个头,他又俯身下去,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果真想谢谢,那就让我好好爽一下。” 穆心怡脸通红:“小叔,你向来都这么不正经吗?” 陆淮南一语中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穆心怡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回去吧,太晚了。” 陆淮南却倏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压低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喝酒。” 她摇头拒绝:“不去了,我酒量不好。” 陆淮南也没想着强迫,而是带着她坐上了车。 刚坐上车,他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拧眉:“什么?” 陆淮南凝着她的面庞说:“徐毅告诉我,你之前被吴汐摆了一道,差点在酒店被人……” 他话没有说完,但穆心怡却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她淡然点头:“嗯。” 陆淮南手撑在方向盘上,侧眸看她:“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回看他一眼解释:“那一次没出事,就没想着告诉你。” 陆淮南的语气很霸道:“那不行,你是我的女人,哪有白白让你受委屈的?” 穆心怡却很平静:“委屈受多了,想想其实也就那样。” 她这么说,他倒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半张脸是肿的,他看着,还是柔声交代:“以后受了委屈给我说,我替你出头。” 穆心怡淡然:“没事。” 陆淮南却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我要你说记住了。” “小叔,你别逼我。”她显然为难。 她的性格,真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受不受委屈,她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这就是逼你了?”他好奇凝着她的眼睛。 她长相惊艳绝美,拿到娱乐圈,也能有不同的辨识度。 穆心怡态度平静如水:“小叔,我始终记得我们只是交易婚姻。” “是交易婚姻,那更应该对你负责。” 她不想争执,就顺势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陆淮南态度很强势:“重申一遍,你知道什么了?” 穆心怡吐出一口清气:“受委屈了要跟小叔说,你替我出头。” 听到她妥协,陆淮南这才弯唇笑了:“这才乖嘛,有老公做依靠,自己当什么女强人?” 她无波无澜听着,视线凝着窗户外面的夜景。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一眼望过去,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她下意识出声,反应过来,又及时住嘴。 陆淮南正要将车子开走,听到她的声音忙道:“什么?” 穆心怡追着那个人影看,但人影转过街角,就消失不见了。 她回神,随即摇了摇头说:“没事。” 陆淮南却言语犀利:“你又在叫别的男人?” 穆心怡还是摇头:“没有,太晚了,快点回去吧。” 陆淮南只是偏头看着她,语气好笑:“这么想回去做事吗?” 穆心怡秒懂,很正经的解释:“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淮南收了看她的视线,将车子开出去的同时弯唇轻笑:“没事,我是这个意思。” 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狂踩油门,迫不及待。 第41章 再见谢明轩 回得是老宅,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时间还算早。 刚下车,正要往客厅里走,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出来。 “穆姐姐。”是米兜兜,他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他长得乖巧又可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揉一揉。 穆心怡停下步伐低头看他:“怎么了?” 米兜兜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手里:“穆姐姐,老师留了作业,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做得正不正确。” 他的手很凉,她于心不忍,就握紧了,将自己的热意渡给他。 小孩子的提议,她哪有拒绝的道理,点了点头同意了:“嗯,我跟你去。” 米兜兜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陆淮南在停车,并没有跟过来。 到了米兜兜的房间后,他将作业拿出来,然后拿给穆心怡看。 她低头一一检查,发现没问题之后,这才低头又摸了摸米兜兜的头顶:“都是正确的,你做得很棒。” 米兜兜露出牙齿笑,穆心怡才发现他掉了一颗牙齿,现在才长了一小截。 他这么小,纵使有点心机,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穆心怡想到米兜兜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得说:“兜兜,姐姐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米兜兜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穆心怡让他坐在床边,她也跟着坐下,她说:“你之前说你见过我,也认识我,那之前你是怎么叫我的?” 米兜兜思考了一下说:“以前就叫你姐姐。” 穆心怡疑惑:“不是穆姐姐吗?” 米兜兜摇头:“没有,那时候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直接叫的姐姐。” 穆心怡又问:“那你妈妈是怎么叫我的呢?” 米兜兜想了想说:“妈妈总是叫你恩人。” 穆心怡纳闷:“你妈妈也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吗?” 米兜兜摇头:“这个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那你妈妈的名字呢,你知道吗?” 米兜兜说:“他们叫妈妈母狗。” 纵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但穆心怡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咯噔了一下。 米兜兜或许不知道,他妈妈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 看着米兜兜,穆心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又问:“那你爸爸呢?” “我没有见过爸爸。” “那你听妈妈提起过吗?” 米兜兜摇头:“没有,但妈妈总是会哭,还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大我二十多岁。” 听到这,穆心怡忙问:“那你妈妈有告诉你哥哥的名字吗?” 米兜兜沉思了一阵儿,随即摇头:“没有。” 妈妈说过,这个名字只能他自己记住,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因为告诉别人了,别人会欺负他,会找他麻烦。 问了很多,但米兜兜都回答得不是很清楚,可想想也是,他几年前,也只不过才四五岁,那么小的孩子,又能记住什么呢? 她不再多问什么,又陪米兜兜玩了一会儿。 正玩着,房间门被推开了,抬眸的一瞬间,看到陆淮南站在门口。 他走进来,将穆心怡拉起来,同时又对米兜兜说:“很晚了,你要早点休息,不要缠着姐姐,哥哥和姐姐还有事情要做呢。” 米兜兜乖巧的点点头:“嗯,那我不打扰哥哥姐姐做事了。” 陆淮南伸手摸了摸米兜兜的额头:“兜兜真乖,真懂事。” 暗处,穆心怡伸手掐了一下陆淮南的腰,他不动声色忍着腰部的疼痛,只是剜了一眼她。 直到走出房间,穆心怡才严肃说:“以后别在兜兜面前说这种没有边际且不着调的话。” 陆淮南伸出手,将她的腰环住,低头又看她:“难道不是真的有事要做吗?” 话暧昧露骨,她却问:“大半夜的,有什么事非做不可?” 陆淮南挑眉看她:“自然是做大半夜非做不可的事了。” 穆心怡推开他的手:“太晚了,我想睡觉了。” 陆淮南追上去调笑问:“这是迫不及待想做事了?” 穆心怡淡然回应他:“没有。” 陆淮南握住她的手牵住:“我觉得你想了,既然这么想,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 话落,他拽着她快步往卧室去。 他用脚踢开门,将她抵在门上,手去扯她的衣服。 穆心怡也没拒绝,顺理成章进行着接下来的事情。 …… 第二天,穆心怡是急诊小夜班,可医院有普法讲座课,她本来不想参加,但科室非逼迫休息的人去参加,她也只好去了。 下午三点,她准时到了听课的多媒体教室。 周靖宇来得格外早,看到她进来,忙抬手对她示意:“师姐。” 穆心怡看一眼他,又淡淡笑了笑。 周靖宇说:“师姐,你坐里边。” 多媒体教室基本上已经坐满了,看一眼四周,已经没有别的位置了。 想了想,穆心怡还是坐在了周靖宇的里面。 她坐下后,周靖宇凑过来小声问她:“师姐,今晚你夜班吗?” 穆心怡对他点了点头:“嗯。” 周靖宇很热情:“师姐,我也是夜班,你可要少送点神经内科的病人上来哦。” 穆心怡对他笑了笑:“我尽量。” 收什么科室的病人,并不是她说了算,而是看病人的情况而定。 多媒体教室里坐了几百号人,都是来听普法讲座的。 时间来到三点十分,教室外面有人进来,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手中带着一份文件。 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穆心怡的心在刹那间收紧,莫名的,脑海中许多记忆往上汹涌。 站在讲台上,那人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谢明轩,就读于柏城政法大学,研究生毕业,现在在江城律师事务所任职,胜诉的官司数量是事务所最多的,医院邀请我过来作为这一次普法讲座的讲课人,下面,我将开始今天的普法讲座。” 他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自信又有力量,一身西服,衬得他挺拔高大,戴着的那副眼镜很显他知识渊博。 在讲台上讲完最后一句介绍时,他的目光穿透无数人海,最终准确无误的在穆心怡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 仅仅这一秒,穆心怡的心翻江倒海,无数过往记忆往脑海中汹涌。 恋爱后,他会来她的学校等她下课,周末又约着一起爬山,第一次牵手时,她的心忐忑慌乱,他还会给她做蛋糕,给她做饭,还会带她去他的学校图书馆。 两年的恋爱,是她这一生时光中最幸福的两年。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想到这些记忆,难过像是汹涌而来的波浪席卷着她。 她望着讲台,没听到谢明轩讲了什么,但无声无息中,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周靖宇察觉她的低沉情绪,用手捅了捅她的手,她回神,用手擦掉眼泪,她看他:“嗯?” 周靖宇满脸都是担忧:“你怎么了?” 穆心怡对他笑了笑:“没事。” 周靖宇明明看到她哭了,可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 普法讲座,讲得大多都是法律知识,如果发生医患纠纷、医疗事故、私自创收等一系列法律知识。 从三点一直讲到五点,谢明轩络绎不绝,有条有理,不但没架子,反而很温和,用轻松诙谐的语调讲出最严肃的话题。 这种方法,医院里的同事不但不会觉得枯燥,反而还想继续听。 到了五点,下了课,同事们纷纷往教室外面走,穆心怡混在人群中,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再见谢明轩,她从没想过是这种方式。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涩学子,他已经迈进了新的阶层,是成功人士中的典范,这么优秀的他,也早已经有了女朋友。 分开之后,他就官宣了女朋友,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 一直到食堂,穆心怡的心都还在颤抖。 晚上她上小夜班,都上得心不在焉。 交班医生提前做了交班,她提前离开了医院。 刚出医院,身后有人叫她:“心怡。” 这个声音,穆心怡光是听到就足够痛彻心扉。 是啊,是谢明轩。 第42章 副人格觉醒 医院外面的街道,到了夜里就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照着地上的影子。 穆心怡的影子在前面,谢明轩的影子在后面,两个影子有些许重合。 她盯着地上投过来的影子,步伐僵了一下,可下一秒,她又加快了速度。 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越是走得快,谢明轩越也是追得快,不过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同时,他握住她的手腕:“心怡。” 语气急切,又有担忧,还是一如既往好听的嗓音,可现在再听,却是最伤人。 穆心怡努力稳住心态回头看他:“谢律师,您有事吗?” 语气疏离淡漠,分明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谢明轩听到她的称呼,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他还是说:“一起吃个饭吗?”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有必要吗?” “你还是记恨我?”谢明轩凝着她的五官,痛苦问。 他一身西服,一副眼镜,仍旧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穆心怡淡然:“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谢明轩语气真诚:“对不起。” 穆心怡抬眼反问他:“有用吗?你能改变什么?” “心怡,我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我……” 穆心怡打断他:“别但是了,我不想听,我丈夫在外面等我,他见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听完她的话,谢明轩的面庞一僵:“你结婚了?” 同时,他的声音还染上了一丝丝不可置信。 “不然呢,你觉得谁都要等着你吗?” 谢明轩道歉:“对不起,心怡。” 除了道歉,他好像做什么都没用。 穆心怡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不用说什么了,我先走了。” 她始终紧绷着没有崩溃的情绪,她再放不下他,他们也早已经是过去的事。 她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到身后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下一秒,她被人从身后抱住:“心怡,这三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们和好吧。” 和好? 这两个字,像是击溃穆心怡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站在原地没动,可泪水却无声无息滚了下来。 下一秒,她眼睛一闭,再睁开时,眼里没有了泪珠,只有更明媚摇曳的风情。 再低头,她看一眼环住自己腰部的手,仍旧没有推开,但清淡的语调转换成挑逗:“哥哥,大庭广众的,虽然不是白天,可这好歹也不是荒山野岭吧,你这么轻薄我,路人看了,可要笑你。” 不再淡漠疏离,而是妖娆明媚。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好像都换了一个人。 谢明轩发觉什么,猛地松开她:“你怎么了?” 穆心怡转过头来,脸还是那张脸,可表情却换了,她一步一步靠近谢明轩,伸手勾住他的领带:“哥哥,女人调戏男人不犯法,可男人调戏女人,可是要被请进铁窗口喝茶的哦。” 语气是警告,那双眼又太清明,让人看了,都不敢坦坦荡荡再对视第二眼。 纵使有所变化,谢明轩还是解释:“心怡,你听我解释,沈书瑜和我的事并不是真的,当初我喝醉酒,事后她说我跟她有了关系,我才说要对她负责,可是前几天她告诉我了,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接了这一次的普法讲座,这一次回来,我是专门为你回来的。” 穆心怡将谢明轩的领带在手指上缠了几圈,下一秒,她一个用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猛地拉近,紧跟着,她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下来:“男人的话,一百句里,九十九句都不能信,剩下那一句还是刻意演的,你呀,少跟我解释,我不信。” 说完,她松开他的领带,大步流星要离开,可谢明轩又要抓她的手,这一次,她反应迅速,一个快速扣手,将他的手腕紧扣住。 “心怡,你……”谢明轩眉心拧成一团,痛苦在脸上清晰蔓延。 这一次,她的语气跟着沉下来:“别再跟着我,不然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明她个子不大,可说出的话,却莫名有威慑力,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时而妩媚,时而阴沉。 谢明轩没再追,目送穆心怡的背影走了很远。 直到转过街角,她才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看到手机屏幕的屏保,忍不住吐槽一句:“该死,又是这种没意思的东西。” 说完,她也没管,直接点进通话页面,拨了一个早已经滚瓜烂熟的号码。 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对方关机。 穆心怡不由的低骂一句:“傅云深,你又不接电话。” 话落,她脑子一阵疼。 下一秒,许多记忆涌入脑海。 车辆、燃烧、爆炸、坠河、开不了门、傅云深砸窗、救她、昏睡、黑暗…… 记忆回笼,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和傅云深被人摆了一道,车子掉进水里,他为了救她,还被困在车里,很可能,他已经死了。 想到这,穆心怡赶忙低头看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距离那一次的记忆过去两年了。 两年,他还活着吗? 她站在初春的寒风中,冷意吹过来,掀起她的大衣摆,她握着手机,颤抖着手指又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没多久,那边接了,是一个女人柔婉多情的声音:“谁啊?” “是我,我是夜黎。”穆心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沉。 乔笙听到这个名字,惊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急忙吐了嘴里的酒,将电话换了一面接听:“什么?你说你是谁?” 夜黎没什么耐心了,语气都重了几分:“我是夜黎,我想见苏哲宥。” 乔笙这一次听清楚了,这种熟悉的语调,是夜黎没错了。 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她们之间有不少业务往来。 乔笙忙说:“我给你发地址,你过来找我吧,苏哲宥正在这边。” “ok,马上到。” 聊完,乔笙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想了想,她还是给陆淮南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乔笙的话时,陆淮南惊讶的声音从电话线传来:“什么?” 乔笙解释:“陆先生,是真的,黎姐回来了,傅先生的死很可能有真相了。” 陆淮南忙放下酒杯:“好,我马上过来。” 夜黎去得比陆淮南早,乔笙早开了另外一个包间,里面只有她和苏哲宥。 夜黎推开门的时候,乔笙和苏哲宥都惊讶到了。 乔笙惊讶的是,夜黎真的是穆心怡。 而苏哲宥惊讶的是,为什么那一场必死的局,夜黎还能活下来? 乔笙热场,开了三瓶酒,都是d组织下的人,性格都一样豪爽。 不由分说,拿过酒瓶就对着干。 一瓶酒下肚,夜黎却并没有醉意,只是凝着苏哲宥的眼睛越来越暗,下一秒,她起身坐到他旁边,语气并不冷,反而有点闲话家常的口吻。 “两年前,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和你的人在哪儿?” 苏哲宥一身冷汗:“当时有人超车,我们跟掉了,爆炸发生时,我们跟你们的车中间有十多辆加塞车。” 夜黎听着,表情明明是附和的意思,可下一秒,倏然变得阴沉,她将酒瓶重重往桌子上一按:“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说辞?” 苏哲宥更加慌了,心砰砰乱跳:“黎姐,我真不敢说假话。” 夜黎身体往后仰,根本不像是女人,反而有种英气藏在骨子里:“执行这么多任务,我们什么时候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苏哲宥被问住,一张脸汗津津的:“黎姐,我真不知道。” 夜黎直起身体,痞气满满的勾住苏哲宥的脖子,她刻意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好低:“内部早有传言,说你不服云深管教,想要取而代之,这么多年,你安静乖巧,从不与人为恶,但你这样,你就觉得你无罪吗?” “相反,越是看着无害的人,往往捅人最狠。” 第43章 夜黎喜欢傅云深 明明是和穆心怡一模一样的面庞,一个清冷疏离,一个妖娆精明。 一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 乔笙坐在一旁,也看懵了。 苏哲宥被搂住的半边肩膀是僵硬的,冷汗爬上脊背,他只能将头低得更低。 “黎姐,我承认内部是有这样的传言,可我真不敢篡位,傅老大于我有恩,我怎么可能做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呢?” 夜黎,组织里出了名的人物,身手极佳,枪法极好,又聪明,又妩媚,多少人觊觎,却又不敢表达心声。 见问不出话,夜黎收回搂住苏哲宥肩膀的手,下一秒,抬手扣住他的喉咙,准确无误的捏着他的两边气道:“你到底说不说?” 苏哲宥痛苦的颦眉:“黎姐,真不是我。” 氧气一度被隔断,他的脸涨得通红。 一时之间,夜黎竟也不辨真假了。 如果真是苏哲宥做的,为什么她用死威胁他,他还是绝不改口,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两年前的事情又为什么那么巧合? 刚好发生爆炸、车子入水的那一刻,他们的车在后面很远的地方。 夜黎松了手,苏哲宥狠狠地呛咳。 屈打成招,也并不是找到当年凶手的方法。 她窝进沙发里,抱着一瓶啤酒就灌,脑子里万般思绪。 倏然,包厢门开了,苏哲宥暗哑着嗓音毕恭毕敬喊一声:“南哥。” 乔笙也跟着尊称了一声:“陆先生。” 夜黎抱着酒瓶,对来人没什么兴趣,连眼皮都懒得抬,就抱着酒瓶喝。 可下一秒,她的酒瓶被人猛地拽走,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住:“怎么?给你胆子让你出来野了?” 夜黎觉得这人有毛病,身手就去夺酒瓶,他往后一藏,她就摸不到了。 索性,她放弃了。 陆淮南看着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穆心怡的气场。 他将酒瓶放在桌子上的同时,又看一眼苏哲宥和乔笙:“你们先出去。” 两人闻言,都识相的离开。 人被清退,陆淮南这才好奇打量起夜黎,她瘫在沙发上,轻眯着眼睛。 他淡笑问:“你就是夜黎?” 夜黎这才睁开眼看他,可言语中却带着赤裸裸的挑逗:“哥哥,你这么帅,你也知道我吗?” 分明就是一张脸,说出的话和每一个动作却截然不同。 陆淮南坏笑着靠近她,唇贴近她耳畔,声音像蛇信子一样往她耳蜗中钻:“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睡过你。” 这么露骨撩拨的话,换做穆心怡听了,恐怕早已经面红耳赤,可听到这话的是夜黎,她不但没脸红,反而不动声色推了一下陆淮南的胸膛:“哥哥,这可不兴开玩笑哦,人家是清白之身,身子可是要留给云深哥哥的呢。” 陆淮南深黑的瞳眸眯起来,危险的光芒像要迸射出来一样,察觉到危险,他眯眼问:“你喜欢傅云深?” 夜黎毫不避讳、坦坦荡荡的承认:“是啊,云深哥哥又帅又温柔,又有能力,身材又好,肩宽腰窄,一看就贼猛,哇,我可真是太想被他榨干了。” 女孩儿家的脸上,写满了期盼和向往。 可这样的神情,却刺痛了陆淮南的心,他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的希冀:“你已经没机会了。” 夜黎收了期盼的目光看他,一脸真诚:“为什么?” 陆淮南痞笑弯唇:“你都被我睡了,还想着别人?” 夜黎这一次生气了:“我可没说过玩笑能开两遍。” 她直接变了脸,一个抬手就冲陆淮南打过去,动作迅速,手刀带着一定的力量,若不是陆淮南反应快,很可能已经被她制服。 可他是陆淮南,他抬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一个紧扣,她一个用力挣脱,换一只手再攻过来,他别开脸一挡,又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她。 一时间里,夜黎两只手都被陆淮南抓住。 他一个倾身靠近,将她直接压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他又伸手轻捻她的发丝,语气似笑非笑:“你太泼辣了,我还是喜欢高冷的那个你。” 男女力量差异,纵使夜黎身手再好,也和陆淮南做不了抗争,她顾不得反抗,就出言不顾形象的骂他:“呸,你个丑八怪,又老又尖酸的王八,还不懂怜香惜玉,哪个女人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陆淮南笑意更浓,想要吻一吻她可爱的嘴唇的,可想到什么,又没那么做,最后还是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长发,语气带笑:“你啊,你不就看上我了吗?” 夜黎怔了一下,忙解释:“那一定也不是我夜黎,我喜欢的男人可是傅云深那样温柔,又多金的男人。” 陆淮南拖长了声线:“哦,那你听过傅云深的上司吗?” 夜黎瞪他:“怎么?你想说傅云深的上司是你?” 她一脸鄙夷、不屑,眼中甚至没有任何信任。 紧跟着,陆淮南就中肯的赞扬着她:“没错,你猜对了。” 听到这话,夜黎似信非信:“真的?” 陆淮南直起身体:“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坐起来,一边在兜里翻东西,一边提防着夜黎的攻击。 夜黎并未再攻击他,而是好奇看着他到底会拿一个什么出来。 他从衣兜里掏了一张黑卡出来,随即挑眉看她:“见过这个?” 夜黎看一眼,就确定了真假,忙变了脸色去抓他的手:“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陆淮南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付出什么呢?” 不过是一句挑逗,纵使知道了夜黎和穆心怡是同一个人,但面对一张脸,不同的灵魂,陆淮南还是做不出越矩的事情。 夜黎挑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哥,我这身材太干瘪,你这么壮实,我怕你吃不饱,更何况,万一你不满意,到时候提起裤子不认账,我找谁诉苦去?” 陆淮南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个身体,两个灵魂,他喜欢的是那个高冷的穆医生,而并非面前伶牙俐齿、身手矫健的夜黎。 可即便想到,也知道该跟面前的夜黎保持距离,但陆淮南还是嘴欠的问了一句:“除了你自己,你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 夜黎一听这话,那个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她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要恭维的。 傅云深的老大又怎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又快速冲陆淮南劈砍过去,可这一次,她仍旧没有得逞。 像是常年修炼的高手,打败天下无敌手,却忽然有一天遇到了对手。 夜黎气得颤抖,可面对禁锢,她又只好求饶:“哥,错了,我错了。” 陆淮南压低声音警告她:“别再打我主意。” 夜黎忙承应:“好,好,我叫你哥,谢谢哥。” 陆淮南松开夜黎,又才起身往包厢外面走。 走了一半,他又停下步伐问:“怎么?还不走?” 夜黎果断站起身跟上去:“哥,我们去哪儿?” 陆淮南话说得模糊不清:“去办事。” 夜黎的脑瓜子转得飞快,办事? 哪种事? 不由的,脑子里上演了八百个回合,直到被陆淮南吼了一声:“怎么?你想跟我去男卫生间?” 夜黎才醒神:“哦,哦,不去,不去。” 陆淮南进卫生间之前,还是压低声音警告:“别想着乱跑,我有傅云深的事情要问你。” 夜黎本来就是想着要直接跑路的,没想到他这么说了,她似乎又有了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她在外面等他,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直到带夜黎上了车,她才没忍住问:“哥,你是云深哥哥的上司,他出事,想必你应该清楚吧,所以请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再醒来,已经是两年后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两年,她幸存了下来,可傅云深呢? 虽然知道存活的机率不会太大,可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了口。 陆淮南连看都没有看她:“傅云深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话,夜黎的情绪才低沉起来,她往椅背上靠了一下,再回神,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喊:“小叔。” 第44章 他生气了 夜黎和陆淮南都坐在后排,因为换了个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刻意拉远了一些。 听到熟悉的语调,陆淮南才偏头,他看穆心怡,眼神带了几分探究:“你清醒了?” 穆心怡凝眉看他问:“什么?” 陆淮南大手一伸,将她捞到自己身旁坐着,他身子斜斜往后仰,她就倚在他的怀中,她并不舒服,又往起来坐直了。 他也没再强迫她,任由她怎么坐,只是他的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几分探究、几分沉思。 偌久,她才回头看他,语气带了点忐忑:“小叔,你在哪儿接到我的?” 陆淮南凝着她,想了想,还是说:“有点复杂,回去说吧。” 穆心怡却凝眉问:“是不是有别人出来了?” “你感觉到了?”陆淮南还是那个姿势,慵懒散漫,只是没有痞气的笑,少了几分吊儿郎当。 她很真诚的回答了他:“虽然不知道详情,但这么多年,还是有过几次失忆的情况,我只能告诉自己,或许只是生病了。” 她没看他,就坐在她旁边,她的情绪低沉,明显的失落。 他稍稍坐直了一些,声音压低下来:“说病也算,但不严重,可能就是一个双重人格的状态。” 不自觉的,他的声音都变得柔和。 穆心怡回头看他,眼里都是担忧:“我从不知道我可能会是这个原因。” 陆淮南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发丝,深黑眼里覆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宠溺:“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他的挑逗、撩拨,此时此刻在她心里惊不起任何涟漪,她只是茫然问:“小叔,过去多久了?” 他收了手回她:“不久,可能也就几个小时。” 他不知道她是多久转换夜黎的,但他想,应该不会太久。 穆心怡有些好奇:“才这么一会儿吗?” 陆淮南问:“怎么了?” 她解释说:“以前再醒来,可能都会距离上一次的记忆过去了一两年。” “转换有规律吗?” 穆心怡摇头,脸上的表情一直很低迷:“我也不知道。” 陆淮南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不好,但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她:“转换之后,你是夜黎。” 她疑惑:“夜黎是谁?” 陆淮南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到相关信息之后,他才将手机递给她:“这就是夜黎。” 看着显示资料,穆心怡的心无比沉重。 看完了,她将手机递交给他:“所以你说我会用枪,这就说得通了?” 陆淮南点头:“是这样的,毕竟那样的茧子我再熟悉不过了。” 莫名的,又想到米兜兜的话,她低喃着自言自语:“所以我说要保护米兜兜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了?” 陆淮南听清了,回应她一句:“有可能。” 她沉默了,不接话了,那么小的孩子,她既然说过要好好保护他,那他一定身处困境,可因她的状况,她还是没有兑现承诺。 这么些年,他一定过得不好,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甚至这么小,都学会了看人眼色做事。 她心里有些涩,觉得自己辜负了米兜兜对她的信任,还有他的妈妈。 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没说,一个人沉默,偏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停在老宅后,穆心怡先下得车,她没在意陆淮南有没有跟上,而是自己先进去了。 车里,徐毅表情凝重:“三爷,没想到穆小姐真是夜黎。” 陆淮南凝着远去的背影,点燃了一根烟,缭绕中,他的五官硬朗挺拔:“我早说过,她掌心的茧子我不会看错。” 徐毅慌张问:“那傅先生的事……”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陆淮南秒懂,车窗摇开,他将烟头丢出去,同时,他说:“不太像是她做的,如果是她,她不会第一时间找云深,更不会找苏哲宥问话,当年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夜黎下一次多久出现,我还不太能摸清楚规律。” 徐毅安慰:“总会有下一次机会的。” 陆淮南没接话,沉默着下了车。 回到老宅卧房,穆心怡并没有在卧室,他正要出去找,门外有脚步声,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 刚进来,穆心怡就感觉自己被人搂住,紧跟着天旋地转,她被抵在房门上。 陆淮南的烟味一个劲的往她鼻腔里钻,她略颦眉。 他俯身压向她,带着惩罚的味道咬她的耳垂:“去哪儿了?” 穆心怡波澜不惊:“我去看了一眼米兜兜。” 陆淮南右腿往前一伸,同时他用力将她往上一提,他的腿趁机曲在门上,而她就坐在他的腿上。 怪异的姿势,她觉得有些羞耻,脸颊都是滚烫的。 房间的光线并不亮,他的五官像携了寒霜一般,声音也压低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通红着脸问他。 他的大腿很壮实,可她坐着,还是怕自己摔倒,双手不自觉的抓着他手臂的衣服。 他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黑色的那个赢了。 “别轻易转换成夜黎。”他声线低沉嘶哑,又仿佛有挣扎。 她眨了眨清澈的眼眸:“你不是正在找她吗?” 他又往她逼近了两分,强大气场饮风吞尘一样:“不重要。” 他的态度将她吓到了,但还是真诚的回了他:“夜黎的出现没有规律,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 陆淮南将穆心怡提着放在地面上,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将她圈在包围圈中:“变成她也没事,但你把腿给我并紧了。” 穆心怡脸蹭地一下通红:“什么?” 陆淮南站直身体不再看她:“字面意思。” 恰是这时,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有短信进来了。 她并没有立马查看,而是在等陆淮南走远之后才拿出来看。 是谢明轩的消息:“回去了吗?” 关切的语调,莫名又让她想到了谢明轩今晚说出来的那些话。 他说他没有忘记她,他还说,我们和好吧。 他说得倒是简单,可怎么回到过去?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陆淮南发觉她没过来,就回头看她,看她情绪低落,他敏锐察觉到什么,就大步流星冲她走过去:“谁给你发的消息?” 穆心怡看到他,忙解释:“是一个朋友。” 陆淮南显然不相信,将自己的手伸出去:“给我看看。” 穆心怡并没有将手机给他:“真的只是朋友。” “如果我非要看呢?”他视线紧凝着她。 穆心怡态度强硬:“这是我隐私。” 陆淮南隐约有一些生气了:“不给看算了。” 说完,他就去浴室洗澡了。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愤怒,还将门摔得格外响。 穆心怡没搭理他,一个人躺上床,想到夜黎的资料,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却是她?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陆淮南出来的时候,见她没等自己,更生气了。 他站在床边,真恨不得将她直接给丢出去。 看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想偷看一眼的,可想了想,还是没那么做。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安稳,可身旁的女人倒好,呼吸均匀,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直接就去公司。 穆心怡晚上是大夜班,陆淮南也没说要送她,显然还在生气。 他不送,穆心怡也不为难,就自己打车去了。 后半夜的急诊科还算安宁,她一直在医生办公室写病历。 写了一半,发现电脑上有挂号记录了。 还没看清楚挂号者的名字,医生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小护士说:“穆医生,有病人来了。” 穆心怡转眸看一眼门口:“嗯,让他进来吧。” 小护士赶忙让开,那人闪过来时,她脸上的微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谢明轩西装革履走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小蛋糕。 走近了,他将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知道你爱吃,就特意给你带了一个。” 穆心怡看也不看,冷着脸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在上班,不能收病人送的东西。” 第45章 医闹 纵使被泼了一盆冷水,谢明轩还是温温和和笑着:“不打紧,我的一份心意而已。” 穆心怡不再接话,公事公办的让他坐。 他坐下,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他坦坦荡荡打量她,不会显得太孟浪。 他的视线像是钉子,穆心怡只感觉自己要被她看穿了一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声问:“你哪里不舒服?” 谢明轩好听磁性的嗓音回复着她:“肩膀和脖子后颈。” 穆心怡站起身,一身白大褂,衬得她清清冷冷,可她长相惊艳,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她说:“衣服解开,我帮你看看。” 谢明轩听话的配合,解了西装,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又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明明没有太刻意,可露出的胸膛,还是让她不由别开了脸。 他似乎还要将衬衫褪下来,穆心怡见状,赶忙出声制止了:“好了。” 她开口,谢明轩才罢手。 她伸手,隔着衬衫捏了捏他的肩膀和脖颈,确定没有骨折和错位之后才坐下问:“你平时久坐吗?” “坐的,有时候一坐就是八九个小时。” 穆心怡又问:“有时常做运动吗?” 谢明轩盯着她的侧脸轮廓,淡淡的笑:“做的,喜欢跑步和篮球,偶尔还会攀岩。” 喜欢这么做运动,难怪他的身材会那么壮实。 不由的,她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她抽离回来,继续在电脑上扣字的同时又问:“有去别的医院做过检查吗?” “还没,这里是第一次来。” 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她在电脑上做了记录,随即又看他说:“你这个病是属于长期久坐的劳损,我开点给你缓解酸疼的药,但不是根治,要想根治,得少坐才行。” 谢明轩只是点了点头,可倏然又问:“你呢?” 穆心怡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他解释:“你也是久坐,会不会这样不舒服?” 穆心怡刚想回答,可下一秒,又厉色道:“这是我的私事。” 谢明轩不再问,看她熟练的在电脑上做各种操作。 等她弄好了,她才将手中的一个诊疗卡递给他:“交钱,然后去领药就可以,药房的人会告诉你怎么吃,不用再专门跑过来问我了。” 谢明轩接了卡,却半天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穆心怡发觉他没离开,偏头看他:“怎么还不走?” 谢明轩温和对她笑:“我想等你下班。” 穆心怡怒意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说过了,我已经结婚了,以后请你远离我。” 谢明轩还是坐着看她:“我不相信。” 穆心怡停了打键盘的手望向他:“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谢明轩淡定而从容:“没有,我只是坚信你心里有我。” 穆心怡忽然笑了:“谢律师,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我们早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谢明轩忽然倾身,他衬衣的两颗纽扣还没有扣上,他的西装还搭在他手上,他忽然的靠近,穆心怡只感觉心里一紧。 他好听的嗓音问:“就不能给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穆心怡没再选择逃避,而是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不能。” 拒绝得果断、干脆,丝毫没有一丝丝犹豫。 恰是此时,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师姐。” 周靖宇进来,看到的一幕火辣、暧昧,他意识到什么,慌张退出去:“师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退出去的同时,他还将门给带上。 他的心情除了激动、意外,还有一瞬间的难过。 以前总是在别人口中听到穆心怡的绯闻,可今晚亲眼看到,他还是不免难过。 从前他不相信那些绯闻,可现在,他有一点点动摇了。 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 如果不是真的,她又为什么会和刚刚那个人距离那么近?甚至男的衬衣领口都解开了。 他思绪混乱,有小护士过来叫他:“周师弟,你不是去见穆医生了吗?怎么了?没在吗?” 说着,那小护士就要去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却被周靖宇一把拽住手:“没有,师姐在,我已经见完了。” 即便知道传言很可能是真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她。 小护士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才刚来吗?” 周靖宇将她拉开:“真的,我见完了。” 办公室里,穆心怡知道周靖宇误会了,但她无所谓,所以没想着解释。 她冷冰冰说:“谢律师,请你离开吧。” “心怡,这一次回来,我不会再回江城了,我会留在柏城创业。”谢明轩将自己的衬衣扣好,又不动声色说着自己的打算。 穆心怡根本没放在心上:“和我无关。” 谢明轩知道她还要忙,就站起身说:“那你注意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穆心怡没回他,只是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谢明轩离开,她将蛋糕拿出去分给小护士了。 两年的感情,即便已经过去三年,她却仍旧没有走出来,可没走出来却并不代表着会复合。 后半夜,穆心怡又收了一个病人,是一个腿部重伤的男人。 他被送进医院时,嘴里一直在叫疼。 穆心怡做了检查,打了局麻,选择清创和缝合。 许是没那么疼了,这个男人才打量起穆心怡的脸颊,看到她,他的表情却更加惊恐:“夜、夜黎。” 听到这个名字,穆心怡并没有像之前那么陌生,她反而很平静,仍旧在继续手中的缝合动作:“你别紧张,不然会弄伤你。” 她语气还算温和,那人却吓到:“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她垂着头,发丝垂在脸颊边,本就惊艳,皮肤又好,更惹人遐想。 缝合结束时,穆心怡直起身子收拾清创台面,刚收好,男人的手来拽她的手:“真不认识我?” 穆心怡颦眉:“松开。” 那男人更加胆大,将她的手抓着往他的下面放,她及时止住,厉声呵斥:“你这样已经构成了骚扰,我完全可以起诉你。” 听到起诉,再看这样的反应,男人更加确定,这女人不是夜黎。 如果是夜黎遭遇这样的事,恐怕早将他打得半死了。 说完,她端着清创盘离开了清创室。 前脚刚出去,后脚那男人就开始鬼哭狼嚎:“救命啊,救命啊,医生要吃人了啊。” 他这么一喊,本就安静的急诊科,一下子就闹哄哄的,值班的护士、医生,通通都过来了。 见人越来越多,那男人就开始胡言乱语:“你们这里的女医生都不是人,是饥渴的狼,我腿都成这样了,那个叫穆心怡的女医生还要来脱我裤子,还说让我在这里跟她那啥,我不同意,她就用剪刀剪我的衣服,还摸我的肌肉。” “对了,不止这些呢,她还在我耳边骚叫,还求我满足她。” 他的几句话,将穆心怡说成了母老虎,来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士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站错了队伍。 穆心怡忍无可忍,将清创盘重重往护士站一丢,还没来得及回去理论,就看到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快速冲进了清创室。 紧跟着,陆淮南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就你这个臭猴样,瞎了眼的人恐怕都瞧不上你吧?穆医生能看上你?” 那男人死性不改:“那女人漂亮和不漂亮都一样,都是骚货,撩汉子的手段可都是一样一样的,她还夸我肌肉紧实,想摸一摸呢。” 陆淮南听得直接淬了一口唾沫:“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是照不来镜子,还是眼睛不辨美丑?你有肌肉?你那一肚子九九归一的肌肉?” 那男人躺在窄床上,见陆淮南这么激动,不由的怼上一句:“你这么维护她,怎么?你也是她的裙下臣?” 说着,他还啧啧了两声:“倒也是,手那么软,身材那么好,多被人弄几次,说不定……” 话没说完,陆淮南忍无可忍,将他从床上揪下来,一脚重重踩在他的伤腿上。 顿时,那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第46章 为你打的架 医生和护士始终是冷眼旁观,穆心怡怕事情闹大,拨开人群走进清创室。 她站在陆淮南身后,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她却好像能感觉到从他周身肆虐出来的寒意。 他背对着她,动作凶狠残暴,将那满口胡话的男人揍得连声求饶:“爷,我错了,你别打我了,再打出人命了。” 陆淮南却不肯停手,又猛踹了几脚:“老子的女人,老子都不敢欺负,你居然对她开黄腔,你这怂样,打你两下,你怎么要求饶?刚刚那股嚣张劲呢?” 男人嘴里都是血,一头的汗,真恨不得刚刚那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像是觉得还没够,陆淮南又揪住他的头发往窄床上撞。 连连撞了几下,他的头都破了。 穆心怡怕闹出人命,赶忙上前阻止:“小叔。” 她嗓音轻柔缓和,他怒意像在一瞬间得到了缓解,他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可并没有因她阻止而停下。 穆心怡更加焦急,她站到他旁边,伸手揪住了他的西装袖子:“小叔。” 陆淮南偏头看她,灯光灼目,他眼里阴沉:“你先让开。” 穆心怡凝着他的瞳眸摇头:“你会闹出人命的。” 陆淮南压低了声音吼:“我这是在为你讨公道。” 她怔然:“我知道,但闹出人命的话,你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陆淮南抽回自己的手:“你别管,我有分寸。” 他手上俨然一片通红,许是怕弄脏她,还小心翼翼的没让自己的手碰到她的白大褂。 她太干净,他现在太脏,他纵使心中想将她一起抹脏,可到了行为上,他还是下意识的保护着她。 他垂下视线,手中的动作又继续。 那男人被打得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就差一命呜呼了。 不知道谁叫了保安,保安一来,门口看热闹的人被清退,陆淮南又被几个牛高马大的保安制止住。 到此,那男人才得到解救,他坐在床边,脸上一片血红,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又瞪着陆淮南:“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陆淮南却不以为意,冷笑一声:“不用,我自己来。” 那男人就想看看他会怎么做,就刻意等着他的动作,没想到,他真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通了,他面无表情交代:“这是柏城中心医院急诊科,我在医院打了人。” 说完,他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瑟瑟发抖,只感觉陆淮南就是一个疯子。 打了人,哪还有自己报警的? 保安要带陆淮南走,穆心怡想阻止,可没能阻止下来。 很快,警笛声响起,她本来打算给伤者清创,可想了想,还是求助了同值班的师哥。 那师哥也没拒绝,笑笑同意了。 穆心怡追出去,正好看到陆淮南要上警车,她急忙喊一声:“请等一等。” 警察听到,也没有强制执行,而是配合着等。 到了警车旁,穆心怡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淮南:“你其实没必要这样。” 陆淮南双手戴着手铐,明明都这样狼狈了,但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为你,老子觉得值得。” 穆心怡笑不出来,只是问:“你身上有没有伤?”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淡淡笑了笑:“放心,都是他的血。” 穆心怡这才安心,她往后退了一步,可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的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察先生,今晚的事,陆先生并非挑事者,他是为了维护我才动得手。” 警察态度清淡:“真相如何,我们会查的,不姑息一个坏人,也不错怪一个好人。” 穆心怡颤着嗓音问:“你们会打他吗?” “什么?”警察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 穆心怡还是硬着头皮问:“你们会打他吗?” 警察语气无奈:“我们是为民办事的警察,不是流寇,会动手打人,除非是他不配合。” 穆心怡又看陆淮南,他坐在后排,斜倚着座位,一点儿都不担忧的样子,见她看回来,他收了平时的傲慢,温和对她说:“你安心上班,我等你下班来接我。” 穆心怡望着他,平静的心海像投进了一颗石子,碧波荡漾,她点点头:“嗯。” 警车开走,她还是站在门口。 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自己解决各种事,他的这种方式,她虽不赞同,可终究是第一个能为她做到这种份上的人。 这一刻,她到底心生感激,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刻意。 回到科室,所有人都识相的没提今晚发生的事,被打的那人,师哥对他进行了二次清创。 这一夜,倒还算安宁,只是穆心怡总是会时不时的想到陆淮南,她还是挺担心他有没有被保释的。 清晨,刚做完交接班,她就直奔警察局去了。 陆淮南在警察局待了一夜,她来保释,他才被带出来。 人看着沧桑了不少,嘴角也有了胡茬。 做了笔录,又签了字才将他保释走。 出警察局,穆心怡在小摊贩前买了两个包子和两杯豆浆,她将其中一份递给陆淮南:“先垫垫肚子吧。” 陆淮南接了,脸上颇有不满:“我为你蹲了一夜牢房,你就给我吃这个?” 穆心怡伸出去的手有些僵硬:“那我带你吃别的。” 话落,她要收回手,陆淮南却又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凑合一顿也行。” 他咬一口包子,觉得还不错,三两口就吃完了。 穆心怡又把自己的递给他,他接过去吃,她忽然叫他:“小叔。” “怎么?”他嘴里塞满了,但人还是那么英俊。 “你怎么不让徐毅来保释你?”她疑惑问。 “来过,被我赶回去了。”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怎么了吗?” “我想让你来。”他咬着包子,话还是那么暧昧。 穆心怡正色看他:“小叔,昨晚谢谢你,我知道谢谢听着太假,但我真的发自内心。” 陆淮南将包子吃完了,又把油纸袋递还给她:“我昨晚生气了,你没看出来?” 穆心怡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但她做不到哄他。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昨晚是谁给你发消息了?”他还记着这件事。 穆心怡决定不隐瞒了,叹一口气告诉他:“是谢明轩。” 听到这个名字,陆淮南的面色一凝:“他发什么了?” 穆心怡别开脸不再看他:“没什么。” 并非不想告诉,只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提起那些话。 她不明说,陆淮南就更上火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穆心怡脾气也犟:“我不想提他。” 陆淮南怒意翻腾,攥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她再痛,也始终不吭一声。 直到徐毅开车过来,陆淮南才放开她。 两人之间的对峙,到底还是她赢了一分。 刚上车,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电话一响,陆淮南那点该死的占有欲就开始在胸腔里叫嚣,他假装不在意的看窗户外,可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听她电话里的内容。 电话接通了,一通乱骂传过来:“穆心怡,你说你,这又是第二次有人打你报告了,上一次打人,这一次又是骚扰病人,你好歹是个女医生,怎么尽做这种让自己出丑的事?要真那么饥渴,你就别搞一些绯闻出来,好好谈个男朋友。” “你是医院的规培生,也是医院的门面,医生当成你这样,以后谁还敢来医院看病?我告诉你,医院已经因为你昨晚的事情蒙羞了,你现在不站出来给个说法,科教科可没法保住你了。” 穆心怡沉着嗓音辩解:“昨晚的事,我真没那么做。” 对面的人却不管那么多:“做和没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就是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你懂不懂?” 穆心怡平静如水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一个办法,背下黑锅,并道歉和赔偿。” 第47章 为她出头 道歉和赔偿? 说得轻而易举,可如果穆心怡做了,岂不是承认了昨晚的罪行?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何主任,你自己也说了,这是背黑锅,恕我无法做这件事。” 见她拒绝,何主任来了火气:“穆心怡,你自己想清楚,这可关系着你自己的职业生涯,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科教科也只有请退你。” 穆心怡有些生气:“做错事的不是我,医院却要将责任推给我,我身为受害者,凭什么我有罪?” 她一向不是犀利的人,上一次打韩煜尧的事,她承认了,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要她背锅? 何主任却振振有词:“人家说得说有鼻子有眼,你又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再加上你在医院里的风评,舆论直接一边倒,这一次我也保不住你。” 穆心怡厉色:“何主任,我实习一年,规培一年多,穿上的这身白大褂,我自认为对得起,更没有做过抹黑医院,做过任何违反道德底线的事情,你却让我背下这个黑锅,何主任,医院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何主任才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只说这么多,你道歉、赔偿,这件事就过去了,你要是什么都不做,你就等着被请退吧。” 穆心怡态度也很强硬:“医院请退我,我也可以再考下一个规培的医院,但是何主任,这个黑锅,我就是不背。”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挺都有分寸。 她的态度如此坚定,何主任直接下了命令:“你自己好好反省,这两天,你可以先不用来医院了。” 穆心怡还想说点什么,何主任却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 她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心事重重的偏头看车窗外。 刚刚的对话,陆淮南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如此强迫的事,他虽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一次,却格外上火。 他看穆心怡,不再揪着谢明轩的事不放,而是问:“这一次的事情严重吗?” 穆心怡偏头回来看他,摇了摇头说:“不严重,被请退的话,大不了我重新再考医院就是了。” 陆淮南犀利问:“如果他刻意刁难你呢?” 她被问住,半天没接话。 陆淮南却笑了:“既然不严重,那就趁机好好休息两天。” 穆心怡点了点头:“嗯。”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像昨晚那么不要脸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排班,她今天下夜班休息,明天就应该白班了,可她白班没去。 所以谢明轩去医院找她时,没看到她,才好奇问了小护士。 小护士见谢明轩英俊,又侃侃而谈,一股脑的将穆心怡的事情都说了。 听完之后,谢明轩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小护士听得一愣一愣的,也没有接话,毕竟现在的聊天群里都传开了,说穆心怡医风不正,勾引病人。 没去医院的时间,穆心怡在备考下一次的招生考试,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一直看题到五点,有电话打进来,她一看,是何主任。 想了想,还是接了:“何主任。” 她态度还算温和,也料到了何主任是要请退她的事,却没想到,何主任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心怡啊,你今天怎么没去医院上班?你看你,你不去,院长都打电话怪我了,还将我骂了一顿,你呀,就是太意气用事,昨晚那些话,我不是生气才对着你说的吗?” 穆心怡有些意外:“何主任,你什么意思?” 何主任怕事情搞砸了,忙道:“你在哪?我来找你吧。” 穆心怡赶忙拒绝:“不用了。” 何主任试探:“那你来医院上班的事……” 他欲言又止,穆心怡却疑惑:“那道歉和赔偿的事?” 何主任说:“放心吧,医院不会放任着自己的员工被欺负而不出头的,你的事啊,院长已经出面查清楚了,那人也说实话了,他就是故意诬陷你,你是清白的,你的委屈啊,大家都看在眼里,为了让你回来上班,我还特意将你扣除的两个月绩效补给你。” 穆心怡不解,不过才过了两天时间,怎么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的。 时间拨回到一天之前,陆淮南宴请医院院长吃饭,说是商谈募捐器械和大楼的事。 听到这事啊,院长跑得贼拉拉快,毕竟造福万民的机会,他可是要牢牢握住的。 在这之前,陆淮南就有每年向医院捐赠器械的善举,所以他和院长的关系很不错。 院长姓李,是个年过六十的小老头。 在饭局之前,陆淮南还刻意点名,要李院长带着何主任。 三个人聚在包厢里吃饭,陆淮南给李院长倒了小杯酒。 “李老,医院最近经营得如何?”语气听着是关心,其实带着目的而来。 李院长笑眯眯的:“淮南啊,医院经营得很好,有了你捐赠的器械啊,病人的病情更能得到确定,也好对症下药,你啊,就是病人们的救星啊。” 陆淮南原本笑着,可下一秒,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随即,他目光瞥向一旁的何主任:“可是听说医院最近有位穆医生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被包,又是被曝骚扰病人,” 他冰冷目光凝着何主任,他怯生生的,竟是不太敢和陆淮南对视。 下一秒,他又看李院长:“李老,你说说呢?” 李院长瞥一眼何主任:“你说。” 何主任这才络绎不绝:“李院长,就是一位规培生,作风不正,还拒不道歉,所以我……” 陆淮南斜着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椅子上,他目光轻描淡写瞥着何主任:“作风不正?” 何主任硬着头皮:“嗯,作风不正。” “怎么个作风不正法?” “私生活混乱。” “怎么?何主任亲眼看到过?” 何主任被问住,沉默了。 他不说话,陆淮南更加生气,将一张红灿灿的结婚证甩到何主任脸上:“何主任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何主任取下盖在自己脸上的结婚证,他拿下来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差点没将结婚证从自己的手中扔出去。 陆淮南和穆心怡领结婚证了? 陆淮南不骄不躁:“看清楚了?” 何主任颤颤巍巍点头:“看、看清楚了。” “那她还作风不正吗?” 何主任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穆医生是一个好医生。” 陆淮南将搭在椅背的手收回来,他略略倾身,如灼的目光望向何主任:“昨天你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字不漏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何主任吓得腿一软:“陆先生,我、我真不知道穆医生是你的人啊。” 陆淮南厉声质问:“怎么?不是我的人,你就能随便压榨?” 何主任赶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淮南不再看他,如霜般寒冷的视线又看向李院长:“李老,您的人,想必不用我来教育吧?” 李院长一听就听出了猫腻,忙赔笑道:“自然,这是自然。” 很明显,陆淮南这是为穆心怡来讨说法了,而这何主任,显然是得罪了他。 李院长也是聪明人,先是厉声呵斥何主任办事不力,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又骂他蠢,不用脑子想问题,最后又让他自己去将穆心怡请回来。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何主任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末了,李院长才看着他吼:“自己想好怎么去请穆医生回来。” 何主任连声道:“是,是,院长。” 他起身要离开,陆淮南却又喊住他:“等一等。” 何主任脚下一软:“陆先生,还有吩咐吗?” 陆淮南慢条斯理的吃着菜:“我和穆医生领证的事,如果我在别人那里听到半点风声,那么,我唯你是问。” 何主任忙承应着,又才离开。 陆淮南放下筷子,笑着说:“李老还真是精得跟猴儿一样,生怕我的捐赠跑到别家口袋里。” 第48章 米兜兜的哥哥是他 穆心怡的态度平淡,何主任听得惴惴不安。 生怕她不同意回来上班,还要说过来见她当面说。 穆心怡拒绝了,但也同意了回去上班。 规培考进中心医院不容易,她自然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能留下,自然是好的。 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做错事。 听到她松口,何主任才感觉世界晴朗了。 电话挂了,穆心怡无意间瞥到来了一条短信,是医院补给她的两个月绩效,然后还有另外一笔汇款进来。 这笔汇款来路不明,她略显疑惑。 这时,谢明轩的电话打来,她颦眉挂断,可下一秒,又打来。 这么往复几遍,她都有一些不耐烦了。 一接电话,她语气很冲:“谢律师,请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像是没听到她的警告,谢明轩的声音温柔如水:“赔偿金收到了吗?” 穆心怡疑惑:“什么赔偿金?” 谢明轩温言细语解释:“冤枉你的烂人,我已经吓过他了,他经不住吓,我不过才说了几句他撒谎会承担什么样的罪行,他就没控制住,直接和盘托出,并且我已经收集了证据,所以我算了赔偿金额,而他将这笔钱打给你了。” 那笔来路不明的钱,原来是来自这里。 穆心怡怔了怔:“是该谢谢你,但我话说得很明白,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来医院找我,只会对我造成影响,请你以后别再这样,你是律师,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谢明轩吐了一口清气:“心怡,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是,真的回不去了。”穆心怡的态度很坚定。 “心怡,可我们两年感情,真就让它成为遗憾吗?明明当初我们那么好,你那么爱我,我也那么需要你。”他像是在怀念过去,一字一句,都有悲切。 当初……是真的很好。 谢明轩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家世,她虽听他说得不多,但她明白,一定胜过她的家庭。 他用他的善良和爱,治愈着她被家庭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一切无法再回到过去。 她想到当初,眼睛又红了。 “心怡。”谢明轩在电话那边叫她。 她回神,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别执着了。” 她何尝又没有执着过呢,只是她明白,可以怀念,但别深陷。 她将电话挂了,又看一眼时间,才下午不到六点,她想着出去转一转,买一份东西,作为谢明轩帮她的谢礼。 次次帮她,次次说谢,谢都显得廉价了。 陆震霆没在老宅,吴汐和陆越泽也没在,这段时间倒是平静,不见他们作妖。 刚出大厅门,穆心怡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穆姐姐。”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还带着一点点惶恐。 穆心怡低头,看到米兜兜正仰起小脸看她,满眼的期待,又胆怯,又紧张。 穆心怡想到自己是夜黎的事,忽然相信米兜兜说的那些话。 她向来淡漠惯了,只是因为家庭并没有给过她温暖,所以她才会对任何事物冷冰冰的。 米兜兜的手很凉,她有些心疼,用自己的手替他搓了搓,又将温暖渡给他,她低头看他:“怎么不在房间里学习?” 米兜兜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我把老师交代的作业都完成了。” 穆心怡并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扬:“兜兜真棒。” 米兜兜看她,眼神充满疑惑:“穆姐姐,你不讨厌我了吗?” 穆心怡笑了笑:“我没讨厌你。”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讨厌过他。 米兜兜意外:“真的吗?” 喜悦铺在脸上,一点都不遮掩。 穆心怡淡淡笑,牵着她的小手说:“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米兜兜喜出望外:“谢谢穆姐姐。” 外面在落小雨,她找了两把伞,又给米兜兜换了件小水鞋。 她不是温和的人,但毕竟是夜黎答应过的事。 两个人出去,米兜兜在商场里的游乐场玩,穆心怡去挑谢礼了。 挑了一圈,她将东西买好回来,却并没有在游乐场看到米兜兜。 她找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有好心人提醒她:“姑娘,你带来的小孩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带走时,小孩还说不认识他。” 穆心怡听到这话,人有些着急,急忙到处寻找。 原本都打算报警了,却听到商场的楼梯间里有争吵声。 “我不许你说我妈妈,我妈妈是最好的妈妈,我不许你说他。” 米兜兜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传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不过七岁,却能这么有力。 穆心怡急促往那边走,听到歹徒凶狠龌龊的骂声:“你妈妈是好妈妈?笑死个人了,你妈为了养着你这么一个拖油瓶,将身子卖给多少男人了,你吃着你妈的精血,倒是养得这么伶牙俐齿,也不枉我出过钱。” 米兜兜抓住男人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你是坏人,你们欺负妈妈,你们根本没有给妈妈钱,你们都应该被抓起来,妈妈才不脏,是你们逼她的,你们恶心。” 许是被咬疼了,那男人猛地一巴掌将米兜兜打开,同时又掐住他的喉咙将他举在半空中:“来,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米兜兜根本喘不过气,没穿鞋子的双脚在空中乱蹬。 穆心怡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急,直至推开楼梯间的门,她指着那歹徒就吼:“放开他。” 看到穆心怡,歹徒眼前一亮,将脸颊涨得通红的米兜兜放下,又发出惊叹声:“哟,这么大的美女,要救他?陪哥哥玩会就放了他。” 穆心怡走近了,那男人伸手要碰她的脸,却被她一巴掌打开:“收回你的脏手,这里出了事,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这是商场,四面八方都有监控。 一句提醒,那人倒也不敢再为所欲为了。 穆心怡低头抱起米兜兜,站起身就走。 那男人却仍旧不死心,冲米兜兜吹了吹口哨:“小孩,这你谁啊?长得不赖,你不介绍她给你的‘爸爸’认识认识吗?” 米兜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他明显在警告那人。 那人却不以为意,恶心巴拉的笑着:“兜兜给爸爸介绍新人,爸爸给你拿钱哟。” 明显在哄骗小孩,穆心怡越听越恶心,快步走出了楼梯间。 走出来,她将鞋子给他穿上,又蹲在他身边柔声问:“兜兜,你认识他?” 米兜兜本来想摇头,可还是点了点头:“嗯。” 穆心怡试探:“他是你爸爸?” 米兜兜摇头:“穆姐姐,不是的,是好多人都这样说,因为……”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穆心怡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覆在他冰冷的小脸上,轻声哄着:“兜兜,你妈妈过得不好吗?” 米兜兜点头:“嗯,她总是被人欺负,也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她说她本应该有大好的荣华,可遭人算计才沦落到了这一步,后来又有了我,她更加觉得回不到过去了。” 说这些话时,他垂着小脑袋,像是想到了伤心事,小豆子像断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滚。 穆心怡于心不忍,伸手抱了抱他。 米兜兜在她怀中呜咽:“穆姐姐,妈妈其实并不喜欢我,她说如果不是我,她可以回去的,可因为我,她回不去了。” 七岁的小孩子,并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穆心怡也不懂,但她大胆猜测,米兜兜的妈妈身世并不简单。 可死者已去,又凭借米兜兜的说辞,根本猜不出他妈妈会是谁。 她除了心疼,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偌久,米兜兜从她怀中直起身体,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对着她:“穆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穆心怡将耳朵凑过去,只以为是小孩儿家觉得珍贵的小秘密,可她听到他说:“穆姐姐,妈妈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叫陆淮南。” 第49章 我适合凶猛的 陆淮南! 米兜兜的哥哥是陆淮南? 所以为什么他讨好吴汐也要留下来,会是因为这个吗? 那如果是这样,陆淮南知道这件事吗? 穆心怡只感觉脑袋好像炸开了一样,她僵在原地,好久都没有说话。 半响,米兜兜伸手戳了戳穆心怡的脸颊:“穆姐姐,这个秘密,我妈妈说过,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别人知道了,会来欺负我,但我告诉你,我想让你保护我。” 穆心怡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嗯,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米兜兜又扑进她怀里:“穆姐姐,谢谢你没有食言。” 她其实食言了,只不过陆淮南说她是夜黎,所以她才想,米兜兜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她本身也不是冷漠的人,就算不是夜黎,她也会尽自己的能力保护他。 给米兜兜买了一身衣服,又给他买了点小玩具,回去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陆淮南在楼下等他们,听到声响,合上书,将叠着的双腿放下来,又转眸看门口的一大一小:“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语气倒也没有不悦,就是平静的询问。 米兜兜穿着新衣服在陆淮南面前显摆了一阵:“哥哥,这是穆姐姐给我买的,好看吗?” 陆淮南轻勾的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勾回来:“一般。” 米兜兜像被打击到,焉头巴脑的“哦”了一声。 穆心怡唤来米兜兜:“你先拎着东西回去,自己洗漱睡觉。” 米兜兜会做很多事,也特别让人省心。 他拎着东西,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淮南就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她任由他打量着,也不生气,反而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挑的礼物拿出来。 是一条纯色的领结,价格三百多,在她的消费范围内,送出去不会太便宜,她也能承受。 “买了什么?”陆淮南好奇问。 穆心怡回头,将领结拿在手中递向他,他却伸手挡了一下:“我可不做工具人,你要送给别人的东西,我可不愿意当模特帮忙试。” 她弯唇笑了下,言语平静淡然:“就是送给你的。” 陆淮南眼色一沉,这才低头看一眼领结。 嗯,怎么形容呢? “你挑的?”他扬长声线问。 穆心怡将领结放在他胸口比划了一下,觉得特别满意,还点了点头:“嗯,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陆淮南盯着她干净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声音低沉磁性:“我觉得很丑。” 穆心怡并没有生气:“我觉得很衬你。” 陆淮南也没有阻止她的手在自己胸前比划,灼灼目光凝着她的眼睫:“看着太秀气,我适合凶猛的。” 话说两句,总是莫名跑歪。 穆心怡早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将领结收好的同时说:“装扮和床上是两回事,真猛和假猛也不是一条领结就能衬出来的。” 陆淮南往后倚了一下,手撑在沙发上,视线斜斜睨着她,唇角的笑带着几分玩味:“那我是真猛还是假猛?” 她淡然,回得却是实话:“真猛。” 陆淮南弯唇,笑意很深,眼中的暧昧像要溢出来一样:“今天为什么想起要给我买领结?” 穆心怡将领结放进礼盒袋,又连袋子一起递给他:“何主任今天来找过我了,我知道,医院那边的事情,是你帮得我。” 陆淮南看一眼那袋子,他好半天没接,但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他挑眉:“所以买个丑东西来阴阳怪气我?” 穆心怡解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我觉得适合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戴的。” 陆淮南淡淡笑,没接话。 他拎着袋子,径自往楼上走,穆心怡跟在后面。 他一进去,就顺手将她捞进了房间。 他力量很大,轻而易举将她拎着。 他大手拂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又将她放在桌子上坐着,他凑向她,语气犀利:“眼睛这么红,为谢明轩哭的?” 她的双腿分开,他就站在她两条腿中间,他大手还扣住她的腰,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几乎密不透风贴在一起。 她觉得这个姿势诡异,脸羞得通红:“他帮了我,今天给我打过电话。” 陆淮南唇贴在她颈窝里,惩罚一样轻轻咬了咬:“他给你说什么了?” 穆心怡坦荡直白:“他说和好。” 陆淮南身体僵了一下,周身寒气肆虐:“你同意了?” 他直起身体看她,深黑的瞳眸凝着她,深不见底的暗处蕴着一股森冷的冷意。 她迎着他的怒意摇头:“没有,那都是过去式了。” 听到这话,他才松了一口气,语气调笑玩味:“看来我情敌还挺多。” 穆心怡却不以为意:“我人是你的。” 说这句话,并非为了调情,而是让他别胡思乱想。 又有亲密接触,又有结婚证,她还能跑了不成? 陆淮南听到这话,心中荡漾,手探进她毛衣里,触到细腻的肌肤:“人和心,我都要。” 穆心怡试图将他的手抽出来,可发现无济于事。 她凝视他的眼睛笑:“小叔,人不能太贪心。” 陆淮南动作更大,一点点往上游走:“我偏贪,不贪钱权悦,唯慕倾城色。” 最后两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线。 穆心怡脸颊通红,已然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恰是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推他的身体:“我接个电话。” 陆淮南不愿意放开她,她却坚持,没办法,还是将她放开了。 她拿了手机接电话,是时言倾的。 接了,时言倾在那边问:“心怡,能帮我个忙吗?” 穆心怡问:“怎么了?” 时言倾说:“你出来再说吧。” 想也没想,她同意了。 电话挂了,她说要出去,陆淮南不太愿意,可拗不过她,又只好说送她出去。 她也没有拒绝,就任由他送。 时言倾在路边等她,陆淮南将她放下后,就驱车离开了。 见他走得这么急,穆心怡不由想,他应该是急着要去见俞书颖。 也没想太多,穆心怡走到时言倾身旁:“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干嘛?” 她指了指街道对面的一个停车场:“韩煜尧在那边和一个女人在车里……” 穆心怡明白,时言倾是知道韩煜尧出轨的事了。 “那你想怎么做?”穆心怡开门见山问。 时言倾满眼都是泪水,她沉默了许久,这才没有底气说:“抓奸。” 话落,穆心怡拽着她就走:“既然这样,那就洒脱一点。” 时言倾一步一步跟上,步伐很是踉跄。 她想抓奸,又害怕看到真相的纠结,穆心怡很能体会,但这种事,掌握证据才能有话语权。 哪怕以后分手或者离婚,都会有用。 跟着时言倾的指示,穆心怡看到了那辆正在晃动的车子。 她二话不说要过去,时言倾拽了拽她的手:“要不算了?” 穆心怡瞥一眼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说算了?” 时言倾显然为难,可穆心怡却强迫她做了选择。 两个人过去,穆心怡一脚踹在门上:“狗男女,有本事出来。” 车子染了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在她的一声吼中,车子的晃动戛然而止。 车里,衣不蔽体的女人缩在韩煜尧怀中:“韩老板,你女朋友找过来了,你可要保护我啊。” “梦瑶,你别怕嘛,这样不是更刺激?你放心,她们进不来的,来,我们继续。” 韩煜尧毫不要脸,低头吻着怀中的女人,继续身下的动作。 外面,穆心怡看到车子重新开始晃动,人愣在原地,简直为这种不要脸的三观震惊到四分五裂。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时言倾拽了拽穆心怡的手:“心怡,要不走吧?” 穆心怡却不放弃:“怕什么?来都来了,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不相信他们不出来。” 第50章 律师打人就不犯法吗 停车场里的光线昏昏暗暗,面前的车子在剧烈晃动了一阵儿后就停下了。 时言倾站在旁边,一直在落泪。 穆心怡看着她,既心疼,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 过了一阵儿,有车子驶进来,明显冲着她们而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包车上面跳下来五六个男人,下来就将穆心怡和时言倾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人抠着眼屎,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凶神恶煞的说:“滚不滚?” 时言倾胆子要小一点,缩在穆心怡后面。 穆心怡伸手将她护在后面,又看那个恶心的男人笑道:“哥,我们做自己的事,没惹着您吧?” 那男人明显不吃这一套,将抠眼屎的手放下来,对着穆心怡就是一顿龇牙咧嘴:“没点本事,学别人抓什么奸?” 穆心怡立马反应过来:“你是那小贱人派来的?” 很明显,车里的大战停了,里面的人就喊帮手过来了。 原想着车里的人是必定会出来的,可被外人这么一插手,她们恐怕拿不到证据了。 为首男人叼着烟:“知道还不滚?” 穆心怡平静不少,知道留下来也讨不得好处,抓着时言倾的手就要离开。 下一秒,那男人又伸手堵住她的去路:“今晚的事,我想你的嘴巴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穆心怡往后退了一步:“她出来犯贱,勾引别人男朋友,允许自己做,不允许别人说?哪儿来的道理?” 男人将烟头重重往地上一丢,脚狠狠的碾压,同时,他又摩拳擦掌:“臭婆娘,我看你活腻了是不是?” 穆心怡抬眼看他:“我哪句话说错了?躲着做缩头乌龟不敢露面,这不是心虚,这是什么?” 那男人拿钱办事,听到穆心怡对自己的金主出口成脏,立马就怒气腾腾:“老子弄死你。” 说完,他上手就要打人,穆心怡却根本不躲,迎着他伸过来的手吼:“来,有本事你弄死我,今天你不弄死我,来日我就告到你倾家荡产,活在臭水沟里的蝼蚁,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面前这人是凶狠,但也是泥人,经不住吓。 被穆心怡这么一吼,他反而吓住了,伸出的手不敢再往前伸。 要是真出事,这法治社会的,他能跑得了多远? 心中万分复杂时,穆心怡不知道从哪儿捡出来一个砖块,对着车窗玻璃就狠狠地一砸。 玻璃碎成蜘蛛网,但仍旧看不到里面。 车里的狗男女被吓到,纷纷抱紧彼此。 苏梦瑶往韩煜尧怀中缩,将他胸口的衬衫紧紧抓住。 外面,为首男人吼住穆心怡的动作:“你再砸一个试试。” 她举着砖块,对着那男人的方向:“你要动我,我今天就敢用砖头将你的脑袋劈成两半。” 凶狠、暴虐、毫不怯场。 不怕胆子小的,就怕胆子小却还不要命的。 很明显,穆心怡这是要跟他们刚到底了。 为首男人还没想出应对的方法,车库里忽然有刺目的车灯光扫过来。 有人来了,做贼的心虚,纷纷往车上跑。 一辆捷豹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推开,谢明轩杵着一把大黑伞走过来,他戴着近视眼镜,人很高大,身上颇有戾气,又自带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那为首的歹徒还站着,倒没有怯场。 谢明轩走过来,用伞把的勾子勾了一下那男人的手臂。 与此同时,他轻描淡写数落着他的罪行:“第一,你涉险恐吓威胁,第二,你带人堵路,危及他人性命安全,第三,你知法犯法,条条罪名共处,最少十年起步。” 那男人并不害怕,反而笑:“你当我是吓大的?” 谢明轩低头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漫不经心的说:“我是律师,你十年起判,已经是我开恩的情况下,再加上别的未知罪名,你很可能要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话落,那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可他狡辩一句:“那她们呢?她们偷窥别人隐私?这不是犯法吗?” 谢明轩看一眼穆心怡和时言倾,他原本在车里等人,却没想到亲眼看到看这一出闹剧。 说实话,他并未见过沈清欢这幅有情有义的模样,但见了,他更觉欢喜。 他回神,目光轻轻落在那人身上:“偷窥隐私确实犯法,但她们这是为出轨搜集证据,站在道德这一边,他们的行为,其实构不成犯罪。” 那男人面色铁青,气呼呼的吼一句:“原来你们才是一路人。” 谢明轩也没想着否决,但也没有承认。 那人上面包车,车子就被开走了。 再看穆心怡,她还举着手中的砖头。 谢明轩伸手过去,将她手中的砖头拿开,同时,还小声提醒她说:“以后别拿利器,如果伤着人,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穆心怡身体发颤,脑子有些懵。 见她半天没回神,谢明轩伸手想替穆心怡整理一下头发,谁知道时言倾上前一步,将穆心怡挡住了。 “谢明轩,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 时言倾犀利说着,看谢明轩的眼神也都是愤怒。 谢明轩收回手,也没生气,只是淡然道:“好久不见。” 时言倾淬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呸,你少惺惺作态,我看你这幅样子就恶心,当初为了前程去了江城,后来又出轨师妹,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谢明轩纹风不动站着:“我是为了心怡回来。” “别,你可别说这话,我们家心怡可承受不起你这顶高帽子。”时言倾的态度很不友好。 谢明轩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是看着后面一直没说话的穆心怡。 好半天,她才动了动身体,她拽一下时言倾的手说:“倾儿,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车门忽然被打开。 韩煜尧护着苏梦瑶下来,看到外面的人,装得很是意外:“时言倾,穆心怡,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看到他,时言倾就立马哭了,她上前一步,要去拽苏梦瑶的头发。 可韩煜尧却抬手挡了一下:“时言倾,你别无理取闹,我跟苏梦瑶是谈事情的。” 时言倾怔了一下:“阿尧,你们真的是谈事情?” 韩煜尧义正言辞,饶是刚刚亲眼看到车子抖动的时言倾也有了摇摆。 她就是个恋爱脑,什么话好听,她听什么。 五年感情,若能保住,她又岂敢往坏处绕。 韩煜尧将她抱在怀中:“真的,你信我,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时言倾瘫在他怀中,身后的苏梦瑶早悄无声息跑了。 穆心怡看到这一幕,很是着急,想说难听的话,可又怕韩煜尧为难时言倾,又强忍着没说。 谢明轩将她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沉默站在了她旁边。 不过三言两语哄了几句,时言倾就又信了。 韩煜尧让时言倾先上车,又转过头看穆心怡,他眼里都是讽刺:“看吧,我两句就哄好了,你说再多,她能信你的吗?” 穆心怡手攥成拳头,下意识想出手,可谢明轩却在暗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与此同时,谢明轩云淡风轻望着韩煜尧笑:“韩先生左右逢源,女人多是好事,可滥情却未必是好事,玩得太花,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韩煜尧瞥他一眼,忍不住讥讽:“哟,别的女人玩烂了,又回来捡穆心怡这个破烂了?你又比我高贵多少?” 说完,他又刻意凑近谢明轩,压低声音提醒:“你的初恋啊,可早就不是当初纯情的模样了,你不在的这几年,她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你那么大律师,又何必在她身上吊死呢?” 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拍了拍谢明轩的肩膀:“听我一句劝,女人还得是没玩过的爽。” 谢明轩忍无可忍,伸手用力扳住韩煜尧的手,后者疼得直闷哼。 “怎么?律师打人就不犯法了吗?”他叫嚣着,一副欠揍相。 谢明轩一脚踢在韩煜尧的腿上,又用大黑伞的伞把重重抵住他的脊背:“打人犯法,但打畜生未必。” 第58章 夜黎再一次觉醒 话落,陆淮南气愤离开书房。 晚宴开始的时候,有女佣上楼来请她。 下楼时,客厅里摆了三桌酒席。 陆震霆和朋友们坐一桌,陆淮南坐在穆雨涵旁边,穆母也在,还有几张生面孔,她都没怎么见过,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的是几个年轻男人。 环顾一眼餐桌,穆心怡心中思索了一阵坐哪个位置,想了想,她要去坐年轻男人那一桌。 目不斜视路过陆淮南时,她被穆母拽住了手臂:“眼睛瞎了?看不到你妈妈妹妹坐在哪里了?” 她步伐顿住,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淮南,他并没有看她,好像在和穆雨涵聊着什么。 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 穆母见她不说话:“愣着干嘛?真嫌你妈给你丢人?” 穆心怡无奈,这才落座,她坐得是陆淮南的对面。 晚宴开始,大家都在沉默吃东西,陆淮南不一样,给穆雨涵不是夹虾就是夹蟹。 穆心怡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她并不希望那个人是穆雨涵,可如果陆淮南执意这样,她也不会再劝什么。 一顿晚宴,吃得莫名有些不自在。 穆母看陆淮南对穆雨涵这么上心,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吃完饭,穆心怡就对长辈颔首上楼了。 眼不见为净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在楼上洗漱完,楼下没了嘈杂的动静,她才下楼,楼下的客人早离开了,只有女佣在收拾。 她倒了一杯水喝,原想着帮忙一起收拾的,可刚走到厨房,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三少爷真是的,还跟太太的妹妹那么暧昧,还亲自送她们回去,我看那个谄媚劲,估计今晚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三少爷花名在外,太太也是苦命人,哎。” “苦命啥啊,人家彩礼两千万,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心疼。” “那倒也是,快干活吧。” 穆心怡停下步伐,没再进去。 陆淮南送穆雨涵回家,她心中挺没有波澜的,就是不由会想,他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想要气她? 联系前后,她觉得他更像是故意气她,可他为什么要气她?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 上楼后,她收到了时言倾的短信:“心怡,出来陪我走走吧。” 晚宴过后,时间还很早,还不到九点。 想了想,她回复了一个字:“好。” 时言倾除了恋爱脑,对她是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这个朋友,她也格外珍惜。 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她就出门了。 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她就放下手机,一直偏头看车窗外。 司机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开车,她在想陆淮南和穆雨涵的事,没注意到窗外的景物越来越少。 等回神时,她发现车子好像开往了郊外。 她猛地惊醒过来,忙问司机:“师傅,你带我这是去哪儿?” 前排的司机戴着一顶帽子,不说话,只是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那双眼太森冷,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停车,我要下车。”她警惕起来,手放上门把手要拽门。 可她悲催的发现,门被锁死了,她再怎么拽车门,都打不开。 这一刻,心中的害怕被放大到顶点。 再看司机,她厉声质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司机还是不说话,车速越来越快,最终一个急刹,车子刹停在河边。 穆心怡坐在后排,车子刹停时,她的脑门直冲冲撞上前排的座椅背。 一瞬间,她就感觉天旋地转的。 与此同时,前排的司机摘下帽子,露出那张还算英俊,但看着却很邪魅的面庞。 这张脸陌生,她并不认为自己跟他有仇。 她抓着椅背,警惕的望着他:“你是谁?” 那人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一把扯住穆心怡的头发就往车下拽。 头皮传来的刺痛让她觉得肌肤都是麻的,她被拽着下了车,头被那司机卡进桥上的栏杆里。 她视线往下,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她头朝下,只感觉眼球要爆出来一样。 身后拽着她头发的人,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踩上她的后背,同时,又将她的头发一把抓起来,逼迫得她不得不仰起脸。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夜黎,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一回来就找我麻烦,还当着南哥的面质问我,你倒是问爽了,那我被南哥私底下针对的事情,谁又来负责?” 伪装司机的人正是苏哲宥,那天被夜黎一顿审问之后,陆淮南又抓着他审问了一顿。 他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早将这份恨意藏在了心里。 这两天恢复了,想得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头皮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穆心怡只是从齿缝里发出声音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苏哲宥才不管那么多,也毫不怜惜她,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她的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 像是还觉得不够,他又拖着穆心怡摇摇欲坠的身躯,将她拖到了河边。 一路拖拽,留下浅浅的一行血迹。 被拖至河边时,穆心怡已经奄奄一息了。 为了让她清醒,苏哲宥一把将她的头按住就往水里压。 柏城还在初春,河水还有沁骨的冷意,她被按进水里的那一刻,人在一刹那间就清醒了。 水往她鼻腔、口腔、眼睛里暴风性刺入,她双手双脚拼命挣扎,直到快要窒息时,苏哲宥才将她的头从水里抓出来。 “夜黎,怎么样?这个滋味舒服吗?”苏哲宥的脸狰狞可怖,那双眼渗出来的寒芒像是能刺穿人一样。 穆心怡被冷水呛到,猛烈的咳嗽几声,她只感觉她的眼睛里一股浓烈的涩意。 她还没彻底适应过来,头又一次被按进了水里。 苏哲宥像是一个疯子,如此往复几遍,她人都懵了。 或许还觉得不够,苏哲宥将她整个人一脚踹进水里,刺骨的寒意沁满她的身躯,她不会游泳,只能任由冰冷的河水吞噬着她。 苏哲宥的笑声在岸边传来,穆心怡觉得脑袋发涨,下一刻,她睁开眼睛,慢慢向上浮。 苏哲宥还在狂笑:“夜黎,你也有今天。” 可话刚刚说完,夜黎就从水面浮起来,她一点点游到岸边,又从水里站出来,她一步一动作,苏哲宥看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愣神错愕的空隙里,夜黎一个助跑冲过来,一身水甩到他身上,趁水迷乱苏哲宥视线的同时,她一个起跳,双脚横着踹向苏哲宥的胸口。 他被猛地一踹,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力道之大,他几乎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等再站定,苏哲宥脸上生出惶恐:“夜……夜黎。” 他查到,穆心怡和夜黎是同一个人,但身为穆心怡时,她毫无功夫,所以他才想着今天出手。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才解决了一半,夜黎突然又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夜黎又冲向他,手肘狠狠撞向他的下颌。 苏哲宥也是练家子,两个人打起来。 你来我往之间,夜黎渐渐占了上风。 d组织出了名的完成任务最厉害的人,身手自然不容小觑。 苏哲宥一开始还能抵挡,可渐渐的,夜黎就将他压在了脚下。 她踩着他的胸口,略俯身,眼神的冷意比柏城冬季的温度还低。 “怎么?你想杀我灭口?还是说,你害死云深,怕事情暴露,所以想将我除掉?” 苏哲宥倒在地上,被踩住的胸腔感觉好窒息。 他双手用力扒住夜黎的脚,不服气的冲她淬了一口唾沫:“呸。” 夜黎见状,怒意往头上涌,她毫不手软,拳头狠狠地往苏哲宥脸上招呼。 拳拳到肉,直到手中见了血,她才收手。 苏哲宥满脸是血,奄奄一息,夜黎知道,他并没有死,她轻声交代:“云深的事情一天没查清,你一天休想好过。” 她勉强撑起身体,身上的疼痛麻木着她,直到走到桥头,她看到一辆车冲过来。 第59章 你少自作多情 苏哲宥的车停在桥上,这是废桥,鲜少有人来。 冲夜黎撞过来的那辆车,明显是刻意过来的。 她站在桥头,眼中有防备。 她一身是血,身上已经没力气了,头发湿漉漉的铺在脸上,眼中憔悴悲凉。 那辆车冲过来,并没有撞她,而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号五个八,这一看就是大人物。 夜黎立马意会,盯着车上的人。 车门打开,有人从车上下来,她认出来了,是那个拿出黑金卡吓她的大人物,也就是所谓的傅云深的上司。 见是他,她错愕站在原地。 陆淮南下车走向她,身上携着一股莫名的冷意,饮风吞尘而来,他的脸阴沉着,又自带气场,能将人溺毙一般。 夜黎站着没动,就那么望着他。 陆淮南满心都是不爽,他为了气她,假装去送穆雨涵,可回来之后,她竟然不在家了。 他原想给她打电话,可他还在气头上,那点点傲气不允许他先低头,于是他就不过问,可最后憋不住,才找徐毅去查了她的去处。 不查还好,一查才知道她被出租车带去了郊区。 很明显,有人在针对她。 他下车,一步一步走向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像是能将人淬碎一样。 越是走近,他的眉心拧得越紧。 她一身是血,身上还是湿哒哒的,她脸上还有伤,很明显,她被人打了。 陆淮南快步走向她,一把攥住她的手:“打你的人呢?” 夜黎明媚如风,苍白的脸上露出盈盈笑意:“哥哥,你弄疼人家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凑向他。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浓郁,该死的好闻。 陆淮南拽住她手的手猛地松开,再看向她时,眼里一层疑惑:“你是夜黎?” 夜黎胡乱的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开,露出那张小小的瓜子脸,她仰起雪白的脖颈反问:“不然呢?哥哥以为我是谁?” 陆淮南往后站了一步,拉开了跟她之间的距离,声线也冷了下来:“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治。” 他越是远离自己,夜黎越是想要靠近他,她刻意凑在他面前,一脸单纯反问:“这么关心我,哥哥莫不是喜欢我?” 陆淮南看都不看她,语气却很冷:“少自作多情。” 夜黎一身是伤,脸上又有血,衣服上还有沙粒,看着既狼狈又脏,可她却毫不在意似的,故作失落状:“那可惜了,你不识货。” 陆淮南见她身上都是水,她虽一声不吭,但冻得苍白的脸和手,已然说明她此刻的冷意。 他于心不忍,将自己的外套褪下来给他披到身上。 夜黎并没有拒绝,反而抓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说:“这么关心我,还不承认喜欢我?” 陆淮南将她的手推开:“自己跟我走。” 夜黎却站在原地不动,语气像是撒娇:“我累了,我要你牵我。” 陆淮南回头瞥她一眼:“自己没长脚?” 夜黎噘着嘴:“哥哥,人家身上都湿了嘛。” 陆淮南却不看她:“要跟着就跟着,不跟着,你就待在这里等着被冷死。” 夜黎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上了车。 他将空调打开了,暖意噙着她的身体,寒冷被驱散了一些。 车子并没有立马开走,陆淮南在玩手机,应该是在给谁发消息。 夜黎好奇,倾身凑过去看,陆淮南却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坐好。” 语气一点儿都不温柔,甚至还有一些暴躁。 夜黎十分不悦:“哥,你好狠心哦。” 陆淮南将手机收好,这才偏头看了一眼夜黎:“要不是她,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死活?” 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可说话和行为,分明就是两个人。 一个冷漠清冷,一个明媚妖艳。 “那你好歹还是组织的老大呢?我可是你手下的人,为你创收呢,你倒好,不顾手下死活。”夜黎低声埋怨。 陆淮南才没有搭理她,将车子直接开出废弃大桥。 虽有暖气,但夜黎还是觉得身上好冷,她裹紧外套,但身上的疼痛又开始侵蚀着她。 她虽坚毅,可毕竟是肉长的,也会疼,更何况苏哲宥下手那么狠,要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嚷嚷着了,她却一声不吭,已经是特别忍着了。 车子停在了私人别墅,陆淮南将车门打开,夜黎伸出苍白的手:“哥哥,你倒是扶人家一下啊。” 脸上明明很憔悴,可还是不忘撩拨一句。 陆淮南看一眼那手:“自己下来。” 夜黎也没强迫他,自己下了车。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她跟着他进了别墅。 私人别墅,他回来得很少,这里没什么佣人,所以给她处理伤口的事情,他必须要亲力亲为。 拿出医药箱,他笨拙的给她的脸和手消毒、擦药。 夜黎觉得疼,可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好奇问:“哥哥,她是谁?” “没什么。”他给她处理伤口,淡然一句就一笔带过。 “是不是叫穆心怡?” 陆淮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两个人格,记忆应该不会互通。 夜黎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冷,还是热,发丝都黏在脸上:“因为有人叫我这个名啊。” 陆淮南继续手中的动作:“你不觉得奇怪?” 夜黎却很平静:“有可能是双胞胎。” 陆淮南没说话,低头沉默着。 他眼睫轻阖,眼睫毛在侧脸刷下一层阴影,他身上有冷意,但也算是个难得温柔的人。 夜黎看着他,竟有那么一刻觉得他比傅云深还要帅。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陆淮南沉着声线命令:“不许看我。” 夜黎崇拜的望向他:“看帅哥也犯法?” 陆淮南将她手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他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你身上的伤,你自己处理一下。” 夜黎却不乐意了:“帮人帮到底啊。” 陆淮南却很正经:“男女授受不亲。” 夜黎认真想了一下说:“你不是说,你睡过我吗?” 陆淮南蹭地站起身:“你不是她。” 夜黎却撑着下颌说:“可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啊。” 陆淮南不想跟她搭腔,将医药箱收拾放好。 夜黎觉得他无趣,也就不逗他了,她站起身,在房间找了一圈,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她打开正要喝,一只手却将饮料瓶夺了过去。 “这段时间,你不能喝冰的,不能吃辣的。”他冷着面孔吩咐。 夜黎不服:“为什么?” “会留疤。”他言简意赅。 夜黎急得踢脚:“那你干脆杀了我。” 她无辣不欢,更不能不喝饮料。 陆淮南用身份压她:“我是组织老大,我说的话跟你不是在商量,而是对你下的命令。” 夜黎忽然冷静下来:“我夜黎只管接任务,你口头下达命令,那可不算数。” 陆淮南拿出一张卡递给她:“一百万。” 夜黎伸手接过卡:“成交。” 怕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干净,陆淮南又带她去了一趟医院。 没去中心医院,而是换了个医院去处理的伤口。 回来后,夜黎一直很欢脱。 陆淮南望向她问:“不怕疼?” 夜黎好笑反问:“拜托,我可是心狠手辣的夜黎耶,我能怕疼?” 陆淮南低声喃喃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回来?” 纵使还在生气,可面对夜黎,他属实不习惯。 夜黎没听清楚,凑近他问:“什么?” 陆淮南将她推开:“没什么。” 话落,他进了卧房,夜黎跟上去。 见她也进来,陆淮南回头瞪她:“你出去。” 夜黎委屈巴巴的望着他:“那我睡哪儿?” 陆淮南这才想到客房没有铺,见她身上又有伤,索性退一步说:“那你睡这里。” 夜黎中肯赞扬一句:“你倒算个男人。” 陆淮南懒得搭理她,去楼下睡沙发了。 后半夜,他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滚烫的手在扒他的手。 他猛地惊醒,下意识做出防备状:“谁?” 夜黎扯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的肌肤:“哥哥,我好热。” 第60章 穆心怡是我命根子 客厅里只开了壁灯,光线清澄昏暗,夜黎蹲在沙发边,雪白的手扯乱衣服,脸颊铺着一层绯红,眼角被高温蕴得湿润。 她一双眼迷离,本就生得标志,再加上发烧,人更显得妖娆妩媚。 她身上滚烫,双手将衣服几乎要扯得一丝不剩。 陆淮南意识回笼,猛地将她的手抓住:“别脱了。” 厉声呵斥,又凶又宠。 夜黎眼睛混浊:“人家热嘛。” 陆淮南别开脸,双手拈着她的衣服给她穿好。 他站起身,高大身影刷下的阴影将她笼罩住,她抬眸,眼神无光盯着他。 他沉声说:“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刚挪步,夜黎就抱住他的大腿:“不去嘛,物理降温最好了。” 声线拐着弯,诱人又撩拨。 陆淮南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厉声斥责:“简直胡闹。” 夜黎又重新扑过去,将他的腿抱住:“药苦,我想用热水擦一下。” 陆淮南再一次将她的手扳开,迅速撤回自己的脚:“我叫个人过来。” 夜黎还想再扑他,可身体发烧,身上软的,没有力,就扑了个空。 将自己关去卫生间,陆淮南抚了抚额头上的汗珠。 夜黎虽然和穆心怡一模一样,也共用一具身体,可性格却有极大的差距。 一个清冷淡漠,一个千姿百媚。 他拿出手机,给乔笙打了电话。 “陆先生。” 他沉着嗓音命令:“来我别墅一趟,夜黎回来了。” 乔笙有些慌张:“我……我过来干嘛?” “她发烧了,你过来照顾她。” 乔笙懵了:“陆先生,你干脆杀了我吧,黎姐那么凶,我……” “这是命令,十分钟之内不过来,组织你就自己退。” 屈于淫威,乔笙只能灰溜溜的过来。 怕夜黎不依不饶,陆淮南在卫生间硬生生待到乔笙过来才出去。 夜黎躺在地上,脸颊通红,他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又才去开门。 将夜黎交给乔笙照顾,这再合适不过。 陆淮南睡在楼下,一夜还算清净。 翌日,他感觉脸上痒乎乎的,猛地睁开眼的刹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里面有笑,还倒映着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坐起来,警惕看着蹲在沙发旁的人:“你是谁?” 夜黎退了烧,精神状态看着好了许多,她不悦:“哥哥这么快就又不认识我了?” 她双手捧着脸,人看着既欢脱又娇媚。 陆淮南坐起来,将衣服整理好:“我去洗漱。” 他去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时,夜黎和乔笙都在楼下。 他换了一身衣服,衬衫衬得他肩宽腰窄,他极帅,鼻梁高挺、唇菲薄、人又高、腿又长,世间难见的绝色。 乔笙做了早餐,他没吃,只是说:“我要去送个人。” 夜黎也不吃了:“我跟你一起去。” 陆淮南想拒绝,可她动作比他快,已经走出大厅,往外面去了。 转念一想,他也没抗拒,由着夜黎去了。 以她欢脱开放的性子,跟在他身边,至少她没时间乱来。 夜黎清醒之后,并不会太刻意亲近他。 一路上,两人都没交谈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老宅外,米兜兜从庭院里出来时,夜黎的眼睛红了,她下车,冲过去紧紧抱住米兜兜。 “兜兜,姐姐终于找到你了。”夜黎抱着米兜兜,又是亲,又是揉,又是查看他有没有长胖,有没有变瘦。 米兜兜愣住,小声试探叫着:“穆姐姐?” 夜黎伸手掐他的脸,眼睛通红,眼泪往外涌:“兜兜,你不认识姐姐了?是不是怪姐姐没有管你?姐姐当初……” 话还没有说完,米兜兜猛地扑进夜黎的怀中,他胖乎乎的小手将她搂得紧紧的:“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来见我了,我好久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是你说要保护我的,夜姐姐,兜兜好想你。” 他也在哭,金豆子从眼眶里一直往外面滚,不一会儿,脸上就淌满了泪珠。 夜黎蹲在地上,将他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见他哭,心揪疼着,又伸手替他擦眼泪。 擦干了,像是不放心,又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亲:“兜兜,你长高了,也长帅了。” 米兜兜柔软无骨的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蹭了蹭:“夜姐姐,你两年没见我了,兜兜现在七岁了呢。” 小孩子家,本就生得干净可爱,夜黎又对米兜兜有不一样的感情,两年没见他,又因当年没完成对他的承诺而心有愧疚,她还想再抱抱他、亲亲他。 还未有动作,衣领就被拎起来。 夜黎回头,对上陆淮南那张阴沉得像是一张锅底的脸,她有些生气:“你干嘛?” 和米兜兜的重逢,对夜黎而言很欣慰,却被陆淮南莫名打断,她不生气才怪了。 陆淮南声音沉沉:“男女授受不亲。” 夜黎将他的手打开:“兜兜只是一个孩子。” 陆淮南略倾身,覆下的一层阴影将夜黎和米兜兜都笼罩在其中。 他身上的气息强势、森冷,像能将人溺毙一般。 “孩子也不行。”语气不容置喙,态度也很坚决。 夜黎才不怕他,转头又将米兜兜抱在怀中,对着脸就是一阵猛亲:“兜兜可是我的小心肝。” 陆淮南一把将她拎起来,衣服卡着她的脖子,她被一口口水呛住,脸颊憋得通红。 他毫不怜香惜玉,声线磁性低沉:“穆心怡是我命根子。” 夜黎打他的手:“哥,你有种,我……我要死了。” 卫衣卡着她的脖子,再被他拎着,她恐怕真就要一命呜呼了。 将她放下来之前,他凑近她耳畔低声警告:“你最好守身如玉。” 夜黎拍他的手:“真……真要死了。” 还没放下她,米兜兜忽然抱住他的大腿:“哥哥,你放了夜姐姐。” 陆淮南只低头看了他一眼,就将夜黎放了下来,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夜黎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等缓过来之后,她才瞪一眼陆淮南,小声嘀咕一句:“算了,屈于淫威。” 她声音明明很小,可陆淮南却听到了,他低笑道:“好使就行。” 说完,他就上了车。 夜黎牵着米兜兜的手也跟着一起上车,他们坐在后排。 两年没见,夜黎有很多话想要说。 米兜兜偏头看她,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夜姐姐,你还会离开吗?” 夜黎想说不会,可前排的陆淮南接话特别快:“会。” 米兜兜听到这话,猛地扑进夜黎怀里,他紧紧抱着她的腰:“可我不想让你走。” 陆淮南一边开车,一边回他:“她必须要走。” 米兜兜没忍住,泪水刷刷地往下落。 “夜姐姐,兜兜已经很听话了,你让我不要把你的名字告诉别人,我谁都没说,可你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你已经食言一次了,这一次还是不管我吗?” 夜黎心软得一塌糊涂,将米兜兜搂得很紧很紧,她手温柔抚摸他的头顶:“兜兜乖,别听冷血哥哥的话,姐姐只要在,就会好好照顾你的。” 自从母亲去世,米兜兜从来都不敢任性,寄人篱下,在别人眼皮下讨生活的日子,他过得并不少。 他也很聪明,听出了夜黎的言外之意:“所以你还是要离开是吗?” 夜黎愣了一下:“兜兜乖,别想这些,好不好?” 米兜兜松开她,哭得更厉害了:“夜姐姐,妈妈死了,你也不管我,我……” 夜黎一怔:“兜兜,你说什么?” 米兜兜抽噎着重复一遍:“妈妈死了。” 夜黎紧张起来:“多久的事?怎么出事的?” 米兜兜揉着眼睛:“夜姐姐,就是那些人,是他们将妈妈逼死的。” 夜黎的眼里渗出冷意,她温声说:“我知道了。” 她攥紧手指,面上无波无澜,可心海翻涌,心中已然在计划着什么。 第61章 我是一个恶人 将米兜兜送去幼儿园,他紧紧抱着夜黎,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夜黎性格暴躁、凶狠,可面对米兜兜,难得的温柔下来。 她蹲在他面前,手指温柔抚摸他的头顶:“兜兜乖,快去上学,老师在等你呢。” 米兜兜抬眸看她问:“你晚上可以来接我放学吗?” 夜黎答应了:“嗯,我来。” 米兜兜见是这样,这才不依不饶的进了学校的门。 夜黎站在校门口,目送他走了好远。 还沉浸在难过当中,就感觉手被拽了一下。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猛地挣脱陆淮南的束缚:“你干嘛?” 陆淮南没说话,直接将车子开走了。 他好像很暴躁,可又强忍着没发火。 夜黎也不管他,任由他怎么疯。 晚上,她兑现承诺过来接米兜兜下学。 将他送回家之后,她悄咪咪的从老宅溜走了。 兜兜母亲去世,她必须要去讨个公道。 她的情报网还算广阔,找人调查了一下,就轻而易举查出了曾经欺负兜兜母亲的那些畜生。 他们经常聚集在酒吧,像是社会的毒瘤,经常做着各种肮脏丑事。 夜黎穿了一身利落的运动服,扎着个高马尾,去酒吧的时候,不少人看她,甚至有人搭讪,她都笑笑拒绝。 沿着走廊往深处走,她扣响倒数第二个包厢的门。 有人来开门:“谁啊?” 声音听着油腻,门打开,是个龌龊的中年老男人。 那人甚至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夜黎一个猛踹,就将他直接踹翻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叫。 包厢里还坐着另外三个男人,还有两个只挂着一丝布料的女人,化着浓妆,身体软成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男人们身上。 看到门口的动静,三个男人同时火了,站起身就三两步冲过来。 夜黎身手极好,一个闪避,一个勾腿,一个抬肘,三两下的就直接将三个男人都打疼了。 另外两个女人见状,缩在角落里,嘴里直喊着:“大姐,我们不知道你男人在这里啊,我们真不是故意勾引他们的,是,是他们……” 夜黎明媚笑:“我很老吗?” 其中一个女人忙摇头说:“不,你不老,你好……好飒。” 她说完,夜黎笑声更大了,那女人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却听到她说:“好的,那你滚吧。” 另外一个女人见状,也跟着想了句夸赞的话:“小姑娘,你……你好酷。” 夜黎听着舒心极了,挑了挑额前的碎发:“那你也滚吧。” 话落,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走出包厢门,其中一个女人顺了一口胸前的呼吸:“这女人真彪悍,做她男人肯定得累死。” “就是就是,做女人做成这样,谁会喜欢?” “快跑吧,等会听到要我们小命,那几个狗男人都不是她对手,我们就更别指望了。” 说完,脚下的步伐动得更快了。 包厢里,夜黎听到了那两个女人的话,但她并不计较,而是将门关紧。 与此同时,她回头,阴沉冷漠的视线里噙着一股寒意,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又将几个男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她下手极重,四个男人都没有还手之力。 将他们打得没有力气反抗时,她才停手,有人甚至还见了血。 她揪住其中一个男人的领口,将他的脸压在墙上,她低声问:“兜兜妈人呢?” 被抓住的人都吓得裤裆都湿了:“我……我不知道啊。” 夜黎声音冷得比冰还要冷:“不知道?你不知道?当初你们几个人是怎么对她的?你以为我都忘了吗?” 说完,她抓住那人的脑袋就狠狠地往墙上撞,直到脑袋开花,见了血她才停手,她狠狠抓住他的头皮:“你再说一遍不知道?” 那人疼得脸色都白了:“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好几年都没有玩过她了。” 夜黎听到这话,猛地一拳头砸在他腹部:“我不在,你们就欺负她是不是?” 男人吐出一口血:“夜奶奶,我们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都这样了,我还能不说吗?” 夜黎冷静下来:“真跟你们无关?” 那人忙道:“是啊,好几年没玩她了。” 夜黎又给他一拳头,将他的牙都打掉了。 “兜兜妈去世了。”她悲痛欲绝说出这句话,心脏狠狠地揪成一团。 那人只是略显意外:“死了?” 夜黎见他波澜不惊的,心中更加生气,又给他一拳头:“就算不是你们做的,也跟你们脱不了关系。” 那人哑口无言,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另外三个男人一声不吭,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夜黎仍不死心,揪住另外三个人又是一顿盘问。 直到得到相同的结论,她才相信,兜兜妈的去世跟这些人无关。 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她正想着,就感觉有风袭来,她反应极快,直接握住了朝自己袭来的拳头。 她动作利落,将那个男人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她狠狠压下去,手肘压着他的胸腔。 那人喘不过气,脸色煞白。 “兜兜妈去世是跟你们无关,可你们从前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对她也是一种变相的凌迟,你们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但对她的伤害,永远都无法磨灭。” 越说越生气,夜黎直接动手,将他们狠狠地揍了一顿。 她正揍得起劲,甚至能感觉到脸上有血覆来,她毫不在意,仍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下一秒,包厢门被猛地踢开。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门口的人毫无察觉,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抓住她的手:“心怡,你别打了,你这样是犯法。” 夜黎这才慢悠悠回了神,她回头,对上谢明轩那双担忧温润的眼睛,她怔了一下,好像一个肮脏不堪的人正在染指一个干净洁白的人。 她手中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她没说话,沉默着站了起来。 她满身是血,脸上也有很多血点,她瞳眸涣散无光,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往包厢外面走。 谢明轩走过去堵住她的去路,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心怡,我是律师,你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夜黎低低的笑了:“律师?你是律师又怎么样?你是律师就能救得了兜兜的母亲吗?” 谢明轩拧眉:“你可以跟我说,我真的可以帮你。” 夜黎回想到曾经兜兜妈被那些人欺负的事情,她就觉得窒息难过。 她和兜兜妈认识时,就是将她从那些畜生手里救出来的。 她被欺负得那么惨,浑身是血,又是求饶、又是磕头,可没有人愿意放过她。 回想起这些,夜黎就厉声斥责:“你别以为你穿得光鲜亮丽,就以为所有人都是光明干净的,我打得这些人,他们个个都该死,你也少拿你那一套说辞来禁锢我,如果律师真的有用,兜兜妈就不会去世了。” 谢明轩怔愣着,从西装兜里拿出一张手帕,他仔仔细细的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同时温润儒雅说:“心怡,你如果有需要,也相信我,你把事情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夜黎猛地将他的手打开:“她人都死了,现在说帮又有什么用?法律能制裁坏人,能治愈她心中的痛吗?” 谢明轩将手帕捏在手中,语气颇有些沉重:“心怡,你从前不这样的。” 夜黎听得烦了:“我不是穆心怡。” 谢明轩更加懵了:“那你是?” 夜黎推开他,从他的旁边往外面走,路过他时,她回了一声:“我是夜黎,我是一个恶人。” 她浑身是血,可却毫不在意,也不在意别人投过来的目光,甚至在别人看向她时,还能淡淡的笑出声。 谢明轩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消化着夜黎的那句话。 她是夜黎,那穆心怡呢? 刚走出酒吧,夜风吹来,夜黎冷得下意识裹紧外套,可下一秒,她感觉眼前一黑,脑袋被黑色的麻袋套住,人被架着上了一辆车。 第63章 她比你省事多了 清创结束之后,陆淮南带夜黎回了私人别墅。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了,贴了不少创可贴,脸还肿着。 回去的时候,陆淮南煮了两个鸡蛋给她:“自己敷。” 夜黎接了鸡蛋,冷不防的嘀咕一句:“真是一点儿都不体贴。” 陆淮南听到了,沉着声线说:“你又不是她。” 夜黎吐了吐舌头:“可身体毕竟是她的啊。” 陆淮南颦眉看她:“你都知道了?” 夜黎用鸡蛋敷脸:“大哥,我有那么笨吗?” 经历这么多,再加上那么多人把她当成穆心怡,她再不知道点什么,可能就真的是傻了。 陆淮南也没意外,轻描淡写说:“知道就好,你没资格拿她的身体胡来。” 穆心怡毫不友善瞪着他:“这也是我的身体。” 陆淮南不跟她理论了,起身就要往楼上走,可这时,门外有响动,是徐毅急匆匆的回来了。 “三爷。”徐毅匆匆忙忙的。 陆淮南顿住步伐看他:“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徐毅忙上前说:“三爷,这些人可能知道夫人的事情。” 陆淮南面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徐毅又重复了一遍,陆淮南赶忙说:“将人扣住,先别断手了。” “三爷,我已经扣住了,但现在怎么办?” 陆淮南看一眼还满身是伤的夜黎,他悠然说:“算了,你带人将人盯着,她还有伤,我要照顾她。” 徐毅颇有些意外:“三爷,你……” 陆淮南瞥着他说:“怎么?” 徐毅掩嘴笑着说:“以前没见你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陆淮南瞪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毅惊慌,忙往后退了一步:“三爷,那我去了。” 夜黎还在用鸡蛋敷脸,看陆淮南和徐毅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她小心翼翼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离得太远,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徐毅离开时,陆淮南一眼就瞥到了正在偷听的夜黎,他好笑问:“听到什么了?” 夜黎赶忙摊手表示:“天地良心,我什么可都没有听到。”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陆淮南又赶忙喊住快要走出别墅的徐毅。 “徐毅。” 徐毅回头:“三爷,还有事吗?” 陆淮南说:“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徐毅有些惶恐,但还是走了过去。 陆淮南也向他走了几步,走近时,他才问:“医院那边,你有帮她请假吗?” 听到是问这个,徐毅才松了一口气:“三爷,您放心吧,医院那边,我去说过了,穆小姐请假的事情领导也批下来了。” 陆淮南点了点头说:“嗯,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 穆心怡现在是夜黎的身份,医院那边的工作她暂时不能去做,所以就需要请假。 徐毅想到什么,又小声询问:“三爷,傅先生的事情要问问她吗?” 陆淮南回头瞥了一眼夜黎,她好像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偷听。 他收回视线看徐毅:“不用了,如果真是她,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查当年的事情。” 徐毅附和:“那倒也是。” 他离开之后,陆淮南让夜黎去楼上休息。 夜黎还算听话,真去楼上睡觉了。 她被打了,身上很痛,身体一沾上床,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半夜,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手臂,她正睡得熟,颇有点起床气,睁开眼的一刹那,语气有点凶:“你干嘛?” 对上陆淮南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怔了一下:“你……你来干什么?” 陆淮南也没有生气,手中端着一碗粥,漆黑的眼眸凝着她,语气像是命令:“自己起来喝粥。” 看着那碗清汤白水,夜黎拧眉问:“能不能点个特辣烧烤?” 语气是试探,但遭到了陆淮南的无情拒绝:“脸不要了?” 夜黎好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夜黎天生丽质,需要刻意的去保养吗?” 陆淮南并不想跟她多计较什么,语气不容置喙:“你只能吃粥。” 夜黎瘫下来:“你一向都这么虐待穆心怡吗?” 陆淮南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她比你省事多了。” 看着那勺白粥,夜黎有些为难,可见陆淮南板着的那张脸,又只好妥协,她尝了一口,还是甜的,她更觉得难吃。 如果不是陆淮南阴沉着那张脸,像是要吃了她的样子,她想她肯定会吐出来的。 强迫自己咽下后,夜黎笑道:“果然啊,省事的女人最好命了。” 陆淮南将粥碗塞给她:“自己端着吃。” 夜黎看着那碗白粥,眉心拧成了川字,她颇有点嚼蜡的感觉,强迫自己吃了两勺。 末了,她忽然好奇问:“你跟她感情很好?” 陆淮南快言快语:“不好。” 想到他和俞书颖那么暧昧,她却一点儿都不吃醋的样子,他就莫名来气。 女人做成她那样,多失败啊。 夜黎惊讶,露出八卦的表情:“感情这么不好,你还把她当命根子?” 陆淮南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平静下来,抱臂闷笑道:“我在慢慢攻略她。” 夜黎放下粥碗,眼睛像是放光了一样:“这题我会,我教你。” 陆淮南不以为意,语气散漫好笑,甚至带了点嘲弄:“这么会,怎么没见你把傅云深攻略了。” 夜黎面色一僵:“那怎么能一样呢?云深他性子冷淡,又那么优秀,不喜欢我,很正常的。” 提起喜欢不喜欢的话题,夜黎却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 陆淮南看她无波无澜,提醒一句:“傅云深死了。” 听到这话,夜黎面色沉下来:“我知道。” 思绪万千,悲伤流转,但她不是一个能轻易表露出情绪的人。 不过片刻,她就又问:“你到底要不要我教你?” 陆淮南睨着她问:“怎么教?” 夜黎好像一位老师,说得振振有词:“这女人嘛,你不能光是对她好,你呀,你得会用手段。” 陆淮南起了好奇心:“什么手段?” “最简单的啊,欲擒故纵。” 陆淮南却觉得好笑:“要是有用,我会被她塞给她妹妹?” 听到这话,夜黎惊讶:“啊?她这么难搞吗?” 陆淮南抱臂:“不然你以为呢?我喜欢的女人要是没点性格,你觉得我能看得上?” 夜黎恍然点点头:“那好办啊,给她送花啊,送礼物啊。” 陆淮南从椅子中站起身,他不想再听,想要出去。 夜黎忙叫住他:“诶,你走什么?” 陆淮南头都没回:“你说得这些,我十岁就会了。” 夜黎连连称赞:“啧啧啧,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这样的男人一看啊,就是个情场浪子,难怪看着这么不靠谱,果然是有原因的。” 陆淮南回头看她,压低声音询问:“我看着很不靠谱?” 夜黎同样反问:“你觉得你很靠谱?” 陆淮南辩驳:“我只是长得不靠谱。” 夜黎觉得他很油,下意识的想呕,但没敢吐,只是强忍着说:“你一直这么自恋?” 陆淮南刚想张嘴说什么,他的电话铃声响了,他垂眸看一眼,是俞书颖。 他接了,电话那边,俞书颖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淮南,人家又迷路了。” 陆淮南语气十分不悦:“打报警电话比求助我来得更快。” 俞书颖撒娇:“可人家就是想让你来接我嘛。” 陆淮南直接拒绝:“没空,我在陪老婆。” “淮南,你来嘛,人家好想你呢。” 陆淮南没接话,无情将电话线掐断了。 房间寂静,夜黎竖着耳朵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她又啧啧了两声。 陆淮南问:“啧什么?” 夜黎好奇:“你女人很多吗?” “怎么?不应该吗?” 夜黎靠着床档:“难怪她不喜欢你。” 陆淮南刻意掩饰:“我没让她一定要喜欢我。” 夜黎故作试探的语气:“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拿下她的方法的,但你既然不在意,那就算咯。” 陆淮南眸色暗沉下来,声音很着急:“什么办法?” 像迫不及待想立刻拿下穆心怡。 夜黎调笑:“还说不在意她?” 陆淮南重新坐下来:“我恨不得将心剖给她。” 第64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陆淮南仰靠在椅背中,人显得慵懒散漫,看向夜黎的目光里尽显吊儿郎当。 夜黎啧啧了两声:“这么深情?” 他满脸的不正经,让人看了就很怀疑他的话是真是假。 仍旧是那副恣意不羁的模样,目光斜斜瞥向夜黎:“她救过我的命。” 夜黎想到什么,恍然道:“那你也救她一次。” 陆淮南双腿轻叠在一起,他身高体长,哪怕仍是这幅慵懒的模样,人也仍旧英俊。 他眯眸,似乎是在思索这个方法的可靠性。 像穆心怡那样性子清淡的人,他用尽手段,怕也拿不下,可若是救她一命,她真就会动心吗? 思前想后,他没觉得这个方法一定有用,但也没觉得一定无用。 夜黎探究着他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是将这句话听在心上了。 寂静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响起得格外刺耳。 夜黎靠在床档,被子一直盖到她的胸脯处,她看陆淮南:“快接电话,你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给你打电话了。” 陆淮南稍稍坐直了身体,轻挑眉峰看向她说:“是你的电话。” 夜黎有些尴尬,四处寻找,这才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低声吐槽一句:“这电话铃声,真够土的。” 就不是什么特别的铃声,就用得手机自带的那种音乐,听着又土又难听。 一边吐槽,一边还是接了起来,甚至都没看来电人是谁。 “说吧,什么事?”她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 寂静的夜里,时言倾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格外清晰:“心怡,我被打了。” 夜黎将头发往上一撩:“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穆心怡。” 时言倾怔了一下,拿下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确定是穆心怡的备注之后,她疑惑问:“你怎么了?” 夜黎慢条斯理、毫不在意,反射弧格外长,等反应过来,她蹭地一下坐直身体:“什么?你说什么?你被打?你被谁打了?男人打?还是女人打?” 夜黎仗义,又性子直,听到有人被打,那股子惩恶扬善的劲就出来了。 时言倾愣了一下,觉得穆心怡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战战兢兢,语气并不确定的询问:“你……你是谁?” 夜黎的重点却已经并不在身份上面了,她快言快语:“快!报个地址给我,我过来帮你打回去。” 时言倾错愕不已:“心怡,你……” 夜黎有些不耐烦了:“大姐,你赶紧报位置,你少啰嗦。” 时言倾被她那股强势劲弄得不敢迟疑,赶忙说了一个地址。 地址报完,电话就直接被夜黎掐断了。 断线之后,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起来。 她弯腰穿鞋子,而陆淮南就抱臂凝着她问:“你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鞋子穿好了,夜黎直起身体,眼睛里的目光格外坚毅:“暴力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陆淮南换了个姿势瘫在椅子中,他语气散漫:“你的方法救不了恋爱脑。” 一听这话,夜黎更加来劲:“还有我救不了的人?既然这样,那我非要挑战一下极限。” 越是难办,她越是想尝试。 在组织里,夜黎就是靠接困难任务而有的名气。 组织那么多人,接任务的人那么多,可她一个女人却偏偏能在组织里混到只在傅云深的地位之下。 可想而知,她解决问题的能力有多厉害。 但她解决问题,向来只遵循一个宗旨,那就是以暴制暴。 夜黎身上有伤,陆淮南出于私心是想阻止她过去的,可想来想去,出事的毕竟是穆心怡的闺蜜,如果他不让她去,到时候时言倾出了事,恐怕还会怪罪他。 想到这,她默许了夜黎的行为。 不仅这样,他还沉默跟了过去。 一路上,陆淮南将车子开得飞快。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时言倾所指定的位置。 车子一停,夜黎就撸起袖子下了车,她走过去,看到江边站着两个女人。 她不认识时言倾,但过去的时候,还是站对了位置。 凭借夜黎的判断,她一眼就辨别了谁好谁坏。 将时言倾护在身后,她略低头打量面前的苏梦瑶,随即问:“为什么打人?” 苏梦瑶化着浓妆,身材很有料,她望着夜黎说:“她打我,我不还手?” 夜黎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回头又问时言倾”“那你为什么打人?” 时言倾总觉得她不一样,但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及那么多,她说:“心怡,她是小三。” 一听小三两个字,夜黎顿时坐不住了,她伸手推了一下苏梦瑶,将她逼到了一颗大树上靠着。 “我最讨厌小三了,你妈没教你做人?还是说,你妈就只教会你做小三了?” 声音冰冷又锋利,像是一把刀刺着苏梦瑶的心,但她却毫不在意的叫嚷:“我追求我喜欢的男人这也有错?” 夜黎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梦瑶的脸颊,眼角弯着,明明在笑,可眼睛里却渗透出莫名的寒意:“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梦瑶打开她的手辩驳:“我这是大胆追求幸福。” 夜黎一巴掌就打在苏梦瑶的脸上:“把不要脸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挺有文化。” 被甩了一耳光,苏梦瑶顿时哇哇大哭:“你们欺负人,几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夜黎将她揪起来:“你再胡言乱语?” 苏梦瑶被她眼神里的凌厉吓得顿时噤声,连哭都是呜咽。 时言倾站在后面,见穆心怡真动手,心里有些惶恐,忙抓住她的手说:“心怡,算了。” 夜黎一听这话,就将时言倾的手推开:“你少管我。” 说着,又是一耳光甩在苏梦瑶的脸上:“以后离她男人远一点。” 语气警告,苏梦瑶被吓得话都不敢说。 夜黎又吼:“听到没有?” 苏梦瑶连着点头:“知……知道了。” 泪水涌出来,妆容都花了。 夜黎将苏梦瑶一把甩开,转身抓过时言倾的手就准备走。 可刚要走,江边停下来一辆车。 韩煜尧从车上下来后,苏梦瑶就连忙扑到了他怀中:“宝宝,时言倾叫她闺蜜打我。” 一边梨花带雨的哭,还一边添油加醋的告状。 韩煜尧心疼不已,紧紧搂着苏梦瑶,又为她温柔拭泪,又低声轻哄:“乖,不哭了。” 苏梦瑶不服气:“你替人家讨公道嘛,都是时言倾。” 正要离开的夜黎和时言倾忽然停下步伐,夜黎气得身体发抖,时言倾则看着面前的一幕,觉得心脏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一样。 韩煜尧看到时言倾,没有任何愧疚,甚至一点儿都不避讳,走过来,就是质问:“时言倾,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能让穆心怡替你打人呢?” 时言倾身体僵在原地,只是轻声反问:“她不该打吗?” 她目光坦坦荡荡,韩煜尧被盯得反而心虚,但出口还是指责:“时言倾,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根本不讲道理,就像个泼妇一样。” 时言倾冷笑:“我这样,不是被你逼得吗?” 韩煜尧声音更大:“时言倾,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结婚?怎么敢跟你结婚?” “你怕早就不想跟我结了吧。”时言倾并没有歇斯底里,语气就那样平静。 韩煜尧没有任何歉意,语气还那样理直气壮:“时言倾,结不成婚,你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夜黎听不下去了,将时言倾护在身后,又望着韩煜尧云淡风轻的开了口:“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吧,她这么漂亮,用不着你来娶她。” 说完,她拽了时言倾的手就要走。 韩煜尧在身后叫嚷:“穆心怡,你别以为你这是在帮她,离了我,还真就没人要她,她都被我搞烂了,谁还能看得上她?” 夜黎心中那个火,蹭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她回头,重重一巴掌甩在韩煜尧的脸上:“你别享受了她的青春,你还污蔑她,你这样的男人,姐姐见得不少,看到你,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第65章 傅云深可能还活着 韩煜尧被怼,无比生气,自己又被打,更加愤怒。 他扬起手就要对夜黎动手,但她并不害怕,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可下一秒,韩煜尧手打下来的那一刻,穆心怡听到了他手被狠狠攥住的声音。 抬眸的那一刻,她看到陆淮南将韩煜尧的手握住了。 “动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陆淮南厉声呵斥,又重重将韩煜尧的手甩开。 韩煜尧愤怒瞪着他:“那女人打男人就理所应当?” 陆淮南觉得好笑:“为什么打你?你心中没点数?” 韩煜尧理直气壮:“我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凭什么就要指责我?那你呢?你就没犯过这样的错吗?” 陆淮南一脚重重踹在韩煜尧的腿上:“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还没那个资格,更何况,我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韩煜尧吃痛,冷汗爬上脊背,苏梦瑶赶忙扶着他:“宝宝,没事吧?” 陆淮南一看这女人,就觉得无比恶心,怒斥道:“下水道的老鼠就应该活在下水道,跑到阳光下,就会被千万人唾弃,到时候淹没你的不是流言蜚语,就是别人异样的目光,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你自己心中最好是有分寸。” 苏梦瑶被怼得无法言语,只是搀扶着韩煜尧,脸颊绯红。 话落,他拽着夜黎的手就要离开。 夜黎甩开他,去拽时言倾。 “心怡,我……”时言倾面露为难,脸上全是泪水。 往前面走了两步,夜黎问她:“怎么了?” 时言倾低声说:“我……我想回去找阿尧。” 夜黎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气得发抖,然后松开了时言倾的手:“去吧,那你去,跟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去当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快去快去,以后有事也别给我打电话。” 时言倾没动,哭得泣不成声。 夜黎心软抱住她:“姑奶奶,你哭什么?这世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了吗?” 时言倾扑在她肩膀上:“心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黎厉声道:“什么怎么办?分手啊,不分手还留着过年?” 时言倾声音沙哑低沉:“可是心怡,五年了,我舍不得。” 夜黎扳正她的肩膀:“大姐,你舍不得?他怎么舍得的?” 时言倾望着她,仍旧下不了决定,甚至还想着要再过去找韩煜尧。 夜黎对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时言倾将手机递给她,她接过,看到接不开,又还给她:“自己发消息说分手,我看着你发。” 时言倾犹豫:“心怡,真的要这样吗?” 夜黎真恨不得将她打一顿,她咬牙切齿道:“是,必须这样。” 被逼无奈,时言倾解锁手机,在和韩煜尧的聊天页面里打字,可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夜黎看不下去,夺过手机,直接发了三个字:“分手吧。” 发完之后,又把手机递给时言倾并说:“自己删除拉黑。” 时言倾一直在哭,手都是抖的:“心怡,我不想。” 夜黎问她:“那你告诉我,他出轨还向着小三,你还能放不下?” 时言倾红着眼睛说:“他会改的。” 夜黎捏了一下眉心:“你还是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吧。” 最终,在夜黎的逼迫下,时言倾还是将韩煜尧拉黑删除了。 可即便这样,她心中还是在想,韩煜尧一定会再找她的。 他们吵架,他就会到处找她。 将时言倾送回去之后,陆淮南才问:“恋爱脑的事情解决了?” 夜黎靠着椅背,一副疲倦的样子,声音都哑了:“勉强解决了。” 陆淮南好奇:“怎么解决的?” 夜黎扶着额头回:“分手拉黑删除三件套。” 陆淮南却弯唇笑:“你相信我吗?” 夜黎不解:“相信你什么?” 陆淮南直言:“时言倾一定还会和韩煜尧有牵扯,她恋爱脑,基本上没得救了,男人哄两句,她就回去了。” 夜黎简直不能理解:“都这样了,还不分?穆心怡没劝过?” 陆淮南继续开车:“劝过,劝不了,就放任她去,等撞破南墙,撞不动的时候,自然就回头了。” 夜黎垂眸想了一会儿,随即灵光一闪:“既然时言倾那里解决不了,那就从韩煜尧下手啊。” 陆淮南赞扬:“你倒是聪明,但是谁去对韩煜尧说呢?” 夜黎转眸看他:“你啊。” 陆淮南目视前方:“你觉得我能解决?” “当然了,你这么帅,又这么厉害,解决这样的小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如果解决不了,那你只能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能力了。” 陆淮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出手。” 夜黎疑惑:“你那么喜欢穆心怡,竟然不愿意帮她朋友?” 前面是红绿灯路口,陆淮南将车子停下,他偏头看夜黎,眼神带笑:“我要让她讨好我,我才出手。” 夜黎别开脸嘀咕一句:“还挺会算计。” 陆淮南听到了,但没有接话,眼中飘着笑,莫名有点期待了。 绿灯亮起时,陆淮南闷笑道:“所以你什么时候变成她?” 夜黎严肃:“那还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陆淮南不再接话,他明白,多久转换成穆心怡,恐怕不是他能左右的。 到了别墅,夜黎上楼去睡觉了。 陆淮南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徐毅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徐毅说:“三爷,从他们嘴里撬出话了。” 陆淮南眉目猛沉:“撬出什么?” 徐毅很严肃:“他们说夫人当初落水,是他们无意救下的,而夫人痊愈之后,他们看夫人漂亮,就起了色心,然后对夫人……” 接下来的话,徐毅并没有敢继续说。 陆淮南意识到不好,语气沉下来:“之后怎么?” 徐毅这才敢开了口:“他们对夫人进行了长时间的轮番凌辱,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陆淮南听到这,手攥得越来越紧:“那孩子呢?” 徐毅惶恐:“三爷,这个倒是没问,要不要我现在再去问问?” 陆淮南阻止了:“不用了,母亲已死,那个孩子估计也不可能活着,更何况,就算他活着,我也不会管他,更没必要管他。” 他就是这么冷漠,毕竟谁是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只是母亲经历这么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母亲当初嫁给父亲,后又离开陆家,离开之后,原本可以安然无恙的生活,又是谁下手将她丢在河里? 偌久,他才问:“徐毅,陆家的事情有查吗?” “三爷,查了,陆家的所有人看着都清清白白,究竟是谁这么歹毒,目前尚不可知。” 陆淮南眉眼越来越沉:“是谁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的母亲绝不能这样枉死。” 徐毅又问:“三爷,那这些人怎么办?” “留下证据,按照以前的方法折磨一遍,再扔出柏城。” 徐毅应了声:“知道了,三爷。” 陆淮南沉声道:“没事我挂了。” 徐毅忙唤一声:“三爷。” “还有事?” 吞吞吐吐半天,徐毅还是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三爷,我怀疑傅先生很可能还活着。” 陆淮南颦眉:“怎么这么说?” “三爷,当初的事情,我们派人在那片水域打捞了很久,废弃的车子找到了,夜黎没找到,傅先生同样没找到,虽然找到了一些破衣服,可并不能确定人就已经死了,夜黎尚且能活着,傅先生很可能也还活着。” 陆淮南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他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云深活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徐毅被问住,沉默了。 就算组织有人叛变,可以傅云深和陆淮南的能力,解决组织中的内讧和叛变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真还活着,又为什么不露面? 第66章 傅云深傻了 翌日,夜黎约了乔笙见面。 小酒馆里,灯红酒绿,音乐声轻盈曼妙。 夜黎和乔笙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瓶野格,各自的杯子中倒了小半杯酒。 “阿笙,现在组织内谁在当家?”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同时小声问。 乔笙面对夜黎,心中有点发怵,小声回:“南哥下了命令,让任务这个部门先关闭了,等查清了傅先生的死因再开放。” 夜黎意外:“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当年任务组织部门里,夜黎和乔笙都是组织里的人,是唯一不可多得的两个女下属。 乔笙将杯子中的酒仰头喝尽,同时微笑道:“当年接任务攒了钱,现在开了一家美容店,生意还不错。” “都当老板了,真好啊。”夜黎感叹一句。 乔笙却有一些不安:“任务接多了,难免会有仇家,所以洗手不想做了,又战战兢兢开了一家美容店,生怕会遇到仇人。” 听到这话,夜黎的第一想法不是安慰,而是恍然问:“那云深哥哥的死会不会是仇家所为?” 以她这两天的追查,她确定了,苏哲宥不是害死傅云深的人。 乔笙接了话:“或许真是,但不确定,南哥查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消息,倒真的令人费解。” 如果是苏哲宥所为,以陆淮南的能力,决定能查出来,可他毕竟没对苏哲宥下手,一定是有原因。 夜黎临摹着杯子上的花纹,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乔笙推了推夜黎的手:“黎姐。” 夜黎回神,抬眸看向她,眼里一层水汽:“怎么了?” 她伸手随意的抹一把眼泪,悲伤都藏住了。 夜黎本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偏偏对傅云深,她总有太多情绪。 乔笙用下颌点了点前面,小声道:“黎姐,苏哲宥和时琛在前面呢。” 苏哲宥和时琛以及她们都是当年傅云深的下属,也算同一个组织。 苏哲宥性子沉静,不常与他们往来,但时琛不一样,他和每个人相处都很融洽。 见是熟人,夜黎就想着过去打个招呼。 过去时,看到时琛,她吓了一跳。 时琛看到她被惊吓到的脸,微笑着说:“黎姐,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时琛比夜黎还大,可他总是礼貌叫她黎姐。 夜黎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惊恐,她小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时琛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眼罩蒙住的那一只眼睛,他低声笑道:“黎姐,执行任务的时候伤到了。” 夜黎不解:“谁弄的?” 时琛微笑说:“不要紧,过去了。” 夜黎不好再问,就偏头看苏哲宥。 从她坐下来,他的面色就一直很难看,暗处还攥紧了手,恨不得将她扒了皮一样。 从夜黎苏醒之后,她就第一次找了苏哲宥,那一次只不过是试探,可他却记恨在心,还想着要她的命,若不是及时觉醒,恐怕她早已经命丧黄泉。 虽然有仇,但毕竟误会一场,夜黎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她倒了一杯酒,举杯对着苏哲宥说:“对你有所误会,让你白白被陆淮南打了一顿,你记恨我是应该的,但误会既然已经解除,那事情就过去了,这杯酒,就当我夜黎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她爽快的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哲宥看她这样洒脱,不由愣了一下,可毕竟还有时琛和乔笙在,他就算再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先忍了这口气。 他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仰头喝尽。 夜黎见他这么做,不由道:“苏先生真是爽快人,从前在组织我们不认识,这一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本就没仇,只因她误以为是苏哲宥害死了傅云深才将他提过来审问。 苏哲宥冲她笑笑:“朋友倒是算不上了。” 一句话,将她呛了回去。 夜黎也没恼怒,毕竟要换做是她,恐怕也未必会这么大度。 乔笙圆滑,热着场子,时琛敬了一圈酒。 夜黎偏头看酒馆的窗户外,外面是一条长江,已经深夜,江边并没有什么人。 倏然,一个衣着单薄、蓬头垢面、佝偻着背部的人路过河边,她看着,人愣了一下。 这人虽破烂不堪,脸上也肮脏,可她总觉得这个人有几分面熟。 夜黎心中一紧,下意识站起身道:“你们先玩,我有点事,先走了。” 见她走得这么匆忙,乔笙都来不及问点什么,她人就已经从二楼消失了。 冲到酒馆外,夜黎跑到马路对面。 她追上前面那个衣衫单薄且褴褛的人。 那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口袋,里面装着各种废纸和瓶子。 她冲过去,跑到他面前,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她仔仔细细的辨认一阵,最终确定了,这人有点像傅云深。 她颤抖着嗓音,哆嗦着出了声:“云深哥哥?” 男人的头发、胡须都很长,脸上很脏,只有那双眼炯炯有神,他歪头看夜黎,打量一阵,一句话没说,绕过她往前走。 一股清风袭来,带着那人的恶臭一直往夜黎鼻子里钻。 她继续追上去:“是你吗?云深哥哥。” 她不停的叫,不停的问,可这个只穿着一双烂鞋的男人,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双眼睛,太像了,夜黎想,他说不定真是傅云深。 浓郁的恶臭,夹杂着一股咸腥味,男人不说话,沉默往前走。 夜黎往前追,不停的跟着他。 直到走到前面,被一个花坛绊了一下,她来不及反应,人摔上马路,而这时,一辆车子冲过来。 穿着破烂的男人看到刺目的车灯光晃过来,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将手中的东西都丢下,冲过去挡在了夜黎的面前。 车子飞速行驶过来,等到了跟前,司机才发觉面前有人,他猛踩刹车,车子刹停时,肮脏的男人已经被撞出好几米远。 夜黎丝毫未损,她看到飞出去的人,忙从地上站起来去抱他:“云深哥哥,是你吗?” 男人睁开眼,傻兮兮的笑:“阿黎,阿黎乖,阿黎是最棒的执行者。” 他嘴里嘟囔着,每个字却很清晰。 直到这一刻,夜黎猛然醒悟,这个人就是傅云深。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往下落,她将恶臭的男人紧紧抱在怀中,脸上万分欣喜:“云深哥哥,真的是你,你没事吧?” 他手上有血,嘴里却仍在嘟囔:“阿黎不哭,云深不疼,阿黎乖,不哭。” 他伸手,想要替夜黎擦一擦眼泪,可发觉自己的手上有鲜血时,他又猛地缩回来。 他傻了,可他的潜意识还记得夜黎,还是不忍心将她弄脏。 她太干净了,他又臭又脏,他会弄脏她。 “阿黎不哭,乖哦,云深不疼,不疼。”他摇头,拼命的摇着头。 夜黎哭得越来越厉害,泪水淌满了整个脸颊。 “云深哥哥,我是阿黎,我是阿黎,你怎么了?我带你回家,阿黎没哭,阿黎带你回家。” 说着,她要将傅云深抱起来。 可这时,刹停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喝了酒的中年男人,他指着夜黎就骂:“不要命了?碰瓷碰到你爷爷身上了,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吧!”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夜黎并没有搭理他,他生气了,走过来就扯夜黎的领口。 夜黎怒了,将傅云深慢悠悠放在地上,随即站起身,回头的那一刹那间,她的眼里渗出寒冰一样的冷意,她瞪着那个男人:“你撞了人,你还不干不净的?” 说着,她直接动了手,将那个男人的脖子就狠狠的一把掐住,将他整个人按在车辆的引擎盖上。 这人没想到夜黎的力气这么大,一下子就怂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夜黎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打电话报了警。 报完警之后,她回头,傅云深刚刚躺着的那里只有一滩血迹,可人已经不见了。 她急了,四处寻找,声音哑着嘶吼:“云深哥哥……” 第67章 她不上套 夜黎到处找,根本没找到傅云深,甚至连他刚刚丢下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梦? 可她抬眸看,看到地上的那一滩血,她更加确定,她刚刚并没有做梦,是真的,她见到了傅云深,可是他又不见了。 他曾经那么高傲、清冷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不仅傻了,好像还过得并不好,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夜黎想到这些,脑子就像是被铁棍狠狠地抽打了一样。 她头痛欲裂,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抱着自己,泪水溢满眼眶。 江边发生车祸,路边堵了很多车,陆淮南的车就被堵在后面。 他下来查看情况,站到江边,他看到前面蹲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一下子就融了。 他快步过来,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同时,语气试探:“夜黎?” 下一秒,蹲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她清冷目光看着陆淮南,再开口,嗓音凉淡:“小叔。” 陆淮南怔了一下:“你回来了?” 穆心怡反应了好半天,才茫然问:“是不是夜黎出来了?” 陆淮南点了点头:“嗯。” 他打量她身上,看到了她身上有血迹。 又回头看刹停的车,再看地上的一滩血,他以为这车将穆心怡给撞了。 不由分说,三两步走过去:“是你将她撞了?” 那人站在原地,嘴里一股浓烈的酒味,他人还懵着:“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撞得明明是一个男人啊。” 陆淮南揪住他的衣领:“那她身上怎么有血?” 那人腿都软了:“哥,我是真不知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报警了,等下等交警调了行车记录仪再看吧。” 陆淮南松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走回穆心怡身边,他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穆心怡看着他,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陆淮南也并没有强迫着一直问,而是陪着她一直等到了交警过来。 交警疏散了交通,又将喝醉酒的司机和穆心怡都带去了部队问话。 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调取出来了,车辆撞上的确实是一个男人,只是在穆心怡和男人对峙的时间里,那个男人捡起地上的东西,拖着受伤的身躯就离开了。 路灯昏暗,再加上视频并不高清,陆淮南并没有认出来那个人就是傅云深,而他却模糊听到了夜黎在喊“云深哥哥”。 究竟发生了什么,陆淮南不得而知,要想知道,也只有等夜黎再出来才能问。 做完记录,陆淮南就带走了穆心怡。 车上,两人各自心事重重。 偌久,穆心怡才转眸问:“小叔,过去多久了?” 陆淮南回了她:“四天。” 穆心怡疑惑:“以前都是一年两年,怎么现在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了?” 陆淮南没看她,只是说:“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他语气有些奇怪,穆心怡愣了一下,但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立马想起了他还在生气的事情。 既然他在生气,索性她就闭嘴什么也不说了。 看到刚刚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她心里不是没有波澜,那是另外一个人,和她共用身体的另外一个人。 双重人格,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觉得有些惊异,可她毕竟学医的,知道这是存在的东西。 她一路沉默,陆淮南却十分不悦。 忽然,他开口轻声道:“你恋爱脑朋友被打了。” 一听这话,穆心怡立马转头看他:“那她有事吗?” 陆淮南语气云淡风轻:“没事,就是还是不肯分手而已。” 穆心怡却很佛系:“没事,我劝不了,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等她自己撞南墙了。” 陆淮南偏头快速的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可以帮你。” 穆心怡好奇:“怎么帮?” “既然从时言倾这里下不了手,那么从韩煜尧身上下手也是一样的。”陆淮南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说道。 穆心怡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忙问:“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陆淮南撑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他轻言细语道:“让韩煜尧的事业做不下去。” 穆心怡却不以为然:“如果这样有用,时言倾就不会把自己的钱拿去给韩煜尧还账了。” 陆淮南开车的速度一直很平稳,听到穆心怡的这句话,脚下忽然点了一脚刹车,感觉到急刹,他又连忙踩油门。 和夜黎谈及这件事情时,他可相当有把握,怎么现在穆心怡回来了,他却觉得没有多少胜算呢。 为了实现心中的那点点情趣,他还是说:“总而言之,我会有办法。” 穆心怡偏头看他一眼,他下颌线很好看,一直延伸至耳廓,轻抿的薄唇,深邃的眼廓。 想了想,她还是说:“算了,以时言倾的性格,哪怕韩煜尧倾家荡产,出轨两个女人,她都不会轻易放手的。” 陆淮南还是坚持了一下:“我真的有办法。” 穆心怡也很坚持:“谢谢小叔,但是真的不用了。” 以他的能力,她相信,他能做得到。 可时言倾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想明白,任何人劝,任何人做什么,恐怕都帮不了她。 见她这么坚持,陆淮南索性不问了。 一路上,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穆心怡感觉到了他的怒意,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的抓紧了头顶上方的把手。 这样快,她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她不会多言。 她相信,陆淮南不会也拿他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安全到了别墅,穆心怡觉得浑身酸疼,就说先上楼洗漱了。 陆淮南默许了,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打电话让徐毅过来。 他怒火冲冲的,徐毅明显听出了不对劲,可还是提心吊胆的过来了。 一到别墅,脚下就被狠狠地丢来一个鸡毛掸子。 徐毅蹲下去捡起来,又慢悠悠进来,走到沙发旁,他压低声音问:“三爷,怎么了?” 陆淮南将双脚放在茶几上,人仰靠在沙发上,他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徐毅说:“怎么拿捏女人?” 徐毅身体都僵了:“三爷,您这,您自己就是情场圣手,您来问我,这不是为难我吗?更何况,我真的教不了您啊!” 陆淮南更加生气,一脚将桌子上的茶杯踹在地上:“狗屁圣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戏演多了,你还真把我当圣手了?” 徐毅小声嘀咕:“我看您不是挺会的吗?这么多年,没人教您,不玩得挺好的吗?” 陆淮南抬眼扫他:“嘀咕什么?” 徐毅一头冷汗:“没……没什么。” 陆淮南十分不满:“夜黎也是个废物,出得什么馊主意,根本不管用。” 徐毅不敢说话,沉默站着。 陆淮南看他沉默,十分不爽:“你没谈过恋爱?” 徐毅腿都软了:“三爷,我哪里有空啊!” “怎么?你在责怪我不给你休息的时间?”他声线低沉着,让人惶恐。 徐毅是特助,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那种,他的时间几乎都献给陆淮南了,哪还有自己的时间去谈恋爱啊。 纵使心中知道这些,可他也不敢在陆淮南面前明说啊。 “三爷,哪里,您别这样为难我啊。”徐毅都想直接跪在地上了。 陆淮南也不为难他,只是下命令说:“多去谈几个,好给我传授经验。” 徐毅低声喃喃:“三爷,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样说,可也不敢大声说,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别墅。 陆淮南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烟,这才往楼上去。 推开卧室门时,穆心怡正洗完澡出来。 她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在滴水。 陆淮南不由分说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就往怀中带,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锁骨处,声音闷重:“几天没见你,我憋好久了。” 第68章 她打架很厉害吗 穆心怡被抵到墙壁上,伸手抵着陆淮南的胸膛,可即便是这样,他将脸埋在她的锁骨处,她觉得身上都酥麻了。 她不再推他,任由他靠着自己。 他很高大,身子俯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 跟他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有亲密接触了,她虽心中激荡,但也并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他伸舌头,舌尖舔砥她的锁骨,她只感觉身上像窜过一股电流,伸手下意识的就推他的胸膛。 他单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单腿弯着抵在她双腿之间,身体和她的身体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 她身上酥痒难耐,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你这么饥渴,这两天没去找俞书颖?” 他正动情,听到她这么问,又倏地松开她,他湿热的唇吻过她的面颊:“你信我吗?” 她身上滚烫炙热,因为距离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烟草味,她只是沉默,没有接话。 他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轻覆她的眼睫,指尖临摹着她的五官:“你不信,但我也要说,我跟俞书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穆心怡无所谓信或者不信,只是淡淡的承应一声:“嗯。” 陆淮南知道她不相信,也不在意,而是将手探进她的浴袍里,滚烫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软肉,她不由的闷哼出声。 见她这样动情,他兀自弯唇笑了,唇擦着她的耳畔:“老婆,我想你了。” 她别开脸,声线颤成丝线:“小叔,我累了,我身上疼。” 陆淮南忙直起身体,伸手就要去解她的浴袍:“我帮你看看。” 穆心怡猛地打开他的手,脸颊通红:“不用,我自己擦过药了。” 夜黎受伤那两天,他只是为她处理了手和脸上的伤痕,身上的,是夜黎自己处理的。 现在穆心怡回来,他总想为她好好看看。 陆淮南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低头闷笑:“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 穆心怡挣扎,他却将她搂得很紧,她身上的伤口被摩擦到,她疼得颦眉,下意识冷哼了一声。 陆淮南察觉,忙关切问:“怎么了?” 她按着胸口那里,疑惑询问:“身上很多擦伤和淤青,夜黎是怎么弄得?” 陆淮南伸手替她轻柔按摩着手臂,同时回答她说:“她这两天打了很多架。” 穆心怡倒是更加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怎么这么多架要打?” 陆淮南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就没接话。 他的动作轻柔,穆心怡便沉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末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们没那个吗?” 陆淮南双眸暗沉下来,话却说得真切:“她不是你,我不喜欢。” 穆心怡淡然:“可人毕竟一样。” 陆淮南扼住她的手腕,声音不自觉的沉下来:“穆心怡,我还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穆心怡被他眼神里的冷意吓到,可还是不动声色拂开他的手:“小叔,我去擦药。” 陆淮南却不肯放过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说:“我给你擦。” 她脸颊通红:“谢谢小叔,真的不用了。” 陆淮南本就不脾气温和,听到她这样拒绝,但还是没有生气,不仅这样,还俯身和她的视线齐平,语气温柔哄着她:“听话,我是你男人,没什么不能看的。” 穆心怡别开脸,甚至都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怔愣了片刻,她还是同意了:“嗯。” 她想自己往床边走,谁知道陆淮南趁她一个不注意,直接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怕自己摔倒,还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大步往床边走,唇角的笑意加深。 将她放好,又拿来药,他坐在她旁边,她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明明不好意思,可还是没办法,拉开浴袍的带子,将裸露的后背对着他。 她肌肤白皙,身上没一丝多余的赘肉,又没穿小衣服,露出的蝴蝶骨,性感又撩拨。 陆淮南只感觉身体燥热,口干舌燥的,可还是温柔将罐子里的药挖出来给她轻轻擦拭。 他后背很多淤青,又有不同程度的细小伤痕。 怕她疼,陆淮南每每擦一下,都要对着伤口轻轻的吹一吹。 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意,穆心怡的身体都僵住了。 直到后背的药擦好,陆淮南才淡淡说:“转一下。” 他说这句话时,唇角的笑意勾得很深。 穆心怡不好意思,就把浴袍穿好,一边系带子,一边说:“前面没伤口,不用擦了。” 陆淮南却很执着:“听话,我看看,没伤口的话,我就不管。” 穆心怡声音重了点:“真的没有。” 陆淮南扯她的浴袍带子:“我必须看看。” 她捂着浴袍,可他力气比她大,将她的浴袍带子直接扯断了。 她感觉胸口一凉,伸手猛地捂住。 陆淮南看到她的身体,眼睛都不自觉的红了。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要忍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药罐子放下:“你自己擦吧,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慌慌张张就去浴室了。 穆心怡看着他关上浴室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给自己擦了药之后,又才换了睡衣。 没多久,陆淮南出来了,他没吹头发,就任由它一直往下滴水。 原本是分开睡的,可毕竟都发生过那些事了,后来就没分开了。 陆淮南躺下后,穆心怡偏头看他,语气平静如常:“小叔,你和雨涵……” 她欲言又止,但陆淮南还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他双手撑在脑后,唇角弯着,痞意很深:“你妹妹勾引我。” 穆心怡不知道是吃醋,还是生气,不自觉的说一句:“你要是坚定点,谁勾引你都没用。” 听她的语气,陆淮南却莫名爽快,他侧了个身子,撑着脸颊看她,眼神似笑非笑:“那天只是送她们回去,没再发生别的什么。” 穆心怡躺下,将被子拉上胸脯盖好,她无波无澜说一句:“我不知道。” 他靠近她,手从她腰侧伸到她腹部,大手按住她平坦的小腹,声音在她耳后传来:“你还是不信我?” 她将他的手从自己腹部拿开,声音很平和:“没有,我相信。” 陆淮南也不跟她置气,就躺在她旁边,温声说:“你最好是。” 穆心怡睡得正沉,却感觉身体被人往怀中一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想挣脱,可耳畔却有浑厚磁性的嗓音传来:“放心睡,我不碰你。” 穆心怡身体僵了一下,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 随即,耳畔又有她半调笑、半撩拨的声音响起:“可是等你好了,我可不能放过你。” 穆心怡不置可否,突然想到什么,人变得精神无比,她回头,借着窗外的夜色,勉强能看清他的五官,她认真问:“夜黎打架很厉害吗?” 回想这几年的每一次失忆,再一次醒来,她总感觉身体酸软,而且还有不同程度的伤。 黑暗中的那双眼,像是鹰隼一样凝着她,他淡然笑:“是,任务组织内的金牌执行者,执行能力甚至超过男生,在组织里,也相当有名气。” 穆心怡听到这些,总觉得惶恐不安。 她有着双重人格,而另外一个人格,跟她是两个性格的极端。 沉默半响,她又才问:“小叔,那夜黎那方面乱吗?” 陆淮南沉思了一阵儿,随即才说:“乱,她有喜欢的人,还超级会叫哥哥。” 穆心怡有些惶恐,低声喃喃道:“我明天去查个感染六项。” 她心中思绪万千,背过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可下一秒,陆淮南滚烫的胸膛贴向她的后背,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很小,像是丝线如耳,撩拨着她。 “还好你的第一次是我拿的。” 细听,他的语气充满了得意和庆幸。 穆心怡却猛然反应过来,她回头,唇擦过他的面颊,她愣了一下,恍然道:“如果夜黎那方面很乱,那我的第一次早该没了。” 第69章 五次转变的前因后果 黑暗中,穆心怡的那双眼像渗出了精明的光。 陆淮南看着,兀自勾唇笑了。 她说得倒是正确的,如果夜黎那方面很乱,她的第一次又怎么可能还在呢? 见他笑,穆心怡的语气却很严肃:“小叔,你别骗我。” 陆淮南如鹰隼一样的眼深深的凝视着她:“我没骗你,她真有喜欢的人。” 他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可他本就散漫不羁,说出的话,又有几分真假? 穆心怡在心中判断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小叔,如果下一次她醒来,她乱来的话,你能不能阻止她?” 陆淮南又往她面前凑了凑,英俊的面庞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他微笑道:“我不阻止。” 穆心怡怔了一下:“为什么?” 陆淮南伸手轻刮她的鼻尖,像是宠溺,可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很认真。 他说:“夜黎也是独立的个体,她也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像你一样,你不也一样需要?” 穆心怡被他的话说得噎住,一时之间,她竟沉默了。 换位思考,陆淮南说得倒也不错。 夜黎是夜黎,她是她,她们有不同的思考和性格,只是她们共用同一个身体。 沉默良久,穆心怡做了妥协:“如果她真有需要,那那个人,能不能只是你?” 听到她的话,陆淮南的心脏忽然砰砰了两下,他心中像有蚯蚓在松土,悄悄开出了花。 可面上,他仍旧装得若无其事,只是态度稍有缓和,甚至还带了点高傲:“你就那么舍不得我?” 穆心怡垂下眼没有选择跟他对视,但还是说出心中真实想法:“小叔,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他唇角更加弯得深,那份雀跃就要写在脸上了,但开口时,语气还是那样高傲:“我尽量。” 他这样说,穆心怡也没有再强求,只是不由失神,心中惶恐不安。 见她沉默,陆淮南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光线昏昏暗暗,他的五官勉强可辨。 穆心怡看一眼他的眼睛,语气沉重开了口:“如果有一天夜黎出来,再不能转变成我,那我会不会消失?” 陆淮南沉默,刚刚的那点点雀跃和庆幸瞬间荡然无存。 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最近亲眼见证夜黎出来,也都是几天时间就能再转变成她,他始终都没多想什么。 可被穆心怡这样一问,他忽然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没回答穆心怡的问题,忽然从床上蹭地一下就坐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穆心怡也没多问什么,而是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下楼,陆淮南赶忙给徐毅打了电话。 本就夜深了,徐毅正睡得迷迷糊糊,电话响起时,也没看是谁,语气就恼怒起来:“谁啊?大半夜的不用睡觉是不是?” 陆淮南少见的没有生气:“是我,陆淮南。” 徐毅忙愣了一下:“谁?” “陆淮南。”他又重复了一遍。 徐毅蹭地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三爷,您……您找我干什么?” 陆淮南沉声命令,语气不容置喙:“帮我找个有名的心理医生。” 徐毅怔住,十分不解,反应过来之后,他才忙道:“三爷,您……您要是真没法子拿捏女人,那也别病急乱投医啊,您等我,我帮您想法子就是了。” 陆淮南有些不悦,隐约发了火:“啰嗦什么!照做就是。” 挂了电话,他又在楼下点燃了一支烟,抽完烟,始终都没有上楼,在想穆心怡所说那句话的可能性。 如果一直留着的是夜黎,那他喜欢她的事情又怎么办? …… 翌日,七点半。 穆心怡已经收拾好了,她要去医院上班。 陆淮南也起了个大早,说要送她过去。 她沉默不语,默许了。 车上,陆淮南原本一直在沉默,可想到什么,他还是沉重问:“转换的时候,有什么规律吗?” 穆心怡回想这几年的事情,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淮南却对她昨晚的那句话莫名在意,不由的对这件事也上了心。 偌久,他又问:“那转变的这几次,都发生了什么?” 穆心怡并没有多想,仔细回忆这几年的转变,之后,她才慢悠悠开了口说:“第一次转变是母亲将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带回了家,而母亲将她当宝贝疼着,母亲从来不疼我,但我只以为她重男轻女,我没想过她也会疼女孩,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是不疼女孩,只是不疼我而已,那一年,我十二岁。” “后来再一次醒来,我已经十五岁了,再到十八岁时,我受大姐资助才能顺利上大学,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闹到学校来,她找校长要退我的学费钱,并且要我退学,还说我是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因为这件事,可能又转变了,再一次醒来,我二十岁了。” “第三次转变,是我二十二岁,谢明轩去了江城,他和我提出分手后,又一次转变了,再醒来,我二十三了。” 说起这些,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她语气沉重,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这样严重,原以为只是失忆,没想到却是双重人格。 末了,他却好奇:“中间消失这么多年,你的功课没落下?” 穆心怡回想起这些年的努力,她说:“当然落下了,但我更怕读不好书,没有好前途,所以才拼命学,还好我学东西快,才能赶上。” 光是听她说,陆淮南就能想象到她这些年有多努力,他莫名心疼她,声线沉下来:“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穆心怡思绪万千:“我就是医生,这样未必有用。” 陆淮南却不想轻易放弃:“总要试一试。” 她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今天我要上班,那下次吧。” 前面在堵车,到医院还有一段路。 想到这两次的转变,他又问:“那这两次呢?你的转变又是因为什么?” 原本不想回忆,可她还是实话实说:“第一次是因为谢明轩说要跟我和好,第二次是苏哲宥将我绑走,还把我往水里按,因为这样,我才两次转变。” 和好? 陆淮南的注意力全都在谢明轩谈和好的事情上了。 前面正好是路口红绿灯,车子停下来时,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颇有疑惑:“谢明轩跟你提和好?你怎么想?” 他无波无澜说着,但心中明显有在意。 穆心怡盯着红灯倒计时,心中默数着,同时回他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算旧事重提,也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她平静说着,却不想旁边的人听到她这句话,将头偏向车窗外,笑容满面,心脏砰动。 因为太过喜悦,前面绿灯了,他都没有将车子开出去。 后面,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响起来。 穆心怡这才捅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肘:“小叔,绿灯了。” 他回神,这才一踩油门,车子行驶出去。 穆心怡不由疑惑:“你刚刚在想什么?” 陆淮南目视前方,唇角的弧度很深,侧着的五官轮廓深邃而迷人。 他柔和微笑:“在想我的女人。” 穆心怡面颊不自觉的通红,他的话模棱两可,她竟不知道他说得是她还是别人。 她不说话,他温声问:“你不高兴?” 穆心怡心海惊不起涟漪:“我该高兴什么?” 陆淮南轻勾唇,眼神带笑,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穆心怡要下车,他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她拧眉:“怎么了?” 陆淮南没说话,而是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同时,还伸手替她遮着车沿。 看到他的动作,穆心怡的心滞了一下,随即她惶恐道:“小叔,你不用这样。” 陆淮南又对她伸出空余的那只手:“你是我女人,疼着你,是我应该做的。”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握住他的。 他牵着她下了车,她站定时,他又忽然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即轻笑道:“追你的人太多,我不想把你藏着了。” 第70章 合法夫妻害羞什么 今天的柏城大晴,阳光明媚。 医院门口,赶着上班的人很多。 陆淮南的车子又豪气,看过来的人不少。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心口一颤,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站定时,她抬眸看他。 阳光沉沉铺在他脸上,朝阳东悬,他一半脸显露在灼目光线下,一半脸隐匿在暗处。 他眼中带笑,目的不明,可仍旧散漫不羁。 穆心怡迎着光而立,阳光刺目,她轻眯着眼睛看他,小声提醒一句:“小叔,我们是隐婚。” 陆淮南往前一步,高大身影将光和影都笼住,她被包裹在他的怀抱中,他略低头,声线浑厚暗沉:“隐婚不隐婚都是我说了算。” 他唇角轻勾,眼中似有笑又似乎没有,总之很难判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穆心怡尽量让自己距离他不那么近,她平静淡然的开了口:“时间一到,我们就会离婚,何必弄得沸沸扬扬。” “谁说要离了?”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往怀中一扣,她还是避无可避的落入他的怀中。 医院大门口调情,多少双眼睛看着,惹得穆心怡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挣出他的包围圈:“虽然没有合约,但我总有利益被你挖空的那一天。” 见她不想跟自己太过亲密,他也不恼,反而伸手放在她头顶,用力的揉了揉,或许带了点私人情绪,将她柔软的发丝都揉乱。 末了,又平心气和的解释:“你陪着我,就是于我而言最大的利益。” 穆心怡不动声色拂开他的手,又把发型整理好:“要迟到了,我去上班了。” 她越过他要走,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亲一个再去。” 穆心怡打他的手,严词厉色:“你别闹。” 他非但不松开她,反而将她往怀中一拽,她撞到他胸膛上,脸顿时绯红。 与此同时,他的声线从上向下包裹着她:“合法夫妻,害羞什么?” 语带调笑,她整张脸都红了。 她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声音极小的提醒他:“有人看着。” 陆淮南环顾四周,确实不少人看着,他轻勾唇角,一身西服衬得他英俊邪肆,他轻抿唇,声音略重了几分:“有证且合法,别人看着怕什么?就是要让别人看到才好,省得别人惦记着。” 穆心怡低头从他怀中退出来:“我真的要去上班了。” 陆淮南低头,趁她不注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语气故作正经严肃:“记得想我。” 穆心怡猛地推开他,红着脸跑了。 她穿白色长袖春裙,外面是一件浅驼色大衣,拎着包,跑得急匆匆的。 陆淮南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抿唇笑了。 同时,他低喃着:“在床上也没见你这么不经逗,原来是怕别人看到,真有意思。” 不少人看她,议论纷纷,但更多的,怕是羡慕。 能开得起这样豪车且又长得帅的男人,别人能不羡慕吗? 可这样的羡慕到了别人口中,就变了味。 等待电梯的时候,不少人交头接耳。 “看到了吗?那个规培的穆心怡真是胆子够大,做小三做到这种地步,竟敢将正主带到医院,还那么暧昧!” “谁说不是,那男人真帅啊,怎么看得上她的?” “她胆子也太大了吧,带来医院,不怕别人议论吗?” “你知道什么,不就是臭显摆吗?那辆豪车,少说价值千万,光那个车牌,就能在柏城买一套别墅了。” “听说她前段时间请了几天假,会不会跟金主出去野了?” “我看有可能,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做这一行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哪敢请假啊,也只有她了,一批准就是四五天,而且还是那么忙的急诊科。” “羡慕什么!靠卖身换来的自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我要是她,我都不好意思抬起头看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周靖宇混在等电梯的人群中,他一言未发。 医院门口的那一幕,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并没有加入这样的聊天中。 但他还是不由会想,明明他见过不同的两个男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穆心怡的男朋友? 还是说,真如别人所说,她只是一个玩弄感情的女人? 更或者说,她真的是别人的小三? 夜黎出现之后,穆心怡四天没来医院上班,好在陆淮南帮她请了假,今天来医院,领导也没有找她的麻烦。 早上比较忙,下午就相对来说比较清闲。 下午一共就接待了三个病人,接待最后一个病人时,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 她看到电脑上的挂号记录,发现是一个叫俞书颖的女孩,直觉告诉她,不是别人,正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她礼貌说着,又转眸看着病房门口。 果不其然,正是俞书颖,她打扮得娇艳,里面穿了一条雪纺长裙,外套搭在手臂上。 她很白,又清瘦,世间难见的绝色,她演技也很好,穆心怡看过她参演的电视剧。 在娱乐圈,她名气很大,粉丝量超过一个亿。 来医院,她都是戴口罩、戴帽子,做好了十足的防备。 能一眼认出她,也正因为她的装扮。 平常人看病,不会裹得这样严实,但女明星除外。 俞书颖一进来,就摘了口罩和帽子,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又顺手整理了一下长发。 穆心怡看向她,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你好,你哪儿不舒服?” 俞书颖将包往桌子放,从包里拿出手机的时候,一张照片不小心被她带出来,正好落在办公桌上。 穆心怡低头看一眼,发现是一张她和陆淮南的照片,而且很亲密,像是在酒店,而且都裹着浴巾。 俞书颖忙伸手去拿照片:“哎呀,姐姐,你看我,多不小心啊。”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又收好,放进包里。 穆心怡不动声色,抬眸望向她继续问:“你好,你哪儿不舒服?” 俞书颖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眼神真诚看着她:“姐姐,我真的不是存心让你看到我和淮南的照片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穆心怡将双手从键盘上挪下来,她这才弄懂了俞书颖的来意。 刻意挂她老师的号,看来也不是真有病,而是想找事。 她并不在意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清清冷冷的提醒她:“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如果是为了惹她生气,她想大可没必要,从结婚开始,她就明白,陆淮南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她语气轻描淡写,听得俞书颖收敛了脸上的温和:“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会是他的妻子,所以是你抢了我的一切。” 她愤恨无比,说出的话,声音也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穆心怡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平心静气的安抚:“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所失去的,或许是在保护你。” 俞书颖伸手抹一把眼泪:“姐姐,你可真会说呢。” 穆心怡递给她一张纸巾:“或许是我抢了你的东西,但不想跟你结婚的人是他,不是我,你来找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更何况,你跟他之前怎么样,或者现在怎么样,其实我都不在意,我嫁给他,就没图过他会一心一意,我跟他结婚,也只是各取所需。” 俞书颖听得攥紧手指:“你……” 穆心怡仍旧很平静:“如果你真有能力,那你就将他抢回去,只要他愿意,这个婚,我随时可以离。” 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婚姻,她并不指望会走多远。 俞书颖很是愤怒:“既然你那么不在意他,为什么又要答应跟他结婚?” 穆心怡实话实说:“跟他结婚,我有益,他一样也有。” 俞书颖不由鄙夷:“要说益,我比你更能给他带来利益,为什么他不娶我?” 穆心怡转动着中性笔浅笑:“所以嘛,你还是没有抓住他的心,男人嘛,不是光靠身体就能留住的。” 第71章 非要她爱上我 俞书颖认真听着,一副很受教的模样,下一秒,反应过来之后瞪她:“我用你教?” 话语鄙夷,模样高傲,看着十分不屑。 穆心怡将中性笔按在桌子上:“既然这样,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俞书颖坐定,半天没有反应,偌久,她又问:“你真不在意淮南?” 穆心怡看她,表情正经严肃反问:“他除了那方面厉害点,还有什么优点?” 俞书颖怔了一下:“哪方面?” 穆心怡没反应过来:“啊?”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一些懵。 俞书颖和陆淮南哪里有过那方面的事情,他厉不厉害,她又哪里知道? 但是穆心怡误以为他们早有关系,所以陆淮南那方面的事情,她以为俞书颖都知道。 两两相望半天,俞书颖这才反应过来,暗处,她的手攥得紧紧的,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明明是过来给穆心怡找气受的,怎么她自己被气到了? 跟着陆淮南多年,虽然暧昧在外,可他们并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甚至轻微的肢体接触,都只是在外面演恩爱戏码。 越想越来气,俞书颖的脸也越来越黑。 穆心怡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忙起身问:“你有不舒服吗?” 俞书颖生气的将她的手打开:“你别碰我。” 穆心怡怔在原地看她,小声说:“其实你没必要将心思都用在一个男人身上,你这么漂亮,又那么优秀,娱乐圈里那么多帅哥,又有那么多有钱的投资方,就算这里面都没有你喜欢的,找个弟弟也很香,陆淮南那样的男人,太不安定,你要想他只爱你,只有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话,俞书颖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干净里,她是一根筋。 再有道理,她不听,也是无用。 俞书颖蹭地一下站起身:“既然你这么不在意他,那我就成全你,到时候还请你不要揪着他不放手。” 穆心怡很大气:“放心,我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俞书颖冷哼一声,才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她驱车去了陆淮南的公司。 前台本来不让她上楼,但她摘了口罩,前台才放了行。 毕竟陆淮南花名在外,而俞书颖更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一个。 乘坐电梯上了二十四楼,去了总裁办公室。 俞书颖敲门,陆淮南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进来。” 她推门进去,娇滴滴的声音就响起:“淮南。” 陆淮南一滞,放下手中的合同抬眼看:“你来干什么?” 言语冰冷,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俞书颖走近,将一个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淮南,人家过来是想给你听一个东西的。” 陆淮南好奇,扬眉问:“这是什么?” 俞书颖坐在他转椅的扶手上,手撑在他双肩,身体倾下来,傲人的地方蹭着他的手臂。 陆淮南低头看一眼她葱白如玉的手指,眼神一寸寸冷下来:“你在剧组,也这样跟导演和制片方说话吗?” 很明显的讽刺,俞书颖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一跺脚站了起来,自己拽了个椅子坐过来。 她也不生气,解释说:“这是穆心怡不爱你的证据。” 陆淮南挑眉,颇有几分兴致:“哦?放来听听。” 俞书颖照做,将刚刚在医生办公室两个人的对话通通放给了陆淮南听。 听的过程中,俞书颖一直观察着陆淮南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生气和愤怒,可他掩饰得很好,她什么情绪都没有看出来。 直到录音放完,陆淮南才偏头过来,云淡风轻问:“没了?” 俞书颖凝着他的眼睛茫然的点了点头:“嗯,没了。” 陆淮南将桌子上的文件重新拿起来看:“她哪句话说错了?” 俞书颖被噎了一下:“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你,你娶她,她根本不能为你带来什么的。” 陆淮南合上文件,渗着冷意的视线扫向俞书颖:“我娶妻子,需要她为我带来什么?” 难以琢磨的话,不知道是反问,还是怪罪。 对上他那双森寒无温的眸子,俞书颖的心猛地一沉:“淮南,你……” 陆淮南将文件重重按在桌子上:“你于我有益,那我为什么不娶你?” 俞书颖坐不稳了,忙解释:“淮南,你知道的,我只是喜欢你。” 陆淮南抬眼轻睨她,身体往后仰:“那我娶她,不能是因为喜欢?” 俞书颖瞬间怔住身体,等反应过来,笑容有些僵硬:“淮南,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闹绯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听他说过喜欢谁。 那么多优秀的名媛千金,凭什么偏偏就是穆心怡? 她输给谁都可以,凭什么输给穆心怡? 陆淮南目光灼灼凝视她,一向慵懒散漫的他,声音不自觉的冷下来,就连表情也变得严肃正经:“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俞书颖脸上的笑意敛下:“淮南,你真喜欢她?” 陆淮南不屑的反问:“难道喜欢你?” 俞书颖十分气愤:“可是淮南,她根本不在意你,她这样的女人,你要来干什么?” 陆淮南生气了,一脚踹在桌腿上:“俞书颖,你最好听听你在说什么。” 俞书颖瞬间就萎靡下来,泪水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她颤着声线说:“淮南,我只是想让你好。” 陆淮南蹭地一下站起身,窗外夕阳西挂,橙色光芒落进办公室,俞书颖的脸上被铺了一层清澄的光芒,连带着挂在眼眶的眼泪也是金色的。 陆淮南俯身下去,声音带着几分警告:“要真为我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一清二楚。” 话落,他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伸手,接了点阳光铺在掌心里,他看着掌心的纹路,心中不由想到穆心怡的那张脸。 俞书颖呆坐在座椅中,看着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心海激荡,眼睛湿润。 想起小有名气的那几年,如果不是陆淮南的庇护,她想,她在娱乐圈待不到现在。 对他,她除了倾慕,还有感激。 她很想成为他的妻子,想陪他走很远很远的路。 外人都传,他花名在外,女人多如衣服,可俞书颖明白,那其实都只是表象。 他们暧昧多年,他在私底下却从不触碰她。 好几次,她甚至就差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了,他都无动于衷。 不是没怀疑过他那方面的问题,只是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她不想去怀疑。 今天在医院听到穆心怡那样说,她如何能不震惊? 就算他只是娶了穆心怡,那也没什么要紧,可如果他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那她就会有危机感了。 她明白,陆淮南表面风流多情,可实际上,他难得的专情,只是不会表露出来。 可他的专情,给了穆心怡。 站起身,她挪步到落地窗前,她和陆淮南并肩而立,轻声问:“淮南,就算她那样说,你也还是很在意她?” 陆淮南头都没有回,只是说:“她不在意我,那我就偏要让她在意,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爱上我。” 俞书颖只是听着,心中苦涩万千。 她拼了命想要的,却是穆心怡不费丝毫心力就能得到的。 两两相比,她又究竟差在哪里?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沉默陪他站着,但心中早有波澜。 她就要这么认输吗? 不,不会的,她和陆淮南一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能让她生出征服欲。 她想,她不能被这么一点点挫折打败。 这时,俞书颖的手机响了,她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话给掐断了。 电话又一次响起,她又一次掐断。 如此往复了几遍,她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陆淮南注意到她的行为,偏头好奇问:“又是他?” 俞书颖点点头:“嗯。” 陆淮南站直身体看向她说:“这件事,我帮你解决吧。” 俞书颖压着心口要狂跳出来的欣喜,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 她心海波动,不由想,陆淮南要是心中没她,怎么会对她这么上心呢? 相比别人,她已经胜了太多了。 这样的话,她更不能轻易放弃了。 发觉她脸上的表情,陆淮南适时的提醒一句:“你别多心,我帮你,并非别的。” 俞书颖重燃的希望之火被他一句话浇灭。 她不生气,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同时又低声说:“淮南,我想试试你那个。” 陆淮南瞥她一眼:“知不知羞?” 俞书颖凑近他想要说什么,但被陆淮南推开:“我的那方面,只有她能试,你啊,你别想了。” 第72章 你离婚吧 下午,六点,穆心怡准时做了交接班,然后离开了医院。 医院有关她的流言蜚语,她有小小的听到一些,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 陆淮南并没有说要来接她,她就想着回一趟出租屋。 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发了消息:“我回出租屋一趟,你不用来接我。” 陆淮南并没有回复她,她也没有多想。 打算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去的,可是她正准备扫码时,倏地听到前面有急切的叫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救救我妈妈,快,救救她,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穆心怡抬眸看了一眼,发现前方不远处很快就聚集了一堆人。 人群吵吵闹闹的,有人拨打了救护电话。 “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救救她!” 女人的哭喊声刺耳,震得穆心怡无法安心。 她收好手机,决定上前去看看。 人群包围圈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搂着一个接近六十岁的老人坐在地上,而老人身体抽搐,明显有状况。 穆心怡是学医的,无法见死不救。 她伸手拨开人群:“让一让,我是医生。” 听到她的话,大家才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她走进包围圈,不慌不忙查看了状况之后才说:“先将她放在地上。” 搂着母亲的女人听到这话,连忙将母亲平放在地上。 穆心怡又回头望着众人说:“快让一让,尽量别围在一起。” 毕竟事关生命,大家都不敢怠慢,只好往外面走远了一些。 穆心怡解开老人的衣服,然后又检查了她的呼吸道,确定没有异物卡住呼吸道,又确定没有舌后坠之后,才开始实施抢救。 她双手在发抖,学着大学时在课堂上做的操作而做。 她在急诊科也抢救过病人,只是那是在老师的安排下进行的抢救,可这一次,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出了岔子,可又不敢胡思乱想,只想着将人救活。 好在,她有过经验,做了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之后,老人渐渐苏醒了。 她松了一口气,人跌在地上,而周围响起了大家的掌声。 女人见母亲醒了,忙去抱她:“妈,你怎么样了?” 穆心怡提醒一句:“她才刚醒,还是要送去医院做个检查。” 女人听到她的话,忙哭着对她说:“谢谢,谢谢你。” 她一边说,还一边要来磕头,穆心怡惶恐,急忙搀住了她的手:“你别这样。” 女人喜极而泣,将母亲紧紧搂在怀中。 没多久,临近这里的中心医院派来了出诊人员,正是刚刚和穆心怡做交班的医生师兄。 看到她,师兄不免意外:“穆心怡。” 穆心怡十分平静:“师兄,她很可能是脑梗,需要做个后续检查。” 师兄“嗯”了一声,又拍了拍她的手臂说:“辛苦你了。” 她笑了笑:“没事。” 将病人抬上救护车之后,病人的女儿并没有上救护车,而是紧紧握住穆心怡的手说:“今天的事情太谢谢你了,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医院吧,我等会将母亲安置好了,好请你吃顿饭,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女人看着和蔼可亲,满眼泪水,明显是真的感激她的救助之情。 穆心怡一时惶恐,笑着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拂下来:“我是医生,救人是我应该做的。”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妹妹,你救了我妈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请你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 穆心怡还是拒绝:“真的不用了。” 这时,师兄催促着女人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 于是,她也不再强迫什么,而是说:“那下次我有空来谢你。” 说完,她上了救护车,穆心怡没有接话,拨开人群要去骑共享单车。 刚走出包围圈,她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她的脚步怔住,看着不远处温柔和煦的男人目光涣散。 僵持了几秒钟,穆心怡绕过他要离开,谁知道谢明轩倏地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她站定,抬眸看他,语气十分不悦:“有事吗?” 谢明轩嗓音清淡温和:“心怡,我们聊聊吧。” 想了想,穆心怡同意了:“好。” 她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前面走,谢明轩跟着她。 一直到走到河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夜色悄然而至,路灯亮起来,柏城的夜色很美,站在江边,吹来的寒风沁骨。 穆心怡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任由寒风侵蚀着她。 起风了,谢明轩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穆心怡围上。 她滞了一下,将围巾取下来并递回给他:“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她语气清冷,很有疏远感。 谢明轩将围巾握在手中,低头凝着她的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他也没有强迫,任由她去。 片刻,穆心怡侧头看向他:“你现在不准备回江城了?” 谢明轩对视她的眼眸,她的眼睛蕴着星空万物,包括他,也被盛在其中。 他点头:“嗯,打算回柏城发展了。” 穆心怡收了视线,嗓音淡漠如水:“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谢明轩语气激动:“心怡,我跟她只是意外,并没有感情,我跟她也已经分手了。” 他的话,穆心怡听着毫无波澜,她淡然望向他:“脱离苦海,那祝福你了。” “心怡,你知道的,我是为你回来的。”谢明轩凝着她的侧脸,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如夏日晚风。 穆心怡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这话你说过,我也听过,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早已经回不去了。” 谢明轩往她面前站了一步:“心怡,只要你愿意,我还是我。” 他很高,她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纵然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样揪痛,但她还是无波无澜:“可我不是我了。” 她已经结婚,已经和陆淮南有了身体接触,她和谢明轩,早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放不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曾经他的好,他的承诺,他们的回忆。 谢明轩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心怡,回得去的,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只是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所以……” 穆心怡用力挣脱他:“谢明轩,你疯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又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她瞪着他,目光很凶。 谢明轩心口撕裂一样的疼痛:“心怡,你……” 他还想再往前,可穆心怡却伸手指着他:“你不许动。” 他照做,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穆心怡看他:“三年前分手,分得匆忙,甚至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今天你让我跟你聊一聊,那么好,我来说三年前没机会说的话。” 谢明轩一身西服,外面穿了件长大衣,皮鞋铮亮,发型梳得一丝不苟。 听到穆心怡这样说,他心痛如绞:“心怡,你别这样。” 穆心怡想到当初的事,眼睛不自觉的红了,说出的话带着质问和指责:“现在你说是为我回来,那当初为什么又要去江城?柏城和江城,哪里不能发展?” 谢明轩怔了一下,无法回答。 穆心怡见他沉默,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她去的吗?你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我已经结婚了,也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谢明轩僵在原地:“心怡,我……” 穆心怡清清冷冷打断他:“别你呀我了,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再放不下,也要放下了,希望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说话。” 说罢,她转身要走。 如果再不离开,她怕自己绷不住会哭,会在他面前失态。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是她想要陪伴终生的男人,可是她现在却是别人的妻子。 谢明轩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他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心怡,你离婚吧。” 第73章 这是我先生 离婚? 听到这两个字,穆心怡下意识就反感,她挣出谢明轩的圈禁。 她努力平复了心情,这才回头看他:“谢先生,请你自重。” 谢明轩凝着她的瞳眸:“心怡,我不相信你这么快能放下我,我当初离开柏城,真的是为了工作的发展,而不是为了路晚晚,她和我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相信我,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他的话,穆心怡信或者不信,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早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她苦涩笑,泪水还是没控制住,从眼眶滚出来,她伸手一把抹掉,声音格外平静:“够了,别再提当初了,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我们注定回不到回去。” 她说完转身就走,谢明轩知道她心意已定,心中痛苦难当。 见她越走越远,他忽然出声唤住她:“心怡。” 她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还有事?” 谢明轩朝她走近了一些,语气平静淡然:“那天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穆心怡疑惑:“什么事情?” 谢明轩怔了一下,还是明说:“你那天打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穆心怡回头打断他:“人不是我打的。” 谢明轩愣住,拧眉道:“可我看得很清楚,也无比确定,那天的人就是你。” 穆心怡表情沉静:“谢谢你的心意,但这件事你不用管,也不用知道。” 谢明轩哪里肯放心她,有些不依不饶:“可是心怡,打人是犯法的,我知道他们一定做错了什么,法律可以替你解决的。” “我知道,但我也管不了。”穆心怡的语气有一些无奈。 谢明轩更加惶恐:“什么?” 穆心怡也没有想着隐瞒他:“我有双重人格。” 此话一出,谢明轩消化了很久,可她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他回想起回来柏城,初次见她的那一夜,她确实前后态度不一致。 所以那一夜,她就已经转变另外的人格了? 更何况,他认识的穆心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身手跟几个大男人对抗。 想到这,他担心不已,他大步奔向穆心怡,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心怡,我带你去看医生。” 穆心怡怔在原地没动,她拧眉看他:“谢谢,真的不用了,更何况,我丈夫会带我去看的。” 谢明轩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语气执拗:“心怡,如果他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好,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也从来都没有保护过你?” 穆心怡试图挣脱他,可他的手像是钳子一样将她紧紧的钳制住,她挣脱不了,索性就由着他去。 “心怡,只有我了解你,只有我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和任何人在一起,你都不会开心的,只有我,只有我能让你高兴。” 谢明轩语气笃定,说出的话自信无比,可即便不好听,但他的话也并没有错。 和陆淮南结婚,她高兴吗? 她明白,只是因为他能满足她的身体,能堵父母催婚的嘴,仅此而已。 真要开心快乐,她想,大概也只有谢明轩能做到。 可再听这些话,她觉得有些虚假。 她别开脸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谢先生,你多心了,嫁给他,我很高兴,他虽然不够完美,但他做得足够比你好,你于我而言只是青春里的感情,但他能让我安心。” 这些话,像是针一样扎着谢明轩的心口,他迟疑了半天,还是将她的手放开了,他低声说:“心怡,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我更不希望你自己骗自己。” 穆心怡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我从不骗自己。” 话落,江边有车子停下来。 穆心怡转眸,眯着眼睛看,五个八的车牌号,她一眼就看出了是谁。 她下意识想走过去,可车门推开时,下来的不仅仅有陆淮南,还有俞书颖。 她只往那边走了一步,可下一秒步伐就顿在了原地。 陆淮南下车,先是瞥一眼谢明轩,又大步流星走向穆心怡,他走过去,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老婆。”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听到。 谢明轩看着这一幕,心海翻涌,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他心中气愤难当,可又没资格对陆淮南指责什么。 穆心怡并没有推开陆淮南,而是看向谢明轩主动介绍说:“这是我先生。” 陆淮南的目光在谢明轩身上打量了一阵,半响,才试探问:“你就是我老婆前任?” 问这话时,他将穆心怡的腰搂得越来越紧,甚至还带着惩罚意味的掐了一把。 穆心怡吃痛,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暗中无波无澜。 她没反应,可谢明轩却并非没有察觉。 见他的眼神一直在穆心怡身上游走,陆淮南将她往身后一搪,随即颇带侵略性的目光扫向他:“谢先生这样盯着我的妻子看,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 话带不悦,甚至还有针对的味道。 谢明轩拢紧外套,围巾搭在手臂上,他站得笔直端正,清淡的目光回看着陆淮南,他嗓音更是轻描淡写:“先生说笑了,毕竟我在意她,盯着她看,也未必不妥,更何况,我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听到这话,陆淮南好笑道:“去了江城就出轨,这也叫安全?” 明显的讽刺和不屑,可谢明轩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淡然解释:“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只是误会,我和路晚晚并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陆淮南略挑眉望向他:“查了三年才查清,也确实够久的,如果自己干干净净,岂不坦坦荡荡?又何必用三年时间去查一件事?” 他伶牙俐齿,谢明轩被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但还是平静如水道:“我只是追求真相,对心怡公平。” 陆淮南嘲笑:“自己要是没做过,何必查?浪费三年时间,她早已经不属于你,现在弄清楚,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又一把将穆心怡搂进怀中,低头还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话说得暧昧真诚:“哪里像我,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只忠诚于她。” 谢明轩被这一幕刺得有一些窒息,但还是维持着应该有的镇定:“漂亮话,谁都会说。” 陆淮南直起身体,一身大衣敞怀,人邪魅痞气,笑容灿烂:“是不是漂亮话,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谢明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俞书颖,想说的话,昭然若揭。 陆淮南并没有过多解释,将穆心怡的小手紧紧圈住,又对谢明轩温声道:“我老婆忙一天了,她累了,恕不奉陪。” 说罢,不再给谢明轩任何说话的机会,带着穆心怡离开了江边。 替她打开车门,又用手遮着车沿将她迎进去,末了,又对俞书颖说:“你自己打车回去。” 俞书颖无声无息站在江边,望着陆淮南,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坐上驾驶位,陆淮南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江边,俞书颖看着车子驶走,手不由的收紧。 谢明轩瞥了她一眼问:“你和他关系很好?” 听到这话,俞书颖反应了一阵,还是问:“你说陆淮南还是穆心怡?” 谢明轩淡然一笑:“我当然不会说心怡。” 俞书颖继续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毫不避讳的坦诚相告:“他是我唯一喜欢的男人。” 并非谢明轩八卦,而是他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和他……” 俞书颖接了话:“要让你失望了,我跟淮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对穆心怡,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谢明轩脚步有一些僵硬,连喜欢陆淮南的女人都这样说,他心里更加觉得前路艰难。 可无论多艰难,他回柏城的目的,他都不会忘记。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里,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路之后,沈清欢忽然开了口:“小叔,我请你吃饭吧。” 突然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陆淮南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第74章 宰她一顿 正好前面是红绿灯路口,红灯倒计时还有一分钟左右。 车子刹停时,陆淮南偏头打量穆心怡的侧脸。 他的目光炽热滚烫,穆心怡被盯得有一些惶恐,她偏头对上他的眼睛,疑惑问:“怎么了?” 陆淮南凝着她的视线说:“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穆心怡平心气和的解释:“你帮我太多了。” 陆淮南却犀利质问:“就为这个?” “我今天在医院,你替我请假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你帮我请假,说不定等我再清醒,工作就已经丢了,说不定现在的我已经在准备重新考规培了。” 她有感恩之心,也拎得清,分得明。 帮了就是帮了,她不会吝啬自己的感谢。 更何况,如果不是陆淮南,她很可能在上一次就已经丢了工作。 帮她这么多,每次都说谢,显得不太真诚。 绿灯亮了,陆淮南将车子开出去,她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好拒绝,坏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次。” 穆心怡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淡然回了一声:“嗯。” 一顿饭而已,能感激到他,她觉得很值当。 陆淮南试探:“既然你想感谢我,那地方我定?” 穆心怡哪有拒绝的道理,嗓音清淡回应他:“嗯。” 陆淮南手撑着方向盘,唇角却勾得很深,心中已然有了坏主意。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陆淮南开去了市中心,停在了一家西餐厅的停车场里。 下车时,他带穆心怡轻车熟路的往里面走。 像是熟客,服务员都已经认识他了。 “陆先生,今晚想吃点什么?”服务员带他们往里面走,同时开口询问。 穆心怡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只觉得这里高档奢华,心中不免被周围的环境惊艳到。 陆淮南回了服务员:“等下把菜单拿给我,我看菜单再点。” 服务员不敢妄议,承应着:“好的,陆先生。” 迎着两个人落了座,服务员又送来新鲜的鲜榨水果饮料。 服务员将菜单递上来,陆淮南接过时,还是试探性的问坐在对面的穆心怡:“那我点了?” 穆心怡冲他点了点头:“嗯。” 打开菜单,陆淮南对着菜单上面就是一通乱指:“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双人份,最后再来一个甜点,要最好的那种,红酒就是我经常喝的那种。” 服务员一一记录下:“好的,陆先生。” 沈清欢看他这样,莫名的有些惶恐。 她说了请客,可也要顾及自己的钱包。 再看这地段和餐厅的装修,她很难不怀疑这里的消费她能不能承担得起。 心中有所顾虑,还是出声轻唤道:“小叔。” 正在和服务员交谈的陆淮南听到她的声音,忙看她:“怎么了?” 五官英俊,眼神带笑,可那笑,颇有点整蛊的意味。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同时递向他,声音极小的询问:“你能不能按照这个价钱点?” 陆淮南看着她手机里的余额,仔细的数了一下,五位数,一打头。 钱不多,很明显,光他的一瓶酒都买不起。 陆淮南却毫不在意,往椅背上一靠,慵懒散漫问她:“怎么?说好的你请客,现在又要反悔?” 穆心怡收回手机,不由想,他已经看到自己的余额了,总不至于让她付不起钱吧。 这么想着,她大方开了口说:“嗯,那你随便点。” 陆淮南不自觉的勾唇轻笑:“穆老板真大方。” 夸赞完之后,又在菜单上指了两下,服务员一一记录了,就离开了。 等待上菜的整个过程里,穆心怡都惴惴不安,她的小表情,陆淮南都尽收眼底。 他极力憋着笑,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服务员来上菜,气氛才不那么诡谲。 将菜品一一摆放好之后,服务员颔首说:“陆先生,穆小姐,菜品上齐了,请慢用。” 陆淮南点头应了一下,服务员就离开了。 看着这些菜品,精致又奢华,穆心怡的心在滴血,可为了感激,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仔细想也是,如果不是陆淮南替她请假,她以后的猫粮就要断掉了。 陆淮南点了一桌子菜,可他胃口并不大,吃得并不多。 穆心怡怕他不够吃,还刻意吃得很少,想让所有的菜都给他吃。 许是看出她的意图,陆淮南勾唇轻笑:“你怎么不吃?” 穆心怡笑笑:“我胃口小。” 陆淮南也不戳穿,夹了一筷子吃食给她。 她低头认真的吃,觉得味道很好。 抬眸看他,他坐在沙发中似笑非笑看着她,她皱眉,疑惑道:“你不吃了吗?” 陆淮南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殷红的液体沿着杯壁晃动,颜色鲜艳,一如他此刻脸上的笑容。 他十分淡定:“吃饱了。” 穆心怡望着满桌子食物,他几乎没怎么动过,她不由道:“可还有这么多菜……” 陆淮南仰头喝光红酒,好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那流畅的线条,很勾人心魄。 放下红酒杯,他凝着穆心怡望过来的目光淡淡道:“我一向这样,两个人,七个菜,三个人,十个菜。” 穆心怡下意识吐槽:“你真奢侈。” 陆淮南一副暴发户似的语气:“我有钱。” 穆心怡“哦”了一声。 末了,他扬眉问她:“你还要吃吗?” 穆心怡点头:“当然了,我还没吃饱。” 陆淮南轻笑道:“你不是说你胃口小?” 穆心怡的脸通红:“我……” 她嘴里咬着一只虾尾,不知道做何回答。 她毕竟开了口说请客,总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陆淮南自然看出她的窘迫,也没有戳穿,只是说:“你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穆心怡只顾着吃,甚至都来不及回他的话,他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她已经将桌子上的菜吃干净了。 他故作惊恐:“你……吃完了?” 穆心怡打了个饱嗝,脸颊通红:“嗯,这里的菜挺好吃的。” 她甚至都不敢抬眸跟他对视,他看着她,唇角的弧度越勾越深。 半响,他才问她:“要走了吗?” 穆心怡的肚子很饱,感觉吃的东西都到了喉咙口,她小声道:“再坐一会儿吧。” 知道她吃得太撑,陆淮南也没想着催她,就陪着她坐了一会儿。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穆心怡才主动说:“小叔,走吧。” 陆淮南站起身的速度很快,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穆心怡才慢悠悠站起来。 她里面穿了条紧身裙,陆淮南侧头看了一眼,小肚子已经涨得很大了。 她平常肚子都没有一丝赘肉,今晚吃得是有多撑,才会有这样大的肚子? 等她站起来,走向他时,他下意识想扶她,她却率先开了口:“小叔。” 陆淮南挑眉看向她:“怎么了?” 她凑近他,声音小且有些难为情的说:“如果我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陆淮南却义正言辞:“说好了你请客,还要我自掏腰包?” 穆心怡使用了激将法:“你要是不怕丢人,也可以不管我的。” 说罢,她惶恐不安的往前台走。 她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你好,结账。” 服务员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又确定了桌号,随即给出一个数字说:“你好,一共消费370元。” 穆心怡握手机的手僵了一下:“多少?” 服务员看着她,笑容灿烂:“你好,一共消费370元。” 穆心怡更加不安:“确定没搞错吗?” 服务员又确定了一遍,并且对她点了点头说:“确实没有,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出示小票。” 穆心怡松了一口气,正要扫码付钱,陆淮南上前一步调侃她:“不是吧,你370都拿不出来?” 穆心怡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腰:“没有,你别乱说。” 她急忙扫码付款,又要了小票。 确定无误之后,她疑惑问:“怎么这么便宜?” 服务员看一眼陆淮南,又看她:“今天有活动,情侣吃饭是打折的。” 第75章 我喜欢你 打折? 穆心怡往门口看了一眼,她对服务员说:“没看到门口有打折的广告啊。” 大概是没想过穆心怡会有这么多问题,服务员一时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很机智的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家会随机抽取幸运情侣的。” 穆心怡又转眸看了一眼餐厅大堂,客人很多,少说有几十桌的人在吃饭。 她不由想,她运气会好到这种程度,这么大的概率,会抽中他们? 想了想,她还是问:“那今天活动打几折?” 她想知道几折,然后确定一个具体的价格,今天这一餐,他们到底吃了多少钱,她到底能不能承担这个价格? 可被她这样一问,服务员一时语塞,想了想,她随便给了一个折扣:“一……一折。’” 穆心怡恍然,不由想,就算不打折,这顿饭要吃三千多,她钱包里的钱也是够的。 她虽然没吃过这么贵的一顿饭,可毕竟她要请的人是陆淮南,他那样的身价,一顿饭三千多,想必并不多。 看着服务员,她温声说:“那谢谢你们了。” 服务员微微颔首:“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餐厅大门,沈清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门口,夜风覆来,她觉得心口好受了很多。 肚子涨得难受,但还在还能忍受。 陆淮南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问:“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 穆心怡偏头看他一眼:“其实不打折,我也能吃得起。” 陆淮南弯唇浅笑:“放心,我还没有穷到要将你吃干抹净的地步。” 这一刻,穆心怡忽然觉得陆淮南这人其实挺好的,至少会为她的钱包考虑。 她站直身体看他,语气很认真:“谢谢小叔体谅。” 陆淮南对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她拧眉不解:“嗯?” “手给我,我牵你去消消食。”他温柔说着,嗓音好听如同大提琴的音色一般。 看着那只手,她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被陆淮南一把握住:“有什么好犹豫的?怕我吃了你?” 穆心怡没接话,也没有挣脱他,沉默的跟着他的步伐。 两人逐渐走远时,餐厅里的两个前台服务员才开始交头接耳。 “天呐,陆先生也太帅了吧。” “不仅帅,还好体贴呢,明明是那个女孩请客,却自己悄悄来付了三万多的饭钱,还让我们说只有三百多。” “真羡慕那女孩,居然能被陆先生看上,我要是能被陆先生看上,此生也死而无憾了。” “我也好羡慕,这样好的男人给我多好。” …… 回去私人别墅,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陆淮南回去就去洗漱了,穆心怡则在房间里给自己擦药。 她怕陆淮南忽然出来,就擦得很匆忙。 穿好衣服,她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刷着刷着,看到了穆雨涵发的朋友圈,几张好身材的写真照,该露的地方露,不该露的地方也露了。 总之性感妩媚,任凭谁看了都要多看两眼。 她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两眼,就划走了。 等再往上翻,她忽然看到穆雨涵的朋友圈底下多了一条点赞和评论。 是陆淮南点的赞,他在下面评论说:“身材不错。” 看到这条评论,穆心怡直接退出了朋友圈。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总而言之,心口那里莫名的有点堵。 很快,她就将这种感觉给无视了。 陆淮南出来的时候,看到穆心怡已经躺上床了,他头发也没吹,倾身过去,将她拢在怀中问:“要不要我给你擦药?” 发丝末端还在往下面滴水,一滴水落在她眼睛里,她下意识的一眯,水又从眼睛里滚出来,看着她像是哭了一样。 穆心怡将手抵在胸口,她睁开猩红的眸子看他:“能别是穆雨涵吗?” 她很诚挚,语气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更何况,她也从来不开玩笑。 陆淮南知道她是认真的,但想到她不相信自己的事情,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就想着要气一气她。 “如果我非想是她呢?” 穆心怡凝视他的瞳眸,在他眼中看到了她此刻的脸颊,她好像生气了。 她挪开视线不看他,云淡风轻道:“那我不过问了。” 她想推开他,他却将她压得更紧:“这件事,你提两三遍了。” 穆心怡直言:“我不喜欢她。” 陆淮南却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她身材那么好,人又年轻,又那么喜欢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会不会对不起她?” 语带反问,穆心怡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用力推他,没推动,索性放弃了。 “你喜欢就好,我困了,睡吧。” 她闭上眼睛,明显不想跟他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她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陆淮南气得咬紧了牙关。 怕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恢复,他又退一步说:“我给你擦药。” 她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擦过了。” 陆淮南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你生气了?” 穆心怡还是闭着眼睛:“没有。” 陆淮南却很笃定:“你语气都变了。” 她不想纠结,睁开眼看他:“睡吧。” 陆淮南却不肯放过她,伸手探进她的衣摆里,滚烫炽热的手覆在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上,他低头,吻落在她颈窝里。 她伸手将手指镶嵌进他的发丝里,她眼睛猩红凝着他:“我累了,不想要。” 陆淮南略抬起了身体:“你在为穆雨涵和我生气?” “没有。”穆心怡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态度。 陆淮南的语气像是在哄她:“你要是真不喜欢她,那我离她远点就是了。” 穆心怡也没有不依不饶,只说了一声:“嗯。” 陆淮南坏笑低头,手继续往上游走,覆在她某一处的柔软上:“那要继续吗?” 穆心怡将他的手拽下来:“下一次吧。” 她拒绝得直接了当,毫不犹豫。 陆淮南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意思,低头啄住她的唇,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在她嘴里疯狂汲取,直到她闷哼出声,他才继续将手探进她的衣摆里。 她闭上眼睛,不由沦陷,可意识短暂清醒时,她又猛地将他的手推开:“我真的困了。” 她脸颊通红,明显被情欲折磨着,那双眼更是迷离混浊,他盯着,俯身将唇贴近在耳畔,又用舌尖轻轻舔砥着他的耳垂:“你要是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别这样折磨我。” 她被情欲折磨得通红的眼眸,像噙了一层水汽,她衣服被撩到胸口下,平坦的小腹露出来,他大敞的领口露出肌理分明的线条,两具身体,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他身体早有了反应,恨不得将她立马吃下去。 可她不允许,活生生的折磨着他。 他的喘息声在耳畔格外清晰,像是丝线一样撩拨着他的心,她强迫自己镇定,平静说:“我不勉强你,你有你的自由。” 陆淮南的唇一点点在她的锁骨处游走,最终停留在她的脖子处:“我喜欢听你的。” 穆心怡心口麻酥酥的,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叔。” 他被情欲折磨得眼睛绯红,里面一层浓浓的欲望,他凝着她湿润的眼睛,里面有她的倒影,他嗓音磁性低沉:“怎么了?” 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纹理,他身材强劲有力,震颤着她的心尖。 她眼睛氤氲着一层水雾,窗外树影斑驳,墙上的影子摇摇曳曳,她的嗓音认真:“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陆淮南低头,吻干净她眼角的水珠:“我想让你爱上我。” 穆心怡认真凝着他:“仅此而已?” 陆淮南伸手摸她的脸颊,语气难得的不带痞气:“我喜欢你。” 穆心怡心里一滞,对他的话生了疑心。 是真心还是假意? 从前他说这些,她只当玩笑听听,可今晚,她觉得他好真诚,不像是假的。 第77章 图她能爱上我 警察还没过来之前,穆心怡还在极力向周院长解释。 “院长,我真没有私收红包,这张银行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我包里来的。” 她的解释太过牵强,周院长听了更加生气:“你不知道怎么跑进你包里的,难不成这张银行卡自己会长腿?” 穆心怡被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慧珍还在添油加醋:“周院长,这穆心怡就不是一个好医生,她救了人,还要我给红包,哪有这样的道理?” 事情闹得这样大,周院长不做点什么,怕也对不起何慧珍的实名举报。 于是,周院长一拍桌子,怒道:“穆心怡,从今天开始,你被医院辞退了。” 穆心怡开口还想再解释两句,可事已至此,她解释再多,恐怕别人都不相信。 索性,她什么也不说了,而是转眸看着一旁的何慧珍,后者看都不敢看她,明显做贼心虚。 警察很快过来,要将穆心怡带走。 她看向警察:“我想再说一句话。” 见她态度友好,警察也没有为难她。 她看何慧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声音沉冷,甚至还沁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何慧珍根本不看她,抱臂看着窗户外面。 人证物证都在,穆心怡就算有八百张嘴,恐怕也没办法将整件事情解释清楚。 最终,她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 二十四楼办公室,陆淮南正在处理工作。 忙起事情来,他和平时懒散慵懒的那个他大不相同。 工作上,他认真负责,可私底下,性情恣意。 徐毅来得很匆忙,甚至都忘了敲门。 陆淮南看到他,将手中的笔狠狠地丢向他:“进来不敲门,这是我教你的规矩?” 徐毅下意识伸手,将那只丢过来的笔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他惶恐不安,走过来垂着头说:“三爷,不好了。” 陆淮南将文件合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不羁邪魅的笑着问:“什么事?像没了命一样。” 徐毅忙道:“三爷,穆小姐被警察带走了。” 陆淮南蹭地一下子坐直身体,回想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院长亲自请她去医院,她又被警察带走。 “发生什么了?”他站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徐毅老老实实交代:“据说是有人实名举报她私收红包。” 陆淮南眼色沉下来,声音不自觉的加重:“怎么可能!就她那个破胆,她怎么可能敢私收红包,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规培生。” 徐毅附和:“三爷,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人证物证都在,穆小姐根本无从解释。” 陆淮南将衣服扣好,他往外面走了一步,可随即又停下步伐,他问:“找律师没有?” 徐毅惶恐:“还没有。” 陆淮南颇有些生气:“那还不去找!” 徐毅略略颔首,想了想还是问:“三爷,要找哪一个?” 陆淮南并没有发火,平心气和道:“找最好的。” 徐毅在心中沉思了一阵儿以后才说:“最近有个江城来的有名的律师,据说官司胜率很高,要不要找他?” 话一出,陆淮南就立马知道是谁了。 他本想开口拒绝,可到了嘴边,竟然同意了:“嗯,就找他。” 这个时候,穆心怡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徐毅着手去办,陆淮南也并没有立马赶去警察局。 将事情向谢明轩一说,他心急如焚,也放下心中成见,跟着徐毅就来了陆淮南的公司。 最终,两个人一前一后驱车来了警察局。 打点了关系,最终陆淮南和谢明轩都见到了穆心怡。 她很平静,甚至都没有落泪,见是他们,很是心平气和。 “你们怎么来了?”她轻声询问着。 陆淮南一改从前的吊儿郎当,凝着她,见她没有受委屈,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谢明轩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直奔主题道:“心怡,从你救人开始,你把所有的细节都跟我说一遍。” 穆心怡看一眼陆淮南,有些犹豫。 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说吧,放心,我给他付钱。” 谢明轩也没顾得上反驳,一心只想为穆心怡讨回公道。 听陆淮南都这样说了,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都说出来。 末了,谢明轩敏锐道:“今天早上她抱你,一定有问题,很可能那张银行卡,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放进去的。” 穆心怡刚想要接话,陆淮南率先抢话说:“这个简单,查一下医院门口的监控就好,医院查不到,可以查附近商店的监控,总有一个能照到医院门口。” 谢明轩笑看陆淮南:“这件事,恐怕得麻烦陆先生用自己的权利去解决了。” 陆淮南瞥他一眼:“我老婆的事最大,就算要我命,我都要还她清白。” 他一向花言巧语,谢明轩好像也习惯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穆心怡说:“心怡,你别害怕,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穆心怡十分感激:“麻烦谢先生了。” 谢明轩冲她温柔抿了抿唇角,随即离开了公安局。 陆淮南站起身,挡住了穆心怡看向谢明轩的视线,他伸手,将她的下颌抬起来,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 “你眼睛长他身上了?”他低头,声音沉冷的质问。 穆心怡将他的手打开:“没有。” 陆淮南也不计较,凝着她噙着水雾的瞳眸问:“委屈吗?” 穆心怡怔了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小叔,你相信我吗?” 陆淮南好笑道:“如果不信,我为什么要过来这里?” 他的话,显然是相信她的。 不知怎么的,他的态度令穆心怡心里很是舒爽,她抱歉道:“又要麻烦你了。” 陆淮南淡然一笑:“不打紧,出来请我吃饭就好。” 穆心怡想也没想就答应:“嗯。” 意识到什么,她又忙道:“就是有一个请求。” 他挑眉:“什么请求?” 她低头,声音极小:“能不能我选地方?” 听完,陆淮南闷笑一声:“当然可以。” 下一刻,气氛凝重起来,穆心怡唤他:“小叔。” “怎么?”他看她,眼神温柔如水。 穆心怡的语气带了点恳求:“如果我一时半会没有出来,小叔能不能帮我照顾倾儿?” 陆淮南想逗一逗她,可警察过来催了,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即答应道:“放心。” 穆心怡对他笑,语气真诚:“谢谢你。” 陆淮南伸手在她头顶轻轻的拍了拍,语气宠溺温柔:“委屈你几天,到时候等你出来,我会替你查清楚事情真相。” 穆心怡享受他给的温柔,眼睛微眯起来,同时笑道:“小叔,我不委屈。” 警察又来催了一遍,陆淮南便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了。 走出公安局,没想到谢明轩还在门口。 看到他,陆淮南抱臂问:“不是去替他查真相了?怎么还在这里?” 谢明轩走向他,直言道:“我查过你的身份了。” 陆淮南一听这话,扬眉好笑道:“怎么?准备好知难而退了?” 谢明轩却并没有接他的话,淡然道:“你和她身份悬殊,娶她也只是别有所图吧。” 陆淮南倒也没藏着掖着:“不图点什么,娶她干嘛?” 听到这话,谢明轩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样,露出绚丽笑容:“你终于肯承认你接近她的目的不纯了。” 天气阴沉沉的,有风轻拂而来,陆淮南侧目,锐利的鹰眼凝着谢明轩,他毫不避讳,嗓音坦坦荡荡:“我不仅图她美貌,也图她身体,更图她能爱上我。” 第78章 威胁 陆淮南很直接,从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谢明轩听到他这样说,觉得他有些不要脸。 “你……” 陆淮南弯起唇角,好笑凝着他的眼睛道:“我什么?难道你就没有所图?” 谢明轩学着他的直白,也坦荡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我喜欢她,我就图她能跟我在一起。” 他一向温润清隽,是外人口中所公认的好男人,可这个时候,他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那点心思,但这并不肮脏。 他喜欢穆心怡,他从不避讳。 陆淮南听到他的话,眼色略沉后,又才漫不经心的笑:“你图什么都不要紧,现在她是我的,不仅人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他将字眼咬得格外重,摆明了,就是给他难堪。 谢明轩听到这话,脚下一僵:“你……你真是不要脸。” 陆淮南抬手,将他指向自己的手打开:“跟她谈恋爱两年,已经是你的荣幸,结果你还要辜负她,这样也就算了,可你现在又要来找事,你说你,有意思吗?” 谢明轩被他的话戳中了心脏,但还是很执拗:“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弃她。” 陆淮南毫不在意:“放不放弃,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就算你等到海枯石烂,她也未必肯回头。” 谢明轩呼吸跟着一滞,他十分了解穆心怡的脾气。 他当初跟她在一起时,她就说过,如果他做了背叛的事,那她再爱都不会再回头。 现在再想,以她的性格,是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后悔莫及,可当初和路晚晚,他是喝醉了,所以醒来,他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真的发生了关系,所以才想着对她负责,以此和穆心怡分了手。 多想无益,谢明轩还是决定先将穆心怡从警察局里救出来。 他平静下来,对陆淮南说:“你有权利,监控的事情你去查,我去走访,等晚上再一起将消息汇总。” 孰轻孰重,陆淮南心中自有定量,不再耍嘴皮子功夫,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 医院里,穆心怡私收红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每个科室都有流言蜚语,大家纷纷议论。 “这穆心怡不过一个规培生,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收红包。” “谁说不是呢?她之前傍大款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在医院做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怕职业生涯毁了?” “她被人包养,我觉得不佩服,但这一次,我是真佩服,她怎么敢的?” “哎,可惜了,从那么好的学校出来,又是急诊科医生,好好发展,将来前途会很光明的,怎么就是想不开做这种事呢?” 周靖宇探望病人路过护士站,就听到了这些话,他脚步一顿,还是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周院长在医院官方网站发了声明,穆心怡已经被辞退,并且严厉的斥责了这种行为。 看到这条消息时,周靖宇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她,更不知道要不要帮她。 一天工作,他都做得并不是很顺心。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离开科室,去了周院长的办公室。 他礼貌叩响门,里面传来回应:“请进。” 周靖宇推门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即才走过去:“爸。” 周院长推了推眼镜看他:“不是自己要自力更生,不在医院承认和我的关系?” 周院长阴阳怪气,周靖宇并没有生气,直明来意:“爸,穆心怡的事,我觉得可以再查查,她不是这种人。” 一听他是为穆心怡来说情的,周院长雷霆震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人证物证都有,你让她怎么辩解?” 周靖宇态度强硬:“爸,我相信她的为人。” 周院长怒气冲天:“我看你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爸,外人都传她这样那样,可我就是觉得她不会。” 周院长很生气:“你这么维护她,难不成你们也有关系?” 周靖宇毫不避讳的承认了:“爸,我喜欢她。” 周院长一脚踹在桌腿上:“那么多女人你不喜欢,你去喜欢她?你在想什么?” 周靖宇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你轻信一面之词,还公然将她辞退,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如果证明了不是她做的,那你到时候又打算怎么办?” 周院长一听这话,被噎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坚持说:“我心已决,你再说什么,都劝不了我。” 周靖宇不服气:“爸,你这就是冤枉她。” “滚出去。”周院长发了火。 周靖宇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 晚上,别墅,谢明轩带来消息和陆淮南汇总时,却意外见到了何慧珍。 他怔了一下:“陆先生,这是……” 陆淮南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中:“找当事人,这是最有用的办法。” 谢明轩着急问:“那监控调查了吗?” 见他不放心自己办事的能力,陆淮南平静道:“自然查了,谢律师交代的,哪里敢糊弄?” 谢明轩不再多话,又看何慧珍:“我查了你的家世背景,家中确实不差钱,可既然这样,她救你母亲一命,你给她拿十万块,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何慧珍自然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她救了我母亲,在上救护车之前,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并且还说要我给她报酬。” 这话才刚刚说出口,沙发中的陆淮南就坐不住了,将手机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按。 “啪”一声响,清脆无比,震耳欲聋。 何慧珍被吓得一颤,身子都要跳起来了。 陆淮南阴沉冰冷的目光扫向她:“你确定?” 何慧珍不敢跟他对视,只是垂着头说:“真……真是这样,我可不敢撒谎。” 陆淮南弯唇轻笑:“那我给你看个视频。” 将茶几上的手机重新拿起来,又解锁,放出里面的视频,正是今天早上在医院门口碰见穆心怡的那一幕。 监控虽然不清晰,但通过慢镜头回放,还是能敏锐看到确实是何慧珍将银行卡趁她们拥抱的时候放进穆心怡包里的。 一看到这视频,何慧珍脸都白了,可下一秒,她还是一口咬定说:“陆先生,我真没撒谎,虽然早上的钱是我硬塞给她的,可是她抽屉里的红包是她要我放的。” 陆淮南更生气了,将手机往地上重重一摔:“还要撒谎?” 这一通发火,将一旁的谢明轩都给吓到了。 何慧珍低头,冷汗爬上脊背,话都不会说了。 下一秒,陆淮南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何慧珍,又弯腰,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强势的压迫感饮风吞尘一样侵蚀着何慧珍。 “真相摆在面前,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查这点事情,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你一味隐瞒,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这几句话,就足够让何慧珍心惊胆战。 何家小门小户,她又怎么敢和偌大的陆家做抗衡? 短暂的沉默中,她已然在心中思索着什么。 偌久,她还是做了决定:“陆先生,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淮南听到她这话,蓦地笑了:“好,好得很。” 谢明轩见这样,又忙接话:“何小姐,造谣违法,做假证更是违法,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如果真相大白,少说三年起步。” 这话,何慧珍被吓到了,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陆淮南见她不为所动,出声唤:“徐毅。” 徐毅赶忙进来:“陆先生。” 陆淮南勾手,他便将耳朵凑了过来,小声吩咐完,徐毅就离开了。 何慧珍并没听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但看陆淮南胸有成竹的表情,她预感到大事不妙。 如果真要和陆淮南对抗,她又有多少胜算? 何慧珍扛不住心中的压力,跪在地上求饶:“陆先生,只要你保我不坐牢,那真相,我会如实告诉你。” 第79章 我的钱是老婆在管 何慧珍改变了态度,陆淮南在意料之中。 她这样的小门小户,拿什么跟他这样的家庭斗? 他有权有势,又有那样大的组织,查她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毕竟事关穆心怡,她并不想将事情做绝了。 他倒是不怕被人记恨,只是穆心怡可不一样。 陆淮南点了点头,承应了何慧珍的要求。 下一刻,她才如实交代说:“那天母亲意外晕倒,确实是穆心怡救下我母亲的,我为了感激她,所以才向值班的医生打听了她的名字,得知了她的办公室,我给她留了一个红包和一封信,结果第二天她上班,我又看到她,为表达感激,我想请她吃饭,可是她冷冷清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着来气,所以才想这样栽赃她。” 她的陈述,听着很合情合理,但陆淮南却知道,其中一定不简单,但他并没有多问。 “那这些话,你愿意去警察局再说一遍吗?”陆淮南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询问。 何慧珍哪里敢说不,无奈同意了。 谢明轩见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忽然觉得自己在整件事情当中并没有帮到忙。 何慧珍已经站起身往外面走了,陆淮南想要跟上去,可见谢明轩在发呆,不由叫一声:“谢律师。” 谢明轩回神望向他:“嗯?” 陆淮南痞笑问:“怎么?谢律师又在惦记我老婆?” 谢明轩是正人君子,并不喜欢陆淮南这样的说话方式,索性一句话没说往外面走。 陆淮南好笑道:“假正经。” 说完,又跟了出去。 去了警察局,何慧珍将在别墅的说辞又对警察说了一遍,最后穆心怡被无罪释放。 见到她时,陆淮南朝她伸出手,她看一眼他的手,又将自己的小手递给了他。 陆淮南紧紧握着,一把将她带到怀中,低头在她耳畔厮磨:“老婆,一天不见你,我好想你。” 穆心怡的耳根都红了,但还是任由他牵着。 谢明轩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将目光挪开了。 曾几何时,站在穆心怡旁边,牵她手的那个人是他,可是现在,却换成了别人。 这一幕刺痛着他,他看不下去,只好往外面走。 陆淮南发觉他要离开,立马叫住他:“谢律师。” 谢明轩脚步顿住,头也没回:“陆先生还有事吗?”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走到他面前,又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谢律师,这是你的报酬。” 看一眼这张卡,谢明轩并没有收,他淡然拒绝了:“我是救心怡,并不是别的,这钱,陆先生自己留着吧。” 陆淮南低笑道:“毕竟做了事,报酬总要收的。” 谢明轩推开他的手:“不用了。” 说罢,又转眸看了一眼穆心怡,她完好无损,就是面色看着有一些苍白,他十分心痛,但他没有立场关心什么。 一句话没说,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陆淮南偏头看一眼穆心怡,发觉她的目光追随着谢明轩,他心中不悦,低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穆心怡怕摔倒,伸手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她将脸贴在他胸膛口,声音冰冷:“小叔,你放我下来吧。” 陆淮南停下步伐,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我偏不。” 他不放,她说再多,都是白费功夫。 将她塞进车里时,陆淮南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可他并没有立马站直身体,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下着命令:“以后不许看谢明轩。” 她回望他的眼睛,里面她的身影倒映其中,他强势霸道,可她一向清冷,又不喜欢被他掌控,可这件事,她还是同意了:“嗯。” 远离谢明轩,也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她这样乖巧,陆淮南将手掐在她的腰上,往前一带,她的身体贴向他,他低头,轻啄她的唇:“老婆真乖。” 温柔缱绻了好一会儿,陆淮南才松开她。 坐上驾驶位,陆淮南给徐毅打了个电话,沉声命令着:“将证据送去院长办公室。” 徐毅回着他:“是,三爷。” 话落,他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 回到别墅后,陆淮南怕穆心怡饿,就拿手机给她点外卖。 他很少用外卖软件,拨弄了好一阵子才弄明白了。 第一次用,虽然勉强,但还是给穆心怡点了很多好吃的。 她洗完澡下楼,就看到了一桌子餐食,她惊吓不已:“小叔,你这是……” 他将餐盒一个个打开,笑道:“放心吃吧,我没放毒。” 穆心怡惶恐,但还是乖乖落了座。 陆淮南将每一个菜都往她碗里夹了一点,看她吃得高兴,他嘴角轻勾着弧度。 …… 翌日,陆淮南起床洗漱了要去上班,可见穆心怡正在床头玩手机,他疑惑问:“今天不上班吗?” 穆心怡抬眸看他一眼:“私收红包的事情闹得挺严重的,整个医院都是有关我的流言蜚语,而院长辞退我的消息还在官方首页挂着,估计这一次,我应该回不去医院了。” 她情绪失落低沉,很明显不高兴。 陆淮南沉默了一下,不由道:“我昨晚已经让徐毅将证据送过去了,按理说,你今天应该可以正常上班才是。” 穆心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淮南仔细思索了一阵,随即才说:“那你今天在家休息,这件事我会帮你去问清楚的。” 穆心怡坐直身体叫他:“小叔。” 陆淮南看她:“怎么了?” 难得的正经,窗户外面的天光铺在他脸上。 穆心怡淡然道:“要真是这样,没关系的,只要我清白,我可以重新再考规培的。” 陆淮南知道她不想惹麻烦,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没事,我帮你问,你不用担心什么。” 穆心怡错愕了半响,随即点了点头:“嗯。” 陆淮南洗漱好出来时,穆心怡还靠在床头。 这里不是老宅,没有女佣做早餐,怕她饿着,他温声说:“我等下给你点吃的,你出去拿一下。” 穆心怡婉拒:“不用了,我饿了会自己做的。” 陆淮南笑道:“外卖费不了几个钱,给你花钱,我乐意。” 他执意这样,穆心怡也就不拒绝了。 他穿好衣服,就离开了房间。 来到公司,刚坐进办公室,他就立马联系了徐毅:“让周院长过来见我一面。” 徐毅不敢怠慢,忙承应着:“是,三爷。”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周院长才西装革履的过来了。 一路有人领着他上了办公室,见到周院长,陆淮南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 那些人离开之后,陆淮南才轻描淡写的望向周院长:“请坐。” 周院长坐下之后,颇有些惶恐。 陆淮南难得的没有吊儿郎当,而是一副正经模样。 周院长望着陆淮南,不由奉承:“陆先生,这是我带的一点点心意。” 他拿出一条烟和一盒茶放在桌子上,陆淮南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将过多的目光落在这上面。 半响,他轻声笑道:“周院长有心了。” 周院长惴惴不安:“陆先生,您是大人物,不知道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淮南转着手中的中性笔,只转了两下,他觉得兴致缺缺,就将笔重重往桌子上一按。 清脆的一声响,吓得周院长腿都软了。 将笔按在桌子上之后,陆淮南这才抬眸看周院长,笑容深深:“周院长,听说医院最近要重修内科大楼,但资金不够,拆迁不起旁边的住户……” 话未说完,但周院长却斟酌出了几分意思,他轻声问:“陆先生,您这是有兴趣投资?” 陆淮南往椅子中一仰,又恢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他笑,眉峰轻挑:“是啊,但我有一个要求。” 周院长喜笑颜开:“陆先生,您说,您说。” 陆淮南斜眼看他,笑容满面:“我的钱是我家老婆在管,我投资可以,但要以我家老婆的名义投资。” 第80章 亲自做澄清 陆淮南继续仰靠在椅背上,西服敞开,里面的衬衫勾勒着他紧致壮硕的腰身,斜眼瞟着周院长时,眼神邪魅带笑,给人一种强势的压迫感。 周院长听到这话,自然是忙应承:“只要陆先生同意投资,以谁的名义捐赠,还不是陆先生自己说了算。” 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一脸的谄媚。 陆淮南笑容更深,将双手漫不经心的枕在脑后,与此同时,他瞥一眼周院长:“那周院长知道我结婚的事情吗?” 周院长忙一顿:“陆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会错意,以为陆淮南是不想投资了,面色都变得阴沉。 短短的几句博弈,各自试探着彼此。 周院长自然想让医院做大做强,而陆淮南是商人,决定投资与否,不过在一句话的变换之间,只要资金没到账,永远都不能放松警惕。 警惕察觉周院长的想法,陆淮南毫不在意,淡然自若的开了口:“周院长放心,我陆淮南想做的投资,那一定就会做成,只是我好奇周院长不用问问我老婆的名字吗?” 周院长听到这话,笑容再一次覆上面庞:“是是是,陆先生是大人物,又是柏城的天花板商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陆先生要以老婆的名义投资,那可否告诉我一个名字呢?” 面上打着笑哈哈,心中早已经将陆淮南骂了个千千万万遍。 投资就投资,拐弯抹角的是什么意思? 话问点重点,陆淮南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坐得笔直端正,就连脸上的笑意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随之代替的是他一脸的冷漠。 “周院长听好了,我老婆叫穆、心、怡。”他阴沉着面庞说出这句话,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咬得格外重。 听到这个名字,周院长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他有些坐不住了,冷汗爬上脊背。 这样一看,原来是一场鸿门宴。 周院长低头沉默,不知道做何应对。 良久,陆淮南才低笑问:“怎么?周院长听到这个名字好像很惊讶?” 周院长抬眸跟他对视,一者眼中强势霸道,一者眼中惊慌失措。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片刻之后,周院长才颤颤巍巍开了口:“所以陆先生找我过来,投资是小事,而最主要的还是想替穆心怡说情?让她重回医院?” 他的话一直到说完,陆淮南都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偌久,他才犀利的开了口:“周院长说这句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误会好人。” 声音冷,语气还带着质问。 周院长反倒镇定自若起来,他端起架子:“既然是陆先生有求于我,那倒是好办,你投资,我让她回来,岂不两全其美?” 陆淮南听完轻笑了一声:“周院长面子倒是挺大的,竟敢在我的公司,我的办公室,跟我谈起了双赢?” 周院长只觉得陆淮南是要求他办事,便一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态度,和刚刚那个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人大相径庭,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了底气。 “陆先生,既然你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还有什么不能敞开的呢?” 陆淮南只觉得好笑,但仍旧漫不经心的,他慢条斯理的解锁手机,又点进了微博,随即将手机上面的内容拿给周院长:“周院长在和别人谈平起平坐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软肋或者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出去,您觉得贵院还能再柏城屹立不倒吗?” 周院长接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 一条编辑好,却未发送的微博在屏幕上面显示着,上面准确无误的说明了周院长如何污蔑规培生,然后在拿到证明规培生清白的证据之后,却仍旧不站出来发声的内容。 一看到这些消息,周院长的面色顿时惨白:“所以昨晚的证据是陆先生让人送过来的?” 陆淮南将手机收回来,面不改色的反问:“周院长觉得呢?” 周院长顿时脸色一阵灰白:“陆先生,这件事可大可小,您要是在网络上发声,那么我医院的名声恐怕就……” 陆淮南倏地抬眼看他,语气暗沉下来:“所以为了贵院的名声,你就甘愿将错误推给一个规培生?更何况,她本就受人污蔑,你却好,让她蒙受冤屈不说,还要开除她,这样的事情,我不该曝光吗?” 周院长吓得腿软,冷汗爬上额头,他心里发怵,声音颤抖着:“陆先生,你既然没有发送出去,又找我过来,那么证明你一定有目的,既然这样,你就明说了吧。” 陆淮南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才觉得痛快,他说:“既然是周院长自己做下的事,那么您自己解决,穆心怡身为规培生,又平白无故遭受冤枉,于情于理,您都应该还她一个公道,这件事,如果是周院长自己站出来说,恐怕别人还会记得您的仁慈和善良,要是换我出来曝光,可就未必会那样简单了。” 周院长自然是明白人,孰轻孰重,道理他都明白。 他抚一把额头的汗珠:“陆先生,我做,我做澄清就是了。” 陆淮南凝着他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愤怒渐渐转变成平静,末了,他又忽然笑:“周院长不会觉得我是在威胁您吧?” 周院长忙摇头:“不会不会,这本就是我的问题。” 陆淮南大笑道:“周院长是明白人,那我就等着周院长的澄清了。” 周院长连连颔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想到什么,陆淮南又急忙叫住他:“等一下。” 周院长以为他改变了想法,心中更加惴惴不安:“陆先生,您……还有吩咐吗?” 陆淮南笑看他说:“周院长是聪明人,穆心怡虽是我老婆,但我跟她的关系,只有周院长知道就好,再多一个人知道,那贵医院……” 话未说完,周院长却适时接了话:“陆先生放心,我会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陆淮南大笑:“那周院长慢走。” 事已至此,周院长再不敢提投资的事,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走这一遭,别说投资没捞着,还差点将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 一路走出公司,都是战战兢兢的。 …… 中午十一点,穆心怡接到了急诊科主任的电话。 她颇感意外,甚至还有一些惶恐。 一接通,主任带着苛责的声音就传过来:“穆心怡,这都十一点了,你还不来医院上班吗?” 穆心怡拧眉解释:“可是主任,我已经被辞退了。” 主任很愤怒:“自己不关注医院官方吗?你的事情,院长已经亲自出来澄清了,说你是被冤枉的,也只有你才这样命好,换做别人,谁给你做这样的澄清?” 穆心怡一时语塞,只是解释说:“对不起,主任,我没看官方消息。” 主任也不想跟她生气,放平语气说:“那你下午正常过来上班,急诊科的排班已经改了,自己看好上班时间,下次自己注意,不需要我再来请你了吧?” 穆心怡忙点头:“是,谢谢主任。” 电话挂了,她坐在电脑桌前将投出去的简历撤了回来。 再看医院官方网站,周院长确实亲自发声,澄清了她的清白。 事情能这样演变,她不由还是想到了陆淮南,她能成功回医院,想必他在中间周旋不少吧。 她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如果不是他,医院怎么可能为她的事情亲自出这样的澄清。 她心中万分感激,发了一个消息过去:“小叔,谢谢你。” 那边回得倒是很快:“真想谢谢,就叫老公。” 她并没有再回复,而是盯着手机失神了一会儿。 仔细想想,陆淮南虽吊儿郎当,可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她抿唇轻笑了声,心中对他渐渐改观。 第81章 算计时言倾 换好衣服时,穆心怡接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穆女士吗?外面有你的外卖,请您出来拿一下。” 穆心怡怔了一下,回神之后又忙道:“好,我马上出来。” 陆淮南离开之前,她原以为他只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给她订了外卖。 她跑出去拿外卖,外卖小哥笑着对她说:“穆小姐,你一次性下了很多订单呢,都被我一个人接了。” 穆心怡笑了笑,温声说:“麻烦你了。” 送外卖的人戴着头盔和帽子,穆心怡也只是轻微的瞥了他一眼。 他人很高,又长得瘦,仅凭那双眼判断,他好像长得很不错。 他低头将车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然后递给穆心怡。 因为太多,他试探着问:“需要我帮您拿进去吗?” 他很客气,穆心怡十分不好意思,轻声拒绝了:“没事,你放这里吧,我多拿几趟就好了。” 外卖小哥抬眸看了一眼别墅,下一秒又说:“来回跑很麻烦的,我帮你拿进去吧,而且接您这一单,我已经赚不少钱了,也不会耽搁我时间。” 见他这样热情,穆心怡也不好多说什么,就任由他将外卖拿了进去。 刚到别墅客厅,外卖小哥停下了步伐:“穆小姐,我把东西就放这里吧,我就不进去了。” 他或许是觉得自己身上脏,不太适合进去。 穆心怡对他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将东西一一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笑道:“祝您用餐愉快,还请帮忙点个五星好评。” 穆心怡点了点头:“嗯,麻烦你了。” 外卖小哥说一声“不麻烦”,就转身离开了。 将外卖一一拆开之后,她发现有很多好吃的。 炒菜、水煮菜、炖菜、汤、粥、螃蟹、干锅、甜食、水果…… 看着这些东西,穆心怡不由抚了一下额头,她拍了个照片发给陆淮南:“点这么多,不会浪费吗?” 陆淮南像是守着手机一样,消息回复得好准时:“给你吃,哪里是浪费了?” 穆心怡认真说:“下次不用点这么多,而且我会做饭,我饿了会自己做点吃的,你不用担心我。” 明明只是冷冰冰的文字,穆心怡却能透过字眼看到陆淮南的纨绔和吊儿郎当:“不,你是我陆淮南的妻子,娶你回家是宠着疼着的,不是让你回来洗衣做饭,变成黄脸婆的,以后你要是碰一下厨房,我就惩罚你十天得不到我。” 刻意没说一个月,他是怕自己忍不住。 穆心怡只当他开了一个玩笑,回复他说:“你也早点吃饭。” 陆淮南却刻意曲解:“你在关心我?” 穆心怡冷漠回应:“不是。” “那你干嘛让我早点吃饭?” 穆心怡觉得自己手欠,但想到他为自己默默做的那些事,还是回他说:“那你就当是关心吧。” “当?我不要假的,我可要真的。” 穆心怡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她还是打字回复:“嗯,我是在关心你。” “老婆关心,哪能不吃饭呢?马上就去。” 穆心怡不再回复,但下一秒,又有消息进来,她本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可打开手机,看到的是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她以为会是医院的同事,没想到却是一个卡通外卖小哥的头像的人加她好友。 里面有验证消息:“穆小姐,我是今天给你送外卖的,麻烦您通过一下,我有急事找您。” 她看到这样的内容,还是同意了。 好友加上的那一刻,她发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回复得很快:“穆小姐,我叫江辞远,谢谢您能通过我的好友,其实没什么急事,就是觉得您特别,想跟你加个好友。” 穆心怡觉得他的话很别扭,刻意纠正说:“别您呀您的这么客气,我跟你差不多大。” 那边发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随即问:“东西好吃吗?” “还行。”她回复一句。 那边又说:“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可以尽管联系我。” 穆心怡只回了一个字:“嗯。” 她并不擅长社交,更何况还是只见了一面的人。 许是见她态度冷淡,江辞远就没再继续发消息了。 满桌子食物,穆心怡只选择性的吃了一些,剩下的都放冰箱里了。 刚收拾好,有电话打了过来。 她去接,发现是时言倾。 “怎么了?”她开门见山,语气凉薄。 时言倾在哭:“心怡,你是不是出事了?我今天去医院找你,他们说你被辞退了。” 穆心怡却很平静:“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时言倾却不安:“心怡,你现在是不是都不想管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惹你烦心。” 时言倾怔了片刻后说:“心怡,要是有事,你记得打给我,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你。” “嗯,我会的,你别担心我。” 原以为电话打到这里,就会没事了,谁知道时言倾下一秒才说:“心怡,韩煜尧又找我了。” “怎么了?”穆心怡早习以为常,平静如水的问着。 “你不是让我删除他吗?我做了,可是他找我和好。”她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似在刻意隐瞒什么。 穆心怡一语中的:“所以你想跟他和好?” 时言倾嗫嚅了好半天:“心怡,我跟他已经和好了,我……我怕你生气,我……” 穆心怡只感觉气血翻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时言倾急了:“心怡,你在生气吗?” 穆心怡舒了一口气,半响才说:“倾儿,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我不轻易说这些话,但倾儿,韩煜尧不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如果你觉得我也很重要,那就和他断了,他不是良人。” 时言倾沉默,半响才接了话:“心怡,你先忙吧。” 穆心怡知道劝不了她,更明白韩煜尧在她心里是怎么样的份量。 要她一时放下,那一定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她不放下,最后受伤的人只会是他。 明知韩煜尧出轨,却还能一再原谅,这是踩着她的底线一再的伤害的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穆心怡说再多都没用。 正要挂电话,时言倾忽然说:“心怡,我出事了。” 穆心怡心口一滞:“怎么了?” 时言倾说:“上次直播带货,我带的货出了点问题,顾客吃坏了肚子,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经过协商,只要求我做赔偿就好。” “要多少钱?我这里有一万多,我等下转给你。” 时言倾忙道:“心怡,事情已经解决了,赔偿不多。” 她虽说着没事,可字里行间,还是能听出来疲惫。 穆心怡仔细问:“赔了多少钱?” 时言倾迟疑了一阵儿,给出了一个具体数字:“十五万。” 穆心怡感觉被噎了一下,随即问:“那你还有钱吗?” 时言倾抽噎着,明显在哭:“放心吧,我还有钱。” 穆心怡难以理解:“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你也还有钱,为什么要哭?是不是韩煜尧欺负你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总觉得时言倾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许是她的声音大,时言倾觉得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倾儿,到底怎么了?你不许瞒着我。”穆心怡声音重下来,几乎带着吼了。 时言倾哭了一阵儿,才抽噎着说出了实情:“心怡,十五万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我带的货出了问题,我也愿意承担责任,可是心怡,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我前两天看到韩煜尧和找我赔偿的这个人见面了,我怀疑……” 话未说完,穆心怡却直接戳穿:“不用怀疑,一定是他。” 时言倾辩解:“心怡,我不想误会他。” 穆心怡想发火,可还是强迫自己镇定,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了一句她对时言倾说了不下十遍的嘱托。 “什么都由着你,但一件事不行,不要怀孕。” 第82章 不安好心 穆心怡的嘱托,时言倾承应了。 她之前就出过一次事,那一次的手术还是穆心怡陪着她做的。 经历了那一次,穆心怡不想她再一次怀孕。 如果真怀孕了,那韩煜尧更要拿捏她了。 赔偿金的事是不是韩煜尧做的,穆心怡很笃定,一定是他。 时言倾并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去相信。 五年的感情,她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 对于这件事,穆心怡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劝了,但她明白,她一定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真是韩煜尧所为,这不是变相骗时言倾的钱吗? 骗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穆心怡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决定先将这件事放一放,等上了班回来再想办法。 两点半,准时到了急诊科。 去的时候,同事们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异样。 她如芒刺背,可还是不想多解释什么。 清者自清,她就算说得再多,别人也未必会信。 下午上班,她总觉得头晕不舒服,一下午去了好几趟卫生间。 许是中午的外卖吃坏了肚子,才会这样。 她正蹲着,却倏地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 “妈,您别担心我,您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和我光明正大的见面。”是穆雨涵的声音。 听到这话,这声音,穆心怡不由的警惕起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回应她:“雨涵,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你就好好的过日子,你别总是想着我,那个家,我不回去也挺好的,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别人和我关系又不大。” 穆雨涵的语气却很坚持:“妈,你放心吧,那个老女人我一定会赶走的,要不是现在她能拿女儿的彩礼钱给我买房子,您以为我稀罕叫她妈,我的妈妈只有您一个,您才是我的亲妈妈。” 女人在笑:“你呀,还是这么斤斤计较。” 穆雨涵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噘着嘴撒娇:“妈,您别捏我脸,都要破相了,破了相,荣华富贵可就要断了。” 女人握住穆雨涵的手:“你呀,别总是为我考虑,你自己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穆雨涵的声音阴狠恶毒:“妈,你就放心吧,这个家,就没个聪明人,等那老女人将家产给我了,我再想个办法让她滚出穆家,然后您就回来。” 女人好像有一些不安:“雨涵,妈只要你好,别的都不想要。” 穆雨涵阴恻恻说:“妈,我不想认一个没生过我的女人做妈妈。” 女人还要再说什么,穆雨涵却打断了她:“好了,您的病啊,没大事的,多休息就好了,我给您买了药,您拿回去按时吃。” 女人笑眯眯的应着:“嗯,还是女儿贴心。” 这时,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急忙按了拒接,又按了静音。 听到有人还在卫生间,穆雨涵一下子怔住,但她想,或许只是外人,就算听到了她的话,但不知道她是谁,其实也无伤大雅。 恰好有人进来卫生间,穆雨涵牵住母亲的手:“妈,走吧。” 于是,两个人才一起离开。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穆心怡拉完肚子才出来。 她站在洗手池前洗手,人是恍惚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穆雨涵的那些话。 很明显,她想针对的那个人是穆母。 明明很痛恨穆母的不闻不问,更痛恨她的偏心,也痛恨她不让她读书时所做的那些事,可听到穆雨涵要害她,她还是很担心。 电话再一次响起,是带教老师打来的:“你人呢?一会儿就不见了,你怎么做事的?一下午我来了几趟办公室,都不见你的人影,你怎么回事?” 穆心怡连声说着抱歉,也没过多解释,洗好手就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穆雨涵拉着母亲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卫生间外面的拐角处。 卫生间有人,穆雨涵本觉得无伤大雅,可她总是不安,就想着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外人,可没想到,竟然是穆心怡。 她下意识的收紧手,眼睛里也渗出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母亲推了推她的身体:“雨涵。” 穆雨涵猛地回过神:“妈,你推我干什么?” 母亲十分担忧:“你怎么了?” 穆雨涵摇了摇头笑:“没什么,您别担心了,我送您回去,以后我们少见面,穆家的事,我会想办法,您呀,也多费一些心思在爸爸身上。” 穆心怡回了急诊科,被带教老师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但见她面色不对,又停止了对她的输出。 一下午,她这个班上得并不是很舒心,好不容易熬到下了班,可莫名的又想到穆雨涵的那些话。 她很少主动回家,可今晚,她想回去看看。 回穆家之前,她还是按照惯例给陆淮南发了消息:“我回穆家一趟,你不用接我,我晚点回来。” 陆淮南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准时:“哦。” 但只有一个字,不知道具体什么情绪,穆心怡无暇多关心,只想赶紧回去看看。 她打车回去了,除了正在厨房做饭的穆母,家中另外的人,是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她走进厨房,下意识想开口叫一声“妈”,可话到了嘴边,却听到穆母在说:“雨涵吗,回来了就洗手,然后尝尝我做给你的鱼汤,可香了。” 穆心怡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是没得到回应,穆母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发觉是穆心怡之后,她态度大变:“怎么回来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家中可没做你的饭,你要是想留下来吃饭,那就自己煮包泡面吧。” 从前听到这些话,穆心怡的心中会毫无波澜,可这一次听到,她只感觉刺耳、扎心。 她站着没动,也没有生气,只是吸了吸鼻子问:“为什么要对穆雨涵那样好?” 穆母手中的勺子搅着锅中的鱼汤,小心翼翼的放上裙带菜,又洒上枸杞,末了瞥一眼她:“你是不是有毛病?” 穆心怡生气了:“有毛病的是你。” 穆母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将手中的勺子往台面上一摔:“穆心怡,你今天回来是不是找事的?” 穆心怡猛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我是您亲生的吗?” 穆母伸手揪她的耳朵:“你今天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耳朵传来丝丝缕缕的热意,她感觉到了疼,但她仍旧没动,眼眶上挂着泪珠,要落不落的,她望着穆母说:“陆家给的彩礼可以给阿昀买东西,但穆雨涵不行,如果你坚持,我会想办法追回这一部分钱。” 穆母只是瞪了她一眼:“你对雨涵干嘛有这么大的敌意?你是做姐姐的,为她付出一点怎么了?” 穆心怡直言:“她对你好,让你给她买东西,她是不安好心。” 穆母怒斥:“够了,我看你才是不安好心。” 穆心怡吐了一口气:“你会明白的。” 穆母推搡她出了厨房:“你快滚,今天没你的晚餐吃,不要碍眼。” 穆心怡回头的一刹那,正好看到穆雨涵站在客厅中央。 四目相对,后者眼里一层的骄傲和得意。 穆心怡视而不见,打算绕开她往外面走,谁知道穆雨涵上前一步拦住她:“哟,姐姐回来啦?” 穆心怡抬眼看她:“不用假惺惺,我知道你不安好心。” 穆雨涵毫不避讳:“那你去告诉妈妈啊,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穆心怡被呛了一下:“你……” 穆雨涵刻意撞上她,又顺势往后退,她跌在地上,又尖声质问:“穆心怡,你疯了?你居然敢撞我?” 第83章 借个胸口靠靠 穆心怡站在客厅里,灼目的光线刺着她的眼睛,她看着跌在地上的穆雨涵,又在哭,又在闹。 听到外面的响动,穆母闻声赶出来,她手中还拿着炒菜的锅铲,见穆雨涵跌在地上,她不由分说就扬起手中的锅铲冲穆心怡打了过去。 后者抬手下意识的护住脑袋,锅铲打到手上,顿时划开一条钝口。 下一刻,鲜血淋漓。 穆母看都不看她一眼,将锅铲丢在地上,同时弯腰去扶穆雨涵:“怎么了?” 穆雨涵哭着:“妈,姐姐她刚刚推我,。” 穆母一听这话,忙扭头质问:“你疯了是不是?” 穆心怡的右手垂下来,鲜血沿着指尖一直往下滴落,啪嗒啪嗒的在地上滴了小小的一圈。 她不怒反笑:“我是疯了,疯了才回来关心你。” 穆母却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也根本不在意她受了伤,而是指着她就骂:“你一回来就准没好事,雨涵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欺负她?” 穆心怡僵硬站着,冷笑一声:“不知全貌,不予评价,这样的道理,你却不懂,呵,我回来就是多余。” 穆母听到她的喃喃,忙接话说:“你知道多余就好,以后没事就少回来,这个家可不欢迎你。” 穆心怡听完觉得好笑:“用钱的时候就知道利用我,不用钱了,就把我一脚蹬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疼了个什么样的蛇蝎女人。” 穆母气得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穆心怡侧眸瞥一眼穆雨涵,她此刻抱着手臂,一副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表情,像打了胜仗一样。 她那笑太刺眼了,穆心怡觉得十分恶心。 不等穆母赶,她自己绕过她们就离开了。 她就不该回来,任凭这个家怎么样,她都不该管闲事。 穆母被穆雨涵怎么样欺负,那都是她的事,她操心什么! 她一路骂骂咧咧离开了小区,可刚走出门口,心又软了。 如果穆雨涵再继续下去,穆母真被第三者顶替,那她又怎么办? 手臂传来刺痛,她垂眸看了一眼,破了皮在渗血,倒是不严重。 她拧眉,站在原地不由委屈起来。 穆雨涵那样算计穆母,她却将她捧在掌心,想想都可气。 穆心怡自认为从小经历了这些,心中早该惊不起涟漪,可她的坚强只是伪装。 想到穆母的话,她还是不由红了眼眶。 有车子驶过来,她怕被人看到,不由转了个方向。 车子在路边停了,有脚步声缓缓靠过来,她回头,正好一双泪眼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夜色正好,他的眼中映着她的狼狈。 四目相接,穆心怡率先别开了脸。 她不是一个能轻易在外人面前露怯的人,她像是一只刺猬,锋芒对着别人,其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怎么哭了?”陆淮南走近,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怀中。 她靠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声格外铿锵有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轰鸣:“没什么。” 明明就是受了委屈,却不喜欢装软弱。 陆淮南伸手,想要抱她进怀中,可抬手刚碰到她的手,她就痛得浑身一颤:“嘶……” 她发出一声冷哼,吓得陆淮南一身汗,他忙松开她,低头去看她的手:“怎么了?”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他看到她的指尖在往下面滴血。 穆心怡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 陆淮南上前一步,伸手想拉她,可怕弄伤她,又不敢那样做,但第一次,他的声音不是玩味,而是严厉:“穆心怡,到底怎么了?谁把你弄伤了?是不是穆家的人?我去找他们。” 他越说越来气,转过身就要往小区里走。 穆心怡怕他生事,急忙从身后抱住他:“小叔。” 炸起来的狮子毛,在她柔软的一声轻唤中渐渐被理顺。 他平复了好久,才将愤怒的情绪给化开。 他回头,眉心拧成川字看她:“把手给我看看。” 穆心怡听话将自己的手臂伸向他,他垂眸看,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还在往外面汩汩渗血。 他心疼不已,对着伤口轻轻的呼了呼:“我带你去医院。” 穆心怡忙拒绝:“没事,我们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处理。” 陆淮南这一次却不由着她,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我可以纵容你,但不是每一次都会这样。” 他沉声说着,下颌线紧紧绷着,面上的肌肉跳动,她心中难过,又知道拗不过他,就由他去了。 带她去医院做好清创,只花费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她还打了一针破伤风。 手臂被缠了一圈纱布,她很别扭。 陆淮南并不避讳,牵着她就离开了医院。 并没有上车,而是带着她往河边走。 站在一处树影下,他俯身看她:“说吧,受了什么委屈?” 穆心怡鼻头一酸,本不想提及这些,可他这样关心她,她没控制住,一股脑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声音严肃道:“家中的事,你不用管太多,母亲不信,你说得再多,恐怕都是白费口舌。” 穆心怡低头看着地面,河边有风,树影摇摇曳曳,她心中难过,不由往陆淮南怀中靠近,她将自己的头贴在他胸膛处,声音翁鸣着:“借个胸口靠靠。” 陆淮南弯了下唇角,伸手轻揉她的发丝,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如果想哭,就哭吧,我不笑你。” 他难得的没有那股痞意,话很真诚。 穆心怡听到他这话,更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他怀中肆无忌惮的颤抖和落泪。 偌久,她才好受了一些,从他怀中直起了身体。 他胸口那一块的衬衫明显湿透了,她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陆淮南没接她这个话茬,只是问:“你母亲都那么不在意你了,你还那么在意她?” 穆心怡认真回答他:“我虽然冷漠,可也不是没心的人,她到底是我母亲,如果她真被人算计,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陆淮南听出了重要的讯息,弯腰凝着她的眼睛:“那你怎么对我没心?” 他忽然凑近的那一刻,穆心怡的心脏在刹那间紧了一下。 他虽浪荡不羁,可也总能让她意外。 她不敢看他,耳根通红:“你不一样。” 陆淮南好奇,眉梢轻扬:“哪里不一样了?” 穆心怡看一眼他黝黑的眼睛,他眼中裹着浓浓的期待和好奇。 她说:“我不担心你会出事。” 陆淮南犀利追问:“如果我出点事呢?” 穆心怡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小:“你那么有能力,任何事情都会化解的。” 陆淮南却较真起来:“如果我真有事,你管不管我?” 穆心怡迟疑了一阵,但还是回了他:“当然要管了,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闻言,陆淮南大喜,面上表情松了一下,就连眉梢都好像带了点笑意:“穆心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管我。” 穆心怡总感觉大事不妙,心中困惑,下意识道:“就像我出事,你也会管我,不是吗?” 陆淮南伸手扣住她的腰,怕弄疼她的伤口,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但略倾身,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那双眼在夜色中格外迷人眼:“当然,让我把命给你都行。” 穆心怡的心口一滞,不敢对视他,就选择了躲开他的视线。 可陆淮南却毫不在意她的闪避,那双眼中像有阴谋悄悄诞生。 他松开她的腰,温声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卫生间。” 医院外面的河边,也算市中心,风景很好,高楼林立,各种灯光秀不停的变换。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手臂一阵刺痛,她拧眉同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穆心怡,救我。” 她回头,看到陆淮南被一群女人围在其中。 正是初春,夜里才刚升温,却有穿得极少的女人贴着他。 “哥哥,加个微信嘛。” “帅哥,要不要跟姐姐玩一玩啊?” 此起彼伏的求爱声传入穆心怡的耳中,她望着那边,心海不由起了一丝波动。 第84章 在她面前露怯 不过去一趟卫生间的功夫,陆淮南就被人缠得水泄不通。 穆心怡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她眉心轻拧了一下,却并没有过去。 陆淮南在向她求救,可她却无动于衷,甚至扭过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看到她离开,陆淮南有些着急:“穆心怡,救我!” 他又喊了两声,可穆心怡却仍旧不为所动,沉默的继续往前走。 身旁围了好几个女人,大胆的往他身上贴:“哥哥,你看看我嘛。” 还有人拽他的手,摸他的腹肌,他沉着面庞低吼了声:“滚。” 几个女人被吓得一愣,顿时不敢再有动作。 其中一个胆大的上前,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先生,那说好的报酬呢?” 陆淮南斜她一眼:“事情没办好,这就想要报酬?” 那女人不乐意了:“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我们帮你试探那女人的心意,可没要求一定要成功。” 陆淮南抬眸看穆心怡离开的方向,她越走越远,他有些急了,从衣兜里拿出一叠钱,他往空中一扬:“自己捡。” 少说一万块,飞得到处都是,几个女人蹲在地上哄抢。 陆淮南趁机跑开,追着穆心怡的身影就过去了。 “穆心怡。”他一边跑,一边喊。 穆心怡捂着手臂,她觉得伤口麻酥酥的,心里也十分枯涩,像被塞了一把干涩的东西,总觉得有几分窒息。 陆淮南本身就光华缠身,长得帅,又有钱,手段又极高明,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少的了女人? 她心中不舒服,她却不知道这种不适从何而来。 她又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过一场交易婚姻而已。 想到这些,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听到身后的叫喊声,她停下步伐,陆淮南快步追上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质问:“你跑什么?” 穆心怡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夜风轻拂面,发丝飞扬,她的心情却复杂万千。 她吐了一口浊气,良久才开了口:“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好事。” 陆淮南很高,路灯杆笔直的站在他身后,光影正好投在他身上,他挡住了光,穆心怡整个人,一半隐匿在暗光下,一半暴露在光芒中。 他紧凝她的侧脸,语气有些凶:“我在让你救我,你没听到吗?” 不自觉的带了点质问,甚至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 穆心怡这才抬眸看他,她眼里倒映着他此刻愤怒交错的面庞,她声音平淡反问:“需要我救吗?” “我在向你求救,怎么不需要了?”他握紧她纤瘦的手臂,不肯松开,甚至带了点惩罚的味道。 穆心怡感觉到痛,却并不吭声,她跟他对视,轻声道:“我不是傻子。” 陆淮南怔了一下:“你……” 穆心怡却很平静:“我知道你光华缠身,也知道喜欢你的女人很多,但事情会有这么巧合吗?你刚好出来,她们刚好过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无聊,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我相信,以你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 做局被看穿,陆淮南的脸顿时红了,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我……我那还不是想试试你在不在乎我。” 穆心怡挣脱他的手,声音低沉道:“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听到她这样说,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穆心怡,是你说的会管我,我出事了,你怎么问都不问?” “我说的是生命危险,并不是什么都要管,更何况,你有艳遇,我不敢阻拦。”穆心怡少有的怼了他。 她的话,陆淮南听完更加生气:“我都要被人抢走了,你居然都不生气,穆心怡,你到底有心没心?” 穆心怡不想跟他争执什么,语气尽量平静:“有心没心,很重要吗?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争破了头也不会是我的,我不会和倾儿一样,死守一样东西,我更不会指望有什么东西或者人是固定属于我的。” 她难得的说这样多,陆淮南凝着她的眼睛,忽然也平静了下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争不抢,不会太不依不饶,更不会将一个东西贴上标签。 沉默偌久,陆淮南才坏笑着逗弄一句:“你就是没心。” 穆心怡抬眸跟他坦坦荡荡对视:“如果没心,我就不会被轰着出来了。” 陆淮南自然知道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由心疼,低声解释说:“我不是你妈,别把我想得跟她一样坏。” “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我不会将你们混为一谈,更不会有不该有的期待。”她平静呢喃着。 陆淮南又生气了,眉峰蹙起来,一把将她的手举起来:“你没话说了?” 穆心怡跟他对视,淡然道:“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她眼底一层的坚定,仿佛他说什么,她都毫不在意。 他从未在女人面前露怯过,可这一次,他软了言语:“我陪你去。” 穆心怡挣脱他的手:“不用,我真想自己走走。” 陆淮南松了口:“可以,我远远陪着你。” 穆心怡往前走:“随你。” 绕过他离开,并没有留下多余的话。 陆淮南转眸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苦涩难当,什么时候,他需要这么讨好一个女人了? 穆心怡迎风走着,温凉的夜风拂在她脸上,她心中思绪万千,在想穆雨涵的事情。 她这么讨好母亲,原来也不过是另有所图,可惜母亲并不知道,还将并非亲生的她捧在掌心里疼。 想到这些,穆心怡就觉得心窝里生疼,像有刀子在搅和一样。 母亲虽不疼她,可毕竟生她,养育她,她虽想过不管这件事,可到时候真让穆雨涵如愿,那穆家就会散了。 母亲兢兢业业,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家务、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不谈功劳,也有苦劳。 穆雨涵虽并非亲生,可母亲却视为己出,如果真让她如愿,母亲所做的又算什么? 思前想后,穆心怡觉得自己还是无法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河街很长,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走到了尽头,她转过弯,过了马路,往前走是街道,街道里有好几条不同的巷子,巷子很深很黑,住着形形色色的人。 路过一条巷子边时,垃圾桶旁边有响声传来,她只以为是猫或者狗在觅食,并没有多想。 正要绕过去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叫:“阿黎。” 穆心怡脚步一顿,凭借经验判断,这个人受伤了。 陆淮南有没有跟上来,她并不确定,但她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步伐靠近巷子口的垃圾桶,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她看到垃圾桶旁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低头舔着手臂。 光线太暗,穆心怡看不清他的面庞,但能感觉到,他身上很脏,很臭,头发也很长。 或许因为太靠近垃圾桶,一股臭味不知道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垃圾桶里散发出来的。 穆心怡蹲下来,压低声音问:“你好,你受伤了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而温柔。 坐着的人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一直舔着手臂。 穆心怡看不清,索性拿出手机,怕吓到他,又用手挡了一下手电筒的光,她借着手电筒的光,清晰看到他手臂上好几条长长的血痕,受伤地方的肉已经腐烂了,发出阵阵浓郁的血腥味。 他低头在舔,可口水只会让伤口越来越严重,甚至发炎、坏死。 穆心怡关上手机的光,也顾不得脏,一把按住那人的手:“不能再舔了,我给你包扎吧。” 男人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看到穆心怡,被长发遮住的颓丧的眼睛忽然亮起了莹莹的光:“阿黎。” 他好高兴,可下一秒,他又慌张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眼神变得冷漠:“你离我远点。” 他站起身,可腿上好像也有伤,走得一瘸一拐、跌跌撞撞。 第85章 给傅云深包扎 肮脏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可他却绕过了穆心怡,并且没有碰到她干净的衣服。 他转身往深巷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舔砥自己的手臂。 他手臂上的伤很严重,再任凭溃烂化脓下去,恐怕伤口处的肉都会坏死,再严重一点,整条手臂废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穆心怡才猛地站起身,她叫住他:“等一等。” 男人停了步伐,穆心怡快步走过去,不顾他身上脏,就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你伤口很严重,再不包扎,会化脓的。” 男人凝着她担忧的眼睛,眼里一层水雾,他有些懵,但张嘴时,嘴里嘟囔着:“我要阿黎,她最温柔了,我要她给我包。”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放轻语气说:“我不会很重,我会轻点的。” 傅云深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在琢磨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好像思考了很久,这才懵懵的点了点头:“嗯。” 他很高,可身上褴褛,衣服又破又臭,胡须很长,已经结了捋,头发也是,一捋一捋的,说不定已经长虱子了。 穆心怡身上没带处理伤口的东西,她轻声问:“你能不能在这边等我一下?” 傅云深凝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他身上很脏很臭,可人很单纯,那双眼亮莹莹的,一如夜空一样璀璨。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穆心怡对他笑:“那我马上回来。” 傅云深还是点头:“嗯。” 他就站在原地,不离开,也不挪位置。 穆心怡往巷子外面走,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他都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街道外面繁华,各种各样的门店都有,药店自然也是有的。 她进去,要了纱布、棉签、碘伏和胶带,付完账就离开了。 她怕傅云深不在了,所以走得很匆忙。 一直到回到巷子口,她看到傅云深还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样的,看到穆心怡回来,傅云深不由紧绷的心弦还是松开。 说不出来是怎么样的感觉,傅云深自己也不明白,他愿意听穆心怡的话,也愿意等她。 他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好眼熟,好像是梦里的那个人,他一直叫她阿黎。 阿黎是谁,阿黎是最棒的执行者,是对他最好的人。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潜意识在向他输出,可他想不起别的,只依稀记得这个名字。 走近了,穆心怡温声道:“把手给我。” 傅云深怔着,悲凉沧桑的眼睛里一层柔柔的暗光,他伸出自己的手臂。 手臂黢黑又脏,看到穆心怡伸出来的那只手干净白洁,他猛地缩回来。 穆心怡不解,疑惑抬眸:“怎么了?” 傅云深别开脸没看她,只是说:“脏。” 穆心怡笑:“我是医生,不用怕。” 医生? 阿黎是最棒的执行者,她是组织里最棒的人,她什么时候变成医生了? 拧眉间,再看穆心怡的眼睛,他眼中的躁动在顷刻间被安抚下来,他平静了:“嗯。” 穆心怡觉得他好奇怪,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将手机的电筒光打开,递向傅云深:“能帮我举着吗?” 傅云深怕光,伸手下意识的挡住脸,或许不是挡住脸,而是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穆心怡意识到什么,忙将手机举低了一些,她一手拿手机,另外一只手又要处理伤口,这样的话,她很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傅云深看明白了什么,他伸出自己布满薄茧且满手黢黑的手拿过了她的手机。 他举着电筒,光源落在他手臂上的伤处。 穆心怡有片刻的错愕,但不过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她就着光源,低头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处的皮肤溃烂,她不敢做别的处理,只能用碘伏消毒,然后用纱布包上。 整个过程中,傅云深强忍着疼,一声没吭。 穆心怡是医生,自然明白这样处理伤口有多疼。 处理好后,她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直起身体时,她已经满头汗珠,傅云深盯着她的脸:“热,水,我给你买。” 他说得并不真切,但穆心怡却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冲他微笑:“没关系,不用了。” 穆心怡接过自己的手机,不放心的交代:“你的伤仅仅包扎了还不行,还要去医院做一个检查,得看看会不会感染,只要不感染就没事,如果感染,还要输液。” 她说着,可傅云深听得很懵,并不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一次见面,穆心怡却明白,他很可能智商有缺陷,所以才会什么都不懂。 她明白,自己说的这些,他未必能记住,也未必会明白。 她叹了一口气,不放心的问:“你怎么弄伤的?” 傅云深浑身都很脏,可偏偏那双眼睛却很干净,他望着她,里面一汪清泉,他张嘴:“车,阿黎,救阿黎,疼,弄伤的。” 他的字眼很少,却能传递关键的信息。 他为了救阿黎,被车撞了。 穆心怡将手中剩余的棉签和纱布交给他:“记得要换纱布。” 傅云深没接:“云深不会。” 穆心怡愣了一下:“你……” 傅云深还是不接:“阿黎,要阿黎换,云深乖,云深不疼。” 穆心怡不由鼻头一酸,将东西放在地上:“我要走了。” 她转身要离开,可傅云深却猛地抓住她的手:“阿黎,阿黎不管我了吗?” 他眼里水雾氤氲,像是要哭了一样。 穆心怡毕竟不认识他,能帮他一次,总不能一直帮他。 但他这样,她心中总是不忍,想要说明天再过来看他的,可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突兀的铃声,吓得傅云深一颤,放开她手的同时,一瘸一拐的跑了,很快进了深巷,不知道拐向了哪里。 穆心怡着急忙慌的要关手机,可急忙之中按了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陆淮南急切的声音:“你人呢?你怎么不见了?你去哪儿了?” 听得出来,他很着急,穆心怡不忍他担忧,忙解释说:“我在巷子里。” 陆淮南的声音在话筒那边很尖锐:“哪个巷子?” 纵使拿远了手机,穆心怡还是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 她抬眸顺着声源的地方看过去,又唤了一声:“小叔。” 陆淮南挂了电话,三两步走过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走这么久,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或许是忘了她受伤了,他的手正好握的是她受伤的那一只手臂。 她面色一下子苍白,疼得眉心都蹙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陆淮南忙松开她的手,又低头问:“弄疼你了?” 穆心怡闭眼,强忍疼痛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面色惨白,很明显很疼。 陆淮南自责不已:“对不起,我是担心你跑不见了,所以才……” 穆心怡打断他:“小叔,我真的没事。” 她平静如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陆淮南望着她,不由怔住了。 一遇上她,他就总是会乱了分寸。 听她坚持说自己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什么,他又忙问:“你说一个人走一走,怎么好端端跑巷子里来了?” 穆心怡回头,看一眼傅云深离开的方向,早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 他虽智力有问题,可他单纯,也并没有任何伤害她的行为。 陆淮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条深巷,漆黑而不见尽头,他颦眉问:“你在看什么?”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没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手臂,沉默着往外面走。 陆淮南又看了两眼深巷里,除了黑和肮脏,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跟上穆心怡的步伐,可还没有走出巷子口,前者忽然停了下来。 若不是陆淮南刹车及时,恐怕就要撞上她了。 “怎么了?”他停下来,颦眉问。 穆心怡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叔,你说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第86章 主动 听着她的话,陆淮南拧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朋友?” 穆心怡的表情少有的严厉:“就是你带我去看的那一个,我看到了他很多照片。” 陆淮南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啊,傅云深啊。” 穆心怡低头呢喃:“云深、云深……” 陆淮南听到她叫别人的名字,心里十分不爽:“你干嘛这样叫她?” 他在生气,也有一些愤怒,可穆心怡却无暇顾及他的怒意,而是抬眸看着他说:“或许我刚刚见到傅云深了。” 听到她这样说,陆淮南僵在原地,表情凝重起来:“你说什么?” 穆心怡冲他点头:“我刚刚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人,他身上很脏,智力也不高,但是他一直自称云深,嘴里还叫着阿黎,阿黎,说不定他叫得是夜黎呢?” 她恍然反应过来,刚刚在给傅云深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可这会儿想起来,却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淮南说过,傅云深已经去世了,可万一他还活着呢? 她的话,陆淮南听到格外震惊,因为徐毅也怀疑过,傅云深尸体去向不明,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呢? “他去了哪儿?”陆淮南反应过来之后问。 穆心怡抬手指了指巷子里:“他刚刚往里面跑了。” 陆淮南看一眼深巷,扭头就要往里面追,可又怕穆心怡出事,双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说:“不着急,我先送你回去。” 穆心怡抬眸凝着他的眼睛说:“小叔,去追吧,我不会有事,我也知道傅云深对你很重要。” 陆淮南还是不放心,但又着急傅云深,他灵机一动,将她带到旁边的超市:“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穆心怡冲他点了点头:“嗯。” 话落,陆淮南起身就跑,人影消失在深黑的巷子里。 夜色已深,超市里没什么顾客,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看手机视频。 看到门口坐着的穆心怡,她不由搭了句话:“小姑娘,刚刚看到你为那个流浪汉在包扎伤口,你认识他吗?” 穆心怡回头,看着收银柜前的妇女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妇女有一些意外:“那你还真是善良,他啊,以前不在这一片出没,就是前两天才来的,身上不知道哪儿受伤了,一直在流血,有人试着想给他包扎的,可他不愿意,还一直凶神恶煞的,索性大家就都不管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让你给他包扎。” 妇女的话,穆心怡听完也不由意外,她拧眉问:“他不住这边吗?” 妇女摇头:“嗯,看你的装扮,应该不是住这边的吧,这边是城中村,出没的人复杂,乞讨的人也多,但都是熟面孔,他倒是第一次来,但也不乞讨,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有心好的学生路过,会给他拿点面包,他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听到这些话,穆心怡不由意外,如果他真是傅云深,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曾经那么骄傲且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淮南跟他有着过命的交情,知道他这样的遭遇,心里一定会难过吧。 妇女继续说:“看他那个样子,长得应该很帅,就是不知道怎么变成傻子了,嘴里只会叫着阿黎。” 穆心怡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妇女挥了挥手表示:“就是闲谈而已,不过看他可怜,要有人能管管,那也是好的。” 穆心怡淡然:“嗯,谢谢您。” 已入初春,柏城的夜里还是有凉意。 穆心怡坐在超市外面的椅子上,她望着深巷口,期待陆淮南会带着傅云深一起出来。 可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她看到陆淮南一个人灰溜溜的出来。 她蹭地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小叔。” 陆淮南抬眼看她:“嗯?” 穆心怡问:“有找到人吗?” “没有。”他摇头,双眸通红。 穆心怡心里一凛,短暂沉默之后,她温声说:“没关系,说不定下次还会遇到。” 陆淮南望着她,目光悲凉,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嗯。”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淮南一句话都没有说,情绪低沉失落。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时,她解了安全带,本来想下车,却还是没忍住偏头问:“小叔,你看到他了吗?” 陆淮南手撑在方向盘上,听到她的询问声,这才回头看她一眼,他难得的安静,眼里通红,一层的悲伤,他点头,却又摇头:“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很像,我追过去,人早已经没影了,我叫他,他也不出来。” 穆心怡心口一滞,她能感觉到陆淮南的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伸手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小叔,我会帮你留意他的。” 听到她这样说,陆淮南忽然小气道:“以后再见他,你离他远一点。” 穆心怡拧眉:“可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他吗?” 陆淮南将她的手反握住:“你是我妻子,不是夜黎,你谁也不是,你只是你,就算是傅云深,你也不许多接触。” 他眼里既有悲伤,又有浓浓的霸道,穆心怡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小叔,恐怕这事由不得我。” 陆淮南格外严肃:“由不得也要由。” 从前并不觉得,今晚虽然没有将傅云深抓住,可他知道,傅云深还活着。 他活着,那他就有情敌,而且还是夜黎喜欢的人。 陆淮南向来是个能嗅到危险的人,这一次,他嗅到了浓浓的危险。 穆心怡却格外认真:“小叔,要是变成夜黎,你要我怎么由?” 陆淮南被问住,偌久,才霸道道:“我来由。” 穆心怡掩嘴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虽说今晚有不愉快,可她向来不会放心上,她将刚刚听到的话都说给了陆淮南听。 他听完,眉心紧拧起来,拳头狠狠地捶在方向盘上:“找了他整整两年,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变成了这样,他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居然沦落成这样。” 傅云深的遭遇,陆淮南自然心痛。 他坐在车里,一个人想了很久。 穆心怡也没有下车,就沉默陪着他。 片刻后,陆淮南拿手机给徐毅打电话。 通了,那边接通之后,徐毅的声音战战兢兢:“三爷,怎么了?” 陆淮南厉声道:“吩咐组织做事了,翻遍柏城,我要查傅云深的行踪。” 徐毅一时不明所以:“三爷,傅先生不是已经……” 陆淮南低沉着嗓音说:“我今晚看到他了。” 徐毅吓得不敢说话,又不敢详细的追问,只好承应着:“是,三爷,我马上吩咐人去做事。” 陆淮南忽然又叫了一声:“徐毅。” “三爷,我还在。” “两年前的事情,我必须要查清楚,云深经历了什么,翻遍整个组织也要给我查清楚。” “是,三爷。” 电话挂了,陆淮南又坐了很久。 偏头看穆心怡时,他倦怠的脸上露出坏笑:“你还说不在意我?” 穆心怡别开脸不看他:“没有。” 陆淮南浅笑:“怕我不高兴才陪着我吧?” 穆心怡死鸭子嘴硬:“没有,你别多想。” 一边说,一边下了车。 陆淮南跟上她的步伐,一起进了别墅。 他们这段时间住得是私人别墅,并没有回老宅去。 她不承认,陆淮南也并没有生气,他总觉得,她也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冷漠。 进了大厅,穆心怡径自往楼上去了,陆淮南跟着她上楼。 刚推开卧室门,陆淮南感觉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落在了他怀中,下一秒,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脖子。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温软的唇就堵住了他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由有些错愕。 若不是清晰知道怀中的女人是穆心怡,他恐怕要怀疑家中是不是进贼了。 那方面的事情,她从不主动,但也极少拒绝。 可今晚,她这样主动,一定有猫腻! 第87章 主动是为了求他办事 大脑格外清醒,可双手却不听使唤,还是不由自主的迎合起来。 陆淮南粗粝手掌在穆心怡的后背摩挲,一点点的靠近她的内衣带子,他并不熟练,但还是游刃有余的解开,动作干净利落到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久经沙场的高手。 穆心怡察觉小衣服松开,搂住陆淮南脖子的双手有一些僵硬,可紧跟着,像是理智占据了一切,她又主动起来。 她吻技并不好,但所到之处,却足够撩人。 陆淮南感觉到她柔软的唇一点点的擦过他的面部肌肤。 所过之处,好像被火灼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热意噙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浑身炙热滚烫,她像是唯一能解他热意的解药,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的主动并不足够浇灭他的火气,他双手插在她腋窝里,将她往上轻轻一抱,他动作快速,大步流星,三两步就走到了桌子旁。 他将她往桌子上一放,一条长腿就顶在她的两条腿中间,他黑色的裤子裹着他紧实壮硕的身材,某一处,更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穆心怡不过只看了一眼,脸瞬间通红。 她知道,自己这是惹事了,但这个火,她必须惹。 陆淮南一手轻箍住她的腰,一边低头一点点啃噬她的肌肤。 她仰起头,将自己的锁骨和脖子尽数都露给了他。 他低头埋在她锁骨处,像一头野兽,霸道撕咬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穆心怡被他撩拨得身体软成水,双手插在他发丝里,腰弯成一个弧度,细碎的闷哼声从她嘴里断断续续的溢出来。 这样的声音,撩拨得陆淮南更加燥热难耐,他一把扣紧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他炙热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蜗里。 她浑身像窜过一股电流,瞬间酥痒难耐。 陆淮南粗重的呼吸声一点点往她的耳蜗里钻,声线像是蛇信子,直吞大脑:“说吧,今晚怎么了?” 他眼眸通红,刻意压抑着心中的欲火。 穆心怡柔软无骨的双手一点点在他的胸肌处游走,她双腿勾在他腰上,姿势撩人心弦。 她略微倾身,身高差不多和他齐平,她弯唇笑,声音柔糯无力,软得一塌糊涂:“我想要。” 仅仅三个字,陆淮南感觉浑身都被电了一下,他一手抬起她的腿,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却并没有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问:“除了我,你也这样勾引过谢明轩吗?” 他痞气笑着,明明欲火焚身,可还执意压抑着。 穆心怡淡然自若,回得果决:“没有。” 陆淮南略微扬眉,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总之他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了床上。 接下来,一室旖旎。 干柴烈火之后,床单和被子乱成一团,衣服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 穆心怡浑身酸软,人软绵绵的陷在被子中。 陆淮南将卫生纸丢进垃圾桶之后,下意识想摸一根烟出来抽,可想到什么,又将烟盒推了回去。 他偏头,看穆心怡脸颊通红,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就俯身过去,手轻掐她腰上的软肉:“还满意吗?” 穆心怡睁开眼,光线昏暗,她只能模糊看到他的脸部轮廓,她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想洗澡。”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淮南倾身下去,将所有光影挡住,他吻她的唇瓣:“不回答,看来是不够满意了?” 穆心怡还没来得及反驳,陆淮南,就抓着她又是新一轮的风雨。 这一次,她累得满头大汗,倒下就软了。 陆淮南再一次将卫生纸丢进垃圾桶之后,又下床穿鞋,他弯腰将她不着一缕的身体抱起来,然后去了浴室。 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地上,又一手轻拢她的腰:“我放水,你靠着我。” 穆心怡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口。 下一刻,水声哗哗地响起。 大概过了十分钟,陆淮南才将她放进浴缸中。 温热的水噙着她无力酸软的身体,泡了几分钟之后,她人精神了许多。 陆淮南坐在旁边,看水里她曼妙的身姿,那双眼,不由又一次燃起烈火。 穆心怡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欲求不满的眸子,她心中一凛,声音都颤了:“小叔,你……” 陆淮南低头,手覆上她的面颊,暧昧道:“怎么?这就软了?” 穆心怡抬手,想将他的手打开,可她有气无力,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陆淮南笑,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还不承认我厉害?” 穆心怡在水中扑了下,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陆淮南就坐在浴缸旁边,任由水漫过自己私处。 泡在水中,穆心怡总觉得羞耻,许是察觉她的想法,陆淮南也不为难她,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她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手匆匆忙忙的去拽浴巾。 浴巾裹住身体时,她才安然松了一口气。 她抬眸,看向他时,眼里似有哀求的味道:“小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一开口,陆淮南的面色就瞬间阴沉下来,他很敏锐,一下子察觉到什么,声音阴沉如冰:“所以你这么主动,只是为了让我帮忙?” 穆心怡许是心虚,别开脸没敢看他:“没有。” 陆淮南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他言语犀利,一语中的:“那方面的事情,你从不主动,今晚这样,你觉得我能信你?” 他越说越来气,那双眼也越来越暗沉。 “穆心怡,在你心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是老公?还是替你解决问题的工具人?亦或者说,只是满足你生理需求的工具人?” 他眼神越来越暗,问得问题也越来越尖锐。 穆心怡跟他对视,心中惶恐不安。 她一直沉默,她的态度像是刀子一样割着陆淮南的心脏。 他站在她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穆心怡,我想要你的心甘情愿,我不想要你的勉强,更不要你的妥协,今晚的事,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你不要求我,你所说的事情,我不会帮你。” 他语气沉冷,眼神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他,也唯有在穆心怡面前才会露出一点点胆怯。 话落,他也不等穆心怡说什么,径自离开了浴室,也离开了卧房。 穆心怡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浴袍裹在身上,若不是她及时伸手撑住了洗手台,恐怕人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不得不承认,陆淮南那方面的能力就是很厉害。 可他今晚,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确实有事想要求他,也才想到了主动跟他那个,才好开口,可她从来没想过,他的反应会那样大。 那方面的事,向来是他主动,她想,换她主动一次,他会高兴,会承应了她想要提的要求,可他却生气了。 他这样,是真的将这一场婚姻放心上了? 这个想法,只短暂在穆心怡的脑子里停留了一下,她想,她还没有魅力到那种程度,更何况,她早已经对爱情不抱任何希望。 先是谢明轩,后是韩煜尧,她要怎么再相信爱情? 她在浴室里怔愣了许久,这才离开去了卧房。 楼下,陆淮南一路气冲冲的下来,只披了一件睡衣,就站在了庭院里。 他心中莫名来气,不知道穆心怡怎么会这样想,她要求他办事,只要她开口,哪怕再难,他都会答应了。 可她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开口,这是将他当什么人了? 越想越生气,陆淮南坐在庭院的凉亭下,点燃了一根烟。 他极少这样,可今晚,他是真的忍不住。 他一手捶在凉亭的石桌上,嘴里嘟囔着:“穆心怡,我要多管闲事,我就是狗,是畜生。” 一根烟燃尽,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又气愤难当的回了客厅,又一路气冲冲的上了楼,像是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穆心怡正坐在床边。 他三两步走过去,明明很生气,可话到了嘴边,说得是:“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 第88章 救你的人是夜黎 陆淮南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将穆心怡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她被他的来势汹汹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震颤。 陆淮南不耐烦的问:“到底说不说?” 好吧,他就是狗,就是畜生。 穆心怡抬眸看他问:“你不生气了?” 陆淮南反问:“生气有什么用?你会哄我吗?” 穆心怡态度平静如水:“不会。” 陆淮南怒意攀升,可随之,他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笑看她:“不会就别啰嗦,要求我办事,你就明说。” 穆心怡站起身,站在他面前,她说:“就是家里的事情,我妈要为穆雨涵买房,我想让你让她买不到房子。” “就为这点事?”陆淮南轻挑眉峰,眼里一层迷惑,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情绪复杂深沉。 穆心怡还是望着他点了点头:“嗯。” 陆淮南略倾身问:“你是求我?” 穆心怡点头:“嗯。” 如果不是求他,何必主动跟他行鱼水之欢。 以她的脾性,她可以不拒绝,但主动,却并非她的风格。 她今晚那样卖力,到底也是想麻烦他。 她想法简单,只是觉得他帮她,她应该付出点什么而已,可陆淮南却始终觉得不爽快,她把她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可无所谓,她大概也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陆淮南抬手摸了下下颌,一副精明相:“为了公平,你求我办事,那我也要提一个要求。” 他一句话,将她的算盘顷刻间打乱。 穆心怡怔了一下,现在这样,她已然没有回头路,哪怕他提的要求过分,她恐怕也要承应下来,不然显得她多矫情。 她茫然点点头:“嗯,你说。” 见她上钩,陆淮南笑声更浓:“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卖关子,她却很耐心:“你说。” 倏然,他倾身靠近她,热意喷在她脸上,唇角的笑很深,略带痞气:“我让你爱我。” 他一句话说完,穆心怡的脸色难看起来。 偌久,她才看向他说:“我不想骗你,这个要求,我恐怕做不到。” 她的回答,陆淮南早有预料似的,也不生气,反而傲气起来:“多少女人想爬我的床,我都没能让她们如愿,偏偏让你睡在我身侧,还躺在我的户口本上,你倒好,却偏偏不愿意爱我。” “穆心怡,你给我一个理由,怎么样?”他抬手轻勾起她的下颌,她仰起脸,波澜不惊的眸子跟他对视。 “别人也未必是爱你,万一只是看中你的钱和地位呢?”穆心怡淡然反问,目光凝着他,并没有什么波澜。 陆淮南却较真了:“我不需要别人爱,我只要你爱。” 他放了攥住她下颌的手,目光也跟着暗沉下来。 他就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认定的人,一定要拿在手中。 他用力不大,穆心怡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他蓦地放开她之后,她忽然开了口问:“你总说喜欢我,也总让我爱你,可是小叔,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 陆淮南被问得怔住,似乎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锐利如同鹰隼一眼的眼眸凝着她反问:“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只是明白,他想将她留在身边,他想对她好,想看她笑,不希望她受伤。 这还不是爱吗? 他无法回答自己,穆心怡笑声更浓:“所以你是因为之前我救过你而喜欢我?” 陆淮南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恍然看她。 她眼里好像氤氲了一层水雾,她在笑:“可是小叔,当初救你的人不是我,现在我和夜黎的身份明了,既然救你的人不是我,那是谁,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话落,她又继续说:“如果小叔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而心存感激,那么我大可以告诉你,你感激错了人。” 陆淮南眼色沉下来,他无法否认的是,当初能和穆心怡结婚,确实是因为她当年救他的恩情。 他在沉默,穆心怡就攻心追问:“所以小叔想爱的人是我,还是夜黎?” 她之前并不提及这些事,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止步于合作婚姻,可现在再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话,是在提醒陆淮南,同样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看他被别的女人围住,她当真能波澜不惊吗? 也并非绝对,她只是擅长压抑自己的感受而已。 她一连好几问,陆淮南都没有回答她。 她并不意外,因为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 她吐出一口浊气,半响才说:“小叔,今晚的忙,当我没找你帮过。” 说完,她转身要上床睡觉。 原以为自己的做法会成功让他们的关系再一次拉远,可没想到的是,陆淮南却蓦地拽住她的手。 她人往他怀中倒,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一点点逼到床边坐下。 他右腿抵跪在床上,他倾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他语气坚定不移:“穆心怡,你听好了,任凭救我的人是夜黎,那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她,而是你。” 他的心,他自己认得清。 如果不是喜欢穆心怡,他为什么会在夜黎勾引的时候无波无澜? 他并非圣人,送上门的,还是令他动心的女人,为什么不起反应? 穆心怡被他的话震惊得张大了嘴巴,陆淮南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低头温柔缱绻将她的唇堵住。 她感觉呼吸都被抽走了,在窒息之前,陆淮南还是将她给放开了。 她倒在床上,陆淮南倾身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侧,他睡衣大敞,里面的肌肉线条清晰在她眼底晃动。 她的脸瞬间通红,别开脸,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陆淮南轻笑出声,一手放在她脑后,将她的身体往上抬,她的脸埋在他胸膛处,他坏笑道:“话都说了,怎么当没事?” 穆心怡伸手推他的胸膛,摸到凸起的胸肌,手像是被烫了一样,猛地缩回来。 陆淮南笑声更浓,穆心怡却猛地推开他,自己卷进了被窝里。 她露出一双噙水的眸子,盯着他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淮南直起身体,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他剑眉星目,三百六十度完美无死角。 他人英俊邪魅,帅得惊为天人,可他时而吊儿郎当,又显得孟浪不羁。 他伸手拍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飘飘的:“这事,我帮定你了。” 穆心怡忐忑不安询问:“那报酬……” 她心中颇有期待,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心情好,就不对她提要求了。 可事实证明,陆淮南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至少在和她之间,他一定会占尽便宜。 他回答得相当果决:“就是那个要求。” 穆心怡的手紧紧揪着被子,下意识拒绝:“那我不要你帮了。” 陆淮南却不管那么多:“放心,我会帮你做得很漂亮,至于我的要求,我相信你也会做得很漂亮。” 她的话,全都是对牛弹琴了,他根本不听她的,甚至还要强买强卖。 “我真的做不到,你别逼我。”穆心怡坚持这样说。 陆淮南不看她,站起身往外面走。 走了一半,他又停下步伐回头看她,明明隔得那样远,他身上的痞意还是无孔不入的往穆心怡的视觉里冲击:“宝贝,已经没得商量咯。” 说完,他抬手在唇上碰了一下,又递给她一个飞吻。 明明很油,可偏偏生了那样一张好看的脸,任凭哪个女孩看了,大概都会心动。 一出卧房,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不知道是谁打的,但一直到楼下,他才接起来。 穆心怡蜷在被窝中,心口狂跳,脸也通红。 到底被他哪句话给说得沉沦了呢? 是他清晰的态度?还是他壮硕有力的身材? 第89章 唯独记得阿黎 电话是徐毅打过来的,陆淮南接起来时,一改刚刚的玩味和不羁,表情凝重起来。 事关傅云深,他无法淡定。 一接通,他就问:“查得怎么样?” 徐毅直言:“三爷,查了,那一片的人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傅云深,但最近出没那一片的那个流浪汉,确实和穆小姐说得出入不大,如果真是傅先生,很可能他已经变傻了。” 陆淮南攥着手机的手莫名收紧,他沉声吩咐:“那有找到这个流浪汉吗?” 徐毅的语气充满抱歉:“对不起,三爷,我们过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他的踪影了,那一片是城中村,监控又不发达,甚至都不知道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陆淮南心思一沉:“嗯,将消息发送下去,让当初任务组织的人多留意,毕竟云深是组织部的老大,他们寻人,也应该出一份力。” 徐毅试探着询问:“可三爷,傅先生当初出事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这样将消息扩散出去,会不会对傅先生有影响?” 陆淮南颦眉思索了一阵,随即道:“就这样去做吧,如果真是组织里出了背叛者,那么正好借这个机会查出当年的实情,知道云深还活着,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的,只要出手,就会有蛛丝马迹。” 徐毅承应下来:“是,三爷,我现在就去办。” “对了。”陆淮南又忙道。 “三爷,怎么了?” 想了想,陆淮南还是说:“云深现在很可能害怕人,所以一次性别去那么多人,要找人,就尽量一个人去找。” “嗯,我明白了。”徐毅答应下来,等了几秒钟才将电话给挂断。 站在一楼大厅里,陆淮南点燃了一根烟。 他心中一团乱麻,想象不到当初雷厉风行、手腕狠绝凌厉的男人是如何变成傻子的? 当初的那一场爆炸,到底是谁谋划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夜黎不是背叛者,而另外组织部的人,都有嫌疑。 如果夜黎是凶手,她犯不上和傅云深同归于尽,更何况,夜黎每每苏醒,都会寻找傅云深的行踪。 一根烟燃尽时,他才稍微动了一下身体。 不经意的转眸,却看到穆心怡正站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中间。 她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看到她,陆淮南问:“怎么不睡觉?” 穆心怡这才往下面走,等走近了一些,她才说:“睡不着。” 回完,又紧跟着问:“那个人有找到吗?” 陆淮南摇头:“没有。” 穆心怡想到今晚的事,她忙道:“如果可以,我可以出一份力,就当是还你帮我的恩情。” 听到这话,陆淮南眼眸暗下来,他双腿叠在一起,人往后仰,显得吊儿郎当的,可那双眼却锋利无比,他问:“真这么喜欢斤斤计较?” 他眼神犀利,穆心怡却毫不避讳跟他对视:“嗯。” 陆淮南将熄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中,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过去,一下握住她的手,他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放,胸肌的凸起,让她掌心像是摸到了烫水一样。 她想缩回,却被他攥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抽回来。 他勾唇,玩味道:“这么喜欢计较,那你摸我,我也要摸回来。” 穆心怡的脸一红,低声骂道:“流氓,你无耻。” 闻言,陆淮南却大笑出声:“想不想看看更无耻的?”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我上楼去了。” 陆淮南急忙叫住她:“宝贝。” 穆心怡的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一样,还是顿住了。 “怎么了?”她问。 他表情变得正经:“云深是我的恩人,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现在他出事,我也会帮他,他只记得你,你去找他,这是最好的方法,但你不许他碰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又才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知道,那天你苏醒过来之前,夜黎很可能就见到了傅云深,只是当时出了车祸,被司机绊住,才没有发现他,而他受伤,是为了救夜黎,但他起身后就跑了,地上当时有血,他受伤应该不轻。”陆淮南表情沉重,眼里覆着一层清晰的担忧。 穆心怡看他好像很自责,他说:“他变成这样,我有一定的责任。” 曾经的事情,穆心怡并不是参与者,也并不知情,她只是听他说,并没有开口参与交谈。 陆淮南也只是说了一句,便没有说了。 “他很可能因为当年的意外而导致心智发生了改变,但他唯独记得阿黎。”穆心怡淡淡道。 陆淮南眼色一沉:“嗯,当年的事情挺严重的。” 穆心怡不由担忧:“他手臂上的伤在化脓,我只是做了消毒处理,会不会感染,还要看后续发展,如果严重了,他的手很可能会废掉,所以找到他这件事,不能耽搁。” 陆淮南面色凝重起来:“好。” 穆心怡温声说:“我空了会去城中村那附近溜达,虽说我并不认识他,可他毕竟是你朋友,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 她这样说,陆淮南心中一软,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不一样起来。 她明明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可还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陆淮南想,她这样的人,到底会为他心动吗? …… 翌日,阳光从落地窗落进来,正好落在穆心怡的脚上。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翻过身去接。 “喂。”没看清来电显示是谁,就直接接了。 穆母暴躁的声音在电话里传过来:“还在睡?这都快十点了,还不起来上班?” 语气不满,甚至还有责备。 穆心怡不由拧眉:“我昨天回来得很晚。” 穆母并不心疼她,只是抱怨:“赚点钱就出去胡吃海喝,也不知道给你弟弟妹妹留点,他们以后结婚,还要指望你拿大钱呢。” 穆心怡忽然有些懊恼,为什么刚刚接电话不看来电人是谁。 她想挂,可穆母一直唠唠叨叨,说了好多话,才终于说到了重点:“淮南在你旁边吗?让他接个电话。” 穆心怡有些警惕:“你找他干嘛?” 穆母厉色道:“我找自己女婿,你也要拦着?” “他没有时间接你的电话,你别再打过来,也不许去烦他。” 穆心怡冷冰冰的说着,就要挂电话。 以穆母的性格,一定有事,才会找人。 正要挂,可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她抬眸,逆光看到一张模糊的轮廓,但听到陆淮南的声音响起:“没事,我来接。” 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迎光而立,一身西服,衬得他笔挺硬朗。 “妈,您说。”面对不同的人,他有不同的态度。 “淮南啊,是这样的,我带雨涵订了一套小公寓,可今天过去签合同,中介却说不卖了,你说这,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行呢?” “订金退您了吗?”陆淮南明知故问。 “订金倒是退了,只是雨涵喜欢那套房子,吵着闹着非要那一套,你看看能不能帮个忙,过去说句话,让把房子卖给我们?” 陆淮南拒绝得果断:“妈,我帮不了。” 穆母不依不饶:“淮南啊,你不一样,你是大人物,站出来说两句话肯定有用的。” “有用是有用,但我觉得没必要去说。”话直接了当,毫不避讳。 穆母一听这话,颇有些生气道:“是穆心怡不让你管的吧?” 陆淮南不置可否:“妈,您最好别蹦来蹦去,要是再让我知道您惹心怡不高兴,到时候我就要好好追问一下彩礼的去向了。” 穆母却不讲道理:“你和心怡结婚,彩礼给我,就是我的了,你怎么好意思追问彩礼去向?” 陆淮南轻声笑:“既是买卖,现在你来求我干什么?” 说完,直接就将电话给挂了。 回头,他看到穆心怡坐在床边看他。 意识到什么,他走过去小心翼翼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既然嫁给我,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第90章 深巷里的人 陆淮南那一句买卖,并非是说给穆心怡听的,而是想让穆母认清楚。 他看她发呆,不由的解释一句。 谁知道,她竟毫不在意的岔开了话题:“小叔,这样有用吗?” 陆淮南怔了一下,面色沉下来,但还是回了她:“有,彩礼在你母亲手上,穆雨涵没见到房子,不会轻易跟她起冲突的。” 穆心怡心不在焉:“那如果她将彩礼直接给穆雨涵呢?” 陆淮南低笑道:“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既然我答应了帮你解决这件事,就不会让穆雨涵轻易对你母亲出手的,她的位置,你放心,暂时还能保得住。” 以陆淮南的能力,他说这样的话,穆心怡想不放心都难了,她点了点头:“嗯。” 他伸手摸她的头顶问:“今晚夜班?” 她点头:“嗯。” 他大手揉乱她的头发,笑说:“那今晚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她风平浪静说着。 陆淮南凝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底窥探点什么。 他无意说他们的婚姻是买卖,可她明明听到了,却毫不在意。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清冷的女人,不争不抢,甚至连拈酸吃醋都不会。 他心口莫名堵塞,忽然想到夜黎的话。 “那你也救她一次。” 这句话的可行性高不高,他并没有判断过,但他想试试。 等再回神,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乖,老公上班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穆心怡只是“嗯”了一声,他也没气恼,拿过西装外套就离开了。 徐毅早在外面等着了,见陆淮南出来,忙上前说:“三爷,有新消息。” “云深的?”他侧头看他。 徐毅摇头:“不是,是有关穆小姐私收红包的事情。” 陆淮南坐上后座,徐毅跟着上车。 “说吧,别卖关子。”声音沉而冷,莫名有种压迫感,一敛平时的散漫不羁。 徐毅将车子开出去的同时说:“何慧珍那边没顶住询问,将事情都交代了,她那样明目张胆的构陷穆小姐,其实是有人指使。” 陆淮南并不意外,只是问:“谁?” 徐毅说出一个名字:“吴汐。” 听到这个名字,陆淮南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排的陆淮南:“三爷,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这件事我会出手的,但不是现在。”他偏头看车窗外,柏城的风景一一在眼底掠过。 徐毅不解:“三爷,那要多久才是时机?” 他问得小心翼翼,声音都是颤抖的。 陆淮南却反常的没有生气,淡然解释说:“我母亲当年为何离开陆家,这件事牵扯甚广,我必须要好好追查,如果现在和吴汐闹得难看,我就没有回陆家的理由了,所以不是时机。” 徐毅“哦”了一声,不敢议论什么。 …… 当夜,穆心怡小夜班。 急诊科一直都很忙,收了几个抢救病人,又带几个病人去做检查。 弄完下来,差不多就要到点下班了。 想到傅云深的状况,她在换药室拿了点绷带、酒精、棉签。 交完班,她正好接到陆淮南的电话,他说:“我在医院外面。” 穆心怡“嗯”了一声,同时走出医院。 陆淮南的车停在路边,招摇又晃人眼,好在是晚上,过路的人并不多。 穆心怡坐上车,少有的主动道:“小叔,去城中村吧。” 从她上车,陆淮南就一直看着她,她一开口,却说得是别人的事,可偏偏这个人的事,他还无法耽搁。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悦的问:“你这么担心傅云深?” 穆心怡解释:“没有,只是你帮我很多,我也想帮帮你。” 陆淮南将车速提得很快,他心里郁结不爽,将火气都发泄在了车上。 他要让自己的女人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 车速很快,窗外的景色高速疾驰。 明明没有开窗,穆心怡却能感觉到耳畔有猎猎的风声,她下意识的闭上眼,手不自觉的抓上扶手。 她僵硬着身体,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声:“能不能开慢点?” 语气像是恳求,陆淮南这才偏头看她一眼,发觉她脸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在害怕吗? 他心里一软,缓缓将车速降下来。 随着降下来的,还有穆心怡狂乱的心跳。 额角噙出的汗,渐渐被风干。 “晕车了?”陆淮南偏头问她。 笔直的马路,晚上的车流更是少,路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一样。 穆心怡靠着椅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声音暗沉沙哑:“没有,只是……” “害怕?”陆淮南抢了她的话,眼里又似有笑意。 他好像知道了她的一个秘密,像抓住了她的小辫子。 穆心怡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她这样的反应,足以证明他说对了。 高速疾驰且幽闭的恐惧感,让穆心怡浑身的汗毛都能立起来一样。 陆淮南弯唇笑,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嘴角的弧度越勾越深。 他放缓车速,车子在半小时后进入城中村那一片。 怕惊扰到傅云深,穆心怡在进入城中村的巷子口就下车了。 她步行往巷子里深入,站在昨天为傅云深包扎伤口的地方环顾。 垃圾桶旁边并没有人,巷子深处也没有人。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傅先生。” 没有人回应她,她又喊了两声。 楼上有人开了窗,嘴里骂骂咧咧:“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 穆心怡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等那人关上窗户,她才从暗处出来,站在光源下。 去巷子口的超市,她向妇女探听傅云深的去向。 妇女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今天倒是有看到过他,有几个学生今天来给他送吃的了,可他并没有拿吃的,晚上就没再见过他了,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穆心怡又问:“阿姨,他最近每天都会在这里出现吗?” 妇女并不是很确定:“我偶尔不在超市,所以不太确定呢。” “谢谢您,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如果再见到他,麻烦您给我打电话,可以吗?他是我很重要的人,要是能找到他,我一定重金酬谢您。”穆心怡真诚说着。 傅云深于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淮南对她的帮助。 他帮她那么多次,她也应该回报他一次。 妇女欣然答应了:“可以的,你留个号码吧。” 穆心怡留了号码,随即才走出超市。 她并没有放弃,又往巷子里走了两步,或许傅云深还在呢。 越往里走,街道越是昏暗,味道也越是刺激。 巷子口有一个路灯,而巷子里一片漆黑。 巷子很深,两边都有住户,这里或许不见光,常年阴暗潮湿,空气里散着一股发潮的霉味。 往里面走,巷子又会有各种岔路,通往另外一条巷子,而岔路很窄,也没有光。 倏然,窄路里有动静声。 穆心怡心下一凛,拿手机就打开了手电筒。 光源照着窄路,地上有水和油污,地面坎坷不平,旁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甚至堆不下,有的放在地上。 天气渐暖,恶臭迎面扑着她。 她举着手机往前面照了一点,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底。 她的心猛地缩紧,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有人,而且不是傅云深。 她下意识抬眸,手电筒的光源刺激着她的眼球,她略微眯眼,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只是看清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一软,下意识拔腿就跑。 身后的人在追她,一声不吭。 直到快跑出巷子,穆心怡看到了陆淮南的身影,她冲他跑过去,将自己缩在他怀中:“小叔,有……有鬼。” 她声音颤颤巍巍,而陆淮南也下意识的搂紧她,他却临危不乱,低头轻声道:“别怕,不是鬼,自己人。” 第91章 杀人灭口 陆淮南的轻哄令穆心怡有一些慌张。 自己人? 那样恐怖的一张脸,怎么会是自己人? 她缩在他怀中,手下意识揪紧他胸口的衬衫。 她在发抖,她的害怕,他清晰可查。 陆淮南看一眼追过来的人,他开口命令:“时琛,将眼罩戴上。” 时琛神情寡淡:“嗯。” 他取出眼罩,将没有了眼球的那一只眼睛给蒙上。 这样一来,骇人的感觉就被冲散了一些。 穆心怡听到两人正常的对话,心中不由疑惑,但还是不敢转头看。 那样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她已经算是淡定的了。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尖叫且吓得尿裤子了。 她紧紧扒着他的胸口,他唇角轻勾,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也不推开她,就任由他抓着自己。 半响,他才低头,握住她的手扒下来:“没事了,你回头看看。” 纵然心里害怕,可穆心怡明白,她如果一直这样,是会伤害到别人自尊心的。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她不由从心底感觉发怵。 当手机电筒光照向那张脸的时候,她被吓得心跳都漏了几拍。 男人没什么表情,一只眼睛空的,一只眼睛的光又渗人。 她从陆淮南的怀里退出来,转眸看向一旁的时琛。 此刻,他正站在光源下,昏暗清澄的光柔和了他脸上带来的恐惧感。 此时再看,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了。 穆心怡冲他微微颔首,语气充满歉疚:“对不起,我不知道。” 时琛看着她,拧眉欲言又止道:“黎姐,你这是……” 穆心怡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淮南,她恍然明白,面前的这人和夜黎认识。 陆淮南握住她的手,对时琛解释说:“这是穆心怡,并非夜黎。” 时琛茫然:“可她和黎姐长得一模一样。” 陆淮南并没有过多解释:“你只需要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就好了。” 时琛是组织里的执行者,而陆淮南是组织老大,他自然要尊敬。 他都这样说了,时琛也不敢不依不饶的一直追问。 半响,时琛才交代:“南哥,我在附近都蹲点过了,并没有发现傅先生的行踪。” 陆淮南看他一眼:“那就继续蹲。” 想到什么,又忙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了。” 时琛生得本就彪悍凶狠,戴着眼罩的那一只眼睛更平添了几分不善。 穆心怡看到他的第一眼,总觉得他并非一个善类,只是陆淮南都这样相信他,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时琛略颔首:“南哥,找到傅先生,本就是我们组织内部的责任,不存在辛苦不辛苦。” 陆淮南淡然点了点头:“嗯,那你继续去蹲点吧。” 时琛抬起头的那一刻,莫名的瞥了一眼穆心怡,那眼神,说不出是何种情绪。 但他的眼神,穆心怡总感觉不适。 等他走远了,陆淮南才低头问:“有没有伤到?” 穆心怡摇头:“没有。” 她视线追随时琛消失的方向,总觉得他这个人看着不像好人。 察觉她的目光,陆淮南也猜出了她的想法,就解释说:“时琛性子就是这样,再加上长相凶狠,所以让人看着很不适应,但他在组织的执行能力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穆心怡有些不安:“可是小叔,我刚刚跑的时候,他在追我,如果他认识我,为什么不先叫住我?” 陆淮南察觉到什么,颦眉问:“你确定?” 穆心怡抬眸看他,眼神也格外笃定:“嗯,我确定。” 陆淮南思索了一阵儿,随即才说:“他这个人性格诡异,做的事情不好判断,但至少我了解到的,他并未在组织里出过差错,而且并没有任何仇家。” 穆心怡并不再坚持什么,低头沉默。 许是怕她担心,他又接了话:“放心吧,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嗯。”穆心怡只是淡然应了一句。 陆淮南搂住她的腰,关切问:“刚刚吓到了?” 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回着他:“没有。” 她这样说,但脸已经通红了。 陆淮南也并没有戳穿她,低笑着说:“死鸭子嘴硬。” 穆心怡不看他,径自往巷子外面走,陆淮南追上去,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将她放上车之后,车子才缓慢驶离。 看着车子消失在巷子口,黑暗中的一抹人影才走到光源下,眼罩遮住了一只眼,剩下的那只眼却格外锐利。 望着小巷子口,那眼神像是刀一样锋利。 又等了几分钟,时琛才往巷子深处的窄路走去。 巷子里没有灯,没有光,时琛的鞋踩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运动鞋几乎都要湿透了。 直到走到窄路的垃圾桶旁边,他弯腰,从纸箱后面拽出了一个人。 正是衣衫褴褛、满身污渍的傅云深。 他嘴里被塞了一条袜子,唇角被撑破了,袜子上溢满了血迹。 他一双眼里,噙着浓郁的水雾。 时琛拔出傅云深嘴里的袜子,同时,他低头,一把明晃晃的刀在他手中翻转,最终压在了傅云深的脸上。 心智只有几岁的傅云深纵然已经不认识面前的人,可还是明白,这人是危险的,他手中的刀会要他的命。 时琛用刀挑开傅云深的长发,露出他那张脏到看不出原本五官的面颊。 这张脸,时琛一看到就红了眼睛,他眼里的光一寸寸冷下来。 倏地,他一把掐住傅云深的喉咙,同时低声道:“两年前,你不满我对任务的完成度,为了惩罚我,就断了我的执行费,可你知不知道,我等着这笔执行费救我娘的命,因为你,我娘的病得不到医治,最终死在医院里。” “再后来,因我任务失败,你又一次给了我难堪,甚至因此,我还被仇家惦记上,因而丢了一只眼睛,可你知不知道,他们告诉我,是你将消息透露给他们,他们才知道执行任务的人是我,才开始针对我。” “傅云深,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呢?” “你还真是命大,两年前的爆炸,甚至车子落水,都没有要了你的命。” 时琛握着手中的匕首,一点点在傅云深的脸上游走。 此时此刻的傅云深,已然不复从前的英姿飒爽,此刻他只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流浪汉。 时琛的那些话,他甚至听都没有听明白。 一只充满恨意的眼睛对上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 “傅云深,如果不是你,我的母亲至少还活着,我的眼睛至少还不会瞎,都是因为你,你将我毁了。” 时琛越说越激动,声音压得极低,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傅云深的恨意。 下一刻,时琛又开始大笑:“你沦落成这样,你就是活该,苟延残喘的活着,活得连老鼠都不如,傅云深,这就是报应。” 时琛几近疯魔,傅云深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他想要逃跑。 他嘴里仍旧嘟囔着:“阿黎,阿黎听话,不许你伤害阿黎,阿黎是最厉害的执行者,阿黎乖。” 他细细碎碎的呢喃着,眼里尽都是茫然和无措。 听到他这样说,时琛又一次掐住他的喉咙:“夜黎不过一个女人,凭什么抢了组织的风头?她算什么?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执行任务,凭什么她一来,你就这么器重她?她犯了错,你怎么就不说她?” 傅云深几乎要喘不过气,但还是极力挣扎着。 在快要窒息之前,时琛一把松开了他。 “傅云深,现在你还活着的消息全组织都知道了,南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但你活着,我就要暴露。” 下一刻,时琛的眼神变得更冷:“所以,我不能留着你。” 话落,时琛扬起手中的匕首,对着傅云深的胸口就狠狠地插了下去。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啊……” 声音很大,时琛下意识慌了。 不过片刻,他反应过来,将身后的女人一把抓住,伸手就攥住了她的脖子。 没多久,女人就咽了气。 再回头,被匕首插中胸口的傅云深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92章 哥哥和姐姐要造小孩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上,穆心怡靠在椅背中,脸颊通红。 陆淮南总有办法,将她说得面红耳赤。 见她不想搭理自己,陆淮南索性就不接话了,但他弯唇一直在笑。 穆心怡总是冷冰冰的,能噎她两句,他就觉得很成功了。 大概是累了,穆心怡靠着椅背既然睡着了。 今晚的夜班很忙,她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刚眯着,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睁开眼,眼里一层血红,她低头看手机屏幕,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极少有陌生人给她打电话,她不由猜想,会不会是城中村那个超市的老板娘。 这样想着时,她快速接听了电话。 一接通,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姐姐。” 是米兜兜,他很聪明,没有叫夜姐姐或者穆姐姐,只是叫了一声姐姐。 穆心怡下班都十二点了,又在城中村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此时此刻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大半夜的,米兜兜怎么给她打电话了? 她总觉得出事了,拧眉问:“这么晚了,怎么了吗?” 米兜兜原本没哭,被她这样一问,反而没忍住,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滚。 电话这边,只听得到那边狠狠抽噎的声音。 穆心怡心紧拧着:“告诉姐姐,你在哪儿?姐姐和哥哥过来接你,好不好?” 她难得的温柔,却只是对着一个小孩子。 陆淮南不由的猛踩一脚油门,穆心怡察觉到速度变快,下意识伸手要抓扶手。 可下一秒,车速又平稳的降了下来。 米兜兜哽咽着报了一个地名,穆心怡又转述给陆淮南。 车子调转方向,往那边去了。 “兜兜,你听话,千万别挂电话,姐姐和哥哥马上就过来。”她耐心哄着,像个知心的大姐姐。 可她这样的温柔,陆淮南从没有见她对自己用过。 明明也不是不会,只是不对他用而已。 越想越生气,车速又快起来。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穆心怡不由唤了一声:“小叔。” 陆淮南看都没有看她,只是阴阳怪气的接一句:“我还以为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穆心怡不明所以,却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说多错多,索性她沉默。 见她不说话,陆淮南更生气,下意识想踩油门,却还是轻踩了下刹车。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对不起穆心怡的事,这辈子才会喜欢她。 她这样的女人,他将真心捧给她,她都未必会多看两眼。 很快,车子到了米兜兜所在的位置。 他站在共用电话亭里,背着个小书包,手中握着电话。 见有车子停在面前,他才将电话挂好。 “穆姐姐。”他跑出电话亭,扑向下来的人。 通过刚刚的对话,米兜兜基本可以判断出,现在来接他的人是穆心怡。 他年纪小,并不懂两个人之间的转换,但两个人都对他好,他便记在了心上。 穆心怡一下车,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就冲她扑了过来,并且抱住了她的腿。 “穆姐姐,我好想你啊。”一边说,还一边用自己的脸蹭穆心怡的腿。 这样可爱的小孩子,穆心怡的心都要化了。 她弯腰下来,双手按在米兜兜的肩膀上说:“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 米兜兜双手揪着书包的带子,像是做错事一样,低声说:“我和汐姨顶嘴,然后被赶出来了。” 穆心怡伸手摸他的脸:“怎么了?她打你了?” 米兜兜摇头:“没有,她没打我,只是她骂你,我听不下去,就跟她吵起来了,然后她就把我赶出来了。” 穆心怡伸手捏他的脸:“真没打你?” 米兜兜漆黑的瞳眸里倒映着她此刻温柔的面庞,他怔着,随后才小声说:“打了,但下手不重。” 陆淮南就站在旁边,看着穆心怡那样温柔和沐的对待一个小孩子,心中醋意翻涌。 对谁都可以很好,偏偏对他就不好。 “打哪儿了?给我看看。”穆心怡着急问。 米兜兜将自己的衣服撩上去,露出自己的手臂,上面通红:“就是打这里了。” 穆心怡气愤不已:“怎么对小孩子下手,真恶毒。” 米兜兜伸手抱她:“穆姐姐不生气,我不疼。” 穆心怡更加心疼,将他抱在怀中柔声说:“以后受了委屈要告诉哥哥和姐姐。” 米兜兜这才看一眼陆淮南,见他板着脸,他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大手里:“哥哥。” 陆淮南正在气头上,想把他的手甩开的,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索性别开脸刻意装得冷漠:“嗯。” 米兜兜一手牵着陆淮南,一手牵着穆心怡,他抬眸左看看,右看看,随即小心翼翼问:“以后我能和哥哥姐姐一起住吗?” 他很小就会讨生活了,在福利院是这样,在陆家也是,可现在,他却在穆心怡和陆淮南面前任性。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答的。 穆心怡说:“能。” 陆淮南说:“不能。” 米兜兜见两个人意见不一致,不由的失落,他将自己的手从陆淮南的手里抽出来:“哥哥,对不起,我不给你添麻烦,没关系,兜兜可以回福利院。” 他的话,陆淮南听得自责:“我没让你回福利院,也不是说你不可以和我们住,只是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你一个小孩子搬过来,会扰乱哥哥和姐姐的生活的。” 米兜兜听不懂,但穆心怡却明白,她捅一下陆淮南的腰,瞪他一眼说:“你别没个边界。” 陆淮南烦躁的踢一脚面前的树:“他来了,那我跟你在家里就放不开了。” 米兜兜不懂他的意有所指,但他有自己的理解,只以为陆淮南觉得他会是一个累赘,他上前,摇了摇陆淮南的袖口说:“哥哥,兜兜什么都会做,会刷牙洗澡,会洗碗扫地,会叫起床,会自己上学,我不会很麻烦的,就只是有个住的地方。” 他这样说,陆淮南更觉得自己是罪人,为了自己的享乐,竟不管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这个坏人,他真的太想当了。 穆心怡看陆淮南为难,也不想勉强他,就说:“小叔,兜兜我来照顾吧。” 说罢,她将米兜兜抱起来要离开。 下一秒,陆淮南大跨步上前,直接连她和米兜兜一起抱起来。 将他们都塞进车里,陆淮南又站在门边,指着米兜兜的鼻子说:“以后你有自己的小房间,没事不可以上楼找姐姐,哥哥和姐姐要造小孩,你上来要是看到了什么,会长针眼的。” 米兜兜没听明白,但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嗯,哥哥的话,兜兜记住了。” 穆心怡抬眸看他,却并没有要纠正他或者指责他的意思,只是那样看着他。 陆淮南被她的目光盯得不舒服,故作冷漠问:“看我做什么?” 穆心怡清清浅浅笑:“小叔,你是一个好人。” 不止一次这样觉得了。 陆淮南抬手:“打住,你少给我发好人卡,我陆淮南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玩得花,又浪荡不羁,更没有真心。” 穆心怡笑:“你和你说的其实不一样。” 陆淮南怔了一下问:“你发现了?” 穆心怡说:“其实你很好。” 她忽然这样说,倒让陆淮南不好意思了。 他替他们关好车门,这才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米兜兜太困,就在穆心怡怀里睡着了。 到别墅时,穆心怡要抱他下车,可陆淮南先一步下车,打开门后,他伸出双手说:“交给我吧。”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陆淮南语气不善道:“放心,我吃不了他。” 说完,他一把将米兜兜从她手里夺走了。 跟着回到别墅之后,陆淮南急匆匆从楼上下来要离开。 穆心怡上前一步问他:“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陆淮南表情凝重:“时琛约我,说是出事了。” 第93章 时琛颠倒黑白 陆淮南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就离开了别墅。 穆心怡总感觉心神不宁,她去楼上看了一眼米兜兜,他在客房已经睡着了,她就又下楼了。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陆淮南才从外面回来。 正是初春,夜里有霜,冷意锥心刺骨。 推开客厅门的那一刻,见穆心怡还坐在沙发上,陆淮南很是意外:“你还没睡?” 一改常态,表情没有吊儿郎当,只有疲惫和倦怠。 他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穆心怡回他:“还没,我在等你。” 说完,她站起身往他那边走。 走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那一股浓浓的烟味。 平时他抽得少,味道并不浓郁,反而很好闻,可今晚不一样,他大概抽了很多,味道很重,很刺鼻。 陆淮南看她走向自己,轻声问:“还不睡吗?” 穆心怡摇了摇头并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淮南并没有立即接话,在心中思考了一阵儿才说:“没事。” 穆心怡更加疑惑:“既然没事,那时琛大半夜的找你干什么?” 她言语略有一点犀利,陆淮南却无视了她的语气。 他的表情不对劲,分明是有事,可他不愿意说,穆心怡一直追问,也并不妥。 思前想后,她索性不问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有了让他事事向她汇报的想法。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她一定要遏止住。 想想曾经和谢明轩的誓言,到了最后,不过是梦一场。 不论是谁,她都不应该期待。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陆淮南牵住穆心怡的手说:“走吧,一起去休息了。” 任由他牵着,穆心怡也没有挣脱他。 两个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像是各有心事,可穆心怡明白,有心事的人并不是她。 出去一趟又回来,陆淮南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问:“穆心怡,你睡了吗?” 穆心怡回复一声:“还没呢。”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陆淮南才开了口说:“以后你别去城中村了,云深的去向,你也不要查了。” 穆心怡原本背对着他,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转过身,她拧眉问:“为什么?” 陆淮南态度坚决:“没有为什么,总之都不要查了。” 虽说不理解,可穆心怡却明白,他突然改变态度,一定和他刚刚出去有关,而也变相证明了,他改变也和时琛有关。 所以刚刚出去,时琛到底说了什么? 今晚第一次见时琛,她就觉得他整个人诡谲莫测,可陆淮南信任他,或许是组织多年留下来的情分。 穆心怡是外人,却能看得清,可她也不能做一个百分百的肯定,毕竟看外貌,是看不出一个人好坏的。 陆淮南说不追查傅云深的行踪,穆心怡虽有担忧,可毕竟这是她无法做主的事。 既然这样,她也只好答应了。 夜很深了,穆心怡很快就入睡了,可陆淮南却没有睡意,他索性起来,在落地窗前站着发呆。 时琛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荡。 “南哥,我蹲到傅先生了,可是我看到他掐死了一个女人,而那女人也用刀捅伤了他,我……我没敢报警,毕竟傅先生是我们曾经的老大,我看他跑了,又才把现场清理了。” 傅云深杀了人,如果被抓住,一定会坐牢,可他现在受伤,人还能活着吗? 找不到人,至少还能有一条出路,可找到人了,那么只有坐牢一条路。 傅云深做组织管理层,本身就是陆淮南求来的,他喜欢的不是束缚,是自由,是风。 如果他清醒着,他也一样会选择自由。 想来想去,他始终不放心,给徐毅发消息说:“别明目张胆的找云深了,就散发消息说确定了傅云深已经去世,但私底下,还是要让人找,云深很可能受了重伤。” 徐毅虽不明所以,可对陆淮南下达的命令也不敢有所质疑,他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 翌日,穆心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好落在纯白色的被子上。 她抬眸环顾四周,发现陆淮南坐在落地窗前。 “小叔。”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坐在落地窗前的人并没有回应她。 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以想得这样入神。 穆心怡走过去,伸手在陆淮南面前晃了晃,他这才回神,回头看她说:“你醒了。” 穆心怡侧眸看他的眼睛,他眼里通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布在眼底,嘴角也有了一圈胡茬。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这样沧桑过。 “你一夜没睡吗?”她问。 陆淮南收了看她的视线:“嗯。” 他心事沉沉,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那个他。 想到什么,他又抬眸看她说:“兜兜已经被徐毅送去学校了。” 米兜兜不是一个麻烦的小孩,什么都会自己做,只需要有人接送就好了。 穆心怡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问:“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陆淮南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他并没有立马拒绝,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并且递给了她。 她垂眸看,发现是一篇警方通告的杀人案件。 “位于柏城市城中村片区,昨夜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城中村附近超市的老板娘,被人掐死,初步排除自杀。” 老板娘? 穆心怡放大警方的配图,认出了这个死者,正是那个超市的妇女。 她颦眉,声音沙哑问:“所以昨晚时琛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陆淮南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穆心怡不理解:“人去世得确实可惜,可是跟傅云深有什么关系呢?” 陆淮南将时琛对他说的那些话又重申了一遍。 听完,穆心怡只是问:“小叔,时琛的话就一定可信吗?” 陆淮南摇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事实究竟如何,早晚会有答案。” 短暂的沉默之后,穆心怡忽然开了口说:“小叔,我觉得傅先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智才只有几岁孩子大,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她的这些话,陆淮南自然也是想过的,只是现在,他更想让傅云深不被抓。 见他不说话,穆心怡主动开了口说:“找傅先生的事,还是交给我去吧,等找到他,真相就能大白了。” 陆淮南很担忧:“可他只有几岁的心智,万一被警察带走,什么也说不明白,到时候被关起来怎么办?” 被问,穆心怡沉默了。 这个问题,确实棘手,怎么做,似乎都不妥当。 要说不找,可总不能让傅云深受冤枉,更何况他还有伤,可找到了,他又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棘手的问题,难怪陆淮南会一夜不睡了。 穆心怡原本还想说帮忙找人的,可这会儿,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找了。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她又问:“警方已经锁定嫌疑人了吗?” 陆淮南摇头:“还没,但相信很快就会锁定了。” 穆心怡恍然道:“既然还有时间,那就一定来得及,找到他,将他的伤治好,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就算不找他,他也很可能会死在伤口感染之下。” 她这一番话,陆淮南茅塞顿开,他回头看她,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是啊,得找到他,不找,他也很可能命不久矣。” 无论发生了什么,找到傅云深,治疗他的伤,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困扰他一夜的问题解开,他才终于从落地窗前站起来。 傅云深消失,陆淮南派人找了整整三天,仍旧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老板娘去世,警方调动了绝大部分警力在搜查证据,甚至连穆心怡都被带去问话了。 可整整三天过去,以时琛所言,傅云深胸口中刀,这还能活命吗? 案发第四天,命案有了进展,在老板娘身上提取到了一根毛发,经过比对,正是傅云深的。 第94章 我不喜欢他,你可以删了吗 从此,傅云深被列为头号嫌疑人,各方警员出动,全城搜寻他的踪迹。 偌大柏城,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一次不一样,是他杀。 这样的事情一旦轰动,不少人人心惶惶,生怕凶手会再一次犯案。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微博上多了很多相关的帖子,网友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穆心怡下班回来时,陆淮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在发呆。 她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走过去不由问:“兜兜要去接吗?” 陆淮南抬眸只是看了她一眼,他说:“徐毅已经去接了,放心吧。” 穆心怡“嗯”了一声,随即说:“我去做饭吧。” 她一个人生活时,空了都会做点吃的。 陆淮南制止了她:“外卖我已经点好了,你的手我一早就说过了,它不是用来沾水的。” 穆心怡心里一凛,不由又对陆淮南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吊儿郎当时确实散漫不羁,可正经时,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在翻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很生气的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按:“网友什么都不知道,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云深杀人的时候,他们都在场一样。” 穆心怡走到桌子旁边,她伸手将陆淮南丢开的手机熄屏:“小叔,网友说了什么,你大可以不用在意,很多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真相还没有查清楚,一切犹未可知呢。” 她能安抚自己,陆淮南感觉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说:“可我更担心云深。” 动用了组织的力量,仍旧一无所获。 寻了三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陆淮南害怕的不是傅云深会被抓,而是他很有可能已经因伤而去世了。 结婚这么久,穆心怡看到的陆淮南向来慵懒风流,他从不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可想而知,傅云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她不忍他这样,不由安抚说:“小叔,你别担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而且警方加入寻人,说不定可以更快找到他。” 纵使她这样安抚,陆淮南却还是没有松懈,他眉心的那一层郁结,像是化不开一样。 半响,他才担忧说:“如果云深还活着,他被警方抓到,这已经算是最幸运的事了,我更怕的是他的仇家,任务组织接得任务,很多都会得罪人,在组织这么多年,他得罪了不少人,两年前的爆炸案,也很可能就是仇人所为,如果有仇人出手,我怕他去世的速度会远超组织和警方寻人的速度。” 这些话,陆淮南是第一次说,穆心怡并不懂他所谓组织的交易,但能感觉到,他们都不是一般人。 半响,陆淮南又才说:“现在有一个方法能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穆心怡好奇问:“什么方法?” 陆淮南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穆心怡不由疑惑:“你现在不用吗?” 陆淮南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瞥一眼,同时对穆心怡说:“这个方法不能急。” 他这样说,穆心怡也不好一直问。 他接了电话,是外卖小哥打来的。 因为距离近,穆心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叫江辞远的帅哥。 陆淮南一边接电话,一边去拿外卖了。 回来的时候,徐毅和米兜兜一起进来了,几个人手中都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 “穆姐姐。”米兜兜抱穆心怡的腿。 穆心怡低头揉了了揉他的脸问:“今天老师有奖励小红花吗?” 米兜兜点头:“有的,但我给徐叔叔了,他每天接送我,他很辛苦。” 徐毅听米兜兜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陆淮南站在桌子旁边在拆外卖盒,一一放开之后,他才说:“吃饭了。” 徐毅也留下在吃饭,几个人气氛还算融洽。 这偌大别墅,少有没这么热闹了。 陆淮南却不似平常玩味,像是在想什么。 穆心怡看他心神不宁,夹了一块鸡腿给他:“小叔,多想无益。” 她以为他还在想傅云深的事。 他抬眸看穆心怡,眼神凌厉如刀:“刚刚送外卖的在向我打听你。” 穆心怡正在吃菜,被呛了一下,直咳嗽。 陆淮南见她这个反应,挑眉问:“怎么?你有事瞒着我?” 穆心怡顺了一下胸口,一双小小的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穆姐姐,您喝水。” 她拿起杯子灌了两口,这才感觉好受了很多。 徐毅顿感不妙,想要溜走,可这个时候说离开,未免太过明显。 米兜兜低头扒饭,也不敢说话了。 等这口气顺了,穆心怡才无波无澜回:“没有,就是他和我加了个微信。” 陆淮南拖长了声线,面上虽然有笑,可悠扬的声线醋意满满:“哦?” 穆心怡解释:“是他主动加得我,也没聊什么。” 陆淮南声线平和:“哦。” 同样两个字,却有不同的味道。 陆淮南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一直不放,一顿饭,也愉快的吃完了。 没吃完的外卖,陆淮南打包,让徐毅离开的时候带走了。 米兜兜很乖,自己会洗漱刷牙,早早就躺上床睡了。 收拾好上楼时,陆淮南在门外抽烟。 他猛吸了一口,英俊的面庞在烟雾中缭绕。 穆心怡站在楼梯口,步伐微怔了一下。 想了想,她还是走过去:“小叔。” 见她来了,陆淮南将烟熄灭,丢在一旁的垃圾桶中。 为了傅云深的事,他这两天憔悴了不少,眼里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他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又用力一拽,她猛地靠向他。 他并没有抱她,或者搂她,而是好奇盯着她的手掌心看。 看了半天,他才将她的手放下来,抬眸时,眼里一层的不悦:“为什么要加他?” 穆心怡愣了一下,解释说:“他说有事,我才同意的。” 陆淮南靠在墙壁上,一只脚抵着墙,他慵懒散漫看她:“我不喜欢他,你可以删了吗?” 穆心怡拧眉,不解道:“怎么了?” 以她对陆淮南的了解,他不至于这样才是。 毕竟她的微信里,还有周靖宇呢。 若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不让她把周靖宇也删了? 陆淮南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他问我,你结婚没有。” 穆心怡皱眉:“就因为这个吗?” 陆淮南笑了一声:“男人的直觉,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穆心怡十分不解:“可我跟他并没有聊别的。” 陆淮南面色沉下来:“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想删他吗?” 穆心怡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陆淮南倏地站直身体,他低头看她说:“他加得女人,不止你一个。” 穆心怡颦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将她圈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呼出的热意喷在她脸上:“他就是出来钓有钱人的凤凰男。” 穆心怡呼吸滞了一下:“嗯,那我删。” 她耳根通红,甚至不敢看他。 她有理由相信,再惹怒他,他恐怕会让她两天下不了床。 这两天,因为傅云深的事,他也刻意压抑着性欲。 一头吃荤的狼,在长时间吃素后,再碰上肉,是会发狂的。 陆淮南语气霸道强势:“那我看着你删。” 穆心怡拿出手机,点开和江辞远的聊天记录时,陆淮南还刻意瞥了两眼。 果如她所说,并没有多聊什么。 她倒是果断,毫不犹豫将江辞远的微信就给删了。 陆淮南意外:“这么果断?” 穆心怡笑:“我相信你。” 陆淮南眯了一下眸子,如果她知道自己的那些话是随口编造的,她会不会生气? 第95章 请周靖宇吃饭被他知道 翌日,穆心怡急诊白班。 到医院后,她接了第一个病人就要往住院部送。 今天她戴了帽子和口罩,不仔细看,很难认出她。 等电梯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两个实习生在议论。 “听说了吗?被称医院第一帅的学长周靖宇是周院长的亲生儿子,难怪可以顺风顺水,原来是有后台。” “是啊,长得帅就不说了,还那么优秀,关键家里还这么厉害,真是好羡慕啊。” “是啊,哪像我们啊,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出生,当了个医生,老家父母总觉得我们出人头地了,可实际上,有钱人未必瞧得上我们。” “医生挺好的啊,工作至少还稳定嘛。” “这样一说倒也是,只是我也想被有钱人喜欢。” “听说周学长为了维护穆医生私收红包的事,亲自跑去院长办公室,这才被曝出来身份的,不然谁会知道他居然是这样的一位大佬啊!” “是啊,学长那么低调,不用靠家里就能这样优秀,可为什么偏偏眼睛没长正,看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说,穆医生私收红包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八成是真的,毕竟周院长亲自下来澄清,能搬得动院长的人,你以为除了院长儿子,还能有谁?” “那倒也是,听说周学长和周院长当时还在办公室吵架来着。” “好了,好了,不说了,电梯来了。” 两个实习生的话,穆心怡听了个清清楚楚。 私收红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她自己知道自己无辜,可别人未必。 周靖宇肯为了她去找院长理论,究竟是因为相信,还是别的? 无论怎么说,发生这样大的事,周靖宇肯为她出头,她心里很感激。 周靖宇是周院长儿子的事,这也令她意外,但意外得并不多。 送完病人,乘坐电梯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可电梯在十楼停下,周靖宇上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周靖宇轻声唤了声:“师姐。” 穆心怡对他笑:“你也送病人?” 周靖宇点了点头:“嗯。” 原以为话题会到此结束,可穆心怡却又问:“神经内科忙不忙?” “还好,最近病人不多。” “今晚有空吗?”话题岔得很快,是穆心怡在问。 周靖宇一愣:“啊,有……有的。” 穆心怡对他温温和和笑了一下:“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她并非没心没肺之人,别人帮她,她要感恩的道理,自然她是明白的。 周靖宇有些意外,但答应了:“好。” 下午六点,急诊科准时做完了交接班。 早在六点之前,穆心怡就给陆淮南发了消息。 “小叔,今晚加班,不用接我。” 为什么要撒谎呢? 这个答案,穆心怡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或许是觉得陆淮南会生气,而她不想哄。 刚换了衣服走到急诊科门口,就看到周靖宇等在外面了。 他穿一身运动服,脚踩白色运动鞋。 走向他,穆心怡说:“走吧。” 周靖宇看她拎着包,绅士道:“师姐,我给你拿包吧。” 穆心怡回头看了一眼,急诊科里的同事们纷纷往这边看。 她明白,就今晚她和周靖宇一起离开,一定又会有流言蜚语。 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议论纷纷。 她收回目光对周靖宇笑:“没事,我自己拿。” 她不愿意,周靖宇也不会勉强。 一起出了医院,穆心怡问:“你想吃什么?” 周靖宇很随意:“火锅吧。” 他并没有将这个问题再抛回去,而是直接做了决定。 吃什么这个问题本就难解,抛来抛去,只会为难穆心怡。 “附近有家不错的卤味火锅,去尝尝吧。”穆心怡提议问。 周靖宇兴致很高:“我也早听说了,正想过去尝一尝呢,今天师姐邀请,正好沾光了。” 穆心怡本来想打车过去,可周靖宇提议说骑单车。 她没拒绝,同意了。 周靖宇年轻,生活里都是运动和阳光。 到了火锅店,穆心怡将菜单给周靖宇,他点了一些菜,她又补了一些。 周靖宇很绅士,又是倒茶,又是涮碗。 等他弄好了,穆心怡才忽然开了口说:“你为我的事情去找院长这件事,我听说了。” 周靖宇愣了一下:“所以你是为这件事请我吃饭?” 他纳闷了一整天,原来是为了感激他。 穆心怡点头:“嗯,谢谢你。” 沉默几秒钟以后,周靖宇说:“师姐,我只是相信你,我觉得你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他的话,穆心怡意外不已,她淡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相信我。” 周靖宇直言:“我知道你的家世不好,所以学医出来不容易,你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更何况,你要真是想收红包,私底下收了就罢了,不可能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穆心怡不由鼻头一酸,她偏过头说:“谢谢你能相信我。” 有很多话,周靖宇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服务员正好上菜,他就含在嘴里没说。 等服务员离开,他才试探问:“师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穆心怡点头:“问吧。” 他想问什么,她心中大抵都有数了。 周靖宇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开了口说:“你可以告诉我,你跟这几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吗?” 穆心怡平静如水的开了口:“开宝马车的是我闺蜜的男友,车子是我闺蜜的,那天我打的人也是她的男朋友,并非什么小三和正主抢男人,后来我闺蜜带你去酒馆和我喝酒,那一次见的那个人是我的丈夫,之后在办公室你撞见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前任。” 她一口气陈述完自己和这几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周靖宇自然相信她,才会跟她出来吃饭,可他只听到了四个字。 我的丈夫。 “所以师姐,你真的结婚了?”周靖宇的脸上甚至还覆了点期待。 穆心怡跟他对视,她点头说:“是的,我结婚了。” 她毫不避讳,坦坦荡荡承认了这件事。 周靖宇握着筷子的手莫名的一紧,神情跟着恍惚起来。 穆心怡将耐煮的菜放进锅里,她看周靖宇说:“吃菜吧。” 周靖宇回神看她,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嗯。” 穆心怡夹了一块牛肉给他,同时说:“你很优秀,也很有自己的判断力,我相信你会在医学界有一定的成就的。” 周靖宇淡淡笑:“谢谢师姐鼓励。” 穆心怡不再接话,沉默的吃饭。 不远处,有人举起手机偷拍下他们一起吃饭的这一幕,甚至还拍到了穆心怡主动给周靖宇夹菜。 这样的气氛,诡谲暧昧。 医院,院长办公室。 “叮”一声响,周院长的手机响了,有消息发过来,上面赫然几张照片。 周院长气愤不已,一拍桌子怒道:“喜欢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陆淮南的女人,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越想越生气,周院长甚至都有了想去火锅店将周靖宇给拽回来的冲动,可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冷静下来之后,周院长灵机一动,既然他管不了自己的儿子,那么就让陆淮南去管一管他的女人。 想法一冒出来,他就觉得可行,直接将这几张照片,尽数转给了陆淮南。 他们本来没有交集,可穆心怡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互留了电话号码,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二十四楼办公室,陆淮南还在加班。 最近因傅云深的事情,他办公室的文件都堆成小山了,今天不用去接穆心怡,他就想着多处理一些文件。 有消息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拿起来看,生怕是穆心怡发的,怕错过了。 谁知道点开一看,竟然是穆心怡和周靖宇吃火锅的照片。 陆淮南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不生气她和外人吃饭,生气她居然骗他。 恰是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垂眸看一眼,敛了火气接电话。 第96章 宣示主权 “说吧,我听听看你想说点什么?”陆淮南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他坐回转椅中,目光和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噙出来的一样。 来电人正是周院长,许是怕照片不够他看,还专门打来这个电话。 陆淮南直言直语,周院长也并没有拐弯抹角:“想必陆先生已经看到照片了吧?” “何必明知故问。”陆淮南声音冷淡。 周院长轻笑出声说:“陆先生,我知道您是商人,也很有声望,可您的妻子来勾引我的儿子,这好像不太像话吧。” 陆淮南轻轻挑了一下眉峰,声音蓦地沉下来:“怎么?周院长这么快就忘了上一次在我办公室卑躬屈膝的事情了?” 刻意提醒,是想让周院长记住自己的身份。 可这一次,周院长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说:“陆先生,我这也是担心您,你想呀,我儿子那么优秀的孩子,肯定是很多人喜欢的,至于陆太太为什么要勾引我儿子,那恐怕陆先生得亲自问问她了。” 周院长的话,句句带刺,声声针对。 陆淮南一改常态的平静,只是压低的嗓音还是凸显了他的怒意:“周院长这话未免太绝对了,有没有想过,万一是你儿子觊觎我的女人呢?” 周院长面色一僵,有短暂的沉默,应该是在思考应对的话。 陆淮南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冷得像是冰块一样:“周院长不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儿子,怎么还将锅甩给我的妻子呢?莫不是又跟上一次一样,自己做错事?还要推给别人?” 轻描淡写的反问,周院长顿时就白了脸色。 可他应对的话还是没有想出来,陆淮南就又开了口:“还是说,周院长记恨上一次我的针对,所以才这样明目张胆的污蔑我的女人?” 周院长颤颤巍巍解释:“我没污蔑她。” 周靖宇喜欢穆心怡,周院长能看出一点点猫腻,可今天这事,他只是想让陆淮南管好自己的女人,让她别再纠缠自己儿子。 殊不知,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激动的反驳,陆淮南笑声更浓:“这么激动,莫不是做贼心虚?” 周院长慌张说:“陆先生,你就不担心发生点什么?” 陆淮南无波无澜反问:“只是吃个饭而已,周院长这么紧张?莫不是担心儿子被我的女人勾了魂吧。” 一语中的,周院长面色都白了:“你……” “你什么你,污蔑我的女人,周院长是不想混了吗?” 陆淮南终于生气,声音沉下来,低低的一声冷呵,吓得周院长手机都差点摔在地上。 “陆先生,我也只是为您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为我好?周院长确定吗?” 周院长的声音无比笃定:“肯定啊。” 陆淮南冷哼一声,不由笑了:“我不需要,更何况,我的女人还不需要别人来定义。” 说完,他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虽说知道可能不会发生什么,可陆淮南还是很生气。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不少员工陆陆续续早离开了,可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徐毅推门进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冷意,他吓了一跳,顿在门口,不敢再往里面走。 陆淮南抬眸瞥他一眼:“有事?” 语气冷而沉,明显的不悦。 徐毅不敢进去触霉头,只好往外面退:“没事,没事。” “等一下。”忽然,陆淮南叫住他。 徐毅忙停下步伐看他:“三爷,还……还有事吗?” 他认真问:“女人为什么会撒谎?” 他聪明睿智,可问出这句话,显得他很呆。 徐毅怔着:“三爷,您确定……您没问错?” 陆淮南抬眸瞥他,语气很不好:“你回答就好。” 徐毅挠了挠后脑勺:“这,我也不知道啊。” “滚。”陆淮南暴喝,将他赶出了办公室。 徐毅赶忙跑了,不做一分钟停留。 陆淮南烦躁的看落地窗外,窗户上有水珠,外面居然开始下雨了。 生气归生气,但担忧还是居多。 拿出手机,给穆心怡发消息:“下班了吗?” 消息回得并不是很快,隔了几分钟才回复说:“还没呢。” 居然还撒谎? 陆淮南气得不得了,真恨不得立马飞到穆心怡身边,将她直接带走。 从前,他也从不会这样,可遇上穆心怡,他怎么就不能控制自己? 雨渐渐大了,他不太放心,还是说:“下雨了,我来接你。” 穆心怡这一次回得很快:“不用,我自己回来。” 还不用? 陆淮南忍无可忍,霸道强势的给她发消息说:“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穆心怡还在回复:“真不用,我马上回来了。” 他不回话,拿了外套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知道她没有加班,也知道她在和周靖宇吃饭。 吃饭就算了,干嘛要骗他? 骗他就算了,他干嘛要这么在意? 怒气冲冲往外面走,徐毅叫他,他都没有听到。 车子在雨夜中疾驰,他早已经将他们吃饭的地方打听好了。 二话没说,开车就去了那家卤味火锅店。 车子在路边停下时,他偏头望向火锅店门口,穆心怡和周靖宇正好站在门口。 雨下得很大,他们好像在避雨。 周靖宇很绅士,站在外侧,替穆心怡挡了一点雨。 看到这,陆淮南猛地一捶方向盘:“马屁精。” 他低吼一声,从后排抽出雨伞,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他撑过头顶,踏雨而至。 穆心怡站在屋檐下,莫名觉得有些冷,但她的目光穿过周靖宇的侧身,看到一个人携着满腔怒意而来。 走近了,陆淮南停下脚步,将伞往上抬了一下,露出那双锐利如同鹰隼一样的眼睛深深的凝着她。 她莫名的心生寒意,回望着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叔。” 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她的声音都被冲散了一些。 周靖宇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垂眸看了一眼,发觉她的视线看着前方,他也跟着往那边看。 看到陆淮南,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退。 毕竟从穆心怡这里得到了证实,她确实结婚了,而且正是面前这个人。 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狷狂倨傲,他身上的穿着价值不菲,而且他开的车和车牌号都很值钱。 穆心怡本就是优秀的人,选择这样的人,其实并不为过。 只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过来。”陆淮南站在台阶下,将自己的手伸向穆心怡。 伞很大,他的手沾染不上雨水。 很干净的一只手,穆心怡怔了半天,她走下台阶,将自己的手递进了他的手里。 他伸手,一下子握住,将她拉进伞下,顺势拥在怀中。 与此同时,他霸道的对着周靖宇宣示主权:“多谢你替我照顾我老婆。” “老婆”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周靖宇怎么可能没听出明显的挑衅呢? 他倒也没有慌张,淡然一笑:“不客气。” 陆淮南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望向他继续说:“你为我老婆在你父亲面前求情的恩情,这我记着了,以后有需要,你可以尽管找我,只要我陆淮南能做到的,就一定义不容辞。” 周靖宇只是笑,并没有承应,也没有否决。 陆淮南并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用指腹替穆心怡抹去嘴角的油渍,语气宠溺:“吃得这样狼狈,外面的饭菜真有这么好吃?” 他脸上明明有笑,可话却意有所指,穆心怡觉得这样的他很渗人。 她明明撒谎说自己在加班,可他为什么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过来? 第98章 将她介绍给朋友 外面的雨太大了,黑压压的往下砸,雨声滴滴答答。 陆淮南将伞递给接待人员,笑说:“带路吧。” 穆心怡跟在后面,心中隐隐不安。 这样的场合,她不过一个普通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她跟在后面,步伐很慢。 许是看出她的担忧,陆淮南刻意停下脚步等她。 她撞上他的后背,人愣了一下。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问:“怎么?还害怕?” 她手心里汗津津的,却摇头说:“不是。” 她假装坚强,陆淮南岂能看不出她的那点点小心思。 他握紧她的手,像是在给她打气一样:“放心吧,好好跟在我身后。” 他的一句话,穆心怡莫名的心安下来。 她任由他牵着,一路跟着他往里面走。 一进去,雨声就好像被隔绝了一样。 这个地方偏僻,沿着走廊深入,里面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门,穆心怡被里面的豪华景象震惊到了。 偌大的地下车场,一眼看不到尽头似的,比大学里的运动场还要大。 这里面的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过来时,围在一起交谈的几个人瞬间就噤了声。 看到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群人不由起哄:“哟,南哥今天还带了人过来。” “这是嫂子吗?” “南哥,你可从来不带女人喔,今天带个女人过来,莫不是想出点风头?” 起哄的几个人分别是江亦衡、秦天、陈楚河,旁边还站着一个气定神闲的男人,他只是望着这边,并没有说话。 陆淮南感觉到穆心怡的手出了更多的汗,他下意识上前,将她往身后一挡,同时瞥一眼面前的几人:“去去去,不许起哄,我老婆面皮薄,等会儿惹哭了,你们负责哄?” 江亦衡走过来,绕到了陆淮南身后,打量起穆心怡来。 半响,这才连着啧啧了两声:“哟,哪儿找来的小姑娘,这样漂亮就被你拿下了?” 陆淮南伸手搪了一下江亦衡:“滚开,不许逗她。” 江亦衡一下子闪开,将手撑在了秦天的肩膀上,随即一副精明的模样道:“看你这样紧张,一定是当成心尖上的宝贝了吧,可是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真情?” 陆淮南偏头看了一眼穆心怡的面庞,看她情绪稳定,才瞪一眼江亦衡:“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亦衡还要再说点什么,秦天捅了一下他的腰说:“就你话多,不怕南哥等下将你丢出去?” 江亦衡抚了一下碎发:“南哥不会的,他那么好,把我丢出去了,谁来陪他赛车?” 陈楚河在戴手套,跃跃欲试的感觉:“怎么样?现在就去试试?” 陆淮南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男人。 “君浩。”他轻声叫一声。 郑君浩这才看他,眼神平淡温和,冲他点了点头:“嗯。” 仍旧是那副任何事都在他心中惊不起涟漪的态度,清淡而悠远。 穆心怡看一眼他,觉得他和这些人格外不同。 陆淮南下意识将穆心怡往怀中一搂,随即对郑君浩道:“这是我老婆。” 郑君浩一边戴安全头盔,一边戴手套,他冲穆心怡点了点头:“你好。” 穆心怡也冲他微微颔首:“你好。” 两个都是清淡的人,都没什么话说。 郑君浩的寡淡无趣,陆淮南早已经习以为常,他随手拿过一顶帽子,顺手就扣在穆心怡的头上。 转过身的同时,又对江亦衡、秦天、陈楚河介绍说:“这是我老婆,不用我重复第二遍了吧。” 陈楚河将手套扣好,随即看一眼陆淮南,笑着说:“南哥,你这明显是针对行为,单独对浩哥介绍一遍,却不愿意对我们多费口舌。” 秦天附和:“谁说不是?” 安全头盔扣在穆心怡的头上,她觉得有些重,伸手下意识的抬了一下。 帽子已经扣好了,她自己拽不动,索性就不管了,只是她的表情,别人看不到,只有她的声音在响起:“你们好。” 江亦衡笑了:“嫂子,你太可爱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将陆淮南扣在穆心怡头上的帽子给取了下来。 头盔被取掉的那一刻,重量也随之增减,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 她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 江亦衡将头盔放在桌子上,笑着对陆淮南说:“南哥,这就是你不懂怜香惜玉了,这帽子多重啊,嫂子这样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么重的东西!” 陆淮南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伸手揉了一下穆心怡的耳垂问:“傻不傻?” 穆心怡呆呆的望着他,并没有接话。 帽子不是他给的吗,怎么反倒是她傻了? 她话不多,也没有甩脸色,看着很乖。 江亦衡不由惊呼:“嫂子脾气真好,要换成别的姑娘,恐怕都要把天给捅一个窟窿了。” 穆心怡淡淡笑:“小叔不是故意的。”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得一旁的人连连惊呼。 “哟,这就开始护犊子了。”秦天在打趣, “天呐,嫂子你太好了吧。”陈楚河惊呼。 江亦衡一脸谄媚:“嫂子,你有没有单身的姐妹,给我介绍一个?” 穆心怡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笑,脸通红。 见她这样乖,陆淮南的心酥酥痒痒的,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行了,都不许起哄了,赛车了,今天谁倒数第一,我老婆未来一个月的服装费,都由他包。” 一向赛车倒数第一的秦天不乐意了:“南哥,你要想让我给嫂子买衣服,你就明说,我不缺这点,但只是,能不能换个人来惩罚?” 次次赛车,他次次倒数。 一群人笑,却都没有接他的话。 陆淮南也起身去戴手套,许是想到什么,又回头看身后的穆心怡,他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温声说:“等下我去赛车,你想跟我一起吗?” 穆心怡看一眼偌大的车场,只有几辆摩托车停着,她不由问:“赛机车?” 陆淮南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嗯。” 穆心怡想到那疾驰的感觉,心都要跳起来了,她下意识拒绝说:“算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想到她害怕,他不由弯了唇角。 他冲她笑,弯腰用额头抵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乖乖在这里,站远一点,记得关注我的风姿。” 穆心怡乖巧点点头:“嗯。” 陆淮南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乖,那你过去吧。” 他的温柔,一旁的几个人都看到了,纷纷疑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陆淮南? 这样私密的聚会,没想到他居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 可毕竟这是他的私事,他们也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陆淮南将外套脱下来,想往桌子上放的,可想了想,还是回头丢给穆心怡:“老婆,帮我拿一下。” 穆心怡下意识伸手接过,他的衣服上有一股独属于他的味道,并不浓郁,莫名好闻。 她的心尖像被羽毛轻掠了一样,轻轻的颤了颤。 他站在人群中,风姿卓越,背影挺拔。 他和女人在一起时,吊儿郎当,风流倜傥,可和男人在一起时,却也能独树一帜。 他站在郑君浩的旁边,两个人低头不知道在交谈什么,穆心怡站得很远,静静的望向他们。 五辆机车,五人同时上了车。 没有裁判员,没有说任何规矩,大家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一起倒数,数到一的时候,五辆车子像是箭一样疾驰出去,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踪影。 车场里,机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穆心怡仔细辨认着陆淮南的车,可她根本看不清。 没到十分钟,第一辆车子在出发点停下。 第99章 旧怨 车速之快,穆心怡的眼睛都还没辨认清楚第一名是谁,第二名的车子就在他旁边停下来,紧跟着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等机车都停下来时,穆心怡凭借位置判断,才看清了第一名并不是陆淮南,而是话极少的郑君浩。 几人同时摘下帽子,江亦衡赶忙接了话道:“南哥,今天发挥失常啊,平常你都第一,今天怎么了?” 陈楚河跨下机车,稳稳踩在地上后说:“这都看不明白吗?有心上人在这里,南哥当然发挥失常了。” 陆淮南并没有说话,秦天就骂骂咧咧的下了车:“怎么又是我最后一名?你们是不是平时都悄悄过来练习了?” 郑君浩摘下帽子,淡笑道:“是你自己没少过来练吧。” 话一语中的,秦天焉头巴脑道:“浩哥,你不说话还好,怎么一开口,就尽踩别人的痛处。” 郑君浩将机车停好,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淮南也摘了帽子,一句话没说,只是走向穆心怡。 虽然在内场,可毕竟还没有到春天,温度还是有一些凉的。 刚刚又骑了车,穆心怡怕他冷,下意识将他的衣服递给了他:“小叔。” 陆淮南伸手接过,不由问:“你失望了?” 穆心怡摇头:“竞技场嘛,正常,有输就有赢。” 她倒是坦然,可陆淮南却好像十分在意这一次的输赢。 他脸上甚至都没有笑,莫名严肃。 江亦衡、秦天、陈楚河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 他们不再多话,只是将目光纷纷在陆淮南和郑君浩之间来回流转。 这一场比赛的输赢,关系着一件很重要的事。 刚刚在比赛之前,穆心怡看到陆淮南和郑君浩在说话。 他们的交谈内容如下。 陆淮南说:“我要是赢了,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对云深下手,怎么样?” 郑君浩答应得果断:“可以。” 陆淮南信誓旦旦:“那今天这场比赛,我肯定要拿下。” 郑君浩挑眉反问:“是吗?” 平常他们也会来这里赛车,而每一次,陆淮南都是第一名,可今晚,却破天荒的让郑君浩拿了个第一。 这样一来,陆淮南就很难不怀疑,郑君浩是不是想刻意不告诉他傅云深的事。 这些内幕,穆心怡并不清楚,但她明白,陆淮南并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更何况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 他虽然纨绔,可他倒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气氛诡异的僵持一阵,最后陆淮南忽然握住穆心怡的手说:“走吧,回去了。” 身后,江亦衡有些慌张的叫一声:“南哥。” 陆淮南头都没有回,只是扬了扬手说:“放心,我输得起。” 穆心怡由他牵着,心忽然因他这句话而变得莫名安定。 正要走出车场,身后,郑君浩清清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明明在让着我,又何必做出这幅样子故意让我留你呢?” 轻描淡写的反问,以至于陆淮南的脚步一顿。 穆心怡也跟着他停下,他虽然没有说话,可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在隐忍着笑意。 郑君浩这样说,穆心怡更加懵。 她不知道事情原由,所以并不知道陆淮南其实很精明。 故意让着郑君浩,再让他开口留自己,然后再问傅云深的事。 郑君浩和傅云深都是陆淮南的朋友,但偏偏郑君浩和傅云深是仇家。 因为什么是仇家? 自然为了一个女人。 不过片刻,陆淮南立马露出笑,回头看郑君浩说:“还是君浩懂我。” 江亦衡等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这个口气,郑君浩又被陆淮南算计了。 走过来的那一刻,江亦衡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郑君浩一边擦拭头盔,一边说:“去那边聊聊吧。” 闻言,陆淮南笑道:“那自然好。” 话落,郑君浩已经往车场的另外一边走了。 陆淮南并没有立马跟着过去,而是回头对穆心怡温声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穆心怡冲他点头:“好。” 说完,他又看江亦衡一行三个人:“照顾好嫂子,不然唯你们是问。” 秦天摸了摸后脑勺说:“放心吧,毕竟我是嫂子债主,我照顾她,南哥就放心吧。” 陆淮南没接话,往郑君浩那边去了。 车场很大,也很寂静。 走到郑君浩旁边时,陆淮南摸出一根烟递给他:“抽一根?” 郑君浩笑着拒绝了:“早戒了。” 陆淮南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初你和苏筱筱闹成那样,当时你可是靠着烟来麻醉自己的。” 郑君浩回头睨他:“你想说什么?” 陆淮南坦坦荡荡跟他对视:“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郑君浩从他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他并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指尖,似乎在回味当初的那种感觉。 静默良久,他才开了口说:“你的朋友虽然得罪了我,可我不至于为了他跟你闹得水火不相容,更何况他现在心智不全,我也不屑对他出手。” 郑君浩的话,陆淮南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一改严肃,笑问:“所以你是为了我不出手?” 郑君浩将他手中的打火机夺过来,指腹压下去,火苗蹿升的一瞬间,他淡然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陆淮南不置可否:“你不动他,你的恩,我会记住。” 郑君浩猛吸了一口烟,许久未抽了,呛喉咙的味道刺激着他。 现在再闻这味道,他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一口,就兴致缺缺了。 将烟头丢在一旁的垃圾桶中,他闲谈的口吻问:“你新马子?” 陆淮南严肃起来:“什么叫新?” “以前只听说你带过俞书颖。” 陆淮南认真问:“那我有带她见过你?” 郑君浩似乎是想了一下,这才回答说:“那倒是没有。” 末了,他又继续接话说:“今天这位,和你以往那些不一样。” 陆淮南骄傲的仰起下颌:“我老婆,自然不一样。” 郑君浩看不惯他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就呛一句说:“那怎么不见你办婚礼?” 陆淮南自然明白他是在打趣他,所以抬手就勾住他的肩膀说:“放心,办婚礼的时候自然会请你,你的红包,我自然是要的。” 郑君浩无声无息将他的手扒下来:“她和别人不一样,你好好对她。” 陆淮南轻挑了一下眉峰说:“怎么?你对我老婆很有意思?” 郑君浩摇头:“只是忽然想到了曾经的事。” 陆淮南再一次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不会还没放下吧?” 郑君浩将他的手扒开:“放下了。” 当初的事情,郑君浩和傅云深闹得很厉害,而陆淮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反正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闹得水火不相容。 而且,做错事的还是那个女人。 没再多聊,陆淮南说:“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整个车场都空了。 杨峰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站在郑君浩旁边问:“郑先生,真不动手吗?毕竟你因为傅云深可是损失了很多。” 郑君浩坦然:“不要紧,女人而已,我早已经想开了,更何况,傅云深又没有想要害我。” 杨峰有些着急:“可毕竟因为他,你丢了家族继承权。” 郑君浩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放心吧,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更何况,谁还没个犯蠢的时候?” 杨峰沉默,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在车场里站了一阵儿,杨峰才将车子开过来。 坐上车之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车场。 外面在下雨,一直都没有停过。 车子出车场,外面就正好是红绿灯。 前面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副驾驶打开,有个女孩儿下了车。 她没有打伞,雨水顿时浇了她一身。 而此时,那辆白色宝马车在绿灯亮起之后,就行驶了出去。 第100章 偶遇 时言倾站在倾盆大雨中,雨水浇湿她的身体。 才刚刚进入春季,柏城的雨来得又急又大,落在身上,一点点噙进五脏六腑里。 冷得不是身体,是这颗早已经麻木不仁的心。 这里并不是市区,车流量很少。 一分钟多钟的红绿灯,宝马车后面只跟了郑君浩的车。 杨峰要将车子开出去,郑君浩忽然抬手阻止了:“等一下。” 杨峰拧眉,不解询问:“郑先生,怎么了吗?” 见他的视线看着窗户外,杨峰也转头看了一眼。 时言倾正在雨中,不知道在哭,还是被冷的,身体直发颤。 杨峰有些担忧:“郑先生,这种闲事,咱们还是不要管得好。” 郑君浩的手已经在开门了,他淡然道:“我只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从车子后排抽出一把纯黑色的大伞,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伞面撑开,他下车,站在了雨夜中。 落下来的雨被伞面隔绝在外,声音滴滴答答的在头顶上面响着。 时言倾望着白色宝马车远去的方向,往前跑了两步,雨声很大,她嘴里的呢喃声被雨水冲刷得仿佛没有一样。 “韩煜尧,你不是人。”她嘴里嘟囔骂着,心如死灰。 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五年当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这样的事,每一次,他只要一道歉,她就能坦坦荡荡原谅。 这一次,时言倾不过是让韩煜尧离苏梦瑶远一点,可他就发了火。 “时言倾,你管着我干什么?你能不能把你自己管好?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跟从前简直就是两个人,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泼妇,成天的监视着我,你这样,你让我怎么跟你生活?” 时言倾埋头哭:“可你从前也不这样。” 韩煜尧生气不已:“我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更何况,我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你非要这样斤斤计较,还总是时不时的提一句,你这个样子,我们结婚了,你是不是还要这样喋喋不休?” 时言倾哭着抓他的手:“阿尧,我又没有说别的,你这样生气干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的,我怕我们走不到最后。” 韩煜尧一把将她的手甩开:“要是没有走到最后,那你就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我让你怀孩子你不怀,让你跟我离开柏城你也不愿意,你这样,能走到最后就有鬼了。” 时言倾僵在副驾驶,苦涩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样说,是从来都不想跟我有以后对吗?要是你真的想跟我结婚,为什么妥协的人不是你?你家拿不出十五万吗?还是你没有这个能力赚到?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你一个月就能两三万,赚十五万,需要很多年吗?” 她突然冷静下来,眼里还有泪花,可那双眼,却莫名多了一股寒意。 韩煜尧跟她对视,竟然有一些慌张。 但这么多年,他们吵架,哪一次不是她低头? 韩煜尧想,这一次她也一定会低头的。 只要他生气,她就一定会害怕的。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快速形成,他凶狠瞪着时言倾说:“你说得倒是轻松,车贷不是钱?油费不是钱?吃喝不要钱?我赚两三万怎么了?你看我一个月还能剩多少?” 时言倾伸手抹一把眼泪:“车贷是我帮你还的,吃喝大多数也都是我在给钱,你的钱到底花在了哪里,我想你自己比我有数。” 被她直接当面戳穿,韩煜尧的表情有一些尴尬:“你……” 时言倾心海翻涌,悲伤一点点将她侵蚀,她忽然就好难过,伸手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里流泻出来。 韩煜尧被她这样弄得很不舒服,就厉声吼:“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要哭就自己滚出去哭,我可不惯着你。” 时言倾终于崩溃爆发:“韩煜尧,你做的那些事,其实我都懂,也都明白,你在算计我,甚至算计我的家庭,我都明白,可因为爱你,我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还这样说我。” “我想过跟你结婚,可如果真的跟你结婚了,你会很幸福,可我不会。” 在一起五年,时言倾只有刚开始的那两年才发过脾气,后来渐渐被韩煜尧反拿捏住,所以就变得畏首畏尾,不敢跟他争执什么。 今天这一通发泄,她觉得很畅快。 韩煜尧不想跟她争吵,指着门就青筋暴起的怒吼:“滚,滚出去。” 时言倾凝了他许久,最终一句话没说,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她没有撑伞,也没有恳求,就那么站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她的身体。 看着白色的宝马车远去,她还是不由追了两步。 仅仅只是跑了两步,她就顿住了步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追的呢? 她一再退步,那为什么韩煜尧不能为她退步一次呢? 正低沉情绪想着,这时,有伞撑过她的头顶,一道温润清隽的声音在雨声的滴滴答答声中格外清晰。 “不用追了。”轻描淡写的嗓音,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味道。 时言倾回头,对上郑君浩那张淡然无温的脸。 她没有说话,伸手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她喑哑着嗓音说:“谢谢你。” 郑君浩并未接这个话茬,只是说:“不属于你的,强求无益。” 时言倾点头:“我知道。” 郑君浩问:“所以还要追吗?” “我没打算追。”寒风凛冽过来,秦海棠下意识的抖了下身体。 郑君浩淡声说:“走吧,上车吧。” 时言倾转头瞥了一眼,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车。 她虽不认识车牌,可能看出这辆车一定是值钱的。 她没想别的,只是想着这里是郊区,能跟着郑君浩回市区也是好的。 韩煜尧是不会回来管她的。 正打算上车时,白色的宝马车忽然穿透雨夜停了下来。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来,韩煜尧看到时言倾正要上一旁的豪车,忽然就讥讽道:“我就说呢,怎么今晚跟我吵得这么厉害,原来是找好下家了,还开得是价值几百万的豪车,时言倾,真有你的,还口口声声要跟我结婚,原来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 时言倾根本没有搭理他,径自就上了郑君浩的车。 韩煜尧一捶方向盘:“好,我今天要管你,我就是狗。” 说完,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疾驰出去。 时言倾坐在车子后排,一身的水,她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郑君浩将伞收好,又才上了驾驶位,他轻笑说:“不打紧。” 话落,他将雨伞放好,又拿了一张毛巾递向后排:“你拿毛巾擦一擦吧。” 时言倾伸手接过,温柔道谢说:“谢谢你。” 郑君浩并没有立马收回视线,而是继续看着她说:“很明显,他并不在意你,这是以我的位置看到的。” 时言倾一边擦头发,一边苦笑道:“我知道,只是我不甘心。” 郑君浩语气风平浪静:“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我将最好的五年青春都给了他,到头来,他还是将我看得一文不值。” 郑君浩却坦然的摊了摊手掌心表示:“现在放下还不算晚,再等一个五年,他功成名就,而你成为一个老姑娘,你觉得划算吗?” 时言倾忽然笑了一声:“嗯,不划算。” 郑君浩这才坐直身体,他看一眼杨峰说:“往市区开吧。” 杨峰意外:“不是去郊外的房区吗?” 郑君浩翩然道:“送人送到站,送佛送到西。” 杨峰不敢忤逆,沉默照做了。 郑君浩回头问:“你住哪儿?” 时言倾礼貌报上住址:“锦江小区。” 第101章 时言倾终于提分手 车里,温度开得很高,暖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时言倾一边擦头发,一边凝视郑君浩的五官。 他长得很帅,人也高挑英俊,仅仅是他今晚出手相助的行为,就已经在她心里留下很好的印象。 换做别的男人,恐怕不会愿意出手。 正沉思着,郑君浩的声音忽然响起:“很不错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不像是缺钱的人住的,你看起来,也并不像是缺钱的人。” 时言倾倒也不敢太自大,只是轻声回答他说:“倒是不缺钱,自己能养活自己。” 郑君浩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低迷:“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呢?” 时言倾沉默,并没有接话。 许多人都劝她和韩煜尧分手,她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再想想,莫名有些可笑。 生她养育她的父母,她都能舍弃,可她却没有想过,为什么韩煜尧不能为她退步? 见她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些伤心事,郑君浩也不是火上浇油的人。 于是,一路沉默。 很快,车子停在了锦江小区门口。 郑君浩回头,看一眼车后排的时言倾说:“到了。” 时言倾忙将毛巾叠好,她放在座位上说:“今晚谢谢你,我原想说请你吃饭,可我想,你应该也不缺钱,这顿饭,你大概也看不上,所以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今晚你帮我,我真的很感激,若不是你,恐怕我会一个人在郊外淋很久的雨。” 不恋爱脑的时言倾,是一位温温和和的姑娘,说话很有礼貌,做事也很有章法。 郑君浩听她这样说,反而笑了:“如果你非要邀请我吃饭,也不是不可以的。” 时言倾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忙主动开了口说:“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请您吃饭。” 平常的郑君浩不这样,可今晚,他却破天荒的有些反常。 他这样,一旁的杨峰也不由震惊到了。 “郑先生、这……”杨峰下意识说。 郑君浩淡然抬了下手,语气却很冰冷:“杨峰,你越线了。” 杨峰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沉默了。 郑君浩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露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说:“你扫我吧。” 时言倾温柔笑道:“好。” 扫码添加了好友之后,时言倾说了再见就下车了。 目送郑君浩的车子离开之后,她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车上,杨峰不解:“郑先生,你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今晚怎么……” 郑君浩从后视镜里看着时言倾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才开了口说:“她的经历,只是让我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杨峰拧眉:“可你毕竟和她不一样。” 郑君浩冷笑反问:“又有什么不一样?现在想想,为了苏筱筱将自己弄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杨峰说:“你现在放下了就挺好的。” 郑君浩只是“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小区门口,时言倾正要进小区,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时言倾。”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时言倾步伐僵了一下,这才回头看,没想到看到了欧阳小丽。 欧阳小丽是唐飞的女朋友,而唐飞是韩煜尧的朋友。 她撑着一把雨伞,小跑着向她跑过来。 看到她,时言倾很是意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和欧阳小丽不是第一次见面,也知道她并不是唐飞的第一个女朋友,但看得出来,唐飞对她最好。 欧阳小丽走过来,看着她说:“你和韩煜尧分手吧。” 时言倾茫然无措的望着她问:“怎么了?” 欧阳小丽很生气:“你别再喜欢他了,他就不是一个人,你带货出事,其实就是他找人专门这样做的,就是为了让你赔偿。” 生怕时言倾不相信,她还将手中的一支录音笔递给她:“这是证据,他一直都在算计你,而且他在外面也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时言倾木讷的接了录音笔,并没有太多问韩煜尧的事,只是担忧询问:“你这样做,唐飞不会责备你吗?” “不会的,更何况连他都看不下去,我也不想旁观,你是一个好女孩,不应该被他玩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欧阳小丽一头短发,留了个齐刘海,她很漂亮,长着一张并不显年纪的面庞。 时言倾苦涩的笑了一声:“谁都劝我分手,偏偏我自己深陷其中,你说说,多可笑?” 欧阳小丽于心不忍:“唐飞之前也劝他对你好一点,可是他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唐飞看不下去,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 时言倾意外,毕竟唐飞是韩煜尧的朋友,而他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了她,也就代表着要和韩煜尧为敌了。 她很感激:“今晚的事情谢谢你,以后你有需要,我会帮你。” 欧阳小丽冲她笑:“我没什么要帮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护士,你要是跟他分手,我会替你高兴的。” 时言倾红了眼眶,一个劲的直道谢。 除了父母、穆心怡,没想到连外人都这样劝她。 再不分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龌龊肮脏。 见她难过,欧阳小丽微笑说:“你独立又漂亮,又能在这样的地方买房,你不是普通女孩儿,你会遇到比韩煜尧更好的男人,所以难过没什么,但是记得要振作哦。” 说完,她冲时言倾吐了吐舌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这一路上,时言倾一个人想了好多好多。 仔细想想这五年的事情,其实韩煜尧能这样,她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 她太喜欢他,太任由他伤害自己,所以才导致了自己变成这样,任由他拿捏,而且还不敢提分手。 她回到家,去冲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之后,就坐在落地窗前了。 她将自己窝在沙发中,看雨水在窗户上凝成水珠。 好久好久之后,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这样厌恶接到电话。 她垂眸看,没想到还是韩煜尧。 平常吵架,他从不会主动联系她,今夜,他是怎么了? 想了想,她还是接了电话。 韩煜尧在那边很着急:“倾儿,你在哪儿?你不会真上那个人的车了吧,我不就是跟你吵架吗?你怎么还能跟别人走了呢?” 时言倾听着他的话,忽然就没有之前那么在意了,紧绷的心弦反而松懈下来,她淡淡道:“不重要了。” 韩煜尧一听她这样说,忙担忧问:“怎么了?” 时言倾微笑说:“韩煜尧,我都想明白了。” 很久很久了,时言倾从来都只是叫他阿尧,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 从前这样叫他,只能证明她生气了,可现在呢,他却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冷漠。 “怎……怎么了?想明白什么了?”韩煜尧颤颤巍巍的问。 时言倾松了一口气说:“从你第一次打我开始,我就应该跟你提分手了,可我念着五年的感情,不愿意跟你分开,不舍得跟你分开,甚至还在想,你总有一天会念及我的好,会重新再对我好,可我就是个傻子,通通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 韩煜尧有些急了:“倾儿,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找你。” 时言倾沉声拒绝了他:“不用了,你不用来找我。” 韩煜尧很着急:“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言倾深呼吸了一下,半响,她才鼓起勇气说:“韩煜尧,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跟你结婚了,以后,也请你别再来找我,我们就此结束。” 说完,不等韩煜尧开口,她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这一刻,忽然什么都释怀了。 没有难过,没有开心,有的只是解脱和轻松。 第102章 计划被时琛抢先一步 趁着雨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别墅门口停下。 驾驶位上的人,并没有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似乎在沉思什么,心神不宁。 穆心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可陆淮南还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云深可能已经……”他声音嘶哑低沉,眼里明显的悲伤难过。 穆心怡压低声音问:“那你……” 话未说完,陆淮南打断了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找他。” 他侧头看她,眼里一层细细密密的红血丝,目光那样坚定。 这是他的私事,穆心怡没有插嘴的资格,她并未多说什么。 陆淮南仰靠着椅背,情绪复杂低落。 雨还在往车顶砸,雨水糊住窗外的景色,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雨声滴滴答答,两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有开口提回别墅的话。 “心怡。”偌久,陆淮南突然偏头看她,唤她的声音严肃沉静,不似平常那样吊儿郎当。 “怎么了?”穆心怡看他,目光平淡如水。 陆淮南的视线凝在她脸上:“要想找回云深,恐怕要委屈你了。” 穆心怡表情严肃:“所以要我做点什么?” 陆淮南解开安全带,倾身凑了过去,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几句。 仔细倾听的过程中,穆心怡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可陆淮南说完之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只要能帮到你,这样也无所谓的。” 陆淮南帮过她,她也想帮他一回。 “就是要委屈你了。”陆淮南抬手,覆上她的面颊。 他手指撩过肌肤,她总觉得被他撩过的地方酥痒难耐,她嗓音清淡如水:“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翌日,穆心怡是急诊大夜班。 晚上十一点,她从别墅离开,准备去医院上班。 陆淮南今夜并没有送她,出别墅后,她站在路口打车。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马路边:“美女,到哪儿?” 穆心怡淡然说:“中心医院。” 司机开价:“二十,走不走?” 穆心怡没接话,但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坐在后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司机的车速很快,穆心怡偏头看,发现去得并不是医院的方向,但她没有害怕,只是平静的坐着。 司机通过后视镜,时不时的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自始至终都这样平静,不由心中一愣。 难道他不知道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司机心中好奇,可又不敢多问什么,他拿了钱办事,那么自然要将事情办好。 车子在行驶了很长的一段路之后,最终停在了江边的废桥下,这里不仅没有人过来,还很空荡。 就算这里发生点什么杀人的事件,怕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人报警。 车子停在废桥下,穆心怡伸手推车门,可她并没有推开,车门被锁死了。 她心中一沉,抬眸看司机:“这是?” 司机这才看她,不由低骂道:“真是蠢得没有个边际,都到这里了,你还觉得我会送你去医院?” 穆心怡拧眉,不解问:“你什么意思?” 陆淮南说过,今晚是引出傅云深的关键。 傅云深谁也不记得,但唯独记得夜黎,他迟迟不肯出现,不是去世,就是很可能藏起来了。 为了引出傅云深,陆淮南才想到用穆心怡做诱饵。 怕太过明显,所以陆淮南会安排人过来接她,她在马路边等到车,想也没想就上车了,只是为什么,这感觉有点点奇怪? 这司机,确定是陆淮南的人?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前因后果,车门就猛地被拽开。 穆心怡被狠狠的拽下车,稳稳站在地面上时,她抬眸,对上一张骇人惊悚的面庞。 那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戴着眼罩,不是别人,正是时琛。 那一夜在深巷里初次见面时,穆心怡就总觉得他不对劲,今晚再见,她无比确定,他一定有问题。 “你想做什么?”穆心怡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盯着时琛问。 他独眼,可眼里的恨意却像是夏日疯长的草一样弥漫。 时琛倏地拔出一把铮亮锋利的刀,那刀在冷夜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穆心怡不由一颤栗:“时先生,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时琛一步步逼近,将她逼到背部撞上车身,“嗵”的一声响,背部的骨头仿佛都要碎裂了一样。 那把渗着寒冽寒芒的刀,在她的脸颊上一点点游走,时琛冷笑:“你是和我无冤无仇,可夜黎跟我有仇,她一个女人,凭什么在组织里担当第一的身份?她凭什么抢我的风头?还有傅云深,他道貌岸然,害我丢了一只眼睛,你说跟我有没有仇?” 时琛很生气,话说到这里,刀锋压着穆心怡的肌肤一点点往下,顿时一条口,有鲜血渗出来。 她不敢偏头,怕那把刀会直接割断她的颈动脉。 时琛额头的青筋暴起,单独的那只眼睛里,渗着血一样的寒光。 穆心怡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可时琛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那巴掌力量重,几乎要将她震碎一样。 她往一旁偏,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时琛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一脚狠狠地踩在她的手上。 与此同时,他弯腰,将穆心怡的头发一把揪住,用力之大,她的头皮明显被撕扯起来。 低头时,他声音低沉说着:“既然傅云深这么在意你,那我杀了你,看看她救不救你。” 说时迟那时快,时琛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往穆心怡的心口插。 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闪过来,直接将时琛撞倒在地上。 那把锋利的刀掉在一旁,时琛反应极快,一把捡起刀,做出防备状。 同时,他又抬眼看,发现撞他的人是正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傅云深。 他一身肮脏不堪,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血迹,那张脸,一身泥泞,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脚上踩着的鞋子,更是一点儿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时琛慢悠悠的撑着锋利的匕首站起来,他大笑一声,又才看着傅云深说:“果然啊,你果然在意夜黎,费尽心思找你这么久,你还能将自己藏得毫无踪迹,只有她有危险了,你才会出现,呵……既然你来了,那今晚就是我报仇的好时机。” 说着,他一步步冲傅云深和穆心怡走过去。 傅云深一身肮脏,但他伸手,下意识就将穆心怡护在了身后。 他或许什么都不明白,也不懂这是在干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危险,也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穆心怡站在他身后,颇有些震撼。 她声音喑哑:“傅先生。” 傅云深不懂她的称呼是什么,但嘴里呢喃着:“阿黎,不怕,云深保护你,不怕。” 下一刻,穆心怡忽然大吼:“傅先生,小心。” 傅云深反应很快,抱住穆心怡就往旁边一躲。 两人同时跌在地上,眼看着时琛又将匕首捅过来,他急忙站起身,伸手徒手就抓住了那把匕首。 顿时,血流不止。 时琛心里痛恨他,可不会管他有没有在流血,一把抽出匕首,又疯狂刺向他:“傅云深,你去死吧,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就不配做组织的老大,你去死。” 傅云深已经失忆,心智也只有几岁,早前的凌厉身手,早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 面对危险,他除了躲,再不会其他。 穆心怡在身后看着,心中惶恐不安。 匕首从傅云深手中抽走的那一刻,她甚至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她蹲在地上,去捡石头冲时琛砸。 可时琛身手敏捷,躲开了穆心怡的攻击。 下一刻,他又快速出手,匕首狠狠的刺向了傅云深的腹部。 一刀不够,他又狠狠刺了两刀。 下一刻,傅云深倒在地上,嘴里流血不止,他偏头,看穆心怡:“阿黎,跑……” 第103章 失血过多 废桥下没有灯,只有刺目的车灯亮着光。 时琛的匕首将傅云深刺倒在血泊当中,可倒地的傅云深心中只有一件事。 “阿黎,快跑,跑……”他嘴里一边吐血,一边呢喃着。 穆心怡被吓到,想上前帮傅云深的忙,可时琛会武功,又有凶器,她上前,肯定是白送。 她如果被时琛抓住,岂不是辜负了傅云深的一片心意? 她不敢再多想,转身就跑。 这时候,送她过来的司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直接就抓住她的手臂:“你往哪儿跑?” 穆心怡使劲挣扎:“放开我。” 司机一点儿都不肯松手,而这时候,时琛也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冲她走了过来。 正当时琛要对她动手的时候,傅云深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蹭地一下从血泊中站起来,他紧紧抱住时琛的腰。 时琛用手肘狠狠地捅他的后背,他一口血吐出来,力量也越来越小。 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双暴红的眼睛还是盯着穆心怡的方向,嘴巴张着,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可穆心怡却知道,他在喊:“阿黎……” 喊不出来声音,就只有那双眼血红。 穆心怡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司机的手上。 司机吃痛,将她一下子推开。 她顾不得想那么多,撒腿就跑。 司机见状去追,时琛将傅云深一脚蹬在地上,也赶忙过去追。 这时候,有车辆鸣笛声刺耳响起。 时琛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 这不是别人,正是d组织的老大陆淮南。 他只要一来,他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时机了。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完成复仇。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跟着穆心怡的步伐追得很紧。 穆心怡听到鸣笛声,知道陆淮南来了,拼命往车子过来的方向跑。 时琛毕竟是男人,步伐快她很多,不过几秒钟,就追上了她。 一句话没说,扬起手中的匕首就冲穆心怡的心口扎。 这时,车子停下废桥,陆淮南眼疾手快从车里抽出雨伞,冲时琛就狠狠地丢了过去。 雨伞打中时琛的后背,可他像是没感觉到疼一样,还是要杀穆心怡。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机一脚就踢中了时琛的手。 匕首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响,时琛的心被击得粉碎。 穆心怡感觉泄气一样,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陆淮南和徐毅都已经下车了,身后还跟着乔笙。 时琛还想再做什么,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抬眸,狠狠地凝着司机的脸。 司机根本不看他,见陆淮南走过来时,“嗵”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南哥,我是被时琛逼迫的,我不这么做,他肯定会杀了我的,求你看在我救了穆小姐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狗命。” 司机很聪明,早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如果时琛成功,那么他收了钱,也不算亏,如果时琛没成功,他就趁机反水,博得一线生机。 见他这样,时琛放声大笑:“真是好一条狗啊。” 司机冲他吼:“南哥面前,你说什么呢?” 时琛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你他娘的,你竟然敢出卖我。” 说着,他就要打司机,可这时,陆淮南上前,一脚狠狠踹在时琛的腹部。 时琛连连往后退,像个落水狗一样。 陆淮南深深的凝了他两眼,随即对徐毅说:“将人扣下。” 吩咐完毕,他才阔步往穆心怡那边去,他心狂跳不安,抓住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没事之后,才猛地将她搂在怀中。 陆淮南的声音低沉不安:“对不起,我不该出这个办法。” 办法是他出的,可他却并没有做得周全,完全没想过时琛也会想到这一步。 穆心怡脸上有一条刀口,另外半张脸挨了时琛一巴掌,已经红肿起来了,她跌倒的时候,身上也蹭破了皮。 陆淮南将她抱得很紧,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她推了推的身体:“小叔。” 陆淮南松开她,眼里都是担忧和关切。 穆心怡来不及说别的,指了指司机车子旁边:“傅先生,傅先生在那边,快救他。” 一听这话,陆淮南才反应过来,他急切往那边跑。 跑到车子旁边,他的脚步顿住,心顿时一沉,就连身体都有些虚软。 “云深。”他颤抖着蹲了下去,伸手竟然不敢去碰他。 傅云深倒在血泊中,一身血,那张脸,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头发很脏很长,人骨瘦如柴。 身后,穆心怡猛然反应过来,她是医生,她可以急救一下。 她一边跑,一边说:“徐毅,快打报警电话。” 跑过来之后,乔笙也已经蹲下来了。 陆淮南将傅云深抱起来,将他放在腿上靠着。 一身都是伤,血流不止,血肉模糊到不知道伤口具体在哪儿。 穆心怡小跑过来,伸手就往傅云深的伤口按,同时,她看陆淮南和乔笙:“先弄点布条,现在这样,只能暂时止血。” 陆淮南将傅云深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就开始撕外套。 乔笙眼睛都红了,蹲在一旁,嘴里嘟囔着:“傅先生,你千万不要有事。” 陆淮南知道她难过,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由出声命令:“将你里面的衣服脱了。” 乔笙里面穿得是棉质的打底衫,这样的材质比陆淮南身上的西装和衬衫要好。 顾不得那么多,乔笙背过身,直接褪了外套,又将打底衫给脱了。 原本想着撕开的,穆心怡看乔笙说:“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乔笙将衣服递给她,她接过,将棉质打底衫包住傅云深的腰,然后用两个袖子打了个结。 傅云深浑身都是伤,人早已经奄奄一息。 很快,血还是渗透棉质打底衫,这样根本不是办法,只能祈求救护车能快一点来。 这边虽然不在郊区,可也不在市区。 救护车要过来,恐怕也要十多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穆心怡尽自己所能去按着傅云深的伤口,让血流得不那么快。 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一个向下用力的姿势。 明明还是初春,夜里的风还是有风霜一样的冷意,可她这个动作维持久了,额头上还是噙出了汗珠。 乔笙站在一旁:“穆小姐,我来吧。” 穆心怡摇了摇头:“换不了,等救护车来吧。” 陆淮南蹲在穆心怡旁边,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借着车子的大灯,他看到她额头晶莹的汗珠。 她总是清清冷冷,可她心里温热善良。 三年前,救他的虽然是夜黎,而并非她,但他想,如果那时候遇到那种状况的是她,她也会出手相救的。 穆心怡一直观察着傅云深的状况,但忽然,她叫了一声:“小叔。” 陆淮南回神:“嗯?” 穆心怡的声音有些喑哑,她回头看他一眼,脸上很多汗,可同时,她那张脸惨白。 陆淮南意识到什么,忙激灵问:“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穆心怡点头:“脚划了一条口,我有些撑不住了。” 她声音暗沉无力,人明显已经快虚脱了。 救护车再不来,她想,她会坚持不下去。 陆淮南伸手拽她的手:“你松开,我来按。” 穆心怡摇头:“换不了,如果我等会儿晕倒了,一定要先观察傅先生的状况,他失血太多,一定不能让他再流血了。” 陆淮南听着,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他满眼都是担忧,伸手替她小心翼翼的抹汗。 她笑了一下:“小叔,我没关系。” 陆淮南伸手轻轻地揽住她:“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穆心怡的眼睛已经没有精神了,下一刻,她还是没撑住,人晕倒了。 而此时,乔笙眼疾手快接替了穆心怡的位置,替她按着傅云深的伤口。 陆淮南一把抱住穆心怡,摸到她的裤腿都是湿漉漉的。 他抬手一看,满身是血。 “心怡,我不许你有事,我还没向你表白,还没向你求婚呢,我不准你有事。”他痛苦吼着,满脸的泪。 第104章 阿黎吹吹 乔笙在一旁扶着傅云深,她抬眸看到陆淮南痛苦狰狞的面庞,心中一凛。 他这样,她从未见过,甚至在面对俞书颖时,他都从不会露出心疼和担忧,可偏偏面对穆心怡,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乔笙不由垂下眸,平静的心海忽然起了一丝涟漪。 从前见他偏爱俞书颖,她只看到了逢场作戏和刻意作秀,可现在,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情。 夜风轻拂过来时,桥上有警笛声格外清脆响亮。 医务人员来得很快,医生对傅云深和穆心怡草草进行了止血处理。 蓦地,又才将他们往救护车上抬。 警报声在柏城的夜里,一路响到市区,一路上闯红灯,生命也在悄无声息中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快,止血,上仪器,除颤。”医生沉声命令。 抢救室里,乱做一团。 “抢救中”三个大红的字,在这夜里格外醒目。 陆淮南一身血,不知道沾染的是穆心怡的,还是傅云深的。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疲惫过,人从他手心里被带走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他明明强壮高大,可站在走廊里,人好像是一张纸片,风拂来,就会消失一样。 乔笙哑着嗓音唤了一声:“南哥。” 陆淮南头也没有回,只是伸手痛苦的捂住脸。 “你说。”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像是吞咽了沙粒一样。 乔笙温声说:“不会有事的,黎姐她伤势不重,你应该更关心傅先生才是。” 陆淮南忽然放下双手,回头凝着她:“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满我关心她?” 他气场强大,乔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垂眸说:“南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淮南厉声吼:“你最好不是。” 乔笙连着打了两个寒战,最终也只是苦笑。 在陆淮南心中,到底是没有她的位置。 暗恋多年,她从不敢表露心声。 她没有俞书颖的好命,纵使名不正言不顺,可她能光明正大的陪她出席各种宴会和酒会,更没有穆心怡的运气,能成为他户口本上的女人。 不由想到这些,乔笙心中一阵苦涩。 后半夜,穆心怡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穆母将她赶出了家门,并且不要她了。 这样的事,她早该见怪不怪的,可是她还是毫无征兆的被惊醒。 睁开眼的时候,一头的冷汗。 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她才逐渐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映入眼帘的,是陆淮南那双担忧害怕的眸子。 他略微弯着腰,挡住了大半的光芒。 穆心怡眯眸,才能勉强看清他。 她张了张嘴,声音略显沙哑:“小叔。” 陆淮南别开脸,伸手抹了一把脸说:“你看我,眼里进灰尘了。” 穆心怡凝着他的眼睛,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晶莹的泪珠。 他……是哭了吗? 为她而哭,还是为傅云深? “傅云深呢?”穆心怡不由问。 毕竟傅云深受伤那么严重,她睁开眼关切关切,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她这样问,陆淮南却沉了脸色:“睁开眼就关心别的男人,就不问问我?” 穆心怡淡淡笑了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 她嗓子里很干,说话的时候,感觉嗓子要冒烟了一样。 陆淮南急忙将床头柜上的水端给她。 她从床上坐起来,借着他的手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口。 等嗓子里好受了,她才看他问:“他抢救过来了吗?” 陆淮南替她掖好被子,同时也在回答她:“云深失血过多,人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现在在输血,生命体征基本上稳定,只是要醒过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陆淮南在椅子上坐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里的液体。 还有大半瓶,他眼里一汪的歉疚:“你离开之后,我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并没有接到你,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穆心怡面色苍白,她勉强笑了一下说:“不打紧。” 陆淮南坐在椅子中,目光紧凝在她脸上,语气不安:“可如果你出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向来风流倜傥,极少露出这样一面。 穆心怡望着他,不由有些失神。 都说他女人多如衣服,可她见过的,也只有俞书颖一个。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忽然看不清他了。 不提他的私生活,或许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心怡,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你能原谅我,可我不能,万幸的是有云深护着你,可万一云深真的出事,他不会出现,你又该怎么办?” 提起这些,陆淮南的心中都是后怕和庆幸。 如果没有傅云深,他岂不是亲手将自己的妻子推上了绝路? 他这样较真,穆心怡不知道应该是安抚,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她望向他说:“小叔,能帮到你就好,你不用在意这么多。” 陆淮南的眼神却莫名的坚决笃定:“这样的事,只会有这一次。” 穆心怡仍旧在笑:“小叔,没关系,我这不还好好的?我真的不打紧。”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在陆淮南眼中像是一根针一样扎着他。 这是好的结果,可如果不好的结果呢? 他面色铁青,声音低又沉:“让你受委屈了。” 话音刚落,走廊外面有急切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傅云深,还在输血,你又刚醒,不能这样到处跑,你身上那么多伤,会要命的。”是女人的声音。 “走开。”低低的吼声,压抑了疼痛。 纵使满身伤,满身血,傅云深的信念也只有一个。 “阿黎,阿黎……你在哪儿?阿黎。”他的手捂住腹部,那里的伤口像是撕裂开了一样,鲜血渗出来,整个纱布都沁红了。 穆心怡听到这个声音,赶忙催促:“小叔,你快去看看。” 陆淮南也很担忧,起身就往病房外面走。 刚拉开病房,就看到几个护士追着傅云深,想要将他搀扶回病房。 傅云深已经拔掉了输血的针,大概是身上的伤让他痛不欲生,他手撑着走廊供病人散步的扶手。 他身子弓起来,一头的冷汗。 陆淮南两三步走过去,面色阴沉下来,声音也冷得骇人:“傅云深,回去。” 他的语气生硬,像是在命令下属一样。 可现在的傅云深只有小孩子的心智,也根本不认识面前呼风唤雨的陆淮南是谁。 他的怒吼,对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用处。 傅云深撑着扶手,一点点往前挪,不知道哪儿的伤口蹦开了,地上已然一滩的血迹。 他换了一身病号服,身上还是那么脏,头发还是那么长,可纵使这样,他身上还是自带了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息。 他嘴中呢喃着两个字:“阿黎。” 陆淮南伸手要拽他,谁知道他一下子就躲开:“阿黎,我要找阿黎。” 他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听。 陆淮南伸手捏了一下眉心,从前的傅云深最让人放心了,怎么现在,他这么不让人省心。 正想到这时,身后有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傅先生。” 陆淮南回头,下意识的蹬穆心怡:“你出来干什么?” 她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垂着。 尽管是这样,可那一截输液管里,还是回流了很多血。 见状,陆淮南赶忙夺过她手中的液体瓶,又将她另外的那只手往下压:“都回血了。” 这时,傅云深看到穆心怡,他脸上露出笑,脚下的步伐挪得更快。 走过来时,地上已然留下一串血线。 等他走近了,穆心怡忙温声问:“怎么不输液了?” 傅云深听不懂她的话,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下一刻,他伸手,将自己包扎过的那只手递向她:“阿黎吹吹,云深好疼,疼……” 第105章 需要她陪着傅云深 傅云深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纵使脸上有污渍,可那双眼睛,仍旧如同黑夜中的星光一样,璀璨夺目。 他的手伸过来,指甲很深,里面还有黑黑的脏东西。 医生护士清创时,做了消毒处理,但他的手上还是有污渍。 垂眸看着那只手,穆心怡迟迟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黎吹吹,云深好疼。”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抓着走廊扶手的手也越来越紧。 那张脸很脏,可仍旧能看出来,他的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陆淮南站在一旁举着输液瓶,那双眼也越来越沉,终于忍无可忍,将穆心怡往怀中一搂:“傅云深,别以为你现在只有几岁的心智,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占我女人的便宜,你最好是……” 话未说完,傅云深终究没忍住,人顿时跌在了地上。 傅云深吓了一跳,将输液瓶递给穆心怡:“你先自己撑着。” 毕竟事关傅云深的性命,他纵然再疼她,也要知道孰轻孰重。 他弯腰,将傅云深抱起来,又对护士吼:“快去叫医生过来。” 护士吓白了脸色,赶忙去喊医生了。 又折腾了一阵,傅云深才重新输上液体。 确定傅云深没事之后,陆淮南才去病房看穆心怡。 她已经躺着在休息了,就是脸上很明显有担忧。 推病房门进去之后,穆心怡忙坐起来问:“小叔,傅先生怎么样了?” 陆淮南坐在病床边说:“听护士说了,他是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一醒来就出来了,医生护士拦他,怎么拦,都拦不住,他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很担忧你。” 穆心怡惶惶不安,沉声说:“他担心的不是我,是夜黎。”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说:“现在已经没事了,但人昏迷着,要是再醒来,肯定还会再找你。” 穆心怡忽略了他手心传来的灼烧感,许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 陆淮南面上有明显的纠结:“你是我妻子,我并不想为难你。” 穆心怡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希望我过去陪他?” 陆淮南沉默,并没有说话。 他不接话,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无声无息的抽回来,她温言细语说:“放心吧,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她的手一抽走,陆淮南也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他拧眉说:“可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穆心怡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说:“小叔,他是你朋友,现在他出事了,只要能帮到他,我想,你应该会义不容辞的。” “道理上是这样,可我不希望牺牲的那个人是你。”陆淮南目光深深的凝在她脸上。 穆心怡淡笑反问:“那你说,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这样一问,陆淮南就沉默了。 “既然这样,何必为难,更何况,我只是去陪着他而已,这也不算什么牺牲,要比起他救我一命,我做的这些,太轻于鸿毛了。”她难得的这样耐心,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陆淮南人有一些恍惚,可还是无法反驳她,最终只能同意。 液体输完,在傅云深醒来之前,陆淮南陪着穆心怡去了他的病房。 刚坐了一会儿,傅云深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下意识就要拔针,穆心怡的手按住他的手:“傅先生,不能这样。” 她声音低沉,语气坚定。 傅云深看到她,黝黑明亮的眸子中噙出笑:“阿黎……” 他新换的病号服上,满身都是血。 穆心怡冲他笑,将他的手放在了被子中:“你好好输液休息,我就陪着你。” 拿捏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哄着。 这一招,傅云深很是受用,仅仅是她的一句话,他就安静了下来。 见他这样乖,穆心怡不由问:“伤口疼不疼?” 傅云深看着她的眼睛,想撒谎说不疼,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坦坦荡荡承认了:“疼。” 陆淮南站在病房外面,他的存在,只会让傅云深生出警惕。 这样,并不利于他痊愈。 他沉默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的五官逐渐模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表情,大抵是难过的。 病房里,穆心怡笑问:“我给你吹吹?” 傅云深赶忙将被子下的伸出来:“阿黎吹。” 穆心怡对着他受伤的地方轻轻的呼气。 忽然,傅云深猛地握住她的手:“阿黎,你……受伤了?” 他黝黑的眼睛渗出冷光,看得穆心怡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没……没事。”她淡然说着。 傅云深明显不放心,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呼气。 穆心怡很不适应,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怕傅云深生气,只能由着他呼气。 “阿黎,还疼吗?”傅云深抬眸看她,黝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柏城的夜色。 穆心怡冲他笑:“不疼了。” 傅云深躺好,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穆心怡看他,这才发觉,他身上的伤口又在渗血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傅先生,你要好好休息。” 傅云深盯着她的眼睛,眨了眨说:“嗯,云深听阿黎的。” 穆心怡看着他:“那乖乖睡觉。” 傅云深却没闭,认真问:“醒来还能看到你吗?” 穆心怡鼻头一酸,现在的傅云深,他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像极了她小时候。 母亲在妹妹回来之后,对她更是不闻不问。 她哽咽着,并未回答他的话,相反问:“为什么要躲起来?” “那些人打我,追我,我怕,我怕见不到阿黎,更怕她会担心我,所以我不能被抓住,我要躲起来,要藏起来,要去找她,不能让她担心。”傅云深说着,眼里蕴着一汪深沉。 穆心怡鼻头一酸,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安抚说:“你要照顾好自己,阿黎不会有事的。” 傅云深垂眸看一眼自己被她握住的手,他的手很脏,她的手白皙干净。 两只手放在一起,明显的格格不入。 他纵使心智只有孩童那样大,却也明白,他不想弄脏她,更不想染指了她。 他沉默收回自己的手:“云深脏,阿黎别碰。” 穆心怡眼泪滚出来:“你不脏。” 傅云深见她哭,伸手想要替她抹眼泪,可伸出去的手,紧跟着又收了回来。 “阿黎不哭,不乖了。”他温柔哄着,声音沙哑暗沉。 门外,陆淮南将屋子里的声音听了个真真切切,他觉得心口好刺痛,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这时,徐毅过来问:“三爷,时琛要怎么处理?” 陆淮南瞥一眼徐毅,又回头看一眼病房门,偌久,他用手指捻灭还没熄灭的烟:“云深还活着,说不定还会有神智再醒来的那一天,时琛还不能死,得留给云深来处理。” 徐毅自然不敢反驳,同意了:“好,那我去处理。” “嗯。”陆淮南只回了一声。 等徐毅离开,他才烦躁的去了医生办公室。 “陆先生。”见是他,主治医生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恭敬。 陆淮南走过去,坐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双脚抬起来放在桌子上,手撑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说吧,傅云深的病要怎么治疗?”他兴致缺缺的问。 主治医生见他这样,根本不敢左右什么,只是沉声解释说:“傅先生的外伤好说,可失忆这件事,恐怕也只能药物辅助治疗,要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他在意的人陪他,只有这样,他的记忆才能慢慢找回来,才有可能慢慢恢复痊愈。” 陆淮南猛地收下腿,又蹭地一下站起身:“除了这个,别无他法?” 主治医生摇头,陆淮南瞥一眼他,低声骂了句:“废物。” 说来说去,还要穆心怡陪他更久? 为朋友两肋插刀,去他娘的,都是屁话。 那是他的女人,谁都休想抢走。 第106章 阴魂不散的恶魔 医生办公室很宽敞,可因有陆淮南在,房间显得逼仄窒息。 主治医生被他的话吓得噤声,垂着头,一声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他越是沉默,陆淮南越是生气:“当医生有什么用?病人的病都治不好,真是废物。” 怒气全都宣泄在了医生的身上,他垂着头,将头越低越低。 见他这样,陆淮南兴致缺缺:“算了。” 他抬手一挥,没什么兴致的出了医生办公室。 他一走,主治医生才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 准备去叫穆心怡回病房了,可还没走到病房,迎面扑过来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 他还没看清楚是谁,那女人就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腰:“淮南,听说你受伤了,我好担心你,快,快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 俞书颖娇滴滴的声音携带着明显的担忧,不知道是作秀还是什么,总之她的话显得并没有那么真诚。 陆淮南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面一搪说:“你站好,别像没骨头似的贴在人身上。” 俞书颖身体柔软无骨一样还要往他身上贴,他沉了面色,一指她的脚冷声道:“站好。” 他低声吼着,俞书颖被吓了一跳,立马笔直站好,站军姿都没她此刻认真。 她看陆淮南,眼里一层的氤氲:“淮南,人家担心你嘛,你快过来,让我看看。” 她伸手,想要抓他的手,他却不动声色的躲开。 与此同时,他轻挑眉峰说:“受伤的不是我,你是情报有误,还是只想借着机会过来看看我?” 俞书颖的脸顿时红了,娇嗔道:“人家好久都没有见你了。” 陆淮南抱臂,低眼上下打量着她,她一身大衣,里面是长裙,脚上踩着高跟鞋,脸上的妆容完好精致,一看就用心装扮过。 为了见他,也算煞费苦心。 他表示赞叹的啧啧了两声,随即才摸了摸下颌,语气低沉阴寒:“我不是说过,我老婆不喜欢,你以后离我远点吗?怎么?是你没长记性?还是我没说清楚?” 俞书颖目光躲闪着他,伸手揪住他的袖口,撒娇一样哄着他:“淮南,我保证不骚扰你,我就是远远的看你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千万不要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嘛。” 陆淮南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手给拂开:“说一套又做一套,你不矛盾吗?” 他危险眯眸,眼睛里的精明赤裸裸的洗刷着俞书颖的自尊心。 她的那点点计谋,陆淮南能看不穿? 她要真想像她所说的那样做,又何必出现在他面前。 俞书颖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淮南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转了个方向,又将她往电梯门那边推了一下:“好走,不送。” 话落,他面不改色就往傅云深所在的病房去了。 俞书颖不甘心的回头看他,他一步都没有停留,走得那样决绝且不留情面。 俞书颖踩着高跟鞋,猛地在地上一跺:“哼,我才不管你心中有谁,我就是要喜欢你,就是要拿下你。” 自言自语说完,她按了电梯。 出医院后,外面有冷风拂来,她下意识的拢紧了外套。 为了见陆淮南,她刻意穿得单薄,可夜里的温度只有几度,她这样的穿着,根本不足以御寒。 原想着快点开车回去了,可手刚刚握上车门把手,一道巨大的力量拽住她,将她往一旁的黑巷子里拽。 正是深夜,过路的人极少,基本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俞书颖想要叫,可嘴巴被捂得很紧,她脚上的高跟鞋都被拽掉了。 “唔……唔……”她的嘴里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直到被拽进黑巷子里,男人才将她放开。 她开口就质问:“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就全部哽住了。 俞书颖眼里生出惊慌和害怕,她身体不自觉的抖成筛子,眼里一汪泪水,她问:“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面前的中年男人,眼里明晃晃的威胁:“老子让你拿钱,你为什么不给我?” 俞书颖的背贴着墙壁,不安和紧张几乎就要将她吞噬干净一样。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是一个烂人,喝酒抽烟赌博,样样都有沾染。 小时候,家中贫困,父亲母亲带着她住在城中村。 那里的房子破破烂烂,甚至还能在出租房看到老鼠和蛇。 从小的记忆里,父亲就打母亲,喝醉了酒,将人往死里打。 最严重的一次,母亲直接被父亲打死了,可后来,法律只是判了他十年牢狱,并没有将他执行死刑。 从小活在父亲的阴影中,俞书颖后来意外成为了明星,原以为能摆脱父亲的控制,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找到了她。 从那之后,他每每没钱了,就开始找她索要,这几年当中,他找她要过的金额,高达千万。 俞书颖若不是女明星,恐怕还堵不上狮子大开口父亲的嘴。 过往的记忆在脑子里涌现,俞书颖感觉到了颤栗和不安。 她打着冷颤,声音颤颤的说:“你别逼我,你放我走,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转给你。” 李云博可没有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现在给我转。” 俞书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当明星这些年,她娇养惯了,被他这一打,脸颊顿时通红。 “给,我给你,你放我走。”俞书颖害怕得只能答应。 李云博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俞书颖不敢挣扎,只能乖乖的给他转账。 收到了钱,李云博才肯放人:“那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毕竟你是我的摇钱树,以后还要从你这里套钱。” 俞书颖害怕的落荒而逃,可因为太害怕,她忽略了暗处有一架摄影机正对着他们,并且拍到了这一幕。 等俞书颖离开之后,李云博才冲暗处摄影的人走过去:“都拍到了?” 那人点头:“放心吧,都拍到了。” 李云博坏笑说:“这可是好东西,你要好好保存好了,这笔钱用完了,到时候再拿这些视频威胁她,她可是大明星,最怕这些绯闻了。” 暗处的人点头:“好,我一定保存好。” 俞书颖匆匆跑出巷子,上了自己的车,将车门锁好之后,这才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始终无法摆脱李云博的控制。 他那么坏,为什么他没有被制裁? 俞书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不由想,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就没有人会威胁她了? 这种想法一旦生出来,就像是种下了罪恶的种子,一点点发芽长大,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在心中思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她的父亲是阴魂不散的魔鬼,他一天没离开这个世界,她就休想好过。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除掉他。 陆淮南为这件事,帮过她不少忙,可不论恐吓、威胁,都对他没有用,就算是打一顿,等痊愈之后,还是不依不饶的过来要钱。 俞书颖哭了好久,这才拿出手机颤颤巍巍的发消息:“帮我杀个人。” 对面回复:“可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俞书颖颤抖着打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体吗?只要你做到了,我就给你。” 对面却很精明:“万一我做到了,你不给我,我怎么办?” 俞书颖心里一凛:“那你想怎么样?” “你现在过来,让我爽完了,我马上为你兑现诺言。” 俞书颖崩溃的发了两个字:“滚蛋。” 第107章 丑得要死 陆淮南去傅云深病房找穆心怡时,她已经不见了,只有傅云深躺在床上,那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似乎有笑在往外面溢。 见他这样,陆淮南莫名就很生气,低声骂一句:“也就是你现在病着,但凡你痊愈着,你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肯定让你……” 话未说完,傅云深听到动静,转眸看他一眼,立马露出警惕状。 他做防备姿态,一脸的阴狠。 那股子刚毅劲倒是还在,就是不记得他了。 陆淮南看他这样,既心疼又自责,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带了点指责:“还不好起来?是真要把我女人抢走吗?” 傅云深听不懂他的话,但龇牙咧嘴的瞪着他。 陆淮南担心穆心怡,兴致缺缺的挥一挥手说:“瞅你那样,丑得要死,夜黎怎么会看上你?” 傅云深真人很英俊,身材又好,但加上沉稳内敛的性格,当年在组织内部,可受欢迎了,出了组织,他一样被万人追捧。 现在这样,只是看上去脏了一些,说丑,倒也不至于。 陆淮南这话,明显带了很重的私人情绪。 抱怨完,他才不爽的离开了病房。 他一离开,傅云深又乖乖躺好,好好输液,好好睡觉。 阿黎说过的,只要他痊愈,她会带他去买衣服,去理发。 他一定要好起来,只有好起来,阿黎才会陪着他。 想到这些,傅云深的心就甜得像是被蜜糖狠狠的堵塞了一样。 似乎连呼吸都噙着甜味。 回到穆心怡的病房,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他瞥一眼透明的门窗,看到是时言倾来了。 想了想,他还是推门进去。 穆心怡和时言倾正在说话,听到门口有响动,两人都同时住了口,又往病房门口看。 陆淮南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穆心怡输着的液体,似乎重新换了一瓶。 里面还有大瓶水,又看了看她手背处的胶带,确定没有鼓包,才放心了。 直起身体时,又低头看她问:“饿吗?” 穆心怡和时言倾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他身上。 他平时吊儿郎当惯了,难得这样温柔,总让人觉得惶恐不安。 穆心怡本来想说不饿,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有一点。” 陆淮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那我出去给你买吃的,你和朋友说话吧。” 他绅士又温柔,哪个女孩子会控制住不动心呢? 穆心怡冲他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小叔。” 陆淮南对她笑:“不麻烦。” 他正经的时候,连笑都显得那样温和,可不正经的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感觉不真诚。 穆心怡怔了怔,看他离开了病房。 等他走了,时言倾才挑了挑眉峰问:“说吧,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时言倾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感情,忽略了穆心怡的事。 “倾儿,我说了你别生气。”穆心怡拧眉,率先打着预防针。 领结婚证的事情,时言倾并不知情,只是知道,她的第一次是被陆淮南夺走的。 听她这样严肃,时言倾不安道:“你不会喜欢他吧?” 穆心怡摇头:“那倒是没有,但我跟他领证了。” 一听这话,时言倾震惊不已:“什么?你不喜欢他,竟然还要跟他领证?穆心怡,你怎么比我还不理智?” 穆心怡握紧她的手,微笑安抚说:“倾儿,你别这样大声,我跟他第一次之后,我就跟他领证了,他除了花心,没什么不好的。” 时言倾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伸手探了一下穆心怡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 半响,她才皱眉说:“你没发烧啊,你怎么说糊涂话。” 穆心怡温和笑:“你别这么意外嘛。” 时言倾不由担忧:“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穆心怡叹一口气说:“若不是家里人逼迫,我也不会草草领证。” 时言倾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她似乎不放心:“陆淮南可是大人物,又花名在外,你做了他的妻子,之前的事可以忽略不计,可现在呢?以后呢?你能管住他吗?” 穆心怡倒是无所谓:“倾儿,愚蠢的女人管住男人的胃,精明的女人管住女人的钱,聪明的女人管住自己,而花心的男人你管不了,听话的男人,你也不用管,他待我好,能替我解决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 她说这些话,时言倾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穆心怡将她的手紧了紧:“倾儿,更何况陆淮南,我总觉得他没看上去那么花心,或许只是表面风流。” 时言倾迟疑了一阵,随即才说:“你比我清醒,我应该不用提醒你别的。” 穆心怡勉强笑了一下,又才问她:“你最近怎么样?” 时言倾笑容苦涩,嗓音哑着说:“我跟他分手了。” 这句话,穆心怡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是每一次,他们的结果都是和好了。 穆心怡的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意外,有的只是平静和淡然。 时言倾看到她这幅表情,也很能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强调了一遍:“心怡,这一次是真的。” 她表情认真严肃,穆心怡不由开口问:“你说真的?” 时言倾点了点头,表情相比从前说起这些时,要冷静沉稳不少,而且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眼里覆着一层不为人知的难过。 从她进病房开始,穆心怡就发觉了,她好像哭过,眼睛是肿的。 一开始,她只以为她是和韩煜尧吵架了。 穆心怡还在输液,不便抱一抱时言倾,就伸手握紧她的手,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时言倾点头:“早想清楚了,只不过自己骗自己而已,以为他可以改的,谁知道……” 说到这时,时言倾鼻头一酸,泪水就要涌出来。 穆心怡急忙安抚她:“不想了,分了就分了吧。” 时言倾点点头,气氛一阵沉默。 她缓和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之后,穆心怡又问:“那你给他买的东西呢?要不要拿回来?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钱,还有那辆车。” 时言倾倒是坦然:“这些东西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我能走出来,再说了,我能买得起这些东西,也能再赚回来,我不想跟他闹得很难看,说到底,毕竟是爱过一场。” 她做了决定,穆心怡不好左右什么,毕竟她说得话不假。 她是美食博主,虽然粉丝只有三十多万,可毕竟很受欢迎,表现能力很强,所以并不缺钱。 穆心怡只是担心:“那他利用你带货的事情骗你赔偿金的事情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第一次,穆心怡提醒她时,她就已经怀疑了,只是不想闹得难看,就没追究。 现在分手,她也还是做了决定:“不追究了,由他去吧,以后他不会再骗到我。” 穆心怡笑:“你终于想开了。” 时言倾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能走出来,已经胜过很多了。”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穆心怡没留人,只是担忧说:“没多大点事,你不要哭。” “哭无所谓的,哪能不哭呢?毕竟五年,但我不会再回头了。”她的话坚定无比。 她这样说,穆心怡自然是相信的。 道了别,时言倾才往外面走。 刚出医院,正要打车回去,她就被人拽着带上了车。 回神一看,才发现是韩煜尧。 他眼睛通红,像一夜没睡,他狂躁暴怒:“时言倾,你疯了是不是?你跟我分手,没有人会要你的,你只能选我,你好好的,跟我回去。” 此时,郑君浩正好从车上下来,杨峰在车里说话:“郑先生,我在这里等你。” 郑君浩没接话,抬腿走向了那辆白色的宝马车。 他向来不管闲事,可时言倾的事,他想管。 第108章 撕破脸皮 时言倾被堵在副驾驶里,韩煜尧站在车门口。 他身体强壮,身材又高大,任凭时言倾再怎么推,都推不动他。 韩煜尧抓紧她的胳膊,声音嘶哑着吼:“时言倾,你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的肚子里死过人,你都这样了,你以为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你?现在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你嫁给我,你不委屈的,你怎么能跟我提分手呢?” 一字一句,句句都带着自信和狂妄。 时言倾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好像要断掉了一样。 韩煜尧低头要抱她,她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他腹部。 他站在那里,好像没踢到痛处,仍旧纹丝不动,只是那双眼里,有像寒冰一样的光芒渗出来。 时言倾跟他对视,被他眼里的冷光吓得浑身一颤。 下一刻,韩煜尧像是疯了一样对她伸出手,同时,嘴里叫骂着:“时言倾,我给你台阶,你还不下来是不是?非要我对你对手吗?”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对时言倾打下去,可这时候,身后有人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 温温和和的声音,没有丝毫戾气,平静而淡漠,可正是这股毫不害怕的沉稳,让韩煜尧觉得无地自容。 回头,对上郑君浩那双淡然清冷的眼睛,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身子。 不等韩煜尧有所反应,郑君浩清清冷冷的开了口:“先生,打人犯法,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 那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时言倾上了郑君浩的车。 一想到这,韩煜尧就像是疯了一样嘶吼:“怎么?你还为她说话了?你被她伺候爽了是不是?我的女人,你睡起来怎么样?是不是不尽人意,我告诉你,她的肚子里可死过孩子,你还……” “啪”一声响,韩煜尧的脸当即就被甩了一巴掌,力量之大,他只感觉晕头转向,整个时间都在晃悠。 郑君浩的声音有一些空灵:“她是你的女朋友,你这样污蔑诋毁她,你还是个人吗?” 声音略微带了一点点戾气,让人听上去从心底里感觉到冷意。 韩煜尧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随即将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又看郑君浩,他冷笑一声说:“这么维护她,是将你伺候舒服了吧!” 郑君浩回头,将时言倾的车门关上,他一向沉稳内敛,话不多,也极少发怒,可看韩煜尧,他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笑道:“你不过是一个人渣,狗见了都要躲远一些的败类,你的话,你觉得能刺痛我?还是能刺痛她?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你无知肮脏,好好看看你的样子,还像不像个人。” 郑君浩的声音平淡悠长,没有任何的抑扬顿挫,就那样淡,却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害怕和惶恐。 韩煜尧愣在当场,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郑君浩,他的身体挡住了车里的时言倾。 她大概在哭,在流泪,这一刻,他忽然有一些恍惚,忽然想到了五年前。 为了追求时言倾,他每个周末都在宿舍楼下等她一起吃饭,等她上完课,给她做零食和手工。 之后在一起了,他还是一样对她好,剥虾、夹菜、送花、送吃的,请她室友吃饭。 他无微不至,才换来她的真心喜欢,可之后,他得到了她,他就变了。 他渐渐开始会生气、会发火,会不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再到后来,他觉得好腻,并以这个为借口,让他们从之前的每天见三次面,到后来一周见一次,一个月见一次。 时言倾毕业之后,他们直接同居了。 时言倾无意间发的美食视频火了,就开始了这方面的发展,而他只有初中学历,只找到了一份金融方面的工作。 在她做美食博主之后,她经常给他做各种好吃的。 后来,他觉得戴套不舒服,就要求了体外射精,可她无意间怀孕了。 怀孕之后,她哭着嚷着要生下来,他却以没个家为借口让她打掉了。 去医院的那一天,她一路上都在哭,到了手术室,她还在恳求他,说她会好好照顾孩子,她可以不要房子,她可以赚钱养孩子。 可尽管她百般哀求,他还是要求她打掉了。 其实她完全有权利决定孩子出生的,可是她好卑微,不再是他眼中的女神。 出院之后,穆心怡陪她回得家,那段时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一个月。 其实那时候,他就有外遇了,只是一夜情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发觉。 她的消息铺天盖地的给他发,视频、电话、语音,所有都不落。 他觉得她烦,就给她拉黑了。 她拼了命的找他,甚至借路人的手机也要打给他。 唐飞看不下去,劝他,他还是接了。 一接通,她就在电话那边哭:“阿尧,你能不能回来?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就算你要分手,你也回来跟我说清楚好不好?” 他觉得她烦,就吼她:“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说完,也毫不理会还在伤心难过的她,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他踩着她的底线,一点一点的占据了高位。 从那之后,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敢多管,甚至还害怕让他不高兴。 他在这段感情里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而她永远卑微如泥。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卑微,可前两天,她却向他提出了分手,并且她真正的将他拉黑删除了。 他试图找她,可是找不到她了,而她,更是从来都没有发过消息给他。 她不再担心他,哪怕他左拥右抱,她都好像不在乎了。 想到这些,他忽然有一些自责,他往旁边走了两边,他看到时言倾了。 她靠在椅背上,头偏向另外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在哭。 “倾儿,我……”他试图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停住了。 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向她低头? 这样想着,他什么都不说了。 郑君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上前一步,对他轻描淡写道:“先生,一个男人的人品最是重要,不在于外貌、能力,而你第一个就不达标,像你这样的垃圾,活着只会是浪费地球的氧气,虽然我没有制裁你的权利,但我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你。” 话落,他转身,将车门拉开,同时对时言倾伸出手:“时小姐,跟我走吧。” 看着那只干净的手,时言倾的心有一瞬间的震颤。 她抬眸又看了看郑君浩的脸,他冲她点了点头,像是在鼓励她一样。 时言倾冲他笑:“谢谢你。”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而是自己下了车。 郑君浩站在她旁边,尽量的护着她。 “时言倾,你今天晚上到底跟不跟我走?”韩煜尧追上来,被打的那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时言倾停下步伐,微笑看他说:“韩先生,过去的就过去了,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已经决定放下了,我值得更好的人生。” 韩煜尧见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忙诋毁说:“你不觉得你恶心吗?蹲在我身下取悦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拥有更好的人生?你这样破烂不堪的女人,你走出去,除了玩你,谁会真正的想要你?” 他的话,时言倾除了觉得可笑,只有失望。 他的话难听,可对现在的时言倾来讲,她早已经无所谓了。 她淡然,并不打算跟他理论。 正要抬腿往前走,谁知道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我愿意要她,并对她负责。” 时言倾回头,看到郑君浩的唇角刚好压下来,话正好说完。 他的表情诚挚,不带丝毫的虚假。 第109章 她长得像苏筱筱 柏城的风拂来,郑君浩的西装摆被吹起来,他站在风中,是个极其清淡的人,可又有不一样的气质。 一旁的韩煜尧听到这话,忙大笑说:“你愿意要她?呵,你别好笑了,你是看她那方面不错,想玩玩她吧。” 郑君浩并未发火,表情还是那样淡:“先生的嘴里除了这些肮脏龌龊的东西,还能有点别的吗?看你模样,受得教育大概也不多吧,难怪会说出这种没有礼貌且让人恶心的话,你作为朋友,失了最基本的风度,作为前任,甚至在这里诋毁曾经为你付出一切的女孩子。” “说到触景生情四个字,先生就占了两个字,你是真畜生,你身上所学的东西,大概率也是你父亲所教给你的吧,学没上到几天,学人做坏事倒是利索,时小姐能放弃你,你觉得你没点原因吗?” “只会将错误推给别人,一点儿担当、责任,毫不沾染,你又是怎么有脸诋毁她的?” 韩煜尧最大的痛处就是他没上过高中和大学,虽然做了金融方面的工作,可比他优秀的人频频都是。 他只有初中学历,若不是会点歪门邪道,公司恐怕也不会久留他。 说人揭短,是最有利的武器。 韩煜尧被说,当场就发了疯:“你他娘的瞎说什么,一副道貌岸然样,我看你就是个伪君子,时言倾到底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居然肯听你的。” 自始至终,郑君浩都是那副与世无争、清清冷冷的模样:“攒够了失望,南墙都撞破了,她还不能回头吗?先生说得这些话,做得这些事,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pua时言倾,让她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会让自己的地位低进尘埃里。 韩煜尧还要多说什么,郑君浩显然没了耐心:“请你管好自己的行为,再有今晚的事情,你的工作,你的家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能不能护得住。” 虽不明白郑君浩是什么人,可他的车,他的气场,足以证明了他很有能力。 惹怒了他,韩煜尧未必吃罪得起。 忍一时风平浪静,韩煜尧选择了忍耐。 目送郑君浩护着时言倾离开,他的手越收越收紧,嘴里嘟囔着:“你要想跟我分手,不可能,就算要分,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说完,他气愤转身。 郑君浩是要去探望傅云深的,刚好在外面遇到受了胁迫的时言倾,只不过顺手出击而已。 他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想要保护一个姑娘的清白。 怕时言倾再出事,郑君浩带着她一起进了医院。 他要去看傅云深,她却在穆心怡的病房门口停住了步伐。 “郑先生。”她温温柔柔唤他。 郑君浩看她:“怎么了?” 时言倾微笑说:“今晚谢谢你的出手帮助,你去看你朋友吧,我在我朋友这里待一会儿。” 郑君浩有一些迟疑,许是看出他的担忧,她笑说:“放心吧,我会等安全了再离开。” 他点了点头:“嗯。” 回应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时言倾忽然又出声:“郑先生。” 男人回头:“怎么了?” 眼里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很平静,也很温和。 时言倾冲他笑:“明天请你吃饭吧。” 两次相助,一顿饭谢恩,并不算得了什么。 郑君浩并未拒绝,只是笑说:“好。” 门外的声音,病房里的穆心怡和陆淮南都听到了。 等郑君浩走远,陆淮南打开门,而时言倾冲他点了点头,又进去了。 陆淮南很识相,将独处的空间交给了彼此两人。 穆心怡的液体已经输完了,手上贴了一个输液贴,她看时言倾回来,很疑惑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不要紧,就是韩煜尧刚刚来找我了。”时言倾无波无澜说着。 穆心怡很担忧:“他打你了?” “没有,郑先生救了我。” 郑先生? 那个话极少的男人? 穆心怡倒也没多怀疑什么,更多的还是担忧她的安危。 “倾儿,我找个律师帮你吧。” 时言倾笑说:“不用,那么麻烦干什么?” 穆心怡却惶惶不安:“韩煜尧那样极端的人,他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换个地方住吧。” “最近已经在找房子了。” 话虽这样说,可穆心怡还是无法安心。 这时,病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公正严明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你是陆淮南先生吗?” 穆心怡感觉到大事不妙,在时言倾的搀扶下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门打开,外面站了三四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便衣警察。 为了不让医院恐慌,才专门换了装过来。 “我是。”陆淮南不卑不亢的回应着。 其中一个警察拿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城北公安局的民警,听说傅云深的行踪有了消息,他涉险一起凶杀案,我们过来找他问点话。” “不好意思,他现在人是傻的,可能配合不了你们问话,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吧。” 为首的警官明显不相信:“至少也让我们见一见傅云深本人吧!” 陆淮南倒也没多说什么,同意了。 领着他们去了傅云深的病房外,警察远远的瞥一眼,却分辨不出状况。 这时,穆心怡走过去:“我去吧。” 她推开病房门进去,傅云深就立马警惕起来:“谁?” 他原本躺着,眼睛也闭着,可门一推开,他就醒了。 在消失的这两年时间里,他大概率被人欺负过吧,所以才会露出防备状。 看到是她,傅云深忙笑,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阿黎,你来啦。” 他傻兮兮的笑,仅仅这样,就能判断他的心智年龄。 穆心怡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睡觉。” 傅云深忙躺下:“云深有的,云深有好好睡觉。” 穆心怡对他笑:“嗯,那你快睡,等会儿我还来查岗。” 傅云深闭上眼睛,唇角有若有若无的笑。 在房间里刻意等了一会儿,穆心怡才走出了病房。 见是这样,警察也不做为难了,只是将陆淮南带到了一旁。 “你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警官问。 “是。”陆淮南在回答。 为首的警官有些想不明白:“他这样,为什么会杀人呢?” 陆淮南只是咬定了一句话:“云深不会杀人。” 警官对他的主观臆断,并没有做出任何评判,只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杀案的凶手,不会逍遥法外的。” 陆淮南沉默了一阵儿,什么话都没有说。 原本想着留着时琛,等傅云深清醒了交给他处理,可现在看来,他什么时候能醒都不知道。 没多交谈,陆淮南却已经做了决定。 他给徐毅发消息:“将时琛送去警局吧。” 徐毅只回了一个字:“好。” 再回病房时,穆心怡坐在床边,似乎在等他。 “你朋友呢?”他进来问。 “倾儿被郑先生带走了。”她在回。 他很意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竟然也开始多管闲事了。” 穆心怡倒是没接话,只是问:“你要将时琛交给警方吗?” “已经交了。”他很平静的回应她。 “那时琛会说真话吗?”她不由疑惑。 如果时琛什么都不说,警方又会查到真相吗? 陆淮南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警方不蠢,时琛更不蠢,就算警方制裁不了他,他背叛组织,引起内乱,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要是识相,向警方交代实情,还能少受点苦。” 他的临危不乱,穆心怡敬佩。 短暂沉默之后,陆淮南忽然出声提醒了一句:“你的朋友,其实很像当年的苏筱筱,虽然只有眼睛像,可到底不容忽视,君浩不坏,但可以为了苏筱筱和傅云深对立多年。”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第110章 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陆淮南的话,穆心怡听得心神不宁。 “倾儿才从一个漩涡走出来,她不能再卷进另外一个漩涡,她应该有幸福的人生。”穆心怡担忧说。 陆淮南站在病床边低头看她,她满脸担忧,他下意识安慰说:“只是随口说说,没必要放心上。” 穆心怡却十分不安:“可像郑先生那样的男人,他不应该多管闲事才是。” 陆淮南知道她因为自己的话在担忧,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说:“傅云深康复的事,恐怕还需要夜黎帮忙。” 虽然他说得是夜黎,可她明白,也是她自己。 穆心怡回神,抬眸看他说:“只要能帮你,我会尽力而为。” 她这样平淡清冷的模样,陆淮南看了不由有一些生气,他低沉着嗓音说:“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委屈自己来帮我,我说出来,是不想让你这样做。” 穆心怡却觉得他有一些矛盾:“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说呢?” 陆淮南被反问,不由怔了一下,他解释说:“我在意的是你,只要云深还活着,就还有机会痊愈,可你不能受委屈。” 穆心怡淡笑了一声:“小叔,很少有事情能让我感觉到委屈。” 在成长的环境中,她早已经学会了自愈,如果任何事情都要不高兴一次,那她的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见她这样淡漠凉薄,陆淮南总觉得她很疏远,像伸手触碰不到一样。 他低喃:“你倒是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换做别人,恐怕早已经闹得不成样子了。” 穆心怡垂眸并没有接话。 她不闹的理由很简单,她对陆淮南,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 本就是合约婚姻,履行好彼此的义务就好了。 只是在这一场婚姻当中,陆淮南对她很好。 虽说他滥情,可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担当的好男人。 见她不说话,陆淮南强势强迫了一遍:“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总之你不是夜黎,傅云深的事情,你不需要多管,我已经委屈你两次了,不能再委屈你第三次。” 穆心怡却很看得开:“反正都两次了,又何必在意多这一次呢?” 她这样倔强,陆淮南很是生气:“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跟我讲道理,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 “小叔,傅先生是你的朋友,他现在这样,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分寸,又不会跟他多接触,只是帮助他恢复记忆而已。”穆心怡认真说着。 陆淮南更加生气:“傅云深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你不需要管那么多。” “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出一份力,而不是做别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穆心怡很不理解。 陆淮南和傅云深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傅云深正需要人帮助,他却能这样? “你出不出力,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夜黎,除了长得一样,你还有什么是夜黎,他们之间的经历,你都知道吗?你怎么去帮他?怎么帮他恢复记忆?” 陆淮南一语中的的询问,言语很具针对性。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和,她说:“小叔,我只是想帮你。” 陆淮南语气有点凶:“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了?你是我妻子,你要做的,就只是开开心心就好。” 穆心怡凝着他的眼睛,十分不解:“所以傅先生在你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对不对?” 她这样说,陆淮南强压着的怒意实在压不住了:“穆心怡,你凭什么质疑我?更何况,我不让你过去,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 他声音不由加重了几分,穆心怡从他脸上看到了愤怒。 “我……”穆心怡被呛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明显感觉到,陆淮南是真的生气了。 “穆心怡,我一腔真心对你,你不是怀疑就是糟蹋,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一想?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对你这样上心?”他下意识吼出这些话,额角的青筋暴起。 穆心怡怔怔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淮南怒意翻腾,还想要发作,可又不想当着穆心怡的面这样。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一出病房,就往楼梯间走。 走拢了,他狠狠地用脚踹了一下墙壁。 “穆心怡,你就没有心。”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查看自己的脚。 踢到了痛处,他后背都噙出了汗。 摸出一根烟,烦躁的点燃,猛抽了两口以后,又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他这样离开,将她一个人丢下,她会不会哭? 他踱步回病房,从透明的门窗看进去,穆心怡果然还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推门进去,一身的冷意。 穆心怡看他进来,开口唤他:“小叔。” 陆淮南一眼都不看她,从床头柜上摸走了一个打火机,声音冷而沉:“我来拿个打火机。” 末了,他又转身要离开。 他步伐并不快,心中在想,穆心怡一定会留他的。 一直到快出病房门了,穆心怡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小叔。” 她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 陆淮南停下步伐:“还有事?” 穆心怡的态度很温和:“我知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对傅先生的心意,但是小叔,你帮过我,我也想帮帮你。” 她说这么多,一句重点都没有说上。 她在意的不是她怎么看他,而是她并不相信它对她的真心。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淮南这才回头,他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距离自己有三米远的穆心怡。 “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并不是图你的回报,我是你的丈夫,对你负责,这是我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我不要你为了恩惠而这样做,我也不允许,我会吃醋,会不舒服,会生气。”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到了最后,都有一些发颤了:“穆心怡,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能不能感觉到我的心意?我喜欢你,你就一点点都感觉不到吗?” 他气愤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他忐忑、颤抖,那颗心狂跳不已。 是害怕,是期待,也是担忧。 如果她说不喜欢他,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活在别人的阿谀奉承当中,他习惯了被人喜欢的日子,可如果突然有人不喜欢他,他会陷入自我怀疑。 他看似光鲜亮丽,女人无数,可他的内心却并没有那么强大。 穆心怡这样清清冷冷的一个人,面对他突如其来发疯一样的表白,也会懵吧。 但清醒之后,她又会平静下来。 他走出去,却忽然没有了方向。 如果回去,他想他会觉得更不自在。 他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脑子一热,忽然就说了出来,并非有意为之。 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去看了一下傅云深,见他安静睡着,他又离开了。 他悄悄摸摸去了天台,一个人坐在空地上,抱着膝盖,看远处此起彼伏的灯海。 柏城的夜色很好,站在高处,整个城市都是金碧辉煌的。 他那双湛黑幽深的眸里,倒映着柏城的夜色,可那些夜景在他眼里,却莫名显得好萧瑟。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小天台的门被人推开。 他头都没有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下意识的吼:“我说了没事,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儿,又不是想不开想跳楼。”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一个护士来了几趟。 这里常常有人跳楼,所以护士会轮班过来探望。 陆淮南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小时,护士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陆淮南回头,本来想发火,可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看着面前的人,从没有此刻紧张不安。 穆心怡的面庞映着夜色,她淡淡笑:“我找你一圈了,原来你在这。” 第111章 交谈真心 穆心怡站在不远处,见陆淮南回头,她才开了口。 陆淮南抬眼跟她对视,整颗心脏,像是在一瞬间,被一双手给攥住了一样。 那种窒息感,让他感觉到害怕和慌张。 穆心怡的笑,更让他觉得忐忑不安。 陆淮南怕她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立马将头收了回来,他继续看着柏城的夜色,可心海翻涌,早已经不受控制。 他明明在看远方,可心里,却在想着她会说点什么。 “小叔。”穆心怡一步一步,慢慢挪过来。 听她走得并不快,陆淮南立马转头看她:“谁让你上来了?” 她的伤势在腿部,所以才会走得这样慢。 他语气不满,是怕她又弄伤了自己。 虽说有电梯可以到顶楼,可到天台这里,还是要再爬一层楼梯的。 她还受着伤,是怎么爬上来的? 穆心怡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找不到你,所以就想着来天台看看。” 陆淮南下意识问:“你担心我?” 穆心怡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在迟疑,还是在沉默。 她这样,陆淮南挺失落的。 可看她站着,又怕她再一次弄伤自己,索性站起身搀扶她:“我送你回去。” 穆心怡躲开了他的手:“我想跟你说会话。” 见她似乎是排斥自己的行为,陆淮南的心瞬间一点点寒了下去。 她什么都还没说,但陆淮南却已经感觉到不安了。 纵然知道她会说点什么,但陆淮南还是绅士问:“要在这里说吗?” 穆心怡点头:“嗯,就在这里吧。” 天台的风很大,拂过来时,似乎还带着冬日沁骨的寒意。 陆淮南搀扶她的手说:“你等我一下。” 穆心怡点头:“好。” 他褪下自己的外套,将它铺在地上并说:“坐吧。” 她腿上有伤,坐下来并不方便,陆淮南就小心翼翼扶着她安稳坐下后,又才在她旁边坐下。 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照顾过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两个人之间还隔了一些距离,并没有那样近。 远处的灯海,起起伏伏的亮着,柏城的夜景,好看到迷人眼。 穆心怡伸手,任凭微风从指尖、掌心,轻轻擦过。 偌久,她才开了口说:“小叔,柏城的夜景很漂亮呢。” 她并没有立即切入主题,说得话,也好像有一些偏题。 陆淮南像是一个等待宣判死亡的凶手,在这一刻里,焦急、慌张、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错,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包裹住。 他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 穆心怡忽然就转了话锋说:“小叔,我从小到大,很少得到父母的夸赞和表扬,但是弟弟不一样,他明明做错了很多事,可还是被他们夸,直到穆雨涵回来,她也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父母喜欢和在意,可我的感受,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我甚至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这个想法,我不止一次的产生过,可我明白,我确实是他们亲生的,只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呢?他们一样不爱我,所以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我渐渐明白,要自己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比起这个,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小时候,我试图讨好父亲母亲,我拼命学习,在学校赢得荣誉和奖品,可拿回来之后,他们都不看一眼,不论我做什么,始终不得他们的爱。” “除了谢明轩和时言倾,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被爱和被需要,我是一个不被重视的人,所以我才知道,我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一个人。” 她看着远处不断闪烁的霓虹,眼里像铺了一层晶莹,视线有一些模糊,是被泪湿了。 她忽然谈论这些,陆淮南颇有一些震惊:“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是……” 他偏头,稍稍看了看她,她就望着远方,眼里有泪水滚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幸运的,她就是其中的那个受害者。 明明长在父母健在的家庭里,可偏偏却承受了这样多。 她的经历,陆淮南心疼。 半响,穆心怡收了看着远处的目光,她回头凝着陆淮南的眼睛说:“小叔,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你也对我很好,你可以在我出事的时候,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我,也可以帮助我的朋友,甚至在你家人面前维护我,我很意外你会这样。” “结婚的那一刻,其实我有利用你的意思,我想,大概你也是一样的,所以这段婚姻,我一直都将它看做合作婚姻,我从来没想过别的,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例外,因为我永远不是那个例外。” 两个人彼此对视,穆心怡的眼睛通红,眼里噙满了泪珠。 她突然说这些话,陆淮南摸不清她的意图。 “小叔,你说喜欢我,我很意外,但我想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将你还给俞书颖。”她的目光认真。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莫名的有一些刺痛。 到底是真心的想这样做,而是不想? 她自己也没有一个答案。 说来说去,话题终于说到了重点。 陆淮南这一次并没有发火,平静如水的望着她,忽然冷笑一声说:“所以你铺垫这么多,只是为了拒绝我?” 穆心怡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而是偏过了头:“我只是觉得,你和俞书颖更般配一些。” 陆淮南冷哼一声:“呵,你自以为是什么?你凭什么给我配对?我跟你有结婚证,有夫妻关系,凭什么你要将我推给别人?穆心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穆心怡知道他生气了,压低声音唤他:“小叔,我……” 她在想什么呢? 她心里很乱,她知道陆淮南对她很好,可他和俞书颖更般配,不是吗? 究竟是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真的不在意呢? 穆心怡想,她或许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她本身就是淡漠的人。 “所以你觉得我和俞书颖之间不干净吗?”陆淮南看她问。 穆心怡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 她不说话,就足以证明她心中在想什么。 “穆心怡,你究竟是在意我跟她之间不干不净的关系,还是只是想拒绝我?”陆淮南准确无误戳中她心中的疑惑。 穆心怡一时沉默,下意识别开脸说:“我不知道。” 她这样,陆淮南想,或许他还可以争取一下。 他伸手,扳正她的肩膀说:“穆心怡,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信或者不相信,都跟我无关,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骗你,我陆淮南一辈子得不到你的喜欢。” 他下这样的誓言,穆心怡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了忐忑不安。 她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他认真告诉她:“我和俞书颖的关系,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和我有暧昧关系,我在陆家,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平步青云,陆家的人,看似团结和睦,实际上,为了那一点点家产,争得头破血流,我的母亲,或许就是这件事情当中的受害者,为了查清真相,我才深入陆家,可这样一来,陆家长辈,就有理由催我结婚。” “而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借联姻送人到我的身旁,一旦我没识破,而他们成功,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我,而俞书颖,是我帮助过的一个人,她因感恩,才愿意和我演这样一出戏。” “她究竟有没有动情,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至少我,我敢向你保证,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任凭媒体拍到了什么,那都是我刻意放出的东西。” “如果不是忽然找到你,或许和我结婚的人就是她。” 他说完这些,便站起了身。 他站在风口,任凭冷风将自己包裹。 穆心怡坐在他的外套上面,心里一团乱麻,可随着时间推移,又好像有了一点点头绪。 第112章 嫌隙 抬眼望向远方,此起彼伏的灯海,笼罩着整个柏城。 今晚夜色正好,月光倾洒在穆心怡身上,铺下一层如轻纱般曼妙的光芒。 陆淮南站在护栏处,迎着柏城的风,吸着夹带了香味的空气。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穆心怡忽然开了口唤:“小叔。” 陆淮南头都没有回,声音被风撕碎,但还是送进穆心怡的耳蜗里。 她温柔笑说:“我相信你。” 她的话,起起伏伏,阴晴不定,而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了。 他并没有因她这句话而感觉到高兴或者期待,也或许是她这个人本身就不值得期待。 他迎着风,声音仍旧被风撕碎,但还是勉强拼凑完整,传进穆心怡的耳朵里。 他淡然反问:“所以呢?” 是啊,她的话,总有转折。 穆心怡抱着双臂,抬眸时,额角细细碎碎的发丝,被风拂乱了,她看他的背影。 挺直而高大,仅仅是这个背影,就能俘获不少女人的芳心吧。 可偏偏,穆心怡却觉得心海很平静,或许有丝丝缕缕的涟漪,只是并不会掀起惊涛骇浪。 这段时间里,以她对陆淮南的了解,她相信,他其实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如果他真的那样滥情,想必他的身体会率先不允许。 更何况,穆心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偌久,她才淡淡开了口:“小叔,我们的初衷本就是合约婚姻,我嫁给你,替你解了催婚的围,而你娶我,也解了我被家里人催婚的围,这样一来,也算双赢,要说亏损,家父拿的那些彩礼,我相信凭借小叔的能力,是可以轻而易举拿回来的。” 她的话,陆淮南果然早已经预料到了。 她的话只要没有说完,那就一定还有后招。 他弯唇,忽然笑了,只是那笑苦涩,甚至还苦进了心里。 “所以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没拿回彩礼呢?”他的声音迎着风有一些轰鸣。 穆心怡说:“我知道,因为我们是合约婚姻。” 她或许猜到了那一点,可想法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秒钟。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自作多情的人,更何况,家庭遭遇,谢明轩背叛,她早已经学会了理智看待感情。 陆淮南并没有任何意外,或许说,他早有预料,他笑了一声,随即转过身看她说:“既然你说得这样清楚明白,那我们的关系就停在合约上吧。” 话说完,陆淮南转身离开了天台。 他没有管她,更没有放下自己的尊严来恳求她。 她是一块石头,他就算再怎么费尽心思,也是捂不化她的。 他离开之后,穆心怡抬手掩住面颊,泪水无声无息从眼眶滚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觉得自己就不配被爱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从楼梯上来了。 天台的门被推开,紧跟着,是一个护士严肃的声音:“这都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快起来,我送你回病房。” 穆心怡明白,他们都怕在这里发生意外。 如果发生点什么,医院也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 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撑着旁边的墙体站了起来。 正打算离开,可忽然看到地上的外套,她想了想,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护士将她送回住院楼,又严厉批评了她一顿:“天台那么危险,又那么冷,以后不许再上去了,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们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 穆心怡一个劲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护士见她态度这样好,才不忍心多说,这才离开了。 接下来养病的几天时间里,穆心怡去向科室主任请了假。 看她伤得这样重,主任也只好批准了她的请假。 养病的这段时间里,陆淮南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每天的饭菜,都有专门的人送,而她,也有专门的护工照看。 穆心怡明白,他这是刻意不来见她了。 她不由想,如果陆淮南说的喜欢她是真的,那么他的喜欢,也经不起敲打。 连着住院一周,穆心怡出院了。 出院的当天,她收到了陆淮南的微信消息:“今天老宅有聚餐,要你回来一趟。” 穆心怡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本就是交易婚姻,做这些,都是她应该的。 替她忙前忙后办理出院的人,是陆淮南的助理徐毅。 他前前后后的跑,这才将出院给办理好了。 离开医院时,她还去看了一眼傅云深。 他受伤比较重,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修养。 见她来了,傅云深才放下警惕防备的心理,眼里露出干净纯洁的光:“阿黎,你来啦。” 穆心怡坐在床边,温言细语告诉他说:“今天我要回家了,等我空了,过两天会再来看你的,下一次过来,你要是没有比今天更健康,那我会生气的。” 用哄小孩子的方法哄着傅云深,他好像很受用,拼命的点头:“好,云深听话,阿黎不担心。” 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傅云深的头发被穆心怡剪短了,也拿洗脸毛巾,让他自己擦了身上的脏污。 虽然并没有洗得很彻底,但已经能看到他往日意气风发的一个大概轮廓了。 除开这两年,风霜在他脸上留下的摧残。 徐毅过来催了,穆心怡也没有敢久留,站起身离开了。 傅云深好像不舍,嘴里一直嘟囔着:“阿黎,你一定记得过来看我。” 穆心怡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好。” 坐上车,穆心怡百无聊赖,就玩了一会儿手机。 她无意间瞥到一条热搜。 “顶流女明星俞书颖被人拖进巷子里,十分钟之后,惊慌失措跑出来。” “商业奇才陆淮南几次出入俞书颖的私人住宅,疑似恋情曝光。” 看到连续着的两条热搜,穆心怡的心海一沉。 不由的,她攥紧了手机。 这段时间,陆淮南之所以不过来,他是生她的气拒绝了他?还是在陪俞书颖? 如果只是生她的气,为什么连傅云深都不来探望了? 他说过,他和傅云深有过命的交情。 既然交情这样好,那他不来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吧。 俞书颖被拖拽进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不得而知,可唯有一条十分明确,陆淮南出入俞书颖住宅,大概是为了安抚吧。 明明他说过,他和俞书颖之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他是去陪着俞书颖的。 心海翻起酸涩感,她强势的镇压下。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一眼穆心怡,看到她收好手机,偏头看向了车窗外。 “穆小姐。”忽然,徐毅还是出声唤了一声。 穆心怡回神看他:“怎么了?” 徐毅一副纠结的模样,最终还是开了口说:“陆先生最近好像很暴躁,穆小姐知道原因吗?” 穆心怡就事论事:“他大概是为了俞小姐的事情正不开心吧。” 徐毅却很笃定:“不是的,我看他的反应,不像是因为俞小姐。” 穆心怡偏头看车窗外:“那我就不知道了。” 徐毅也没有多问,径自驱车,将穆心怡往陆家老宅送。 到了之后,徐毅就开车离开了。 有女佣在迎接她,却并不是很恭敬,她倒也无所谓,毕竟陆太太这个名号,不过是虚有其表。 她也并不是那种能在豪门里玩得很转的人。 正抬腿进去,却听到不远处有不满的斥责声。 “你说你这么一个小不点,哪儿来的胆子来撞我的?从前你叫我一声奶奶,现在又要叫我一声二姑,我看你是真把自己当陆家少爷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赖着就赖着了?” 穆心怡步伐顿住,轻易便分辨出,是陆雯在训斥米兜兜。 她循着声源小跑过去,看到陆雯正低头,用手在掐米兜兜的手臂。 第113章 和陆雯起冲突 米兜兜试图反抗,可是他个子小,人又没力量,根本无法挣脱陆雯的掌控。 陆雯毫不顾忌,且很用力的在掐米兜兜的手:“以后还敢不敢撞我了?” 米兜兜并没有哭,只是抬眸看陆雯:“我没撞你。” 陆雯手中更加用力,似乎怕力量不够,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用上自己的嘴巴。 “没撞我,我就不能教育你了吗?”陆雯龇牙咧嘴,和平时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 此时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女巫,手中的力量之大,整个指甲都要断裂了一样。 旁边还有女佣看着,却并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米兜兜没有哭,却并不代表他不疼。 他从小就聪明,也知道看别人眼色讨饭的坏处,所以他向来都不麻烦别人,能自己完成的,都自己完成。 在同龄人当中,他从来不会奢求自己有玩具,有任何不适合他这个年纪,或者他现在这个样子该有的东西。 穆心怡只迟疑了几秒钟,立马就出了声:“住手。” 听到声音,陆雯立马就松开了手,随即按住米兜兜的肩膀,将刚刚阴狠的声音转成关切和担忧:“兜兜,你没事吧?二姑刚刚没有撞到你吧?” 穆心怡已经走了过去,她并没有给陆雯任何情面,一把将米兜兜拉到了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她看陆雯说:“姐,兜兜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教育他!” 她的语气并不温和,甚至还带了一点点戾气。 准确的来说,她有一些生气了。 可面前的陆雯,正是资助她读完大学的人,她始终记得这份恩情,只是这一次,她更想要维护米兜兜。 陆雯刚刚听到声音,并没有反应是谁来了,只是不想自己阴狠的一面被外人看到,所以才快速的转换了面孔。 弄清楚了是穆心怡之后,陆雯瞬间就变了脸色:“哟,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穆心怡啊,我资助过的大学生,瞧瞧,起心做一件好事,没想到给自己招了一个添堵的人,想想都晦气。” 穆心怡要辩解,却被米兜兜拽了一下衣摆:“穆姐姐,我没事,是兜兜撞到了二姑,你别跟二姑生气。” 穆心怡低头,看到米兜兜伸出的手,露出来一截红痕,她眼色一暗:“你一个小孩子,就算撞到了她,可她既然没事,干什么要掐你?” 米兜兜反应了好半天,才找了一个借口:“穆姐姐,伤是兜兜刚刚摔倒时擦到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穆心怡只感觉心口堵塞,她知道,米兜兜说这些,是不想让她跟陆雯起争执,也是在保护她。 他一片心意,她也不能辜负了。 所以,她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陆雯见她不说话了,还刻意挑拨说:“怎么?刚刚跟我叫嚣?现在没脾气了?” 穆心怡将米兜兜抱在怀中,一眼都不看陆雯。 陆雯更加生气,淬一口唾沫在地上:“下软蛋的种,一看就怂。” 穆心怡仍旧没有接话。 陆雯觉得无趣,大摇大摆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穆心怡才将米兜兜的衣服撩起来。 他的手臂上被掐了好几个指甲印,严重的地方,已经在渗血了。 穆心怡红了眼睛问:“疼不疼?” 米兜兜摇了摇头:“穆姐姐,兜兜不疼。” 穆心怡眨一下眼睛,泪水刷地一下就落了出来。 米兜兜看她哭了,忙伸手替她擦眼泪:“穆姐姐,老师说过,掉金豆豆的女孩子不乖了。” 他的手软乎乎的,按在她脸上,她更加觉得难过。 他这么好,可她却没有照顾好他。 穆心怡将他抱在怀中:“兜兜,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米兜兜反而在笑:“兜兜不委屈。” 穆心怡更加说不出来话,一句话都不说了。 晚宴开始时,穆心怡仍旧没有见到陆淮南。 老宅有宴会,是他说的,也是他提醒她要过来,可是这都已经吃饭了,那他人呢? 她不由想到,他或许是在陪俞书颖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明白,他今晚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陆震霆、陆雯、吴汐、陆越泽、穆心怡、米兜兜。 饭桌上,只有这么几个人,但女佣准备了陆淮南的碗筷,只是他没回来,座位就空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吴汐并没有针对,反而陆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话题并没有在她身上,陆雯在对吴汐说:“你还年轻,又是第一次怀上孩子,掉一个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再受孕的,二姑相信,你肯定会为陆家开枝散叶,不像某些人,这都嫁入陆家一个月了,肚子也没见个动静。” 话中有话,话题就这么牵扯到了她的身上。 穆心怡本该置之不理,可米兜兜受委屈的事,她始终无法过去心里这一关,于是,她放下筷子,看向陆雯微笑说:“姐这么喜欢孩子,是只喜欢自己的孩子吧,我生的孩子,姐会喜欢吗?” 突然被问,陆雯语气颇有一些犀利:“怎么就不会喜欢了?” 穆心怡却忽然笑了:“既然会喜欢,那姐为什么不能对兜兜好一点?” 陆雯被问住,下意识就道:“他又不是陆家……”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陆雯急忙改口说:“他也算陆家的孩子,我怎么就不喜欢了?” 穆心怡却不为所动,伸手撩起米兜兜的长袖:“既然会喜欢,那姐为什么要掐他?既然是这样,那我生个孩子,不是供姐娱乐吗?” 陆雯面色苍白僵硬:“你说血口喷人。” 自始至终,穆心怡都很淡定:“人证、物证都在,姐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陆雯却一挥袖子说:“我不屑做这种事。” 穆心怡早已经将一切都探查好了,平静如水的开了口:“门口有监控,姐敢让管家去调取监控吗?” 米兜兜坐在穆心怡旁边,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许是怕出事,他才会这样,可穆心怡却决定了,今晚一定不能让他的委屈白受了。 她在桌子下面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似乎是安抚。 米兜兜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雯明显做贼心虚:“凭什么你说查就查?” 穆心怡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淡然望向陆震霆且开了口说:“爸,兜兜虽然只是一个养子,可他毕竟是陆家人收留的孩子,不是阿猫阿狗,怎么能容忍人欺负他呢?就算不是姐,那也应该查查监控,看看是不是别的人欺负了兜兜。” 她的话,说给陆震霆时,明显没有针对陆雯的意思,可是字里行间,却意有所指。 要说论常理,陆震霆肯定会答应了这件事,可是毕竟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对穆心怡的提议,他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他放下筷子,颇有些不愉快的站起身说:“困了,我去睡了,你们爱闹,随你们闹,只要不把天捅个窟窿,就都别来找我。” 陆震霆的话,穆心怡听完明显错愕,她原以为,他是一个公正的人,可没想到,为了袒护自己的女儿,也会让人咽下委屈。 穆心怡不由想,米兜兜这些年在陆家,过得或许不如福利院。 陆震霆维护自己,陆雯并不意外,毕竟事关陆家颜面,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来的女人让陆家人丢脸呢? 陆震霆转身要上楼,陆雯正洋洋得意,穆心怡正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米兜兜带来更加不好的事情。 可下一秒,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的沉寂:“怎么?爸这就听不下去?想要上楼休息了?” 陆淮南携着寒意走进来,见陆震霆回头时,他看着他又继续问:“爸,你作为长辈,是否应该管教好你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呢?” “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人,陆家的事,她可以参与,但我的家事,她又凭什么出谋划策?” 第114章 他是她的底气 陆淮南一回来,气氛顿时不一样。 他的话,如寒芒一样刺进众人的心扉。 就连陆震霆,也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听到陆淮南尖锐如同带刺一样的话,他不由拧了眉。 陆淮南阔步进来,拉开穆心怡旁边的椅子,随即坐在了她旁边。 他一边肩膀斜斜挎在椅背上,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捏了一下米兜兜的脸,他笑问:“受委屈了?” 米兜兜不敢接话,噙着水雾的眸子凝着他的眼睛。 陆淮南知道他害怕,没多说什么,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 转头看陆震霆的时候,目光有意识的在穆心怡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 仅仅只是一秒钟,他就将视线挪开了。 他的目光,穆心怡看到了,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尖莫名的一颤。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谁接话。 陆淮南往椅背上一仰,双手撑在脑后,颇有些纨绔公子的气场,他笑笑看向陆雯:“姐,你也是女人,生孩子这样的事情,都要看女人的意愿,女人不同意,你再强求又有什么用?还是说,宋家在强迫你生孩子?” 淡淡的试探,并不犀利,反而有种戳中人软肋的感觉。 陆雯嫁入宋家,做得是听话、乖巧的儿媳妇。 宋家毕竟有背景,就算她是陆家的女儿,嫁过去,也要洗手作羹汤,做一个什么都要操心的贵妇。 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她不过是宋家人雇来的管家。 生了孩子,又要管理内中家事。 生孩子这件事,丈夫也并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生完孩子,他还是正常上班,而她的生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生活,除了孩子,就是孩子。 陆雯垂眸,一直没接话,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 陆淮南根本不为所动,偏头瞥了一眼陆震霆:“爸,不管姐跟你说了什么,生孩子这件事我做不了决定,心怡想生,那就可以生,心怡不想生,那我也不逼迫她,更何况,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期,目前还不适合要孩子。” 一听这话,陆雯急了,沉声斥责:“陆淮南,你疯了?你可是陆家的孩子,开枝散叶是你的任务,你凭什么说不生就不生?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医生,算得了什么职业?待在陆家相夫教子,还不比她当医生赚得多?” 身为女人,却句句都是针对。 穆心怡听着,总觉得这些话刺耳,她抬眸看向陆雯,目光并不温和,反而还携了几分热辣。 陆雯是她的恩人,若不是今晚米兜兜的事,她想,她会一直尊敬她。 从前,她和陆雯交情不多,除了那表面上的维持关系,从来都没有这样深入过的交流。 今夜听她一番话,却觉得她像是疯了。 “姐,你有什么追求,我可以不左右,但学医是我的梦想,现在做了医生,也是我最喜欢的工作,能成为一名医生,我很骄傲自豪,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份破职业,我觉得除了喜欢,它也能养活我,我不反对你的话有错处,但至少我自己赚得钱,我用着也心安理得。” 清清淡淡的反驳,没有怒意,没有发火,就那样平静温和。 陆雯听着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没有结婚之前,她又何尝不是受万众瞩目呢? 可结婚之后,生活将她逼成了另外一个人。 陆震霆本来想上楼睡觉,不想在这里听一帮女人叽叽喳喳。 女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多,他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碎碎念,本来就是想着去楼上躲躲清闲,没想到陆淮南回来了。 陆越泽和吴汐坐在餐桌上,不敢插嘴说什么。 并非是不敢插嘴,而是陆淮南暗中警告了他们两人。 上一次私收红包的事情,陆淮南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是吴汐做的。 他警告了,他们能不消停消停吗? 米兜兜本就是一个外人,这是陆家的事,他更无权干涉,只是想到穆心怡是因为自己才站出去和陆雯为敌,他就莫名害怕。 万一穆心怡被迁怒,他是不是罪魁祸首? 客厅里的人,心思迥异,只有陆淮南,平静淡然。 嫁进陆家,穆心怡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人为敌,今夜是第一次,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陆淮南站在她这边,她莫名的多了一分底气。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淮南放下夹菜的筷子,像没有胃口似的,用餐巾纸接住了自己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末了,又看向陆雯:“姐,心怡说得没错,只要她愿意,她想,她做什么工作,我都不反驳,这是她自己实现价值的机会,她愿意做的事,我都支持,所以生孩子也是一样的,只要她不愿意,谁都别想逼迫她。” 提一口气,又继续说:“她除了是陆家的媳妇,更是我这个家的女主人,只要她不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想做什么,那都是她的权利。” 陆雯想要反驳,可这时,一直揉着额头的陆震霆开口了。 “够了,有完没完了?”陆震霆声音有一些重,明显是发火了,而且怒意是向陆雯发泄的。 陆震霆一出声,陆雯也立马垂下了头。 话说得已经够扎心了,更何况老头子都出来制止了,陆淮南也没有得寸进尺,穆心怡同样也是。 见众人沉默,陆震霆才看陆雯说:“阿雯,你确实管得有点多了。” 陆雯攥紧手指,本来就在宋家受了气,还想着回陆家散散心的,可没想到,又在陆家憋了一肚子火。 这下好了,陆雯的气没处发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前对穆心怡虽不说多好,可也毕竟不讨厌,现在好了,她真恨不得立马撕碎了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肥了一条狗,它却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陆雯气得不轻,可在陆震霆面前,到底不敢发作什么。 一顿晚宴,因陆震霆上楼,而早早就散了场。 陆雯来时,高兴欢愉,离开时,怒气冲天。 两个人敌对,高兴的不是别人,是吴汐。 私收红包的事情没将穆心怡拉下水,现在有陆雯针对,她倒是可以坐着看好戏。 穆心怡原想着陪女佣收拾碗筷,尽一尽儿媳妇的责任。 陆淮南站起身已经快走出大厅外面了,可他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不由的就又停下了步伐。 他回头看那个忙碌的背影,声音不自觉的重了:“穆心怡,你走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总而言之,那语气,有一点点冲。 穆心怡停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他说:“走的。” 陆淮南像是不耐烦:“那不快点走?” 穆心怡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说:“嗯,马上来。” 陆淮南就站在门口等她,她牵着米兜兜的手往门口走。 到了大门口时,陆淮南偏过身体,让她出去了。 等她和米兜兜走远了,他才回头扫一眼客厅里还在收拾的佣人。 “我说过,不许她碰家务,再有下次,都别干了,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免费的保姆!”声音极重,明显是生气了。 女佣听着他的话,颤颤巍巍的直点头:“是,三少爷。” 听到众人回复,他这才转身跟了过去。 米兜兜在车上,而穆心怡站在车外,似乎是在等他。 柏城的初春,夜里还是有凉意,那种噙骨的冷意,像是能渗透人的五脏六腑一样。 穆心怡就站在风口,嘴唇都紫了不少。 陆淮南走过去,无波无澜瞥她一眼:“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第115章 陆淮南吃醋 初春的风拂来,冷意沁人心脾。 穆心怡就站在风口,发丝从后面被吹拂起来,裹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拂开,这一刻,颇有种美女出尘的感觉。 穆心怡望着他说:“小叔,我在等你。” 她嗓音混着风声,好听又悦耳。 几天没见她了,她好像更加清瘦了,但是那双眼睛,仍旧那样炯炯有神。 几天没见,她的话,仍旧能让他心海起波澜。 可是那一夜在天台上的交谈,他无比清晰的明白,她不会喜欢他。 “有事吗?”回神时,他淡然问。 穆心怡伸手一直按着长发,风一直在吹,稍稍放手,风就会从后面偷袭,将她的长发吹乱。 “今晚的事情,谢谢你解围,小叔。”她认真道谢,目光那样温柔。 陆淮南淡然:“你说过,我们是合约婚姻,既然是夫妻,那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合作伙伴。”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仍旧那样吊儿郎当,那双眼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穆心怡就是莫名笃定:“小叔,你还在生气吗?” 陆淮南微笑反问:“有吗?” 穆心怡点头:“有的。” “不敢,不敢有。”陆淮南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街道。 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可那双眼,却好像有魔力一样,会将他的思绪都莫名抽走。 穆心怡倔强的又补充一句:“你有。” 陆淮南好像急了,目光落在她脸上,对上她那双坦荡真诚的眸子,他的心就更加乱了。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往往会将话题转移,说一些别的话。 “穆心怡,你怎么没完没了的?到底回去不回去?是不是明天不用上班了?”他语气重,声音冷。 穆心怡并没有觉得他在针对自己,她也没有生气,耐心的对他的询问一一给出了答案:“不没完没了了,要回去,要上班。” 她这样,陆淮南更加拿她没有办法。 自从天台的交谈之后,他就明白,她是一个很难动心的女人,他或许费尽心思,也摘不下她这朵高岭之花。 从前会觉得有成就感,可现在,他只觉得有挫败感。 长期以往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是拿不下的。 他认怂,他认输,就算动心,那他也不承认了。 陆淮南怕自己控制不住还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索性就越过她往车边走。 刚挪动了一步,穆心怡就立马叫住了他:“小叔。” 他步伐停下来,但是并没有回头。 穆心怡看着他的背影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并没有下文,没有但是,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他都知道。 他好像生气了,回过头瞪她:“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拒绝我!” 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转过身,立马上了车。 他不敢跟她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他会胡思乱想,会想着问一问她。 可她明明已经拒绝了他不下十次,他却厚着脸皮一直这样。 换成是他,恐怕也觉得腻了。 他已经上了车,穆心怡却还在风中凌乱。 她迎面对着风了,风将她的发丝往后吹,露出一张瓜子脸,很是小巧精致,看着就惹人喜欢。 她久久都没有上车,陆淮南等得有一些不耐烦了,透过后视镜看后排的米兜兜:“窗子打开,喊你穆姐姐上车。” 米兜兜很聪明,像是察觉什么似的,伸出胖乎乎的手抓住陆淮南的椅背,他将自己胖乎乎的小脸凑过去说:“哥哥,你和穆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陆淮南伸手按住他的脑袋瓜子:“小孩子家家的,打听什么?” 米兜兜嘟起嘴吧:“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知道,穆姐姐看着虽然拒人千里,可她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你看啊,当初她不一样不管我吗?可是现在,她对我很好啊,哥哥,我觉得凭你的能力,拿下穆姐姐,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看她还站在风里,说不定因为你的话正在那里百转千回呢,她啊,就是嘴硬,你多冷她一下,她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米兜兜像个小大人,每一句话都说得这样有条有理。 陆淮南回过头,看着他的表情也变得格外震惊:“你这么小,谁教你得这些?” 米兜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没有,是耳濡目染。” 陆淮南好奇:“你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吗?” 米兜兜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有些不想去回忆,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看他的表情,陆淮南觉得,他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看他的那个样子,或许是对他不好的回忆。 既然是能刺痛他的回忆,陆淮南也就不提了。 米兜兜微笑说:“那我喊穆姐姐了。” 陆淮南一边在思索米兜兜的话,一边在点头:“好。” 车窗摇开,米兜兜甜甜的喊:“穆姐姐。” 穆心怡站在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风在她身上凌乱吹拂。 回过神,她看米兜兜,微笑问:“怎么了?” 米兜兜冲她挥挥手说:“快上车了,外面冷。” 穆心怡下意识的看一眼驾驶位,然后答应着:“好。” 打开车门,她坐在了米兜兜的旁边。 前排,陆淮南觉得米兜兜的话说得非常的正确。 想想一开始,穆心怡对米兜兜确实是另外一个态度,可是再看现在,她能为了米兜兜受委屈的事情,和陆雯起冲突。 或许有朝一日,她也能为了自己而难过伤心。 想到这时,沉郁几天的情绪就又好受了一些。 回到别墅的时候,穆心怡带着米兜兜去洗漱了。 浴室里,米兜兜自己脱了衣服和裤子,他泡在水桶里,手臂并不壮,但还是有浅浅的莲藕段。 米兜兜玩水,好奇问:“穆姐姐,你喜欢陆哥哥吗?”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这才回神,她按了一点洗发水在手掌心,替米兜兜抹上头顶。 与此同时,她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米兜兜却像个小大人,语气很坚定:“不清楚的话,那就是喜欢啊。” 穆心怡替他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米兜兜真诚回答她:“你想啊,如果是想都不想的就说不喜欢,那么一定是不喜欢的,可是啊,你说你不清楚啊。” 穆心怡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米兜兜的话,或许有道理,或许没有,但是这个道理,她觉得并不是很重要。 她淡漠惯了,并不希望有个人突兀的闯进自己的世界里。 陆淮南在大厅里接电话,是徐毅打过来的。 徐毅说:“三爷,时琛都交代了,当天夜里,他比穆小姐先一步找到傅云深,穆小姐过去的时候,傅云深就被他绑在垃圾桶旁边,穆小姐被吓跑之后,时琛才将傅云深拽出来,正动手的时候,超市老板娘出现,怕事情败露,时琛才下了杀手,之后又冤枉给傅云深,实际上,是想通过各方的力量找到傅云深,然后再趁机灭口。” 陆淮南很平静:“算他识相。” 时琛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只是平白伤害了一个无辜人士。 徐毅有些抱歉:“三爷,受害者家属将我们送过去的赔偿又退回来了,家属不接受赔偿,并说除非他的妻子能活过来。” 陆淮南眉眼一沉,淡然说:“那就先别管这件事了,但要时刻关注他们,如果有困难,就暗中帮一把,毕竟人是因我们而没的。” 徐毅点头承应:“是,三爷。” 电话挂了,陆淮南上楼。 本来要回客房休息的,可是在路过卧房时,听到浴室有水声和欢笑声。 他走进卧房,发现穆心怡在给米兜兜洗澡。 本来好好的心情,却如同逆鳞一样,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大步过去,拧动门把手。 浴室门开,他看到穆心怡的手正在替米兜兜擦背。 他的瞳眸瞬间阴沉下来,大步走过去,一手就将穆心怡托起来,随即走出浴室,将她丢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眼里一层怒意:“穆心怡,你在干什么?他是个男孩子,你干嘛要摸他?” 第116章 逐渐心动 整个过程,快且狠。 穆心怡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夹在陆淮南的腋窝下,顺势送回了床上。 她的双手还有泡沫和水渍,弄湿了床单和被罩。 她被丢进大床上的那一刻,因为太用力,床垫还回弹了两下。 陆淮南的声音从上往下将她整个人给覆盖住。 他的声音又大又冷,一听就知道是生气了。 穆心怡拧眉,有些无奈的解释说:“小叔,兜兜只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陆淮南就是一肚子的火,他倾身靠近她,视线一点点往下,她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被他赤裸裸的笼罩在眼底。 “他是一个男孩子,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你这样跟他近距离接触,我会吃醋。” 他双眸认真凝着她的眼睛,说出的话极诚挚又认真。 穆心怡本就惊起了一丝丝涟漪的内心,在这一刻,又惊起了一点点水花。 他看着不像个正人君子,有时候,反而痞气,可一到感情上面,他就格外的轴,也格外的较真。 刚认识他那会儿,穆心怡只觉得他是一个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可现在再看,他非但不像,反而还带点专情的因子。 不过因为一个孩子,他却吃醋成这样。 穆心怡对视他的眼睛良久,忽然笑了:“小叔,再怎么样,他都是一个孩子,我有分寸的。” 陆淮南伸手打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也不行。” 语气严肃,不带一丝商量的味道。 穆心怡下意识的眯眼,再看他时,他已经站直身体,往浴室里去了。 陆淮南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他在想什么,穆心怡很难猜测,怕他对米兜兜说点不好听的话,她又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刚到浴室外,她听到陆淮南耐心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 “兜兜,穆姐姐是女孩子,她是哥哥的妻子,而你是男孩子,老师有没有教过,在学校里不能随随便便摸女孩子?” 还泡在浴缸中的米兜兜点了点头:“嗯,老师教过。” 刚刚看陆淮南怒气冲冲将穆心怡拎走,他其实也被吓到了。 本就寄人篱下,如果再惹怒了陆淮南,那他可就真的没有去处了。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米兜兜已经试想了很多种可能。 或许这一次,他又要被抛弃了。 可当陆淮南进来,并蹲在浴缸旁边时,他又震惊到了。 他非但没有生气,还那样温和的教他。 陆淮南伸手替米兜兜擦背,一边擦,一边说:“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他们是两个性别的人,而女孩子是宝贝,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学会疼爱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就摸别人,打别人,一定要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知道了吗?” 陆淮南不但没发火,反而耐心教导着米兜兜应该怎么样树立一个正确的观点。 米兜兜很乖,听话的点头说:“嗯,兜兜答应哥哥。” 陆淮南伸出手说:“那就拉钩。” 米兜兜伸出手勾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完了,还要盖章。” 穆心怡站在浴室外面,虽然看不到浴室里温情的一幕,可她明白,陆淮南这样挺好的。 站了一会儿,她才回到床边坐下。 没等一会儿,陆淮南抱着裹着浴巾的米兜兜出来。 米兜兜胖乎乎的小手从浴巾里掏出来,冲穆心怡摇了摇手说:“穆姐姐,晚安。” 穆心怡冲他也挥了挥手:“兜兜晚安。” 就这样,陆淮南将米兜兜抱去了楼下。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才上楼来,却并没有进来卧室。 在路过穆心怡门口要去客房时,她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小叔。” 陆淮南脚步停下,站在门口看还坐在床边的她:“怎么了?” 距离倒是有点远的,他斜斜倚靠在门框上,颇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穆心怡冲他笑:“你很会教育小孩。” 陆淮南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想让他吃你豆腐。” 穆心怡还是那句话:“兜兜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陆淮南却很认真:“小时候不灌输他男女有别的思想,长大了恐怕是要上天了。” 穆心怡没有接话,因为她觉得他说得对。 短暂的一阵沉重之后,陆淮南问:“没事了?” 穆心怡微笑冲他点头:“嗯。” 陆淮南转身说:“那我回去了。” “小叔。”忽然,她又出声叫住了他。 陆淮南本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她一唤他,他的这双腿,就好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什么时候,竟然这样软了? 心里咒爹骂娘的,可是还是抵不住穆心怡的一声轻唤。 “有事就说。”他回头看她,语气颇不耐烦。 穆心怡微笑问:“为什么不在这边睡了?” 今晚是她自出院以后回来的第一夜,并不知道陆淮南已经搬去隔壁了。 陆淮南茸了茸肩膀表示:“顺你心意而已。” 穆心怡被噎了一句,下意识道:“可是……” 她欲言又止,陆淮南拧眉问:“可是什么?” 穆心怡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平静如水说:“没什么。” 她的心,好像已经不受控制了。 一开始,只是丝丝缕缕的涟漪,再到在老宅,是溅起了一点点水渍,再到刚刚,是溅起了水花。 不知道到何时,思绪会因陆淮南而变得翻江倒海。 她想,或许会有那一天,或许不会。 有的话,那就是她没有控制好情绪,没有的话,那就是她控制住了情绪。 她这样的人,早已经不对爱情抱任何期望了。 陆淮南并没有强迫她说,见她不说话,他觉得索然无味,就转身离开了。 穆心怡也没有留他,起身将卧房门给关上了。 …… 翌日,穆心怡又是急诊夜班,晚上六点到十二点的夜班。 急诊待久了,她的作息时间都乱套了。 可还好,她并不是那种会随便长痘痘的人,皮肤状态还不错,但她还是怕熬夜多了会变老,所以就刻意买了一些面膜。 并不贵,反而还很便宜,九十九能买六十片的那种。 有用没用,总之用了,她的心里也能得到一些安慰。 最近的班上得还不错,少了流言蜚语,少了谢明轩的打扰。 好几天没见谢明轩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离开柏城了。 柏城进入初春,换季时,总会有流感发生。 最近这段时间,急诊会收到很多病人,而穆心怡也忙疯了。 整整六个小时的夜班,她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过,所以时间过得格外快。 自从上一次在医院天台说过那些话之后,陆淮南就没有像之前那样了。 不会接送她上下班,更不会无时无刻的给她打电话。 她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他真的不这么做了,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 换好衣服,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走出了更衣室。 本想着打车回别墅的,可是今夜外面在下小雨,路上并没有甚至出租车。 在路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车,她索性就打算骑共享单车回去。 扫了一辆车,她准备抄近路回去。 可近路的话,就避免不了会走黑巷子。 她这一路上,总是觉得不太安稳,可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又骑了一段路,她又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回头看,什么都没有看到。 雨并不大,是那种细细密密的小雨,可是淋得多了,头发还是有些湿漉漉的了。 正想骑快点回去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自行车被撞了一下。 紧跟着,她就摔倒在地上,手直接擦在地面上,破了皮,鲜血汩汩的往外面冒。 紧跟着,有脚步声踩着地上的水渍而来。 再然后,穆心怡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猛地掀过来。 下一刻,她对上一双充满嫉恨的双眸,那双眼里,分明写着要杀她的决心。 第117章 大动脉出血 穆心怡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但是看他的眼睛就能感觉到,他似乎很恨自己。 他的力量很大,紧紧揪住穆心怡的领口:“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长得有些胖,说起狠话时,脸上的肉挤压在一起,更显得他整个人恐怖。 穆心怡下意识的将眼睛眯起来,想象中的痛觉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对视男人的眼睛,颤颤巍巍的询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声音充满愤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妻子,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卷进这样的事情当中,她也不会被杀害,就是你,就是你害了她。” 男人崩溃怒吼,声嘶力竭,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的话,穆心怡并没有听明白,还是拧眉问:“先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她用得是敬语,这种时候,只要能保命,礼貌温柔一点没有坏处。 男人却觉得她的话好笑,随即跟着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又像是在哭,满脸的痛苦挣扎。 “呵,真搞笑啊,我老婆为了你做好事,可你呢?你却害了她的命,到头来,你居然都不记得她。” 说完,男人开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不公平?我老婆那么命苦,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要让她受伤?” 穆心怡仍旧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恐怖骇人,或许下一刻,就能捏断她的脖子,要了她的命。 “先生,我真的不认识您,您会不会认错人了?”穆心怡试图挣扎,可男人的力量很大,紧紧抓住她的下颌,她根本挣脱不了。 男人仍旧没有松手,而是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抵到一旁的墙壁上。 同时,他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屏幕桌面是一张夫妻合照。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穆心怡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超市老板娘的丈夫,而他妻子的去世,他或许查了监控,所以才知道穆心怡找过他妻子,并且叮嘱了留意傅云深的事情。 对超市老板娘去世的事情,穆心怡其实本就心怀愧疚。 这一次,她不说话了,也不反驳了。 见她这幅淡然无所谓的态度,老板很是生气,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问:“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害死一条人命,这就不说话了吗?” 穆心怡被他扼住脖子,根本喘不过气。 男人用力,双眸里的恨意侵蚀了他的理智,穆心怡越是沉默,他就越是疯狂。 被扼住喉咙,穆心怡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慢慢模糊。 她感觉自己快要去世了,好像一切都没有知觉了。 可是下一秒,有人在喊她:“穆心怡,我不许你睡。” 好像是陆淮南的声音,她倒在地上,脖子被松开了,她猛吸了两口气,一切意识才渐渐回笼。 模糊的视线里,两个人影在晃动。 等再看清时,穆心怡只看到那男人挥舞着一把短刀,似乎是刺伤了陆淮南的大腿。 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可凭借格斗的经验,他还是稳稳站住。 男人虽然胖,可陆淮南却胜在有身手。 长时间的搏斗下来,陆淮南还是占了上风。 或许是打斗声惊醒了附近的住户,似乎有人报了警。 很快,有警笛声响起。 穆心怡回神时,看到陆淮南跌在了地上,手捂着刚刚被男人砍到了的地方。 她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她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身,又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小叔。”穆心怡哑着嗓子喊。 警察来了,已经将持凶器的老板给扣了起来。 陆淮南捂着伤口,苍白着脸回头看她,他在笑:“你没事吧?” 穆心怡摇头,开口担心询问:“你呢?” 陆淮南松了一下手,鲜血汩汩的往外面冒,他的手心里,俨然一片血迹。 穆心怡心呼不好,忙蹲下身说:“小叔,可能大动脉出血了。” 陆淮南一听这话,冲她笑:“放心,没那么严重。” 穆心怡表情凝重:“我是医生。” 说着,她就要脱自己的外套。 陆淮南伸手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他手上有血,或许是下意识的行为,也没有管干净或者不干净,就直接捂住了她的手。 她手臂上黏黏腻腻的,忙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小叔,必须暂缓出血,不然你会没命。” 陆淮南按住她的手,坚持说:“不许脱衣服,外面冷。” 穆心怡拧眉:“都这样了,你还想这些干嘛?” 陆淮南并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看身后的警察说:“警官,有绳索吗?” 有警察上前来说:“有的。” 看到有人出血,他又立马报警,随即又去拿来绳子。 穆心怡松开手:“小叔,你自己按着。”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的用绳子将陆淮南的大腿绑住。 只有这样,才能暂缓出血,可这样也有副作用,那就是血液不流通,时间一长,下面没有流通血液的腿,会逐渐没有知觉。 可这是市区,救护人员来得快,那就不会有危险。 大动脉出血,出血量很多,人会昏迷得非常快。 陆淮南就渐渐的没有了意识,但他选择了倒在穆心怡的怀中。 穆心怡的眼睛噙着一圈的水雾,她在流泪。 她抱住他的身体,手轻轻的拍他的脸颊:“小叔,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她一声一声唤着他,希望他可以振作。 陆淮南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能死在你怀里,做鬼也值了。” 他的声音很小,可穆心怡贴着他的唇瓣,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她溅起水花的心海,在这一刻,忽然就像是砸进了一块石头,一圈一圈的涟漪激荡,再也不复从前平静安稳。 她抱紧陆淮南,声音颤成丝线:“傻不傻?哪有不想活命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叔,你千万不要睡。” 陆淮南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轰鸣,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重影。 穆心怡就近在面前的五官,他都甚至有一些看不清楚了。 他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可是因为没有力气,最终只能垂了下来。 穆心怡握紧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覆:“小叔,你睁开眼看看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的,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声音,陆淮南听得一点儿都不真切。 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在响,好吵啊,他都有一些困了。 好累,好想睡觉啊! 他闭上眼睛,可耳畔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他又睡不着了,可是他又没有力气起来。 身体好像被人腾空抬了起来,紧跟着就被放在了结实的担架上。 有人在他面前晃动,好多人的声音,可就是听不到想念的那个声音。 他的手好紧,被人攥着,刺痛着他的心扉。 他终于没撑住,眼前一黑,人还是晕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去世了,穆心怡抱着他一直在哭,甚至都不愿意吃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胳膊好麻啊,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他稍微用力,动了动自己的手臂。 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刺着他的眼球,他觉得很不适应,眯着眸子,下意识的别开了脸。 模糊光影下,他看到一个人趴在床边。 他试图出声,可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喑哑得厉害,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穆心怡睁开眼,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忽然鼻头一酸,泪水涌出来。 “小叔,你终于醒了。”她的嗓子也是哑的。 陆淮南看窗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118章 我在陪老婆 穆心怡倒来水,陆淮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之后,干涸的嗓子才被润湿了一些。 许是感觉没那么干燥了,他才张了张嘴,嗓音喑哑暗沉询问:“过去多久了?” 他清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一些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无力。 穆心怡坐在病床边,泪水从眼眶溢出来,她笑:“小叔,已经三天了。” 自从被超市老板刺伤大动脉之后,他被送进医院抢救,人就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不知道为什么,穆心怡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在哭。 见她这样,陆淮南不由拧眉道:“我又不是死了。” 虽然声音很冷,可是他的字里行间,还是充斥着对穆心怡的关切。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眼圈下一层青紫,她不解风情说:“那也八九不离十了。” 陆淮南的语气带了几分逗弄:“既然不在意我,那你干嘛要哭?” 穆心怡别开脸不看他:“谁说我哭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明目张胆的撒谎。 陆淮南却好笑道:“我都看到了,你不用掩饰。” 穆心怡擦了一下眼睫:“被风吹的。” 陆淮南抬眸环视四周,这才说:“窗户都没开,哪里来得风?” 穆心怡伸手揉眼睛:“隐形眼睛戴得太久了,有一些刺眼睛。” 陆淮南半靠在床头,明明还那样沧桑虚弱,可他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是不自觉的染上一层吊儿郎当:“你近视吗?” 穆心怡将水杯放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噎他一句。 “你不是说你了解我吗?”她挑眉看他,颇有种他连这都不知道的味道。 陆淮南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以前真这样觉得,可现在不敢了。” 穆心怡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认真询问说:“那么危险,为什么要不顾一切?” 她问的是三天前夜里的事情。 超市老板想要的是她的命,而不是他的,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冲过来救了她。 陆淮南的语气带了几分悲凉:“我说了,你未必会相信,既然这样,我何必多说?” 穆心怡垂眸,眼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小叔,谢谢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是我连累了你。” 陆淮南轻挑眉峰反问:“夫妻之间,何必这样?” 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穆心怡瞧着他,没有接话茬,只是提醒说:“在你晕倒的这三天时间里,俞书颖给你打过不少电话,也发过不少消息,或许是有急事,你给她回一个电话吧。” 陆淮南扯了一下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他淡然反问:“既然有急事,那你为什么不接?” 穆心怡将他的手机递给他:“这是你的电话,我没资格接。” 陆淮南并没有伸手接手机,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我妻子,接我的电话,不过理所应当,更何况,你若是没资格,那我如果真死了,谁有资格来继承遗产?” 见他不接手机,穆心怡便将手机扔在了被子上,觉得他说的话晦气,又跟着连呸了两声。 “你不会有事的。”她声音莫名笃定。 陆淮南见她这样,觉得她挺可爱的,不由弯唇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向她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他那笑,显得神秘而又诡异。 穆心怡望着他,不由觉得有几分渗人,她说:“你说就是了。” 陆淮南放下手,严肃说:“这是我的秘密。” 穆心怡只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被勾引了起来,她迟疑了一阵儿,最终还是向他靠了过去。 陆淮南伸手,唇贴在她耳畔,轻声说:“我手机的解锁密码是……” 他说了一串数字,穆心怡连忙直起了身体,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不记得这六个数字,可是越是这样想,这六个数字越是清晰。 下意识的,她就记住了这六个数字。 199202。 陆淮南斜靠在床档上,微笑望向她问:“记住了吗?”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淮南温柔笑:“以后再有人这样打电话,你放心大胆接就好,这么大的世界,我只将这一个秘密告诉你。” 虽然纨绔,可却做得是让人能安心的事。 穆心怡的心,那颗投进心海的小石子,在这一刻,逐渐变成了大石头。 激荡起的水花,飞溅得到处都是。 她低垂着头颅,脸颊火辣辣的烧灼,除了这个,陆淮南的那双眼睛,犹如实质一样落在她脸上,她更觉得窒息。 就是在这样窒息尴尬的氛围当中,陆淮南的手机铃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穆心怡坐得并不远,偏头就看到来电人是俞书颖。 她刻意的想要躲避,可陆淮南却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意图,伸手就攥住了她的手。 与此同时,他空余的那只手已经接了电话。 刚一接通,俞书颖娇滴滴的声音穿过电话线,酥着穆心怡的心。 “淮南,你怎么没有过来啊?我好害怕,我都等你三天了,你怎么不来陪我啊?我一直在等你呢。” 陆淮南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 不过才昏迷了三天,他的指甲就深了一截。 他语气很淡,像在闲谈家常:“我在陪老婆。” 一听这话,俞书颖急了:“淮南,你们不是吵架了吗?现在是又和好了吗?” 陆淮南平静如水反问:“怎么?有问题吗?” “淮南,可是你……” 陆淮南打断了她的话:“够了,我说了在陪老婆,我累了,挂了。” 面对俞书颖,他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可他这样对俞书颖说话,又为什么要几次进出她的别墅? 陆淮南没等俞书颖接话,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穆心怡挣开他的手:“小叔,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陆淮南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你问。” 穆心怡揪着袖口,有些忐忑的开了口:“我住院的那段时间,你真的去陪俞书颖了吗?” 陆淮南毫不避讳,很诚实的回答了她:“是。” 他这样坦坦荡荡,穆心怡反而觉得心中苦涩,但她并未在语言上表露任何不满,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哦。” 陆淮南一语中的:“怎么?你吃醋了?” 穆心怡摇了摇头,目光又才落在他脸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在刻意躲我。” 陆淮南好笑问:“我干嘛躲你?我像那种纠缠不休的人吗?” 她的话说得那样清楚,他再纠缠,就是他的不礼貌了。 穆心怡怔愣了一阵,这才说:“不像。” 陆淮南摊了摊手掌心表示:“你知道就好。”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穆心怡转身去开门,可去门口的路程当中,她的心海还是起了丝丝缕缕的涟漪。 病房门打开,门外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穆小姐,你好,听说陆先生已经醒来,那你们就必须配合我们走一趟了。”警方一副公正公办的态度。 穆心怡自然配合:“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离开之前,她还是去了病房一趟,将要去警察局配合调查的事情告诉了陆淮南。 他明显担忧,可又没法阻止警察带她离开。 去了警局,她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重新陈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还刻意表示:“我愿意谅解他。” 她的答案,警方确实意外,但还是讲出这样的利弊性。 “他恨你,你谅解他的话,会对你自己造成人身危险。” 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想了想,还是坚定说:“我已经决定了。” 她的决定,警方左右不了,只好告诉她:“那这样的话,陈江河除了赔偿,就会在三天之后被放出来了。”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 离开警局,她乘车回去,到病房外时,她忘了敲门,推门就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陆淮南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在藏什么…… 第119章 回应了他的喜欢 穆心怡推开门,陆淮南慌张无措的行为,正好尽收她眼底。 他不知道将什么东西藏在了枕头下,而穆心怡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的目光看到了,他藏在枕头下的,好像是烟蒂。 她走过去,坐在病床边,伸手要去掀他的枕头。 陆淮南急忙按住枕头:“穆心怡,你干什么?” 穆心怡微笑凝着他的眼睛说:“我看看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淮南将枕头紧紧按住,目光躲闪道:“没什么。” 穆心怡用力去揪枕头:“我就要看。” 陆淮南假装生气:“穆心怡,你有完没完?” 穆心怡低眸对他笑:“没完。” 她的手捏住枕头的角,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陆淮南将她的手拂开:“你先出去,我刚刚才解了大便,这里味道大,对你不好。” 穆心怡没忍住,还是笑了:“你的大便是烟味的?” 陆淮南脸一红:“穆心怡,你……” 穆心怡不再强迫着要去抓他的枕头,而是坐在病床边,那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 “小叔,我知道你藏了什么,枕头下,是你的烟头,你最好看看,火星有没有熄灭。”她沉声提醒着。 陆淮南回神,立马将枕头拿开,底下的烟头真的还没有熄灭,火星已经蔓延开,将床单烧了一大片。 他急忙拿过床头的水杯,一杯水下去,将火星扑灭。 弄完了,他才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穆心怡看他噙出汗水的面庞,这才温声提醒说:“小叔,抽烟伤害身体,更何况,你现在还在养伤的阶段。” 陆淮南伸手抚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偏过头说:“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他刚刚极力掩藏的事情被她无情戳穿,他并没有感觉无地自容,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他。 穆心怡望着他,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陆淮南原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正要说话,谁知道她忽然开了口:“妻子。” 陆淮南身体一颤,目光看都不看她:“穆心怡,你少诓我,我不会信你。” 穆心怡望着他的下颌,下颌线条立体分明,她诚恳说:“我是认真的。” 陆淮南偏过头看她:“你……” 欲言又止,眼里的光芒明显闪动,可紧跟着,理智就又代替了一切。 穆心怡望着他,目光难得的温柔:“小叔,我不希望你死。” 陆淮南冷笑一声反问:“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 穆心怡又认真说:“我也害怕你死。” 她坐在病床边,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样平和,那样诚恳。 她这样难辨真假的心意,陆淮南反而生气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很好被你拿捏?” 穆心怡还是笔直坐着:“感情是公平的,我没想过拿捏你,更没想过别的。” 陆淮南惶恐,不由试探:“你确定你说的这些是我所希望的那些?” 穆心怡沉思了一阵儿,随即才说:“通俗点讲,那就是假戏真做。” 心海涌动得越来越大的水花,让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安定。 他的好,她都铭记于心。 陆淮南猜测她的话是否是真是假,可他明白,她一向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说这些话的人。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她的话很有说服力。 对视她良久,他忽然说:“穆心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别反悔。” 穆心怡垂眸,淡淡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就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不再像从前那样,面对他的表白和喜欢,她视而不见,不闻不问,这一次,她有了回应。 这一刻,陆淮南的心像有蚯蚓松了土,悄悄开出了花。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回应而开心得跳起来,更没有因为她的回应而泪流满面,但他的那颗心,早已经怦动不已,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偌久,陆淮南才伸出手,嗓音有点颤:“那拉钩。” 陆淮南望着她,原以为她会拒绝自己,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将手指伸了出来。 这样幼稚的行为,真的是他提出来的吗? 陆淮南有一些自我怀疑,可还是跟她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手势做完,穆心怡不动声色收回手,微笑问:“小叔,饿不饿?” 陆淮南点头:“饿。” 昏迷三天,他三天没有好好进食,人看着也消瘦了一圈。 穆心怡说:“那我去给你买吃的。” 这会儿正是夜里八点,时间还不算晚。 陆淮南同意她去了,还交代她注意安全,并且早点回来。 她离开了,他才抱着被子,高兴的在病床上翻了一圈,差点就要摔到病床下去。 陆淮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会梦见穆心怡回应了他的喜欢呢? 可事实告诉他,他并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 穆心怡离开医院,去医院附近的一家养生汤馆买了一些汤,又买了一份粥。 这三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她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为了陆淮南而做那么多。 从前,她从不会这样,她会很理智的处理一切。 原想着感情来了,她会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可她不想压抑,只想做一个洒脱欢快的人。 她想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她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喜欢。 心中正想着这三天的事情,并没发现一旁有人快速走了过来。 下一刻,穆心怡的手臂就被攥住:“心怡。” 这一声轻唤,将穆心怡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旁边的人,这才回了神,她挣脱他的束缚,往后退了一步问:“谢先生,有事吗?” 谢明轩担忧道:“心怡,我已经叫你好几声了,可是你都没有理我,你怎么了?” 穆心怡淡然:“我没怎么。” 谢明轩一身西服,外面披了一件大衣,他沉稳内敛,大衣敞怀,人看着很温和沉稳。 “心怡,你是不是出事了?如果有事,你不要瞒着我,我会帮你处理的。”谢明轩满是担忧的开了口。 穆心怡的语气充满无奈:“谢先生,我真的没事。” 谢明轩往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说:“心怡,你是不是因为我这两天没有找你的事情而生气?” 穆心怡将他的双手打开:“谢先生,请你别自恋,我说了没事,你能别往自己身上扣吗?” 谢明轩语气焦急:“心怡,我这两天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在处理路晚晚的事情,她也来柏城了。” 穆心怡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见她这样,谢明轩伸手要抱她,却被她快速躲开。 谢明轩怔在原地看她,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可他并没有强迫她,只是说:“心怡,我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 穆心怡清浅笑了一声:“谢先生,我已经重新开始了。” 谢明轩不敢相信:“心怡,你真的能放下我?” 穆心怡反问:“为什么不能?” 谢明轩确实有能力,可穆心怡也并非是非他不可。 谢明轩说出的话有一些极端:“穆心怡,你记住,我们才是最般配的,医生搭配律师,无论社会地位,经济收入都是差不多的,而你和陆淮南,你们是不同两个世界的人。” 穆心怡兴致缺缺的听着,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这些话。 谢明轩见她这样,按住她的肩膀说:“心怡,我是律师,离婚官司我打了无数,见过的感情比你见得多,根据数据统计,身份差别太大的两个人,是不会长长久久的,数据更是表明,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能生活得更长久。” 穆心怡听完,平静反驳:“你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我相信,凡事都有特例,我相信小叔,并非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 谢明轩还要再说什么,穆心怡却开口打断了他:“谢先生,往事不可追,希望你走出来,你再打扰我,并不礼貌,用你的职业来讲,你这是犯法。” 第120章 不会再推开他 病房,穆心怡离开之后,陆淮南一个人慌乱了很久。 这颗不受控制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就惊起了惊涛骇浪。 突然,病房门开了,陆淮南急忙将被子盖住头,将自己的喜悦都掩藏起来。 徐毅拎着一叠文件进来,看一眼病床上鼓起来的那一个包。 进来的那一刻,他什么都看到了。 陆淮南将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徐毅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轻咳了两声:“三爷。” 陆淮南这才将被子猛地掀开,长呼出一口气说:“怎么是你?” 语气充满不满,并且毫不掩饰。 徐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三爷,您希望是谁?” 陆淮南从病床上撑着坐起来,他看一眼旁边的文件,拧眉问:“你不会告诉我,你来医院就是为了让我工作的吧?” 徐毅双眸放光,不解询问:“三爷,您怎么知道?” 陆淮南不满的瞥他一眼:“我说徐毅,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助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有没有从我身上学到点什么?” 徐毅惶恐不安,心中建设了许多说辞,可一开口,声音慌慌张张:“三爷,您……您怎么突然这样问?” 陆淮南没好气的瞪着他:“就你这个情商,难怪你没有女朋友,跟着我这么多年,钱赚得不少,可脑子却还是那样不灵光,我情场圣手的名声,风靡外界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一点儿追女孩儿的手段都没学到?” 询问时,眼里还不由带了几分鄙夷,目光里的光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听他这样说,徐毅不由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小声嘟囔着:“您什么狗屁情场圣手?还不是靠自己运营出来的,说起追女孩子,居然还要求救我,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他嘴巴一直在动,声音很小,陆淮南没听到他在呓语什么。 “徐毅,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陆淮南沉了面色,语气十分不善。 徐毅立马转了面色说:“三爷,我这不是在细数您这些年的功绩吗?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 陆淮南往床档一仰,斜斜靠着时,眼里的痞意很浓:“所以学到了什么?” 徐毅被哽住,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半响,徐毅才硬着头皮说:“三爷,这是公司堆积的文件,需要你亲自签字。” 陆淮南偏头看了一眼那叠文件,足有一百张那么多,他捏了一下眉心:“徐毅,我今天不想签。” 他这样说,徐毅又没法强迫,只好拿起文件说:“三爷,那我给你办公室存着,等你痊愈回公司了,再花费一天时间签字就可以了。” 他态度很好,却话中有话。 陆淮南直接无视,转了话锋问:“这两天,是谁在照顾我?” 徐毅抱着文件,愣了一下,忙回答说:“三爷,是穆小姐。” 得到这个答案,陆淮南有一瞬间的欣喜,可紧跟着,就是无尽的担忧。 他昏迷三天,她就照顾三天,期间还有自己的工作,那她休息好了吗? 正垂眸想着这些时,徐毅忽然又开了口:“三爷,你昏迷这段时间,穆小姐被为难了。” 陆淮南沉了面色严肃问:“谁为难她?” 徐毅嗫嚅了半天,还是说出一个名字:“三爷,是老先生。” “爸?”陆淮南双眸一眯。 徐毅点头:“嗯,老先生说你是因为救穆小姐才受伤的,如果你出事,那她也不会好过。” 陆淮南翻被子要下床,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徐毅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三爷,你干嘛?” “放开,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威胁了?谁给他的权利?”陆淮南厉声质问,面上一片沉沉之色。 徐毅按着他的手:“三爷,现在你还没痊愈,就算真要为穆小姐讨公道,现在的状况,你也不适合回去。” 陆淮南沉思了半天,这才坐回了床上,他狠狠一捶被子:“陆家的人,个个不安好心,趁我病,就想动我的人,真当我陆淮南是一个只会玩乐的富二代吗?” 徐毅轻声安抚:“三爷,我知道您不是这样。” 陆淮南抬眸看徐毅:“以爸的性格,他绝不会做出为难心怡的事情,这件事,肯定有人从中挑拨,究竟是谁,无非陆家的女眷,她们抱做一团,互相维护,互相嫉妒,互相离间,偏偏心怡不融入她们,所以才百般刁难,更或许,她们为了目的,费尽心思才成为现在的身份,可实际上,一切不尽心意,所以才将恨意转给了本就淡泊一切的心怡身上。” 徐毅低头,一直不语。 陆淮南攥紧手指,忽然抬眸看徐毅问:“受委屈的时候,她哭没有?” 徐毅摇头:“没有,穆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 陆淮南凝着他瞳眸的视线并没有收回来,而是在下一刻,就变得阴沉骇人:“你是我的人,我的女人受了委屈,你怎么不帮?” 徐毅惶惶不安:“三爷,这,那可是老先生,我要是为了穆小姐而顶撞老先生,那不是也为您找事情吗?” 陆淮南的目光不友善的瞥着他说:“以后再这样,无论谁对谁错,你要帮的人,只是穆心怡。” 徐毅怔了一下,忙点头承应:“是,三爷。”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徐毅原打算离开了,可有的话不说,他总感觉心中不安。 “三爷。”他停下步伐,垂眸看病床上的陆淮南。 “有事就说。”陆淮南没好气。 “三爷,那天老先生为难了穆小姐之后,她回来之后趴在你床边哭了,当时她还说,只要你醒来,她以后再也不说违心话了。” 话落,徐毅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三爷,这段时间,穆小姐很辛苦。” 说完,徐毅逃一样的跑掉了。 陆淮南怔在病床上,心中在斟酌徐毅的话。 所以穆心怡之前对他所说的话,是有违心之词吗? 他心海激荡,忽然就雀跃兴奋起来,心中像有小鹿乱撞,是从未有过的感触。 从前,总有他花心的传言,可实际上,他是个从未动过心的人。 这一次心动,谨慎、忐忑、小心翼翼、压抑…… 可终究,他的喜欢是收到了回应的。 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他已经收到了。 …… 穆心怡回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 谢明轩被她的那句“犯法”给说服了,或许并未放下她,但至少,也没有为难她。 正要进医院,有人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正疑惑,她人就被架着上了一辆车。 车子并没有开走,而是就停在原地。 穆心怡手中拎着的晚餐,被架她的人抢走了。 她转眸,看了一眼身旁,陆震霆就坐在她旁边,西装革履,莫名威严,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穆心怡坐定,长呼了一口气唤:“爸。” 陆震霆偏头看她:“我拿你的八字和淮南的算了一下,你就是克夫的命,跟淮南在一起,并不合适。” 话很轻,是云淡风轻的提醒,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什么。 穆心怡义正言辞:“爸,这是迷信。” 陆震霆偏头看她,语气轻描淡写:“迷不迷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跟你结婚之后,他就总是出事,我不管别的,我只要我的儿子健康平安,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身份,但你克夫这一点,我就不能接受。”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爸,迷信害人,我是医生,生病受伤都需要医治,并非迷信可以解除。” 陆震霆的声音洪亮:“我管不了那么多,迷信与否,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淮南的平安健康。” 换做从前,穆心怡或许会应允了陆震霆的说辞,可这一次,她坚决道:“爸,我对淮南是真心的,如果你说的迷信可以当真,那我在他昏迷期间,同样许过这样的承诺,只要他醒来,我不会再推开他。” 第121章 主动亲他 穆心怡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商量。 陆震霆斜眼凝着她,语气加重了几分:“穆心怡,你非要害死他不可吗?” 穆心怡转身打开车门,同时说:“爸,我也希望他好,他健健康康的,我也开心,您非要逼我走的话,那我不会同意。” 话落,她推开车门,转身就下了车。 保镖还站在车门边,手中还拎着她买给陆淮南的晚餐。 下车时,她伸手就夺过他手中的东西,顺势接一句:“多谢。” 说完,她拎着东西就往医院走。 车里,陆震霆偏头望着她远离的背影,心中一阵恶意丛生。 他身为陆家长辈,不屑动这样的手。 陆淮南单身三十年,花边绯闻无数,可让他结婚,他从不应允,唯有穆心怡,是他主动提出的结婚对象。 陆震霆本想着给他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可没想到,他抵死不从,甚至很少回家。 后来,为了催婚一事,陆淮南还和陆震霆大发雷霆过,之后陆震霆便将催婚的任务交给了陆雯。 一催再催,终于他领了个穆心怡回家,并且要领证。 陆震霆十分赞同,想着能了却这桩婚事也就罢了,只要对方能好好对陆淮南,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穆心怡一进门,他也是表示了欢迎的,可之后,家里老是因为她出事,陆淮南又受伤,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样一来,他怎么再敢让她留在陆家。 与其家门不幸,倒不如直接和穆心怡理清了这段关系。 陆淮南还年轻,大把的女人等着他去找。 谁承想,穆心怡不听他的温和劝解,竟然还想一直留在陆淮南的身边。 既然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了。 保镖上前一步,低头询问:“陆老先生,要做点什么吗?” 陆震霆抬手示意:“不用,淮南喜欢她,这件事还急不得,要从长计议。” 保镖承应一声:“知道了,陆老先生。” …… 穆心怡拎着晚餐回去的时候,陆淮南笔直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有笑。 他似乎入了神,就连穆心怡进来病房门,他都没有察觉。 将晚餐放在床头柜上之后,穆心怡才温温柔柔出了声:“小叔。” 陆淮南一下子回过神,抬眸看她:“你多久回来的?” 穆心怡坐在床边,手伸过去看了一下他的留置针,确定没有回血和鼓包之后,这才回答他说:“刚回来的。” 她的手柔软无骨,覆在他的手上,好像有魔力一样,酥麻着他的心扉。 他都有一些舍不得松开了。 “你买了什么?”他低声问,目光噙着一汪的温柔。 “就是养生汤还有粥。”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食盒。 香味扑鼻而来,味蕾都滋生了口水。 陆淮南坐起来靠在床头:“辛苦你了。” 穆心怡将汤匙递给他,冲他微笑说:“你醒来就好。” 陆淮南原想着耍赖让他喂自己吃的,可想到徐毅的那些话,他就又乖乖接过了汤匙。 并没有立马开动,温柔的目光望向她问:“你吃了吗?” 穆心怡摇头:“还没。” “那一起吃吧。” 想了想,穆心怡还是同意:“好。” 晚餐比较多,足够他们两个人吃。 饭吃了一半,陆淮南忽然问:“听徐毅说,我昏迷的这三天里,你哭了?” 穆心怡本想着隐瞒,可想了想,她如实告知:“嗯。” 陆淮南放下汤匙问:“怎么了?” 穆心怡冲他笑:“没事,就是怕你出事。” 她正握着筷子,胃口似乎并不好,吃得也不多。 “怎么了?”看出她心事重重,陆淮南还是问。 “小叔,我没事,你多吃点。”穆心怡将养生汤推给他。 正要收回手的时候,陆淮南忽然将她的手一把攥住,眉心紧拧着,目光充满了担忧:“到底怎么了?” 穆心怡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为了不让他担心,冲他笑说:“小叔,我真的没事。” 她的表情,明显在刻意隐瞒什么。 陆淮南见她这样,缓慢松开了她的手,下一刻,他目光往窗户外看,语气带了点沉冷:“所以你在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诓我的是不是?” 穆心怡坚定回答他:“小叔,不是,我是真心的。” 她只谈过一次恋爱,可和谢明轩的恋爱当中,她并没有学会太多,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很平和,并没有太大的风浪。 说起来,她并不是一个会谈恋爱的人,所以在表达爱意时,往往不会那么清晰到位。 陆淮南收回看向窗外霓虹斑斓的目光,又才看向穆心怡,他的表情,异常的温和:“心怡,既然你真心拿我当丈夫,那就别对我有所隐瞒。” 穆心怡迟疑了一阵:“可是小叔……” 她的话被他打断:“没有什么可是,从前我可以不管,可现在你都向我表明了心意,我就必须得过问,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淮南这些话,她从前并没有在谢明轩嘴里听过,或者说,她和谢明轩之间,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感情挫折。 他这样,她一时之间有一些不安。 极力适应之后,她才说:“爸刚刚找我了。” 陆淮南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下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穆心怡如实回答:“他说我克夫,让我离开你。” 陆淮南拧眉问:“那你说了什么?” “我当然拒绝了。”她回答得很快,很着急,似乎怕他不相信一样,还刻意加重了声音。 一开始,她对他并不在意,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处事态度,他的维护、他的无条件信任,都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穆心怡这样说,陆淮南才安了心,暗处,唇角的弧度勾起很深。 等再抬眸,他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心怡,你放心,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爸他说的那些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婚姻是我的,不是他的,更何况,我跟你领证,就从没想过跟你分开。” 他的话,莫名让她心安。 她点了点头,笑说:“嗯,我知道。” 这样温和从容的相处,不仅仅是陆淮南,也是穆心怡所想要的。 收拾好饭桌后,穆心怡去洗了一下手。 回来的时候,陆淮南已经退到了病床的一侧,另外一侧空了一个人位出来。 穆心怡疑惑,正要问什么,却听到他说:“你上来睡。” 穆心怡惶恐:“我会弄伤你。” 陆淮南拧眉说:“可是我想你。” 穆心怡迟疑了一阵,还是说:“小叔,你睡。” “穆心怡,你是不是非要这样?还是说,你嫌弃我?”陆淮南毫不友善的询问,语气并不好,甚至还有一点点冲。 穆心怡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啄了一下。 只一下,她就快速退开了。 那一刻,她的心海涌起巨大的浪花,一点点扑着她的心壁。 陆淮南也是一样,明明就是情场圣手,却因她的一个轻啄,面红心跳。 下一刻,穆心怡鼓起勇气,颤着声线问:“小叔,现在你放心了吗?” 陆淮南抬眸跟她对视,语气并不坚定,却还是说:“那你要负责。”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流氓。 穆心怡坐在床边,低眸凝着他说:“小叔,只要你维持初心,我就不会变。” 陆淮南仔细斟酌了一下她的话,摸了摸下颌说:“你的话,有点像渣女的说辞。” 穆心怡怔了一下:“什么是渣女说辞?” 陆淮南迟疑了一下,认真解释说:“通常像你刚刚那样说的人,都是渣女,最后都会变心。” 想了想,穆心怡说:“小叔,我会是例外。” 瞧,更像渣女了! 第122章 傅云深看到她吻他 陆淮南退到了床的一侧,伸手用手肘抵在床上,他目光似笑非笑望向她:“你确定不是渣女吗?” 穆心怡坐在床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说:“嗯。” 回得轻描淡写,却也认真果决。 陆淮南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说:“你上来睡。” 他目光柔和诚恳,眼里还有浓烈的期待。 穆心怡还坚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你睡。” 下一刻,陆淮南沉了面色说:“你不上来,我就不睡了。” 穆心怡拿他没办法,温声说:“那好吧。” 她选择了妥协,小心翼翼躺上了床,睡在了他的身侧。 他的身体滚烫炙热,热意噙着她的后背,似乎要将她烤化一样。 她小鹿乱撞,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一颗心狂跳不已,似乎要破膛而出。 下一刻,陆淮南伸出炙热滚烫的手,覆在了她的腰上。 她感觉腰上一沉,力量加重了一些,跟着带来的触感,是那种清晰剧烈的灼烧感。 紧跟着,陆淮南凑近她的颈窝,温热滚烫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脖子里,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迷了心智,下意识伸手覆上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 陆淮南嗓音低哑着,凑近她耳畔唤她的名字:“心怡。” 嗓音像是一条细线,在她的心尖口婉转流连,她身体酥痒发麻,人下意识的一颤。 陆淮南将她拥得更紧,轻轻舔砥她的耳垂:“心怡,我想要你。” 她住院几天,再加上之前的几天禁欲,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有那方面的生活了。 穆心怡感觉到陆淮南的手不听话的往她胸前游走,那种温柔的感觉,几乎让她沉沦。 有那么一刻,她想任由自己坠进这样的泥潭陷阱里。 她甚至想好了,她这一次要主动迎合,要换几种姿势,她也想看一看陆淮南的表情,仔细听一听他的低吼声。 她甚至有了回应,手去覆他身体的某一处,可触碰到纱布绷带时,她就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陆淮南正要解她的衣服纽扣,却被她猛地推开手:“小叔,别这样。” 她意识回笼,理智占据了主导意识。 突然被打断的欲火,陆淮南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怎么了?” 它抵着她的腰,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穆心怡自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可如果他没受伤,她想,她一定会那样做,可是他受伤了。 她从他怀中翻了下身体,变成了跟他面对面。 她很小的一团,几乎是缩在他怀中的,她伸手将他的手抓住,声音在他怀中响起,略显得有一些沉闷。 “小叔,你还没痊愈,等你好了,我们再……”她耳根滚烫,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陆淮南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呓语:“我们再怎么样?” 穆心怡将自己的脸藏在他怀中,声音极小:“你都知道。” 陆淮南伸手掐她腰上的软肉:“我要你说清楚,省得你不明不白的,到时候要跟我赖账。” 他平时慵懒散漫惯了,他就是一个无赖,所以绝不允许别人会这样来耍他。 穆心怡脸颊绯红,烫得像是在发烧一样,她声音极小,几乎闻所未闻:“就是做……” 最后一个字,虽然声音很小,可陆淮南还是听清楚了。 下一刻,他低声笑了笑,将她紧紧往怀中一拥:“我可都听到了,不许反悔。” 因为距离很近,穆心怡能准确无误感觉到他某一处的变化。 那里坚硬如铁,滚烫炙热。 隔着衣衫,穆心怡还能感觉到他心脏的砰砰跳动声,那样热烈铿锵。 她不敢动,就那样被他禁锢在怀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觉得闷,觉得热,才动了动身体。 他好像困了,抱着她已经睡着了。 呼吸声那样均匀,每一下落在她耳蜗里,都让她感觉格外的震撼。 她的心,好像在逐渐被他一点一滴的填满。 那种感觉很奇妙,或许在谢明轩那里,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她并没有远离他,而是面对着面看他的五官轮廓,精致而深邃。 她伸手,轻轻临摹他的轮廓,直至手指落在他的唇瓣上时,她才停了动作。 下一刻,她勇敢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瓣。 那种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感觉心尖都是痒酥酥的。 可正是这一刻,病房外一双眼睛准确无误的窥探到了这一幕。 一身病号服,剪了短发的傅云深就站在门外面。 他虽然清瘦,可人已经能看出当初的意气风发了。 他的手握着门把手,正要推门进去,可屋子里的一幕,以至于他怔住了步伐。 他没有敢进去,手就放在门把手上,眼里一圈的水雾和光晕,他嘴里轻轻呢喃着:“阿黎,你说过的,亲亲是情侣才可以做的事情,也只有情侣,才可以躺在一张床上,你骗人,你骗我。” 攥住门把手的手越收越紧,直至内心的理智被汹涌澎湃的嫉妒占据,他才猛地甩开门把手,转身离开。 穆心怡正好松开陆淮南的唇瓣,就听到门外有人厉声斥责。 “傅云深,你去哪儿?你还没痊愈,你不能乱跑,你快回来,你还不能乱跑。” 似乎是护士的声音,急得都快要哭了。 这样大的动静,陆淮南也听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穆心怡慌张闪躲的视线。 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无暇顾及她的慌乱。 穆心怡率先反应过来,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陆淮南伸手按住她的手问:“心怡,你去哪儿?” 穆心怡担忧道:“傅先生应该看到什么了,他肯定是生气了,我去追他回来。” 陆淮南拧眉,不解询问:“他看到什么了?” 穆心怡耳根都红了,可事情紧急,她也只好如实交代:“我刚刚亲你了,应该被他看到了。” 她垂下眼眸,低声说着。 陆淮南听完,忽然笑了:“没事,我去追。” 穆心怡有一些担忧:“可是……” 话还没说完,陆淮南就安抚了她:“放心吧,我去比较合适。” 看着他受伤的腿,穆心怡有一些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去了,她又不是夜黎,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劝解他回来? 陆淮南临走之前,还温柔低头亲吻了一下穆心怡的额头:“放心,我去去就回来。” 话落,他转身要离开,穆心怡并不放心他,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手:“小叔,注意腿。” 他的腿伤还没有痊愈,她很担心。 陆淮南温柔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嗯,我会注意的。” 他温柔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傅云深还受着伤,跑不了多远,他动用人脉关系,不过几分钟就找到了他的去向。 傅云深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传开,可一旦传开,他的仇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形单影只,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孤寂的坐在那里,看着萧瑟凄凉。 “云深。”陆淮南站在不远处,出声轻唤。 听到声音,傅云深抬眸,看一眼陆淮南,可那双眼里,怒意越来越深,最终,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后,冲陆淮南跑过去,一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陆淮南被捶了一拳头,嘴里瞬间溢出鲜血,他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随即吐出嘴里的鲜血,他冷眼望着傅云深:“我忍你这一拳头,并非是我做错了。” 说得理直气壮,毫不避讳。 傅云深从前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夜黎对他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那是他的命。 陆淮南的话,傅云深并不懂,但他明白,他讨厌这个人,就是他抢走了自己的阿黎。 傅云深转身就要跑开,可陆淮南却伸手抓住他的手,下一刻,直接就将他按在地上。 陆淮南半边脸肿起来,语气森寒渗人:“傅云深,你要是清醒了,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怪我。” 第123章 你不记得阿黎了吗 傅云深的脸被按在地上,双手被禁锢在背部,他想挣扎,可这样并不好用力,就只能任人鱼肉。 陆淮南的话,他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样复杂的东西,在他脑子里是没有答案的。 “阿黎是我的,她是我的,你不能抢,不能抢。”纵使被按在地上,可傅云深嘴里仍旧呢喃着这样的话。 陆淮南听得生气,手肘重重往他腰上一搪:“傅云深,你要是清醒了还这样说,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现在你可以这样说,但并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允许。” 听得出,他的语气十分不爽。 傅云深才不管那么多,较劲一样嘟囔着:“阿黎是我的,她是我的,你是坏人,你要抢我的阿黎。” 陆淮南额头的青筋暴起,想要发泄,可那拳头最终都没有落在傅云深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重到手指关节似乎都有了断裂的声音。 傅云深看着他的拳头砸到了地上,甚至看到了血肉溅开的画面。 那一刻,他怔住了。 好久,陆淮南才将拳头从地上收回来,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傅云深,我不管你是傻了,还是以后会清醒,我只撂下一句话,穆心怡就是穆心怡,就算她是夜黎,你也不许喜欢她,你要是敢喜欢她,我就……” 他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和傅云深是最好的朋友。 他想,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决裂吧。 陆淮南腿上还有伤,他已经有一些站不稳了,额头都噙出了汗珠。 “傅云深,你跟我回去不回去?”陆淮南强撑着发颤的身躯,厉声质问。 傅云深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接话。 “傅云深,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回不回医院?”显然怒了,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他的威慑力,哪怕是受伤了,也仍旧很有压迫感。 傅云深望着他,明明并不记得他,却还是被他的威严所震慑到。 下一刻,他竟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回。” 陆淮南也有一些意外,难道自己刚刚很凶吗? 他并没有答案,但是傅云深却是真真切切的跟着他回了医院。 将傅云深交给护士之后,陆淮南就急不可耐的回去找穆心怡了。 可是回去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并没有穆心怡的踪影。 陆淮南不由疑惑,人去了哪儿? 他拿出手机,试图打电话,可是那边显示已经关机了。 穆心怡突然消失,陆淮南很是害怕,就让徐毅赶紧去查行踪。 可最终,徐毅查到的结果是,穆心怡并没有离开医院,甚至都没有出过外科大楼。 这样说来,她还是在这栋楼里吗? …… 一个小时之前,穆心怡看陆淮南离开之后,心中就忐忑不安,她生怕两个人会出点事。 可这样的担忧并没有得到解除,她就接到了穆母的电话。 刚一接通,穆母就假意关心:“心怡,吃过晚饭了吗?” 穆心怡回着:“吃过了。” 穆怒又问:“工作累不累?最近一切还顺利吗?” 穆心怡听得皱眉,不由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这样挺累的。” 穆母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晚这样嘘寒问暖,要么有事相求,要么就是要钱。 事实证明,穆心怡猜对了。 穆母开口,假装为难说:“心怡啊,你妹妹买房的事情并没有落实下来,我想着可能是差点钱,不然怎么可能不够买那个公寓呢?所以就是说,你能不能找你公公借点?” 穆心怡并不意外,只是压低声音试探:“那你打算借多少?多久还?利息多高?逾期怎么办?” 穆母没想到穆心怡会问得这么事无巨细,直接就生气了:“穆心怡,我养你一场,就算是你给我拿点钱,这也不过分吧?” 穆心怡却觉得好笑:“这还不过分?” 穆母也不再跟她客客气气:“你直接告诉我,你借不借?” 穆心怡拒绝得相当果断:“不借。” 话说完,她准备挂电话了。 穆母雷霆震怒:“穆心怡,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去帮我借钱,那你当初莫名消失,又莫名回来的事情,我肯定是会捅给陆家的,你觉得,你这种去向不明的女人,陆家还会再要你吗?要是再查出点肮脏事,你猜陆家人会怎么对你?” 威胁的话,倒是说得振振有词。 穆心怡听完,总感觉心里不舒服,她笑说:“随便你。” 话说完,她心里又很不舒服,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心脏一样,很不舒服。 紧跟着,她眼睛一闭,再一次睁开眼,听到话筒对面的骂声。 “穆心怡,你个不值钱的东西,辛辛苦苦拉扯你这么大,现在你结了婚,就不想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了?你还是人吗?” 穆母的话被打断,夜黎笑声爽朗,又带着点慵懒散漫的劲儿:“我不是人,那他们想必也不是人吧。” 穆母一怔:“穆心怡,你……” 夜黎忍无可忍,根本不给穆母说话的时间。 “我看你就是倚老卖老,看我嫁了豪门,就费尽心思的想要掏空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地位,你哪里来的脸面跟对方开口谈钱?钱钱钱,那么喜欢钱,你怎么不自己去赚?我的弟弟妹妹怎么了?他们是没有手,还是没有嫁进豪门的手段?” “你要是想让他们也跟我一样,那你就让他们来求我,我指定教会他们,让他们也各自寻觅良人,省得你天天为了钱钱钱的操心。” 夜黎络绎不绝,穆母一点儿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等夜黎停下喘气,穆母才见缝插针赶忙询问:“你真有手段?” 夜黎一手轻撩发丝,一手握着手机,她轻轻的笑:“当然了。” “那心怡,你快告诉我,我也想知道。”穆母迫不及待的嗷嗷待哺。 夜黎却高深莫测道:“这是一个秘密。” 穆母厉色说:“穆心怡,你敢耍我?” “怎么?只许你压榨我,不许我也针对一下你吗?”轻描淡写的反问,一点儿生气的味道都没有,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咬牙切齿。 穆母一直在骂,夜黎平静的听完。 最终,她又悄无声息挂断了电话。 与其听人发泄,倒不如让她自己先崩溃。 …… 傅云深被护士带回病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窗帘后的凸起。 等护士安抚好傅云深的情绪之后,这才离开了。 与此同时,窗帘后面的凸起动了一下。 傅云深思绪专注,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好像很入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没有发现窗帘后的异样。 直至夜黎忍无可忍,直接就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她之所以逃跑出来,是因为她要找傅云深。 可抬眸的一刹那,正好对上那双日夜思念的眼睛。 夜黎怔住,望着面前发呆的人影,心都震颤了。 她是不是在做梦? 她用力睁眨眼睛,可是面前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消失。 直到下一刻,她才无比确定,她就是见到傅云深了,并且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傅云深。 夜黎鼻头酸涩,泪水悄无声息的滚出来,可她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偏偏遇上傅云深,就什么都不会了。 看到她哭,傅云深下意识想出声安抚,可是想到晚上看到的那一幕,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黎颤颤哭了一会儿,这才扑向傅云深,她抱紧他的腰:“云深哥哥,我好想你。” 傅云深却并没有回应她,任由她抱着自己,不推开,不回应。 偌久,夜黎才松开他的腰,从他怀中抬起头时,眼里的泪水也跟着滚了下来。 “云深哥哥,你还活着,可你不记得阿黎了吗?” 夜黎急得直吸鼻子,为情所困的人,眼里都有一样的沉郁。 傅云深低头对视她的眼睛,一时之间,分辨不清,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第124章 浪漫有用吗 傅云深看着夜黎许久,他能清晰看到她眼底的悲伤和难过,也能感觉到她真真切切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她要亲别人? 他虽然心智只有几岁,可脑子里,仍旧记着她曾经说过的话。 只有情侣才可以亲亲,才可以睡一张床。 她刚刚还抱着陆淮南,现在又来抱他? 任凭傅云深再怎么心疼,也还是推开了她。 夜黎怔着,看他转过身时,心猛地一沉。 不管不顾,夜黎还是跑上前,从身后将他的腰搂住,她的脸,贴着他的后背:“云深哥哥,我很想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的双手在他的腹部来了一个十指交扣,倔强的搂住他的腰,用力了所有的力气。 傅云深能感觉到她很用力,但还是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扳开,最终,头也不回说:“你不想我,我也没感觉到你的喜欢。” 他语气像个生了气的小孩,还是那种哄不好的味道。 夜黎很着急,上前就拉他的手:“云深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傅云深立马拂开了她的手:“阿黎,你说过的,只有情侣才可以亲亲,你已经亲别人了,也跟别人睡一张床了,你现在这样,我……” 夜黎立马抱住他的腰,打断他的话说:“云深哥哥,你相信我,那不是我,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傅云深再一次将她的手扳开:“阿黎,可是我都看到了。” 他语气沉闷,眼里一汪的水雾,很明显,他也在难过,可那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并无法从傅云深的心底消除。 夜黎绝望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你不相信我吗?” 傅云深心痛如绞:“阿黎,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终于回过头看她,双眸里一汪的水雾。 很明显,他已经哭了。 夜黎怔住,身体僵硬了半天,随即才说:“那我亲你,云深哥哥,之前组织忙于任务,我一直都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可你并没有对我做出回应,但我明白,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你早就拒绝我了,你说过的,你不会拒绝我。” 夜黎踮起脚尖,鼓起勇气要去亲傅云深,她闭上眼睛,却在下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抵住。 她愣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傅云深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 她疑惑望向他,他眼里清晰的纠结和慌乱:“可是阿黎,你也说过,你只会亲你最爱的男人。” 夜黎打开他的手,又站稳在地上:“是,这话是我说的,我只亲最爱的人。” 傅云深却十分较真:“所以你最爱的人并不是我。” 他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记得和夜黎相关的所有事。 他本就是一个较真的人,认定的人或者事,他不会轻易更改。 他喜欢夜黎,之所以不对她表明心意,是因为他是任务组织部的老大,他背上的仇家很多,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他不想将她卷进危险当中,所以才会对她的表白视而不见,可每一次,他出于私心,也并没有拒绝她。 这些具体的细节,傅云深当然不记得了,但夜黎都明白。 傅云深的话,夜黎听得很着急,她不管不顾,踮起脚尖要去亲他。 可男女力量的差异,夜黎还是没有得逞。 傅云深将她按在病床边坐着,语气难得的重了起来:“阿黎,你要是喜欢他,我不会阻止你奔向他,可你这样,是做什么?” 他并非不喜欢她,也并非不愿意接受她。 相反的,傅云深巴不得她能一直陪着他,巴不得她能亲他,可他并不想让她为难。 夜黎不明所以,有些生气:“傅云深,你说什么疯话?” 傅云深别开脸不看她,也不说话。 见他沉默,夜黎就没有了办法,她低低的抽泣,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傅云深听到哭声,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回头,立马坐在病床边,伸手将夜黎紧紧抱在怀中,他低声道歉:“阿黎,对不起,我……我不该凶你。” 夜黎将头埋在他胸口,一直在抽泣。 偌久,她才抬起脸看他,语气倔强:“云深哥哥,我可以亲你吗?” 傅云深纠结,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夜黎凑向他,正要吻上他的唇时,她感觉衣领一紧,紧跟着,人就悬空了。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拎着出了病房门。 夜黎反应过来,这才看清了,拎着她衣领的男人正是怒气冲冲的陆淮南。 他下颌线条紧紧绷着,嘴角的筋肉跳动着,那双覆着怒气的眼睛,闪烁着阴狠和不满。 夜黎还没来得及挣扎,人就已经被抵到了另外一间病房门的墙壁上。 “穆心怡,你搞什么?”他怒意翻腾,强烈的不满占据着他的脑海。 夜黎伸手推他的胸膛,语气十分不悦:“陆淮南,你别像有病。” 陆淮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充满疑惑:“你是夜黎?” 夜黎伸手撩了一下发丝,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快要暴露出私密部位的衣领:“怎么?不欢迎我?” 陆淮南狠狠地一捶墙壁:“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语气覆着强烈的不爽,很明显在生气。 夜黎看他生气,却觉得十分解气,低声笑道:“怎么?这就想她了?” 陆淮南愤懑瞪着她:“我告诉你,你不仅仅是夜黎,你还是穆心怡,她是我女人,她的身体,可不是你拿去随随便便谈恋爱的。” 夜黎觉得搞笑,生气道:“谁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爱傅云深。” 陆淮南怒意攀升,不爽的扣住夜黎的下颌,目光紧紧凝着她,语气带着警告:“你最好识相点,管你爱谁,她的身体,不容许你随意糟践。” 夜黎一个反手打开他的手:“陆淮南,我是我自己,我不是穆心怡,我自己的身体,我可以随意支配,我想爱谁就爱谁,不需要你指指点点,她穆心怡是一个人格,我是另外一个人格,怎么了?只允许她拿这具身体跟你好,就不允许我拿这具身体跟傅云深好了?” “你这样,未免有点太自私自利了。” 夜黎质问反驳陆淮南,可他不以为意:“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可下一秒,身后有软糯糯的嗓音在唤他:“老公。” 带着撒娇味道的语气,是陆淮南一直都想听到的语调,可他又十分笃定,这不是穆心怡。 回头时,他看夜黎,后者热情迎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将自己的下颌抵在他的胸膛口说:“老公,我是心怡。” 陆淮南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拂开,嗓音十分笃定:“她不会这样叫我。” 见他识破自己的阴谋,夜黎也不继续装了,伸手一挥手表示:“真没情趣,难怪你搞不定穆心怡。” 陆淮南却炫耀一样的仰起脸说:“她已经向我表白了。” 夜黎震惊不已:“不是吧?你这样没情趣的男人,她竟然会向你表白,她什么眼光?她喜欢的男人,不应该是云深哥哥那样内敛沉稳的好男人吗?” 被比较输了的陆淮南,莫名的加重了语气:“我看没眼光的是你吧?傅云深那种男人才叫没情趣,他可从来不做浪漫的事,喜欢他,才是倒了一辈子大霉。” 夜黎并不这样觉得:“浪漫有用吗?你这样浪漫的人,不还是三妻四妾,一点儿都不专情,喜欢你,又有什么用?” 陆淮南并不生气,淡然道:“你只看到我的一面,就这样评价我,那我无所谓,但她看到的是我的另外一面,而且你所谓的情趣,我只对喜欢的人用,只是不对你用而已,你看不看得到,觉得好不好,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夜黎啧啧了两声:“哟,你这样的男人,还专情起来了?脏不脏?” 言下之意,在骂他脏! 第125章 路遇仇家 夜黎的话,陆淮南充耳不闻,只是笑:“不可以专情吗?” 话落,他又低头闷笑:“脏不脏,你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 夜黎觉得他恶心,下意识的呕了一声:“你还真是挺恶心的,连我都撩。” 陆淮南直起身体看她,淡笑道:“撩?你管我这叫撩?夜黎,你是不是有被喜欢的妄想症?” 夜黎面色一白:“陆淮南,你……” 陆淮南伸手打开她伸出来的手:“我什么?怎么?被我说中了?” 夜黎生气得跺脚:“陆淮南,你信口雌黄!” 陆淮南抱臂,凝着她的眼睛,好笑道:“要不是有被喜欢的妄想症,那怎么会觉得傅云深喜欢你?我告诉你,我跟云深可是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更何况,我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喜欢谁?” 夜黎更加生气了:“你知道什么?” 急了,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陆淮南瞅准时机,趁虚而入道:“怎么?戳中软肋了?” 夜黎伸手就要打他,却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手臂:“怎么?现在恼羞成怒,还要动手打我?” 夜黎用力想要挣脱他,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 陆淮南的手像是一把钳子,紧紧的禁锢着她。 夜黎抬眸愤懑瞪着他:“陆淮南,你无耻。” 陆淮南大笑:“我无耻?那你是没见过更可耻的!” 说着,就将她大力往床上一丢。 夜黎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胸口:“陆淮南,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夜黎,我不是穆心怡,你想做什么?” 陆淮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觉得好笑:“夜黎,我看你是真的有病,你不会觉得我对你会有兴趣吧?” 夜黎放开手,抬眸看他问:“陆淮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一个疯子!” 陆淮南亮出自己代表d组织老大身份的徽章,他严肃命令道:“夜黎,我以d组织老大的身份命令你,你不许喜欢傅云深。” 夜黎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笑话:“陆淮南,我管你什么老大老二,你凭什么剥夺别人喜欢人的权利?” 陆淮南霸道狂妄:“就凭我是d组织老大的身份。” 夜黎根本不听他的话:“不就是一个破组织嘛,我夜黎退出就是了。” 果断坚定,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夜黎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才会在组织独大这么久。 听完她的话,陆淮南笑声更浓了:“退出组织,这当然可以了,但别忘了,你和组织签订了合约,要是合同没到期就退出,是会赔付天价违约金的。” 夜黎生气,很是愤怒:“陆淮南,你压榨员工。” 陆淮南抱臂,偏头看一眼窗户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你要是不满意我,你大可以去起诉我,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夜黎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十分不爽:“陆淮南,你这是剥夺我喜欢人的权利。” 陆淮南用权利压迫她:“怎么?想赔付我违约金?” 夜黎心中惦记着傅云深,很想立马就逃出去,立马就和心爱的男人相聚,可是陆淮南挡着她,她根本去不了。 心中越想越气,可面对权利的压迫,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夜黎只能待在这一间病房里。 夜黎睡床,陆淮南睡沙发。 半夜,陆淮南迷迷糊糊感觉到腿部的伤口在发痒,他睁开眼的一刹那,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就往病床上看。 被子凸起一个高峰,虽然看着有人躺在下面,可陆淮南并不放心,还是走了过去。 他原想着给夜黎掖一下被子的,可没想到,走近了,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淮南面色一凝,咬着牙齿低声道:“好你个夜黎。” 说着,他就气愤难当的往病房外面走。 去了傅云深的病房,可是病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一下,陆淮南彻底急了。 如果夜黎和傅云深偷偷的藏起来,那他还能再见到穆心怡吗? 再见到她时,会不会早已经物是人非?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跟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疼。 不,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了穆心怡接受他,他可不想让她就这么从他手掌心里溜走了。 站在病房里,陆淮南给徐毅打电话。 通了,徐毅或许并没有看来电显示是谁,就很愤怒的质问:“谁啊?大半夜的,到底睡不睡了?” 陆淮南并没有顾着生气:“徐毅,去查一下医院的监控,穆心怡不见了。” 一听这个声音,徐毅的瞌睡一下子就都没了。 “是,三爷。”他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就去打电话了。 …… 时间拨回到一个小时之前,夜黎躺在病床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可是她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或许陆淮南是累了,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他睡熟了,她又试探着唤了一声:“陆淮南?” 没有人回应她,她又加重声音唤:“陆淮南?” 仍旧没有回应,夜黎才放心的下了病床,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病房。 再回到傅云深的病房时,他还坐在病床边。 见夜黎突然回来,傅云深急忙握住她的手问:“阿黎,他欺负你了?” 夜黎赶忙握住傅云深的手:“没有,云深哥哥,你带我走吧。” 她又是哭,又是恳求,傅云深一直都很担心她,可又不敢过去,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一直都没有睡,一直在等她回来。 她请求他带她走,他又那么喜欢她,不过三两句话,他就心软得不成样子。 不做他想,不顾身体还没痊愈,就直接答应了。 “好,阿黎,云深带你走。”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力量。 傅云深并没有之前冷漠,夜黎是能察觉的,只是她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能好好活着,她就已经很庆幸了。 于是,就这样,傅云深带着夜黎,趁着护士松懈的时候,逃离了医院。 逃离了这里,就应该能逃离陆淮南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陪在傅云深身边。 离开医院以后,傅云深没有地方可处。 他印象中能过夜的地方,是黑漆漆的桥洞,是肮脏能闻的下水道…… 这样的地方,他能忍受,可是夜黎可以吗? 正当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前方有人出现,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傅云深虽然心智不大,可遇到危险时,还是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女人。 夜黎见他这样,心中莫名的暖洋洋的。 这时候,拦住去路的人走近了,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看着像是领头人物的男人看了一眼傅云深,又对着手机比对了一下。 最终,他下了结论:“确定了,这就是傅云深,今晚谁能要了他的命,那一千万,可就是他的了。” 面对金钱的诱惑,很多人都会选择失去了本性。 话音刚落,一群人一哄而上。 傅云深虽然还保留着当初的肌肉记忆,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也没之前游刃有余,不过片刻,就负了伤。 夜黎也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回击。 人太多,她身手再好,也招架得有一些精疲力尽了。 那为首的男人始终没有加入战局,只是在旁边命令:“不用管这个女人,将她架住就行,今晚的目标是傅云深。” 那些人很有规矩,将夜黎架住之后,纷纷涌向傅云深。 不过片刻,他就被抓住了。 夜黎挣扎着:“你们是谁?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这才走过来,手中的匕首,刀锋一点点在夜黎的脸上游走:“识相的话,今晚的事情,最好一个字都不要透露,要是不识相,下一次被带走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话落,他才一挥手道:“撤了吧。” 于是,这群人架着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傅云深离开了。 夜黎追着车子,可跑了一路,最终摔倒在地上。 抬眸时,看到车子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当中。 第126章 已经遇害 夜黎强撑着身体要站起身,可大概摔倒的时候崴到了脚,筋肉痛得她龇牙咧嘴,根本站不起来。 前方的马路上,载着傅云深的车,早已经消失在尽头,没有了踪影。 “云深哥哥,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夜黎自责不已,泪水涌出眼眶,一张脸上都是泪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夜黎挣扎着站起身时,一双手搀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身体一愣,转眸时,对上陆淮南怒火滔天的眸子。 许是做贼心虚,她有一些惴惴不安:“南……南哥。” 陆淮南将她的胳膊攥住,声音带着质问:“云深呢?” 附近傅云深没有踪影,但显然有打斗过的痕迹。 夜黎不敢看陆淮南,脑袋低垂下来:“他被人带走了。” 自责、愧疚,可显然于事无补。 陆淮南急了,声音加重了吼她:“哪个方向?” 夜黎抬手指了指车子消失的方向:“那边。” 陆淮南一把松开她,转身对还在车里的徐毅说:“你去追。” 徐毅领命:“是,三爷。” 话落,油门一踩,车子疾驰出去。 等徐毅离开,陆淮南这才转身看夜黎,她站在一旁,略显狼狈,那双眼里,覆着明显的愧疚。 夜黎鼓起勇气看陆淮南,她轻声道歉:“南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淮南无情打断了她:“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傅云深有多少仇家,你能不知道?你们做得是得罪人的任务,你能不知道?别说傅云深,就说你自己,光是你的仇家,就数不胜数,更何况是他那样的身份,你不经大脑思考,私自跟他出逃,你这是在害他命。” 夜黎垂下头,更加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是破碎的抽泣声越来越清晰。 陆淮南听得心烦意乱:“不许哭,哭有用吗?” 他厉声制止,不留丝毫情面。 夜黎抽泣了两声,不敢再哭出声,只是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莫名显得有一些萧瑟孤寂。 她嗓音低沉,试探着出了声询问:“南哥,现在应该怎么办?云深哥哥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被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不想让他出事的。” 说到这,泪水又开始不停的滚。 夜黎在组织里,是出手狠辣绝情的任务机器,可面对感情,她害怕失去,患得患失,更怕得不到回应。 陆淮南冷着目光瞥她:“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会儿怎么不考虑这些问题?” 夜黎苍白的解释:“我想见他,是你不允许我去找他,我才……” 她的解释,无关紧要,陆淮南不想多听,打断了她:“你好好想想,会是谁可能带走他。” 夜黎回忆了一下刚刚的事情,这才冷静的开了口说:“应该是收钱办事,听他们说,出价一千万,对方应该是有钱人。” “我们接的任务,哪一个不是有钱人出价?”陆淮南淡然反问。 夜黎哑口,随即才说:“除了有钱,还要和云深有过节。” “范围是缩小了,可是接下的任务都是得罪人的买卖,这样找可能的仇家,无疑于是大海捞针,究竟会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他?竟然毫不顾忌我的身份!” 最后两句话,陆淮南是碎碎念说出来的。 夜黎担心过度,莫名有一些上火了:“要不是你搞这么一个破组织,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云深哥哥会有仇人吗?” 陆淮南目光不善的瞥一眼她:“我接的任务只针对该死的人,更何况,我下的命令,从来都不允许害命,反而是在帮人,怎么?你夜黎不知道吗?” 这些事情,夜黎自然都明白,可组织的大人物当惯了,她并不喜欢这个头衔。 如果真要选择,她宁愿当一个普通人,宁愿和傅云深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或许是在气头上,夜黎的语气有一些冲:“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云深哥哥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云深哥哥才压抑着对我的喜欢,才不向我表白,他怕我卷入漩涡,卷入麻烦,我从来都想着,等合约一到,我就直接退出组织,我会等他,等他也退出组织,然后我们再找一个地方隐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云深哥哥从来都不这样想,就是因为跟你那点点可笑的兄弟情义,他为了你,他可以不要女人,不要权利,可你呢?你为了女人,你间接害他被抓走,陆淮南,我告诉你,要是云深哥哥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夜黎生气不已,将怒气都发泄在了陆淮南的身上。 他平静如水听着,最终忍无可忍,伸手猛地扼住夜黎的喉咙,咬牙切齿道:“惹怒我!你没有好下场,更何况,害他被抓走的人是你!” 纵然细弱的脖子被他的大掌扣住,仿佛只要他轻轻一个用力,她的脖子就能断在他手中。 可即便是这样,夜黎也并不害怕:“陆淮南,你觉得我夜黎会怕吗?” 陆淮南黑眸一沉,手中就要用力,可看到夜黎这张脸,又顿时没有了办法。 她不仅仅是夜黎,她还是穆心怡。 就这样,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强迫自己放下了手。 但是望向她的目光中,仍旧充满锐利:“你最好是真的不怕。” 话音刚落,徐毅开车过来。 车窗摇下:“三爷,傅先生很可能已经……” 陆淮南拧眉看他:“已经什么?” 徐毅垂眸,声音沉沉道:“很可能已经遇害。” 话落,夜黎一怔,人直接晕了过去。 陆淮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了。 再看徐毅,他表情凝重问:“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徐毅不敢点头,只说:“三爷,我带你过去一趟吧。” 这时,被捞在怀中的女人嘤咛了一声,随即醒了过来。 “小叔。”喑哑低沉的嗓音,在轻轻呼唤他。 陆淮南一把握住她的手:“先跟我上车。” 穆心怡走得一瘸一拐,可并没有矫情的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坐上车,她才察觉到气氛凝重。 在这样沉重的氛围当中,她还是开了口问:“是不是夜黎出来了?” 陆淮南偏头在看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明显的,他心神不宁。 但听到她的询问声,他还是转过头看她,顺便紧了紧她的手,温言细语说:“嗯。” 穆心怡愣了一下,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心起了一层的薄汗。 “是不是出事了?”她颦眉问。 陆淮南不想让她担心,便撒谎说:“没事。” 可穆心怡并不好糊弄,大胆猜测道:“是不是傅云深出事了?” 陆淮南见瞒不住,只好点了点头说:“嗯。” “是不是夜黎做了什么?”穆心怡十分不解,大胆询问。 陆淮南颇有一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穆心怡垂眸说:“刚刚我看你时,你看我的眼睛里有明显的愤怒。” 陆淮南无法反驳,只好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嗯,傅云深被人带走了,很可能是仇家。” 闻听此言,穆心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将手放在陆淮南的肩膀上,随即轻轻拍了拍。 “小叔,相信傅先生,他一定会没事的。” 陆淮南凝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嗯,希望如此。” 穆心怡冲他笑,可下一刻,她感觉到疼,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捂住脖子,总觉得那里刺痛,皮肤好像裂开了一样。 察觉她的异样,陆淮南赶忙凑过去问:“怎么了?” 穆心怡眉心紧蹙,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总感觉脖子这里好疼。” 陆淮南回神,意识到是刚刚自己出手重了。 他暂时将担忧的情绪收敛起来,伸手过去,用温热指腹对着发红的地方打圈按摩。 他温柔的力量,像是和煦微风拂过,一点点侵蚀着穆心怡的五脏六腑。 他的好,像是毒药,能侵略和攻克她。 就这样,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 第127章 敌对 恰到好处的按摩力度,让穆心怡全身心都跟着放松了。 陆淮南心有所念,但仍旧克制着手中的力道。 偌久,他才停了手中的动作,又凑过去,对着发红的地方轻轻的呼了呼热气。 末了,这才抬眸看着穆心怡的侧脸问:“怎么样?还疼吗?” 热意喷着她,她瞬间感觉心都化了。 她脸颊在顷刻间发烫,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并非不疼,脖子和脚踝都疼,只是爱好像能止疼。 前排,徐毅惶惶不安,陆淮南这样的男人,竟会这么对一个女人? 从前,他身边女人无数,他虽然流连,可从不留心,更不关切。 可对穆心怡不一样,陆淮南会关心,会担忧,会愿意为她豁出自己的性命,甚至会为了她做各种细节的小事情。 陆淮南是什么人? 柏城首富,d组织创始人,拥有着绝对的权利和金钱,外貌和长相,更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绝色。 他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可偏偏,为了一个穆心怡,他肝脑涂地,甚至愿意付出性命。 徐毅觉得,这样的陆淮南一定是疯了。 男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那就有了软肋。 敌人会用这个软肋,准确无误的戳中他的命门! 徐毅想,他一定要及时告诉陆淮南,让他及时收回心意。 等再回神,徐毅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的两人。 陆淮南还握着穆心怡的手,他目光满是担忧,且那样柔和:“心怡,我和徐毅有事情要办,我先送你回去。” 穆心怡颦眉,瞳眸里满是担忧:“小叔,我想陪着你。” 她从前并不这样,可那颗心一旦变了,就会不受控制的做很多和之前大相庭径的事情。 她的变化,陆淮南看在眼里。 换做之前,她大概率冷冷淡淡的就回应了他,或许还会说不用他送,她自己可以回去,他去忙之类的话。 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变了。 陆淮南的心在刹那间漏跳了一拍,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妥协:“嗯,那好吧,你和我一起去。” 徐毅瞧见了这一幕,都被震惊得有一些回不过神了。 前方路口是红灯,徐毅没注意,一脚油门踩出去,车子驶过了斑马线。 陆淮南见状,立马大喊:“徐毅,你疯了?” 徐毅回神,这才猛踩刹车,将车子停在了红绿灯指示牌下。 虽然越过了斑马线,可并没有越过另外一条,所以并不造成违法行为。 车子急刹停稳时,穆心怡的脑袋因为惯性往前一撞,狠狠地撞上了椅背。 陆淮南身体也是一样往前倾,可坐直身体时,他第一时间去关心的是穆心怡。 “心怡,你没事吧?”他偏头看她,又在她全身上下打量。 穆心怡咧开唇角冲他微笑:“小叔,我没事。”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确定她没事以后,这才抬眸瞥徐毅的后脑勺:“你不要命,我们也不要命了吗?” 徐毅惴惴不安,惶恐不已:“三爷,对不起,我走神了。” 陆淮南还想再发火,可穆心怡却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小叔,算了,徐先生不是有意的。” 闻听此言,陆淮南这才选择了罢休。 车子继续疾驰,在不到五分钟之后,停在了一处废弃工厂外。 这里很偏僻,周围没有住户,就连路灯都没有。 走在这样的路上,夜里不免显得荒凉。 跟着徐毅深入,最终在废弃工厂里看到了自己的人。 进去时,陆淮南看到了一地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他身体猛地僵住。 徐毅忙接话道:“三爷,目前还不能确定傅先生百分百遇害,但这些血已经确定了,大部分都是傅先生的,失血这样多,就算不死,也多半会留下重创,而且目前找不到人。” 陆淮南双眸像是染了鲜血一样通红:“那你还不去找!” 徐毅惶恐不安:“好,我去,马上就去。” 陆淮南吼完,手扶着墙壁,几乎就要站不稳。 穆心怡察觉他的状况,伸手搀扶住他的手臂:“小叔。” 陆淮南手撑在墙面上,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自己手背上。 低低的啜泣声传来:“若不是云深,我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而且他是我的底气,更是我的朋友,如果他出事,我一定会无法心安。” 陆淮南的手指紧紧扣住墙壁,砖块砌成的墙壁还没有装修,粗粝的平面钝伤了他的皮肤。 那一刻,他察觉不到身体的疼,因为心里的疼已然盖过一切。 穆心怡心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安抚:“小叔,一定会找到傅先生的。” 陆淮南没接话,手指扣得越来越紧,直至最后,还是扣破了皮,出了血。 猛然一瞬间,他恍然说:“我要去见一见郑君浩。” 说完,他牵着穆心怡的手就往外面走。 可因为脚崴伤了,穆心怡跟不上。 察觉她受伤,陆淮南回来,又打横将她抱起来,一直到将她放到车上。 任凭再怎么着急,他还是蹲在车边,伸手替她脱下鞋子,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脚踝处:“我给你揉一揉。” 她坐在副驾驶,他蹲在车边,他要抬眸才能和她对视。 他的眼睛里盛着今晚的清月,目光并不柔和,甚至还覆着一层阴狠。 可即便是这样,他手中的动作还是温柔得不像话。 穆心怡忐忑不安,还是低头握住了他的手:“小叔,我没事,你做正事要紧。” 陆淮南的语气执拗:“我并不觉得这不是正事。” 穆心怡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冲他笑说:“去找郑先生吧,我没事的。” 陆淮南低头看一眼她的脚踝,那里已经肿了。 他不放心说:“没事,我再给你揉一揉。” 穆心怡还是按住他的手:“小叔,你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脚崴伤并非一日可好,是需要慢慢调理才能好起来的,所以现在要紧的还是傅先生的事。” 她阐明其中利弊,陆淮南虽然犹豫,可还是拗不过她,最终答应说:“那先去找郑君浩。” 话落,他关上车门,这才坐上驾驶位开车。 郑君浩在哪里,这并不困难。 只需要给江亦衡、陈楚河、秦天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打个电话,就能知道了。 郑君浩算不得文人雅士,喜欢机车,喜欢酒馆,喜欢音乐,喜欢美女,喜欢红酒……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但他却喜欢得很有分寸。 喜欢机车却不玩命,喜欢酒馆却不乱玩,喜欢音乐却只是欣赏,喜欢美女却不乱撩,喜欢红酒却不喝醉…… 他不算文人雅士,但绝对算一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任何时候,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就历经千帆一样。 他给人一种安稳、放心的感觉。 当陆淮南找过来的时候,郑君浩正拿着一瓶新得的红酒,他开了酒,正给旁边的几个朋友倒。 一圈人还没倒下来,刚倒了一半,酒馆的包厢门就猛地被踹开。 郑君浩手中的动作一顿,而旁边的几个朋友,有脾气火爆的,已经开始问候爹妈了。 见是陆淮南,又立马住了嘴。 气氛一时怪异、尴尬。 陆淮南无暇和这些人计较,进来之后,隔着酒桌,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郑君浩:“君浩,云深出事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如果他出事,这无疑于是要了我的半条命,可我想来想去,敢不顾及我的面子就这么针对他的,只有你,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如果是你,还请你高抬贵手,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不值得。” 郑君浩将红酒塞塞好,又将红酒瓶放在桌子上。 他并没有落座,目光越过虚空,准确无误的和陆淮南的视线对视上。 “要是没喝酒,就少来说浑话!”语气清淡,那样平静如水。 处变不惊、从容不迫,是郑君浩惯有的姿态。 强者敌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第128章 我想抱抱你 隔着虚空,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空气中明明无声,可噼里啪啦的却像有无声的硝烟在弥漫。 郑君浩的朋友都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望着两人。 陆淮南仔仔细细判断了一下郑君浩所说之话的可信度。 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觉得他并没有说假话! 或许郑君浩真的没有对傅云深出手。 可这是陆淮南唯一的方向,他试图窥探一点点真相。 “君浩,你我多年的感情,我不希望你骗我。”陆淮南打出感情牌。 郑君浩清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也说了,多年感情,难道这一点点信任都没有吗?” 明明就是心平气和的口吻,可观战的旁人,却觉得气氛凝滞,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穆心怡就站在陆淮南的身后,她并没有理由阻止他去寻找真相,可他这样鲁莽的质问,她觉得并不可取。 但既然已经来了,她就不会阻止。 陆淮南抬手捏了一下眉心,眉宇之间凝着清晰的疲惫和倦怠。 再回神时,他语气云淡风轻道:“君浩,希望你是真的没针对他。” 郑君浩这才笑了,伸手向一旁的秦天道:“小天,拿两个杯子吧。” 秦天一听这话,忙照做:“好嘞。” 秦天、江亦衡、陈楚河三人,都是陆淮南和郑君浩的朋友,都有交集,虽然不深,可关系也并不差。 陆淮南要是和郑君浩闹矛盾,尴尬的是他们三个人。 秦天站起身,在路过陆淮南面前时,他的手臂被后者抓住:“不用了。” 秦天一愣:“南哥,你……” 陆淮南松开他的手,兴致缺缺的开了口:“云深不见了,我没心情喝,你们玩吧。” 秦天忙开口道:“南哥,放心吧,我让人帮你找,虽然你的情报网最广,但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陆淮南冲他笑了一下:“嗯,多谢你了。” 秦天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跟兄弟之间,你说这个干什么?一点儿都不像你的风格。” 陆淮南平静接话:“那我走了。” 秦天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陆淮南就已经转身往外面走了。 穆心怡下意识让开,等他先出去了,她却并没有跟上。 等了几秒钟,穆心怡这才往里面走了两步,她看郑君浩,温声说:“郑先生,小叔他为了傅先生失踪的事情正着急上火,他没有恶意。” 郑君浩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了解他,也没有怪他。” 穆心怡微微颔首:“多谢你。” 说完,她转身也打算离开,可郑君浩忽然叫住了她:“穆小姐。” 穆心怡停下步伐,回头又看他:“怎么了?” 郑君浩的脸上看不出具体的表情,或许是担忧,或许是不在意,但是他还是开了口说:“你的朋友出事了。” 穆心怡身体一怔:“你是说时言倾?” 能和郑君浩有接触的人,穆心怡只能想到这一个。 “是的。” 穆心怡惶惶不安,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了?” “前任威胁她。”郑君浩的语气风平浪静。 穆心怡担忧不已,但还是强压着紧张的心思,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她的。” 郑君浩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并未再多说别的。 穆心怡转身离开包厢,出了酒馆,外面的世界才恢复了平静。 陆淮南就站在酒馆外的路口,路口停着不少车,也有一些安保人员。 穆心怡冲他走过去,站在了他的旁边:“小叔。” 轻轻柔柔的唤声,不似从前清冷疏远,现在,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担忧和关心各种复杂的情绪。 人一旦动心,就会是兵荒马乱的开始。 任凭再理智,再平静的人,情绪都会因为那颗心而起起伏伏。 陆淮南偏头看她一眼,她没化妆,但胜在皮肤干净、没有瑕疵,再加上五官精致出挑,那种美,让人舒服,总觉岁月悠扬静好。 “你跟君浩说什么了?”他嗓音低哑着问。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掌心里:“我知道,当众跟他对峙,这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也知道,你其实是相信他的。” 陆淮南收回目光,垂下眸:“可我只有通过试探,才能确定是不是他。” 穆心怡的瞳眸里映着柏城的夜色,远处的灯海在她眼中起起伏伏,那样清美的夜色,映在她眼中,都不如她眼里的熠熠生辉来得让人震颤。 “小叔,我相信郑先生不会怪你。”她清晰且有条理的分析着。 沉默良久,陆淮南这才抬眸看她:“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穆心怡摇了摇头:“我也不好说,但我相信,你的朋友都不会太差。” 陆淮南身心俱疲,冲他张开双臂道:“我想抱抱你。” 穆心怡冲他微笑,小小的人影往他怀中缩,他抱紧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在她耳边轰鸣:“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穆心怡伸手轻拍他的后背,语气带着哄:“为了傅先生,其实你没错。” 陆淮南低低的闷笑:“可我这样,是给他难堪,换做别人,恐怕不会容我。” 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亮莹莹的眸子盯着他的下颌:“原来你也知道。” 陆淮南眼里一汪的愧疚:“可事情已经发生,我改变不了结果。” 穆心怡伸手摸他下颌处的胡茬,转移了话题说:“倾儿出事了。” 陆淮南拧眉:“怎么了?” “郑先生说她被韩煜尧威胁了,我想去看看她。”穆心怡如实说。 “那我陪你一起去。”陆淮南提议。 穆心怡不放心的看他腿:“你的腿还疼吗?” 陆淮南摊了摊手掌心表示:“不要紧,就只是一点点皮肉伤。” 穆心怡倒也没想过不带他,就直接同意了。 陆淮南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开车的速度倒也不快。 到时言倾的公寓楼下时,已经是夜里快十二点了。 刚下车,有人急急匆匆从小区里跑出来。 因为太过着急,那人直接撞上了穆心怡的肩膀,她吃痛,抬眸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韩煜尧一边拢外套,一边慌慌张张的往后看。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做了心虚的事情。 穆心怡也吓了一跳,但见韩煜尧要跑时,她立马反应过来,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韩煜尧,你是不是又去欺负倾儿了?” 穆心怡下车,旁边就是小区门口,而陆淮南要绕过车身才能过来。 听到声音,他立马加快了动作。 过去时,跟着穆心怡一起拽住了韩煜尧。 见是两个人,韩煜尧索性也不挣扎了。 他站直身体,目光望向穆心怡时,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穆心怡,你抓着我有用吗?你那么关心时言倾,有用吗?她不一样还是那么贱,我来找她,她不一样还是张开双腿来迎接我!” 说出的话,肮脏又龌龊,让人听着就生气不已。 穆心怡眼睛通红:“韩煜尧,你对倾儿做了什么?” 韩煜尧一抹唇角,笑容邪魅:“做了什么?还能做什么?她时言倾不过是我身下的玩物!任何时候,只要我想玩,她还不是一样规规矩矩的脱了衣服来迎接我,她想甩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穆心怡气愤不已,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凶狠的一巴掌:“你卑鄙无耻,你不要脸。” 韩煜尧并不是什么善茬,被打了一巴掌,哪里能甘心就这么算了。 他伸出手,对着穆心怡就要回击,可陆淮南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韩煜尧好笑看着陆淮南:“怎么?这女人将你伺候舒服了?就想当她的裙下臣了?” 陆淮南重重一拳招呼在韩煜尧的脸上:“烂货!” 这一拳下去,韩煜尧被打倒在地上。 穆心怡趁机对着他的下体就猛踹了一脚。 她来不及多想,就往小区里跑。 时言倾一定出事了! 第129章 关系 赶去小区十楼,敲响了时言倾的公寓门。 “啪啪啪。”一开始,敲门声还算有节奏。 可是屋子里没有人回应,穆心怡这一下受不了了,声音急切的喊着:“倾儿,你开门,你给我开开门!” 她一边哭,一边拍门。 就在穆心怡准备打报警电话时,屋子里忽然有了脚步声。 “倾儿。”穆心怡哭着笑出了声音。 下一刻,房间门打开了,时言倾那张狼狈、凌乱的面庞显露在面前。 穆心怡捂住嘴巴,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屋子里站着的时言倾,一身红色长裙,一边肩带滑落,一边裙摆被撕到了大腿处。 她的口红凌乱的糊了满脸,脖子上还有抓痕,锁骨处还有红痕。 她狼狈不堪,惊魂未定,双眸里噙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这时候,陆淮南跟着出了电梯。 穆心怡反应很快,站在门口挡住了时言倾。 回头时,她看陆淮南:“小叔,你先别过来。” 陆淮南的余光只瞥了一眼公寓房间门口,时言倾就站在那里,他没看到别的,只看到她的状态好像并不对。 见是这样,他立马别开了脸。 与此同时,他听到穆心怡的话,他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嗯,我在外面等你。” 话落,穆心怡就转身将时言倾护住,然后带上了门。 穆心怡抓住时言倾的双手,担忧询问:“倾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言倾眼里的泪水终于滚出来:“心怡,韩煜尧他闯进来,将我……”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可穆心怡却听明白了。 “韩煜尧这个畜生,我一定不能放过他。”穆心怡气愤的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去。 时言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心怡,你别去找他,他就是一个疯子,你现在去找他,他也会针对你的。” 穆心怡抱住时言倾,心疼不已:“可你怎么办?这么大的委屈,总不能白白受了。” 时言倾低低的啜泣,偌久,她才平静下来:“心怡,我想见一见谢明轩。” 穆心怡不解,疑惑道:“见他做什么?不报警吗?” 时言倾坚定的点了点头:“要报警,我要采集证据,我要起诉他,我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穆心怡很心疼,可她的决定,她很支持。 “好,我联系谢明轩,你自己报警。” 时言倾吐了一口清气,偌久,她才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坚持五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天,这一刻,一点儿都不想要了。 穆心怡给谢明轩打了电话,那边接得很快,也很意外:“心怡。” “我想找你帮个忙。”她开门见山。 “怎么了?”谢明轩温柔的询问着。 “倾儿出事了,我想让你做她的律师,为她打赢这场官司,当然了,报酬你开。” 谢明轩好听悦耳的嗓音在话筒那边响起:“心怡,只要能帮你,你知道的,我在所不惜。” 穆心怡惶惶不安,还是道谢:“谢谢你。”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特殊的那一个,只要你能提出要求,我就算拼尽一切,也会为你达成的。”谢明轩的声音温柔体贴。 穆心怡听到,心里总感觉忐忑不安。 她没有接话,只是说:“我把倾儿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谢明轩承应一声:“好。” 话落,她就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警察过来了。 一共来了三个警察,两个男警,一个女警。 过来的时候,两个男警并没有进门,而是让女警进去了。 是穆心怡开得门,她迎进警官,又顺势看了一眼还站在电梯口的陆淮南。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向他笑了一下。 陆淮南冲她点了点头,表示了回应,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我不会打扰你。 女警进了公寓,就对时言倾进行了盘问。 “请问你是时言倾吗?”女警一边问,一边做着笔录。 时言倾坐在沙发上,穆心怡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是在给她加油鼓气。 “我是。” “请问你报警,是发生了什么?”女警低头做笔录,一边问。 “我前男友今晚来找我,并强迫我进行了男女之事,除了这个,他还诬陷我带货的食物吃了会拉肚子,另外还有就是,我买的车子,还被他霸占在名下。” 时言倾平静淡然的陈述着事实。 女警做完笔录,又问:“请问有证据吗?” 时言倾点头:“有的,可以带我做精斑检查,然后诬陷之事,我有人证,车子的事,你们也可以去查。” 女警站起身说:“好,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时言倾毫不犹豫答应:“嗯,可以等我换一身衣服吗?” 女警点头:“去吧,我等你。” 换完衣服出来时,时言倾又问:“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女警还是温柔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时言倾将电话打给了欧阳小丽。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疑惑的询问声:“怎么了?” 时言倾开门见山:“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下人证?” 欧阳小丽的声音慌慌张张:“对不起,我不能。” 时言倾急了:“为什么?你不是……” 欧阳小丽直接打断了她:“我挂了,我真的不能。” “喂……”时言倾急切的唤着,可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忙音。 穆心怡察觉到什么,忙上前搀扶住她:“怎么了?” 时言倾熄屏手机,看一眼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话落,时言倾跟着女警离开了。 穆心怡不放心,又和陆淮南跟了过去。 在警察折腾到两点多,送时言倾回去之后,就快三点了。 穆心怡和陆淮南回到别墅,就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洗漱完后,穆心怡躺上床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不安,没睡着,还是不由睁开了眼。 房间里开着昏暗的床头灯,落地窗前坐着一个人影。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旁边,果然陆淮南没有上床来睡。 她坐起来,披了一件衣服往落地窗边走。 听到声音,陆淮南回头问:“还没睡吗?” 穆心怡拉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应该是我问这句话吧。” 陆淮南苦涩笑了一声说:“睡不着。” 穆心怡偏头看他,担忧说:“是为了傅先生的事情吧。” 陆淮南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穆心怡担忧,试探说:“如果真的找不到,或许还可以拿我试一试。” 陆淮南回头,急忙看她说:“你不要乱想,这一次不一样,他受了重伤,上一次的方法不一定会有用的。” 穆心怡偏头,将自己的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叔,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陆淮南声音低沉:“希望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淮南忽然又开了口说:“当年我被人暗害,公司差点破产,是傅云深借钱给我,填补了公司窟窿,资金正常运转之后,才将云逸集团从死亡边缘拽回来,后来,为了巩固地位,我一手创立了d组织,云深为了我,甘愿做任务分部的领导者,而消息分部是君浩做领导。” “后来,君浩和云深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水火不容,君浩主动卸下职位,而同一年,云深发生意外,自他们出事之后,d就很少接任务了。” “心怡,云深帮过我,他不能死。” 陆淮南低头,将下颌抵在穆心怡的头顶,他的声音嘶哑暗沉,像是混了一层沙子。 穆心怡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如果一直找不到人呢?” 陆淮南陷入了沉思,偌久,他才无奈开了口:“我会尽力,但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穆心怡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更能感觉到他的真心。 他将他的所有都向她和盘托出,和之前她所见到的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并不一样。 他是什么样,取决于想让别人看到什么样。 第130章 避孕关键 良久,穆心怡动了一下身体,她伸手环住陆淮南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听他狂乱的心跳声。 “小叔,你已经尽力了。”她淡然说着,语气带着明显的安抚。 从前的她,清清冷冷,好像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现如今,她承认自己动心,也承认对他的感情,她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 陆淮南伸手拥住她,淡声道:“嗯。” 偌久,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忙低头看她说:“你的人格转变,或许是有规律的。” 穆心怡摇头,眼里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 陆淮南仔细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她的转换,大胆猜测说:“或许每一次,都因为有所打击。” 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她跟他的视线对视上:“可之前的三次转变,中间隔了很长的时间。” 陆淮南被她说得沉思了一阵,末了,这才开口说:“但不管如何,现在有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穆心怡听得动容,目光噙着一层水雾:“嗯。” 陆淮南紧了紧她的手指又才问:“所以今晚,你发生了什么?” “母亲问我要钱,我没钱给她,但她威胁我,让我问你要,我没同意,她就威胁我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谈起空白的记忆,穆心怡的心中还是漾起了波澜。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身体里却住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格。 陆淮南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颤抖,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说:“别担心,有我在。” 穆心怡并没有回应,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问:“小叔,如果有一天,我的人格消失了,那你怎么办?” 她语气里盛满了担忧,从前,她并未想过这些。 也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陆淮南同样想过,可他并没有答案。 双重人格,本就是极罕见的病例,更没有医治的可能。 哪一个人格会消失,不会消失,他都无法判定。 至少有一点,他可以无比确信。 “不许想,我不会让你消失。”陆淮南低头,捧住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穆心怡闭上眼睛,生涩的回应着他。 这个吻,并不长,也不缱绻,更不会让人沉沦,只是一点即止。 陆淮南捧住穆心怡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温热的呼吸喷了她满脸,他没说话,但轻阖的眼睫在颤抖。 这时,无声胜有声,他的态度,昭然若揭。 穆心怡觉得气氛凝重,学着他的模样调侃一句:“外人要是知道平时看起来浪荡不羁的公子其实是个痴情郎,会不会让众人大跌眼镜?” 陆淮南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尖:“只有你见过,谈什么大跌眼镜?” 穆心怡在笑:“小叔,你真的挺特别的。” “何以见得?”陆淮南挑眉,暂时将心底的不开心给甩开了。 穆心怡靠在他肩膀上,目光望向窗户外面的灯海:“你明明让人感觉挺花心的,可我总觉得,那不是你。” 她也说不清这种莫名的笃定感是为什么会有的,但她就是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滥情! 陆淮南伸手往她的衣摆里探,低头时,呼吸喷在她颈窝里:“真好,唯有你看得清我!” 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堵住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个意犹未尽的吻。 他一点点撩拨着她的欲火,将她的衣摆掀到了最高。 暂时忘掉一切,沉溺当下。 …… 第二天,穆心怡是在下午五点醒过来的。 她睡懵了,睁开眼的时候,有些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发呆了一阵儿,这才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确定是下午五点钟后,她才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陆淮南虽然有腿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这一夜,整整要了她五次,他才罢休。 最后一次,她几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完成的。 沉睡之前,她甚至都感觉到外面天亮了。 在床上瘫了很久,她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一看时间,都五点十分了。 今晚是小夜班,她得在六点之前赶去医院。 起床洗漱,出来的时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正要吹头发,卧房门开了。 她透过梳妆台的化妆镜,看到陆淮南拎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她回头看他,语气充满疑惑。 陆淮南将拎着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给你买了蛋糕,里面还有送你的礼物。” 穆心怡不解:“怎么突然买礼物了?” 陆淮南一边拿吹风机,一边说:“你既然想好了要跟着我,总不能亏待了你吧。” 话落,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了。 穆心怡没接话,透过化妆镜看陆淮南的脸。 他正低着头,剑眉星目,难得的细心和温柔,他的掌心温厚,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不过几分钟,他就吹干了。 将吹风机放好之后,他又才问:“梳子呢?” 穆心怡将梳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为她梳顺长发。 梳好之后,他看镜子中的她,没有上妆,面上就那么素净,但仍旧是好看的。 他笑:“拆礼物吧。” 穆心怡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偏头拿礼物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口红。 是一只超大牌口红,能买得起的人挺少的。 她对美妆不是很了解,却听过这个品牌。 “喜欢吗?”陆淮南低头,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双手往下伸,在她腹部来了一个十指紧扣。 她握着口红,眉眼都是笑意:“喜欢的。” 陆淮南直起身体说:“我给你涂!” 穆心怡将口红递给他,他打开,替她小心翼翼的涂了一层。 他买得畅销款,色号自然不会出错,再加上穆心怡皮肤白,擦上口红,并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陆淮南仔细的替她抹去嘴角多余的一点点口红,笑说:“我的眼光就是好。” 看着她,像在欣赏自己的作品,那双眼里铺着沉沉的一层笑意。 穆心怡看一眼时间,有一些着急:“快迟到了,我得走了。” 她急急忙忙的,陆淮南却按住她的手背说:“不着急,我送你过去。” 他的话,穆心怡听了莫名安心,她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将蛋糕拎着,一手去牵她:“蛋糕在车上吃吧。” “嗯。”她还是点头。 他买得巧克力蛋糕,并不大,只有一个饭碗大小。 车子行驶得并不快,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小叔,你吃过了吗?” “还没。”他目视前方,在回答她的问题。 听得出,他语气低沉,明显还是有不开心。 她明白,他还在担忧傅云深的事情。 她疑惑:“公司不忙吗?” “还好,将事情交给徐毅去处理了。”他平静回复着。 蛋糕并不腻,相反的,味道很好,也很好吃。 她吃一勺,又喂陆淮南一勺。 很快,蛋糕就被吃完了。 将垃圾收拾在袋子里,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才转眸看他问:“小叔,昨晚你来了……几次?” 她问这句话时,脸憋得通红,问完之后,就匆匆忙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陆淮南反应了一阵,意识过来之后,这才调侃道:“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穆心怡脸颊飞上红晕:“后面两次,我已经睡着了。” 车子刚好在红绿灯路口停下,陆淮南挑眉,坏笑问:“怎么?你是想听我讲解细节?” 穆心怡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做好措施?” 她仍旧没有看他,总觉得他会发火或者生气。 男人娶妻,大概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更何况,还是陆家这样的大家族! 如若不是为了后代,这个婚,又非结不可吗?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陆淮南尽收眼底,他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在叹了一口气后反问:“所以你觉得我做了没有?” 穆心怡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些事靠感觉,有些事,她真不好下定论。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想过要孩子。 更何况,她是医生,她并不相信所谓的安全期。 做好避孕措施,才是不怀孕的关键! 第131章 三观不合 谈及怀孕这个话题,气氛莫名的就有一些沉重。 或许只是穆心怡的单向感觉,因为她并不知道陆淮南的真实想法。 车子已经驶进市区,每走几步,就有一个红绿灯路口。 车子走走停停,没开出多远,就又停了下来。 这段简短的车程里,陆淮南并没有接话。 车子停下来时,他偏头看穆心怡。 收到礼物和吃蛋糕时,她脸上都有喜悦和高兴,可谈及避孕措施这件事时,她脸上挂着明显的担忧。 陆淮南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还不想怀孕。 看她忧心忡忡,他伸手过去握紧她的手,压低声音问:“如果我说我没做避孕措施,你会怎么做?” 穆心怡的手心起了一层汗水,她抬眸看他,语气莫名的坚决:“小叔,我还不想怀孕,如果你真的没做措施,那我会买一颗紧急避孕药吃。” 陆淮南望向她,担忧问:“会伤身体吗?” 穆心怡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认真回答他说:“或许吧,不好说。” 她心中烦乱,有些后悔自己昨夜的恣意妄为。 如果没有乱来,会不会就不会面临这些? 之前,她和陆淮南那样时,都会提醒他戴套,可昨夜,她放纵了自己一次,却没想到他竟然…… 刚想到这,穆心怡感觉自己的手被重重的攥了一下。 陆淮南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卑鄙。” 穆心怡愣了一下:“小叔,你……” 她抬眸看他,满眼的震惊。 陆淮南淡笑了一声:“穆心怡,你知道吗?那么多女人,唯独你最不识好歹。” 他话说完,就松开了她的手。 汗津津的手被松开,这一刻,她感觉到掌心一片凉意。 穆心怡偏头看陆淮南,他下颌线条紧绷着,筋肉跳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很明显,他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车子又一次停下,穆心怡出声问:“小叔,你是不是想要孩子?” 陆淮南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方向盘,他并没有转头看她,只是盯着前方的红绿灯倒计时显示器说:“没有。” 不置可否的两个字,穆心怡听了一阵沉默,随即说:“小叔,生孩子的事情,我暂时不会提上日程,可如果你着急,你大可以选择别人,我……” 话未说完,穆心怡被打断:“穆心怡,我对你的心意,在你眼中当真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被直接质问,穆心怡怔了一下:“小叔,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生孩子的事情,我还不想考虑。” 陆淮南低声笑了一下:“我有逼过你吗?” 穆心怡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害怕什么?” 穆心怡虽然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生出愧疚:“小叔,我现在还只是规培医生,距离转正,还需要很多年,或许过了三十岁,我才会考虑生孩子。” 她并非女强人,只是明白,做好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身份,本就和陆淮南天差地别,如果再提早生孩子,那无疑于是和他拉开更远的差距。 她从不奢求自己能和陆淮南平起平坐,至少在自己的领域里,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她的职业规划很简单,规培结束,然后在职考研。 本来想过考完研再工作,可读书的这段时间里,她就没有收入。 她已经二十五岁,这对她来说,无疑于是最不能选择的一条路。 绿灯了,车子行驶出去。 陆淮南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不逼迫你,但你也别把我想得那么卑鄙。” 穆心怡难以心安:“小叔,你不怪我吗?” “怪你干什么?怪你太过对自己负责?”前方道路平坦,陆淮南趁机看了她一眼。 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叔,谢谢你。” 陆淮南略微扬了扬眉说:“正因为知道你的脾气,我才做了措施,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预,你不想做什么,我也不会逼迫,穆心怡,你记住,我是你的后盾,不是你的仇人。” 他严词厉色,严肃说出这句话。 穆心怡听着,心中莫名的安定,她点头笑:“嗯。” “你是一个有原则和底线的女孩儿,这样挺好的,至少男人不会随随便便哄骗你做什么,哪怕是我,你也应该提防着,你这样,我是生气,可更多的,还是对你的欣赏。”陆淮南的字里行间都是对穆心怡的赞赏。 “小叔,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明白,一个女人最大的自律,就是不乱生孩子,我的家庭本就不好,再加上我的身体原因,我更无法照顾他,除却这些,我也是真的还没想过生孩子!”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淮南淡然笑:“无论因为什么,只要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就不会逼迫你。” 穆心怡没接话,但心里对陆淮南的钦佩更多了几分。 他虽浪荡不羁,可至少是一个君子。 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哄着她生儿育女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已经五点五十八分了。 穆心怡怕迟到,开了车门就跑了。 陆淮南摇开车窗叮嘱她:“慢点跑,晚点我来接你。” 穆心怡并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对他做了一个“ok”的姿势。 换了白大褂上班,穆心怡在半小时之后收了第一个病人。 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上破了一条口,正在汩汩的往外面冒血。 穆心怡不是警察,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给病人做检查,然后清创。 病人是一个人过来的,穆心怡在换药室为他清创。 他长得还算周正,只是胳膊上有一条刺青,那双眼睛像是鹰眼一样锐利。 他的伤在额头,穆心怡低头为他清创时,是要面对面的。 她戴着口罩,倒是无心关心他的面容,只是他时不时往自己脸上瞥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 从见习、实习再到规培,穆心怡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像这种色眯眯的男人,她见过不少。 原想着快点给他清创完毕,就结束跟他之间的接触,可没想到,她刚开始收钳子和缝合线,那人就开口了。 “妹妹,今年多大了?”男人冲她吹口哨,既不礼貌,又油腻的问着。 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看样子,脑子也并不是很清晰。 穆心怡并没有搭理他,快速收完清创台面,就想着赶紧离开。 可是男人却不乐意了,一下子站起来就发怒道:“问你话呢?你是聋了吗?” 穆心怡手中端着清创盘,这就要离开了。 可她的无视,直接让男人暴走。 男人伸手,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我踏马的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跟我装听不到?” 她的手臂被攥住,因为男人力量重,她吃痛,手下意识松开了清创盘。 “咣当”一声响,穆心怡被吓了一跳,可男人的酒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散开,反而越来越过分,伸手就要扯她的衣服。 她挣扎,男人就越是来劲,甚至要把她往换药室的窄床上按。 “救命啊,救命啊!”穆心怡大声呼救。 男人醉醺醺的,手就要摸她的身体,可这时候,换药室的门就猛地被踹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闪过来,揪住喝醉酒的男人就重重往墙壁上一撞。 “喝点马尿,真当柏城是你的了?”谢明轩沉声质问,面庞阴沉着。 男人要还手,可保安直接赶了过来。 谢明轩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加争执什么,转身攥着穆心怡的手就带着她离开了换药室。 直到将她推进医生办公室时,谢明轩才松开了她的手。 “心怡,我没弄疼你把?”谢明轩紧张关切的询问。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往后面藏:“我没事。” 她冷冰冰的,态度并不温和。 谢明轩心里十分不好受,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心怡,你要是不想在急诊科,我可以托关系,找人给你换个科室。” 穆心怡觉得离谱,但还是尽量维持着自己的礼貌:“谢先生,今晚的事情,我很感激,但你所说,我并不敢承应,我本就是主学急诊医学的,你却让我连专业都换了,更何况,这是医院,就算换了科室,也未必会清闲。” 谢明轩急了:“可是心怡,如果不是我赶来及时,你会不会就已经出事了?你明知道你生得漂亮,却还要化妆,你这不是……” 光是擦口红,穆心怡觉得有一些突兀,所以就上了一点粉底液。 这样一装扮,人就更精致了。 谢明轩的话,穆心怡觉得离谱至极,她反问:“所以为了我的人生安全,我就应该将自己变美的权利扼杀在摇篮中吗?” 第13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一句话,谢明轩没想到穆心怡这么激动。 他解释说:“心怡,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妆扮,那不是不可以,只是可以在我面前,在外人面前这样,那就是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的话,穆心怡听得拧眉:“照你的意思,我只能打扮给你看?” 谢明轩不置可否,只是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会对你更安全一点。” 穆心怡觉得好笑:“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在控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谢明轩态度执拗:“心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好,你应该素一点。” 穆心怡越听越觉得离谱,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谢先生,你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的你,管不了我,我想做什么,都和你无关,今晚你帮了我,我确实很感激你,可这并不能成为你管束我的理由。” 谢明轩见穆心怡严肃的态度,心中怔了一下:“心怡,你听我说。” 他一边说,一边要去抓穆心怡的手,可后者直接往后面退了一步。 “谢明轩,我之前跟你在一起两年,我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如果知道,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所以你现在来找我和好,我不会同意,你要是再来纠缠,我只会越来越感觉恶心。” 穆心怡愤怒说出这些话,最终坐在了电脑屏幕前。 她认识的谢明轩,她觉得是一个很好、很阳光、很正能量的人。 整整两年,她却并没有认清他! 他竟然会说出女孩子不应该对外人妆扮的话! 这样的男人,他在想什么,穆心怡并不知道,可他一定是自私的。 谢明轩当初为了事业去了江城,现在又知道了一夜情真相,可以放弃在一起一两年的路晚晚,今晚又说出这样的话。 穆心怡觉得,或许在一起的那两年,她都没有真正认识他! 谢明轩站在一旁,一身得体的西服,衬得他高大英俊,他低头看穆心怡的侧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他才开了口:“心怡,我真的没想别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被人欺负。” 穆心怡平静了不少:“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谢明轩并没有抓着她的态度不依不饶:“心怡,我来找你,是为了时言倾的事,希望你能跟我谈一谈。” 穆心怡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有病人挂号了,她说:“那等我半个小时吧,我处理了这个病人。” 上班时间,她不敢做私事。 谢明轩同意了,转身去了外面等。 一直到十二点,穆心怡才换了衣服出来。 谢明轩站在急诊科大门口,夜里的风微凉,他却站得笔直挺拔。 “谢先生。”她走过去,礼貌唤了一声:“你久等了。” 谢明轩垂眸看她,她褪了白大褂,人更明媚了。 涂了点口红,气色更佳,这样的她,走在凌晨的街道上,无疑于会成为别人犯罪的重要目标。 “心怡,你以后夜班别化妆了。”谢明轩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纵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他还是说出了口。 穆心怡并不生气,平静如水道:“好的,谢谢谢先生提醒。” 那么生气,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的观点不同,就是会产生更多的分歧。 要是一直争辩下去,也未必会得一个结果! “心怡,找个地方坐坐吧。”谢明轩松了一口气,顺便提议说。 “不用了,谢先生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我丈夫一会儿还要来接我。”穆心怡维持着该有的距离。 听她谈及丈夫,她的脸上并没有了往日的冷淡疏远,反而眼中还渗着一股温热。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心怡,时小姐的事情证据很多,这个很好办,但是要我帮她的话,我可以不要钱,但我得提一个要求。” 穆心怡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她回头,抬眸看向他说:“如果你提的要求和我有关,那我想,你大可以不开尊口了。” 她冷漠的态度,谢明轩有一些慌了,他抓她的手臂:“心怡,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你。”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我从前可没觉得你这样卑鄙。” 谢明轩急切说着:“从前你是我的,可现在,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穆心怡淡然:“正因为如此,谢先生不应该更和我拉远距离吗?” 谢明轩感觉手心一片凉,跟着一起凉下来的,还有他的心。 “心怡,从前是我不好,是我推开了你,可我一直都没有放下你。”谢明轩的语气充满无奈。 两人就站在医院门口,谈论这些话,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争吵的情侣。 谢明轩初回柏城,担任了柏城中心医院的普法讲座主讲人,那天去了之后,很多人都见过他。 这样优秀且有魅力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会和劣迹斑斑的穆心怡有所纠缠。 医院里,有关穆心怡的流言蜚语很多,可她早已经选择了无视。 在意那么多,只会给自己带来疲惫。 谢明轩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穆心怡的心早已经没有在他心上。 “谢先生,我还是告辞了。”穆心怡淡然说,转身要离开。 谢明轩伸手要抓穆心怡的手,可这时候,一只大手挡住了他的手。 “谢律师,你不知道纠缠人是违法的吗?”陆淮南赶来,不友善的攥住了谢明轩的手臂。 看到陆淮南,谢明轩眼中的自信瞬间覆灭了。 他一身名牌,剑眉星目,价值不菲的车,气质磅礴,又能光明正大站在穆心怡的面前。 他所拥有的一切,是谢明轩努力一辈子,或许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即便是这样,谢明轩并未自卑,只是觉得更加觉得,穆心怡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一没强迫,二没勒索,我跟她是在谈合作,算什么威胁?”谢明轩猛地拽回自己的手。 气氛剑拔弩张,颇有点一点就燃的味道。 陆淮南将穆心怡护在身后,微笑看向谢明轩:“你用你律师的知识来算计我的妻子?谢先生,你觉得合适吗?” “追求自己爱人,这也有错吗?”谢明轩反问。 闻言,陆淮南淡笑,语气里含着清晰直白的讽刺:“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要把她弄丢了?” 谢明轩无从回答,话语虽然苍白,可态度却很坚定:“陆先生,至少我爱她是真的。” 陆淮南眼中生出鄙夷:“爱?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谢明轩愣了一下,聪明转移了话题:“至少她跟我在一起,她不会有危险。” 言下之意,他在说陆淮南的身边危险。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陆淮南好笑道:“谢先生的回答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谢明轩反问:“不是吗?我有说错吗?你带给她的,只有亲人的瞧不起,她的自卑,还有无穷无尽的针对和危险。” 这些话,确实有刺到陆淮南的心,可他异常镇定:“谢先生心理学学得不错。” 谢明轩的话很直接:“陆先生要是真的喜欢她,那就放过她,你应该和她离婚。” 陆淮南眼神一寸寸冷下来:“什么叫应该离婚?” “不应该吗?” “谢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所谓的好,是真的为她好?更何况,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她,她什么感受,你能比她更清楚?”陆淮南从容不迫的询问。 谢明轩急切开了口:“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陆淮南偏头,握住穆心怡的手:“当事人在这,问问她岂不是更好?”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递进了陆淮南的手里,她目光望向谢明轩:“谢先生,这个答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想多说无益。” 她站在陆淮南旁边,比他低一个头,但却并没有自卑。 “谢先生,倾儿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你帮或者不帮,你自己可以选择。” 谢明轩还未说话,陆淮南就率先开了口:“不用了,时小姐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着手处理了。” 第133章 宝宝,你吃醋了 陆淮南的话,谢明轩听得一滞。 “你……” 陆淮南望向他,打断了他的话:“谢先生和我妻子,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果再骚扰她,我可以拿起法律来维护她,不怕谢先生是律师,我找的律师,恐怕会比你高很多级别。” 谢明轩怔了半天,温热且满含期待的目光望向了穆心怡。 她站在陆淮南旁边,手被他紧紧握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莫名的登对。 可曾几何时,他和她出现的地方,都有别人的赞美。 后来,他为了前程,去了江城,成了律所有名的律师,可即便光华缠身,也仍旧抵不了陆淮南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他不仅有钱,有得更是权势。 谢明轩的能力,在同龄人,同行人眼里自然是顶级优秀的,可到了权势面前,他的努力仍旧抵不了什么。 他看穆心怡,语气焦急:“心怡,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他眼里覆着一层水雾,目光略有些不真切。 穆心怡忽然就想到了从前,他们的感情很好,在一起的两年当中,他们几乎没有吵过架。 那两年,她过得也很开心。 现在再见,却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 谢明轩不再是从前的谢明轩,穆心怡也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穆心怡。 再相见,只会越走越远。 “谢先生,你请回吧,倾儿的事,你也帮忙了,该给的报酬,倾儿都会照常给的,以后没事的话,请你别再来医院找我了,医院绯闻频出,我只是一个女人,长了一百张嘴,恐怕也给自己澄清不了什么。”穆心怡目光平淡,嗓音无波无澜。 她的话,说明了她的态度。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将她往怀中带了一点。 谢明轩分明看到,她没有拒绝,还往他怀中依偎了一点。 以她的脾气,定是动心了,才会这样。 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淮南拥着穆心怡离开了。 有冷风拂来,谢明轩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穆心怡,我松开过你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的。”谢明轩笃定想着。 哪怕前路千难万难,他都不想放弃。 穆心怡只有一个,他动心,也只有一次。 为对路晚晚负责,他虽和她在一起两年,可却两年没有碰过她。 期间,他陪路晚晚回过家、见过父母,她父母很喜欢他,甚至逼着他们早点结婚,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他用尽各种理由推脱,其实究其原因,不过是不喜欢。 他的那颗心,还在当年的穆心怡身上。 路晚晚见他拒绝自己多次,才于心不忍松了手,可这一松手,他就直接回了柏城。 坚持两年的感情,路晚晚又不忍放弃,还是回来找他。 这一回来,他却连当初的愧疚都没有了。 …… 车里。 穆心怡刚坐好,陆淮南就倾身过来为她栓安全带。 栓好之后,他并没有立马直起身体,而是深情款款的凝着穆心怡的眼睛:“你说你这么受欢迎,我要怎么防,才能防得住他们?” 穆心怡身体往前倾,唇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即退开,冲他微笑说:“小叔,防得再好,都不如别人的心在你身上来得更实在。” 她这一啄,陆淮南半条魂都没有了。 怔了半天,他才伸手捏她的脸:“你呀。” 力气不大,话里甚至还有宠溺。 穆心怡拧眉:“疼。” 陆淮南松开她的脸,顺势揉乱了她的头发:“好啦,你辛苦了,眯一会儿吧。” 穆心怡坐好,忽而转了话题问:“你是什么时候找的律师?” 陆淮南一手打方向盘,一边回她:“昨晚。” 穆心怡不解:“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你朋友想找他,所以我才没开口,可他对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所以才顺势而为,试出他的目的,我才好出手。”陆淮南目视前方,话说得很淡,可他的聪明沉稳都藏在这句话里了。 面上浪荡风流的人,骨子里却未必,而面上温润儒雅的男人,骨子里却未必善良。 穆心怡沉思着这些,再回神时,温柔笑:“小叔,谢谢你。” 陆淮南偏头看一眼她,语气明显的宠溺和偏袒:“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可以随便回击,出了任何事,我都给你担着。” 穆心怡笑:“嗯。” 他是她的底气,让她好安心。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时,穆心怡刚下车,就看到一个人影跑过来。 紧跟着,陆淮南就被一个女人紧紧抱住了腰。 “淮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俞书颖梨花带雨的声音,听上去极委屈。 陆淮南将俞书颖的手攥住,并且推开她说:“有事?” 俞书颖眼泪汪汪:“淮南,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不少人闹着要和我解约,我最近找你,找不到你,所以才来了这里,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过来的。” 主动承认了错误,让陆淮南不好责备什么。 “这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陆淮南的态度冷漠,语气也并不好。 俞书颖并未生气,而是偏头看穆心怡:“我来找淮南,姐姐不会生气吧?” 阴阳怪气,语气听着就让人不爽。 穆心怡淡淡笑:“我生气什么?” 俞书颖赶忙往穆心怡面前走,同时抓住她的手问:“那姐姐不生气的话,我能不能借淮南用一会儿啊?” 穆心怡将她的手拂开,回答说:“不是我不答应,是小叔都已经下逐客令了,俞小姐这样不依不饶,男人最是不喜欢了。” 俞书颖娇嗔:“只要姐姐不生气,那淮南肯定会愿意的。” 陆淮南适时上前,并且接了话说:“不好意思,她不生气,我也不愿意。” 驳了俞书颖的话,让她无从开口。 这时,穆心怡也接话了:“是啊,先不说我丈夫愿不愿意被你借用,就单单说这么一个行为,做为顶流明星的俞小姐,难道不知道避嫌两个字吗?” 她的话,明里暗里都有讽刺,那样坦荡,一点儿都不避讳。 俞书颖被两人给了难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若是只有穆心怡一个人,她肯定自由发挥,可陆淮南在,她总该维持着自己应该有的形象。 见已经没有带走陆淮南的可能性,俞书颖也不选择不依不饶,妥协说:“淮南,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来看我,我买了新的睡衣,到时候穿给你看。” 话说得暧昧不明,让人想入非非。 陆淮南观察一下穆心怡的表情,见她无波无澜的,就心生一计,想着逗一逗她。 “嗯,我喜欢性感的,你懂得。”陆淮南冲俞书颖眨了一下眼睛。 暧昧的味道,一下子提到了顶点。 俞书颖混迹娱乐圈多年,又岂会真的那么傻,怎会看不出陆淮南其实是在借她的手来试探穆心怡的心意。 即便是这样,她也甘之如饴,话说得更暧昧:“淮南,你讨厌,上一次,你都弄疼我了。” 话刚说完,俞书颖瞥见穆心怡转身离开了。 而下一刻,陆淮南忙对她说:“你先回去,李云博和解约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处理。” 态度转变得比俞书颖这个专业演员还要自然。 话落,陆淮南转身,就追着穆心怡的身影跑了。 俞书颖站在原地,僵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她确实是聪明人,以她现在的收入,她完完全全可以攒一笔钱,然后退出娱乐圈,过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偏偏她动了心,放不下陆淮南。 穆心怡手被攥住的时候,她试图着挣扎了两下。 陆淮南将她抵到门框上,一手搂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他将她的腰往自己腹部一搪,身体的碰撞,让他浑身燥热难耐。 “怎么了?”陆淮南明知故问。 穆心怡用空余的手掐他腰上的肉:“你放开我!” 陆淮南坏笑问:“宝宝,你在吃醋?” 说着,还一把将她捞起来,双手托着她的臀,而她的腿夹着他的腰,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一时间,她高过他了。 他仰起脸看她的表情,她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好奇询问:“小叔,你说万人瞩目的大明星躺在你身下时,是不是也会露出欲仙欲死的表情?” 第134章 穆昀被校园霸凌 陆淮南单手托住穆心怡的臀部,一手去掐她的腰。 她的腰窈窕,一点儿赘肉都没有。 陆淮南的手略略用劲,像是惩罚一样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穆心怡被掐疼了,冷哼一声:“嘶……” 陆淮南望着她的面颊,淡声问:“还乱不乱说话了?” 穆心怡略略颦眉,将头压低下来,热意喷洒在他脸上:“小叔,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问题,我想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会好奇。” 她说出的话,换做是记者听了,恐怕会写出很长很长的故事。 陆淮南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伸手去刮她的鼻尖:“顶流女明星哪有你这样柔软无骨,哪有你让人欲仙欲死?” 他坏笑说着,眉眼噙着一股浓郁的调侃。 穆心怡眯眸跟他的视线对视上:“小叔,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她话中有话,也是在试探他。 陆淮南却并不上当,淡笑说:“一个你就够我折腾了,再来一个顶流女明星,你真当你老公的肾是铁打的?不需要休息?” 穆心怡怕自己摔下来,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微笑道:“听你这么说,要是肾好的话,是不是该考虑三妻四妾了?” 陆淮南将她往上托了一点:“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眉眼噙笑,不置可否,答案也没有给到重点。 穆心怡伸手,温热掌心覆住他刚毅俊美的面庞:“小叔,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陆淮南将她放到餐桌上,单腿抵在她的双腿中间,一手捞住她柔软无骨的腰,一手去整理她的碎发:“宝宝,男人一旦动心,就会进入无休无止的验证期。” 他坏笑说着,那双眼噙着慵懒和浪荡。 穆心怡的手揪住陆淮南的西装领带,故作疑惑问:“什么验证期?” 陆淮南捞起她的腰,双手搂住她,尽量不让她往下坠,他挑眉闷笑:“验证你爱不爱我,验证你在不在意我!” 穆心怡抬起身体,姿势换成坐在桌子上,她双腿夹住陆淮南的腰:“小叔,我可没让你输!” 陆淮南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他视线凝在她脸上,格外的认真:“有些话,我再向你声明一次,我和俞书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明明浪荡不羁,可褪下那层慵懒的外皮,说出的话,莫名就让人相信。 今夜在别墅门口,他对俞书颖所说的那些话,她并没有怀疑,只是不喜欢他刻意试探自己。 穆心怡也不再耍小脾气,替他整理着领带,认真说:“小叔,那你以后别让我吃醋。” 陆淮南的话题重点并不在回应她,而是喜上眉梢问:“你真吃醋了?” 穆心怡见他这样,不由点头:“嗯。” 闻听此言,陆淮南更是大喜。 他将她往自己怀中搂,他的心跳声铿锵有力,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像是很紧张,但语气又莫名的欣喜。 “穆心怡,你知道吗?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期待一个女人为我吃醋,期待一个女人在意我!” 他毫不避讳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没有想过,她如果不吃醋,他会怎么样? 他更没有想过,她如果生气,他又要怎么哄? 总而言之,一遇上穆心怡,他就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明明是高高在上,有权有势,又有经济,又有能力,更是颜值顶峰的一个男人,却在一个女人面前露怯和自卑! 穆心怡伸手抱住他的腰,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的在意,嗅着他的味道。 和谢明轩的那两年,平平淡淡,没什么涟漪波澜,可和陆淮南不一样,她能清晰感受到被爱的感觉。 她缩在他怀中,声音略显得轰鸣:“小叔,我很喜欢你。” 她从不将这些话挂在嘴上,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需要这样说。 或许这样,能让他心中更有安全感一点。 恋爱中,安全感是彼此给予的。 陆淮南闭上眼睛,紧拥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头顶:“穆心怡,你最好一直喜欢我!不然以我的脾气,我会杀了你喜欢的人。” 穆心怡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但还是“嗯”了一声。 这样的男人好,可一旦不爱她,他会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 第二天,穆心怡迷迷糊糊的还睡着,可是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她睁开眼,偏头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有人给她打电话,不知道几点了,但她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一个急切紧张的男声就响起来:“姐,我想见见你。” 穆心怡吓了一跳,瞌睡一下子都没了。 她这才看一眼手机屏幕,发现电话是穆昀打过来的。 穆昀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而且他声音这样急切,是不是出事了? 她醒了神,平静问:“怎么了?” 穆昀似乎在抽噎:“姐,我被同学欺负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去上课了,老师打电话来问我,让我请家长,可我不敢把这些事告诉爸爸和妈妈,我只能找你,你能帮帮我吗?” 穆心怡十分不解:“到底怎么了?” 穆昀嗫嚅了好久,这才开了口说:“我被校园霸凌了。” 穆心怡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十分震惊:“什么?” 穆昀重复了一遍:“姐,我被校园霸凌了。” 他在哭,声音颤抖。 穆父穆母虽然不待见穆心怡,可是穆昀却很少欺负她,甚至在她被同学欺负的时候,还为她出过头。 和弟弟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那么深,可也没有那样淡。 校园霸凌这件事可大可小,穆心怡明白,一定要尽早解决。 “你在哪儿?”她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 “我在学校。”穆昀回答她。 “我来学校看看你吧。”穆心怡并没有说帮还是不帮。 穆昀松了一口气:“嗯,那我等你。” 电话挂了,穆心怡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大学时,因穆母来学校闹过一次,她被不少人议论,朋友也极少,她虽然没被霸凌,却也能体会到那种被孤立的感觉。 而穆昀不一样,他是被霸凌了。 穆心怡能感同身受,甚至能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的无助。 陆淮南大概是去工作了,他并不在家,米兜兜也在上学。 负责接送米兜兜的任务,平常都是徐毅在完成。 米兜兜很省心,洗澡刷牙洗衣服,他都可以自己完成,徐毅也会带他在外面吃饭。 洗漱好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打车去学校,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过去的时候,学校正好是午餐时间。 穆心怡并没有来过穆昀的学校,这一次还是第一次过来。 穆昀在校门口等她,跟保安说明了情况,她才能进去。 一进去,穆心怡赶忙抓穆昀的手询问:“到底怎么了?” 穆昀低头,哑着嗓音说:“姐,先去吃饭吧,等下我再跟你说。” 穆心怡看着他,敏锐察觉到了他脸上的伤痕。 虽然被衣服隐藏了,可还是能看到细小的伤痕,她是医生,一眼就看出,那是抓伤。 穆昀不提,穆心怡不好一直问,更何况,这还是在他的学校。 男孩子都有自尊心,穆心怡不想穆昀难过,就没提及什么。 穆昀领着她,去了学校食堂吃饭。 打了两荤一素的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吃。 穆心怡没什么胃口,因为不少人侧目看他们。 “那不就是被宋北辰公然挂在论坛里,说不许大家跟他接触的当事人吗?” “就是啊,你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得罪了宋北辰…” “谁知道呢!宋北辰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看他那样子,估计也被打了吧。” “哎,都别说了,宋北辰可在论坛里说过了,谁跟他走得近,谁就是跟他作对。” “这么大的消息,穆昀旁边那女人不知道吗?不怕宋北辰针对她?” “别说了,别说了,宋北辰来了。” 谈论声停下了,一股逼人的气压往这边威慑而来。 穆心怡偏头看食堂门口,一群人哄闹着进来,而被簇拥着的为首那人,生得刚毅挺拔,只是那双眼,略显得锐利,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第135章 冤家路窄 这时,再一次有议论声响起。 “宋北辰来了,这个方向,该不会是去找穆昀麻烦吧?” “穆昀都被收拾了,我看八成是去找那个女的的麻烦!” “活该她,谁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呢?连宋北辰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快别说了,赶紧看热闹吧,宋北辰已经过去了。” 穆心怡握着筷子,刚吃了一口饭。 她看向食堂门口时,手中的筷子仍旧攥在手中。 被簇拥着的那人进来,明显就是朝他们而来的。 他的目光并不友善,一看就来者不善。 穆昀不由慌了,赶忙站起身拉穆心怡的手:“姐,你别看了,快走吧。” 穆昀都着急了,穆心怡明白,他看来是真的惹事了。 这样大的排场,能让所有同学都不闻不问,肯定是有家世背景的。 可穆心怡心中却无比明白,如果这事得不到解决,穆昀在学校的日子也休想好过。 “姐!”穆心怡不走,穆昀急得都快哭了。 穆心怡回头看他,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阿昀,你先回去。” 穆昀怔了一下:“姐,你要干什么?” 穆心怡冲他微笑:“姐没事,你先回去吧。” 穆昀无奈:“那我不走了。” 穆心怡还想再说什么,可显然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宋北辰带着一群小弟已经过来了。 一走近,宋北辰就坐在穆心怡旁边的凳子上,他将脚踩在穆心怡的凳子上,长腿抖着:“怎么?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在这铁路学院里,没有人不认识宋北辰,他的名气大,又有背景,可偏偏穆心怡不是本院的学生。 穆心怡是站在餐桌前的,她垂眸看一眼宋北辰放在自己座位上的脚,她无波无澜将目光扫向他:“你有事吗?” 宋北辰一听这话,冷笑了一声。 身后的小弟有些看不下去,往前一步说:“你怎么跟辰哥说话呢,是不想在这个学校混了是吧?” 穆心怡淡然瞥一眼他:“这里是学校,不是搞小团体的地方!” 那小弟听了生气:“你装什么!” 那人气势磅礴,明显仗着宋北辰撑腰,所以就为所欲为。 穆心怡本来就不应该卷入这些麻烦当中,只是为了穆昀,她不想袖手旁观。 事情出了,她如果不管,穆昀只会面临更多。 穆心怡很淡定,并没有理会那小弟,反而看向宋北辰,她礼貌温和开了口:“你是宋北辰吧,我是穆昀的姐姐,穆心怡,他和你的事情,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才这样,但我想说,如果他真的做错了,那他给你道歉,但如果不是他的错,你们还动手打他,甚至公然孤立他,这就是校园霸凌。” 食堂人很多,穆心怡毫不避讳说出这些话。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穆昀的处境不会好很多,只有将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才有可能让有权利的人关注到这件事。 只要有比宋北辰有权利的人能管这件事,那么就算是宋北辰,这件事也能迎刃而解了。 穆心怡将话说得这样直白,不等小弟发火,宋北辰就直接生气了。 他狠狠地一踹凳子,猛地站起身,一手打翻穆心怡的餐盘,饭和菜,顿时洒了一地。 穆心怡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站了一点。 许是怕她跑掉一样,旁边的几个小弟还上前一步将她给围住了。 宋北辰双手插兜,俯身凑近她问:“怎么?你想跟我理论?” 穆心怡坦坦荡荡对视他的眸光:“是。” 宋北辰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好笑道:“就凭你吗?你凭什么跟我理论?你有什么资格?” 穆心怡严肃道:“不管有没有资格,公然孤立同学,还私自打人,这就是犯法。” 她试图用法律武器来维护穆昀。 穆昀站在一旁,看到穆心怡被围住,也不由有一些急了:“姐……” 他叫穆心怡,可身旁几个人都同时瞪了他一眼。 仅仅这一眼,穆昀就怂了,一声不敢吭了。 宋北辰听到穆心怡的话,肆无忌惮的大笑一声:“随你啊,你可以随便求救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穆心怡见宋北辰这样理直气壮,不由攥紧了手。 她生气得说不出话,宋北辰见她这样,不由笑了:“你害怕什么?不是要为你弟弟讨回公道吗?” 食堂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在看热闹。 穆心怡知道这件事不能求别人,只能靠自己。 她生气了,气愤的一巴掌甩在宋北辰的脸上。 “啪”一声响,声音格外洪亮,而食堂里,看热闹的人不少,也都同时噤声了。 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纷纷唏嘘竟然有人敢打宋北辰。 在这铁路学院里,宋北辰的话甚至比很多老师的话都有用。 谁得罪他,那不就是纯纯给自己找麻烦吗? 别说是打他,就连大声音对他说话的人恐怕都没有。 宋北辰偏过头,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下一刻,他回过头看穆心怡,颇气愤的推了她一下:“你疯了?” 穆心怡身体往后跌,要不是撞上人,恐怕就要摔在地上了。 “我不管你是谁,有多大的权利,我弟弟在你这里受的屈辱,我都要一一讨回来,既然我跟你讲道理你不听,那么我只能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了。”穆心怡青筋暴起,气愤说着。 话落,她就拿手机打报警电话。 宋北辰旁边的人要制止,却被他出声打断:“都别管,让她报警,让她看看,我宋北辰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他都这样说了,旁边的小弟们更是不敢阻止了。 穆昀见状,有一些急了:“姐,你别管了,你这样,我会更不好过的。” 穆心怡愤怒望向他:“不这样,你就会好过吗?” 穆昀沉默了。 是啊,就算穆心怡今天不过来闹事,他在学校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旁边仍旧有人议论纷纷。 “这是学校里的人吗?怎么敢惹宋北辰啊,她是不是疯了?” “就是啊,宋北辰的爸爸可是学校的股东,妈妈可是陆家的二女儿,这样大的背景身价,她怎么想得啊?” “管这么多干嘛,看热闹就好了,反正得罪人的又不是我们。” 穆心怡顶着众人的流言蜚语,还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打完电话,她安心等待警方出警。 没多久,警察过来了,将穆心怡、穆昀、宋北辰以及几个小弟都带离了学校。 经过警方盘问,掌握了宋北辰霸凌同学、动手打人一系列罪名。 可即便是这样,宋北辰也仍旧不慌不忙的。 没多久,宋明志和陆雯闻讯而来。 一进警察局,宋明志甩手就给了宋北辰一巴掌。 这一巴掌,吓到了一旁的穆心怡和穆昀以及宋北辰的几个小弟。 宋北辰捂着脸,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他看宋明志:“爸,你干什么?” 宋明志气愤不已:“狗崽子,你看你干出来的好事!” 宋北辰不看宋明志,反而去看陆雯:“妈,您救救我!” 宋明志瞪一眼陆雯:“滚回家去,这里没你一个女人的事!” 陆雯很是担忧,看宋明志时,几乎想要恳求留下来,可转眸时,却看到了穆心怡。 她愣了一下,忙出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穆心怡早就看到陆雯了,只是她也没想过,冤家路窄,宋北辰竟然会是陆雯的儿子。 这样一来,误会不是更深了? 事已至此,穆心怡再害怕,也不能改变一切,她只能实话实说:“姐,宋北辰他打我弟弟,公然挑拨,离间同学关系……” 陆雯听不进去,只是质问:“所以报警的人是你?” 穆心怡并没有想着推卸责任:“是我。” 陆雯一听这话,气愤不已:“穆心怡,你怎么敢得?这可是我的儿子,你怎么敢给他甩脸子的?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他,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这里是警察局,陆雯一直这样吵吵闹闹,别说警察忍受不了,就连宋明志都受不了了。 没等陆雯反应过来,宋明志就出声吼了:“还不滚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干什么?” 穆心怡能体会到陆雯的感受,可她更觉得,至少宋明志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这样的话,穆昀的事情就有转机了。 第136章 世俗和枷锁 陆雯被宋明志吼,面子有一些挂不住。 “明志,你……” 宋明志不耐烦的将陆雯的手推开:“你一个女人家,管好家里就行了,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更何况,这里是警察局,是你来闹事的地方吗?” 陆雯被噎了一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陆家的二女儿,是宋明志的妻子,纵然有再多的头衔,可也仍旧是倚靠着这些家族的背景。 要是没有这些背景,其实她什么也没有。 宋明志都这样说话了,她再不依不饶,恐怕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宋北辰见陆雯无奈的模样,不由慌了:“妈、你救救我!” 陆雯看他一眼,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情。 穆心怡始终站在穆昀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陆雯并未离开,只是识相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她的动作,俨然是在告诉宋明志,她不会再多话了。 宋明志既然能来警察局,目的也是为了捞宋北辰出去。 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就看向了一旁的穆心怡,他还算温和有礼:“你是淮南的妻子吧,还没跟你见过,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 宋明志是聪明人,光听这个名字和看陆雯的反应,就认出了面前的女人。 穆心怡也不敢驳了宋明志的面子,将自己的手伸出去。 两只手短暂的交握一下,随即就又松开了。 穆心怡礼貌微笑:“姐夫,您好。” 虽然是一家人,可事情却不能混为一谈。 宋明志不用问发生了什么,但他十之八九断定是自己的儿子闹事。 他替宋北辰处理这些事情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穆心怡态度不算太差,就知道这件事是有私了的可能性的。 就算没有,他也有别的办法解决,只是总要顾及着陆淮南的面子。 宋明志精明的眸光一直在来回的闪动,穆心怡并未给他多考虑的时间,直接开了口说:“姐夫,您是明白人,我弟弟的事情,我也不想闹大,但校园霸凌确实是犯法的。” 她的态度温和,可看得出,她很笃定,不会退步。 宋明志面色略沉了一点:“那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穆心怡忽略了陆雯能将她戳穿的目光,她望着宋明志,很认真的开了口说:“我虽然不知道弟弟和宋北辰之间的恩怨,但他打人在先,他只用在校园的官网向我弟弟公开道歉,并表示不再针对他,也不要孤立他,仅此而已。” 宋明志并未立马做出回应,反倒是一旁的宋北辰十分不爽:“你要我给穆昀道歉?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我堂堂宋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让我给一个普通人下软蛋,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宋北辰模样凶狠,态度坚决。 他的话,穆心怡毫不在意,只是望着面前的宋明志。 这个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唯一清晰的人。 宋明志好半天都没有接话,宋北辰一直在叫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要我给穆昀道歉,除非我今天不姓宋。” 话音刚落,宋北辰的人就直接被踹了出去。 他的身体撞上审讯室的桌子,人没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刚反应过来,正要大骂,却看到宋明志那张暴怒隐忍的面庞,一下子就泄了气。 “爸,你干嘛打我?我就算做错了事,可也不是他们能指手画脚的啊!” 审讯室里并没有警察,将时间交给了他们。 如果能私了,警察也能省一点心。 宋明志一脚踹在宋北辰的肚子上:“狗崽子,你给我闭嘴,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宋北辰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陆雯在一旁,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她想上前阻止,可越是阻止,宋明志只会越来越愤怒。 于是,她将心底的疼痛和担忧全都化为了恨和怒,全都转移给了穆心怡。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宋北辰也不会被这样打。 陆雯望向穆心怡的视线里,像是噙了火一样,热辣辣的。 穆昀看宋北辰被打,心里自然痛快,就差拍手叫好了,可他只是在心底高兴,不敢表现出来。 穆心怡被吓到了,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步的可能。 宋北辰不敢再闹,跌在地上。 宋明志这才回头看穆心怡:“好,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只要是北辰的错,那我就让他按你的要求去完成道歉。” 穆心怡毫不退步:“姐夫,必须现在解决。” 事情一拖再拖,未必就是好事情。 宋明志怔了一下,面色显然有一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陆雯实在站不住:“穆心怡,你别太过分了,你别以为你嫁进陆家了,就真的是陆家的主人了,你要和我平起平坐,那还差得太远了,就算我儿子做错了,那你也别得理不饶人,这样不依不饶,有没有想过你弟弟还要不要在学校混?” 穆心怡却很镇定:“正因为想过他要在学校混,所以才必须在今天之内给一个交代出来,姐姐和姐夫想要私了,我和阿昀也是同意的,只是光同意就行了吗?姐姐和姐夫是不是也要拿出诚意?” 陆雯气愤不已,开始强词夺理起来:“穆心怡,光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是北辰的错了?” 穆心怡回头看穆昀:“阿昀,你过来。” 穆昀害怕不已,颤抖着不敢上前。 穆心怡还是拉开他的袖子:“姐,这就是证据,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陆雯见穆昀害怕的模样,咬牙切齿,语带威胁问:“你说,这些伤,是不是我家北辰弄得?” 穆昀看一眼陆雯,被她眼中凶狠的光吓到,他颤颤巍巍半天,最终嗫嚅着回答说:“没有,不是,是我乱说的,我的伤不是宋北辰弄的。” 陆雯也没想到会这样有效,当即偏头看穆心怡:“你弟弟都不承认这是北辰做的,你在这里闹成这样,有意思吗?现在我可以带我儿子离开了吧?” 陆雯搀扶起宋北辰,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审讯室。 宋明志还站在原地,穆心怡抬眸去看他:“姐夫不会不明事理吧?” “是吗?”宋明志反问一句。 随即,他同样也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穆心怡和穆昀。 “阿昀,为什么撒谎?”穆心怡回头看穆昀,恨铁不成钢的询问。 穆昀颤抖着身体:“姐,他们有权有势,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与其闹得沸沸扬扬,不如息事宁人。” 穆心怡拧眉,担忧询问:“那你学业怎么办?” 穆昀无奈:“大不了,我不读了。” 穆心怡听得生气,抬手就甩了一巴掌给穆昀。 她气愤离开了审讯室,穆昀跟着追了出去。 正是下午,阳光正好,但天上白云密集。 穆昀在一处长街追上了穆心怡:“姐,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应该将这些告诉你。” 穆昀愧疚不已,声音也是哽咽的。 穆心怡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很平静:“阿昀,你告诉我,你和宋北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街道偏僻,行人很少。 穆昀走上前,站在穆心怡的身旁,他垂眸说:“是我追了宋北辰喜欢的女孩,他看不惯我,所以就这样了。” 穆心怡握紧了手指,回头看穆昀:“既然你没错,为什么要害怕?” 穆昀担忧不已:“姐,现在这个社会,权势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只是普通人,和别人比不了的。”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阿昀,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这个时候退步,你还是一样不会好过的。” 穆昀无奈:“姐,算了吧,我申请退学。” 这句话里,藏着世俗的枷锁和无奈。 穆心怡听着,也感受到了未知的压力。 偌久,她才通红着眼睛开了口说:“阿昀,父母不待见我,但我不恨你,我们没有好的家庭和背景,那么只有读书一条路可以出头,如果你连书都不读了,以后出去社会了,你想做什么?搬砖还是进厂?” 穆昀听多了大道理,这一刻,忽然有一些不理解:“姐,非要读书才有出路吗?” 第137章 你没受委屈吧 这条林荫小道,正逢晌午,过路的人不多,车也很少。 穆心怡和穆昀就站在一颗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的洒下来。 地上两个人影,一高一矮。 对穆昀,穆心怡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更没跟他谈过这样的心事。 这一刻,她利用姐姐这个身份,语气严肃起来:“阿昀,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退学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穆昀很高,青春洋溢,眼里蕴含着对这个世界不公平的愤怒。 听着穆心怡的话,他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回答她说:“不管做什么,哪怕是去端盘子,我反正不会让父母给我买单。” 穆心怡淡笑道:“志气是好的,可是你端盘子能赚几个钱?能养活自己吗?阿昀,姐姐不是看不起你,端盘子能有出路吗?你要买车买房,要结婚的话,得花多少钱,你计算过吗?你现在学得是铁路方面的东西,以后毕业了,至少还可以有去处,慢慢往上爬,以后去做高铁司机、地铁司机、轻轨司机,再不济,也能做铁路相关的工作,不管混得怎么样,总会比现在好。” 穆心怡苦口婆心的劝,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误入歧途。 穆昀听得拧眉:“姐,没学历并不代表能力的,宋明志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他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现在不一样有权有势?” 穆心怡有一些生气了:“放眼整个柏城,像宋明志一样的人,你还能找出几个?” 穆昀沉默了。 穆心怡趁热打铁,抬手拍了拍穆昀的肩膀说:“阿昀,听姐姐的话,好好读书,不要退学,今天的事情,姐姐会想办法的。” 穆昀垂眸,有一些愧疚:“姐,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穆心怡冲他微笑:“能被你需要,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没有替你解决好问题,我心里很愧疚。” 穆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低头看一眼屏幕,发现来电显示人是穆雨涵。 穆昀接了电话,穆雨涵在电话那边问:“阿昀,你在干嘛呢?” 穆昀淡然:“没干嘛。” 穆雨涵也没放心上,只是说:“周末能来接姐姐吗?姐姐需要你开车呢。” 穆昀没好气:“我周末没空。” 穆雨涵急了:“周末没空,那你打算去干嘛?” 穆昀本来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谁知道一出口就变成了:“周末我要去找我姐。” 穆雨涵笑道:“阿昀,我就是你姐阿。” “我说得不是你。”穆昀态度冷漠。 穆雨涵反应过来:“你是说穆心怡?” “不是她,难不成是你?”穆昀的语气十分不悦,每一句话,都很冲。 穆雨涵十分不爽:“阿昀,你没事吧?人家现在可是阔太太,哪有时间来见你啊,你还是回来陪姐姐一起去玩,别去碍人眼了。” “姐挺好的,至少比你更加在意我。”穆昀特别拎得清。 穆雨涵不解:“不是吧?你还生我气?” 穆昀没好气:“我之前一直都很相信你,可是老师让我请家长,我想找你来,你却不愿意。” “阿昀,姐姐说了,姐姐是有事才没过来的,姐姐要参加学校的毕业晚会,下半年姐姐就要去实习了,姐姐很忙的,哪有时间……” 话并没有说完,穆昀就直接打断了她:“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没来就是没来,解释再多,都没什么用,你想用车,你可以自己买个,我的车子是拿我姐的彩礼钱买来的,这个车本就是属于她的。” 穆昀的态度,穆雨涵十分不爽:“穆昀,你没病吧?” “我没病,我只是认清了一些人的面目。”穆昀冷漠说着。 并没有提及穆雨涵什么,她却急了:“你少阴阳怪气,你要是有种,你就别用她的彩礼钱啊,跟我一样吃你姐的肉,喝你姐的血,你有什么脸来跟我大呼小叫?” 穆昀好笑道:“我比你拎得清,至少不会觉得理所应当。” “穆昀,你……”穆雨涵气急败坏。 穆昀直接打断了她:“行了,没事挂了。” 不等穆雨涵想说什么,穆昀就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收了线之后,穆昀看穆心怡:“姐,车子和房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 穆心怡淡然笑:“这是母亲的决定,我总不能怪你。” 穆昀说:“姐,我知道你在陆家不好过,车子和房子我都不要,我将这些东西都还给你。” 穆心怡怔了一下:“你……” “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妈给我,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只有还给你,我才能还了今天你帮我的情分。” 穆心怡倒是惶恐了:“你干嘛忽然说这个?” 穆昀刚想继续说点什么,有车子忽然在面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有人饮风吞尘从车上下来。 穆心怡还没反应过来,是穆昀冲她扬了扬头说:“姐,是姐夫。” 回头的一刹那间,正好撞上陆淮南的胸膛。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按住了肩膀,陆淮南俯身,凑近她的面庞,沉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穆心怡怔着,嗫嚅了好半天才说:“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可没想到阿昀招惹的会是姐和姐夫的孩子。” 陆淮南关心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这些上面,而是问:“你没受委屈吧?” 穆心怡的心像是在一瞬间被塞了满满当当的蜜糖,她摇了摇头说:“我没受委屈。” 陆淮南像是不放心,还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她打量完毕,直到没看出受伤才安了心。 穆昀看到陆淮南这样,颇有一些震惊,还是出声唤:“姐夫。” 因为穆家人对穆心怡不好,所以陆淮南爱屋及乌的也就不想多看他们。 穆昀叫他,他并没有给出好脸色,只是说:“你得罪了宋家人,他们确实不是善茬,但好在,你有一个好姐姐,你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陆淮南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穆昀却大为震撼:“姐夫,真的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陆淮南犀利追问。 穆昀赶忙摇头:“不,不是,我只是太意外,毕竟宋北辰一直都不愿意和我和解,就连我姐出面,他都还是不愿意跟我好好说,但……” 陆淮南打断了他:“别说宋北辰要听我的,就连他爸爸,恐怕都要礼让我三分,你的事情,宋家人本就理亏,我又撞上了,肯定不会罢手,宋明志是聪明人,这才逼迫宋北辰给你道了歉。” 闻言,穆昀大喜:“谢谢姐夫。” 陆淮南握住穆心怡的手:“你应该好好谢谢你姐姐。” 穆昀又看穆心怡,赶忙颔首道谢:“谢谢姐。” 穆心怡对他笑:“嗯,事情解决了就好,你回去学校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别再说什么退学的话了。” 穆昀忙承应下来:“嗯,我一定好好读书。” “那你自己回去吧,到了学校,给我发个消息,要是再有事,就算不想告诉姐姐,也一定要记得报警,你的人身安全也很重要。”穆心怡耐心的交代着。 穆昀一一承应下来,这才和两人告别,又打车离开。 等穆昀离开了,陆淮南才放下心中的克制,一把将穆心怡搂在怀中。 他双手很用力,搂紧她,似乎要将她融进骨血里一样,力道很大。 穆心怡有些喘不过气,便挣扎着唤他:“小叔。” 陆淮南并未松手,语气带着责备,又带着担忧:“穆心怡,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穆心怡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忙歉疚开了口说:“对不起,今天是我鲁莽了,以后我不再这样了。” 陆淮南这才松开她,双眸紧紧凝着她的瞳眸:“我是在说你不回消息的事情。” 穆心怡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你有给我发消息吗?” 她忙伸手摸衣兜,摸到了手机。 陆淮南就那么看着她,她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 开机之后,发现手机上面有他很多条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 她更加愧疚:“小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的。” 陆淮南却并未生气,伸手揉她的发丝:“我知道你独立惯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妻子,遇到任何事情,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应该是我。” 第138章 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陆淮南的话,穆心怡听明白了。 他生气的是她出了事,并没有告诉他。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她遇到事情,本应该想到的人是他。 可她独立惯了,并没有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陆淮南觉得,他应该被需要,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妻子。 穆心怡享受似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小叔,你别多心,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我才急匆匆的过去了,我没想到会是宋家的人。” 陆淮南将手放下来,然后去揉她的脸颊,他温声说:“以后再出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穆心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陆淮南握紧她的小手:“走吧,上车,我带你去公司。” 穆心怡慌张,疑惑询问:“去你公司干嘛?” 陆淮南目光不友善的瞥向她:“你还好意思问,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我很担心,就将公司的事情给搁置了,现在公司堆了一堆事,我要过去处理,就没时间送你回家了,等我下班了,再一起回去。” 穆心怡下意识道:“小叔,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啊!” 她眨巴着亮莹莹的眸子看他,像是刻意这样说。 陆淮南故作生气,声音加重了道:“怎么?你不愿意陪我一起过去?” 穆心怡嗫嚅了一阵,这才说:“你那么受欢迎,公司小姑娘那么多,要是见你带着我,恐怕都会哭断肠的。” 陆淮南瞪她一眼:“没有你,她们也已经哭断肠了。” 穆心怡打趣道:“怎么?你做了什么?是辜负了别人?” 陆淮南伸手点她的额头:“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瓜里面一天天的在想一些什么!” 穆心怡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叔,是你比较受欢迎嘛。” 陆淮南高大的身影逼近她:“那你到底跟我去不去?” 穆心怡往后退,直到快退到大树树干上时,才连忙软下来说:“好,我去,我去。” 陆淮南这才刮她的鼻尖:“听话就好!” 话落,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上了车。 替她栓好安全带,这才绕过车身去驾驶位。 从这边到陆淮南的云逸集团,足足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期间,穆心怡疑惑询问:“小叔,阿昀的事情,你是怎么解决的?” 陆淮南回答她说:“宋北辰本就理亏,我再知道,姐夫自然不敢闹大,一旦闹大了,到时候毁坏的是他自己儿子的名声,我再出面,他肯定要息事宁人。” 这一刻,穆心怡才忽然体会到了穆昀所说那些话的重要性。 是啊,权势和地位多重要啊! 穆心怡费尽心思都没法解决的事情,陆淮南一个露面,一句话,就能轻松解决。 他是柏城的佼佼者,是同龄人当中的成功人士,是商业界的天花板人物。 这一刻,说不自卑,那都是假的! 一个普通的医生,怎么配得上一个身价百亿的男人? 陆淮南回答了好半天,都没见穆心怡说话,他感觉不对劲,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南阅人无数,她此时此刻的反应,她大概能猜出一些。 穆心怡沉默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她怔了一下,回神看陆淮南。 车子正好刹停在红绿灯口,他对她笑:“你很好,我很喜欢。” 穆心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陆淮南紧了紧她的手说:“这是我的心里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这样想,我喜欢你,跟身份地位权势都无关,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穆心怡心里一暖,她点头:“嗯,我都知道。” 知道归知道,可身份上的悬殊,还是让她惴惴不安。 陆淮南松了她的手:“绿灯了,我好好开车咯!” “嗯。” 她承应一声,低头又沉默了。 穆昀的话,在她心里还是激荡起了涟漪。 到了云逸集团后,陆淮南大张旗鼓的牵着她的手去乘坐总裁电梯。 有不少员工看到这一幕,都没敢吭声。 陆淮南是公司总裁,自然没有下属敢乱传绯闻。 带着穆心怡上了公司二十四楼,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将她带进了办公室。 “心怡,你随便坐哪里都可以。”陆淮南出声说着。 穆心怡文静的点点头:“嗯。” 话落,她就坐在了沙发上。 陆淮南坐在电脑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只听到他在吩咐:“倒一杯温水进来。” 很快,就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倒了一杯热水进来。 她一进来,就将水杯放在了穆心怡的面前:“姐姐,您喝水。” 小姑娘很甜,笑容也是那样温和。 虽然也叫姐姐,可不同穆雨涵那样茶,也不同俞书颖那样娇柔造作。 穆心怡冲她微笑:“谢谢你。” 小姑娘并没有离开,小声说了一句:“姐姐,您好漂亮,您还是第一个被总裁带来公司的女生呢。” 穆心怡淡笑,并没有接话。 小姑娘凑近了说一句:“姐姐,总裁可对员工太苛刻了,要是您成了老板娘,可要教他好好做人!” 穆心怡好奇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胸牌,上面写着秘书秦澜。 徐毅是陆淮南的助理,秦澜是秘书。 徐毅是男生,做的工作比较琐碎,小到生活起居,大到公司决断,都有他的参与。 秦澜不一样,做得只是普通秘书的工作。 穆心怡淡淡笑:“我尽力帮你们说说…” 秦澜一听,喜上眉梢:“真的啊?那太好了。” 还没高兴多久,陆淮南阴森森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秦澜。” 一声轻唤,秦澜顿时僵住了身体。 阴恻恻回头时,对上陆淮南那双阴沉的目光,他十分不爽:“在哪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工作不需要做了吗?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不想要了?” 秦澜直起身体,并没有回答陆淮南,只是小声嘀咕着说:“就你一天天压榨下属,谁像你似的,一点儿都不通情达理,姐姐能看上你,那还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福气!” 因为距离较远,陆淮南听不到,但穆心怡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说起陆淮南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没有骨头的妖精,偏偏秦澜不一样,像是仇恨他一样,一点儿都不被他的魅力斩获。 穆心怡低声笑了两声,秦澜听到,冲她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穆心怡笑容更深,小声说:“你很可爱。” 秦澜挠了挠后脑勺说:“姐姐,那我出去了。” “好。” 穆心怡目送她离开,然后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放下水杯的时候,她发现陆淮南一直在盯着她看。 那目光,犹如实质一样落在她身上,火辣辣的,似乎能将她给盯穿一般。 穆心怡也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直到他忍不住,开了口问:“秦澜跟你说什么了?” 穆心怡故作高深莫测:“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陆淮南十分不爽:“你居然要瞒着我?” 他放下笔,看起来十分不悦。 穆心怡笑:“小叔,你总得允许我有自己的空间嘛。” 陆淮南沉默,不接话了。 在沙发上坐着,穆心怡玩了好一会儿手机。 她觉得无聊,就开始刷微博,刷微信消息。 群消息挺多的,她兴致缺缺的翻看着。 医院最近要组织国际医生节的晚会,要邀请很多形象过关的年轻人士参加活动。 跳舞、唱歌、演讲、表演、脱口秀…… 各种各样的节目都可以,并且鼓励大家踊跃参加。 穆心怡看到每个群都在疯狂组织这一次的活动,不少人积极参与,可这一次要求严格,有不少人被刷下来。 正沉思的时候,有一条微信消息送了进来,是急诊科主任。 “心怡,你形象挺好的,要不要考虑报一下舞蹈?” 穆心怡下意识拒绝:“主任,我不会跳舞。” 主任说:“会不会不重要,只要你积极配合就好。” 穆心怡还要拒绝,可主任已经给她做了决定:“我给你报名,就这么决定吧。” 穆心怡见事情无法挽回,索性就不争执了。 在医院规培,她总要合群才是,毕竟是医院组织的节目,她要是不参加,别人又会有流言蜚语。 刚收好手机,陆淮南就已经走了过来。 穆心怡抬眸看他:“小叔,你是不是很久没放假了?” 第139章 秘密消息 陆淮南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她的问题之上,而是俯身,将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你刚刚在给谁发消息?”他凝着她的眼睛,询问得格外认真,像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一样。 穆心怡倒也没有选择隐瞒,直言回答说:“马上医师节了,医院有组织活动,科室主任要求我参加呢。” 陆淮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紧跟着,下一秒,他又犀利追问:“是不是会跳舞?” 穆心怡恍然:“你怎么知道?” 陆淮南淡定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公司年会也是这样,而且还有双人舞蹈。” 穆心怡听出了陆淮南的言外之意,笑说:“你在吃醋?怕我和别的男人一起跳双人舞?” 陆淮南直起身体,清了清嗓子表示:“我有那么小气?” 穆心怡清清浅浅的笑:“不小气。” 陆淮南怔了一下:“穆心怡,你……” 穆心怡出声打断了他:“小叔,你应该不是那种会让老婆全身心都奉献给你的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吧。” 她意有所指,目光也那样高深莫测。 偏偏陆淮南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她这样一说,他反而不好跟她生气。 “那当然,我陆淮南坦坦荡荡,才不做那种阴险小人,女人结了婚,也是一样可以有自己的空间的,我才不会将她的所有时间都要求必须安排给我!” 穆心怡站起身,搀他的手臂直夸赞:“小叔,你真好。” 陆淮南硬着头皮:“放心吧,你有自己的空间,我不会让你时时刻刻必须围绕着我转。” 穆心怡挑眉笑:“谢谢小叔。” 陆淮南面上笑嘻嘻,心里p! 怎么就逞一时口舌之快呢? 今后穆心怡要是用这话来噎他,他怕是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陆淮南心中在想什么,穆心怡其实能想到一些,但她提前打个预防针,到时候真有这种事,他也找不到理由生气。 为了防止陆淮南突然变卦,穆心怡赶忙抓着他的手转了话锋问:“小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什么问题?”他明显心不在焉。 “你呀,是不是很久没放假了?”穆心怡好奇询问。 “嗯。”陆淮南没什么表情的回复一句。 穆心怡提议说:“那要不要周末一起出去散散心?顺便也给你的员工放放假,不然员工会说你压榨他们的!” 陆淮南算是听明白了:“是秦澜给你说的吧。” 穆心怡不置可否:“那你想不想出去玩吗?” “去玩什么?”陆淮南目光睨着她询问。 偌大柏城,除了风月场和运动场,陆淮南还真就找不到好玩的地方。 穆心怡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很久没去爬山了,要不然周末一起去吧。” 自从进了医院工作,她的假期也少了,更多的时间还是窝在家里。 “你想去?”陆淮南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不由询问。 穆心怡站在他身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嗯,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她其实没怎么出过柏城,去得最远的地方是江城。 当初谢明轩离开柏城之后,她其实偷偷去过江城。 只是她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而她也看到了他和路晚晚在一起。 她看到这一幕,她并没有立马戳穿,回来之后,没过两天,谢明轩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穆心怡忽然感觉自己的脸被捏了一下,随即有温柔如同春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你在想什么?” 她回神,淡然道:“没想什么。” 陆淮南一语中的:“我看你像是在想别的男人。”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才说:“就是想到了曾经的事情。” “谢明轩?”陆淮南特别聪明,一猜就中。 “嗯,倒也不是别的,就是从来没出过柏城,唯一一次离开柏城,还看到了男朋友出轨。”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明显是自嘲。 陆淮南并未生气,伸手搂住她纤瘦的腰:“那好,周末我陪你去玩。” 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看他,正好跟他低垂下来的视线对视上,她试探问:“那你的下属……” 陆淮南直言说:“老板都不在公司,难不成他们会自愿加班?” 穆心怡这才笑了:“小叔,工作固然重要,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陆淮南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秦澜是辛苦,但她工资同样不少。” 他在变相的澄清自己并没有压榨员工。 虽然假期少,可是待遇好。 穆心怡笑,并未接话。 陆淮南是什么人,她想,她是了解的。 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穆心怡垂眸一看,发现是时言倾打来的。 她拧眉,走到落地窗前接了电话。 “倾儿。”一接通,她就担忧的唤。 时言倾的声音有一些喑哑:“心怡,晚上能陪我去见见律师吗?” 穆心怡自然毫不犹豫同意:“嗯。” 时言倾又才说:“让陆先生一起吧,毕竟律师是他替我找的。” 穆心怡还是同意了:“好,晚上见。” “晚上见。” 当夜,八点,穆心怡和陆淮南才赶到了时言倾发送的地址。 从云逸集团离开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在下小雨了。 到时言倾所在的地方时,外面的雨就更大了。 时言倾挑得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偏头往外面看,落地窗玻璃被雨水洗刷着。 雨声滴滴答答,可室内却一片沉寂。 穆心怡赶到时,头发略有一些湿了。 时言倾见状,赶忙唤来服务员:“麻烦拿两条毛巾。” 服务员送来毛巾,陆淮南并没有立马擦濡湿的身体,而是替穆心怡擦着头发。 等她的头发擦干了,他才开始收拾自己。 时言倾望着对面的这一切,不由有一些鼻塞。 曾几何时,韩煜尧又何尝不是这样对她呢? 可惜,那都是当初了。 她甚至忘了,被韩煜尧在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五年的感情,他对自己的好,她却已经回忆不起来具体的感觉了。 想想,其实挺可笑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落进了韩煜尧的圈套。 自始至终,只有她越陷越深,而别人,却可以及时抽身。 想到这些,时言倾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穆心怡敏锐察觉到了时言倾的情绪,隔着餐桌,她握住了她的手:“倾儿,事已至此,你没有回头路的。” 时言倾用另外一只手抹了一下眼睛:“没有,我没想过回头。” 穆心怡了解时言倾,她算得上是一个沉稳的人。 一旦决定了做某一件事,那就不会有回头的可能。 穆心怡和陆淮南坐在餐桌的一边,而对面坐着时言倾和律师。 律师算是业内的翘楚,全名江晨。 陆淮南看穆心怡身上都干了之后,这才放下了毛巾,他并没有替自己擦。 抬眸时,他看江晨:“证据掌握得怎么样了?” 江晨拿出一叠文件说:“陆先生,证据尚有不足,起诉虽然够了,可判刑不会太久。” 陆淮南并未接话,一旁的时言倾开了口说:“江律师,起诉吧。” 江晨直言直语:“时小姐,现在起诉,对你并没有利,得掌握更多证据,他手中还霸占着你的车,还有欠款没还你,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追回的,但是得掌握相关证据,如果时小姐愿意,可以再尝试着拿到一些证据,到时候再起诉也不迟,而且对他的量刑,也会更多一点。” 等江晨说完话,时言倾才转眸看他说:“江律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想等那么久,更不想跟这种烂人再有任何的牵扯,远离这种烂人,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车子大不了给他,那些他欠我的钱,大不了我也不要了,钱没了,我可以再赚。” 这个时候,时言倾一心想着的,那就是远离渣男。 江晨听完时言倾的话,颇有一些震惊,还想再劝,可对面的陆淮南却给了他一个眼神。 见状,江晨才无奈道:“既然这样,那我替时小姐起诉吧。” 时言倾点头致谢:“多谢江律师,事成之后,我会付清报酬。” 话落,她的手机响了,有短信消息进来。 时言倾并未看,而是招呼着穆心怡和陆淮南点餐,并且说今晚她请客。 点完餐后,时言倾才看了一眼手机。 可这一看,她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紧跟着,她看江晨:“江律师,我先不起诉了。” 说完,不等他们多问,她就起身跑了。 穆心怡不明所以,起身追了出去。 第140章 休想甩掉我 时言倾一路狂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心神很不宁。 跑了很久,直到累了,她才在路边停下来。 她站在一颗树下,光影斑斑驳驳落在她的脸上,穆心怡向她跑过去,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倾儿,怎么了?谁给你发消息了?”穆心怡搀住时言倾的手臂,担忧询问。 时言倾一双眼通红,满眼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滚落。 像是控制不住,时言倾哭得越来越汹涌,直到无可忍受,她才猛地扑进穆心怡的怀里。 “心怡,是韩煜尧,他发了一段视频给我,他威胁我,他不准许我起诉他,他就是一个畜生,心怡,我好后悔,五年,我跟了他五年,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来没想过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却要我的命,为什么会这样?我这五年,到底爱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时言倾抱紧穆心怡,泪水一直往下滚。 她抽噎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听得穆心怡的心揪成了一团。 这五年时间里,穆心怡见过他们的爱情。 一开始,如胶似漆,好得不成样子,可之后,韩煜尧就变了。 穆心怡不是没有提过醒,只是时言倾入戏太深,将自己整颗心都送了出去。 她劝过的,爱一个人不能太满,可是无济于事。 当初,除了她,谢明轩也变相警告过韩煜尧,让他对时言倾好一点,可这种事,别人无法多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多年过去,韩煜尧早已经暴露本性。 穆心怡伸手抱紧时言倾,一边伸手轻拍她后背,一边询问:“他给你发了什么视频?” 预感十分不好,甚至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时言倾的声音喑哑着回答她说:“心怡,是那一夜,他强迫我之后拍下了私密视频,他发给我的,就是其中的一段。” 穆心怡听完,心中当即咯噔一声。 果然,最坏的可能性还是发生了。 穆心怡搂紧时言倾,温声安抚她说:“倾儿,你不要害怕,你是受害者,你不是施暴者,他才有罪,更何况,是他强迫你,他才是犯罪的那一个,倾儿,不要怕,我们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时言倾越哭越厉害,泪水汹涌的往下滚落,她身体颤栗着,连声线都是颤抖的。 “心怡,不可以,如果起诉他,他会将视频曝光出去的,这样的话,我一辈子就会毁了,就不会有人爱我了,那些人也会踩着我的伤痕,根本不会有人同情我的,这些都还是比较轻的可能性,要是再严重一点,我的父母家人都会因此而遭受谩骂,而我,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这种压力。” 时言倾是做自媒体的,她经历过网暴,感受过被无数人抨击的窒息感。 如果她的视频被曝光出去,更多的人是袖手旁观、冷眼相待,不会有人同情她。 穆心怡抓紧时言倾的肩膀:“倾儿,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不起诉他,只会让他越来越嚣张,他这样的男人,你就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倾儿,你……” 时言倾崩溃的哭,打断了穆心怡的话:“心怡,如果坚持起诉,结果只有两种,一,他坐牢,我的视频被曝光,我被议论到抬不起头,或许会抑郁,会被人网暴,更坏的结果我会自杀,二,不起诉他,忍受他永无止境的威胁、恐吓,然后生活在他的阴影当中,最后被逼得去死,如果非要选择,那我宁愿干干净净离开。” 她哭声越来越大,穆心怡心疼不已,心揪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安抚她,但是唯一坚信的一点是,她目前的事情只能通过法律来解决。 “倾儿,视频在韩煜尧手上,他想做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就算这一次没事,可是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穆心怡直言问出。 时言倾愣着,心里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偌久,她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穆心怡担心她:“倾儿,我陪你一起走走。” 时言倾婉拒了她的提议:“心怡,我心里很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再做决定。” 穆心怡还是不放心,许是看出她的担忧,时言倾笑说:“放心吧,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我不会傻到作践自己的性命的。” 她都这样说了,穆心怡也不好再不依不饶,于是,她妥协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之后,你没回来,我就来找你。” 时言倾温声说:“嗯。” 话落,她沿着这条长街,慢慢消失在了街头。 以穆心怡对时言倾的了解,她就算受到最大的打击,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这一点,她无比确定。 一条长街,烟火气很足,摆满了各种小摊贩,各种各样的美食诱惑着时言倾,可是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并不在这上面。 她心中有事,像心上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她慢慢的走,可是这颗心,却越来越不安。 韩煜尧就是一个疯子,他手里攥着她的私密视频,他一定会报复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就算不起诉,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安稳好过。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忽然,头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胸膛。 时言倾下意识的身体往后倾,连连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站稳。 抬眸时,对上一双阴沉暴怒的面庞,她的心,在刹那间收紧。 回头,她拔腿就跑,可是手臂却猛地被攥住。 时言倾的身体颤栗成筛子,她根本不敢看韩煜尧的脸。 “你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充满无尽的不安和担忧。 从前,她见到韩煜尧,她总是扑进他怀里,然后询问他今天怎么样。 可是现在,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可怕。 他像是一个恶魔,她害怕不已。 见时言倾这样,韩煜尧好笑道:“时言倾,你想摆脱我?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时言倾崩溃不已,身体几乎就要瘫软下去:“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恳求,从前是恳求他和自己结婚,现在,她恳求他放过自己。 这五年的感情当中,她永远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韩煜尧的目光凶狠无比:“放过你?你休想!” 话落,时言倾的手被重重甩开。 她站稳时,身体颤颤的看向韩煜尧:“你都已经爱上别人了,你还想怎么样?韩煜尧,我退出,我成全你们,车子我不要,赔偿款的事情我也不追究,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吗?” 韩煜尧一步一步靠近,将时言倾逼到了一颗大树上抵着。 他俯身下去,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时言倾,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休想摆脱我的控制,你这个人是属于我的,你休想和别人好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安分的待在我身边,我会让你过得安稳,可如果你妄想离开我,那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时言倾抬眸对视韩煜尧的眼睛,她惊讶意外:“韩煜尧,你疯了吗?你想让我做你的情人?” 韩煜尧猛地掐住她的下颌:“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为你好,毕竟你都被我玩烂了,就算和我分手,谁又会要你?” 时言倾将他的手打开:“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是神经病,你是畜生,你恶心,你混蛋!” 她全身绷紧,用力的冲他吼。 韩煜尧却毫不在意,俯身凝着她的眼睛,轻笑道:“你再生气又能怎么样?不一样还是被我控制着吗?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休想甩掉我!” 话落,韩煜尧大笑着转身离开,那姿态,高傲不可一世,让人望而却步。 时言倾崩溃的哭,可哭着哭着又在笑。 一时之间,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都有一些分不清了。 苏梦瑶就站在不远处,见韩煜尧过来,她才迎上去搀住他的手臂:“韩老板,你怎么这样啊,这多狠心啊。” 韩煜尧抓住苏梦瑶的下颌,低头就吻下去:“乖,你别吃醋,我肯定娶你这个小妖精,她嘛,她不过一个被我玩过的烂女人。” 苏梦瑶一脸娇羞,伸手捶韩煜尧的胸膛:“韩老板,你真讨厌。” 韩煜尧搂紧苏梦瑶的车,上了那辆白色的宝马。 这是时言倾的车。 第141章 我帮你复仇 时言倾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僵硬在原地,看着韩煜尧搂着苏梦瑶的腰离开了这里。 他们的背影,就像是一根根针,密密麻麻的往她胸口扎。 曾几何时,韩煜尧是那么爱她,那么将她捧在手掌心里。 现在再回头看,一切都那么可笑。 时言倾笑着笑着,泪水就汹涌的往外面滚。 若不是身后的树撑着她的身体,恐怕她早已经站不稳了。 “韩煜尧,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时言倾自顾自的呢喃。 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更没有答案。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是说,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这段感情? 是啊,如果足够爱她,又怎么可能出轨、诋毁、陷害、算计她呢? 韩煜尧所做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她认清他! 其实说到底,都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现如今,韩煜尧仍旧抱着美人儿,而她,却沦为他口中的贱人、烂货。 多可笑,多可悲啊! 时言倾没站稳,人就那么跌倒在地上。 她靠着树,觉得胸口都快要窒息了。 她伸手捂着胸口,满脸的痛苦。 有过路人侧目看她,却并没有伸出援手。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凉薄的,没有人会轻易同情谁。 她是做美食自媒体账号的,她深知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有善意。 当初韩煜尧的阴谋诡计下,大家都以为她带得货出了问题,无数人来抨击她,甚至私信她。 骂得那些脏话,不堪入耳。 若不是她承受能力好,恐怕早已经抑郁,或者走上那条不归路。 时言倾呆坐了很久,直到身体麻木,她才想着要撑着大树站起来。 可是努力了两次,双腿发软,人并没有站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在了她的眼底。 她愣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对上一张隐匿在暗光下的英俊面庞。 光线昏暗,可郑君浩的五官却那样清晰。 她愣了一下,双眼里都是意外。 郑君浩咧开唇角冲她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是玩笑的口吻,听着也让人感觉不到戾气,甚至很好亲近。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没有。” 郑君浩将手又往她的手旁边递近了一些:“我扶你起来。” 嗓音那样淡,给人的感觉很好相处。 可这样神秘莫测的男人,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时言倾又不是傻子,更见过他的豪车,所以对他的出现,更生出了警惕。 “谢谢,不用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可因为在地上坐了太久,头有一些晕,下意识伸手就扶住了树干。 郑君浩就站在她身旁,淡笑着看她说:“你和她其实挺像的。” 时言倾不解:“郑先生,你说谁?” 她缓和了一些,视线里的一切才渐渐清晰起来。 这里算是热闹繁华的街道,可两个人在偌大柏城相遇的概率几乎为0。 为什么这么巧合的就相遇了,她其实心中挺有想法的。 郑君浩很镇定,表情淡然:“没有,就是一个故人。” 时言倾点头承应了一声:“嗯,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彻底干涸,却还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说完,时言倾转身就想要离开。 郑君浩不慌不忙,淡然出声询问:“时小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报仇吗?” 时言倾顿住步伐,苦涩问:“报仇?我要怎么报仇?” 事已至此,她又能做点什么? 韩煜尧手中捏着她的把柄,那是能让她再也无法做人的把柄。 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忍受那样的事情发生。 郑君浩不疾不徐绕过她的身体,然后站到了她面前,他锐利目光就那样定格在她的脸上。 “时小姐,我可以帮你。”郑君浩的言语凉淡,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时言倾怔了一下:“你要怎么帮我?” 郑君浩略微低头,俯身在她耳畔轻言细语说:“虽然不知道他攥住了你什么样的把柄,但我想,无非就是那几样,要么是能毁你事业的东西,要么是能毁你名誉的东西,要么就是能毁你家人的东西,除了这些,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可能。” 时言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望向郑君浩的目光,显然充满了害怕。 他很聪明,总是一语中的,甚至能一眼看穿问题所在。 郑君浩站直身体,英俊五官,一半藏在暗影下,一半暴露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的光影在他脸上混合纠缠,那种清晰的边界,却又同时那么模糊。 郑君浩的目光仍旧那么澄澈:“我说对了?” 时言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他说:“你想要什么?” 时言倾是明白人,虽然她在同龄人当中很优秀,可相比郑君浩的背景家世,她到底是远远不及的。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除了利益交换,她找不到能绑到一起的理由。 郑君浩大衣敞怀,外面的雨停了,街道上湿漉漉的,他的眼睫上铺下了一层水雾,那双眼潮湿,可同时,又那么犀利。 他一开口,声音格外沉冷:“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时言倾刚刚跌过的地方有水,她的屁股都是湿哒哒的。 她站在郑君浩面前,像一只落水的猫,狼狈又可怜。 “就只是这个吗?”时言倾觉得意外,不由出声问。 “只是这个。”郑君浩的声音格外的笃定。 时言倾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末了,她点头同意了:“好,我答应你。” 她没有问理由,因为她知道,郑君浩能开出这样的条件,那么就证明,她一定是有利用价值。 “你不考虑一下?”郑君浩有些意外她的答案,不由的出声提醒着她。 时言倾反而笑了:“以郑先生的能力,我相信我的问题,你可以很轻松就能解决,我也相信,郑先生在说出这些话之前,肯定了解过我的状况,既然郑先生都能替我解决,那我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呢?” 郑君浩不由怔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咧开唇角笑,同时,他对她伸出手说:“既然答应了,那事情就交给我吧。” 时言倾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郑君浩握住她的手,笑说:“那今晚跟我一起回去吧。” 时言倾十分不安:“郑先生,我不过是一个烂人,身残志败。” 她实话实说,不想做任何隐瞒。 郑君浩却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而并非你的身体。” 时言倾还是没法安心:“就在前两天,我才被韩煜尧他强迫了。” 她说出这句话,并非是想让郑君浩同情自己,更多的,是她想告诉他,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女人。 郑君浩怔愣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时言倾这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却发现他的视线就凝睇着她。 不过片刻的对视,她就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良久的沉默之后,时言倾还是开了口说:“郑先生,我可以陪在你身边,但别的,我希望……” 她欲言又止,并没有往下说。 这样提醒别人,会不会显得她很自作多情? 或许郑君浩,根本没想过那方面的事情。 她沉默的时候,郑君浩却倾身过来,手指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将发丝都顺到她的后背:“你不同意,我不会做别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事。” 他的手指像有魔力,在触碰到她耳廓的时候,她浑身都像是被一股电流给电了一样。 他深情又缱绻,让人难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本就没见过几次,却能帮她至此,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可她也只能依靠于他。 时言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谢谢郑先生。” 郑君浩却倏地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同时用大衣裹住了她的身体。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震着她的心扉。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你想怎么惩治他!” 话落,不给她回答的时间,搂着她的腰就往路边走。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穆心怡追回来的时候,看到时言倾被郑君浩揽着上了车。 第142章 三角恋 “倾儿。”穆心怡不放心的追过去,可是车子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她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车子驶离,这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直起身体时,她拿手机给时言倾打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那边接了。 “心怡。”嗓音虽然喑哑,可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 穆心怡担忧不已:“你要去哪儿?” 时言倾平静如水的开了口说:“心怡,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的事,郑先生会帮我的。” 穆心怡怔了一下:“他是不是向你提出什么条件了?” 许是因为郑君浩在,时言倾并不好细说,就一笔带过道:“心怡,下次再聊吧,今天就先这样,江律师那边,你帮我谢谢他。” 穆心怡听着这些话,心中更加惴惴不安,不由还是出声提醒说:“倾儿,我不希望你从一个火坑出来,再跳进另外一个火坑里。” 时言倾淡淡笑:“心怡,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时言倾都这样说了,穆心怡也不好一直不依不饶。 “心怡,我挂了,下次再见。”时言倾淡然平静的说着。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穆心怡站在路口,心绪起起伏伏,直到这时,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神,定睛一看,发现是赶过来寻她踪影的陆淮南。 雨停了不大一会儿,现在又开始下了。 雨虽然不大,可雨帘细细密密,像是线条一样,能迷人的视线。 陆淮南撑了一把大黑伞,将大半的伞面都倾向了穆心怡。 他很高,伞面遮住了他的一半面庞,站定时,他略将伞往上扬了一点,那张脸就全部暴露在了穆心怡的眼底。 英俊邪魅,嘴角的笑,总显得他滥情。 “小叔。”穆心怡一边收好手机,一边轻声唤他。 陆淮南将她往怀中带了一点并问:“时言倾呢?” 穆心怡转眸看一眼车子消失的方向,淡声说:“倾儿被郑先生带走了,听倾儿的意思,郑先生想着介入她和韩煜尧之间的事情。” 她惶惶不安说着,心中总觉得忐忑。 许是看出她的担忧,陆淮南直言道:“你怕君浩因为苏筱筱才管这件事?” 穆心怡点头:“小叔,你说过的,倾儿和苏筱筱长得像,而郑先生不会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会这样做,只有这一个可能。” 陆淮南一手撑伞,一手牵她,反而镇定自若:“别担心,因为谁出手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时言倾的事情能得到解决。” 穆心怡担忧了一阵,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妥协说:“希望是这样吧。” 陆淮南试探询问:“时言倾刚刚突然离开,是不是因为韩煜尧给她发消息了?” 穆心怡点头,交代了一切:“是韩煜尧用倾儿的私密视频威胁她,所以她才突然说不起诉的。” 陆淮南瞬间了然于心,本来还带笑的眉眼里,顷刻之间就有了一股冷意:“这样的男人,交给法律处理,确实是便宜了他,相信君浩,他会让韩煜尧尝到恶果的。” 穆心怡点头:“嗯。” 有些事情,法律的量刑并不足以让人泄愤。 或许郑君浩的作为,会解时言倾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 知道穆心怡担心,陆淮南还是变相安抚说:“凭我对君浩的了解,他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就算真是因为苏筱筱,时言倾恐怕也未必会对他动心,如果是他们自己达成交易,这件事,也怨不得别人,更何况,君浩的为人,会比韩煜尧坦荡不止百倍,就算将来有一天他们分开,君浩也会做出补偿,所以,你别担心了。” 他温言细语一席话,穆心怡听完才缓缓舒展了眉心。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紧跟着说:“更何况,如果能解时言倾的困境,倒也是不错的,凭君浩的能力,不让韩煜尧死,也至少让他掉层皮。” 穆心怡心中畅快:“那我等着看好戏了。” 陆淮南伸手轻捏她的脸颊:“就你心眼多。” 穆心怡并没有觉得脸上疼,只是她的目光暗沉下来:“倾儿跟着韩煜尧的这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如果郑先生能解她的困境,这倒确实是好的,只是我怕苏筱筱那边……” 她欲言又止,但陆淮南却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伸手摸她头顶,嗓音温柔:“当年,云深和君浩因为苏筱筱而敌对很久,云深喜欢夜黎,却并未表明心意,苏筱筱喜欢云深,而君浩喜欢苏筱筱,这场三角恋,始终无解,最后,是苏筱筱的消失,才换来了这场关系的平衡,可是她的离开,也让君浩一蹶不振,之后,甚至丢了家族继承权,如果不是这件事的发生,恐怕他会成为柏城的第二个我。” 话落,陆淮南想了一下,又纠正说:“错了,他现在虽在我之下,可若说能力,他绝对不逊色于我,只是他甘愿做配角。” 大人物的事,穆心怡听得有一些恍惚,但还是很认真的在听。 等陆淮南说完,她才好奇询问:“所以苏筱筱还会回来柏城吗?” 陆淮南摇头:“大概是不会了,如果会回来,郑君浩寻找她的这几年,早就会露面了。” 话虽这样说,可穆心怡却还是不放心:“可傅先生毕竟……”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会说错话,她忙改口说:“小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傅先生还活着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而苏筱筱知道的话,那她一定会再出面的。” 陆淮南仔细沉思了一阵儿,这才开了口说:“当初云深还活着,她就离开了,后来云深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柏城,她也没有露面,既然是这样,她再露面的可能性极小。” 穆心怡总算稍稍舒了一口气:“嗯,希望事情不会太复杂。” 陆淮南撑伞握着她的手往前走:“走吧,不用多想了,这对时言倾而言,或许并不是最坏的选择,她总该有新的征程。” 穆心怡紧扣着陆淮南的手指,走在他身旁,一路往前。 她敏锐的发觉,他撑着的伞面倾斜向她,而他的半边肩膀,已经落满了雨。 这种小细节,或许会是所有男人都会有的招数,可她莫名觉得,陆淮南做这些,就不会显得很刻意,反而有种很自然的感觉。 “穆心怡。”忽然,陆淮南出声唤她。 穆心怡怔了一下,忙偏头看他问:“小叔,怎么了?” 陆淮南停下步伐:“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一连两问,她却笑了:“总觉得你跟别人不太一样。” 陆淮南轻微扬眉:“怎么?被我的帅气征服了?” 他自恋狂妄,可又和别人不一样,显得没那么轻浮孟浪。 他骨子里带着天生的矜贵,不会让人觉得太装。 穆心怡倒没有反驳他,反而顺他心意说:“你怎么知道?”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陆淮南意外:“穆心怡,你怎么总是出乎意料?” 穆心怡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叔,我饿了。” 陆淮南看一眼路两旁的小摊贩,各种各样的小吃,他拧眉说:“不健康,要少吃。” 穆心怡举起一根手指:“小叔,就一次。” 她一手摇晃他的手臂,一手曲起一根手指,人已经不知不觉站出了伞外。 陆淮南小心谨慎的将伞往她的身边侧,生怕她会淋到。 “小叔,就一次嘛。”她软了语调,明显是在撒娇。 曾几何时,她对他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觉得无所谓,可现在,她愿意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展露给他! 陆淮南吃软不吃硬,当时就没了底线:“那好吧,就只能这一次。” 穆心怡雀跃笑:“谢谢小叔,小叔真好。” 她一连串的彩虹屁,吹得他心情大好,本想着只给她买一份烤串或者酸辣粉的,可是架不住她的夸啊,最后给她买了好多吃的。 并且啊,还都是垃圾食品。 他是一口没吃,可看着她却吃了不少。 明明拧紧了眉心,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穆心怡吃饱了喝足了,她才擦干净嘴和手。 末了,她满足的望向陆淮南说:“小叔,那你送我去上班吧。” 今晚是大夜班,她还不能回家睡觉。 陆淮南忘了这一茬,顿时碎碎念起来:“吃了那么多油炸食品,等会儿会不会肚子疼?” 第143章 一语成谶 穆心怡已经站了起来,她微笑看陆淮南:“小叔,你别多想,不会疼的。” “可是你吃了那么多,要是在家就还好,可你等会儿去医院上班,肚子疼的话,是无心工作的。”陆淮南担忧不已。 穆心怡更加觉得好笑:“小叔,我在医院,你不用害怕的,要真是肚子疼,师兄师姐也会照顾我的。” 陆淮南还是不放心:“你在医院臭名昭著,谁会照顾你?” 他的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 穆心怡在医院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一是因为她乱搞男女关系,二是不同男人都去找过她,三是她上一次私收红包的事情。 闹了这样多的绯闻,可是医院都没有开除她,所以大家才会纷纷猜测,她会不会是关系户?会不会被金主包养了? 绯闻挺多的,每个版本都不一样,她其实并不在意,可被陆淮南突然一提,她瞬间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理得挺差劲的。 看穆心怡沉默着似乎是在沉思什么的样子,陆淮南就感觉话说到了她的痛处,他于心不忍,忙开口解释说:“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 穆心怡抬眸看他,还是在笑:“小叔,其实你没说错,更何况,我自己也不介意。” 虽然在笑,可情绪却莫名的低落。 陆淮南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岂会看不出她的刻意隐忍呢? 他想圆话,可话已经说成这样,再圆,也只是对她的伤害。 想了想,他才说:“我并非说你人际关系处理得差,相反的,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反而是他们,明明不知全貌,却恶意评价你。” 他在安慰自己,她听明白了。 可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急急忙忙道:“小叔,要迟到了。” 陆淮南这才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将她送到医院,她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这个小细节,见是这样,陆淮南才安心离开。 …… 翌日,时间刚过八点,穆心怡就换了白大褂下班。 刚出医院,陆淮南的车子就已经停在了路边。 他的车子价值不菲,停在医院门口很是扎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穆心怡习惯了被人议论,并不在意什么,准备上车之时,身后有人叫她。 “师姐。”是周靖宇的声音。 穆心怡停下步伐,回头看。 周靖宇似乎也是刚下夜班,眼袋有点重,可人仍旧是英俊的。 他一身运动服,小跑着过来了。 陆淮南坐在驾驶位,同样偏头将目光落在了跑过来的周靖宇身上。 反观周靖宇,他倒是坦坦荡荡。 一走近,他先是对陆淮南点了点头,随即又才看穆心怡:“师姐,国际医师节的活动,我看你报名舞蹈了,这一次活动,院方交给我组织了,我知道你刚刚下夜班,所以将会议弄到了明天举办,这是一个小会议,是由我发起的,就是确定参加活动的人员,明天九点,在多媒体示教室集合!” 医院举办的活动,穆心怡并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周靖宇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 “好,我明天准时过来。”穆心怡温柔承应着。 周靖宇冲她笑,那笑阳光和煦,他说:“师姐,那明天见。” 穆心怡冲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昨晚下过雨,今天雨停了,可街道上还是湿漉漉的。 穆心怡和周靖宇就面对面的站在医院门口,引来了不少人的观望。 离开之前,周靖宇还是礼貌对陆淮南颔了颔首,表示道别。 穆心怡目送周靖宇离开之后,这才上了车。 等她上车,陆淮南替她栓好安全带时,他才好奇问:“医师节的活动?” 穆心怡点头:“嗯,师弟就是和我说这个。” 陆淮南的瞳眸一点点暗沉下来:“难道一语成谶?” 他呢喃出这句话时,颇有一些震惊。 穆心怡笑道:“小叔,就只是一个医师节活动,你别多想。” 陆淮南坐直身体,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却也并没有多问。 中心医院是柏城最好的医院,而且马上就是医师节了,医院举办这样的活动,并不为过,只是让穆心怡和周靖宇有联系,他就是莫名的不痛快。 偌久,他才认真凝着她的眼睛询问:“所以医师节的活动,我能参加吗?” “小叔,只是一个活动,不会发生什么的,你别多心。”穆心怡一声一声都是安抚。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陆淮南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任何让自己有危机的事情,他都会提前预防! 穆心怡虽然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可也要防着别人的惦记才是。 车子行驶出去时,陆淮南的手机铃声响了。 医院外面是闹市,他又在开车,就没空看手机,就出声说:“心怡,你帮我接一下电话。” “嗯。”穆心怡一边答应,一边将他的手机拿了起来。 来电提示是“陆震霆”三个字,并没有将备注打为“爸”或者“父亲”。 “小叔,是爸。”穆心怡开口说,目光也是在询问。 陆淮南偏头看一眼她,这才说:“接吧。” 她点了接听两个字,将扩音开启。 “爸,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陆淮南态度还算温和。 扩音开启着,陆震霆清了清嗓子说:“中午回老宅吃饭,带上心怡一起。” 陆淮南毫不犹豫拒绝:“中午没空。” 陆震霆的电话那边,很明显有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陆淮南这么聪明,岂会不知道对面就是陆雯。 她回老宅找陆震霆,只有两件事可以做。 一,让陆家去管她的事,二,她回去管陆家的事。 再结合和宋北辰之间发生的事情,陆淮南就更不用多想了。 中午回老宅吃饭,陆震霆十有八九会问起这件事。 今天中午这顿饭,不就是明摆着的鸿门宴? 陆淮南的拒绝,陆震霆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问:“怎么?我这个当父亲的邀请你都不行?” 陆震霆声音沉下来,自带了几分威严。 陆淮南的脾气还算温和,也是在讲道理:“爸,心怡刚刚下夜班,我才接到她,我得送她回去,她回去还要补觉,恐怕就赶不上午饭了。” 陆震霆却不依不饶:“那就来老宅休息,你们结婚之后,本来就应该住在老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就悄悄不回老宅住了。” 陆淮南却很坚定:“爸,心怡她认床,回了老宅恐怕休息不好。” 陆震霆算是听明白了:“陆淮南,你这分明就是在找借口。” 陆淮南还是不退步:“爸,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陆震霆用身份威压:“怎么?我说都没有用了是吧?” 很明显,他在威逼利诱。 陆淮南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知道还问?” 陆震霆恼怒了:“陆淮南,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陆淮南已经不想再听下去:“爸,没事我挂了。” 末了,又想到什么,赶忙补充说:“无论你说什么,中午反正是回来不了的。” 见是如此,陆震霆只好妥协说:“那就晚上回来。” 陆淮南有些不耐烦:“晚上再说。” 陆震霆在电话那边千叮咛万嘱咐:“晚上必须回来,不回来的话,就别认我这个老子。” 陆淮南没接话,用眼色示意穆心怡将电话给挂断。 她动作很快,不等陆震霆再说什么,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刚刚的博弈当中,穆心怡好几次都差点要妥协了。 “小叔,晚上回去一趟吧,省得爸再上火。”她有些担忧的说出了这句话。 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她是做儿媳妇的,理应有和丈夫常回家看看的道理。 陆淮南并没有拒绝,只是说:“你先回去休息,等你睡醒了再说。” 他并非将宋北辰的事情放在心上,就算闹到了陆震霆这里,他也从未怕过。 穆心怡在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这才开了口说:“小叔,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和家里人这样的。”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其实都明白。 他做这些的目的很简单,都只是为了保护她。 陆淮南毫不在意,淡笑说:“为了你,怎么样都行,但有一个不行。” 第144章 有事向你报备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陆淮南脸上有笑,显得吊儿郎当,毫不正经。 穆心怡对视他望过来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些恍惚。 他看着风流,内里却很专情。 穆心怡漾开唇角轻笑:“哪一个不行?” 陆淮南解了安全带,冲她凑了过去,温热呼吸喷在她的颈窝里,那声线就像是蛇信子,直往她的耳蜗里钻,酥酥痒痒的,令人全身发颤。 “一天一夜不行。”他坏笑说出这句话,甚至还挑逗似的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一瞬间,她感觉全身被电流窜过一样,身体都麻了。 她僵硬着身体,陆淮南笑声更甚:“瞧你吓的!” 分明是不正经的挑逗,惹得穆心怡一阵脸红。 陆淮南稍稍将身体坐直了一些,他伸手撩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温声说:“好啦,你先回去休息吧,回老宅的事情,晚上再做决定。” 穆心怡这才回了神,只是脸上的绯红尚存,她看他点了点头说:“好。” 她伸手要推车门,却被陆淮南猛地攥住了手:“心怡。” 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一愣。 她回头看他,眼里都是疑惑:“小叔,怎么了?” 陆淮南微微侧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总该有个分别吻吧。” 他毫不避讳,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 穆心怡脸颊蹭地一下再一次红了,她知道陆淮南的脾气,要是不按照他的心意走,恐怕她今天回不到别墅了。 想了想,她心下做了决定,在凑过去亲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更快,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瓣。 原想着轻啄一下便抽离的,可是陆淮南却洞察先机的将她的想法给扼杀住了。 这个吻,被他加深了,并不温柔,甚至有一些粗鲁,可好在,这个吻是甜的。 直到陆淮南将穆心怡松开,他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坏笑道:“老婆,那你回去吧。” 穆心怡脸颊通红,语气嗔怪:“小叔,你真粗鲁。” 话说完,她快速下了车,根本没给他抓她的机会。 穆心怡见陆淮南没有追上来,这才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来,穆心怡对视陆淮南那张邪魅俊逸的面庞,她轻弯唇角挑衅:“小叔,不是一天一夜不行,是你不行。” 话说完,她逃一样的跑回了别墅。 陆淮南伸手已经打开了车门,可看穆心怡已经进了别墅大门,他就放弃了追她。 将车门关好,目光望着进了别墅大门且越来越小的身影,他唇角不由勾起了笑。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并不服气,还是拿手机给她发微信消息:“你说我不行?那我今晚倒非要试一试。” 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尊心是很强烈的,更何况,还是心爱的姑娘这样说自己。 陆淮南心中就更不服气了。 纵然绝非可能,那他也还是想要试一试。 穆心怡刚进别墅大厅,还没来得及换鞋,手机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她坐在玄关处,拿出手机看消息,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在聊天框打字:“小叔,你难不成想被我吸尽阳气,榨干而亡?” 他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你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穆心怡笑意更浓:“怎么又扯远了?” “你说过,我是你见过最厉害的男人。”陆淮南在试图挽回自尊心。 穆心怡还是笑:“小叔,我从不说假话的,你就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 这是实话,而刚刚的话也是实话。 哪个正常男人可以一天一夜? 偏偏陆淮南是个极其倔强的人,对她的话上了心。 陆淮南的消息没再回复过来,穆心怡也没在意,就低头换鞋。 没多久,可视门铃响了。 穆心怡正好换了谢,她站起身去接视频。 接通之后,她看到陆淮南正站在门口。 她拧眉,疑惑询问:“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陆淮南淡声道:“开门,我有事跟你报备。” 穆心怡的心思一沉,脸颊顿时红了。 他是一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男人,该不会听她说他那方面不行,就回来立马验证一下吧? 她心怀忐忑,怔楞了半天。 “心怡。”陆淮南出声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穆心怡回神,这才说:“小叔,我马上来开门。”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想,她不应该这样。 至少,就算被她猜中了,那也无伤大雅,毕竟这个火,是她挑起来的。 成年人嘛,总该要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 想到这,她挂了可视门铃的电话,急匆匆的去开门。 陆淮南就站在门口,见她跑得很着急,不由出声提醒:“你慢点跑。” 穆心怡这才放缓了步伐,走近了,她一边开门,一边询问:“小叔,你不去公司了吗?” 陆淮南一身西服,他很高,天光沉溺在他面庞上,他面带痞意,眼里揉着一股坏笑:“怎么?你不想让我陪你吗?” 他这句话说得尽显暧昧,让穆心怡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小叔,你……我……” 她面颊通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都是红的。 门开了,陆淮南这才走进去,他站在她面前,刻意问:“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用手背去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温度是烫的,只是并不灼手。 陆淮南似笑非笑,岂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只是,他回来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有事想向你报备。”他莫名严肃,弄得穆心怡都有一些不敢松懈。 “怎么了?” 陆淮南伸手握住穆心怡的手:“我要去见俞书颖,但是是正事,她刚刚给我打电话,她的父亲又勒索她了。” 听到俞书颖这个名字,穆心怡其实并不高兴,但还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淡声说:“嗯,你去吧。” 陆淮南知道她不是很高兴,便解释说:“她毕竟为我做过事,她有困难,我总要帮一帮。” 穆心怡坦坦荡荡:“嗯,没事,你去吧。” 她抬眸对视他的眼睛,情绪收敛了许多。 陆淮南仔细探究她的神情,这才放心说:“嗯,那我去了。” 穆心怡又急忙抓他的手:“小叔。” 他回头看她,她眼里一层的淡然,他听到她说:“那你要记得和我维持联系。” 陆淮南温和对她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乖,那你好好休息。” “嗯。”穆心怡还是在笑。 陆淮南倚靠在门框上,坏笑看她:“还不进去,是不是想让我……” 他略微扬眉,话中有话,穆心怡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说他的话,怕他突然变卦,索性逃一样的跑开了。 陆淮南看她进了大厅门口,这才将门关上。 穆心怡回到大厅,身体紧贴着门框,心脏砰砰乱跳。 如果陆淮南跟进来,恐怕吃不消的将会是她。 这一刻,她忽然有一些后悔,干嘛要说那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她心脏砰动,伸手捂了一下脸,小跑着上了楼。 急诊夜班,她本来挺困的,可是被这一闹,反而没有睡意了。 上楼洗漱后,她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睡。 陆淮南驱车去了一处出租房,这里是一处自建房,位于市中心,地方很破旧,但住户很多,并且住得人都鱼龙混杂。 他的车子在这边停下来的时候,不少人侧目看他,甚至还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那人的意思,他大概是了解的,只是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一条肮脏且泥泞的深巷,一直往里面走,寒意就越来越刺骨。 不知名的味道很大,呛着他。 他伸手轻轻掩住鼻息,一路往里深入。 直到一个穿着普通外套和长裤的女人攥住了他的手臂,他才停下了脚步。 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遮掩得很严实,一点儿都辨认不出是谁。 好在陆淮南跟俞书颖有过接触,凭借她手腕上的手链才认出了她。 在这样的地方,他突然被攥住,换成别人,他恐怕早已经反击了。 “怎么弄成这样?”陆淮南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手,俯身淡笑问。 俞书颖将口罩捏紧了一点:“淮南,我怕有人认出我。” 她鬼鬼祟祟,像是做贼心虚。 陆淮南并未多问,直奔来意说:“你带我过去吧。” 第145章 你有十分钟吗 巷子很深,一眼仍旧望不到头。 陆淮南和俞书颖所在的地方,算是在这条巷子的正中间。 自建房上了年头,大概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窗户和围栏都是旧的。 有挺多人路过的,纷纷偏头看陆淮南。 他一身西服,绅士温和,像是不属于这块肮脏泥泞土地的人,反而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反观俞书颖,她就算换了一身接地气的衣服,但那头被护理得很好的长发也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这样不同的人站在这里,就好像天鹅飞进了乌鸦群里。 为了躲避这些人的目光,俞书颖再一次抓住陆淮南的手:“我们先往前走吧。” 陆淮南点头:“嗯。” 回应完毕,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俞书颖并未不依不饶的想去握他的手,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多了,她也是会累的。 做多了,别人也会厌烦。 往前走,路人少了很多,异样的目光也就少了很多。 陆淮南似乎没什么耐心,出声询问:“快到了吗?” 俞书颖还是在往里面走,她回答说:“就在前面了。” 陆淮南没再多问,沉默跟在她身后。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深巷的尽头,俞书颖才选择左拐,然后进了一栋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自建房。 这栋自建房一共有七层,并没有电梯,俞书颖一直往上爬楼梯,陆淮南跟在后面。 直到上了五楼,俞书颖才停下了步伐。 陆淮南也跟着停下,他看她问:“是这儿?” 五楼一共有两户人家,左边一户,右边一户,门上都贴着倒了的“福”字,门外还有地毯。 虽然住的地方破破旧旧,可看起来,也算是温馨的。 楼梯比较窄小,甚至没有地板砖,是那种用粗沙和着水泥铺成的地面。 陆淮南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因为人很高,头顶似乎要撞到了上面的楼梯。 他站在那里,空间瞬间显得逼仄。 俞书颖浑身都在发抖,她看陆淮南摇头:“不是。” 陆淮南走完最后两阶步梯,他有一些不耐烦了:“到底在几楼?” 沉默了一阵,俞书颖才颤抖着嗓音回他:“七……七楼。” 陆淮南绕过她:“我走前面。” 他刚迈了一步,腰就被俞书颖猛地抱住:“淮南,我害怕。” 陆淮南低头,看到俞书颖精致的长指甲在他的腹部来了一个十指相扣,她颇有一些不耐的“啧”了一声。 下一刻,他直接将俞书颖的手扳开:“俞小姐,我是有妇之夫,你这样,会让我老婆误会。” 说完话,他转身迈上台阶,继续往上走了。 如果不是念及着这些年的情分,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越是往上,俞书颖就越是忐忑。 刚到六楼,忽然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来。 “啊,宝贝儿,你好骚!我真想时时刻刻都这么弄你!”声音并不是从六楼的房间发出来的,而是七楼。 自建房的装修不好,隔音效果一般,但能这么清晰的让楼下的人听到,可想而知战况有多激烈。 “啊……快,快进来,李叔叔不要停。”一个女人的声音激动而刺耳。 这样婉转动听,陆淮南觉得都是技巧,没有任何感情。 除了这些声音,还有床有节奏拍打墙壁的声音。 陆淮南还要往上走,俞书颖却不敢再往上了。 “淮南。”她站在六楼的住户门口,轻声唤。 陆淮南已经站在了到七楼的台阶上,他拧眉回头看俞书颖瑟瑟缩缩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去不去?” 俞书颖害怕得直发抖,泪水一个劲的往下滚:“我……我害怕。” 她是演员,可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却并不是装出来的。 见是这样,陆淮南才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在这儿等我。” 俞书颖并未执拗什么,只是看着陆淮南点了点头。 往上走,陆淮南终于站在了七楼的住户门口。 七楼只有一户人家,还算白的墙壁上写着两个红色的字……7f。 陆淮南伸手要敲门,可里面的战斗声并没有停止,甚至越来越清晰。 入户门挺破旧的,凭借他的身手,用力两个猛踹,门可能就直接开了,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耐心等待。 房间里的状况越来越胶着。 “宝贝,换个方向。”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叔叔,你好厉害啊。”女人的声音充满崇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床撞墙壁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陆淮南点燃了一根烟,这时候忽然变得极有耐心。 他就靠着还算白的墙壁,纯黑的西服和墙壁呈两个极端的对比。 一根烟还没有燃尽,屋子里有对话声响起。 “小丽啊,你最近越来越嫩了,李叔叔感觉很棒。” “哪有,是李叔叔更厉害了。” “说吧,这一次想要什么?”好像是亲吻的声音,都能听到纠缠的水声。 女人在回答:“李叔叔,我最近有点缺钱,你能不能给我转二十万?” 男人似乎很大气:“没事,我等下给你转。” 女人一听这话,声音都软了:“李叔叔,就现在转嘛,等下你忘了,人家缺钱嘛。” 男人架不住软磨硬泡,最终答应了:“好,好,现在给你转。” 过了一阵儿,女人的欢呼声响起来:“李叔叔最好了,我最爱你了,木马……” 紧跟着,有“啪啪”被打的声音响起:“你这小妖精,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女人娇滴滴的回答:“李叔叔,那我回去了。” 纵使是这样,站在门外将一切都听到的陆淮南并没有任何动作。 屋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那我送送你。” “嗯,谢谢李叔叔。” 正说着话,门就开了。 陆淮南靠着墙壁站着,而正在依依不舍道别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女人转过身,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影,顿时被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她被吓得浑身都发软了,一时之间甚至说不出来话。 陆淮南抱臂,神态悠然的挑了挑眉,目光望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淡淡,如山间清爽的风:“我找李叔叔。” 他嗓音清淡,面色那样平和,可说出的话,让面前的女人面颊通红。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英俊帅气的男人。 小丽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而李云博原本正要关门,可听到小丽的尖叫声,顿时就又搀扶住她。 偏头看一眼,发现是陆淮南,他顿时心中一怔。 正要说什么,回过神的小丽率先接了话:“先生,你……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陆淮南将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他用脚踩灭了烟蒂,这才看向小丽,他眼里有笑,又好像没有,总而言之,那股淡淡的痞意,令人有一些恍惚。 “比你们做得时间久。”他淡然而邪魅说出这句话。 轻描淡写的语调,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小丽因他一句话,瞬间面颊通红,羞愧难当。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闷着头就跑了。 “小丽。”李云博追了两步,但并没有往下再追。 小丽羞愧跑掉,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人走远了,李云博这才看陆淮南,他好奇道:“商业奇才陆淮南,怎么有空来我这个破地方?” 话中有话,甚至还夹杂着挑衅。 陆淮南并不在意,淡淡开了口说:“李叔叔身体真好,人过中年,还能坚持十分钟。” 李云博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阴阳怪气道:“你有十分钟吗?” 陆淮南觉得好笑,却并没有解释:“李叔叔不欢迎我吗?这都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李云博站在门口,仍旧没有让开,他冷着面庞质问:“不直明来意,我怎么让你进去?” 因俞书颖的事情,李云博被陆淮南整治了很多次。 被打过,也被送过警局,甚至用他在意的人威胁过,可不管如何,他都能卷土重来。 总而言之,他总会想到办法再一次向俞书颖要钱。 陆淮南抬腿逼近李云博,致使他不得不让开了一条路。 屋子很大,但很乱,算不得干净,也算不得多脏。 沙发套了一条白色的布,上面很乱,还有一滩不明的液体,那一块是湿润的。 而地上躺着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里面还有某种液体。 陆淮南无从下脚,就站在大厅中央,他回头看跟进来的李云博,目光一寸寸冷下来,甚至带了点威胁:“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难得的平心静气,难得的肯在一个屋檐下谈论解决方法。 第146章 乱点鸳鸯谱 李云博并没有忙着回答,而是在进来的时候用脚踢开了躺在地上的避孕套。 对此,他毫不避讳,甚至连一点儿羞愧都没有。 陆淮南站在客厅中央,脱离的墙皮太不衬他的衣着打扮。 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像王室的王子流落在民间。 李云博坐在沙发上,将一个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抬眸时,他看陆淮南,目光平淡无奇:“陆先生请便,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陆淮南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甚至还有没有丢掉的外卖垃圾。 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原来也是一样邋遢。 陆淮南稍稍有一点洁癖,光是在这里站着,他就感觉如芒刺背,更别提在这里坐了。 “不用客气。”陆淮南伸手轻掩鼻息,态度还算温和。 他来这里,是为了解决事情,所以放低姿态,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解决问题,适当的软一点,其实也无伤大雅。 李云博见他坚持,也并没有强迫,只是淡然点燃了一根烟。 同时,他将烟盒递向陆淮南:“抽一支?” 话题迟迟没有切入到重点,但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半气场。 陆淮南看一眼那烟,并不便宜,普通人是抽不起的。 李云博喝着俞书颖的血,享受着上等人的待遇,只是他这样的人,是畜生。 女儿是拖累时,可以不闻不问,女儿成材了,就想着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李云博的行为,陆淮南制止过,只是这样的男人,总会有办法重来。 纵然心中愤怒,可情绪还是很好的被压抑住了。 陆淮南伸手接了一支烟,借李云博的打火机点燃了。 猛吸一口时,浓浓的烟雾瞬间袅袅起来,他俊逸的面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片刻后,李云博主动接了话,他脸上带笑,语气很是中肯:“陆先生,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我想把女儿许配给你。” 陆淮南听着,面上无波无澜。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因为房间里寂静,他明锐的觉察到了。 忽然想到临别之前答应过穆心怡的事,也没管李云博还在这,他就直接拿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是她的消息。 “小叔,我睡不着,俞书颖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他垂眸看,嘴角有笑,同时,两个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乖,正在处理,睡不着的话,我晚点回来陪你。” 穆心怡的消息,他是秒回的。 “嗯,你先处理吧。”很快,她的消息又一次回了过来。 陆淮南将手机揣好,放进了西装兜里。 他的小表情,李云博尽收眼底。 “陆先生这么忙,莫不是心上人发的消息?”李云博言语带着试探。 陆淮南垂眸看他,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得很开,人过中年,却一根白发没有,稍稍一打扮,估计顶多四十出头。 这样的男人,无疑于是危险的。 “李叔叔既然知道是心上人,又何必将女儿再许配给我?”陆淮南手指中夹着的香烟,已经一截的银色银灰,他手指稍稍用力,轻轻抖了一下,烟灰掉在白色的地板上。 地板并不干净,多一点烟灰,无伤大雅。 李云博脸上的笑意收住,再开口时,声音略显得嘶哑:“所以给你发消息的人不是俞书颖?” 问这句话时,他脸上还有生气的表情。 陆淮南却觉得好笑:“怎么?这很意外吗?” 李云博更加生气:“既然不喜欢她,干嘛闹得沸沸扬扬?” 陆淮南反问:“闹得沸沸扬扬,就一定是因为喜欢?” 李云博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法反驳。 沉默良久,李云博猛吸了一口烟,还是坚持说:“书颖是个好姑娘,她一路走来不容易,能有现在的地位,是她努力多年的结果,我将她许配给你,你也不吃亏,彩礼这方面嘛,我也不多要,你就象征性的给个五千万就好。” 李云博之所以坚持这么说,是觉得陆淮南本就风流浪荡,外面多一个女人,恐怕早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 他这样的男人,别说多一个女人,哪怕是三个四个,都可以原谅。 但正房的位置,永远只有一个。 如果俞书颖能坐上这个位置,她的星途将会坦坦荡荡,而他也会因此而得到很多眷顾。 比如很简单的一方面,那就是他不用上班,就能有很多钱。 俞书颖是他的摇钱树,他绝不会傻乎乎的毁了她,相反的,还要帮助她往上爬。 李云博认真说着,仿佛陆淮南还捡了大便宜一样。 陆淮南听完,淡淡笑出了声音:“李叔叔,你是高看了你自己,还是小瞧了你女儿?” 李云博面色凝重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淮南就继续说道:“你女儿确实会赚很多个五千万,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配这五千万吗?” 一语中的,直接点明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李云博面色当即变了,声音也冷下来:“流言蜚语这么多,给我女儿一个头衔,这不算过分吧?” 陆淮南听完,笑声更甚:“流言蜚语?既然是流言蜚语,那怎么能当真?” 李云博并不着急,突然就变得冷静下来:“你要是不在意,那来找我干什么?” 陆淮南还是站在客厅中央,周围的脏乱衬得他格格不入,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还在燃烧的香烟,顺势又用脚碾了一下。 好半天,又才看向陆淮南说:“还她恩情,不行吗?” 李云博又不傻,当机立断道:“你今天甘愿来这里找我,何不明说了目的?” 陆淮南抱臂,直言说:“别再来打扰俞书颖。” 李云博同样将烟头丢在地上,目光暗沉下来,声音是冷的:“陆先生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陆淮南挑眉,好笑问:“像吗?” 李云博点头,语气莫名严肃:“确实挺像的。” 陆淮南沉了面庞,声音也冷下来,不再温和,反而覆上一层寒意:“李叔叔不答应也无妨,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 李云博也卸下伪装:“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成材了,孝敬孝敬我,这不是应该的吗?” 陆淮南抬脚踢翻垃圾桶,里面的卫生纸翻涌出来:“你这样,她孝敬你什么?” 李云博低头看地上的垃圾桶,他一点儿都没被惊吓到,反而很镇定:“陆先生想让我不再找她麻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两个要求。” 陆淮南并未意识到严重性,反而觉得如果能用钱解决的话,那倒是也可以的。 “说来听听。”他很感兴趣,直言道。 李云博眼里渗出精明的光:“一是让她认回我,二是你和她结婚。” 一听这话,陆淮南眼里的眸色更加阴沉:“怎么?你威胁我?” 李云博刚想说点什么,陆淮南就冷哼一声:“你配吗?” 这三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李云博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微笑说:“除了这两种办法,别无他法。” 他给出的态度很坚定,一点儿都不能让步。 陆淮南也没一直多问,当即做了决定说:“既然这样,那就没得谈了。” 话落,他转身要离开这里。 可身后,李云博却站了起来说:“她不敢露面见我,你却为她出头来找我,这不是喜欢她,这是什么?” 语气明显是质问,甚至还带着笃定。 陆淮南停下步伐,但是并没有回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云博笃定陆淮南喜欢俞书颖,也不敢对他大打出手,所以才会这样嚣张跋扈。 见他油盐不进,陆淮南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李云博所租住的房间。 站在楼梯上,他拨通了徐毅的电话。 接通之后,他嗓音沉冷吩咐:“让人过来,该做什么,不用我教。” 徐毅自然明白:“嗯,我明白,三爷,马上就过来。” 电话挂了,陆淮南就站在楼梯间等待。 李云博追了两步,看到陆淮南还站在楼梯里,就觉得他肯定会再来找自己。 他甚至觉得,陆淮南和俞书颖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坐回沙发上,又点燃了一根烟。 可是没多久,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像是地震了一样。 紧跟着,自建房的出租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门口站着几个人,李云博蹭地一下站起身:“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拽过他就是一顿暴揍。 第149章 攻心 陆淮南烦躁的挂断,可是刚刚挂断,又有陌生电话打过来,并且还不是同一个号码。 他想看一眼微博,却被这些来电弄得心烦意乱。 无奈之下,他还是接听了起来。 刚接通,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对面的人就开口一顿大骂:“你就是陆淮南吧?怎么?你敢藐视法律?我看你就是锦衣玉食惯了,也是时候该尝一尝法律的惩治了。” “你居然买通人手打你心爱女人的父亲,你这是人做得事情吗?你就没有父母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你凭什么审判别人?” “真是无语,看到你这种男人就烦,你怎么还不去死,祝你以后都得不到真爱,祝你出门被车追,祝你早死早超生。” 骂得难听,却一点儿都没有杀伤力。 陆淮南对这些谩骂声,早已经有了免疫力,更何况,这个人骂得并不熟练,他听得都觉得有一些好笑。 他笑出了声,而电话那边的男人却立马挂断了电话。 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中,又有谁敢招惹是非? 无非仗着隔着电话线,陆淮南抓不住他们而已。 电话刚挂,就有新的来电过来了。 他还是接听,那边仍旧是骂他的话。 这一次,骂得相当难听,什么话脏就说什么。 全程,陆淮南都没有打断,甚至都没有反驳。 等那边沉默的时候,他才淡淡反问:“骂够了?” 打电话的人都没有想过陆淮南会这么镇定,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电话那边没有人回答,陆淮南却并不着急:“要是没骂够,我可以再听一会儿,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他心平气和的语调,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发怵。 电话那边的人要挂电话,陆淮南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赶忙说:“电话挂了,就耐心等待收法院的传票吧,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没有资格来骂我。” 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听到陆淮南这样说,立马就泄了气:“陆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你干嘛跟我斤斤计较呢?” 陆淮南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说:“法院的传票会送到你手上。” 说完,他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陆淮南的私人电话一定是有人曝光出去的。 李云博的声明将事情闹大了,而有心人便借着这个机会,恐怕是想要搞垮他。 总有小人得利,而他,也没有那么傻。 陆淮南打开微博直播,不一会儿,观看人数突破了一百万加。 趁着人多,他直接澄清了一系列事情真相。 “第一,打李云博的人是我安排的,第二,李云博的声明也是真的,但掐头去尾,并不属实,他当年嗜酒成性,无意杀害了俞书颖的母亲,而之后,他坐牢,俞书颖就开始来了柏城,后来无意暴火,而我也是通过偶然的一次酒会才跟她认识的,要说喜欢她,完全胡编乱造,如果真是喜欢,这么多年的时间,我早该带她回家见父母。” 一段话,直接澄清了李云博欲盖弥彰的说辞。 只是哪怕是这样,仍旧有不少网友在直播间骂他:“那你就可以无视法律去打人?” 这样的评论很多,陆淮南不是没有看到。 他风平浪静反问:“试问如果你们被无赖纠缠上,会选择怎么做?” 底下的人纷纷回答:“报警,法律会解决一切。” 陆淮南这才笑了:“法律真能解决一切吗?” 网友回复:“至少不会让你陷入泥潭。” 听着是为他好的说辞,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希望他过得好。 陆淮南掩嘴,笑声更浓:“一个利用女儿女明星身份来不断勒索要钱的男人,凭什么要对他有好脸色?” 网友圣母心泛滥:“再怎么样,那也是父亲,父亲提点要求怎么了?” 陆淮南看到这条消息,瞬间点住屏幕,然后看到了网友的网名。 同时,他犀利质问:“来,这位叫有朋自远方来的朋友请上麦。” 他在直播间邀请了这个网友连麦,甚至还开了摄像头,可是这个网友也不傻,直接就拒绝了他的视频通话请求。 陆淮南好笑道:“躲在屏幕之后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站出来说话!让大家看看,孝敬两个字应该怎么做?” 网友没有回复了,甚至还悄悄咪咪退出了直播间。 绝大数人,都是有同理心的,甚至能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思考问题。 可有些人不一样,他天生就是没有共情能力的。 许是见陆淮南这么硬气,直播间的评论风向全都变了。 “就是就是,人家做什么?跟他有关系吗?警察都没说什么,他在这里逼逼赖赖什么?显着他了?” “又不是所有人的原生家庭都是幸福的,俞书颖虽然是大明星,可褪去那一层外壳,谁不是普通人?” “李云博说得话就一定可信吗?事情还没有下定论之前,谁都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风向变了,陆淮南也并没有不依不饶,只是淡淡道:“人是我让人打的,这点我无可否认,但别的事情,我都有相关证据可以证明,等会下了播,我会将所有的证据都放在微博上,我也会找最好的律师来为我辩护。” 话落,他就直接退出了直播。 随即,他坐在办公桌前拨通了江晨的电话。 江晨是聪明人,听了陆淮南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淮南将所有的证据都发给江晨,然后由江晨发了一封声明。 声明很简单,表明了会对李云博究责,包括诋毁、污蔑,同时,也表明了会对向陆淮南进行了人身攻击的网友究责。 这样一封声明发送下来,网友顿时平静下来,很多不好听的评论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见如此有效,陆淮南更加觉得兴致缺缺。 这时候,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他以为会是辱骂他的人,没想到来电人是俞书颖。 他接听了电话,俞书颖在电话那边担忧询问:“淮南,你没事吧?” “没事。”他无波无澜应了一声。 俞书颖却很自责:“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陆淮南并没有责怪她,只是说:“没什么。” 并没有什么好说的,陆淮南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挂电话的准备,可俞书颖却率先询问:“淮南,事情这样下来,爸会怎么样?” 陆淮南凝眉看俞书颖:“你对他心软了?” 俞书颖赶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怕你出事。” 陆淮南的情绪没什么波澜:“李云博的事情,你做一个旁观者就好,别的东西,你都不用插手管。” 俞书颖点头承应着,可是陆淮南还是将电话挂断了。 望着已经熄屏的屏幕,俞书颖开始发起了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她被吓到了,人怔着,好半天才回过神。 正要接电话,可手机铃声声音已经断掉了。 正打算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时,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她才接听起来,收敛了刚刚悲伤难过的情绪,温柔道:“您好,我是俞书颖,请问您是……” 给俞书颖打电话的人,大多都是各个行业的人物或者导演和制片人。 对于这样的电话,她接得谨慎小心。 本以为会是工作上面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她差点就将手机给摔了。 “书颖,是我,我是爸爸。”李云博急切慌张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隔着电话,俞书颖才没那么大的恐惧心理。 李云博威胁俞书颖要钱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并不是每一次陆淮南都知道。 俞书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久之后,她才问:“你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陆淮南手握证据,李云博就算再怎么做,也是救不了自己的,甚至还会让人反感。 李云博却并不着急,慢悠悠道:“书颖,我知道你喜欢陆淮南,所以爸打算将你许配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俞书颖加重了声音吼,厉声质问:“你疯了?” 李云博听出了端倪,一语中的反问:“那你到底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俞书颖没接话,在沉默。 李云博趁机深入:“书颖啊,你是一个好姑娘,只有陆淮南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只要你答应爸爸,让陆淮南不起诉我,我保证让你们睡一夜。” 李云博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更何况是本就心仪陆淮南的俞书颖。 “不行,这不可能。”俞书颖下意识拒绝。 李云博却很鸡贼,循循善诱:“书颖啊,你听爸爸的话,爸爸也是为你好,你想啊,你嫁给他,爸爸也不会吃亏不是吗?” 俞书颖意识尚存:“淮南是为了我才跟你这样的,如果我站在你这一边,他一定不会再帮我。” 李云博厉色道:“跟了他这么久都无名无分,爸爸这是在给你挣前程。” 俞书颖还在推辞:“不行,淮南不会听我的话不起诉你的。” “书颖啊,你是不是傻?只要你躺上他的床,还怕他跑了不成?” 俞书颖忘了陆淮南已婚,忘了他说一不二,忘了他是为了自己和李云博撕破脸皮。 这一刻,情绪上头,她偏偏没控制住自己。 “嗯。”她答应了李云博的要求。 她想,她在陆淮南心中到底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第150章 鸿门宴 下午五点,穆心怡的闹钟响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睡懵了,总觉得时间已经很晚了。 “小叔。”屋子里很安静,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窗户开着,窗纱浮动,窗外的天光从窗纱摆洒进来,那一点点光影在地板上斑斑驳驳。 没有人回应她,她就没有再唤。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悄然无声走向了五点零五分。 忽然想到睡觉之前的事,她连忙拿出手机看微博。 果不其然,陆淮南对李云博发的声明做出了一系列澄清。 他坦坦荡荡,直言不讳,对所有事都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并且还提供了相当的证据。 网友的评论一时之间全都偏向了他,只是还有少数人的说辞并不为他说话。 “你可是陆淮南,谁知道这些证据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这么有钱,说不定和李云博达成了私下和解!” 看到第二条评论时,穆心怡没有再往下翻,而是在底下回复了这条评论:“如果他们真的在私底下达成和解,那陆淮南为什么要承认雇凶打人的事情?既然要和解,他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她这声反驳,惹来了不少人的点赞附和。 网络就是这样,网友们只认可看到的东西,并不会想其中的弊端。 穆心怡没再管这些人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她的内心是十分相信陆淮南的。 他动手打人,一定有不可为之的原因。 晚上要回老宅吃饭,她就想着先去洗漱一下,等下再联系陆淮南。 十五分钟后,她洗漱完出来。 她只披了一件浴袍,腰间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束着。 刚从浴室出来,整个人就落进了一道温热的胸膛里。 她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僵住,可是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腾空抱起。 陆淮南的双手托着她的臀部,致使她不得不攀上他的肩膀。 他望着她,目光如丝一般缱绻:“什么时候醒的?” 穆心怡脸颊升起一层的红晕:“就刚刚。” 陆淮南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 她头发用头绳轻轻挽着,末端还在往下滴水,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像是噙入五脏六腑的毒药,令人欲罢不能。 他嗓音瞬间哑下来,某种不知名的欲望在身体里膨胀叫嚣:“宝贝,你好香啊!” 穆心怡红着脸去推他的胸膛:“小叔,回家要迟到了。” 她小声的提醒一句。 陆淮南轻轻舔了一下她的锁骨,像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将她放下来。 她稳稳落地之后,听到他的声音凌空响起:“真这么想回去?” 穆心怡将束着头发的头绳取下来,头发瞬间散落下来,水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滚,她微笑说:“总不能让家里人真的抓到我们的把柄吧。” 以和为贵,是她一直想要遵守的理念。 陆淮南本没有回家的打算,她这么说,他才妥协了:“那你收拾吧,我等你。” 穆心怡冲他笑了笑,这才去吹头发化妆。 她收拾得很快,没有用到半小时就弄好了。 就只是简单的上了一层粉底液,再扑了点散粉,化了个眉,打了点腮红和口红。 换了一身浅色的长裙,外面挑了一件浅驼色的大衣,脚踩一双裸色的靴子。 她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名牌,只是挑得自己比较喜欢的样式。 而这个价格,以她规培的工资也是能承受的。 六点,两人准时出了别墅。 陆淮南驱车,两人往老宅赶。 车上,陆淮南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确定了不是骚扰电话,这才让穆心怡接:“你接吧。” 穆心怡看一眼,是陆震霆的电话,她下意识道:“小叔,还是你接吧。” 陆淮南一边观察路况,一边说:“你接。” 穆心怡没再推辞,接了电话,没等陆震霆发火,她温温柔柔率先开了口唤:“爸。” 这个称呼,她何其陌生。 明明有父有母,她却极少喊这两个人。 似乎是听到穆心怡的声音,陆震霆才稍微收敛了怒意:“到哪儿了?” 穆心怡淡淡说:“在路上了。” 陆震霆的声音冷漠无温:“嗯,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 对于陆家人,穆心怡都很温和。 电话挂了,穆心怡又将手机递回给了陆淮南。 忽然想到什么,她好奇询问:“小叔,警察会找你吗?” 陆淮南仍旧在专心开车,他说:“会。” 穆心怡怔了一下:“那你……” 陆淮南淡然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警方那边,我也会积极配合的。” 穆心怡很是担忧:“那警方什么时候会找你?” 陆淮南并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到时候就知道了。” 或许这个答案,陆淮南自己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发酵,可会发展到哪一种地步,谁都不能断定。 但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不怕被警方找。 李云博将事情摆上明面,最后不利的只会是他自己。 七点整,陆淮南的车子在老宅门口停下。 刚下车,穆心怡就发现了另外两辆车。 这时候,有佣人上前来迎接:“二少爷,二少夫人,您们回来啦。”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的手,恩爱两不疑,他瞥一眼旁边的车,试探询问:“宋家的人过来了?” 佣人点头:“嗯,今晚是家宴,陆老先生邀请了女儿和女婿以及外孙回来做客。” 听到这些人,穆心怡当即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感。 前两天才和宋北辰闹成这样,今天这一聚会,总觉得是鸿门宴。 可人已经来了,她又没有退却的道理。 她垂眸在沉思这些,陆淮南当即看出她的疑惑,低头在她耳畔说:“要是不想回去,现在打退堂鼓也不迟。” 陆淮南可没什么规则要遵守,他就是最大的规则。 穆心怡瞥了他一眼:“都到家门口了,爸要是知道了,指定更加不高兴了。” 是这样没错,陆淮南也没坚持。 更何况,就算是宋家人在这里,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该害怕的,应该是宋家人。 在佣人的带领下,两个人一起跨进了老宅的大门。 还没到大厅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谈论声。 “二姑,二姑夫,你们好久都没回来了,今天回来,家里才热闹了不少。”是吴汐的声音,听着分明很高兴,可又显得那么不真切。 “小汐,好久不见。”是宋明志的声音。 “大哥大嫂。”这是宋北辰的声音,听上去情绪并不高涨。 陆淮南和穆心怡同时停住步伐,两人站在门外,听到了屋子里和乐融融的氛围。 陆震霆也在,不知道谁说了什么,爽朗的大笑。 就在这大笑声中,佣人进去通报:“老先生,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回来了。” 话落,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就在众人望向门口的间隙,陆淮南和穆心怡手牵着手出现了。 吴汐是懂得阴阳怪气的,小声和旁边的陆雯说:“这还能回来?也真是稀奇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安然无恙回来了?莫不是正如网友所说,靠着陆家背景洗白自己?” 声音虽然不大,可陆淮南和穆心怡却是能听到的,并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雯没接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宋北辰和宋明志。 今天这场晚宴,明着是家人聚餐,实际是鸿门宴。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落座后,目光不偏不倚就落在了吴汐的脸上,他语言更加犀利:“怎么?都掉了一个孩子了,还不能让你做点好事,积积德?” 孩子是吴汐的痛,几年没有怀孕,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因意外掉了。 这真的是对她的惩罚? 吴汐没有陆雯那么迷信,可这方面的东西倒也是尊敬的,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被陆淮南这么一说,她更加害怕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坏事做多了? 一向跋扈且不体贴下属的吴汐慌了,心中惴惴不安。 这些也就罢了,米兜兜才是她心中最大的愧疚。 领养他本就出于私心,可之后怀孕,又将他无情抛弃了。 领养这些年,她也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陆淮南轻描淡写一句话,吴汐倒自我怀疑了很久。 陆越泽坐在一旁,感受到了妻子的窘境,他立马站出来打圆场说:“小叔,您回来就好,爷爷让厨房做了丰盛的晚餐,那就开饭吧。” 第151章 宋北辰强迫佣人 自陆淮南和穆心怡落座之后,陆雯就一言不发。 因为穆昀的事情,陆雯对陆淮南和穆心怡本就有气,今天这一见面,更是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挑了起来。 宋北辰可是陆雯唯一的儿子,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凭什么要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穆昀道歉? 他多金贵啊,凭什么低声下气? 陆淮南作为宋北辰的小舅舅,不站在外甥这边不说,反而责备外甥不懂事。 想到这些,陆雯就觉得生气。 若不是顾念着同父异母的情分,陆雯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儿子道歉。 宋北辰可同时拥有宋、陆两家的人脉和背景,他的身份在偌大柏城,鲜少有人能比得上。 可偏偏陆淮南能压他一头。 准确的说,不是压他一头,而是不论能力、背景、家世,都远远超越了宋北辰。 陆越泽出来打了圆场,陆淮南也并没有不依不饶,淡淡道:“嗯。” 吴汐在一旁,心中一直在想,难道真的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才导致孩子没了? 穆心怡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可即便是这样,宋北辰的视线也仍旧准确无误的落在她脸上。 他的目光犀利无比,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她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宋北辰记恨她,倒也不是没有依据可寻。 穆昀在学校得罪了宋北辰,而穆心怡却意外牵扯了进来,这样也就罢了,穆心怡竟然报警。 报警也就算了,她竟然是陆淮南的妻子,这样也就算了,可陆淮南竟然向着她! 桩桩件件,让宋北辰不得不记恨。 如果不是穆心怡,他也不用丢脸丢到学校里去。 在论坛和学校网页主页,他公开对穆昀道歉,并且承诺之后不会再针对他。 宋北辰向来高傲,以宋家背景为傲,可因穆心怡,他所有的头衔都被踩到了脚底下。 这样一来,学校里的同学无一不在嘲笑他。 他虽然还是宋北辰,可这样丢脸的事情,却无法在他心中抹去了。 佣人张罗着吃饭,整个吃饭过程中,大家都没有多话。 陆震霆在,晚辈翻不了天。 饭后,宋北辰觉得压抑,就向陆震霆请辞说:“外公,我去外面转转,这里太闷了。” 宋北辰还在读大学,今年已经大四了,下半年会去铁路部门实习。 他学习的专业是铁路方面的知识,之后会做什么,前途一片渺茫。 可即便这样,他也根本没什么担忧,因为他是宋北辰,是宋家唯一的孩子。 就算不上班,他也有亿万家产要去继承。 陆震霆很疼孩子,没有多问,忙说:“去吧,等会回来吃水果,别去太久了,外面凉,记得多穿点。” 宋北辰微笑点头,然后离开了。 陆震霆在,几人就算彼此不满,可也没有谁会站出来当那个挑事者。 气氛一阵沉默以后,陆震霆才清了清嗓子,他看陆淮南,语重心长道:“淮南啊,你是陆家最出色的孩子,爸爸知道你优秀,更知道你的能力,你有一手遮天的本领,但这个本领是用来相互扶持的,而不是用来针对自己人的,你对北辰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这一点,我很不满意。” 明着是家宴,暗着却是问罪宴。 召回这么多人,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陆淮南,这不是给他难堪吗? 陆淮南却毫不在意,双腿叠在一起,身体往后仰,一副慵懒痞意模样,他淡然望着陆震霆反问:“爸,您说说,您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震霆见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愤,下意识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丢向了他。 陆淮南反应快速,伸手猛地就攥住了丢过来的酒杯。 清晰的硬度,硌得他手心很疼,他只是略微颦眉,随即就恢复了淡然。 穆心怡敏锐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不疼,那是假的。 她下意识往他身旁倾,同时想要去查看他的手掌心,可他却躲开了。 “我没事。”他冲她微笑,嗓音温和。 穆心怡纵然不放心,可也没有多问的理由。 现在这个时机,不是她的主场。 将酒杯重重按在桌子上后,陆淮南抬眸看陆震霆:“爸,您这是怪我?” 陆震霆本来还心存愧疚,可看陆淮南毫无歉疚的模样,心中更加来气:“你在外人面前让北辰难堪,我不该怪你吗?” 陆淮南一语中的:“你这不是为他好,是在害他,这样溺爱他,总有一天,他会被你们宠坏。” 陆震霆却辩解说:“北辰是个聪明的孩子,分得清什么是善恶,还轮不到你来教育他!” 陆雯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接话,很明显,他十分赞同陆震霆的话。 宋明志是女婿,在陆家来了,他就得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女婿。 所以整个过程当中,宋明志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言论。 陆淮南好笑道:“爸,您也说了,我是长辈,我教育晚辈,有什么不妥吗?你这样质问我,不就是明摆着想为宋北辰讨公道吗?要论公道,你为他讨得完吗?” 面对陆震霆,陆淮南并没有因为他是父亲而有所收敛。 陆震霆还要再说点什么,可陆淮南却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他打断说:“爸,我和姐夫还有话说,您就上楼去好好休息吧。” 话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 穆心怡也跟着他站起来,他往外面走,她也跟着往外面走。 到了大厅外面,陆淮南握紧穆心怡的手说:“你去后院随便转转,我和姐夫说两句话。” 宋北辰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想彻底解决,就只能利用宋明志这一点。 陆淮南并不怕麻烦,但他不希望穆心怡一直被人记恨着。 他在想什么,穆心怡就算猜不完全,却也能摸清楚一二。 她没多问,点点头说:“嗯,我去转转。” 话落,她就离开了。 宋明志在陆淮南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大厅。 陆淮南将话点得那么明白,他不出来,怕也会引起误会。 宋明志再怎么厉害,可毕竟还是比不过陆淮南的能力。 “姐夫。”宋明志一出来,陆淮南就走了上去,声音温和如玉,一点痞意都没有。 宋明志年近五十,可一点儿中年男人的体态都没有,很高很精壮,放在三十岁的男人群中,恐怕也不会有人说他违和。 “淮南。”宋明志淡淡笑,只是那笑在皮不在骨,并不真切。 陆淮南直明来意:“姐夫是聪明人,宋北辰的事情究竟谁对谁错,我相信姐夫自有判断,况且不说谁对谁错这个问题,就单单凭他穆昀是我妻子的弟弟这个身份,我就有护着他的理由,更何况,做错事的人还不是他,如果姐夫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那么我不吝啬代劳,还有就是爸那边,你知道我希望你怎么做。” 宋明志的面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可他仍旧维持着该有的礼貌和微笑。 等陆淮南说完,他才淡声笑:“淮南,这件事我都明白,自然是北辰的错,不然我也不会让他道歉了,今天爸既然提起,那我就一并给他解释清楚,省得以后宋陆两家生了嫌隙,到时候坐收渔利的可就是旁的小人了。” 宋明志很聪明,并没有将话题一直牵扯在宋北辰的身上,而是变相提及了对陆宋两家虎视眈眈的敌人。 陆淮南见宋明志听明白了,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后院找穆心怡了。 离开大厅门口,穆心怡就往后院的凉亭走,原想着来这里随便坐坐,然后就等陆淮南来找自己。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前面有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宋公子,我求求你,你别这样,你放过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害怕且慌张。 紧跟着,就是宋北辰猥琐且急不可耐的声音:“你身上好软啊,你好漂亮啊,你就满足我一次嘛,你男朋友又不会知道,我可是宋北辰,喜欢我的女人排了很多的,我能看上你,还是你的福分,你少不知好歹了。” “宋公子,我求你了,你别这样,你别扯我的衣服,你别摸我,我男朋友知道了会生气的,他会不要我的,我求求你了。”女人仍旧在恳求,嗓音都哑了。 宋北辰的声音也是沙的,像是迫不及待一样:“你看你,非要在我怀里乱动,这不,刚刚没火的,现在硬是被你把火撩起来了,我可不管,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就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你男朋友。” 他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威胁和诱哄。 女人还是害怕的推辞:“宋公子,你别这样。” 宋北辰却笑了:“疼你一回是你的福气,你扭扭捏捏半天,烦不烦人?识相的话,就自己脱了衣服取悦我!” 女人在哭,在哽咽,在恳求:“宋公子,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这样,真的不妥当。” 听得出来,这个女人极其不愿意。 宋北辰似乎是不耐烦了,一巴掌就甩在了女人脸上。 “啪”的一声响,他耐心彻底没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穆心怡站在树后,看到宋北辰在扯女人的衣服。 她攥紧手指,终究忍无可忍,还是怒气冲冲走了过去。 第152章 宋北辰对她出手 “住手!”清脆的一声冷呵,打断了宋北辰的兴致。 停了手中的动作,宋北辰回过头时,看到是穆心怡,他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腮,眼中十足的不满。 身后的女佣赶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哭着跑到了穆心怡的身后。 穆心怡将她护在身后,同时去看宋北辰:“宋北辰,你才针对了我弟弟,我以为你只是纨绔,现在你却在这里调戏佣人,没想到你是一个十足的人渣,亏你还是宋家的后人,没想到,你真够恶心的。” 面对宋北辰,穆心怡一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厌恶,可今晚,他的行为举止,她实在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她出声谩骂,不顾他的身份和地位了。 听到穆心怡的话,宋北辰一直压抑着的怒火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穆心怡,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爬上了我小舅舅的床,然后成为了陆家二少夫人吗?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你凭什么跟我在这里叫嚣?是凭能力?还是地位?亦或者是身份?你怎么就一点儿都认不清自己呢?还敢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真是有意思!这么喜欢关注我!怎么?莫不是我小舅舅的床睡着不软和,现在又想来爬我的床了?” 宋北辰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对穆心怡的指责,毫不在意,反而将她说得一文不值。 穆心怡并不生气,十分平静的反驳:“宋北辰,论年纪,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论辈分,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小舅妈,我虽然出生贫寒,可毕竟跟你小舅舅结了婚,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可以不尊敬我,却没有理由在这里污蔑我,我是你小舅舅选择的结婚对象,你质疑我,莫不是在质疑他的眼光和品味?” 穆心怡三言两语将话题引到了陆淮南的身上。 宋北辰就算再嚣张,也是恐惧陆淮南的。 听到穆心怡搬出陆淮南,宋北辰一下子就怂了:“你跟我理论,扯什么小舅舅?” 穆心怡却忽然笑了:“不是你说我爬你小舅舅的床吗?怎么?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吗?” 宋北辰面色阴沉下来:“是我说的?怎么样?凭你的身份,凭什么嫁给我小舅舅?小舅舅能娶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用他的身份来压我一头,真是可笑!” 身后的佣人一直在哭,穆心怡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小声安抚说:“没事,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宋北辰听到穆心怡的这句话,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真是好笑,你在又能怎么样?你能维护得了她吗?” 说着,宋北辰往前逼近,伸手就要抓女佣的手,可穆心怡却将他的一手一把打掉:“滚开。” 宋北辰更加生气:“穆心怡,你疯了?你敢打我!” 他双眸通红,眼里清晰的一片质问。 穆心怡握着女佣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正要说话,女佣却扯了扯她的衣服:“二少夫人,你别为了我和宋公子置气,这不值当的。” 女佣还是在哭,泪眼汪汪,任凭谁看了都会疼惜。 穆心怡紧了紧她的手,轻声安抚说:“没事,这种人就是要惩治,不然他只会越来越嚣张。” 女佣还要再说什么,可穆心怡却给她递了一个眼神:“你先回去吧。” 女佣心中害怕不已,又不敢看宋北辰,更何况,穆心怡她也得罪不起。 万般无奈之下,女佣还是妥协了:“谢谢二少夫人。” 她低头颔首,眼里满是感激。 女佣哭着离开之后,穆心怡才抬眸跟宋北辰坦坦荡荡对视:“我知道你因为阿昀的事情还对我有气,可是即便这样,我也还是不能见死不救,我刚刚说的话,并没有说错,打你的那一巴掌,我也不后悔,你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纨绔子弟。”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穆心怡的脸被抽打得偏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穆心怡的下颌就猛地被攥住,宋北辰用了很大的力量,手像是一把钳子,狠狠地钳住她的下颌,令她动弹不得。 穆心怡看到宋北辰的眼里是清晰的一片恨意,他咬牙切齿道:“穆心怡,你凭什么?张开双腿取悦了我小舅舅,你就可以在我头上为所欲为了吗?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我本来不想找你麻烦,可你偏偏来触我霉头,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手中用力,将穆心怡的下颌掐得更紧了。 宋北辰眼中的狠越来越浓郁,像是想要将穆心怡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穆心怡觉得下颌都麻了,伸手用力扳住宋北辰的手,她张不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北辰将她猛地推向凉亭的柱子上,她的后背狠狠地撞上柱子,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他并没有因她嘴角溢出的鲜血而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越来越狠:“穆心怡,你害我在同学面前丢脸,今晚又坏我好事,我管你是不是小舅妈,我今晚可不会放过你,你敢这么针对我,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既然你放走了女佣,那你就来满足我!” 说完,宋北辰伸手就去扯穆心怡的衣服。 穆心怡嘴角有血,大概伤到了内脏,她眼睁睁看着宋北辰的手伸过来,却无力反抗。 女佣哭着往回跑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过来寻找穆心怡的陆淮南。 陆淮南被撞得往后一退,等稳住身形时,这才厉色质问:“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赶着去投胎吗?” 女佣被吓到了一跳,赶忙颔首道歉:“二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声音慌张,脸上分明有泪水,手还捂着胸口,一脸的惶恐。 陆淮南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询问:“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甚至是质问。 女佣脸上的泪水更多了,她慌慌张张,但想到穆心怡还在凉亭跟宋北辰对峙,她还是说出了实话:“二少爷,你快去救二少夫人,她在凉亭被宋公子绊住了。” 陆淮南听到这话,猛地吓住了,来不及跟女佣说什么,抬腿就往那边跑。 赶过去的时候,穆心怡已经被宋北辰按到了地上,衣服都被撕了一半。 “宋北辰,你疯了,我是你小舅妈,你别碰我,你放开我。”穆心怡费力挣扎,嘶哑着声音在吼。 宋北辰已经失去了理智:“小舅妈又怎么样?你不是费尽心思的想要跟我牵扯上关系吗?我现在就满足你。” 宋北辰的手往穆心怡的身上乱怼,可是下一秒,他的后领口被拽住,整个人被人拽起来,就往凉亭的石桌上重重一砸。 下一刻,拳头像是雨点一样往他身上招呼,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人就被砸懵了,甚至都吐血了。 可尽管是这样,陆淮南仍旧没有松手,还用脚狠狠地踢宋北辰。 直到宋北辰被揍得奄奄一息,陆淮南才俯身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口,他眼里的光暴虐,目光犀利得像是能将人给刺穿一般。 他厉声斥责:“宋北辰,你上次打了她一巴掌,我可以不计较,今晚你居然敢打她的主意,我看你是疯了,竟然敢动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阴翳暴怒,额头的青筋暴起,眼里的狠像是凌迟人的刀一样。 宋北辰的视线是模糊的,他的眼睛被蒙住了一层血水,他睁不开眼睛,却能感觉到陆淮南的怒意,他害怕得发抖,身上的疼也是密密麻麻的钻入肺腑的疼。 “小……小舅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晚上喝了酒,我是无心的,我不敢觊觎小舅妈的,小舅舅,我……” 话还没有说完,陆淮南就猛地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宋北辰嘴里又一次溢出鲜血,人看着快死了一样。 穆心怡见陆淮南来了,这才匆匆忙忙将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看到他下手这么狠,又怕真的出事了,她赶忙站起身去抓他的手:“小叔,你别打了。” 她加重了声音,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陆淮南却根本不听她的话,猛地将她的手给甩开:“你先别管我。” 虽然声音冷,可却并没有对她凶。 穆心怡的心口一冷:“小叔。” 她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动怒了。 宋北辰那么对她,被他亲眼看到,他心里一定很恼怒。 陆淮南一拳头一拳头的往宋北辰的身上砸,毫不顾忌,就像是想要他的命一样。 直到宋北辰在快要窒息之前,穆心怡终于抱住了他的腰:“小叔,我没出事,你别这样了。” 陆淮南的心软了,他扬起来的手还是放了下来,他回头,猛地将穆心怡抱在怀中:“他碰你哪儿了?”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说:“没有,他就是扯我衣服,我挣扎开了,他没碰到我的身体,更没有摸到我,小叔,你别生气,他真的没碰到我。” 她一心解释,只觉得陆淮南会因为她被宋北辰触碰过而嫌弃她。 可是她的话,触怒了陆淮南,他扳开她的肩膀,眼里覆着一层明显的担忧,声音也很重:“穆心怡,我没要你解释,我问你,他哪只手碰得你?” 第153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陆淮南怒气逼人,脸上的痞意褪去,这样认真的他,莫名显得令人胆寒。 穆心怡凝视他的眼睛,感觉到了惶恐和不安。 她身体下意识的发颤,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注意,小叔,你别生气了。” 这个时候,要抚平陆淮南的怒意,不然以他的脾气,恐怕会对宋北辰再一次出手。 可是她的话,仍旧没有让陆淮南怒意削减,反而越来越生气:“好,那我就剁了他两只手。” 话说完,陆淮南将她往旁边搪了一下。 许是怕她摔倒,直到看到她站稳,才又去看宋北辰。 宋北辰倒在石桌旁,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张脸上,满是鲜血,没有一处露出皮肤的地方,再对他动手,恐怕他的命就会真的没了。 宋北辰虽然纨绔,可毕竟是陆淮南的外甥。 就算不看宋家的面子,至少也要顾忌陆雯这一点,再不济,也要考虑考虑陆震霆。 穆心怡一想到这些,就忙不迭去抓陆淮南的手:“小叔,你别这样。” 陆淮南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拂开:“你别管。” 见他听不进去任何话,穆心怡只好伸手挡在了宋北辰的面前,她着急唤他:“小叔,你要是对他出手,那就先对我出手。” 陆淮南这才仔细看她,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手指印。 那么清晰,一看就是宋北辰的杰作。 本来就很生气,又一次看到这个巴掌印,陆淮南实在忍无可忍,厉声道:“穆心怡,就算你今天能保住他,你也保不了他一辈子,今天你受的委屈,我会一点一滴向他讨回来,你是我的女人,不是被人欺负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晚辈。”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聚集了一团,她焦急说:“小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你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陆淮南气急败坏质问:“你真不让开?” 穆心怡坚持:“不让。” 陆淮南上前,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腰。 他一个转身,将她抱到了身后。 他反应很快,迅速蹲下身体,脚踩在宋北辰的胸口,与此同时,他右手猛地攥住宋北辰的左手,用力一扳,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小叔。”穆心怡出声制止,可显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啊!”只听到一声能穿透黑夜的尖叫声响起。 宋北辰痛得在地上打转,可是陆淮南却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就在他打算拧断宋北辰的右手之时,陆震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淮南,你给我住手。” 陆震霆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杵着手杖快速过来,身后跟了一群人。 有吴汐、陆越泽、陆雯、宋明志,还有一众佣人。 凉亭里的一幕,吓得下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陆雯和宋明志看到这一幕,同时都是一怔,陆雯沉不住气,哭着就跑了过去。 刚走近,一巴掌就甩在陆淮南的脸上:“陆淮南,你在干什么?这可是你的外甥,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雯一边质问,一边哭,同时还俯身去搀扶宋北辰。 可是宋北辰受伤严重。他根本就站不起来,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雯急得脸通红:“陆淮南,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陆淮南站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外甥?二姐,你都和我只是有一半血缘关系,这个外甥,不过可有可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心疼他?” 有些事,有些话,聪明的人会选择隐藏在心底,可是陆淮南却说了出来。 陆震霆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陆长河和二女儿陆雯是陆震霆的第一任妻子所生,后来妻子因病去世,陆震霆再婚,和妻子生了小儿子陆淮南。 可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了陆家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多分出一份。 可事实上,陆淮南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争取得来的。 陆雯听到陆淮南的话,忙厉色质问:“所以你就可以对你的外甥大打出手了?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你也没有权利去制裁他!” 陆震霆看到这血腥暴力的一幕,也是急得不可开交,可又没法站出来做主。 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女儿,他但凡向着一方,另外一方都会记恨他,更何况,还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两人。 陆震霆只好对管家使眼色:“快去叫家庭医生。” 管家会意:“嗯,我马上就去,老先生。” 陆雯的话,惹得陆淮南笑声更大:“姐,您也说了,他是我外甥,我这个做舅舅的,外甥犯了错,就不可以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教训他吗?” 陆雯瞪他:“教训?你就是这么教训北辰的?他都快被你打死了,你还教训,陆淮南,我自认为姐姐这个身份做得不错,你又是怎么反馈我的?北辰再怎么不好,他毕竟也是你的侄子,你反而想要他的命,我真是看错你了。” 宋明志并未参与对陆淮南的指责当中,而是扶着宋北辰,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这个时候,指责已经没有用了,最重要的是宋北辰的伤势。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就地处理了宋北辰的伤势。 宋北辰能勉强睁开眼睛了,他看到宋明志,眼里生出一层不安:“爸……” 他出声,嗓音喑哑着唤了一声。 宋明志满眼担忧:“还有哪里受伤没有?” “手。”宋北辰拧眉,艰难说出这个字。 陆雯见宋北辰醒来,也跟着蹲下来关心他:“北辰,你没事吧?” 宋北辰眼睛通红摇头:“妈,我没事。” 穆心怡站在一旁,自始至终,她的存在感很低。 这里是陆家,她本就是局外人,在这里根本不起眼。 陆雯抓住宋北辰的手询问:“你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小舅舅要打你?” 宋北辰抬眸看一眼穆心怡,又看一眼陆淮南,随即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刚刚的女佣。 今晚的事情,本身是他不对,可陆淮南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声小舅舅,他不叫也罢。 心中生气,也或许是为了报复,宋北辰选择了撒谎,他伸手,艰难的指了一下穆心怡:“妈,是她,是她勾引我,小舅舅看到了,他才会打我。” 陆雯一听这话,根本没考虑这些话的可信度,就直接信了。 她抬起头看穆心怡,一眼的鄙夷不屑:“好啊,竟然是因为你!” 陆雯站起身,冲穆心怡走了过去,抬起手的刹那,手猛地被扼住:“姐,宋北辰的一面之词你也信?” 陆淮南逼近她,声线低沉。 陆雯伸手扳他的手:“北辰都指证了,你还要维护自己的人?陆淮南,这里是陆家,宋北辰是我的儿子,你为了穆心怡,是不是要看着你的外甥去死?” 陆淮南猛地将她的手给甩开:“既然宋北辰都说话了,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妻子的话?” 陆雯还想再发火,却被宋明志打断了:“够了,听弟妹说。” 陆震霆、吴汐、陆越泽三人,都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的评价。 可想而知,今晚的事情,大家都不好出手。 而如果陆雯越闹越大,以后陆家,恐怕就不待见宋家的人了。 当初宋明志和陆雯结婚,也不过是因为两家能强强联手。 如果陆家这个靠山没了,宋家也是会少一份助力的。 为了长远考虑,宋明志觉得还不能得罪陆家,尤其是陆淮南。 更何况,今晚的事,究竟谁对谁错,还尚未可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穆心怡的身上。 许是怕她不敢说,陆淮南就用眼神鼓励她,并对她说:“你只管放心说,有我在,不管你对或者错,我都向着你。” 他的偏袒,哪怕是有外人在,也毫不避讳。 穆心怡这才鼓起勇气看陆震霆:“爸,是宋北辰他想强迫佣人,正好被我撞到了,所以我才出声制止,可是他因穆昀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就对我言语攻击,我也反驳了他,然后我让女佣回去,他又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被小叔看到了,小叔才会生气对他动手。” 她老实交代出实情,一点儿避讳都没有。 宋北辰却急了:“爸,妈,你们相信我,是这个贱人说话!” 话落,宋明志一巴掌就甩在了宋北辰的脸上:“事到如今,还不悔过?竟然还在这里污蔑别人,你当老宅后院没有监控吗?” 宋北辰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身上的伤更疼了。 刹那间,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院有监控,他任凭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监控里的画面。 宋北辰是纨绔,可也不至于听不出宋明志其实是在变相提醒他这个事实。 再继续撒谎下去,不利的只会是他自己。 陆雯见宋明志动手,气得要跟宋明志大闹,可后者一个眼神睨过去,她就顿时噤声了。 宋明志搀起宋北辰,十分抱歉的看向陆震霆说:“爸,实在对不起,北辰年纪小,他不懂事,扰了您的清净,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教育。” 事情能有所解决,陆震霆倒也松了一口气,他点头说:“嗯,那就先回去吧,不要打打骂骂的,别吓着孩子。” “嗯。”宋明志回应一声,搀着宋北辰就要离开。 可刚走了一步,陆淮南却忽然出了声问:“姐夫,我有说过他可以离开了吗?” 第154章 带走宋北辰 老宅的后院站着陆家的一众直系亲属,陆雯在哭,宋北辰奄奄一息的被宋明志搀着。 穆心怡站在陆淮南身后的位置,陆淮南站在她面前,巧妙的挡住了她的身体,众人正好看不到她。 宋明志搀着宋北辰,原本想着快点离开老宅,就能解了今晚的困境。 今晚的事情,先不论谁对谁错,再闹下去,不利的只会是宋北辰。 可到底事情不如人愿,陆淮南还是不打算放过。 清脆利落的一声反问,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如同一记闷锤敲在了众人的心中。 吴汐倒是面无波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陆越泽站在一旁,也并未插嘴。 和他们无关的事,他们本就不用多加理会。 陆长河和妻子向芸玥常年工作在外,极少回家,所以陆家的家事,他们都极少掺和。 而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他们也更是少有关心,除了吴汐没怀孕这一点,向芸玥变相的表达过不满,别的地方,她都是眼不见为净。 陆震霆中年丧妻,之后再娶,和陆淮南母亲的感情其实还算不错,只是后来,诸多变故,陆淮南母亲不知何原因离开了陆家。 陆震霆因此还萎靡不振过一段时间,可忘记一个人是很简单的,甚至用不了一年的时间。 陆震霆虽未娶妻,可女人倒是不少的,只是他很会处理自己的私生活,所以极少有负面新闻曝光出来。 陆家的人,个个都有故事,而同样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不把心思摆上明面,那么陆家的人看着就和乐融融。 用极其简单的两个词语形容。 虚伪、掩饰。 吴汐同样不是善茬,向芸玥不在陆家掌管家事,而陆家就没有所谓的女主人,她的目的一直都是做陆家的女主人,只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就不敢太张扬。 之前怀孕,她甚至在心中盘算了很多,只是孩子没保住,她又不敢再做出头鸟。 在陆家想要生存,聪明的女人会悄无声息的掩藏自己。 吴汐就是这样,这种时候,她更不能将喜悦都表现在脸上。 宋明志搀住宋北辰的手紧了紧,回过头时,他颦眉看陆淮南,语气充满疑惑:“淮南,你还有话要说吗?” 很明显,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宋明志却期盼着能简单。 陆淮南掀眼皮看向宋北辰,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即便这样,也仍旧不能让他息怒。 “姐夫,你可以离开,但他必须留下。”陆淮南又看宋明志,淡淡开了口说。 宋明志心思一沉,但面上还是有笑:“淮南,你这是什么话?” 宋明志明显在赔笑,可是陆淮南却没有什么耐心,声音不自觉的加重:“姐夫,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既然你听不明白,那么我就说明白,宋北辰打我妻子的主意,甚至对她动手动脚,作为晚辈,这就是不敬,既然姐姐和姐夫不教他好好做人,那么我这个做小舅舅的,可不介意代劳。” 陆淮南把话都说了出来,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一颤。 换做旁的人,恐怕早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偏偏他是陆淮南,他没有那么好说话。 陆雯见是这个状况,忙站到宋明志身前:“陆淮南,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的孩子?” 陆淮南兴致缺缺,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手上还沾染了鲜血,大概是宋北辰的。 他弯了弯唇,可只是这么一个动作,眼里并没有笑,他说:“姐,当初我结婚,您不也照样管了吗?” 陆雯一滞,随即才说:“早知道你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当初你的婚事,说什么我都不会做主。” 陆淮南的眼色瞬间阴沉下来:“姐,一码归一码,相提并论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陆淮南,你……” 陆淮南根本不正面看陆雯,拿出手机正要拨电话,可这时候,陆震霆出面了。 他杵着手杖上前,伸手挡下了陆淮南要拨电话的手:“淮南,听爸的话,今晚的事情算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外甥,你跟他闹得这么脸红脖子粗,以后怎么见面?” 陆淮南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厉色道:“见面?这样的外甥,我还有再见面的必要?先不论他是不是对女佣动手动脚,他怎么也不该将主意打到小舅妈的身上,你劝我大度?怎么就没有人教教他什么是礼义廉耻?” 一家子人,不责备做错事的人,反而去指责受害者的亲人去追究这件事有错。 旁的家庭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柏城的第一家族陆家。 陆震霆被自家儿子怼了,面子上有一些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震霆也生气了,他还活着,陆淮南却在陆家老宅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一点儿都没有把他当做长辈来看。 陆淮南很平静:“不做什么,就是替姐姐姐夫管教一下孩子,省得出了社会,总被人说没有家教,到时候再想挽救,可一切都迟了。” 话落,他还是坚持拨打电话。 通了,徐毅的声音传过来:“三爷,怎么了?” “来老宅接个人。”陆淮南没什么表情的吩咐下去。 他电话拨通的时候,穆心怡就已经走了过来,她抓他的手臂,明显是想阻止他的。 可陆淮南的决定,岂能是她就能轻易改变的。 徐毅来得很快,甚至没用五分钟时间。 带人闯进来的时候,陆雯彻底不管不顾了。 她挡在宋明志和宋北辰面前,满眼泪水的瞪着徐毅:“我看谁敢带人走!” 陆淮南根本不顾及陆雯的崩溃,直接命令徐毅:“带宋北辰走。” 徐毅是陆淮南的下属,自然不敢违背上级的命令,对身旁的几个人下命令说:“将人带走。” 陆雯回头,紧紧抱住宋北辰,血红的眼睛瞪着徐毅:“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陆家的二小姐,也是宋家的儿媳妇,你这么针对我,不怕我让你在柏城混不下去?” 换做别人,恐怕早已经怕了,可徐毅是陆淮南的人,也是在他的权势下吃饭。 陆淮南让他做什么,他自然就要做。 “宋夫人,实在对不起,犬子我先带走了。”徐毅低头颔首,明显的没有办法。 一个眼神示下,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上前,像是拎小鸡一样将陆雯给拎到了旁边。 就在要动手抓宋北辰的时候,宋明志出手挡了一下。 原想着以和为贵,可陆淮南实在咄咄逼人,他忍无可忍:“淮南,你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陆淮南伸手捏了一下眉心:“姐夫,我说了,不是我要把事情做绝,而是宋北辰自己就不是个东西,他但凡有点教养,您觉得我会找他麻烦吗?” 宋明志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淮南,说到底,他只有二十二岁,他也是晚辈,更何况,北辰和弟妹本就有恩怨在前,今晚这事,他确实做得不对,但……” 陆淮南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姐夫你记好了,上一次穆昀的事情,也是他的问题。” 宋明志当即沉默,一言不发。 陆雯哭着要去抓宋北辰的手,可是徐毅挡住了她:“宋夫人,请您别为难我。” 陆雯猩红的目光瞪着他:“徐毅,你做陆淮南的狗,宋北辰但凡出了任何差池,我一定让你不好过。” 徐毅无波无澜,微微颔首,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陆震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无奈叹了一口气:“小雯,你先上楼休息。” 陆雯却崩溃大哭:“爸,我只有北辰这么一个孩子,他被陆淮南带走,您觉得他能好过吗?更何况,他还受着伤。” 陆震霆也有一些愧疚,但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小雯,今晚的事情毕竟是北辰不对,你就……” 话未说完,陆雯就打断了:“北辰不对?就算是北辰的错,他陆淮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爸,你从来都没想过向着我吧。” 陆震霆一听这话,有些急了:“陆雯,你什么意思?你在这里质问我?” “没什么意思。”陆雯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去看陆淮南。 宋北辰已经被带走,是死是活全在陆淮南一句话。 陆雯当机立断,软了声调说:“淮南,北辰是你外甥,求你看在这个份上,留他一条性命。” 不是放过宋北辰,而是留一条性命。 陆淮南的脾气,陆雯也是了解的。 人已经被带走,就绝对没有放回来的可能性。 穆心怡站在陆淮南的身后,他的影子正好将她覆在下面,她的存在感极低,甚至不仔细看,都没有人会发现陆淮南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陆雯放下身段,已经是退了一步,可陆淮南却丝毫不退。 “姐,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的脾气,你更是了解,宋北辰他怎么辱骂我都没关系,但绝不能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不是大男子主义,我是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陆淮南平静如水说出这些话,态度也柔和下来。 可即便这样,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无论谁来求情,他都不会放过宋北辰。 陆雯跪下来,抓他的裤腿:“淮南,既然你不打算放人,那姐姐就求你这一回,你留他一条命。” 低下身段,放下骄傲,为得只是宋北辰一个活命的机会。 第155章 结梁 宋明志见陆雯这样,伸出去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的手,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宋陆两家联姻,确实让宋明志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更何况,他和陆雯只有宋北辰这么一个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宋北辰都不能出事。 如果陆雯的恳求能解决今晚的事情,那宋明志觉得陆雯这一跪是应该的。 陆雯这一跪,不仅仅是陆震霆被吓到,就连吴汐和陆越泽都被吓到了。 同样的,穆心怡也是十分震惊。 以陆淮南的脾气,事情得不到解决,他是定然不会放人的。 而穆心怡受陆雯资助,本想出面说话,可陆淮南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陆淮南弯腰,将陆雯搀了起来:“我只说替你们教育,没说要他的命,二姐放心,该做什么,我心中自有分寸。” 陆雯跟着站起来,听到他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做什么,只要宋北辰的性命能保住,那就都还有可能。 陆淮南回头,握住穆心怡的手时,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二姐,我顶多卸他一条胳膊,还请你提前有个底。” 他的话,陆雯听完身体发软,忙往下跌,宋明志眼疾手快捞住她:“陆雯。” 陆雯不可思议望着陆淮南:“说来说去,你还是打算把事情做绝?” “绝?不过卸他一条胳膊而已,这就绝了?如果我今晚没赶来,他强迫我妻子发生了什么,那么他做的绝不绝呢?”陆淮南越是这样问,心里越是气愤。 陆雯哑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淮南低头,对穆心怡温声说:“走吧,回去了。” 穆心怡看陆雯,眼里有愧疚,可后者对上她的视线,就破口大骂道:“穆心怡,你借我爬上陆淮南的床,做了陆家二少夫人,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忘恩负义,任凭你的丈夫来折磨我的孩子,穆心怡啊穆心怡,你可真是厉害呀!” “姐,我……”穆心怡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陆淮南牵住她的手往后扯了一下。 “心怡,该回去了。”陆淮南声线低沉,明显还在克制自己的怒意。 如果不是顾及着穆心怡,恐怕他会比今晚更加可怕。 陆淮南拽着穆心怡,几乎是将她整个人给拎出老宅的。 离开之前,甚至跟陆家长辈都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 两人一离开,吴汐才看向陆震霆阴阳怪气道:“爷爷,陆家自从进来了穆心怡,这个家就被弄得乌烟瘴气的,有些东西,还是不得不信的。” 陆震霆本就一肚子火,听到吴汐这样说,更是生气:“闭嘴。” 吴汐被呵斥一声,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随即缩在陆越泽身后不说话了。 陆震霆转眸看陆雯,出声安抚说:“淮南就是这样的性格,但他本性不坏,北辰被他带走,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就算真被卸了胳膊,那也是你们管教不当,学校里的事情,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人虽然老了,可大脑却还没退化,谁对谁错,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陆雯一肚子火气,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对谁发泄。 说到底,陆震霆还是她的父亲,她并没有将火气都撒在父亲的身上。 偏头看一眼宋明志,他好像一点儿都不伤心的模样,陆雯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明志,你的儿子被人抓走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管管这件事?”陆雯毫不留情出声指责。 宋明志也没惯着她:“儿子一向是你在管,学校里出了事,你不但不帮忙解决,反而教育宋北辰一定要还手,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今晚他出事,我看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于是,宋明志和陆雯两个人吵了起来。 “宋明志,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怎么出事了知道怪我了?他需要教育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陆雯厉声质问。 平常,她在宋家做得都是温柔贤淑的好妻子,好母亲,好媳妇的模样。 可是这三个身份,她做得好累,甚至都做厌倦了。 纵使身在豪门又怎么样,她仍旧是没有自由。 结了婚,她从没有率性的为自己活过。 即便是这样,宋家的人也仍旧不会感激她,甚至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多可笑啊,有什么应不应该?只不过是她自愿犯贱罢了。 宋明志头疼得厉害:“吵吵吵,你就知道吵,北辰都已经被带走了,你跟我吵成这样,又有什么用?你弟弟就能放过北辰了吗?” 陆雯抓住宋明志的手,歇斯底里的质问:“每一次吵架,你都是这样,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可实际上呢,你从来不跟我谈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梦想,你只是把我当成工具人,我在你这里,根本没有感受到过被爱的感觉,这样也就罢了,我可以认命,可以觉得自己是活该,可是北辰呢?他被带走的时候,你有站出来做什么吗?” 宋明志烦躁的将陆雯的手拂开:“我看你就是疯了。” 话说完,宋明志看一眼陆震霆:“爸,今天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改天我再回来探望您。” 话落,宋明志转身就要离开,可陆雯却忙不迭抓住他的胳膊:“宋明志,有什么话,今天必须当着我父亲的面说清楚,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结婚这么多年,陆雯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更是不敢将婚姻里的鸡毛蒜皮拿回来在陆家说。 陆雯这么聪明,何尝不知道别人的心思呢? 谁会希望谁过得比自己更好呢? 所以她过得不好,她都埋藏在心底,也让外人觉得,她嫁给宋明志,过得是神仙眷侣的日子。 可是真是这样吗? 宋家的一地鸡毛,大小事情都需要她去处理。 她累了,早就累了,可是因为宋北辰还是坚持着。 宋明志将心中的怒意压了下来,他伸手抓陆雯的手:“好了,你别闹了,我们一起回去了。” 陆雯根本不为所动,甩开他的手说:“你别演戏了,宋明志,我都替你觉得累。” 宋明志本就一肚子火,陆雯还要挑事,他更是生气了。 正要发火,可陆震霆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要吵架,滚回自己家吵去,别在我这里吵得不可开交,我听都懒得听。” 陆震霆捂着耳朵,杵着手杖就回了老宅大厅。 今晚的事情,惹得他一阵烦闷。 女儿不听话,小儿子不听话,他心里何尝不愁? 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话。 他手里可是握着一笔财产,这他又应该给谁? 正想到这个问题时,陆震霆感觉到自己的左右手被人搀扶住。 “爷爷。” “爷爷。” 两个声音,一个担忧,一个心疼,一左一右响起,他的心顿时就被温暖填满。 是啊,他不是只有儿子和女儿,他还有孙子和孙媳妇。 吴汐和陆越泽将陆震霆送到了楼上,然后吩咐佣人照顾他洗漱和休息。 两人同时离开房间之后,吴汐就捅了捅陆越泽的手小声说:“爷爷今晚肯定生气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多在爷爷的跟前晃荡一下,日后他也好记住你,以后分家产了,才能有你的那一份。” 在陆家,陆越泽并不算太聪明,但好在他有一个聪明的老婆。 吴汐出谋划策,也让陆越泽得到了不少。 如果不是吴汐,现在的陆越泽怕只是陆家的一块石头,再有身份,却不会发光。 “好,我听老婆的话,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陆越泽抱着吴汐,轻轻的哄。 吴汐说:“好了,别肉麻了,我还要下楼去看看二姑还在不在。” 陆越泽明显也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索性就让吴汐一个人下楼了。 出客厅时,吴汐看到陆雯还站在后院的路灯下,身体在发抖,而宋明志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大概是先回去了。 确定周围没有人时,吴汐才走上前轻唤:“二姑。” 陆雯回过头看吴汐,满脸都是泪水。 这样可怜兮兮的陆雯,吴汐从未见过。 在她的印象当中,陆雯向来雍容华贵,也会收拾打扮自己,可现在,她却好沧桑。 “小汐,后院确定有监控吗?”陆雯出声询问。 吴汐也没有藏着掖着,点头说:“二姑,确实是有的。” “那监控谁在管?我想看视频回放。” 吴汐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问你,监控是多久装上去的?我是陆家的女儿,怎么不知道后院凉亭有个监控?”陆雯冷静询问。 “二姑,监控是最近才装的。”吴汐说。 陆雯低声嘟囔:“到底是防盗,还是防我?” 吴汐没有接话,装监控的用处太多了,未必就是陆雯所说的意思。 站了很久,陆雯才动了动发麻的双腿,她低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二姑。”忽然,吴汐叫住了她。 陆雯停住步伐看她:“怎么了?还有事吗?” 吴汐眼里精明无比:“二姑,你有没有发现,自从穆心怡进了陆家的大门,陆家就总是会发生很多事,她没有来之前,陆家也没见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雯攥紧了手指,指甲盖几乎就要陷进肉里,她眼里的阴狠很浓郁:“我不会放过她的。” 吴汐还说:“二姑,你最信运了,今晚若不是穆心怡,北辰也不会被带走。” “够了,我会让穆心怡付出代价。”陆雯打断了吴汐的话。 这个梁子,彻底是结下了。 第156章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的手走出老宅的时候,徐毅还站在车边在等他们。 见两人一起出来,徐毅才走上前,与刚刚的冷静沉稳不同,这会儿,他的脸上覆着明显的担忧。 “三爷,穆小姐,你们没事吧?”徐毅上前关切询问。 陆淮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穆心怡摇头说:“没事。” 徐毅冲她笑了一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陆淮南平静很多,厉色问:“宋北辰呢?” 徐毅淡然回答:“已经让人送去老地方了,现在就听凭你发落。” 陆淮南打开车门,看穆心怡说:“你先上车。” 穆心怡想问什么,但又没问,还是坐上了车子副驾驶。 见她上了车,陆淮南才看徐毅说:“人先扣着,我送了心怡就过来,你先过去守着,如果宋明志闹事,不用顾忌那么多,只要扣着宋北辰就好,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徐毅点头:“知道了,三爷。” 话落,陆淮南上了驾驶位。 车窗摇下来,他对徐毅说:“辛苦你了。” 陆淮南身处高位,但赏罚分明。 做错事的人,他不会维护,表现好的人,他同样不吝啬夸赞。 同样的,这些事,他也不仅仅只会表现在口头上。 跟着他做事,表现好,他自然会奖赏,表现不好,他要么惩治,要么辞退。 徐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三爷,我先过去了。” “嗯,你先去。”陆淮南说完,就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疾驰了出去。 自始至终,穆心怡都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今晚的事情,她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担忧。 陆淮南为了她,和陆雯以及宋家闹得水火不容,今后再见面,又该怎么相处? 更何况,陆雯都已经跪下来求他了,可他仍旧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一排排的光影在车窗外掠过,穆心怡偏头看着车窗外,车窗上,她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其中,只是她并没有看自己的面庞,目光涣散。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时,陆淮南偏头看了她一眼,他出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情绪平静了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沉静了很多。 穆心怡收了看向车窗外的视线,她凝着陆淮南说:“小叔,你打算对宋北辰做什么?” 她一开口,陆淮南就料到了她会问这句话。 他也没有想着隐瞒,直接回答了她说:“我说过了,替姐姐和姐夫好好教育一下孩子。” 穆心怡拧眉说:“我知道,我想知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绿灯了,车子疾驰出去,陆淮南说:“宋北辰不长记性,那就让他痛,只有痛了,他才能记住教训。” 沉沉的灯光从不知名的方向铺过来,沉溺在陆淮南的脸上,他没有笑,语气莫名的严肃,人看着让人感觉很遥远。 这个答案,穆心怡并不意外,她只是担心:“可是小叔,这样不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吗?” 陆淮南茸了茸肩膀表示:“无所谓,主要的是宋北辰能长记性。”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及穆心怡被宋北辰上下其手一事。 他不是傻子,他不是没有看到。 穆心怡十分担忧:“小叔,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也不想让我受委屈,可是如果事情闹下去,陆家的人,宋家的人,都不会喜欢我的,你这样,其实……” 其实是在为她树敌。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完,因为她觉得,她不能这么说。 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淮南那么聪明的男人。怎么可能揣摩不出她的想法呢? 车子颠簸了一下,陆淮南的面色更加暗沉了:“所以听你的意思,你是在怪我给你树敌?” 穆心怡连忙解释:“小叔,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陆淮南的语气沉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穆心怡直言说:“小叔,我不希望自己为你带来麻烦。” “穆心怡,你记住了,没有人能给我带来麻烦。”陆淮南突然加速,车子极速飞驰。 他生气了,将怒气发泄了在了车子身上。 穆心怡哑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以他的脾气,她就算说再多,恐怕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她没接话,在很久之后,还是开了口说:“小叔,你放过宋北辰吧。” 忽然,车子急刹住,所幸后面没车,才没酿成事故。 车子急刹住的时候,穆心怡的身体因惯性而往前跌了一下。 她的头差点撞到前面,陆淮南反应很快,伸手替她挡了一下,她的额头撞到了他的手心里。 等坐直身体时,穆心怡转眸看陆淮南,他也在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不期而遇。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哪怕是你让我放过,那也绝无可能。”陆淮南的态度十分明确。 穆心怡的呼吸都滞了一下:“可是我怕……” 陆淮南打断了她:“穆心怡,你嫁给我,不是过来受委屈的,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就算今晚欺负你的人是我父亲,那我也要跟他理论到底,更何况,宋北辰做得还是那样十恶不赦的事,不要他的命,就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你如果再提这件事,那我只会将怒意发泄在他身上。” 穆心怡沉默,不再接话了。 这个时候,她说多错多,怕只会加速宋北辰的死亡之路。 车子在路中间停了很久,后面堵了一路车。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在夜里鸣笛,有人探出脑袋叫骂:“到底走不走?马路是你家的啊?” 陆淮南这才一脚油门下去,将车子驶离了拥堵的路段。 回别墅的这一路上,穆心怡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时,陆淮南先是替穆心怡解开了安全带,又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后,他看她说:“下车吧,你先回去。” 穆心怡点头:“嗯。” 只是说了一个字,并没有别的多的话。 既然改变不了陆淮南的想法,那她多说无益,倒不如不说。 她下车,并没有立即回别墅,而是站在路边看他说:“小叔,开车注意安全。” 陆淮南就那么看着她,好久,他才笑了一下:“好,你不用等我,洗完澡就好好休息,我会晚点回来。” 他要去做什么,虽然没有明说,可穆心怡却都知道。 穆心怡转身往别墅里走,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 她回头,橙色的路灯铺在她脸上,她的面庞上覆着清晰的一层担忧:“小叔,你……” 她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有说。 陆淮南上前一步:“如果你是为宋北辰求情,那大可以闭嘴了。” 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一些生气。 穆心怡怔了一下:“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仍旧不是很好。 穆心怡酝酿了一阵,还是开了口说:“对不起,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身份,她都知道,他有权有地位,谁也不畏惧,可今晚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就这件事而言,穆心怡其实是觉得抱歉的。 她道完歉,急匆匆就要回头跑,可陆淮南却一把抓住了她。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他的双手在她腹部来了一个十指紧扣。 他低头,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他的声音在她耳畔轰鸣:“穆心怡,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自责说着,声音有一些低沉。 他这句话,说到了穆心怡的心坎里,她怔愣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她永远都不被人重视。 这一刻,她忽然有一些于心不忍:“小叔,不是你的错,今晚是我不该多管闲事。” 陆淮南却没好气道:“你不管,可你会良心不安,会过意不去,会时时刻刻记着这件事,会自责,会愧疚。” 穆心怡沉默,没有接话。 陆淮南是了解她的,同样,她想自己也算是了解他的。 她的沉默,足以证明他说对了。 抱着她偌久,他才将她松开,他低声说:“好了,你回去休息。” 穆心怡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她往别墅里走,直到进了大门口,她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门口,对她摇了摇手:“快进去。” “嗯。”穆心怡点头,快步进去了。 直到看到卧室的灯亮了,陆淮南才驱车离开了。 穆心怡站在落地窗前,看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夜里驶离。 她坐在窗户前,思绪在飘离。 坐了很久,她才去洗漱。 她其实挺困的,可是却并没有什么睡意。 今晚回陆家,陆家的人,绝口没提微博热搜的事情。 但这件事,陆家的人不会不知情。 可今晚闹得沸沸扬扬,是因为宋北辰。 如果李云博是陆家的人,想必这件事就又会不一样。 果然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和自己家族无关的事,别人大多都会不闻不问。 穆心怡看了一眼微博,发现陆淮南的热搜已经降了下去。 很显然,是有人做了公关。 想来,陆淮南是不会刻意做这些的。 那么是谁做的,就一目了然了。 于自己不利的言论,谁愿意一直任由发酵呢? 看了一会儿微博,穆心怡抵不住困意,还是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额头。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湛黑幽深的眸子。 她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没忍住去抱陆淮南:“小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担心你。” 她嗓音是颤抖的,脸上甚至落出了眼泪。 第157章 因她心软 穆心怡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她做噩梦了,梦见陆淮南杀了宋北辰,而他因为杀人而被拘禁,甚至被判了死刑,并且是立即执行的那种。 直至到他被执行死刑,她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她梦魇了,额头的汗珠像是黄豆那么大,一颗一颗往下滚。 陆淮南回来的时候,原本是不想吵醒她的,可是看到她在流汗,他还是没有忍住,才想伸手替她抚一下额头,谁知道自己的动作太大,竟然将她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泪水一直往下滚,灼着他的肌肤。 陆淮南伸手,轻轻的抚摸她后背:“怎么哭了?” 一下又一下的安抚,让她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她从一开始的大哭,转变成低低的抽泣。 最后,她才转成隔一段时间打一个哭嗝。 她松开陆淮南的脖子,猩红的双眸凝视他的眼睛:“小叔,我梦见你出事了。” 她眉心紧蹙着,眼里也都是担忧。 宋北辰的事,她总是觉得不太安心。 和宋家这样闹,就算今晚没有出事,那么以后呢? 陆淮南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傻不傻?我不是好好的就在这里吗?” 穆心怡转眸看房间,才发现屋子里只开了床头灯。 灯光那样昏暗,屋子里的一切勉强可辨。 她偏头,想要看清楚墙壁上的时钟。 可是光线太暗了,她并没有看清。 她还是问:“小叔,几点了?” 记得没错的话,她大概是快十二点才躺上床的。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睡着了。 陆淮南抬起手腕,确定了一下时间之后,他才说:“已经凌晨三点了。” 穆心怡十分忐忑:“所以……你去了快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杀死一个人,也可以只是一分钟时间。 而宋北辰究竟是死是活,其实她并不是很敢问。 见她目光躲闪,满脸不安,陆淮南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微笑道:“你是不是想问宋北辰的事?” 穆心怡滞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沉默了几秒钟,这才说:“他在医院。” 穆心怡的心漏跳了一拍:“你把他打死了?” 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陆淮南颦眉:“穆心怡,我在你心中,就真的这么龌龊不堪?” 穆心怡摇头:“不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可是……” 可是宋北辰欺负她的事情,是被他亲眼所见,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换做是她,她同样也会生气。 “既然知道我不是坏人,那就不要随便揣测我,我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做不出打打杀杀的事,更何况,陆雯的话没说错,我跟他毕竟有血缘关系,我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陆淮南不耐烦的别开脸,十分不悦的说出这些话。 听到他这么说,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陆淮南见她这样,不满道:“所以你是因为宋北辰在哭?” 穆心怡摇头,赶忙解释说:“小叔,不是你想得这样的,我只是怕宋北辰出事,而你被牵连。” 自始至终,她担心的都只是这件事。 她受点委屈,其实无伤大雅,更何况,宋北辰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她这么说,陆淮南的心莫名的一软,他将她搂紧在怀中,十分抱歉:“对不起,还是没能为你出头。” 穆心怡回抱住他:“小叔,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和谢明轩的那段恋情当中,她并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被喜欢,被在意。 或许在那段感情当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比较平淡,而和陆淮南不一样,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被在乎。 陆淮南觉得好笑:“这就是为你好?” 穆心怡并没有接话,只是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陆淮南继续说:“傻丫头,这是一个真正喜欢你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而我,自认为做得并不好。”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沾沾自喜,反而在反省自己做得不足。 宋北辰对她不敬这一点,换做从前,他恐怕真会断了宋北辰双手。 可是在去的路上,他又烦躁的想了很多事。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宋家和陆家的人,又该怎么想她? 说她是个祸害?说她是持宠而娇,害得外甥断了双手? 他可以做这些事情,但不希望背负骂名的是她。 所以要真正维护她,就不能任性妄为的去做这些事情。 即便能想到这些,可他仍旧不能忘了宋北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那些画面。 “小叔,所以你对宋北辰做了什么?”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 既然不能改变结果,那么问问结果还是可以的。 陆淮南低头跟她对视,眼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断了两只手,扔进医院了。” 他的话,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弄伤了一只阿猫阿狗。 穆心怡眼里生出惶恐,但更多的,还是不安:“小叔,这样的话,陆雯会找你麻烦的。” 陆淮南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替她勾到耳后:“不要紧,天塌下来,有我挡着。” 穆心怡还是不放心:“那宋北辰会有生命危险吗?” “放心吧,确定他没事了,我才回来的。”陆淮南温柔抚摸她的面颊,眼里生出不明的情绪。 穆心怡看他,总觉得他有话没有说完,她不解询问:“怎么了?” 陆淮南笑了一下:“没什么。” 穆心怡拧眉:“真的吗?” 陆淮南坚持说:“真的,你快睡吧。” 穆心怡不解:“那你呢?你不睡吗?” “我看着你睡。”他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凌晨三点了,他却不睡觉,而是看着她睡。 “小叔,你别骗我,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穆心怡莫名的严肃起来。 陆淮南见事情瞒不住了,这才开了口说:“我确实是从医院回来的,宋北辰也确实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我是被警车送回来的。” 最后一句话,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穆心怡一下子就没有了睡意:“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陆淮南微笑着抚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又不是真的杀人犯法了,只是警方因为李云博的声明而关注我了,再加上我自己的声明,所以警方才会来找我,我是公众人物,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警方不会坐视不理,抓我进去,也只是走一走过程,李云博并没有出事,我也不会有事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和,尽量将事情说得很简单。 可越是这样,穆心怡越是担忧:“那我给你找律师。” 陆淮南淡然:“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 事到如今,他还在极力安抚穆心怡的情绪。 “所以你今晚就会被拘留了?”穆心怡还是问到了这一点。 本想着回来看她一眼就离开的,谁知道自己的动作太大,将她吓醒了。 不想隐瞒,陆淮南十分抱歉道:“心怡,对不起,总是让你提心吊胆。” 穆心怡眼泪滚出来:“小叔,事情很严重吗?” “不严重。”他当机立断的回答了她。 话落,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这一刻,铃声忽然就变得刺耳起来。 在铃声快要自动结束之前,陆淮南还是接了起来:“说吧。” 对面是公正严明的男声:“陆先生,时间快到了,还请您别为难我们。” “知道了。”陆淮南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收好手机,他看穆心怡说:“乖,你别担心我,好好睡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的轻声哄,在这一刻看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穆心怡着急的哭了出来:“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别担心?” 看她哭了,陆淮南忽然有一些不知所措,他慌乱的伸手替她抹眼泪:“你先别哭嘛,我又不是去上断头台,更何况,这件事还没有下定论。” 穆心怡一向平静,可这一次,她难得的埋怨起来:“俞书颖她是大明星,她的事情,你说你怎么好插手嘛,去管管也就算了,你居然为了她请人动手去伤害她的父亲,现在……” 话并没有说完,陆淮南低头将她的呢喃都堵在了嘴里。 他长驱直入,舌顶进她的口腔,在里面胡乱的汲取着她的清甜。 在被吻住的那一刻,穆心怡的全身一软,紧跟着,就是快要窒息的感觉。 陆淮南吻了她好久,才将她松开。 她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中。 陆淮南抱紧她:“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何况,你还要跟我生孩子,我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留下污点,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去走这一遭,也未必就是什么大事,你乖,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就回来了。” 穆心怡瘫在他胸口,哭着点了点头:“嗯。” 陆淮南心里软塌塌的:“你这么哭,你让我怎么放心离开?”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她伸手推开了他:“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陆淮南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老婆,我会想你的。” 他放低了声线,语气像是在撒娇。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别墅。 一出别墅,人就被带上了警车。 而他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家。 第158章 趁虚而入 在老宅发生的事情,致使宋明志和陆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在沉默,心中也各自有气。 宋明志开车,车速时快时慢,而陆雯一路都在哭。 唯一的儿子被陆淮南带走,会发生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可凭借这么多年对陆淮南的了解,陆雯知道,宋北辰就算不死,也至少会掉一层皮。 终于,车子停在了宋家大宅。 有保镖上来接车钥匙:“宋先生,宋夫人,您们回来了。” 两个人都没有接保镖的话,阴沉着面庞下了车,然后进了宋宅大门。 保镖一头雾水,因为平时的宋明志和陆雯都挺好相处的,甚至会关心下属。 今晚这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镖见宋北辰没跟着回来,就疑惑出了声询问:“宋先生,宋公子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陆雯突然顿住步伐,回头瞪了一眼保镖。 保镖顿时一颤,后背冷汗直溢。 气氛凝固,宋明志看向保镖说:“你去停车。” 保镖点头,这才上车去泊车了。 陆雯先一步进了宋宅,宋明志紧跟在身后。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沉,有担忧、有愤恨、有无奈。 一进大厅,陆雯连鞋子都没有换,就站在了大厅中央。 她并没有回头,可话明显是在质问宋明志:“北辰被带走,你为什么不出面阻止?” 态度还算平和,甚至听不出生气,就像夫妻间闲话家常的口吻。 在宋家,陆雯是外人,在这个家生存,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情绪稳定,是最重要,也是最难学的一门功课。 这么多年过去,她却把这一点掌握得非常好。 宋明志的母亲,逢人就夸陆雯的性格。 可没结婚之前,陆雯是陆家的独生女,是被父亲捧在手掌心的明珠。 宋明志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如果我出面和陆淮南对峙,今晚的事情会更复杂,陆淮南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外人常常传言,陆淮南花心,女人多如衣服,却极少有人知道,陆淮南是d组织的老大,他是折磨人的魔鬼,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恐怕都不会知道陆淮南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陆雯这才回过头看宋明志,她的眸子里噙着一汪水雾:“所以你就可以置北辰的生死于不顾吗?” 语气不自觉的加重,情绪也逐渐崩溃。 什么狗屁情绪稳定,在她最重要的人面前都是一文不值。 宋明志伸手要去握陆雯的手,可后者却一把躲开了:“宋明志,你有没有想过,北辰被他带走了会怎么样?” 宋明志收回自己的手:“说到底,陆淮南是北辰的小舅舅,他不可能要了北辰的命。” 听到这话,陆雯忽然大笑起来:“小舅舅?宋明志,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如果他真的顾及这一点,北辰还会被带走吗?他当着爸爸的面,甚至都不顾及我下跪求情的份,你觉得他还会顾及小舅舅这个身份吗?真是可笑啊,宋明志,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儿子?” 宋明志一身西服,年过五十,脸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明明没有做任何保养,可人看着就是那么年轻有型。 “已经这样了,陆雯,你想让我怎么办?现在去找陆淮南要人吗?”宋明志也有一些生气了。 陆雯崩溃的往后退:“宋明志,我从不祈求你做什么,可是他是我们的儿子,你除了说了一两句话,还做了别的什么吗?回来的这一路上,你有担心过他的安危吗?” 宋明志重重一挥衣袖:“陆雯,你简直不可理喻。” 陆雯好笑道:“我不可理喻?我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而已,怎么就不可理喻了?” 宋明志不想搭理她,转身就往楼上走。 陆雯情绪更加崩溃:“宋明志,结婚这么多年,你连架都不和我吵,这样也就罢了,可今晚是北辰出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宋明志连脚步都没有停:“有心无心,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陆雯听到这话,人猛地跌在地上,情绪低落崩溃。 这时,大厅外面有人进来传话:“宋先生,宋夫人,有消息传来,说陆淮南先生被警察带走了。” 这话一响起,宋明志的步伐跟着顿住,陆雯也来不及生气,一下子就僵住了。 “发生什么了?”陆雯整理好情绪,出声问道。 门外传话的人并没有离开,回话说:“宋夫人,是因为李云博的事情。” 闻听此言,陆雯才从地上站起来,她脸上的悲伤快速的退却,随即淡笑道:“行了,知道了,你退下吧。” 门外的人离开之后,宋明志原本是想上楼的,可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楼梯上,回头看站在客厅里的陆雯。 她收敛了悲伤,目光里露出精明。 她这样,宋明志觉得渗人。 “陆雯,你想做什么?”宋明志还是出声询问。 陆雯冷笑了一声,抬眸和宋明志的目光对上:“我能做什么?我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希望北辰好好的活着。” 话说完,陆雯要往外面走,宋明志步伐急匆匆的跑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腕:“陆雯,我劝你冷静点。” 陆雯猛地甩开他的手:“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就只有北辰这一个孩子,现在他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不是非要他死了,你才会着急?” 宋明志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严肃道:“陆雯,做任何事情之前,我劝你想想后果。” 陆雯生气拍开他的手:“后果?什么后果?他陆淮南可以不顾及亲情,对我的儿子大打出手,为什么我就不能这样?” 宋明志沉声道:“陆淮南是一时被抓,不是一直被抓,李云博声明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你要是趁这个时间做点什么,到时候出了任何事,我可护不住你。” 陆雯厉声冷呵:“宋明志,我有让你护吗?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护过我,现在更是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着保护一下,今晚我做什么,来日陆淮南要是找我们麻烦,你放心,我不会牵连你。” 陆雯的语气,分明下定了决心。 宋明志颦眉:“陆雯,你是不是疯了?” 陆雯红着眼睛道:“宋明志,结婚这么多年,我不过问你的私生活,可不代表我就是傻,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身边出现了哪些人,我都一清二楚,不过因为两家的联姻,我才将很多事都放都在心里。”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忍着过来的。 忍受丈夫出轨,忍受丈夫身边出现不同的人,忍受婆婆的刁难,忍受公公的无视。 听陆雯说出这些话,宋明志明显是意外的:“陆雯,你……” 许是愧疚,宋明志的眼里覆着一层的担忧。 陆雯却别开脸不看他:“你不需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来看我,你的任何施舍,我都不需要。” 宋明志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陆雯,纵然这样,毕竟我们结婚多年,你若是出事,我还是不安,所以今晚,我不能让你离开。” 陆雯拂开他的手,冷漠道:“我是陆家的女儿,陆淮南不会拿我怎么样,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北辰好好的,别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决心很重,一点儿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宋明志纵然担忧,可也明白,他做不了陆雯的主。 结婚多年,两人的感情算不上多好,可陆雯却能让他安心。 说不担忧,那是假的。 宋明志之所以不管宋北辰,是因为他坚信,陆淮南总不能真要了宋北辰的命。 更何况,宋北辰这人就是欠缺一些教育,如果能借陆淮南的手达成目的,那么也不是不可以的。 宋明志没留住陆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宋宅。 …… 陆淮南被警察带走以后,穆心怡的困意更没了。 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 她担心李云博的事情不好解决,可她又想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律师。 找谢明轩,还是找江晨? 如果找谢明轩,陆淮南一定会生气,那只能找江晨。 她只和江晨见过一面,还是因为时言倾被韩煜尧威胁的事。 所以要找江晨,得给时言倾打个电话。 这会儿是凌晨,她大概还在休息。 最近这段时间,时言倾也被韩煜尧的事情折磨得痛不欲生,她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去打扰她。 想来想去,今晚陆淮南肯定是回不来的,她决定明天一早再去找时言倾,然后去见江晨。 正做了决定之后,忽然门铃响了。 深更半夜,谁会来这里? 穆心怡怕是陆淮南回来,还是披了睡衣下楼。 在大厅里接了视频,看到大门口的人是陆雯。 她站在夜色下,灯光沉沉铺在她脸上,她就站在门口,像夜里的魅灵,神出鬼没。 “姐……”穆心怡还是颤着声线唤了一声。 陆雯直明来意:“穆心怡,今晚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逼你出来?” 穆心怡感觉到来者不善,淡然问:“必须二选一吗?” 陆雯沉声道:“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出来,但你别忘了,我是陆雯,我是陆家的孩子,你想想朋友,想想家人……” 不等陆雯多加威胁,穆心怡说:“我可以出来。” 第159章 夜黎再觉醒 陆雯就站在别墅门口,只身一人。 现在是凌晨,她站在夜色中,像个无家可归的灵魂,在夜里飘荡,显得那么骇人惊悚。 穆心怡明白,陆雯能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宋北辰的事情。 穆心怡是明白人,今晚陆雯能来这里,肯定是知道陆淮南被警察带走了,而她更以家人朋友作为要挟,就是为了让她出这个门。 一出别墅门,肯定是会有危险的。 可即便她拒绝了出去,就会没事吗? 答案很明显,陆雯不会放过这个为宋北辰讨回公道的机会。 从大厅到别墅门口,穆心怡并没有磨蹭很久,反而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隔着铁门,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 陆雯眼中都是不屑和鄙夷:“你倒是心大,竟然真的敢出来。” 穆心怡并没有立马出去,而是回答她说:“姐能来找我,我知道一定是做了很多种建设的。” 陆雯不想跟她寒暄,生气道:“当初看你可怜,我才出钱资助你,你叫我一声雯姨,后来淮南看上你,要跟你领证结婚,我也没有多加阻止,而现在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一声声质问,穆心怡按道理来讲确实应该愧疚,可她反而笑了:“姐,扪心自问,你做的这些事,是真的为我考虑吗?” 陆雯迷信,听了道士的话,资助一位六月初六出生的姑娘,就能保一生平安无忧、荣华富贵。 殊不知,她真的这么做了,却并没有如愿以偿。 陆雯却笑道:“就算不是为了你,至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为难你。” 穆心怡确实有些羞愧:“姐,我也没有想过跟你作对。” 她确实足够清醒,也足够理智,无论陆雯是否真心,对她的资助不假。 若不是陆雯的出手相助,怕也没有今天的穆心怡,可是今晚,注定不会这么简单。 陆雯并不想跟穆心怡废话:“所以你到底出不出来?” 穆心怡说:“我知道出了这个门,一定有危险等着我。” 陆雯有些不耐烦了:“穆心怡,我没空跟你扯东扯西。” 穆心怡没有办法,还是打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今晚,陆淮南不在,她没有办法逃的。 别墅门一开,陆雯身后立马出现几个男人,纷纷将穆心怡往车上架。 穆心怡被架在后排,左右两边都坐着两个彪形大汉。 这样围着她,她插翅也难逃。 陆雯上得前排副驾驶,有司机专门在开车。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存在感很低,若不是他们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她肯定觉得车里只有她和陆雯两个人。 车子行驶出去的时候,穆心怡才试探着询问:“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雯回头看她一眼,直言说:“用你换北辰平安。” 一听这话,穆心怡才说:“小叔告诉我,宋北辰在医院。” 陆雯并不相信,甚至还冷笑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或许是在意料之中,穆心怡说:“姐,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去查,你的人脉那么好,我不相信查不到这点点小事情。” 宋北辰被陆淮南带走之后,陆雯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竟然忘了让自己的人去打探消息。 听穆心怡这么笃定的口吻,陆雯才有一些动摇了:“你确定是真的?” 穆心怡淡然道:“姐,我人在你车上,你派人去查这件事,大概也用不了十分钟。” 陆雯明显还有一些犹豫,见她这样,穆心怡赶忙又继续说:“姐,小叔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你去查查,倒也无伤大雅,如果没在医院,你再来针对我,是不是也不迟?” 话很在理,陆雯都被说服了。 她看一眼司机说:“还是往我说的地方去,我现在打个电话。” 她打了一个电话,命令人去查宋北辰是不是在医院。 很快,有电话回了过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陆雯的语气充满意外:“确定了?真的在医院?”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说完,电话就挂了。 陆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穆心怡,在偌久之后,才开口对司机说:“先靠边停车。” 司机不敢怠慢,照做了。 面包车停在凌晨的街道旁边,显得萧条寂寥。 车子里,几个彪形大汉包括司机都没有说话,穆心怡也在忐忑等待陆雯的放过。 或许知道宋北辰并没有出事,陆雯会看在陆淮南的份上而放过她。 等待的过程当中,穆心怡十分忐忑,车子里安静得可怕,颇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陆雯思考好了,她看司机说:“走吧,地点不变。” 司机点头,继续往前开车。 穆心怡坐在后排,心情更加忐忑起来。 陆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到达目的地的这一路上,穆心怡都很不安。 直到车子停在了郊外,陆雯支走了后排的大汉和司机。 几人在车外站着,并没有离开。 陆雯还是坐在副驾驶位,她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一些空灵:“穆昀的事情,北辰因你而受委屈,我可以不怪你,可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到放过你,更何况,北辰被打得半死不活,他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今晚,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了你的。” 穆心怡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陆雯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 “姐……”穆心怡去拽车门,可是车门被锁死了。 陆雯走向司机和那几个大汉,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人又同时往车边走,且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穆心怡顿感大事不妙,心里一紧。 下一刻,车门被拽开,大汉直接就压了过来。 穆心怡伸腿蹬他:“你们想干什么?” 大汉贼眉鼠眼的瞥她的身体:“美女,不好意思了,宋夫人把你赏给我们了。” 说着,他伸手就拽住了穆心怡的脚踝。 男人力量很大,拖住穆心怡的脚往自己的身下拽。 男女力量的差异,穆心怡就算想要挣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被男人拽到身下,她拼命的蹬腿挣扎,可她这样,仍旧于事无补。 男人按住她的腿,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陆雯还站在车外,双手抱臂,抬眸看着远处的天边。 时间还停留在凌晨,远处天边却有鱼肚白,像是天要亮了一样。 车里,穆心怡尖锐的求救声响起:“姐,你不能这么做,小叔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只能用陆淮南的身份来吓唬陆雯了。 可是车外的陆雯听到这些话,并没有任何动容,反而站得越来越笔直,心中的决定也越来越坚定。 车里,穆心怡还是在挣扎,可她除了挣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大汉撕扯了下来。 她感觉到胸口一凉,身体下意识的僵住。 紧跟着,她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眼里的害怕和不安全都退散干净,反而覆着一层阴沉和可怖。 就在大汉俯身下来的那一刻里,身下的女人忽然灵活一闪,下一秒,一双葱白的手准确无误的扣住了他的咽喉。 手指轻轻用力,他就感觉喉咙口一点点被收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直到额头的青筋暴起,身后的人才察觉到了状况:“怎么了?” 同伙急切询问着,刚要上前来查看,就看到被压在身下的小小人影灵活的给了男人裆部一脚。 那一脚踢得快准狠,丝毫不留力道。 大汉被扼住了喉咙,满脸的痛苦,五官扭曲在一起,痛苦到冒汗,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伙意识到不对劲,赶忙要上前帮忙。 可这时,夜黎忽然大力推开了自己身前的男人。 车里太窄了,她的身手根本施展不开。 被推开的男人连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他喉咙被夜黎攥得生疼,下意识伸手轻触了一下脖子,那里疼得发麻。 车外,陆雯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回头看一眼,看到夜黎用脚硬生生踢开了车窗玻璃,然后,她就从车窗口直接扑了出来。 她跌在地上,身上还有车窗玻璃碎渣。 她反应很快,一下子就做出防备状,那双警惕的眸,如同黑夜里的鹰,锐利且犀利。 陆雯看着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这分明和那个清冷疏远的穆心怡是两个人。 陆雯只是感觉到了异样,并不知道是穆心怡的副人格觉醒了。 因为宋北辰,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总不能做一半,而放一半。 已经这样了,陆淮南还能放过她? “快,抓住她,快抓住她,谁抓住她,我赏她一百万。”陆雯跳脚命令着。 事已至此,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听到有钱拿,两个大汉和司机更加激动,纷纷要上前抓夜黎。 几人都觉得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他们还能搞不定吗? 更何况,还有一百万可以拿。 这样的好事,谁会错过? 两个大汉和司机纷纷往夜黎这边扑,可他们估计错了,现在的穆心怡是夜黎。 夜黎是d组织最优秀的执行者,身手和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三个人一起上,都不是夜黎的对手。 不过几分钟,三个男人就被夜黎戏耍的倒得倒,跌得跌,还有一个捂着裆部一直在哼唧。 陆雯见到这一幕,面色铁青:“穆心怡,你……你怎么……” 夜黎下意识想纠正自己的身份,可还是没有多话,而是走上前,毫不犹豫抬手就甩了陆雯一个巴掌。 陆雯别开脸,甚至还听到夜黎的辱骂:“真是活久见,居然看到了传闻中的泼妇!” 第160章 以牙还牙 陆雯捂着脸,听到夜黎的辱骂,本就一肚子火气,现在她的话更像是火上浇油一样,瞬间点燃了陆雯的怒意。 “穆心怡,你疯了?你敢打我?”陆雯伸手就要回击回去,可夜黎反应很快,直接就扼住了她的手腕。 夜黎稍稍用力,陆雯就龇牙咧嘴的疼。 没有一点点富家太太的雍容华贵,此时此刻,满脸都是丑陋和扭曲。 夜黎看着她疼成这样,心里就莫名的痛快,她俯身下去,另外一只手去抬陆雯的下颌。 她笑着凝睇她的视线:“怎么?这就疼了?” 陆雯满头的汗水:“穆心怡,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会这一手,借我上了陆淮南的床?怎么了?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这就要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了?” 夜黎更加用力,陆雯痛得更加面目狰狞:“穆心怡,你有种放开我!” 夜黎冷哼一声:“嘴巴可真是臭,这张嘴,想必说了不少脏话吧。” 说着,夜黎伸手就攥住了陆雯的下颌。 陆雯吃痛,费力挣扎着。 夜黎见她瞪着自己,十分不爽,抬手一巴掌就又甩在她的脸上。 陆雯另外一边脸又快速红肿起来,她震惊不已:“穆心怡,你有病吧?你竟然敢这么打我!” 夜黎重重掐住她的下颌:“我打你就打了,怎么?难道还要选姿势?” 夜色正暗沉,夜黎的脸却铺着一层沉沉的夜色,她的那双眼那么锐利,像是隐没在黑夜中的鹰,眼神森寒,能杀人一般。 陆雯厉色吼:“别忘了,我可是你姐,这一层身份在,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说着,夜黎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既然是姐,那不是更应该打吗?” 夜黎反问,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柏城正值初春,夜里还是有淡淡的寒意。 可这样的温度并不如夜黎散发出来的气场寒人。 陆雯被她眼神里的冷意震慑到,身体不自觉的发了个冷颤。 身后的三个男人,痛得痛,叫得叫,谁都没有敢再上前。 夜黎松开陆雯的下颌,疼痛消失的那一刻,头皮快速的传来痛觉。 夜黎紧紧揪住陆雯的头发,低头时,冷意铺在她脸上:“你可真是一个好姐姐,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却都无动于衷。” 说着,夜黎偏头看一眼身后的几个男人,随即一语中的:“这些人,想必都是你找的吧。” “你既然明白,何必明知故问。”陆雯瞪她,语气并不好。 下一刻,夜黎的眼里渗出冷意:“既然姐姐这么狠心,那不如我把你赏给他们如何?” 陆雯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穆心怡,你敢!” 语气充满威胁,像是夜黎真这么做了,她会要了她的命一样。 可现在并不是穆心怡,是夜黎。 夜黎眼神一寸寸冷下来,猛地用力一揪陆雯的长发,她被迫仰起脸,不得不和夜黎对视。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了,你竟然挑衅我,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夜黎嘴角勾笑,随即将陆雯猛地往后一推。 陆雯穿着高跟鞋,连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直到退到那几个男人面前,她才稍稍稳住了身体。 陆雯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随即阴沉下面庞道:“给我上,你们谁办了她,今晚我加码两百万。” 面对陆雯的叫嚣,夜黎却出声笑了笑道:“呵呵,你觉得他们还能有跟我战斗的能力吗?” 陆雯这才垂眸看地上的几个男人,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穆心怡,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陆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里都是震撼。 她认识的穆心怡,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她可以徒手打倒三个大男人? 三个男人也就罢了,可还是三个彪形大汉。 陆雯觉得,穆心怡一定隐瞒了什么。 夜黎往陆雯这边走了两步,走近了,她冷笑道:“姐觉得我能做什么?” 陆雯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寒意,笃定道:“果然,你就是另有目的。” 夜黎好笑,妩媚撩了一下长发,眼角轻挑,随即看向躺在地上的三人。 她蹲下身体,淡淡询问:“做个交易怎么样?” 司机躺在最远处,捂着腿,一张脸上都是痛苦。 刚刚压着穆心怡的男人,面色最苍白,另外一个状态还算不错,只是不敢看夜黎。 夜黎一一瞥过三人,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被踢了裆部的那个男人脸上:“你胆子最大,陆雯给你两百万,我给你两百零一万,你帮我办了她,怎么样?” 大汉一张脸都是汗:“我……我不敢。” 他瑟瑟缩缩的,身体抖成了筛子。 夜黎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是调侃:“你长得这么高高大大,怎么这么怂?刚刚你要办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熊样,我告诉你,今晚这单交易,你不做也得做。” 夜黎的语气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大汉面色更加苍白,他抬眸看陆雯,可后者却阴狠瞪他一眼:“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真要听她的?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陆家的小姐,我可是有背景的人,而她什么都没有,你听了她的,你觉得我会放过你?陆家会放过你?宋家会放过你?” 陆雯这话一出口,大汉当即被吓到,就又低下了头。 夜黎却毫不在意,伸手猛地扣住大汉的脖子:“我说了,这单生意,你不做也得做,如果不做,那你的命根子,我可不保证过了今晚还会长在你身上。” 夜黎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可是话一出口,却是玩味。 大汉一听这话,冷汗爬上脊背。 随即,他抬眸看向陆雯:“陆小姐,那就对不起了。” 陆雯不可置信:“你……你想干什么?” 她连连往后退,直到身体撞上车身,人才猛地僵住。 而这时,大汉已经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向陆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陆雯一边挣扎,一边看身后看热闹的夜黎:“穆心怡,我今晚要是出了事,你一定也不会好过的。” 夜黎抱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好笑道:“你觉得我会怕你吗?要是怕,我刚刚还会动手打你?” 陆雯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不安。 大汉的手已经抓住了她,她想挣扎,可男女力量的差异,她并没有挣脱。 大汉将她压进了面包车的后排。 陆雯在喊:“你放开我!你不要命了?” 大汉一言不发,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车外,司机和另外一个男人看着夜黎,心里都是害怕和畏惧。 夜黎看到车里的一幕,仍旧淡定抱臂,像是在等着事情结束的那一刻。 陆雯原想着穆心怡不敢对她做什么,可直到大汉压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猛然觉醒,穆心怡这是来真的。 这个时候再挣扎,显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陆雯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直到衣不蔽体,而大汉也抽掉了皮带,裤子褪至腿脖。 陆雯的喊叫声越来越激烈:“你放过我,你这个墙头草,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宋夫人,我可是宋明志的妻子,陆震霆是我父亲,我可是陆雯,你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大汉扯她的胸衣:“陆小姐,真是抱歉,我还没结婚生子,我还想当父亲,今晚,你说什么,我都不带怕的,哪有东西比命根子更重要的?更何况,你都快五十岁了,我宠幸你一次,应该高兴的人是你才对。” 陆雯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哭,她挣扎,她推脱,她辱骂,她求饶,可是大汉都不能放过她。 直到大汉最在意的东西跌跌撞撞进了某一处地方,陆雯的惨叫声才戛然而止。 陆雯不挣扎了,也不哭了,更不求饶了,她就那么茫然的望着面包车的车顶,脸上一片黯然。 夜黎站在车外,看到面包车的动静,这才弯唇笑出了声音。 随即,她看司机和另外那个男人:“怎么?都看到这了,还不滚?” 一听这话,两人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急匆匆的跑了。 两人刚刚跑开,马路上忽然有刺目的车灯光扫过来 夜黎站在原地,抬手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 等适应了灯光之后,她才看到了一辆保时捷。 与此同时,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男人,他一身西服,笔挺俊郎,正是姗姗来迟的宋明志。 他急匆匆下了车,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夜黎。 宋明志小跑过来,看着夜黎询问:“弟妹,你有见到你姐吗?” 姐? 夜黎一听这个称呼,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来找陆雯的。 随即,她身体微微侧开,然后指了指面包车说:“喏,她在车里快活呢。” 宋明志这才看向面包车,车身一直在晃荡,而车里,有男人沉闷的呻吟,以及女人隐忍的抽噎声。 宋明志当即愣住,瞳眸里渐渐覆上一层迷惘。 夜黎并不知道宋明志是谁,更不知道两人是夫妻,她茸了茸肩膀,淡然表示:“先生,你来得太迟了。” 宋明志这才回头,眼里一层的阴翳:“是你做的?” 夜黎伸手撩了一下碎发,妩媚表示:“先生,有这么明显吗?” 宋明志怒火中烧,声音很冷:“穆心怡,你怎么敢对她这样?” 夜黎却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她都敢,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第161章 他根本不爱她 宋明志这才仔细打量起穆心怡来,她和平时不同。 平时,她总是温温柔柔,不多话,也不随便评论。 虽然见面不多,可她处理穆昀的事情之时,只是倔强的想要一个道歉,而并非像此时此刻这样,眼里像是有杀意一样。 特别是她这一声淡淡的反问,让宋明志觉得她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恶魔。 甚至可以说,她比恶魔还要可怕。 宋明志冷了声线:“穆心怡,你仗着陆淮南爱你,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夜黎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更何况,这是穆心怡的事情,并不是她的。 她有理由不过问,只是她刚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压在身上的,所以她才想着要出这一口恶气。 夜黎并不关心宋明志和陆雯是什么关系,只是好奇:“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不要去救她?” 宋明志瞥一眼夜黎说:“穆心怡,今晚的事情,是你亲口承认的,将来,我不会放过你。” 夜黎摊了摊手掌心,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随你咯。” 宋明志要往面包车边走,夜黎忽然出声唤住了他:“先生。” “还有事?”宋明志停住步伐,头也没回的问。 夜黎一副不理解的模样:“都这个时候了,你莫不是想打扰别人的好事吧?” 宋明志十分生气:“所以我救自己的妻子,也有错?” 夜黎一听这话,立马反应了过来,原来两个人是夫妻啊。 看看,这不就试探出真心了吗? 妻子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宋明志虽然着急,可并不是那种害怕和不安。 由此可见,他是在意陆雯的,只是在意得并不多而已。 夜黎微笑说:“那自然是没错的。” 宋明志抬腿要往前去,夜黎忽然又开了口说:“先生,对了,我要纠正你一个小小的误区呢。” 态度温和,彬彬有礼,仿佛陆雯的悲惨,并不是她酿成的一样。 “说。”宋明志一开口,只有一个字,明显的有一些不耐烦了。 夜黎上前一步对他说:“我可不是仗着别人的喜欢呢,我仗着的啊,是自己的能力。” 宋明志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能力?” 有风起了,夜黎偏过头,整张脸迎着风,风拂乱了她的发丝。 她的声音在微风中略有一些飘散,她说:“因为我不是穆心怡,我是夜黎。” 此话一出,宋明志当场怔住:“你说什么?” 夜黎并没有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而是冲他微笑说:“今晚的事,如果是穆心怡,她恐怕早已经被人凌辱了,可惜来的人是我,所以说,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你要是想怪罪谁,那就算在我夜黎头上。” 话落,夜黎转身离开了。 宋明志怔愣了一阵,仍旧不明所以。 穆心怡就是穆心怡,夜黎又是谁? 想来想去,宋明志都没有答案,他还是抬腿往面包车走。 走近了,他猛地一个用力,将大汉从车里直接给拽了出来。 大汉刚刚草草了事,身下还有黏液,裤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 宋明志将他撂在地上之后,抬腿对着他的命根子就是狠狠的一脚。 刹那间,大汉的惨叫声穿透黑夜,惊起了无数栖息的鸟儿。 像是仍旧不够,宋明志抬脚,用力的碾在大汉的命根子上。 而下一刻,更大的惨叫声传来。 大汉面色刹那间苍白,宋明志沉着面色吼:“滚!今晚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我让你没命。” 大汉身下一片血迹,脸上也是一头的汗珠。 他想逃跑,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不滚?”宋明志更加不耐烦。 大汉怕牵连自己,所以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前挪。 可这时,面包车门忽然开了,陆雯嘶哑的声音响起来:“站住。” 仅仅只是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陆雯的力气。 宋明志回头看了一眼,陆雯已经穿戴整齐,看不出才刚刚经历了什么。 可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宋明志想,他也不会觉得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了?”宋明志看陆雯的眼里,有明显的担忧,可他又不敢太过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陆雯说:“他不能走。” 宋明志拧眉:“怎么了?” 陆雯说:“我要让他为今晚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的眼里都是狠辣,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宋明志并没有坚持让那个男人离开,而是听从了陆雯的提议,让人暂时先扣住了大汉。 这里是郊外,温度较低,更何况还是初春的凌晨。 大汉被人带走之后,陆雯坐在车里,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宋明志就站在面包车旁边,无声无息的陪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雯终于忍无可忍了:“宋明志,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明志忽略了陆雯的问题,而是说:“我只是想陪着你。” 陆雯情绪崩溃,泪水从眼眶滚出来:“陪着我干嘛?陪着我难过?还是陪着我消化情绪?” 宋明志愣了一下,这才苦口婆心说:“陆雯,我可以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陆雯却更加崩溃:“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宋明志,我干干净净嫁给你之后,你都能出轨,更何况现在我脏了,你的心里当真就没有丝毫芥蒂吗?” 宋明志沉默,并没有接话。 这个答案,陆雯早有预料。 她满脸都是泪珠,也不知道抽噎了多久,她忽然平静下来说:“宋明志,我们离婚吧。” 宋明志拧眉,严肃说:“陆雯,我们先不提这个。” 说着,他往车边走,然后对陆雯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听话,我们先回家。” 看着这双手,陆雯却突然就没有了从前的期盼。 是啊,曾几何时,她多么期盼这双手能多抱一抱她,能多安慰安慰她。 从前求不到的东西,现在轻而易举得到了,却是那么可笑。 陆雯并没有握住这双手,而是将他的手给打开了:“宋明志,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她闭了一下眼睛,泪水就从眼眶滚了出来。 宋明志坚持说:“陆雯,我们是夫妻,更何况,今晚你才是受害者,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错而惩罚你呢?” 他的话,陆雯听完又冷笑了一声:“夫妻?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们怎么做夫妻?” 宋明志握住陆雯的手说:“陆雯,我从跟你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 陆雯并不傻,一语中的:“你不跟我离婚,无疑于是看中了陆家的人脉。” 宋明志愣了一下,还是坚持说:“离婚的事情,我不许你再提。” 陆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是啊,又不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大度。 宋明志和陆雯的婚姻,不过名存实亡。 宋家和陆家,都是大家族,离婚的事情并不好听。 如果不是顾及着这一点,宋明志恐怕早已经提了无数次离婚了。 更何况,今晚的事情就能一眼看出问题。 宋明志并不在意陆雯,甚至可以说,他对她的遭遇挺无所谓。 陆雯没接话,只是忽然就明白了很多。 嫁到宋家,她兢兢业业多年,终究没守住丈夫的心。 以至于她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丈夫都无动于衷。 见她不说话,宋明志过来牵她的手:“好了,我带你回去。” 陆雯没接话,只是在这一刻觉得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分明有温度,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样。 宋明志带着陆雯刚走了两步,迎面又有车停下来。 下车的是徐毅,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辆车,很明显,人很多,也是来找穆心怡的。 徐毅一下车,就带人拦住了宋明志和陆雯的去向。 徐毅看陆雯:“陆小姐,穆小姐人呢?” 陆雯的外套完好无损,可她里面早已经褴褛不堪,以至于这样,让人根本猜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找我要人?可笑不可笑?”陆雯却好笑道。 徐毅是聪明人,直接开了口说:“陆小姐,你趁三爷被警察带走之时,竟然动起了穆小姐的心思,穆小姐是三爷的命根子,你这样做,无疑于是触碰了三爷的底线,今晚的事情,等三爷出来,我会如实向他禀报。” 徐毅振振有词,听得陆雯却很崩溃。 处处有人将穆心怡捧在手掌心里,可是她呢? “底线?他陆淮南有底线?我就没有底线吗?他带走我唯一的孩子,现在生死不明,你竟然还跟我在这里谈什么狗屁底线!”陆雯疯了一样,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情绪很难辨别。 总而言之,她一定不是高兴。 徐毅很镇定,直言说:“陆小姐,您是陆家唯一的女儿,也是高学历毕业,我相信,以你的判断,一定可以明辨是非的,宋公子和穆小姐的恩怨,我想不用别人说,你自己去查一查,就什么都能明白,如果一味怪罪穆小姐,是否不公平?” “陆小姐,既然你没有穆小姐的踪迹,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徐毅说完话,没给陆雯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直接离开了。 陆雯被宋明志牵着,一颗心支离破碎。 她被人玷污,又确定了宋明志根本不爱她。 这桩桩件件的打击,属实让她在宋明志面前抬不起头。 可她又能怎么办? 除了接受,就是反击。 “穆心怡,是你害我成了这样,我一定要让陆家人都认清你的真实面目。” 想到穆心怡前后的转变,陆雯笃定,穆心怡一定是有另外一层身份。 第162章 陆雯心性改变 宋明志牵着陆雯上了车,陆雯一言未发,虽然还端着贵妇的架子,可是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分明映着一层层悲伤。 年近五十,却遭遇了这样不为人知的打击,而这一切,都是拜穆心怡那个贱人所赐。 若不是穆心怡,她的儿子不会出事,她更不会被人玷污,更不会觉察出宋明志根本就不爱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过,她觉得,只要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她就能和宋明志一直维持下去。 这样的生活,就算没有浪漫和惊喜,倒也是怡然自得的。 打打麻将,品品茶,和贵妇朋友一起逛逛街…… 没有爱情,有钱有地位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她被人玷污,那一层窗户纸又被捅破。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该怎么面对? 离婚?还是继续生活下去? 可今晚的事情,宋明志真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车窗上,陆雯的五官清晰倒映其中,宋明志偏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刚刚大汉压着她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除了生气,并没有别的情绪。 结婚多年,他们的一切都像是按部就班。 而过了四十,那方面的生活甚至更少,有的时候半年一次,更差的一年一次,而最近几年,他们都没有再做过。 陆雯的身体是什么感觉,宋明志已经想不起来了。 有好几次,陆雯对他主动过,甚至买了性感的睡裙,打扮得妖艳,可他提不起兴趣,推开她说:“老婆,我有点累了,下次吧。” 下一次,他还是推开她:“老婆,我上了年纪了,身体不行了,那还有时间想这些啊!” 每一次,他都有理由拒绝她。 可事实上,年过五十又怎么样呢? 他不累,只是被外面的女人喂饱了而已。 精力确实不再旺盛,只是对陆雯没有感觉而已。 一具熟悉的身体,他已经再没有多余的感觉。 “明志。”忽然,宋明志的思绪被拽回来。 宋明志回了神,看向陆雯说:“怎么了?” 陆雯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她淡淡说:“北辰在医院,你抽空去看看他,他的安危交给你了,你送我回去了,你就离开吧,这段时间,我想自己冷静冷静。” 她确实需要冷静,面对着宋明志,她心里只会更加烦乱。 她的提议,宋明志附和了:“嗯,我知道了。” 回答得果断干脆,甚至没有想过要安慰她一句。 这一刻,陆雯的心更加寒凉。 明明早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她却偏偏期待着能有不一样的答案。 是啊,期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意外,她又何必再执着? 很快,车子停在了宋宅,宋明志并没有下车,而是偏头看陆雯说:“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医院看看北辰。” 陆雯推开车门,却并没有下车,片刻的平静之后,她吸了吸鼻子说:“好。” 并没有再逗留,转身就下了车。 可这一转身,泪水就汹涌的往下滚。 门口有女佣迎接她:“夫人。” 陆雯一脸的黯然,没有接一句话,行尸走肉一样往楼上走。 女佣站在门口,被这样的陆雯吓到,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过问。 陆雯到了二楼卧房,将房间门反锁,然后去了浴室。 她躺进浴缸,任由温水一直流淌。 她仰起头,视线往上抬,刺目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可她并不在意。 不多久,她的脸上淌满泪水。 年近五十,她就算保养再好,脸上也还是有能清晰察觉的细纹。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并不严重。 她思前想后,觉得宋明志对她并不好,甚至看到她被人玷污都无动于衷。 这样的婚姻,确实没什么用,可是她不能离婚,不能让外面的女人登堂入室。 是啊,这段婚姻,她才是最苦的那一方,她不能离婚。 想明白了这些,她才稍微用水扑了一下面颊。 她用力的搓自己的身体,可是手指的抚摸,让她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大汉。 他虽然草草了事,可他的触碰和闷哼声仍旧在她耳边回荡着。 太多年没有被男人滋润了,这一刻,她像小姑娘一样,竟然青涩的开始回味。 陆雯抚摸自己的身体,可是下一刻,她猛然睁开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怎么可以想除了宋明志之外的男人?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宋明志都不在意她,那她寻找一下快乐,不也在情理之中? 女人不能没有滋润,更何况是她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 陆雯想,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傻了。 …… 夜黎从郊区出来,一路上都在拦车,可是并没有车愿意停下来载她。 现在是凌晨,又是在郊区,谁敢停下来多管闲事? 夜黎十分不爽,嘴里嘟囔着:“真是活见鬼了,穆心怡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被姐姐针对成这样,这个地方真是鸟不拉屎,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一边抱怨,一边跺脚,可这时,身后又有车辆行驶而来。 夜黎站在路边,伸手继续拦车。 这一次,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夜黎甚至想,如果这辆车再不停下,她就要施展美人计了。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时,有人从车上下来。 夜黎仔细辨认男人,认出是陆淮南身边的助理。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徐毅已经走了过来且礼貌颔首:“穆小姐,对不起,我来迟了。” 夜黎一听这话,当即有些不爽道:“迟?你还知道迟啊?你迟也就算了,陆淮南呢?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喜欢穆心怡吗?怎么这种时候,他不英雄救美了?” 她的话里,有明显的挑衅和嘲弄。 徐毅反应过来,面前的女人是夜黎,并不是穆心怡。 穆心怡说不出这样的话。 夜黎还在表达不爽:“如果我是穆心怡,恐怕早已经被玷污了八百回。” 徐毅这才一怔:“所以陆小姐是让人玷污穆小姐?” 夜黎不耐烦的瞥他一眼:“不然你觉得呢?” 徐毅面色阴沉下来,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没想到陆小姐竟然这么大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针对你,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告诉三爷。” 夜黎抱臂,更加不悦:“所以说来说去,陆淮南到底为什么不来?” 徐毅无奈,这才如实说:“三爷因为一点点事情被警察带走了。” 闻听此言,夜黎语气震惊无比:“什么?他陆淮南还有这一天?” 徐毅垂眸,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淡淡说:“穆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夜黎,徐毅还是坚持了这个称谓。 夜黎并没有纠正什么,淡淡说:“你回去吧,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徐毅还是担忧:“穆小姐是要去找傅先生吗?” 夜黎并没有藏着掖着:“是。” 上一次,傅云深因为她而被仇家带走,可之后,就转变成了穆心怡。 一想到这,夜黎忙问:“所以距离傅云深被仇家带走,过去了多久?” 徐毅给出了准确答案:“十六天。” 夜黎身体差点瘫软在地上:“十六天……” 她自顾自的呢喃着,心里的不安提高到了顶点。 徐毅淡然说:“穆小姐,你跟我回去吧,傅先生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你就算去找,无疑于也是大海捞针。” 夜黎却毫不犹豫拒绝:“不行,多浪费一点时间,云深就会多一分危险,要是穆心怡再回来,云深的事情就又会被搁置,我一定要找到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徐毅试探询问:“穆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夜黎给出坚定的答案:“是,必须这么做。” 夜黎是d组织任务部最优秀的执行者,她做出的决定,毋庸置疑,别人是很难推翻的。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徐毅最终妥协了:“那穆小姐有事记得联系我。” 夜黎忙说:“那你载我去市中心吧。” “好。” 夜黎上了车,车子疾驰出去。 行驶到中途,夜黎忽然开了口询问:“陆淮南的事情严重吗?” 徐毅沉默了一阵,这才开了口说:“不太好说,也许严重,也许不严重,全看李云博那边。” 夜黎不解:“李云博是谁?” 徐毅解释说:“俞书颖的父亲,他见俞书颖赚到钱了,现在就又要认回她,可是小时候,俞书颖是被他亲手抛弃的。” 夜黎听明白了其中弯绕,大胆猜测说:“所以陆淮南为了俞书颖出头,做了点什么?” 徐毅承认:“嗯,三爷命人打了李云博,之后又在微博主动澄清了。” 虽然因为傅云深的事情,两个人闹得并不是很愉快,可是夜黎也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他毕竟是穆心怡的丈夫,更是d组织的老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可以帮忙。” 徐毅点头说:“嗯,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这一路,夜黎就不再开口了。 车子往柏城市中心开,直到凌晨四点半,才停到了与你相约酒吧门口。 夜黎推开车门,回头看徐毅说:“今晚谢了。” “穆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徐毅惶恐道。 夜黎没接话,下了车。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夜黎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出现了,如果不是她,穆心怡今晚出了事,陆淮南一定会算在他头上。 第163章 仇家秦焰 夜黎进了与你相约酒吧,酒保换了一批新人,都是生面孔。 她进去的时候,都没有熟人迎接她。 夜黎这个人格觉醒的时间太短,所以导致她出来的时间很少,从前交好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渐渐疏远了。 更何况是酒吧这种地方,换人如同换衣服一样,新新旧旧,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没有人迎接自己,夜黎还挺不习惯的。 换了个人格,夜黎那张脸就显得格外风情摇曳。 一进酒吧,就有不少人的目光扫向她。 夜黎和穆心怡不同,夜黎会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魅力,而穆心怡则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争不抢,不会生活得太犀利。 无视掉欣赏和不怀好意的各种目光之后,夜黎一直往里面走。 最后,她停在了一处包厢前,并且伸手敲响了包厢门。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女孩。 一看到夜黎,女孩就立马抱住她,随即语气里充满质问:“这么久不来找我,老实交代,你都去哪儿鬼混了?” 夜黎回抱住女孩,随即微笑说:“菲菲,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凌菲菲放开夜黎,沉着面庞不悦道:“你好不容易来找我一次,就为了求我办事?” 夜黎拉着她的手进了包厢,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包厢里很安静,但桌子上放着很多空酒瓶。 可想而知,在夜黎过来之前,这里有多热闹。 “菲菲,你听我说,我不找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记得你,而是我不找你的时间里,很可能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叫穆心怡。”夜黎匆匆忙忙的解释一句。 凌菲菲震惊无比:“你说什么?黎姐,你不会傻了吧?” 夜黎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随即严肃道:“菲菲,我说的都是真的。” 凌菲菲这才询问:“那你多久会变成她?” 夜黎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只是快速道:“她叫穆心怡,是陆淮南的妻子,这件事,你要保密。” 凌菲菲并不知道原因,但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好奇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点什么?” 夜黎直接开了口询问:“你有傅云深的消息吗?” 凌菲菲摇头:“没有,南哥一直在托人找傅先生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踪迹。” 夜黎泄了气:“那我要怎么找他?” 凌菲菲也有一些无奈:“黎姐,你喜欢傅先生,这件事我知道,可是南哥都找不到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谁会有这个能力了。” 夜黎无奈笑了一下:“菲菲,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凌菲菲一头长发如海藻般,她的头发没有过多打理,就是纯纯的黑长直,而且还是天生就这么直。 随意一铺,就很惊艳。 凌菲菲不化浓妆,因为她的五官本就惊艳,只需要稍稍的装扮一下,就很完美了。 凌菲菲是d组织下消息分部的最优秀的执行者。 两个分部最优秀的执行者都是女孩子,夜黎是执行者,有身手,但凌菲菲不同,她做的是收集消息的工作。 两个人在任务中结缘,一见如故,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夜黎说完话,起身就要离开,可凌菲菲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黎姐,你别去找了。” “菲菲,云深是我心里的软肋,他现在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能不闻不问?”夜黎眼里有泪水往外面滚。 凌菲菲一语中的:“黎姐,你明明就知道,他很可能已经……” 夜黎毫不客气打断了她:“不可能,云深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菲菲无奈叹了一口气:“黎姐,你自己也知道,d组织的消息分部掌握了很多消息,查不到的东西很少的,更何况是人,傅先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而且他仇家那么多,保不准他已经……遇害了。” 试探着说出这些话,凌菲菲看到夜黎的面色一点点冷下来,随即,她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必须知道是谁带走了他,云深就算真的出事了,那我也必须知道,他究竟是被谁杀的,他出事,我不会苟活,我也一定要为他报仇。” 凌菲菲还想再阻止,可是夜黎做下的决定,是谁也改变不了。 最后,凌菲菲还是无奈看着夜黎离开了。 出了包厢门,夜黎心不在焉的往外面走。 迎面和一个酒保撞上,他托盘中的酒全都摔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响,杯子和酒瓶全都散落一地。 夜黎这才回神,忙抬眸看酒保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酒保瞪着她,语气充满瞧不起:“你知道这是谁的酒吗?你知道这酒多少钱吗?你竟然随随便便打翻了秦少爷的酒,这可是你撞得我,不是我打翻的,你今天必须去秦少爷面前跟我解释清楚。” 酒保的态度明显不好,夜黎也有一些恼了:“不就一点点酒,你真当我赔不起?” 酒保赶忙拽她的手臂:“行,那你就进去跟我说清楚。” 夜黎自知理亏,就没有和酒保辩解,而是任由他拽着自己进了另外一间包厢。 一进去,呛鼻的烟味扑来,还有各种香水味。 音乐声开得很大,包厢里挺嘈杂的。 酒保空着手进来的,而身后还拽着一个女人。 不知道谁关掉了音乐,包厢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几个女人依偎在不同的男人怀中。 其中一个男人被簇拥着而坐,而他的腿上坐着一个妖娆的美女蛇,他的手正不听话的在女人的身后和背部游走。 哪怕是有外人在,他也丝毫不顾及什么。 “酒呢?”片刻之后,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 夜黎这才循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 她大脑宕机,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是谁。 秦焰同样也看到她了,随即停了在美女身上游走的手,他黑眸一点点暗沉下来:“怎么是你?” 酒保害怕得发抖,误以为秦焰是在问他,忙“嗵”的一声跪在地上。 酒保低着头,赶忙解释说:“秦少爷,我确实是去拿酒了,可是刚刚在外面,酒被这个女人给撞倒了,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赔给你。” 秦焰放开了怀中的女人,示意她坐到一旁去。 女人虽然有不满,可也没有多加纠缠,听话的坐到了旁边。 秦焰放下交叠在一起的长腿,双腿略略岔开,而他的双手搁在膝盖上,他身体微微前倾,可抬眸时,目光扫向夜黎,话却是对酒保说的:“行了,你出去吧。” 酒保震惊不已:“可是秦少爷,那酒价值千万,是被这个女人撞倒的,你……” 秦焰这才转眸,目光瞥向酒保:“怎么?一千万很多吗?” 酒保被问住,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一千万,对于秦焰来说,或许只是一串数字,可是对于酒保来说,这钱够买他的命了。 酒保支支吾吾,瑟瑟缩缩道:“秦少爷,酒是这个女人打翻的,你可一定不能放过她。” 秦焰有些不耐烦了:“你真当她赔不起?” 酒保一愣,抬眸看向夜黎,眼里都是震惊,后者却冲他挑了挑眉峰说:“我说过,我赔得起的。” “这……我……” 酒吧卧虎藏龙,可是酒保却从来没见过几个真正的阔少爷,更何况是和富贵一点儿都不沾边的穆心怡。 他觉得,穆心怡这样肯定没钱,酒被打翻,他原想着推了责任给她,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赔得起。 秦焰下了逐客令:“还不快滚吗?” 秦焰都发话了,酒保也不敢久留,站起身,跌跌撞撞就跑开了。 人走了,秦焰又转眸看向身旁的几个朋友说:“你们也先出去一下吧,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秦焰的话,没有人敢忤逆,都规规矩矩,听话的离开了。 人离开之后,包厢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诡谲,也很怪异。 夜黎站在包厢里,总觉得后背有冷汗直冒。 直到秦焰走过来,主动开了口:“夜黎,好久不见啊!” 他眉眼带笑,可那笑,分明又不在眼底,让人看了总觉得虚伪。 夜黎讪讪的笑:“是啊,好久不见啊。” 秦焰走近了,脸上的神情淡漠,可一开口,还是暴露了他的生气。 “对你和傅云深而言,或许确实是好久不见,可是对我而言,你和傅云深的脸总是在面前挥之不去,你们还时不时的进入我的梦里呢?” 气氛安静,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夜黎笑声更甚,语气带着试探:“秦先生,你不会这么小气,还记仇呢吧?” 秦焰的语气瞬间低沉下来:“你大度?怎么不见你退了组织?” 夜黎难得的解释起来:“秦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吧,为组织办事,是需要签订合同的。” 秦焰的额头青筋暴起,分明是在隐忍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夜黎敏锐察觉到他很快就要生气了,赶忙道:“秦先生,我今晚还有事,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可秦焰却一个大跨步上前,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这就要离开了吗?” 见他拦路,夜黎也不悦了:“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焰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痛苦狰狞起来:“你该不会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能过去了吧?” 第164章 婆婆对你好吗 秦焰的声音又冷又沉,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毋容置疑,他是想到了曾经被傅云深和夜黎合伙针对的日子。 曾几何时,秦焰也算柏城的天花板人物,只是他做得交易大多见不得光,并且是给钱就做的生意。 那段时间里,不少人因为秦焰而遭遇危机,甚至有人还命丧在秦焰的手中。 秦焰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鬼,好事坏事,只要给钱,他通通都做。 而之后,傅云深看不下去,才出了手。 秦焰爪牙众多,傅云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他拽下水,只是秦焰这样的人,有陨落的时候,就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不这才没几年,秦焰又开始活跃了,并且活跃的圈子还是中上层圈子。 按理说,秦焰应该会有很多仇家才是,可是秦焰聪明,当初接下那些得罪人的任务之时,是推了一个替身出去的。 东窗事发之后,众人只认识那个替身,而殊不知,真正的秦焰还逍遥在柏城。 当初若不是傅云深和夜黎出事,恐怕秦焰就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时机。 只是这一切,无法改变,夜黎只能面对。 很显然,秦焰还记着几年前的仇恨,甚至这一刻,言语里透露出了想要将夜黎弄死的想法。 夜黎自然表现得漫不经心,甚至讪讪的笑:“秦先生真会开玩笑,我跟您哪有什么仇恨啊?” 说着,秦焰就一步步逼近:“夜黎不愧是任务组织部的最优秀执行者,身手了得不说,竟然还这么会演戏。” 明明是夸赞的话,却一点儿夸赞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藏着明目张胆的嘲讽。 夜黎一步步退到角落,直至后背被墙壁紧贴着,她仍旧笑着:“秦先生,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秦焰不由分说,伸手就要扣她的脖子,可是夜黎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开了。 两个人快速交手,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下一刻,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 屋子里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忽然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门口时,两个人皆是一颤。 秦焰的声音压得极低,分明还藏着不可思议:“苏筱筱,是你。” 夜黎也疑惑:“时言倾?” 两个人,喊出不同的两个名字。 而这个时候,秦焰和夜黎又是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你们认识?”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这个问题。 夜黎用力推开秦焰的身体:“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夜黎和时言倾并不沾边,只是穆心怡和时言倾是闺蜜,她觉醒之后,还为她出过气。 对时言倾,她印象挺深刻的。 秦焰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认识她?” 夜黎挑眉:“怎么?不行吗?那你又怎么认识她?还喊她苏筱筱?” 秦焰目光躲闪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时言倾推开包厢门,看到打斗的两个人,随即小心翼翼的往夜黎那边靠了一下。 刚刚就看到夜黎了,只是她叫穆心怡,她好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搭理她。 直到看到她进了这间包厢,而她迟迟没有出来,时言倾才察觉出事了。 在进来包厢之前,时言倾还对郑君浩说了这件事。 毕竟包厢里到底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她不得而知,怕自己解决不了这件事,就顺势喊了帮手。 秦焰的视线一直落在时言倾的身上,并且很不友善。 他的目光犀利,时言倾选择了无视,她拉夜黎的手:“心怡,我都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在这儿?” 目的明显,是想带夜黎离开。 秦焰面色一沉:“苏筱筱,我劝你少管闲事。” 这个名字,时言倾不止一次的听过。 自从郑君浩承应了会帮她解决韩煜尧的事情之后,她就不止一次的听过这个名字了。 只是苏筱筱到底是谁? 她真的和她有那么相似吗? 时言倾鼓起勇气,看秦焰说:“先生,我不是苏筱筱,我叫时言倾。” 她颤颤巍巍纠正了他的称呼。 秦焰一愣:“怎么可能?你跟她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她?” 时言倾坚持说:“先生,我真的不是她。” 她甚至有一些急了,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 秦焰瞥她一眼:“你一个人?” 时言倾摇头说:“没有,郑先生和我一起来的。” 秦焰垂眸沉思一阵,嘴里呢喃着:“郑君浩?” 时言倾点头,微笑说:“先生,正是他。” 夜黎站在时言倾身后,总觉得秦焰和苏筱筱之间有什么故事。 秦焰生得痞气,又打扮得妖娆,甚至比众多女人还要精致,可看向时言倾时,眼里明显有不一样的情绪。 他半天都没有接话,时言倾就淡淡试探:“先生,那我带心怡先走了。” 秦焰出声制止:“等一下。” 时言倾以为他是要阻止,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回头时,她瑟瑟缩缩的询问:“怎……怎么了?” 秦焰走向她,俯身仔细打量她的五官,随即轻笑询问:“你婆婆对你好吗?” 时言倾不解:“婆婆?” 反应过来,她回答说:“婆婆对我挺好的。” 不同的地方,会对奶奶有不同的称呼,时言倾则认为秦焰问得是奶奶,所以她就照着回答了。 秦焰的眸色一暗:“这样啊!” 他意有所指,可时言倾却并没有感觉到。 夜黎倒是听明白了,只是她并没有出声解释。 时言倾的感情生活本就不顺利,如果秦焰再打她的主意,无疑于不是火上浇油。 时言倾淡淡笑:“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话落,她握夜黎的手就打算要离开,可是下一刻,手臂忽然被人攥住。 时言倾身体一顿,回头时,看到秦焰那双眼睛渗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时言倾试图挣扎了一下,可是没能挣脱秦焰的手。 夜黎正要出手,可是包厢门在这个时候忽然就被推开了。 一身白色西服的郑君浩款款而来,他温润清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看到秦焰的手握着时言倾的手臂,他面色阴沉下来,走近了,他伸手将秦焰的手给拍开了:“秦先生,时言倾是我的女人。” 冷漠无温的话,直接挑起了纷争。 一时之间,无声的硝烟弥漫。 可最后,秦焰忽地笑了:“原来是郑先生,好久不见啊!” 叙旧的口吻,却并没有叙旧的态度。 郑君浩却很严肃:“你不用装得这么累,我看着都替你累。” 秦焰收了笑:“怎么了?听这个语气,还对我不满意呢?” 郑君浩将时言倾护在身后:“我不管你现在再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但总而言之,曾经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计较,时言倾不是苏筱筱,我也不许你再伤害她。” 秦焰抱臂,眼里渗出寒意:“所以她跟你结婚了?” 郑君浩接话非常快:“是。” 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身后的时言倾却听得一怔,甚至连夜黎都感觉到了她的意外。 不仅仅是时言倾意外,就连夜黎都感觉到了意外。 她在组织当中并没有见过郑君浩,可是听过他的故事,他竟然能光明正大承认时言倾的身份。 要么是真的爱惨了她,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秦焰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可随即又是浪荡不羁的笑:“既然这样,那郑先生可要好好看好自己的人才是。” 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分明带着挑衅。 郑君浩眼色一沉,下一刻,伸手就要去打秦焰,可后者灵活一闪,人就已经躲开了。 “郑先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耿耿于怀呢。”仍旧在笑,嘴角的痞意,看着十分欠揍。 郑君浩明显生气了“秦焰,你闭嘴。” 秦焰大笑:“怎么了?这就戳中你的痛处了?那你这样做,对时小姐公平吗?” 声声质问,却犹如刀割一样,一点点戳着郑君浩的心。 他越来越生气,想对秦焰动手,可是这个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的心一软,回头时,看到一双担忧的眼睛。 时言倾抬眸看他,眼里一层的忧虑,她摇头:“郑先生,不要。” 她这样,郑君浩仿佛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一刻,他的心瞬间就软塌塌下来。 他无声无息扬下自己的手,不去听秦焰说了什么,只是抓住时言倾的手就往外面走。 有郑君浩和时言倾在,秦焰就算再想对夜黎做点什么,也不好直接出手。 所以在郑君浩牵着时言倾往包厢外面走时,她就跟着出去了。 瞬间,包厢里只留下秦焰一个人。 在他们三个人离开之后,秦焰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神情严肃起来,嘴里嘟囔着:“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你究竟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屋子里静悄悄的。 不复刚刚的热闹,这会儿就显得萧条寂寥。 三人一起离开了包厢,郑君浩仿佛有心事,走得极快。 在刚走出酒吧的时候,时言倾上前一步拦住了郑君浩的去路。 “郑先生。”时言倾大着胆子喊他。 郑君浩这才停下步伐,他看她,眸光淡淡:“怎么了?” 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就那么平静淡然。 时言倾明白,她和苏筱筱长得相似,因为苏筱筱,她才有了很多的特别待遇。 “我只是怕出了事,你受牵连,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在解释刚刚的行为。 郑君浩看着她,瞳眸中生出一股疑惑,随即才凉淡道:“我没怪你,你别多想。”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可是想到什么,他又停下了步伐。 他回头看时言倾说:“你先和朋友叙旧,等下我来接你。” 第165章 损招 时言倾站在郑君浩的身后,而他回过头时,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 两个人的目光当中,都没有太多的感情,相反的,两个人都很平静。 时言倾明白,她只是需要郑君浩的帮助,而郑君浩同样明白,时言倾并不是苏筱筱。 谁都是清醒的,谁都没有越过那条线。 可是莫名的,这种相处方式又很怪异。 时言倾淡淡笑:“郑先生,今晚谢谢你,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郑君浩像是不太放心:“韩煜尧可不是善茬,如果他找你,你怎么办?” 时言倾指了指手表,笑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想必也遇不到他,就算遇到了,还有心怡陪着我呢。” 她都这么说了,可是郑君浩却还是执拗说:“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五点半我来接你。”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可是柏城的夜,还是格外热闹璀璨。 或许有人正在入睡,可是这会儿的夜,也正是最魅的时候。 郑君浩说完话,没等时言倾拒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时言倾愣了一会儿。 而这个时候,夜黎上前一步,伸手揽住时言倾的肩膀试探道:“怎么?喜欢他?” 时言倾回头,看向夜黎时,语气正经:“心怡,我才刚刚分手,甚至还没有从韩煜尧的阴影当中走出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的男人呢。” 夜黎伸手指了指她的嘴角:“那就收收你的哈喇子。” 时言倾伸手抹了一下嘴角,那里什么都没有。 忽然反应过来,她去掐夜黎的腰:“心怡,你居然骗我。” 时言倾这一闹,夜黎忽然一拍脑门道:“完了完了,我忘了正事了。” “怎么了?”时言倾出声担忧询问。 夜黎赶忙说:“你快给郑君浩打电话,我有事要问他呢。” 时言倾推辞不过,只好给郑君浩打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因为距离很近,夜黎听到郑君浩沉闷而喑哑的声音响起:“问问了?” 时言倾小心翼翼试探:“你能回来一趟吗?心怡找你有点事。” 郑君浩淡淡道:“你将电话给她吧,我在电话里跟她说。” “好。”时言倾一边答应,一边将手机递给了夜黎。 后者接过手机,稍稍走远了一些,然后才问:“你就是消息组织的老大郑君浩?” “是我。”郑君浩也没有藏着掖着。 “能帮我个忙吗?”夜黎直言询问。 郑君浩直接回答了她:“我没傅云深的消息,更何况,淮南在让组织的人去找,所有消息都会经过我的手,我不会说假话。” 夜黎并没有为难:“那如果有消息了,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嗯。” 电话挂了,夜黎这才往时言倾旁边走。 走近了,她将手机递还回去:“给你。” 时言倾伸手接了手机,眼里都是疑惑:“心怡,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夜黎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笑着问:“你想知道?” 时言倾茫然无措的点点头:“嗯。” 夜黎俯身,唇贴近时言倾的耳朵:“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言倾听得很认真:“什么秘密?” 夜黎小声说:“因为我不是穆心怡,我是夜黎。” 时言倾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你是夜黎,那心怡呢?” 夜黎淡定的茸了茸肩膀表示:“这谁知道呢?” 时言倾惊愕不已:“所以你们到底是……” 夜黎大大方方承认了:“双重人格。” 时言倾愣住:“心怡没跟我说过。” 夜黎还是搂住时言倾的肩膀,她说:“前段时间你为了韩煜尧跟疯了一样,估计她没跟你说,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时言倾却有一些惊愕:“你怎么知道?” 夜黎拍了拍时言倾的肩膀微笑道:“不然你觉得时言倾会为你出头?” 想了一下,时言倾点头说:“心怡会的。” 夜黎明显被呛了一句,随即才说:“出头是会出头,可是她有我凶悍吗?” 时言倾摇头:“那倒是没有。” 夜黎翻了个白眼:“她很温柔吗?” 时言倾这一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说:“心怡很清醒,不会跟我一样为情所困。” 夜黎仍旧攀着时言倾的肩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贼兮兮的笑道:“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郑先生已经在办了。”时言倾回答说。 夜黎举着一根手指,放在时言倾的面前摇了摇说:“郑君浩的能力我肯定是相信的,只是光让韩煜尧身败名裂,这一点就够了吗?他那么伤害你,不让他掉层皮,都算是便宜他。” 时言倾试探:“所以视频的事情,你知道吗?” 夜黎来了精神,眼里渗出锐利的光:“什么视频?” 预感十分不好,甚至都猜到了时言倾所说的是哪一种视频。 “就私密视频。”时言倾小声说出真相。 夜黎更加生气:“你疯了?你将私密视频给男人看?” 时言倾惶恐不安:“虽然郑先生在帮我,可是如果韩煜尧狗急跳墙,他是不会顾及那么多的,如果他想着毁了我,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夜黎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平静下来问:“视频有露脸吗?” 时言倾摇头:“没有。” 夜黎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傻到那种地步,没露脸就无所谓,反正一具皮囊而已,他不说,谁会知道是你?就算说了,你也可以咬一口是他合成的,再不济,你也可以让网友共情你,无论怎么样,该死的人是他,而并非是你。” 时言倾听着夜黎一席话,吸了吸鼻子说:“嗯,我知道了。” 片刻之后,夜黎这才伸手对时言倾勾了勾手:“我有一个损招,你想不想知道?” 时言倾来了兴致,忙贴耳过去,她听到夜黎说:“既然他这么恶心,那我们也同样恶心他一次,找个有性病的女人,再让女人拍一点视频。” 时言倾怔住:“心怡,这……” 毕竟在一起五年,时言倾还没痛恨韩煜尧到这种程度。 夜黎厉色道:“你现在不做决定,难不成非要等他将视频公布出去了,你才做决定?更何况,本就是他韩煜尧不仁不义在先,我要是你,我只会做得更绝。” “怎么个更绝法?”时言倾拧眉看她问。 夜黎在脖子上抹了一下,随即道:“断了他的命根子。” 时言倾面色一白,随即才嗫嚅说:“那……那好吧。” 夜黎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说:“穆心怡可没我这么狠,要是到时候她回来了,你想让我给你报仇,恐怕都没那个机会,今天你既然撞上我了,那我就好好让你出口气。” 时言倾惶恐不已,没有敢接话。 但夜黎却搂紧她说:“别缩头缩尾的,你自信一点。” 时言倾故作镇定,跟着夜黎的步伐回了酒吧。 要了一间包厢后,夜黎又给凌菲菲拨了个电话。 凌菲菲来得格外快,见到夜黎,又是抱,又是搂。 时言倾看到这样,十分不舒服,就推凌菲菲的手说:“你别太热情了,心怡不喜欢。” 凌菲菲瞪她一眼说:“我抱黎姐,你激动什么?” 时言倾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作何回答。 夜黎将两个人分开,她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你说你们,为我争风吃醋干什么?” 时言倾冷着脸说:“心怡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不喜欢陌生人触碰她。” 凌菲菲却不能理解:“你话都说不明白,还跟我在这里争黎姐,你可真是好笑。” 夜黎瞥一眼凌菲菲:“好了,你少说两句。” 凌菲菲有些气不过:“黎姐,你竟然为了外人说话。” 夜黎伸手抱她,出声轻哄说:“好了,我的好姐姐,我找你过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帮忙的。” 凌菲菲淡淡笑,这才问:“怎么了?” 时言倾坐在一旁,想制止凌菲菲的靠近,可是想来想去,毕竟现在的人是夜黎,而不是穆心怡,她就作罢了。 夜黎凑近凌菲菲耳畔,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凌菲菲脸都绿了:“黎姐,不是吧,你好这一口?” 夜黎伸手打了一下凌菲菲的头:“胡思乱想什么?你只管找到符合要求的人就好。” 凌菲菲看向夜黎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可还是无奈,只能出去了一趟。 没多久,凌菲菲就又回来了,而她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女人。 个个高挑妖娆,身材也极好,都很有料。 等再一次落座时,凌菲菲坏笑说:“黎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可都是挑的最好的。” 夜黎淡淡笑:“都有性病吗?” 凌菲菲点头:“都有的,都不严重,但保证会传染。” 夜黎这才转眸,她目光望向时言倾问:“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凌菲菲被震惊到:“黎姐,搞了半天,你是为她选的?我去,她可真是重口味。” 夜黎回头瞪一眼凌菲菲,解释说:“是找给一个男人的,你别胡思乱想。” 凌菲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时言倾开口说话了:“心怡,就那一个吧。” 夜黎顺着时言倾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裙的女人,一头蓬松的大波浪卷,腰身窈窕,眼神噙水一样的温柔。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她的眼神如媚如惑,十足的勾人。 任凭女人看了都移不开目光,更何况是男人! 第166章 张宛 夜黎、时言倾、凌菲菲三个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一个女人。 老妈妈见状,忙道:“三位姑奶奶,这是看上宛儿了?” 时言倾点了点头,又疑惑追问:“她叫宛儿?” 老妈妈笑容灿烂:“是啊,她全名叫张宛。” 一边说,老妈妈一边示意别的姑娘都出去,只留下了张宛一个女孩儿在包厢里。 时言倾点了点头说:“嗯,就她吧。” 老妈妈回头看张宛:“宛儿,还不过来见过几位老板?” 混迹这一行的,见过的场面太多了。 女人挑女人,也是常有的事,老妈妈并不意外,甚至还很惊喜。 毕竟赚钱的买卖,谁不想做? 张宛也很有眼力见,听到老妈妈这么说,忙上前一步,拿起一瓶酒就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随即仰头喝光道:“谢谢三位姐姐赏识。” 放下酒杯后,她风情万种的将长发撩到另外一旁,傲人的曲线清晰可见。 老妈妈很满意张宛的表现,随即站起身说:“三位姑娘慢慢玩,我就先离开了。” 说着,老妈妈扭着水桶腰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格外沉寂,夜黎偏头打量张宛,而后者也在打量她。 见气氛凝滞,张宛就想着热场子。 张宛坐在凌菲菲的旁边,凌菲菲怕张宛有所动作,直往夜黎那边扑。 夜黎揽住凌菲菲的肩膀,随即看向张宛微笑说:“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出来偷腥的,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那方面取向正常。” 混迹风月场,张宛虽然不说一眼能看穿所有人,可今晚这三位姑娘,明显心思不在她身上。 张宛也很聪明,坐远了一些说:“三位姑娘有意挑我,那我就一定是有用处的,三位姑娘何不明说来意呢?” “张宛姑娘真爽快,我就喜欢跟爽快的人说话。”夜黎一边说,一边举起了酒杯。 和张宛碰过杯之后,夜黎直奔了主题:“张宛姑娘,实话跟你说吧,今晚挑你,是想让你勾引一个渣男。” 张宛拂了一下长发,眼里风情明艳:“这个我在行。” 夜黎稍稍往后仰了一下,身体靠上沙发,她看一眼时言倾,又看张宛说:“我朋友被渣男伤得体无完肤,需要你去传染点病给他,事成之后,报酬十万。” 张宛一听有这种好事,眼睛都亮了:“报酬真十万?” 夜黎很爽快:“只要你同意做,定金一万,事成之后再给九万。” 张宛倒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眼神犀利说:“我生平最讨厌渣男了,既然你们有这方面需求,我帮你们一次,也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夜黎豪爽道:“那我加你微信,我转钱给你。” 正要互加微信,可时言倾却出手抓住了夜黎的手臂:“心怡,我自己来给吧。” 夜黎瞥她一眼:“你有钱?” 时言倾点头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夜黎索性也不争:“那你自己付吧。” 时言倾微微笑了一下,加了张宛的微信,随即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张宛收下之后,这才问:“那我要怎么联系这个渣男呢?” 时言倾想了一下说:“我给你发点他的照片,他经常出没在风月场,你应该会碰上他,要是没碰上也不要紧,我把他的微信也给你,你可以加他好友,加他的时候,记得说需要贷款,这样他通过得会比较快一点。” 张宛一一记下:“那还有别的事情吗?” 时言倾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问:“你确定你的病可以传染给他?” 张宛笑道:“姐姐,你放心吧,淋病和性病,我都有的。” 时言倾静默了一阵,这才说:“那没事了,你去忙吧。” 张宛站起身正要离开,可夜黎忽然叫住了她:“张宛。” 张宛步伐停下来,她看夜黎时,总觉得她眼里有莫名的寒意,令人心生胆寒。 “姐姐,还有事吗?”张宛温和问着。 夜黎睨着她说:“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们三个人知道,如果走漏了风声,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个能力,要毁了你,可没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张宛心里一阵忐忑,随即点了点头,还是离开了包厢。 事情落定,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六点。 再折腾下去,天就要亮了。 夜黎让凌菲菲回去休息,而她则带着时言倾往酒吧外面走。 出酒吧的时候,夜黎和时言倾正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夜黎:“怎么样?期不期待今晚这一出的效果?” 明明还没有结果,可时言倾心里却一阵期待:“说实话,从前没想过这些,可是这一次,我竟然开始期待了,心怡,我是不是太坏了?” 夜黎揽着她的肩膀纠正说:“我说了,我是夜黎,我可不是穆心怡,要整治渣男,就是得出损招。” 时言倾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夜黎豪爽道:“渣男就得恶人磨,替你做这个,我心里的那点点恶趣味也能满足,说实话,我心里也痛快。” 正说着,夜黎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反应过来之后,她连忙主动道歉:“不好意思。” 可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嘲讽:“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个贱兮兮的前任和她的不要脸闺蜜,这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这是出来接客了吗?缺钱缺到这种程度,怎么样?需不需要我这个前任出手啊?要是表现好,陪我一夜,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上千块?” 夜黎抬眸时,看到韩煜尧那张无比欠揍的脸,他满脸的嫌弃和坏笑。 他的目光落在时言倾的脸上,开口的每一句,都是嘲弄和挑衅。 时言倾的脸,被韩煜尧三两句话说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 夜黎瞥她一眼,将她往后一拽,然后护在她身前,同时,她看韩煜尧:“嘴巴吃屎了?就知道满嘴喷粪?你家里父母没教过你要好好做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上过学,根本不知道教养两个字怎么写?没上过学,也看过手机视频吧,总该有人教你,分手了要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吧,张口就骂,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韩煜尧身旁站着苏梦瑶,她的手搁在他的手肘上,两个人距离很近,暧昧无比。 夜黎的话,无疑于是戳中了韩煜尧的痛处。 他在上初中时,就辍学了,甚至初中都没有毕业,后来出来工作,却什么都不会。 要不是靠着他那张嘴皮子以及圆滑的为人处事,想必他在柏城也没有立身之地。 夜黎见韩煜尧半天没说话,这才偏头看苏梦瑶,她好笑着讽刺:“怎么?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说,你明明知道,却知三当三?我看你长得这么骚气骚气的,是不是在公狗堆里泡过了?烂成什么样了,还知道抢别人的老公,吃屎,你都只能吃别人剩下的,你可真是好笑。” 话说完,夜黎才意识到自己连时言倾一起骂了,她回头忙看她一眼:“不是说你,你别在意。” 时言倾站在夜黎身后,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了最低。 和韩煜尧的这五年,她忽然觉得不过是大梦一场空,她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还被伤得遍体鳞伤。 当初的她,究竟爱上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夜黎的话,她并不在意,只是笑得苦涩悲伤。 苏梦瑶被骂,摇晃着韩煜尧的手臂说:“老公,你看她,她骂得多难听啊,我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苏梦瑶撒娇噘嘴,抱怨着。 韩煜尧十分生气,偏头看夜黎说:“穆心怡,你别以为你上了个破医科大学,就这么肆无忌惮了?你骂人就有素质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装得这么清纯,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你自己都肮脏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有脸质问别人?” 夜黎才不是穆心怡,才听不得任何侮辱。 她抬手,一巴掌就甩在韩煜尧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韩煜尧的脸偏过去。 夜黎淬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韩煜尧,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韩煜尧回过头时,气愤的要还手,可是夜黎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很用力的攥住他。 夜黎到底是练家子,不过稍稍用力,韩煜尧就疼得龇牙咧嘴。 “放开我。”他面色通红吼着,额头青筋暴起。 夜黎并没有放开,而是将他一把推到酒吧的大门上,同时,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吃着前任的人血馒头,还在这里倒打一耙,韩煜尧,你可真够恶心的。” 一旁,苏梦瑶被震惊到,上前就要抓夜黎的手,可这个时候,时言倾站了出来,挡住了苏梦瑶。 “我虽然粉丝不多,可好歹也有三十多万,你要是想火一把,我不介意替你推波助澜一次。”时言倾压低声音说着,第一次这么威胁别人。 而她的威胁相当有用,苏梦瑶不自觉的往后退,明显怂了。 韩煜尧见苏梦瑶发怂,也并没有责怪她,而是瞪着时言倾指责说:“时言倾,你可真是长胆子了,现在都学会威胁人了,你可真是好样的,跟着穆心怡,你学了不少吧,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吧。” 时言倾被激怒,反手一巴掌甩在韩煜尧的另外一边脸上。 顿时,他的两边脸一样肿了。 “韩煜尧,我从前是因为爱你才处处忍让你,可是现在,我已经认清你了,以后再见我,你最好安分一点。”时言倾冷着面庞说着。 说完,她抓夜黎的手:“心怡,我们走吧。” 韩煜尧十分生气:“时言倾,你给我等着,我要是让你好过了,我就不是韩煜尧。” 第167章 请君入瓮 夜黎和时言倾同时小跑出酒吧,或许怕韩煜尧和苏梦瑶追过来,两个人跑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停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将手按在膝盖上面喘粗气。 隔了好久,夜黎才转头看向时言倾问:“怎么样?心里痛快一点没有?” 时言倾却并没有笑,那双眼里都是泪水,她抽噎着说:“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真正和他为敌。” 听出时言倾的各种复杂情绪,夜黎感觉到了心疼,她伸手过去抱了抱她说:“做错事的人是他,你那么爱他,他却那么辜负你,永远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怀疑自己,更何况,错本来就不在你身上。” 时言倾凝噎着点了点头说:“夜黎,谢谢你。” 夜黎处理不来这样的事情,就挥了挥手说:“怎么?穆心怡都不管你吗?” 时言倾松开夜黎,然后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心怡是管我的,只是那时候的我太傻了,总是把心思放在韩煜尧身上,所以才让她寒心了那么久,其实仔细想想,是我害她担心了很久。” 夜黎看一眼远处的街道,她说:“和我共用一具身体,要是真那么不讲义气,可会坏了我名声的,还好啊,她还算义气。” 时言倾笑出了声音,这才问:“所以你们不会共处吗?” 夜黎摇了摇头:“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挺奇怪的,我根本没有她的任何记忆,而她,估计也没有我的吧,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却能共用一具身体,有时候想想,如果我能长时间存在就好了。” 夜黎忽如其来的惆怅,弄得时言倾不知道怎么安抚她。 所以,她实话实说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可心怡更是我的好朋友,如果非说要你们谁存在得更久,我想我会自私的希望心怡存在得更久一点。” 夜黎偏头看她:“我才帮了你,你就不为我说话?” 时言倾严肃道:“可如果真的为你说话,那就是在骗你。” 夜黎并不在意:“又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你的希望并不重要,所以你的话,对我也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时言倾道歉说:“对不起。” 夜黎瞪她一眼:“唯唯诺诺的干什么?你那么独立,又那么漂亮,喜欢你的男人,不排一条长街,也要排一个足球场了,难道还怕离开了韩煜尧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时言倾淡笑说:“我没想过那么多的。” 夜黎搂住她的肩膀说:“听我的话,好好搞事业要紧,事业搞好了,爱情自然也就来了,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只有你自己爱自己了,才会有别人来爱你。” 时言倾将头点成了拨浪鼓:“嗯,我知道的。” 夜黎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喏,接你的车来了。” 一边说,一边望向不远处的街道。 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夜黎早就看到了。 作为d组织任务部门的执行者,她的观察力总是要异于常人的。 时言倾没有发现的东西,她却发现了。 看一眼对面的车辆,时言倾才认出是郑君浩的车。 “那你打算去哪儿?”时言倾不放心,询问夜黎。 夜黎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时言倾还是提醒说:“其实你可以回陆淮南的别墅,那里是你的家。” 夜黎嫌她啰嗦,赶忙说:“你快走,少啰里啰嗦的,男人不喜欢你这样。” 时言倾这才无奈道:“那好吧,你要是有事记得打给我。” 夜黎点了点头,冲她挥手说:“你快去吧。” 时言倾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了车辆,这才小跑着过了马路,然后敲响了驾驶位的车窗门。 车窗摇下来的时候,郑君浩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庞露出来,他温声询问:“可以回去了?” 时言倾点头说:“嗯,让你久等了。” 郑君浩只是说:“那上车吧。” 时言倾要坐后排,可郑君浩却开口说:“坐副驾驶。” 时言倾去抓车门的手收了回来,无波无澜道:“好。” 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郑君浩说什么,她自然要做什么。 上了车,时言倾还克制住,还是疑惑询问:“郑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郑君浩将车子开上马路,他直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所以你能给我答案吗?”时言倾淡然询问。 郑君浩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说:“那是过去的事情,跟你无关。” 时言倾怔了一下,没有接话。 紧跟着,郑君浩又开了口:“以后看到秦焰,你离他远一点,他很危险。” 时言倾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好。” 虽说没有从郑君浩这里得到答案,可是时言倾却明白,秦焰和苏筱筱之间也是有故事的。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郑君浩忽然又开了口说:“过不了两天,韩煜尧的公司会破产,韩煜尧所做的违法犯罪之事会被曝光,而他将会惹上官司。” 时言倾心里莫名的痛快,她淡笑说:“好。” “那我送你回去了。”郑君浩目视前方,目光没有在时言倾的脸上停留过一秒钟。 “你不回去吗?”时言倾疑惑询问。 郑君浩淡然道:“天快亮了,我在车里眯一会,醒了就去公司了。” 除了d组织消息部的领导这个身份之外,郑君浩还是在柏城经营了公司的。 各行各业,他都有涉猎,他的权势,在柏城也并不低。 “郑先生,如果你不习惯我的存在,我其实可以回自己的公寓住的。” 郑君浩忽然沉了声线道:“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不需要多问。” 时言倾不再接话,而是沉默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交谈。 直到车子停在了别墅前,时言倾推门下车。 她站在车门旁边,抬眸看郑君浩,他的脸侧着,轮廓深邃立体,面庞英俊,异于常人的帅气。 “郑先生,那我回去了。”时言倾开了口说。 “嗯。”郑君浩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回了一个字。 时言倾也没有久留,更没有多问,径自转身回了别墅。 郑君浩的车子停在路边,并没有立马开走。 他坐在车里,车窗开了一条缝隙,他点燃了一根烟。 许久未抽烟了,嘴里的味道是苦涩的,舌尖有些发麻,可这种味道,又能让他忘掉很多不开心。 可一个人坐着,又总是不受控制的回忆过去。 曾经的事,他是淡忘了,可那只是时间的作用,他的大脑里,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仍旧无法释怀。 烟一根接一根的燃尽,可是他的心情始终都没有好起来。 或许是因为秦焰,或许是因为苏筱筱,更或许是因为时言倾。 总而言之,他没有答案,也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时言倾上楼,看到楼下的车辆黑影,那里有一个火红的红点。 她知道,郑君浩在抽烟。 对于这个忽然闯进自己生命当中的男人,时言倾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她关上窗户,关了灯,躺上床,安然入睡了。 …… 自夜黎和时言倾离开之后,韩煜尧就站在原地生气了很久。 苏梦瑶去抱韩煜尧的腰:“老公,你别跟她们生气,她们就是想让你不开心,你要是真生气了,那就真的是上了她们的当。” 韩煜尧暴躁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他搂着苏梦瑶的腰往酒吧里面走:“宝贝,还是你善解人意,知道怎么安慰我!你可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着,韩煜尧低头吻住了苏梦瑶的唇。 动作用力,加深了这个亲吻。 韩煜尧的手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在苏梦瑶的身上游走了。 苏梦瑶一阵大喘气,随即推开了韩煜尧的胸膛:“老公,这里还有人呢。” 韩煜尧伸手抓了一把她的胸:“害羞什么?这样才更刺激嘛。” 苏梦瑶的脸更红了,手捶打韩煜尧的胸脯:“老公,你好坏哦。” 韩煜尧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俯身下去,唇贴着她的耳畔呓语:“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坏坏的吗?不然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还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苏梦瑶面颊红扑扑的,眼里一层的水雾:“谁让你这么厉害,这么优秀呢?” 闻听此言,韩煜尧出声大笑道:“就你嘴甜。” 一边说,还一边掐了一下苏梦瑶的脸。 调情了一会儿,两个人才往酒吧里面去。 已经快天亮了,可是酒吧还是有不少客人。 柏城的夜猫子倒是很多的,这种风月场,生意极好。 进去之后,韩煜尧要了一个靠窗户的卡座。 他和苏梦瑶坐在同一排,后者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在他坐下之后,身体就黏上了他。 韩煜尧推了推她:“梦瑶,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苏梦瑶噘嘴说:“老公,你不喜欢我黏着你吗?” 韩煜尧看到她满面桃花的脸,心顿时软了:“当然喜欢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在她的大腿根摸了一下。 苏梦瑶一阵颤栗:“老公,你好坏哦。” 韩煜尧心中的那点点恶趣味被提了起来,他将苏梦瑶抱在怀中,右手沿着她的腰线往下探,最后伸到了她的大腿处,然后是一阵捣鼓。 很快,苏梦瑶在他怀中像是一团肉泥一样瘫软下来。 韩煜尧十分满意自己的能力,还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唇。 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正要喝的时候,迎面望过去,撞上一道热辣火热的目光。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双腿轻轻交叠在一起,白皙修长的腿露出来,v字领的裙子领口大敞开,事业线傲人且一览无余。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宛。 第168章 欲擒故纵 此刻,灯光璀璨夺目,落在张宛的脸上,更显得她那张脸明媚妖艳,像是披着一张狐狸皮一样,猎猎风情,闪烁其中。 苏梦瑶依偎在韩煜尧的怀中,一脸甜蜜,却一点儿都没察觉自家男人的视线落在别的女人身上。 张宛隔空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嘴里嘟囔着,像是说了句什么。 很明显,韩煜尧没有分辨出到底说了什么,但看张宛的笑容,他大抵可以判断出,这个妖娆如同蛇一样的女人对他很有意思。 想着,韩煜尧同样也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勾唇轻笑着送上了一个飞吻。 张宛莞尔,捂着脸笑笑转过了头。 韩煜尧仰头将红酒杯中的酒一仰而尽,随即倒着倒了倒。 灯光暧昧,可张宛脸上的红晕却那么明显夺目。 韩煜尧笑声更浓,心底的那点点虚荣心被满足,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个酒吧里最帅,最亮眼的存在。 他五官生得不错,又会装扮,再加上衣品很好,走在人群中,做不到不令人瞩目。 公司撩他的女人太多了,可大多歪瓜裂枣,毕竟工作上,只看重能力,而不能看重外貌。 韩煜尧常常意淫,如果自己的秘书和同事是肤白貌美的大美女,而他就能和她搞上一出办公室恋情。 这样隐晦的恋情,多多少少会让他上头。 可是很遗憾,公司里的女人,他大多都看不上。 当然也有主动送上门的,瞒着时言倾在外面偷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被时言倾知晓的,只有一个苏梦瑶而已。 苏梦瑶不是没有手段,欲擒故纵,撒娇卖萌,甜言蜜语,将韩煜尧哄得心花怒放。 可日子久了,也是会腻的。 张宛的出现,就像是在韩煜尧无趣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束彩虹,让人过目难忘,甚至想要快速的跟她发生点什么。 想到这些时,韩煜尧嘴角的笑勾得越来越深。 “老公,老公……”苏梦瑶在怀中抬眸,推了推韩煜尧的胸膛。 韩煜尧这才回神,低头看苏梦瑶问:“宝贝,怎么了?” 苏梦瑶往上凑了一下,她的唇贴着他的下颌:“老公,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韩煜尧伸手往她的腰上掐:“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次嘛。” 苏梦瑶被他逗得咯咯笑:“老公,人家看上了一个包嘛,你给我买嘛。” 韩煜尧向来有求必应,自然答应得爽快:“买,给你买,明天就买。” 随即,苏梦瑶“吧嗒”一口亲在了韩煜尧的下巴上,紧跟着又软在他怀中了:“老公最好了,我就知道老公最爱我了。” 苏梦瑶还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殊不知,当她靠在韩煜尧的怀中时,而男人的目光正好在四处寻找张宛的踪影。 张宛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坐着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目光搜寻了一圈,韩煜尧并没有看到明媚妖娆的身影。 刹那间,心头一阵失落。 可是下一秒,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抬眸时,对上张宛那双从上往下俯视下来的眼睛。 因为低头,她的长卷发挡住了半张脸,灯光从她的头顶倾泻下来,整张脸,一半隐匿在暗光下,一半暴露在光线下。 这种半明半暗,若即若离,不太真实的感觉,让韩煜尧的心刹那间的一紧。 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抱着苏梦瑶。 好在苏梦瑶并没有抬头,才没有看到夜黎。 张宛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明艳勾唇,她的笑容灿烂,像是酒一样,令人能深陷其中。 韩煜尧冲她微微挑了挑眉,也没有说话。 张宛伸手,轻拂了一下他的面颊,随即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韩煜尧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若即若离。 已经快天亮了,酒吧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得差不多了。 可即便是这个点,酒吧里也还是有人,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却都见怪不怪,也没有人出声提醒什么。 只是轻轻的一啄,韩煜尧的心就彻底乱了。 如果可以,真恨不得将张宛立马按在身下。 可是下一秒,张宛就直起身体离开了。 一步三回头,每一个眼神都充满诱惑。 韩煜尧望着张宛离开的方向,心里一阵失落。 想要追出去,可是苏梦瑶还躺在自己的怀中。 “老公,你在看什么呢?”苏梦瑶抬起头,看到韩煜尧在向门口张望,可是门口却什么都没有。 韩煜尧回神,揉了揉她的长发说:“没看什么。” 苏梦瑶总觉得可疑,可并没有多问。 “梦瑶,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韩煜尧低眸看她,眼里的光线闪躲。 苏梦瑶愣了一下:“不是才刚刚过来玩吗?” 韩煜尧搂紧她:“听话,已经很晚了。” 苏梦瑶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不要嘛,我还想陪你再玩一会儿。” 韩煜尧轻声哄她:“你听话,明天睡醒了,我带你去买包。” 苏梦瑶这才无奈妥协道:“那好吧。” 出了酒吧,韩煜尧原想着开车送苏梦瑶回去的,可是他无意识的转眸一瞥,竟然看到张宛在拐角的地方站着,背靠着墙壁,大概是在抽烟。 这一刻,韩煜尧的心像被羽毛掠过了一样,酥酥麻麻的,悄无声息的震颤了一下。 怕苏梦瑶发觉点什么,韩煜尧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只是,在走向路边的时候,韩煜尧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苏梦瑶先坐了进去,但韩煜尧还站在路边。 “老公,你不跟我一起吗?”苏梦瑶疑惑,抬眸看他。 韩煜尧冲她温柔笑,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乖,你先回去,我去处理点事情,等会儿在车里眯一会,就要去公司上班了。” 苏梦瑶心疼不已:“老公,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了。” 韩煜尧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然后才对司机报上了地址。 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韩煜尧才回头看了一眼,张宛已经不在拐角处了。 他心中一凛,顿时失落涌上心海。 紧跟着,身旁有人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小哥哥,你是在找我吗?” 不同于张宛明艳的外表,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听着令人心海沉沦。 这一刻,韩煜尧激动不已,可并没有太急着表达自己的欲望,而是淡淡挑眉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有风恰巧轻拂而来,张宛的半边脖领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 锁骨很漂亮,皮肤也白皙,是那种能令人会忍不住意淫的身材。 那双笔直的腿,哪怕是穿了裤子,也仍旧看得出,放在床上,是能让人玩上一整夜的存在。 不过简单的一个照面,韩煜尧就已经将张宛打量得彻彻底底了。 张宛随意的撩了一下长发说:“看来小哥哥挺关注我嘛,连我看你,你都知道。” 韩煜尧站直了一些,装腔作势道:“姑娘,你怎么称呼?” 张宛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张宛。” 韩煜尧轻轻握了一下那只手,只不过轻轻一触碰,随即就松开了。 张宛并不在意,嘴角的笑反而越勾越深。 “我叫韩煜尧,做金融的。”韩煜尧主动介绍起自己。 张宛抬眸看他:“小哥哥,我有问过你做什么吗?你这么急着向我推销你自己,莫不是你看上我了?” 她的语气并不严肃,反而还有一点点俏皮。 韩煜尧被她一句话问得耳根都红了,这种隐晦却又不直接的方式,让他觉得很有新鲜感。 和苏梦瑶在一起,他们当晚就深入交流了。 可是这样的女人,让韩煜尧觉得毫无征服欲。 拉锯战打得长,直到最终吃到肉的那一刻,才会让他有傲人的成就感。 韩煜尧端着架子,温温和和的笑:“好看的姑娘,谁不愿意多看两眼呢?倒也和你所谓的那些牵扯不上关系。” 张宛目光犀利的打趣他:“是吗?” 韩煜尧差点就把持不住了,可还是淡淡道:“自然是了。” 张宛递给他一根烟:“抽吗?” 韩煜尧接了一根,然后看了一眼烟的牌子,随即笑说:“这烟不便宜,你是做什么的?” 张宛伸出手,放了一支烟在嘴里夹着,她抬眸看他:“这么快就急着打听我了?” 韩煜尧淡淡笑,并没有接话。 忽然想到刚刚在酒吧的那一吻,他身下某处一阵燥热。 还没立夏,夜里还是挺冷的。 张宛穿得并不保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说:“真冷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搓自己的双臂。 韩煜尧见状,立马会意,他褪下自己的西装,然后要往张宛的身上披。 可是张宛往后面一退,伸手挡住了他的手,语气严肃说:“韩先生,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韩煜尧眸色一暗,随即又转为笑:“放心,这件衣服只是我穿过。” 张宛还是婉拒:“碰过别的女人的衣服,我也不穿。” 韩煜尧心直口快,下意识道:“那碰过别的女人的男人,你怎么不介意触碰?” 张宛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坦坦荡荡的和韩煜尧对视。 片刻之后,她才认认真真的回答说:“韩先生,我欣赏你,那一吻,是代表我对你的欣赏,而并非有别的意思,听你的意思,我想你是误会了,像你这样的有妇之夫,我不屑去出手的,更何况,我但凡想要个男人,能有要不到的吗?” 韩煜尧一怔,后悔自己的话太直接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张宛却伸手一推:“韩先生大可不必说了,今晚的那一吻,就当是我欣赏错了人,以后也别再有牵扯了。” 话落,张宛转身离开。 第169章 谢明轩趁虚而入 看着张宛的背影,韩煜尧的心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会错她的意了? “张小姐。”韩煜尧还是抬腿追了过去。 可是张宛已经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并且坐了上车。 韩煜尧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张宛在报地址。 “师傅,北苑小区。” 张宛的话说完,司机一脚油门就将车子给开了出去。 韩煜尧站在原地,在这一刻里,仿佛经历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张宛的出现,让他忽然有一些魂不守舍了。 这样的女人,才真真是有意思。 就算是手段,他也甘愿跳进这个坑里。 当初追时言倾时,他可谓也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追了大半年,才将她追到手,之后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他不知道,在时言倾看来,她是将自己托付给了他。 有人的爱,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递减,可有人的爱,会随着时间的堆积而增加。 递减的那个人是韩煜尧,增加的那个人是时言倾。 这种心动且像是有蚯蚓在胸口蠕动的感觉,韩煜尧许久都不曾有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青春被唤醒了。 “张宛,真是有意思,我一定要拿下你,并且让你为我欲罢不能。”韩煜尧站在路边,自顾自的呢喃着这句话,眼里都是坚定和胜券在握。 可他不知道,他落入了时言倾的算计当中。 出租车上,张宛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爽感。 本来只要和韩煜尧发生关系,并且让他传染上病之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就在刚刚,时言倾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我不想让他那么痛快,所以请你务必用点手段,报酬我再追加五万。” 时言倾是做美食博主的,她并不缺钱,所以才出手阔绰。 张宛难得的接下这么大一单生意,更何况,足足十五万,是够她赚很久了。 这样的好差事,谁不想拥有? 更何况,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是有某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的。 张宛虽然出身风月场,可是她也恨极了渣男。 像韩煜尧这样的男人,仅仅是让他染病,还远远不够。 慢慢的看着他一点点颓丧,然后一点点毁掉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想着,张宛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这声无声无息的硝烟,究竟谁会获得最终胜利? …… 夜黎在送走时言倾之后,她原想着去找找傅云深的。 可是柏城这么大,她又没有一点儿消息和线索,就是这么漫无目的的找,究竟要找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 凌晨的街道,萧条而寂寥,温度很低,她又觉得冷。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不找了。 如果累垮了自己,到时候别说是找傅云深了,就连她自己也要将命给搭进去。 没有落脚之处,只好回了陆淮南的别墅。 并没有钥匙,也记不得密码,好在徐毅在别墅外面等她。 “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徐毅看到夜黎之时,就连忙从车上下来了。 夜黎看到他,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徐毅笑了笑说:“在等你回来。” 夜黎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你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又怕你回来进不去,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更何况,三爷要是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更逃脱不了责任。” 夜黎啧啧了两声:“你倒是挺称职的。” 徐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那穆小姐进去吧。” 夜黎打了个哈欠说:“好,我去睡觉了。” 径自进了别墅,夜黎轻车熟路的往二楼走。 推开卧室的门,她甚至都没有去洗漱,就直接脱了鞋子和衣服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她有一些不耐烦,伸手掐断了通话。 可是下一秒,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了。 夜黎十分不爽,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这个暴脾气。” 一边埋怨,一边伸手去抓手机。 也不看来电显示人是谁,就直接破口大骂:“这才几点,你就一直打?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用睡觉吗?你这样,我告诉你,我可以告你扰乱别人睡眠的罪,别再打过来,挂了。” 说着,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电话并没有挂断,而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亲切温和的嗓音:“心怡。” 是个巨好听的男人声音,夜黎听到这个声音,瞌睡都醒了一半。 拿过手机一看备注,才发现是谢明轩。 这个男人就是穆心怡的前任? 夜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跟谢明轩有过一面之缘。 是个小有成就的帅哥,可就是有一点不好,是个挺自恋的家伙。 夜黎还没说话,谢明轩就开始了长篇大论:“心怡,你起诉我扰乱你的睡眠,这是不能立案的,法律上,也没有相关的规定,而现在这个点,正是你上班起床的时间,所以严肃来讲,我并没有打扰到你。” 夜黎捂住耳朵,觉得烦躁得很。 等谢明轩停了声音,夜黎都快要睡着了。 “心怡。”谢明轩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夜黎简直无法入睡,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说大哥,这还不到七点,你大早上的就给我念经,你觉得这妥当吗?还有啊,你少跟我讲法律,我听不懂,我现在要睡觉,你不许再打扰我。” 谢明轩滞了一下,可还是紧跟着说:“心怡,如果我说陆淮南的事情我能解决呢?” 夜黎愣了一下,差点忘了陆淮南还在警察局的事情。 她反应过来才问:“所以你大清早的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谢明轩说:“我可以帮你捞他出来,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夜黎不用问,就知道谢明轩在打什么算盘,她忽然来了兴致,淡笑说:“趁虚而入,可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风。” 谢明轩却很严肃:“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能再一次拥有你,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的。” 夜黎却直接拒绝了:“那不好意思,你打错算盘了。” “心怡,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决陆淮南的困境,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的。”谢明轩相当的自信。 夜黎却毫不在意:“就算真的要坐牢,那也不过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我又不是等不起。” 谢明轩有一些意外:“心怡,你……” 夜黎不耐烦了:“挂了,不想听你啰嗦。” 谢明轩又叫住她:“心怡。” “你快点说,别总是一出一出的。”夜黎不耐烦的催促着。 “心怡,坐牢几个月事小,陆淮南出来还是陆淮南,他还是有万贯家产,可是留下案底了,你们的孩子呢?父亲有污点,孩子是会受影响的,到时候,恐怕神仙都难救了。” 夜黎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我又不在意。” 谢明轩对她的反应很是意外,可还是说:“心怡,我给你时间考虑。” 夜黎却开始怀疑起他的实力来:“你以为你是谁?真能上天入地?” 谢明轩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心怡,你会找我的。” 语气莫名笃定,让人听了就很不爽。 “鬼才来找你,给你在这里装上了,我就看不惯你这幅样子。”夜黎一口气说了不少。 谢明轩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心怡,你先休息吧,我先挂了。” 电话挂了,夜黎的世界清净了。 可是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门外就有敲门声。 “穆姐姐。”是一个软糯糯的小男生的声音,听着就不忍心责备什么。 夜黎翻了个身,再一次听到声音:“穆姐姐。” 这一次,她意识回笼,一下子反应过来,门外叫她的人很可能是米兜兜。 她翻身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去穿,就直接去打开了门。 米兜兜站在门外,已经穿戴整齐了。 夜黎一看到他,就立马弯腰将他抱住了:“兜兜,想死我了。” 抱不说,还捧着米兜兜的脸一直亲。 米兜兜全程都是懵的,可是又反应过来:“夜姐姐?” 夜黎这才松开米兜兜,眼睛都红了:“兜兜,是我,我是夜姐姐。” 米兜兜猛地抱住夜黎:“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夜黎鼻头一酸,伸手揉着米兜兜的后脑勺说:“乖,不哭,不哭,夜姐姐在呢。” 米兜兜小小的手抓住夜黎的衣服:“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夜黎心疼不已,立马质问米兜兜:“是不是陆淮南和穆心怡对你不好?” 米兜兜摇头,吸着鼻子说:“不是,穆姐姐和哥哥都对我很好,只是我也想你。” 夜黎这才红着眼睛捏了一下米兜兜的鼻子:“夜姐姐也想你。” 米兜兜一直在哭鼻子,鼻子都吹出了泡泡。 夜黎伸手替他抹去眼泪:“怎么样?找到哥哥了吗?” 米兜兜点头:“嗯,找到了。” 夜黎问:“那能带姐姐去见见吗?” 米兜兜摇头:“还不能,因为他还不知道。” 夜黎不理解:“怎么了?” 米兜兜凑近夜黎的耳畔,轻声说:“因为哥哥就是陆淮南。” 一听这话,夜黎震惊不已,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说:“你妈妈的气质,倒真的不像是普通人,或许她真的和陆家有关,但这件事,你要听姐姐的,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170章 恋人未满 夜黎蹲在地上,米兜兜就站在她的面前。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门口,莫名的温馨。 米兜兜伸手揉了揉夜黎的脸颊,小声说:“夜姐姐,我给穆姐姐说过。” 夜黎拧眉,严肃追问:“那她有没有说出去?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米兜兜摇了摇头:“没有,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夜黎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住米兜兜,手捏了捏他的腰,才发觉他长胖了一些。 长胖了是好事,证明米兜兜并没有被欺负。 “兜兜,你记住姐姐的话,这件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陆家不可能认回你的,你要是将自己的身份捅了出去,别人只会说你来路不明,陆淮南也未必有你想象得善良,所以听姐姐的话,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夜黎苦口婆心的交代,每一句话都很凝重。 米兜兜伸手戳了戳夜黎的脸颊,微笑说:“夜姐姐,我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孩子,但是哥哥他是,所以我要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去,他们只会骂我是野种,还会说我就是骗子,妈妈因为我,被那些畜生折磨了多年,我还是哥哥的仇人。” 米兜兜的话声音很小,可是他却没有哭,他的眼里都是镇定。 他很懂事,懂事得令人心疼。 听到他的这些话,夜黎猛地将他抱在怀中:“兜兜乖,夜姐姐会好好爱你的,你不要东想西想,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畜生。” 米兜兜明明在笑,可是眼里却聚集了一汪泪水:“夜姐姐,可我的存在害妈妈不能再回陆家,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她可以回来的,可是她怕流言蜚语,才没有回来。” 夜黎心疼不已,伸手打了一下米兜兜的手臂:“说什么傻话!你妈妈要是听到了,该生你气了。” 米兜兜却有一股异于常人的理智:“可是夜姐姐,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为什么要自杀呢?” 夜黎回答不上来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秋的死,确实和米兜兜有关,可他不是有心的,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 如果真要怪罪的话,那些畜生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夜黎抱住米兜兜,吸了吸鼻子说:“兜兜乖,不许想那么多了。” 米兜兜伸手替夜黎擦干净眼泪:“夜姐姐,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结果改变不了。” 夜黎岔开了话题问:“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我很久没见穆姐姐了,所以想着上来打个招呼,徐毅叔叔已经在外面等我了,我要去学校了。”米兜兜如实回答说。 夜黎站起身,牵他的手说:“我送你去学校吧。” 米兜兜伸手指了一下她的眼睛:“可是你的眼袋好重!” 夜黎伸手一拂道:“不要紧,送了你去学校,我再回来补觉。” 米兜兜忽然有些自责:“夜姐姐,是不是我打扰你休息了?” 夜黎摸他的脑袋:“不是,你没想多了。” 米兜兜抬眸看她,亮莹莹的眸子像蕴着星河一样璀璨:“那穆姐姐多久回来?” 夜黎一滞,又重新蹲下来,她伸手按在米兜兜的肩膀上问:“她对你很好吗?” 米兜兜点头:“跟夜姐姐一样对我好。” 夜黎忽然有一些酸:“她不过才认识你几天,你就被她收买了?” 米兜兜小手勾住夜黎的手:“夜姐姐更好。” “这还差不多。”夜黎傲娇的瞥了他一眼。 米兜兜咯咯笑了两声,任由夜黎牵着自己下楼了。 站在客厅时,夜黎猛然反应过来:“兜兜,你吃早饭没?” 米兜兜微笑说:“徐毅叔叔会带我去吃的。” 夜黎拧眉:“他们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夜姐姐,徐毅叔叔带我吃得很好的。”米兜兜解释。 夜黎一本正经:“你正好在长身体的年纪,哪里能随便将就呢?” “那你会做吗?”米兜兜真诚发问。 夜黎被难住,随即尴尬拂了拂脑门说:“那还是去外面吃吧,外面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营养。” 米兜兜晃荡着小腿,揪着书包带,开心的往外面跑。 夜黎跟在后面:“兜兜,你慢点。” 出了别墅,徐毅早已经在等着了。 米兜兜扑过去,给了徐毅一个熊抱:“徐毅叔叔,早上好,你今天也好帅呢。” 徐毅抱起米兜兜,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说:“兜兜早上好,嘴巴越来越甜了。” 夜黎追出来,就看到这温馨一幕。 这一刻,她忽然放心了。 陆淮南、穆心怡、徐毅,这三个人对米兜兜都很好。 徐毅看到夜黎,随即将米兜兜放下来,然后递给他一个儿童牛奶:“兜兜乖,先喝一盒牛奶,等下去吃小笼包。” 米兜兜接了牛奶,爬上了车子后座。 徐毅关上车门,目光才看向夜黎询问:“穆小姐,你不休息吗?” 夜黎瞥一眼他:“怎么?陆淮南没教你不许过问老板娘的行踪?” 徐毅笑了笑说:“穆小姐知道,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 夜黎知道,徐毅是在担心她身份的事情。 毕竟身份不同,做得事情就会不同。 “我可说好,我不是医生,做不了那方面的工作,你要是怕她被辞退,就尽早去医院请假,可别她醒来了,再怪我把工作给她弄丢了。”夜黎骄傲摆着架子,可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分明是在关心。 徐毅淡笑说:“医院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 夜黎瞥一眼他:“效率倒是挺快。” 不知道是赞赏,还是不屑,总而言之说完就上车了。 徐毅本来是担心夜黎会出去乱跑,他怕再出事。 可见她上车,他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有夜黎的行踪,徐毅就有把握可以照顾好夜黎。 半路停车,徐毅带米兜兜去吃了丰盛的早餐。 小笼包、豆浆、水果…… 夜黎瞧着,这些营养价值都挺高的,再加上米兜兜长胖了,她才更加确定,这些人没有虐待他。 将米兜兜送去了幼儿园之后,夜黎转身就要离开。 徐毅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见她要走,立马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穆小姐。” 夜黎顿住步伐,回头时,面色不佳,眼睛下面一圈的青色,可即便是这样,她那双眼里灵动的媚,还是能让人深陷其中。 “纠正你一下,我是夜黎。”夜黎严肃道。 徐毅怔了一下,忙说:“夜小姐。” 对着这张脸叫惯了穆小姐,突然换一种称呼,其实他还挺不习惯的。 夜黎这才望向他问:“说吧,什么事?” “夜小姐,三爷想要见一见你。”徐毅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夜黎笑道:“该不会是你为了防止我逃跑,而找的借口吧?” 徐毅解释:“没有,三爷真的要见你。” 夜黎毫不犹豫拒绝:“是真的我也不去。” 徐毅拦住她的去路:“夜小姐,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 夜黎眼神一凛:“怎么?你要跟我动手?你别忘了,我可不是穆心怡。” 徐毅根本不为所动,严肃说:“夜小姐,我只是希望你配合我走一趟警察局。” 夜黎还是拒绝:“不去。” 说着,她就要绕过徐毅,可紧跟着,她感觉手臂被攥住,而她反应也很快,当即就要出手反击,可是徐毅也不是空架子,自然躲开了她的攻击。 徐毅能在陆淮南身边待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只是花拳绣腿。 夜黎再厉害,也终究不是徐毅的对手。 最终,夜黎败下阵来,被徐毅架上了车。 坐在车上,夜黎大喘了两口气后意外道:“看不出来嘛,你身手竟然比我好。” 徐毅笑了一下:“夜小姐过奖了。” 夜黎往椅背上一靠,决定不再离开,而是去一趟警察局。 她闭上眼睛,困意很快将她包裹。 坐在副驾驶,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她做了噩梦,梦见了傅云深。 当初d组织的风声很大,各行各业都有明面解决不了的难题,于是乎,就会有人通过暗面来解决问题。 傅云深接任务,是讲义气的。 绝对的坏事不做,更不伤害无辜和善良的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他们的消息出了差错,误伤了好人,而之后,傅云深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那段时间里,傅云深消极颓丧了很久。 是夜黎陪着他度过那段黑暗的。 他们的感情,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其实彼此都有意,只需要一个人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感情就会顺理成章,可是傅云深却有顾虑,从来都不向她表露心意,更是从来不和她有亲密接触。 说白了,这样的日子,并不稳定,他能给夜黎带来什么呢? 可是车子发生车祸的那一刻,夜黎记得傅云深是游向了她的。 当时,他一定是想救她的。 可是之后的事情,她就没有记忆了。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转变成穆心怡了。 夜黎并不会游泳,但是穆心怡会。 所以她能活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傅云深呢? 他当时是怎么逃生的?又是怎么被人误以为死亡的?这两年,他又经历了什么? 梦境的一切都好梦幻,夜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那一刻,她满头的汗水。 徐毅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夜小姐,做噩梦了?” 夜黎的声音有一些喑哑:“嗯,梦见傅云深了。” 徐毅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提醒:“夜小姐,我知道你喜欢傅先生,可现在,你是三爷的妻子。” 夜黎转眸,瞥一眼徐毅,语气并不好:“我虽然打不过你,可并不代表你能左右我喜欢谁,更何况,我只是夜黎。” 第171章 你的腰间有一颗痣 夜黎的话冷漠,徐毅听得心下一沉。 现如今陆淮南在警察局里,夜黎要是出了事,他怎么担待得起? 可好就好在,傅云深的下落不明。 要是傅云深就在夜黎面前,徐毅真不敢想象会发生点什么。 以夜黎的性格,恐怕会不顾组织,更不顾傅云深的顾忌,直接就坐实了他们的恋人关系。 如果这样,陆淮南又算什么? 徐毅想都不敢想,可又不自觉的暗骂自己,怎么可以庆幸傅云深没有消息呢? 不管怎么说,傅云深也是陆淮南的朋友,两人的交情深厚。 可再深厚,总不能共享一个女人吧。 徐毅的心思来来回回的转变了几次,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紫。 这件事,可谓太棘手了。 一心二用,是很危险的事。 夜黎看出徐毅的走神,赶忙出声制止:“这可是上班高峰期,你不要命,我也不要命了吗?” 徐毅回神,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歉:“抱歉,夜小姐。” 夜黎没接话,偏头看向车窗外。 柏城已经立春了,街道两旁的树已经生出了新的嫩芽。 大雪褪去,一褪,柏城的树就青了。 期间,她来回转变了三次,可是对傅云深的消息,仍旧一无所获。 他傻了,可是他人至少还活着。 现在,一切不过又回到了原点,杳无音信。 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傅云深还活着。 可是这件事太离谱,陆淮南的消息分部,竟然会没有一点傅云深的消息。 就连是谁带走的他,都不知情。 放眼整个柏城,傅云深的仇家多得数不胜数。 如果是傅云深从前的身份,能有能力针对他的,怕只有郑君浩、秦焰。 可现在的傅云深是傻子,能针对他的人,恐怕多如牛毛。 夜黎的脑子乱糟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徐毅的声音才从身旁传来:“夜小姐,已经到了。” 夜黎回神,这才下了车。 有警察带着夜黎往里面走,然后进了一间审讯室。 门开的时候,夜黎一眼就看到了陆淮南。 被带进警察局已经一天了,他的下颌处生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 像是一夜没睡,人看着很没有精神。 夜黎走进去,并没有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在落座的时候,刻意掉眼泪,并且心疼道:“老公,你看起来都瘦了,是不是没睡好?” 陆淮南并没有戴手铐,反而慵懒不羁的靠着椅背,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那张脸,能看出一点点沧桑。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英俊也是惊为天人的。 看着夜黎装,他也并没有戳穿。 见他不说话,夜黎才抹一把眼泪,兴致缺缺的开了口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陆淮南茸了茸肩膀,淡定从容的表示:“她从来不叫我老公。” 夜黎一拍脑门:“依稀记得你好像说过。” 陆淮南微笑说:“看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夜黎显然没有久留的意思,直言询问:“所以找我什么事?” 一边询问,还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像是不太满意这双素净的手,还嫌弃的撇了撇嘴。 陆淮南并不着急回答夜黎的问题,而是淡淡道:“她是医生,不能太艳俗。” 夜黎反驳:“爱美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女孩子呢,做医生这一行,看来是挺剥夺人权利的哈。” 陆淮南稍稍坐直了一些,那双眸子湛黑,一瞬不瞬的凝睇在夜黎的脸上:“只要是她,其实怎么样,我觉得都很好。” 夜黎并未看陆淮南,而是在看手掌心的纹路,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才说:“我来找你,不是来听你秀恩爱的。” 陆淮南仍旧凝着她的眼睛,坏笑说:“可你这具身体,我很熟悉,你的腰间有一颗痣。” 夜黎忽然有一些崩溃,抬手就扼住了陆淮南的脖子:“少跟我打哈哈,我不想听。” 陆淮南却纹丝不动,眼神里噙着笑:“怎么?敢对老板动手了?” 除了穆心怡这一层关系,他们之间还有上下级这一层关系。 夜黎微微松了手:“既然是老板,就更不应该恶心我。” 一具身体,两个人格,两个人格分别爱上了两个男人。 等夜黎松了手,陆淮南仍旧是坏笑:“可她的第一次给了我。” 夜黎一怔,随即破口大骂:“陆淮南,你不要脸。” 陆淮南还是笑:“你这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是让人痛快。” 夜黎手指攥得很紧,随即厉色怒斥:“知不知道,第一次我是要留给云深哥哥的。” 陆淮南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自然知道了。” 夜黎呵斥:“那你还……” 陆淮南却冷着面庞打断了她:“你既是夜黎,又是穆心怡,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可却共用一具身体,我喜欢穆心怡,穆心怡喜欢我,怎么就不能做喜欢的事?” 夜黎被呛了一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逻辑问题。 夜黎反驳不了陆淮南,气愤的转身就要离开。 陆淮南望着她的背影,淡定平静询问:“陆雯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夜黎顿住步伐,不耐烦的反问:“跟你有关系?” 陆淮南继续往椅背上仰靠,双手垫在脑后,目光慵懒恣意:“她可是我姐,你觉得有没有关系?” 夜黎回头,望着陆淮南好笑道:“南哥,你不是觉得我会害怕吧?” 陆淮南挑眉反问:“不是吗?” 夜黎瞥他一眼:“你都被困警察局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干什么?” “夜黎,你作为组织一员,私自出手,我作为领导者,该不该罚你?这是其一,其二,陆雯是我亲姐姐,你觉得我该不该对你出手?”陆淮南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夜黎无法反驳,可是第二个问题,夜黎却有话要说。 “你口口声声说爱穆心怡,可是出了事,还是维护自己的亲人,你就算是组织老大,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怕你?”夜黎犀利反问。 陆淮南略略挑了挑眉说:“自始至终,我没说过你做得不对。” 夜黎一愣:“你的意思是……” 陆淮南直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理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样做,未免太过阴险了,当然了,对你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你顶着心怡的身份在做这件事,陆雯记恨你,那我大可以不用过问,可如果陆雯记恨心怡,你这是在给她招惹危险。”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夜黎却还是反驳:“那种情况,你觉得我还有时间思考别的?” 陆淮南并没有责备,而是淡声教导:“夜黎,你的处事风格要改变,不然只会给你招来麻烦。” 夜黎却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我做事,可不要你教,你是领导不错,但还是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说完,她要离开,可陆淮南却继续说:“陆雯的性格,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不会息事宁人的,她比你想象中更加阴狠。我出不去,心怡的安危,只能靠你保障了。” 陆淮南的声音低了下来,最后几句话,说得甚至有一些恳求的味道。 夜黎这才愣住,回头时,她看陆淮南说:“所以你找我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陆淮南不置可否,可他的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夜黎是个不让自己吃亏的人,所以还是回呛了一句:“南哥,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陆淮南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不是解决不了,只是比较棘手,需要时间而已。” 夜黎好奇道:“所以是哪方面比较棘手?” 陆淮南实话实说:“李云博不肯和解。” 陆淮南进警察局的事情,夜黎了解过一点,她讽刺道:“既然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干嘛那么冲动主动承认?若不是你自己在直播上公开透露这个消息,警方没有证据,一样抓不到你。” “既然做了,就没有那么多如果,这样的事,我也从来不会去设想。”陆淮南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回答着。 夜黎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说:“这件事,有人可以帮你。” 陆淮南犀利询问:“谢明轩?” 夜黎一怔,眼神里都是意外:“你怎么知道?” “江晨来过几次了,他虽知名,可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律师,而谢明轩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偏多,他有经验,更有知名度,再联系心怡和他的过往,这个时候会出手的人,估计只有他了。”陆淮南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桌子上分析着其中的原因。 紧跟着,他又说:“但为了自由,要拿心怡去换,我想我还做不出这种事。” 夜黎抱臂,目光自上而下俯视他:“那你还有别的办法?” 陆淮南想也没想就回绝了:“没有。” 如果有,也不至于会一天都没有出去。 夜黎正要说什么,可陆淮南却打断了她:“我可告诉你,别擅自做主。” 夜黎却笑道:“我可是夜黎,并不是穆心怡,一点点的事情,还难不住我。” 话意模糊,并不知道真正的用意。 陆淮南正要交代,可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名警察走进来,礼貌提醒说:“时间到了。” 陆淮南冲着夜黎的背影低吼:“你最好护好她,如果她出了事,你负不起责任。” 夜黎并未接话,沉默离开了审讯室。 第172章 谁是羊谁是虎 出了审讯室,一位女警要带夜黎离开。 夜黎微笑,冲女警道:“漂亮姐姐,陆淮南还不能出狱吗?” 夜黎生得漂亮,一颦一笑里都是风情和讨好,女警工作在警察局,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可像夜黎这样让人自在舒心的,这还是头一个。 有的时候,嘴甜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女警自然乐意回答夜黎的问题,小声说:“陆先生是大人物,他的事情按理说应该会有律师接手的,可是问题就出在他自己在直播上承认了买凶打人这件事,他是公众人物,影响深远,警局就是想放人,恐怕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他和李云博之间的恩怨,警方都排查走访过了,李云博可不是什么善茬,进局子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他这一次啊,可谓惹错了人。” 夜黎颦眉:“那这件事还有解决办法吗?” 女警笑道:“自然是有的。” 夜黎好奇:“那是什么办法呢?” 女警这时候并没有直接回答了,而是疑惑询问:“对了,你是陆先生什么人啊?” 夜黎想了想,还是说:“我是陆先生的下属,他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出力的。” 一听这话,女警赶忙说:“他的事情啊,最好找个靠谱的律师,我看这件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估计没有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他已经被送进来一夜了,只有一个律师出现过,可是之后又离开了。” 夜黎疑惑:“找律师就可以吗?” 女警想了想说:“不太好说,可毕竟他只是买凶打人,但李云博那边一口咬定陆先生是买凶杀人,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多了。” 夜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那我知道了。” 女警又拍了拍夜黎的肩膀微笑说:“不过他毕竟是陆先生,再加上对李云博为人的考虑,就算真判刑,顶多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就是会留下污点,会影响孩子,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只是和李云博和解,让李云博推翻口供,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律师和和解,这两件事都必须要去办。” 夜黎温和笑,眼里像有星星一样熠熠生辉:“那谢谢姐姐了,我先回去了。” 女警送她出了警察局,看着她上了徐毅的车才转身回去。 车里,徐毅担忧询问:“夜小姐,三爷还好吗?” 夜黎偏头看车窗外:“他好得很,你不用操心他。” 徐毅没再多问,只是问:“那你准备去哪儿?我可以送你过去。” 夜黎想了想,正要开口接话,可这时候,副驾驶的车窗门被敲响了。 车边站着一个窈窕的人影儿,正是俞书颖。 她戴了鸭舌帽和口罩,可夜黎还是一眼认出她。 车窗摇下,夜黎淡淡问:“找我有事?” 很明显,语气并不好。 俞书颖直奔来意:“我来找你,是为了淮南的事情。” 夜黎看一眼车子后排:“那你上来说。” 俞书颖并没有动,坚持说:“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夜黎心生警惕:“请君入瓮?” 俞书颖淡然笑:“你是淮南的人,我还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 夜黎斟酌了一下,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下车听听俞书颖有什么好招。 可是正要开车门的时候,徐毅却组织她说:“夜小姐,俞小姐并不是善茬,你这样下车,无疑于是羊入虎口?” 夜黎却笑了:“羊入虎口?谁是羊?谁是虎,还犹未可知呢?” 她冷笑一声,当即推开车门就下车了。 徐毅愣在驾驶位,风中凌乱了好久。 是啊,穆心怡是穆心怡,夜黎是夜黎。 对上夜黎,怕是十个俞书颖都不够打的。 下了车,俞书颖带路往前走,夜黎跟在身后。 前面是长长的街道,正是高峰期,上班赶路的人挺多的。 穿梭在人群当中,才能感觉到一点点柏城的烟火气。 走到了一处公园,俞书颖才停下,她坐在长凳上,旁边的位置是让出来的。 夜黎明白她的意思,坐了过去。 一落座,俞书颖就开口了:“李云博是我父亲,我有办法可以救淮南出来。” 夜黎双腿叠在一起,毫不顾及的显露着自己的身材。 她身体轻轻往后仰,人有一些吊儿郎当,她看向前面正开得艳丽的月季花,大朵大朵的纹路,令人心旷神怡。 她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问:“你想怎么救?” 俞书颖偏头看一眼夜黎,她眼里的淡漠疏远,看着挺让人心悸的。 她说:“就是要牺牲你。” 话里还带了点自责和愧疚,煞有介事一样。 夜黎晃了晃长腿,没什么兴致的茸了茸肩膀表示:“你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可不是什么圣人,为了救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事情,我可不做。” 她的话,俞书颖听得一颤。 换做别人,不是早就会为了救陆淮南而选择牺牲了吗? 俞书颖有一些生气了:“穆心怡,你可真是狼心狗肺。” 夜黎这才回头,看着俞书颖的眼镜,厉色道:“你那么大方,你怎么不去牺牲?” 俞书颖一本正经道:“只要你同意离婚,之后的事情我都能迎刃而解,我怎么就没有牺牲了?” 她的话,夜黎听得忽然笑出了声音:“牺牲?俞书颖,你怕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吧。” 若不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俞书颖通红的脸恐怕早已经暴露无虞。 “穆心怡,你少信口雌黄,我才没有。”俞书颖的语气有一些慌了。 夜黎笑声更甚:“我都不急,你怎么急了?” 这样咄咄逼人,在穆心怡这里并不常见。 俞书颖对上夜黎,哪有什么胜算。 好半天,俞书颖都没说出话。 夜黎这才笑了:“俞书颖,你的算盘打得我在国外都听到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你跟你爸串通,就是等着这一天吧,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 俞书颖气得站起来,厉声斥责:“穆心怡,你就是一个神经病。” 夜黎也站起来,气场比她大出许多:“有神经病的是你。” 俞书颖气愤道:“好,你不救,那我自己救。” 说完,她气哼哼的就离开了。 夜黎也并没有阻止她离开,而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跟明镜一样。 …… 离开公园,俞书颖就气呼呼的打了一辆车。 思前想后,她还是不太放心陆淮南,所以就又改口,转道去了李云博的出租屋。 这一次过去,屋子里并没有怪异的声音。 俞书颖站在楼道外面,敲响了出租屋的门。 很快,屋子里有拖鞋在地上走动的声音,随即是慵懒疑惑的男声:“谁啊?” 俞书颖压低了声音:“是我。” 这个声音,李云博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他赶忙开了房间门,然后将俞书颖一把拽进了屋子里。 “你怎么来了?”李云博好奇询问。 俞书颖将口罩和鸭舌帽一一取下来,她今天并没有化妆,人看着素净温雅。 她的底子很好,哪怕不施粉黛,也仍旧有不一样的美。 屋子里根本没处下脚,俞书颖也没想着坐,而是直奔来意说:“你不同意和解,淮南他怎么出来?我怎么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李云博一听这话,声音冷了不少:“几个月的牢狱之灾而已,又不是不出来了。” 俞书颖急了:“你这样害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李云博却毫不在意:“他还能杀了我不成?打了我这一次,能赔我不少钱,你觉得我真有那么虎?” “他一旦坐牢,人生是会背上污点的。” “跟我有关系?”李云博的眸子猩红。 俞书颖眼里一汪的泪珠:“你跟他和解,也是在给你自己留机会,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给我挣前程吗?他如果背上污点,是会影响三代的。” 李云博却好笑道:“就算他不坐牢,你真觉得就不会影响后代了?别忘了,你的妈是怎么死的!” 李云博的一声提醒,将俞书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是啊,李云博是一个杀人犯,他当初喝醉酒,杀死了俞书颖的母亲。 可即便是这样,他并没有被执行枪决,而只是被判了十多年的刑,在他的努力下,最后只坐了八年牢就出来了。 俞书颖害怕了,连连往后退。 可要夺门而出时,她还是停住了步伐。 回头时,她泪眼汪汪的看李云博:“淮南出了事,我的星途也就不会那么坦荡了,你要是想靠我过好日子,就没必要跟他僵持下去,他可是陆家的孩子,就算你不愿意和解,也会有无数人愿意为他出面解决这件事,我来找你,代表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可如果陆家的人找你,恐怕就不会只是找你这么简单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俞书颖直接跑下了楼。 李云博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吞云吐雾中,他忽然烦躁不已。 将陆淮南送进警察局,他能得到什么? 钱?还是一时的痛快? 被打也就打了,除了那点点赔偿金额,别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陆淮南能安全出狱,再让陆淮南和俞书颖生米煮成熟饭,那他今后就是陆淮南的老丈人。 不管怎么样,老丈人缺钱,女婿总不可能不管不顾。 那这样一来,他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他这样一块烂石头,总要选对正确的路。 和解是可以的,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提出来。 陆淮南让人打他,他还记着仇的。 让他在警察局里多待几天,也算是对他的小小惩戒了。 第173章 陆雯上了大汉的车 陆淮南和李云博的事情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陆淮南进了警察局,不少网友更是落井下石,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洋气什么?这不就进了局子吗?” “平时女人玩多了,这就是报应吧。” “前两天还明目张胆的开直播,多傻的行为,竟然在直播上承认自己买凶打人,你说他有脑子吧,可是他竟然承认自己买凶打人,你说他没脑子吧,他可是云逸集团的总裁,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这些聪明人,是不是也应该当个老板?” “前面看得无言以对,现在看结局,真是叫人痛快啊,网上可是有网警的,乱说话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呸,只想说一句恶心!” 微博上早已经将陆淮南骂得不成样子了。 舆论就是这样,谁对,就夸谁,谁做错了,就疯狂的怼谁。 陆淮南纵使有错在先,可惩治了一个恶人,就算没有人站出来支持,可至少也不应该有人站出来讽刺。 李云博这样的恶人,更应该受法律制裁才是。 夜黎看到这些谩骂,生气的将手机给关机了。 坐在车里,她一锤车辆扶手说:“没有智商就算了,还在网上装什么都懂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徐毅被吓了一跳,随即才小声提醒说:“夜小姐,老宅那边来了电话,让你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救三爷的事情。” 夜黎气愤无比:“商量个屁啊!” 徐毅有些无奈:“是陆老先生的电话,他让我务必把你带回去,毕竟你是三爷的妻子。” 夜黎翻了个白眼说:“我是夜黎,顶多是陆淮南的下属,算什么妻子?” 徐毅没有办法:“夜小姐,就拜托你走这一趟吧。” 夜黎纵然再不愿意去,可是想到穆心怡对米兜兜的好,又只能妥协。 毕竟就算她想去找傅云深,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去找,也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于是,她只能妥协,而徐毅就负责开车将她往老宅送。 明明是工作日,可是老宅外面却停了很多车。 进老宅之后,夜黎见到了不少陌生面孔。 她不认识的人,她就不打招呼。 在进客厅的时候,她还是温温和和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颔了颔首。 一一叫不出身份,她索性就直接一笔带过。 在人群当中,她还是看到了陆雯和宋明志。 她的目光多在陆雯身上停留了两秒,后者却并没有看她,甚至都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目光交流。 像是害怕,一句话都没说。 宋明志坐在陆雯的旁边,也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自然了,这样的会议少不了陆越泽和吴汐的身影。 吴汐聪明,一眼就看到了夜黎和陆雯之间的目光转变。 只是令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陆雯好像很害怕夜黎一样? 难道是因为宋北辰的事情? 不应该啊,为了宋北辰,陆雯应该生气才是啊,可是为什么会害怕呢? 想不到原因,吴汐索性就不多想了。 这样的场合,仍旧没见陆震霆长子陆长河的身影,但是他的妻子向芸玥在,是个微胖的女人,年过六十,但人看着还是很年轻。 陆震霆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眼睛下面一层的青黑,看着像是没有睡好一样。 等众人都到场了,陆震霆才手杖杵地,威严道:“淮南出事,大家都想想,该怎么救他出狱?” 向芸玥率先开了口:“爸,淮南的事情,只有找李云博这个当事人,关键一切,还是在这个人身上,只要他同意和解,一切就有的谈。” 大家争先恐后发言,说得都和向芸玥差不多。 陆震霆抬眸,扫视众人一圈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陆雯身上:“陆雯,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陆雯忽然面色一白,她紧张兮兮道:“怎……怎么了?” 陆震霆有些生气了:“让你回来是商量着怎么救淮南的,你倒好,心不在焉不说,还一问三不知。” 陆雯扶了一下额头,面色煞白且语气无奈道:“爸,北辰还在医院,现在生死不明,我在担心他。” 陆震霆呵斥:“那淮南的安危,你就可以不管了?” 陆雯面色一白,目光望向陆震霆时,有很多的震惊。 因两人吵闹,众人顿时噤声,气氛一时凝滞。 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当中,夜黎却忽然低笑着说:“爸,您别怪姐,或许她昨晚有特殊待遇呢?” 话意不明,却这样的一句话,却足够令陆雯瞬间发抖。 如果夜黎一不小心暴露点什么,那她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可到底是陆家的人,绝不能毁了陆家的名声。 陆雯当即就急了:“穆心怡,你可别乱说话。” 夜黎略略挑了挑眉反问:“我有没有乱说话,姐还不知道吗?” 夜黎在笑,那笑明媚晃人眼。 陆雯面色更白:“穆心怡,你别不知好歹。” 明显是有威胁,是让夜黎别太过分。 夜黎却不为所动,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姐这么着急,我原本一句玩笑话,倒像是真的一样了。” 说话时,语气里还刻意带上了愧疚和自责。 可就是这样模糊的话,却最是令人想入非非。 大厅里都是陆家的人,就算心有疑虑,却并没有人敢正面表达疑问。 陆雯从沙发上站起身,厉色呵斥:“穆心怡,好话不说二遍。” 夜黎掩嘴笑道:“姐这个反应,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呢。” 陆雯还要发火,可是宋明志却扯了一下她的手。 陆雯垂眸看他,只见他特别冷静的坐着。 这一刻,陆雯的心更冷了。 她出事,宋明志毫不在意,她现在被人欺负,宋明志仍旧毫不在意。 这样的婚姻,她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唯一的儿子还在医院,现在还没出重症监护室,而宋明志却仍旧这么淡定。 他这样,莫不是外面的女人已经有了孩子? 是啊,她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也未必再生的出来孩子了,而宋明志不一样,他可以找年轻的姑娘给他生儿育女。 而她,只有宋北辰。 所以啊,宋北辰一定不能有事。 反应过来,陆雯收回看着宋明志的视线去看陆震霆:“爸,淮南的事情有各位在,我相信是可以解决的,现在北辰还在医院,他情况不明,我必须在医院陪护他,如果出事,我也好在身边。” 陆震霆听到陆雯的话,忽然就没有了脾气,他红着眼睛说:“你去忙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北辰住院,罪魁祸首是陆淮南。 而陆震霆却让陆雯回来为陆淮南的出狱而出谋划策。 这样的事,不是等于在陆雯的心上捅刀子吗? 陆雯离开之后,大家又开始了相同的发言。 说来说去,都只有找李云博解决这一个办法。 夜黎听得十分不耐烦,忽然站起来说:“爸,大嫂,姐夫,南哥的事情我来处理,李云博那边,我也会联系的。” 说完,她转身就往客厅外面走。 众人望着她,纷纷被她的行为震惊到。 陆家是豪门,又是注重礼节的家族,夜黎这样没大没小的劲,众人是很看不惯的。 可是大家聚在一起,说来说去,始终说不出一个重点的办法,不也是浪费时间吗? 夜黎一离开,陆震霆也有一些生气了:“都散了。” 陆家的人,看似齐心,可实际上,各怀鬼胎罢了。 谁又希望谁好呢? 或许在别人心里深处,就是不希望陆淮南可以出狱吧。 出了老宅,夜黎刚上车,徐毅就急急忙忙开了口说:“夜小姐,三爷那边有好消息了。” 夜黎疑惑:“什么好消息?” 徐毅说:“谢律师去警局了,说是愿意为三爷辩护。” 夜黎愣道:“谢明轩?” 徐毅点头:“嗯。” “谢明轩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夜黎心里十分不安。 徐毅沉默了一阵,可是他的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谢明轩会出手,无疑于是因为穆心怡。 “那去警察局吧。”夜黎开口说。 徐毅驱车,直奔警察局而去。 或许这一去,就能带回陆淮南。 徐毅开车飞速,可是忽然,他听到夜黎说:“快停车。” 徐毅回神过来,忙将车子安全停在了路边,随即,他不解望向夜黎询问:“怎么了?” 夜黎正在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她问:“那个人是陆雯吗?” 徐毅回头,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下,才确定说:“就是陆小姐。” 夜黎忽地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陆雯竟然是这样的人。” 徐毅十分不解:“怎么了?” 夜黎侧头,她看一眼徐毅,眼里的光芒暧昧不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啊,最是饥渴了,没想到我的意外出手,竟然让她开始追求刺激了。” 徐毅越听越懵,一脸的茫然。 夜黎见他不懂,好笑道:“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徐毅脸一红:“没……没有。” 夜黎八卦起来:“难不成是因为陆淮南太苛刻下属,所以才让你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徐毅不敢回答,只是好奇询问:“夜小姐,你刚刚究竟看到什么了?” 夜黎说:“我看到陆雯上了大汉的车。” 长年没有被爱滋润的女人,一旦开了荤,是会痒的。 夜黎的话,徐毅还是没怎么听明白,可他不再追问了,因为陆淮南的安危比别的重要。 第174章 陆淮南出拘留所 徐毅带着夜黎到了警察局,在门口就看到了谢明轩。 他一身立体西服,手中拎着公文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模样,是用心装扮过了。 柏城正值春季,阳光明媚,他正好站在阳光下,橙色的光芒沉沉铺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儒雅。 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谢明轩朝着这边走近了。 他直奔副驾驶而来,伸手就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夜黎却率先一步下车了。 车门打开,夜黎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庞显露出来,但阳光恰到好处的落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温婉柔和,可温柔当中,又夹了点媚和妖娆。 谢明轩没见过这样的穆心怡,只觉得她现在不似从前温柔。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旧是他放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去到江城的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谢明轩看夜黎已经站在了地上,他略略意外:“心怡,你来啦。” 夜黎知道,谢明轩还把自己当成是穆心怡,她也并没有想着解释,更何况,对他也不需要解释。 “你放话要为陆淮南做辩护,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吗?”夜黎挑眉淡淡笑,一脸的漫不经心。 她的话到底是犀利的,和谢明轩印象当中认识的那个温柔淡漠的女孩儿不一样。 “心怡,陆淮南是聪明人,他自然有办法可以出来,时间越耗越长,最后或许都用不到我,他就能出来了,为了能让你承我的恩情,所以我决定提前过来了。”谢明轩并没有想着隐瞒,一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淮南出狱是迟早的事,谢明轩再拖得久,恐怕只会将穆心怡越推越远。 夜黎轻挑眉峰,声音扬高了道:“谢先生倒是挺会算计的嘛。” 她的话带笑,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赞赏。 是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让穆心怡能欠她一份恩情。 有亏欠,他们就会有往来。 “心怡,你知道,我这不过是为了你而不惜一切的手段罢了。”谢明轩坦坦荡荡承认着自己的算计。 他高夜黎一个头顶,他的脸隐匿在暗光下,显得有几分神秘,而夜黎就暴露在光线下。 一明一暗,两个极端的对比。 夜黎清冷的目光瞥向他,还是忍不住夸赞一句:“你倒是挺聪明。” 话落,她抱臂往前走,轻车熟路进了警察局。 谢明轩站在原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按照她的脾气,虽说她不会卑微如泥,可至少也不会这样目中无人。 徐毅下了车,看一眼谢明轩说:“谢先生,请吧。” 谢明轩拎着公文包,忽略了穆心怡的异样,抬脚跟着进了警察局。 有工作人员上前来接待他们,谢明轩直奔来意说:“你好,我叫谢明轩,是为陆淮南先生来做辩护的。” 一听这话,接待的人都笑了:“等了一天,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坐。” 陆淮南的事情棘手,一直不做处理,网友也会议论纷纷。 长期下去,舆论压迫下,警局还是会做处理的。 好在,还是有人过来做辩护了。 接待的是一个女警,看着挺年轻的,好像还是实习警官。 将他们带进接待室后,一一倒了杯水之后才说:“你们稍微等等,我去请领导过来。” 说完,她就离开了接待室。 没多久,有经验阅历的领导才过来。 落座后,领导招呼着三人。 谢明轩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出来,然后直言说:“让我见见陆淮南先生。” 领导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陆淮南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在警局,他们也不好做。 赶紧让这个烫手山芋出局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领导同意了谢明轩的要求,然后亲自领着谢明轩要去见陆淮南。 可刚出接待室,有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官上前一步说:“师父,李云博来了,他说是过来和解的。” 领导一愣,看了看谢明轩,又看了看自己的徒弟,随即才做了决定。 领导看谢明轩,语气里都是歉意:“谢律师,如果当事人愿意和解,辩护的事情恐怕就不用了,你们先坐一坐,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徐毅一听这话,当即看了一眼夜黎,而后者也看了看他。 最尴尬的,当属谢明轩了。 他站在原地,颇有一些风中凌乱。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成功。 谢明轩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貌,他微笑说:“好,你先去忙吧。” 领导被徒弟带着离开了,剩下三人在原地站着发怔。 夜黎最先回神,她掩嘴笑出了声。 徐毅不解,疑惑看她询问:“夜……穆小姐,你笑什么?” 夜黎将自己凌乱的长发撩到耳后,随即看着谢明轩的后脑勺说:“我笑有些人的算盘打得稀碎。” 这话针对的意思太明显,谢明轩却毫不在意,他回头,看夜黎说:“心怡,是我出手太慢了。” 自责还覆在脸上,有些分不清,是他不能救陆淮南,还是没有让穆心怡亏欠他。 夜黎上前一步,看到谢明轩略微凌乱的衬衣领口,她毫不避讳的抬手,替他整理好衬衫领口之后,又轻笑出声说:“谢先生是聪明人,何必将心思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呢?困扰自己,也困扰别人。” 在夜黎凑近的那一刻,谢明轩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乱了,心脏砰动,忽然让他想到了曾经的甜蜜。 穆心怡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可是至少也算一个系花,追求她的人不少,可是她向来清清冷冷,连话都很少说。 可偏偏他却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她的心。 校园漫步、操场散心、等她下课、给她送花、宿舍楼下等她…… 他们做过的事情太多了,至今为止,也印象深刻。 谢明轩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是涩的:“落不落在你身上,都是我的事。” 夜黎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沉了下来:“谢先生,好话不说二遍。” 谢明轩拧眉看她:“心怡,我总觉得今天的你不太一样。” 夜黎却笑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话音刚落,接待他们的领导过来了。 领导脸上有笑,他过来第一时间看谢明轩:“谢律师,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李云博已经同意和解了,并且已经签了字,陆先生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谢明轩却无波无澜的应答一声:“哦。” 领导怔愣了一下,明明是过来为陆淮南出狱的事情出谋划策的,可是不用那么复杂了,谢明轩怎么还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领导心中疑惑,可是也并没有多想,能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比什么都好。 很快,领导去放人,徐毅也跟了过去。 夜黎不是穆心怡,所以对陆淮南出狱,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了。 “心怡,你不过去看看吗?”见穆心怡没动,谢明轩好奇询问。 夜黎这才笑了:“我在看你什么时候走。” 夜黎的目光太过直白坦荡,让谢明轩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 见他沉默,夜黎继续道:“我马上就要见我的丈夫了,怎么?谢先生还想再看看?还是说,更想看看我和丈夫在床上的样子?” 夜黎的话毫不避讳,谢明轩听得一愣:“心怡,你跟着陆淮南,你会学坏的。” 他一本正经,语气沉冷,像是在责备。 夜黎却毫不在意:“学坏总比别人辜负我强。” 话中有话,分明就是在讽刺。 谢明轩岔开话题,看着夜黎的眼睛,拧眉询问:“心怡,你真的喜欢他吗?” 这话,夜黎听到忽地笑了:“怎么?不喜欢他?难不成喜欢你?” 她的眼神,坦坦荡荡的覆着一层质疑。 谢明轩苦口婆心:“心怡,我说过,门当户对很重要的,你和他相差甚远,你们在一起,你是不会真正开心的。” 夜黎不友善的瞥一眼谢明轩:“对你是很重要,对我而言却未必,我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才更要选择比我优秀很多的男人,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选择好的?” 谢明轩被噎了一下,随即还是说:“心怡,你从前不这么物质的。” “物质?物质很丢人吗?谈钱的感情才健康,不是吗?”夜黎淡然反问一声。 谢明轩盯着夜黎:“心怡,你变了。” 夜黎好笑道:“变?我从没说过你不优秀,更没说过自己不物质,偏偏你要用条条框框的束缚我,我凭什么要跳进你的框架里?” 如果是穆心怡,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可偏偏她是夜黎。 谢明轩还要再解释什么,可这个时候,旁边有人来了。 夜黎偏头看一眼,正是陆淮南,徐毅跟在他身后。 进了拘留所一天,陆淮南看着沧桑了不少,嘴边都有了胡茬。 像一夜没睡似的,那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在靠近夜黎三米左右的位置,陆淮南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徐毅险些撞上他。 夜黎也看向陆淮南,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相爱的两个人,另外一方才刚刚化险为夷,为什么两个人的情绪都这么淡定? 如果相爱,为什么没有任何波动? 谢明轩站在一旁,颇有种旁观者清的感觉。 他觉得,穆心怡和陆淮南不过是逢场作戏,要说爱,恐怕还相差很多。 “心怡,你别骗自己,你跟我走吧。”谢明轩往夜黎面前一站,就开了口说。 他始终觉得,穆心怡不愿意跟他和好,或许还是因为三年前他的背叛。 只要他表明诚意和真心,他们还能和好如初。 夜黎都嫌谢明轩烦了,可还没有动作,陆淮南就已经一步上前,挡在了谢明轩和夜黎的中间。 第175章 怀疑傅云深装傻 气氛降至冰点,很明显,陆淮南生气了。 他将夜黎挡在身后,正面是对着谢明轩的。 他略挑眉,语气里都是不屑和嘲弄:“听说谢先生想介入我和妻子之间的感情?” 他的嗓子沙哑,可即便是这样,也仍旧不减他的风采。 谢明轩看着陆淮南,心里并未生出任何害怕,他说:“心怡并不爱你,我想你也明白,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陆淮南压低了声音:“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跟她不相爱的?” 谢明轩条理分明:“如果真的相爱,那你出来,她为什么都不激动?” 陆淮南还是进来时穿得那身西服,他站得笔直挺拔,眼中有冷笑:“认知有限就别东猜西猜,你累不累?” “陆先生,我是希望你能认清心怡的心意。”谢明轩还是坚持说。 陆淮南却冷嗤道:“谢明轩,你这样的人,我都不屑跟你做对家,光明正大的争取,我都敬你是一条汉子。” 谢明轩一滞:“陆淮南,你……” 陆淮南已然不想再看他,回头拽过夜黎的手,随即又对他说:“恕不奉陪。” 话落,径自离开,留下决绝的背影。 谢明轩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心口莫名的一滞。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觉得穆心怡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刚出警局,夜黎就快速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阳光火热,正好刺着陆淮南的眼睛。 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适应了好久,才缓缓放下了手。 “南哥,戏演完了,我就不奉陪了。”夜黎连看都没有看陆淮南一眼,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刚迈步出去,她的手臂就被攥住。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声音冷而沉,明显的质问。 夜黎试图挣扎,却发现陆淮南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箍着她。 最后,她索性就不挣扎了。 “所以南哥还有什么吩咐?”夜黎的态度并不算温和。 陆淮南冷了语调:“夜黎,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可以这样对我说话了?” 这个时候,陆淮南只是夜黎的上司,而并没有别的身份。 夜黎内心一颤,随即还是低下了头。 她的动作变化,足以证明她还是顾及着d组织的。 见夜黎收敛了脾气,陆淮南才重重松开她的手说:“上车。” 话落,陆淮南就坐上了车子后排。 夜黎站在原地,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 可陆淮南毕竟是领导,她总不能真的忤逆他吧。 想了想,她还是气呼呼的上了车。 车上,陆淮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在一旁,又用车里的电动刮胡刀刮起了胡茬。 调动刮胡刀的声音一直在响,夜黎的心情更加烦乱。 醒来这么久,她一点儿傅云深的消息都没有。 再不找到人,她要怎么办? 越没有消息,她越是着急,可越是着急,越是没有消息。 夜黎偏头看车窗外,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可她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从前和傅云深一起执行任务的画面。 傅云深是个话极少的人,也不常常笑,可他这样,夜黎却还是心动。 忽然,电动刮胡刀的声音停了。 紧跟着,陆淮南出了声问:“穆心怡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这话,夜黎气不打一处来:“我才刚刚醒来,凭什么要让她回来?让她回来,好满足你的欲望?陆淮南,傅云深消失这么久,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陆淮南被激怒,猛地伸手,一下子攥住了夜黎的脖子。 “什么时候,你一个下属也可以质疑我了?”陆淮南的语气凶而狠,丝毫没有面对穆心怡时的慵懒恣意。 夜黎的喉咙被收紧,氧气一点点被抽走。 这一刻,她的眼睛被涨得通红,好像下一刻,她就要窒息了一样。 盯着这张和穆心怡一模一样的脸,陆淮南终究是下不了狠心。 他蓦地松开手,沉声交代说:“徐毅,夜黎多次以下犯上,扣她一年工资。”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夜黎的表情,她正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毫不在意一样。 “是,三爷。” 无论在不在意,徐毅都得这么答应。 夜黎赚得钱,大多在接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傅云深会根据任务的完成度来进行奖励。 可是最近两年,傅云深的消失,让任务部暂停营业了。 所以扣工资,无疑于就是挠痒痒的事。 陆淮南也知道这并不算什么惩罚,可毕竟夜黎是一个女人,她也没有犯十恶不赦的过错,他没有理由让她生不如死。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夜黎缓过了神,还是不耐烦的转眸问:“所以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陆淮南偏头看她,回答说:“回别墅。” 夜黎急了,厉声吼:“停车。” 徐毅没敢有动作,而夜黎自然也不想为难徐毅,伸手就要去开车门,这时候,陆淮南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夜黎靠近车门的手被攥住了,另外一只靠近陆淮南的手更是扳不过来。 于是,她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 “陆淮南,傅云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求求你,你放我下去找他。”夜黎少有的红了眼睛,眼里噙满了泪珠。 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崩溃,可唯独傅云深的事情除外。 陆淮南看一眼徐毅的后脑勺说:“徐毅,将车门锁了。” “是,三爷。” 话落,“啪嗒”一声,车门落了锁。 陆淮南这才将夜黎的手松开,他偏过头,没看她眼里的泪水,而是淡声说:“夜黎,d组织是做什么的,我想不用我多给你介绍吧,就连d组织都查不到的人,你又想怎么去查?傅云深这件事,无疑于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他死了,被抛尸不知何处,二是他自己不想被找到,所以躲起来了,但第二个可能性,对于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来说,无疑于是天方夜谭。” 夜黎的心一沉再沉:“所以你说他很可能已经……” 陆淮南打断了她:“不是。” 夜黎不解:“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傻呢?”陆淮南眼神一寸寸暗下来,看向夜黎的眸色当中,一片的精明和冷静。 夜黎当即愣住,随即又笃定说:“不会的,如果云深真的没有傻,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淮南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觉得傅云深是个很好的人?” 夜黎不可思议望向陆淮南:“我觉得谁都可以怀疑云深,但你却不可以,你不但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朋友,你凭什么质疑他?” 陆淮南沉默了,没有接话。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出这样的怀疑。 可是d组织查不到的东西太少了,为什么傅云深的去向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夜黎很生气:“陆淮南,你是组织领导,我虽然以下犯上,可到底敬你,你怀疑云深,我觉得你很不君子,你可别让我觉得跟错了人。” 话落,她偏头继续看向车窗外,她气呼呼抱着双臂,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此刻的怒意。 陆淮南也没有再激怒她,毕竟这个想法,只是他的猜想。 没有得到证实的东西,还是别拿出来说与人听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前。 陆淮南并没有下车的打算,而是吩咐徐毅说:“将夜黎送回别墅,她要是不睡够八个小时,别放她出门。” 徐毅不敢推辞,只好答应:“是,三爷。” 夜黎推开车门下了车,原想着跑掉的,可是徐毅却立马跟着下了车。 “夜小姐,请回去吧。”徐毅毕恭毕敬,是在用请的方式。 夜黎如果要跑,徐毅也会用暴力的方式。 在这里,夜黎的身手就只能当一个摆设。 打不过徐毅,更打不过陆淮南。 夜黎无奈,只好回去别墅。 她其实挺困的,可是心中有事,就是不太想睡。 躺在床上,她开始斟酌陆淮南的话。 d组织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傅云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难不成真有内幕?。 这样毫无头绪的事情,她没有一点答案。 她迫切的想要再见到傅云深,可又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如果他真的没了,那她又该怎么活下去? 如果他还活着,可是他又在哪里? 但夜黎觉得,陆淮南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一夜没怎么睡,夜黎再心烦意乱,还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别墅外,黑色的捷豹还停在路边。 陆淮南坐在车里,并没有下车。 徐毅确定夜黎睡着了之后,这才出去了。 回到车上,徐毅胆战心惊问:“三爷,你要回去休息吗?” 陆淮南拒绝了:“不用。” 徐毅疑惑:“三爷,你怎么开始怀疑傅先生了?” 车窗降下来,陆淮南指尖夹着的香烟有一截银色的烟灰。 他轻轻抖了抖,将烟灰抖在了窗户外。 有风拂来,烟灰正好随风飘扬走了。 “你不怀疑吗?”陆淮南并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反问。 徐毅并未接话,而是沉默。 偌久,陆淮南才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徐毅直言:“一个人消失得再干净,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不理解傅先生这件事,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陆淮南淡淡说:“先别猜了,一切得要证据。” 徐毅“嗯”了一声,面色凝重。 陆淮南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中,他的那双眼睛深邃而迷人,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正经:“夜黎这一闹,陆家的关系更乱了,母亲当年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去世的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第176章 差点说漏嘴 吊儿郎当的公子,在这一刻露出了不安。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陆淮南,淡声说:“那天是我去得太晚了,不然穆小姐也不会出事,更不会有夜黎的出现,也不会导致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陆淮南将烟头捻灭丢在了窗户外,车窗合上时,他瞥了一眼后视镜。 他对上徐毅的视线,声音压低了说:“你应该庆幸出事的人不是心怡。” 徐毅惶恐了一阵,没接话。 “宋北辰怎么样了?”忽然,陆淮南又转了话锋询问。 “宋公子还在医院,下手毕竟不轻,身上多处伤,恐怕是要养一段时间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但情况已经慢慢在稳定了。” 陆淮南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指,指甲有一些长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在拘留所待了一夜,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这样。 这一夜,他几乎一眼都没合上,甚至没有吃警察局的任何东西。 刚出来,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免心烦意乱。 “宋北辰受伤的事,宋明志怎么想?”陆淮南突然放下手,转眸看车窗外问。 阳光正明媚,可落不到车里来。 柏城立春,到处郁郁葱葱的,正是好时节。 这个时节,最适合出游了。 “三爷,宋先生倒是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来,可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这个人做事又向来喜欢出暗手,所以还是要提防着。”徐毅不太放心的交代。 陆淮南点头承应一声:“知道了,去公司吧。” 徐毅一边驱车,一边问:“柏城北边的项目,最近正在招标,三爷要参与吗?” “自然要了。”陆淮南毫不犹豫回答。 徐毅还是提醒说:“三爷,北边的项目是个香饽饽,参与的人不少,其中就有宋明志。” “嗯,他应该记恨我,但工作的事,谁都不会退步,更何况,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陆淮南的态度非常明确。 徐毅点了点头,沉默着开车了。 …… 当夜,夜黎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 柏城入了春,天就黑得稍晚一点了。 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翻了起来,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七个小时。 傅云深的事情尚且没有着急,她还能这么安然无忧的躺着睡觉,她可真是该死。 试想,如果出事的是她,傅云深翻遍整个柏城,怕都要找到她的踪迹吧。 她还没吻过他的唇,还没牵过他的手,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她不希望他出事。 快速洗漱,又化了点妆,换上紧身的长裙,脚踩水晶高跟鞋,长波浪卷的头发披散在后背。 不同穆心怡的清冷,现在的夜黎魅惑娇艳,既危险又蛊惑人心。 再不趁机偷跑,等陆淮南回来了,她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刚下楼,厨房里有动静。 这个别墅的布局,夜黎就算没有摸一个透彻,可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别墅里没有女佣,除了徐毅会过来,就是她、陆淮南、米兜兜了。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在厨房? 管他是谁在厨房,夜黎出去办事要紧。 就算很可能会一无所获,可她也做不到就这么干等着。 傅云深一天没有消息,她就一天不能安宁。 踩着高跟鞋,正要往大厅门口跑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软糯糯的小男音响起:“夜姐姐。” 夜黎眼睛一闭,回头时,脸上已然布满温和笑意:“兜兜,你回来啦。” 米兜兜手中端了一个餐盘,里面盛着青豆、玉米、火腿肠。 米兜兜爬上餐椅,又将餐盘放在餐桌上。 才不到七岁的年纪,却已经会做很多事了。 他晃悠着小腿又爬下餐椅,然后看夜黎询问:“夜姐姐,你要去哪儿?” 夜黎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兜兜乖,姐姐出去有事要做。” 米兜兜看一眼壁画钟提醒:“可是夜姐姐,已经快八点了,哥哥回来看不到你,他会生气的。” 夜黎伸手揉米兜兜蓬松的短发:“兜兜乖,夜姐姐身手好,不怕坏人,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她要跑,可是米兜兜却揪住了她的袖口:“可是夜姐姐,你好像来不及了。” 米兜兜一边说,一边伸手瑟瑟缩缩的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夜黎的呼吸一凛,回头时,门口伟岸挺立的身影遮住了庭院外的风景。 一身纯黑色的西服,衬得陆淮南整个人冷漠疏远,他的锐利目光就一瞬不瞬的凝在夜黎的身上。 他俊庞绷着,那双眼一点儿笑都没有,看上去严肃极了。 夜黎心虚,冲他挥了挥手打招呼:“南哥,晚上好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陆淮南没接话,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进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夜黎的心尖在震颤。 陆淮南走进来,坐在了餐椅上,他先瞥一眼米兜兜做的晚餐。 “哥哥,你回来啦,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米兜兜嬉笑着讨好。 不到七岁的年纪,却明白了很多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淮南不答反问:“你平时吃这个?” 语气有点冷,米兜兜听在耳里,觉得他很严肃,误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吃好了,所以赶忙道歉说:“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不这么吃了。” 在被吴汐照顾的时候,他就经常被克扣吃食。 他到底是领养回来的孩子,养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听话、吃得多,就会被送回福利院。 他听过很多故事,都是福利院的小朋友讲给他听的。 不讨喜、不说话、不惹人爱、不听话,是会被送回来的。 他们是被挑选的商品,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退回。 夜黎见米兜兜这样,心里揪成一团。 也顾不得对陆淮南的胆怯,上前一步就将米兜兜护在怀中,随即瞪向陆淮南:“你平时就这么对兜兜?” 陆淮南这才抬眸看向夜黎,目光清淡无温:“我怎么对他,你知道?” “要不是这样,兜兜怎么可能会害怕?”夜黎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怀中的米兜兜颤颤巍巍的揪了揪夜黎的衣服。 夜黎以为他害怕,赶忙低头道:“放心,今天夜姐姐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是吗?”身旁的声音清清冷冷,像裹挟着一层寒意。 夜黎偏头扫向陆淮南:“南哥,我敬你是领导,是老板,也听过你的传闻,外人都说你阴险狠辣,可兜兜只是一个小孩子,你却要苛待他,南哥,我真觉得这不像你的作风。” 声声入耳,句句震耳欲聋。 米兜兜还在抓夜黎的手:“夜姐姐,哥哥对我很好,您别这样。” 夜黎知道米兜兜的脾气,好和不好,他都会藏在心中。 他经历得太苦了,才会明白世态炎凉。 夜黎将米兜兜的小手攥住,握得紧紧的,她红着眼睛冲他微笑:“没事,夜姐姐给你出头。” 米兜兜摇头:“夜姐姐,不要这样。” 夜黎没听米兜兜的劝解,转头又看陆淮南,她没有发火,就只是抑制不住的往下滚眼泪:“南哥,兜兜命很苦,他才三岁就没有了妈妈,之后又被送进福利院,我很想照顾他,可是你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被吴汐领养,这本是好事,可是吴汐待他不好,所幸得你照拂,他才不至于流落在外,可是既然选择了要照顾他,那就应当负起责任,不是吗?” 夜黎极少这样,她向来坚韧,又从不任人欺凌。 这一次在陆淮南面前哭,是因为米兜兜。 陆淮南向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看夜黎在哭,心里没有一点点触动,唯有的一点点想法,仅仅是如果穆心怡这样哭,他一定不会忍心吧。 “我凭什么要负起责任?”陆淮南并没有为自己解释,而是挑眉望向夜黎反问。 夜黎明显生气了:“陆淮南,你……” 陆淮南双腿轻轻叠起来,慢条斯理打断了她的话:“夜黎,我是做什么的,想必你一清二楚吧,你所谓的那点点善良,能有什么用?更何况,我给了米兜兜一个栖身之处,是不是已经算是对他的恩赐了?” 夜黎被怼得说不出话,但双手还是细节捂住米兜兜的耳朵。 这些话,小孩子听到了是会受伤的。 夜黎有些生气:“陆淮南,那你知不知道米兜兜他是你的……” 米兜兜揪住夜黎的裙子,双手紧紧抓着她:“夜姐姐,我真的挺好的。” 陆淮南听到夜黎欲言又止的话,挑眉问:“他是我什么?” 夜黎一时口快,差点透露了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马平静淡漠道:“没什么。” 他身体略略往后仰了一点,抱臂说:“我对他怎么样?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 夜黎愣了一下,低头看米兜兜。 怕米兜兜当着陆淮南的面不说实话,夜黎就将他抱出了大厅外。 庭院外,有蝉鸣声清晰入耳。 夜黎蹲在地上,双手按在米兜兜的肩膀上:“兜兜,你实话告诉夜姐姐,陆淮南对你好吗?” 米兜兜点头:“夜姐姐,哥哥他挺好的,是我太谨慎小心,怕会得罪人。” 夜黎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她猛地将米兜兜抱在怀中:“兜兜,对不起,是夜姐姐没保护好你。” 米兜兜像个小大人一样轻轻拍打夜黎的后背,一边哄,一边说:“夜姐姐,你刚刚差点说漏嘴了,我怕哥哥知道了,他会赶我走,所以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 夜黎自责不已:“对不起,是夜姐姐不好。” 殊不知,庭院外的对话,陆淮南靠在大厅的门上,全都听到了。 第177章 穿衣自由 陆淮南无心偷听,他是怕夜黎借安慰米兜兜而悄悄离开。 事实证明,他确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意外却发现,米兜兜和夜黎有事瞒着他。 他们所说的事,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夜黎和米兜兜还在门外,他又不能冲出去直接质问。 屋外,米兜兜小手替夜黎擦干净眼泪:“夜姐姐,兜兜没怪你。” 夜黎心软成一团,将他抱得更紧:“兜兜,你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过去的事情就别多想了,姐姐相信你,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米兜兜一直在点头,眼里有泪,却没滚出来。 夜黎还嘱咐他:“姐姐要是不在,一定要好好的跟着哥哥,别惹他生气,知道吗?” 米兜兜猛点头:“我知道,夜姐姐。” 见米兜兜这么乖巧,夜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那你进去吧。” 米兜兜意外:“那你呢?你去哪儿?” 夜黎俯在米兜兜耳边说:“兜兜,姐姐有事要出去一下,等会儿哥哥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不然哥哥会怪你,知道吗?” 米兜兜明显为难:“可是夜姐姐,你离开了,哥哥会生气的。” 夜黎纵然无奈,可也没有办法:“兜兜听话,姐姐真的有急事处理。” 米兜兜架不住夜黎一直说,只好妥协了:“那好吧。” 夜黎伸手拍了拍米兜兜的头顶,温柔说:“多吃点饭,看你瘦的。” 米兜兜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姐姐,我最近都胖了不少了,大家都叫我胖胖。” 夜黎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可心中着急傅云深的事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转身刚走了两步,陆淮南就直接从大厅里走了出来:“站住。” 厉色的一声冷呵,吓得夜黎当即愣了一下,可随即她反应过来,迈开长腿就要跑。 可因为踩着高跟鞋,她的动作并不灵活。 陆淮南追上去,三两步就将她的手臂给拽住:“你去哪儿?” 夜黎见挣脱不了,也不挣扎,反问陆淮南说:“我去哪儿,难道你心中没数吗?” 陆淮南厉色道:“你去了就能找到他吗?你这样出去,不过是饱他人眼福。”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穆心怡的身材。 曲线傲人,凹凸有致,可仅仅只是一眼,陆淮南就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她不是穆心怡,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闻听此言,夜黎才笑了,她上前一步,纤长如同葱白一样的手指往他的脖子上攀:“所以南哥是怕我被外人觊觎?” 陆淮南一把将她推开,压低声音提醒说:“兜兜还在这里。” 夜黎瞥一眼他的身后:“兜兜早回去了,所以南哥还要演吗?” 陆淮南将她往大厅里拽:“我说过,有消息会告诉你,你用不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夜黎坚持:“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陆淮南看出她双眸里的坚定,最终妥协了:“你要出去可以,我跟你一起。” 见有机会出去,夜黎自然同意了:“随你,只要让我能打听消息就好。” 瞥一眼夜黎,陆淮南说:“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掏出手机,陆淮南将电话打给了徐毅。 “进来一趟,给米兜兜做顿饭。”语气是命令,不容抗拒。 徐毅在电话那边十分为难:“三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不会做饭啊!” “我不管,做也好,带他出去吃也罢,以后他要是再自己出现在厨房,你就别想混了。” 说完,不等徐毅有所反应,陆淮南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夜黎站在一旁,听到陆淮南的命令,身体猛地颤了颤。 所以刚刚在客厅,陆淮南问米兜兜的那句话,是说他吃得不好,而不是责怪他吃得好? “还不走?”收了手机,陆淮南看夜黎没动,不自觉的出声催促。 夜黎反应过来,忽然有一些自责:“南哥,对不起。” 她做错了事,误会了他,她应当道歉。 “对不起什么?”陆淮南真没反应过来,漫不经心的问一句。 夜黎解释:“兜兜的事。” 陆淮南恍然,没接话,径自往外面走:“你要是想了解消息,你就跟上,不想了解就算了。” 夜黎一听这话,赶忙追了出去。 忽然,陆淮南又停下步伐,夜黎反应不及时,直接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嘶……”夜黎猛吸了一口冷气,捂着额头直冒冷汗。 陆淮南回头,阴沉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随即命令:“去把衣服换了。” 夜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紧身长裙,虽说叉没有开到大腿处,可也已经开到了大腿下面,那双笔直白皙的长腿在行走的步幅下撩人心魄,裙子有些低领口,虽说没有太暴露,可也能隐隐约约窥见的事业线。 陆淮南觉得这是暴露,可在夜黎看来,却很平常。 她低头打量自己几眼,反复的观察之后,这才自顾自的呢喃说:“不暴露啊,裙子怎么了?” 陆淮南听到了她的质疑,根本不容商量道:“你要是不换,那就别出去了。” 他这么说,夜黎就没办法了。 她妥协往回走,换了一身长裤长袖才出来。 即便换了一身衣服,可仍旧遮不住她的风采。 “南哥,怎么样?现在好了吧?”夜黎出来,率先询问陆淮南。 后者瞥一眼她,虽说还是觉得她太过晃眼,可也总比刚刚好太多了。 换来换去,她都是那么耀眼,所以他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了肯定。 陆淮南往外面走,因为腿长,步伐又快,夜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夜黎换了高跟鞋,跑得还算不吃力,她一边跑,一边好奇询问:“南哥,你一向都这么封建保守吗?” “没有。”陆淮南的声音冷冷传来。 “那你还不准我穿漂亮的裙子。”夜黎明显在埋怨。 陆淮南辩解了四个字:“穿衣自由。” 夜黎却笑了:“要真穿衣自由,那你别管我啊!” “我没管你。”陆淮南实话实说。 夜黎怔了一下,拖长声线高深莫测道:“我知道,你在管穆心怡。” 陆淮南没接话,但夜黎继续说:“说来说去,还不是封建保守?说着穿衣自由,不还是要介入她的选择?” “她不穿那样的衣服。”一句话,陆淮南破了夜黎的不满。 夜黎却还是坚持说:“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她就是太忙了而已,你要是再管她,她会疯掉的。” “我没管她。”已经到车边了,陆淮南停下步伐,冷不丁的回一声。 夜黎又一次差点撞上陆淮南的后背,可还是及时刹住了。 陆淮南身上冷冰冰的,周遭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能将人溺毙般。 再问下去,夜黎觉得自己能被陆淮南给吃了。 刚离开,徐毅就过来了,没有说话,陆淮南直接开车离开了。 夜黎坐得副驾驶位,一路上,陆淮南一言不发。 从前听过陆淮南的传言,他花心孟浪,可在商业场上却是心狠手辣。 他能成功,绝非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而是他的手段。 身旁这个男人极其危险,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喜欢的女人。 夜黎想到这,忽然笑了。 陆淮南不解:“你笑什么?” 夜黎收了看向车窗外的视线,她偏头看他询问:“你是不是挺希望穆心怡能回来?” 陆淮南没接话,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分明白了一截。 他有多希望,只有他自己清楚。 面对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他却要压抑着自己的思念。 他不接话,夜黎也没有不识趣的一直问。 直到车子停在了柏城最热闹的酒吧外面时,陆淮南才说:“下车。” 一点儿都不绅士,都没有为夜黎开门。 夜黎忍不住调侃:“你平时也这么直?” 陆淮南自然反驳:“平时都这样,只对她不这样。” 这个“她”,夜黎自然明白是谁。 果然,女人是男人的软肋。 再硬的男人,都会有软下来的那一刻。 面前的这家酒吧,夜黎从前常来,老板正是陆淮南,这里是d组织各个人员的聚集地。 没有任务的话,常会有d组织的人员来这里光顾生意。 近两年,这里多了很多“外客”。 没什么别的理由,只因为组织变故,组织不怎么接任务了。 一进酒吧,不少人看到了陆淮南和夜黎。 没有人上前奉承,只是会礼貌的打一声招呼。 “南哥,黎姐。” 对于打招呼的人,陆淮南和夜黎都会礼貌颔首,表示回应。 夜黎不理解为什么要来这里,便伸手揪了一下陆淮南的袖子问:“南哥,这里会有消息吗?” 陆淮南顿住步伐,小声回答她说:“秦焰又露面,云深的事情未必一定跟他有关,也未必无关,本就是大海捞针,更要针对性的选择一些人找线索比较好。” 夜黎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可随即,她又疑惑询问:“那你为什么确定他会来这里?” “时言倾在这里。”陆淮南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在叫夜黎:“心怡。” 回头一看,果然是时言倾。 “心怡,你怎么在这儿?”时言倾上前一步,想要握夜黎的手,可看到夜黎眼里的寒芒,她又快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夜黎和穆心怡是两个不同的人,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夜黎不答反问。 时言倾回头看了一眼,她目光的终点处,坐着郑君浩,他换了一身运动服,人看着沉稳内敛。 明明坐在灯火酒绿当中,可却丝毫不沾染风尘。 第178章 韩煜尧想吃速食 这家酒吧没那么嘈杂,放得是舒缓的轻音乐,或许只是还没有到放dj音乐的时间点。 郑君浩像是各个酒场的常客,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生得温润,人看着又沉稳,又从容不迫。 处变不惊的模样,一看就历经千帆。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缺女人呢? 可他偏偏喜欢时言倾? 夜黎不懂其中缘由,只觉得郑君浩一定是有利可图。 时言倾早已经收回了视线,等夜黎看向自己时,她才微笑回答说:“你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郑先生就看到你们了,他让我过来请你们一起过去坐一坐。” 夜黎好像有些走神,开口时,竟然是对时言倾的提醒:“男人最是不可靠,更何况是他这么有权有势的男人,韩煜尧那样的男人都没有心,更别提郑君浩了。” 时言倾愣了一下,试探着问:“心怡?” 夜黎知道时言倾误以为自己是穆心怡,她并未生气,只是说:“我是夜黎。” 时言倾这才说:“嗯,我知道。” 夜黎还是忍不住提醒:“声色犬马的游戏,你不适合玩,韩煜尧的事情解决了,你就尽早抽身吧。” 时言倾并未做过多解释,而是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为了摆脱韩煜尧,她答应了要陪着郑君浩。 时言倾回头看陆淮南:“陆先生,请吧。”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有礼貌。 陆淮南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秦焰的身影,但时言倾在,他一定会出现。 当年除了郑君浩和傅云深为了苏筱筱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还有秦焰也参与了其中。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时言倾长得最像苏筱筱,曾经为爱痴狂的两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不露面呢? 时言倾都过来请了,看在她是穆心怡闺蜜的面子上,陆淮南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到了郑君浩所在的卡座,几人落了座。 “君浩,今晚兴致不错嘛。”一坐下,陆淮南就淡淡开了口说。 郑君浩倒了一杯酒推向陆淮南:“许久没一起喝酒了,喝点?” 陆淮南低头看一眼酒杯,随即笑道:“入狱的事,以君浩你的消息网,不至于不知道吧?” 郑君浩略略挑眉,听出了陆淮南的话外之音,他轻笑问:“你在责备我没出手的事?” “像吗?”陆淮南拿起杯子,并没有立马喝酒,而是盯着杯子中的洋酒在发怔。 郑君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后说:“你要是生气,我就向你致个歉,这杯酒,当是赔罪了。”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不出手的原因很简单,郑君浩相信陆淮南能化险为夷。 虽说这一次用了一天的时间,可结果却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郑君浩都这么做了,陆淮南也没有再追究下去。 他也喝了酒,这结也就解了。 一行四人,汇成一个局,气氛却并不怎么松懈。 时言倾和夜黎在两个男人面前放不开讲话,索性就一直沉默。 陆淮南和郑君浩谈的大多都是工作上面的事情,有关柏城北边项目的事情居多,就连组织的事情都很少提起。 傅云深的消息更是一点儿都没有。 夜黎有些坐立难安,可这时,时言倾捅了捅她的手肘,同时用眼神示意她往旁边看。 夜黎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门口有客人进来。 她的视力还算不错,一眼就认出,是韩煜尧和张宛。 两个人的动作极其暧昧,韩煜尧搂着张宛的腰,张宛依偎在他怀中。 曾几何时,苏梦瑶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终究只是过客而已。 许是感受到视线,韩煜尧也看到了时言倾和夜黎。 原想着是带张宛出来,然后给她灌点酒,再将她直接给拿下的,谁成想竟然碰到了时言倾她们。 这一刻,韩煜尧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在心中觉得,自己这一仗完胜。 时言倾跟他分手,他已经拥有了两个女人了,而她只有郑君浩这么一个。 想想,他怎么都是赚的。 心中的那点点虚荣心被满足了,韩煜尧将张宛的腰搂得更紧,然后耀武扬威的走进了酒吧。 张宛也看到了夜黎和时言倾,她冲两个人微微点了点头,是在打招呼。 韩煜尧挑了夜黎他们所在的卡座旁边的位置,一落座后,他就抱着张宛来了个大大的亲吻。 毫不避讳,且还发出了水声。 同样的,陆淮南和郑君浩也看到了他们,只是都未有任何反应。 韩煜尧将张宛亲得都软在了怀中,将她放开,直起身体的时候,他还瞥了一眼时言倾。 后者根本没有看他,毫不在意似的。 不闹、不哭、不唠叨、不用分手相逼。 这一刻,韩煜尧忽然想到曾经的甜蜜时光。 同居之后,他因为要应酬,和客户喝酒,一直喝到深更半夜,时言倾还亲自开车过来接他。 这样也就算了,她还做醒酒汤,给他做吃的,还帮他洗澡。 那时候,他根本没将她的付出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想想,他竟然开始怀念那种感觉了。 苏梦瑶喜欢他的床上能力,喜欢他的出手阔绰,喜欢他的花言巧语。 张宛喜欢他什么? 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张宛漂亮,他想睡了她。 公司的同事喜欢他什么? 他同样也没有答案,或许是可以借着他往上爬。 他其实明白,能像时言倾这么爱他的女人,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张宛见他在发呆,当即看出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时言倾的。 可是他是渣男,最不值得人原谅。 张宛故作生气的从韩煜尧怀中退开,然后别开了脸。 她的动静太大,韩煜尧怎么会没发觉? 现在对张宛有身体上的冲动,韩煜尧自然是想哄着的。 他立马凑过去,将张宛搂在怀中:“宝宝,怎么了嘛?” 张宛阴阳怪气:“不怎么。” 韩煜尧颦眉:“别生气了,宝宝,你最好了。” 张宛知道,再无理取闹下去,韩煜尧恐怕就不会哄了。 顺杆爬,是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韩煜尧既然哄她,她就应该下这个台阶。 回头时,她满目柔情:“你看别的女人,人家生气了。” 韩煜尧赶忙握住张宛的手:“宝宝,她哪有你漂亮和妖娆啊,看得人心痒难耐的,真恨不得立马吃了你。” 张宛面红耳赤:“你好坏哦,真讨厌。” 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韩煜尧的胸脯。 韩煜尧身下一阵燥热,将张宛的手悄无声息的往自己的腹部下放了一点。 随即,他凑近张宛耳畔:“宝宝,人家好想进洞呢。” 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张宛的耳朵吹气。 张宛敏感的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才不要,得到了你就不珍惜了。” 韩煜尧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能答应我?” 张宛抬手,在韩煜尧的面前举了一根食指。 韩煜尧不解:“一万?” 张宛摇头:“不是。” 韩煜尧继续试探:“十万?” 张宛还是摇头:“你再猜,别往钱猜。” 韩煜尧只想吃一回速食,哪有那么多功夫去哄着张宛。 他颇有一些不耐烦了,可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宝宝,你就告诉我嘛。” 张宛最擅长察言观色,直说道:“那你奖励人家一个包包。” 韩煜尧以为有戏,“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说:“那现在就去。” 张宛得了时言倾的指示,自然不想让韩煜尧这么痛快的得到她。 所以,她说:“这个包是你给人家赔罪的,要那个,还要看你付出了。” 韩煜尧暗下咬了咬牙,可为了吃到肉,还是妥协了:“那好嘛,我听宝宝的。” 自从那天的第一次见面之后,韩煜尧就一直想睡到张宛,那天还偷听到她的小区地址。 他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就买了一束花送到北苑小区的保安室,再让外卖员送给保安,再用外卖员的手机告诉保安送给一个叫张宛的姑娘。 事情办成之后,他还给保安和外卖员都分了一千块。 为了睡到张宛,他可谓用了很多的力气。 送给张宛的那束花里,有他的联系方式。 果不其然,张宛联系他了。 当夜,两个人暧昧的聊了很多,又确定了第二天约会见面。 所以在来酒吧之前,韩煜尧带张宛去看了电影,去吃了饭。 去得是私人影院,张宛并没有对韩煜尧的动手动脚表达出任何的抗拒,反而还很迎合。 电影到底放了什么,两个人都不知道。 韩煜尧着急的牵着张宛的手离开了私人影院,然后进了时言倾买的宝马车里。 两个人在车上热吻,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可是张宛却猛地推开了韩煜尧。 “韩先生,我该回去了。”及时打断,张宛的行为十分要人命。 韩煜尧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哀求:“宝宝,你就从了我嘛,我好难受,我就蹭蹭。” 无论韩煜尧说什么,张宛都是拒绝。 所以在车里,无论怎么干柴烈火,两个人都没有发生最后一步。 韩煜尧身体热得像是火烤一样,求着张宛,还是用别的方式帮他解决了一下。 为了尽快拿下她,才带她来了酒吧。 他们的动静,时言倾等人都看在眼里。 可这会儿再看这些,时言倾还是很难过。 曾几何时,她也在韩煜尧的身下享受过,可是他好脏,他也那么对过别的女人。 一想到这,时言倾就一阵恶心。 她干呕出声,坐在她旁边的夜黎赶忙替她拍了拍后背。 与此同时,一双好看的手递过来一杯热水。 时言倾顺着热水杯的方向往前看,看到郑君浩担忧的目光。 他说:“喝点水漱漱,我带你回去了。” 可话音刚落,韩煜尧就气愤的走了过来,他不管不顾,大声质问:“时言倾,我才跟你分手多久?你就爬上别人的床?然后怀了孩子?” 第179章 陆淮南的局 声声质问,字字利落诛心。 时言倾抬眸看到韩煜尧,更加觉得恶心,下意识又开始干呕起来。 夜黎轻轻拍打她后背,随即凑过去小声问:“你不会是……” 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在问。 时言倾却很笃定:“没有。” 分手之后,时言倾做过身体检查。 既然要和韩煜尧断了,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身体有别的状况。 她干呕,纯粹只是觉得韩煜尧的行为恶心。 见她还在不停的干呕,韩煜尧更加生气:“时言倾,你哑巴了?你怎么不说话?” 站在卡座后面,韩煜尧的声音很大,一点儿都不顾及这里是公众场合。 张宛并跟过来,装模作样的抓了一下韩煜尧的手,她小声提醒说:“韩先生,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大呼小叫的,保安是会赶你走的。” 韩煜尧却将张宛推开:“你要是害怕,你就坐回去。” 张宛索性也不劝了,就站在一旁看好戏。 时言倾越是沉默,韩煜尧就越是生气,他气得绕到卡座旁边,就要去抓时言倾的手。 可这个时候,郑君浩已经站了过来,他挡在了时言倾的面前,冷着面庞看韩煜尧警告:“韩煜尧,吵闹也要有个度,你口口声声说她怀孕,也要拿出证据才行。” 韩煜尧气愤不已,指着时言倾就反问郑君浩:“她都这样了,还不算证据?你是瞎了吗?我看你们,早就在我跟她分手之前搞上了吧。” 郑君浩忍无可忍,揪住韩煜尧的衣领口,猛地将他的头撞到卡座上。 与此同时,他还将韩煜尧的侧脸按在桌子上。 “好脸色给多了?是不是就不懂察言观色了?”郑君浩难得的发怒,这会儿,脸上的沉稳和内敛,全都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全都是他一身的狠辣。 陆淮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品尝。 他不出手,自然会有人出手。 而他同样也没闲着,环顾四周,在寻找秦焰的身影。 徐毅说过,秦焰已经见到时言倾了,那么今晚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会不会出面?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一旁,夜黎搀着时言倾,将她护在怀中。 刚刚看到时言倾干呕,韩煜尧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忽然就喷涌了出来。 脑子里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性,是时言倾怀了郑君浩的孩子,而且还是在他们分手之前就怀上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直接推开张宛,从卡座那边冲了过来。 此时此刻,韩煜尧的右手被郑君浩反过来扳在身后,而他的脸被贴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他试图想要去抓郑君浩,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这个姿势,他睁开眼睛,可以正好看到郑君浩身后的时言倾。 她已经不吐了,可面色仍旧有一些白。 她这样,不是怀孕,是什么? “时言倾,你这个贱货,亏我跟你在一起五年,没想到你早就背叛了我,真是可笑。”韩煜尧嘴里还是在不干不净的骂。 郑君浩是沉稳内敛,就连遇上事,动手打人的思路都很清晰。 原想着韩煜尧只要能闭嘴,他教训一顿也就罢了。 可韩煜尧变本加厉,那他就不能忍了。 顺势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对着韩煜尧的嘴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顿时,一声惨叫:“啊!” 张宛看到,都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两步。 韩煜尧的嘴里很快吐出一口血,跟着吐出来的,还有他的两颗大门牙。 郑君浩揪紧他的领口,沉声教育:“作为男人,应当尊敬女性,而不是出口侮辱,更何况,她还是你曾经最爱的人。” 韩煜尧一点儿都不害怕,嘴里还在骂:“她就是个荡妇,我骂她都是轻的,换在古代,她这种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 话音刚落,郑君浩还要动手再用酒瓶砸,可这时候,一双葱白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运动服衣摆。 他手中的动作停下,回头时,对上时言倾那双蕴满水雾的眼睛。 他一怔,心中的柔软砰动了一下,他淡声问:“怎么了?” 时言倾的那张脸苍白,他莫名有些担忧。 “郑先生,算了,不值得。”时言倾摇头说,泪水在眼眶要落不落的。 郑君浩对视她良久,试图从她眼底窥探一点她的目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他也看不清她那双眼里的意味。 但是她说算了,他就同意了。 他想,她别见血腥也是好的。 有些事,适合在私下处理。 郑君浩将韩煜尧拎起来丢在外面的过道上,有人看到一片鲜血,甚至都叫出了声音。 郑君浩不为所动,联系保安将韩煜尧抬了出去。 回头时,他用湿毛巾擦干净带血的手。 末了,他将自己的手伸向时言倾,他淡声说:“走吧,回去了。” 看着那只手,时言倾发了会怔,但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郑君浩微微用力,将她给带了起来。 “淮南,穆小姐,你们慢慢玩,我带……她先回去了。”郑君浩礼貌做着道别。 一句“她”,证明了郑君浩的内心。 或许还在思念某人,甚至不愿意叫时言倾的名字。 “嗯。” 夜黎和陆淮南都只是“嗯”了一声。 等他们离开之后,夜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过来,凑在陆淮南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他在这里?”陆淮南疑惑询问。 “在的,他请您上去呢。”那人说。 陆淮南挥一挥手说:“嗯,我知道了。” 那人离开了,卡座只剩下夜黎和陆淮南。 “怎么了?”夜黎问。 “秦焰在楼上,请我们过去。”陆淮南已经站起了身。 夜黎也跟着站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嗯。”陆淮南无波无澜的应了一声。 于是,两个人在一众人的目光当中往酒吧的二楼走。 被人领到一处包厢,然后门开的时候,就看到了秦焰。 包厢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人。 这三个人,夜黎和陆淮南都认识,是d组织下的人,和夜黎是同事。 只是在这里见到他们,不免意外。 夜黎和陆淮南一同进去的时候,那三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南哥。” “黎姐。” 二男一女,两个男人是齐一帆和钱飞宇,女人是凌菲菲。 秦焰仰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被三个同事迎进包厢之后,陆淮南坐在了秦焰的旁边,夜黎坐在陆淮南和凌菲菲的中间。 “陆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秦焰这才直起身体,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陆淮南。 后者坐得笔直,纹丝不动,眉眼带笑:“好久不见。” 秦焰这才开始倒酒,推了一杯给陆淮南,又倒了一杯给夜黎。 “听说你在找我?”秦焰直奔主题询问。 陆淮南端起酒杯,并未喝酒,从容不迫道:“秦先生藏得真深,害我一顿找。” 秦焰却笑了:“陆先生才厉害不是吗?” “不敢。”陆淮南抿了一口酒,客套着。 “别人要查我的去向,恐怕是大海捞针,而你查我的走向,只需要利用一下时言倾和郑君浩,再让张宛配合着演出戏,今晚的局就成了。”秦焰一字一句,将陆淮南的算计都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淮南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仰头将杯子中的酒喝尽。 末了,他又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既然知道我做了局,那想必也知道我想见你的目的。”直奔主题,毫不拐弯抹角。 秦焰十分跳脱的回答了他:“有啊。” 夜黎和另外三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陆淮南却听明白了。 “既然有,何不明说?”陆淮南面带微笑,语气淡定。 秦焰攥着酒杯,忽然向陆淮南凑近了一些:“可我有,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傅云深和夜黎是害秦焰跌下神坛的人,怎么可能会希望傅云深好呢? 可这是唯一的可能性,陆淮南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便问:“所以你想要什么条件交换?” 能让陆淮南上来,秦焰一定是有目的。 如果他不愿意说,那他没有必要让人来跑这一趟。 秦焰身体往前倾,然后目光落在了夜黎的身上:“我要她陪我喝几杯。” 陆淮南一听这话,当下面色就沉了下来:“那恕不奉陪了。” 话落,他就站起了身,正要迈步往外面走,可是夜黎却并没有跟上。 陆淮南停住步伐回头看夜黎:“你走不走?” 夜黎不傻,听明白了秦焰的话外之音。 他是说有傅云深的消息。 夜黎顺势拿起一瓶酒:“南哥,我可以喝的。” 陆淮南立马按住她的手:“你不可以喝。”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明里暗里却已经交手了千万次。 这一次,夜黎莫名的坚持,一点儿都没有退步的意思。 她的用意,陆淮南自然明白,可是她不仅仅是夜黎,她还是穆心怡。 两人僵持着,秦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一副看戏的模样,他笑说:“陆先生,夜小姐,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淡淡的提醒,是在告诉两人时间并不多。 夜黎做了决定,抬手去推陆淮南的手:“南哥,你放手。” 陆淮南纹丝不动:“不可能。” 气氛一时之间快要凝固。 而这个时候,凌菲菲终于忍无可忍,小声提醒一句说:“南哥,黎姐是可以喝酒的,而且她酒量很好呢,毕竟傅老大的消息对她很重要,你就由了她吧。” 第180章 强势带她走 凌菲菲这话一说出口,包厢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除了秦焰和陆淮南,另外坐着的齐一帆和钱飞宇都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按照陆淮南的脾气,是肯定会生气的。 也果如所料,他抬眸,冷眼对着凌菲菲,声音压低了:“你了解还是我了解?” 声音极冷,那双眼更像是淬满了火星一样,令人惶惶不安。 凌菲菲身体下意识的发抖,也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陆淮南的那双眼睛像是一把锥子,只要对准了谁,就会无形之中杀人。 可凌菲菲作为夜黎的朋友,更明白傅云深于她而言有多重要。 凌菲菲顾不得那么多,硬着头皮又看陆淮南:“南哥,黎姐她……” 话未说完,陆淮南就直接打断了:“够了。” 绷紧的面庞,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在告诉凌菲菲,陆淮南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这个时候,一旁的钱飞宇也没忍住,他虽没有跟陆淮南对视,可还是声音极小的说:“南哥,黎姐真的会喝酒的。” 大家求情,只因为承蒙了傅云深的关照,更因为了解夜黎。 齐一帆见另外两人纷纷站出来说话,他也不得不打着哈哈的跟上一句:“是啊,南哥,黎姐喝酒很有度的,更何况傅老大的事对您也很重要,这何乐而不为呢?” 听众人纷纷这样说,陆淮南按着夜黎握着啤酒瓶的手,手默默的松了一下。 可是下一刻,他又快速反应过来。 众人不知道隐情,可他都知道。 夜黎不仅仅是夜黎,还是穆心怡,更何况,喝酒事小,这酒喝了,秦焰真会有消息相告? 用自己女人的尊严去换一个没有未知数的可能性,有必要吗? 是的,没有必要。 短暂沉默的几秒钟时间里,陆淮南就已经将其中的利弊给思索了一个干净。 他直接从夜黎的手里夺过了啤酒瓶,然后猛地砸在地上。 瓶身碎裂的那一刻,啤酒溅了一地。 秦焰仰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十足的痞气,那双眼睛淡然无味的望向这边的局势,那张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啤酒瓶碎了,凌菲菲等三人就平静了,反观夜黎,她坐在沙发上,双眼暗淡无光,像是在深想什么。 陆淮南冰冷的目光一一扫向众人:“都皮痒了是不是?忘了组织的规矩了?什么时候学会跟我顶嘴了?” 凌菲菲胆子倒是大一些:“可是南哥,从前您也不管这些啊,兄弟们喝酒,您都只是交代说别耽误了事,更何况,从前您也没见过黎姐啊。” 气氛明显不对,凌菲菲却还敢顶嘴,这不是和陆淮南对着干吗? 齐一帆怕陆淮南真的发了火,就伸手扯了扯凌菲菲的袖口,小声对她说:“菲菲,你别说了。” 凌菲菲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又没说错。” 齐一帆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规规矩矩的站好。 陆淮南自然瞥到了凌菲菲的动作,他望向她,语气淡淡的问:“是不是不想混了?” 凌菲菲十分不爽:“南哥,您是老大不假,可黎姐为了寻傅老大的消息,难道这也错了?更何况,傅老大跟您还是深交,你就不担心傅老大安危吗?” 陆淮南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收得很紧很紧,他脸颊边的肉,同样也绷紧了,肌肉线条明显。 看向凌菲菲,他眼睛一层的血红:“我在想什么?用你揣摩?要做什么?需要你来提醒?” 声音冷而没有温度,将凌菲菲威慑住了。 凌菲菲纵然害怕,可看到夜黎暗自神伤的表情,还是有些心疼。 她和傅云深之间的事情,凌菲菲是知道一点的。 彼此不敢表白,现在一方又没有消息,让人看着怎么不着急呢? 凌菲菲还要劝陆淮南,可夜黎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菲菲,够了。” 语气重,但却不是生气。 凌菲菲看向她,拧眉说:“黎姐,可你……” 夜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坐吧。” 凌菲菲听话落座,可身前的一座冰山,她始终还是无法忽视。 夜黎看一眼齐一帆和钱飞宇,微笑说:“都坐,今儿是秦先生的场子,我们不用理会别人,再说了,现在又没有任务执行,喝酒是我们自己的事。” 说罢,她坐下了,而齐一帆和钱飞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坐,也不敢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夜黎也没强迫他们,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就要敬秦焰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阵风迎面拂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酒杯就已经被夺走。 回头看一眼来人,辱骂的话还没说出口,手腕就已经被攥住。 夜黎试图挣扎,可却是无用功。 她扒着沙发的靠背,脚去踢陆淮南的腿:“陆淮南,你疯了是不是?” 夜黎就是这么个性格,会尊敬人,也遵守组织的纪律,可谁要阻止她做什么,她不管对方是谁,都没用。 她是最优秀的执行者,可同时也是最不好管教的执行者。 当初因为傅云深在,所以她才听话一些,可如果他不在,如果有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去。 就比如今晚,如果只是陪秦焰喝杯酒就能有傅云深的消息,那她愿意拉下这个脸面。 哪怕最坏的结果是被秦焰耍,也总比无头苍蝇,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好。 面对夜黎的怒意,陆淮南将她踢过来的腿猛地攥住,她拧眉看她,声音压得极低:“我说了,她不喝酒。” 夜黎挣扎,可一用力,扭到了自己的腿,她吃痛,闷哼一声,感觉到陆淮南的力道小了一点。 她气呼呼望向他反驳:“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要为了别人而不做自己。” 陆淮南松开她的腿,继续攥住她的手腕,有些执拗道:“我不管,我只要她好。” 夜黎崩溃,泪水淌满了整个面颊,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质问:“那我呢?我又是谁?” 陆淮南毫不在意她的情绪:“你是谁,我管不着。” 夜黎用力挣脱他的手,冷冰冰道:“那我也管不了她是谁。” 一旁的凌菲菲三人看着这一幕,当即愣住,陆淮南和夜黎的话,他们根本就是在听天书。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是谁?谁又是谁? 秦焰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望向陆淮南和夜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探究。 他那双眼微微眯起来,危险的光芒呼之欲出。 这段话,一定包含了什么重要讯息。 夜黎坐下后,继续去倒酒,她这么做,无疑于是一再挑战陆淮南的底线。 他生气极了,眼睛通红,像是铺了一层鲜血,他强忍着胸口呼之欲出的怒意,为了不伤害到她,他抄起一瓶酒猛地砸到了墙上。 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了这瓶酒上。 紧跟着,他二话没说,上前一步就跨到夜黎的旁边,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夜黎在他怀中挣扎,双手去打他的胸膛:“陆淮南,你就是疯子,你神经病。” 她不管不顾的骂,将自己所有能骂出来的污言秽语都一股脑的倒给了陆淮南。 可是他紧绷着面庞,毫不在意,大步流星就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凌菲菲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震惊意外。 钱飞宇八卦道:“这南哥和黎姐不是没见过吗?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火辣热情?看南哥那反应,好像挺在乎黎姐的,难道黎姐和南哥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凌菲菲捅了一下钱飞宇的腰:“就你话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我跟黎姐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她和南哥有什么,你少出去乱说,到时候满城风雨,你去捂住?” 齐一帆倒是挺认真的,他看向凌菲菲说:“菲菲,照我说,我觉得飞宇没说错,你看南哥多着急啊!” 凌菲菲瞪他们一眼:“行了,都别乱传。” 八卦到这,也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秦焰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地上的那条腿一直在抖。 几人准备离开,纷纷过去跟秦焰打招呼:“秦先生,我们就先离开了。” 说话的是凌菲菲,今夜过来,其实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帮夜黎探一点消息。 可看这样,秦焰肯定是不会轻易透露什么了。 曾经的秦焰也可谓一方大佬,只是后来被傅云深和夜黎做计给陷害了。 现在卷土重来,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更何况,秦焰还将夜黎和傅云深当做仇人,就算真有消息,哪会那么轻易说出来? 有些东西,攥在手中是会起到牵扯作用的,可是一旦散出去,不仅无法再牵扯,还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秦焰摔过一次跤,这样的聪明人,哪会自掘坟墓? 见凌菲菲三人要离开,秦焰却忽然有了好奇心:“你们老大和那位夜黎小姐是什么关系?” 秦焰一边询问,一边将自己的烟盒拿出来,抖出两根烟,将烟盒递向了钱飞宇和齐一帆。 这烟价值不菲,平常很少有人会抽这个牌子。 纵然是齐一帆和钱飞宇,也被这烟吓到,他们虽然很想抽一根,可到底是有原则的,没接那烟,只是笑说:“秦先生客气了,请我们喝酒,还请我们抽烟,烟就不抽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齐一帆话落,拽着凌菲菲的手就快速的往包厢外面跑。 三人离开了包厢,剩下秦焰一个人将烟盒收好。 他凝着门口,眼里的光一寸寸冷下来。 陆淮南和夜黎这样,是刻意给他作秀?还是真的话中有话? 这一次卷土重来,他可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出了事。 他点燃一根烟,拿出手机,点到连接的监控摄像头。 很快,画面当中露出一个空旷的场地,角落中,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 第181章 他喜欢的不是我 夜黎被陆淮南抱着一直往外面走,一路音乐声震耳欲聋,她一直在骂,可陆淮南却充耳不闻,一直往外面走。 她那双眼都气得通红了,眼看着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夜黎急了,她直接就对着陆淮南的肩膀咬了下去。 错过今晚这个机会,要想再碰上秦焰,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她虽然不知道是否会有消息,可直觉告诉她,她不能错过一点点可能性。 咬下去的力量很重,几乎没有任何收敛,夜黎甚至感觉到了鲜血在口齿里溢开。 即便这样,她仍旧没有松口,反而越来越用力。 夜黎从下往上看,能瞥到陆淮南那道从耳廓延伸至下颌的线条,笔直流畅,像是刀刃一样锋利。 她还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表情越来越痛苦,可哪怕是这样,他也一声不吭。 夜黎还在用力,甚至想着,他不放她下来,她就不松嘴。 可是一直到他的长腿迈出酒吧,他都没有吭声。 直到出了酒吧,夜黎才知道今晚的事情一定是黄了,就算再折返回去,秦焰也未必会再告诉她线索了。 她感觉到陆淮南的肉都快要被她咬下来了,索性她松开了嘴。 一出酒吧大门口,陆淮南拐了一个弯,就将夜黎放在了地上。 双脚刚刚在地上站稳,夜黎转身就要往回跑,可是陆淮南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颌,将她恶狠狠的抵到了墙上。 他那张脸隐匿在暗光下,即便看不清楚,可那股盛怒,铺天盖地的往下砸,像是要将夜黎给淬碎一般。 “夜黎,谁给你的能耐敢这么跟我对着干?你要不是她,你觉得组织还会留你?”陆淮南的声音阴沉,骇人的冷意一点点蔓延。 夜黎伸手,下意识的去扳他的手。 喉咙被扼住,她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脑袋很胀,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就连眼球都像是鼓起来的。 夜黎的喉咙被攥住,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陆淮南,那双眼睛里的怒意像是能噬人一般。 陆淮南对她的恨意,毫不在意,但手中的力量微微小了一点,夜黎能喘气了。 “陆淮南,你……你真是太自私了。”夜黎直喘气,可仍旧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淮南瞪着夜黎,距离不算近,可他身上的冷意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将夜黎笼罩在其中。 “自私?那你不是自私吗?”陆淮南接着夜黎的话反问。 夜黎将陆淮南的手打开,瞥他一眼说:“你让我不喝酒,不就是护着她,不想让她低这个身份吗?可是云深的线索,你有想过去查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云深,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女人牺牲一下?” 夜黎说得理所当然,陆淮南却懒得搭理她。 “好话只说一遍,你不跟我走,我也有办法让你走。”他的声音冷而沉,一股莫名的寒意。 夜黎自然知道他有办法让她走,可离开了这里,就真的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这时候,路边有过路的人纷纷往这边张望,还有人在议论。 “那不是陆淮南吗?” “是啊,他怎么跟一个女人扭扭打打?” “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孩子这样,会不会太没有风度了?” 过路人的声音传进夜黎的耳朵里,她灵光一闪,下意识就开始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骚扰我。” 夜黎放大了声音喊,惹来了不少过路人围观。 有认识陆淮南的,自然也有不认识的。 这时候,凌菲菲他们三人从酒吧出来了,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后,齐一帆和钱飞宇下意识想要上前,可是凌菲菲却拦住了他们:“不许去管。”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眼,随即还是默许了。 夜黎在想什么,三人都明白。 正值柏城好夜色,过路的人很多,夜黎这一喊,围了不少人过来。 陆淮南还想再扼住夜黎的喉咙,可是围观的人纷纷抨击他。 “小伙子,你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不听话,你也不能动手啊?” “是啊,有什么话,两个人坐下来好说好商量嘛,这样打打闹闹的,让外人看了多不好啊。” “看你们这样,大概也是文化人,毕竟受了教育,就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嘛。” “你们这样吵,最容易把感情吵没了,年轻人在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才是,知道吗?” 过路的几个散步的老大爷,将陆淮南怼了一顿。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根本没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实情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从不轻易动手,一旦真的动手了,那只能证明对方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小伙子,你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别跟人家小姑娘置气,你看你,五大三粗的往人家面前一站,多吓人啊!怪不得人家要喊救命。” “快哄哄她,别把老婆子弄丢了,你长得帅,可不能学渣男那一套。” 陆淮南不说话,这几个散步的老大爷就越来越往前,甚至将他圈到了一起。 夜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的爽快。 “小伙子,你听爷爷的劝,人啊,脾气可不能太差了。” 陆淮南被人围着说,他试图挣出包围圈,可根本无济于事。 有老头在抓他的手,他有些生气了,瞪那人一眼。 “诶,你这小伙子,我们好心好意劝你,你不听劝也就算了,怎么还凶长辈?” 另外一个老头上前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 可是下一秒,陆淮南就低吼出了声:“别碰我。” 那老头拍得正好是被夜黎咬过的那边肩膀。 夜黎用了那么多的劲,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肉被她咬下来了。 他很痛,可还是强撑着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直到被这么一拍,他整个身体像是窜过一阵电流,浑身都麻了。 他这一声低吼,惹得围观群众纷纷不满。 “几位老人家,你们别劝了,这人就是白眼狼,你越是为他好,他越是不领情。” “谁说不是呢?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陆淮南抬眸看一眼说话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实情,就别瞎评论。” 说罢,他捂着肩膀转头,可是这一看,刚刚夜黎站着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人。 “夜黎。”他高声喊一声,又同时往四周看。 他很高,哪怕被人围在中间,也能轻而易举的看到附近的状况。 可是他没看到夜黎的身影,他再也无法淡定,拨开人群又回了酒吧。 身后的人还在议论。 “一看就经常打老婆,根本不像是好人,难怪人家小姑娘要走。” “算了,还是去散步吧,管这些事做什么?” “真是吃力不讨好,还给自己碰一鼻子灰。” 大家纷纷议论着,然后各自散开了。 再看这边,夜黎回了酒吧,又往刚刚的包厢跑。 可是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那双手不听话的在一个穿着很少的女人身上游走。 他的整张脸埋在女人的胸前,女人身体往后仰,那表情,不知道是真的很享受,还是很痛苦。 夜黎一看这,脸蓦地通红。 曾几何时,她也暗自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如果傅云深那双手遇到她的身体,他会先摸哪儿? 可是这个问题,终究没有答案。 这时,屋里女人尖锐的声音在骂:“哪儿来的小蹄子,不知道敲门吗?看不到人家在做什么,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滚。” 夜黎的思绪被拽回来,她赶忙颔首笑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她退出包厢门,又顺势将门给带上。 刚转身,一道人影将她吓住。 “谁?”她警惕的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结果定睛一看时,才发现是凌菲菲。 凌菲菲赶紧握住她的手说:“黎姐,秦先生已经离开了。” 夜黎一听这话,人顿时僵在原地,泪水就要从眼眶滚出来。 凌菲菲见她这样,很是愧疚:“对不起,黎姐,是我没给你帮到忙。” 夜黎赶忙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怎么能怪你呢?又不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陆淮南,是他太自私了。” 一说起陆淮南,夜黎赶忙往酒吧门口看。 意外的,他并没有追过来。 是还被那些人缠着?还是他出了别的事情? 凌菲菲看出夜黎的担忧,解释说:“南哥刚刚是过来了,可是他又走了。” 夜黎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凌菲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夜黎正色道:“不许瞎想,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云深。” “那万一南哥喜欢你呢?”凌菲菲大胆猜测。 “不喜欢,他喜欢的不是我。”夜黎当即就给出了肯定答案。 凌菲菲还是不能理解,想问点什么,齐一帆和钱飞宇这个时候过来了。 虽然没有见到秦焰,可夜黎还是带凌菲菲他们三个人重新开了一间包厢。 开了包厢,夜黎一圈一圈的敬酒。 可是她敬酒,凌菲菲他们三个人都不喝。 他们这样,夜黎还劝了一阵,可劝到最后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一定是陆淮南威胁的。 他们不喝酒,她也觉得无趣,索性也不喝了。 聊了几句话,他们也没有傅云深的线索。 夜黎颓丧了,默默的哭了一会儿。 凌菲菲安抚她:“黎姐,总会找到傅老大的。” 夜黎情绪有些崩溃:“可是如果人活着,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凌菲菲说不出话,大家也纷纷在猜测那个最坏的结果。 好一阵,夜黎才被安抚过来。 凌菲菲要送夜黎回去,被夜黎拒绝了,她说想自己走走。 刚出酒吧,她往前走,忽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82章 得罪了医院领导 夜黎净身高一米六八,今晚穿得是平底鞋,加上鞋子高度,说破天也就一米七,可是面前的来人,明显比她高出很多。 难道是……陆淮南?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面跑,可是下一秒,一道青春且充满意外的声音响起:“师姐。” 这个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夜黎这才停下步伐,她抬眸,看到一张青春洋溢的面庞。 面前的男人,看着很阳光帅气,下半身穿得是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深灰色的运动服。 一看到他,就连阅男无数的夜黎也忍不住感叹一声:“你好帅啊!” 周靖宇误以为面前的女人是穆心怡,所以被她的这个反应吓到语无伦次:“师……师姐,你……你怎么了?” 他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摸自己的耳朵。 周靖宇是医学院的校草,被很多女孩子追求,来了医院实习,又被很多人爱慕。 可在这样不缺爱的环境下长大的男孩子,被喜欢的姑娘夸上一句,也会脸红,也会不好意思。 夜黎清晰看到周靖宇的半边脸都红了,若不是前有傅云深收走了她的心。 她想,她肯定会对面前的这一类型的男人动心。 夜黎想到这些,通红的双眸才终于有了一点点温度,她淡声说:“没什么。” 周靖宇放下摸耳根的手,他指了指夜黎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可是你在哭诶。” 仔细听,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毫不在意,可是内里却满含着担忧和关心。 夜黎自然听到了他的关切,忙伸手将眼泪擦干净说:“没事,就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夜黎一边说,一边要揉眼睛。 可是在抬手的那一刻,周靖宇忽然将她的手给挡住了:“师姐,你化妆了,我给你吹一下吧。” 夜黎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周靖宇冲她咧开唇角笑:“师姐,举手之劳嘛。” 正值青春的大男孩,就连笑容都那样温和好看。 夜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同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真的哭了吧。 周靖宇俯身下来,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下。 因为距离太近,夜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洗衣粉香味。 “师姐,好多了吗?”周靖宇吹了一下,并没有立马直起身体,而是关切问道。 本就没有东西,但夜黎还是尝试着眨了眨眼睛。 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周靖宇喷下来的气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般。 夜黎往后退了一步,拂了一下碎发说:“好多了。” 见她刻意疏远自己,周靖宇的目光暗了一下,但并未表露出太多。 说到底,她毕竟已为人妇。 “师姐,医院有同事在那边聚餐?要不要一起过去?”周靖宇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排档,眼神里充满期待。 夜黎愣了一下,忙道:“算了,我就不去了。” 她毕竟不是穆心怡,去见到她的同事,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应对。 周靖宇见她拒绝,拧眉问:“师姐,听说你最近请假,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夜黎摇头:“没什么事,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可这个时候,身后忽然有另外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师姐,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听说你请了很久的假呢,是不是因为有背景,所以才这么无视医院的规章制度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呢?哪像我们,想请假都请不到,还是羡慕师姐,想必背景一定很大吧。”是同一个医院实习的医生,叫林薇来着。 夜黎并不知道这几人的关系,林薇喜欢周靖宇,表过白,还被拒绝了,可见周靖宇这么讨好穆心怡,又得不到好脸色,林薇就来气。 而且,医院里有不少有关穆心怡的传言,都是于她不好的评价,可是偏偏周靖宇不在意,还很维护她。 一来二去的,林薇就将恨意转向了穆心怡。 夜黎听到林薇的话,她明里暗里都有明显的讽刺,可夜黎并不想惹事。 所以,她大步往前走。 可林薇见她丝毫不搭理自己,颇有一些生气,追上去就嘲讽:“师姐真好啊,想工作了就去医院,不想工作了就请假,是不是腿一张,就能得到很多优待啊?” 一旁的周靖宇一直在拉林薇,可是夜黎的无视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让林薇很是生气。 “林薇,你够了,师姐不是那种人。”周靖宇语气很重,明显也有一些生气了。 林薇抬眸看他:“师兄,她就是一个肮脏龌龊的风尘女,你干嘛要这么维护她?更何况她没有事,凭什么不去上班?医院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像她这么来去自由的,没有点侧面背景,你觉得她能这样?敢这样?” 夜黎本就存了一肚子的火气,听到林薇的话,更是忍无可忍。 她怒气冲冲回头,一把扯过林薇,随即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有没有证据,你就污蔑我?” 林薇被打,眼睛通红,她捂着脸,气愤瞪着穆心怡:“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林薇上前就要扯夜黎的头发和衣服,可是夜黎轻而易举的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并将她的手举得很高。 “林薇是吧?给你脸,你别不当脸,她好欺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说完,将林薇重重推开。 林薇连连往后跌了几步,若不是周靖宇搀了她一下,她恐怕就摔倒了。 “穆心怡,你这么生气干什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自己做了什么肮脏事?难道自己心中没数吗?要真的不是这么脏,凭什么大家都要护着你?你那张腿,不知道夹过多少男人的腰了。”林薇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激动。 夜黎听到这些,反而不生气了,只是淡声笑,她挑眉望向林薇,语气平静而温和:“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怎么?你在我身上安插了监控?” 林薇被噎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你……” 夜黎赶忙打断了她:“我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的腿夹过哪些男人的腰?” 林薇面色通红:“穆心怡,你不要脸。” 夜黎厉色怒斥:“不要脸的是你!” 林薇还要再反驳什么,可是周靖宇却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他立马压低声音警告:“林薇,你是不是想在那几位领导面前对峙一下?” 闻听此言,林薇赶忙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是一起出来吃东西的几个领导过来了。 如果他们知道林薇在和夜黎议论什么,那他们一定会生气。 林薇不过道听途说,哪有什么证据一说。 “师姐,我送你回去吧。”周靖宇知道夜黎受了委屈,赶忙说,也想换个地方安抚安抚她。 夜黎点了点头:“嗯。” 两人就要离开,而林薇眼看着几位领导越来越近,而夜黎和周靖宇也要离开了。 下一秒,林薇反应极快,立马就开口质问:“师姐,张主任早就看到你了,他让我过来叫你呢,你不理我也就算了,怎么连张主任也不理呢,他好歹也当过你的带教老师,教给你不少东西呢,这也就罢了,可是张主任都到面前了,你倒好,怎么转身就走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夜黎的脚步一顿,忍无可忍要往林薇跟前走,可周靖宇却拽了一下她的手腕:“师姐,先别生气。” 周靖宇自然是护着夜黎的,只是如果夜黎在几个领导面前闹了事,恐怕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林薇看着夜黎那张怒气逼人的面庞,下意识的往后面一退,然后躲到了过来的几个领导身后。 “张老师,李老师,你们让我过来喊师姐,我喊了,可是她不理我,甚至看到你们还要走,你看,我说她两句,她还要打我。”林薇眼泪滚出来,说得话也叫人心疼。 张主任不分青红皂白,看到林薇哭,赶忙就指责夜黎:“心怡啊,她好歹也是你师妹,你怎么回事啊?不来医院上班也就算了,怎么碰到领导,连招呼也不知道打了?这也就罢了,你可是学医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要打人呢?” 夜黎攥紧了手,阴沉目光瞥着林薇,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见她不说话,张主任就生气了:“你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一旁的周靖宇下意识的上前解围:“张老师,不是这样的,师姐她其实心情不好,她有事才会……” 夜黎却打断了周靖宇的话,她冷冰冰的看着张主任,态度很不好:“您这么跟我说话?我跟您认识吗?请问您是谁啊?敢这么指责我?莫非您也和林薇一样?听信一面之词就乱咬人?” 夜黎本身就是这种性子,在组织不怕陆淮南,更别说什么没有名气的张主任、李主任了。 夜黎的话,在场所有人无一不为之震撼。 张主任更是被怼到结巴:“穆心怡,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在医院里,穆心怡对领导不谄媚,可也是尊敬的,至少不会像夜黎这样怼。 张主任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哪个学生看到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可穆心怡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夜黎仍旧不为所动,反而笑了:“您都敢随意污蔑我?那我凭什么不敢跟您这么说话?要不是看您年纪大,我对您礼貌一点,若是换成别人这么说我,恐怕他的手早就不知道断在哪儿了?” 张主任气得脸都青了,林薇赶忙去扶她。 张主任平复了好久的情绪,这才瞪着夜黎说:“我要是让你再回医院规培,我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你玩。” 第183章 我会补救 对于普通人来说,学医规培是一个新的阶段,若是被辞退,其实也是挺败坏名声的。 可面前的女人不是穆心怡,她是夜黎,她不知道这样对于一个医学生而言有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这些人说得话难听,她要回击,不能忍气吞声。 张主任的话,一旁的林薇听到倒是面露喜色,只是周靖宇还是很担忧,他上前要对张主任解释,可是夜黎却抓了一下他的手:“不用对这些无知的人解释。” 夜黎的气场太过强大,让周靖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认识的穆心怡,对外界一切评价都毫不关心,可今晚的她,却好像变了个人。 这个人太过犀利,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一股寒意。 可严谨点来讲,她做得也是维护自己的事情,并不算犯错。 不过想来想去,周靖宇还是担心:“可是师姐,那你规培怎么办?” 夜黎抬眸瞥一眼周靖宇,眼底覆着一层清晰的从容淡然:“我能不能留下来规培?跟他一个主任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有,那是不是就证明,医院真的有见不得人的内幕?” 清晰利落的一顿分析,就连周靖宇听到都有一些震惊。 林薇听到这话,赶忙道:“穆心怡,别说张主任容不了你,你觉得周院长能容得下你吗?你看看你都请了多少次假了?规培生,哪有像你这样来去自由的?更何况,你凭什么这样跟张主任叫嚣?你算什么?” 夜黎这才漫不经心的将视线落在林薇的身上:“怎么?你这么会舔?是不是用这张嘴也舔过别的地方了?” 林薇听到,脸都青了:“穆心怡,你不要脸。” 夜黎好笑道:“脸?你要脸了?你要脸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去舔这些老男人了。” “穆心怡,你这样说,未免看不起张主任,他可是有家室的成功男士,也最是疼爱妻儿,你这样说,分明就是污蔑他,当初他也是你的带教老师,你不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恶心别人?”林薇振振有词,间接的挑拨离间。 夜黎听完,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你知道得倒是挺清楚嘛。” 话外有话,意味明显的嘲弄。 林薇听到更加气愤,张主任却趁机出了手,一巴掌甩在了夜黎的脸上。 他的动作快,夜黎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接下了这清脆的一巴掌。 她偏头,随即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 嘴里一股的鲜血,她拿出卫生纸,淬了一口在纸上,然后用纸巾揉成一团,再狠狠地砸向了张主任。 张主任还没来得及反应,夜黎的手握成拳,下意识的就要落在张主任的脸上。 可是下一刻,在手距离张主任的脸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动作。 张主任早被吓到,不仅仅是他,林薇和周靖宇都被吓到。 可是看到夜黎的手停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张主任率先反应过来,一头的冷汗,他赶忙看身后的李主任:“李主任,快,快报警,竟然敢动手打我。” 李主任有些为难:“张主任,我看就算了吧。” 张主任咄咄逼人:“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李主任还要再劝,可是夜黎却抢先开了口:“好啊,那报警啊,我看你们诽谤、污蔑,要怎么定罪?更何况,刚刚动手的可是你。” 就算闹到警察局,夜黎也不带怕的。 周靖宇站在夜黎的旁边,被她身上的那股寒意震慑到。 从前穆心怡被人议论,她从来都不生气,反而还笑脸相迎,可是现在,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刚,还这么硬气。 张主任根本不带怕的,拿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可是这个时候,周靖宇上前提醒说:“张主任,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报警电话一旦打出去了,究竟会不会影响你?这虽然在路边,可附近的商店可都是有监控的,随便截取一段视频,都是你先动手在先。” 张主任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你是院长的儿子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周靖宇只是笑:“那张主任请便。” 张主任要打报警电话,可是林薇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张主任的手:“张主任,我看就算了,闹到警察局去,也不好看。” 林薇怂了,毕竟她污蔑穆心怡在先。 如果真去了警察局,她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逞一时口舌之快事小,事情闹大了,只会让别人笑话她。 张主任听了林薇的话,有些犹豫了。 最终,他甩了甩手,淬了口唾沫在地上说:“呸,权当自己被狗咬了,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还回去一口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个时候,夜黎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张主任这么怂?欺软怕硬惯了,是不是觉得这事情就能这么过去了?可是哪能事事都让你如愿呢,不好意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在五分钟之内赶过来。” 一听这话,张主任的脸都绿了,抬手忙指着夜黎的鼻子骂:“你……好一个穆心怡,你竟敢恩将仇报,枉我觉得你是一个好苗子,还想过栽培你,甚至想过让你规培结束了就留在本院工作,没想到啊,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夜黎丝毫不为所动:“我有什么能耐就做什么事,施舍而来的工作,你觉得我会想做?再说了,你真有那么好心?恐怕是心里打了什么算盘吧!” 这句话,直接点到了张主任的心上。 张主任是胸外科的主任,当初穆心怡转科去了胸外科的时候,张主任就是她的带教老师。 他看她漂亮,给她发过不少消息,虽没有明说要做什么,可暗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穆心怡自然知道张主任的用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过跟他大闹。 可如果换成夜黎,她还不得将天捅个窟窿。 夜黎的话,张主任听完眼色暗了一下,夜黎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 林薇站在一旁,原本只是想恶心穆心怡两句的,可是没想到将事情闹到警察局去。 等会儿警察如果真的来了,她恐怕才会是那个小丑。 趁着人多眼杂,她想着偷偷溜走。 可才刚刚走了一步,衣领口就被人扯住。 “跑什么?”夜黎好笑问。 林薇怂了:“师姐,你看我,我又跟你没什么仇。” 她的话,夜黎充耳不闻:“有什么话,最好去说给警察听,我不想听。” 话落,夜黎松开了林薇的领口。 周靖宇站在一旁,虽然一开始想过将大事化小的,可是事情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他就想着一起过去一趟。 再说了,今晚的事情也并非夜黎的错。 很快,警车来了,将他们一行人全都一锅端进了警察局。 进了警察局,几人分别将今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而警察又去取证。 最终,判定林薇造谣生事再先,夜黎维护自己动手在后,而张主任也是动手的那一方。 综合各个原因下来,警方让林薇和张主任两个人对夜黎进行道歉。 林薇很是不满:“我凭什么要道歉?我才不道歉。” 警方提醒她:“造谣生事,污蔑她人清白,说小了可以私下解决,说大了,是要判刑背污点的,你可以不道歉,但这个污点,你将永远背上。” 林薇被吓到,无奈之下,还是给夜黎道了歉。 张主任算是人物,警方对他进行了批评。 “您是大人物,又是领导,她是您的学生,虽说她不礼貌,可您也着实不应该打她,更何况,那是她私人的时间,遇上你,给你打声招呼是尊敬您,不打招呼,你好像也怪罪不了她,动手打人可是大忌讳,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张主任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也给夜黎道了歉。 在警方的调解下,事情才算解决了。 夜黎和周靖宇先离开的警察局。 一出去,清澄灯光铺过来,两个人影罩在地上。 周靖宇侧目看一眼夜黎,她目视前方,还是那样清淡,只是做事方法却变了。 他不禁好奇:“师姐,你怎么了?” 夜黎看一眼他:“今晚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答非所问,周靖宇有些失落,可想了想,他毕竟也没有身份去关心她,就点了点头。 夜黎离开,在拐过街角的时候,有人喊住了她。 “夜黎。”清沉而无温的嗓音,混合着春季夜里的晚风,落在耳朵里时,莫名携了点点凉意。 夜黎抬眸看,看到了倚靠车边而站立的陆淮南。 他一身大衣敞怀,指尖夹了一根烟。 痞气又矜贵,异于常人的俊逸。 当然了,是在他不发疯的前提下。 “你怎么来了?”看向他,夜黎的询问警惕而又小心翼翼。 她害怕,害怕他再一次将自己抓走。 陆淮南这一次没有走向她,只是说:“上车。” 夜黎愣了一下,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上了车。 陆淮南在上车之前,将烟头给掐灭了。 上车之后,他在透过车窗散落进来的灯光下打量夜黎红肿着的半张脸。 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他的眸色一暗再暗。 夜黎明显捕捉到了他情绪里的异常,低声解释说:“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陆淮南没质问,也没指责,只是淡然反问:“你觉得你这样做,能给她带来什么?” 夜黎想了一阵才说:“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 陆淮南的太阳穴跳了一下,随即,他阴沉道:“你冲动,你自己心中没数?你这么做,会让她丢了工作。” 夜黎沉默了一阵,这才说:“我会补救。” 第184章 傅云深去向的线索 一句补救,夜黎说得相当随意,就好像特别有把握一样。 陆淮南的语气却莫名的重了:“补救?你怎么补救?有些话说来容易,做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容易?那我让你去死,你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去死了?” 夜黎被呛了一句,有些接不上话。 她生气道:“陆淮南,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解决。” 陆淮南阴沉目光落在她脸上:“你解决?用什么解决?用拳头再将人打一顿?” 夜黎迎着车窗外的光线打量陆淮南的俊庞,她压低声音反问:“不应该吗?” 陆淮南上下打量她两眼,随即好笑说:“所以你觉得你这样,秦焰凭什么将真相告诉你?”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一茬,夜黎就怒气冲冲道:“陆淮南,是你夺走了唯一知道云深哥哥消息的机会。” 若不是面前坐着的人是穆心怡,陆淮南他想,他绝对不会轻易说这么多话。 他很生气,可也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情绪。 沉沉灯光下,他脸部轮廓的线条立体而分明。 他质问夜黎:“你和傅云深都是他的仇家,你凭什么觉得秦焰会告诉你傅云深的消息?” 夜黎听到这话,人怔了一下,可还是倔强道:“就算秦焰他羞辱我,可我也不能放过唯一的这个机会,我只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会不安,会睡不着觉,会担心。” 她没有跟陆淮南对视,低垂下来的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手心的纹路渐渐的有一些模糊了,她有些看不清了,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耳畔,陆淮南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来,并没有带着任何的情绪,就很平静的反问:“所以你就相信秦焰一定会说真话?” 夜黎有些崩溃,抬起头,一张脸上尽是泪水,她瞪着陆淮南问:“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找到他?” 对着夜黎这张满是泪水的脸,他忽然有一些沉默。 随即,他还是说出了真相:“云深有消息了。” 夜黎一听这话,眼泪落得更汹涌:“你没骗我?” 陆淮南望向她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夜黎凝着他的眼睛,在沉思了一阵儿之后才做了决定说:“所以呢?消息是什么?” 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淮南也并没有打算瞒着。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夜黎的,可是看她这么难过,她是真的担心傅云深不假,所以他才没忍住想要说出实情。 想了想,陆淮南还是拿出了手机。 他点开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了夜黎:“你自己看看。” 夜黎急忙接过手机,她盯着照片看,可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什么猫腻,她抬眸看向陆淮南,试探性的开了口问:“所以这张照片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陆淮南扬眉问:“没看出问题?” 夜黎摇头:“没看出来。” 陆淮南侧身过去,将照片放大:“你再看看。” 直起身体之后,就见夜黎仔仔细细的在手机上面看。 那是秦焰的一张照片,他坐在包厢里,手中拿着手机,而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张画面,像是监控的画面。 夜黎仔细的辨认一阵之后,这才问:“所以秦焰的手机上面是什么?” 陆淮南接话说:“是监控画面。” 夜黎又去看,忽然大叫着说:“监控画面中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你的意思是说,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云深?” 陆淮南挑了挑眉说:“虽然并不能十分确定,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他一边说,一边往椅背上仰。 双手枕在脑后,身上一股的痞意,可同时又很严厉。 夜黎急忙要去推车门:“我去找秦焰。” 陆淮南不慌不忙,偏头看她一眼问:“你知道秦焰在哪儿?你就算找到他了,他就能跟你说实话?就算给你说了地址,你就能确定傅云深一定在这里?就算傅云深真的在,那你就一定确定自己能将人救出来?” 夜黎拉了一下车门,车门推不开。 她明白,陆淮南这是将车门给锁死了。 陆淮南每一句锥心的反问,让她都有一些不安。 是啊,她去哪儿找人?万一又是陷阱,带给陆淮南和傅云深麻烦又怎么办? 夜黎坐回来,在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才阴沉下目光说:“监控画面里的人一定是云深,一定是秦焰记恨当年的事情,所以才会将云深给抓走折磨。” 陆淮南还是理智道:“现在还没确定。” 夜黎笃定:“一定是他。” 陆淮南见夜黎这么激动,还是提醒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让人去找这个地方,秦焰那边,你更别轻易找他麻烦,你现在本身就不安全,就更别提找傅云深的事了。” 夜黎反驳:“不行,我不能不管。” 这一刻,陆淮南忽然有一些后悔了,后悔将这条线索告诉夜黎了。 “你管?你怎么管?将他再一次送给仇人?上次就是你将云深给带出医院,最后害得他被人抓走,这一次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继续担心下去,而不是让你知道了真相后去惹事的,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惹事,傅云深神仙难救。”陆淮南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尽量往最坏的方向说。 夜黎听到他的话,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见她不接话,陆淮南就明白,她这是将话给听进去了。 “行了,我先送你回去。”陆淮南终于打燃了车子的火,将车子给开了出去。 一路上,夜黎都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一排排的树影掠过,她的心却越来越乱。 或许陆淮南说的对,她的脾气太冲动,所以才会造成很多麻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别墅门口停下。 车子刹停的那一刻,夜黎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了一下。 紧跟着,陆淮南就开口说:“到了。” 推开车门要下车,可陆淮南却忽然又提醒说:“要想找到傅云深,这一次,你就不能再惹事了,秦焰不是善茬,如果他知道我们有线索了,一定会将傅云深转移,要么就是灭口。” 最后两个字,听得夜黎心口一颤。 她并没有接话,但还是“嗯”了一声。 转身下车,回了别墅。 陆淮南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确定夜黎回去了之后,又开车离开了。 …… 凌晨一点钟,外面下雨了。 雨声滴滴答答,雷声噼里啪啦。 张主任刚从警察局回来,洗了个澡之后就躺下了。 妻子吴红还没有睡着,年过四十,打扮得很是性感妖娆。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睡裙,领口大敞开,事业线被挤得很深,长发披散着,脸上明显有上妆的痕迹。 张主任看到吴红这样,有些不理解:“你干嘛呢?平时从不打扮,今晚这是去了哪儿?都要睡觉了,怎么还不去洗漱卸妆?” 两个人结婚之后,吴红就辞掉了工作,做起了家庭主妇。 后来有了孩子之后,吴红就天天守着孩子,更没有时间去装扮自己了。 张主任是医院有名的医生,再加上又有职称,在医院也算是一号人物。 医院工作的人很多,实习、规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新来的小护士也一个比一个水灵。 吴红在生了孩子之后,身材大变样,张主任面对妻子时,总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一方面原因是对妻子的身体没有感觉,另外一方面原因是早已经在外面吃饱了。 规培、实习的小医生、小护士,他虽说没有睡过十个,五个六个也是有的。 她们看中他的地位,而他看中她们年轻的身体。 互惠互利,谁也不责怪谁,谁也不纠缠谁。 张主任刚躺上床,吴红就凑了过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老公,我们好久没做了,今晚做一做嘛,我想要个三胎,想为你再生个女儿。” 吴红跨坐在张主任的身体上,伸手去解他的睡袍。 男人的身体微胖,腰上有肉。 面对吴红的主动,张主任却是兴致缺缺的将她给推开:“好了,别闹了,这么晚了,还做什么?你看你?那个嘴巴画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一点儿都不性感,丑死了,还不去擦了。” 张主任推开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可是这一次,吴红被推到一旁,她愣在床上,眼睛都红了。 张主任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不耐烦的瞪了她一下:“你干什么呢?像个僵尸一样杵着干嘛?大半夜的,吓不吓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打雷的声音并不明显。 被张主任这一瞪,吴红的委屈就被放大,泪水更加汹涌的往外面滚。 她的情绪崩溃掉:“张志毅,我们是夫妻,你凭什么不碰我?你都已经几年没有碰过我了,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凭什么?” 张志毅见她哭,这才坐起来去抓她的手,有些敷衍的哄着说:“好了,别闹了,我错了嘛。” 吴红却猛地将他推开:“张志毅,你别以为我没听过外面的流言蜚语,那些小护士都说,你在外面有人了,你不碰我,不就是因为在外面吃饱了吗?” 张志毅却很生气,大声道:“吴红,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有上过一天班吗?你不上班,我有让你缺过钱用?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成天的东想西想,还这样想我!我要是出轨,你还能在这里住着?” 吴红听着这些话,心里却一片寒意,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张志毅,你要是真没出轨,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别的女人都挑衅到我这里来了,我只是为了这个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吗?” 张志毅有些烦躁,推开她说:“不跟你说,我出去一下。” 第185章 找张志毅出气 外面在下雨,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雷声也在不停的轰鸣。 吴红见张志毅要走,赶忙拽住他的手:“张志毅,外面在下雨,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那些小贱人?” 张志毅将吴红的手猛地甩开:“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我为了这个家,每天起早贪黑,到头来,反而落不到一点好,还被你这样想,我要是真在外面有人,你早就不知道被踹了多少次了。” 吴红跌在床上,虽然过了四十,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却很少,再加上精心的一番装扮,就算不是十足的妩媚,倒也不是那种令人提不起兴趣的状态。 可偏偏张志毅看到这样的吴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吴红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 吴红看着张志毅决绝的背影大声吼:“你不许出去。” 张志毅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直接就离开了卧房。 吴红跪在床上,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多年婚姻,她又算是什么? 小丑?免费的保姆?免费的生育机器? 所有人都说她过得好,老公工作稳定,工资又高,还对她好。 可是谁又真正会知道,她过的日子,不过是表面上看上去幸福而已。 吴红在难过了很久之后,这才出了卧房门。 这一次,令她意外的是,张志毅并没有离开,但是他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没有离开,原因多简单啊,外面在下雨,现在又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 精力再旺盛,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这一刻,吴红的心揪疼着。 可即便是这样,吴红根本没有离婚的勇气。 孩子大了,孩子不能离开母亲,张志毅更不会把孩子抚养权给她。 而她也根本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于是,她只能在这个家里苟活。 虽然生气委屈,可吴红也只能将这些委屈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看张志毅睡在沙发上并不安稳的样子,她还是于心不忍,想着过去为他盖个毯子。 可是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张志毅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吴红站在原地,没动了。 张志毅被手机铃声吵醒,不耐烦的按了接听键。 “谁啊?”大半夜的,他还以为是医院的电话,或许是有什么着急的手术。 可对面却是一个不慌不忙的男声:“出来喝两杯?” 声音清淡,让人听着不由有一些发怵。 张志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本地号码,却是陌生号码。 他怕对方是认识的人,还是没有发脾气,只是友好询问:“你是谁啊?” “你下楼就知道是谁了。”男人的声音好听而沉稳。 张志毅不由有些不安,可心中的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他看一眼窗外说:“在下雨呢?去喝什么酒?”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下雨不影响喝酒。” 这个男人的声音,张志毅总觉得有一些无法反抗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那行吧,我下来一趟。” “嗯,我等你。”男人淡淡道。 话落,电话就挂断了。 吴红站在一旁,因为客厅比较安静,所以她听到了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小贱人。 所以她并没有生气。 张志毅从沙发上坐起来,转眸看到吴红,他吓了一跳:“你说你大半夜的,穿得一身红,走路又没个声响,来了也不知道吭一声,你要是把我吓个好歹出来,我看你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见张志毅这个反应,吴红知道,就算真的吵起来,她也落不得好,索性就不争吵,而是抱歉的开了口说:“老公,是我不对,我马上就去换了。” 吴红的态度,张志毅有些意外,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忙主动道歉说:“老婆,刚刚我也有不对,你去收拾,早点休息吧,楼下有人要见我,我下去一趟。” 吴红没有阻拦,反而微笑说:“那你早点回来,等你回来我再睡。” 结婚多年,如果真要离婚,不好过的只会是吴红。 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将就着过了。 张志毅难得的觉得自己的妻子很大度,他点头说:“好,知道了。” 吴红松张志毅到门口,还递给了他一把伞:“带着伞,别淋着了。” “好,那我马上回来。”在警察局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又差点和吴红吵起来,现在看她这个态度,张志毅的心情才算好了很多。 下了楼,张志毅东看看西看看,想确定找自己的人是谁。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撑着大黑伞从路边款款而来。 雨挺大的,水珠滴落在伞面上,声音噼里啪啦的。 陆淮南阔步过来,走近了,他才将撑着的伞檐往上抬了一点,那双锐利如同鹰隼一样的眼睛露出来,显得英气逼人。 张志毅看到面前的男人,有些懵:“您是……” 陆淮南主动自我介绍说:“张主任,您好,我叫陆淮南……” 他很礼貌,眉眼也带着笑意。 可是下一刻,他继续接了话说:“我是穆心怡的丈夫。”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口,张志毅的整张脸都绿了。 他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淮南看他半天不说话,反而笑说:“心怡跟我说过,您是她的带教老师,教给她不少东西,听说您还是德高望重的主任医师。” 明明眉眼带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让张志毅总觉得从心里发怵。 他好像话里有话一样,那张脸只是一张皮。 张志毅并没有因为陆淮南的几句马屁而得意忘形,只是直言问:“刚刚的电话是你给我打的?” 陆淮南毫不避讳的承认:“正是。” 雨还在不停的下,陆淮南的大伞撑在头顶上方,可是雨太大了,他的西裤还是湿了一截。 见是如此,张志毅就算再傻,也明白陆淮南过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看他这幅样子,大概是为穆心怡来讨公道的。 更让张志毅意外的不是别的,而是穆心怡已经结婚的事情。 当初在自己手底下规培的时候,可没听她说过自己结婚的话。 张志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所以你过来跑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就直言吧。” 讨公道不讨公道的,恐怕也没有工作重要。 张志毅还是觉得,陆淮南过来做说客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得罪了他,他从中间说点话,穆心怡的工作就很可能不保。 陆淮南举着伞,视线一瞬不瞬的凝着张志毅的眼睛,那股寒意,像是无形的刀刃一样,像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打她了?”一开口,问得重点是这个,而不是别的。 张志毅也跟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说:“我要是说没打,你会相信吗?” 陆淮南并没有用嘴巴给出答案,而是直接用手给出了答案。 在张志毅话落的那一瞬间,陆淮南抬手,毫不犹豫对着张志毅的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他没有陆淮南高,被打得晕头转向,险些就要摔在雨中。 好在因为下雨的缘故,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张志毅脑子凌乱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瞪着陆淮南,语气十分不友善:“你疯了?你竟然敢打我。” 陆淮南的语气却十分的淡然:“我这只是替她还你一巴掌。” 张志毅怒气上头,怒斥说:“好啊,今晚将我闹进警察局,现在又来人打我,我看穆心怡的工作,她是真不想要了,我现在就联系周院长。” 一边说,一边就要拿手机打电话。 陆淮南只是轻描淡写看着,并没有阻止。 但是在张志毅将电话打出去之前,他还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叠照片。 将照片拿在手中,陆淮南又将照片盖在张志毅的手机屏幕上面。 看到这些照片,张志毅的手一颤,手机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是哪儿来的这些照片?”张志毅哆哆嗦嗦的质问,就连伸出去的手指也是颤抖的。 他一把将照片夺过来,陆淮南也根本没有往回收,就任由他夺过去了。 或许是夺回去的动作太大,照片散落一地。 雨水往上砸,虽然并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到,那是张志毅和不少女人的床照。 这些照片一旦曝光出去,他主任的身份恐怕就保不住了,别说主任身份能不能保住,恐怕连职业生涯都要毁了。 张志毅顾不得那么多,将伞扔到一旁,然后去捡地上的照片。 一张张收起来,直到捡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张志毅的手被踩住了。 陆淮南踩着他的手,很用力。 张志毅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这才抬眸往上看,对上陆淮南那张阴沉的视线,他的心里一颤。 “现在还敢不敢说让她丢了工作?”威胁的意味浓重,那双眼里,覆着一层明显的压迫感。 张志毅淋了一身的雨,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他沉默,陆淮南弯腰掐住他的喉咙,厉声呵斥:“听到没有?” 张志毅忙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他同意,陆淮南才松开他的脖子,撑着纯黑色的大伞往自己的车边走。 雨越来越大,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裤脚湿了。 张志毅蹲在地上,雨水将他一身都打湿了,他将照片一一捡起来,然后装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望着陆淮南远去的背影,他忽然有一些恍惚。 明明自己和这些人的关系都很隐蔽,可是陆淮南是怎么知道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张志毅总感觉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太轻易过去。 一身狼狈的回去时,吴红被吓了一跳:“老公,你怎么淋雨了?脸还这么肿?” 张志毅一身怒意:“滚开。” 他没有了离开之前的温和,将吴红一把给推开。 他要去浴室洗漱,可是丢在浴室外的外套却忘了收拾。 吴红过去,看到地上有一张遗漏出来的照片,她弯腰捡了起来。 第186章 夜黎的过往 吴红将照片捡起来,被照片上的一幕震慑到。 她知道张志毅出轨,是因为有医院的女医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过,可是她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可是这一次,证据竟然送到了门上。 没看到这些的时候,吴红觉得也没那么难过窒息,可是看到照片上面张志毅和那些年轻女医生搞到一起,她还是不免碎了心。 张志毅并不帅,除了有学历,有职称,也只能算是普通人,可偏偏这样的他,就是能吸引到不少年轻女性。 或许为了走捷径,用身体是最简单的付出代价。 吴红明明在哭,可又禁不住笑起来,她摸出来一张照片,将它藏在自己的包中。 有了这张照片,或许到了婚姻走到破碎一刻,也还能起到一些用处。 就算走不到破碎一刻,也能通过这些照片,让医院那些在她面前叫嚣的女人闭嘴。 吴红想到这,就觉得自己掉的眼泪毫无价值,她伸手将眼泪抹干净,随即回了卧房。 大约几分钟之后,张志毅洗完澡回来了。 他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要坐下。 可是还没有坐下,就猛地反应过来,他立马看吴红,声线沉着质问:“我的外套呢?” 吴红正在玩手机,屏幕正对着她的脸,光线都散在她脸上,她只回了一声:“在脏衣篓。” 张志毅丢了毛巾,顾不得还没干的头发,就直接去了洗衣房。 他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将那些照片翻出来,确定照片还在,他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吴红看到这些照片,将他这些事给抖了出去,那他的职业生涯还要不要了? 万幸的是,吴红并没有看到。 张志毅找来剪刀,将这些照片全都剪碎了,最后冲进了马桶里。 将这些证据消灭,他才能高枕无忧。 真能高枕无忧? 可是今晚来找他的那个男人手中还会不会有备份? 张志毅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可这个时候,洗衣房的门被敲响。 “老公,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吴红的声音响起来。 张志毅看一眼马桶里,里面的碎片早已经被冲走了。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张志毅才将洗衣房的门打开。 吴红的视线绕过他的身体往他后面看:“你在干什么呢?怎么神神秘秘的?” 张志毅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去推吴红的身体:“我上厕所呢,你叫我干什么?” 吴红故作不解:“浴室不是有马桶吗?你怎么来洗衣房了?你平时很少来洗衣房上厕所的,今晚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 明知道张志毅心中有鬼,吴红却还是故意问。 张志毅做贼心虚:“上个厕所你也要东问西问,那我出去一趟,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去找女人了?” 吴红却借着话茬道:“难道你没找过?”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吴红的视线就那么准确无误的锁在张志毅的脸上。 他明显心虚,目光躲闪着往别处看,但说出的话却很笃定:“哪有找过啊,我都有你了,还找什么?那不是对不起你吗?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张志毅最会哄人了,从前吴红或许就相信了,可是现在,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有问题。 吴红将心事都隐藏在心中,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回了卧房,躺在床上的时候,张志毅却越来越没有了睡意。 吴红在旁边,不由好奇询问:“老公,你的脸怎么了?” 张志毅搪塞着:“不小心撞了一下。” 吴红又不傻:“可是看上去好像是被人打了。” 张志毅解释:“哪有,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么可能被人打呢。” 吴红虽然没有接话,可是心里却猜想着,莫不是刚刚让张志毅出去的,是哪个女医生的男朋友? 想到这些,吴红就觉得痛快。 自己不能出一口气,别人替她出出这口气,那倒也是爽的。 …… 凌晨两点,雨还是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远处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很刺眼,莫名的有些吓人。 陆淮南开车,在两点整到了别墅。 回去之后,他换衣服洗漱。 夜黎就睡在他和穆心怡睡的房间里,他去拿了衣服就去了客卧睡。 整个过程当中,他都尽量将自己的动静放到最小了。 夜黎有没有被吵醒,他并不知道。 去了客卧,他洗完澡出来后,却发现夜黎正坐在床边。 他正在擦头发的手一顿,沉声呵斥道:“出去。” 他只披了一件浴袍,领口还大敞开着。 如果是穆心怡,他不介意领口敞开得更大一些,可偏偏面前的人是夜黎。 想了想,陆淮南还是将浴袍给紧了紧。 他下了逐客令,可是夜黎却并没有离开的动作,她反而往床上一躺:“我有事找你。” 陆淮南不悦:“起来说。” 夜黎坐起来问:“有确定消息了吗?” “没有。” 夜黎面色一暗,颇有一些怒了:“你不是执掌d组织的大佬吗?为什么连一个消息都查不到?还是说,郑君浩作为消息分部的老大,因为从前的恩怨,根本不想帮这个忙?” 陆淮南平静悠然道:“君浩不是这种人。” 夜黎的声音却很大:“他不是这种人?那他凭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陆淮南将毛巾往椅子上一扔,随即不悦的望向夜黎:“组织昌盛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有强大的情报网,不代表别人就没有长进,夜黎,亏你还是组织最优秀的执行者。” 字里行间,充满了明显的讽刺。 夜黎一怔,也意识到自己有一些操之过急了。 近两年里,组织变故,早已经不复从前辉煌了。 更何况,坏人也不会一直在原地踏步。 夜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起身准备回去。 可才刚刚走到卧房门口,陆淮南忽然就开口了:“你等一下。” 并没有发火,脾气也还算温和。 得知了秦焰可能有傅云深的消息之后,夜黎就一直没有睡着。 这样大的事情,她却只能干坐着等,这无疑于是用一把钝刀子在杀她。 与其折磨她,倒不如一刀直接将她了解了。 “还有事吗?”夜黎还是停下步伐。 陆淮南往落地窗前一站,开了一瓶红酒,又倒了两杯。 这才慢慢悠悠的开了口:“过来喝两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夜黎并没有拒绝,而是同意了。 她回头走过去,然后坐在了桌子的右边,而陆淮南则在左边。 一人一杯红酒,夜黎心情不好,就猛灌了一杯。 这一次,陆淮南并没有阻止她。 “你为什么现在又不阻止我喝酒了?”夜黎好奇,还是出声询问。 陆淮南喝得并不急,仰头的时候,好看的线条一览无余。 抿完之后,他的目光还是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景,他轻声说:“你说得对,你是夜黎,你不是她。” 夜黎有些惶恐:“所以今晚我回去酒吧,你没有跟上来,是因为你想明白了?” 陆淮南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回去一趟,是不会罢休的。” 夜黎又倒了一点酒,她这一次浅浅的抿了一口:“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陆淮南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按,随即偏头看向夜黎说:“我想问问你几次转变的原因。” 夜黎握着酒杯,听到陆淮南的询问,神情变得黯然起来。 见她这样,陆淮南还是试探询问:“不方便告诉我?”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夜黎才开了口说:“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第一次睁开眼时,我就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通道里训练,那里有不少同龄的小孩,可是他们都不说话,连哭都不会,我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日复一日的训练,让我精疲力尽,后来,我实在忍不了,我要逃,我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在我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我被他们追了上来,我跳进了江里,之后再一次醒来,我就变了模样,我已经成年了。” “通道里暗无天日的训练,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去,是云深捡到了我,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会是坏人,可是他对我很好,给我做吃的,教我读书写字,还教我防身术,可实际上,我的好身手都是在那三年当中学的,之后我就跟着云深了,我很崇拜他,他很帅,他话也很少,可是他会对我笑,会关心我,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二十岁,可是他看着好阴郁,他心中好像有事,我却不敢问,他也从来不给我说,那时候,他还不是什么任务分部的老大,可是后来,他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去,我说愿意,我才进了d。” “进d的那两年,我跟着他做了不少任务,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要他让我做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后来我被大家评为最优秀的执行者,可是我知道,其实都是云深的功劳。” “在组织里,我接了很多任务,也拿到了很多报酬,可我的钱都存起来了,我不知道怎么花,后来认识了乔笙,是她带着我装扮,我才学会了化妆,乔笙早看出我对云深的心思,她甚至教过我去勾引他,我真的学了,可我没有用,我怕他会讨厌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欺骗的人,后来还认识了凌菲菲、苏哲宥、时琛、齐一帆、钱飞宇……” “在我被关在黑暗中的那几年,我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感情,可是在云深的照顾中,我渐渐明白了这些东西,也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第187章 夜黎的五次转变 说起这些时,夜黎的手紧紧的攥着红酒杯,力量重得似乎要将酒杯给捏碎一样。 她的骨节都开始泛白了,那张脸上,全都是对过往回忆的恐惧和怀念。 紧跟着,她继续说:“后来执行任务,被对方察觉到苗头后率先做了应对措施,而那一次,任务虽未完全失败,可我却出事了,我又一次被他们追到江里,我跳江了,之后的事,我一样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获救的,总之睁开眼后,又过了两年。” “我疯狂的去寻找云深,而他也在四处寻找我,那一次醒来,我想过跟他表白的,可是我害怕,我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我怕他不喜欢我,虽然我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可是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连表白都不愿意呢?”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顾虑得太多了,他是组织任务部的老大,他身上的仇家多得数不胜数,他不希望我卷入麻烦,所以他才从不向我表露心声,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想将他扑在身下。” “菲菲也同样告诉我,喜欢他就拿下他,可是对谁我都可以用上一点美人计,可偏偏对云深用不了。” “醒来之后,我只待了一年,那一年中,苏筱筱疯狂的追求云深,我一度嫉妒羡慕到抓狂,可是当我亲眼看到云深拒绝了苏筱筱,我才松了一口气,他对苏筱筱说,他有喜欢的人,并且他喜欢的人是我。” “那时候,我多高兴啊,可是终究没有等来他的表白,之后,组织里出了奸细,我和云深乘坐的车发生了连环追尾,十多辆车一起往前冲击,我们的车被顶上了桥梁栏杆,最后撞破栏杆,落进了水里,晕倒之前,云深游向了我,他是想来救我的,后来的记忆,我又记不起了。” 夜黎说完,喝了一口酒,眼里已然聚满了泪珠。 漂浮跌宕的几年,都有傅云深的存在,可现在再醒来,他却没有了踪迹,甚至变得痴痴傻傻。 陆淮南递给夜黎一张纸巾,淡声问:“柏城大桥的车祸当中,你是不是也救过一个人?” 突然问到这个,夜黎愣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记不清了,当时那个人的那张脸,我都没有看清,满脸都是鲜血。” 陆淮南将她的酒杯给填满,声音清淡的像是在闲话家常。 他只说了两个字:“是我。” 夜黎听到这话,手都僵了:“是你什么?” 陆淮南重述了一遍:“当年柏城大桥上,你救下的那个人是我。” 夜黎一愣,这才玩笑道:“下属救老板,天经地义嘛。” 陆淮南淡声说:“我以为救我的是她。” 夜黎茸了茸肩膀表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陆淮南给出答案:“不重要。” 夜黎的眼睛还红着,却还是冲他翻了个白眼:“不重要还问。” 陆淮南的语气笃定:“因为我知道,就算当时撞到车祸的人是她,她也一样会救我,认识她,喜欢上她,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夜黎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合时宜的嘟囔一句:“我又没问你这些,提这些,你礼不礼貌?” 陆淮南凝着夜黎的面庞,他的目光炙热滚烫,夜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可他却抢先问道:“所以前两次又是因为什么?” 夜黎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前两次时间太短了,大概就那么几天,但第一次转换是因为在河边看到了云深,但回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第二次也是因为云深不见了。” 陆淮南沉思了好久,这才若有所思的呢喃一句:“或许你们两个,只能存活一个呢。” 夜黎听到这话,忙警惕起来:“陆淮南,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莫不是这酒里,你下毒了?” 陆淮南却仰头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好笑反问:“放毒?是毒死你?还是毒死我?” 闻听此言,夜黎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见她这样,陆淮南才继续开口说:“当年那个黑暗的势力,专挑十多岁的孩子下手,抓回去之后,就逼迫他们训练,训练出来后,又高价钱卖出去当保镖,或者做别的勾当,后来那个势力才被警察一锅端了,你能跑出来,也算是万幸。” 夜黎握着红酒杯,手指骨节泛白,想到那时候的经历,她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颤抖着嗓音说:“可是我不会游泳。” 陆淮南接了她的话说:“心怡会。” 夜黎这才恍然:“所以每一次落水的转变,都是因为穆心怡回来,所以我才获救?” 陆淮南点了点头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夜黎的心一阵胆寒,低声喃喃说:“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陆淮南一语中的:“应该说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心怡身上。” 夜黎被呛了一下,可情绪又忽然有一些低沉:“那我又是谁?” 陆淮南仍旧直言:“你只是她的一个副人格。” 夜黎沉默了,仰头将杯子中的红酒喝尽。 陆淮南的话,她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是啊,她没有童年,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所以根本意义上,她才是衍生出来的那个多余的人。 陆淮南没再多说什么,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按,站起身说:“你自己随意,我要去休息了。” 说罢,离开了夜黎所在的客卧,又去了另外一间客房。 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将电话打给了徐毅。 通了,那边接得很快:“三爷,消息试探得怎么样?” 陆淮南说:“明天的计划照旧执行。” “是,三爷。” 话落,陆淮南才收了线。 …… 翌日,陆淮南是十点钟离开别墅的,而离开的时候,夜黎还在睡觉。 下午两点,徐毅的消息发过来:“三爷,夜小姐醒了。” 陆淮南回消息说:“警告她别出门。” “是,三爷。”徐毅回答说。 就这样,夜黎收到了徐毅的警告,就这么在家憋了一下午。 明知道傅云深的消息很可能在秦焰手上,可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因为她而出了差错,她也是负担不了这个责任的。 可是就这么干等着,她也确实如坐针毡。 一直到夜里七点,米兜兜刚吃完饭回来,两个人还没顾得上说上一句话,陆淮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夜黎很快接通:“喂,有消息了吗?” 陆淮南会给自己打电话,夜黎觉得一定是有消息了。 “有。”陆淮南斩钉截铁给出答案。 夜黎面上一喜:“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能不能马上见到云深?” 陆淮南说:“你想见的话,我过来接你去一趟,但并不确定一定是云深,只是找到了秦焰手机画面中的地址。” 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夜黎还是很激动:“好,我马上出来。” 她一边接话,一边往别墅外面走。 走到门口,电话挂了,想到什么,她又赶忙回头叮嘱米兜兜:“你先洗漱,洗完了看会电视就去休息。” 米兜兜很乖巧,点头答应着:“好。” 夜黎出了别墅,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陆淮南的车就过来接他了。 一路上,夜黎很激动,很不安,很期待。 她想问点什么,可怕陆淮南会觉得她烦,就又什么都没有问。 车子一路高速疾驰,最终停在了郊外。 这里并没有路灯,只有透过天光才能勉强看清楚道路。 沿着一排排树影往前面看,有一个破破烂烂的低矮平房。 看着很破旧,应该是很久没有住人了。 夜黎看着这里的环境,鼻头兀地一酸:“云深一直就被锁在这里?” 陆淮南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过去看看吧。” 夜黎推开车门,急切而不安的往那处低矮的房屋前走。 越是走近,她的心越是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忐忑,像是有事情会发生一样。 陆淮南就跟在身后,可她仍旧是不放心。 低矮的房屋前有人守着,夜黎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拦她,大概是陆淮南的人。 “云深在里面吗?”夜黎低哑着嗓音问面前的几个男人,声音是颤抖的。 几个男人看了她一眼,有些惶恐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里面确实有个人,但是受伤太严重,不知道是不是傅先生。” 他们的话,让夜黎的心更痛,更加提到了嗓子眼。 她哆哆嗦嗦着推开了低矮的房屋门,映入眼帘的房间大概只有二十多平米,屋子里还有几件破家具,一张桌子只有三条腿,摇摇晃晃的立在那里,看着很快就要垮掉。 除了这张桌子,还有几张铺满灰尘的凳子。 环顾一周,夜黎在桌子面前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躺在地上,双腿双手都蜷缩着,他很小的一团,满身脏污,看不到脸。 夜黎哆嗦着走过去,试探着唤了一声:“云深哥哥?” 躺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她,是无声无息的沉默。 夜黎的心一沉再沉,眼泪刷地一下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猛地蹲下身体,用手去扒地上的男人。 可是她刚一扒,男人就疼得发出低低的闷哼声,他疼在身上,可夜黎的心却在这一刻也下意识的揪成一团。 “云深哥哥,是你吗?”夜黎继续追问,手用力扳男人的身体。 男人很瘦,她一个用力就将他的身体给扳了过来。 可是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夜黎下意识的往后一瘫,人软在地上。 她双眸空洞无光,眼里的泪水瞬间聚集,她崩溃着摇头:“不是他,不是他,陆淮南,你骗我。” 夜黎的手撑着地面,她气愤的想要站起来,可是气冲上了脑门,她脑子一沉,人晕了过去。 第188章 谁才是多余的人格 在夜黎晕倒之后,陆淮南三两步上前,将地上的人给抱了起来。 刚伸手抱在怀中,怀中的女孩儿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穆心怡意识不清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紧跟着抬头,看到一张下颌线分明的面庞。 她的心一凛,人有一些懵,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淮南低头,仔仔细细端详她的五官和眼睛,他淡声问:“怎么?记不得我了?” 穆心怡反应了好半天,这才红着脸问:“你没事了?” 陆淮南点头:“嗯,没事了。” 身旁还有人,穆心怡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抱着,有一些不好意思,所以就将脸往他胸口藏。 见她这样,陆淮南弯了弯唇角,随即抱着她,一路出了低矮的房屋。 在屋外,陆淮南停住了步伐。 他低头看怀中的女人,眼睛有一些湿润,声音也是嘶哑的:“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眸子中携着一层水雾,缥缈且不真切。 穆心怡觉得,他好像在哭。 她有一些不安,急忙出声询问:“小叔,你怎么了?” 陆淮南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你已经消失快十天了。” 穆心怡觉得脖子那里酥酥痒痒的,她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因为是被陆淮南抱着,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还伸手攀住他的脖子。 她贴近他的耳畔,在他耳边小声道歉说:“小叔,对不起。” 陆淮南稍稍抬了下头,将唇送过去,堵住了她的唇。 一阵温柔缱绻的厮磨之后,他才将她放开。 穆心怡的脸颊通红,头发也有一些乱,在看向陆淮南时,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直视他。 “小叔,你放我下来吧。”她红着脸说。 陆淮南趁机掐了一把她的腰,坏笑说:“这么害羞?” 从前的她,淡漠疏离,哪里像现在这样,像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一样。 穆心怡的脸更红,手指揪紧他的衬衣,她转移了话题说:“我记得你被带进警察局了。” 陆淮南这才将她放下来,她稳稳站在地上,要抬头才能跟他对视。 她十分疑惑:“是李云博撤诉了?” 陆淮南点头:“嗯,他和解。” 穆心怡仔细的回忆了一阵,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陆淮南那一夜被警察带走,而陆雯又找了过来,她被陆雯带走,差点被…… 回忆到这里,她的脸越来越白,双手都开始发抖了。 察觉到她的状况,陆淮南赶忙握住她的手担忧询问:“怎么了?” 他的手温热,穆心怡却在回忆起那一夜的事情之后,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她猛地将陆淮南的手甩开:“我……我没事。” 说罢,她转过身,就要往路边走。 陆淮南明显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就三两步追了过去,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被迫停了下来。 陆淮南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质问:“你是不是想到那一夜的事情了?” 穆心怡的脸上早已经是泪,她直摇头说:“我已经脏了,我配不上你了。” 那天在昏迷之前,那个男人的手那么清晰的在她身上游走。 她觉得,那个男人一定是得逞了。 穆心怡越说越崩溃,甚至都不敢跟陆淮南对视。 “心怡,你没出事,那一夜,夜黎出现,她救了你,所以你根本没事。”陆淮南大声在她耳边说出那一夜的真相。 穆心怡的情绪并不稳定,他的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那个人已经那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她的眼里都是恐惧,泪珠哗啦啦的,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 陆淮南听到她的话,声音立马重了下来:“他哪样了?” 他一边质问,一边用力去摇晃穆心怡的肩膀,她被摇得晕头转向,心里更加害怕。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伤害到她,陆淮南才停了手中的动作。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尽量压着自己心里狂跳的情绪,他温言细语询问:“心怡,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穆心怡定定的望着陆淮南的眼睛,她一怂一怂的接了话说:“他的手在我身上……乱摸。”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直接将头偏向了一旁,同时,眼泪滚得更加厉害了。 闻听此言,陆淮南的眉目猛沉,一股寒意迸发,像是能吞噬人一般。 他扭头就走,穆心怡却下意识的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口。 他步伐一顿,回头时,对上穆心怡那双泪眼盈盈的眼睛,他的心一揪,心疼覆了满眼。 他走向她,伸手轻轻的在她头顶拍了拍,他尽量压着自己的怒意,声音很沉:“乖,我马上回来。” 穆心怡望着他,还是松开了揪住他衣摆的手。 他冲她咧开唇角笑了一下,径自进了低矮的房屋里。 徐毅还在里面,他一进去,就大声吼了一声:“徐毅。” 正在善后的徐毅听到陆淮南的声音,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紧跟着回头,就看到陆淮南携着怒意而来。 他站起来,忐忑不安的询问:“三……三爷,怎……怎么了?” 陆淮南过来,那张脸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一样,一开口,声音更是沙哑:“那晚的大汉叫什么?” 徐毅哆哆嗦嗦给出一个名字:“马……马振东。” 陆淮南沉声命令:“抓住他,剁一只手。” 徐毅有些惶恐:“可是三爷,马振东最近和陆雯小姐走得比较近。” 陆淮南声音不自觉的加重:“陆雯重要,还是心怡重要?” 徐毅不接话了,但心中已然有数了。 陆淮南见他沉默,可灵光一闪,随即一改命令道:“算了,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倒不如钝刀子磨肉慢慢死来得更让人痛苦。” 徐毅感觉到一股寒意,下意识接话说:“三爷,你想怎么做?” 陆淮南瞥他一眼说:“这事你不用管。” 徐毅虽然不解,但还是同意了:“知道了,三爷。” 话说完,陆淮南又转身离开了矮屋。 出去的时候,穆心怡还站在门口。 她站在那里,很小的一团,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陆淮南看着却很自责心疼。 他慢悠悠过去,手牵住她的手。 穆心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可是他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许想着挣脱。” 穆心怡有一些惶恐:“可我……” 她欲言又止,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淮南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字一句,字字坚定的说:“那一夜,夜黎醒来之后,就将那些大汉打走了,你并没有出事。” 穆心怡试探着询问:“都打走了?” 陆淮南伸手温柔抚摸她的脸颊,温声说:“夜黎可是最优秀的执行者,她的身手,你自然不用怀疑了。” 穆心怡这才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自己……”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打断她说:“没事了,回去吧。” 这时候,徐毅也出来了,看到正要离开的陆淮南和穆心怡,他还是出声唤一声:“三爷。” 陆淮南和穆心怡同时停下步伐并且回头看他。 徐毅上前一步说:“三爷,安排的人都交代好了。” 陆淮南淡声“嗯”了一声:“那让他们都回去吧。” “嗯,都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徐毅说。 穆心怡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由有一些疑惑:“怎么了?” 陆淮南看向她,嘴角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很阴森:“为了让你回来,让人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穆心怡更加不解,眉心紧拧着:“你怎么做的?” 陆淮南解释说:“我问过夜黎了,她告诉了我她五次转变的原因,再结合你说的那五次,综合下来讲,就是你们受到打击,就会变成彼此,我大胆的设想,所以才用了这个方法,只是没想到,被我猜对了。” 穆心怡恍然:“原来是这样。” 只是即便知道了这些,可是她的心还是并不安定。 她究竟是谁? 是穆心怡?还是夜黎? 陆淮南继续说:“我拿云深的消息引诱她的。” 说起这句话,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穆心怡望向他,清楚窥见他眼里的歉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下意识的想要安抚。 但陆淮南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就抢先一步开了口说:“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一直吗? 穆心怡垂眸,有些不太敢承诺什么了。 她的担忧,陆淮南不是不明白,他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按了按,随即淡声安抚说:“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遭受打击。” 穆心怡勉强弯了下唇角,笑容有一些苦涩。 随即,她还是不安问:“那夜黎呢?” 陆淮南严肃道:“她只是你的一个人格。” 穆心怡反问:“可如果我只是她的人格呢?” 陆淮南反驳了她:“她没有童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你知道,你有清晰的童年,有准确的父母,所以多余的那个人是她,而并非是你。” 他的话说得并没有错,可听在穆心怡的耳朵里,却总感觉不安定。 “心怡,你别多想,你就是你自己。”陆淮南就是怕她多想,才严肃小心的一直叮嘱。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多想了。 她眼睛湿润着,声音颤抖着反问:“可夜黎她也是有真情实感的,不是吗?她喜欢傅云深,而我……喜欢你。” 她钻进了牛角尖,倔强的想要弄清楚一些东西。 可她的较真,却让陆淮南感觉到害怕。 她好像好虚幻,缥缈得不像话。 仿佛一摊开手掌心,她就能消失一样。 陆淮南倔强的告诉她:“穆心怡,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也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第189章 我想吃你 沉沉的天光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彼此的面庞,都好模糊虚幻,甚至有一些看不清楚。 陆淮南知道,穆心怡在落泪。 穆心怡也知道,陆淮南在害怕。 可是落泪和害怕,就能解决问题吗? 她到底是谁?夜黎又是谁? 她真的会一直存在吗?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穆心怡才开了口淡淡道:“小叔,回去吧。” 陆淮南“嗯”了一声,还是将她的手握紧,生怕她会溜走一样。 以往每一刻,都没有此刻更害怕失去。 女人果然是软肋,可陆淮南从不后悔自己拥有这个软肋。 坐上车,陆淮南负责开车,穆心怡在副驾驶,徐毅在后面善后。 两个人一路上并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的回了别墅。 夜已经很深了,回去的时候,米兜兜早就睡着了。 他太乖巧懂事了,像是个小大人,生怕会给人添麻烦。 有时候怕自己的存在会给人带来麻烦,甚至在回到家之后就尽量不出门。 这样的他,多惹人疼啊。 可如果陆淮南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能这么对他吗? 正想到这时,陆淮南忽然伸手拽了她一下。 她整个人被他带着往他怀里倒,最后双手还是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距离很近,她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穆心怡的脸通红,在那一刻,她呼吸都滞住了。 陆淮南的声音紧张颤抖:“你在想什么?” 穆心怡摇头说:“没想什么。” 陆淮南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赶忙叮嘱道:“夜黎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她是你的衍生人格,也并不是你想让她出来的,所以你不用自责。” 穆心怡这才抬眸看他,他下颌的筋肉绷得紧紧的,像是生气了。 她没有再想夜黎这件事,因为她明白,她想得再多,也终究左右不了转变。 她想了想,主动岔开了话题说:“夜黎醒来之后,姐还有为难她吗?” 话题度跳跃很大,陆淮南也还是反应过来,轻声说:“夜黎的性格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子,所以姐还想再为难她,但是被她给反为难了。” 穆心怡皱眉:“怎么为难的?” 想了想,陆淮南还是实话实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穆心怡想了一阵,这才面色苍白着开口询问:“姐她被……” 她的话甚至都没有说完,陆淮南看着她,当即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想法得到认可,穆心怡的心一颤,连唇瓣都开始打着哆嗦:“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陆淮南却阴沉下面庞,冷冷道:“她动你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些,所以她为什么不会觉得很残忍?所以你根本不要有负担。” 穆心怡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体撞上柱子,她才勉强停住了步伐。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甚至不敢想象当时的陆雯有多无助。 同为女人,她是能感同身受的,她更是觉得残忍。 陆淮南往前,握住她的手交代说:“心怡,我原想着不告诉你这些,可我想,你要是不知道真相的话,你就不会对她有防备心理,只有告诉你真相,你才能做到小心她,以后见到她,你别再搭理她什么。” 穆心怡怔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但她还是木讷着点了点头。 “走吧,回去吧。”陆淮南轻言细语的哄着她,将她往别墅里牵。 穆心怡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跟着他的步伐。 直到进了大厅,她又才停住步伐问:“小叔,宋北辰呢?” 陆淮南一边将拖鞋给她拿出来,一边说:“在医院,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穆心怡却无法安心:“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不仅仅姐被我们得罪了,就连姐夫也得罪了吗?” 她的话里满是担忧。 陆淮南将她按在凳子上,然后去为她脱鞋子,将拖鞋给她穿好之后,他就那么蹲在她的身前,他伸手替她整理开额前的碎发,淡声说:“从前他们是在暗,现在只是转暗为明而已,算不得什么得罪,整个陆家,和谐只是表面,谁都有心思,谁都有城府,所以心怡,这件事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是她先动你在前。” 穆心怡的思绪有一些飘离,但她还是木讷着点了点头说:“嗯。” “小叔,会不会找你麻烦?”穆心怡回过神,握紧陆淮南的手担忧询问。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陆淮南赶忙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碎发说:“放心吧,这是丑事,陆雯不敢乱拿出去说的,就算要动你和我,也要看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这一次,她暂时应该不会出手。” 穆心怡这才安心:“嗯。” 站起身往大厅里走,不过才过了十天,可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心怡,你饿吗?”身后,陆淮南的声音传过来。 穆心怡停下步伐,点头说:“嗯。” “那你去洗漱,我点个外卖。”陆淮南提议说。 穆心怡同意了,然后上楼去洗漱。 下楼的时候,陆淮南正好拿了外卖回来。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又看穆心怡说:“你先打开一下,我去喊兜兜过来吃点。” 穆心怡赶忙制止他说:“小叔,太晚了,还是算了。” 陆淮南冲她温和笑:“我点了清淡的,家里没人做饭,他经常自己解决,而且做得都很没有营养。” 穆心怡怔了一下说:“那好吧。” 陆淮南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返回来,将东西拿上,又才出去。 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回来了。 穆心怡已经将外卖盒都打开了,陆淮南点的东西都是很高档的,就连包装盒看上去都很奢华。 见他回来,穆心怡忙问:“兜兜呢?” 陆淮南坐下后说:“将吃的给他送去了,让他在床上吃比较好,等他来回折腾一下,等会儿睡意都没了。” 穆心怡淡笑着说:“你倒是宠他。” “你不也一样吗?”陆淮南反问说。 穆心怡没接话,将筷子递给了陆淮南。 后者接过的时候,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说:“我们找个保姆吧。” 穆心怡不解:“干嘛这么突然?” 陆淮南还是不太放心:“他那么小点,我怕他饿死了,整天自己做饭,万一做出个好歹来,我怕你哭。” 说得话并不好听,可心意却是好的。 穆心怡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 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明明是担心米兜兜,却偏偏还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穆心怡也并没有拆他的台,附和说:“找个保姆也好,毕竟你要工作,我偶尔也不在家。” 陆淮南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说:“徐毅已经去安排了,明天保姆就过来。” 穆心怡感叹他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可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饭吃了一半,穆心怡还是好奇询问:“傅先生有消息了吗?” 陆淮南摇头说:“还没有。” 秦焰的手机上面确实有个人躺在一处窄小的房屋里,可是那个地方,陆淮南并没有找到。 今晚引夜黎过去,不过是想让穆心怡转变回来。 没再多交流什么,两个人都沉默的吃饭。 饭后,陆淮南将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垃圾桶,然后扔到了大厅外面。 回来的时候,他不由分说就一把抱起了穆心怡。 “小叔,你干嘛?”她通红着脸挣扎,耳根更是滚烫。 陆淮南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低沉的嗓音覆下来:“我想吃你。” 话落,穆心怡的脸更加烧灼起来。 直到推开卧房的门,陆淮南将她放在床上。 俯身压下去后,陆淮南的手胡乱的游走着,他的唇也落在穆心怡的每一寸肌肤上。 情到浓时,他还低声厮磨着:“不仅我想你,就连别的地方也很想你。” 穆心怡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听到这话,她身体窜过一阵电流,有些颤抖的抱紧他,生涩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小叔,我也好想你。”她纤细的手抱紧他壮硕的腰,一麦一白两种颜色的肌肤对比得格外明显。 她的话像是毒药,一点点侵蚀着陆淮南的五脏六腑。 最终,他渐渐失了理智,动作也越来越大。 …… 第二天,柏城的雨停了,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湛蓝。 有燕子回归,在空中来来回回的飞。 落地窗前的窗帘是遮光的,屋子里很暗,外面的光线一点儿都透不进来。 陆淮南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不耐烦的摁掉,可紧跟着,又响了起来。 他忍无可忍,直接接了,谁会想到竟然是视频电话,但他仍旧没有发觉,只是不耐烦的拧眉:“说。” 低沉的一个字,却不怒自威,很有威严。 给他打视频的是几个合作伙伴,要谈及这次柏城北边项目的竞标。 视频当中,有几个男人和女人的脸,而这边,是陆淮南抱着一个女人的画面。 女人躺在陆淮南的怀中,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脸埋在他胸膛口,看不到那张脸。 其中一个男人调笑着道:“陆总,你这么大方吗?” 陆淮南意识到不对劲,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这才看到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他大脑反应很快,直接将视频给挂了。 挂断之前,他似乎听到对面的几个人在哄笑。 虽说穆心怡并没有暴露什么私密部位,可他还是十分不爽的低骂了一声。 穆心怡太累了,虽说睡得死,可还是听到了他的不满。 她伸手过去,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柔声说:“睡吧。” 陆淮南的怒意这才被抚平了一些,他抱紧她:“老婆,我要亲亲。” 穆心怡软绵绵的往她胸口贴:“我累嘛。” 陆淮南语气倔强:“不行,就要嘛。” 穆心怡无可奈何,动了动软成泥的身体,然后仰起脸说:“你亲我。” 陆淮南俯身下去,将吻加深,又是一轮云雨。 可做完,穆心怡的手机又响了。 第190章 穆母生日 穆心怡瘫在陆淮南的怀中,她的意识朦胧,困意侵袭着她。 电话响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陆淮南伸手过去,要将电话给掐断。 “小叔,是谁啊?”穆心怡还是出口询问,嗓子沙哑得厉害。 她身上更是酸疼,一点儿劲都没有。 陆淮南看了一眼回她说:“穆昀。” 正要挂断,穆心怡抢先说:“那我接一下吧。” 印象当中,穆昀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一旦他打电话,一定是有事。 再加上上一次因为宋北辰的事情,穆昀或许多多少少会受到同学们的排挤,她在想,会不会是穆昀又遭受校园霸凌了。 陆淮南将电话拿给她:“嗯,那你接吧。” 穆心怡睁开惺忪的睡眼,点了一下接通按钮。 “喂,怎么了?”一接通,她嗓音低哑着问出口。 穆昀不解询问:“姐,你怎么接得这么慢啊?” 穆心怡对他解释说:“刚刚才睡醒。” 穆昀意外:“都快中午了,你还没起床啊?” 穆心怡不再回答了,只是有些不耐的问:“怎么了?有事吗?” 穆昀的语气有些担忧:“我看宋北辰很久都没有来学校了,他怎么了?” 宋北辰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里,穆昀并没有被欺负,可是学校里有不少他的传言。 都说他姐被富豪包养了,不然怎么可能他的事情会被解决,而且宋北辰还亲自出面道歉。 从前无论宋北辰在学校做了什么,最终离开的,都会是另外一个人。 可这次不一样,穆昀留下了,宋北辰反而消失了。 穆心怡并未解释太多,只是说:“你不用担心,他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穆昀却十分不安:“他不来学校了,我反而提心吊胆的。” 穆心怡安慰说:“你好好读书,别的事情不用担心,就算他回来,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穆昀松了一口气:“那好吧。” 穆心怡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挂了。” “姐,等一下。”穆昀急忙叫住她,又问:“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穆心怡还是解释。 穆昀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随即又才试探询问:“姐,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妈的生日吧?” 穆心怡缩在陆淮南怀中,听到这话,她怔了一下,随即抬起了头。 好半天,她都没有说话。 穆昀自然听出了她沉默的意思,她显然是将这个日子给忘了。 也没有想着怪罪,而是问:“那你晚上回来吗?”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我没有回去的必要,回去了,也只会让她看着心烦。” 穆昀却执拗道:“可是姐,你毕竟是她的女儿嘛。” 穆心怡的语气有一些重了:“女儿?呵,她有把我当女儿吗?” 穆母对穆心怡做的那些事,穆昀自然是了解一些的,也不怪穆心怡会说出这些话。 她这么说,穆昀也不好强迫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 “嗯,挂了。”穆心怡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将电话给挂了。 将手机放到一旁,穆心怡往陆淮南怀中缩了一下。 男人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面颊,她觉得很是安心。 陆淮南却并没有睡,而是伸手细细抚摸她的长发说:“还是回去一趟吧。” 穆心怡的声音在他怀中听上去有一些嗡鸣:“为什么要回去?” 听得出,语气是有一些赌气的。 陆淮南的动作更加轻柔,随即浅浅笑一声说:“他们邀不邀请啊,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回不回去啊,是我们的事,做晚辈的,总不能让长辈议论吧,我倒是无关紧要,我就是怕你……” 穆心怡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真的要哭了。 陆淮南索性不说了,轻柔将她拢在怀中,温声说:“睡吧,睡醒了就收拾了回去。” “嗯。”穆心怡还是嗯了一声。 …… 当夜,六点,穆母在厨房一个人忙碌。 虽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可她却还是免受不了这一顿辛苦。 除了大做生,穆家会邀请很多宾客,一般情况下,都只是一家人吃吃饭。 可这顿饭,也还是穆母自己做。 穆昀和穆雨涵都还在上学,穆心怡又结了婚,穆父又是个只管吃饭,不管家务的主。 这一大家子的口粮,就都落在穆母一个人身上了。 厨房的灶台上,两个锅里都炖着东西。 一个砂锅里炖着排骨汤,另外一个炒锅里炖着红烧排骨。 即便是这样,穆母还是得不到空闲,她坐在小凳子上,在往篮子里摘菜。 一边摘,一边埋怨:“吃饭的时候一家子都在吃,做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天天做这做那,不感恩也就罢了,还觉得理所当然,哪一年生日不是我累死累活?” 穆母一肚子的火气,将摘好的菜狠狠的往篮子里砸。 这时,门口有开门的声音。 穆母耳朵老灵了,一听到开门声,赶忙闭嘴不说话了。 “妈……”穆昀的人还没有过来,可是声音却已经先一步传来了厨房。 “诶,是阿昀啊。”穆母满脸都是笑,和刚刚埋怨的那个泼妇,简直就是两个人。 穆昀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提起来晃了晃:“妈,给你买的化妆品,还有一个蛋糕,生日快乐啊。” 穆母满脸都是笑意,可语气却是苛责:“你说你这个孩子,回来就回来嘛,还买什么东西?你还没工作,哪里有钱去买这些啊,以后听话,别把钱浪费了。” 穆昀转身出去,将东西都放在茶几上,随即又走回厨房来,他双手按在穆母的肩膀上,笑嘻嘻道:“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套护肤品啊,是我看打折才买的,而且你啊,老是闷在厨房里,皮肤会不好的,用这个护肤品补补水啊什么的,正合适不过了。” 穆母听着心里高兴,赶忙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起来,她吹凉了,才递给穆昀:“阿昀乖,尝一尝这个排骨,看看妈妈做得好不好吃?” 穆昀大咬一口,禁不住赞叹:“妈,还是你的手艺好,你都不知道,学校的食堂有多不好吃,我想死你做的饭菜了。” 穆母更加高兴,将穆昀往厨房外面推:“那你快出去玩,去看电视,等我做好了,就能吃饭了,厨房啊,可不是男孩子能来的地方,以后你啊,也要找个会做饭的媳妇才行,不会做饭的啊,咱们不要。” 穆昀一听这话,拧了拧眉说:“妈,那些小姑娘也是父母的心头宝贝啊,哪能为了我学做饭啊,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油烟的。” 穆母却瞪着他说:“行了,你快出去,别一天天的被网上那些视频洗脑了,说什么男人会做饭,已经赢一半,那些都是狗屁,少看,少听,你快去看电视吧。” 穆昀还想再辩解,可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人。 说得再多,恐怕她也听不进去。 正要转身离开,可穆母却忽然反应过来道:“对了,你姐要回来吗?” 穆昀明知故问:“哪个姐?” 穆母不满的瞪他一眼:“还能哪个姐?那个泼出去的水呗。” 穆昀回答说:“我打过电话了,她说她不回来,但是姐一向心软,估计还是会回来的。” 一听这话,穆母就来气了:“不回来?我给她脸了?” 穆昀却正经道:“您要是想让她回来,那您就自己打这个电话啊,干嘛要我打?” 穆母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娃儿家,知道些什么,快出去,出去。” 穆昀被穆母用锅铲撵了出去。 刚出厨房门,穆雨涵就回来了。 见她空手回来,穆昀有些不解的询问:“二姐,妈一向最是疼你了,怎么她过生日,你却什么都不买啊?” 穆雨涵瞥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买了东西一样。” 穆昀用下颌指了指茶几上面的东西:“那里不就有吗?” 穆雨涵不想跟穆昀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妈。”她声音温柔的唤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影。 穆母听到穆雨涵的声音,立马就笑了:“雨涵回来啦?” 穆雨涵过去,抱了抱她的肩膀说:“妈妈,您辛苦了。” 穆母用脸蹭了蹭她的脸:“妈不辛苦,你们好就好了。” 穆雨涵有些抱歉道:“妈,雨涵没钱,没攒到钱给你买东西,等雨涵自己赚钱了,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好东西。” 哪怕是这样,穆母还是笑眯眯的拍穆雨涵的手:“没事,不要你们买什么,只要你们都记得今天这个日子,并且人回来,当妈妈的啊,心里就高兴了。” 穆雨涵将穆母抱紧:“妈,你真好。” 虽然这么说,可那双眼里却透露着一股精明。 甚至内心在想:“要不是为了让你将房子给我买到手,谁稀罕哄着你?真是蠢,竟然伤害自己的孩子来给我做嫁衣,这么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再过一段时间,让你带着你的儿子一起滚出穆家。” “雨涵,雨涵……”穆母连叫了两声,穆雨涵都没有反应。 “雨涵。”穆母急了,要去观察穆雨涵的情况。 看她在笑,她不由问:“什么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穆雨涵反应过来,赶忙道:“妈,我只是想到以后赚钱了,我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穆母捏她的脸:“好啦,你有这份心啊,当妈的就很高兴了。” 穆雨涵有些不悦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又笑嘻嘻说:“妈,您放心,雨涵一定会对你好的。” 穆母笑,没再接这个话茬,反而转了话锋小声说:“等下你姐姐和姐夫都要回来,你可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啊,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看这一次了。” 第191章 穆父外面有人 穆母的话,穆雨涵听得脸上一阵绯红。 陆淮南那样英俊帅气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呢? 更何况,他还是陆家的孩子,还那么有钱,却偏偏被穆心怡捡了个大便宜。 一想到这,穆雨涵就气得牙痒痒。 穆母的话,让穆雨涵一阵兴奋,她依偎在穆母肩头,小声问:“妈,那可是姐姐的丈夫,你真的同意让我跟姐夫那啥?” 穆母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声说:“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你好我就好?更何况,你看她那样,说不定早就被不少人玩过了,从前消失那么多次,谁知道去干了什么,是不是我的孩子都不知道呢,雨涵,你说是不是?只要你好啊,妈妈这个心里就高兴,更何况啊,好男人嘛,都是靠抢的,只要抢得到,那就是你的本事。” 穆母一番话,穆雨涵听得偏过了头。 她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好男人都是靠抢的。 陆淮南那么抢手的男人,谁不想拥有呢? 就那么干等着,天上又不会掉馅饼。 穆雨涵眼里露出狠辣,可在望向穆母的时候,眼里又都是乖巧听话:“妈,你怎么这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妈妈了。” 说着,穆雨涵就要去亲穆母的脸。 穆母却急忙躲开了:“乖,妈脸上有油烟,别亲。” 穆雨涵便不抱着她了,只是问:“妈,那这样的话,我不就是小三了吗?” 提起“小三”两个字,穆母的眼色一暗。 穆雨涵也并非她的亲生女儿,是丈夫和小三的私生女,只是后来带回来,丈夫逼迫她照顾好这个孩子,如果不好好照顾,就要提离婚。 因此,穆母才对穆雨涵这么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穆雨涵又会哄人,对这个孩子,穆母就给予了很多疼爱和宠溺。 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对她要比对穆心怡好很多很多。 “妈,你在想什么?” 见穆母若有所思的模样,穆雨涵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毕竟她的母亲就是一位“小三”。 穆母回过神,看一眼穆雨涵,随即才整理好情绪说:“没什么,你不要有顾忌,只要陆淮南他喜欢你,就不是什么事。” 穆雨涵冲穆母咧开唇角笑:“妈妈,你真好。” 穆母推她:“好了,快出去吧,厨房油烟大,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皮肤弄坏了可就不好了,等下他们就回来了,你赶紧去打扮打扮。” 穆雨涵一直在笑,穆母不放心的一直交代:“你呀,等会儿精着点,那可是陆家人,你要是吃上了,可是会吃一辈子红利的。” “嗯,我知道了,妈妈。” 说完,穆雨涵出了厨房,可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穆雨涵就是小三的孩子,穆母这么疼她就算了,竟然还愿意将女儿的丈夫交给她来玩。 说起来,可真是好笑。 “怎么?黑着一张脸,捡了钱了?”穆昀正在嗑瓜子,看到穆雨涵出来,不由的呛上一句。 穆雨涵不友善的瞥一眼他:“捡上了也没你的份。” 穆昀也呛她:“说得好像你真的捡到了一样。” 穆雨涵不想搭理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去,可是穆昀却不依不饶起来:“不知道有些人怎么好意思的,拿着姐姐的彩礼钱去买房买奢侈品,到头来,一句谢谢都没有,我劝有些人,还是将姐姐的钱都还了。” 穆昀的话,明显是针对性的,穆雨涵要是听不明白,那就是真傻。 她原想着不计较,可是她实在忍不了这口气,就回头瞪着穆昀道:“你又比我好多少?你的车不是拿她的钱买的?” 穆昀被噎,站起身说:“我会还给姐姐。” 穆雨涵瞥她一眼说:“还?有本事现在就还啊,光靠嘴说,谁不会啊?” 穆昀说不出话,面色一阵苍白。 穆母听到外面的争执声,赶忙从厨房里出来,她手中还握着锅铲。 “吵什么呢?”她质问两人。 穆雨涵有些生气:“你问你儿子去。” 说罢,她就离开,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将门给摔上了。 见穆雨涵生气,穆母赶忙去质问穆昀:“你干什么呢?她可是你姐姐。” 穆昀不乐意的反驳:“我姐是穆心怡。” 穆母捶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以后长大了更是要互相帮衬才是,不许说这种话。” “妈,姐才是你的女儿,穆雨涵她不是。”穆昀十分生气。 穆母不想跟他争执:“你自己想明白,我去做饭。” 说罢,就回了厨房。 穆昀生气得不行,直接坐回了沙发当中。 想劝母亲,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劝了也不听,他说什么,都不如穆雨涵一句好听的话。 …… 六点半,穆心怡换好衣服下楼,陆淮南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他换了一身风衣,没穿西装,人看着没那么严谨。 穆心怡走向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问:“小叔,看上去沧桑吗?” 陆淮南摇头轻笑:“不沧桑,正好。” 她化了妆,妆容很服帖。 不同于夜黎的魅丽,她是比较清淡沉稳的性子。 穆心怡冲她笑了一下说:“那走吧。” 陆淮南牵着她,一起出了大厅的门。 别墅门口,车子已经停好了。 打开车门的时候,穆心怡看到车子后排堆满了礼盒和水果。 她一觉睡到现在才醒,而陆淮南却已经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看到这些,她心里莫名的一暖,她鼻头一酸,回头冲陆淮南温和笑:“小叔,谢谢你。” 陆淮南抱臂,痞气的笑:“怎么?就这样就让你感动了?”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见她这样,陆淮南赶忙替她擦了一下眼睛下面说:“好了,别哭了,等会儿妆都花了。” 穆心怡点点头笑:“嗯。” 陆淮南趁机还拍了拍她的头顶说:“这么容易感动,要不是遇上我这个痴情的男人,是不是就会被别人骗了?” 穆心怡打了一下他的手斥责:“你别瞎说。” 陆淮南冲她笑,低头抱了抱她说:“好啦,上车吧,不逗你,等会儿都迟到了。” 话落,他松开她,替她拉开了车门。 穆心怡跨上车,他为她系好安全带。 回去的路上,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却下雨了。 雨不大,但春雨淅淅沥沥,不一会儿,挡风玻璃就模糊了。 雨刮器自动打开,将那一层雨雾给刷干净。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穆家所在小区的停车场里。 正要下车,陆淮南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按住。 有些疑惑,他抬眸看向穆心怡,拧眉询问:“怎么了?” 穆心怡的视线凝着不远处的方向,前方停着一排排车辆,而其中一辆车,是穆父的。 沿着穆心怡的视线看过去,陆淮南锁定了其中的一辆车。 停车场里很安静,而穆父的车上有人。 他们大概没看到陆淮南的车过来,所以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人。 此时此刻,穆父正坐在驾驶位,而副驾驶位上坐着另外一个女人。 穆心怡见过这个女人,是穆雨涵的亲生母亲。 “心怡,怎么了?”陆淮南倾身过去,温柔询问她。 穆心怡眼里一层的水雾,她回头对上陆淮南的视线,哑着嗓子说:“小叔,是穆雨涵的母亲,原来爸爸一直都跟她有染。” 陆淮南瞬间明白了过来,握紧她的手低声说:“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在意。” 穆心怡并未接话,只是望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眼里有各种复杂的情绪。 下一刻,穆父倾身过去副驾驶,伸手摸了一下穆雨涵生母的面颊,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彼此对望的眼神像是能拉出丝一样。 紧跟着,那女人就抱住了穆父,然后两人就是一阵耳鬓厮磨。 年过五十,见面却仍有激情。 这样一幕,像是针一样狠狠地扎着穆心怡的心。 被陆淮南握紧的那只手,渐渐的收紧,指甲都要深陷进皮肤里。 穆心怡在发抖,在哭,在担忧。 陆淮南凑过去抱紧她,并且伸手轻轻拍打她后背:“没关系,你还有我。” 穆心怡“嗯”了一声,平复了好久,才收了难过的情绪。 父亲出轨的时候,她已经出生了,可她那时候很小,体会不到母亲的痛苦。 可是后来,父亲带回了穆雨涵。 原以为这个家会破碎,可是却没想到一切的变故只在她身上。 她变成了那个外人。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两个人才下了车。 陆淮南拎了大部分东西,剩下的是穆心怡拎着。 两个人乘坐电梯到十楼,最后敲响了穆家的大门。 不多久,屋子里有对话声传来,是穆母的声音:“阿昀,快去开门,应该是你爸爸回来了。” 穆昀只是“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门开的一刹那,他却欣喜道:“姐,你回来啦?” 穆母也以为会是穆父,所以就出来迎接了,可听到穆昀的声音,脸上的笑意都收住了。 穆心怡和陆淮南都对穆昀笑了笑,随即拎着东西进去。 “妈。”看向穆母,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一声。 穆母虽然并未有太多的喜悦之情,可还是点了点头说:“回来啦,那就坐吧。” 将所有的礼品盒都放在门边之后,陆淮南握着穆心怡的手就进去了。 穆昀将沙发上的东西都拿开,腾了地方出来:“姐,姐夫,快过来坐。” 陆淮南淡笑了声,落了坐,他抬头,想让穆心怡一起坐的,可后者却拒绝了。 “小叔,你和阿昀坐一会,我去厨房帮帮忙。”她微笑说。 穆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厨房去忙了,穆心怡看她一个人忙前忙后,总归于心不忍。 陆淮南也没想着阻止她,就由着她了。 刚到厨房,穆母就不满的指责:“今天好歹是我生日,回来得这么迟也就算了,还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钱了。” 第192章 你少多管闲事 一进厨房,穆母就唠叨个不停。 穆母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帮忙摘菜洗菜。 见她不说话,穆母便质问道:“怎么了?哑巴了?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穆心怡洗菜的手顿了顿,她关上水,随即看穆母说:“妈,你别对穆雨涵太好。” 一听这话,犹如触碰到穆母的逆鳞一样,她十分生气,将手中的锅铲往锅中一丢,本就因为穆昀和穆雨涵吵架而有些生气,索性将所有的怒意都发泄了出来。 “我对雨涵好怎么了?她叫我一声妈,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我的女儿,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不想听。”穆母一边说,一边将穆心怡往厨房外面推。 穆心怡站定,并没有动。 灶台的火还燃着,穆母怕菜糊了,拿起锅铲继续翻动菜品。 她虽然没有看穆心怡,却在不停的下逐客令:“回来一趟,这是成心给我添堵来了,要是不想回来,那就不用回来,我又不是非要你回来不可。” 说的话,是很伤人的,可穆心怡早已经习以为常,非但不生气,还仍旧维持着自己的态度说:“我说这句话,没有想要害你,穆雨涵对你好,也未必是你想的那种亲情,说穿了,她的亲生母亲到底不是你。” 话点到这个份上,穆心怡觉得,穆母一定是能听明白的。 穆母关了灶台的火,回头瞪一眼穆心怡:“少在这里吹耳旁风,尽说些难听的话,雨涵陪我的时间,比你陪我的时间多。” 因为人格转变的关系,穆心怡确实很多年都没有在母亲的身边。 而她消失的时间当中,穆母也找过她,可是她回来,穆母又觉得她被人凌辱了,她是一个脏姑娘。 不在自己身边,再加上穆心怡的性子淡漠,母女之间的情分并不深。 穆母的话,穆心怡无法反驳,但她还是坚持说:“穆雨涵对你好,你就觉得她真的把你当妈妈?” 穆母反问:“不然呢?” 见穆母脸上丝毫没有担忧,穆心怡更加着急:“穆雨涵她有自己的妈妈,您生的女儿是我,生的不是她。” 穆母不耐烦的瞪她一眼:“够了,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穆心怡仍旧是不走,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了波动:“我想对您好,可您处处不喜欢我,穆雨涵不是您亲生的,您却能对她那么好,甚至不惜贬低我去夸赞她,她真的值得您这么做吗?” 穆母将菜装进盘子里,又把锅拿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她不耐烦的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雨涵跟你不一样,她还是穆家的宝贝,你在这里跟她对比什么?有什么好对比的?” 穆心怡却加重了声音:“可我是您亲生的。” 穆母瞥她一眼,语气很不好:“你冲我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你是长辈,还是我是长辈?”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双眸噙水的望着她。 穆母推了一下她:“走走走,不想帮忙就少在这里碍眼,我今天生日,我可不想跟你吵吵闹闹的。” 穆心怡被推着连着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离开。 站了偌久,她还是苦口婆心的开了口:“妈,不管你听不听,相信不相信,刚刚的话,我再说一次,你不要对穆雨涵太好,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厨房,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 回头时,她还是没有忍住,淡淡说:“爸有外遇了。” 穆母一听到这话,洗锅的手猛地顿住,可是下一秒,气血翻涌,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就冲着穆心怡的脸甩了一巴掌。 她的力量很重,穆心怡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穆母的手发抖,但瞪着穆心怡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穆心怡,你干什么?你竟然敢污蔑你爸?你疯了是不是?” 穆心怡委屈,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接话:“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都随你。” 穆母见穆心怡还在嘴硬,就要吼她,可是这个时候,陆淮南和穆昀闻声赶了过来。 一看到陆淮南,穆母还是收敛了几分,她脸上有笑:“淮南啊,你出去坐,晚饭马上就好了。” 陆淮南却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在走进来之后直接站在了穆心怡的身边,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冰冷阴狠的目光扫向穆母。 他的气场强大,饮风吞尘一样。 “您是她母亲,您教育她可以,但她为您好,您不感激也就罢了,却反过来打她,试问您这样,配做她的母亲吗?”陆淮南的嗓音清淡,问出口的话却自带威压。 穆母的面色一暗,心中有不满,却并没有发作出来,毕竟还想着为了完成穆雨涵的心愿。 见她不说话,陆淮南也并没有刻意等下去,好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长,不听劝可以,但是出了事,到时候可别哭着求她。” 说罢,陆淮南揽着穆心怡的肩膀就要离开厨房。 见是这样,穆母心中的怒意实在憋不住了,她直接就发作了:“陆淮南,我可是长辈,别以为你是陆家人,就能无法无天了,我是她的母亲,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你凭什么来干涉我?” 陆淮南的眉目猛沉,声音更是冷得像是嵌了寒霜一样:“她是我的妻子,就是您,也不能随便说她,更何况是动手打。” 穆母却并不讲道理,锅铲往洗手池里一丢,随即双手叉腰愤怒道:“我教育了,也打了,怎么样?你还想打我不成?” 穆心怡站在陆淮南的身边,下意识的揪了揪他的袖口。 她的意思,陆淮南自然明白,他只是在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抚,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望向穆母的视线当中,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狗咬人,人总不能也还狗一口吧?” 他很高,视线低垂着看穆母,她的脸气得苍白,十分生气:“陆淮南,你……你简直不懂尊老爱幼。” 陆淮南却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好笑道:“请问您是老?还是幼?” 穆母被呛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伸出手,指着陆淮南的鼻子:“你……” 穆昀这时候上前,将穆母搀扶住:“妈,您就别闹了,今天是您的生日,您犯不上生气。” 穆昀并非不讲道理,只是想息事宁人,可穆母得了穆昀的撑腰,就更加过分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今天才不是我的生日,而是我的劫难日。” 穆昀翻了个白眼,冲穆心怡无奈的吐出了一口气。 穆母是什么性子,穆心怡再清楚不过,她伸手抓了一下陆淮南的袖子小声说:“小叔,我们回去吧。” 陆淮南低头,看到穆心怡脸上的红肿,他心疼又愧疚,可毕竟打她的人是她的母亲,他就算再恨,也不能做点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穆心怡看向穆母,语气还算温和:“妈,生日快乐,我和小叔给你买了点东西,都在门口的袋子里,里面有重要的东西,都必须你亲自拆封,既然你看到我不开心,那我就不让你心烦了,我和小叔先回去了。” 说完,不给穆母有任何说话的机会,牵住陆淮南的手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她的步伐很快,也走得毫不犹豫。 穆昀还在身后唤了一声:“姐。” 穆昀想要留人,可穆母却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悦道:“叫什么叫?现在这里地方小,容不下她那尊大佛了,以后还不跟你雨涵姐姐好一点,她啊,就是一白眼狼。” 穆昀却并不赞同穆母的话:“妈,你花着姐的彩礼钱,就不能给她一个好脸色吗?她说了什么,也未必是假的不是吗?您就算生气,也犯不上打人吧,更何况,姐夫还在这里呢,你不对姐好就算了,还不让姐夫对姐好吗?” 穆母冲他翻了个白眼:“就你知道维护她,她真有那么好,干嘛要说你姐的坏话。” 穆昀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出了厨房。 而此时此刻,穆心怡和陆淮南刚到电梯门口,他们按了电梯,正在等电梯。 电梯到了的时候,里面有人。 穆心怡抬眸一看,发现正是自己的父亲。 穆父也看到了他们,不由的一怔,随即才走出电梯。 穆心怡想到停车场的那一幕,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她并没有打招呼,是一旁的陆淮南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主动出口唤一声:“爸。” 穆父这才冲两人笑,随即又疑惑问:“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穆心怡视线低垂着,显然情绪低落。 陆淮南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没有让她回答问题,而是主动接话说:“嗯,要回去了。” 穆父却十分疑惑:“这是怎么了?” 陆淮南正要开口搪塞过去,可是穆心怡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说:“爸,停车场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平淡,可看向穆父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一层滚烫热辣的热意。 闻听此言,穆父的身体一僵,脸色也跟着白了,就连后背也不自觉的爬上一层冷汗。 穆心怡继续说:“这件事我可以不告诉妈,但你必须跟外面的女人断绝关系,不然这个家,迟早都会散了。” 带了点警告的话,可在穆父听来,却根本没有杀伤力,他毫不在意,反而还斥责一声:“你少多管闲事。” 既然穆父不在意,穆心怡也没想着顾及什么,她压低了声音提醒:“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数,你要是对不起她,我也不会罢休,今晚的话,我也只说一次。” 说罢,她就进了电梯,陆淮南也跟着进去。 第193章 穆母被孤立 一直到电梯门合上,穆父都没有反驳一句。 做错事的人,总是会心虚的。 但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穆父还是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骂完,这才意犹未尽的往家门口走。 刚到家门口,开了口,就看到穆雨涵正好从自己的卧房出来。 她打扮得倒是漂亮干净,在往厨房走。 穆父刚关上门,就听到穆雨涵在问:“什么?他们走了?” 语气充满意外和震惊,明显是不敢相信。 厨房里,穆母看到穆雨涵打扮得这么漂亮,又看到她眼里的失落,她不由的有一些愧疚:“雨涵,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乱发脾气,这才将你姐姐和姐夫给赶走了。” 穆雨涵一听这话,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脾气一上来,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怒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要是成了,我可就算是完成自己的心愿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说着帮我,怎么尽做蠢事啊?” 穆母被穆雨涵这样说,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自责,她急得直打自己的手:“对不起,雨涵,怪我,怪我打了她,不然他们也不会回去了。” 见穆母愧疚的在打自己的手,穆雨涵只是冷冷的瞥一眼,语气并不友好的吼:“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就能挽回了吗?” 穆母忙去抓穆雨涵的手:“雨涵,这一次没成,那就等下一次嘛,总会有机会的,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找到机会。” 穆雨涵的怒气是越来越重,将穆母的手一把拂开说:“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关键时刻,有一次有用吗?” 穆母愣了一下,泪水就往外面滚:“雨涵,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太生气了,没忍住就……” 穆雨涵见她哭,有些嫌弃的瞥她一眼说:“行了行了,大过生日的,有什么好哭的?知道的知道你是在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奔丧。” 穆母拧眉,有些生气道:“雨涵,你怎么对妈妈这么说话?” 穆雨涵反问:“那我应该怎么说话?” 穆母的心一沉,抱歉道:“妈妈知道错了,你别怪妈妈。” 这时候,穆父从外面进来,听到厨房里两个人的对话,冷着面庞问:“吵什么?” 穆雨涵别开脸,没有接话,是穆母主动接了话说:“是我做错了事,惹雨涵生气了。” 穆父瞥一眼穆母,看她满手油渍,一脸的沧桑和沟壑,再想到穆雨涵的母亲,他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随即,他有些生气的说:“要惹孩子生气,就别做什么生日,生日年年都在过,又不一定每年都要过,把孩子弄回来,反而让孩子不高兴,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穆雨涵原以为父亲会为了穆母跟自己置气,没想到他却站在自己这边。 一时之间,穆雨涵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听到丈夫的指责,穆母更加委屈起来,眼里聚集着一汪泪水,泪珠要落不落的。 穆父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对穆雨涵说:“雨涵啊,你出去吧。” 穆雨涵点了点头,要往厨房门口走。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停住脚步说:“爸爸,我今晚不在家吃了,我要出去一趟。” 穆母开口,刚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穆父却直接同意了:“那行,你出去吃吧,别玩得太疯了,要回学校的话就早点回去,要回家的话,也记得要早点回来。” 穆雨涵赶忙抱住穆父的胳膊撒娇说:“爸爸,你最好了。” 穆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去玩吧,我等会儿给你转点钱。” 穆雨涵挥舞着双手,开心得不得了:“爸爸最好了,出去玩咯。” 一边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一边开心的叫嚷着,完全将一旁的穆母给忽略了。 今天是穆母的生日,她从中午午饭过后,就出去买菜,然后回家一直忙碌晚餐。 忙碌了这么久,晚餐都没有做好,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却不给她过生日了。 一想到这一点,穆母的心就揪疼起来。 她出声下意识想要喊住离开的穆雨涵,可是穆父却瞪了她一眼:“快点做,都要饿死了。” 厨房里的对话,穆昀都听到了。 在穆雨涵和穆父离开厨房之后,穆昀才从外面进去。 “妈,我帮你吧。”穆昀捞起袖子,准备帮忙。 穆母偏头看向他,眼泪不自觉的滚出来,她哑着嗓子说:“好了,你去玩,晚饭马上就好了。” 穆昀见她哭了,有些不忍心,便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说:“妈,这下你该知道谁才是亲生的了吧。” 穆母接了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知道什么!那是雨涵在生我的气,是我食言了,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穆昀听不下去,索性就不接话了。 又弄了半个小时,晚饭才做好。 穆母烧了一桌子菜,到头来,却只有三个人在吃。 明明是生日,却比平时吃饭过得还没有意思。 穆母扒着饭,眼睛却红了。 穆昀见她这样,不由有些心疼,便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同时并说:“妈,你看姐姐和姐夫多疼你,他们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都在那里呢,吃完饭啊,我去洗碗,你去拆东西,姐姐一定买了好东西给你。” 穆母这才瞥一眼门口,那里确实大包小包的堆了很多东西。 虽然并没有看到是什么,但仅凭外包装就能判断出,那些东西价值不菲。 穆母戳着筷子说:“又不是她花钱买的,要不是傍上了陆家,你真以为她舍得给我买东西?” 穆昀被噎了一句,索性不说话了。 穆父抬眸看一眼穆母,语气不悦道:“好端端的吃个饭,你戾气怎么这么重?” 穆母反驳道:“怎么了?我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 穆父直接就将筷子给撂下来:“先是气走了雨涵,现在还想把阿昀给气走吗?” 穆母也将筷子给重重按下来:“穆乾坤,你跟我在这里起什么劲?我今晚招你惹你了?” 穆父也来了脾气:“明知道雨涵跟穆心怡不对付,你却偏偏要让他们回来,回来给雨涵找气受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闹,我看你真是没完没了了。” 穆母压抑不住了,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吼道:“穆乾坤,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野女人的女儿,你当我真的想管闲事吗?” 穆乾坤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闫秀萍,你少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闫秀萍好笑道:“你自己敢做?不许人说?现在知道害臊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收敛一下呢?” 穆乾坤气愤瞪着她:“我懒得跟你吵,看看你这个泼妇样子。” 闫秀萍一肚子的火:“穆乾坤,你跑什么?被我说到心坎里了?当年对不起我,让我帮你养孩子的人不就是你吗?” 穆乾坤步伐更快,走到卧房,将门“砰”地一下摔起来关上。 闫秀萍跌坐在椅子中,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泪水汹涌的往外面滚。 穆昀坐在一旁,也放了筷子,看闫秀萍哭成这样,他也十分不忍。 想了想,他将门口的东西拿过来一一拆开,随即放在闫秀萍的面前说:“妈,看看姐姐给你买的东西吧。” 闫秀萍直起身体,伸手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她接过穆昀手中的盒子。 打开的时候,她被吓到了,里面是一对金耳环。 她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发现后面的条还没有被撕下,上面写着总重:5g。 一看到这,闫秀萍双眸放光说:“阿昀,5g呢,得两三千了。” 穆昀看闫秀萍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嗯,这是姐姐给你买的,还是姐姐疼你吧。” 闫秀萍拿着金耳环左右看看,吸了吸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她孝敬我,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又不是她的钱买的。” 穆昀解释说:“妈,我问过姐夫,姐夫说了,金耳环是姐买的,别的东西才是他买的。” 闫秀萍怔了一下,可随即道:“谁买的都不打紧,我得把这些东西都攒起来,以后给雨涵做嫁妆。” 闻听此言,穆昀不可思议道:“妈,你自己都知道穆雨涵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干嘛对她这么好?” 闫秀萍将金耳环小心翼翼的收好并说:“雨涵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毕竟是我养大的,以后我老了,还要指望她给我养老呢。” “可是妈,穆雨涵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这样,你让姐怎么想?” “阿昀,够了,你别为她说话了,她要是有心,就不会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说一些难听的话,更不会甩脸就走。” 穆昀站起身,叹一口气说:“难怪姐从小看起来就不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些,我要是姐,我早就不认你们了。” “阿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闫秀萍气得要打人,可扬起来的手又没有甩下去。 “妈,姐的彩礼钱,我会想办法还给她,我希望你也将花在穆雨涵身上的钱拿回来,然后都还给姐。”穆昀忍无可忍开了口。 “你疯了?你把彩礼钱还她?你结婚怎么办?” 穆昀好笑问:“姐结婚,你就把她当成一个商品,谁给得价格高,你就卖给谁,可是你在意过姐的感受吗?别人给的彩礼钱多,你就全部都私吞,有没有想过姐会被婆家人看不起?也是,姐夫是陆家的人,区区两千万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你凭什么支配姐姐的钱?我要结婚,我自己有手去赚,要是赚不到,我就不结婚,我才不要你压榨姐姐得来的钱。” 闫秀萍气得甩了碗筷:“我为了你们操碎了心,一个两个的不理解我也就算了,还要来气我,滚,给我滚。” 穆昀摔门而出,剩下闫秀萍一个人看着满桌子食物,还有未拆封的蛋糕而失神。 第194章 去见陈文静 好好的生日宴,闫秀萍做了一桌子好菜,女儿、儿子、女婿、丈夫都有回家。 本应该是和和气气的一顿团圆饭,却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此时此刻,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趴在餐桌上,脸埋在手臂上哭,泪水淌满了整个脸颊。 穆雨涵对她大呼小叫,穆昀还逼迫她还彩礼钱,丈夫也不站在她这边,就连平时一向话少的女儿,竟然也开始说起难听的话。 辛辛苦苦一下午,究竟是为了什么? 闫秀萍一直在发抖,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菜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坐了很久,又才站起来将碗筷收拾回去。 一直到收拾完毕,都没有人回来,就连蛋糕也没有切成。 推开卧房的门,穆乾坤正背靠着床档,手中握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着屏幕上在傻笑。 他这个样子,闫秀萍曾经也见过,那是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这种笑,像情窦初开的大男孩,青涩而干净,可是在他这个年纪上,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笑容。 这一刻,闫秀萍的心忽然有一些刺痛。 她走过去,试探着想要看一看穆乾坤在看什么,可是后者却速度极快的将手机给收了起来,并且偏过身子,根本不看她。 闫秀萍看到这一幕,心里刺痛得厉害,怒气上来,就大声质问道:“你在看什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哪个野女人?” 穆乾坤根本不想搭理她,一句话都没有接。 闫秀萍忍无可忍,俯身下去,手就要去抢穆乾坤的手机。 可是下一秒,穆乾坤直接将闫秀萍给推开:“你干什么?疯了是不是?跟孩子吵了,还要跟我吵?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什么?” 闫秀萍崩溃的抓他的衣服:“穆乾坤,我可告诉你,我绝不允许有第二个小三出现。” 穆乾坤怔了一下,那双眼精明的闪过一丝光,他将闫秀萍推开说:“好了,不闹了,我就是在看新闻。” 闫秀萍显然不相信:“我不管他是谁,我说过,你要是敢弄第二个小三出来,我绝对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话落,闫秀萍就去了浴室。 穆乾坤握着手机,心里沉思了一阵儿。 自始至终,他都只有一个外遇,那就是穆雨涵的亲生母亲——陈文静。 …… 离开穆家以后,穆心怡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陆淮南看她的脸还肿着,牵着她去了药店。 买了一点清凉的敷贴,给她敷在了脸上。 路边的长椅上,陆淮南牵着穆心怡落了座。 初春的夜,风里还是凉丝丝的。 “还在想?”陆淮南偏头,看一眼一直不说话的穆心怡。 她低垂着头,情绪显然不是很高涨,就连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低哑着嗓音回他一声:“嗯。” 陆淮南长腿往前伸,身体往后仰,他的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呈放空状道:“你妈好像被洗脑了。” 穆心怡眼睛一红,哑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 陆淮南淡淡笑:“停车场里的那个女人,我去帮你查一查。” 穆心怡这才偏头看他说:“我想见见她。” 陆淮南略微扬了扬眉说:“嗯,我让徐毅去找人。” 穆心怡冲他笑了笑,并没有说感谢的话。 有些话说得太多了,并不好,更何况,他们还是夫妻。 陆淮南低头给徐毅发消息,不一会儿就发好了。 收好手机后,他向穆心怡凑近了一些,伸手过去轻覆她的脸颊询问:“还疼吗?” 穆心怡摇头说:“小叔,不疼。” 陆淮南有些心疼:“她那么对你,你何必将那些话说给她听。” 穆心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她虽然不疼我,可夜黎出现的那几年,我回家之后,还是她在照顾我,她虽然对我不好,可也并没有将我赶出家,更何况,她毕竟生我养我。” 陆淮南并未反驳,只是握紧她的手说:“她要是不听劝,这件事暗中解决了也就是了,不用说给她听,反而惹你不开心。” 穆心怡“嗯”了一声,沉默了一阵儿,又才说:“我想让她认清穆雨涵的为人,不想让她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替别人做了嫁衣裳。” 陆淮南轻笑道:“要想认清楚一个人,那就得让这个人露出真面目。” 穆心怡若有所思,回头望向陆淮南时,神色黯然,她点了点头说:“嗯。” 这时,陆淮南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接了,是徐毅的电话。 “三爷,人找到了。”徐毅在电话那边说。 “嗯,我们马上过来。”他承应着,随即挂了电话。 将手机收好的那一刻,他站起身,随即对穆心怡伸出了手。 灯光沉沉铺在他身上,他的脸隐匿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 穆心怡看着那只手,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陆淮南握紧,带了点力量将她牵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说:“走吧,带你去见见她。” 穆心怡跟在他的身后,步伐很碎,要小跑才能跟上。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状况,陆淮南就快速的放慢了步伐。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在市区停下,先是看到徐毅,在他的带领下,两个人进了一家餐厅。 徐毅在进来的路上就交代了:“三爷,穆小姐,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在这家餐厅做服务员,一般在后厨帮忙,不上前厅来,你们要见她,可以指明找她。” 穆心怡温柔答谢:“谢谢徐先生。” 徐毅冲她笑了一下:“不客气,你们慢忙,我先走了。” 陆淮南落了座,慵懒恣意的往沙发上一靠,随即就唤了一声:“服务员。” 有服务员过来,礼貌询问:“先生,女士,你们好,请问要点点什么?” 陆淮南抬眸扫一眼她,痞气道:“先上两个招牌菜,然后我们想见个人,后厨的陈文静,帮忙叫一声。” 服务员有些为难:“先生,现在还在上班时间,这不妥当。” 陆淮南收了嘴角的笑意,瞥一眼她说:“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让你们洪经理过来。” 服务员怔了一下,但看陆淮南非富即贵的样子,她不敢得罪,只能照做。 不一会儿,洪经理就被叫了过来。 还没走近,洪经理就认出了陆淮南,他赶忙过来,颔首恭敬道:“陆总,原来是您。” 陆淮南并没有拐弯抹角,直言说:“把后厨的陈文静找来,有事找她。” 洪经理自然不敢反驳,忙答应说:“好,我现在就去叫。” 话落,洪经理就转身去叫人了。 后厨,陈文静正在切菜,洪经理过去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就连厨房都没有进,只是站在门口喊:“陈文静。” 陈文静抬眸看了一眼,赶忙应答一声:“经理,我在这。” 她一边说,还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刀。 洪经理一眼就看到她,忙说:“快去前厅,有贵客要见你。” 陈文静疑惑不已:“经理,是谁啊?” 洪经理瞪她一眼说:“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赶紧去,去晚了,连我的工作都要不保。” 听洪经理说得这么严重,陈文静自然也不敢怠慢,在洗手池洗了一下手,随即在围裙上面擦了擦,就出了后厨。 跟着洪经理一路到了前厅,陈文静第一眼看到的是陆淮南,然后走近了,才看到了穆心怡。 两个人并没有见过面,可是陈文静却认识穆心怡,因为穆雨涵给她看过照片。 见是穆心怡,陈文静的脚步有一些虚悬。 洪经理在前面恭恭敬敬道:“陆总,人给您带过来了。” 陆淮南抬眸看一眼,又挥了挥手说:“行了,下去吧。” 话落,洪经理才退下去。 陈文静站在餐桌旁边,有些忐忑不安。 下一刻,陆淮南忽然站了起来,他很高,巨大的阴影将陈文静笼罩住,本就做贼心虚,这一刻,她忽然紧张起来。 见她发颤,陆淮南却低低的笑了一声:“怕什么?莫不是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这句话,意有所指,很明显的暗示,惹得陈文静脸通红一片。 看洪经理对陆淮南的态度,他应该非富即贵,而且穆雨涵也说过,穆心怡嫁了个有钱人。 陈文静没接话,往旁边站了一点。 陆淮南绕过她,然后站在了过道里,他低头拍了拍穆心怡的头顶,嗓音温柔宠溺:“你跟她说,我去那边等你。” 穆心怡抬眸看一眼他,点了点头说:“嗯。” 话落,陆淮南才径自离开,去了另外一张餐桌落座。 沉默了很久,穆心怡才看陈文静说:“坐吧。” 声音没什么温度,甚至还有一点点冷。 陈文静有些惶恐:“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就不坐了。” 她看上去很局促,也很老实,不像个会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可若不是亲眼所见,穆心怡也会觉得她是一个好人。 穆心怡语气沉了两分:“如果等我请你的话,恐怕会闹得很难看。” 陈文静抬眸环顾四周,这才无可奈何的坐下。 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她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了,若不是有这份工作,她想她轻易养不起自己。 如果可以,她不想在这个地方丢人。 坐下后,她身体一直在发抖。 穆心怡看她这样,只是觉得好笑,开口时,嗓音从未有过的森冷:“说吧,你要什么才能离开我爸爸?” 话题进入到重点,陈文静哆嗦着开了口说:“我不要什么。” 穆心怡声音不自觉的加重:“那你想要怎么样?” 陈文静紧张兮兮的看一眼四周:“我没想过破坏你们,但雨涵是我女儿,你爸爸是我爱人,很多时候,我都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她的话刚刚说完,穆心怡就举起水杯,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 陈文静伸手抹脸上的水珠,她眼睛通红,委屈巴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又该恨谁?” 第195章 你从来不连名带姓叫我 陈文静落泪,可怜又无助。 不远处有服务员看着这边,大概是在好奇穆心怡找陈文静会有什么事。 见穆心怡先出手泼水,大家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这一老一少,这是什么操作?” “陈文静平时看着挺与人为善的,怎么会被人这么针对啊?” “是啊,你看她都哭了,好可怜啊。” “那个女人是谁啊,看着这么强势,好像来抓奸的一样。” “不会陈文静抢她男人吧?” “怎么可能,陈文静都能做她妈了,还有什么精力抢男人,再说了,人家那个男人连洪经理都要恭恭敬敬的,陈文静抢的走什么?” 餐桌上,穆心怡将杯子重新放在桌面上。 她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陈文静的脸上,她反问:“你不应该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要脸吗?” 陈文静愣了一下说:“穆小姐,请你不要随便污蔑人,雨涵是我的女儿,乾坤是我的爱人,虽然是这样,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介入乾坤的婚姻。” 穆心怡好笑道:“呵,话倒是说得好听,那穆雨涵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陈文静怔了怔,目光躲闪道:“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穆心怡加重了声音说:“今晚你们在停车场做了什么,你真以为我没看到吗?” 声音大,就连坐在旁边去了的陆淮南都听到了,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容不迫的玩自己的手机。 这边,陈文静的脸通红,她小声制止说:“心怡,能不能请你的声音小一点?有什么事?能不能不在我上班的地方闹?” “闹?我如果真要闹,你觉得你会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吗?”穆心怡淡然反问,眼里难得的露出了鄙夷和不屑。 陈文静看着她,心里的风浪汹涌得更加厉害,她有些做如针毡,还是坚持说:“心怡,我真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家庭。” 穆心怡厉声纠正说:“不许叫我心怡。” 陈文静被威慑到,忐忑着不开口了。 穆心怡凝着她,一五一十数落出她的罪行:“你要是真的不想破坏我们,就不应该将穆雨涵送过去,要是真的不想破坏我们,就更不应该跟我爸暧昧不清,要是真的不想破坏我们,就应该在我找来的时候,满脸愧疚,而不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陈文静被怼得说不出话,一张脸通红,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不退不让,她只是问:“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羞辱我?” 穆心怡开口说:“带着穆雨涵离开穆家,这件事我可以谁也不提。” 陈文静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给出了答案说:“不好意思,这个我办不到。” 穆心怡眼色往下沉:“所以你还是想取代我母亲的位置?” 陈文静避而不答,只是说:“我会争取自己想要的。” 答非所问,却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穆心怡“蹭”地一下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径自往陆淮南那边走。 走近了,她才说:“小叔,回去了。” 陆淮南抬眸看她:“事情解决了?” 穆心怡并未接话,只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走吧,出去说。” 陆淮南不再多问,握住她的手,起身的时候,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她的腰上没有一丝丝赘肉,盈盈一握。 穆心怡由着他搂紧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路过陈文静餐桌的时候,穆心怡目不斜视,就那么出去了。 在众多人疑惑的目光中,目送了他们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服务员后脚就端来了菜。 见客人已经离开,服务员疑惑道:“文静,这桌客人呢?” 陈文静的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她伸手拂开并微笑说:“已经走了,将东西端回去吧。” 服务员愣了一下:“可他们还没有买单呢。” 这时候,洪经理过来,呵斥说:“买什么单?那可是陆总,是饭店的老板,老板来吃饭,买什么单?下次再见到陆总,擦亮你的狗眼。” 一听这话,几个服务员才面色煞白的不敢八卦了。 这边,穆心怡和陆淮南一起出了饭店。 夜色正浓,街道上很多车流。 穆心怡顿住步伐的时候,回头看陆淮南说:“小叔,能不能托你帮个忙?” 陆淮南怔住步伐,坏笑看她说:“要我帮忙简单。” 他这样,穆心怡瞬间明了,不等他开口,她就主动踮起脚尖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退回来的时候,她的脸在那一瞬间血红:“这样可以了吗?” 她紧张忐忑的问出口,可陆淮南却意犹未尽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坏笑说:“还不够。” 穆心怡听得脸颊滚烫,故意转身离开:“你不帮就算了。” 可是刚刚转身,陆淮南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他将她搂在怀中,低头的时候,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他诱哄说:“那再亲一个我就帮你。” 纵然她不亲,他也会帮忙,可是他就是想要占一点便宜。 穆心怡无奈,只能再一次踮起脚尖去亲吻他,可是他很鸡贼,反应很快,直接堵住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等她身体瘫软在怀中的时候,陆淮南才满意的将她松开,随即舔了舔唇瓣,坏笑说:“是甜的。” 穆心怡双颊血红,她推他的胸膛说:“陆淮南,你别这样。” “你可从来不连名带姓叫我的。”陆淮南痞意很深,吊儿郎当的说着。 穆心怡无视了他的这句话,伸手勾住他的手说:“小叔,陈文静留在柏城只会和我父亲剪不断,理还乱,穆雨涵和她里应外合,妈她迟早被赶出穆家,她辛苦了一辈子,早晚什么都会没有,我不希望结局是这样,所以让陈文静离开,或许也是一个办法。” 她的手很小,勾住自己的大手时,自己的那颗心更是乱了。 面对穆心怡的请求,陆淮南自然无法拒绝,他握紧她的手说:“嗯,我马上办。”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话落,他就给徐毅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直接命令说:“将陈文静弄得远一点,别让她留在柏城。” 徐毅试探着询问:“三爷,要弄多远?” 陆淮南想了一下,随即才说:“国外也行,总而言之,没有三四千公里都不叫远。” 徐毅承应下来:“知道了,三爷。” 话落,陆淮南将电话给挂了。 收好手机,他看穆心怡的时候,却发现她在哭。 他心里一拧,赶忙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他放低了声音,轻柔询问:“还是不放心吗?” 穆心怡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她双手抱紧他的腰,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小叔,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穆雨涵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有给她买,她却偏偏那么疼她,而我竭尽全力的对她好,却偏偏得不到她的认可,我好难过……” 她一边说,一边哭,声音都颤抖成了线。 陆淮南心疼不已,大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心怡,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它就是这样,你对别人好,他们并不一定觉得你是真的对她好,而且甚至会觉得,你可能是在害他们,所以如果你做什么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别人却偏偏不认可,那么这件事就大可不必再做了,可如果你做这件事只是为了问心无愧,那么我们就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你的行为。” 他收敛起吊儿郎当,变得正经严肃起来,说出口的话,莫名的让穆心怡安了心。 她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说:“她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她一辈子的努力都变成一场空。” 陆淮南抱紧她,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她的后脑勺,他温声说:“所以你正在为了这个结果而努力啊,只要还能有努力的机会,那就还不是很糟糕,不是吗?” 穆心怡在他怀中狠狠的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推开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他俯身下去,额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他温柔说:“好了,不哭了,再哭可就不可爱了。” 穆心怡这才笑了出来:“嗯。” “那回去了?”陆淮南握紧她的手询问。 穆心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餐厅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陈文静被人推了出来,紧跟着是洪经理的声音。 “陈文静,你涉嫌偷盗,饭店容忍不了你这样的行为,更无法容忍这样的员工,既然你不自己辞职,那就别怪我雇佣你这么多年的情分,是你想把事情闹大的,不是我,既然这样,那就跟你没得什么情分可言了,你的工资也已经结给你,请你立马离开这里。”洪经理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句话都很冷漠。 饭店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文静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偷盗了?” “文静姐一向安静,不像是会偷盗的人啊,更何况,她还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犯不上做这些吧?” “你知道什么?洪经理不都说了吗,刚刚来的人是饭店的大老板,洪经理都要客客气气的迎接,而陈文静却得罪了大老板的女人,这一看就是资本搞的鬼嘛,还有什么好说的。” 身后的员工纷纷八卦,而洪经理一听这些话,立即吼道:“今天的事情,谁要是再议论,就别怪我不留情分,都回去干活。” 吼完,那些员工才纷纷退回去。 他们回去之后,洪经理又看陈文静说:“还不快走?” 陈文静急得一直在哭:“经理,求你查清楚啊,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也不是那种人。” 洪经理大声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陈文静跪在地上:“经理,我就这么一份工作,你不能要了我的命啊。” 洪经理没搭理她,对门口的保安说:“看着她,不许她在这里闹。” 第196章 因为喜欢 话说完,洪经理转身就回去了饭店。 陈文静见状况不对,哭声更浓,还在地上直磕头:“洪经理,东西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做了这么多年工作,从没有想过要拿饭店的东西啊?洪经理,还请你明查啊?” 她一直哭闹,保安没办法,只能将她拽起来警告:“陈文静,饭店还在营业时间,你在这里哭哭闹闹的,我们可以报警抓你的,你要是再不离开,我们可就真的报警了,可别怪我们不顾及平时的同事情分。” 听到保安的威胁,陈文静这才害怕起来,她不敢再闹,但还是止不住的哭。 就在刚刚,洪经理突然带人去查她的包,在她的包里搜到了饭店的一些虫草呀之类比较名贵的食材。 只需要偷那么一点点,就能转出去买个好价钱。 对饭店来说,虫草这种东西虽然并不是很值钱,可对陈文静这样的服务员来说,偷一点,随便就能卖出去好几百块,无疑于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可这样的事,不过是无中生有。 陈文静已经被辞退,再闹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念念不舍的看了两眼饭店,随即才转身。 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到路边的穆心怡和陆淮南。 一看到他们,陈文静就算再不聪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指着穆心怡骂:“你别以为你耍点下三滥的手段逼走了我,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没完。” 穆心怡根本不想看她,一句话都没接,反倒是一旁的陆淮南忍不了这口气,轻描淡写的反问:“下三滥手段?我这就叫下三滥手断了?那你的手段又是什么?张开嘴,张开腿?比起你女儿的那些龌龊手段,我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文静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气愤道:“我告诉你们,就算将我赶出饭店,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陆淮南抱臂,好笑反问:“是吗?” 他阴恻恻的两个字,让陈文静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可即便是这样,陈文静也仍旧不害怕:“我才不管你是谁,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追求想要的东西而已,这并没有错。” 陆淮南云淡风轻的反问:“我有说过你做错了吗?” 陈文静被噎住:“你……” 这时,路边有车子停下来,徐毅从驾驶位上下来。 “三爷。”徐毅恭恭敬敬喊一声。 陆淮南这才看他说:“将人送走吧。” 徐毅点头:“是,三爷。” 话落,徐毅就转身去看陈文静:“请吧。” 陈文静不明所以:“你们想干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往后退,眼里都是慌张。 徐毅上前,要去拽陈文静的手,可是她挣扎,并且还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附近只有车辆路过,并没有人路过,就连饭店门口的保安听到呼救声,也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陈文静这才吓到,转身就要跑,可是徐毅却直接将她拽往车上推。 与此同时,徐毅还开口说:“给你买了张去南边城市度假的机票,放心,度假的费用都不用你出,我们三爷全包。” 徐毅的语气听着像是一种恩赐一样,可陈文静却害怕得一直发抖:“我不能离开柏城,我的女儿还在这里,我心爱的男人也还在这里,我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 徐毅将她推上车,根本不去听她说了什么,随即,他又才上车。 很快,车子驶离。 陆淮南看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这才回头看穆心怡,她还是通红着眼睛,情绪明显很低落。 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在难过?” 穆心怡被他扰乱了思绪,这才看他说:“嗯,不过很快就会没事的。” 陆淮南将手放下来,随即握紧她的手说:“放心吧,徐毅会让人看着陈文静的,她的行踪,穆雨涵不会知道。” 穆心怡松了一口气,微笑说:“小叔,谢谢你。” 陆淮南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右手握着,左手去搂她的腰,她的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中。 虽然没什么人,可还是有不少的车辆路过。 穆心怡下意识的想要从他怀中退出来,可是他却反而搂得更紧:“你害羞了?” 他俯身,将温热的呼吸都往她颈窝里喷。 她索性不动弹了,抓紧他筋肉紧绷的手臂,她小声说:“那边有人看着呢。” 陆淮南压低声音问:“哪边?” 穆心怡抬头,用下颌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可是她那个方向的确有人,并且还是认识的人。 她懵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小叔,是姐。” 陆淮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陆雯的保时捷停在餐厅门口的停车位上,而她坐得是副驾驶,驾驶位上有一个男人。 穆心怡仔细的辨别了一阵,这才开口道:“跟她一起的人,好像不是宋明志。” 直到两个人同时下了车,陆淮南才笃定说:“确实不是宋明志。” 穆心怡看着那个背影,眉心拧了拧:“好像是那……” 她的话没有说完,陆淮南就接了话说:“嗯,就是他。”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淮南的语气不自觉的压低下来。 看着那个背影,他莫名的就想到穆心怡说过的话。 这个人竟然敢摸她,还想要玷污她。 穆心怡既震惊又意外:“姐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陆淮南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带到自己怀中才说:“为了追求刺激呗。” 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她瞥他一眼说:“你又知道了?” 陆淮南反问:“那不然为了什么?” 穆心怡打他的手说:“你别乱说了。” 陆淮南又看了一眼陆雯和马振东离开的方向,他点了点下颌说:“喏,又是亲又是抱,还不叫追求刺激?更何况,他们去的地方可是陆雯自己的酒店。” 穆心怡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确实挺暧昧的,而且在进酒店之前,就又松开了彼此,很明显,两个人在避人。 虽说是这样,穆心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姐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而毁了自己吧。” 陆淮南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你真以为他们夫妻关系很好?” 穆心怡反问:“不好吗?” 陆淮南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不好。” 穆心怡十分不解:“为什么?” 陆淮南停下步伐,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解释说:“你看到的只不过是表象,陆家和宋家门当户对,所以才会有了联姻,而并非是他们真心相爱。” 穆心怡恍然失神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乖,至少我娶你不是因为联姻,而是因为喜欢。” 穆心怡的心滞了一下,她没接话,但心里却有一些动容。 是啊,陆淮南这样的男人,配得上他的女人,应该是家庭背景都不差的人,可偏偏却娶了她。 短暂的沉默后,穆心怡抬眸看他问:“要回去吗?” 陆淮南想了一下才说:“不回,陪我见个人。” 穆心怡不解:“要去见谁?” 陆淮南卖了个关子:“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也没多问,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最后停在了一处私人别墅区。 不用看,这里非富即贵。 他像是经常来一样,轻车熟路的就能找到路,并且准确无误的敲响了一间房门,好像他自己住这里一样。 正疑惑这里是哪里的时候,有人过来开门了。 看到出来的人,穆心怡的心一颤。 原来这是俞书颖的住处,难怪陆淮南那么熟悉。 俞书颖穿着睡衣,并没有化妆,面色略显得有些苍白,她很瘦,也很高挑。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有掩不住的风情。 看到门口的陆淮南,俞书颖自动忽略了一旁的穆心怡,她满脸堆笑,眼里亮莹莹的都是惊喜:“淮南,你出来啦。” 她开了门,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抓陆淮南的手,可是后者却不动声色的避开,随即握紧了穆心怡的手。 看到这一幕,俞书颖的眼色暗了暗。 陆淮南毫不避讳凝着她的视线,说出口的话有一些冲:“不出来,难道要一直呆在里面吗?” 俞书颖听出陆淮南语气里的不高兴,赶忙解释说:“淮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淮南只是说:“我过来找你说点事。” 俞书颖这才让开,并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那请里面坐。” 自始至终,穆心怡都没有说话,俞书颖也没有跟她说话。 陆淮南搂着穆心怡的腰进去了,俞书颖跟在后面关门。 大门口到客厅有一段鹅卵石铺成的路,一直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陆淮南忽然站住了脚步。 俞书颖跟上去,不解道:“淮南,怎么不进去了?” 陆淮南看她说:“就在外面的凉亭说吧。” 俞书颖十分不解:“淮南,这不也是你的家吗?为什么不能进去?” 陆淮南当即挑了挑眉道:“我的家?” 俞书颖直点头:“是啊,之前你都住这边的。” 下一刻,陆淮南忽然转了话锋说:“既然知道是我的家,那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俞书颖的面色一阵通红,再开口,嗓子像是打了结一样,话说得颤颤抖抖。 “淮南,我……不是你说我可以住这里吗?”她下意识的问出口,头也垂得更低。 陆淮南并未接话,牵着穆心怡的手往凉亭那边去。 刚坐下后,他就对俞书颖说:“倒一杯热水过来。” 俞书颖赶忙承应下来:“嗯。” 答应了,就进了客厅。 出来的时候,她端着热水放到了陆淮南的面前,可刚刚放下,后者就推给了穆心怡。 “老婆,你喝点热水润润喉咙,等会回去了给你买好吃的。”陆淮南温声说着,眼里都是宠溺。 俞书颖看到这一幕,垂在裤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里眼里都是嫉妒。 第197章 你少嬉皮笑脸 陆淮南见穆心怡只是抿了一口水,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是水的温度不合适吗?” 穆心怡摇头说:“不是。” 她简单的两个字,却正好给了陆淮南发作的机会,他转眸,在看俞书颖时,眼里盛满怒意,他质问:“怎么回事?倒个水都倒不好?” 俞书颖被莫名其妙的一阵指责,心里有些委屈,眼泪当即就滚了出来。 她哭着解释:“淮南,我……我不知道穆小姐的喜好,我也不知道这水是给穆小姐倒的,所以我才……” 陆淮南大声吼道:“才什么?” 俞书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是按照你的喜好给你倒的,你爱喝热水,所以我才倒得热水。” 陆淮南将杯子推向她:“重新去倒一杯温水来。” 俞书颖看着杯子,眼里的泪珠在打转,她小声嘟囔说:“可我又不是保姆。” 陆淮南冷呵了一声:“她是我的妻子,也就是你现在所在公司的老板娘,让你倒个水,很过分吗?” 淡淡的反问,却让俞书颖无法反驳,她的脸被憋得通红,别墅又没有女佣,无奈之下,她只能悻悻的同意。 一路骂骂咧咧的去倒水,而凉亭下,穆心怡疑惑询问:“干嘛要针对她?” 陆淮南侧目看她:“她不也喜欢针对你吗?” 穆心怡微笑说:“她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对我来说,其实都无伤大雅。” 陆淮南伸手揉她的脸,严肃追问:“所以她刻意说得那些话,你都不吃醋吗?” 穆心怡瞥着他反问:“所以这别墅真的是你的?” 陆淮南点了点头说:“是我的啊,如果不是我的,我干嘛不对你解释呢?” 穆心怡恍然反应过来,手打了一下陆淮南的胳膊:“所以传闻你们同居也是真的了?” 陆淮南正要解释,可这时候俞书颖回来了。 “穆小姐,这是我刚刚倒的温水,还请你看看水温合不合适。”也只有在陆淮南在的时候,俞书颖才会这么温和。 穆心怡接了水杯,淡淡的回应一句:“谢谢。” 她抿了口水,又才说:“水温刚合适。” 闻听此言,俞书颖才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石桌旁边,有些格格不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半响,是陆淮南开了口问:“你杵着干嘛?” 闻言,俞书颖这才坐下,一落座,她紧张的将双手放在了石桌上,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淮南,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淮南看一眼她说:“确实有点事。” 俞书颖的心跳声更加剧烈,她紧张的搓了搓手表示:“淮南,李云博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陆淮南连看都没有看俞书颖,只是淡淡道。 承应了李云博一些过分的要求,俞书颖有些心虚的将目光往别处看:“怎……怎么了?” 她紧张不安,手心起了一层的汗。 陆淮南这才看她,声音很平静:“这么多年,你和我传了不少绯闻,而我要的也是这么一个效果,现在我已婚,流言蜚语倒是无伤大雅,但你毕竟因为我才没有澄清这些,也让你错过了很多好男人,这事,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亏欠你,所以李云博的事情,我想帮你,但我没有做好……” 话题沉重,听得俞书颖的心跳得突突的,她颤抖着声音打断了他:“淮南,要是为难,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的。” 石桌下,陆淮南握紧穆心怡的手,她虽一言未发,可他知道,她好像吃醋了。 两个人的谈话,穆心怡并未插嘴,只是一手握着水杯,视线望着花园里开得正浓的月季花。 弦月半弯,地上铺了一路杏黄,明艳的花朵上洒下白霜一样凄惨的光,花与光的互相交映下,反成了另外一种绝色。 穆心怡心里是挺酸的,可她不是个不给别人面子的人,她尽力转移注意力,将杯子放在石桌上,随即伸手,接了一掌心的月光。 旁边,陆淮南凝着俞书颖的眼睛,眼底的光锐利精明,他的声音压低了,音色沉沉:“我今天过来,就是单纯的想弄清楚,李云博到底应允了你什么,或者说,你又答应了他什么?” 话问到这个份上,俞书颖的脸色当即暗了下去,她语气沉沉,语气躲闪:“淮南,没什么的。” 陆淮南的眼神犀利无常:“你要是不应允点什么,他怎么可能同意和解?” 俞书颖眼神躲闪着,脑子灵光一闪,随即就反应过来解释说:“淮南,是我去找他了,我说我的星途是你给铺的,如果你出事,无疑于是断了我的财路,而他这么做,也是断了他自己的财路,他听了我的话,这才同意了和解。” 陆淮南盯着俞书颖的眼睛,明显看到了她的慌张,他低声问:“怎么?有事瞒着我?” 俞书颖淡淡的笑:“淮南,我不敢瞒你,我就是怕……” 陆淮南试探询问:“怕什么?怕李云博?” 俞书颖没接话,低头在沉默。 她的意思,陆淮南当即懂了,他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管,但你父亲是什么人,想必你比我清楚多了,他要再找你要钱,你可以选择报警,我并不能做到时时刻刻的兼顾你,毕竟现在我可是结了婚的男人。” “淮南,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俞书颖抬眸看他,眼里都是愧疚和自责。 “你父亲是无赖,对付他这种人,只能比他更无赖,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玩,如果你想做,你可以陪他玩。”陆淮南将话挑明了说。 俞书颖的心瞬间空落落的:“淮南,你说这些是……” 她欲言又止,显然是在试探。 陆淮南却将话挑明了说:“我在跟你撇清关系。” 俞书颖急了:“淮南,可是我怎么办?” 她满脸的担忧,泪水刷刷地往下滚。 陆淮南却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说:“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的关系只是逢场作戏,是你自己入戏太深,怪不得别人,以后除了李云博的事情,都别再找我了。” 说罢,他就已经站起了身。 俞书颖也跟着站起来:“淮南,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陆淮南站起来的时候,也将穆心怡给带了起来。 虽然很想努力的无视身旁两个人,可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无法忽视。 他们的对话,穆心怡听了个真真切切。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俞书颖也还是在极力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陆淮南好笑望着俞书颖,将他和穆心怡十指交扣的手举起来晃了晃:“俞书颖,如果你还是认不清现实,那别怪我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声音沉而冷,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俞书颖很想冲过去抱一抱陆淮南,更想冲过去吻住他,更想对他证明自己的心意,可是穆心怡在,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更何况,凭借这么多年的了解,她自然明白陆淮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她要是在这个时候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今后,他们就真是陌路人了。 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俞书颖心中还是有数。 陪在陆淮南身边这么多年,他的脾气,她多少了解。 见俞书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陆淮南才看她说:“太晚了,我得带老婆回去了。” 俞书颖看着他,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陆淮南没再多说别的,牵着穆心怡的手就离开了。 俞书颖站在凉亭下,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她丝质的睡衣泛着悠悠的冷光,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收得很紧,可脸上,却不自知的淌满了泪水。 她低声嘟囔着:“可是淮南,我是真的喜欢你。” 两人一起出别墅后,穆心怡才挣脱陆淮南的手。 “怎么了?”陆淮南停下步伐看她问。 穆心怡径自往前走:“你没听到吗?俞书颖她说她喜欢你。” 陆淮南三两步跟上去:“有谁不喜欢我?” 穆心怡侧目瞪他一眼说:“可你伤害了她。” 陆淮南好看的眼睛尾轻轻挑起来:“如果要人人都不辜负,那我岂不是早就后宫佳丽三千了?” 穆心怡停住脚步看他,不笑也没什么表情:“你就没想过要跟她发展发展?” 陆淮南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想过。” 穆心怡张嘴想问点什么,可陆淮南却俯身,直接用唇将她的话给堵住了。 这个吻被他加深,温柔缱绻了好一阵儿,他才松开她,随即他眼神神情款款的凝着她的眼睛说:“因为我始终记得有个人救过我的命。” 穆心怡将他推开,厉色说:“救你的人是夜黎,不是我。” 陆淮南被她推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站定时,他脸上才露出痞痞的笑容:“平时看着你瘦不拉几的,到了床上都不敢太过用力,没想到你的劲倒是挺大的嘛。” 穆心怡的脸一阵红,气呼呼道:“陆淮南,你少嬉皮笑脸。” 她在生气,在吃醋,他却还在笑,她心中那个火就更大了。 他不安慰自己也就罢了,还在那里嘲笑,穆心怡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升。 看到陆淮南就来气,索性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前走。 陆淮南知道她在生气,就追上去,一把将她的手攥住问:“你吃醋了?” 穆心怡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可是他的手像是钳子一样,她根本挣扎不开。 她越是挣扎,陆淮南就越是用力,索性,他一把将她按在了怀中。 她挣扎不动了,他就俯身,将唇瓣贴近她的耳畔问:“如果是你遇到了那场车祸,那你就不打算救我了?” 穆心怡的手去掐他的胸脯,听到他下意识的闷哼声,她才将手松开。 陆淮南搂紧她的腰往身前一带,他们的身体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 “穆心怡,你救不救?”他压低了声音,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穆心怡不看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救。” 第198章 用过五指姑娘 陆淮南低头,抱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搂,她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随即视线和他的齐平。 她不想看他,都没有办法。 陆淮南双手托稳她的臀,眉眼带笑问她:“你真的不打算救我?” 穆心怡怕自己摔倒,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她凝着他的眼眸,很认真的回答他说:“可无论你怎么样做,始终改变不了当初救你的人是夜黎。” 陆淮南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他说:“我从未想过要改变这个真相,但我唯一能改变的,就是我喜欢上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他说得话格外认真,脸上也没有一点儿吊儿郎当,就连穆心怡听得也失了神。 可是下一秒,她立马反应过来,将目光挪向别处说:“你喜欢我个屁。” 陆淮南托住她臀部的手用力的一捏,眉心紧蹙道:“穆心怡,你怎么这么粗鲁?” 穆心怡吃痛,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了下来:“不要你管。” 她在闹小脾气,挣脱了他就往前跑。 陆淮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穆心怡,你真的不管我了是不是?” 穆心怡正在气头上,气呼呼说:“不管。” 她继续往前走,可是身后却没有了声音。 穆心怡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她还是坚持往前走了一段路,最终没忍住,还是试探着唤了一声:“小叔?” 没有人回应她,她当即紧张起来,回头的一刹那,看到陆淮南正往马路上走,而他的身旁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穆心怡的心一凝,快步小跑过去,她大声呼喊:“陆淮南,你疯了是不是?” 陆淮南在马路中央站定,回头时,他问穆心怡:“那你管不管我?” 穆心怡将头点成了拨浪鼓:“管,我管,我管你,你快回来。” 要不是有红绿灯控制车流,陆淮南这样站在光线并不明亮的马路上,是很容易发生事故的。 听到穆心怡的肯定回答,他才漾开唇角笑了,他三两步走回来,稳稳站到了路边的台阶上。 他就站在穆心怡面前,低头看着她笑,可是后者眼里一层的怒意,她伸手,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声音凶狠严肃:“陆淮南,你疯了是不是?生命能随便开玩笑吗?” 这时候,刚刚绿灯放行的那一波车辆行驶了过来。 若不是穆心怡叫得及时,恐怕此时此刻的陆淮南早已经被车子给撞成了肉泥。 行驶过来的车子很多,不确定是哪一辆车上的人在骂:“神经病啊,想玩浪漫啊,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不站在路中间了?撞死你狗日的。” “傻缺,你有本事站着别动啊,你看我敢不敢撞你。” 有几个人在骂,可是车速很快,骂声渐渐越来越远。 这些人的骂声,陆淮南充耳未闻,他只是低头看着穆心怡,她在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他看到她哭,心揪成一团,他伸手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畔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不让你担忧了。” 他在道歉,他在愧疚,可是穆心怡却哭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很用力,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迟迟都不愿意松开,直到嘴里传来了血腥味,她才松了嘴。 陆淮南心疼不已,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他将泪水温柔的拭去,哄着说:“别哭了,再哭,我的心脏都要拧坏了。” 穆心怡打他的手:“陆淮南,你混蛋。” 陆淮南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将她的手攥在胸膛口:“那你以后还管不管我?” 穆心怡反问:“我有说过不管你吗?” 陆淮南一本正经的点头:“有,你刚刚就说了。” 穆心怡挣脱他的手,别开脸说:“那你还在你自己的房子里养女人呢。” 陆淮南绕到她面前,轻声问:“所以你是为了这个在吃醋?” 穆心怡抬眸瞪他:“你不是还跟她同过居吗?” 陆淮南着急的赶紧握住她的手,他解释说:“心怡,那只是做给陆家人看的,如果没有俞书颖这么一个角色,陆家的人不知道会介绍多少女人给我,认识那么多女人,难保就没有一个不会动心,那如果是这样,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女人恐怕就不是你了。” 穆心怡执拗着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他的手却像是钳子一样狠狠地攥住她,她索性不挣扎,就那么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她说:“你这是在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而已。” 陆淮南有些着急:“心怡,我没有找借口,我这是在跟你解释。” 穆心怡将头垂下来,声音很小,她嘟囔着:“那你这是解释得什么?” 陆淮南这才笑了,试探问:“你想听好听的话?” 穆心怡抬眸瞪他,板着脸说:“我想听真相。” 陆淮南面色暗了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开了口说:“心怡,我和陆家人并不和睦,我的存在,对大哥和二姐都是威胁,有我在,父亲的财产就会多分割出一份,他们除了不喜欢我,更忌惮我,所以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塞一些眼线到我身边,好从中监视我,从而谋取一些能打垮我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自然就免不了有美人计,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俞书颖的存在确实为我挡了这么一个难题,所以她的安全,我也是要保障的。” “让她住在我的别墅里,并不是金屋藏娇,而是因为她可以随时在我的眼皮下,受我的控制,万一哪一天,她倒戈相向呢?” 陆淮南一席沉重的话,让穆心怡怔愣了半天。 一开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陆淮南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俞书颖的,只是喜欢得不多。 可现在看来,俞书颖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说来说去,那她就不会是棋子吗? 就算是,她觉得,也总该是不一样的棋子。 而且,他的存在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利益交换。 只是不受控制的是,她喜欢上了他。 穆心怡沉思了一阵,抬眸看他时,问得格外淡然:“那你跟她住在一起,你就没有过任何的生理反应?” 陆淮南握紧她的双手,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暗影下,他淡定从容的反问:“生理反应不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吗?” 穆心怡盯着陆淮南的眼睛,她试探着询问:“所以你们到底有没有那啥?” 陆淮南不答反问,表情也很严肃:“如果真的有的话,你会介意吗?” 穆心怡脸色一沉,将他的手拂开,声音冷冷的说:“我说介意的话,显得我多小气一样。” 陆淮南看她刻意疏远自己,抱臂调侃道:“那你就是小气。” 穆心怡想解释,可是在看向陆淮南时,发觉他脸上有笑,她突然就镇定下来:“那你知道还问?” 说罢,她要离开,可是陆淮南却快速的跟了上去:“所以你还是在生气吗?” 穆心怡死鸭子嘴硬:“没生气。” 陆淮南苍白的解释:“心怡,你相信我,我跟俞书颖没有什么。” 穆心怡却异常的笃定:“不可能,你能耐得住寂寞?” 陆淮南却好笑道:“当然能啊。” “你能个屁。”穆心怡不管不顾的说着脏话。 陆淮南拽了一下她的手说,她脚步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他眉眼带笑道:“为什么不能耐住寂寞?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解决。” 穆心怡气愤的瞪他:“你怎么解决?” 陆淮南却挑了挑眉,将声线扬长了问:“你想知道?” 穆心怡点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陆淮南看她一副好奇的模样,便坏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说:“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穆心怡半信半疑的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而他俯身,唇瓣贴着她的耳畔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当然是用五指姑娘了。” 穆心怡竟然秒懂,耳根一下子通红,她猛地退开,用手打陆淮南的胸脯:“你不知羞耻。” 陆淮南抱臂,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淡反问:“怎么?你没有用过?” 穆心怡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没有。” 陆淮南反驳得也相当利索:“我不相信。” 他不仅反驳了她,还在笑,那笑邪魅,让人看着就挺想给他一巴掌。 穆心怡有些急了,只好说:“我就是有看过一点点动作片。” 她声音很小,脸憋得绯红。 陆淮南却来了兴致,忽然就想要逗一逗她,他故作好奇问:“什么样的动作片?说来听听?” 穆心怡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被陆淮南这么一问,更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她就慌张的躲避他的视线,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见她这样,陆淮南笑声更大:“你还挺可爱的。” 穆心怡瞪他:“你够了。” 陆淮南却猛地攥住她的手,收敛了笑意,严肃正经说:“我们去车上吧。” 穆心怡当即追问:“去车上干嘛?”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脑袋是不是尽想一些有颜色的东西,竟然下意识的想的是那些东西,而不是上车回家。 她想改口解释点什么的,可是陆淮南却凑近她回答说:“当然是追求刺激了。” 穆心怡反应过来,赶紧挣扎:“陆淮南,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去。” 陆淮南牵着她往车边走,又改口说:“不逗你,上车回家。” 闻听此言,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挣扎,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上了车之后,陆淮南替她系好安全带,他自己的也系好。 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路上疾驰,车速却很快。 窗外的景物一一掠过,穆心怡觉得速度太快,有些害怕,伸手抓住了扶手。 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试探着开了口说:“小叔,能不能开慢一点?” 陆淮南回答得斩钉截铁,却又那么暧昧不明:“不能,我比较着急。” 第199章 月色下 着急? 穆心怡的心砰砰乱跳,车速太快了,她就算是栓着安全带,也觉得人快要飞出去了一样。 她偏头看了一眼陆淮南,他的下颌线条紧绷着,手撑着方向盘,明明坐得笔直端正,可人看着就是莫名的痞气满满。 穆心怡试探着开了口问:“小叔,你想上卫生间吗?” 陆淮南降低了一点车速,趁着前方车况良好,他偏头看一眼她,可那一眼,眼中充斥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有急切、欲望、占有…… 他好听的嗓音低哑着:“是谈论得话题太敏感,敏感到我想快点上了你。” 穆心怡怔了一下,呼吸都跟着一滞:“小叔,你怎么这样?” 陆淮南收回目光,他看着前方的路况,下颌的筋肉紧紧绷着,可穆心怡望过去的方向,却能感觉到他在笑,他声音嘶哑着问:“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穆心怡收回目光看向车窗外,她这才发现车速确实慢了一点,可相比平时,还是要快上不少的。 她嘴里嘟囔着:“你这么不正经,也不知道怎么有人会看上你的?” 闻听此言,陆淮南笑声更浓:“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穆心怡想了一下,原想着说几句违心话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转了话锋说:“因为你高,你帅,你活好,你有钱。” 听着她的话,陆淮南忍不住的“啧啧”了两声,随即赞扬说:“还是你比较有眼光。” 穆心怡往椅背上一靠,侧目看陆淮南的侧颜,她学着他不正经的语调说:“只是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与其这样,不如挑个基因比较好的,至少这样,还能让自己多享受享受,更何况,你还能保我衣食无忧,床上快乐。” 她直白坦荡的话,陆淮南听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不住的赞扬说:“天底下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可是真的不多了,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聪明,估计渣男就骗不到女人了。” 他的话是实话,穆心怡却并没有接,只是在低头想着什么。 她看向车窗外,忽然就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当初谢明轩为了前途选择去了江城,而她留在了柏城。 之后,她还是傻乎乎的去过江城一次,只是那一次,就看到了谢明轩和路晚晚出双入对的画面。 现在再想起,不免还是会伤神,只是却再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痛了。 见她不说话,陆淮南趁机看了她一眼。 车窗上倒映着她愁容满脸的面庞,他意识到什么,轻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穆心怡并未藏着掖着,如实回答他说:“只是忽然想到了谢明轩。” “想他干什么?”陆淮南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穆心怡说:“当年为了他,我做过傻事。” “什么傻事?”陆淮南架不住好奇,还是问。 可刚刚问完,他又立马说:“你别回答,我不想知道。” 她和谢明轩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他其实并不在意,可是她要是提起,他还是会吃醋,会不高兴。 穆心怡并未听他的话,还是开了口说:“面临分手的时候,我去江城找过他,只是并没有见到他。” 陆淮南没接话,也没再问,而穆心怡也同样是这样。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之后,穆心怡终于将低落的情绪收拾好,她忽然问:“俞书颖现在住着的房子,你到底怎么弄?” 陆淮南的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似乎是想了一下,他才回答说:“我想过了,房子我会过户给她。” 穆心怡的语气有些酸涩:“没想到你还挺大方的,出手就是房子车子,也没见你送我点什么。” 她说完,快速的将头偏向了车窗外。 很多时候,她都不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人,她甚至能将情绪一个人吞咽下,然后自己消化。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一样,越是自己一个人消化,越是消化不了。 她埋怨着说出来,心里也能平衡一些。 陆淮南听出她语气里的不高兴,看她一眼说:“你还在为了这件事生气吗?” 穆心怡并没有看他,语气却有点冲:“不应该生气吗?” 她的反问,却让陆淮南沉默了。 越是这样,气氛越是沉重。 一路上,穆心怡的那颗心,总是会各种纠结。 她甚至在想,陆淮南和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出了事,不一样会不吭声吗? 本质上,他和大多数男人没什么不同,不是吗? 越想这些,穆心怡越是气愤,甚至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再重蹈覆辙。 第一段感情就没有谈好,甚至还要再开始第二段,甚至还觉得,她就是一个傻子。 越想越委屈,泪水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她偏头看着车窗外,车窗上倒映着她哭得狼狈不堪的面颊。 这些,陆淮南都尽收眼底。 他心疼,但是他并没有过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 穆心怡转眸看一眼,以为是到家了,可是在偏头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攥住。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车子究竟停在了哪里,就听到陆淮南低沉且严肃的声音响起来:“心怡,我知道你在生气俞书颖的事情,但本质上,是我亏欠她,所以我才保她星途坦荡,甚至让她住在我家,你没出现的时候,她确实也因为我出过事,被我的对家抓去,她差点就要丢了性命,若不是我的及时出现,她恐怕就没有了性命。” “心怡,她的存在也确实替我解决了很多麻烦,所以我帮她,这无可厚非,如果你因为我将房子过户给她而生气,那么我可以给你比房子更值钱的东西。” 他难得的认真,一字一句,句句真切。 他握紧穆心怡的手,生怕她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一样。 穆心怡听到他说这些,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他,他就已经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心怡,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有我大部分的积蓄,我把银行卡交给你,你想买什么,你随便买,里面的钱虽然买不了一整个柏城,可是买半个柏城却是绰绰有余的,你拿去了,你随便买什么都行,也不用向我报备。” 穆心怡盯着那张黑卡,她半天都没有接,但眼睛却已然通红一片。 见她不接,陆淮南将卡粗鲁的塞进她的手里:“你要是不接,等会儿我反悔了,你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穆心怡这才接了卡,她一边哭,一边气呼呼说:“我又不傻?干嘛不接?我不接,难道等着你把钱拿去给别的女人买车买房?” 见她哭哭笑笑的,陆淮南才将手伸过去胡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被揉乱,有些不满的将他的手给打开:“你别乱揉。” 陆淮南见她不生气,才凑过去在她耳畔呢喃一声:“我还想揉揉别的地方。” 一听这话,穆心怡的脸被憋得通红,她赶忙伸手去打他的手:“陆淮南,你少嬉皮笑脸的。” 陆淮南这才坐直了身体,他双手往脑后一枕,双手放在椅背上,他侧目,坏笑着看穆心怡:“老婆,你还生气呢?” 穆心怡一边将黑卡装起来,一边质问道:“你现在才把银行卡给我,是不是太迟了?” 陆淮南也不生气,就那么侧目看着她,他嘴角的笑意都要漾起来了:“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将银行卡收好了,穆心怡才偏头看他问:“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 陆淮南点了点头,给的答案十分肯定。 穆心怡挑了挑眉说:“那我想要天上的月亮。” 她一边说,一边往天上看。 今晚的月色正好,天上万里无云,满天的星星伴在月亮左右。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落了穆心怡一身。 她本就皮肤白皙,被月色这么一照,人更显得乖巧干净。 陆淮南看着她,胸膛口像有一只野兽想要破膛而出。 他强烈压抑下心中的欲望,淡笑说:“那这个不行。” 穆心怡好笑道:“你不是说,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忽然,陆淮南坐直身体,猛地倾过来,巨大的阴影将穆心怡笼罩在其中。 陆淮南的脸凑得很近,近到穆心怡的心直乱跳,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 她双手抵在胸前,陆淮南的身体就没办法再往下靠近,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重量以及某一处的变化。 她的心更乱了,闭上眼睛的时候开始抗拒他:“陆淮南,你别在外面这样。” 陆淮南将她的手拿开,随即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自己的胸膛一带,她的身体就密不透风的贴向他。 初春的夜里,凉风习习,车窗还开着,凉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却浇不灭这一车的旖旎。 陆淮南的声音像是蛇信子一样往穆心怡的耳蜗里钻:“我虽然给不了你星星和月亮,但我能给你一场有星星和月亮见证的鱼水之欢。” 他的话带着诱哄的味道,让穆心怡的心脏刹那间收紧。 她的身体也开始滚烫,可她不想在这里这样,便大力推他的胸膛:“陆淮南,你无耻。” 她一边推,还一边骂,嘴里不干不净着。 陆淮南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去解她的衣服,他好听的嗓音闷闷的响起:“来都来了,总不要空跑一趟吧。” 穆心怡偏过头:“陆淮南,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颜色?” 他的唇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颈窝里,他的唇瓣像是火一样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偏过头的时候,穆心怡这才发现了,原来这里并不是别墅外面,而是郊外。 周围没有车、没有住户,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 陆淮南用手抓住她的下颌,逼得她直视自己,然后他堵住她的唇瓣:“穆心怡,我只对你有颜色。” 穆心怡推他的胸膛:“别这样,会有人看到的。” 陆淮南将她的衣服从肩膀上扯下来,露出清冷白皙的肌肤,他欺身过去,声音轻哄着:“老婆,没人会来这里,你乖,我们好好做一做,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月色。” 第200章 自会有人出手 希瑞酒店,一场旖旎的云雨之后。 马振东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陆雯倚靠在他的怀中,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肌肤。 马振东猛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声音嘶哑响起:“宝贝,你借我点钱呗。” 陆雯猛地抬起头,噙水的眼眸望着马振东:“我给你转一百万吧。” 马振东伸手揉了一把陆雯的酥胸:“宝贝,那也不够啊,你多给点呗?” 陆雯娇嗔了一声:“讨厌,你到底要多少嘛?” 马振东将烟头丢在地上,随即俯身压向她,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手胡乱的摸她的腰,唇去舔砥她的脸:“宝贝儿,我这么好的体力才值一百万吗?” 陆雯娇羞的躲开:“讨厌,你别这样。” 马振东将她的衣服又扯开,一阵舔砥之后,舔了舔唇坏笑说:“宋明志那个不中用的废物,你身材这么好,这么有劲儿,他居然都不能满足你,老婆,你干脆跟我得了,还跟着他那个废物干什么啊?” 陆雯脸颊通红,双腿缠住马振东的腰:“他那是在外面吃饱了,哪里还记得我这么个妻子也需要投喂啊。” 马振东一手抓住陆雯的脚踝,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那我这么厉害,这么能满足你,你给我点钱怎么了嘛?” 陆雯双手攀上马振东的肩膀,她娇笑说:“我的包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千万,你先拿去花。” 闻听此言,马振东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他伸手将陆雯的腿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即一把粗鲁的扯掉她的衣服,他俯身下去,舌尖轻轻舔砥她的耳垂:“宝贝儿,你真好,那我就再满足你一次。” 说着,马振东身下就又有了动作。 陆雯被他弄得十分满足,忍不住娇嗔出了声。 屋子里,暧昧攀升,一室的旖旎。 一个小时之后,马振东才停了动作,随即从陆雯的身上躺到了一旁。 他累得气喘吁吁,一头的汗水。 陆雯像是蛇一样扭过去,攀住他的腰:“你真厉害。” 马振东搂紧陆雯,傲娇道:“那当然了,以后都满足你。” 陆雯缩在马振东怀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还没有睡着,手机铃声就响了。 陆雯翻过身,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开心当即就随之消散。 马振东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试探着询问:“宋明志那个废物?” 陆雯点了点头说:“嗯。” 马振东松开她说:“那你接吧。” 陆雯从他怀中退出去,随即接了电话:“喂。”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宋明志并没有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是开门见山询问:“你在哪儿呢?” 陆雯面不改色的撒谎:“在外面吃饭呢。” 宋明志的嗓音很平静:“我刚刚路过酒店,你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的,你是在酒店吗?” 陆雯这才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淡淡说:“嗯,在酒店呢。” 宋明志并没有多问,只是说:“那你晚点要去医院吗?” “要去的,怎么了?”陆雯说。 闻听此言,宋明志才松了一口气:“嗯,那你去陪陪北辰吧,我今晚加班,就不能过来了。” 陆雯很平静:“嗯,知道了。” 宋明志试探:“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陆雯刚准备要答应,那边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老公,好了没嘛。”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雯的心,在那一刻紧了一下。 宋明志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她不是猜想不到,只是就这么听到女人的声音,她还是免不了有一些难受。 结婚这么多年,她兢兢业业的守着孩子和家业,从不做逾矩的事情,可是宋明志却早已经在外面养了女人。 现在再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乖巧听话也并非是好事。 活在当下,及时享乐,或许也是一种愉悦的生活方式。 电话收了线,马振东壮硕的手臂将陆雯往怀中一拉:“他那边有女人,怎么?你都不生气吗?” 陆雯却攀住马振东的脖子:“他有女人,我不是也有男人吗?” 马振东吻她的唇:“你不打算跟他离婚吗?” 陆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马振东伸手轻抚她垂在面颊边的发丝:“可是我想娶你。” 陆雯正了面色:“你比我小十岁,别开玩笑了,再说了,我也有家庭,你怎么跟我结婚?” 马振东眼里露出精明的光,试探着询问说:“所以只是玩玩?” 陆雯挑眉反问:“不然呢?” 马振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可却还是故作不满:“可是我是真的想娶你嘛。” 陆雯说:“我跟宋家是家族联姻,就算真的不爱彼此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说离婚。” 马振东摸她的脸叹息说:“可我还指望着你离婚呢。” 陆雯抱紧他的腰:“老公,我这不就是你的人吗?离婚和不离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马振东摸她的脸:“老婆,我好爱你啊。” 说罢,他狠狠地亲吻了两下她的额头。 放开她之后,他就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拉开拉链,找出银行卡,他试探询问:“是这张卡吗?” 陆雯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说:“嗯,就是这个,密码还是三个三,三个二。” 马振东拿了卡,亲了一下卡面说:“嗯,那我收下了,我等会儿送你过去吧。” 陆雯将衣服穿好,她站起来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吧,本就是地下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好。” 马振东走过来抱了抱她:“那下次再给我打电话。” 陆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说:“知道了,你别太猴急了。” 马振东掐了一下她的胸,随即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那我就先离开了。” 陆雯依依不舍:“嗯。” 马振东离开酒店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人呢?钱拿到了,出来浪啊。”马振东的声音充满兴奋。 上一次接下陆雯任务的另外一个大汉李永松在电话里说:“怎么?那老娘们又伺候爽了?这一次给你拿了多少钱?” 马振东淬了一口唾沫:“那老女人太难伺候了,要不是我身体好,我恐怕还真满足不了她,甚至都爬不上她的床。” 李永松坏笑说:“你这是睡了人家,又拿了钱,还骂别人老啊,你看看你,这事办得多不地道啊。” 马振东好笑道:“我又没说错啊,这老女人就是难伺候,吃不饱似的,还好给得钱不少。” 李永松坏笑询问:“兄弟,老女人搞起来什么滋味?” 马振东摸了摸下颌,淬了一口唾沫说:“皮肤嫩,保养得倒是挺好的,不是这样的话,不然我碰都不想碰。” “兄弟,真羡慕你,做点床上的事情,不仅仅能享受,还能拿钱,我也想试试老女人的滋味。” 马振东赶紧说:“行啊,下次让你去,今天就算了,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李永松同意说:“好,马上打车过来。” 挂了电话,马振东继续往前走了。 陆雯赶去医院的时候,宋北辰已经睡了。 她带了夜宵,还是喊醒了宋北辰。 经过这么多久的治疗,宋北辰已经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身体也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恢复,只是骨折的地方还需要好好修养。 宋北辰睁开眼睛,看到陆雯,他苍白的脸上才露出笑:“妈。” 陆雯坐下来,赶忙握紧他的手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 宋北辰眯了眯眸子说:“妈,我好多了,我想出院。” 陆雯严词厉色说:“北辰,你还没有恢复,现在还不能出院呢。” 宋北辰眼眸一红,鼻头一酸,泪水就滚出来,眼里露出一抹狠意:“妈,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我想出院,我想找他们算账。” 陆雯赶忙握紧宋北辰的手,她轻声安抚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妈妈都知道,你放心,妈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委屈白受的。” 宋北辰眼里一股狠辣:“妈,我要让他们两个都去死。” 陆雯赶忙伸手捂住宋北辰的嘴巴:“北辰,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放心,这件事用不着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去解决的,陆家的财产只会给到一个人,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出手的,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沉住气。” 她一声声安抚,想让宋北辰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不管陆雯说什么,宋北辰的眼里都是通红:“妈,这是我的事,我绝不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陆雯怔了一下,这才拍了拍宋北辰的肩膀说:“儿子,你别着急,时候未到。” …… 翌日,七点,闹钟准时准点的响起来。 穆心怡正睡得迷迷糊糊,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随即关掉了闹钟铃声。 她发懵了一会儿,随即就要一骨碌翻起来,可是一双大手却猛地将她抓进了怀里。 穆心怡挣扎着说:“小叔,我今天要去医院。” 陆淮南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声线低沉:“乖,再睡一会儿。” 穆心怡伸手摸他的胡茬:“小叔,真的要去工作了。” 陆淮南这才睁开发红的眼睛,他凝着她的瞳眸询问:“怎么?昨晚没满足你?你一点儿都不累似的。” 穆心怡伸手捶打他的胸膛:“小叔,下次不许再那样了。”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在月色下的车里做了两个小时。 一直到凌晨,车子才开回去。 回去之后,陆淮南又在浴室要了她一次。 折腾了一夜,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陆淮南嗔笑道:“行了,我不阻止你去上班,但我陪你一起去。” 第201章 传言她怀孕了 穆心怡被陆淮南紧紧搂在怀中,她的鼻腔里都是属于他的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味道并不浓郁,但是很好闻,她闻得也十分安心。 穆心怡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撩着他胸膛口的肌肤,她试探询问:“你想陪我去,是不是怕我被公司的领导为难?毕竟我请了这么久的假,医院肯定早已经议论纷纷了。” 陆淮南的手指上缠绕着她的发丝,他的眼睛血红,声音也嘶哑得厉害:“你知道就好嘛。” 穆心怡在他怀中抬起头看他,他的下颌线分明,筋肉绷得紧紧的,即便看不到整张脸,可他仍旧是英俊的。 她在他怀中淡淡道:“小叔,不用你陪我去。” 陆淮南低头看她:“怎么了?怕我给你丢人?” 穆心怡微笑看他说:“小叔,总不能让你时时刻刻都保护我吧,毕竟医院是我工作的地方,人际关系也需要我自己去处理嘛。” 陆淮南听她的话,好半天才问:“你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穆心怡点头说:“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陆淮南提醒说:“夜黎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得罪了张志毅和林薇,你看到他们,能远离就尽量远离吧。” 穆心怡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其实流言蜚语,她觉得并不重要,她也不想去计较这些。 陆淮南见她坚持,就没再继续说陪她去医院的话。 起床之后,两个人各自收拾好了,陆淮南送她去医院。 将她送到之后,陆淮南就离开了。 一路往急诊科走,有不少路过的同事纷纷看她,还有人在议论。 议论了什么,她也大概听到了一些,不就是她被包养呀之类的话。 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直到急诊科更衣室,有同上班的同事看到她,非常惊讶的询问:“师姐,你终于来上班啦。” 穆心怡淡淡的笑,回应一声说:“嗯。” 同事是一位师妹,热心的询问说:“师姐,你这么久没来医院上班,是出什么事了吗?” 穆心怡淡淡的笑,回答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出了点状况。” 模棱两可的话,让师妹都有一些懵:“师姐,难道是你怀孕了?” 听到这话,穆心怡换衣服的手一顿,她好笑询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师妹看上去倒是没那么多心眼,回答得很直接:“因为医院都是你的流言蜚语,都说你被领导包养了,你又这么久没来医院上班,大家都说你是因为怀孕去堕胎了。”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却忽地笑了:“那你相信吗?” 师妹转过头,上下将穆心怡打量了两眼,随即摇了摇头说:“师姐,我看你这样,好像真的不是怀孕。” 穆心怡笑道:“如果真是怀孕,那你觉得我半个月就能回来上班?” 师妹想了想,这才回答说:“流产堕胎的话,半个月倒是可以回来上班的,就是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你的状态虽然看上去不太好,可也只是像没有睡好,而并不是因为别的。” 穆心怡微笑说:“对啊,你都能看出来,别人看不出来?” 师妹愣了一下说:“可是师姐,医院都在传你的绯闻,说你不三不四,说你很随便,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穆心怡倒是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医院里不一直都这样传吗?” 师妹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但你真的不做澄清吗?” 穆心怡淡然道:“做澄清了,别人就会相信吗?” 师妹摇头:“我看未必。” “既然未必,何必多此一举呢?别人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换好衣服,穆心怡这才离开了更衣室。 师妹还想再问什么,可见穆心怡已经离开,就没有再多话。 出去上班,不少同事看到她,要么是躲避,要么是藏着议论。 师妹跟出来,听到这些人的议论,都有些生气,想要打抱不平的,可是穆心怡却制止了她:“没事,不用理会他们。” 师妹却很生气:“可是他们这是在给你泼脏水。” 穆心怡淡笑说:“随他们怎么说吧,不用在意。” 听到这话,师妹才说:“不过师姐,你待遇确实和我们不太一样,你看你啊,你生病了,你可以随随便便的请半个月的假,而我们就不行,而且你不上班,还能拿到规培证明。”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她只是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她难不成要说她背后的男人是陆淮南吗? 无视了这些人的议论,穆心怡开始正常上班。 一直到下午六点,她才下班。 她站在医院门口的路边等陆淮南的车来接自己,可是车子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林薇的奚落。 “哟,这不是那个被人包养的穆心怡吗?怎么了?今天这是来上班了?” 听到这话,穆心怡只是平静如水的解释说:“身体好了,自然就要过来上班了。” 林薇却走过来,伶牙俐齿的嘲讽:“我看你是陪领导陪够了,这才过来上班了吧。” 穆心怡原本不在意,可是林薇的声音很大,她就偏过头看她问:“所以流言蜚语是你传出来的?” 林薇倒是毫不避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没做过,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穆心怡凝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的询问:“那你手里有证据吗?” 林薇大声反驳:“那我说错了吗?别以为你上一次将我送进警察局,我给你道了歉,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害怕你,你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垃圾。” 穆心怡听到这话,反而却笑了:“既然这么不长记性,那我不介意再报警一次。” 说着,她就拿出了手机。 见她拿出手机,林薇上前一步就夺过来:“你还敢报警?我哪句话是说错了?” 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因为她们的争执,有不少过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林薇将手机夺走,穆心怡对她伸出手,声音冷下来:“手机还给我。” 林薇嚣张跋扈,甚至还在惹火:“你还报警?你有什么脸报警?” 她咄咄逼人,穆心怡实在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林薇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她捂着脸,泪水当即就滚了出来。 这里是医院,有不少同事都看到了她被打的这一幕。 林薇觉得丢人,气愤的想要挽回自己的面子,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就拨打报警电话。 穆心怡却很淡定:“林薇,你自己可想好了,这个报警电话打出去,到时候麻烦的是你还是我。” 闻听此言,林薇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见她收起手机,穆心怡抱着双臂好笑道:“你这么心虚,恰恰就证明了你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是有问题的了。” 闻听此言,林薇的面色一变:“穆心怡,你竟然敢诈我。” 穆心怡好笑道:“诈不诈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不是你传的那些话连你自己都没有证据吗?” 林薇更加气愤:“穆心怡,你不要脸,你自己被领导包养,还不让我说吗?” 穆心怡更加好笑:“被领导包养?这么多同事都在,那你倒是好好说说,包养我的那个领导究竟是谁?” 林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上前一步就要打穆心怡,可是她的手却并没有落下来。 穆心怡睁开眼看的时候,却发现是赶来的周靖宇攥住了林薇的手。 周靖宇发了火:“林薇,你够了,别太过分了,造谣可是会被判刑的。” 林薇挣扎,解释说:“学长,我没有造谣,我说得都是真的。” 周靖宇大声质问:“那你有证据吗?” 林薇有些没有底气的开了口:“她这么久不来上班,随随便便都可以请假,这还不是证据吗?” 周靖宇看周围人很多,不想让林薇丢了面子,变拽住她的手往一旁拉。 过程当中,林薇一直在挣扎:“学长,你放开我。” 周靖宇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一直拽着她往旁边走。 走到了角落,周靖宇才将林薇的手甩开,他压低了声音说:“林薇,你别没事有事就找师姐的麻烦,她背后是有靠山的。” 林薇却好笑道:“靠山?不就是和领导那些不三不四的关系吗?” “林薇,她没有。”周靖宇极力解释。 林薇更加不解:“怎么?难不成她还是首富千金?” 周靖宇却在下一刻接了话说:“她倒不是什么首富千金,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她是首富的妻子。” 林薇诧异意外:“什么?” 周靖宇淡淡说:“她的身份她只跟我说过,你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她,更不要将这个消息给传出去。” 林薇似乎没听进去,只是在心中仔细思索,随即她才好奇问:“学长,那你所谓的首富是谁?是陆震霆?还是宋明志?” 周靖宇摇头:“都不是。” 林薇不解:“那是谁?” 想了想,周靖宇还是给出答案:“是陆淮南。” 闻听此言,林薇惊讶到张大了嘴巴:“就是那个花名在外,又有钱又长得帅的那个男人?” 周靖宇点头:“就是他。” 林薇当即笑了,她说:“学长,那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可以跟穆心怡在一起了?” 周靖宇瞥她一眼说:“我是喜欢她,可是她早已经跟我说清楚了。” 林薇跳起来蹦了一下:“那我有机会了对不对?” 周靖宇往后退一步说:“林薇,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你别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说罢,周靖宇就转身离开。 另外一边,穆心怡见林薇被周靖宇带走,并没有跟过去,而是接到了陆淮南的电话。 第202章 米兜兜被吴汐带走 穆心怡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四面八方有不少目光投过来,可是她毫不在意,而是坦坦荡荡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这时,她的电话铃声响了。 垂眸看了一眼,是陆淮南的电话。 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她接了起来:“喂,小叔。” 陆淮南的声音传来,颇有一些抱歉:“心怡,我在路上堵车了,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过来接你了。” 穆心怡淡淡的接了话:“没关系,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陆淮南说:“医院距离幼儿园近,你先去接一下米兜兜吧,等会儿我直接来幼儿园一起接你们两个。” 穆心怡脸上的笑意很浅,但是眼底却有盈盈笑意,她点头答应说:“好,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不用着急,慢慢过来就好,注意安全。” 陆淮南听到她的嘱咐,心窝里暖融融的,他点头答应说:“嗯。” 收了线,穆心怡挺直了脊背往幼儿园那边走。 身后,还是有不少议论声。 “你们看她那个样子,电话打得那么暧昧,一点儿都不避讳。” “都说是和领导有一腿,那到底是哪个领导啊?” “这谁知道?就算知道,谁敢乱说?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可是会毁了前程的。” “穆心怡有什么不一样啊,不就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怎么那么受欢迎啊?” 身后的议论声,穆心怡充耳不闻,拎着包,慢悠悠的就往幼儿园去。 到了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的小朋友已经不多了。 穆心怡过去,对老师礼貌开了口说:“你好,我过来接米兜兜。” 老师看一眼她,随即想了想这才说:“兜兜已经被人接回去了。” 穆心怡一怔:“是谁接得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师想了想说:“是一个女人,以前也经常来接他,兜兜好像叫她汐姨。” 一听这话,穆心怡当即反应过来,接米兜兜的人应该是吴汐。 很快,陆淮南的车子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她上车,眼里心里都是担忧:“小叔,去老宅。” 陆淮南不解:“去老宅干嘛?兜兜呢?” 穆心怡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兜兜被吴汐接回去了。” 一听这话,陆淮南的面色当即变了:“什么?” 穆心怡又重复了一遍,而这时,陆淮南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很快疾驰出去。 到了老宅,穆心怡和陆淮南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推开大厅的门,正好就看到吴汐和米兜兜在玩。 米兜兜蹲在地上正在玩玩具,而一旁,吴汐正在陪着他,而且吴汐的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关切和母爱。 穆心怡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慌神。 因为动静太大,米兜兜和吴汐同时抬眸,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穆心怡和陆淮南。 米兜兜脸上露出笑意:“穆姐姐,哥哥。” 吴汐看到他们,赶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快速消融下去,她嗓音低哑着唤了一声:“小叔,小婶。” 穆心怡比较淡定,反倒是一旁的陆淮南很是生气,他声音不自觉的加重质问:“吴汐,你把米兜兜接走干什么?” 吴汐通红着眼眸,下意识的将米兜兜护在身后,她声线颤抖着说:“小叔,兜兜是我领养回来的孩子,他理应被我养着,而不是被你们带回去养。” 吴汐的话,陆淮南听到好笑道:“你的孩子?当初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他怎么被我们带回去领养的,你都忘记了吗?吴汐,现在这个时候,你来装什么好人?” 吴汐抱紧米兜兜,一脸警惕的望向陆淮南说:“小叔,当初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苛待米兜兜,可是现在我知错了,我想好好对他,所以请你把他还给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哭,说出口的话相当的真诚。 可即便是这样,穆心怡还是一口回绝了:“不可能。” 闻听此言,吴汐将米兜兜搂得更紧,她望着穆心怡说:“小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跟我抢孩子吗?可是米兜兜是我的孩子,当初也是被我领养回来的。” 穆心怡根本不想听吴汐说了什么,而是走过去对米兜兜伸出手说:“兜兜,到穆姐姐这里来。” 米兜兜挣扎,可吴汐将她抓得很紧,他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力气挣脱。 穆心怡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把吴汐的手给扳开,随即一把将米兜兜给抓了回来。 吴汐气愤的站起身:“穆心怡,将兜兜还给我。” 穆心怡反应很快,护着米兜兜就站在了陆淮南的身后。 陆淮南挡在他们身前,强势威压的气息碾压着一切,他的声音沉得厉害:“吴汐,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你怀孕,你就把米兜兜放到一旁不管不顾,甚至还要将他送走,现在你的孩子没了,你就又想把他弄回来养,但我明确告诉你,兜兜不是物品,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送走的东西,他现在在我那里过得挺好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话落,他准备转身离开,可是想到什么,就又停下步伐,他回头继续对吴汐警告:“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再偷偷摸摸的去接米兜兜,那么我会报警,说你拐带小孩。” 说罢,陆淮南转身,伸手拥着穆心怡两人就要离开。 可是下一刻,吴汐快步冲上来,直接就跪在了陆淮南的身前,她苦苦哀求说:“小叔,小婶,我求求你们了,就让米兜兜留下来吧,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我生不出孩子,他们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吴汐哭得颤抖,一字一句都在恳求。 陆淮南原想着不理会直接离开的,可是一旁的穆心怡没忍住开了口说:“能不能怀孕,要夫妻两个人去医院做一下具体检查。” 吴汐满脸都是泪,她看穆心怡说:“可大师说了,就是因为我将米兜兜送走,没对他好,我才会丢了第一个孩子,我想弥补他,我想让他回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能不能有孩子,不是大师说了算,吴汐,我劝你不要被封建迷信给毁了脑子。” 话说完,穆心怡转眸又看陆淮南,她小声说:“小叔,我们回去吧。” 陆淮南冲她点点头说:“嗯。” 陆淮南揽着穆心怡的肩膀,而穆心怡牵着米兜兜,三个人就这么离开了。 身后,吴汐的哭声越来越大:“兜兜,是汐姨对不起你,是汐姨对不起你。” 米兜兜回头,看到吴汐跌坐在地上,他的心里确实不好受,便小声道:“穆姐姐,我能回去陪汐姨吗?” 穆心怡牵紧他的手,小声对他说:“兜兜,善良是好的,可是太过善良,有时候会成为别人扎向你的利刃。” 米兜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穆姐姐。” 刚走出老宅大门,迎面就碰上了陆越泽。 看到穆心怡和陆淮南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吓了一跳,忙问:“小叔,小婶,怎么了?” 陆淮南语气森寒:“回去自己问去。” 陆越泽一听这话,心当时就揪了起来。 等穆心怡和陆淮南一行三人离开之后,他才急匆匆的进了老宅大门。 一进去,就看到吴汐跌坐在大厅的门口哭,他小跑过去,将跌在地上的吴汐搀扶起来。 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不是慰问,而是指责:“吴汐,你又跟小叔说了什么?” 吴汐满脸都是泪,听到陆越泽的指责,泪水就落得更加汹涌了。 “吴汐,你给我说话,你不许装傻,你到底对小叔小婶说了什么?”陆越泽的质问声越来越大。 吴汐更加委屈,一把将陆越泽的手拂开说:“为了孩子,我每天焦头烂额,你呢?你有着急过吗?” 陆越泽压抑不住心中的脾气,气愤道:“吴汐,我不着急吗?我要是不着急,我每天跟你在床上都在干什么?就算不是排卵期,我也坚持每天都跟你做,可是呢?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能怪我吗?” 吴汐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落泪。 陆越泽见她一直哭,心中更加烦躁:“吴汐,你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能干点什么?这孩子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再说了,我们没有孩子,你跟小叔小婶发什么疯?在陆家,我们本就不受待见,要是想让陆家财产有我们的一份,你就最好别得罪小叔。” 吴汐也生气了:“没有孩子,你拿什么争?拿什么斗?如果穆心怡再怀孕,我们更没有胜算了。” 陆越泽气得直来来回回的走,他抓紧吴汐的肩膀说:“吴汐,这段时间试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怀孕,但是你能将错误怪别人身上吗?” 吴汐听出了意思:“那照你这么说,你是说没有怀孕是我的问题吗?” 陆越泽说话没有过脑子,直接就反问出来:“难道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吴汐当即就愣住了。 好久,她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陆越泽,我为了要孩子,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 陆越泽哪里会感同身受,面对吴汐的哭哭啼啼,他只是觉得烦躁:“吴汐,争家产就一定要孩子吗?再说了,你一直没有怀孕,我有说过你吗?” “没说过我?你没说过我,可是你的不满全都写在脸上了,你的妈妈,你的爸爸,虽然一直不提这一茬,可是一旦提了,就代表着这件事严重了,我难道要等着被你们扫地出门吗?”吴汐崩溃的质问、怒吼。 陆越泽哪里能感同身受,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随便你,你想怎么闹都随便你,从今天开始,这个孩子我看也没必要再要了。” 说完,陆越泽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留下吴汐一个人愣在原地发呆。 第203章 时言倾和郑君浩逛街遇到韩煜尧 一路出了老宅后,穆心怡、陆淮南、米兜兜三个人站在路边。 陆淮南走到米兜兜面前,他弯腰下去,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说:“兜兜,有些话,哥哥只对你说一遍,以后,除了哥哥和姐姐以及徐叔叔来接你,任何人接你都不要跟着走,知道了吗?” 米兜兜木讷的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 陆淮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问:“她之前那么对你,你干嘛还要跟着她回去?” 米兜兜像是做错事一样,将自己的头低垂下来,他小声回答说:“汐姨她一直在哭,也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我见她可怜,我就没忍住跟她走了。” 陆淮南的心一拧,随即伸手捏了捏米兜兜胖乎乎的小脸蛋说:“她是女人,最擅长演戏了,你心疼她没事,可是别把自己轻易搭进去了,更别忘了,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可是想过要将你送走的。” 米兜兜害怕的伸出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小手塞进陆淮南的手里,他惶恐不安的说:“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陆淮南见他这么害怕,将他抱在怀中安抚说:“哥哥没有想过要怪你,只是害怕你出事,明白吗?” 米兜兜点头:“嗯,我知道了。” 穆心怡看到路边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这一幕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 可是能这么温馨的前提下,是陆淮南不知道米兜兜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恐怕会记恨米兜兜。 如果不是因为米兜兜,陆淮南的母亲也不会过得那么惨。 那么凄惨的遭遇,说不定陆淮南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 可如果他一旦知道,更会将母亲的死怪罪在米兜兜的身上。 想到这些,穆心怡转过身擦了擦眼泪。 陆淮南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她背过身,有些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微笑说:“没什么。” 陆淮南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掩饰:“都哭了,掩饰什么?” 穆心怡淡笑说:“哪有。” 陆淮南牵着米兜兜走向她,随即询问:“怎么?是被感动的?还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递给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走吧,回去了,折腾了一晚,兜兜应该饿了。” 陆淮南握住她的手,凑近她耳畔坏笑问:“折腾了一晚?这还没到床上呢?怎么就折腾了一晚了?” 他虽然声音压得很低,米兜兜估计是听不到,可即便是这样,穆心怡还是情难自禁的红了面颊,她瞪他一眼说:“在孩子面前,少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陆淮南坏笑看着她说:“老婆,我错了嘛。”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看米兜兜问:“兜兜,你想吃什么?” 米兜兜想了想说:“穆姐姐,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穆心怡还没想到吃什么,陆淮南就接了话说:“今晚不回去吃外卖,我带你们出去吃。” 他的提议,穆心怡并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 让一大一小两个人上了车,并且系好安全带之后,陆淮南才去驾驶位开车。 …… 商场、四楼,女装奢侈品店。 陪郑君浩吃过晚饭后,他提议说带她来逛逛街,给她买一些东西。 时言倾没有拒绝,就同意了。 跟郑君浩在一起,时言倾感觉不到高兴或者不高兴,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跟麻痹了一样。 郑君浩让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就像是此时此刻,他说带带她去买衣服,她没有拒绝,就默许了他的决定。 去楼上的时间里,郑君浩还牵着她的手,她同样没有拒绝,就任由他牵着自己。 他的手掌心很宽厚,可是她却并没有感觉到温度。 “你想买什么?”终于没忍住,郑君浩还是问出了口。 时言倾闻言,这才笑了一下,她偏头看他说:“郑先生,都可以的。” 郑君浩忽然停下步伐,拧眉说:“你跟我干嘛这么生疏?” 时言倾愣了一下,反问道:“很生疏吗?” 郑君浩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在她身上:“你不觉得吗?” 时言倾冲他温和笑了笑,虽然唇角弯着,可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让人看着有种疏远的感觉。 她淡淡说:“郑先生,我做的你如果不满意,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郑君浩凝着她的瞳眸,在那一刻,眸色暗了暗,随即才轻声说:“算了,我不为难你,以后总会有时间让你对我放下戒备心。” 时言倾只是微笑,却并没有回答。 郑君浩也没有多加计较,牵着她的手就乘坐扶梯往楼上走。 在路过一家女装店时,郑君浩忽然停下了步伐:“走吧,我陪你进去逛逛。” 这是一家奢侈品店,里面的东西没有十万买不下一件。 时言倾本来还有一些疑惑,可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嗯。”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进去时,服务员赶忙迎上来:“先生,太太,请问想看点什么?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 郑君浩淡声说:“不用介绍了,我们想自己看看。” 服务员碰了一鼻子灰,面色往下暗了暗,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毕竟能来这种地方消费的顾客,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见她这样,郑君浩补充一句说:“要是买的话,提成还是算你的。” 这话一出口,服务员当即就露出笑:“谢谢先生、太太。” 说完,她又去倒水了。 郑君浩松开时言倾的手,他温柔询问:“要我陪你一起看?还是你自己看看?” 时言倾看一眼他,他目光里都是浓情蜜意,要不是作为一个有过感情经历的女人,她想,她真的会被欺骗到。 郑君浩的那双眼睛,总是很深情,可又不像是在看她。 她明白,她不过是苏筱筱的替身。 想了想,时言倾回答说:“郑先生,我先自己看看吧,我选好了去试一下,你看看好不好看再决定买不买。” 她的话说完,郑君浩就微笑对她说:“嗯,那你去吧,我坐着等你。” 时言倾挑了两件衣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试衣间换了。 她挑了一件连体裙,另外一套是阔腿牛仔裤加碎花短袖。 她进试衣间之后,率先试穿的是那条裙子。 裙子是纯白色的,腰间有收腰的设计,肩膀那里是泡泡袖的设计,裙摆很自然的下垂,裙摆落在膝盖上方。 试穿好之后,时言倾从试衣间出来。 她做美食自媒体,很少出门,所以皮肤很白,虽然会经常试吃很多品牌方邮寄过来的东西,可她仍旧是那种多吃不胖的类型。 时言倾很高,腰又细,身材比例更是不错,再加上这条裙子设计很亮眼,她穿在身上,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她一出来,郑君浩的视线就凝在了她身上,再也没有挪开过。 时言倾照了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因为和韩煜尧感情的事情,将她弄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不高兴,也笑不出来,总是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了。 她转了一圈,回过头时,脸上终于有发自内心的笑,她问:“郑先生,好看吗?” 郑君浩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他看得入了神,等回神的时候,他才点了点头回应她:“很漂亮,很适合你,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时言倾双手捏着裙摆说:“郑先生,就选这一条吧。” 郑君浩站起身,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说:“才挑选了一条而已,你再多看看吧。” 时言倾刚刚试穿的时候就已经看了价格了,这条裙子要二十万才能买下来。 想了想,她还是说:“郑先生,已经够了,就不买了吧。” 郑君浩忽然握住她的手,暧昧说:“别担心钱,我有钱,不用给我省。” 闻听此言,时言倾的脸一阵通红,她没再拒绝,转身就要继续去看衣服。 可是这个时候,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韩煜尧,女的是张宛。 或许是还没有看到正在里面的时言倾和郑君浩,韩煜尧十分大气的对着张宛说了一句:“宝贝,这里的衣服啊,你看得上哪一件,你随便挑选,只要你喜欢,我都买给你。” 张宛挽着韩煜尧的手臂,听到他的话,当即就笑说:“老公,你今天这么大方啊?” 韩煜尧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只要你愿意啊,老公天天都对你这么大方。” 他的话,张宛却只是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他请客买东西这件事,张宛又怎么可能会想着拒绝呢? 所以进来之后,张宛就开始挑选了。 正挑选着,却忽然听到韩煜尧的惊呼声:“哟,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是我的前任和她的新相好吗?” 张宛听到这话,就抬眸看了一眼,而时言倾也正好在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对视一眼,彼此没说什么,可眼神里,却已经传递了千万种情绪。 张宛自然谨记着时言倾的吩咐,时时刻刻也不敢忘。 更何况,在遇上渣男的时候,女孩子都是会一致对外的。 张宛没说什么,时言倾也只是看了一眼张宛。 韩煜尧的叫嚣,郑君浩也丝毫没有理会。 于是乎,他的咋咋呼呼,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阴阳怪气。 服务员过来,上前礼貌迎接说:“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韩煜尧并未搭理服务员,而是直接一步上前,他搂过张宛的腰,就去了时言倾面前。 “啧啧啧,离开了我,还知道出来逛街了啊?怎么?新找的男人你很满意吗?” 第204章 不要脸的前任 韩煜尧搂着张宛,一直在时言倾的面前挑逗,可后者却不闻不问,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到他。 张宛被搂着腰,毕竟时言倾是自己的金主,若不是为了达成目的,此时此刻韩煜尧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会让她感觉到恶心。 不过为了完成时言倾交托的任务,她还是选择了隐忍。 见时言倾不说话,韩煜尧气不打一处来,越来越愤怒,可他还是强压着怒意:“时言倾,你在装什么?以前又不是没被我睡过,现在再见面,这就装不认识了?” 韩煜尧的话,时言倾还是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挑自己的衣服。 张宛见韩煜尧这样,觉得有一些丢脸,就下意识的扒了一下他的手臂并且撒娇说:“老公,你陪我去看看衣服嘛。” 韩煜尧心里有气,可张宛这么说,他又不能拒绝,只能同意说:“嗯,我陪你去看。” 一边说,还一边掐了一把张宛的腰。 这里虽然没有别的顾客,可还是有服务员的,张宛只是娇嗔了一声:“哎呀,你讨厌。” 韩煜尧将她的腰搂紧,随意的扯过一件衣服说:“这件不错,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张宛看一眼询问:“那我去试试?” 韩煜尧点了点头说:“去吧。” 张宛看一眼吊牌,试探着询问说:“老公,这件衣服可要十二万呢。” 韩煜尧的面色稍稍露出了一点异样,随即才说:“不贵,你喜欢就买。” 闻听此言,张宛笑说:“谢谢老公,你真好。” 韩煜尧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说:“来,亲我一下。” 张宛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在几个服务员异样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吻了一下韩煜尧的脸。 虽然照做了,可是在进试衣间之前,张宛还是避无可避的伸手擦了一下嘴巴。 自始至终,韩煜尧和张宛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时言倾都毫不在意,只是用心挑选自己的衣服。 郑君浩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玩手机,对于韩煜尧的到来,他充耳未闻。 见他们都不理会自己,韩煜尧心中积攒了一堆气,在时言倾挑选上一条裙子的时候,他忽然过去,用手抓住了那条裙子,同时他说:“你身材好,这条裙子很显瘦,很适合你,你可以去试试。” 别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就努力的刷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他这么做了,时言倾却反而不碰那条裙子了,她转身往别的地方走,想着去看看另外的裙子。 可是她这样,彻底惹怒了韩煜尧,他上前一步,就紧紧攥住时言倾的手,并且大声质问:“时言倾,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时言倾用力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她目光冷冷的望着韩煜尧:“这位先生,我们很熟吗?” 韩煜尧声音极大:“时言倾,你疯了?你竟然装不认识我?有意思吗?你忘了躺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了?” 时言倾觉得好笑,冷不丁的冷哼一声:“韩煜尧,那你有意思吗?” 见她终于肯叫自己的名字了,韩煜尧才笑了一声,他抱臂说:“怎么说,曾经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吧,这么快就装作不认识我,这样不太合适吧?” 时言倾反驳:“那你对不起我,你又觉得合适吗?” 服务员在一旁看着,想上前劝解,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劝。 更多的,或许还想再看看热闹,毕竟郑君浩在一旁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即便是提到当初的事情,韩煜尧也没觉得害怕或者是不好意思,反而更加不要脸起来:“时言倾,当初我做的那些事,穆心怡是提醒过你的吧,让你跟我分手,可是你呢?你自己不相信,还求着我跟你结婚,那当初你做这些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这合不合适呢?” 听他再谈及这些,时言倾后悔莫及,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睛,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随即才好笑说:“我跟一个烂人浪费时间才是真正的不合适。” 话落,她转身离开,去别处挑选衣服了。 韩煜尧见她要离开,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分都分了,还要污蔑我呢?” 时言倾好笑说:“是不是污蔑,我想你自己心中有数。” 她毫不在意,甚至一点儿异样都不表露出来的样子,令韩煜尧十分生气:“我就看不惯你这幅模样,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着我跟你和好了?” 时言倾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不要脸。” 韩煜尧也恶狠狠回应她:“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浪。” 时言倾不想再回应他什么,转身要走,可韩煜尧不依不饶的就要抓她的手。 就是这个时候,他伸过来的手却被另外一只大手给攥住。 察觉到疼痛的同时,韩煜尧转眸看,看到郑君浩时,他才猛地笑了:“这个时候冲上来,装什么英雄?” 郑君浩将时言倾拉到身后,他就站在她前面,目光不善的瞪着韩煜尧:“请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韩煜尧挣扎,却没能挣脱:“我什么态度?” 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见是这一幕,纷纷唏嘘不已。 看了半天,也算弄明白了几人的关系。 郑君浩毫不客气的将韩煜尧往旁边一搪:“请你像个男人。” 这么一句话,直接点燃了韩煜尧心中的怒意,他上前一步就大声叫嚣说:“郑君浩,你又算什么?你不过一个接盘侠而已,怎么好意思跟我说态度的?我跟她还没有分手,你就已经跟她搞到床上了吧。” 郑君浩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韩煜尧的脸上,随即他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 即便是动了手,他看上去也仍旧那么沉静淡然。 “韩煜尧,做男人可以不要素质,但起码要点脸吧。” 被当众拂了面子,韩煜尧哪里肯就这么算了,他怒意攀升,上前就要对着郑君浩打回去,可郑君浩是练家子,一下就握住他的拳头,连带着他的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 韩煜尧还试图挣扎,可是郑君浩只稍稍用力,他就根本挣脱不了。 凝着他的瞳眸,郑君浩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开口时,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讽刺和嘲弄:“你不仅不要脸,还挺没风度的。” 一旁,几个服务员窃窃私语。 “天呐,好劲爆!” “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谁来告诉我?” “快听,这得多劲爆啊,还没分手就跟别的男人搞一起了?” “你们小声点,他们可是今天的大顾客,买了东西,你们的提成多多啊,管别人私生活干嘛?有钱人,哪个不是这么乱?” 服务员的话,郑君浩充耳未闻,时言倾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韩煜尧挺气愤的,可是他这会儿却像个小丑一样,挣脱不了,还手的机会根本没有。 张宛早听到外面的动静,刻意等了一会儿才出来。 见韩煜尧被郑君浩控制着,她忙上前一步说:“先生,我男朋友他今天跟我吵了架,可能心里有气,要是惹到您了,还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宛更多的不是看着郑君浩,而是看着时言倾。 如果再这么闹下去,其实也挺不好看的。 一个眼神的对视,时言倾当即就明白了张宛的意思。 时言倾上前一步,扯了一下郑君浩的袖口,虽未说话,可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郑君浩这才松了手,而韩煜尧咋咋呼呼的还要再动手,张宛抱住他的手臂撒娇说:“老公,我换好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温香软玉的,韩煜尧也不想拂了张宛的面子,便将她往怀中一搂说:“好,我帮你看。” 张宛带着他往旁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抚他说:“老公,你大人大量,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说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多扫你的兴啊,现在有我陪着你呢,犯不上跟不相干的人生气。” 韩煜尧的情绪被张宛三言两语的就给安抚了。 再闹下去,郑君浩怕也不会轻易收手。 与其闹得沸沸扬扬,倒也不如就此打住。 更何况,他和时言倾早已经没有可能再回到过去了,只是见到她,想给她点难堪而已。 韩煜尧爱面子,被张宛拉走后,嘴里还一直说着:“要不是你拉着我,我高低跟他碰一碰,看谁能牛过谁。” 张宛哄着他:“那当然是你厉害了,你不厉害,我哪能看上你啊,对不对?” 几句话,就将韩煜尧给哄开心了。 张宛就挑了一件身上的衣服,韩煜尧虽囊中羞涩,可他自己就是做金融的,三两下的就套了点钱出来。 结完账,韩煜尧牵着张宛的手正要离开时,身后却冷不丁的响起一道淡然自若的声音:“韩先生就想着这么离开了?” 声音不是来自别人,正是郑君浩的。 看着张宛将韩煜尧给带走之后,郑君浩虽未立即发火,可也在心中酝酿着情绪。 时言倾站在他身后,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可是他却没动。 听到郑君浩的挑衅,韩煜尧当即就停住步伐,回头时,他气冲冲的瞪着郑君浩问:“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郑君浩一身西服,面庞生得俊朗,那双眼深邃浩瀚,面上只有从容淡定。 “给小倾道歉。”开口时,嗓音淡淡的,可冷冷的气场却不怒自威。 闻听此言,韩煜尧大笑着反问:“要我道歉?她凭什么?凭她在床上叫我用力?”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没有克制。 就连一开始还挽着韩煜尧胳膊的张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的手臂。 如果不是顾及着任务,她这会儿真恨不得给韩煜尧两个大嘴巴。 当然了,她的所思所想在快要实现的前一刻里,郑君浩扬过去的手被时言倾拉住了。 第205章 张宛完成任务 郑君浩拧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时言倾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颦眉,压低声音询问:“怎么了?” 即便心中不高兴,可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凶狠。 时言倾双眸噙着水雾,她摇头说:“郑先生,算了。” 一旁看热闹的服务员听到这句话,更加议论起来。 “不是吧,这种前任不该打吗?” “她不会还余情未了吧?” “新的接盘侠看上去虽然更帅,可是他好可怜啊,他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服务员的议论声很小,他们听不到,也听不真切。 郑君浩盯着时言倾的眼睛,眼里覆着浓浓的疑惑,那双越来越沉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怒意。 时言倾并没有将自己的目光挪走,而是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说:“郑先生,为了这么一个烂人,没必要生气的。” 听到时言倾的话,韩煜尧却火上浇油说:“你以为她真的这么想吗?她就是这样,她根本就没有忘记我,跟我在一起五年,她舍得忘记我吗?你啊,也不过是她的接盘侠而已。” 嚣张猖狂的话,郑君浩却跟没有听到一样,他还是看着时言倾:“你松开吗?” 时言倾将他的袖子抓得更紧,还是摇头说:“我不松。” 见她这么坚持,郑君浩才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同时,他握住她的手说:“我听你的。” 声音沙哑且无奈。 韩煜尧见郑君浩这样,当即好笑说:“郑君浩,你是没种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听一个女人的话,说出去好不好笑?” 暗处,郑君浩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早已经收紧。 如果不是时言倾阻拦着,这会儿的韩煜尧早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 张宛是个聪明人,当即看明白了局势,她急忙抱住韩煜尧的手:“老公,你不是还说带我去看电影吗?我们先去吧,都快迟到了。” 韩煜尧被张宛拽着,想要将她推开,可又没有那么做。 郑君浩背对着韩煜尧站着,不论后面的人说了什么,他都只是看着时言倾。 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盯得有些不安,时言倾不自觉的回过了头。 一直到张宛拽走了韩煜尧,服装店才终于清净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郑君浩暂时落了下风。 时言倾抬眸看郑君浩,只是急匆匆的一瞥,她说:“我挑好了,就这条裙子吧。” 说罢,她往收银台前面走,可郑君浩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臂说:“再挑两件吧,我陪你看。” 开口时,嗓音仍旧很有风度。 时言倾愣了一下,目光意味不明的望向他。 “你不生气吗?”终于没忍住,还是问出这句话。 郑君浩没接话,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这边还有新款,我陪你挑挑。” 时言倾沉默了,跟着他的步伐。 挑了两件裙子,时言倾去试衣间去试了。 郑君浩坐在沙发中,手中拿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处理个人,韩煜尧。” 他可以给时言倾面子,但他绝不放过韩煜尧。 等试完衣服出来后,郑君浩还是一样会被惊艳到。 不知道真的是被惊艳了,还是将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时言倾不由想,或许这些,都并不重要。 最后,她挑了两条裙子,一条阔腿裤,还有一件碎花紧身短袖。 结账时,总共消费六十八万,郑君浩付账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时言倾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到他的收入,也没有多想。 她看上去很昂贵的东西,或许在郑君浩看来用不了多少钱。 出服装店的时候,郑君浩将所有的东西都自己一个人拎着,而另外一只手还要牵时言倾。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路过一家鞋店,郑君浩转眸问:“进去逛逛吗?” 他面上温和,唇角也有弧度,可即便是这样,他的不开心,时言倾也是能感觉到的。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拒绝说:“郑先生,我家里鞋子很多,就先不买了。” 郑君浩“嗯”了一声说:“那带你去看电影?” 时言倾还是拒绝:“太晚了,就不去了吧。” 郑君浩却停住步伐,凝着她的瞳眸问:“是因为他们也去?” 时言倾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她解释说:“不是的。” 郑君浩看着她的视线,还是那样温和,他说:“你还是喜欢他?” 时言倾摇头:“没有,我早已经不喜欢他了。” 郑君浩凝着她的眼睛,并未说话,只是沉默。 时言倾挪开视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说:“郑先生,韩煜尧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确实在床上那样过,也求过他不要分手……” 郑君浩却忽然打断她说:“我没有问你的过去。” 时言倾的声音重了几分:“可是它就是存在啊。” 郑君浩伸手按在时言倾的肩膀上:“我不在意你的过去。” 时言倾怔了一下,整理了好半天情绪之后,她才温声说:“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郑君浩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说:“他的话,你很在意吗?” 时言倾摇头说:“我没在意,我只是不想跟他再继续纠缠下去,在他那里,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郑君浩虽不知她的话有几分真假,但还是说:“放心吧,他没多少逍遥日子了。” 时言倾点了点头,眼中并无任何波澜。 郑君浩看着她继续说:“但他破产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反扑你,过段时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也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心。” 时言倾“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张宛搀扶着韩煜尧离开后,并没有去看电影。 韩煜尧疑惑,搂紧张宛的腰问:“怎么了?不是说想去看电影吗?” 张宛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满眼都是笑意的抱着韩煜尧的手臂说:“老公,我觉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再说了,你今晚为我花了钱,总该也让你尝一尝甜头嘛。” 话说得暧昧不明,韩煜尧的整颗心都好像被羽毛轻轻掠了一样。 他当即就精神了起来,将时言倾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老婆,你的意思是你想……”韩煜尧眉眼都是盈盈笑意,毫不避讳的显露着眼里的心思。 张宛自然知道他急切,更知道他早已经想要自己了。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时言倾的消息,她说:“就今晚吧。” 张宛自然明白该做什么,什么看电影的,完全都没有必要了。 像这种恶心的男人,就应该早一点尝到痛苦的滋味。 张宛伸手捶打了一下韩煜尧的胸膛,娇嗔着说:“讨厌,不要说出来嘛。” 韩煜尧搂着她往车边走,一边问:“去酒店?” 张宛说:“就在车上吧。” 韩煜尧唇角勾起来,坏笑着说:“就你坏哈。” 张宛将自己的脸往他怀里藏:“哪有,只是人家想跟你找点新鲜感嘛。” 韩煜尧没接话,只是在暗中捏了一下张宛的腰。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和时言倾、苏梦瑶都在车里做过,甚至还和公司的助理也有过。 韩煜尧不由想,还是自己的魅力大,不管是哪个女人,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 一边自豪的想着,一边上了车。 车子到了城郊,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座椅往后调,然后一把将张宛搂过来,他亲吻她的脖子、唇,用手解她的衣服。 很快,两个人就都沦陷了。 在最后一步时,韩煜尧去找避孕套,张宛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撒娇说:“老公,不带套嘛,那样不舒服。” 韩煜尧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可温香软玉的,他哪里克制得住,就直接不管不顾的尽根没入。 一个小时后,张宛累瘫在车子后排,韩煜尧搂着她不着一缕的身体。 “还要再来一次吗?”韩煜尧将张宛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缠绕。 张宛挺累的,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久之后,她才从韩煜尧怀中坐了起来,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太晚了,你送我回去吧。” 韩煜尧抓着她的手说:“要不再换个地方吧。” 张宛将她的手推开说:“不要了,真的很晚了,送我回去嘛。” 闻听此言,韩煜尧才无奈说:“那行吧,我送你回去。” 张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好。” 韩煜尧加深了这个吻,随即放开她才试探说:“那下次又约你?” 张宛只是笑,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就这样,韩煜尧将张宛送了回去。 刚进小区,张宛就给时言倾发了消息:“成了。” 时言倾也没多问,直接就将剩下的钱转给了张宛。 收了钱以后,张宛发了个信息说:“姐姐,你挑男朋友的眼光真的不行。” 时言倾看着这条消息,没有回复,有的只是难过。 她反驳不了张宛的话,更无法释怀韩煜尧的花心。 …… 当天夜里十一点,只开着床头灯的卧室里,光线昏昏暗暗。 陆淮南完事后从穆心怡的身上瘫到一旁,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而怀中的人,早已经累得不成样子,甚至已经睡着了。 陆淮南摸了一根烟,在昏暗的光线下点燃。 他抽着抽着就忽地笑了,现在穆心怡在身旁,他脸上也有了比以往更多的笑容。 一根烟燃尽后,他从床上下来,正要弯腰去抱穆心怡去洗漱,可是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垂眸看一眼,还是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他拿起手机,三两步走到阳台上,这才接了电话。 “怎么了?”他披了一件浴袍,人站在阳台处,晚风轻拂着他的面庞。 徐毅的声音从电话线那边传过来:“三爷,当初被送走的欺负过夫人的那些人回来了一个。” 第206章 母亲在陆家的遭遇 徐毅的声音空灵,传过电话线传来时,陆淮南的面庞一阵沉冷,他嗓音像是混了沙子一样粗粝:“怎么回来的?” 徐毅怔了一下,瑟瑟缩缩的开口说:“三爷,你下来说吧。” 陆淮南一手握着电话放在耳边,一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他的视线凝着不远处起起伏伏的灯海。 这里是柏城最繁华的地方,更是柏城最多事的地方。 可在这一片里,也有城中村,更有穿着破破烂烂,混迹在各个垃圾场的穷人。 没有钱,柏城只是一座好看且繁华的城市,它让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更感受不到温暖。 收了飘离的思绪,陆淮南淡淡的开了口说:“嗯,我马上下来。” 电话收了线,他还是站了一会儿,这才往卧房里走。 路过大床边的时候,他还是停下来,伸手替穆心怡掖好被子。 他的动作并不大,可是穆心怡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嘶哑着嗓音问:“小叔,怎么了吗?” 困意和疲惫侵袭着她,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问。 陆淮南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没事,徐毅让我出去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穆心怡“嗯”了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陆淮南替她整理好被子,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先睡,等我回来再抱你去洗澡。” 每一次事后,都是陆淮南抱她去洗澡的。 在这方面的事情上,除了过程当中,穆心怡会偶尔有一些不同的姿势变换,别的时候,她其实更多的是享受,就连事后洗澡这件事,都是陆淮南去完成的。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当中,两个人还是很和谐的。 穆心怡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陆淮南见她这样,不由抿唇笑了笑。 下楼之后,徐毅在别墅门口等他。 两个人并没有在别墅里谈论这些事情,而是走路去了江边。 别墅靠江,步行一两分钟,就能去河堤边吹柏城的江风。 初春的夜,柏城的江风是凉的,但冷意并不沁骨了。 陆淮南熟练的摸出一根烟点燃,随即看徐毅说:“他们可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么点小事,你能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徐毅不安道:“三爷,那人说,他也不想回来,更不想得罪您,可是他母亲病重,这才回了柏城,而且今晚,他交代了一些别的东西。” 陆淮南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一顿,随即目光凝向徐毅,眼神里的暗像是能噬人一般:“交代了什么?” 声音沉而冷,有种莫名的威压感。 徐毅有些为难,可还是实话实说道:“那人说,他们确实跟夫人有过那方面的交易,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并没有伤害夫人,而且有的时候还是夫人主动提出来的。” 陆淮南将烟从唇间取下来,随即捻灭在手中,又把烟蒂丢进水中。 他目光一沉再沉:“为什么她要主动找他们?” 徐毅说:“听他们说,夫人是为了她的孩子。” 陆淮南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栏杆上,顿时,肌肤裂开,血液渗出来。 偌久,他才压低了声音询问:“是因为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吗?” 徐毅点了点头说:“听那个人的交代是这样没错。” 陆淮南捶在栏杆上面的手蓦地收紧,随即低吼道:“不过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她干嘛对他那么好?甚至不惜自己的清白去对他好,为了这么一个孩子,值得吗?” 他的话,像是在问徐毅,也像是在问如果还活着的白秋。 可是白秋再也不会回答他,她已经去世了。 徐毅伸手握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说:“三爷,听那人说,夫人很疼那个孩子。” 陆淮南将徐毅的手拂开:“再疼又怎么样,还不是已经死了。” 徐毅没接话,陪着他一起沉默。 整理了好久的情绪,陆淮南才开口说:“他人现在在哪儿?” 徐毅回答说:“一回柏城就被我们的人扣下了。” 想了想,陆淮南说:“放他去探望家人,之后再扣下,如果再问出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徐毅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办。” 话落,徐毅直接离开了,留下陆淮南一个人站在江边,吹着柏城初春的冷风,心里却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铺天盖地的寒意侵袭而来。 他的手攥住栏杆,掌心都被磨破了皮。 想到母亲的经历,他的心里是一阵苦涩。 吹了会冷风,想到穆心怡还在家里等着他,他还是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最终还是回去了。 回去卧房的时候,穆心怡正睡得熟,他情绪低落,可还是弯腰将她抱起来,最后将她抱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满温水,他将她放进去,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身体。 进入浴缸后,穆心怡就醒了,她虽然害羞,可奈何没力气,只能任由陆淮南帮她洗。 洗完给她擦了身体,又给她穿了睡衣,才将她抱回去。 回去后,又给她吹头发。 整个过程当中,穆心怡都是在享受。 直到弄好一切以后,穆心怡才敏锐的察觉陆淮南的情绪低沉,她哑着嗓音关心他:“小叔,你怎么了?” 陆淮南伸手过来去摸她的头顶,可是还没有摸到她的头,她忽然就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她困意一下子就没了,盯着他的掌心,她直担忧问:“你的手怎么了?” 陆淮南这才意识到问题,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穆心怡紧紧的抓着:“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知道一定是有事,穆心怡声音加重了问。 陆淮南见她担忧不已,才开了口微笑说:“心怡,别乱想,我没事。” 他嗓音温柔,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难听出,他好像有哭腔。 穆心怡坐起来,替他吹了一下手掌心的伤口并问:“还疼吗?” 陆淮南将自己的手往回缩:“真的不疼,你别担心。” 穆心怡执拗的盯着他看,仿佛他不说话,她就不将目光给挪回去一样。 见她这么坚持,陆淮南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将她猛地搂在怀中,他下颌抵着她的头顶,他嗓音沉沉的响起:“我想跟你说会话。” 穆心怡回抱住他,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很明显,她在哄他,她说:“你说,我听着。” 陆淮南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开了口说:“母亲比我父亲小二十多岁,她嫁给父亲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母亲就是普通人,嫁进豪门,生活和环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亲一开始倒是疼爱她,可是新鲜感过了,谁又还记得她的好?若不是怀上我,大概父亲都不会娶她,母亲进了陆家之后,虽然没有婆媳关系,可陆家这么多人,哪个又是好惹的?” “她被欺负了,她就只能偷偷的哭,那时候我才五岁,我什么都不懂,但她总是在哭,还抱着我说就不该进这个家,后来她忍无可忍,抱着我离开了陆家,我跟着她的那几年,虽说过得清净,可她却没有了往日的疲惫,后来陆家人找到她,说她可以不回去,但必须要把我带回去,那时候我已经十岁了,我想保护她,可是我多小啊,别人两双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我拿捏了,她大概是没有办法,只能跟我一起回去了,只是后来,她又消失了。” “她再一次消失那年,我已经二十岁了,在我十岁到二十岁的这个区间里,她也经常哭,我问她,她也从不说谁在欺负她,可是我知道,家里的佣人都看不起她,更别说陆雯和向芸玥了,女人家的争斗,从来不会放到明面上,更不会拿到男人面前,那时候我顾着读书,就忘了她的处境,可后来放假回来,父亲告诉我,我妈妈又走了,从那之后,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离开之后,父亲还是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身边的一切好像没有一点点变化,可我却知道,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动用过关系去找她,可是一无所获。” “父亲很疼我,可却不将她放在心上,要不然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甚至离开这个家。” 说起这些,陆淮南的声音很小,很低沉,穆心怡甚至听出了他的鼻音。 他将下颌放在她的肩窝里,话题沉重,他的心也是沉重的。 简短的几句话,概括的却是一个普通女人踏进豪门的心酸历程。 听上去都这么悲惨了,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穆心怡不由想,陆淮南的母亲如果不是非到绝望的时刻,大概也不会选择离开吧。 人一旦陷进悲伤的情绪当中,是很难将自己抽身出来的。 提到母亲白秋,陆淮南终于还是避无可避的落了泪水。 穆心怡心疼不已,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她心中不由想,在陆家这一段都已经这么心酸了,可是在离开之后,却还要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如果陆淮南知道之后的那一段,他又该有多绝望? 穆心怡低哑着嗓音淡淡询问:“阿姨离开之后,陆家人没找过她吗?” 陆淮南沉沉的嗓音回答着她:“找,全家人都找,可谁也不是真心的,她的离开,陆雯、陆长河、向芸玥都未必干净。” 一一列举出来的名字,穆心怡听到心一沉再沉。 她未接话,陆淮南就继续说:“争来争去,为得就是老头子手里的那点点家产,他们费尽心思的赶走我母亲,不就是害怕家产被多分割出去一份。” 说到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隐忍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他沉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他们谁也分不到家产。” 穆心怡听到他的话,心海一颤,紧跟着,徐毅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207章 母亲离开陆家后的遭遇 陆淮南吸了吸鼻子,伸手胡乱的抹一把眼睛,这才转身去接电话。 即便是接电话,他也还是背对着穆心怡,他不希望自己这一面被她看到。 接了电话,他声音沉沉问:“问出了什么?” 徐毅的语气略显慌张:“三爷,要不你亲自过来一趟吧。” 陆淮南沉默了一阵儿,随即才妥协说:“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话落,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因为距离很近,穆心怡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她不由有些担忧:“小叔,出什么事了吗?” 陆淮南这才回头看一眼她,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他温柔说:“没什么,你先睡觉,不用等我回来。”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可穆心怡却直接抓住了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陆淮南凝着她的眼睛说:“不许胡闹。” 穆心怡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没胡闹。” 见她如此坚持,陆淮南还想再拒绝,却已经不再忍心。 无奈之下,他还是同意说:“那好吧。” 穆心怡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就跟陆淮南出门了。 虽说不知道是去见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过去的这一路上,穆心怡总是感觉会发生点什么。 车子停在闹市区,然后去往城中村。 徐毅早早的等候在巷子口,见陆淮南的车过来,他赶忙上前来迎接。 在看到穆心怡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可反应过来之后,还是微笑着打招呼:“三爷,穆小姐。” 陆淮南顾不得那么多,只是问:“人呢?” 徐毅说:“在出租房呢。” “嗯,你带路吧。”陆淮南说着,但往前走的时候,还是不忘牵着穆心怡的手。 就这样,徐毅在前面带路,穆心怡被陆淮南牵着跟在后面。 走到巷子里,拐进一个大门,然后走楼梯上四楼,四楼有两道门,其中一道门开着。 徐毅率先进去,而身后两个人跟着。 进去之后,徐毅说:“张鹏,三爷过来了,有什么话,你跟三爷说。” 徐毅说完话,让开一条路,露出了身后的穆心怡和陆淮南。 张鹏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往陆淮南身上落,他一眼就看到了穆心怡。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当即就腿软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三人同时不解,可张鹏却在下一刻哭着求饶:“黎姐,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你警告过之后,我就没再找过白玥了啊,是她一直找我们,我们没办法,才那样的啊,黎姐,你就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哭,还一直求饶。 穆心怡虽然也被吓到,可当即就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张鹏,当初应该是被夜黎教育过。 只是张鹏不知道的是,面前的人并非夜黎而已。 陆淮南和徐毅倒是淡定不少。 对徐毅使了个眼色,他就上前将张鹏给搀扶起来。 张鹏坐在沙发中,浑身都在发颤。 在抬眸看向穆心怡的时候,他的眼里充满了惶恐。 有穆心怡在,张鹏的情绪自然不好稳定下来。 不等陆淮南开口,穆心怡就自觉的提出要求说:“小叔,你自己问他吧,我让徐先生陪我出去走走。” 陆淮南自然懂她的言外之意,并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穆心怡和徐毅一起离开,出租房里只剩下陆淮南和张鹏。 “现在她走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陆淮南开门见山问出口。 张鹏还是发抖,但情绪显然好很多了,他颤颤巍巍说:“陆先生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都说出来。” 见他配合,陆淮南也没有用恐吓的方式,只是心平气和的问:“你所说的白玥长什么样?” 张鹏想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说:“你这样问,我不好回答啊。” 陆淮南不慌不忙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翻出一张母亲的照片递给张鹏看并问:“是这个人吗?” 张鹏一眼就认出来,点头说:“嗯,就是她。” 陆淮南将手机熄屏,沉默的收好。 他母亲叫白秋,为什么改名白玥,虽然不得而知,但大概是为了躲避陆家人。 陆淮南吸了一口气问:“你们多久见到她的?” 张鹏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回答说:“大概十多年前吧,具体哪个时间,我不太记得了。” 陆淮南又问:“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张鹏说:“她落水,被兄弟们救了起来,然后就带到了城中村这边来,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就住在了一个朋友家里,可是白玥长得很漂亮,朋友就起了色心,所以就跟她发生了关系,而后来这件事,朋友逢人就说,圈子里传开之后,大家都去找白玥,白玥其实很抗拒的,只是还是逃不过被强迫的命运,她中间甚至偷偷自杀过,可还是被救了过来,她也偷跑过,可又被抓回来,城中村住得人很复杂,大家都心知肚明,也睁只眼闭只眼,久而久之,白玥也就麻木了。” “她不笑,也不哭,更不闹,有人来,她就配合,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渐渐的被麻痹了,而之后,她怀孕了,其实有想过带她打掉的,可是她却不允许,她拼命护着自己的肚子,不允许别人靠近,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还放着刀,附近的人在那段时间还给她送吃的,后来,她成功生下了一个孩子。” “靠着邻居的接济,日子过得很不好,她很瘦,瘦到都脱相了,可是那孩子总是吃不饱,夜里总是哭,附近的人听烦了,就上门去骂她,可是她像是听不到一样,抓着上门的人就往屋子里去,事后,听说白玥还跪地求饶,说给一百块就好,渐渐的,这件事又传开了,大家看白玥可怜,纷纷去照顾她的生意。” “可是这附近就这么多人,每个人每天去一趟,去得多了,也就腻了,既然都是花钱,有些老板就不愿意了,就想着去外面另外再找,但是白玥不行啊,她不能没有钱,一旦没有钱,她就没有吃的,她没有吃的,孩子就会哭,就会被饿死。” “那段时间里,她挨家挨户的敲门,上门求着人家跟她做,甚至将一百块钱的价格降低到了十块,为得就是那个孩子。” 张鹏谈及这些,脸上毫无表情,一点儿都不共情。 陆淮南听着,却在暗处攥紧了自己的手。 将故事用话说出来,光是听,就足够令人窒息,更何况是经历的当事人呢。 陆淮南低头,听着这些话,他消化了很久很久。 偌久,他才继续看张鹏,可那双眼里,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问:“后来呢?你们怎么认识夜黎的?” 张鹏摇了摇头说:“其实不是我最先见过夜黎,我是听别人说的,有人寂寞了,在白玥怀孕的时候也上门去,可是白玥却不开门,那人喝了酒,就发疯一样要进去,进去以后,他要强行和白玥发生关系,可夜黎来了,将那人揍了一顿不说,还打断了一只手,听说夜黎还给白玥留了钱,具体不知道多少,反正从那之后,夜黎有事没事就出现,白玥整个怀孕期间才能安然度过,兄弟们甚至想过将夜黎抓起来,也让她跟白玥一样伺候他们,可是夜黎太会打架了,好几个人一起上,都不是夜黎的对手,从那之后,大家也就断了这个心思。” “原以为有了夜黎在,白玥就不会再被人欺负,可是之后,夜黎不来了,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白玥的钱不够花了,就只能又去找人做生意,而且价格一降再降,就这样过了两三年吧,之后夜黎又回来了,看到白玥还在被欺负,她哭着将那些人通通揍了一顿,而被揍的这些人当中就有我。” 张鹏说起这些,显然也察觉到了陆淮南的低沉情绪,只是不懂他为何这么生气。 不敢再继续往下说,总觉得再说下去,张鹏会当场毙命。 陆淮南暗黑的眸子里噙着一汪水雾,鼻头的酸涩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流泪了。 白秋在离开陆家之后,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 这已经不仅仅是肉体的折磨了,而是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 可想而知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么苦。 如果不是夜黎的出现,她会不会过得更苦? 或者说,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的出现,她可以过得没这么苦? 没有答案,毕竟一切都是如果。 陆淮南忽然有些自责,动用关系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下,甚至还跟自己的下属有过接触。 如果早一点认识夜黎,是不是就会阻止悲剧的发生? 多想无益,毕竟一切都是如果。 张鹏显然被陆淮南无声无息的气场给威慑到,他想趁着空挡逃跑,可是陆淮南却已经抬眸看向了他:“之后呢?为什么白玥会死了?” 自始至终,陆淮南都没有说白玥这个女人其实是他的母亲。 年过五十,只能靠皮肉之躯为孩子谋一点点吃食。 他没资格觉得丢脸,只是觉得可悲。 是陆家的人害他的母亲经历这些,所以他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母亲当初落水,又是谁的作为? 一切事情,必须有个真相。 张鹏逼不得已又坐下来,他瑟瑟缩缩的回答说:“不知道,夜黎回来之后,经常来看她,她不做生意了,但总是哭,那时候孩子都大了,已经有三四岁了吧,孩子都该读书了,可是她却自杀了。” 陆淮南猛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玻璃茶几桌,顿时碎了一地。 他通红的眼眸盯着张鹏问:“你确定是自杀?” 张鹏被陆淮南凌厉如刀的视线盯得直发抖,他点头说:“是,是自杀。” 陆淮南“蹭”地一下站起来,将旁边的凳子一脚踹倒:“不,你们才是凶手,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第208章 陆淮南知道米兜兜的身份 陆淮南气愤的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手上顿时破了皮,鲜血淋漓。 他像是麻木了一样,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那双覆在眼睫下的黑眸,凝满了暗光,像是能噬人一般。 张鹏被他这样的行为吓到,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久好久之后,陆淮南才嘶哑着嗓音开了口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鹏战战兢兢:“陆……陆先生,你想让我说什么啊?” 陆淮南厉声道:“说你知道的。” 张鹏仔细想了一阵儿,害怕的直接跪在了地上:“陆先生,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啊。” 陆淮南回头,深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凝在他的脸上,那双眼,像是噙满锋利的刀刃一样:“那个孩子呢?死了还是……” 张鹏反应过来,赶紧接了话说:“还活着。” 陆淮南眸色更暗:“那他现在在哪儿?” 张鹏颤颤巍巍的给出答案:“福……福利院,我没见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叫什么兜兜,对,叫米兜兜,听他们说,那孩子来路不明,白玥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所以不跟父亲姓,也不跟她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恨这个孩子,所以才……” 张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淮南就三两步跨了过来,他居高临下,气压强势逼压着一切,他大声质问:“你说那孩子叫什么?” 张鹏惶恐不安,根本摸不清陆淮南在想什么,他紧张兮兮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米……米兜兜。” 陆淮南像是不敢相信,又大声吼道:“你再说一遍,那个孩子叫什么?” 他瞳眸猩红,眼里覆着的冷意像是一把刀一样,能将人给撕碎一般。 张鹏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当即被吓到不能自己,直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他们说的,陆先生,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妈妈病重,我没办法才回来柏城的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边说,张鹏一边磕头,还抓住陆淮南的裤腿。 他说了什么,陆淮南自动忽略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名字上。 米兜兜? 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吗? 张鹏还在求饶:“陆先生,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妈妈住院,还需要我去尽孝……” 话未说完,陆淮南沉沉吼一声:“滚。” 闻听此言,张鹏才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连滚带爬的往外面冲。 冲出出租屋时,张鹏就看到穆心怡和穆心怡正站在四楼到三楼的楼梯那里。 两个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看他。 张鹏害怕的举起手说:“是陆先生让我走的。” 徐毅瞥他一眼:“滚。” 张鹏听到这话,马不停蹄往楼下冲。 等他离开,穆心怡和徐毅面面相觑一眼。 穆心怡急匆匆说:“我去看看。” 话落,她就往楼上跑,而徐毅也跟在后面。 四楼的出租房,门半开着。 陆淮南站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因为很高,又穿得昂贵,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出租房看上去很潮湿,有的地方,墙皮都脱落了,窗户开着,夜风吹过来,拂起窗帘,风声簌簌,外面一片沉沉的夜色。 陆淮南背对着出租房的正门,穆心怡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 仅仅这一个背影,穆心怡就感觉到他的情绪低沉。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随即站在陆淮南的面前,轻声询问:“小叔,怎么了?” 陆淮南并没有回头,但在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他痛苦挣扎的开了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原来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就在我身边。” 他说出这句话,语气还带着自嘲的味道。 穆心怡心里一颤,还是不解询问出口:“张鹏跟你说什么了?” “都说了。”陆淮南的情绪仍旧很低落。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那么站着,让人感觉很失落,很痛苦,很挣扎。 穆心怡反应了一阵,这才想到什么,她的心瞬间乱了,再开口时,嗓音也是颤抖的:“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一问出口,陆淮南猛地回头,沉沉视线凝在穆心怡的脸上:“所以你都知道什么?” 他脸上没有笑,就那么严肃,虽然很好看,可不笑的话,还是挺瘆人的。 穆心怡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说错了什么。 “小叔,我……” 她支支吾吾,很显然是不想说什么。 陆淮南却根本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什么?” 穆心怡不敢跟他对视,他的目光热烈滚烫,落在她身上时,像是一灼一个坑一样。 她低头,小声回答了他:“兜兜是你弟弟。” 事到如今,她知道,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了。 陆淮南冷笑了声:“呵,你多久知道的?” 他的笑,穆心怡看了很心慌,她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他的手,可是他却不动声色的给躲开了。 他这样,穆心怡很能理解。 她说:“是兜兜告诉我的,就是他被带到别墅之后。” 陆淮南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所以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穆心怡极力的解释:“小叔,我怕你乱想,所以我才……” 陆淮南直接打断了她:“是怕我乱想,还是怕我不管米兜兜?” 穆心怡抓他的手,摇头说:“小叔,不是这样的。” 陆淮南将她的手给拂开:“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 穆心怡认真的解释说:“小叔,是因为那时候还不喜欢你,米兜兜跟我说的时候,我答应了他,我要替他保密,后来再喜欢上你,我更不敢告诉你真相了,我也知道你恨这个孩子,所以我才没想着说,小叔,有些时候,不知道会比知道好。” 陆淮南却好笑道:“你明知道我恨这个孩子,却还眼睁睁看着我对他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她为了这个孩子,甚至不惜出卖身体,出卖灵魂,就为了让这个孩子活着,如果不是为了他,我的母亲至于那么低声下气?至于最后自杀吗?” 他的声音并不重,可说出口的话却很冷。 穆心怡很担忧:“小叔,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也知道你不会原谅秒了,但阿姨去世,不全是米兜兜的原因啊,他只是一个孩子,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的。” 陆淮南猛地回过头,将倒在地上的椅子一脚踢得更远:“所以你说这些,你是在怪谁?” 穆心怡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握一握他的手,可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她叹一口气说:“小叔,我只是不希望你钻牛角尖。” 陆淮南刚刚受伤的手再一次砸在墙壁上:“她离开陆家后,过得是非人的生活,她已经够苦了,却还要为了一个拖油瓶而低声下气,谁又想过她的处境?” 说起这些,陆淮南的眼睛通红。 d组织无所不能,却偏偏查不到母亲的行踪。 究竟是底下的人没查到,还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又或者说,是查到了去向,但是并没有告诉他? 陆淮南不敢深想,这个问题会牵扯太多的人。 穆心怡站在客厅中间,她看到陆淮南的身体在颤抖,她知道,他在难过。 她上前一步,从身后将自己的手环到他的身前,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她声音很小的安抚:“小叔,我们不钻牛角尖,好吗?” 陆淮南并未推开她,却也没有回应她,只是在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他开了口说:“你可以瞒着我,但为什么不向着我?” 穆心怡拧眉说:“我一直都向着你的。” 陆淮南的身体颤抖不已:“你知道吗?我一想到这段时间关心了这么一个人,我就感觉无比恶心。” 穆心怡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后背:“小叔,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不能选择什么的。” 她的话是事实,可对陆淮南而言却不一样。 “你真把他当成孩子了?他如果真的那么单纯,他怎么来得陆家?怎么讨得你的喜欢?他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要留在我的身边,他又在想什么?心怡,你告诉我,他哪里像个孩子?”陆淮南一字一句,声声质问。 穆心怡听完这些话,也沉默了。 米兜兜确实很聪明,也很省事,更懂得讨人的欢心。 他来陆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要什么。 虽然他只有不到七岁,可他的城府和心机却远远不止。 这些东西,穆心怡一早就知道,可是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 见她无法回答,陆淮南才忽然沉了嗓音说:“我不会针对她,但至少我也不想再看到他。” 穆心怡松开他,绕到他的身前问:“小叔,你想做什么?” 陆淮南浑身冰凉,言语无温:“他哪里来的,就给他送回哪里去。” 穆心怡还在试图安抚她:“小叔,你别这样。” 陆淮南往旁边走了两步:“我不掐死他,就已经对他是最大的仁慈,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如果不是他,我的母亲不会自杀,更不会被人凌辱多年之久。” 穆心怡不敢激怒他,只是小声说:“可是这样很残忍,不是吗?阿姨用心保护的孩子,却要……” 没等她的话说完,陆淮南一脚狠狠地踢在茶几上:“穆心怡,你够了。” 穆心怡被吓了一跳,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 见她被吓到,陆淮南才别开脸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让徐毅送你回去。” 穆心怡往他面前走:“小叔,让我陪着你,好吗?” 陆淮南心意已决,显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甚至都没有回答穆心怡的话,而是对着门外喊:“徐毅。” 徐毅闻声才进来:“三爷。” 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谁对谁错,他不好分辨,只是站得立场不同而已。 “送太太回去。”陆淮南吩咐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209章 俞书颖另辟蹊径 穆心怡见陆淮南往外面走,她赶忙追过去:“小叔。” 陆淮南并未停顿一步,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穆心怡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在那一瞬间被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一样。 她觉得难过、纠结、不安。 徐毅走过来,小声说:“穆小姐,回去吧。” 穆心怡这才看一眼徐毅,她担忧询问:“他会去哪儿?” 徐毅摇了摇头说:“穆小姐,我也不知道,这是三爷自己的事情。” 穆心怡试探说:“我们跟着他吧,我不想他一个人。” 徐毅很为难:“穆小姐,三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他只会更加生气的,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穆心怡没接话了,妥协了。 跟着徐毅,她坐上了车。 回别墅的一路上,她都在沉默,也在想米兜兜和陆淮南的事情。 陆淮南恨米兜兜,有理有据,而米兜兜这么小,又何其无辜。 如果真要说错,错的是那些欺负白秋的人,是赶走白秋的人。 …… 陆淮南离开张鹏的出租房,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墓园。 今晚得知这些真相,他忽然就想要去看一看母亲。 他已经很久没去墓园了,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去墓园坐一坐。 过去的一路上,出租车的窗户开着,风从外面四面八方的拂来,吹乱了他的发型。 他心中有事,想到这段时间对米兜兜的维护和照顾,他就觉得好笑。 害死母亲的人就在身边,他竟然还起了恻隐之心。 “呵……”想着想着,他忽然就冷笑出了声。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被他冷不丁发出的冷笑声给震惊到。 一路上,车子开得疯快。 将陆淮南送到后,司机又快速驶离。 车上,司机忍不住低骂:“这不是纯纯有病吗?大半夜的去什么墓园?是想吓死谁!” 陆淮南自然没听到这些抱怨,他往墓园里走,一路上,一点儿害怕都没生出来。 轻车熟路找到白秋的墓碑,他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 一到墓碑前,他就盘腿坐下来。 就着昏昏暗暗的光线,他勉强可以看到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 白秋的容颜停留在四十岁,看上去不算年轻,离开陆家之后的凌辱,大概会让她更加沧桑。 只是之后的她变得怎么样,陆淮南没机会看到,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墓碑前没什么贡品,有的还是之前他过来时带的一束花,那束花早枯萎了,也干得不成样子。 白秋在陆家的存在感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她没有城府,就是普通人,别人还不是想欺负就欺负了。 陆淮南那些年还小,陆雯结婚后经常回娘家,而她就指使白秋去做饭切水果。 在陆家,所有人理所当然的都把她当成保姆。 想到过往的这些,陆淮南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睛,他吸了吸鼻子说:“妈,现在你让我怎么做?我知道他无辜,更知道你是因为陆家人陷害才被迫离开,可如果没有米兜兜,你至少也不会自杀是吗?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当初如果对你多点关心,少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就不至于让你被陆家人迫害,我知道,其实你是因为我才回得陆家。” “你离开的那几年,我动用了无数关系去找你,可是我找不到,我知道,其实你不想回陆家,更害怕回来,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们谁害你离开?” “原以为你离开了也好,会自己好好生活,可是你却一点儿消息都没给我留下,对不起,是儿子对不起您,原谅我。” 说着说着,陆淮南跪在了墓碑前。 平时高大骄傲的一个人,可这会儿在墓碑前,却哭得不能自己。 想到那些伤心的事,他仍旧无可奈何。 他伸手摸着黑白照,母亲的脸早已经模糊,或许在记忆当中,这张脸也已经不再清晰。 有风起了,天空乌云密集,不一会儿,雨滴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 陆淮南放在墓碑上的手,不一会儿就被打湿。 他跪在雨中,想忏悔,想道歉,可这些东西最是无用,他做得再多,白秋又能看到多少? 他甚至不敢去回忆张鹏的那些话,她经历的那些,远远比张鹏说得更加残忍。 雨下得淅淅沥沥,他的衣服被淋湿,他感觉不到寒冷,只是麻木的跪着。 仿佛这样,就能赎罪,就能替母亲分担一些当初的苦和痛。 雨水糊住他的脸,大概脸上还是有泪。 夜里的墓园,寂静而森冷,再加上下雨,更让人感觉渗人。 恰是这时,身旁有高跟鞋踩在树枝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陆淮南很警惕,当即就回头看了一眼。 雨幕中,一个身材纤瘦的人影,一身红色长裙,她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因为夜幕很深,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 大半夜的,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在墓园,这多吓人? 纵然是陆淮南,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伸手抹一把被雨水糊住的视线,正要开口问是谁,女人就走了过来。 “淮南。”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也是熟悉的。 这一刻,陆淮南竖立起来的汗毛才渐渐被顺平了下来。 他松一口气,语气却并不好:“你来干什么?” 俞书颖将雨伞撑过陆淮南的头顶:“我看到你打车过来了,所以就跟了过来,我害怕不敢进来,但是下雨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才进来了。” 言下之意,她胆子很小,但为了他,她还是进来了。 陆淮南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墓碑上白秋的黑白照,但说出的话,却是对着俞书颖:“你回去吧。” 俞书颖执拗:“我不回去。” 陆淮南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把伞拿过去。” 俞书颖担忧说:“淮南,你别这样,这样淋湿自己,你会感冒的。” 陆淮南加重了声音质问:“俞书颖,我说的话,你是听不到吗?” 俞书颖被他吼得一颤,可还是小心翼翼说:“淮南,我想陪着你。” 陆淮南不解风情:“我不需要人陪。” 俞书颖害怕让他烦,还是将撑在他头顶的伞给收了回来。 只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沉默的站在他旁边。 很显然,陆淮南的心情并不好。 俞书颖看到他颤抖的肩膀,大概知道他是在哭。 她没克制住,还是弯腰蹲下来,她伸手从后面抱住陆淮南,可后者却厌恶的将她直接给推开。 俞书颖穿着高跟鞋,又是蹲着的,被他大力一搪,人就要摔过去。 可在摔倒之前,陆淮南还是抓了一下她的手臂。 她稳住身体之后,看着陆淮南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漾开唇角笑说:“淮南,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意我的。” 陆淮南却立马将自己的手给松开:“俞书颖,我警告你,别再碰我。” 俞书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也往后面挪了一点,但她的面色很凝重:“淮南,穆心怡她不爱你,只有我才是爱你的,你看看我,好不好?” 说出口的话,带了点恳求。 可即便是这样,陆淮南还是毫不怜香惜玉:“滚开。” 俞书颖不管不顾,她丢掉伞,往前扑过去,紧紧抱住陆淮南的身体。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她的唇就往他的脸上亲。 她才刚刚亲到他的脸,他就猛地将她搪开:“俞书颖,你疯了是不是?” 俞书颖哭闹着:“淮南,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需要身份,更不需要你爱我,哪怕你看我一眼也好。” 陆淮南指着她脚下的位置:“再靠近我一步,别怪我动手。” 俞书颖听话的跌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她不再去抱他,也不再祈求他。 雨很大,越来越细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书颖才动了动发麻的腿,她将雨伞放到一旁说:“淮南,如果穆心怡真的喜欢你,你明明这么难过,可她为什么不陪着你?” 陆淮南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他自己心中有杆秤,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他不说话,俞书颖想,他大概听进去了一些。 她说:“淮南,伞留给你。” 陆淮南沉声说:“我不要,你自己拿走。” 俞书颖并未气馁,又说:“下雨了,天冷,淋久了不好,你也早点回去。” 陆淮南没接话,而她也没有再自讨没趣,径自离开了。 走出墓园,路边停着一辆车。 俞书颖坐上车后,前排的副驾驶递来一张毛巾:“擦擦吧。” 接了毛巾,她一边擦,一边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前排的驾驶位上是李云博,他坏笑着说:“自然办好了。” 俞书颖有些不安的将手中的毛巾放下来:“这么做,淮南他肯定会猜到是我做的,我怕他不仅不会在意,反而会更加讨厌我。” 李云博好笑反问:“那你告诉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俞书颖沉默,无法回答。 好久好久之后,李云博才继续说:“你从他身上找不到办法,那就只能从穆心怡身上找办法了,他可是你喜欢的男人,也是一颗摇钱树,你可想好了,这样的男人错过了,你还能找得到更好的吗?” 俞书颖擦头发的手一顿,她凝着李云博很认真的说:“我没想过图他的钱,我是真的喜欢他。” 李云博笑说:“图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想得到他。” 俞书颖继续擦头发,可心中却隐隐担忧。 李云博不知道在弄什么,好久之后,他将手机拿给俞书颖看。 手机上面,是刚刚在墓园拍下来的照片,通过修剪和特殊角度的拍照,看上去两个人就像是在接吻。 李云博问:“怎么样?满意吗?” 俞书颖看着,却兀地红了眼睛:“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李云博啧了两声,将手机收回来之后,就把照片发送了出去。 第210章 一夜未归 陆家别墅。 穆心怡回去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她没心思去楼上洗漱,更没心思去睡觉。 陆淮南知道米兜兜身份的事情,她很担忧他会出事。 米兜兜的身份太过敏感,陆淮南肯定会胡思乱想。 他一个人出去了,也不知道会去哪儿。 回到别墅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可是陆淮南都没有回来。 有些担忧,她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消息。 “小叔,你多久回来?” “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吧。” “小叔,能回我消息吗?” 一连三个消息,陆淮南都没有回复,穆心怡很是担忧,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打过去,却是提示那边关机了。 这样下来,她更加忧心了。 她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没有办法,她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徐毅。 接通之后,徐毅那边分明有雨水滴落在车顶的滴答声:“穆小姐,怎么了?” 穆心怡很担心的开了口问:“我给他打电话,他那边关机了,你能找到他吗?” 徐毅说:“穆小姐,你休息吧,三爷不会有事的,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可我不太放心他。” 徐毅淡声说:“穆小姐,有些事,得三爷自己想明白,你在,只会让他分心。” 穆心怡无奈,只能应一声:“那好吧,他有事的话,你打电话给我。” 徐毅应一声,收了线。 收好手机,穆心怡靠在沙发上,她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安心。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一夜浑浑噩噩,她都没怎么睡着。 半夜里,她还起来了好几次,拿手机不停的看消息,可惜都没有陆淮南的回复。 他也一直没回来,外面的雨也没有停。 时间过了六点半,外面的天就渐渐亮了。 穆心怡实在没睡意,就下楼去给米兜兜做早餐。 雨还是没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她明白,陆淮南的心里一定很挣扎,很纠结。 米兜兜到底是白秋的孩子,跟他也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脉。 可米兜兜的存在又敏感,说他无辜也无辜,不无辜也不无辜。 究其最后,得看他怎么想这件事。 白秋的经历,她也深感悲痛,可已经发生的事情,谁又能改变呢? 锅里烧着热水,穆心怡却在想事情。 水开了,她都没有发觉。 米兜兜八点要准时去学校,他一般都会在六点半左右起来,然后自己洗漱穿衣服,再在客厅里等徐毅过来接自己。 米兜兜起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厨房的灯亮着,他以为是谁忘了关,就想着过去关一下,可过去之后,才发现厨房里有人。 “穆姐姐。”米兜兜过去,意外的唤一声。 穆心怡没听到,没有理会。 锅中的水开了,锅盖一直在翻动。 米兜兜过去,搭了个凳子,然后关了火。 之后,他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塞到了穆心怡的手心里,他疑惑着再唤一声:“穆姐姐。” 穆心怡感受到掌心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她才一下子回了神。 看到米兜兜,她勉强笑了一下问:“你醒啦?” 米兜兜胖乎乎的小手握紧她的手:“穆姐姐,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穆心怡看他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有些不忍,她伸手抱住他。 “穆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米兜兜的声音在她的怀中嗡鸣着。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说:“没有。” 米兜兜在她怀中抬起头说:“可你好像哭了。” 穆心怡对视他的眼睛,终究瞒不下去,还是实话实说道:“小叔知道你的事了。” 米兜兜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随即问:“穆姐姐,你说得是什么事?” “你是他弟弟这件事,他都知道了。”穆心怡如实说出来。 米兜兜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你告诉他的吗?” 穆心怡摇头:“他自己查到的。” 米兜兜怔了许久,再开口时,嗓音带着点哭腔:“所以哥哥讨厌我吗?” 穆心怡没接话,只是沉默,可沉默却已然说明了一切。 米兜兜眼睛通红,他苦笑着说:“穆姐姐,没关系,我可以回福利院的。” 穆心怡鼻头一酸,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温柔说:“你别想太多了。” 米兜兜明明在笑,可那笑却并不到达眼底,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里,却盛着常人没有的悲伤。 他摇摇头说:“穆姐姐,我都明白,别说是哥哥,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他小小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连带着那双眼睛都是通红一片。 穆心怡将他从凳子上抱下来,随即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兜兜乖,你不用多想,这段时间啊,你先住姐姐那里,等过了这段时间,等你哥哥想明白了,姐姐再带你回来。” 住在陆淮南别墅的这段时间,米兜兜的脸圆了一圈,皮肤也白了不少。 听到穆心怡的话,米兜兜并未同意,他沉默偌久才说:“穆姐姐,汐姨不待见我,后来得你和哥哥的照顾,我才能过得这么好,过得这么自由,他是我哥哥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可我还是瞒着他了,我知道,不仅仅因为这个,还因为我的出生,是我害得妈妈自杀,害得妈妈被人欺负,哥哥恨我,这是应该的。” “穆姐姐,你送我回福利院吧,我不想让哥哥苦恼。”最后这句话,米兜兜是哭着说出口的。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戳进了穆心怡的心窝当中。 她虽看着淡漠,可那颗心,却是炽热善良的。 米兜兜又何其无辜,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们还有了感情。 穆心怡并未同意米兜兜的请求,只是吸了吸鼻子说:“你听话,先暂时不想这么多,姐姐有地方让你住的。” 米兜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嗯。” 他才不到七岁,可来来回回的颠沛了多次。 这样缥缈的生活,他其实都过得习惯了。 印象当中,他从没有过过安稳日子。 穆心怡蒸了两个鸡蛋,做了一点面条,米兜兜吃完之后,才背着书包去上学。 到了学校门口之后,米兜兜站在校门口看穆心怡说:“穆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穆心怡冲他笑:“不麻烦。” 米兜兜对她挥了挥手,像是于心不忍:“穆姐姐,再见。” 他眼泪在眼眶里聚集,看着令人心疼。 “再见。”穆心怡也回了一句。 说完之后,米兜兜就进了学校门。 穆心怡强忍着内心的酸涩,伸手摸了一下眼睛,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哭了。 她并未回别墅,而是直接去医院,她今天仍旧是白班。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她拿出手机给陆淮南打电话,那边仍旧提示关机,她还是不死心的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哪儿?”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回复。 穆心怡翻了一下手机,发现有很多浏览器在推送热点新闻。 她看到一条醒目且能让她提起兴趣的标题。 “柏城商业大佬雨夜密会情人女明星,两人墓园拥吻。” 这条标题吸引着她点了进去,里面配了几张照片,是陆淮南和俞书颖在墓园的照片,两人拥抱、接吻的照片。 虽然看得出有刻意摆拍的嫌疑,可即便是这样,看到这些照片时,穆心怡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她将手机猛地熄屏,随即胡乱的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先不说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陆淮南在没有回家的这一夜,是和俞书颖有过交集的。 一想到这,穆心怡就觉得心中苦涩。 她不安的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可那边还是提示关机。 陆淮南一夜没回家,这一夜,他又去了哪儿? 是去了俞书颖哪儿? 她在微信聊天框里打字:“你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在俞书颖哪里?” 打完这些字,她想直接发送回去,可想了想,还是将这些字给删除了。 她忽然发现,他如果想消失,她是一点儿他的行踪都没有。 是不是在俞书颖哪里过了夜,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很生气,也很气愤,可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姑娘,医院到了。”前排,司机提醒着说。 穆心怡转眸看一眼,这才发现出租车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到了医院了。 她扫码付了款,这才道谢说:“谢谢。” 下了车之后,她将手机收好去了急诊科。 去的这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 陆淮南一夜未归,她一夜没睡好,米兜兜又面临着被送走的问题,她心里乱糟糟的,路上有同事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回应,搞得别人还议论说她故作高冷。 一直到更衣室,她都浑浑噩噩的。 换好衣服出来工作,他仍旧是心神不宁。 急诊的带教老师去出诊了,让她守着医院急诊科,她点头同意了。 刚上班,急诊科的病人并不多。 她接了一个被蛇咬的病人,做了处理之后,又转给了肾内科。 交接刚刚做完,正要回医生办公室时,忽然听到急诊科的门口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喊:“医生,医生,快,他发烧了,快救救她。” 这个声音很熟悉,穆心怡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俞书颖穿着睡衣,而她搀扶着一个男人,男人同样也穿着睡衣。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夜未归的陆淮南。 看到他们在一起,并且陆淮南的身体大部分都压在俞书颖的身上。 这一幕格外的刺眼,像是一根根针,密密麻麻的戳在穆心怡的心口。 有护士推了轮椅过去,让陆淮南坐在了轮椅当中。 “穆医生,快,病人高烧昏迷,需要抢救。”护士出声说着。 穆心怡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是一个医生,她的职责是救人。 她暂时将自己的私事抛却脑后,然后吩咐说:“快,将病人推进抢救室。” 第211章 互相赌气 陆淮南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进了抢救室。 俞书颖穿着的睡衣被雨水淋湿了,湿哒哒的黏糊在身上,见陆淮南被推进抢救室,她才跌坐在地上。 她跌下的那一瞬间,地面很快就被她身上滴落下来的水给打湿。 有小护士过来搀扶起她:“姐姐,你没事吧?” 俞书颖满眼都是慌张:“我没事。” 她勉强说着,然后借着小护士的力量站了起来。 她伸手将自己糊在脸上的头发给拂开,随即看一眼小护士说:“谢谢你。” 小护士是规培生,当即认出俞书颖,她十分诧异:“你……你是俞书颖?” 俞书颖冲她勉强笑了一下说:“嗯,我是。” 小护士捂住嘴,泪水就在眼眶里聚集:“那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俞书颖微笑说:“嗯,当然可以了。” 小护士兴奋不已,从自己的工作服里拿出纸和笔。 俞书颖虽然虚弱,可还是给小护士签了名。 签好名之后,俞书颖对她做了个将嘴巴拉上的姿势:“我是公众人物,不好闹得沸沸扬扬,我在这里的事,你别声张。” 小护士拿着签名,兴奋得就要跳起来:“好,我绝对不乱说。” 这时,有护士在叫:“小唐。” 小护士急急忙忙的应一声:“母老师,来了。” 回应完之后,她就赶去了抢救室。 医院本院上班的正式员工,有几个去出诊了,在这里的,只有穆心怡和另外一个师兄。 两个人都还算有经验,对抢救发烧昏迷的病人也是手到擒来。 打了液体,又用了点药,人就醒了过来。 陆淮南在抢救室醒来之后,就被小护士推去急诊输液室了。 俞书颖见他被推出来,然后跟了过去。 整个被抢救的过程当中,陆淮南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昏迷,只是头很沉,他也听到了穆心怡的声音。 可是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一脸担忧并且浑身都湿哒哒的俞书颖。 见他睁开眼睛看自己,俞书颖赶忙握住他的手问:“淮南,你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陆淮南浑身没力,面色苍白,但眼睛却通红一片,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纵然没有力气,但他还是费力的将俞书颖的手给挣脱:“你少碰我。” 俞书颖眼睛通红,抽噎着说:“淮南,我在担心你,你能不能不要小孩子气?” 陆淮南差点听笑了,却并没有回复。 俞书颖见他不搭理自己,也没有气馁,只淡淡说:“我陪你输完液,确定你没事了,我自己就会回去了。” 陆淮南还是不搭理她,只是抬头看着输液袋里的液体,还有一大袋,输得很慢。 他一夜没有回去,也没有给穆心怡打电话。 他其实知道这么不对,但他只是想消化掉自己不好的情绪。 米兜兜的事情,他一时之间确实很难消化。 昨晚柏城下了很大的雨,他在墓园里坐了很久,俞书颖留下的伞,他是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撑的。 出去墓园的时候,徐毅在外面等他。 徐毅问:“三爷,要回别墅吗?” 陆淮南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会儿的穆心怡肯定也还没有睡,就算是睡了,他回去也会吵醒她。 她醒了,他们免不了会因为米兜兜的事情而发生争执。 他不想这样,索性就对徐毅说:“不回去。” 徐毅问:“三爷,那现在去哪儿?” 陆淮南撑着伞,可浑身都是湿的,他已经感觉到身体很沉了,他想,他大概是发烧了。 他低哑着嗓子说:“去哪儿都行。” 徐毅还是说:“三爷,穆小姐来了两个电话,都是问你的。” 陆淮南眼睛一红,还是坚持说:“先不回去,现在见到她,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话说完,陆淮南身体一软,整个人撞到了车上。 徐毅去搀扶他,才发现他发低烧了。 而这时,俞书颖的车子开了过来,她急匆匆从驾驶位上下来,甚至连伞都没有撑。 她跑过来,跟徐毅一起搀扶着陆淮南。 “淮南,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俞书颖满脸都是雨水,大概还有泪水。 陆淮南挣脱她:“我没事。” 徐毅试探着询问:“三爷,要不去医院吧?” 陆淮南当即拒绝:“不去。” 俞书颖提议说:“淮南,去我那儿吧,那里也是你的家。” 陆淮南本来想说让徐毅开个酒店住住算了,可听到俞书颖的话,心里不知道是不是想气一气穆心怡,总而言之,他答应了。 “嗯,那去吧。”他开口同意说。 徐毅愣了一下:“三爷,这……” 陆淮南沉声说:“怎么?我的命令有问题?” 徐毅当即就顿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陆淮南和徐毅都去了俞书颖那里。 而微博上的新闻,是李云博刻意发送出去的,照片也做了处理。 微博的事情,陆淮南目前还不知情。 去俞书颖那里之后,徐毅一夜都在照顾他,他一直发烧,反反复复的。 徐毅说去医院,他也不准许。 一直熬到了早上,陆淮南终于昏迷了。 没有办法,俞书颖和徐毅这才送陆淮南到了医院。 到医院后,徐毅去停车,俞书颖一个人搀扶着陆淮南进了急诊科。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的就被穆心怡给撞到了。 陆淮南当时昏迷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盯着液体一直看,陆淮南越看越觉得烦躁。 想要发火,可这里是医院,他只好强忍着脾气。 几瓶液体下去,他的烧退了,但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 俞书颖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 没多久,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出去了。 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她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手中拎着一些东西。 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即说:“淮南,我定了外卖,买了点粥和馒头,你吃点吧。” 陆淮南根本不看她,也不想回应。 可是这时,恰巧穆心怡从急诊输液室外面进来。 大门敞开着,陆淮南一眼就看到是她。 大概是心中有气,他立即改了口小声说:“你喂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俞书颖的手当即怔住,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淮南,什……什么?” 她眼睛亮莹莹的,瞳眸里盛着意外和慌张。 陆淮南重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喂我。” 闻听此言,俞书颖当即微笑说:“好,我喂你。” 她已经打开了粥碗的盖子,拿出勺子后,吹冷了粥,才将勺子递到陆淮南的唇边。 陆淮南余光瞥着进来的穆心怡,她并没有立马往自己这边走,而是先去慰问旁边的病人。 她身穿白大褂,长发扎成低马尾,手中捏着病例,一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身材很好,一步一生莲。 见她并没有率先走向自己,陆淮南心里更加生气,索性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 俞书颖见他吃得很高兴,就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 急诊输液室的病人并不多,大概只有五六个。 穆心怡沿着病床一个一个的慰问,慰问完之后,最后才走向角落里陆淮南的病床。 她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俞书颖正在给他喂东西吃,他不仅不拒绝,反而还吃得津津有味。 见他这样,穆心怡抱着病例的手一紧,她提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的走过去。 “十六床,陆淮南。”她过去时,一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儿都不温和。 陆淮南吃了一口俞书颖喂来的粥,这才转眸看她说:“怎么了?” 他目光没什么温度,甚至连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穆心怡强压着心中的不舒服,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给出结论说:“已经退烧了,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她问出口的话并没有什么温度,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陆淮南见她冷冰冰的,心中的气越来越大,但他也不明着发作,就那么冷冰冰道:“没了。” 穆心怡看一眼俞书颖买来的东西,她淡淡说:“粥不错,很养人,陆先生多吃点。” 陆淮南点头同意说:“谢谢医生提醒,确实味道不错。” 他的话说完,穆心怡并没有回答,握着病例本转身就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俞书颖继续给他喂粥,可是他却不吃了,没什么温度的说:“拿开。” 俞书颖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她盯着陆淮南看,心里却很酸涩。 作为女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淮南的那点点心思呢? 他刚刚吃粥的时候,目光显然都在穆心怡的身上。 他们大概是吵架了,正在互相赌气。 俞书颖知道,自己是被陆淮南当枪使了。 买来的早餐,陆淮南吃了一半,剩下的俞书颖给吃了。 陆淮南看到她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有些嫌弃的质问:“俞书颖,你恶不恶心?” 俞书颖却兀地笑了:“淮南,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恶心呢?” 她这样的反问,让陆淮南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徐毅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直都没有再进来。 陆淮南见俞书颖这样,更加心烦意乱。 他身体恢复了一些,也不想一直看着俞书颖,索性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去上个厕所。” 俞书颖一听这话,赶忙站起身去拿挂液体的架子,她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陆淮南不屑道:“俞书颖,怎么?你要进男厕所吗?” 俞书颖执拗说:“淮南,你才刚刚退了烧,身体还没力气,我不放心你。” 陆淮南却将她攥在手中的架子直接给夺了过来:“我还没那么脆弱,不需要你来关心。” 说罢,他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想穿鞋的,可是鞋子需要弯腰穿,他索性就不穿,赤脚往外面走。 他一手举着输液架,另外一只手挂着硬针。 他并未去卫生间,而是去了医生办公室。 第212章 必须做个选择 出急诊的几个正式医生还没有回来,医生办公室就只有穆心怡一个人。 陆淮南一手举着输液架,一手挂着硬针进去的时候,穆心怡正在电脑上输入病例。 听到脚步声,她并未回头看,只是温和的交代一声:“有什么事吗?” 陆淮南并未忙着回答,而是慢悠悠走到了医生办公桌前。 他斜着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一双长腿吊在空中。 穆心怡这才停了手中的动作,她抬眸看一眼,这才看到陆淮南。 看到他,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除了一点点意外,再无其他。 陆淮南被她淡漠无温的态度给弄得更加不爽,可他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开了口说:“你昨晚没睡好?” 她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仅仅只是落了一秒钟,随即又对着电脑屏幕了。 电脑屏幕的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那张脸的皮肤更加通透。 她没上妆,眼下的黑眼圈很清晰,一看就是没睡好而留下的。 穆心怡没什么表情的回答他:“没有,睡得挺好的。” 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一点儿都不含糊。 陆淮南见她这样,也知道她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在生气,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哄她。 不因为别的,因为他觉得米兜兜的事情,她应该毫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为了米兜兜出面说情。 陆淮南一手举着输液架,一手挂针,输液管里,还是避无可避的回流了一大截血液。 穆心怡转头拿病例的时候无意瞥到了,她下意识的想要给他处理一下,可是莫名想到昨晚的事以及微博的事,她就赌气的没有任何动作。 回流的血液,陆淮南也看到了,他不动声色,他在赌,在赌穆心怡会给自己处理。 可是他赌错了,穆心怡瞥了一眼之后,只是轻描淡写的提醒一句说:“血液回流了,我去给你叫护士。” 说罢,她就从电脑桌前站了起来。 她往办公室外面走,可陆淮南却忽然开口问:“你不会处理吗?” 穆心怡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说:“这是护士的工作。” 她自然会处理,而且这也不用怎么处理,只需要将输液架举高一些,血液自然而然就会回流回去了。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说完这句话,抬脚走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护士。” 实习小护士听到喊声,立马跑了过来。 穆心怡对她说:“病人血液回流了,为什么不好好看着?” 实习小护士被她的语气吓到,忙道歉说:“穆医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处理。” 说完话,她就往医生办公室里面去,同时举高了陆淮南的输液架。 很快,液体输进去,血液也回流了回去。 穆心怡看着实习小护士吩咐说:“他淋雨发烧,很可能还会再发烧,你送他回病房。” 实习小护士承应着说:“嗯。” 自始至终,陆淮南都是坐在办公桌的一角,他的视线落在穆心怡的身上,火辣辣的,像是凌厉的刀一样锋利,每过之处就能刺出一个洞。 穆心怡并未多看他一眼,直到实习小护士哀求:“先生,你跟我回去吧,你别为难我。” 她不过一个实习生,没有工资,没有地位,还要被病人这么对待,她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仔细看看,面前的男人是真的帅,只可惜,他的注意力都在穆心怡的身上。 陆淮南还是没动,又多看了两眼穆心怡,她却始终背对着自己,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见她坚持这样,陆淮南才赤脚站在地上,他转头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护士,他冲她微笑,语气带着调侃:“小姑娘,不要哭嘛,哥哥看到会心疼的。” 他一边逗弄,一边往医生办公室外面走。 实习小护士被他忽然凑近的面庞吓得呼吸一滞。 他面庞硬朗俊逸,是那种会让人窒息的英俊。 实习小护士年纪小,被他一身的魅力给折服到,她被他这么一盯,整张脸通红,心跳都乱了。 穆心怡也听到了这句话,忽然就觉得,或许自始至终,陆淮南就是这样的人。 他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她变了,她喜欢上了他。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喜欢有一些不值得。 甚至连他一夜未归的解释,以及那些照片的解释都得不到一个。 这样也就罢了,他甚至还要在她的面前去撩另外的小姑娘。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也很能沉得住气,所以在听到这些话时,她只是攥紧了自己的手,默默的吸了一口气。 陆淮南和小护士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他们两个人走出去之后,她才抬眸看一眼,这一看,她才发现陆淮南光着脚丫子。 医生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尽头就是急诊输液室,输液室的大门口,俞书颖就站在那里,她穿着睡衣,头发和身上还是湿哒哒的。 穆心怡见他光着脚,嘴巴张了张,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就都堵了回去。 她噎了一下,回头坐回办公椅中。 她面对着电脑,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有些气呼呼的将病历往旁边一扔,这一扔,病历掉在地上,她无奈又低头去捡。 捡完病历正要抬头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双白花花的脚丫子。 她吓了一跳,当即抬眸,果不其然,陆淮南那张苍白但仍旧不退半分英俊的面庞就显露在眼底。 穆心怡呼吸滞了一下,她下意识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直起身体的时候,瞥了一眼陆淮南的身后,小护士并没有跟着,不知道去了哪儿。 没将他送回病房,也不知道有没有继续去哭。 陆淮南这一次并未往办公桌上坐,他就站在桌子的旁边,他目光直白坦荡的落在穆心怡的脸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他实在憋不住了,还是问出口。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她看向他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陆淮南生气的将凳子勾过来,随即一屁股坐上去,他将输液架就夹在自己的背和椅背之间,他的手垂着。 他目光灼灼的凝着穆心怡的瞳眸,他厉色质问:“穆心怡,你以后还要不要再欺骗我?” 穆心怡还在生气,可他一提这个,她就没了办法。 她转眸看他,忙解释说:“我有想过告诉你的,只是我答应了兜兜不说出去,所以才没跟你说。” 陆淮南将没输液的那只手伸出去,他一夜没见她,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我不计较,但米兜兜我会将他送走。” 穆心怡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拧眉说:“小叔,米兜兜那么小,他能去哪儿?” 陆淮南面无表情,声音很冷:“去哪儿都跟我无关,只要不留在陆家就行。” 穆心怡无法劝解他不去恨米兜兜,她提了一口气提议说:“小叔,让兜兜住我的出租房吧。” 闻听此言,陆淮南松开她的手,他面色沉下来问:“你是我妻子,难道你要跟我对着干吗?” 穆心怡连忙解释:“我不是,我没这么想,只是米兜兜也不能不管,不是吗?” 因为淋了雨,陆淮南的面色仍旧苍白,他往椅背上仰靠,纵然生了病,人看着还是吊儿郎当的。 等再开了口时,他的语气莫名的严肃:“如果我非要你做个选择呢?” 穆心怡面色凝重的望着他:“小叔,你别为难我,我不能不考虑你,也不能不考虑他。” 她穿着白大褂,低马尾衬得她高冷疏离,垂下来的发丝柔和了她严肃的轮廓。 陆淮南面色冷下来,声音不自觉的加重:“穆心怡,我说了,你必须做个选择,要么选择站在我这边,要么选择站在他那边。” 穆心怡显然为难:“小叔,可是兜兜他还小,我……” 她的话,陆淮南并没有让她说完,当即就打断了她:“不用说了,我听懂了,你已经有答案了。” 答非所问,就是最好的答案。 “小叔,你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穆心怡着急的解释。 陆淮南举起输液架,没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的留恋。 穆心怡站起身喊他:“小叔。”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走出医生办公室,转身就往急诊输液室走。 穆心怡给出的答案,他显然不意外,但心里还是很刺痛。 虽然为难,可她到底没无条件的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俞书颖不知道从哪儿过来,自然而然的接过他手中的输液架,举高的同时,她温声说:“淮南,我会站在你这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陆淮南没接话,因为他根本没将俞书颖的话给听进去。 回到输液室后,他躺在病床上,动都不想再动。 身体虽然没动,可心里都是在想穆心怡给他的答案。 为什么就不能选择站在他这边呢? 这时,俞书颖递来一块苹果:“淮南,吃苹果。” 陆淮南下意识想拒绝,可他抬眼一瞥,就看到穆心怡正好过来,他张嘴,将苹果给吃下。 穆心怡在输液室待了很久,整个过程当中,他也吃了很多俞书颖喂来的水果。 明知道是在拿自己气穆心怡,可俞书颖还是乐此不疲。 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她也很高兴。 穆心怡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一句话没说,也没再过来关心状况。 中午的时候,她去食堂吃了饭,回来的时候想关心一下陆淮南的,可是俞书颖将他照顾得很好,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关心。 她在输液室门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回了值班休息室。 陆淮南下午的时候又发烧了,但好在温度不高,吃了退烧药就退烧了。 俞书颖一直陪着他,直到穆心怡下班,他们都还在输液室。 第213章 看到他和俞书颖暧昧 换下白大褂之后,穆心怡想着先暂时放下昨晚的事情,作为妻子,无论如何也要过去看一眼丈夫。 可她到输液室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陆淮南伸手正在替俞书颖整理头发。 这一幕,无疑于是针一样直截了当的戳进她的胸腔里。 她脚下的步伐一怔,随即就退出了输液室。 她背贴着输液室外面的墙壁,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却五味杂陈。 陆淮南一直坚定的告诉她,说他和俞书颖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刚刚那又是什么? 昨晚他一夜未归,明明和俞书颖都有了各种角度的暧昧照,她竟然还在说服自己不要在意,暂时放下这些事情。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莫名的好笑。 陆淮南不仅不解释,还在输液室和俞书颖暧昧,她凭什么要去关心他? 她能理解陆淮南不管米兜兜的心情,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又和俞书颖暧昧。 而她,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拢紧外套,站直身体就大步往前走,大概因为心神不宁,迎面就跟一个人撞上。 她撞进一道坚硬的胸膛,撞得她下意识的闷哼一声。 她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捂住头。 面前的人影动了,过来后,他将自己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师姐,对不起,我撞疼你了吧?”是周靖宇的声音,充满歉疚。 穆心怡睁开眼睛,看到一双运动鞋,一条运动裤,直起身体后,就看到周靖宇好看的喉结和下颌线条。 因为身高差异,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好像被周靖宇圈在了怀中。 穆心怡对他微笑,她说:“没事,没撞疼。” 周靖宇却很自责,温柔的替她揉了揉头顶,又对着那里呼了两口气。 穆心怡察觉到不合适,赶忙往后退一步说:“我真的没事。” 周靖宇见她这么疏远自己,也并没有再上前,而是淡淡的开了口说:“师姐,我找你有点事呢。” 穆心怡疑惑询问:“怎么了吗?” 周靖宇说:“师姐,一边走一边说吧。” “嗯。” 穆心怡应了一声,抬腿就往外面走,周靖宇跟着她。 柏城立春了,厚重的毛衣大衣渐渐都换下了。 今天的穆心怡并没有刻意装扮,就穿了一条喇叭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小白鞋,上半身是一件镂空的毛衣,而她纤瘦的腰身若隐若现的露出来一点。 周靖宇一身运动服,碎发随意的铺在头顶。 仅仅从背影看,两个人莫名的登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并且都是医生。 直到走出急诊科,穆心怡才稍稍将自己的注意力往周靖宇身上转移了一点,她不解问:“是什么事?” 周靖宇说:“师姐,过段时间不是医师节了吗,急诊科主任替你报了名,而你那天没有过来参加会议,所以很多细节你都不知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上班了,那么这个名额就还是有你的一个,我们组织了双人舞蹈,目前为止还差你一个人,舞蹈动作部分,我们都抓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差练习了。” 穆心怡这才想起来这件事,那段时间,陆淮南被警察带走,而夜黎又回来,所以她才错过了那一次的会议。 “我能不参加吗?”穆心怡还是试探着询问。 周靖宇愣了一下,随即少有的严厉说:“师姐,你知道的,这是主任给你报的名,你要是不去,我不好交代啊。” 他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而穆心怡看到,果真妥协了:“那好吧,多久排练?” 她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拉拉队,所以舞蹈是有功底的。 闻言,周靖宇脸上露出笑,可随即又收敛下去,他说:“今天下雨,科室又没要求加班,所以今天去练习吧?” 穆心怡问:“大家都去吗?” 周靖宇回答说:“我已经将动作视频发下去了,有的刚下夜班,有的要上班,所以不一定能凑到一起,就是多久有时间,大家都各自练一练,等都有空了,大家再一起排练,今晚去的话,可能就只有两组人。” 穆心怡还是不由想到陆淮南还在输液的事情,可有俞书颖在,她去就是多余。 正要答应去排练,可又想到了米兜兜,她赶忙说:“我可能要去接个人。” 周靖宇脸上露出失落,试探着询问:“师姐,你要接谁?” “就在前面的幼儿园,我去接了他,然后再把他送回去,之后就可以过来排练。”穆心怡简单的说了一些。 听到这些话,周靖宇立马说:“那师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很快就回来。”她坚持说。 “师姐,你不知道排练的地方,我跟你一起去吧,到时候再一起回来,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周靖宇也很坚持。 于是,穆心怡也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 两个人一起去幼儿园接米兜兜。 过去的时候,幼儿园正好放学,接孩子的人很多。 米兜兜站在校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低垂着。 看到他这样,穆心怡的心十分不好受。 “兜兜。”她出声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米兜兜赶忙抬头,可在只看到穆心怡之后,他脸上的失落当即就毫无防备的显露出来。 穆心怡明显看出他的情绪,但还是对他招了招手说:“快出来,我们回家了。” 周靖宇站在穆心怡旁边,见她这样,他心里暖融融的,嘴角也覆着不明而来的笑意。 米兜兜排在一排孩子后面,脸上没有一点点笑。 “师姐,他是谁啊?”周靖宇好奇,还是问出口。 穆心怡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声:“弟弟。” 并未过多解释,本来也是这个身份。 在老师确定了接孩子的大人是谁之后,才将米兜兜放了出来。 米兜兜出来后,直接就扑到了穆心怡的怀里,他抱她的腿:“穆姐姐。” 穆心怡弯腰摸他的头顶,温柔说:“走吧,姐姐带你回去。” 雨小了,但周靖宇还是撑了一把伞,但伞面倾在穆心怡和米兜兜的身上。 见这样一幕,周靖宇嘴角的笑勾得更深。 “师姐,他叫什么?”周靖宇好奇问出声。 穆心怡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人,她赶忙说:“他叫兜兜。” 周靖宇低头看米兜兜,温和笑意铺在脸上:“兜兜。” 米兜兜很乖巧,甜甜的喊一声:“哥哥好。” 周靖宇见他有礼貌而且这么乖,当即就说:“哥哥带你去超市买东西好不好?” 闻听此言,米兜兜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反而是露出了为难。 他的心情,穆心怡十分理解。 从小到大,他或许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偶尔遇到一两个对他示好的人,他就会生出防备心理。 周靖宇见米兜兜这样,不由疑惑:“怎么了?” 米兜兜揪住穆心怡的衣摆,往她的身后藏了一下。 穆心怡赶忙握紧他的手,随即又对周靖宇说:“师弟,兜兜他怕生。” 周靖宇直起身体,将伞递给穆心怡:“师姐,那你先撑着,我去一趟超市。” 穆心怡赶忙说:“不用买什么,直接回去就好了。” 周靖宇并没有听,小跑着离开了。 他青春洋溢,在雨中奔跑的样子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侧目。 他很帅,也很英俊,穆心怡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莫名又想到了陆淮南,而想到他,她的眼角就微微湿润了。 米兜兜敏锐察觉到穆心怡的情绪,他紧了紧她的手问:“穆姐姐,你怎么了?” 穆心怡低头看他,微笑说:“没事。” 米兜兜苦笑说:“是不是因为接我的事情,哥哥跟你吵架了?” 他很聪明,也能猜到一些东西。 穆心怡怕他胡思乱想,赶紧蹲在他面前,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说:“你听话,不要多想,哥哥和姐姐没吵架。” 米兜兜往她怀里蹭了蹭:“可是徐叔叔没来,哥哥也没来。” 穆心怡用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真的没事。” 说罢,她站起身,然后牵着米兜兜就跟着周靖宇的方向追了过去。 进去超市之后,穆心怡心想着要给米兜兜买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在超市里,她碰到了周靖宇。 他在玩具堆里,东一样西一样的拿了很多玩具。 “你别买这些,兜兜他不喜欢这些。”穆心怡出声说道。 周靖宇将玩具放进推车里,他微笑说:“师姐,男孩儿嘛,都很调皮的,他肯定会喜欢的。” 穆心怡想劝他别买这些,而周靖宇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就率先说道:“师姐,我是买给兜兜的。” 米兜兜看出穆心怡的为难和不安,便大着胆子往周靖宇面前一站,他抬起头看他说:“哥哥,谢谢你的好意,兜兜就拿一个就好了。” 周靖宇见是这样,看了看穆心怡,而后者只是冲他点了点头,所以他才妥协了:“那好吧。” 随后,穆心怡又去挑了毛巾、拖鞋、牙刷、牙膏,又买了一些汤圆和水饺,又挑选了一些新鲜的菜品。 挑好之后去付账,一共三百二十七块钱,穆心怡才刚拿出手机,周靖宇就已经率先扫了码。 穆心怡不安的看一眼周靖宇,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这件事给记在心里。 她不喜欢欠人情,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还了最好。 离开超市,送米兜兜回去后,穆心怡和周靖宇又才离开回医院。 路上,周靖宇问了很多问题。 “师姐,你弟弟看着比你小很多。” “嗯,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周靖宇愣了下,又才说:“他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他自己可以做很多事的,所以不用担心。” “那他不吃晚饭吗?” 穆心怡淡声说:“他在学校吃过了。” 回了医院排练室,穆心怡跟周靖宇一直待到十点。 结束后,周靖宇想邀请穆心怡吃夜宵,她拒绝了,又说送她回去,她也拒绝了。 她去了一趟急诊科,输液室里,却早已经没有了陆淮南的人影。 第214章 弄巧成拙 时间拨回到穆心怡下班之前。 输液室里,陆淮南靠在床档上,面色稍显得苍白,额头噙着汗珠。 很明显,他又开始在发烧了。 感冒了,反复发烧是很正常的一个反应。 俞书颖见他眼角被高温烫得绯红,便直起身体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厌烦的将她的手给打开:“我说了,你别碰我。” 俞书颖戴着口罩,执拗得厉害:“淮南,我不能不管你,你又开始发烧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往输液室外面走,陆淮南却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他压低声音冷呵:“不许去。” 俞书颖目光担忧的望向他说:“可你这样,会烧糊涂的。” 陆淮南赌气道:“烧死算了,烧死了,正好如她的愿。” 一想到穆心怡为米兜兜说话,并且选择站在米兜兜那边,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俞书颖知道他在生气,索性听话的坐下来,她试探询问说:“淮南,你和穆医生是不是吵架了?” 陆淮南没接话,闭着眼睛假寐,可额角却沁出了冷汗。 俞书颖又说:“淮南,你这么跟她生气,伤害得却是自己,这样值得吗?” 陆淮南还是不接话,但眉毛动了一下。 俞书颖替他掖了掖被子说:“淮南,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替你试探试探她的心意。” 陆淮南还是在沉默,可短暂的静默之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转眸凝着俞书颖的眼睛问:“你要怎么试探?” 俞书颖的心揪了一下,可她还是说:“她马上快下班了,如果她来输液室,你就假装和我暧昧,而她看到了,如果生气,那就证明她心里有你,如果她不生气,只能证明她心里没你。” 俞书颖也不确定这么做会怎么样,可是她在赌,在赌一个可能性。 所以当穆心怡换了白大褂在进输液室的时候,陆淮南正好假装替俞书颖整理了一下头发。 而就是这么一幕,正好刺激到了穆心怡,她本来想着进来照顾陆淮南的,可看到他这样,无疑于是在她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当即,穆心怡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输液室。 穆心怡没进输液室,陆淮南也生气了,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下床,俞书颖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淮南,我去帮你看看。” 话落,她就跑到了输液室门口。 而正是这个时候,穆心怡就撞到了周靖宇,两个人站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好像是在拥抱。 俞书颖当机立断,就拍下了视频。 很快,穆心怡就跟着周靖宇离开了。 陆淮南在输液室里躺不住,他坐起来就要下床,而俞书颖察觉他的动作,小跑着回去。 “她人呢?”陆淮南一开口,问得是穆心怡。 俞书颖目光躲闪了两下,假装为难。 陆淮南加重了声音吼道:“我问你她人呢?” 俞书颖率先打着预防针:“淮南,你答应我,你看到了,你不能生气。” 她越是这么说,陆淮南的头顶就越是压了一片火。 “俞书颖,你能不能别拐弯抹角?”陆淮南不耐烦了,眉心紧拧了起来。 俞书颖这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看。” 陆淮南并未接手机,但清晰看到了穆心怡和周靖宇像是在拥抱的一幕。 于是乎,他猩红的眸子一暗,当机立断就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输液针。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发烧,就赤着脚丫子往输液室外面走。 迎面走出去的时候,一个护士正好进来,看到陆淮南这样,护士紧张兮兮的关切:“十六床病人,你还在发烧,你干嘛下床了?你怎么也不穿鞋子?” 陆淮南抓住护士就质问:“穆医生呢?” 护士被他抓住,人有些懵,但还是瑟瑟缩缩的回答说:“穆……穆医生已经下班了。” “那她人呢?” 小护士眼里都是害怕:“好……好像被周学长喊走了。” 闻听此言,陆淮南才冷不丁的冷笑一声。 他松开小护士,气急败坏的往急诊科外面走。 俞书颖追在后面:“淮南,你听我说,你还在发烧,你还不能离开医院。” 小护士也很着急:“十六床病人,你还有液体没输完,你还不能离开。” 可她们两个人的话,陆淮南充耳未闻,直接冲出了医院。 他没有穿鞋,也没有撑伞,就那么走在雨夜中。 俞书颖小跑着追过去,抓住他的手关切说:“淮南,你别这样,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这么伤害自己,你值得吗?” 陆淮南猛地将俞书颖的手给甩开,一句话不说,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走得是去往幼儿园的路。 半道上,一辆玛莎拉蒂停在面前。 车子停住之后,徐毅急匆匆从车上下来,他撑了一把伞,将雨伞撑过陆淮南的头顶,并且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说:“三爷,你怎么了?” 陆淮南没好气的将他的手给打开:“你干什么?” 徐毅关切说:“三爷,你这样会出事的。” 陆淮南没好气道:“反正没人关心,出事又怎么样?出事了不正好让她如愿?出事了她不正好可以和弟弟出双入对?” 字字不提穆心怡,却字字都是气穆心怡的话。 徐毅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但并未说劝解的话,只是说:“三爷,先上车吧。” 陆淮南头重脚轻的,浑身都没力气,再淋雨,恐怕今晚就要将命给交在外面了。 他在徐毅的搀扶下上了车,随即仰靠在了椅背上。 这时,俞书颖追了过来:“淮南,你回医院吧,你还在发烧,你不要意气用事了。” 陆淮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吩咐说:“徐毅,关车门,回家去。” 徐毅无可奈何,只好将俞书颖的手给打开:“俞小姐,你别为难我,三爷的命令,我不敢不照做。” 俞书颖收回自己的手,她满眼都是担忧:“徐毅,淮南他还没退烧,他回去可以,但如果他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话,俞书颖撑着伞退回到了台阶上。 徐毅对俞书颖点了点头,这才绕过车身去了驾驶位。 车上,徐毅并未直接发动车子,而是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陆淮南问:“三爷,要去幼儿园接米兜兜吗?” 徐毅问出这句话时,心情忐忑不安,生怕陆淮南下一刻就会发火。 “不接,并且以后都不许接。”他给出的答案却很直接利落,甚至都没有思考。 徐毅有些为难,小声试探着说:“可是三爷,毕竟米兜兜都在别墅住了……” 话没有说完,陆淮南就直接推开了车门,他一只脚伸在外面,身体还在车里,他盯着徐毅的后脑勺,语气很凶:“你别忘了,我母亲的死,他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也间接脱不了干系,你让我去接他,我凭什么去接他?我不杀他,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徐毅惴惴不安的开口:“三爷,你先把脚拿回来。” 陆淮南浑身无力,他也不想折腾,索性就把脚给收了回来。 可是在脚收回来之后,徐毅就直接锁了车门。 片刻的沉默之后,徐毅还是试探着说:“三爷,我能理解你,但米兜兜他……” “徐毅,你越线了。”陆淮南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没有掀开,他慵懒淡漠的嗓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可就是这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徐毅顿时后背生出一股寒意,冷汗爬上脊背,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听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徐毅惶恐不已,压低声音说:“三爷,对不起。” “回别墅去。”陆淮南命令一声。 徐毅不安道:“可是三爷,你还在发烧,还是回医院比较好。” 陆淮南阴阳怪气道:“出轨都没有人关心,死了又怎么样?人家连眼泪都不会掉两颗。” 徐毅听出话外之音,赶忙说:“三爷,我给穆小姐打个电话,兴许她只是有事耽搁了。” 陆淮南的眼睛睁开,里面一片沉沉的血色:“不许打。” “三爷,你又不回医院,也不让我联系穆小姐,那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徐毅拧眉,有些叫苦不迭。 陆淮南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徐毅自然明白陆淮南在生气,也知道他其实很期望得到穆心怡的关心。 可是他不允许,徐毅又哪里敢私底下联系穆心怡呢? 没有办法,他只能驱车回别墅。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之后,陆淮南赤着脚回别墅,外面还在下雨,他还是不打伞。 可进了铁门,看到客厅和卧房都没有亮灯之后,徐毅明显感觉到外面的雨不再是雨,是雪,是霜,是冰块。 毋庸置疑,陆淮南在进客厅之时,他没看到门口有换下来的鞋子,所以在进客厅之后,就顺势打翻了一个花瓶,一个摆件,一面镜子。 一路噼里啪啦,所过之处都停留下了他的怒意。 徐毅跟着进去,听到这些响声,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夜晚。 别墅里原本是要为米兜兜邀请一个佣人的,可是现在佣人还没来,米兜兜就离开了。 看到满地狼藉,徐毅没办法,只能拿着扫帚一路扫,他又不敢发怒。 …… 医院那边,穆心怡和周靖宇在排练室待到了十点才结束。 拒绝了周靖宇的一切邀约之后,穆心怡就直接奔去了急诊科。 上班同事看到她,纷纷意外:“穆医生,你来加班吗?” 穆心怡微笑说:“不是,过来看个病人。” 她去了输液室,可是陆淮南和俞书颖早已经不在里面。 她抓了值班的师姐问:“师姐,十六床的病人呢?” 师姐说:“早走了,不听劝,液也没输完。” 穆心怡“哦”了一声,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第215章 对方正在输入中 走出急诊科,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 夜已经很深了,但医院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的,街道对面的各种商店都还在营业,并且客人都很多。 穆心怡撑着一把雨伞,就站在街道的台阶上,她低头看手机,在微信页面,她删删减减的打了很多字,可是看到上面都还没有回复的消息,她就退出了微信页面。 她心里一直都有气,再看到他和俞书颖暧昧,怎么可能不吃醋呢? 这都已经十点了,他离开医院,或许是回去了,又或许是去别的地方了。 总而言之,他去了哪儿,他都没有跟她说一声,她有必要再去关心他吗? 思前想后,任性还是占据了上风。 她将手机收好,决定不再打电话,也不再发消息给他。 米兜兜一个人在出租房,她明显不放心,所以就打车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分了。 原以为米兜兜睡着了,所以她的动作很轻,可是回去的时候,米兜兜竟然还坐在客厅里。 穆心怡将伞收好,她换了鞋走过去问:“兜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米兜兜双眼红肿,像是桃子一样,他猛地扑进穆心怡的怀里,他紧紧抓着她的衣服:“穆姐姐,你是不是为了我去跟哥哥吵架了?” 穆心怡抬手摸他的头顶,轻声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米兜兜抽噎着说:“可你出去太久了,我很担心你。” 穆心怡抱住他小小的身体说:“听话,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穆姐姐抱你去睡觉。” 米兜兜却将她的衣服揪得更紧:“穆姐姐,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不打算回别墅了?” 穆心怡捏他胖嘟嘟的脸颊说:“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哦。” 米兜兜吸了吸鼻子说:“可夫妻哪有分开住的啊,你不可能为了我,一辈子都和哥哥分开吧。”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米兜兜见她沉默,便微笑说:“穆姐姐,其实没事的,福利院里,我有很多好朋友呢,我回去之后,还可以跟着院长一起学画画呢,院长画画可好了。” 他满脸微笑,向往的说着,可那笑却并未到达眼底。 穆心怡听着,却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睛,她抱住米兜兜,嗓子哑着说:“等有空了,哥哥和姐姐陪你一起去看望福利院的好朋友,今晚不想了,先睡觉。” 米兜兜没接话,却听话的跳下沙发,然后稳稳站在地上。 穆心怡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了卧室,给他脱鞋子,又看着他睡下,她才放心的去浴室洗漱。 洗完澡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吹完头发,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手机,可是上面仍旧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消息。 穆心怡心里更加觉得堵得慌,可她就是不想主动去联系陆淮南。 收了手机,她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沙发很宽也很软,外面的雨还在下,滴答滴答的,这样的夜,其实很适合入睡。 可是穆心怡在外面,米兜兜在里头,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 陆家别墅。 徐毅扫了好几次地板了,垃圾都堆了两个口袋了,陆淮南始终还坐在沙发上。 一盒烟,已经见底了。 烟灰缸里倒是没多少烟头,反而地上落满了烟灰和烟头。 徐毅不敢过去打扫,也不放心就这么离开,索性就站在客厅的门口。 陆淮南心烦意乱的,抄起一本杂志就冲徐毅狠狠地丢了过去。 杂志砸到徐毅的脑袋,他当即捂住后脑勺,只是望着陆淮南,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陆淮南瞪着他,不满道:“你不回去,是想杵在这里给我守灵吗?” 徐毅揉着后脑勺说:“三爷,你还在发烧,我不放心你,你就让我在这里待着吧。” “待着?我看你是呆着吧?呆在这里,还不是碍我的眼,你还不如回去,省得让我心烦。”陆淮南说出口的话,没什么温度。 很明显,他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在生气,说得不过都是气话罢了。 徐毅试探说:“三爷,那我去外面蹲着吧。” 陆淮南伸手捏了一下眉心:“徐毅,你烦不烦?我死了就死了,你关心个什么劲?该关心的人不关心,不该关心的人,一个两个的抢着来关心,谁稀罕你那点点关心?” 徐毅小声嘀咕说:“那你也犯不上跟我发脾气啊,关心你还关心错了吗?那穆小姐人家不回来,你冲我发脾气,她就能回来了吗?” 虽然没有听到徐毅具体说了什么,但是陆淮南听到了他在嘟囔什么。 “徐毅,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陆淮南阴恻恻的说着。 徐毅赶忙往别墅外面走:“三爷,我什么都没说。” 陆淮南叫住他:“给我回来。” 徐毅步伐顿住说:“三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淮南嘴巴张了张,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徐毅看出他的为难,便试探着说:“我去给穆小姐打个电话?” 陆淮南瞪他一眼,沉声说:“不许去。” 徐毅面露为难:“三爷,你要是想穆小姐,你就别跟自己置气,低个头又不是让你下跪,感情里,总要有个人软一点嘛,如果都那么强硬,那不是石头碰石头吗?” 陆淮南将抱枕砸向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毅无奈:“三爷,那我到底可不可以离开啊?” 陆淮南答非所问:“不回来算了,惯得她这个臭毛病,这女人就是不能惯,越惯越混蛋,以后怕是要踩在我的头上拉屎拉尿了。” 一边抱怨,一边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陆淮南在发低烧,温度不是很高,但那双眼睛却浑浊不已,脸上也是通红一片。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楼梯上面走。 徐毅想上去搀扶,可是他却低声命令:“不许跟过来。” 于是乎,徐毅才停住了步伐。 上楼之后,陆淮南就直接窝进了大床里。 床单和被套上面都还有独属于穆心怡的沐浴露味道,很浓郁,沾染得整个房间都是。 平时没发觉是这样,可这会儿,她身上的味道浓得像是能将他给熏晕过去一样。 陆淮南十分烦躁,抓过被子就蒙住自己的头。 即便是这样,他也仍旧是没有睡意。 平时的他,都非要洗漱了才上床睡觉,可今天,他才不想管那么多了。 睡不着,越想越烦,他索性一骨碌坐起来,他猛地捶打一下被子,不满道:“也不知道用得什么沐浴露,臭得要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不满的抱怨着,可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突然,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侧目一看,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所有的不满当即烟消云散,他低声说着:“还不是关心我,有本事别打电话啊。” 他嘀咕完,然后去拿手机,可是拿过来看清楚时,才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并不是穆心怡的,而是俞书颖的。 他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没下去,随即暴躁的接了电话:“烦不烦?” 俞书颖并未说话,只是在那边低低的抽泣。 “俞书颖,你有事没事?”陆淮南捏了一下眉心,强忍着怒意问。 俞书颖低哑着嗓音问:“淮南,你还在发烧吗?你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买点东西送过来。” “挂了,不许过来,也不许再打电话给我。”陆淮南冷冰冰的说完,然后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点进了微信里。 他看到了昨天晚上穆心怡发来的消息,他昨晚在墓园里,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后半夜发烧,就没有回复这些。 可是除了昨晚和今早的消息,她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有发送过来。 点进微信里,陆淮南在聊天框里打字,打着打着,他忽然看到了上面备注“老婆”的地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对话框里的字给删除。 他关上手机,然后等待着消息进来的声音。 他在大床上翻了一圈,随即盯着天花板笑了:“我就不给你发,你不联系我,我就是不联系你。”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更是无比笃定,她的消息很快就会发送过来。 可是等了大概五分钟,手机都没有动静。 陆淮南脸上的笑,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消失了。 他一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聊天框后,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已经没有了。 陆淮南忍不住低吼:“输入中,输入中,穆心怡,你是要把所有的汉字都打一个遍吗?发个消息都不会,非要人教你是不是?我都发烧了,你还不管我,还跟师弟一起下班,还凑得那么近,就差亲上去了,现在好了,家也不回了,消息也没有一个,电话也不打,是不是电话打不通?” 他举着手机,对着手机就是一通乱骂。 可骂干了口水,都没有一个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出现。 他控制不住,又在聊天框里打字:“穆心怡,你到底回不回来?你要是现在回来,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打完,他觉得不妥当,又给删除了,然后又打字说:“老婆,我错了,我不该不回你消息,你别生气了,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他的手指在发送的按钮上面,可是始终都点不下去。 最后,他又将这些话给删除了。 他将手机扔到一旁,被子蒙住头说:“我才不要先低头,我又没有做错事,是你不站在我这边,还不关心我的。” 说完这些话,他消停了几分钟。 可几分钟之后,他拿过手机,还是将电话给打了出去。 第216章 她……好哄吗 电话拨通出去,等了几秒钟,那边才接了。 却不是穆心怡的声音,而是一道沉冷淡然的男声:“怎么了?” 不是别人,正是郑君浩。 陆淮南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要找郑君浩,所以开口时,问得都是乱七八糟的问题。 “君浩,吃饭了吗?”他仰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可洁白的天花板上,仿佛映衬着穆心怡的脸。 “吃了。”郑君浩回答得无波无澜。 “那你在做什么?”陆淮南又问,手指在被子上划拉着。 “在家坐着。”仍旧耐着性子在回答。 “晚饭吃得什么?”陆淮南低低的笑着。 第三次,郑君浩终于是没再回答,而是压低声音道:“你找我帮忙的话,其实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像是自己心中的那点点小心思被戳穿,陆淮南的声音变得磕磕绊绊起来:“那个,君浩,你……你有没有空?” 再开口时,问得仍旧是毫无营养的问题。 郑君浩提了一口气说:“你就直说吧,只要能帮到忙,你知道的,我不会推辞。” 陆淮南还是支支吾吾:“君浩,那个……时言倾在吗?” 当他的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郑君浩怔了一下,他眉峰稍稍的染上了一点点不解:“你打电话给我,是要找她?” 陆淮南好笑道:“我给你打电话,不能找她吗?” 郑君浩拧眉道:“她惹你了?” 陆淮南没什么耐性了:“你就告诉我,她在不在吧。” 郑君浩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仍旧耐着性子问:“你找她什么事?” 陆淮南这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他还是开了口说:“她要是在的话,让她帮我打个电话。” “打给谁?”郑君浩淡定从容的询问,只是眉宇间,稍稍露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情绪。 陆淮南压抑不住怒意了:“郑君浩,你怎么罗里吧嗦的,你就说吧,这个忙,能不能帮吧。” 郑君浩却根本不惯着陆淮南:“你不说,那这个忙,我帮不了。” 陆淮南气愤道:“郑君浩,你……” “不说的话,那我挂了。”说着,郑君浩就要掐断连线。 陆淮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吐出三个字:“穆心怡。” 郑君浩这才没将电话给挂断,而是淡淡说:“好,我帮你叫小倾过来。” 陆淮南赶忙又叫住他:“君浩,你先等一下。” “怎么了?”好听的声音,仍旧那么从容淡定。 陆淮南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说:“你让时言倾给她打电话,你这边别挂,再让时言倾把扩音开着,我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郑君浩凝了下眉峰问:“怎么了?吵架了?” 陆淮南却傲娇道:“屁话,吵什么架?她跟了我,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她敢跟我吵架?” 郑君浩淡淡的勾唇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他捂了一下听筒,随即唤了一声:“小倾。” 时言倾正在落地窗前看自己的自媒体账号评论和私信,有很多不好的声音,大多都是抨击她的。 果然啊,小网红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以前看到这些评论,她会花费很多时间去一一回复,并且做出思考,可现在,她已经麻木了,她甚至觉得有些人就是为了黑而黑。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能找到一些抨击她的理由。 什么她拍视频为什么不把头发扎起来,为什么拍做饭视频还要化妆,为什么做饭要穿裙子?为什么不做一些西餐? 各种各样的问题,将她问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听到郑君浩喊自己的时候,她立马就放下了手机,她回头望向他问:“怎么了?” 郑君浩冲她微笑说:“淮南找你帮个忙。” 时言倾听到这句话,她指了指自己不解道:“我能帮他什么忙?” 虽然一边疑惑,可还是站起来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时候,郑君浩对她解释说:“淮南让你给穆小姐打个电话。” 时言倾不解询问:“他自己为什么不打?” 郑君浩在笑,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言倾迷迷糊糊的,还是将电话拨通了。 她本来想去落地窗边接的,可郑君浩却对她张了张嘴小声说:“就在这接吧,把扩音打开,有些人想听。” 时言倾不理解,却也照做了。 陆淮南听到了郑君浩的话,他翻了个白眼。 穆心怡接得很快,略显得疲惫倦怠的嗓音响起来:“倾儿,怎么了?” 时言倾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你在干嘛呢?” 穆心怡回得淡然无温:“玩手机。” 语气不算太好,也不会太冲,但就是听得出,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时言倾关切询问着。 “时间还早呢,玩会手机再睡。”穆心怡明显撒谎了。 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哪里还早? 她分明就是心中有事才睡不着,但是她并没有对别人说。 “那你明天上班吗?”时言倾的这个电话打过来,她并不知道说什么,所以问得都是一些小事。 “上的,明天小夜班。”穆心怡回答着,感觉到了时言倾的不对劲。 “哦,那你明天有空吗?”时言倾又问。 穆心怡并未回答,而是反问:“倾儿,你是不是出事了?” 时言倾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下来才说:“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但是我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开心,你怎么了?” 穆心怡遮掩着说:“没事啊。” 时言倾却很笃定:“我感觉你好像不高兴。” “有吗?”穆心怡不由想,她的情绪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时言倾笑了一声说:“心怡,我了解你,你骗不了我。” 穆心怡还是没有说实话:“倾儿,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今天医院病人比较多。” 时言倾忽而转了话锋问:“陆先生呢?” 穆心怡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回答说:“不知道。” 时言倾疑惑:“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穆心怡解释说:“我在出租房。” 时言倾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赶忙问:“心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穆心怡仍旧掩饰:“没有。” 时言倾凝重道:“心怡,我了解你,你应该是有事。” 穆心怡怕时言倾一直问,就笑了一声:“你这么严肃干嘛?怎么可能有事?你放心吧,有事的话,我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时言倾噎了一下说:“等你告诉我的话,大概率你们就已经分手了。” 穆心怡笑了:“哪有那么严重?爱情又不是儿戏。” “心怡,如果不儿戏的话,你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交出去了呢。” “倾儿,我真的没事,你别胡思乱想。”穆心怡险些有些绷不住了。 时言倾焦急说:“心怡,我过来找你吧。” 穆心怡拒绝了:“不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吧,空了我联系你,我们一起去坐坐,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排练,就不跟你多说了。” 时言倾张了张嘴,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一句妥协:“那好吧。” 穆心怡又说了一句:“倾儿,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之后,穆心怡就将电话给挂了。 时言倾收了线,疑惑看向郑君浩,后者只是冲她摊了摊手掌心,表示他也不知道状况,他也很无辜。 没多做计较,时言倾就将自己的手机给收了回去。 这时,郑君浩才对着自己的手机问了一句:“你都听到了吧?” 陆淮南淡淡的声音传来:“都听到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郑君浩一身居家服,整个人显得慵懒,眼窝深陷,深邃而沉静,有种悠远宁静的淡然。 陆淮南不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又没掐着你不让你挂。” 郑君浩却并未掐断连线,又说了一句:“你们吵架,别拉上我,你要是不会哄人,你就去问问秦天和江亦衡他们,他们比你会。” 陆淮南死鸭子嘴硬:“我们又没吵架,就算吵架了,也是她来哄我,我干嘛要去哄她?” 郑君浩反问:“你们没有吵架,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打个电话,还拐弯抹角的让我们来?你是买不起手机了?还是交不起话费了?” 陆淮南沉声道:“郑君浩,我可是你老板。” 郑君浩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我不为你做事的话,你就不是我的老板。” 陆淮南啧了一声:“啧啧啧,果然有底气就是不一样哈。” 郑君浩还是耐着性子劝了一声:“淮南,我多了解你,要是在意,就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陆淮南翻了个白眼说:“郑君浩,你懂个屁?我这个叫调情,调情,你懂不懂?谁跟她吵架了?” 郑君浩无奈道:“那你这样的话,我也给你支不了招,但至少你坚持这样的话,这并不是好事。” 陆淮南没好气道:“你家住海边啊,你管得这么宽?” 郑君浩也同样没好气:“那挂了。” 正要挂电话,时言倾的声音却忽然传过来:“陆先生,你等一下。” 陆淮南的手一顿,随即问:“还有事?” 时言倾看向郑君浩说:“郑先生,我接一下。” 郑君浩将电话递给她,并对她笑了一下。 时言倾接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说:“陆先生,心怡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你能跟她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她能对你敞开心扉,证明你于她而言确实不太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了,但心怡是一个值得的姑娘,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沉沉说出这些话,时言倾也没想着等陆淮南有什么回应。 正要挂电话,可陆淮南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时小姐,你……你困吗?” 时言倾意外:“什么?” 陆淮南提了一口气,终于问出口:“她……好哄吗?” 第217章 误会加深 时言倾听到陆淮南这么问,染上眉梢的担忧终于舒展开。 想了一下,她这才仔细的回答说:“陆先生,要是拖得越久,她只会越封闭自己,这样的话,你越是很难再走向她。” 时言倾的话,陆淮南听了进去,他终于不再吊儿郎当,脸上露出严肃:“嗯,我知道了。” 时言倾微笑说:“陆先生,希望你好好对她,心怡她值得。” 陆淮南只是“嗯”了一声,虽然轻描淡写,却如同有羽毛拂过心尖一样,那种力量,能震颤进人的灵魂里。 电话挂了之后,时言倾才将手机递给郑君浩。 后者接过,站起身说:“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时言倾同样也跟着站起来:“郑先生。” “怎么了?”郑君浩看着她疑惑询问。 “你还是要去客房睡吗?”时言倾问出口,眼里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在面对穆心怡时,她温温柔柔,眼里都是柔情,可在面对自己时,她身上又仿佛生出了一层无形的罩子,似乎将她封闭了起来。 郑君浩望着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她说:“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你也别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因为和我做交易。” 时言倾凝着他深黑的瞳眸,反问一句说:“难道不是交易吗?” 郑君浩回望着她,目光坦坦荡荡,可太过用力的视线,让人总感觉有一种表演的痕迹,不太真切,又有些虚无缥缈。 可说出口的话,仍旧是莫名的坚定:“自始至终就不是交易。” 时言倾看着他那双太过迷离的眸子,淡声说:“郑先生,我能摆得清自己的位置。” 郑君浩像是生气了,脸上一点儿表情都看不出来,那双眼,携着莫名的寒意:“我说过,你不要胡思乱想。” 任何事情,到了别人身上,大多都会旁观者清,可一旦到了自己,就当局者迷了。 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许郑君浩自己都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张和苏筱筱一模一样的脸,确实让他无比贪恋。 那些逝去的回忆,随着这张脸在自己眼前的各种晃动,沉睡的记忆,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好多人,走散一次,一生注定无法重逢。 苏筱筱消失之后,郑君浩再没动过心。 时言倾没说话,看着郑君浩就那么离开了客厅。 他们能在一起,本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 陆家别墅。 陆淮南挂了郑君浩的电话之后,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下冲。 踢踢踏踏的声音,致使门外的徐毅听到,还以为陆淮南又发脾气了。 徐毅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就守在客厅外面。 这时,陆淮南在大厅里面尖锐着声音喊:“徐毅,徐毅。” 连着喊了两声,徐毅才急匆匆的往客厅里跑。 冲进客厅的速度太快,他差点摔倒在地上。 “三爷,怎……怎么了?”徐毅颤颤巍巍的问,身体和声线都在发抖。 陆淮南瞥他一眼说:“过去一趟。” 徐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爷,过去哪儿?” 陆淮南已经走到玄关了,他坐在凳子上,长腿弓着,他在换鞋,他没有抬头,但语气却很凶:“出租房。” 徐毅一时发懵:“三爷,哪个出租房?” 陆淮南已经换好鞋子,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将地上的拖鞋冲着徐毅的方向就一脚踢了过去:“还能哪个出租房,以后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的出租房。” 他气势汹汹,好像是要去打人一样。 徐毅反应过来,颔首回答说:“哦。”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陆家别墅,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 初春的柏城并不多雨,可一旦下雨,那雨就很难停歇下来。 就这雨,从昨晚在墓园到现在,就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了。 若不是柏城地势高,恐怕都要抗洪了。 一路上,徐毅的车速不敢提得太快,就只能龟速前行。 陆淮南握着手机,他偏头看着外面湿漉漉的街道。 路灯亮着,光辉是橙色的,光和雨纠缠混合着往下砸,莫名有种低沉的感觉。 时言倾和郑君浩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他确实不该意气用事,可一想到米兜兜的事,他还是挺纠结的。 心中像有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它就在那里,时不时的戳着他,让他疼一下,可那种疼,能让他窒息。 “三爷,是穆小姐。”忽然,前排的徐毅开了口,语气里都是紧张和不安。 陆淮南这才回神,顺着徐毅的视线望过去,穆心怡撑着一把淡黄色的雨伞,而她面前站着周靖宇。 他高出她不少,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最后,穆心怡跟着他离开了。 周靖宇不知道说了什么,穆心怡在笑,虽然那笑容不深,可仍旧是有的。 两个人都撑着雨伞,在雨中并肩行走,莫名有种岁月悠长的感觉。 雨声滴滴答答,雨幕连绵不绝,车窗户被氤氲了一层水雾,外面的景色是朦胧的。 穆心怡和周靖宇的背影在视线里也是模糊的,直到两个人一同拐过街角,最后消失不见。 徐毅将车子刹停在路边,开了危险报警提示灯。 车里,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偌久,徐毅还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陆淮南问:“三爷,还要过去吗?” 陆淮南发了火,将手中的手机给砸到了车窗上,手机弹回来,又砸到了他的脸。 “还去什么,没看到人家不缺我吗?”手机砸到脸,他却毫无反应,大声吼着。 徐毅瑟瑟缩缩,却还是小心翼翼说:“三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淮南踢了一脚徐毅的椅子:“一次是误会,两次又是什么?” 徐毅伸手去推车门:“三爷,我过去看看。” 陆淮南压低声音吼:“看什么看?不许去。” 徐毅收回手,担忧说:“三爷,你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了。” 陆淮南却没好气道:“我在意她,那她在意我吗?” 徐毅叹一口气,无奈说:“三爷,你太容易上头了,而且穆小姐虽然和别人在一起,却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啊。” 陆淮南偏头看窗外,气冲冲道:“多说什么,回去了。” 徐毅无可奈何,妥协说:“那好吧。” 车子往回去的路上行驶,徐毅不敢说话,但将车子开得很慢。 他想,或许陆淮南会回心转意再回去。 手机被砸在地上,屏幕已经碎裂了。 陆淮南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发火,可又找不到发泄对象,他想骂人,可还是控制住了。 看到闪跳着的手机屏幕,他低低的暗骂一声:“跳个屁啊跳。” 他一边骂骂咧咧,还是弯腰将手机给捡了起来。 手机屏幕虽然碎了,可是还勉强能解锁。 他烦躁的点进微信,他和穆心怡的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她发的那些消息上。 他这么一看,心中更加烦躁:“明明睡了,还出去见别的男人,你真是要气死我。”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机塞回了衣兜里。 他气愤的踢一脚徐毅的椅子,徐毅感觉到,声音颤颤道:“三爷,穆小姐惹你生气,那你也别对我撒气啊,我又没惹你。” 陆淮南凶狠道:“怎么?没事还不能对你发火吗?那我聘用你有什么用?” 徐毅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小声嘟囔着发泄不满:“穆小姐惹得你,又不是我。” 他的声音很小,陆淮南听不清楚。 心情乱糟糟的,窗外的雨又一直下,一颗心,像是被尘封住了一样,险些让他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明明在发愣走神,可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是非常快速的反应过来,他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垂眸一看,居然是穆心怡的消息。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他伸手揉了一下,真的是穆心怡的消息。 屏幕碎了,可手机还没坏,他解锁屏幕,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她发了三个问号! 陆淮南不明所以,往上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主动给她发了消息。 一共发出去了三条消息。 第一条:“的你说!。” 第二条:“在内的懵想到家。” 第三条:“喵的。” 这三条消息显然不是陆淮南发送的,应该是刚刚捡起手机之后,他将手机放进包里,屏幕跳动,不小心按出了这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总算穆心怡联系他了, 陆淮南在聊天框里打字问:“你在干嘛?” 穆心怡回复得并不是很快,大概两三分钟之后才回复的。 她说:“要睡了。” 她这么说,陆淮南的心情再一次跌进谷底,他阴沉着面庞,还是打字问:“你确定?” 隔着屏幕,这三个字,却携带着莫名而来的压迫感。 过了大概五分钟,穆心怡才回复一个字说:“嗯。” 看到这,陆淮南是真的生气了,他气得将手机往车子的地上一砸。 可手机屏幕还亮着,但是并没有消息再跳进来。 不一会儿,屏幕就自动熄屏了。 陆淮南越来越生气,一脚踢在车门上,将他的脚尖都踢得发麻了。 他顶了顶发麻的腮,低声骂道:“睡睡睡,睡个屁,回得这么慢,分明就是还没回去。”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陆淮南气得发绿的面庞,他试探着问:“三爷,怎么了?” 陆淮南根本不理会他,命令说:“去与你相约。” 徐毅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三爷,你还在发烧呢,你要去喝酒吗?” 陆淮南又踹了一脚徐毅的椅背:“喝个屁的酒,与你相约就只能有酒吗?” 徐毅颤颤巍巍:“那你去干什么?” 陆淮南哑着嗓子吼道:“去被女人玩,不行吗?” 第218章 那你丈夫对你好吗 时间拨回到二十分钟之前,穆心怡接了时言倾的电话之后,更没有了睡意。 她点进微博,又看了会热搜,陆淮南和俞书颖照片的热搜还没撤下来,仍旧很多人评论。 她看了会评论,就将手机给熄屏了。 网友说来说去,说得都是陆淮南和俞书颖好般配,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话。 她看得心烦意乱,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硬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平常她上了白班回来,都会很快入睡的,今晚却失眠了。 将手机放在边几上,正想着强迫自己入睡的,可手机忽然有消息提示音响起。 这个声音有消息进来,她又怎么可能不期待呢? 和心理做了半天博弈,最后还是期待占据了上风。 万一真的是陆淮南的消息呢? 她坐起来,将手机拿过来查看消息,果不其然,并不是陆淮南的,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她点进去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和一张亲密照片。 聊天记录截图上,对方是陆淮南,而这边不知道是谁,聊天记录如下。 “我想你了,过来陪我一会,我在墓园。” 这边回复:“淮南,我马上过来找你。” 亲密照是陆淮南躺在床上,而俞书颖依偎在他怀中的照片。 看到这两张照片,穆心怡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看着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可笑的同时,泪水却还是滚落了下来。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在边几上,用被子捂住脑袋,在被窝里低声抽噎。 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响声,是最好入眠的时机,可她却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想到陆淮南曾经对自己的表白,她忽然就觉得好可笑。 现在再看,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和俞书颖没有关系的那些话,又有几分真? 他本就身在高位,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为什么要对她动心? 她虽然有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可也不至于倾国倾城,像陆淮南那样的人,见过的绝色大概比她要艳丽不止百倍千倍。 在偌大的柏城,她又算得了什么? 终究根本,不过是她傻,她好骗罢了。 这一刻,所有的难过、悲伤、不理智全都覆顶而来,穆心怡被压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她坐起来,又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毕竟米兜兜还在卧房里睡觉。 她想,或许自己根本不值得被爱。 谢明轩尚且如此,到了陆淮南这里,还是这样。 是啊,她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去爱的? 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他是身价百亿的人上人,她不过渺小且数不胜数的普通人。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这场协议婚姻的游戏,她终究没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她弯腰穿好鞋,披了一件外套,拿了把雨伞就出门了。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又怎么敢祈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这场半真半假的恋爱,她不过是奢望。 雨很大,她需要吹吹风,淋淋雨,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极少哭,也不是一个会歇斯底里的人。 她想,淋过雨,吹了风,心就能平静了。 下楼后,她撑伞站在雨夜里,裤腿很快被濡湿,望着被雨水淹没的街道,心也跟着往下沉。 她伸出手,接了几滴雨珠在手掌心里,雨水沿着指缝,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她对陆淮南的感情,是不是也会这样? 还是说,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是这样? 说不清道不明,胸口像堵了棉花一样梗塞窒息。 她没哭,但孤寂萧瑟的背影让人心疼。 周靖宇是路过这里准备回家休息的,可他远远就看到了穆心怡的背影。 他撑着大黑伞走向她,站在她身后时,出声谨慎小心且试探:“师姐?” 穆心怡没听到,还沉浸在悲伤中。 “师姐?”周靖宇又唤了一声。 穆心怡这才回神,回头时,有些慌乱的伸手拂了下自己的面颊。 也许没有泪,可她就是不愿意自己的软弱被人瞧见。 她虽然没哭,可周靖宇却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低沉,他并未多问,而是试探着说:“师姐,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旁边有家大排档,里面的爆炒可地道了。” 穆心怡下意识就是拒绝:“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弟弟一个人在家呢。” 周靖宇伸手,像是下意识的行为,又像是刻意的,他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去嘛。” 声线拐了弯,好像还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穆心怡怔了下,竟点头同意了:“嗯。” 这会儿回去,她大概也是睡不着的。 周靖宇跟她并肩而行,在雨夜里,一高一矮,一黑一黄。 沿街的路灯亮着,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光线清澄又莫名携了点暧昧。 “师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周靖宇很热情。 “嗯。”穆心怡心中有事,情绪不温不热。 “小动物们一起聚餐,有只小象很生气,师姐,你知道为什么吗?”周靖宇侃侃而谈,活泼开朗。 穆心怡顺着问:“为什么?” 周靖宇故作高深说:“因为啊,这是一个气象局。” 听到这,穆心怡抿唇轻笑了一声。 而此时此刻,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正好将穆心怡这个笑给尽收眼底。 一起拐过街角后,周靖宇又说:“师姐,你笑起来很漂亮的,你要多笑笑才好。”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情绪并不是很高涨。 她一向淡漠,又不善于交际,是陆淮南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一些。 可现在,一切不过回到最初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她又损失了什么? 协议婚姻,是她自己同意的,陆淮南也能满足她的生理需求。 怎么看,她也并未吃亏,或许唯一差错,就是不该将心交出去。 雨珠滴落在雨伞上,声音噼里啪啦,冲散了外界的杂音。 拐过街角,最后再往前步行一段路,就到了周靖宇所说的大排档。 今天下雨,可大排档里还是有很多客人。 过去的时候,老板娘很热情:“乖乖,你们几位?” 周靖宇笑说:“阿姨,就我们两位。” 老板娘看了一眼大棚下,随即指了指一个座位说:“坐那里吧,那里淋不到雨,桌子也是干净的。” 周靖宇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带着穆心怡过去落了座,老板娘递上了菜单。 周靖宇将菜单推向穆心怡:“师姐,你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穆心怡反将菜单推回去:“你看着点吧,我都行。” 周靖宇见她情绪低沉,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就没有想着逼迫她,点了一份爆炒鱿鱼,几十串串,又点了两杯热饮。 点完菜,周靖宇拿餐巾纸将餐桌给擦了一下,擦完之后,又用热茶水将餐具给烫洗了一遍。 都收拾好之后,给穆心怡倒了一杯热水,推向她的同时,他出声问:“师姐,你明天上班吗?” 穆心怡回答着他:“明天小夜。” 周靖宇试探着问:“那你晚点回去,应该没事吧?” 穆心怡冲他笑了一下说:“没事。” 知道她不高兴,周靖宇就一直在找话题:“师姐,规培结束之后,你打算考研吗?” 穆心怡说:“我是想试试的,但不一定考得上。” 周靖宇侃侃而谈:“师姐,我马上实习就结束了,下半年就会正式规培了,我本来想着先考研再规培,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了先规培,我应该也会留在本院规培,等规培结束后,我再准备考研。” 穆心怡微笑说:“嗯,你安排得没什么问题,毕竟读研毕业了,也是要规培才比较好找工作。” “师姐,你明年就规培结束了,你到时候打算去哪儿发展?”周靖宇憨憨的笑,又开口问。 穆心怡想了一下,这才回答说:“等明年规培结束了,我会考虑考在职研究生,如果考上了就读,考不上就算了。” 周靖宇说:“师姐,可是在职的话,只有你工作的医院会承认的,别的医院不承认的。” 穆心怡淡笑说:“我需要养活自己,不能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读书上。” 周靖宇的父母都有稳定工作,他的出生条件在同龄人当中都算得上是顶尖。 或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周靖宇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接话。 大概过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抬眸望向穆心怡试探着问出口:“师姐,你丈夫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穆心怡听得怔了半天,偌久,她才抿了一口热水,这才回答说:“挺好的。” 这三个字说出口,她脸上的笑是苦涩的,那笑容也并未到达眼底。 周靖宇显然不相信:“真的吗?” 穆心怡察觉到不对劲,抬眸跟他对视:“怎么了?” 周靖宇点了点下颌说:“师姐你看那边。” 穆心怡沿着他下颌指向的方向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在这一瞬间里,像有无数把利刃,直接了当的戳进了她的胸膛里。 她攥着水杯的手当即收紧,葱白的手指也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她望向那边,又惊慌失措的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 同样一个大棚下,陆淮南和俞书颖就坐在不远处。 陆淮南趴在桌子上,而俞书颖凑得他很近,就像是要亲上去了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应该是普通朋友应该有的距离。 “师姐。”周靖宇拉了一把凳子,坐得距离穆心怡更近了一些。 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穆心怡的肩膀上按了按。 “师姐,那是大明星俞书颖吗?”周靖宇问。 穆心怡垂着眸,像无处遁形般慌乱,她只“嗯”了一声。 这场悄无声息的博弈,她注定是那个输家。 “师姐,他们一直都有传言,那你这样,你委屈吗?”周靖宇满眼的心疼,那样坦荡直白。 第219章 无声的博弈 周靖宇问出口的话,像无形的利刃,那些武器挑开了穆心怡还没结痂的伤口。 她心中难过,可脸上却反而还噙着笑,她淡声反问:“委屈什么?” 周靖宇震惊不已:“可是师姐,他们都那样了,你难道不生气吗?” 穆心怡眸中的光暗淡下来,她说:“没事,或许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是啊,或许一开始陆淮南就是这样的人,是她识人不清。 周靖宇知道她心中难过,忙说:“师姐,要不然换个地方吧?” 穆心怡却反而笑问:“为什么要换?他们吃得,我们就不能吃吗?” 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大棚上,声音清脆洪亮。 在这铺天盖地的雨夜里,风却很温和,拂在脸上时,反而有种莫名的暖意。 周靖宇低下头,不安道:“可是师姐,我怕你膈应。” 年轻男孩的脸上,充满了坦坦荡荡、毫不避讳的担忧。 穆心怡迎着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微笑说:“不用在意。” 恰是这时,老板娘过来上菜了。 “乖乖,菜来了,尝尝合不合口味啊?要是不满意的话,就跟阿姨说,阿姨可以给你们再加辣的。”老板娘的态度很好,很热情。 周靖宇温和道谢:“谢谢阿姨。” 老板娘只是笑,将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 满桌子的菜还有饮品,这会儿再换地方,怕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了,穆心怡都没觉得有什么,穆心怡作为旁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穆心怡和周靖宇的餐桌在大棚中央,而陆淮南和俞书颖坐在大棚的角落里。 穆心怡又是背对着他们而坐的,所以他们在做什么,她根本就看不到。 只是这么坐着,她总觉得身后像有一双鹰眼在盯着她一样。 正沉思着,周靖宇已经剥好了一只虾,他递到穆心怡的碗里:“师姐,你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穆心怡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那笑,显然没有到达眼底。 角落里,陆淮南从直起身体之后,就一直盯着前面的穆心怡和周靖宇看。 看周靖宇给她剥虾,她还没有拒绝,他胸口的那团火燃得更加汹涌。 “淮南,你喝点水,这是热的。”俞书颖将水杯推向陆淮南,眉眼里都是笑意。 就在刚刚,陆淮南要去与“与你相约”,可是车子转过街角,他又吩咐说跟上他们。 过来的时候,俞书颖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她阴魂不散的,哪里都有她。 陆淮南真怀疑,她很可能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这杯水,陆淮南看都没有看一眼,还是望着穆心怡和周靖宇。 他们吃得好像很开心,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 见陆淮南生气,俞书颖看了一眼穆心怡他们说:“淮南,你这样生闷气,其实没什么用的。” 陆淮南瞥她一眼:“俞书颖,你说你烦不烦?像个苍蝇一样,哪里有屎,就往哪里去?” 俞书颖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淮南,哪有自己骂自己的!” 陆淮南瞪她说:“我是在骂你。” 俞书颖的脸一阵通红,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陆淮南他们所在的地方会淋到雨。 老板娘发现得很及时,匆忙过来:“先生,太太,实在不好意思,雨大了,我给你们换个地方坐吧。” 陆淮南并未发火,站起身就往穆心怡前面的桌子走,他挑选的地方,穆心怡抬眼就能看到。 不是无心,就是刻意选得这个地方。 老板娘过来,还是不好意思道:“先生,这里也还是能淋雨的。” 陆淮南抬眸瞥她:“我就坐这里。” 老板娘皱了皱眉说:“先生,这……” 陆淮南没好气说:“上几个招牌菜,再拿两瓶好酒。” 见他态度并不好,老板娘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退开了。 俞书颖也跟过来,用毛巾擦干净板凳上的水,这才坐下来。 穆心怡刚刚吃完虾,周靖宇就又给她拿了一串五花肉:“师姐,这个也不错。” 陆淮南那边的动静,穆心怡虽然没看到,但也听到了。 她抬眸看周靖宇,余光还是不小心瞥到前面的陆淮南和俞书颖。 他并未看自己这边,不知道在和俞书颖说什么,两个人凑得很近。 菜上来的时候,陆淮南也给俞书颖剥了一个虾,剥得没什么感情。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穆心怡却看到了。 许是察觉她在看,陆淮南还喂给了俞书颖一块西瓜。 穆心怡看到了,心中惊涛骇浪,可面上却无波无澜。 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太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就算生气,她也能强忍着不发火,虽然有异样,可总的来说还算是镇定。 俞书颖吃了西瓜,嘴角的笑都要咧开后脑勺了。 周靖宇也发觉了陆淮南的用意,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快速的吃完了东西,付了账,就喊穆心怡一起离开了。 这样的修罗场,穆心怡自然也是不想久留的。 她走在周靖宇的左侧,而周靖宇的右边就是陆淮南和俞书颖他们。 为了避免碰面,周靖宇尽量护着她。 可是在路过陆淮南餐桌的时候,他还是阴阳怪气了一句:“弟弟就是好哈,弟弟年轻又帅气。” 很明显话中有话,可穆心怡却充耳未闻,她害怕周靖宇跟陆淮南对峙,还抓了一下他的手。 周靖宇当即会意,没有理会,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大棚。 陆淮南说话的时候,刻意别开了脸,有种指桑骂槐的意思。 余光自然也是看见了穆心怡的手去抓周靖宇的手。 这无疑于雪上加霜,顿时,陆淮南像是干煎甲鱼一样。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一同离开,他想追,可那点点子高傲,不允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 更何况,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 “淮南。”俞书颖俯身过来,伸手抓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臂。 后者面无表情将她拂开,又“蹭”地一下站起了身。 走出大棚的时候,穆心怡和周靖宇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俞书颖追出来,关切说道:“淮南,她早走了,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你干嘛要折磨自己?” 陆淮南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连伞也不撑,就坐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车上,徐毅整颗心悬着。 见陆淮南上来,他关切说:“三爷,你这样淋,身体好不了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俞书颖追了过来,陆淮南侧目看到,烦躁的命令:“开车。” 徐毅一脚油门下去,俞书颖追过来时,身上被溅了一身水,狼狈不堪。 “三爷,还要去与你相约吗?”徐毅颤着嗓音问。 “去什么去?去了真让女人玩吗?”陆淮南暴躁得厉害,也不知道究竟哪根筋搭错了。 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徐毅也无可奈何。 坠入爱河的男人,脑子像裹了浆糊一样,根本没法思考。 徐毅开车将陆淮南又送回了别墅,这一次回去,客厅里的东西又被摔了一次。 气愤冲到楼上,陆淮南将自己关在了浴室。 他身体还没痊愈,体温还算比较高,洗个冷水澡出来,头更昏沉了。 他刚将自己摔进被窝里,徐毅就在外面敲门:“三爷。” 陆淮南语气有些冲:“有屁快放。” 哪怕是站在门外,徐毅也有一些害怕,但他还是提醒说:“三爷,你看一下微博。” 陆淮南哑着嗓子不悦道:“微博有什么好看的?” 徐毅说:“不知道谁写了你和俞小姐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穆小姐也看到了。” 陆淮南这才拿出手机,他将微博给看了一遍。 竟然有人偷拍了他在墓园的照片! 他并不奇怪有人会跟踪他,毕竟他是公众人物,只是究竟是谁写得出这样荒唐的帖子。 穆心怡不关心他,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东西? 想到会有这个可能性,他虽然没那么生气了,可心中那点点子骄傲,还是不允许他低这个头。 “徐毅,去查一下发帖人是谁。”陆淮南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仍旧是沙哑的。 徐毅接了命令说:“是,三爷。” 退出二楼之后,楼上又只剩下陆淮南一个人。 他窝在大床上,心里酸得厉害,又纠结又烦躁。 想发消息给她,可她都看到自己了,也不跟自己说话,那他凭什么要去给她发消息? 而且她还撒谎说自己睡觉了。 陆淮南的脑袋,一会儿一个想法,弄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现在的他,太不像他了。 …… 穆心怡被周靖宇送回到出租房楼下。 周靖宇说:“师姐,我明天顺道来接你去医院。”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要送弟弟上学,到时候再打车去医院,你也省得跑一趟了。” 周靖宇笑而不答,只是说:“那你先回去,我看你上去了我再走。” 穆心怡愣了一下,随即才说:“今晚谢谢你了。” 周靖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师姐,你有事的话,其实都可以联系我,我知道你已婚,但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嘛。” 一开始是出于喜欢,虽然现在也是喜欢,但周靖宇明白,师姐已婚,他不会越线,但对她好,是下意识的行为。 穆心怡没多说什么,莞尔道:“晚安。” “晚安。”周靖宇一边说,一边招手。 穆心怡进了楼梯间,上到五楼后,她往下望了一眼,周靖宇还站在那里。 他似乎也在往上看她,距离太远,她分辨不清。 她没多理会,开门进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她没带手机,她或许想着,陆淮南会有联系她。 可拿过手机时,上面没有任何消息和未接来电。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种心情忽然下坠的沉重感,还是让她落了泪。 她的哭,不会太疯狂,就是那种悄无声息的凝噎。 心在这一刻,忽然沉没了。 第220章 风水轮流转 一夜,注定无眠,辗转反侧。 翌日清晨,天才刚刚亮,穆心怡就起来了。 雨下了一夜,还是没有停,外面雾蒙蒙的,柏城的景物在视线里一点儿都不真切。 米兜兜大概还没有起来,穆心怡就想着先去厨房做早餐。 可去厨房的时候,米兜兜就已经在里面了。 他端了个小凳子,人站在上面,锅里在放水。 “穆姐姐,早上好。”看到穆心怡,米兜兜忙打着招呼。 他踩在凳子上,手中拿着锅。 穆心怡怕他摔倒,赶忙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锅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姐姐,昨晚一直在下雨,我醒得早,所以就想着过来煮两个鸡蛋吃。”米兜兜笑着在说,小小的脸上全都是小心翼翼。 寄人篱下,做得不好,是会让人讨厌的。 妈妈从小就告诉他,不要讨人嫌,不要乱说话,要多做事,不要偷懒,要让人喜欢。 这些话,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不管在陆家,还是在穆心怡的家,他都想勤快一点,不让人讨厌。 穆心怡接了一锅水,放在天然气灶上面,然后拧开了火。 火苗蹿升的一瞬间,穆心怡回头看米兜兜,她伸手捏他的小脸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米兜兜明显在撒谎:“没有,兜兜睡得挺好的。” 穆心怡看穿了,但并没有戳穿他。 陆淮南确实说得没错,米兜兜是有心思的。 只是他的这些小心思,都是为了讨好别人。 “你洗漱了吗?”穆心怡问他。 “穆姐姐,我都洗好了,衣服我也拿出来了,我马上就回去换上。”米兜兜下了小凳子,就跑出了厨房。 出租房是一室一厅的,算不得多大,但他们两个人,也是完全够住的。 米兜兜回去后,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书包也装好了。 穆心怡在厨房蒸鸡蛋和玉米,又做了点汤。 端上桌子的时候,米兜兜坐得规规矩矩,小口小口的吃,甚至连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 穆心怡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知道他是不自在,就对他微笑说:“兜兜,你先吃着,我去洗漱,等会儿送你去上学。” 米兜兜放下勺子,看穆心怡说:“穆姐姐,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去学校的,你昨晚没睡好,你可以再补会觉。” 太麻烦别人,会让人厌烦的。 米兜兜深知这个道理,还是不太敢麻烦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好?”穆心怡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有笑,可还是让米兜兜不自觉的低垂下了头。 换了陌生的地方,米兜兜根本不习惯,也睡不好,更何况,他始终还想着是自己让穆心怡和陆淮南分开的。 “穆姐姐,我半夜尿急,去了一趟卫生间,那个时候,我看你都还没睡。”米兜兜垂着头说。 穆心怡也没想着要去为难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你多吃点。” 米兜兜“嗯”了一声,自顾自的扒饭。 穆心怡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米兜兜已经吃完饭了,甚至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了。 桌子上还有一个鸡蛋和一个玉米,碗里还留了一些汤,明显是留给她的。 她也没多问什么,坐在桌子上吃完后,就送米兜兜下楼了。 刚下楼,周靖宇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师姐,早上好,兜兜,早上好。” 周靖宇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换了一身运动服,碎发随意的铺在头顶。 昨晚回去后,就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会儿才不到八点。 周靖宇来得这么早不说,精神状态却还是那么好。 穆心怡不由想,果然还是年轻好。 米兜兜的小手被穆心怡牵着,他对周靖宇笑:“哥哥好。” 周靖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兜兜真乖啊,哥哥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米兜兜不敢答应,回头抬眸去看穆心怡。 后者明显有一些错愕,她看周靖宇问:“你怎么来了?” 周靖宇笑说:“师姐,我昨晚说好的,今天顺道来接你去医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食言了。” 穆心怡昨晚并未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更何况周靖宇都来了,要是让他空跑这一趟,倒也是不妥当的。 所以,他们还是上了周靖宇的车。 先将米兜兜送去了幼儿园,两个人又才往医院赶。 医师节在即,舞蹈动作还没排练熟,所以今天去医院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舞蹈排练。 从八点半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半,大家都在舞蹈室排练。 十一点半,排练结束以后,穆心怡在外面等周靖宇。 等他出来,她才上前唤他:“师弟。” 周靖宇有些意外:“师姐,你在等我吗?” 排练强度很大,周靖宇脸上一层的薄汗,碎发也濡湿了贴在脸上。 穆心怡说:“麻烦你早上跑这一趟,我想请你中午一起吃饭。” 周靖宇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就同意了:“好啊。” 两个人并肩而行,身后有人看着他们在议论。 “这穆心怡到底什么魅力啊?就连师弟这么好的男生都被勾了魂了。” “谁知道呢?指不定会什么魅惑之术。” “我看不是,是师弟太年轻,没经历过什么,三言两语的,就将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师弟来头可不小呢,可是本院院长的儿子,不过看他平时挺低调的,没想到会喜欢这么一个女人。” 穆心怡和周靖宇走远了,这些人才开始议论,这些声音,他们没听到。 本想着在食堂对付一口的,毕竟下午还要排练,可穆心怡觉得不妥当,就说去外面吃。 刚出医院的大门,有尖锐的女声在喊:“穆心怡。” 穆心怡怔住步伐,回头看一眼时,才发现是撑着淡绿色雨伞的穆雨涵。 她站在医院门口,像是已经等很久了。 雨还没停,但已经没那么大了,淅淅沥沥的,整个城市雾蒙蒙的一片。 “有事吗?”穆心怡问着。 穆雨涵来找自己,多半来者不善。 果然,也正如所料,穆雨涵过来,开口就问:“穆心怡,你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 穆心怡好笑道:“你妈妈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雨涵气愤道:“不是你又是谁?她不可能会离开柏城的,一定是你。” 穆心怡笑说:“你这么笃定是我弄走的?你妈妈有手有脚的,就不能是她自己离开的吗?” 穆雨涵无比笃定:“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离开柏城,她所有重视的人都还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会离开?” 穆心怡好笑反问:“怎么不可能?” 穆雨涵指着穆心怡眼睛通红道:“是你,一定是你。” 穆心怡不想跟她理论,转身就要走。 穆雨涵却不依不饶的冲过来,一把就抓住了穆心怡的手:“你告诉我,你究竟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 穆心怡心中本就有火,这会儿被点燃了,她甩开穆雨涵的手,讽刺道:“你妈妈是什么身份?她又做了什么,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吧,她莫名其妙离开,万一是她良心发现,不想被你指使着做坏事呢?” “不可能,我妈妈不可能会离开我。”穆雨涵一口咬定。 穆心怡无所谓:“随你怎么认为。” 穆雨涵气愤道:“穆心怡,你要是不说出实情的话,那么我就报警了。” 穆心怡仍旧无所谓:“你想报警,我不拦着你,但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你对我妈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吗?” 穆雨涵嘲讽道:“你知道又怎么样?她相信你吗?” “她相不相信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无法再作妖。” 穆雨涵气冲冲道:“穆心怡,你个神经病。” 穆心怡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穆雨涵的脸上:“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在穆家待着,那么我可以不去管你做了什么,如果你非要拆散这个家,我告诉你,我不会袖手旁观。” 穆雨涵捂着脸,不敢相信穆心怡竟然打了自己。 她咬牙切齿道:“穆心怡,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逃一样的跑开了。 医院门口太多人了,本来想着是来给穆心怡难堪,再逼问出陈文静下落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上套,反而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样一来,她显得多被动,还被人议论纷纷。 等穆雨涵离开后,自始至终站在一旁的周靖宇才上前一步:“师姐,你……手疼吗?” 他关心的是这个,并没有多问别的。 穆心怡冲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去吃东西吧。” …… 自从时言倾的计谋得逞之后,张宛收了尾款,就去逍遥了。 可韩煜尧却像是狗皮膏药,黏上了张宛。 消息铺天盖地的轰炸而来。 “宝贝儿,今晚一起吃饭吗?” “宝贝儿,你在干什么啊?怎么最近都不联系我啊?” “老婆,那一夜我好幸福啊,好想跟你有更多的夜晚,好想抱着你入睡啊,更想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我好想你啊,今晚一起去看电影吗?听说最近有新电影上映呢。” “老婆,我们结婚吧,我跟家里人说了我跟你的事情,他们都让我带你回去呢,他们想见见你。” “老婆,你理理我啊,人家想你了,一起去吃烧烤吧。” “要不我陪你去逛街吧,你不是还想买包包吗?” 消息狂轰乱炸,张宛不回复,他又疯狂的打电话。 那一夜的任务完成之后,张宛怎么可能还会搭理韩煜尧。 他的电话不停的打过来,张宛不接也不好,索性就接了。 一接通,韩煜尧近乎哀求的声音传来:“今晚见见嘛,求你了,我想跟你结婚呢。” 张宛才不惯着他,直接就骂:“跟你不过玩玩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要不是看你那么卖力,我叫都不想叫,你还想来第二次,我看你简直就是认不清自己,家里没有镜子,总该有尿吧,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狗东西。” 第221章 又住院了 张宛变了一副面孔,韩煜尧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握着手机,听着张宛的骂声,心里一阵凄惶。 好半天,他才试探着开了口问:“你……你是张宛吗?” 张宛暴露出本性:“我不是张宛,我是你爹。” 韩煜尧拧眉,胸腔堆了一团怒意。 他忍不住想,这真的是张宛吗? 还是不太确定,再看看? “老婆,你别逗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韩煜尧压低声音,轻轻哄着试探。 张宛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意给平复下来,她笑说:“你觉得像玩笑吗?” 韩煜尧还是认不清现实:“我觉得挺像的。” 张宛爆粗口:“像你妈啊,你脑子有病吧?” 韩煜尧怔了一下,这才猛然意识到,张宛这是要跟他分道扬镳的意思。 “张宛,你少不干不净的,老子给你花钱,就是来睡你的,你他妈的倒好,收了钱不履行义务是吧?” 张宛毫不在意的茸了茸肩膀表示:“怎么?这就暴露出真面目了?你是什么货色,你以为我不知道?大种狗,又菜又爱玩。” 韩煜尧气得脸都绿了:“来,你给我个地址,老子来找你,我他妈的弄死你。” 张宛笑声清脆悦耳:“哎呀,生气了呢,就是不告诉你,傻子才告诉你,气死你,气死你。” 韩煜尧的脸更绿了:“把买东西的钱还我。” 张宛好笑道:“买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了,你想要回去啊?你做梦去吧你。” 韩煜尧气不打一处来,想要骂人,可这时,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紧张问:“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紧跟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像是韩煜尧被打了的声音。 张宛不太确定韩煜尧是不是被人打了,但如果是的话,那还挺痛快的。 他那么欺负时言倾,活该他遭到报应。 张宛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而那边,韩煜尧的办公室忽然闯进了一帮不知名的人,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区域里,多少同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又被张宛骗了十来万块钱,他那个气啊,感觉胸口堵得他都要窒息了。 办公室外面,都是一群看热闹的人,只有被韩煜尧睡过的助理进来关心。 可助理长得并不漂亮,韩煜尧睡过几次之后,就更加不想看了。 她一进来,他差点就呕了。 …… 当夜,穆心怡急诊小夜班。 柏城的雨还是没停,连绵不绝的,风中有了冷意。 换好白大褂后,穆心怡去做交接班。 这一去,她才猛然发现,陆淮南居然在急诊输液室。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了。 师兄做了交接班,简单阐述了一下陆淮南的病情。 他反复高烧,又咳嗽,显然是淋雨感冒,并没有好全。 陆淮南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俞书颖和徐毅都没有来。 做完交接班后,穆心怡对陆淮南的情况也有了一个简单了解。 他的病,其实也不严重,就是注意饮食和退烧就好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平常那么健康的身体,竟然会因为淋雨而反反复复且高烧不退。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里,陆淮南偷偷淋雨了。 本就没退烧,再淋雨,那肯定是雪上加霜。 巡视完病房,穆心怡就在医生办公室写病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马医生,穆医生,十六床病人又发高烧了。” 护士跑进办公室后,穆心怡抬眸看她问:“多少度?” 小护士说:“快四十度了。” 虽然心中有气,可穆心怡还是十分担忧,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跑到输液室后,陆淮南人已经昏迷了。 她赶忙做了应急处理,又叫来了跟她一起值班的师姐。 打了退烧针,喂了退烧药,又加上输液,陆淮南的温度才算降下来。 温度降下来,就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陆淮南人迷迷糊糊的,可总算是清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穆心怡并不在病房,只有姓马的那个师姐在面前。 见病人醒了,马晓琳赶紧上前关切:“你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关心病人,这是医生的职责,而穆心怡离开,是因为她去换药室做清创了。 陆淮南睁开眼睛,并未第一时间看马晓琳,而是搜寻穆心怡的身影。 很明显,他没有看到她。 “先生。”马晓琳见陆淮南不说话,又试探着唤了一声。 陆淮南这才看她说:“我没事。” 说出口的话没什么温度,马晓琳也没在意,还是多看了两眼他的状况。 确定没问题之后,她才想离开。 与此同时,马晓琳还是忍不住想,这个男人好帅,大概是她在这里规培三年,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帅的男人。 刚要离开输液室,陆淮南忽然出声说:“等一下。” 马晓琳停下步伐,又回头看他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帅哥,马晓琳有些把控不住,也想要多停留一下。 哪怕脑袋晕晕沉沉的,陆淮南还是说:“方便加个微信吗?” 马晓琳怔了半天,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帅哥这是主动问她要微信了? 这种事,马晓琳虽然不是第一次有,可碰上这种礼品帅哥,她心中雀跃的小鸟儿,仿佛要破膛而出一样。 “方便,方便。”马晓琳一连应了两声,才将微信二维码露出来。 陆淮南抬手扫了她,加上之后又说:“你们倒是挺周到的,不像有些医生,问都不问我,也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马晓琳总感觉他话中有话,也只好接话说:“陆先生,服务病人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嘛。” 陆淮南阴阳怪气道:“那为什么有的人就没有这个觉悟呢?” 马晓琳反应过来,试探询问说:“陆先生,是不是有人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陆淮南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慰问病人的穆心怡,他刻意加大了声音说:“当然了,不然我不会随随便便说这种话。” 马晓琳微笑说:“陆先生,你要是不满意谁,其实都是可以投诉的。” 陆淮南言语犀利道:“那肯定的,我一投诉啊,肯定让她连工作都没了。” 马晓琳一阵后怕:“陆先生,你说得那个人总不是我吧?” 陆淮南对她咧开唇角笑:“你这么温和,怎么可能是你呢?” 高温熨红了他的眼角,他的眼睛浑浊,里面一层的朦胧,眼底的情绪令人的分辨不清,可细细看,却是有笑意的。 马晓琳心里一阵寒意,她笑说:“陆先生,你真幽默。” 陆淮南忽而转了话锋问:“马医生这么漂亮,应该是单身吧?” 马晓琳的脸都红了:“是……是啊。” 陆淮南又问:“马医生多久下班?” 马晓琳抱着病历,回答他说:“陆先生,明早八点。” 陆淮南拧眉:“上这么久吗?” 马晓琳叹一口气说:“这是规三的必修课,所以会久一点。” 陆淮南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假意,总之关切道:“辛苦你了,空了请你吃饭。” 马晓琳还未应承下来,忽然就听到一声不满的低吼声:“你干什么?” 是穆心怡的声音,尖锐而又警惕。 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淮南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就望向了她。 她正站在不远处的病床前,目光犀利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 那病人看着穆心怡,一脸的油腻,声音还拐着弯:“我有相思病,你就给我个微信好不好嘛?” 穆心怡抱着病历,不满的嘟囔一句:“神经。” 穆心怡的话,非但没让那病人停止不礼貌,反而还贱兮兮的笑说:“你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摸得吗?害羞什么?” 穆心怡有些生气,板着脸道:“请你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医院,不是怡红院。” 她的警告还是没有用,那人反而更加嚣张,他抖着双腿说:“我生了病,你医生不该治吗?” 一边说,还一边要去拽穆心怡的白大褂,她往后面退了一步,根本不想搭理他。 那人见她不理会自己,站起来就一把扯住了她的白大褂。 穆心怡用病历打他的手,他却气急败坏的将自己手中还没熄灭的烟头直接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穆心怡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同时听到那男人十分没有礼貌的声音:“你装什么装,不就是披了一身白大褂吗?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 穆心怡抬起病历要打那人,可是手还没伸出去,一道人影过来,直接就拽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旁的陆淮南。 穆心怡被欺负,他实在忍无可忍,也顾不得他们是不是还在赌气,直接就冲了过来。 那人被按在病床上,陆淮南的拳头就要落下去,可穆心怡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手:“别打人。” 陆淮南侧目瞥她一眼,没说话,反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马晓琳说:“赶紧报警。” 马晓琳愣了半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没有多想,当即就报了警。 被按住的男人听到报警,心中害怕起来,马上就开始求饶:“别,别报警。” 陆淮南不理会,大手一直按着他的脖子。 穆心怡就站在他旁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尊重女性几个字是说给你听得吗?法律上没明确规定吗?女人是用来尊重的,不是用来污蔑的,你要不是多根葱,又算是什么货色?” 陆淮南原本昏昏沉沉的,可是按住男人的手却力量很重,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男人说不出话,一直求饶,陆淮南却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见穆心怡半天没动,陆淮南才瞥她没好气道:“手给我看看。” 第222章 我就不该过来 穆心怡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往后面一藏,她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我没事。” 陆淮南没顾着看她,听她冷冰冰的语气说没事,心中那点子傲慢就又升腾了起来。 他掐着男人的手并未松开,反而越来越有劲。 他刚刚起身的动作太快,硬针被他硬生生的给拔掉了。 马晓琳看到面前这一幕,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她的心中直呼陆先生好帅。 “你放开他吧,我去叫保安过来。”穆心怡在一旁站着,看到陆淮南略显苍白的面庞,她还是不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但她的关切,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陆淮南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睛,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那个男人,但他的话是对穆心怡说的:“怎么?你想放过他?” 穆心怡着急道:“不是,我只是……” 陆淮南猛地回头看她:“只是什么?” 穆心怡不敢跟他对视,将自己的视线低垂了下来。 虽不知他的喜欢几分真几分假,可穆心怡到底是走了心,一时之间,也做不到对他无视。 说不关心,都是假的。 只是,她并没有再回应他。 很快,马晓琳唤来保安,那男人被保安带走了,之后,警察又赶过来,将他带进了警察局。 那人被带走,病房才安静下来。 陆淮南的高烧虽然退了,可他还在发低烧,再加上感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这两天的他,是最难过的时候。 那人被带走,他就直接倒在了病床上。 穆心怡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她冲过去搀扶住陆淮南:“小叔。” 下意识的呼唤,脱口就出来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陆淮南嘴角勾了一丝笑。 他昏昏沉沉的,被穆心怡扶到了病床上躺下。 可他太无力了,握不住穆心怡的手。 他躺下以后,穆心怡直起身体就正好看到马晓琳回来了。 “师姐,你给他处理吧。”穆心怡轻声说着。 马晓琳自然乐意,脸上的笑都要洋溢出来:“好,我来给他处理。” 见马晓琳同意了,穆心怡才抱着病历离开。 心中那点点结,还没有彻底结开,她还做不到无视这两天的事。 回到医生办公室之后,穆心怡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 刚刚被那个男人用烟烫伤的地方已然一个红印。 相信不久,就会起了水泡。 没多久,马晓琳回来了。 穆心怡将衣服放下来,她抬眸看她问:“陆先生病情怎么样?” 马晓琳坐下来,喝一口水之后才回答说:“倒是不严重,就是反复高热,需要多去看两眼。” 穆心怡“嗯”了一声,继续在电脑上写病历。 马晓琳坐在办公桌对面,想到什么问:“你手怎么样?” 穆心怡淡淡回应一声:“没什么大事。” 马晓琳提议说:“要不要给你开一只烫伤膏?” 穆心怡微笑着拒绝了:“师姐,谢谢你,不过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水泡。” 见她坚持,马晓琳也不为难了。 坐了一阵,马晓琳起身说:“我去巡视病房了。” 穆心怡“嗯”了一声,就见马晓琳离开了。 去到输液室之后,马晓琳先是慰问别的病人,最后才去看陆淮南。 他重新输上液体,双颊绯红,大概又在低热了。 见马晓琳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那个穆医生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起了水泡。”马晓琳没多想,淡淡回答着。 听到这话,陆淮南不由的颦了下眉:“这么严重?” 马晓琳有些尴尬:“陆先生,这个不严重的,起了水泡之后,伤口会自动结痂愈合的。” 陆淮南“哦”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和那会儿主动加自己微信时的人简直大相径庭。 马晓琳本来还想热络两句的,可看陆淮南兴致缺缺的模样,她也就没有再打扰。 出去的时候,正好接了个清创病人。 穆心怡正在办公室里写病历,不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并未在意。 在脚步声进来的时候,她头也没抬的问:“师姐,十六床怎么样?还发烧吗?” 可是想象中的女声并没有响起,而是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关心我?怎么自己不去看我?” 话里话外,都像是携带了莫名的笑。 穆心怡被这个声音震惊到,吓得正在打字的手都顿了一下。 等回神时,她才淡淡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声音响起时,莫名的一股疏远。 陆淮南也不介意,走过来时就直接坐在了穆心怡的旁边:“我过来看看你。” 两天没见面,没说话,彼此都是对彼此思念的,可又放不下心中那点点子骄傲。 穆心怡还是没敢看他,只是说:“我又没什么事。” 陆淮南却不为所动,执拗说:“把手臂给我看看。” 穆心怡停下打字的手,这才回头看他,她眼里的疏远又重新覆上来:“我说了,我真的没事。” 陆淮南见她这么冷淡,忽然就觉得是自己自讨没趣,但他并没有赌气离开,而是在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穆心怡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 陆淮南垂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得,我就不该过来。” 穆心怡也有一些生气了,毫不退步说:“我没让你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坐直身体继续打字。 陆淮南并未直接离开,平复了许久的心情之后,他试探询问:“你在生我的气?” 穆心怡头都没有回:“没有。” 回答得两个字冷冰冰的,整个态度都是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热情。 陆淮南也不生气,又问:“既然不生我的气,那为什么不回别墅?” 穆心怡打错了字,又直接删除干净,她说:“我要照顾米兜兜。” 这个名字,陆淮南并不想听到,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我生病了,你知道吗?” 穆心怡说:“我知道,我能看到。” 又重新写病历,可是又写错了字。 写错了,她就全部删除。 有人在这里,她是一点儿都写不明白这个病历,比她刚刚实习那会儿还要痛苦上百倍千倍。 陆淮南猛然反应过来,试探着说:“所以你明明知道我生病,还故意不关心我?” 穆心怡写错了病历,十分烦躁的回:“你知道还问?” 陆淮南“蹭”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好,我就不应该过来。” 说完,他气呼呼的就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出去的时候,还正好碰上了处理完清创的马晓琳。 看到陆淮南,马晓琳十分震惊:“陆先生,你怎么来医生办公室了?” 陆淮南怒气冲冲:“去投诉人。” 马晓琳不免意外:“啊?” 陆淮南没说什么,径自就离开了。 马晓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到医生办公室后,她自顾自的嘟囔说:“真是一个怪人。” 想到什么,马晓琳又抬眸看穆心怡:“师妹,你跟那个陆先生认识吗?” 穆心怡回答得很果决:“不认识。” 马晓琳更加意外:“那你是不是惹他了?他一直在说要去投诉你。” 穆心怡怔了一下,她看马晓琳说:“随便他,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马晓琳担忧道:“师妹,虽然医院有你各种各样的传言,可陆先生那人看着非富即贵,像是个不好招惹的,你可别得罪了。” 穆心怡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马晓琳不由的畅想起来:“可是你别说啊,陆先生真的挺帅的,看得我都想泡他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不由的呛上一句:“那么帅,肯定很脏。” 马晓琳听到,却不以为意道:“那么帅,多几个女人怎么了?只要没病就好,就算真的有病啊,那也不怕,都可以治嘛,只要不是什么大病,那就没事,要是能拿下他,那多有成就感啊。” 穆心怡心下不舒服,嘴上也十分不留情:“他那么老,肯定是不如弟弟好的。” 马晓琳却说:“不会啊,你看他啊,虽然生病了,可是身材那么好,肩宽腰窄的一看体力就很好,床上功夫啊,肯定也很厉害。” 穆心怡写不下去病历了,手指停下来,她不屑道:“他那样的身材,一看就是细狗,中看不中用。” 马晓琳听到这话,不由的凑过来说:“你这么了解,是不是试过?” 穆心怡面色变了一下,她支支吾吾说:“没有,经验嘛。” 听到这话,马晓琳当即不淡定了:“师妹,你真的很多男人啊?” 穆心怡将自己给绕了进去,她赶忙解释说:“没有。” 马晓琳却八卦道:“我从来不敢问你,但是大家都说你很多男人呢,你能跟师姐讲讲吗?” 穆心怡有些尴尬,便借口说:“师姐,我要写病历了,不然老师要找我要。” 见她不肯多说,马晓琳也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更加憧憬起来:“管他什么样,我一定要试试,那么帅的男人,我要是不握紧,可就被别人抓紧机会了。” 穆心怡听到马晓琳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些刺刺的。 是啊,陆淮南本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他可以吸引到无数异性。 像马晓琳这样的女人,肯定是有不计其数的。 不为长久的关系,哪怕跟他一夜也是好的。 一直到下班,穆心怡做了两个清创,又送了两个病人去住院部。 忙完回来,正好十二点下班。 换下白大褂后,她还是刻意去了一趟输液室,她站在门外往里面看,十六床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陆淮南又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他身体到底有没有痊愈? 她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可她并没有想过要发消息给他。 她本就慢热,再加上这两天的连环打击,她觉得她和陆淮南的感情亦真亦假,或许走心的只有她。 雨还没停,她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陆淮南斜斜倚靠在车门边,撑着一把大黑伞,像是在刻意等她。 第223章 我不是故意的 穆心怡停住脚步,将伞往上抬了一点,隔着一段距离,雨幕下,她和陆淮南的视线就那么准确无误的撞上了。 两双眼睛,不一样的情绪。 清澄的光芒洒下来,落满了陆淮南的整个黑伞,他站在光源下,像是和光源隔绝了一样,人看着犀利冷漠。 对视的空中飘荡着连绵的细雨,雨幕像是雾一样,虚幻而缥缈,却能看清雨幕后的脸,只是那双眼中的神情,她读不懂。 短暂的对视之后,穆心怡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她兵荒马乱。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去回想这两天的事情。 他和俞书颖,他和米兜兜。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难过窒息。 这时,有人踏着湿漉漉的街道跑过来:“师姐。” 清雅好听的嗓音,是周靖宇特有的音线。 他年轻活力,初春的雨夜里,他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长袖衬衫。 不知道是淋雨了,还是出汗了,他的身上是湿的。 他撑伞跑过来,站在穆心怡面前对她咧开唇角笑:“师姐,我刚刚和朋友打完球,我知道你十二点下班,所以就顺势过来接你了。” 他所谓的顺势,其实是有心而为。 他想做什么,穆心怡其实能明白。 看着他的热情和单纯,穆心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微笑说:“谢谢你,但没关系,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周靖宇看到了她往后退一步的动作,但还是不死心的说:“师姐,反正顺路嘛,我的车子就在那边。” 陆淮南还站在自己的车边,他眼睁睁看着周靖宇抢先一步去到了穆心怡的面前。 他没有生气,没有发火,可他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收得很紧很紧,指甲像是要深陷进肌肤里。 他还昏昏沉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团浆糊。 很明显,他整个人还是不太清晰的。 穆心怡坚持拒绝了:“师弟,我很感激你,但是真的不用了。” 说完,她撑着雨伞就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没等周靖宇再说什么,她就直接上了车。 其实上车之前,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她停顿几秒的步伐,是想看看陆淮南会不会喊她。 其实她想,如果他喊了,她大概也是会停下的,可是他并没有出声喊她。 上车之后,她报上地址,有些懊恼的想,她怎么会有这种期待的? 周靖宇是后来的,如果陆淮南真的想说什么,她出医院的时候怎么不开口? 是啊,她在自作多情什么? 医院外边,周靖宇见穆心怡上了车,他有些失落的往回走。 路过陆淮南身旁的时候,后者忽然开了口问:“知道我是谁吗?” 周靖宇停下步伐,穿得菲薄,却一点儿都没抖,他看陆淮南说:“我知道,你是柏城的商业大亨,又是师姐的丈夫。” 陆淮南眉峰轻微挑了挑:“既然知道,那还敢打她的主意?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嘛,不怕得罪我?” 周靖宇毫不在意,实话实说道:“我是很喜欢师姐,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挖你墙角。” 陆淮南声音沉下来:“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浑浊的瞳眸映着这湿漉漉的柏城,雨伞上面一层的水珠,光线落在上面,混合纠缠旖旎着。 周靖宇凝着那模糊的一团光晕,他说:“我对她好,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 陆淮南一下子就t到了重点:“所以她跟你在一起,她不开心?” 周靖宇觉得陆淮南明知故问,就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觉得正常女人能忍受你的所作所为,那么她一定不喜欢你。” 陆淮南将伞往上面抬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全脸,他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周靖宇低声回答他,情绪低沉。 陆淮南想到昨晚看到穆心怡和周靖宇在一起时,她在笑,他情绪上来了,命令说:“以后离她远一点,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 “我跟师姐只是正常交往,要说远离,也应该是你远离那个大明星才对。”周靖宇毫不避讳说出实情。 陆淮南有些生气:“你少管我!你没资格。” 话说完,他合上雨伞,将伞丢进后排车座,随即绕过车身,坐上了驾驶位。 周靖宇追了两步说:“如果你要是不喜欢师姐,你就跟她离婚,我发誓,我可以对她好。” 陆淮南像是生气了,一脚油门踩下去,溅起来的水洒了周靖宇一身。 他避无可避,被浇了个满满当当。 下着雨,陆淮南又生着病,他开车的速度不敢太快。 车子并没有往陆家别墅的方向行驶而去,而是去了穆心怡的出租房。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生气,但他就是想,他想见一见她。 到了之后,他站在出租房外面,忐忑不安的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哆哆嗦嗦的敲响了房间门。 敲响了房间门后,可是里面却并没有人回应。 穆心怡才刚刚到家,不应该开门很快吗? 还是说,她知道是自己来了,所以不想给自己开门? 陆淮南越想越多,最后更加倾向于后一个说法。 他觉得,穆心怡一定是不想给他开门。 他想到这个可能性,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气呼呼的转身往楼下走时,可是门忽然打开了。 听到开门声,陆淮南停住了步伐,可是他并没有立马回头。 身后也没有声音,他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忽然就有一些不知所措了。 他想离开的,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还是转过了身。 转过身的同时,他嘴里不满的发泄着:“穆心怡,你明明知道我生病了,你……” 话说到一半,他却忽然收住了。 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在看到开门的人是米兜兜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 不做多想,他转身就往楼下走,可这时,米兜兜却抽噎着叫了一声:“哥哥。” 陆淮南并未回头,但脚步还是停在楼梯的台阶上,他声音冷冰冰的:“有事?” 米兜兜往外面走了一点,他似乎很急切,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淮南怔了一下,还是说:“但你也不是无意的。” 米兜兜反应了一阵,又往楼梯下走了两步,他说:“如果你是指我来陆家的事情,我只是想找到你,因为妈妈说过,我哥哥叫陆淮南,我没有亲人,但我想着有你,所以我才想来陆家。” 陆淮南没说话,米兜兜又继续说:“如果你是说我隐瞒身份的事情,我也不是有意的,我是害怕你不认我,就像现在这样,哥哥,我……” 话没有说完,陆淮南就打断了他:“闭嘴。” 米兜兜扶着楼梯扶手,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追:“哥哥。” 陆淮南并没有再回应他,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 米兜兜追下去,直到再没看到陆淮南的身影,他就停下了步伐。 他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小小的脸上淌满了泪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他想,他回福利院,这才是对大家都好的决定。 陆淮南离开出租房小区,直到坐进车里,他都缓和了过来。 他拨通了徐毅的电话,那边接通了,声音很嘈杂。 “在哪儿?”他不满的问,语气里充满不悦。 “三爷,我在与你相约。”徐毅回答他。 “在哪儿干什么?”陆淮南更加不爽。 徐毅说:“你不让我陪你去医院,我就想着过来消遣消遣。” “去查一下穆心怡的下落。”陆淮南根本不管那么多,出声就吩咐说。 “三爷,不用去查了,穆小姐也在与你相约呢。”徐毅不安的声音传来。 陆淮南当即精神起来:“什么?她去与你相约了?她去那里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发动了汽车。 “三爷,穆小姐没干什么,她和时小姐在一起呢,郑先生也在。”徐毅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实情。 “你看好她,不许别人打她主意,要是出事了,我唯你是问。”陆淮南沉声命令,车子开得极快。 身体还不是很得劲,可心中却很着急,速度一直很快。 …… 时间拨回到当夜八点,时言倾剪辑完视频,她刚发送出去,就要去找郑君浩。 他们约好了,八点半一起吃饭。 可刚出门,一辆车就冲过来,直接抵在了她面前。 看到车子冲过来的时候,时言倾当即就愣住了,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应,就站在了原地。 原以为自己很可能要被撞死了,或者撞残疾了,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车子直接刹停了在她面前。 还没反应过来,车门打开,韩煜尧就从车上下来。 他三两步走到时言倾面前,伸手就一把抱住她:“倾儿,我们和好吧。” 时言倾反应过来,用力的去推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韩煜尧用力很大,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倾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分开之后,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你就跟我和好吧。” 时言倾见推不动他,索性就不推了,她任由他抱着自己,好笑说:“你不是想跟我和好,你只是公司即将破产,想找我给你填补窟窿,可是韩煜尧,那不可能,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韩煜尧怔了一下,可还是演戏说:“倾儿,不是,我公司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会破产呢?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我想跟你结婚,你只要跟我和好,我明天就跟你去领证。” 时言倾用力推开他,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你少不要脸了。” 韩煜尧眼睛一红,当即疯狂的扼住时言倾的脖子,将她直接就抵在了车上:“这是你们把我逼疯的,反正我现在快破产了,我可不怕什么,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第224章 她能值两千万吗 时言倾被韩煜尧抵在车头,身体往后仰,几乎就要弯成九十度。 “你疯了?”时言倾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韩煜尧眼睛通红,睨着她怒吼说:“时言倾,都怪你,都怪你,是你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 一边说,一边还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氧气一点点被收走,时言倾一双眼睛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她死死的盯着韩煜尧,一句话说不出来,双手扒着他的手,可怎么也扒不开。 “时言倾,我告诉你,就算我穷途末路了,我也要拉上你垫背。”他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大笑着将时言倾拽进了车里。 随即,又用绳子将时言倾的双手双脚给捆绑住。 胶带封住唇,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求救的机会。 雨还没停,又是夜里,根本没有可以求救的人。 时言倾无疑于是落进了韩煜尧的手掌里,只能任由他拿捏。 车子一路疾驰,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是韩煜尧的住处。 车子熄火后,韩煜尧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当中,他低垂着的那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心中设想了无数后果,做了无数决定。 终于,一根烟燃尽,他将烟头丢进朦胧的雨夜里。 回头时,他那双浑浊通红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丝清明,他望向时言倾,嗓音嘶哑着说:“倾儿,只要你答应和我和好,我就不伤害你。” 时言倾“唔唔”了两声,示意韩煜尧给自己撕下胶带。 韩煜尧凑过去,温声细语道:“你只要答应不喊不叫,我就给你撕下来。” 时言倾眼里噙着泪珠,她赶忙点头。 韩煜尧替她小心翼翼的撕下胶带,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言倾嘴角都破了,鲜血溢出来,她低哑着嗓音问:“你真的想跟我和好?” 韩煜尧点头,眼里深情款款,真假难辨:“是,倾儿,我想了很多,只有你才是最爱我的,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她们根本不爱我,她们只在意我的钱。” 他一边说,一边着急握住时言倾的手,后者并没有甩开,而是警惕观察着他眼底的动静。 他这个样子太危险了,时言倾必须想办法自保。 见她不说话,韩煜尧就猛地凑过来,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头抵住自己的额头:“倾儿,你快回答我啊?快回答我!” 他像是着急,又像是逼迫,总之很可怕,让人从心底里渗出寒意。 时言倾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她从前觉得这个味道能让她安心,可是现在看来,她只感觉恶心无比。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强忍着恶心说:“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我们和好,和好。” 答应和好,不过权宜之计,她必须保全了自己,才有机会去做别的。 听到这话,韩煜尧激动不已,他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倾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呢?你想我吗?” 时言倾无奈应着:“想,想。” 韩煜尧松开她,就要来亲她的唇,她下意识躲开,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倾儿,你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拒绝我的。”韩煜尧着急的捧住时言倾的脸,眼里都是担忧和不安。 时言倾的笑有些不自在:“没……没什么。” 韩煜尧也不为难她,只是揉着她的头发说:“我带你回家,我好想你,也想要你了。” 他深情款款的说着,可这些话,如果是以前的时言倾听到,想必一定要高兴疯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只爱着韩煜尧的女人了。 韩煜尧一边说,一边下车。 趁着这个空隙,时言倾是想跑的,可是她才刚刚打开车门,韩煜尧就已经站在了面前。 他没察觉时言倾想逃跑的异样,而是对她伸出自己的手说:“倾儿,走吧,我们回家去。” 时言倾看着那只手,错愕半天,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韩煜尧握紧她的手,用力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他一手撑伞,一手搂她的腰,带着她往家里走。 回去的整个过程当中,都没有碰到一个人。 时言倾没有求救的机会,因为她的背后,韩煜尧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虽然同意了和好,可是他显然还是不相信她的。 是啊,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经在这么多次的蹉跎当中消失殆尽了。 一直被韩煜尧要挟着回到了家,刚收好雨伞,他就迎过来抱时言倾,手去扯她的衣服。 时言倾一直往后退,一直在抗拒他。 见是这样,韩煜尧猛地站住,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起来,他气愤望着她:“你骗我!你又在骗我!时言倾,你以前从来不会骗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他情绪太不稳定,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时言倾伸出双手,语气清沉,试图安抚他:“阿尧,你听我说,你先别生气,我没有骗你,你先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她尝试着用自己的惶恐去引起他的担心,可韩煜尧却更加疯狂:“你说什么都没用,除非你现在就过来亲我。” 他一边暴吼,一边拿出了刚刚收起来的匕首。 时言倾往后退,腿被沙发绊到,她直接摔进了沙发里。 韩煜尧瞅准这个时机直接就压了过来,他的唇去吻她的脸,她都躲开了。 她的抗拒像是无形的毒药,一点点侵蚀着韩煜尧最后的理智。 他实在忍无可忍,双手恶狠狠的捧住时言倾的脸,他瞪着她:“你告诉我!你这么排斥我,是不是因为你已经跟郑君浩上过床了?” 时言倾试图挣脱他:“没有,我们没有。” 韩煜尧却根本不相信:“不可能!在我们还没分手的时候,你们就早已经上过床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时言倾,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不要脸。” 时言倾被他吼得头皮发麻,一句话说不出来,眼里心里都是害怕和惶恐。 韩煜尧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双腿抵在她的腿间:“告诉我,你们在床上都用什么姿势?他有没有这样摸过你?这样呢?这样呢?” 他的手在时言倾的身上到处游走,每过一处就停下来,然后问她。 时言倾冷静下来,反而不抵抗了,只是眼角滚出泪珠,绝望而死心。 见她哭,韩煜尧并没有生出半分的心疼,而是更加崩溃:“时言倾,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睡觉?你不是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吗?你更不是说过,你只愿意嫁给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这样?时言倾,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韩煜尧像是疯了一样,声音很重,也很崩溃。 时言倾不说话,他就低头去亲吻她的脖子和锁骨。 他要往下一步继续时,忽然又抬起头,伸手扼住时言倾的下颌问:“告诉我,你们上床的姿势,是不是跟我们上床的时候用过的一样?” 时言倾的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她用力挣扎了两下,随即吼道:“韩煜尧,你就是一个神经病,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力挣脱了两下,可韩煜尧的身体死死的压在她身上,她根本就是砧板鱼肉,只能任由他宰割。 韩煜尧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他低声恳求着:“倾儿,你不是同意和好吗?我们就做一次好不好?只要你跟我做了,我就相信你,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跟我和好的,你忘了吗?之前我们那方面都很和谐的。” 时言倾本就排斥他,再想到张宛,就更加不愿意了:“不行,你放开我。” 韩煜尧听到这话,又疯了:“你又骗我!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时言倾,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告诉你,将我逼急了,我把你碎尸万段都有可能。” 时言倾哭着哭着却忽然笑了:“变了?呵,韩煜尧,变得是你,一直都是你,是你让我变了,如果不是你出轨,如果不是你们家算计我陪嫁,我们早就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是你让这一切都变了,是你,是你。” 韩煜尧错愕不已,颤抖着双手去摸时言倾的脸,他低哑着嗓音说:“对不起,倾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我明天就带你回去见父母,你要多少彩礼都可以,我都给你,我都给你补上,你别离开我,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时言倾盯着天花板,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韩煜尧,一切都晚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杀我,那随便你。” 韩煜尧将匕首举起来,在她的眼前晃动着:“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话音刚落,有手机铃声响起,是时言倾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了。 韩煜尧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拿手机,看到“郑先生”三个字,他并没有立马去接,而是将时言倾捆绑好以后,才将电话给回拨了回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担忧的声音传来:“小倾,你怎么了?怎么还没过来?” 韩煜尧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她在我这里。” 郑君浩那边停顿了几秒钟,随即才沉着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韩煜尧不要脸的开出条件:“放过我的公司,再给我两千万,我将她安全送回给你。” 电话的扩音打开着,郑君浩不咸不淡、不慌不忙的声音响起:“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跑掉?又凭什么觉得她在我这里能值两千万?两千万可以拥有多少女人,我凭什么又非她不可?” 漫不经心的语调,在听到时言倾被绑架的消息时,却是一点儿着急都没有,甚至还能从容不迫的分析着筹码的价值。 第225章 我更怕你出事 韩煜尧听到郑君浩的回答,不免有些意外,随即,他才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原来她也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而已。” 郑君浩淡定从容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不然呢?要把她当成宝贝,放在手掌心里供着吗?” 韩煜尧听完,脸上露出讽刺的笑,随即阴沉着声音问:“那你回答我,你到底救不救她。” 郑君浩淡淡的反问:“我的意思还表达得不够清楚吗?” 韩煜尧淡声说:“行,那挂了吧,没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郑君浩那边就果断的将电话给收了线。 因为开着扩音,“嘟嘟嘟”的忙音传过来时,格外的清晰明显。 就连韩煜尧也没有想到,郑君浩会将电话挂得这么快。 看着屏幕熄屏之后,他才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随即他坐在时言倾的旁边,然后撕开了她嘴巴上的胶带。 “倾儿,你都听到了吗?郑君浩他根本不在意你,只有我在意你,只有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郑君浩他根本就是虚情假意。”韩煜尧眼睛血红,里面渗着森寒的笑意。 胶带从嘴巴上撕下来,时言倾的嘴角又被牵扯出了鲜血,郑君浩给出的答案,像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任何的震惊。 韩煜尧抱住时言倾:“倾儿,你听到了吗?他不爱你,只有我才是爱你的,你跟我和好,好不好?我带你走,带你离开柏城。” 时言倾任由他抱着,淡声道:“他不在意我,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可你不在意我,却是我意料之外。” 她像死心了,说出口的话没带着任何希冀。 韩煜尧放开她,伸手温柔抚摸她的脸颊说:“倾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听我说,你把你的存款拿出来,我把公司的窟窿补上,之后我们就去结婚,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到这里,韩煜尧才终于说出自己最真实的目的。 时言倾凝着他的眼睛,对他开口而出的条件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她冷笑说:“我没钱,你不如杀了我好了。” 她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韩煜尧扑上去吻了吻她的眼睛:“倾儿,我不杀你,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们好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时言倾的衣服。 察觉到很可能要发生的事,时言倾趁机一把夺过了他的匕首,她压在自己的脖子上:“韩煜尧,你别碰我,你要是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韩煜尧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倾儿,你……” 时言倾压着刀子用力往脖子上一按,顿时,鲜血淋漓。 韩煜尧不知所措起来,可这时,门外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有人敲响了房间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有想明白要不要去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给踢开了。 来得不止一个人,郑君浩身后跟着差不多十来个人。 韩煜尧被吓到了,站起来急匆匆的往时言倾身后站,见她在走神,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同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在自己手中做人质。 郑君浩走了过来,一身运动服,衬得他身上莫名渗出一股冷意。 韩煜尧晃了一下手中的刀:“郑君浩,别再往这边走了,再过来,我就捅死她。” 于是乎,郑君浩只能停住步伐,他看韩煜尧说:“放了她。” 韩煜尧问:“钱呢?钱带了吗?” 郑君浩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随即往地上一丢说:“钱在这里,放了她。” 韩煜尧却没那么傻,他看一眼郑君浩身后的人,随即说:“你让他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然我不会放人。” 郑君浩有些生气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韩煜尧将匕首往时言倾的脖子上一压,随即恶狠狠道:“她在我手里,你敢不听话吗?” 时言倾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滚出来,她早已经做好了将命交代在这里的准备。 见她脖子上在流血,郑君浩无可奈何转身看身后的人:“都离开。” 为首的人明显为难:“浩哥,这,你怎么办?” 郑君浩瞪他一眼:“怎么?我的话不中用了?” 那人明显被威慑到:“浩哥,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话落,一行十多人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韩煜尧的家。 韩煜尧还是不太放心,挟持着时言倾走到落地窗前,确定那些人上车离开了,他才放肆大笑起来。 郑君浩一点点靠过来:“人走了,钱也给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韩煜尧看一眼地上的银行卡:“我怎么确定里面有没有钱?” 郑君浩没什么耐性了:“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这区区两千万,我郑君浩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韩煜尧灵光一闪,从自己的兜里又摸出一把匕首,他丢向郑君浩说:“你用刀刺自己两刀,然后我就放人。” 郑君浩盯一眼地上的刀,又阴森森盯一眼韩煜尧,嗓音充满不耐烦:“我让你放人。” 韩煜尧有人质在手,根本不害怕,将手中的匕首又往时言倾脖子上的皮肤里压了两分。 “郑君浩,你想好,要是再往下,可就伤及颈动脉了,到时候你在想救她,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韩煜尧压低声音威胁着,一点儿都不顾及着怀中的女人曾是他费尽心思才追到手的女人。 郑君浩看一眼时言倾,她睁开眼睛正望着他,她在摇头,眼中噙着热泪,仿佛在说,不要做傻事。 可她现在的状况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如果他不出手救她,她又该怎么办? 顾不得多想,郑君浩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他看韩煜尧说:“男人说话,一言九鼎,如果我照做了,你却还伤害她的话,那么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别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柏城。” 开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了点威胁的味道。 韩煜尧心中还是被震慑到了,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但是父母呢? “郑君浩,你少废话,只要你做到了,我自然就放了她,更何况,我还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 韩煜尧话落,郑君浩举起匕首就往手上刺了两刀。 顿时,他的黑白色相间的运动服就被濡湿了。 时言倾望着这一幕,嘶哑着声音喊:“郑先生。” 韩煜尧也没继续逼迫,他说:“你把刀丢了,卡丢向门口,我只要拿了东西,我就放了她。” 郑君浩照做,将匕首丢到地上,洁白的地板上,顿时洒了些殷红的血,而银行卡也被他丢到门口。 韩煜尧挟持着时言倾到门口,他弯腰捡起银行卡后,才一把将时言倾推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时言倾被推着往前跌了两步,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郑君浩捂着手臂走向她,原想伸手拉她的,可是他的手上一片鲜血淋漓,他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弯腰蹲下去,自己的手在衣服上面狠狠的蹭干净之后,才去抚摸时言倾的脖子:“没事吧?” 他声音温和,声线拐着弯,像是钩子一样,让时言倾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忽然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在意自己,还是不在意自己? 时言倾抬眸跟他对视着,她摇头说:“我没事。” 她看到他还在流血的手臂,她赶忙伸手过去按住他的伤口:“你怎么样?” 郑君浩被她忽然按过来的手弄得颦了下眉,但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的疼痛声,他摇头微笑说:“我没事。” 时言倾看着他流血不止的手臂,泪水忽地就涌出来,她出声质问:“你不要命了吗?韩煜尧他不会杀我的,他就是想要钱,郑先生,你……” 话没有说完,郑君浩就打断了她:“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时言倾胸口忽然就滞了一下,她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可是真正能这么做的人,一个也没有。 和韩煜尧在一起整整五年,除了一开始他对自己的那些根本微不足道的好,他并没有再做过别的。 夹菜、一起上下课、散步、逃课、偷摘水果…… 这些小事情,他们做过很多,她那时候觉得无比享受,也无比快乐,可是现在再看,一切好像都挺没意思的。 时言倾眼睛通红,哭得稀里哗啦,肩膀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郑君浩伸手想要抱一抱她,可是自己身上太多血了,他又将这个想法给强压了下去。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郑君浩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出声询问着。 时言倾抬眸看他一眼说:“郑先生,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郑君浩望着她,目光却那样坚定,他说:“我觉得值得。” 时言倾有些说不出话,缓和了好久才说:“我送你去医院吧,伤口需要包扎的。” 郑君浩淡声拒绝说:“没大事的,就是出了一点点血,不要紧的,就在家里包扎吧,你给我包扎。” 时言倾有些为难:“可我不会包扎。” 郑君浩说:“就用纱布缠一下就好。” 时言倾看了一眼四周,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还是出去诊所弄一下吧,这里是韩煜尧的家,我怕待久了,等会儿再出事。” 郑君浩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一起离开,然后去了药店。 药店值班的小妹妹并不懂包扎,所以最后还是时言倾包的。 她的技术算不得熟练,甚至还弄疼了郑君浩,可他都一声不吭。 坐在药店外面的长椅上,包扎好伤口后,时言倾才抬眸看郑君浩问:“这么扎自己?不怕出事吗?明明以你的能力,其实大可以不用管我。” 路灯昏暗清澄,雨幕细细密密,郑君浩的脸就那么闯进了时言倾的视线中。 橙色的光沉溺着他,他的五官和笑容,都那么温和好看。 他说:“我更怕你出事。” 第226章 私密视频被发给父母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像亲密无间的恋人,又像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雨珠滴落在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来,混合着郑君浩好听的嗓音一起往时言倾的耳蜗里钻。 他的话,难辨心意的真假,更难判断他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时言倾想,她不能让自己深陷进去。 韩煜尧的事情,就已经让她足够受伤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再一次敞开心扉呢? 更何况,她和郑君浩能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一场协议而已。 最重要的是因为她长得像苏筱筱。 时言倾收回自己的视线,望着被雨打得湿漉漉的街道。 车子行驶而过时,将雨珠溅起来,混合着纠缠的昏黄光线。 “郑先生,你知道的,我不是她。”她低哑着嗓音说出真相,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郑君浩的手臂包扎好了,他将长袖放下来,可黑白相间的运动服上鲜血并未干涸。 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手上没有血了,可他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他看时言倾黯然伤神的面庞淡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她。” 时言倾回头过来,跟他坦坦荡荡的对视,她说:“今晚谢谢你来救我。” 她想,郑君浩如果不来,那么她宁愿和韩煜尧同归于尽。 五年的感情,她的心早已经在他的一次又一次伤害当中死去了,如果他碰了自己,她肯定会恶心一辈子。 与其这样,她倒不如跟他一起没了。 郑君浩淡淡的笑,嘴角的弧度不深,就连微笑时,都那么谦逊有礼,他并未接时言倾的话茬,只是说:“小倾,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这个问题,时言倾并未多做思考,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郑君浩有些意外:“你不拒绝我?” 清澄的光辉落在他脸上,侧脸的轮廓那样深邃立体,他像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英俊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时言倾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沉沉铺着:“你帮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郑君浩黑眸暗沉下来:“我不想你答应我是因为协议。” 时言倾却笑声更浓:“因为什么都行。” 她淡淡说出口的话,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在意,又好像毫不在意。 这样的她,郑君浩觉得他提出他们一起上床她也许都不会拒绝。 他隐隐有些生气,语气重了一些:“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滴落在屋檐上的雨珠,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一起响起,时言倾的心,千疮百孔般溢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偌久,她平静下来,目光如水道:“郑先生,我也是真心的。” 她的“真心”不过是始终记着他们能在一起只是因为一场交易。 她在想什么,郑君浩一清二楚,他提了一口长长的气说:“我知道你还没放下戒备,我也知道韩煜尧对你造成了伤害,或许我的出现,会让你觉得另有所图,但我仍然想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时言倾没敢看他,目光躲闪着,回答得支支吾吾,没有底气:“没,我对你没什么戒备心。” 郑君浩还是没控制住情绪,声音有些重:“希望你真这么想。”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他又赶忙接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想凶你。” 他脸上生出愧疚和自责,让时言倾更加不安,她抬眸看向他,自然而然的将事情给一笔带过:“你的手臂还疼吗?” 郑君浩愣了一下,摇头轻笑说:“不疼。” 时言倾有些庆幸道:“还好不深,不然伤到动脉就危险了。” 郑君浩却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捅死自己呢?” 时言倾也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那么傻。” 郑君浩却难得的正经起来:“如果是救你,那我真的可以这样傻。” 放口头的话,时言倾其实辨别不了真假的,可想到郑君浩刚刚的毫不犹豫,她又不由害怕起来。 他做这些,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她?还是因为她和苏筱筱长得很像? 一切没有答案,纠结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还没等到时言倾接话,她的手机铃声就忽然响了起来。 她垂眸看一眼,又对郑君浩说:“郑先生,我接个电话,是我父母的。” 郑君浩淡淡对她笑:“好,我等你。” 他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整个人显得慵懒而俊逸,那笑容在雨幕下虽然模糊,却蔓延得那样开,让人无法忽视。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里,母亲关切的声音传来:“倾儿,你和韩煜尧到底怎么回事?” 时言倾实话实说告诉她:“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母亲又说了一句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时言倾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然下来。 下一刻,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茫然若失,不知道在想什么,泪水无声无息的往下滚落。 郑君浩察觉到时言倾的异样,站起身走向她,他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时言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身体跟着剧烈的抖动起来。 郑君浩抱住她的双肩,语气充满关切:“怎么了?” 时言倾的手机掉在地上,她痛苦的捂住脑袋,声音在那一刻哑了。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无声的哽咽。 她只是在哭,在痛苦,在纠结。 郑君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时间拨回到一个小时之前,韩煜尧拿到银行卡,他去银行查了里面的余额。 里面确确实实有两千万,他看到这么多钱,心中的喜悦和兴奋溢于言表。 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这个女朋友是真的可以值这么多钱。 他毫不在意的东西,别人却能花这么多钱去保护她的安危。 一想到这些,韩煜尧就觉得心中十分不爽。 她玩烂了的女人,也不允许别人来染指。 就算是要被染指,那他也绝对不允许她好过。 就站在柏城初春的雨夜里,就是这么一刻里,他的脑子里忽然萌生了一些恨意,他觉得必须要报复。 所以,她毫不犹豫将时言倾跟自己的那些私密视频发送给了时言倾的父母。 在视频发送成功之后,他还在下面打字说:“看看你们捧在手掌心养的好女儿,到了我身下,还不是一样求着我满足她,她那么让你们引以为傲,现在好好看看,她是怎么在别人胯下承欢的,她不过就是一条母狗,任人凌辱。” “呸,你们时家人都无比恶心,一个比一个会算计,还妄想要我十五万彩礼,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们等着瞧吧,除了我,谁也不愿意要她这个破烂货。” 一顿发泄后,韩煜尧才心满意足的合上手机。 想到苏梦瑶,他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谁知道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提示正在通话中,很明显,那边挂了自己的电话。 韩煜尧无比生气,又接连着打过去。 苏梦瑶的消息发送过来:“你个穷狗,公司都快破产了,竟然还妄想跟我好?你拿什么跟我好?拿你那些负债跟我好?也不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样子,要什么没什么,你凭什么说对我好?你有多远滚多远!再打电话过来,小心我报警抓你。” 韩煜尧收到这些消息,哆嗦着打字反击回去,可是那边已经提示了红色感叹号。 他无论发什么,那边都收不到了。 他站在夜里的街道上,手中撑着伞,看到这些消息,他忽然就有些烦躁:“呸,什么拜金女!真以为自己是天仙?老子就得惯着你?老子现在有钱,还轮不到你来花,滚吧你。” 他将手机收好时,忽然伸手抓了一下私处。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天底下总感觉很痒,内裤上多了一些分泌物,甚至他抓痒的时候太用力,抓破了皮肤,内裤上都有血迹了。 底下奇痒无比,有时候抓都不能解痒,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隐隐约约间,他甚至能感觉到私处好像长了一些小疙瘩。 他想,大概是自己上火了,也没多想别的。 现在他非法拿到两千万,又涉险绑架,再加上公司破产,柏城已经没有他的安身之处了,他必须离开这里,等到风声过了再回来。 想到这些,他就立马包了一辆车,往哪儿去都可以。 …… 穆心怡接到郑君浩电话的时候,正在出租车上准备回出租房。 陌生的电话号码,她其实是比较警惕的。 可想了想,她还是接了起来。 一接通,她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很快,电话那边的男声开始自我介绍说:“穆小姐,我是郑君浩,小倾出了点事情,你过来陪陪她吧。” 听到这话,穆心怡当即不由担忧起来:“怎么了?是不是韩煜尧又找她麻烦了?” 郑君浩并未做过多解释,只是说:“你过来一趟吧。” “在哪儿?”穆心怡问。 “与你相约。”郑君浩回答一声。 穆心怡顾不得多想为什么难过还要去酒吧这种嘈杂的地方,她直接对出租车司机口头改了目的地。 到达之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郑君浩的助理杨峰在外面等着她,见她下车,赶忙上前来迎接:“穆小姐,你终于来了,郑先生他……” 穆心怡微微拧眉:“怎么了?很严重的事情吗?” 杨峰叹了一口气说:“时小姐的前男友将私密视频发给了时小姐的父母,现在时小姐的父母已经看到了,而时小姐她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床上那些事,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可一旦曝光出去,那将造成多大的自尊心打击。 这件事,终于还是来了。 或许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带给穆心怡的冲击却还是无比的大。 第227章 受害者无罪 跟着杨峰进了“与你相约”酒吧,内厅的音乐十分嘈杂,是属于那种非常劲爆非常嗨的dj神曲。 舞池里,男男女女放肆的舞蹈,而底下,不少人也配合着摇头晃脑。 这样嘈杂的地方,穆心怡不是第一次来,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高高悬着,担忧也提到了嗓子眼。 时言倾一向惜命,就连韩煜尧跟她提分手,她都没想过轻生,别说分手,就是韩煜尧出轨,她也从没想过伤害自己,可是这一次,她竟然真的想到了轻生。 私密视频被父母看到,这样冲击力大的事情,说小了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最多心里有疙瘩,可是说大了呢?时言倾以后怎么面对家人? 她难道要和父母断绝关系,从此不相往来,然后继续苟活于世? 可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可这件事一旦发生,她的心里就永远的横着了一根刺。 想起的时候,它就扎一下。 每扎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这件事虽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穆心怡却能感同身受。 被杨峰一路带着深入,进到了一处包厢。 包厢门开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人,时言倾和郑君浩。 不同于外面的热闹嘈杂,包厢里的气压一度凝滞到冰点。 就仅仅只是站在门口,穆心怡都能感觉到窒息感。 杨峰出声,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郑先生,穆小姐过来了。” 闻听此言,郑君浩才转眸看了一眼门口,看到穆心怡,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紧拧着的眉心始终都没有舒展开。 时言倾坐在沙发上,双腿蜷起来,双手抱住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垂着,一句话也没说。 郑君浩就陪在旁边,似乎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他站起来,走向门口的穆心怡说:“你陪她吧,我劝了很久,好像没用。” 穆心怡冲他点了点头说:“嗯,我陪陪她。” 郑君浩嗓音真切的恳求:“拜托了。” 穆心怡淡声说:“她是我朋友,我陪着她,理所当然的。” 郑君浩没接话,让开一条路,让她先进去,随后他才出了包厢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郑君浩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杨峰站在一旁,看他这么忧心忡忡,不由有些担心:“郑先生,您这样何必呢?她虽然和苏小姐长得很像,可她到底不是苏小姐,郑先生,你这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呢?又何必非她不可?” 杨峰不满的嘟囔着,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 郑君浩的视线像是一把刀,凝在他身上,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我说过,我选择她,只因为她是她,她不是谁的影子,更不是谁的代替品。” 杨峰还是不满的嘟囔:“可那么多女人,您怎么偏偏选择了她?更何况,她又不是干净的,郑先生,您……” 郑君浩打断了他:“杨峰,够了,你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杨峰及时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包厢里,穆心怡看到包厢门关上之后,她才一步一步走到沙发旁边。 坐下之后,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拍一拍时言倾的肩膀,可最后,她蓦地收回来,轻声试探着唤了一声:“倾儿。” 温柔如水的嗓音,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敢太用力。 即便自己也遭遇了感情危机,可还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时言倾回过头时,包厢里的光是昏黄的,她的五官很清晰,只是脸上的泪水并不明显。 可因为距离太近,穆心怡看得很清楚。 她满脸都是泪,那双眼里,盛满了不安和绝望。 像坠入深海且不会游泳的人,努力想要挣脱困境,可身边都是危险。 穆心怡上前抱住她,泪水当即就不争气的滚出来,她凝噎着安抚:“倾儿,没关系的,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也不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时言倾像听不进去:“心怡,五年了,我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人渣?” 她极力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是没人能给她这个答案。 穆心怡的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倾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在难过什么,这五年,你没有错,你用五年认清了一个人,所以你要庆幸不是十年二十年,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未来的路也还很长,你不要担心那些东西会给你造成伤害,用那些来中伤你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们别理会,别在意,好不好?” 时言倾哭得更加无法自拔:“可是心怡,我要怎么面对父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心怡,我好想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郑先生他不允许,他说我还亏欠他,可是我该怎么办?” 穆心怡放开时言倾,双手的指腹温柔的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她握住她的双手,坚定的给她底气:“有我,我陪你去见叔叔阿姨,我陪你去跟他们解释,倾儿,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更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你的难过和处境,但是倾儿,不过一具皮囊而已,任何男女都会有这些,只是韩煜尧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将你们的东西放在了明面上,倾儿,如果用这些来困顿自己,这是很傻的一件事,不是吗?” 时言倾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可终究无法抵消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现在只是父母看到了这些视频,可以后别的人看到了呢? 穆心怡用力的按着时言倾的肩膀:“倾儿,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这很难启齿,但你是受害者,你没有罪,我陪你去见叔叔阿姨,也陪你去公安局报警,出了任何事,都有我陪着你承担一切,就算韩煜尧丧心病狂到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了,就算所有人都来谴责你,那我也毫无犹豫的站在你这边,倾儿,你要明白,你没有错,错得是韩煜尧,你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更不要让自己背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时言倾看着穆心怡,空洞涣散的双眸才终于聚集了一丝丝希望,她点了点头说:“心怡,谢谢你,有你真好。” 穆心怡再一次抱住她:“倾儿,郑先生说你亏欠他,是不想让你轻易轻生,你的命比那些流言蜚语值钱,你是做自媒体的,相信会有很多不好的评论,但你一样挺过来了,语言会杀人,但就算最坏的结果会出现,你也要想想我,想想叔叔阿姨,想想郑先生,想想你哥哥,还有很多人希望你重新振作,你别让亲者痛,仇者快。” 一席话,时言倾醍醐灌顶,她恍然大悟道:“心怡,你说得对,我没有错,错得是韩煜尧,我必须握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穆心怡这才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时言倾。” 时言倾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净,她对穆心怡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说:“心怡,有你真好,我好高兴,有你能陪着我。” 穆心怡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傻不傻?你不是也好吗?因为你本来就很值得啊。” 时言倾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眸说:“心怡,我其实就是一个被韩煜尧睡过的烂女人了,郑先生他好像对我很好,我……” 穆心怡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便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你看你,傻不傻啊?郑先生那么优秀的男人,他都能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你的感受,所以啊,这就证明啊,你不是一个烂女人,你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呢,好啦,别多想了,我跟你一起出去。” 时言倾下意识握紧穆心怡的手:“可是心怡,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她说:“倾儿,你再担忧也没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是去勇敢面对,如果郑先生在意那也没事,我们大不了不去想那些。” 时言倾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说:“嗯。” 话说完,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包厢。 时言倾的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 直到包厢门打开,一张意外的面庞映入眼底。 眼前的男人眼角噙笑,手撑在包厢门的上方,他很高,胸膛和双臂之间形成了一个窄小的包围圈,而穆心怡她们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他就正好罩住了她们。 看着面前阴恻恻带笑的面庞,不免有些渗人,穆心怡下意识握紧了时言倾的手。 下一刻,秦焰站直身体,他噙着笑意的双眸望着时言倾问:“你很难过吗?” 这时,郑君浩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了,看到被秦焰堵住去路的两个小姑娘,他心里一团火焰蹭蹭蹭的往上汹涌。 他大步过来,一把将秦焰搪开,随即说:“小倾,穆小姐,你们跟我走吧。” 森寒的语气,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秦焰抱臂,反而淡声笑:“你小气什么?曾经又不是没有共享过。” 明里暗里,都带着话外之音。 不仅仅是郑君浩听明白了,就连被他护在身后的穆心怡和时言倾也听明白了。 这是在点秦焰和苏筱筱的过去。 郑君浩的面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他厉色吼着:“滚。” 秦焰却毫不在意,像是根本没听到郑君浩的话一样,他反而笑得更加肆意:“我关心时小姐,你这让我滚,你多没礼貌啊?” 郑君浩不由分说,一拳头就砸在了秦焰的脸上。 动作太快,秦焰躲避不及时,硬生生就接下了这一拳头。 秦焰也不是好招惹之人,当众被驳了面子,当众就还了手。 都是练家子,又会那么一两手,打来打去,郑君浩到底落了下风,手臂有伤,伤口就裂开了。 穆心怡和时言倾上前去阻止,硬生生被挡在了事发点外。 直到都负了伤时,两个人才分开。 身上彼此都挂了彩,谁也不比谁好半分。 无声的对峙中,是秦焰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他接了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的面色当即就变了:“好,你先去追,我马上就过来。” 第228章 下去见他 秦焰接了电话,面色凝重起来。 收了线后,他将手机径自揣回了衣兜里。 再看郑君浩,眼色染上一抹似笑非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脸上挂了彩,有一道血痕,不知道是郑君浩抓的,还是怎么弄伤的。 那道伤痕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凶狠,但他在笑,又似乎没那么凶狠。 可他这样的人,喜怒哀乐,向来不形于色,他到底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接的这个电话,穆心怡不由怀疑会不会和消失的傅云深有关? 她醒过来之后,听陆淮南提起过,秦焰手机上的那张图片。 虽然看不真切,可依旧能辨别出,他是在看监控。 他们大胆的猜测过,傅云深被秦焰所抓,然后被关了起来? 这个想法虽然并没有得到证实,可也不是凭空瞎揣测。 再看秦焰的反应,会不会是傅云深逃脱了? 想到这时,她不由想给陆淮南发条消息提醒一下,可转念一想,她能发现的事情,陆淮南能不发现吗? 更何况,他比她更在意傅云深的死活。 思前想后,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在沉思的时间里,秦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穆心怡再抬眸时,秦焰只留下一个背影。 时言倾已经过去,扶住了郑君浩。 他受伤的手臂,鲜血沁透了衣服,濡湿了一大片。 “郑先生,我送你去医院吧。”时言倾担忧说着。 郑君浩面色苍白着,他讪讪的笑一声:“不打紧,不要去。” 时言倾有些严肃:“可流血这么多,会很危险的,更何况,你脸上也有伤。” 郑君浩转眸看了一眼穆心怡,他温声说:“穆小姐,你要是方便的话,你为我简单检查一下吧?” 穆心怡走一步过来,肉眼辨别了一下他的伤势,这才开了口说:“郑先生,你确实伤得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就是手臂渗血,需要做一个止血和清创,我虽然是医生,但我没有清创用的东西,去一趟医院吧,去一趟,倾儿也能安心一些。” 听到这话,时言倾也赶忙附和说:“看吧,心怡都这么说了。” 郑君浩倒是觉得自己的伤并不打紧,目光担忧看着时言倾,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及时停住了。 时言倾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主动开了口说:“郑先生,心怡劝过我了,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趁你去医院的时候去做傻事,我一直都明白,生命很宝贵,我要对得起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没有具体说这些人有谁,可字里行间,也点了郑君浩的存在。 见时言倾想明白了,郑君浩才松了一口气说:“你能想明白就好。” 时言倾扶住他:“所以听我的,先去医院吧。” 郑君浩下意识道:“穆小姐也一起去吧。” 穆心怡刚想开口同意,可时言倾就率先接了话说:“心怡今晚才下了夜班,她一定很累了,我陪你去吧,还有杨峰也在外面,你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做傻事。” 一再的强调,反而给人一种不太信服的感觉。 穆心怡了解时言倾,她便主动说道:“郑先生,相信倾儿吧,她不是那么傻的人。” 郑君浩这才妥协说:“那穆小姐,今晚多谢你了,我让杨峰送你回去。” 穆心怡拒绝了:“让杨峰送你们去医院吧,我出去打车就好。” 郑君浩也没一直强迫,点了点头。 时言倾扶着郑君浩,在路过穆心怡身边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她笑着看她说:“心怡,明天你陪我吧。” 穆心怡眼含热泪望着她点头说:“嗯。” 时言倾对她咧开唇角笑了一下,扶着郑君浩就转身离开了酒吧。 穆心怡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离开了,看他们驱车离开后,她才打车回出租房。 这一路上,她设想了很多明天陪时言倾回家见父母的画面。 很可能时父时母会大吵大闹,很可能会心疼女儿的遭遇。 具体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明天回去这一趟,注定是一场硬仗。 “姑娘,到了。”前排,司机忽然提醒了一声。 穆心怡回神,付钱下了车。 雨并不大,就是细细密密的,她用包挡在头上,在雨夜里跑进了小区。 一口气上到五楼,她开门打开了出租房的门。 门开的一刹那,屋子里的灯亮着。 她有些意外,刚换好拖鞋时,米兜兜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脸上露出欣喜:“穆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穆心怡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她拧眉道:“都快三点了,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她压低声音询问着,不自觉的带了点不满。 米兜兜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时,看到了她脸上的不满,他以为她不高兴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见你没回来,外面又一直下雨,我没怎么睡,而且哥哥他还来过。” 哥哥? 穆心怡嘟囔着:“哥哥?” 米兜兜解释说:“就是陆淮南。” 穆心怡回神过来,看他问:“你给他开门了?” 米兜兜点了点头说:“嗯。” 穆心怡蹲下来,双手抓住米兜兜的手臂问:“他来找你,是不是给你发脾气了?” 米兜兜摇头说:“没有,他应该不是来找我的,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闻听此言,穆心怡更加意外,她眉心紧拧起来。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陆淮南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米兜兜抱了抱她说:“穆姐姐,哥哥他其实很在意你,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你对我好,所以他才冷落你的?” 小孩子家,本就生在不美满的家庭里,那点点心思,总是比一般人敏感。 穆心怡伸手摸他的头顶,轻声安抚说:“不是因为这个,你别多想了。” 米兜兜偏头看了一眼窗户:“可是穆姐姐,你看窗户外面,哥哥他的车一直都停在楼下,如果不是想见你,他不会这样的,他刚刚来敲门,是我开的门,他看到我,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他虽然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不难分辨出,他其实很想哭。 穆心怡拍了拍他的头顶,站起来往窗户面前走。 过去的时候,她五楼往下看,雨夜的街道,一切事物都朦朦胧胧的。 穆心怡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了街道上的车,那辆车确实是陆淮南的。 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观察这些,三两下就跑了回来。 自她规培,她就开始了独居。 住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而她在医院上班,又是急诊科,总会有很多夜班。 所以,她其实是遇到过跟随和猥亵的。 但次数不多,她也轻松化解,就没有搬家,而之后,她每每夜班回家,就会跑得很快。 自然了,今晚这个雨夜也没例外。 米兜兜跟过来,摇了摇穆心怡的手说:“穆姐姐,你下去一趟吧。” 穆心怡回过神来,她看米兜兜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也不是因为你才吵架,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没让他过来,他也没告诉我他过来了,所以不用管他,我带你去睡觉。” 米兜兜着急道:“可是穆姐姐,哥哥在楼下等好久了。” 穆心怡没接话,带着米兜兜回到卧室,看他爬上床,她替他掖好被子说:“快睡觉。” 米兜兜小脸上都是担忧:“姐姐,你就下去一趟嘛。” 他苦口婆心的劝,穆心怡不予理会,只是盯着他。 他没了办法,只好闭上眼睛乖乖的睡觉。 小孩子家,熬不了大夜,本就有困意,刚沾上床,人就睡着了。 等他稍稍睡熟了一些,穆心怡才离开了卧房。 她强迫自己不去窗户看,而是去浴室洗澡。 可是洗完澡,她还是没有忍住,站到了窗户前。 街道上的那辆车,还是没有开走。 头发都没吹干,她忽然觉得烦躁不已。 心中像有一片羽毛,在悄无声息的撩拨着他的每一寸理智。 随着深入,她的理智被侵蚀得面无全非,最后,冲动还是战胜了一切。 已经三点了,大半夜的,他究竟要等到几点才回去? 下楼的时候,穆心怡撑了一把雨伞。 雨虽然不大,可是她不想回来的时候再洗第二次澡了。 凌晨的雨夜街道,莫名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她走得极快,但不是跑的。 她想,她走的这几步路,陆淮南会不会看到? 或许会看到吧,所以她不想那么着急,让他觉得她是迫不及待的想来见他! 她不是想来见他,她只是…… 很快,她就停在了车子的驾驶位窗户前,她伸手,敲响了车窗门。 “叩叩叩”的响声过后,车窗门摇了下来。 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面颊。 车是陆淮南的车,可车里的人却并不是陆淮南。 穆心怡脸上的失落肉眼清晰可辨,原本没有笑,可紧跟着就变成了一丝丝生气。 原想着转身就走的,可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徐毅尴尬的笑了笑,他轻声唤:“穆小姐,你怎么来了?” 穆心怡定住步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稳住情绪后才说:“刚刚下车回来,看到你的车停在这里,所以就想着过来打一声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徐毅看破不说破,他故作高深的回答说:“穆小姐,我奉三爷的命令,在这里蹲守一点点情报。” 听到这话,穆心怡赶忙将雨伞往下挡了一下,雨伞遮住了自己的眼帘,她低沉的嗓音响起来:“嗯,那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时,徐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穆小姐,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 穆心怡停住步伐,好半天,她才回过头看徐毅,她眼里一片赤诚坦荡:“可是徐先生,下雨就是下雨,不是吗?” 第229章 苦命的助理 穆心怡撑着雨伞,她穿着平底鞋,身上的大衣裹在身上,头发还是湿的,还有散发出来的沐浴露清香味,轻而易举就戳破了她的谎言。 哪里是什么刚下车才回去,其实早就回去了,并且都洗完澡了。 徐毅跟在陆淮南身边多年,这点点东西怎么可能看不穿呢? 更何况,刚刚穆心怡没打伞就跑回去的身影,他都看到了。 半开的车窗里映着穆心怡真诚较真的面庞。 徐毅回看着她,也认真的回答了她:“穆小姐,下雨确实就是下雨,可下雨撑伞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淋湿身体了?” 穆心怡轻笑了一声,反驳说:“可下雨撑伞,其实也还是会打湿裤腿,不是吗?” 徐毅愣了一下,没想到穆心怡反驳得这么犀利,他说:“穆小姐,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穆心怡垂眸看了一眼被雨水打湿的裤腿,她说:“我没有。” 徐毅直来直去道:“俞小姐和三爷的绯闻,其实真的都是假的。” “我从没有说过那些是真的,而且他对我解释的时候,我也从来都没有反驳过他,但我跟他,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相信,不仅仅是我,你也是明白的。”穆心怡说出这些话,大概也是有几分气话的。 徐毅听到这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跟在陆淮南身边多年,他一向恪尽职守,确实有过女孩子喜欢他,可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谈恋爱。 他没有谈过女朋友,更没有结过婚,所以并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 更何况穆心怡说出这么多否定的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先生,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了。”穆心怡温温柔柔的颔首,落在她脸上的清澄光芒,将她那张脸衬得更加明媚清纯,只是疏远也更加清晰。 说完,她再也不做停留,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没再用跑的,心里的失落涌上脑海,在这一刻,她忽然就红了双眸。 早知是徐毅,她就不应该下来。 是啊,她能下来,或许还是心存着希冀的。 她想,如果陆淮南真的没做那些事呢? 放下戒心不容易,她不想轻而易举的否定了所有,可事实证明,或许是她想多了。 回了出租房,她换好鞋子,又去换了一身睡衣。 在沙发上躺下之后,她全无睡意。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想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这时,搁在茶几上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消息进来了。 她拿过看一眼,发现是一条微信消息。 点进去看,是马晓琳发给她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她原本不在意的,可马晓琳旁边的男人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陆淮南。 她这才点进去看,发现马晓琳在酒吧去了,两个人距离很近,拍出来的照片很亲密。 穆心怡的手抖了一下,她在聊天框打字的时候,泪水就那么没有征兆的落在了屏幕上。 字幕跳动着,她去点,屏幕没有反应。 她强忍着情绪将泪水擦干净,随即打字问:“你和陆淮南在一起?” 马晓琳回复很快:“是啊,我跟师兄说了,让他值班,我提前下班了,而且陆淮南主动请我喝酒,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了。” 穆心怡还是颤抖着打字问:“你来真的?” 马晓琳回答她说:“废话,你见我什么时候来过假的?再说了,就算真有病,睡过才知道不是吗?” 穆心怡无言以对,也在这一刻觉得心莫名的刺痛。 陆淮南本就是光华缠身的大人物,他的身边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 握着手机,她还是打了四个字:“祝你成功。” 她想,她阻止不了一切。 马晓琳再回了什么,她没有再看,而是将手机放回了茶几上面。 她将被子盖过头顶,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各种画面混乱纠缠着。 她紧张不安,又忐忑纠结。 她想,如果陆淮南真的这么轻易就被马晓琳睡到了,那么事实证明,他并不值得托付,不是吗? 与其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倒不如顺其自然来得更好一些。 可即便这么想,但她还是睡不着觉,甚至会越想越多。 …… 马晓琳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放心,我会努力,睡不到也要亲一把。” 等了很久,穆心怡没有回复,她就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陆淮南。 “你看,这是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递过去的同时,一边说着话。 陆淮南接了手机,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给看完。 酒吧里十分嘈杂,不少如同蛇蝎一样的美女扭动着腰身,进来不到半小时,已经有十多个女人向陆淮南发出了一起喝一杯的邀约,可他全都拒绝了。 看完聊天记录,陆淮南将手机还给马晓琳,他身体摆烂似的往后一仰,随即问:“那她这是什么意思?” 马晓琳倾身过来,认真回答说:“不好揣测,但师妹吧,她确实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我跟她认识快两年了,也是最近才渐渐有了话题,第一年,我们基本上只是见面点头的关系,就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除了工作上会有一些联系以外,别的时候,她也很少参与团体活动,也很少聊八卦,医院倒是挺多她的八卦的,可她并不在意,说真的,挺佩服她这个抗压能力的。” 没得到想听的答案,陆淮南有些不爽的开了口说:“说来说去,那她还是不在意呗?” 察觉到陆淮南的不高兴,马晓琳赶忙说道:“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呢?用我来试探她,不是将她越推越远吗?而且师妹是个特别倔强的人,今晚这些事情,足够让她觉得你并不可靠了,虽然你并不一定可靠,但表现出来和不表现出来,这就是两回事啊。” 陆淮南稍稍坐直了身体,他说:“你不懂,我跟她之间,并非只是这么简单。” 两个人都知道有误会,可两个人谁也没想过主动站出来打破僵局。 马晓琳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我已经完成你的嘱托了,那我先回去上班了。” 陆淮南看她道谢:“今晚的事情,多谢你了。” 马晓琳冲他抛了个媚眼说:“女人那么多,也并非只有师妹最可口嘛,你要是想好了,我也不是不可以陪陪你。” 她一边说,还一边撩头发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盈盈一握的细腰,确实能令不少男人为之倾倒,可陆淮南见过太多的绝色,也只拜倒在了穆心怡的石榴裙下。 他虽然绯闻缠身,可到底也是个自尊自爱的人,哪里会随随便便的就一夜情呢? 更何况,女人最是难缠了,他才不想惹祸上身。 一个和他只是传了绯闻的俞书颖,就足够让他头疼了。 陆淮南笑,话说得十分委婉:“马医生这样的绝色佳人,多少男人为之倾倒,自然我也是,但目前,我的心只装得下穆心怡一个女人,以后有了地方,再给马医生腾一腾。” 话说得委婉却又十分暧昧,但马晓琳却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冲他温婉一笑:“陆先生,那我可等着你腾出地方了哦。” 陆淮南冲她点头:“一定,一定。” 脸上有笑,很深,却又没那么真切。 风月场,哪里有真情呢? 马晓琳没再多说什么,拎起自己的包,摇曳生姿的离开。 等她离开之后,陆淮南也付了钱离开。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徐毅过来接他了。 上车之后,陆淮南心情十分低落,抱着双臂,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明显能感觉出他并不是很高兴。 徐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随即试探着唤了一声:“三爷。” 陆淮南抬眸跟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眸对视:“怎么了?” 徐毅说:“穆小姐下来了。” 闻听此言,陆淮南的脸上才渐渐的蔓延出笑意,他嘀咕着,声音莫名的染上了一层骄傲:“说白了,还不是关心我!” 徐毅悻悻的接话:“三爷,您知道穆小姐关心您,那您也别跟她一直赌气了,这大半夜的,让我一个人把车子停在街道上,您也不怕来个偷车贼,而且这可是凌晨三点,谁家助理不睡觉啊?就算是机器人,那也没这么熬的啊!” 前面两句话,徐毅说得很正常,甚至还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点点劝解的意思,可是后面几句话,他就说得十分小声了,分明带着抱怨和不满。 即便声音很小,可陆淮南还是听到了,他白他一眼道:“一个月给你百万的工资,做这点事,委屈你了?” 徐毅额角噙出冷汗,随即又小声叨叨:“可谁家助理为老板的爱情做牺牲啊?” 陆淮南难得的没有生气,不知道是调侃还是什么,总而言之回了一句:“你现在只是牺牲一下时间,必要时刻,牺牲一下菊花都不为过。” 徐毅被噎了一下,脚下的油门松开,车子车速降下来,他猛烈的呛咳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谁家老板,会提出这么过分变态的要求? 徐毅简直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反驳什么。 直到下一刻,陆淮南的手机有电话过来。 他猛地坐直身体,垂眸就去看手机,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暗沉下来。 接了电话,语气并不好:“说。” 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秦焰有动作了。” 陆淮南压低声音问:“他做什么了?” 那边说:“秦焰带着一群人出去了,好像是去找人,或许是傅先生逃脱了。” 陆淮南听到这条消息,当即沉着声音说:“什么或许,你到底确不确定是?” 那边颤着声音回答说:“是,我们的人也去找了,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第230章 一起回时家 听到还没有消息,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养你们干嘛的?是不是没盯到位?” 那边颤颤巍巍的交代出实情:“三爷,两拨人换着盯,秦焰那边也不是傻子,总不能太明显了,所以有些时候,根本不好操作,所以才会偶尔盯得不那么紧,可谁知道,就是这个空档出了事。” 陆淮南猛地捶一下徐毅的椅背:“快去追,找不到人,不许来见我,秦焰要是先找到了,哪怕直接撕破脸皮也要救云深回来。” 那边不敢怠慢,赶忙应答一声:“三爷,知道了。” 将电话收了线,陆淮南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深。 还是不太放心,陆淮南又吩咐徐毅说:“算了,过去亲自盯着。” 傅云深要是出了事,他这辈子也无法安宁。 自己亲自出手,他还能更安心一些。 穆心怡和米兜兜的事,他想着先暂且放到一边。 至少他们没有危险,而傅云深却危在旦夕。 …… 翌日,穆心怡醒得挺早的。 三点多才回来,她又多想了很久陆淮南的事,一直熬到五点才勉强睡着。 还没到周末,米兜兜要去学校上学。 米兜兜其实也不想吵醒她,可是在厨房忙碌的声音,还是将她给吵醒了。 她睡眠并不深,又心中有事,所以醒得很快。 大概就睡了两个多小时,一双眼睛还涩痛着,可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她给米兜兜蒸红薯和鸡蛋,又泡了一杯奶粉。 米兜兜看她眼袋很深,有些心疼:“穆姐姐,我自己去学校吧,你在家补觉。” 他一边吃红薯,一边认真的说着。 他比在陆家老宅的时候胖了不少,脸颊胖乎乎的,双手也是胖嘟嘟的。 穆心怡将鸡蛋给他剥好后放在他面前的碗里,随即才说:“没事,送了你,我就回来补觉。” 米兜兜嗫嚅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问:“哥哥他昨晚一直没回去吗?” 听到这话,穆心怡的眼眸一暗,她淡声说:“不知道,大概没多久就回去了吧。” 她并没有说出真相,她也不想去多说昨晚的事情。 米兜兜还在为陆淮南说话:“穆姐姐,你们别赌气了,你今晚回去住吧,我一个人住这里也可以的。” 他小小的眼眸里闪烁着亮莹莹的星星,穆心怡看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没理由回去,你也不要想我跟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好好读书,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穆心怡苦口婆心的一再重复着这些话。 米兜兜见她像是不太高兴了,低头乖乖吃红薯,什么也不说了。 吃完东西,来不及收拾碗筷了,穆心怡带米兜兜出了出租房。 下楼时,米兜兜双手抓着背包肩带,他说:“穆姐姐,碗筷我晚上回来再洗吧,你回去好好补觉,中午醒了可以去外面吃点。” 穆心怡跟在他小小的身体后面,没拒绝他的安排,淡声同意说:“好,我听你的。” 下楼环顾一下四周后,确定周靖宇的车子没在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周靖宇在住院部,一般都是白班,偶尔还要七点就往医院去。 他没来,穆心怡不是失落,而是安心。 他喜欢自己,她其实能清晰感觉到,可她是个不太会处理感情的人,很怕别人对她太好。 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花了半个小时将米兜兜送去了幼儿园。 又乘坐过去的出租车回来,来来回回一共花费了三十多的打车费。 回到出租房,她想着回床上睡的。 米兜兜将床铺收拾得很整洁,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铺得没有一丝丝褶皱。 他这么小,却已经会做这么多家务,这不由让穆心怡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不忍心弄乱这么整齐的床铺,所以就又躺回了沙发上。 没什么睡意,她给时言倾打了个电话。 通了,那边接得倒是挺快的。 “心怡。”时言倾好听温柔的嗓音透过电话线传来,状态听着还不错。 穆心怡询问她:“你打算多久回去?” 时言倾说:“昨晚你回去得比较晚,我听你的声音很哑,感觉没睡好,你再睡会吧,等吃过午饭,我出去买点东西,等下午五六点的样子我开车来接你。” 她的安排很合理,穆心怡没什么反驳的理由,同意说:“好,那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 “嗯。” 聊到这,其实就该挂电话了,可穆心怡不放心,还是急忙唤了一声:“倾儿?” 时言倾很聪明,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截了当的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她说:“心怡,你放心吧,你昨晚劝我那么多,我如果真的这么轻易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我也确实挺可笑的,而且本身做错事的人就不是我。” 穆心怡安心道:“嗯,那我睡了,你记得早点打给我。” 时言倾承应一声:“好。” 收了线,穆心怡将手机放回了茶几上。 她有些没憋住,还是将马晓琳的消息给看完了。 所以现在,她应该成功了吧? 就算没有睡到,大概也亲了,也摸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穆心怡就觉得好笑。 明明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了,她却还可笑的认为爱情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死心塌地的只对一个女人好呢? 一样喜欢的菜品,反反复复的吃多了,也会有腻的那一天,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穆心怡强迫自己不去乱想,睡意这才来临。 虽然做了不好的梦,可一觉也安稳睡到了下午三点半。 刚睁眼,客厅里的光线很暗,她有些分辨不清这会儿到底是几点。 外面的雨停了,但是天还阴沉着,好像还有雨要下一样。 她发了一会儿懵,又回忆了一下噩梦的内容,可不管她怎么回忆,却就是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她放空了自己一会儿,手机铃声正好就响了。 她伸手去拿手机,看到是时言倾的来电。 接通后,她紧张的声音传过来:“心怡,你起来了吗?” 穆心怡说:“嗯,我刚刚睡醒,马上就起来收拾了。” “不打紧,你慢慢收拾,我买好东西就来接你。” 穆心怡问:“郑先生呢?” “他手臂有伤,公司又有事情处理,所以我想回去的话,就你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穆心怡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嗯,那我知道了。” 收了线,穆心怡去洗漱化妆。 四点半的时候,时言倾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心怡,我在楼下了。”她说。 “嗯,我下楼了。”穆心怡早已经穿搭好了,就等她这句话了。 下楼后,穆心怡看到郑君浩站在路边。 她走过去,有些意外的打招呼:“郑先生?” 郑君浩对她微微颔首,微笑说:“你来就好了,我把她交给你。” 穆心怡忽然觉得有些任务艰巨:“嗯,你放心吧,她是我朋友,我会照顾好她。” 郑君浩没再回话,只是转眸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时言倾,他说:“小倾,十点我来接你。” “好。”时言倾看他,只是点头答应。 穆心怡绕过车身,坐上了副驾驶。 后排堆满了各种礼品,大抵都是郑君浩准备的。 车子行驶出去后,穆心怡才说:“他真的挺在意你的。” 毋容置疑,郑君浩很忙,但为了时言倾,还是推掉了工作,去陪她买东西。 如果没有人陪着她,难保不会出点什么事。 时言倾淡笑着说:“心怡,是你说过的,他曾经喜欢一个跟我长的很像的女孩,而且也是你说过的,要我在感情里保持理智。” 穆心怡偏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雨停了,可街道还是湿漉漉的,天上乌云密布,倒是不冷,就是天空黑压压的,令人有些窒息。 这些话,她确实说过,所以啊,她没法反驳。 “倾儿,你能这么反驳我,我其实挺高兴的。”她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时言倾。 她今天没化妆,就很普通的打扮,宽松的阔腿牛仔裤,宽松的外套,头发扎成了辫子垂在脑后。 即便这样普通,她也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唯一不足的是,她那双眼睛有些涣散。 韩煜尧所做的龌龊事,无疑于是给了她背后一刀,她能维持成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时言倾认真开车,两个人没再交谈。 时父是生意人,时母是小学教师。 时言倾的家庭很好,算得上小资,她从小养尊处优,被养得很好,也是一个极有礼貌和涵养的姑娘。 奶奶和父母都以她为荣,也将更多的爱给了她,可偏偏在上大学的时候,遇上了韩煜尧。 这么一个祸害,霸占着她就是五年。 整整五年过去,将她伤害得遍体鳞伤。 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亲人,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首先有的肯定会是痛苦和悲伤,其次才有恨铁不成钢。 今晚回去,是道歉,也是让家人安心。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时家门口。 时家住着小别墅,虽说不是柏城最豪华的地段,可能在这里买上一栋别墅,少说也是要花费上千万的。 这个地方,时言倾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时隔这么久再回来,她忽然热泪盈眶起来。 穆心怡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她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说:“放心吧,有我陪着你。” 时言倾双眸通红着看她道:“心怡,真的很谢谢你。” 穆心怡替她温柔擦拭去泪水,她笑说:“说这么多谢谢,傻不傻?” 时言倾吸了吸鼻子,又深呼吸两口气后,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这才下车打开后车车门去拿东西。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各自拎了一些东西,就这么进了大厅。 第231章 时家哥哥带走她 时家是有一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保姆的,可是今晚,保姆却并没有在。 迈进大厅后,穆心怡和时言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时父和时母。 已经到了饭点了,可是餐桌上面还空着,就连厨房里也没有开灯,似乎还是冷锅冷灶,大概还没有做晚饭。 每一次回来,餐桌上面都做了时言倾各种各样爱吃的东西,可是这一次,餐桌上面空空如也。 不用多想,也知道时父和时母在为什么而懊恼悔恨。 穆心怡跟着进去,和时言倾一起将东西放在门口处。 气氛一度凝滞,剑拔弩张的氛围中,针落可闻。 将东西放好,穆心怡陪着时言倾一起去餐桌旁边。 并没有落座,而是一起站在餐桌旁边。 穆心怡看时父和时母,微笑着打招呼:“叔叔,阿姨。” 走近了,才看清时父和时母脸上的疲倦和担忧。 果然,他们都是很疼爱时言倾的,出了事,不会想着指责自己的女儿,第一反应却是担心。 这一点,时父时母就做得很好,而穆父和穆母,一想到这些对比,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疼。 时父和时母见穆心怡来了,明明很不愿意笑,可还是温和着询问:“是心怡啊,你吃过晚饭了吗?” 穆心怡摇头说:“叔叔阿姨,还没有吃呢。” 时母说:“心怡啊,你看阿姨不知道你要过来,今晚就没有忙着做饭,这样吧,我让澜生回来带你去吃东西,澜生他还老惦记着你不过来玩,还说你高中的时候他还给你辅导过功课,我看他还想着你,你今晚过来了,正好陪他出去走走,也顺便去逛逛街,让他给你买点东西。” 时母的话说得很直白,是有意撮合穆心怡和时澜生。 穆心怡有些尴尬,想说自己结婚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和陆淮南还能走到最后吗?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分道扬镳了。 想到这些,她正要开口圆一下的,谁知道一旁的时言倾率先开了口:“妈妈,心怡她有喜欢的人,你别瞎撮合了。” 时母瞪了时言倾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时父拽了一下时母的手,他看穆心怡温声说:“心怡啊,叔叔没有想强迫你的意思,你看家里也没做饭,就让澜生带你出去吃吧,等过两天,叔叔和阿姨再好好招待你。” 穆心怡听懂了时父和时母的言外之意,便微笑着点头说:“叔叔阿姨,我没关系,我自己出去随便走走。” 时父时母不放心,便还是坚持将电话打给了时澜生。 时父说:“澜生啊,你回来一趟吧,心怡过来了,你带她出去吃点东西,顺便再逛逛街,给她买点穿的吃的,你替我们招待一下她。” 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太真切,但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回答:“嗯,我马上回来。” 时言倾站在一旁,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意思呢? 他们是想将穆心怡支走,好单独跟她说说话。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应该将穆心怡给卷进来。 等待时澜生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时父和时母招待穆心怡坐下,她没有坐,说就站一会。 其实是时言倾在一旁站着,她想陪陪她。 很显然,时父时母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也在压抑自己的脾气。 说不定穆心怡离开之后,这里就会变成灾难现场。 可说到底,还是要过这么一遭的。 大概十分钟左右,时澜生回来了。 他是做建筑工程设计的,皮肤微黑,可胜在人高又俊朗,再加上长期在工地跑,一身的肌肉,一看就很刚毅,是那种特别硬汉的帅气。 这样的男人,无论到哪儿,也是很吃香的。 只是时澜生年过三十还未婚,时父时母多次催促无果,只好放弃了。 一回来,时澜生率先看了一眼时父时母:“爸、妈。” 时母赶忙说:“澜生,这位就是心怡,你那会儿还给她补过功课,她今晚过来,家里没做吃的,你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快去快去。” 时母话里话外都有撮合的味道,穆心怡也没有多说什么,礼貌冲时澜生点头打招呼:“时先生。” 时澜生转眸看一眼她,眼里明显有震惊和意外,随即才是憨憨的笑:“你别这么叫我,叫我生哥就好,工地同事都这么叫我。” 穆心怡毫不犹豫改口:“生哥好,今晚就要麻烦你了。” 时澜生一身的运动服下包裹着有力量的肌肉,他伸手,下意识去接穆心怡的包:“不麻烦。” 穆心怡愣了一下,可还是将包递给了他。 时澜生拎着她的包,对她微笑说:“那走吧。” 穆心怡点了点头,又对时父时母说:“叔叔阿姨,今晚我就不久留了,等下一次,我再过来探望您们。” 她很识时务,知道自己应该将时间交给他们一家人。 时父时母都对她笑,一脸都是满意和喜欢。 转身往外面走的时候,穆心怡路过时言倾的身边时还是停了一下步伐,她看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时言倾自然满心的不安和害怕,看到穆心怡的眼神,她才稍稍安定了一些情绪。 时澜生也看时言倾,大概是还不知道视频的事情,只是指责说:“是没吃饭吗?瘦成这个鬼样子?” 时言倾忐忑不安的低头颔首,温柔着唤一声:“哥哥。” 时澜生有些招架不住,伸手胡乱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好好陪陪爸妈,多久才回来一趟,也不知道打扮得好看点,黑眼圈那么重,要是缺钱,哥哥还能不给你吗?” 字里行间,虽然表达着各种不满,可又是实打实的爱意。 听到这些话,时言倾的鼻头一酸,泪水控制不住的就滚落下来。 见她哭,时澜生没好气道:“你可别哭了,从小到大,你一哭,爸妈准说我欺负你,我又没打你骂你,你哭个什么劲?搞得我好像欠你钱了一样,得,你要是真缺钱,哥哥等会儿往你卡里打二十万。” 时言倾一边落泪,一边抽噎着说:“哥哥,对不起。” 时澜生被弄得不知所措:“好端端,你这是怎么了?” 时言倾摇头,说不出话。 时澜生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是不是韩煜尧又欺负你了?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 时言倾还是摇头,好久之后,她才抽噎着说:“好啦,你去陪心怡吧,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时澜生见她这么难过,很是心疼,可又想着陪穆心怡的事,就无暇顾及她了,只好说:“那好吧,我等会儿给你转钱,你记得拿去买点好的护肤品,别搞得那么累,没钱的话,哥哥和爸妈都能给你支援,知道了吗?” 时言倾还是点头:“知道了。” 时澜生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才说:“那哥哥走了,你好好陪爸妈。” “嗯,哥哥一路小心,下次吃你做的干锅虾。” 时澜生冲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就跟随着穆心怡的步伐离开了别墅。 等他们一离开,时父和时母脸上绷着的笑意一下子就瓦解下来。 看到他们的表情,时言倾“嗵”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跪着挪到时父时母的面前,她还是在哭,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小声询问:“奶奶呢?” 时父别开脸,时母看着她,眼睛也红了,她说:“奶奶被你爸爸送去姑姑家了。” 很明显了,送走了奶奶,送走了保姆,又让时澜生带走了穆心怡,这是想要好好的跟她聊一聊了。 听到奶奶没在,时言倾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年事已高,又一直以时言倾为荣,如果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老人家不一定能受得住。 时言倾很感激:“谢谢爸爸妈妈。” 可即便她这么说,时父还是别开脸,时母也只是哭。 时言倾的心像是被刀子剜着割着,那种疼痛简直就要深入肺腑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早已经泣不成声,索性将这两天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了出来。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抽噎着说:“爸爸,妈妈,倾儿知道错了,倾儿也认清了韩煜尧的人品,倾儿不吵着闹着要跟他结婚了,但是您们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倾儿是真的想明白了。” 话虽然说得轻松简单,可痛却是在时父和时母的身上。 时母捂着胸口,总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 时父害怕的搀扶住她:“美兰,美兰,我说了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时言倾也很害怕,跪着抱住时母:“妈妈,您别这样,倾儿真的错了,您要打要骂,倾儿都任由您处置。” 好久之后,时母缓和过来,她伸手紧紧握住时言倾的手,她泪流满面说:“倾儿啊,爸爸和妈妈早就对你说过,韩煜尧不是可靠的人,你不听话也就罢了,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我们的话你不听就算了,可是奶奶的话呢?奶奶走过的路比你吃的饭都要多,你还能不听她的吗?现在好了,留下了那样的视频,你让我们怎么去报警?” “一旦报警,韩煜尧破罐子破摔,将这些视频都放上网上去,那你以后还怎么做自媒体?还怎么在大众面前露脸?这也就算了,你以后在亲戚朋友面前怎么抬起头做人?” “倾儿,你告诉爸爸和妈妈,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做?” 时母痛苦难当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满脸的泪,满脸的悔恨,满脸的担忧。 时父也是通红着眼睛,虽然强忍着没让泪水滚出来,可不难看出,他早已经哭过了。 时父没沉住气,气愤说:“他韩煜尧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法律制裁不了他,那我就找人制裁他,大不了我跟他鱼死网破,哪怕这样,我也要换女儿一辈子快乐无忧。” 第232章 时家哥哥心动 时父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时母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手拽住:“时聪,你是不是疯了?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嫌弃不够乱吗?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给搅散?” 时父没有反驳,气得直喘粗气。 时母斥责:“你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打杀杀,这能解决问题吗?他韩煜尧就是黑了心的魔鬼,你这样做,是制裁了他,那倾儿呢?你让她后半生都背着你的污点过?” 时父猛地一蹬椅子,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尖响。 “忍忍忍,听我的话,昨晚让人去解决了他,现在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像他这样的人,就该这么解决,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我就是把命搭进去,把一辈子都搭进去,那我也觉得值。”时父急得来来回回的转。 时母站起身,一脚踢过去,正好踢到了时父的腿上,后者看她,眼里都是不满,时母却毫不退步:“你要是敢乱动,你就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时父发着牢骚:“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时母哑口,不知道作何回答。 时父生气道:“那你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没理由阻止我去做。” 时母跟他吵:“你去杀了人,那孩子又怎么办?你简直是脑子里装屎了,纯纯傻瓜。” 时言倾跪在地上,看父母吵得这样不可开交,心里一下子就泛起揪心的疼。 她伸手捂住胸口,哭得更加不能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顺,为了一个韩煜尧,竟然要抛弃这么爱她疼她的家人。 想想曾经的那些可笑事,她真恨不得摔自己两个巴掌。 时家本就是小资家庭,一开始问韩煜尧也只要了三十八万彩礼,可时言倾一再劝说,从三十八万降到了二十八万,又经过她的磨合,直接降到了十八万。 可是十八万,韩煜尧也还是拿不出来,所以时母最后发出通牒,彩礼十五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少一分钱,这个婚就不能结。 从一开始的三十八万,一直降到了现在的十五万,可韩煜尧还想再往下降,甚至说不想让时言倾要彩礼。 就因为这个坎,两个人结婚的事情才一拖再拖,甚至韩煜尧还做出了各种pua时言倾的事情。 让她先怀上孩子,让她自己买个房,他们一起住,让她把户口本偷出来,两个人先偷偷领证。 好在艰难险阻重重,他们最终没有结婚。 如果结了,时言倾才是落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了十五万彩礼,时家自然也会给出不少陪嫁,甚至说,要比彩礼更多的陪嫁。 可这些,韩煜尧都没有深想,只是觉得恋爱五年,现在再要彩礼,会不会已经太迟了? 甚至一度觉得,时言倾就是一个被他睡烂了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人再接盘了,只有他愿意娶她。 想到这些事,时言倾就无比的痛恨自己。 她伸手抽打自己的脸颊:“爸爸,妈妈,您们别吵架了,是倾儿不好,倾儿求您们别因为我去做傻事。” 她下手很重,两巴掌下去,脸颊就红肿了起来。 时父和时母听到时言倾打自己,当即心疼的也一起跪下来。 时父拽住时言倾的手,让她没法再对自己下手,而时母则温柔抚摸她的脸颊。 “倾儿,怎么样?疼不疼?妈妈看看。”时母担忧又心疼。 时父则没好气说:“现在知道错了,那早干嘛去了!” 语气明显不好,甚至还有一些生气。 现在再说错,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时言倾哭着说:“就算最坏的结果出现,倾儿也不害怕,女人和男人,那样的事情本就是正常,而就算被人看到,倾儿也不过一具皮囊,就是怕给爸爸妈妈带来负面影响,是倾儿对不起您们。” 时母哽咽不已:“是皮囊不假,可你以后要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 时父挥一挥袖子说:“怕什么?大不了不认这些亲戚了,我把公司家产变卖了,我们一家人去别的地方去生活,实在不行,找个农村也能过完这一辈子。” 时言倾一把抱住时父和时母,她凝噎着说:“爸爸,妈妈,这是倾儿自己的事,您们放心吧,倾儿会处理好的,就算处理不好,真到了那么一天,倾儿也会勇敢站出来,倾儿没罪,顶多就是识人不清的错,天塌不下来。” 一家人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好久,时母才平静下来,她说:“没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是阻止不了,我们就任由它发生,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父“嗯”了一声,抱着她们两个人。 好久之后,时父又才说:“这件事,先别告诉澜生,他要是知道了,以他的脾气,他肯定会去找韩煜尧算账的,以他的脾气,要不然动手,如果再被韩煜尧一刺激,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这件事,务必先瞒着他。” 闻听此言,时言倾当即大呼不好:“糟了,心怡该不会已经说了吧?” 时父和时母当即担忧起来:“不会吧?” …… 这边,时澜生追出别墅后,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等着他的穆心怡。 柏城的初春,她穿了一条长裙,外面穿了一件小香风的外套。 她打扮得很清纯,是那种一眼万年的长相。 远远看过去,能让人的心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风吹起了,穆心怡的去裙摆被撩拨起来,她的长发也在随着微风拂动。 这一刻,时澜生怔了片刻,他哪里都没动,但那颗心却并没有停止跳动。 准确的说,或许是砰动。 很久没见穆心怡了,之前见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读高中的小姑娘。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着就很不好相处。 今晚再见,时澜生却刷新了曾经对她的标签。 也不知道注视了她的背影多久,直到她转过头回来,看到时澜生时,脸上露出意外:“时先生,你多久出来的?” 她以为,他们应该会在家里待很久的。 或许,时父时母的用意只是想支走她,而不是让时澜生真的陪她出去逛逛。 可是没想到,时澜生真的出来了。 她回过头的这一刻,时澜生的心就乱了,他好久才回过神说:“刚刚才出来,没吓着你吧?” 穆心怡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 时澜生走过来,手中还拎着她的包,他皮肤黝黑,可开口时的嗓音却是温润如玉:“走吧,旁边有一条小吃街,那里有不少好吃的,带你去吃了东西,再带你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他安排得满满当当,让穆心怡挑不出一丝丝的毛病来。 她有些不安,但还是笑着点头说:“好。” 两人并肩沿着别墅外面的河街走,时澜生时不时的看她一眼,清澄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映照得她皮肤晶莹通透,像是芭比娃娃。 时澜生主动寻找着话题:“那年帮你补课后,后来就没再问过你的状况,现在你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穆心怡浅浅的笑,双手压着被风吹拂着的裙摆,她回答说:“嗯,现在已经在工作了。” 时澜生接着说:“虽然是个不太友好的问题,但还是想问问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穆心怡回答他:“在柏城中心医院规培,还不是正式员工呢。” 她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职业,时澜生就试探着问:“医生?”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嗯,不过还在学习当中。” 时澜生温和笑着:“不着急,学医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再说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今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穆心怡微笑着冲他说:“那借时先生吉言了。” 时澜生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穆心怡的眼下晃了晃说:“你看我,天天在工地跑,晒得老黑了。” 穆心怡浅浅的笑说:“听奶奶提起过,你好像是做建筑工程之类工作的。” 时澜生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是啊,天天往工地跑,所以就晒得比较黑。” 穆心怡笑说:“黑是健康肤色嘛,再说了,时先生这样看上去也不违和,反而很衬你的刚硬。” 时澜生的耳根发烫,心怦怦乱动。 昏暗模糊的光影下,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他说:“你不觉得违和就好。” 穆心怡愣了一下,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沉默,没有接话。 往前走了几步路后,时澜生又接着道:“听奶奶说,倾儿有个好闺蜜,应该说得就是你吧,总听他们提起,就是没什么机会见见你。” 穆心怡回答他说:“大学毕业后就实习了,实习结束后又要规培,所以几乎都在工作,就没什么时间来时家拜访。” 时澜生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他下意识说:“马上五一假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来时家过,我负责给你们做好吃的。” 穆心怡还是笑,婉拒得倒是并不明显,她说:“到时候再看吧,医院是没有假期的。” 时澜生不知道听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上反正是有失落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后,时澜生忽然好奇询问:“倾儿在外面是不是惹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穆心怡当即就知道了,时澜生还不知道那些视频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穆心怡想,她没有这个权利去替时言倾做一些决定。 所以,她摇了摇头说:“没有,她就是和韩煜尧分手,知道了叔叔阿姨当初的用意,今天是回来请罪道歉的。” 时澜生有些似信非信,但没一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线“哦”了一声。 步行去小吃街,沿着河街往前,再拐过一个小桥就到了。 时澜生将穆心怡的包挎在胸前,两个人并肩而行,有种莫名的cp感。 第233章 制造下一次的相遇 小吃街的人很多,夜市很热闹。 柏城接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今天好不容易雨停了,人格外得多。 一眼望出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还有雨要下,但就是一直没有下下来。 夜里有凉风,裹着小吃街各种食物的香味往人的鼻腔里钻。 烟火气扑面而来的时候,穆心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露出意外的表情,惊讶道:“好像挺好闻的。” 她微微仰起脸,昏黄的光线满满当当的铺了她一脸,她小巧的鼻梁挺翘着,那双眼睛的睫毛卷翘着铺在眼睫上。 她大眼睛、高鼻梁,再加上标准的瓜子脸,人生得标志好看,是那种大众都会认可的漂亮。 时澜生常年在工地和办公室两头跑,工作又忙,倒是很少见女孩子,就算见到漂亮的,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那颗心毫无波澜,可今晚见到穆心怡,他平静的心海起了丝丝涟漪。 或许这正好就是心海要沉沦前的预兆。 他望着穆心怡好看的侧脸和修长的脖子,他错愕了好半天,回过神时,他才抓了一下她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在笑,那笑柔和,灯光中和了他的黝黑皮肤,咧开嘴角笑时,露出一排排洁白的牙齿。 他的笑,可爱、真诚、好看。 穆心怡淡笑着说:“嗯,时先生今晚要破费了。” 她半开玩笑的语调,让人听着很悦耳。 时澜生醇厚的笑声更加浓厚:“不破费,以后想吃也请你。” 两人走过大桥,霓虹灯环绕的大桥铺下一层沉沉的夜色,拐过大桥,绕进小吃街,烟火气扑面而来。 一排排的小门店,门口都站着揽客的服务员,热情洋溢:“先生,太太,好吃的南方米线,加什么都可以,进来尝尝吗?” 往前走,又有人揽客:“小哥哥,小姐姐,扎皮蹄花,有排骨、羊蹄、虎皮鸡爪、糯猪蹄、卤味肥肠,各种各样的菜品,选两样拼盘哦。” “好吃的烤串,先生太太要尝一尝吗?” 热情的揽客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门店外面摆着一排排椅子和桌子,有的地方已经满客了,甚至还有人在排队。 小吃街人很多,几乎是肩膀挤着肩膀,时澜生怕穆心怡不适应,伸手下意识的揽住她的肩膀,做出一个护着她的动作。 穆心怡侧目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可那双手紧紧的揽着她,她十分不自在。 仔细想了一下,她又任由时澜生去了。 或许只是哥哥照顾妹妹的情分呢? 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心思? 如果想得太多,那她是不是也太自恋了? 往前走,人越来越多了,人群挺嘈杂的,时澜生怕穆心怡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便低头凑在她耳边问:“看了这么多,有没有想吃的?” 他热意喷洒过来,撩红了她的耳根子,她下意识的歪头,头正好撞上他的额头。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穆心怡赶忙道歉:“抱歉。” 时澜生揉了揉额头冲她微笑着:“没事,又不疼。” 穆心怡心里一愣,随即才说:“要不然回头去吃扎皮蹄花吧。” 每路过一处,就是不同的美食。 可前面人很拥挤,穆心怡不想去挤了,而且十二点还要回医院去上大夜班。 听到她的提议,时澜生当即做了决定说:“好,那回头去吃。” 他揽着她的肩膀回了头,又挤了出去。 来到小吃街的第三家门店,他们排起了长队。 前面大概还有五六桌客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时间。 时澜生排在穆心怡的身后,过路人挺多的,怕撞到她,他就贴得她很近,做出护着她的姿势。 他很高,人又壮硕,她整个人像是被他圈在了怀中。 穆心怡察觉到他凑过来的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前倾身体,可是前面的人也距离自己很近,她已经没有活动的余地。 最终,她只能任由时澜生圈着自己。 他虽然不像陆淮南那么惊艳绝色,可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俊逸,只是皮肤黝黑,五官的英俊被弱化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女孩子转过来看他。 看到他小心谨慎的护着穆心怡,大家就又纷纷心灰意冷。 时澜生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看着穆心怡的后脑勺问:“心怡,你在哪个科室?” 穆心怡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声音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温声回答说:“时先生,我在急诊科。” 时澜生语气充满赞赏:“心怡,那很厉害呢。” “没有,就是大学刚好学了这门专业。”她淡声回答,一直都不敢回头。 这时,有人从店里出来,前面排队的人放进去了一波。 穆心怡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了和时澜生之间的距离,可他随即又跟过来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也学医了。” 穆心怡倒是好奇了:“那你喜欢工程建筑吗?” 时澜生没做多想,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了口回答说:“其实也是因为赌气吧,毕竟父亲是生意人,不想让父亲为我多担忧,才选择了这个专业,毕竟这个专业做好了,未来前途是很光明的,可现在做了才明白,前途确实是光明,就是没什么自己的时间。” 他侃侃而谈,脸上似乎露出了丝丝的后悔。 穆心怡这才回头看他,可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她的脸似乎正好贴到了他的胸膛口。 她的脸一阵滚烫炙热,耳根通红,目光躲闪着往别处看,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前面挪了一下。 前面有人,时澜生怕她撞到人,眼疾手快一把将捞住了她的腰。 带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带,随即她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才是真正有了肢体接触。 穆心怡下意识躲开,而他也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心怡,抱歉,我不是有意轻浮,我只是……”他垂眸看她,小心翼翼的对她解释。 穆心怡耳根通红,淡声说:“我知道,没关系。” 时澜生见她低着头,他只勉强能看到她铺着的眼睫,看不到那双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有些控制不住,伸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她的头顶,他温柔的揉了揉,好听的嗓音响起说:“心怡,你好像总是很小心翼翼。” 她和自己见过的大多数女孩都不相同,她不会恃宠而骄,不会因为一个人对她好而沾沾自喜,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工作表现出骄傲和洋洋得意,她就很平凡亲切,是个很淡漠平静的姑娘。 她很好,好到时澜生的心都为她颤动了。 穆心怡感受到他的温柔,下意识的低了下头,她说:“时先生,我没小心翼翼,你别多想。” 她并非有意要答应时父时母的要求,只是想着和时澜生出来,给他们父女和母女腾出一个私密的空间。 视频的事情,需要他们一家人说开,这样才能没有那个结。 其实她想多了,时言倾是父母手掌心里的宝贝,出了这样的事情,父母自然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痛,又怎么忍心指责呢? 她虽然回答得毫无破绽,也说得滴水不漏,可时澜生见多识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在刻意强撑呢? 就算不是强撑,也至少隐瞒了一些东西。 很快,排队到了他们。 服务员收拾好一张桌子,他们刚坐上去,时澜生就将菜单递给了穆心怡:“心怡,你看看想吃什么。” 穆心怡接过菜单,低头仔细看着,随即说:“要一个猪蹄和虎皮鸡爪的拼盘吧,里面还有很多素菜,时先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她说完,又将菜单推回给了时澜生。 他接过看了两眼,又补了一个“肥肠”。 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后,时澜生拿出自己的手机说:“心怡,加个微信吧。” 他主动提出要求,穆心怡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拿出自己的手机说:“嗯。” 她垂眸看手机,上面并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或许是有失落的,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自己的名片二维码露出去。 时澜生扫了一下,添加她的好友,她同意验证后,给他打上备注:“时澜生。” 时澜生也给她打上备注:“心怡。” 一番操作结束之后,时澜生忽然说:“心怡,你别叫我时先生了,这样显得见外,你就叫我生哥吧。”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提起这个问题。 穆心怡和第一次一样,淡声点头说:“嗯,好的,时先……”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意识到什么,又赶忙纠正说:“生哥。” 这个称呼,她唤得还是有些拗口。 时澜生这才笑了,端着热茶壶给她清洗餐具,清洗完后,才将餐具重新递回给她。 “心怡,你周末有假吗?柏城周末天气不错,又是初春,最适合去踏青了,我想约你去看南山的朝阳。”时澜生很热情,毫不避讳的显露着自己的心意,也在坦荡炽热的邀请着下一次的相遇。 穆心怡想了一下,这才回答说:“时……生哥,我在急诊科,一天白班,两天夜班,所以准确来讲,是没有周末的,所以并不确定有没有时间,而且医师节马上来了,医院报了我的节目单,到时候我还要去排练,所以可能……” 她并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但也算是拒绝了。 时澜生却并不放弃,又问她:“今晚你上班吗?” 穆心怡点头回答他说:“今晚大夜班,明天后天是休息,之后又是一个轮转。” 时澜生却咧开唇角在笑,露出一排排洁白的牙齿,他说:“后天正好周日,我正好有假,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穆心怡不好拒绝,沉默了。 可是下一刻,门口一阵骚动,不知道谁来了,但阵仗特别大。 第234章 维护消费者的权益 门口响起的骚动声,不仅仅是穆心怡往那边看,就连时澜生也被那边吸引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门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纷纷主动离座了,只剩下穆心怡和时澜生这一桌没有动。 客人离开之后,门店里瞬间就清净了。 只是这偌大的排场,穆心怡和时澜生不明所以。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也不由的站起了身。 只是下一刻,门口有人开始欢迎:“陆先生、张厂长,张太太,您们看这,您们怎么来这么小的地方了?怎么提前过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提前清一下客源。” 门口迎接的人,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愧疚。 一听到熟悉的“陆先生”三个字,穆心怡当即往嘈杂的人群里看过去。 果不其然,服务员迎接的“陆先生”不偏不倚就是陆淮南。 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妻,对他毕恭毕敬的,两个人应该是要谈什么生意。 陆淮南环顾四周,发现门店里的客人都被清走了,而门店外面则围得水泄不通的。 他目光不善的望向服务员:“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他阴沉沉的嗓音响起来,不确定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更不确定他这句话问得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满意他们的服务还是不满意。 服务员战战兢兢的回答:“陆先生,还……还请您明示。” 柏城天花板级别的商人光临小店,店家自然是觉得蓬荜生辉的,可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人反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陆淮南并没有立即回答服务员的话,而是在转眸的瞬间,锁定了跟时澜生在一起的穆心怡。 他正在和张厂长商谈生意,但紧跟着徐毅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他看到这条消息,当即就火冒三丈,顾不得生意,就要往这边来。 张厂长以为自己招待不周,一个劲的道歉,陆淮南没办法,就说换个烟火气足的地方再商谈合作。 于是乎,三个人才一起过来了。 服务员看到陆淮南在往里面看,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他也被吓到了,明明就已经提前做了清客了,可为什么里面还有一桌人? 他当即意会,以为陆淮南是不满意他们没将小店清理干净,所以进去之后,就对时澜生和穆心怡说:“不好意思两位,今天小店来了贵客,暂时不能招待您们了,今晚给您们造成的损失,小店一定会赔偿,还请两位暂时先回避一下。” 时澜生和穆心怡面面相觑一眼,随即时澜生不满道:“这是什么道理?客人还分三六九等?” 有人好说话,可也有人不好说话。 服务员见时澜生反驳自己,他当即不满道:“你是什么身份?能跟柏城的商业大亨相提并论?” 时澜生更加不悦:“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 服务员不想跟他多议论什么,只是转头唤一声:“保安。” 这时,有两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进来,然后站在了时澜生的面前。 两两相对,时澜生论搏斗实力到底是要逊色一筹的,可他并未露出半分害怕,只是好笑道:“开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赶客人走的道理?你这里,我们不是非吃不可,但也必须讨要个说法才行。” 服务员才不想跟他理论,看保安命令说:“将他们赶出去。” 话落,两个保安就过来要赶两人。 穆心怡看一眼不远处的陆淮南,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身西服,抱臂望着这边,嘴角似乎有笑,不确定是不是在看热闹。 时澜生下意识挡在穆心怡身前:“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两个身形彪悍的保安,岂会怕时澜生这种人,更何况陆淮南还在这里,所以想着快点将两个人赶出去才是真的。 正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却冷不丁的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等一下。” 众人循声看去,开口的正是陆淮南。 他抱着双臂,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先是扫了一眼被时澜生护在身后的穆心怡,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时澜生,最后才将视线落在服务员身上说:“就让他们留下一起吃东西吧。” 服务员面色大变,有些意外,可很快反应过来,他看时澜生说:“陆先生赐给你们的恩准,还不赶紧道谢!” 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说话一点儿都不委婉,甚至可以用嚣张来形容。 时澜生不紧不慢道:“什么他的恩赐,我先入为主,就算我不是柏城顶级商人,我先来的贵店,你们就没有赶走我们的道理。” 服务员见他不识时务,不由的低骂一句:“乡下人,真没见识。” 或许是看时澜生皮肤黝黑,才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陆淮南已经走了进来,径自往二楼去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他和穆心怡认识。 张厂长过来,对服务员命令说:“他可是贵客,今晚不知道怎么突然想着要来这里吃饭了,但你们务必招待好他,今晚这单生意能不能谈成,可就全看他的心情好坏了。” 服务员意会,一个劲的直点头说:“张厂长,一定,我一定尽心而为。” 顾不得理会穆心怡和时澜生,服务员下去吩咐了。 见服务员态度不好,时澜生全然没了兴致,他回头看穆心怡,嗓音充满歉疚:“心怡,我带你换个地方吧。” 穆心怡却执拗起来:“不换,就这里吧。” 时澜生有些意外:“可他们……” 穆心怡打断了他:“生哥,我们是消费者,更何况我们是先来者,他们没有将我们赶走的道理,如果我们真的离开了,不正好让别人有机可乘说我们的不是吗?” 时澜生愣了一下说:“我不是怕给自己招惹麻烦,我只是怕你不自在,也怕你不喜欢被人当做焦点。” 穆心怡却已经坐了下来,她微笑说:“生哥,这是我们的权益。” 不是因为陆淮南在这里才想留下来,她是真的想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没进门店之前,门口的迎宾想尽办法的勾引顾客进门,可没想到陆淮南一来,他们就能做到将顾客全部赶走。 这又凭什么?又是什么道理? 时澜生也坐下来,他看穆心怡的双眸里充满了赞赏,他说:“其实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也会坐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他今晚想着退一步,是为了保护穆心怡。 可见她也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他对她,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不仅漂亮、温和,还总能让他眼前一亮。 二楼,陆淮南挑选了个位置落座,他坐下的地方,正好低头就可以看到楼下的穆心怡和时澜生。 他们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交谈什么,穆心怡的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笑意,可总之是话很多的。 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可面对时澜生,为什么又有这么多话题? 张厂长和太太已经跟着陆淮南的步伐上去了。 见他低头在看楼下那桌遗留的客人,张厂长误以为他不高兴,便出声试探说:“陆先生,您要是喜欢清净,那我就让人再清理一下。” 陆淮南收了视线,一肚子怒气本就无处发泄,张厂长的话无疑于是撞上了枪口。 他目光森森的望向他:“怎么?我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张厂长垂眸下来,赶忙解释说:“不是,陆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淮南身体往椅背上仰,他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张厂长和他身后的太太:“站着干嘛?怎么不坐?” 闻听此言,张厂长和太太才敢落座。 一落座,张厂长就将菜单推向陆淮南说:“陆先生,您想吃点什么,您随便点。” 陆淮南伸手接了菜单,却并没有打开,反而扣在桌子上说:“张厂长,我说来烟火气足的地方,可并非让你大动干戈的清理餐馆。” 他的言语里充满了问罪的味道,张厂长听着,一时之间愣住。 张厂长目光不解的望向他,随即讨好说:“陆先生,您看这我会错了您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对,我这就去撤回命令。” 说着,张厂长就站了起来,可陆淮南却呵止说:“站住。” 张厂长立马停住步伐,坐着的太太也有些如坐针毡。 陆淮南将菜单推向一旁,他说:“你手底下有家服装生产厂,但你赚钱的生意不仅仅是做服装,这整条街都是你的生意,原本经营得不错,也很有烟火气,可今晚,你为了谈成一个项目赶走了光顾生意的顾客,做服务行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你大概耳熟能详,也常常对下属说,可为了讨好商人,就轻而易举抛却自己的经营理念,这对你而言,无疑于是扣上了一个不聪明的标签,所以很抱歉,今晚原本你势在必得的项目,现在不能给你了。” 张厂长站在餐桌旁,听到这让他心头一沉的话,当即有些不淡定了,他极力的解释说:“陆先生,您误会了,正因为我想跟您谈成生意,所以才对这一次的饭局很重视,我怕这里的嘈杂会让您心情不好,所以才让人清理餐厅的。” “陆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张厂长微微颔首鞠躬,表露出自己十足的诚意。 陆淮南看他这样,却根本不为所动,他望着他半天都没有抬起来的身体,下一刻,忽然淡声出声说:“张厂长,你是聪明人,也很会察言观色,你确实会做生意,可是很抱歉,你现在的低头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和善的人,你只是善于伪装,知道做什么可以拿下项目,也知道做什么可以讨好商人,但无论你说什么,就凭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这个项目,我就不能给你。” 第235章 刻意疏远 陆淮南毫不避讳的一番话,张厂长听完当即就变了脸色。 张太太反应更大,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斥说:“陆淮南,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一个破商人,仰仗着陆家的背景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离开了陆家,你又算个什么?今天给你面子,为你搞出这么大的排场,你竟然还点评起我们的不是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就非要拿到你的项目不可吧?” 张太太到底是一介妇女,没有张厂长那么沉得住气。 见陆淮南不仅不给面子,还点评起张厂长的人格来,当即就控制不住,发了自己的脾气。 要论权势,他们虽然不能一手遮天,可在这柏城,不少人看到他们,也是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张厂长和张太太的。 这么多年过去,谁敢当众拂他们的面子? 张厂长见张太太直接发了脾气,就下意识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你一个女人家,商场如战场,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张太太气得脸都绿了:“你忍忍忍,别人把你当个人吗?” 张厂长压低声音呵斥说:“下去。” 张太太用力一摔餐盘,东西当即“噼里啪啦”滚了一地,顿时,一地都是狼藉。 离开之前,张太太还是不满的瞪着张厂长说:“谈个屁谈!” 说罢,她拎起自己的包就“噔噔噔”的下了楼。 等张太太离开之后,张厂长才露出歉疚的表情诚恳道歉说:“陆先生,真是对不住,我家那口子就这个脾气,要是惹您生气了,还请您别挂念才是。” 张太太发泄的那通怒意,陆淮南全然都没发在心上。 他伸手枕在椅背上,自己的后脑勺压着手掌心,他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目光清冷无温的扫向张厂长,他的语气反而覆着一股浓烈的庆幸:“张厂长,既然都露出真面目了,又何必再装下去呢?” 张厂长仍旧是笑:“陆先生,您看您这是哪里的话,马上就夏季新品上新了,云逸集团和张氏工厂合作,那肯定是名利双收的,您是聪明人,这样来钱的买卖,想必也不会不做吧。” 张厂长仍旧挂着温和的笑,试图用利益来说服陆淮南和他达成合作。 见他如此依依不饶,陆淮南稍稍坐直了身体,他低头看了一眼满是餐具碎片的地面,有些兴致缺缺的开了口说:“怎么?我的话张厂长是没有听明白?还是我没有说清楚?” 他直言不讳的拒绝,张厂长的面色沉了下来,但他仍旧做着最后的努力:“陆先生,张氏工厂是最符合云逸集团的工厂,强强联手,才会做出柏城服装畅销第一的成绩,若是错过张氏工厂,那陆先生有没有想过,宋氏企业、郑氏企业会不会和我合作,到时候,柏城天花板商人恐怕就要易人了。” 陆淮南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他手指放在桌面上,无节奏的轻轻敲击着。 无声的沉默中,是两个人的心理博弈。 可这种见不得台面的手段,陆淮南最是瞧不上了。 大概过了四五秒钟之后,陆淮南才忽地收回自己的手,他淡笑着反问:“张厂长觉得,我是非张氏工厂不可?” 张厂长虽不知这场博弈的赢家会是谁,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却的余地。 “陆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但选择张氏工厂,你的利益点会提到最高。” 陆淮南放下叠在一起的双腿,下一刻,他没什么耐心道:“张厂长,我陆淮南能走到今天,你真觉得会跟一个小小的工厂有关系?就算不做这个夏季服装的生意,我柏城第一商人的称号也不会随便易主,反倒是你自己,做不到云逸集团的项目,恐怕你在贵圈,怕是要被踩下去好几个阶层吧,所以这场你的利益大于我利益的交易,我不感兴趣,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我不喜欢表里不一的合作对象。” 做这场合作,他能赚到不少钱,不做这场合作,他也损失不了多少。 张厂长为了合作愿意跟自己来嘈杂饭店,他起初是感恩的,也想着吃饭时确定了细节好签约合作,可谁会想到,他为了谈成合作,不顾消费者的体验感,甚至一度放在嘴上的服务宗旨,也尽数抛却脑后。 真正不想合作的点,是这个,并非其他。 坦坦荡荡说出张厂长的利益和弊端,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堪下来。 他一阵沉默,陆淮南说:“所以张厂长还想再跟我谈什么?” 张厂长淡声说:“陆先生,您瞧不起的一些小利益,或许在将来,会成为击垮你的当头一棒。” 陆淮南微挑眉峰说:“你说得很在理,但我并不想听,我也明确告诉你了,这场合作,我们没得谈。” 张厂长也没撂架子,很有风度的默默离开。 陆淮南见他离开,目光立马又往楼下看,穆心怡和时澜生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 菜已经上来了,时澜生在给穆心怡夹菜。 陆淮南攥着一个酒杯,越收越紧,本以为会像鸡蛋那样坚不可破,再捏都不会爆炸,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下一刻,杯子就在他手中当即碎裂掉。 他攥了一手的玻璃碎渣,因为太过用力,杯子碎裂的时候,有些玻璃碎渣是直接插进了他的手掌心肌肤里。 他下意识的闷哼一声,眉心紧蹙起来,脸上的表情痛苦狰狞。 伴随着张厂长和张太太的离开,扎皮蹄花店也还是没有再放别的客人进来。 虽说合作没谈成,但张厂长还是要顾及着陆淮南的身份,万一跟他撕破脸皮,到时候吃亏的也只会是他。 “服务员。”陆淮南没好气的唤一声。 听到他的呼唤,服务员小跑着上了楼。 站在餐桌旁边,看到他握成拳的手指指缝里在向外面渗血时,服务员被吓了一跳:“陆先生,您怎么了?” 陆淮南将自己的手放下来,淡声吩咐说:“我想下楼去吃。” 服务员愣了一下:“不先给您包扎吗?” 陆淮南瞥他一眼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 服务员被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威慑到,不敢反驳,当即就点头说:“好,我这就给您安排。” 陆淮南想了想,又说:“就安排在楼下那桌客人的旁边。” 服务员颦眉,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可陆淮南提出来的要求,他又不敢反驳。 差不多五分钟后,陆淮南被安排到了楼下。 他就坐在穆心怡和时澜生旁边的桌子上,他的手还握成拳头,指缝还在往外面渗血。 刚落座,他就刻意松了一下手,让鲜血流得更多。 服务员来上菜的时候,看到他流血更多,不由的惊呼道:“陆先生,您会不会伤到血管了?这样流血下去,是很危险的,这附近就有诊所,我带您过去包扎吧。” 服务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刻意望着穆心怡那边,他看着她的侧脸,试图从她脸上窥探一丝丝担忧。 可因为是侧脸,他分辨不清她的情绪,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在担心自己,但她吃菜的手却是顿了一下。 “陆先生,您有听我在说话吗?”服务员有些着急。 陆淮南回了神,笑说:“这点血,流不死的。” “可是……”服务员支支吾吾,还是不太安心。 陆淮南却忽然阴阳怪气说:“反正都没有人担心我,死了也就死了。” 服务员更加懵逼:“陆先生,你这……” 陆淮南有些不耐烦了:“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吃东西了。” 服务员无奈妥协说:“那好吧。” 可是刚刚转身的那一刻,陆淮南整个上半身就“嗵”的一声搭在了桌子上。 仅仅不到两米之隔的距离,穆心怡真真切切听到了他那边的沉闷一记重砸。 服务员担忧紧张的声音传来:“陆先生,你怎么了?” 这边,穆心怡夹了一片土豆刚放到碗中,听到那边的动静,立马就站了起来,然后三两步过去。 她抓起陆淮南的手,这才看到他手掌心早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玻璃渣都钻进了肉里,鲜血根本止不住。 她颦眉,有些生气的指责:“陆淮南,你不要命了?” 陆淮南有点发烧,再加上失血过多,他人虚弱无比,可听到穆心怡的斥责,他噙着汗水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了笑,他声音很小,只够她听到。 他说:“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穆心怡没时间去回应他感情的问题,她只是在想,至少他别死在自己面前。 她足够冷静的吩咐说:“生哥,你先打急救电话。” 说完,她又看服务员说:“你帮我拿点纱布和酒精来,我先给他的伤口做个简单的处理。” 服务员点头应了一声,就赶忙去找东西了。 时澜生虽然对刚刚陆淮南赶走顾客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可现在毕竟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也没含糊,直接就拨打了急救电话。 服务员找来纱布和酒精,穆心怡用纱布蘸取了酒精后往陆淮南的手掌上敷。 陆淮南当即颦眉:“穆心怡,你要谋杀亲夫吗?” 他人虚弱,所以声音极小。 时澜生站在旁边,只以为陆淮南忽然睁开的血红双眸是在表达着不满。 穆心怡听到他的话,并没有搭腔,只是淡定从容的给他做着简易处理。 包扎好后,她说:“肉里钻进了玻璃渣,需要去医院做清创排查,现在只能给你止血。” 她说出口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就像是在救一个陌路人。 一系列操作结束之后,救护车也正好来了。 她站起身,将路让开,然后眼睁睁看着陆淮南被带进了救护车。 陆淮南虽然虚弱,可也看到了她的刻意疏远。 她这样,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第236章 韩煜尧做检查 穆心怡确实为他清理了伤口,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真的在意他?还是仅仅因为救人是她的职责? 这个问题,如果细究起来,陆淮南未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努力的想要自己不去多想,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无法说服自己。 救护车上,医生和护士都挺忙碌的,都在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确定是发烧和失血过多后,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出诊是就近原则,所以来的救护车并不是柏城中心医院的,而是柏城市人民医院的。 陆淮南被带走之后,扎皮蹄花店才恢复客源。 即便刚刚闹了不愉快,可仍旧还是有顾客愿意买单。 陆淮南被救护车送走之后,穆心怡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直在走神。 见服务员在招揽新的顾客,而且新客源也在源源不断的涌入。 怕磕磕碰碰伤到了穆心怡,时澜生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她。 闻到一股不属于陆淮南的烟草味,穆心怡下意识的颦眉,随即抬眸看一眼面前的人,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温柔道:“生哥,我吃饱了。” 时澜生看一眼餐桌,锅里的菜其实都被吃得差不多了,他又才看她说:“嗯,那我去结账。” 穆心怡下意识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口,她说:“生哥,这顿饭我请你吧。” 时澜生厉色道:“说好的请你就请你,你别跟我客气。” 他这么说,穆心怡也不好再一直纠缠下去,只好妥协说:“嗯。” 时澜生将她按下来坐在凳子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十分宠溺:“乖乖坐着,我付了账就过来接你。” 穆心怡冲他笑,点头说:“好。” 时澜生付完账,回头来接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饭店又恢复嘈杂,客人人满为患。 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穆心怡和时澜生都闭口不谈。 说穿了,倒也和他们无关。 刚出饭店,时澜生好奇询问:“你刚刚为什么要帮那个陆淮南?” 穆心怡淡声回答他说:“他是商业巨佬,得罪了他,我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时澜生虽然半信半疑,可并没有再多追问下去。 小吃街太热闹了,时澜生又给穆心怡买了一些烧烤和饮品。 并没有在摊贩上落座,而是一边走一边吃东西。 时澜生很乐意做这个陪玩,一手给她拿吃的,一手给她准备着纸巾。 只是这样,她仍旧是心不在焉的。 直到时言倾的电话打来,她才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她擦干净满手油渍,这才去接电话。 夜市有些吵闹,她要捂着手机才能勉强听到时言倾的声音:“心怡,你先别告诉哥哥视频的事情。” 穆心怡下意识看了一眼时澜生,后者也在看他,她就弯唇笑了笑,随即说:“嗯。” 时言倾说:“父母这边我说完了,心怡,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让哥哥送你去医院吧。” 碍于时澜生在,穆心怡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笑说:“好,我知道了。” 电话收了线,时澜生微笑问:“是倾儿?” 穆心怡点头说:“嗯。” 时澜生有些好奇的询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穆心怡愣了一下,半天找不到借口,只好说:“她说有点晚了,让你送我去医院呢。” 她虽然没有编造谎言,可是很明显,她不应该用这些话来说事。 她话音刚落,时澜生十分乐意的就同意了:“那正好啊,我还想再多陪陪你呢。” 穆心怡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说:“那出去吧,已经快十一点了。” 时澜生看了一眼手表,确定了时间后说:“现在过去,正好来得及。” 两人离开小吃街,时澜生又回别墅去开自己的车。 他的车是一辆奔驰,价格应该在八十万到一百万这个区间里。 虽说放在陆淮南面前可能毫不起眼,可如果放在普通人中,却无比亮眼。 这边去医院正好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时澜生开车,十一点五十正好到了。 现在去换衣服做交接班,时间正好合适。 下车前,穆心怡感激道谢:“生哥,今晚麻烦你了,又请我吃东西,又送我来医院。” 时澜生摇下副驾驶的车窗,他凝着她被橙色光芒堵了满眼的瞳眸说:“你要真想谢我,就答应我周末的事情。” 穆心怡有些迟疑,可想了想,她还是说:“生哥,我很久都没出去走走了,既然你盛情邀约,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肯定是要陪着了。” 她刻意说了“妹妹”两个字,时澜生自然明白她是想提点什么。 可即便这样,谁又会轻而易举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呢? 时澜生并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咧开唇角,露出两排白牙微笑:“那我周日来接你。”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她挥了挥手,然后往医院急诊科走。 换好白大褂后,正好十二点去做交接班。 今晚病人也不多,大多都是发热病人。 查了急诊输液室的房后,穆心怡就回医生办公室了。 她本来是打算写病历的,可是却看到了一条挂号记录,挂号病人的名字是韩煜尧。 穆心怡有些意外,心想着会不会是同名同姓但不同人? 正想着的时候,就有护士的声音响起:“穆医生,来病人了。” 穆心怡回答一声:“请进。” 话落,有人从医生办公室外面进来。 穆心怡抬眸看,可落入眼底的一张脸,让她错愕了好久。 不是别人,正是韩煜尧。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韩煜尧分明意外:“穆心怡,怎么会是你?” 穆心怡在医院并没有自己的号,她用得都是老师的号,但处理病人,一般不是危重急症病人,都是她来处理的。 韩煜尧来挂号,大概也不知道用这个号的人是穆心怡。 “就是我,很意外吗?”穆心怡率先平静下来,没好气的呛着他。 她只知道韩煜尧将私密视频发出去的事情,并不知道时言倾被他绑架的事情。 而且医院相见,就算再有不满,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职责。 “我要求换个医生。”韩煜尧提着自己的要求。 穆心怡却根本不惯着他,冷声说:“这是凌晨的急诊科,不是白天的门诊部,医生不是你想选就能选的,所以目前也只有我。” 韩煜尧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穆心怡,我私处痒,怎么?你不介意给我看吗?还是说,你早就想看看我的私处了?我可是你闺蜜的前男友,你这么做,不怕恶心她?” 穆心怡下意识的攥紧了病历,可随即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淡声说:“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并不牵扯任何私人的恩怨。” 正说着,韩煜尧的私处就又开始痒了,他不顾形象的抓了一把。 穆心怡看到他的小动作,微微拧了拧眉,又指了指面前的座椅说:“你先坐下,例行口述病情。” 韩煜尧心中不安,也想着先检查要紧。 毕竟手中攥着两千万,还犯了绑架罪,顶着这样的罪名,他也不敢太肆意妄为。 他落座后,穆心怡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你哪儿不舒服?” 韩煜尧并没有任何的羞耻,回答得毫不避讳:“私处痒、痛,都抓破了。” 穆心怡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给出自己的见解说:“很可能是性病。” 韩煜尧整个身体都怔了一下:“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穆心怡仍旧在电脑上做着记录:“私生活混乱的话,这种病很容易得,所以建议你先查一个血,然后我再给你看看私处的情况。” 韩煜尧却暴躁的一拍桌子,他站起来怒斥道:“穆心怡,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才这么污蔑我,我告诉你,要检查出来不是性病,我是可以告你侮辱我人格的。” 他不管不顾的发泄着脾气,穆心怡却根本不为所动,她转眸瞥他一眼说:“是不是性病,做过检查就知道了,更何况,我是医生,我不可能随意给你下定论,再说了,我只是说了可能是,并没有说一定是。” 韩煜尧气不打一处来:“你……” 穆心怡说:“你到底做不做检查?” 韩煜尧沉思了几秒钟,才说:“做。” 穆心怡在电脑上面给他开检查项目,而他则在旁边无比笃定说:“我洁身自好,你说得那些脏病我绝不可能得。” 穆心怡一句话都没有接,只是想到时言倾的处境,她就无比痛恨身旁这个男人。 都是因为他,时言倾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穆心怡,你发什么呆?到底开好单没?”韩煜尧有些不耐烦催促。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虽不洁身自好,可也害怕染上性病,在性伴侣那方面,他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可是张宛这个人,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 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会不会就是因为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韩煜尧就忐忑起来。 穆心怡收了飘离的思绪,她将就诊卡递给韩煜尧说:“去缴费查血,回来我再给你看一下私处。” 韩煜尧一把接过就诊卡,也没想着跟她争辩什么,直接就去缴费了。 大约半小时后,他回来了。 “血抽了,还在化验当中,你什么时候给我看看私处?”韩煜尧一回来,就催促着。 穆心怡站起身说:“去检查室吧。” 她走前面,带着韩煜尧往检查室去。 她站在台面前,一边戴橡胶手套,一边说:“你躺上去,把裤子脱了。” 韩煜尧虽然担忧自己的状况,可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忘在路过穆心怡的时候小声的在她耳边恶心一句:“你看吧,我就说你贱吧,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我的下体。” 穆心怡面颊发烫,可一句话没说。 韩煜尧躺好,褪下裤子,穆心怡给他做检查。 检查完后,她一边脱手套,一边说:“好了。” 第237章 米兜兜不见了 穆心怡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低头做检查的时候,韩煜尧紧紧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窥探一些震惊。 他阅女无数,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他想,穆心怡说不定未经人事,还没有被人开过苞,如果他能得逞,那该多好? 这个想法,韩煜尧不是一次两次的幻想过,可和时言倾在一起,他到底还是收敛了几分。 也不是他没有试探过,只是穆心怡像是个铁做的女人,对什么似乎都不感兴趣。 今晚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私处,他甚至觉得她一定会惊呼出声。 脑子里莫名其妙想到的是这些,所以在穆心怡脱完手套的时候,他开口的第一句,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问:“怎么样?大不大?” 手套正好脱下来,穆心怡直接丢进了黄色的垃圾箱里,她又熟练的挤了一点洗手液,在进行了七步洗手法消毒后,又在水龙头下用肥皂洗了一遍。 对于韩煜尧的话,穆心怡充耳未闻,洗完手后,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并淡声说:“走吧,去看一下检查结果。” 她并没有多说别的,脸上的表情很清淡。 具体在想什么,韩煜尧看不出半分来。 他穿好裤子,三两步就走到穆心怡旁边,他微微挑眉挑逗道:“怎么样?手感如何?你这样未经人事的女人,就不想体验一把?” 穆心怡直接绕过他,没好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未经人事?” 韩煜尧坏笑说:“你那么冷漠,又守身如玉,谁会看上你?” 说出口的话是满满的嘲弄,穆心怡毫不在意,伸手打开检查室的门,走了出去。 韩煜尧跟在身后,小声说:“穆心怡,你好好考虑,跟我睡一夜,你不吃亏的,保证你欲仙欲死。” 穆心怡停住步伐,韩煜尧整个人撞上她,她往前趔趄了两步。 她回头看他,语气并不温和:“韩煜尧,这里是医院,不是窑子,你如果再出言不逊,我会直接报警了。” 韩煜尧笑着看她说:“真是开不起一点玩笑。” 穆心怡继续往前走,一句话都没说。 回去医生办公室后,穆心怡打开电脑查看韩煜尧的检查结果。 韩煜尧走得比较慢,她看完了结果,他才进来。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样:“怎么样?我说没有得病吧?” 穆心怡盯着电脑屏幕,回答得漫不经心:“确诊了,就是性病。” 做了私密部位的检查,再加上查血的结果,他性病的结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韩煜尧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他又不可思议的笑:“不可能,穆心怡,你这是耍我玩呢吧。” 穆心怡的表情很严肃:“我是医生,我从不跟病人开玩笑。” 韩煜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支支吾吾的询问:“那我这个严重吗?能不能治好?” 穆心怡并没有夸大其词:“性病不是艾滋,它是可以治疗的,只要吃药加上输液,问题就不大。” 闻听此言,韩煜尧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能治愈就好。” 穆心怡又以医生的口吻嘱咐说:“私生活混乱是性病的主要原因,以后还请洁身自好。” 韩煜尧不想招惹麻烦,只得承应下来:“好,我听穆医生的。” 穆心怡在电脑上下医嘱,下完之后,她将就诊卡交给韩煜尧说:“缴费输液。” 韩煜尧接了卡,一句道谢都没有,马不停蹄的就去缴费了。 差不多十分钟,他就缴完费,然后挂上了液体。 在他的液体快要输完的前十分钟里,急诊输液室来了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 民警亮出自己的证件,随即盘问韩煜尧:“你是韩煜尧?” 韩煜尧才刚刚输完液,准备躺一下就回家收拾东西跑路的,可民警这会儿来了,他立马就惴惴不安起来。 警察来找他,究竟是因为什么? 如果立马跑,这会显得他更心虚,不跑,还有可能化险为夷。 心中这么想着,他配合的点头说:“我是。” 其中一位警察拿出一副手铐:“有人报警,说你涉险散播黄色视频,所以现在要将你抓回警察做笔录,情况一经查实,你就要承担法律责任。” 韩煜尧的面色一阵苍白:“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时,身穿白大褂的穆心怡从急诊输液室外面进来,她站在病床边目光凶狠的盯着韩煜尧:“所以你承认将视频散发出去了?” 韩煜尧后知后觉自己上当,立马改口说:“两位警官,你们明查啊,这是她故意套我话。” 为首的民警已经将韩煜尧的手拷起来:“有什么话,跟我们回警察局去说,现在已经有各种证据证明你的违法犯罪行为。” 韩煜尧被警察架着往输液室外面走,他愤恨的瞪穆心怡:“你这个贱人,就是你报的警吧,你竟然敢报警,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穆心怡毫不在意,平静如水道:“韩煜尧,是你将事情做绝了,这怪不得任何人。” 韩煜尧嘴里还在不干不净:“贱货。” 民警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在韩煜尧的小腿上:“闭嘴,你再呜呜轩轩,就给你再扣一个污蔑他人罪。” 韩煜尧吃痛,这才闭上了嘴巴。 等民警将他带走之后,病房才恢复平静。 回到医生办公室,穆心怡觉得有些累,爬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会儿。 韩煜尧虽然被民警带走了,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再出狱,到时候再找时言倾的麻烦,那又该怎么办? 她总是担心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心里的烦恼就更多了。 又想到陆淮南,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开始的婚姻,本就因为一场交易,可现在再看,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继续有牵扯下去,会有好的结果?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微信的声音。 穆心怡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马晓琳的消息。 她好奇询问:“今晚你上大夜班?” 穆心怡回复一声:“嗯。” 马晓琳又说:“听师妹说,你让警察来医院抓人了?” 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会传得特别快,没想到马晓琳这么快就知道了。 穆心怡也只是回一个字:“嗯。” 马晓琳发了一个“赞”的表情包,随即说:“你真是勇!” 穆心怡本想着话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昨晚拿下他了?” “谁?陆淮南?” 穆心怡回她:“嗯。” 马晓琳回复得相当快:“你很关心?” 穆心怡说:“只是好奇。” 马晓琳那边有短暂的沉默,随即她才打字说:“当然了,还有我拿不下的男人?” 这条回复,穆心怡看得相当心梗。 所以马晓琳成功了,他们发生了关系? 所以这么说来,陆淮南和韩煜尧又有什么区别? 她熄屏手机,不想再回复什么,将脸埋在手臂上,忽然就冷笑出了声来。 如蛇蝎一样的美女那么多,他又矜贵傲气,身边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她又怎么能祈求他只能有自己一个女人呢? 大概过了十分钟,马晓琳没等到穆心怡的回复,焦急得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接了后,马晓琳担忧问:“怎么了?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穆心怡的眼睛有些红,她伸手揉了揉说:“刚刚在写病历,有点困,所以就忘了回复你了。” 马晓琳试探着询问:“你不疑惑我怎么拿下的吗?” 穆心怡的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下,她淡声说:“师姐,有挂号记录了,我要去接待病人了。” “诶,师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穆心怡说:“师姐,我先忙了。” 说着,她就快速的将视频电话给挂断了。 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穆心怡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这才继续写病历。 她和陆淮南之间,或许最好的结果就是只有交易,各自取各自有利的地方就好。 除了这些,最好是不再有任何交集。 大夜的病人不多,她收了三个病人,又写了几份病历,再做了几个清创处理,时间就悄无声息的靠近七点了。 她在上班,米兜兜一个人在家,他要去学校,她不太放心,给家里的座机打了电话。 米兜兜倒是接得很快:“喂。” 他稚嫩的童音传来,好像没睡醒一样,还略微有些沙哑。 “兜兜,我让一个姐姐来送你去学校,好不好?”穆心怡试探询问着。 米兜兜说:“穆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坐公交车过去的。” 穆心怡不太放心:“你才在那边住,不知道坐几路公交车的,我让一个姐姐过来送你吧。” 米兜兜原本还想拒绝,可穆心怡坚持,他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穆心怡又给时言倾打电话,说了米兜兜的情况后,时言倾同意了。 一直忙到八点半,穆心怡才下了班。 回去路上,她给时言倾打了电话,那边说米兜兜已经安全送到学校了。 又问了两句时家父母的反应,时言倾说了昨晚的情况,穆心怡听到后,有些苦涩的开口说:“倾儿,你父母很好,所以要好好对他们。” 时言倾有些愧疚:“之前是我不听话,让他们不开心了。” “倾儿,过去了,更何况韩煜尧也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穆心怡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时言倾听完,阴沉着嗓音说:“是他活该,还是我太心慈手软了,我就应该找个有艾滋病的女人。” 穆心怡安慰了她两句,让她往前看,别再陷在过去。 时言倾说:“嗯,你先回去休息。” 回到出租房,洗漱完毕后,就已经九点多了。 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没看清楚来电人是谁,就听到一个担忧的女声说:“是穆心怡小姐吗?这边是幼儿园,米兜兜不见了。” 第238章 直逼陆家老宅 米兜兜不见了? 听到这几个字,穆心怡的心当即就拧了一下。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一下子就醒了神。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大脑空白了几秒钟。 随即,她反应过来后问:“怎么回事?学校找了吗?” 那边的女老师也很着急:“找了,也查了监控,米兜兜在下午的时候偷偷跑出学校了。” 听到这话,穆心怡从来温和淡漠的性子,在这一刻却有些暴躁起来:“那么大的一个孩子在学校里消失了,你们学校就没有责任吗?我将孩子送来读书,是让你们把他弄丢得吗?丢了这么久才发现,也不去好好找,现在给我打电话算怎么回事?让我自己去找吗?” 她很少大发雷霆,可是这一次,却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大堆指责的话。 那边的女老师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抽噎着说:“穆小姐,这是我们学校的责任,但现在要紧的是找到米兜兜,而不是意气用事。” 穆心怡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说:“那我马上过来。” 女老师声音急切担忧:“嗯,我们也已经去联系附近有监控的门店了。” 穆心怡只是“嗯”了一声,随便穿了一件外套,套了双板鞋就出门了。 乘坐出租车过去幼儿园,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她从九点多睡觉,一直到下午五点才被幼儿园的电话吵醒。 柏城的初春,才不到六点,天空却黑压压的,天上像是聚集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看这个样子,大概还有暴雨要下。 穆心怡甚至来伞都没顾得上带,就直奔幼儿园去了。 因为堵车,出租车并没有停在幼儿园门前,而是在斑马线对面停下的,趁着绿灯,穆心怡一溜烟小跑才去了幼儿园。 门口是有两个保安的,这会儿只有一个在。 穆心怡过去,问还在的那个保安说:“人呢?找到没有?” 保安看穆心怡急匆匆的,又满脸都是汗水,当即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应该是米兜兜的家长。 保安的语气充满歉疚:“您是穆小姐吧?对不起,今天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学校老师已经联系警察去附近的门店做走访了。” 穆心怡压低了嗓音,沉声问:“那现在呢?有没有找到人?” 保安垂眸下来,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穆心怡有些生气:“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两个保安是怎么看没的?” 保安也有些不安,解释说:“穆小姐,米兜兜是个很聪明,很乖巧的孩子,是他自己说想去街道对面的商店买一支铅笔,我说我帮他去买,他说他姐姐过生日,他想自己过去挑选一些小东西,他想做给姐姐当生日礼物,他还说一到放学了,就有人准时准点来接他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买东西准备惊喜,而且他平时乖巧可爱,见到我们都是礼礼貌貌的,谁又能想到他会不见了呢?” 穆心怡怒声斥责:“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就算再乖巧,那能随随便便放他出学校门吗?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学校,你们保安能承担这份责任吗?” 保安被指责,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黑压压的,好像有雨要下,穆心怡生气得直喘粗气。 这时,警察和米兜兜的老师都回来了。 见他们过来,穆心怡上前赶忙询问状况:“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女老师摇头,满脸都是歉疚:“抱歉,还没有。” 穆心怡难得的沉不住气:“他还不到七岁,这么大的学校,难道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吗?你们这样,谁还敢把孩子送来这里读书?” 女老师耐心的劝慰:“穆小姐,我知道您很着急,可现在着急也没用,要想想米兜兜很可能会去哪儿,或者说,你们有没有跟他发生矛盾?” 穆心怡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她忽然意识到,米兜兜会不会因为害怕自己影响了她和陆淮南之间的感情,所以选择自己离开? 他说过的,他要回福利院。 穆心怡想到这个可能性,立马又问警察:“附近的监控有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警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非常抱歉,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虽然有他的身影,但不能辨别他往哪里去了,因为他最后消失在街道上了,也许是专门挑了监控盲区在走。” 听到这些话,穆心怡忽然意识到,米兜兜那么聪明,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又怎么可能会留下线索呢? 这附近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监控,想必他都一清二楚吧。 只要知道了这些,他凭空消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他这么做,应该是不想任何人找到他。 过段时间,穆心怡马上就满二十六岁了,也确实她要过生日了,万一米兜兜真的是想给她准备惊喜,但是出了学校后,被人带走了呢? 那么带走他的人只会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吴汐,二是人贩子。 相比这两个可能性,穆心怡更相信是吴汐,毕竟米兜兜那么聪明,不会被人贩子轻而易举带走的。 那么目前为止,就有两个方向,一是米兜兜自己离开,二是被吴汐带走。 穆心怡将情况对女老师和警察都明确说出来,随即她说:“你们帮我留意一下他的行踪,我去见一见吴汐。”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打了一辆车,就直奔陆家老宅去了。 正是饭点,她过去的时候,吴汐正张罗着晚餐。 陆震霆、陆雯、吴汐、陆越泽这些人都在,他们坐在餐桌上,女佣正在布餐。 穆心怡在老宅门口,还被保镖拦了一下:“穆小姐,您不能进去。” “我是陆淮南的妻子,陆家的小半个女主人,为什么不能进去?还是说你们拦着我,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 她尖锐无比的话语,让保镖一时惊愕不已。 每每回陆家老宅,穆心怡都是温温和和的态度,从不与谁交恶。 可今晚,她是为了找人才回来的,她没必要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保镖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拦她。 穆心怡才不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机会,当即就闯了进去。 保镖也没有敢追,只是大声喊说:“三少奶奶回来了。” 这么喊了,也算是通传了。 刚到大厅门口,穆心怡就看到客厅里其乐融融的场面。 一家人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侃侃而谈。 吴汐率先发现了穆心怡,她赶忙小声说:“有人回来了。” 她这么一提醒,大家的目光纷纷转过来落在她身上。 那种一瞬间沦为焦点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去,站在了餐桌旁边。 她浑身都染着不悦的情绪,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吴汐身上。 吴汐被她阴沉沉的目光瞥着,忽然就感觉很不适应。 陆震霆清了清嗓子,对穆心怡一回来就沮丧着一张脸的态度很是不满,并且也是在变相警告她,他还在这里。 穆心怡意会,微微转眸看向陆震霆说:“爸。” 她的语气还算温和,怒意也并没有对着陆震霆。 可即便这样,陆震霆还是不满的指责说:“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农村的也好,还是有钱人也罢,你进了陆家的大门,就必须按照陆家的规矩办事?你这样没大没小,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的样子,让外人看到了岂不是笑话你?” 穆心怡一时凝噎,垂眸淡声说:“爸,我回来是找吴汐的。” 陆震霆很是不满的将擦手的毛巾丢在桌子上:“你这样来势汹汹的,我看你不是回来找人,是回来杀人的吧?” 阴阳怪气的语调,穆心怡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震霆见她沉默,又继续说:“虽然阿泽和小汐都是你的晚辈,但是阿雯呢?她可是你的二姐,你一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陆家的规矩,你是不是都没学过?”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穆心怡并未害怕,目光坦荡直白的跟陆震霆对视上,她说:“爸,您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教养,但我读过书,我也知道尊敬一个人不是光用嘴说说的,您说得阿雯,您确定她就是好人吗?” 她轻描淡写的反问,却让陆雯一下子坐不住了:“穆心怡,你好端端的,你跟我扯什么扯?” 雇佣那几个大汉的事情,陆雯想必也没有脸面提起,毕竟到最后伤害的是她自己,现在还和其中一个男人不干不净。 如果陆震霆知道了这些,他心中那个聪明机灵的女儿还能存在? 穆心怡回来的用意也不是和陆雯争执什么,当即转了话锋对陆震霆说:“爸,米兜兜不见了,我回来找吴汐,是怕她偷偷将孩子带走了。” 她直明来意,陆震霆都没来得及反应,吴汐就震惊道:“你说什么?” 穆心怡望向她说:“米兜兜不见了。” 她的目光炽热,紧紧的盯着吴汐,像是要将她给剥削干净。 吴汐看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还没那么无聊!” “那上次趁米兜兜放学去接他的人又是谁?”穆心怡质问着。 吴汐理直气壮说:“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是你们抢走了他,现在不见了,却还要来倒打一耙,怪我把孩子带走了?” 穆心怡没什么耐心:“吴汐,如果是你带走的,你将他带出来,我带他回去,如果不是你带走的,那么也请你说实话,他现在消失了,情况很危险。”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吴汐怕大家不相信,急得直拍大腿:“爷爷,二姑,阿泽,自从我的孩子流产之后,我确实想过将米兜兜带回来抚养,上一次也确实是我将他接回来了,可他要是不愿意跟我走,那光天化日的,我能带得走吗?” “更何况,我是真的没做这事啊。” 第239章 他不是好人 吴汐的辩解并不苍白,甚至有些着急。 穆心怡见她这个模样,还是不放心的试探:“你真没带走米兜兜?” 吴汐急于为自己脱罪,拍着大腿说:“我今天一天就没有出过家门,这一点,家里女佣可以作证,阿泽也是知道的,我哪里有时间去幼儿园绑走米兜兜?” 穆心怡见她不像是说谎,平静下来说:“我知道了。” 吴汐见她相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别一天天的人不见了,就把责任赖我头上,我还没那么无聊去搞什么绑架!” 陆越泽也站出来打圆场:“小婶,小汐今天确实在家,米兜兜要是不见了,那真的不能算在她头上。” 陆震霆侧着头翻了个白眼,他嘀咕说:“一个野孩子,至于让你担心成这样?甚至都不顾及陆家家规了?” 穆心怡哑着嗓音解释:“爸,兜兜他不是野孩子。” 陆震霆没好气道:“不是野孩子,那他父母去了哪儿?总而言之,他能被陆家人选中,并且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已经是他的福气,现在不见了,你们也趁机放手,赶紧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穆心怡垂了下眸说:“爸,要孩子的事情之后再商议,现在我要去找兜兜,就不能给你请罪了,等下次回来,我再请罪。” 话落,她转身就往大厅外面走。 陆震霆气得狠狠一拍桌子:“也不知道淮南看上她什么?那么多名门千金,哪个不比她好?” 自始至终,陆雯都没有多话。 虽然不是亲生孩子,可吴汐到底是有些担忧的。 再加上上一个孩子没了,她心中就始终觉得是因为亏欠米兜兜才导致流产。 孩子不见了,说不着急,那都是假的。 陆震霆见一屋子人沉默,有些不悦道:“阿雯,你怎么不说话?” 陆雯反应过来,目光躲闪着回答说:“爸,没……没什么。” 话落,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垂眸看一眼,发现是马振东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发了什么,她嘴角勾着一抹淡笑,手指翻飞在回复消息。 陆震霆看到,敏锐凑过去询问:“是明志给你发消息了?脸都要笑烂了。” 陆雯眼疾手快将手机收起来,她红着脸说:“爸,你怎么还偷看别人消息?” 陆震霆笑说:“你啊,现在还知道藏着秘密了。” 陆雯嗔怪说:“爸,我都快五十岁了,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 这时,吴汐忽然站了起来,她焦急道:“爷爷,二姑,我去跟小婶一起找找兜兜。” 实在不放心,心里又过意不去,吴汐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陆越泽抬眸瞥她,眼里一层的疑惑。 吴汐没看他,只是在征求陆震霆和陆雯的意见。 陆震霆挥一挥衣袖说:“我不管你,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吴汐闻言,这才笑了一声说:“谢谢爷爷。” 穆心怡看吴汐反应,她确实不像是带走米兜兜的人。 那么两个可能性的其中一个可能性被排除了,剩下一个就是米兜兜自己离开了。 如果他离开,他只能回福利院。 穆心怡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福利院而去。 过去后,她找了福利院院长,可是院长说米兜兜并没有回来。 既没有回陆家,也没有回福利院,那米兜兜能去哪儿? 如果他想被人找不到,那方法也是有的,可他那么小,能去哪儿? 穆心怡心烦意乱,就给时言倾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没等那边说话,穆心怡就率先开了口问:“倾儿,你早上送米兜兜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吗?” 时言倾想了一阵儿,这才说:“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异常,我早上去接他,他虽然很听话,但一直在路上跟我说,让我告诉你,他在家里的抽屉里给你留了一幅画,说是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什么的。” 穆心怡意识到什么,赶忙又问:“除了这些呢?他还说什么了?” “他好像不是很开心,一直在想什么一样,离开出租房之前,还一直回头看。” 穆心怡的心当即就拧起来,这么说起来的话,米兜兜是故意消失了。 “倾儿,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事要处理。”穆心怡接得要挂电话。 时言倾赶忙问:“怎么了?” 穆心怡回答一句:“米兜兜不见了。” 说完,她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又乘坐出租车回到出租房,穆心怡在卧房的抽屉里找到了米兜兜所留的那副画。 她拿出那副画,才发现并不是单纯的画,而是一封写得并不完整的信。 “穆姐姐,我是一个累赘,有我的存在,你和哥哥就不会再和好,所以我自愿离开了,你不要和哥哥闹别扭了,哥哥只是恨我,他不恨你,麻烦你替我转告夜姐姐,我很想她,穆姐姐,也谢谢你。” 他的这封信大概内容是这样,但是很多字他不会写,就打得拼音,就连拼音都有出错的地方。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他这封信大概写了很久,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除了这封信,抽屉里还有一个手工做成的玩偶,应该是橡皮泥捏的,是一个抱着绿色竹子的大熊猫。 虽然捏得不是那么完美,可仍旧是可爱的。 手工熊猫底部,不知道是谁帮他刻上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穆心怡想,应该是学校老师帮他弄的。 米兜兜确实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他是个可爱聪明的男孩,他不应该活得居无定所。 穆心怡捏着信和玩偶,心中的悲伤被无限放大。 她想,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求助陆淮南了。 可是她又明白,陆淮南和米兜兜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如果求救他,他能帮忙吗? 可事到如今,找人才是最要紧的。 思前想后,穆心怡还是鼓起勇气给陆淮南打了电话。 已经是夜里八点了,他大概已经回别墅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显得格外安静。 陆淮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穆心怡觉得气氛有些窒息,但还是提了一口气说:“米兜兜不见了。” 好久,陆淮南才开口说话:“所以这么久不联系我,不跟我说话,也不回家,一联系我,就是为了那个野小子?” 他的情绪不太好,问出口的话甚至有些暴躁。 不难听出,他似乎还刻意压低了声线。 穆心怡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她回答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打这个电话,也知道提起他你会生气,但他现在不见了,我到处找不到他,我只能告诉你。” 陆淮南的声音有些沉闷:“告诉我干什么?” 穆心怡直言说:“我想让你帮我找找他。” 陆淮南问得更加直白:“我凭什么要去找他?这么大的世界,每天有多少人消失,是不是每一个我都要去管?”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淮南加重了声音的力度:“那你是什么意思?” 穆心怡这边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 就是在这沉默的几秒钟时间里,陆淮南发了火:“穆心怡,我说过,他就算不是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可他也是间接凶手,我讨厌他,也恨他,以后你再找我说他的事,我连你的电话都不会再接。” 穆心怡吸了一口气,淡声说:“好,我知道了。” 陆淮南的声音更加暴躁:“别说他只是消失了,他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活该,那都是他欠我母亲的。” 穆心怡没忍住,提醒一句说:“可你再怎么恨他,也改变不了他是你母亲用命和清白才护住的孩子,你就算不想认他,可这就是事实。” 她的情绪上来了,反驳了一句。 陆淮南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久,他才冷笑一声说:“穆心怡,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无辜,可我又凭什么去管他?” 穆心怡忽然想到米兜兜被吴汐他们要丢掉的事情,那时候是陆淮南出手,才让米兜兜留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又这么说。 “我知道了,我挂了。”穆心怡不想为难自己非要想出一个答案,她平静的说出这两句话。 陆淮南没接话,只听到他那边低沉的喘息声。 穆心怡停了几秒钟,见那边没有说话,她才将电话给挂了。 她木讷的坐在沙发上,回想着结婚以后的点点滴滴。 她虽然并不确定陆淮南对感情是不是忠贞不二,但至少确定一点,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为了傅云深的消息东奔西走? 如果是,他当初也大可不必护下米兜兜。 她明白,他在生气,是因为米兜兜是玷污白玥清白那些恶人的儿子。 既然陆淮南不愿意帮忙,那么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 刚出出租房,外面就下大雨了,时言倾的电话也刚好打过来。 穆心怡站在楼道里接电话:“倾儿。” 她的声音哽咽,听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时言倾自然明白她在担忧,忙安抚说:“心怡,你先别哭,我已经告诉郑先生这件事了,他也派人去找了。” 穆心怡抽噎着回她说:“谢谢你。” 时言倾有些恼怒:“你跟我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 穆心怡勉强笑了一声,她说:“嗯,那我也去找找。” “心怡,你别出去了,外面在下雨,交给郑先生去找吧,你没有方向,又没有车,漫无目的的找,只会是大海捞针。” 穆心怡听到这话,沉默着。 “心怡,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时言倾赶忙解释说。 “我没多想,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穆心怡温声说着。 时言倾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今天我被警察局传唤了,不仅仅是视频散播的事情,就连绑架勒索这件事我也一并交代给警察了,韩煜尧面临着判刑,但他要找律师,谢明轩好像接手了这个案子。” 第240章 谢明轩变了 绑架勒索? 穆心怡在时言倾的这段话中提取到了重要的讯息,她担忧询问:“绑架勒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时言倾早已经料到了穆心怡会有这个反应,她笑了一声说:“心怡,就是那天晚上你来酒吧陪我之前发生的,是郑先生救得我,他就是为救我才受的伤,而他也给韩煜尧拿了两千万,韩煜尧的公司已经宣布破产,可他的公司负债五百万,他用郑先生的钱还上了负债,还剩下的钱,他全都拿去找律师了。” “只是心怡,我没想过谢明轩会接这个案子。” 穆心怡听到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她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 时言倾回答她说:“我也不知道。” 穆心怡表情凝重道:“倾儿,你是不是想让我问问谢明轩?” 时言倾赶忙解释说:“心怡,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你放心吧,他找最好的律师,我也会找最好的律师。” 穆心怡还是不太放心:“倾儿,我还是帮你问问吧。” 时言倾严词厉色道:“不行,你别去问,你要是去问了,那我是会生气的。” 穆心怡笑笑说:“好,我知道了。” 时言倾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找人的事情交给郑先生,我过来陪陪你。” 穆心怡鼻头一酸,泪水当即涌出眼眶,她说:“倾儿,谢谢你。” 时言倾微笑说:“傻不傻啊?我出事的时候,还不是你陪着我的吗?” 穆心怡这才回头回出租房,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时言倾就过来了。 见到穆心怡的第一眼,时言倾就伸手抱住她:“哭过了?” 穆心怡吸着鼻子回答说:“嗯。” 时言倾伸手温柔抚摸她的长发说:“没事,会找到的。” 穆心怡很不放心:“可他那么小,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一个人出去了,他怎么生活?晚上去哪儿住?而且那么多人贩子,万一将他抓起来送进黑市,然后再贩卖器官,那他怎么办?” 时言倾松开穆心怡,她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她温柔说:“你别胡思乱想,事情还没有定论呢,更何况兜兜那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他如果不是想好了后路,不可能会随便离开的。” 穆心怡眼泪滚出来:“可他那么小,他能有什么后路?” 时言倾再一次将她抱住说:“等郑先生消息吧。” 穆心怡没接话,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无声的抽泣着。 偌久,时言倾才继续追问:“这件事告诉陆淮南了吗?”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告诉了,但他不想管这事。” 时言倾有些疑惑:“所以你们还没和好?还在冷战?” 穆心怡从她肩膀上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 时言倾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说:“还记得有天晚上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一次我给你打电话,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你,就是问了一些家常话,其实那一次不是我想给你打电话,是陆淮南想联系你。” 穆心怡怔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她忽然想到那一夜的事情,她想给他发消息,可删删减减的,最终一条消息都没有发送出去。 所以其实他也是想联系自己吗?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又莫名的有些动摇。 可是他和俞书颖呢?和马晓琳呢? 桩桩件件,他又是清白的吗? 就算他是清白的,可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就像是一个在天上遨游的雄鹰,一个是在地上缓慢爬行的甲虫。 他们之间,注定就不是一路人。 见穆心怡在沉思什么,时言倾还是没忍住问:“心怡,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再继续下去了吗?” 穆心怡躲闪着她的目光说:“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或许你在纠结。” 穆心怡眼睛通红,她捂着鼻子说:“我也不知道。” 时言倾替她整理了一下碎发说:“没关系,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才牵着时言倾的手落了座。 坐下之后,时言倾又才好奇询问:“可我记得你说过,当初陆淮南对米兜兜很好的,现在出了事,他怎么反而不管了?难道就因为跟你赌气,所以什么都不管了?” 穆心怡摇了摇头,将陆淮南和米兜兜之间的关系阐述了一遍。 时言倾听完,有些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复杂,真要说起来,陆母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可孩子又怎么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呢?” 穆心怡低哑着嗓音说:“我能理解他。” 时言倾轻轻拍了拍穆心怡的手背说:“没事,就算你们真的要结束,你这么优秀,不愁没有人追的,我可是听说了哦,我哥哥约了你周末去爬山。” 穆心怡面色凝重道:“倾儿,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如果我真的喜欢生哥,大概几年前就会喜欢了。” 时言倾并不强迫,淡笑着说:“虽然很替哥哥感觉可惜,可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逼你,也很理解你,必要时刻,你要是需要我帮你做这个恶人,那我就替你向哥哥去说清楚。”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情绪很低落。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郑君浩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穆心怡有些坐立难安,就想着出去也找一找。 可是毫无方向,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时言倾拦住了她的行为,让她好好保存体力休息。 穆心怡还是坐不住,想到谢明轩接了韩煜尧的案子,就忽然说:“倾儿,我给谢明轩打个电话吧。” 时言倾不想让她为难:“没关系,不用打。” 穆心怡说:“我愿意问问他在想什么。” 见她坚持,时言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电话拨通出去后,穆心怡开了扩音。 谢明轩那边接得倒是挺快的,几乎就是秒接。 电话一接通,谢明轩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就传过来:“心怡。” 他一如既往的唤着这个称呼,可穆心怡听到,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心动和面红耳赤。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谢明轩说:“我知道你想问韩煜尧的案子。” 穆心怡直言问:“那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谢明轩给出的答案很直接,也毫不避讳:“因为他能给我很多钱,只要官司胜诉,他就付我一千万的律师费。” 穆心怡有些不敢相信,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那你知道韩煜尧是害倾儿浪费了五年青春的渣男吗?又知道韩煜尧是害倾儿流产的渣男吗?又知道他是怎么乱搞男女关系,最后还绑架勒索的渣男吗?” 一连三问,每一个问题,都能深深刺进谢明轩的胸膛口。 他那边像是陷入了深海中,无声无息,却又惊悚可怖。 偌久,他悦耳好听的嗓音才穿透电话线传来:“心怡,你说的这些,我通通不知情,我现在是他的辩护律师。” 穆心怡忽地冷笑出声道:“谢明轩,你别忘了,当初你还劝过倾儿分手,你说韩煜尧不适合她,你还说他们继续在一起会堕入无尽的深渊,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你自己能相信吗?” 谢明轩那边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似乎还有他整理情绪的声音。 好久,他又才开了口说:“我没说过这些话。” 穆心怡感觉不可思议:“你是律师,所以能让你说出昧良心话的东西是钱?” 谢明轩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是。” 穆心怡好笑道:“谢明轩,我当初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善良、温和的男人,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是错看你了,为了钱,你也会不惜一切,也会颠倒是非。” 谢明轩吸了一口气说:“心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失去你了,我要是想再一次拥有你,我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善良,我要做的,是拥有很多钱,是让你再一次的选择我!” 穆心怡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给出答案:“谢明轩,你听好了,我穆心怡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选择你。” 说完,她将电话毫不犹豫的挂断。 重新坐回沙发中,穆心怡伸手狠狠地捏住眉心。 时言倾凑过去握住她的手,担忧询问:“心怡,你在为他难过吗?” 穆心怡眼睛通红,里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她说:“倾儿,你知道的,虽然他为了前程选择了和我分手,但他的人品一直都没错,甚至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为什么现在,他变成了这样?” 时言倾淡声说:“心怡,谁能保证谁一直不会变呢?当初韩煜尧跟我在一起,他也口口声声说着那些海誓山盟,可是最后呢?他不一样忘了当初的承诺,甚至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穆心怡垂着眼睫,她总感觉不安,她说:“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韩煜尧不可靠,但他不一样,他让我觉得无比心安,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时言倾拍了拍穆心怡的后背说:“别去想了,你们早已经形同陌路,更何况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人性凉薄,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穆心怡木讷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说:“我觉得他出事了。” 时言倾只是笑,并没有再接话。 有些时候,承认一个人变了,确实会有一些难。 只有当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面前,才会选择勉强被动的接受这个事实。 不久后,时言倾的电话铃声响了,是郑君浩的来电。 接通后,郑君浩悠闲散漫的嗓音穿透电话线传来:“倾儿,人找到了。” 第241章 指控她欺负小孩 郑君浩送来了米兜兜找到的消息,也告知了具体地点。 时言倾说:“那我和心怡马上过来。” 郑君浩赶忙阻止道:“我已经让杨峰回来接你们了。” 时言倾错愕了一阵,随即才淡声回应说:“嗯,知道了。”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这么做,无疑于两个可能性,一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对谁都好的男人,二是他怕时言倾再出事。 电话挂断之后,时言倾将消息告诉了穆心怡。 她激动不已,眼眶更红了。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杨峰的车子才行驶过来。 去到郑君浩所说的地点,足足用了一个小时之久。 车子行驶出了城,越走越偏僻。 走得并不是高速路,而是国道。 又在夜里,过路的大车特别多。 一路走走停停,浪费了不少时间。 直到车子行驶到一处大车加水服务区,杨峰才将车子停下来。 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警报器还响着。 几个警察站在路边,像是发生了重大事情一样。 杨峰的车子停下来后,时言倾陪着穆心怡一起下了车。 穆心怡急切的小跑过去,走近了,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郑君浩。 他一身灰色西服,衬得他笔直挺拔,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远处天边黑压压的云仿佛就在他头顶一样。 今夜的雨,还没落下来,气压逼仄。 两个人对视一眼,穆心怡的眼里噙着感激,虽未表达出来,可眼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郑君浩对几位警察开了口说:“几位警官,这位就是米兜兜的姐姐。” 闻听此言,几位警官才扭头过来看穆心怡。 为首的警官很高,微胖,看着很壮硕。 他看穆心怡问:“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子,怎么能独自走国道呢?这很危险的,知道吗?不单单是有人贩子,就算侥幸躲过了人贩子,那这么多过路大车,谁会保证不会伤到他?” 穆心怡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低下头抱歉的开了口说:“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他。” 警官的语气有些斥责的味道:“今天还好是遇到我们了,要是遇到别人,他的安危还能保证吗?” 穆心怡接不上话,一直在道歉。 她垂眸时,余光不自觉的瞥向躲在警察身后的米兜兜。 他穿着一件不厚的外套,脸上有一点点脏污,脚上的鞋子像是踩到了泥泞,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明明是初春,温度不高,他却一头的汗,眼里也是泪。 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噙水的眸子一直在看着穆心怡。 两两相望,皆是无言。 警官见穆心怡这么真诚道歉,交代了几句危险性,就没想着再追究了,只是说:“将人带回去吧,可别再让他跑丢了。” 穆心怡连连点头,对米兜兜伸出自己的手。 看着那只手,米兜兜并没有立马握住,而是往警官的身后躲。 他一副害怕不安的模样,眼里噙着一层的水雾。 警官见他这样,不由蹲下身体关心他问:“怎么了?不跟姐姐回去吗?” 米兜兜抱住警官的脖子,委屈道:“她不是我姐姐,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坏人,她根本就没有管我,我不要跟她回去,回去了,她又要欺负我,还要我做饭洗碗,她从来都不是真的关心我,她根本就是虚情假意,我才不要她这样的姐姐。” 每一句话,都在控诉穆心怡的行为。 几个警官听到这些话,纷纷转眸看向穆心怡。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米兜兜:“兜兜,你……你怎么……” 米兜兜缩在警官的怀里,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叔叔,求求你们,你们带我走吧,我不要跟她回去,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对我好,她天天让我自己做饭,自己坐车去幼儿园,还对我非打即骂,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已经对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我不想跟她回去,求求你们,我不要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哭,晶莹剔透的泪水滚滚而落。 他满脸的狼狈和惊慌失措,致使穆心怡望着他,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其中一个警官看不下去,上前就质问说:“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穆心怡眼里也含着泪花,她费力的解释:“是,我确实不是她亲姐姐,也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我并没有欺负他,他确实自己有在做饭,可我一直觉得,那是他自己愿意才那么做的,警官,你……” 警察打断了她:“他才不到七岁,自己能做什么饭?要是出了事,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穆心怡辩解不了,她只是无力的道歉:“对不起。” 见她这样,警官也不忍心一直在斥责,只是问:“那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穆心怡解释不了,只是说:“他一直都叫我穆姐姐。” 对于她无力的解释,警官明显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将身份证拿出来,既然说不清你跟他之间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不能让你将他带走。” 警察的态度很坚定,不容一丝丝的商量。 时言倾见状,上前一步说道:“警官,这孩子一直是心怡带着的,心怡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一定不会欺负孩子的。” 警官反问:“那她结婚了吗?” 时言倾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为难的看向了穆心怡。 后者也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淡淡道:“警官,我愿意将身份证给你并且接受调查。” 警察并没有接话,只是问:“回答我,你结婚了没有?” 穆心怡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 见这样,警官警惕起来:“既然如此,那现在我们怀疑你诱拐小孩,虐待小孩,所以要将你带回警察局做调查。” 警官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腰间拿手拷。 见是这样,米兜兜本能的紧张起来,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想要阻止,可是紧跟着一辆车停在了面前。 吴汐从车上快速下来,急匆匆对着警官说:“警察先生,对不起,这是我领养的孩子。” 警官的话打断了对穆心怡的执行。 警官疑惑望向吴汐:“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她的养母?” 吴汐偏头看米兜兜,她微笑说:“兜兜,你告诉警官,好吗?” 见是这样,米兜兜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小跑着冲过去抱住吴汐的腿:“汐姨,你终于来了。” 吴汐回抱住他,弯腰蹲下来温柔抚摸他的脸颊说:“好端端的,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米兜兜眼睛通红,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警官这时候走过来:“他还小,希望你们大人尽点责任。” 吴汐连忙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警官伸手指了一下穆心怡,又才问:“那她呢?你认识吗?” 吴汐回头看一眼,淡声回答说:“她是我小婶。” 警官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最终只是说:“那行,孩子你们带走,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汐一个劲的感谢,警官就先离开了。 等警察离开之后,吴汐紧紧的抱住米兜兜询问:“兜兜,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米兜兜稍稍从吴汐怀里退了一点出来,他说:“我想去潼城。” 吴汐拧眉,担忧询问:“你去潼城干什么?” 米兜兜平静淡漠的回答说:“我想去那边的福利院。” 闻听此言,吴汐的眼眶红了,她凝噎说:“你跟我回去,汐姨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米兜兜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穆心怡。 她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小小的脸蛋上窥探一点什么。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短暂的对视,米兜兜就将目光给挪开了。 他点了点头回答说:“嗯,我跟你回去。” 吴汐当即才露出笑,手温柔抚摸米兜兜的脑袋,她抽噎着说:“你傻不傻?柏城去潼城,开车都要三个小时,你这么走着去,要走多久?” 米兜兜站着没有动,很认真的回答了吴汐的问题,他说:“我做过攻略了,从柏城去潼城,走的话,十天十夜就能到了。” 吴汐吸了吸鼻子说:“你在哪儿知道的?” 米兜兜说:“看视频知道的。” 吴汐看了一眼他的浑身泥泞,担忧询问:“那你吃饭呢?你不吃饭吗?” 米兜兜凝噎了一下,这才回答说:“我想的是沿途会有好心人,他们会给我吃的。” 吴汐将米兜兜搂进怀里,心中的愧疚到达了顶点。 想到曾经自己怀孕,而她想把米兜兜给丢掉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米兜兜虽然不是亲生,可他真的很懂事,甚至不需要女佣伺候,任何事情都是自己独立完成。 来陆家的这么两年时间里,米兜兜几乎都是自己在照顾自己。 吴汐这个养母,不过是挂名的而已。 自从孩子流产之后,吴汐就一直对这件事心存愧疚,所以现在想着要好好弥补当初的过错。 米兜兜被吴汐抱着,但他的视线能看到错愕不已的穆心怡。 她站着并没有动,目光就那么落在自己身上。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眼底的担忧和心疼却已经到达了顶点。 最终,吴汐站起身,她紧紧牵住米兜兜的手说:“你到底只是一个不懂照顾人的小姑娘,兜兜跟着我,会比跟着你过得好,所以……你转告小叔,你们以后不用操心了。” 穆心怡并未多说别的,只是问:“我能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吗?” 吴汐并未随便做决定,而是低头询问着米兜兜的意见:“兜兜,你愿意跟她单独聊聊吗?” 米兜兜眼里冷漠,他摇头说:“我不愿意。” 吴汐脸上溢出胜利者的笑,随即撞了一下穆心怡的身体,牵着米兜兜大摇大摆就上了车。 望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穆心怡眼里一片晦涩不明。 这时,时言倾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穆心怡嘶哑着嗓音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这样。” 第242章 郑君浩劝和 时言倾听到穆心怡的话,目光微微怔了怔。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才试探着开了口询问:“可是心怡,他刚刚对警官说出口的那些指控,你确定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穆心怡回头看她,笑了一声说:“虽然陆淮南也这样说,但我相信他。” 时言倾收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说:“心怡,那现在怎么办?” 穆心怡摇头,眼里有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她说:“吴汐曾经想过要丢弃他的,可是后来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她是真的意识到错了,而且米兜兜跟着我,我确实不会照顾他,他都是自己洗澡做饭,有时候还会给我留吃的,算起来,我尽不到照顾好他的承诺,如果吴汐能好好照顾他,那他回到陆家,也未必不是好的选择,只是……” 她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将陆淮南和米兜兜之间的关系明说出来。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也是一桩不易消解的冤仇。 时言倾见她像是为难的样子,就并没有多问,只是说:“那回去吧。” 穆心怡回头,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声:“倾儿,你说吴汐会好好对他吗?” 时言倾很难回答,就沉默了,但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这时,郑君浩走了过来,他很高,身后黑压压的云仿佛就在他头顶,但他那张英俊的脸仍旧能中和头顶乌云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他看着时言倾,温柔细语说:“小倾,你陪穆小姐回去吧,我有事处理,晚点我再过来接你。” 时言倾愣了一下,明显想问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最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好。” 郑君浩又说:“韩煜尧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时言倾淡笑着说:“没事,他拥有找律师的权利。” 郑君浩也没想藏着掖着,直言说:“谢明轩出手的话,这件事可能会棘手一点。” 时言倾点头说:“我知道。” 谢明轩在律师圈是有一定名声的,他打了很多官司,大多都是胜诉。 在这个圈子里,他算是比较年轻有为的那一类。 郑君浩伸手温柔摸了摸时言倾的头顶说:“那你听话,别胡思乱想。” 时言倾只是点头,并没有接话。 郑君浩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唤一声:“杨峰。” 杨峰过来,微微颔首道:“郑先生。” 郑君浩命令说:“送小倾和穆小姐回去,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不能跟你们同路。” 杨峰不太放心:“郑先生,我送你过去吧。” 郑君浩似乎有些生气,瞥向杨峰的目光里噙着一层的寒意:“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杨峰瞬间低垂下目光,他说:“郑先生,我不敢。” 郑君浩一句话没再多说,看着杨峰开车将时言倾和穆心怡带离,他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往前走了差不多一百多米的路程,才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 郑君浩过去,伸手叩响了车窗门。 车窗门摇下来的时候,陆淮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显露出来。 他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甚至说还有点严肃。 郑君浩无视了他的情绪,淡声询问说:“你找到的人,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个好人?” 陆淮南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说:“她怎么样了?” 郑君浩回想到刚刚的事情,还是重申了一遍。 陆淮南听到他的话,目光当即暗沉下来,他狠狠的一拍方向盘说:“米兜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从来就不相信我,还自以为是的对他好,现在怎么样吧?他该相信我是对的了吧?” 郑君浩平静的目光望向他说:“穆小姐说了,她知道米兜兜是为了她才那么做的。” 他的话,又让陆淮南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默默的收紧,最终他恶狠狠道:“她就是没脑子,等米兜兜将她的利用价值榨取干净了,她就知道她也只不过是个工具。” 郑君浩并未接话,只是沉默。 陆淮南平复了好久,这才淡定下来,他说:“米兜兜要是真的没有点心思,他留在她身边干嘛?” 郑君浩说了一句公道话:“我觉得他不像是你说的那么有城府,毕竟才不到七岁,就算再怎么有城府,也没你那么老奸巨猾。” 陆淮南没有笑,却在反问:“我该认为你在夸我,还是骂我?” 郑君浩淡声说:“都可以,至少我不会对苏……”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纠正说:“至少我不会对小倾这样。” 陆淮南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眸瞥了他一眼问:“她情绪怎么样?” 郑君浩茸了茸肩膀表示:“还挺平静的,就是没有笑,很明显在担忧米兜兜的状况。” 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是我的妻子,为什么要去关心别的人?”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当初也是你自己主动要将多管闲事的。”郑君浩的话一针见血。 听到他这么说,陆淮南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说:“你是我朋友,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郑君浩只是反问:“所以到现在了,你还要骗我吗?” 陆淮南睁着一双看起来毫无公害的眸子问:“我骗你什么?” 郑君浩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出口说:“你们怎么了?” 陆淮南收回视线,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掌心表示:“不就是吵架那点破事嘛。” “穆小姐不是犀利的人,也看得出,她其实很善良,要为了什么小事吵架,我觉得不太值得,南哥,其实男人低下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郑君浩说得平静淡然,若无其事。 陆淮南没说话,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 燃起的半点火星,在车窗上映照了一点点光晕。 陆淮南的脸就放大在那点点光晕中,郑君浩站在车边,和煦的春风拂动着他的西装衣摆。 偌久,郑君浩又才说:“其实你也知道米兜兜说那些话的目的。” 米兜兜的事情,陆淮南在和马晓琳聚完餐回去后的那天夜里打电话给郑君浩说了。 他听到这些话后,也是相当的震惊炸裂,可毕竟已经成为现实,谁也更改不了。 他当时想着劝慰陆淮南放下仇恨,可又及时收住了话。 有些事,并非当事人,谁也无法理解那种痛彻心扉。 郑君浩想,他其实没什么资格劝别人放下。 陆淮南和穆心怡吵架的事,郑君浩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今晚米兜兜消失,他才揣测到了一点点真相。 陆淮南故意曲解,身体往椅背上仰靠下去,他说:“我确实知道啊,米兜兜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无非就是看穆心怡是个穷鬼,没什么榨取的利益,所以才选择闹这么一出,他要真是想消失,为什么又要被人找到?” 郑君浩有些无奈:“人是你找的,不是吗?” 陆淮南根本不承认:“我找了吗?人不是你找的吗?” 郑君浩觉得他很无赖:“算了,你要再这样,只会是将穆小姐越推越远。” “你这么好心干嘛?从前你可从来不关心我私人感情的!”陆淮南班调侃道。 郑君浩说:“她是小倾朋友,我才愿意多说两句。” 陆淮南有些烦躁的直起身体,他狠狠地一捶方向盘说:“你怎么不去劝劝她?” 郑君浩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就是因为米兜兜嘛,你恨他,但穆小姐又护着他,但你想没想过,他还只是个孩子。” 陆淮南叹了一口气:“君浩,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你应该说不出这种话才是。” 陆淮南偏头,黑压压的乌云就倒映在他眼中,他的言语十分犀利:“君浩,他现在只是孩子,那以后呢?若有一天刀锋对着你,你又怎么看?” 郑君浩摇了摇头,无奈叹一口气说:“我觉得你想的未免太多了一些。” 陆淮南也有一些生气了:“我觉得你不应该说出这些话。” 郑君浩避重就轻:“但你跟她继续吵下去,这并没有什么意义,真要喜欢,别让她伤心。” 陆淮南却好像并不领情:“要你提醒?” 郑君浩也没了好态度:“言尽于此。” 郑君浩觉得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去,就打算先离开了。 可是刚刚转身,陆淮南的声音就响起来:“等一下。” 郑君浩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怎么了?” 陆淮南无厘头的问上一句:“你相信吗?” 郑君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信什么?” “我和俞书颖的事情。”这是第一次,陆淮南问起别人的态度。 郑君浩虽然并没有回头,但还是回答了他:“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能没事吗?” 陆淮南有些意外:“所以你也不信我?” 郑君浩反问:“那你自己信吗?” 陆淮南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信。” 郑君浩也回答得毫不犹豫:“反正我不相信。” 陆淮南气得对着郑君浩的后背的空气猛猛地打了两拳。 随即,他才沉下声线,难得的严肃:“云深是被秦焰抓走的,这件事,我相信你应该听说了。” “你想说什么?”郑君浩的语气很淡,不像不高兴,可又没有开心。 陆淮南很平静的说:“傅云深逃走了。” 郑君浩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说:“这件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尽力而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淮南也毫不吝啬的说:“多谢了。” 临走之前,郑君浩还是多嘴交代了一句:“记着我的话,女人是很奇怪的物种,你要等她主动找你,恐怕再等上一万年看看。”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打车回了市区,又去穆心怡出租房接到了时言倾,一起回到郑家别墅后,竟然破天荒的看到了一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还未过去,郑君浩就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没错,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第243章 郑君渊 杨峰将车子停下,有些不安的在前排询问:“郑先生,要掉头吗?” 时言倾偏头在看车窗外,听到杨峰这么问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郑君浩,他笔直坐着,脸侧着望着不远处的那辆车。 这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时言倾是第一次感觉到。 郑君浩看着那辆车,眼里的意味不明,很难让人分辨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用。”郑君浩回绝得相当果断,一点儿都没犹豫。 杨峰有些欲言又止:“可是郑先生,那是……” 郑君浩打断了他的话:“杨峰,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接我。” 杨峰显然不太放心:“郑先生,我还是看你们进去了我再离开吧。” 郑君浩并未多说什么,手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杨峰有些不安:“郑先生。” 时言倾也察觉到不对劲,但一句话没说,跟着郑君浩的步伐下了车。 两人并肩往别墅里走,虽未有任何交谈,但两个人彼此默契的关注着那辆车的动静。 直到走近了,要进别墅大门了,停着的车才忽然有了动静。 车门被推开,一个和郑君浩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车门关上的时候,还发出“嘭”的一声响,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见男人走向这边,郑君浩下意识的护在了时言倾身前。 直到一步步走近了,郑君渊才扭过头看了一眼被郑君浩护着的时言倾,他啧啧了两声,随即出言讽刺说:“郑君浩啊郑君浩,脱离了郑家,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破鞋?” 郑君浩板着脸,语气很严肃:“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郑君渊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嘲笑说:“脱离了郑家,你就混得这么差?连个豪门千金都找不到了?” 郑君浩还是低沉着嗓音警告:“郑君渊,我已经脱离郑家,我做什么,想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郑君渊淡定从容的茸了茸肩膀表示:“确实没什么关系啊,但我是你哥,来关心关心你不行吗?” 他的话讽刺,说到“关心”两个字时,脸上还渗出了一股没有温度的笑容。 他的笑透着几分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时言倾从郑君浩身侧看到了郑君渊的整张脸,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又高又壮,尤其那张脸,和郑君浩很像,可他们之间的气质却大不相同,郑君渊给人的感觉野性而狂野,而郑君浩则是温柔如玉的谦谦君子。 郑君浩将铁门打开,想让时言倾先进去,可是她并没有动,只是小声说:“我陪着你。” 她的这句话,让郑君浩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被抨击了一下。 像灵魂被震颤了一般,那种说不出来的契合感,让他很宽慰。 他淡淡弯唇笑了笑,随即说:“嗯。” 郑君渊见他们这样,讽刺的声音更大:“我说我的好弟弟,你这样是干什么?她可是被人玩烂的破鞋,你就这么当宝贝?忘了当初吗?你就是因为那个苏筱筱才丢了家族继承权的,你说说你,干嘛就这么想不开呢?干嘛非要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郑君浩用眼神示意时言倾没关系,后者也对他点了点头。 郑君渊上前一步,距离他们更近了:“她不过有着一张和苏筱筱一模一样的脸,为了那个女人,你就这么着魔吗?” 郑君浩别开脸刻意不跟他对视,平静如水说:“我想我跟你没必要再解释这些东西。” 郑君渊却往他面前走:“为什么不跟我解释呢?我可是你哥哥呀。” 郑君浩推他一把说:“让开。” 郑君渊也不生气,只是淡笑反问:“你这样,有没有把我当哥哥?” 郑君浩也反问:“那你有没有拿我当过弟弟?” 郑君渊眼镜后面的那双眼里是一片的深沉,他眼角噙着笑,笑意却并不深,他说:“当啊,当什么都行。” 郑君浩牵住时言倾的手说:“恕不奉陪。” 郑君渊却抓了一把他的肩膀说:“都这样了,你还摆什么臭架子?捡破鞋都丢郑家的脸面啊,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富婆,像你这样的好身板,那五十多岁的姐姐肯定喜欢你,你要是伺候得好啊,一个月给个百八十万的,还不是能实现财富自由,有了钱,再用来包养这个破鞋,你说说,哥哥对你好不好?给你想的这个点子,是不是毫无破绽?” 郑君浩手臂的伤还没有大好,他却使出全力的推了一把郑君渊:“郑君渊,我说过,你别太过分了。” 郑君渊站定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又伸手拍了拍胸口处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嫌弃那里脏,嘴角勾了下,随即才说:“哥哥是为你好,你怎么就认不清局势呢?跟着富婆混,也总好过别人的破鞋。” 郑君浩一直在隐忍,额头的青筋暴起,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早已经收得很紧很紧。 正要开口时,身后的时言倾却已经先他一步上前,对着郑君渊就反讽道:“这位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是郑先生的哥哥,但我觉得,你挺不配做他哥哥的,你的眼里这么肮脏,难怪继承权会给你了,说不定背后做了多少损坏他利益的事情。” 郑君渊的权威被挑衅,面色难看起来:“怎么?继承权给了我,你不满意?” 还没等时言倾说话,郑君渊就又立马接话说:“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初他为什么丢掉继承权,就是因为你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为了那个女人,我的好弟弟得罪了多少权贵,甚至不惜和秦焰以及傅云深为敌,你说说,好不好笑?” 时言倾反而严肃道:“郑先生重情重义,他为了苏小姐和他人为敌,那也恰恰说明他够义气,反而不像有些人,背后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家人的事情,那也犹未可知呢。” 郑君渊冷嗤一声:“这么会说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别人的代替品。” 郑君浩却将时言倾护在身后,他对郑君渊说:“苏筱筱是苏筱筱,她是她,她们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喜欢她,这并不冲突。” 郑君渊却大笑起来,又看时言倾说:“你听听,你觉不觉得这好笑?” 时言倾从容不迫的回答说:“郑先生已经告诉你了,我和苏筱筱是两个人,我们不一样。” 郑君渊却好笑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比别的女人多个洞?” 这句话一问出口,时言倾气得只说了一句话:“你……不要脸。” 郑君渊还想继续讽刺,可郑君浩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臂,就已经出了手。 他一拳头狠狠地砸在郑君渊的脸上:“滚!” 温润清隽的谦谦君子,动起手来,也是一个像狮子一样的猛兽。 自从郑家继承权落定之后,郑君渊就时不时的过来嘲讽两句。 郑君浩其实挺无所谓的,也一直在暗中想尽办法的想要将继承权再拿回来,可是郑君渊挺防备的,他也没什么机会。 郑君渊被打了一拳头,嘴里瞬间血腥味蔓延,他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腮,随即恶狠狠道:“郑君浩,我告诉你,我一定找到机会将你赶出柏城,郑家现在,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郑君浩充耳未闻,只是对他吼:“滚。” 郑君渊不做停留,转身上了车,车子一溜烟的开了出去。 时言倾赶忙去搀扶郑君浩,摸到了一手的黏腻,她瞬间担忧起来:“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郑君浩额头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往下落,他眼睛通红着看时言倾,随即将她一把搂在怀中,他的声音像是愧疚,又像是自责:“对不起,总让你活在她的阴影中。” 时言倾愣了一下,回抱住他的腰说:“没关系。” 郑君浩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说:“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我。” 时言倾没接话,但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她才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又怎么敢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但对郑君浩,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这股心动,她会克制。 第244章 傅云深拥抱她 夜里十一点四十分,穆心怡觉得肚子有些饿,她就披了件外套,想着下楼去吃点东西。 出租房并不是小区楼,而是自建房,但安全性能不错,一栋楼一共七层,她住五楼,进大楼的地方有一个大门,没有钥匙进不来。 街道对面是一条规模不大的小吃街,拐过街角又是大排档。 穆心怡住的地方不算是最豪华的,但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过了红绿灯,过马路对面就能去小吃街买吃的。 穆心怡买了一点烧烤,又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和饮品。 回来的时候,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她时不时的回头看,却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过了红绿灯,她小跑着往楼下跑。 开了楼下的大门,她闪身进去的前一秒钟里,一只手瞬间抓住了就要合上的大门。 穆心怡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尖叫出声,可是紧跟着男人就挤进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察觉到危机,她浑身都绷得很紧很紧。 直到门合上的那一刻,耳边才传来还不算凶狠的低沉男声:“别害怕,是我。” 穆心怡砰砰乱跳的心才在这一刻稍微平复了一些,可那种窒息的紧张感还是没有消失。 下一刻,男人又低沉着声线说:“别叫,我松开你。” 是一个挺好听的男声,他很高,胸膛也很宽厚,只是后背对着陌生人,穆心怡有种没来由的恐惧感。 但他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配合,男人才将捂住她嘴的手松开,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被他松开,她感觉到解脱,忙往角落里缩。 手中的东西早已经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地。 穆心怡背对着墙壁,双眸渗出紧张和害怕,她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映入眼底的一张脸,深邃立体到骨骼线清晰可见,他很瘦,但又不是干瘦,反而有种健壮的力量感。 他下颌处不少胡茬,看着挺沧桑的,若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不少伤痕,看着挺骇人的,可那双眼里散落出来的柔和的光,又中和了他脸上的可怖。 穆心怡看着这张脸,不由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她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面对陌生男人,又是在楼道这样逼仄窄小的空间里,穆心怡一直很警惕,全身的细胞都在对他诉说着抗拒。 两两相对,两个人无言沉默了好久。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男人才稍微往她那边挪动了一点,可他一动,她就下意识的往角落缩。 见她害怕,他就停下了步伐。 男人看着她,眼里噙着一汪的水雾。 穆心怡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 偌久,男人才张嘴唤了一声:“阿黎。” 闻所未闻的两个字,声音很小,若不是空间里很安静,怕是一般人都听不清。 直到听清楚了这两个字,穆心怡才恍然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他正是陆淮南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傅云深。 她只见过他的照片,俊朗沉稳,可直到看到真人,才猛然惊觉他早已经和照片上的他不一样了。 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一些,那双眼里的沧桑很深,只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眼底热烈温柔的光。 或许可以说,他的这种目光只对夜黎独有。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穆心怡从不了解,只从陆淮南的嘴里了解过。 可当真正见到他的这一刻,她的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和意外。 彼此对视,就这么沉默了很久。 直到穆心怡完全放下警备,她才小心着试探,小声的询问一句:“你就是傅云深吗?” 傅云深点头,眼里的水雾氤氲蔓延着,像是不多时就能从眼眶滚出来一样,可是他的克制能力很好,那层水汽一点都没落出来。 穆心怡十分意外:“你痊愈了?” 傅云深还是点头,一个字都没有说,可这其中经历了什么样的辛酸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见他不多说什么,穆心怡还是说出实情:“陆淮南一直在到处找你。” 傅云深却轻描淡写的给出答案:“我知道。” 穆心怡好奇询问:“你不见他吗?” 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又有着不一样的情谊。 傅云深回答得很简短:“我不想见他。” 穆心怡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傅云深就站在光源下,头顶清澄的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细小伤痕。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身上很多伤,就连衣服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若不是那双眼睛,恐怕她也不会觉得眼熟。 他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皮肤很脏。 穆心怡从角落退出来,她大胆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她问:“你身上这么多伤,你怎么了?” 见她走近,傅云深嘴角才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也往她走了一步,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抱歉的开了口说:“阿黎,我不能久留,我没事。” 他说出口的话,明显底气不足,也有一些勉强。 穆心怡无法安心,低声说:“傅先生,我给你包扎吧。” 傅云深愣了一下,目光里全都是惊愕:“你叫我什么?” 穆心怡意识到什么,有些抱歉的解释说:“傅先生,我不是夜黎。” 闻听此言,傅云深的脸上非但没有失落,反而还渗出期待:“所以你是心怡?” 穆心怡更加不能理解,眼里的疑惑很深:“你认识我?” 傅云深喜出望外,眼里的欣喜像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样,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心怡,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声线嘶哑,可字里行间的喜悦却很清晰。 穆心怡被他紧紧抱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可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他就已经先一步将她松开了,他低头下来,那张肮脏、深邃、精赤的脸就坦坦荡荡的暴露在眼底。 她听到他好听的声音在说:“心怡,我要走了,我不能连累你,等下一次我再来看你”。 他眼里都是不舍,可又有无奈。 穆心怡很懵,开口时,她说:“傅先生,我带你去见陆先生吧。” 傅云深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不见他。” 穆心怡说:“可他到处找你,他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傅云深的目光很复杂,偌久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心怡,他未必是好人。” 穆心怡的身体僵住,好久,她才问:“那你打算去哪儿?” 傅云深只是说:“你不适合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穆心怡还想再问他点什么,可他闪身出了大门,只留下一句话:“心怡,我下次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他只留下这句话,闪身出了大门,将门合上后,就离开了。 穆心怡打开大门,四处张望后,却没再发现他的身影。 他离开之后,穆心怡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从哪儿回来的? 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又是怎么痊愈的? 这些疑问,都深深的覆在穆心怡的心口。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将傅云深出现的事情告诉陆淮南,可想到他说的陆淮南未必是好人那句话,她又迟疑了。 陆淮南是不是好人,她无从判定,但至少,她还是不搅进陆淮南和傅云深之间的关系最好。 转身正要回去,可这时,身后有人忽然喊:“等一下。” 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切。 穆心怡要关门的手一顿,随即回头看向来人,她仔细分辨了一阵,才认出他就是秦焰。 对于这个男人,穆心怡是有防备心的,她下意识问:“有事吗?” 她还躲在门后,大门只开了一条缝隙,她的半只眼睛露出来。 秦焰走过来,背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他并没有要闯进去的意思,只是抱臂靠在墙壁上,他偏头看她,语气淡淡的询问:“有没有看到傅云深?” 穆心怡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 秦焰的语气带着浓烈的试探和危险:“真的?” 他微微挑眉,像是并不相信她的话。 穆心怡不跟他对视,只说了一个字:“是。” 秦焰也没有戳破她,只说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但如果发现你见过他,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穆心怡将门的缝隙又关小了一点,她说:“嗯,我回去了。” 她没有丝毫的怯场,话说得不慌不忙。 门在关上的前一刻里,秦焰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穆心怡关门的力量压到了他的手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压疼了他,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穆心怡被吓到,心里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问:“有事吗?” 秦焰冷冷的目光紧凝着她:“怎么?将门缝开得这么大,怕我吃了你?” 很明显,他在说反话,也是在嘲讽她。 穆心怡的手还放在门上,随时准备着要关上,她反问:“难道不应该防备吗?” 秦焰的手撑在门框上,穆心怡的力量在门后,两个人暗中较起了劲。 可男女力量的差异,秦焰还是将门给彻底推开了。 穆心怡身后的一地狼藉,全被秦焰尽收眼底。 看到这些,他反而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穆心怡看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食物,她说:“不是因为你。” 秦焰好笑:“那你怕什么?” 穆心怡并未跟他对视,低头想要将地上的狼藉收拾起来,可这时,秦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问:“时言倾和郑君浩是什么关系?” 穆心怡又直起身体,她看他说:“恋爱关系。” 秦焰眼里明显的生出惊讶,可随即又覆灭了,他森寒的嗓音响起:“无所谓,大不了再做一次。” 第245章 傅云深父母死亡之谜 秦焰这句无厘头的话,让穆心怡感觉到一丝丝寒意。 她有些不安,凝着他的视线问:“你要做什么?” 秦焰俯身下来,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 他的脸凑近的那一刻,穆心怡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出来。 他身上的味道很危险,像是能将她瞬间吞噬干净一样。 可很快,秦焰收住了动作,跟她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阴恻恻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能噬人一般,他云淡风轻的开了口说:“之前我强过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还将这件事当成一种成就,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更深的欲望,那种欲望变态扭曲。 穆心怡听到这话,双腿一软,人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可好在她及时的绷紧了身体。 她看秦焰,眼里多了几分阴森:“你最好别打时言倾的主意,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秦焰却毫不在意,反而一脚迈过门槛,直接走了进来。 他高大宽厚的背影将穆心怡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他笑问:“你有什么能力威胁我?” 穆心怡连连往后退,脚踩到了地上的狼藉,直到后背抵到楼梯扶手,她才顿住身体。 秦焰并没有再逼近,就像是看小丑一样在看着她。 穆心怡明目张胆的看向他,眼里就算有不安,但还是用尽全力冲他嘶吼:“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秦焰不答反问:“你说苏筱筱如果有一个你这么好的闺蜜,是不是也能幸免?” 穆心怡放声怒斥:“你无耻。” 秦焰忽然开始大笑起来,那张脸扭曲狰狞,他说:“苏筱筱有啊,可是她一样还不是被我得逞了。” 穆心怡往台阶上倒退,一边倒退,一边斥责:“秦焰,你就是一个混蛋。” 秦焰见她要逃跑,倏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他看她,眼神变得赤裸:“要不然,你也让我得逞一下?” 穆心怡挣扎,可挣扎不开,就搬出陆淮南来:“秦焰,我可是陆淮南的女人。” 秦焰却毫不在意,反问道:“那又怎么样?他能护住你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个能吓住我?” 穆心怡大声骂他:“流氓。” 秦焰扭曲变态的脸放大在她眼底:“这就是流氓了?那对苏筱筱呢?那又是什么?” 穆心怡掐他的手:“秦焰,你会遭报应的。” 秦焰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丝毫没有发出任何的喊叫:“郑君浩和傅云深都没做成的事被我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穆心怡一边试图着挣脱,一边大声骂他:“败类。” 秦焰又笑,随即伸手覆了一下她的面颊说:“你还真是可爱。” 穆心怡趁他出手的时候,猛地将他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 秦焰没再追上去,转身出了大门。 穆心怡忐忑不安的回到出租房,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渐渐的安定下来。 她怕秦焰追上楼,便去窗户口往下看。 秦焰还在楼下,但人随之就上了车。 直到车子在夜幕里消失不见,穆心怡的才稳稳的落在了胸腔里。 她想到秦焰所说的话,心里的不安放大到了顶点。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觉得他比韩煜尧更加恐怖? 他的笑,他说出口的话,都让人不寒而栗。 穆心怡心悸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和了情绪。 她去洗漱,躺上床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连续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了,她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很不舒服。 刚沾上床,却又没了睡意,不由想到米兜兜,他在吴汐那里能过得好吗? 他的良苦用心,穆心怡都明白,只是他这么做,着实委屈了他自己。 正想着,窗户上忽然有一抹一闪而过的黑影。 穆心怡瞥到了那一抹黑影,整颗心收紧,她抱着被子,将自己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抹黑影并没有离开,随即就从半开的窗户翻了下来。 最后,黑影稳稳的落在地上。 穆心怡看到,被吓得浑身直发抖,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电筒。 可手还没有摸上手电筒,眼前越来越近的黑影就开口了:“心怡,是我。” 穆心怡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开灯。 灯亮满了整个屋子,傅云深那张精赤瘦弱的脸才显露在眼底。 穆心怡看他,有些不安的问:“傅先生,你怎么不敲门?” 傅云深眼里都是柔和:“我怕吓到你。” 穆心怡按了按还在狂跳的心口,她说:“你这样更吓人。” 傅云深下意识就道歉:“对不起。” 穆心怡见他这样,有些不忍责备,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傅云深的头发剪过了,但是很不齐整,就是简单的寸头,但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有亮莹莹的星空在眼里,他说:“我怕秦焰找你麻烦。” 穆心怡淡然自若:“我没事。” 虽说面前的男人是傅云深,可是他大半夜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私闯别人的住宅,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这也就意味着,她这里会成为他随时都可以来的地方。 傅云深走过来,站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问:“秦焰欺负你了?” 穆心怡摇头:“没有。” 傅云深伸手,想要覆一覆她的面颊,可伸出去的手随即又缩回来。 像是害怕,又像是惶恐。 “对不起。”忽然,他开口道歉说。 穆心怡拧眉,不解询问:“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傅云深又走近了一步,伸手想要抱住她,可是她却躲开了。 见她这样,他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穆心怡严肃的开了口说:“傅先生,你这样私闯我的住处,你觉得合适吗?” 傅云深愣了一下,他解释说:“心怡,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进来,我才想到这么做的。” 穆心怡恍然,这才想到一楼的大门。 好久,穆心怡提一口气问:“傅先生,我们真的认识吗?” 傅云深一双手并不干净,甚至还有很多的伤痕。 他像是经历了折磨,十根手指的指甲缝里都有伤口。 穿着衣服还能看到这么伤,那脱了衣服后的伤痕会不会更多? 组织里曾有传言,傅云深果断冷血,话少沉稳,可今日在穆心怡面前的这个人,并不符合传说的条件。 他走过来,面色有些凝重,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略有异样,他说:“我父母去世那天,是你将我拖出火改的。” 穆心怡回忆起来,忽然恍然若失道:“我记得了。” 那时,她大概也就不过十一二岁。 她虽未亲眼目睹那场火灾,但她无意间从火里拖出了一个小孩。 准确的说,一个比她大的小孩。 他浑身都是火,头发都被烧光了,身上的衣服还在燃烧,眼看着就要伤及身体。 将他拖出来后,她用衣服拍灭了他身上的火。 男孩得以重生,可父母却双双去世在那场火灾中。 只是那时,他面目全非,一身的灰和尘,她不记得他的脸。 只是她的脸,深深的烙印在了傅云深的心里。 听穆心怡说还记得自己,傅云深的脸上都是欣喜和安慰:“你没忘就好。” 可一开口,他还是有分寸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想要抱一抱她,可她害怕,他就不敢做了。 穆心怡疑惑:“后来你去了哪儿?” 傅云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被人收养,开始训练。” 穆心怡反应过来:“和夜黎吗?” 听到她谈及夜黎这个名字,傅云深赶忙解释说:“心怡,我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么多年,我一直维持着跟她之间的距离,因为我知道,她始终不是你。” 他话中有话,不用多加揣测,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只是穆心怡不敢承受他这份心意,而是转了话锋问:“那你过得好吗?” 傅云深点头:“好,但你好像在又好像不在。” 穆心怡不能理解:“你说夜黎吗?” 傅云深点头说:“嗯。” 穆心怡好奇:“那你想她吗?” 傅云深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 他说:“我想你。” 穆心怡别开脸,不敢跟他那双坦坦荡荡的眼眸对视,她说:“我帮你联系陆淮南。” 傅云深赶忙回答了:“心怡,不要。” 穆心怡说:“可他很担心你,一直让人在找你。” “心怡,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窗户半开着,外面的风拂进来,掀起了傅云深的衣摆,他里面的衣服很脏,露出了一点点皮肉,可隐约可见的那点点肌肤上,却是很多伤痕,密密麻麻的,像蜈蚣,有些骇人。 穆心怡眼里噙着担忧:“什么?” 傅云深说:“我父母去世的真相。” 穆心怡拧眉说:“你父母当年不是因为火灾才去世的吗?” 傅云深双眸黯然下来,他说:“那场火灾,或许是人为。” “所以有苗头了?”穆心怡疑惑询问。 傅云深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不答反问道:“你和陆淮南是不是结婚了?” 穆心怡怔了一下,又还是点头:“嗯。” 傅云深的视线黯然:“那你过得好吗?” 穆心怡搪塞着说:“挺好的。” 傅云深走近她,终于忍不住,还是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他甚至不敢轻拍,只是轻放在她的头顶上,他说:“如果真过得好,那为什么要分开住?” 穆心怡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喜欢独处。” 傅云深不安询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穆心怡摇头说:“没有。” 傅云深上前一步,他想抱一抱她,可怕自己身上太脏,就又制止了这个想法。 他浑身沧桑,可难得的温柔是对着她:“小丫头,别对我有隐瞒,好吗?” 他的这份好,穆心怡难以消受,她只是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陆淮南你回来了?” 见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哪怕他们是夫妻,但他还是毫无隐瞒的交代了真相:“我怀疑我父母的去世跟他有关。” 第246章 我想守护你 傅云深就站在头顶的光源下,四分五裂的光线洒满了他一身,可他这样看上去更显得他整个人沧桑阴沉。 他说出口的话,穆心怡听完有些震惊:“怎么会呢?” 傅云深却十分笃定,只是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穆心怡瞬间担忧起来:“可你和他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所以你不告诉他你回来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个?” 傅云深不置可否,但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他说:“我也不想污蔑他,但我需要证据。” 所以他并不是有十分确定的证据,而是怀疑。 “那你打算怎么做?”穆心怡问。 傅云深目光深深的凝着她:“心怡,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你不适合知道。” 委婉的表达,在他嘴里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说穿了,不就是担心她会将消息告诉陆淮南吗? 她会那么做吗? 她大概不会的。 傅云深不愿意说,她也从没有想过要逼迫。 她望向他说,逐客令下得很明显:“以后你别再这样闯进来了。” 傅云深意会,有些小心谨慎的询问:“心怡,以后我能联系你吗?” 穆心怡也回答得相当果断:“我是有夫之妇。” “嗯,我知道了。”傅云深的脸背对着光源,但阴沉沉的面庞下仍旧潜藏着无声的失落。 他并没有逼迫,只是又多说了一句话:“但是心怡,我想守护你。” 穆心怡心情沉重,一字未提。 傅云深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想抱一抱她,可又怕自己染指了她,硬生生强迫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离开时,他走的是大门。 刚迈出大门,他又回头看穆心怡说:“心怡,窗户外面最好加个防盗窗,不然很危险的。”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好。” 傅云深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穆心怡却已经将大门给关上了。 她背靠着门框,心突突跳了好久才安定下来。 她稳住情绪之后,这才透过猫眼往外面张望,傅云深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她又跑到窗户往下张望,傅云深很快就走出了一楼的大门。 随即,他纤长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见他真正的离开了,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低声嘟囔着:“哪个好人大半夜的钻别人家窗户啊?” 虽然他是傅云深,虽然她是他的恩人,虽然他感激她的恩情,可他说出口的话,真真假假的,又有几分可信? 唯一可信的也就是穆心怡确实救过一个男孩,可那个男孩是他吗? 当年救下的那个男孩,一张脸都是烟尘,她根本看不到原本的长相。 她躺回床上,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了。 秦焰和傅云深,她为什么被卷了进来? 这一夜,她转辗反侧,生怕窗户上会再有黑影。 勉勉强强睡着了,可是手机铃声却响了。 她没什么起床气,可难得的睡意却被这个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她一把抓过电话,却迷迷糊糊的看到天亮了,而阳光从窗户渗漏进来,正好落在她的脚背上。 温暖和煦的光,让她觉得格外的舒适。 她气愤的接了电话,语气很阴沉:“什么事?” 甚至都没有看来电人是谁,就没好气的开了口问。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阵,随即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说:“心怡,是我。” 熟悉的声音却让穆心怡一下子辨别不出究竟是谁。 她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随即电话那边的男声抢话道:“心怡,我是时澜生,你答应好的,今天陪我去爬山。” 一听到这话,穆心怡当即反应过来。 今天是周末,她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一骨碌从床上翻坐起来后,她挠了挠满头的长发,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生哥啊,实在对不起,我还没起来。” 时澜生反而淡声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工作忙,所以刻意等到八点钟才给你打电话,你应该睡醒了吧?” 穆心怡讪讪的笑:“嗯,睡醒了。” 回答得有些勉强,可隔着电话线,却很难判断她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时澜生自顾自的安排说:“那你有一个半小时的收拾时间,起床洗漱化妆,可以慢慢弄,我买了早餐过来在楼下等你。” 穆心怡“啊”了两声,可时澜生却问:“怎么了吗?是不是时间不够?” 本就答应的事情,如果突然放鸽子,穆心怡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想了想,她赶忙说:“没,够了,完全够了。” 傅云深这一闹,她从平常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直接缩短到了三四个小时。 这一夜,她就只是睡了三四个小时。 此时此刻醒来,双眼看到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时澜生听到她这么说,喜上眉梢道:“那好,我马上就过来了。” 穆心怡挂了电话,有些赌气的在床上蹬了两下。 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就还是得爬起来收拾。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漱化妆,收拾完后,已经是九点钟了。 她去到窗户边,往外面看了两眼。 这里虽然是自建房,可安全性能还是有的,空调外机也安装在另外一边,并不能从上面下来,更别提从下面往上爬了。 能爬她窗户的这边墙,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地方,傅云深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她知道他身手好,难不成还能飞檐走壁? 想不通这个问题,时澜生的电话已经过来了。 她接了,那边的声音很温和:“心怡,我到了,你不用着急,慢慢下来就好。” 穆心怡说:“我收拾好了。” 时澜生说在楼下等她,她答应后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下楼之后,时澜生在车边等她。 阳光明媚,她脸上的妆容倒也该死的配合,今天格外的服帖。 她用心的遮了一下黑眼圈,虽然没睡好,可看上去也至少没那么沧桑。 她特意穿了运动鞋和运动服,一身干净利落,一把长头发扎成马尾,难得的干爽。 时澜生撑了一把伞在车边等她,他是一身灰色运动服。 见她走过来,他赶忙上前为她撑伞,还将手中的食物一股脑的都塞给她。 “心怡,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给你。”手中的食物沉甸甸的,足足有五六种之多。 穆心怡又气又好笑,只得温声说:“谢谢。” 车上,她在吃东西,时澜生在开车。 透过后视镜,时澜生的脸都笑烂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连未来孩子姓什么都想好了。 第247章 爬山遇到陆淮南 穆心怡挺疲惫的,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法顾及时澜生在想什么。 他时不时望过来的温柔视线,她都没有察觉到。 时澜生是温柔的,只是他的温柔笨拙,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他带的早餐很多,穆心怡啃了一个玉米,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杯豆浆就饱了。 再多吃下去,她的肚子都要撑破了。 见她不吃了,时澜生还偏过头看她一眼问:“怎么不吃了?” 穆心怡将垃圾都放进一个小口袋里,将袋子系好之后,她回答说:“我吃饱了。” 时澜生却下意识道:“心怡,你是不是在减肥?” 穆心怡“啊”了一声:“啊?” 她有些懵,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时澜生凝着她的瞳眸,话说得诚恳小心:“其实你很瘦,真的不用减肥……” 他后面还有话还没有说完,但是他及时的克制住了。 其实他想说:“心怡,我想把你养胖。” 这么一句话,其实未必就能证明一个男人好,可如果从时澜生嘴里说出来,就会难得的添上几分可信度。 只是,他并没有这么说,因为他觉得可能会有些冒昧。 穆心怡好笑说:“生哥,我没减肥。” 虽然不太精神,眼睛也有些晦涩,可今天的穆心怡因为化了妆,整个人显得跟平时很不一样,有种莫名的媚。 哪怕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她,时澜生就雀跃不住的开心。 他的副驾驶,坐着令他心动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吃着他买给她的食物。 这种满足感,只有此时此刻的他大概能懂吧。 时澜生听到穆心怡说自己没减肥,就下意识说道:“那就好,你胖点会更可爱。” 穆心怡愣了一下,心里意识到不好。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倾国倾城到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她都会喜欢,可是时澜生的种种行为她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她傻,她蠢了。 她觉得,或许真的需要跟时澜生说清楚了。 这一路上,她没再开口,心中沉思着该怎么向时澜生说。 如果明说,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太过自恋? 如果暗中点拨,那他会不会无视? 穆心怡忽然就觉得心烦意乱,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时澜生以为她犯困,就没想着打扰她。 直到车子停在南山脚下,时澜生才小声的唤了一声:“心怡。”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生哥。” 时澜生对她微笑说:“南山到了。” 穆心怡点了点头答应:“好。” 她推车门,率先下了车。 时澜生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在出发之前,他明明就想好的,今天一定要做好很多小细节,他要让穆心怡记住他的好。 为了今天的出行,他可是做了好几天的攻略。 甚至连上下车的动作都做过攻略了,他之所以懊恼,正是因为刚刚没有给穆心怡主动开门。 他有些着急,想着补救,可是这个时候,脑子竟然一团浆糊,忽然就空白了。 他发愣的这段时间中,穆心怡就站在路边晒太阳。 不过时间并不久,因为穆心怡也在想着该怎么向他说。 时澜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偏头就看到穆心怡正在火辣辣的烈阳下。 虽然是初春,阳光是温暖和煦的,可哪个女孩子能愿意被这么晒着? 时澜生急匆匆的下车,撑了一把伞赶忙过去撑过穆心怡的头顶:“对不起。” 他忽如其来的道歉让穆心怡有些懵。 她反应过来,跟他面面相对着,她凝着他,发懵的问:“怎么了?” 时澜生赶忙将遮阳帽递给她:“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爬山的装备,但是我一着急,我就忘了给你了,害你晒了这么久太阳,对不起,心怡,我……” 穆心怡见他这么着急,赶忙微笑说:“时先生,我没生气,你别多想。” 时澜生这才笑了,他指了一下她的帽子说:“那你快把帽子带上。” 穆心怡微笑着照做,戴好帽子后看他,又好奇问:“你手里拎这么多东西干嘛?” 时澜生将袋子往后面一藏,他说:“就是一些必需品。” 穆心怡皱眉,疑惑询问:“是什么?” 时澜生不想告诉她的,可见她坚持问,他还是说了:“就是防蚊喷雾,矿泉水,毛巾,湿纸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心怡颦眉:“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时澜生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怕叫你来爬山,到时候再弄累了你,我怕自己是罪人。” 穆心怡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她赶忙说:“时先生,我没那么矫情的,你别这样。” 时澜生淡笑说:“没事,我也需要用的。” 他其实撒了谎,他在工地上班,见多了灰尘和泥土,哪里会矫情到爬个山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他准备这些,也是为了她。 怕她心中有负担,他才这么说而已。 见他坚持,穆心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时澜生拎了一大包东西,穆心怡轻装上阵,两个人一起爬山。 南山很高,坡度也很抖,爬了不到四分之一,穆心怡就觉得有些累了。 她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时澜生将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她。 她接过,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时澜生看她满头汗,又掏出一张纸巾为她小心翼翼的擦汗。 穆心怡有些不安,接过他手中的纸巾说:“时先生,我自己来吧。” 时澜生坚持说:“我自己来吧。” 穆心怡也很坚持:“别这样。” 时澜生愣了一下,还是将纸巾递给了她。 攻略中说了,不要试图为难一个女孩子。 穆心怡擦干净汗珠,将纸巾攥在手中,又继续往前走了。 时澜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体力透支,面色看着还很正常。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做着保护她的姿势。 走着走着,时澜生有些晃神了。 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看到穆心怡,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为她怦动了。 他平时见到漂亮的女人,其实连眉毛都不会动的。 他正在走神,忽然听到一声“哎哟”。 回神时,穆心怡已经捂着脚踝坐在了台阶上。 时澜生反应过来,赶忙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他蹲下去关心她:“怎么了?” 穆心怡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扭了一下。” 时澜生脱掉她的鞋,为她动了动脚踝,她却疼得直颦眉。 “心怡,还能走吗?”时澜生关切询问。 穆心怡站起来尝试了一下,可脚踝不敢用力,她失败了。 时澜生毫不犹豫的将后背递给她:“心怡,我背你。”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穆心怡还没拒绝,就听到另外一个女声,很惊讶:“师妹?” 抬眸,穆心怡就看到陆淮南和马晓琳穿得情侣款的冲锋衣,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名的登对。 第248章 签一个协议吧 时澜生背对着穆心怡,他蹲在她的面前。 他只顾着盯着地面,也看到了忽然刷下来的两个阴影。 他抬眸看了一眼,逆光站立着一对“情侣”。 他不认识,就又迅速的垂下了眸。 他双手往后伸,做出护着穆心怡的姿势。 见身后的人半天都没有动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盯着前面,他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即试探着询问:“心怡,你们认识?” 穆心怡点了点头,眼里的光暗沉复杂。 时澜生正疑惑的时候,马晓琳就笑嘻嘻的上前,热情洋溢的问了一句:“师妹,这么巧?你也来陪男朋友爬山?” 她脸上有笑,却很难辨别是真心还是假意。 虽在同一个科室上班,可穆心怡和马晓琳的交情并不深。 更多的时候,她们只有工作上的交集,就是出了陆淮南这件事情后,她们才逐渐有了很多话说。 穆心怡一手捂着脚,一边抬眸看马晓琳,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澜生就率先开了口说:“还不是男朋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甚至都不敢去看穆心怡。 他小心谨慎的,生怕她会觉得不舒服。 听到时澜生接话,马晓琳才跟他对视一眼,她眼里渗出惊艳:“还挺帅的嘛。” 穆心怡揉着脚踝,没来由的来了一句:“你男朋友也挺帅的。” 她虽然没有看陆淮南,但余光却能瞥到他。 他就站在马晓琳的身旁,虽然一句话没说,也没任何多余的动作,但他的存在,就是不容忽视。 穆心怡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在场四个人,四个人都震惊住了。 时澜生听到这话,不由瞥了一眼陆淮南,虽然很不想认同,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帅。 马晓琳心中惊异,但面上却未露出任何波澜。 再看陆淮南,他听到这很中肯的评价,心中那个美嘞,像有蚯蚓在松土,悄悄开出了花,只是哪怕这样,他也只是淡声说了一句:“穆小姐也很漂亮。” 穆心怡反应过来,赶忙慌张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她解释说:“说太快了,他也没那么帅。” 这句话,在场四个人,四个人又一次震惊了。 时澜生凝着穆心怡的脸,总觉得她这句话说得不太礼貌,可又觉得她似乎很委屈。 马晓琳听到这话,却不由的弯唇笑了一声。 陆淮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穆心怡没绷住,面上稍微露出了些许慌乱。 几个人都在沉默,马晓琳见气氛尴尬,就主动打着圆场道:“师妹,这没那么帅也是帅的,不是吗?” 穆心怡没接话,转头看着别处在沉默。 马晓琳就微笑说:“师妹,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看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好,更何况是男人了,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我当然是要拿下了。” 穆心怡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马晓琳上前一步,蹲在穆心怡的身旁问:“扭伤脚了?”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马晓琳伸手过去:“我帮你看看。” 穆心怡将她的手推开说:“我自己查看过了,就只是扭到了。” 马晓琳见她抗拒自己,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多说别的。 她默默将自己的手收回来,随即话中有话问:“师妹,你这是在防备我?” 穆心怡面不改色的解释:“师姐,我跟你都是医生,我的状况我明白,没什么大事。” 马晓琳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那好吧。” 时澜生回头看穆心怡,他担忧询问:“要不要下山好了?” 穆心怡有些执拗:“我不想放弃。” 时澜生拧眉,随即说:“那我背你上山吧。” 穆心怡有些意外,还是拒绝说:“时先生,不用了。” 时澜生颦眉,担忧询问:“那你还能走吗?” 穆心怡又尝试了一遍,还是有些用不上力。 马晓琳见她这个模样,当即就明白了状况,她说:“师妹,你别逞强了,这样爬上山,就算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但是下山了,你这条腿估计也就废了。” 穆心怡明白自己有心无力,只好妥协说:“时先生,你去爬山吧,我在这里等你。” 时澜生皱眉,语气莫名的严肃:“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别因为我的存在打扰了你的兴致。” 时澜生回答得相当果决:“有什么好打扰的?你不陪我爬山,周末我大多都会宅在家,今天是我约你出来的,你受了伤,我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说着,他就弯腰要去抱穆心怡,可后者却有些为难的拧眉说:“时先生,别这样。” 只是就算她这么拒绝了,想象中的拥抱还是来了。 她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紧绷着的俊颜,男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很紧,筋肉跳动着,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一句话都没说。 穆心怡并没有抗拒,而是下意识的搂住了面前之人的脖子。 抱她的人不是时澜生,而是自始至终没说什么话的陆淮南。 他抱着她,一句话没说,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 身后,时澜生见陆淮南动作这么迅速,不由的愣住。 好久好久之后,一旁的马晓琳才开了口说:“走吧。” 时澜生回过神,却有些不解:“这……” 马晓琳笑了一声说:“没事,我男朋友体力好,让他代劳吧。” 在某些方面,男人都是会有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比如谁体力好这件事,时澜生就不想认输。 听到马晓琳的话,他莫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所以当即就接话说:“我体力更好。”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逗弄得马晓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好半天,她才开了口八卦询问:“那你体力这么好,穆心怡知道吗?” 时澜生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赶忙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马晓琳挑眉说:“问你话呢,你回答我不就好了吗。” 时澜生迟疑了一阵,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说:“还没机会让她试试呢。” 马晓琳十分意外:“你还真打算让她试一试?” 时澜生却问得相当的诚恳:“为什么不呢?” 马晓琳的话呼之欲出就在嘴边:“她可是陆淮……” 想到什么,马晓琳又及时的收住了话锋。 时澜生却疑惑了:“她可是什么?” 马晓琳却不想回答了,只是说:“没什么。” 时澜生不依不饶起来:“肯定有什么。” 马晓琳不想回答他,一句话不说,跟着陆淮南抱着穆心怡下山的动作就追了上去。 时澜生反应过来,忽然想到自己做的攻略。 他这样,不正是女孩儿的大忌? 他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对她好呢! 一想到这,他就快速的往山下冲。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时澜生就追上了陆淮南和穆心怡。 “心怡。”一路,他急匆匆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淮南停住步伐,抱着穆心怡回头时,眼中有种莫名而来的挑衅:“有事吗?” 时澜生上前一步,态度还算温和,他伸出自己的双手说:“将心怡给我吧,我自己可以的,就不耽误你和女朋友爬山的兴致了。” 陆淮南却并不撒手,还一边说:“不耽误。” 时澜生意识到陆淮南来者不善,赶忙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陆淮南却回答得轻描淡写:“这还看不到吗?我在抱她下山。” 时澜生上前一步说:“先生,你将她交给我吧,我送她去就好。” 陆淮南还是不为所动,反而反问说:“她扭伤这么久,你真有心的话,她为什么还在山上?而不是在山脚底的医院里?” 时澜生愣了一下,竟然觉得陆淮南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见他沉默,陆淮南转身,他抱着穆心怡继续下山了。 于是乎,时澜生只能跟在后面。 今天的太阳很热烈,陆淮南的脸上渐渐沁出了汗珠。 穆心怡搂着他脖子的手有些发胀,就换成一只手攀附着他。 偌久,她才低哑着嗓音开了口说:“你放我下来。” 这么久了,穆心怡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既然是这么一句话。 陆淮南的心不受控制的一咯噔,空落落的心更加空灵了。 他没什么好气的问:“下来干什么?” 他的俊庞紧绷着,无声无息的沉默最是要人性命。 穆心怡说:“我没事,不用抱着我。” 陆淮南却刻意曲解,话里充斥满了酸涩,他说:“怎么?下来好让时澜生背你?” 穆心怡愣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竟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只是说:“我没这个意思。” 她垂眸在回答,兴致并不是很高涨的样子。 陆淮南甚至连头都没有低,只是说:“我不会放手的。” 不知道仅仅是针对现在状况的回答,还是意有所指别的事情。 穆心怡不想深思,只是岔开话题问:“你怎么来了?” 陆淮南没好气的反问:“你和他能来,我和马晓琳就不能来?” 穆心怡猛地反应过来:“陆淮南,你监视我?” 陆淮南假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我还没无耻到那种地步。” 穆心怡也没多揪着这个问题一直不放,只是忽然就说出了深思熟虑许久的事情:“我们签份协议吧。” 陆淮南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他终于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目光居高临下,而她仰视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对视上。 彼此心中在想什么,另外一个人毫无所知。 “什么协议?”他哑着嗓音问出口。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忽略了脚踝处的疼,也忽略了自己在他怀中的这件事,她鼓起勇气说:“签一个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协议吧,或者说,我们只睡觉,不恋爱的协议。” 第249章 好男人要用抢的 穆心怡的话说出来时,陆淮南的心跳好像漏跳了一拍。 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就是在这么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好像有些不在他掌控中的感觉了。 她像是生了一对翅膀,随时随地都能从自己身边飞走一样。 虽然心中很意外,可陆淮南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他偏头看她问:“我们不是一直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这一刻,穆心怡的呼吸哽咽了一下。 所以这么久以来的互相担忧,互相信任,其实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 虽然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可是仔细回想,她又怎么能奢求成为他的例外呢? 穆心怡虽然心痛难当,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他:“好。” 陆淮南却控制不住情绪,骂了一句脏话:“好个屁。” 她明明不重,可此刻他却觉得沉甸甸的。 他紧绷着的面庞显露着他此刻的不爽,阴恻恻的目光中盛着比前两天乌压压天空还要阴沉百倍的阴霾。 穆心怡明显察觉到他的不爽,但还是认真说:“我说真的。” 陆淮南有些没好气:“没说你是说假的。” 他的怒意来得并不莫名,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赌气,他甚至在想,她会主动给他发消息,她会主动联系他。 可是他错了,她什么也没有做,但她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拼命且费尽心思的想将他从她的生命里给割舍掉。 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但穆心怡还是火上浇油的“嗯”了一声。 下山的每一步,陆淮南都踏得格外沉重。 若不是念及着她扭伤了脚踝,陆淮南想,他肯定会将她丢在这里。 想来想去,他都不爽,没来由的问:“所以你这么说,是想跟时澜生好?” 穆心怡淡声说:“这是我的私生活。” 她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是会让人生气,会让人积攒了一肚子火。 就算她是真的想这么做,陆淮南也还是表达了自己极强的占有欲:“穆心怡,我警告你,我陆淮南不喜欢跟别人共享一个女人,你要是真的敢这么做,我就替你做了他。” 他明目张胆的恐吓,让穆心怡的面色一寸寸煞白下来。 他的话,听上去骇人、可怖、惊悚。 穆心怡不由想到傅云深的话,陆淮南很可能是他父母去世背后的始作俑者。 如果真的是,那这样的男人该有多恐怖? 害死傅云深的父母,再跟他做好朋友?并且让他为自己不遗余力的做事! 或许,比穆心怡想到的还要阴暗上千万倍。 她没说话,陆淮南的脸就放大压低下来,他阴沉暗哑的提醒着她:“我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穆心怡也有一些执拗,目光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着,她说:“我的私生活,你无权干涉。” 陆淮南只说了几个字:“我没跟你开玩笑。” 身后,时澜生和马晓琳一起跟在后面。 两个人一路上时不时的搭上一两句话。 可是马晓琳更加敏锐的察觉到了状况,所以她对时澜生说:“你等一下,我下去让他们休息一下。” 时澜生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马晓琳小跑着追了上去。 “淮南。”马晓琳一边小跑,一边喊。 她的适时出现,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正在赌气的两个人。 “有事?”陆淮南开口时,冷冰冰的两个字像是冰霜一样,似乎能将人给割伤一般。 马晓琳作为陆淮南策反的卧底,只能迎着这股怒意试探问:“下山还有一段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 陆淮南迟疑了一阵,最后同意了。 他就地停住步伐,将穆心怡放在了台阶上。 这时,时澜生走过来,将带着的水递给穆心怡,她接过后,他又拿了一瓶多余的水递给马晓琳,她也接了,他又拿一瓶水给陆淮南。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接。 非但没有接,就连一个正眼的目光都没有给到时澜生。 穆心怡见是这样,赶忙将水接过说:“时先生,水给我吧。” 时澜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陆淮南两眼。 毕竟是男人,他还没有小气到要当场发火,更何况,自己喜欢的姑娘还在这里。 时澜生发完水,坐在了穆心怡旁边的台阶上,而陆淮南在穆心怡的前面,马晓琳在陆淮南的旁边。 坐下后,时澜生接过穆心怡手中的水,他对她露出温和的笑意,他说:“我帮你拧。” 刚要拧,陆淮南就回头,将自己要为马晓琳拧开的水塞进了穆心怡的手里:“你喝这个。” 语气像是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时澜生才刚刚拧开瓶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水该不该交给穆心怡了。 怔愣了片刻,时澜生有些忍无可忍了,他盖上瓶盖,刚要开口时,马晓琳回过头,一把夺过他怀中的水说:“时先生,我喝你拧的。” 时澜生看她一眼,有些发懵。 等反应过来了,又想开口质问的时候,马晓琳又提前一步说:“师妹,今天这么巧遇到你,虽然没一起爬上山,但好歹我们大家一起合个影,也算是留一份纪念嘛。” 马晓琳很聪明,很懂得掌控局势。 时澜生就算想发火,经过马晓琳三言两语的打断,心中的怒意也被抵消了一些。 马晓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合照。 很明显,除了她,另外三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涨。 拍完照,马晓琳又热场子说:“淮南,你帮我和师妹拍一张合照吧。” 陆淮南拒绝得相当果断:“不拍。” 马晓琳又回头看时澜生:“时先生,那你能帮我拍两张照片吗?” 时澜生毫不犹豫的点头:“嗯。” 他接了马晓琳的手机,只是站起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两句:“马小姐,你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但选男朋友的眼光实在不行,这人啊,帅并不能当饭吃。” 陆淮南听到,却一点儿都不在意,顺便也阴阳了回去:“帅不能当饭吃,那黑就能了?” 时澜生也不生气,底气十足道:“至少比某些人看着更体力好。” 陆淮南身体往后仰了仰,挑眉淡笑道:“我的体力好不好,那你问我是不是不太礼貌?” 时澜生一听这话,将目光落在了马晓琳的脸上。 她却尴尬的摆了摆手说:“哎哟,这种私房话怎么好拿出来说?” 陆淮南却凝着她的后脑勺,目光炙热道:“怎么不好拿出来说了?” 马晓琳耳根通红,回头瞪他一眼:“你干嘛?” 陆淮南这才适时的收住了嘴。 时澜生做好姿势,给穆心怡和马晓琳拍了个照。 虽然是合照,两个人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交流,就一前一后的拍了照,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多僵硬呢。 拍完照,时澜生要去抱穆心怡,可马晓琳却忽然拽了一下他的手说:“时先生,那边好像有很漂亮的风景,你能陪我去拍两张照片吗?” 时澜生虽然愿意助人为乐,可这个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见他不太愿意的模样,马晓琳就摇着他的手臂,语气像是撒娇:“去嘛去嘛。” 时澜生为难了,扭头看穆心怡,后者看他,点了点头说:“生哥,你去吧,师姐很喜欢大自然和美景,我不能陪她去,就正好麻烦你了。” 穆心怡都发话了,时澜生也就没有再拒绝了。 马晓琳在前面带路,时澜生跟在后面。 走远了,时澜生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说:“马小姐,我这个人一向直爽,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男朋友真的不怎么样,至少在我看来,挺没有风度的。” 马晓琳倒是不太在意:“是吗?” 时澜生回答得相当果决:“是,而且他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却不顾及你来背心怡,至少在我看来,他这么做,挺让人反感的。” 马晓琳知道事情详情,只是淡淡说:“男人嘛,看见漂亮的女孩子都会这样。” 像是见怪不怪,就连语气都这么轻松。 时澜生却很较真:“马小姐,你也很漂亮,但我看到你,我连眉毛都没有动过。” 听到这话,马晓琳忽然偏头,挑眉好笑问:“怎么?我这么漂亮都走不进时先生的心吗?” 时澜生却很直接:“马小姐,你很漂亮,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马晓琳忽然就认真打量起身旁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健壮有力。 忽略他不知道陆淮南和穆心怡关系的详情,他确实是个三观很正的男人。 对于这样的男人,马晓琳一向都很欣赏。 对于时澜生,马晓琳又多了几分好感。 诚如她对穆心怡所说,优秀的男人一定要尽早拿下。 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可不是像随地可见的垃圾一样好捡。 遇到一个,就要马不停蹄的前仆后继。 马晓琳想,时澜生也是一个不逊色于陆淮南的男人。 对于优秀的人,谁不愿意多看两眼? 马晓琳笑面如花,撩了一下马尾,好奇询问:“那时先生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时澜生没有丝毫迟疑,他说:“以前没有定义,现在的话,大概就是心怡那样的。” 马晓琳挑高了声线,悠扬道:“哦,原来是师妹那样淡漠清冷的啊!” 时澜生的脸都红了,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他的这个小细节,马晓琳尽收眼底。 她不由想,这样的好男人,还是得赶紧才好。 想了想,马晓琳想开口要个联系方式,可正要说话,时澜生就抢先一步问了:“马小姐,你和心怡是同事,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马晓琳愣了下,笑道:“时先生请问,定当知无不言。” 时澜生一开口,问道:“她谈过几个男朋友?” 第250章 为什么一定要拿捏男人? 时澜生的这个问题,马晓琳无法判定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问的。 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斟酌之后,她还是好奇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时澜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想对她多一些了解嘛。” 马晓琳反而笑,挑眉问:“那我告诉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不做亏本买卖,是马晓琳刻进骨子里的想法。 时澜生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马晓琳伸手摸了下唇角,随即才说:“加个联系方式?” 时澜生更加不知所措:“就是这样?” 马晓琳点头说:“就是这样。” 时澜生当即同意了,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 加完之后,马晓琳才如实回答了说:“男朋友啊,倒是没听师妹提起过,但是呢,医院倒是不少师妹的绯闻,说她被主任包养啊,说她是小三啊,说她脚踩两只船啊,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而且师妹也确实被不少男人在医院找过,但是呢,这些绯闻,师妹都没有站出来澄清过,至于是真是假,大家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判断。” 说出口的话,句句都是实情,至于时澜生怎么判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马晓琳说完后,便仔细的观察起时澜生的表情,甚至试图从他脸上窥探一些异样。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时澜生只是拧眉,随即他才说:“像心怡那样的女孩儿,我觉得那些应该都是绯闻,毕竟她挺清冷的,应该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马晓琳却试探着问:“你就那么相信她?” 时澜生反问:“为什么不相信呢?” 马晓琳说:“万一你看错了人呢?” 时澜生倒是无所谓,他说:“看没看错,早晚都会有定论,至少现在看来,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马晓琳又对时澜生多了几分好感,她又说:“当一个人说这个人坏时,或许他真的不坏,可如果当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呢?” 时澜生说:“那有没有可能是所有人都错了呢?” 马晓琳笑,没接话了。 时澜生往前走,却并未觉得这里的风景有任何的变化,他不由好奇询问:“马小姐,你究竟想在哪儿拍照?” 马晓琳这才反应过来,她目光躲闪着说:“要不然就在这里吧。” 时澜生皱眉:“我觉得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马晓琳坦坦荡荡的和时澜生对视。 可越是坦荡,就越是没事吗? 时澜生没法接话,就说:“那我给你拍照吧。” 马晓琳拍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尽量将自己最美的一面都显露给时澜生。 只是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惊动。 马晓琳也没失落,还是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照片拍了一半时,时澜生忽然说:“马小姐,说句为你好的话,你男朋友那样的性格,你可能拿捏不住。” 马晓琳却撩了一下长发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拿捏男人呢?男人最害怕被约束着的感觉了,与其选择约束他,倒不如给他一片天地,让他自己翱翔,那样的话,他至少还能感激你。” 时澜生被马晓琳的话震惊到,他严肃着说:“可你这样的话,不就是工具人了吗?” 马晓琳却不以为意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工具人就工具人呗,陆先生那样的男人,沦为他的工具人,也是我的荣幸。” 时澜生无法苟同,但也没有否认她的想法。 拍完了照片之后,他忽然就反应了过来:“马小姐,你是故意的?” 马晓琳拧眉,假装不解的反问:“时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时澜生将手机塞给她,不满道:“她是你师妹,就算你再大度开放,也不能将她送给你男朋友吧。” 话都挑明了说了,马晓琳也没得犟嘴的余地。 她刻意支走时澜生,也只不过是想让陆淮南和穆心怡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只是在时澜生看来,她是刻意给陆淮南制造机会,让他有可能拿下穆心怡。 时澜生说完话,就原路返了回去。 …… 在马晓琳带走了时澜生之后,穆心怡和陆淮南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的坐着,而两个人也沉默了一段时间。 偌久,穆心怡才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马晓琳的用意。 陆淮南长腿搭在了下面的台阶上,上半身挺拔健壮,他并没有回头,语气有些冷:“你离时澜生远一点。” 穆心怡却较真起来:“如果我那会儿所说的协议是成立的,那么你没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陆淮南还是没回头,但渗人的冷意却逼压过来:“如果我所说的话也成立,那么你再跟他继续下去,我会让他消失在这个城市。” 穆心怡有些急了:“他是时言倾的哥哥。” “我管他是谁的哥哥,敢觊觎你,我就不能留着。”他说出口的话,满满的酸味。 穆心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久,她才说:“我不是你,还没开放到谁都可以往床上哄。” 陆淮南听到这话,却不由自主的勾了下唇角。 她虽并没有明说,可话里明里暗里的都隐藏着醋味。 终于,陆淮南回过头,他目光犀利如同鹰隼一样紧紧盯着穆心怡的眼睛,他低声质问:“怎么?你介意这个?” 他并没有解释,反而有种越描越黑的嫌疑。 或许他也在用激将法,想让穆心怡表明她的心意。 等到那个时候他再解释,也不迟。 穆心怡死鸭子嘴硬:“没介意。” 别开脸,刻意不去看他。 陆淮南嘴角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深:“那你干嘛不敢看我?” 开口时,话中带笑。 穆心怡努力维持好自己的镇定,她说:“没什么好看的而已。” 陆淮南凑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她的下颌说:“你要是介意,但凡你说上一句,我就不跟她们乱来了。” 他半是间接承认的话,让穆心怡心中更加堵塞。 她伸手推开他:“我真没介意。” 说完,她拖着受伤的脚踝就要继续下山。 可是刚刚站起身,因为受力太重,脚踝处的疼痛让她疼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陆淮南察觉到她的状况,起身正要扶她时,可一双手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她。 紧跟着,时澜生担忧温柔的嗓音响起:“心怡,你没事吧?” 穆心怡看到时澜生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摇头说:“我没事。” 时澜生的目光望向已经站起来的陆淮南,他的语气十分不满:“陆先生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别的女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还是说,陆先生本身就不是一个专情的人?” 被当面质问这些很没有礼貌的话,陆淮南除了生气他放在穆心怡手臂上的手,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好半天,他才平静淡漠的开了口说:“滥情又怎么样?为我前仆后继的女人数不胜数,怎么?难道我都要一个一个的拒绝?” 时澜生冷笑了声:“陆先生的三观,我不苟同,也不评价,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但心怡的主意你最好别打。” 陆淮南淡笑了声:“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别打她的主意?” 句句都是针对,话里话外都有无声的硝烟。 穆心怡怕两个人对峙起来,下意识拽了一下时澜生的手说:“时先生,我们回去吧。” 这时,马晓琳也赶了过来。 “淮南,我们回去吧。”马晓琳见陆淮南快要生气,赶忙说了一句。 气氛一触即发,但陆淮南却识相的没再继续找话说,而是偏头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穆心怡,随即跟着马晓琳就往山下走。 陆淮南的这一眼,时澜生也看到了。 等他们一起离开后,时澜生才回头看穆心怡,他眼里都是担忧:“心怡,他欺负你了?” 穆心怡摇头,淡笑说:“没有。” 时澜生还是担心:“他是不是撩拨你了?” 穆心怡还是摇头:“没有,你别想那么多。” 她不肯多说,时澜生也不好一直再问。 只是她说的“没有”,他明显不太相信。 可是不相信也没办法,他又不能逼问。 短暂的沉默之后,时澜生才弯腰在她身前说:“那我背你下山吧。” 穆心怡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了。 她俯身下去,爬上了他的后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时澜生背着她站起身,相当的轻而易举。 他下山的每一步,走得都很轻松。 送她去药店买了点膏药和药,她说要回去,时澜生就送她回去了。 到了楼下,穆心怡想自己上楼,时澜生却坚持要送她。 送了她,还为她弄了一顿药喝了,又给她放了热水洗了下脚踝才离开。 他的无微不至让穆心怡惶恐,她躺在沙发上,不由又将目光望向了窗户口。 傅云深昨晚的突然闯入让她有些惴惴不安,她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又会突然从窗户外面闯进来?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她也不是不会害怕。 中午饭是时澜生买回来的,两个人一起吃过后,他收拾了垃圾才离开。 一下午,穆心怡躺在家里养伤。 她勉强补了几个小时觉,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昏黄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的肚子也正好饿了。 看一眼手机,倒是有几条消息,不是陆淮南的,也没有时澜生的,反而是周靖宇的。 他说:“师姐,明天你白班,下班后一起排练呀!” 穆心怡回了他:“好。” 看了会手机,又看了会热点新闻,没什么好看的内容,她就合上了手机。 查看了一下脚踝,已经不怎么肿了。 下床试着走了两下,虽然勉强,但也能行动了。 楼下有家便利店,她想着去买桶方便面解决一下晚饭的问题。 她花了几分钟才到一楼,刚开了一楼的大门,忽然一声鸣笛声,将她吓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抬眸看过去,一辆车停在路边,而车里的驾驶位和副驾驶坐着的两个男人,她都认识。 第251章 不得已的苦衷 穆心怡站在一楼的门外,她目光远远的看过去,就看到车里坐着的两个男人。 驾驶位是谢明轩,副驾驶是已经入狱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狱的韩煜尧。 他们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穆心怡的身上,一个眼里是复杂和愧疚,另外一个眼里是嚣张和狂妄。 就隔着这么一小段距离,远处天边的云是彩色的,太阳刚刚隐下地平线,整个柏城都铺着一层金碧辉煌的光。 天边的云彩像一副重彩的油墨画,看上去很不真切。 穆心怡不由的想到曾经,谢明轩是她的男朋友,韩煜尧是时言倾的男朋友。 作为闺蜜,自然把彼此的男朋友介绍给了彼此认识。 谢明轩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又帅又聪明,而韩煜尧则是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就早早出来的打工仔。 两个人之间,明明有着天壤之别,但哪怕这样,谢明轩也从未在穆心怡面前说过韩煜尧的学历问题,但他说过,韩煜尧不是良人,或许会害了时言倾。 果然,他一语成谶,他的话都变成了事实。 只是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坏人同在一个阵营里? 穆心怡不想理会这两个人,转身要往便利店里走,可这时,有车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就是韩煜尧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穆心怡,怎么样?你将我送进警察局,我现在不还是出来了?” 穆心怡步伐一顿,听到这些话,她却毫不在意。 韩煜尧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又叫嚣着说:“我告诉你,你想为时言倾报复我,那你简直就是在做梦,我不仅要将她吃干抹净,还要她生不如死,这辈子跟过我,就是她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污点,我就算是要下地狱,她也不许好过,而你这个下贱货,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穆心怡只是觉得好笑,回头时,她瞪着站在车门边的韩煜尧,她说:“你真觉得自己能出来就没有罪了吗?你该庆幸的是你买了一条好狗,他知道怎么去咬别人,更知道怎么去颠倒是非。” 韩煜尧怒气冲冲走过来:“穆心怡,我给你脸了?你骂我可以,你骂谢律师,你简直就是找死。”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动手,可谢明轩从车里快速下来,一把将韩煜尧的手给攥住。 低沉的嗓音混合着沙粒一样,是低沉嘶哑的,他阴恻恻说:“我说过,你不能动她,如果你找她麻烦,我能让你出来,也能让你再回去。” 闻听此言,韩煜尧压在胸口的火才慢悠悠的散开。 即便是这样,韩煜尧也仍旧说着:“谢律师,等你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手?你又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呢,更何况,你们分开的这两年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像这样的二手货,你怎么还当个宝贝?” 话很难听,谢明轩不善的目光瞪向他,语气带着警告:“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但我喜欢她,这是我的事,你在我面前议论可以,但让她不高兴,你这单生意,大不了我不做了。” 声声都是威胁,句句都是威逼。 韩煜尧的事情还没有到真正解决的那一刻,所以他还得倚仗着谢明轩的个人能力。 所以目前,他还不能得罪谢明轩。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是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只能摆着笑脸应对:“谢律师说得是,以后不跟你开玩笑了。” 谢明轩却根本不给他任何脸面,低吼了一声:“滚。” 听到这个字,韩煜尧下意识的就攥紧了自己的手。 可他一直强压着自己的怒意,最终还摆着笑脸离开了。 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就都收敛下来。 若不是有求于人,谁会愿意低三下四? 韩煜尧默默的攥紧双手:“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安然解决了自己的事,你们都别想好过。” 心中无声的誓言像是熊熊燃烧的斗志,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汹涌热烈。 等韩煜尧离开了,谢明轩这才上前一步,他站在穆心怡面前,彼时的天光正好大暗,柏城沿街的路灯也才亮起来。 昏黄的光线落满了整条街道,每个行人都像是急匆匆的。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都多了起来。 两个人隔空对视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轮回那么久。 这长久的对视当中,两个人都在沉默,只是无声中,谁都在思考这段时间的经历。 偌久,谢明轩嘶哑暗沉的嗓音响起:“心怡,我们聊聊吗?” 一开口,嗓音虽然是低哑的,可却小心翼翼,生怕会让她生气一样。 穆心怡的态度却并不温和,她冷冰冰道:“对不起,我买点东西就要回去了。” 她说着就往便利店走,步伐一瘸一拐。 虽然不快,倒也不慢,谢明轩就看着他从自己的身前走远。 他终于没忍住,出声唤住她:“心怡。” 穆心怡停住步伐,连头都没有回,她说:“我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分手确实让我们分道扬镳了,但至少你在我心里是一个稳重、公正、善良的人,可是现在,你让我觉得陌生,又让我感觉害怕,所以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比以往都要绝情上百倍千倍。 谢明轩却并没有因此放弃,只是说:“心怡,真的不能聊一聊吗?” 穆心怡回答得相当果断:“不能。” 谢明轩妥协了:“那好吧,打扰你了。” 想了想,他还是不太放心的开了口说:“心怡,你去买东西吧,我看你买了东西上了楼我再回去。” 穆心怡听到这句话,心绪没有任何的波澜,转身就去了便利店。 买了一桶泡面和几根火腿肠,又买了一些蔬菜和零食,大包小包的,她拎了很多。 出来的时候,谢明轩还站在刚刚的位置。 天边的云彩还是那么清澄绚烂,散落下来的光,沉沉的铺在他身上,又混合了一点点路灯的光线,满满当当的铺了他一身。 他的脸就隐匿在各种各样的光线下,时而明时而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的五官轮廓再也无法和过去的那张脸重合。 或许不是不能重合,只是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当初的谢明轩了。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却像有千丝万缕,剪不断又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穆心怡拎着东西迈进一楼的大门,门合上后,谢明轩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才想好转身往车边走。 手刚刚打开车门,身后忽然就传来穆心怡急切的呼唤声:“等一下。” 谢明轩回头,看到她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身影,他脸上才露出笑意:“心怡,你愿意跟我聊聊?” 他脸上的笑容很深,干净、复杂、单纯。 各种情绪交织,却让穆心怡更加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为什么明明眼里各种复杂纠结的情绪,却又要帮助韩煜尧? 穆心怡望着他,收敛了对他的怒意,淡声说:“谢明轩,你之前在我眼里至少是个公正善良的人,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这样?” 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谢明轩望向她,目光阴沉暗淡的问:“心怡,那你告诉我,公正的前提是什么?善良的前提又是什么?” 穆心怡无法解释,只是反问:“那你觉得你这么做,你会问心无愧吗?” 谢明轩却毫不犹豫的给出她答案说:“心怡,我问心有愧,但只是对你。” 穆心怡有些生气,厉色问他:“那时言倾呢?” 谢明轩迟疑了一阵,目光暗沉下来,随即才说:“心怡,时言倾于我而言,她只是我当事人的原告,除了这个,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愧疚。” 穆心怡听到了并不想听的答案,她冷笑一声说:“谢明轩,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不应该出来。” 谢明轩的面色苍白,唇色也是白的,他低哑着嗓音,有些悲凉的说:“心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穆心怡拼命摇头:“我不明白。” 谢明轩给出的答案很笃定:“你会明白的。” 穆心怡不能理解他,也无法理解他,只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问:“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她想从他这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者说,她想要知道真相。 就算再怎么时过境迁,一个从心底里是好人的人,不会轻易变成这样。 谢明轩摇头,眼里像有苦衷,他说:“心怡,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要是还不满意,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帮韩煜尧,我就是为了钱。” 穆心怡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谢明轩,虽然我们分手了,可是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这样,就算倾儿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在意的人,但至少你也会爱屋及乌,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谢明轩就那么站着没有动,任由她的手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力量不大,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只是她眼中噙着的热泪,像是无形的利刃一样,直截了当的戳进了他的胸腔里。 他有不能告诉她的理由,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她总有一天会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去帮助韩煜尧。 也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是真正的失去了她。 他们原本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在短暂的相交之后,会越走越远。 或许这一生,他们终将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这一刻,那种无力感像是慢慢浸过头顶的水,慢慢的将他淹没,直至他生命到头。 谢明轩低垂着头,眼眶里的热泪像是要滚出来一样,他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心怡,真的对不起。” 穆心怡平静下来,她收了手,抹了一把眼泪说:“倾儿经历了什么,你比我清楚,你曾经也能共情她,只是现在,将刀子插向她的那个人是你,当初跟你分手,她还不遗余力的劝我跟你和好,可是现在看来,她做的那些都是笑话。”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摔上门。 第252章 翻供 谢明轩还站在原地,此时恰好有夜风轻拂而来,他的衣摆被撩起来,天边的云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暗沉了下来。 那绚烂夺目的色彩一点点消沉下去,只留下一点点灿烂的边还有余温。 他站在各路光线混杂的阴影下,脸上一行清泪。 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逐渐蔓延周身。 直到大门合上,五楼的灯亮起来,谢明轩才苦笑了一声:“心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离开你。” 心中的愧疚在这两年当中已经到达了顶峰,如果他再不能补偿她,他想,他会被这些复杂的情绪给憋死的。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谢明轩才转身上了车。 五楼,穆心怡拖着疲惫的身躯躺进沙发里。 一身的倦怠,酸得她浑身都在发疼。 谢明轩曾经说过的话,穆心怡还历历在目。 他虽然是男人,却十分能共情别人的处境。 可现在,早已经不一样了。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有消息发送了过来。 穆心怡兴致缺缺的拿过来看,才发现是时澜生的消息。 “心怡,吃过晚饭了吗?我忙了一下午工地的事情,有工人出了意外,送他去医院了,现在才有空给你发消息,不知道你的脚踝有没有好一点?” 看着这么一长串消息,穆心怡的心说不出的苦涩。 时澜生这样,她要是再不明白他的心意,那她就是真的木讷了。 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吃过了,脚踝好多了。” 她发完消息,就一瘸一拐的去将刚刚烧好的热水放进泡面桶里。 刚倒完热水,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她垂眸看手机,仍旧是时澜生的消息:“吃得什么?” 穆心怡随便扯了个谎说:“卤肉饭。” 时澜生好奇询问:“外卖?” 穆心怡回复他说:“嗯。” 时澜生的消息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的,他说:“外卖卤肉饭都是科技与狠活,你平时这么忙,肯定也很少自己做饭,我平时也很忙,但周末会偶尔做做饭,明天正好周日,要不要我做顿饭给你尝尝?” 穆心怡看到他的热情邀约,下意识就拒绝了:“不用了,我明天要上班。” 时澜生发了个可爱的小表情,随即打字说:“对了,忘了这一茬了,医生是没有固定休息日的,不过没关系,明晚你下班,我过来接你吧。” 他很热情,像是她不答应,他就会费尽心思的一直邀约。 穆心怡还是拒绝了:“明晚有舞蹈排练,所以就不能过来了。” 时澜生那边沉默了好久,消息才回过来说:“没事,那等你下次下夜班吧。” 见他这么执着,穆心怡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她和陆淮南的结婚证是各自在保管的,当时结了婚,一人就拿了一本结婚证,她也是之后才搬去陆淮南那里住的。 所以她的结婚证是在出租房的。 她起身,翻箱倒柜的将结婚证给翻了出来,随即又拍了一张照片,毫不犹豫的给时澜生发送了过去。 哪怕他会倒打一耙说自己是自作多情,那么她想,她也一定要这么做。 再这么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果不其然,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时澜生那边就没有再回复什么了。 见那边沉默了,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 她用了最直接的拒绝方式。 就这么,大概过了三天的样子,穆心怡想着去找房子搬家,可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的。 这三天时间里,傅云深再没有来过,时澜生也没有再打扰她,就连陆淮南也没有再找过她。 于是,她下意识的想,要不然就先这么着了。 当天夜里,她是大夜班,急诊科挺忙的。 病人不多,就是病历很多,都需要她来写。 正写着,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垂眸看一眼,才发现是时言倾打过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时言倾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嘶哑:“心怡。” 穆心怡“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她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在想病历的事情。 时言倾哽咽了一声,随即才说:“你在上班吗?” 穆心怡回答她说:“嗯,在的。” 时言倾试探询问:“那我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你?” 穆心怡直言说:“没事,我在写病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时言倾吸了吸鼻子,这才开了口说:“韩煜尧翻供,说那些视频是我自愿跟他拍摄的,还说绑架勒索这件事不成立,钱是郑君浩给他的退步费,还说那一夜的性侵不是他强迫,是我勾引他才发生的。” 听到这些话,穆心怡气愤的攥紧了双手,指甲似乎都要深深的镶嵌进皮肉里一样。 “倾儿,我知道,谢明轩出手,这件事会难办得多。”穆心怡压低声线说着。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他能入狱待几年,也算是弥补这么多年他对我的亏欠。” 穆心怡盯着电脑屏幕,声音是颤抖的:“郑君浩为你找律师了吗?” 时言倾说:“找了,但如果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这些事情,我很难扳倒他。” 穆心怡不知道作何回答,只是在沉思什么。 好久,时言倾又才继续说:“就算有证据能证明一些事情,他最多也就是一个散播淫秽视频罪和故意伤人罪,出轨不违法,而那一夜的伤痕鉴定,也只能证明我跟他发生关系,并不能证明是不是我自愿或者不自愿。”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心痛难当,她压低声线说:“我知道,这些话,这些事情,应该都是谢明轩为韩煜尧脱罪而找出来的漏洞,谢明轩虽说很年轻,但在律师圈里却是相当的有造诣,他能让韩煜尧出狱,这不意外,但倾儿,这场永无止境的内耗,你确定要一直继续下去吗?” 时言倾沉默了一阵,随即才说:“我想过这会是一场恶战,但现在有了谢明轩,事情会越来越复杂,起诉和开庭,会浪费我很多时间和精力,可因为这样我就放弃的话,我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安宁。” 穆心怡温声安抚说:“没事,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也都陪着你。” 时言倾这才勉强笑了:“心怡,有你真的很好。” 穆心怡淡笑道:“有你,我也很好。” 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时言倾这才试探着询问:“你是不是给我哥哥说了什么?” 穆心怡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她问:“怎么了吗?” “倒是没怎么,就是他心不在焉的,这两天都没有去上班,听说工地出事了,他为了赔偿的事情,甚至还跟底下的人生气了,哥哥从前不这样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挺稳重的,只是这一次,我感觉他好像出了事。” 想了想,又纠正说:“我感觉是他心里出了事。” 穆心怡听到时言倾的话,十分抱歉的开了口说:“我给他看我的结婚证了。” 听到这话,时言倾当即诧异道:“你拒绝得这么明目张胆?” 穆心怡低哑着嗓音说:“我怕他一腔孤勇,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能做我嫂子,那我连做梦都要笑醒。” 穆心怡难得的正经,可说出口的话却并没有那么严肃,她说:“按道理讲,为了你开心,我确实应该这么做,可是我毕竟是个二手货。”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电话对面的人也跟着沉默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穆心怡赶忙解释说:“倾儿,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言倾这才笑了:“我又没怪你,更何况,我也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要是能喜欢我哥哥,我肯定让哥哥为你置办好多好多东西,父母也肯定会为你置办一场盛世婚礼。” 穆心怡问道:“我都拒绝了,现在又让我反悔?” 时言倾如实告诉她说:“我哥哥真的从来没这样过,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动心了。” 穆心怡并没有就这个话题一直谈论下去,她说:“有事再打给我吧,我先忙了。” 时言倾知道多说无益,就同意了。 自这通电话之后,穆心怡又过了三天安生日子。 眼看着五一节就到了,穆心怡也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回一趟穆家。 这天,她是白班,下了班之后,她就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打车往家里赶。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明天才是五一假期,她是专门想着错开这个假期高峰回的家,可是她失策了。 她回去之后,家里除了她,谁都在。 父亲、母亲、穆雨涵、穆昀都在,只有她没在。 打开门的时候,家里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子食物,大家有说有笑的正在开动。 她进去后,就像个突然到访的陌生人,一家人除了穆昀,谁也不欢迎她。 穆昀见穆心怡拎着大包小包的,手中的筷子放下来,这才站起身往门口走。 一边走,一边说:“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假期吗?” 走近了,他伸手去接穆心怡手中的东西。 穆心怡也并没有僵持着不动,而是将手中的东西都任由他拎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落在餐桌上的目光并没有收回来,她的话里明里暗里的都带着讽刺,她说:“今天回来,明天回来,不都是一样吗?总而言之,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还欢迎我?” 这句话,问得穆昀一怔。 他知道穆心怡看到这样一幕的心情并不好,就压低声音解释说:“姐,是他们让我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不在,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 穆心怡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我在节日都是提前回来?这么做,是想恶心谁?” 她的这句话无疑于成了这场争执的直接导火索。 穆雨涵站起来,将筷子猛地丢向她:“穆心怡,就是专门这么做的又怎么样?你一天不说我妈妈的下落,这个家就永远不欢迎你!” 第253章 这个家你不要了? 妈妈? 多讽刺的两个字啊! 穆心怡走进来,随即脚步停在了穆雨涵的面前,她冷笑着看她,不由的低嗤了一声:“妈妈?你知道你妈妈是谁吗?你口口声声喊的妈妈,一直尊敬的妈妈,不就在你面前吗?怎么?你是瞎了,还是故意装作看不到?” 穆雨涵伸手就要打她,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打开:“你少跟我动手,你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知道是谁?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穆雨涵被她打得眉心一拧,歇斯底里的冲她吼道说:“穆心怡,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在说谁,你会不知道吗?” 穆心怡还是笑:“你说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又在干嘛?还是说,你这是在向某个人表明,你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个人?” 她这句反问,让穆父直接丢了筷子:“够了,吵什么吵!你一回来就跟家里人没完没了的吵,要是这样,还不如不回来。” 父亲一开口,指责的是她。 穆心怡笑声更浓:“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指责我,又是想表明什么?是想告诉某个人,你只认一个女儿,一个妻子吗?” 穆父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气冲冲道:“你说什么呢?” 穆心怡也根本不给他面子:“我在说什么,你比我清楚得多。” 穆父还想再发火,可这时,穆母站起身,她满含热泪的眼眸望向穆心怡,她的语气近乎哀求,她说:“心怡,就当是妈妈求你,将陈文静的去向告诉雨涵吧。” 听到这话,穆心怡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颤着声线说:“你知道陈文静是谁吗?是穆雨涵的亲生母亲,是扰乱你婚姻的小三,是爸爸的情人,是想将你从这个家赶出去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些话,穆母确实有片刻的怔愣,可随即,她还是恳求说:“你就当帮帮妈妈,说出她的下落吧。” 穆心怡给出的答案很坚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穆母见她这么坚持,索性“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穆昀看到,赶忙搀扶她:“妈,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为难姐姐吗?” 穆母根本不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穆心怡的眼睛说:“心怡,妈求求你了。” 说着,她就往地上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落泪。 她这样,无疑于是在用一把钝刀子割穆心怡的肉。 那种凌迟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好久,穆心怡才坚定不移的给出答案:“就算你求我,就算你下跪,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 穆母见这样没用,赶忙转了话锋威胁说:“你要是不说出雨涵母亲的下落,那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穆心怡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子,她看着穆母,痛彻心扉的低吼道:“你就真觉得穆雨涵那么好?她心里只有她自己的妈妈,她认你做妈妈,也只是因为她想扶持自己的妈妈来做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样下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穆母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通红着眸子问:“你到底说不说?” 穆心怡给出的答案自始至终都很坚定:“我不会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穆母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刀子,对着手腕就毫不犹豫的给了一刀。 顿时,鲜血淋漓。 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 “妈。”这是穆昀的声音,尖锐惊慌。 “妈。”这是穆雨涵的声音,充满担忧。 “秀萍。”这是穆父的声音。 几个人的声音,充满了各种不一样的情绪。 穆心怡亲眼目睹了母亲用刀子割伤自己的整个过程。 她愣在当场,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直到穆父撕心裂肺的痛吼声传来:“穆心怡,你愣着干嘛呢?你是医生,还不来给你妈妈看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伤口很深,出血的速度挺快的,一瞬间就淌满了整个手臂。 穆心怡回过神,顾不得那么多,吩咐穆昀说:“去拿医药箱。” 穆昀忙不迭的同意,转身就去找东西了。 等回来,穆心怡打开医药箱替穆母做了简单的处理。 伤口不出血了,只是穆母睁开眼睛,苍白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穆心怡说:“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说吗?” 穆心怡站起身,冷冰冰的给出答案:“我说了,我不知道。” 穆父听不下去,忙出声指责说:“你妈妈都这样了,不就是让你说一声陈文静的下落吗?你怎么就不愿意松口呢?不是你们做的,还能是谁?” 穆心怡好笑道:“你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早就想问我这个问题了?我看想知道陈文静下落的人不是闫秀萍,而是你吧。” 穆父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就甩在穆心怡的脸上:“你这么没大没小,是跟谁说话呢?” 穆心怡捂住脸:“谁打我,我在跟谁说话,如果问心无愧,打我干什么?” 穆雨涵也上前一步斥责说:“穆心怡,我才不像你,我有两个妈妈,一个生我的妈妈,一个养我的妈妈,无论是谁,我都很爱,生我的妈妈不见了,我肯定着急,肯定要知道下落。” 穆心怡觉得好笑,不由笑出了声,好半天,她才反问:“你真的将她当成妈妈?还是说,你的各种讨好都只是在为陈文静铺路?” 就算穆雨涵的用意被戳穿,她也还是坦坦荡荡的表示:“你的心这么肮脏,才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吧?” 穆心怡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这时穆父一声怒吼:“滚。” 穆母歇斯底里的要去撞墙,穆心怡看着这场闹剧,不由的笑出了声。 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一桌子的饭菜,没有一样是为她准备的,可她一回来,所有人却都要针对她。 穆昀见局势越来越复杂,忙上前说道:“姐,你先回去吧。” 穆心怡拂开穆昀的手说:“我知道了。” 穆父见状,就立马又改变了话锋说道:“你今天要是不说出陈文静的去向就离开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别再回这个家来。” 这句话,她听过无数遍,可每次一有事,家里的电话不还是一样打给她。 这样的话,她早已经见怪不怪,她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毫不犹豫的转身就离开。 穆父的叫骂声在身后不停的响起:“养你有什么用?不让你孝敬,你却连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养了还不如掐死算了,早知道你是这样,就不应该让你生出来,你这个赔钱货。” 穆心怡的脚步越来越急,最后是跑着离开的穆家。 刚刚走出家门口,她脸上就毫无预兆的爬满了泪珠。 穆父的话、穆母的态度、穆雨涵的理直气壮,无一不在凌迟着她。 她一路离开小区,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干过。 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不回来也罢。 她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刚刚揉干净脸上的泪珠,一辆车就停在了面前。 她下意识要拉车门上车,可垂眸时却发现,这并不是出租车的门把手。 她意外的一怔,抬眸时,竟然看到了陆淮南的面庞。 他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撑在方向盘上,他偏头看她,灯光顺着他的方向全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刻,她像是被剥光的鸡蛋一样,所有的狼狈、不堪都在他眼底招摇着。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刚刚迈出去一步,陆淮南就已经下了车,他立马出声唤住她:“穆心怡。” 穆心怡的脚步一下都没有做停留,她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陆淮南的脚程更快,三两步的就走向了她。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你跑什么?” 穆心怡尽量遮掩着自己的委屈和屈辱,她面不改色的撒谎:“我没跑。” 陆淮南垂眸看她,厉色质问:“这还不叫跑?那什么才叫跑?还是说,你想一直这样躲着我?” 穆心怡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长久的沉默,逐渐让陆淮南丧失了耐心,他厉色吼:“跟我回去。” 忍了这么久,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结婚的新婚夫妻,哪有现在就这样分开住的? 小别胜新婚,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 若不是顾忌着那点点傲慢,他估计早已经抓她几百回了。 穆心怡挣扎:“陆淮南,你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她脸上没有泪水,但是泪痕还在,还有那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 毋庸置疑,穆家人又给她难堪了。 陆淮南顺势松开她,却忽然弯腰,拦腰就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今天不回去也得回去!” 他浑身戾气,语气不容一丝商量。 穆心怡还想再挣扎,可是他的两只手却像是钳子一样狠狠地钳住了她。 她动弹不得,而他也已经将她塞进了车里,将她禁锢在副驾驶,甚至连安全带都捆好了。 他快速坐上驾驶位,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疾驰了出去。 惯性使得她往前冲了一下,随即又背靠在椅背上。 一路上,她无言的沉默,视线凝着窗外一一掠过的景象,似乎很久都没有回这边了。 这条路,她曾经也不算熟悉,但是现在再看,却陌生得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直到车子停在陆家别墅门口,陆淮南熄了火,才偏头看她问:“怎么了?” 穆心怡仍旧看着车窗外,她说:“没怎么。” 陆淮南隐隐有些生气了:“没怎么为什么脸是红的?没怎么为什么在哭?” 谎言被无情戳穿,穆心怡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她解开安全带去推车门,没推开,她回头看他说:“开门,我要回家。” 陆淮南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锐利:“回哪个家?”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尖锐的刺一样。 穆心怡没接话,陆淮南就紧跟着质问:“怎么?这个家你不要了?” 第254章 事后洗漱是绅士行为 逼仄的空间,紧张的对峙。 穆心怡挪开目光不跟陆淮南对视,她淡声说:“我没不要这个家。” 陆淮南凌厉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脸上:“既然没不要这个家,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去?” 穆心怡别开脸说:“我只是想回自己的家。” 陆淮南的语气仍旧锐利:“你自己的家在哪里?” 他没来由的这句话,致使穆心怡低头沉默了很久。 穆家,她不能回,陆家,她不能回。 她有家吗? 只有那个一个月八百块钱的出租房才算是她的家。 可那个家没有温度,也只有她一个人,甚至连那个窄小的房子都不是她的。 在这偌大的柏城,她渺小的像是一粒灰尘,就连庇护之所都找不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陆淮南才温柔解释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淡笑说:“没事,我没多心。” 陆淮南明显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又压低声线问:“那你跟我回去吗?” 穆心怡这次的态度温和了一些,她说:“不了。” 听到她的话,陆淮南心头的愤怒更加汹涌:“那你口口声声说没不要这个家,那现在都到家门口了,又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去?” 穆心怡也有一些生气了:“陆淮南,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 她一脸的愤懑,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一点温和善意。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陆淮南却低笑了声:“就算按照合约履行义务,那你作为妻子,也应该配合我在床上的事情。” 穆心怡冷笑着反问他:“所以你着急忙慌的将我带过来,就仅仅是为了床上的事情?” 陆淮南生着气,顺势反问一句:“不然呢?你以为我带你过来还能干什么?” 穆心怡好笑道:“陆先生的女人多如夏季的雨,还能用得上我吗?” 她话里有着浓烈的不屑和嘲弄。 陆淮南听到,怒气冲冲的回应她:“怎么?你就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沉默,陆淮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他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随即,他又将穆心怡副驾驶的车门给打开。 “怎么?还不打算下车?”他就站在车门边,身材高大,覆下的暗影正好将穆心怡笼罩在其中。 她抬眸跟他对视,她说:“我们也只是这样的关系。” 说完,她就抬脚下车,随即从他腋下绕了出去。 陆淮南“嘭”的一声甩上车门,回头时,看到她已经迈步进了别墅大门。 他冷笑了声,低声嘟囔说:“仅仅是这样的关系吗?穆心怡,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吗?” 话落,他就追了上去。 分别这么久,今晚总算千哄万骗的将她带到了家里。 只要她在,他的心就能安定一些。 回到大厅时,穆心怡已经坐在了沙发里。 他坐在玄关处,将鞋子换好后才进去。 大门口到客厅需要走一段路程,才走了一小半,穆心怡的声音就破空传来:“你所提的要求,我其实也可以拒绝。” 陆淮南只是停了一下步伐,听清了她说的话之后,随即继续走向她,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穆心怡平静淡然的告诉他说:“在法律上,女方不同意那方面的事,而你要是强来,那就是犯法,无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陆淮南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他一边笑,一边坐在了她的身旁,他说:“你可以拒绝啊,但是我给你家的天价彩礼呢?是不是也应该还回来?”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 他甚至幼稚的觉得,这样就能留住穆心怡的心。 殊不知,他的这些话,恰恰是逆鳞。 两千万彩礼,陆家给得毫不犹豫。 穆心怡听到陆淮南的这话,忽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偌久,她才开了口说:“彩礼是我父母收的不假,但你也知道花在谁身上了,所以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并不介意,但这件事,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解决。” 陆淮南慵懒散漫的将后背往沙发上一仰,随即他轻声笑道:“当初给你的是一张卡,你们随随便便就能花出去,而现在要收回来,还要我自己动手?” 穆心怡知道他吃了亏,但还是说:“我没能力要回来。” 陆淮南侧目看她,眼里噙着一层笑意,他唇角勾得很深,他说:“既然没能力要回来,那可以啊,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就好!” 他话中有话,穆心怡又怎么可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呢? 她沉默,没有接话。 或许今晚,注定是逃不了的。 当初决定跟他结婚,一方面是为了不被父母随便就搪塞给老男人,一方面是陆淮南能满足自己的性需求。 现在再想想,虽然中途动了心,现在收住也为时不晚。 既然一开始就有某方面需求的原因,那现在拒绝,也显得有些做作。 更何况,他们许久未见,也许久没那方面的生活。 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与其强硬忍着,倒不如满足了自己再说。 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穆心怡就主动往楼上走了。 回到卧室,她主动洗漱。 洗完之后,陆淮南看似漫不经心的躺在沙发上,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换了衣服,刮了胡须,甚至连澡都在客卧洗过了。 见穆心怡湿着头发出来,他忙殷勤的递上一条毛巾,后者接过。 擦头发、吹头发,整个过程,大概用了十分钟。 陆淮南就站在穆心怡的身后,透过梳妆镜盯着她的面颊,试图从她脸上窥探点什么。 可整个过程当中,穆心怡都没有选择跟他对视,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吹完头发后,穆心怡就站起身。 回头时,她拉松了浴袍的带子,胸口的美景若隐若现,长发披散在后背,没上妆,却因浴室的高温,脸颊被蕴得绯红。 这点点红,恰到好处的给她的脸染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媚。 陆淮南就站在一米开外的位置盯着她,几天未见,她似乎越来越水灵了,仅仅只是看着她的身材,他就不由的浑身一颤,甚至连小腹那里都极速窜过了一股电流。 穆心怡走向他,随着几步动作,她的浴袍已经完全的松散开了。 她里面不着一缕,肌肤白皙通透,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散落在胸前和后背。 她那双眼被氤氲上了一层水汽,那股子魅惑就更浓郁了。 直到走近了,陆淮南才再也控制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太魅惑了,更何况是本就垂涎于她的他。 直到走近,穆心怡大着胆子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她的手生涩的去解他的皮带。 她解了半天,没解开。 见状,早已经浑身燥热的陆淮南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就扯掉了皮带,随即一手就将她直接搂了起来。 他大步迈向床,顺势关掉了大灯,房间里只有昏暗清澄的床头灯亮着。 他们交织在一起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天花板上,她盯着天花板,觉得这一幕很诱人。 而陆淮南的手和身体,总能让她体验不一样的高潮和愉悦。 她没再像以往一样克制,还是放肆的叫出声音,双手狠狠地深陷进他的短发里。 这一夜,他足足折腾了她五次。 其中三次,是他主动,另外两次,是她主动。 不知道到多久,他们才停歇下来。 陆淮南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抱她去浴室洗漱。 为她冲洗身体的过程中,她是清醒的。 他粗粝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她透过浴室镜看到这暧昧不明的一幕,心里却不由想,他是不是也会为马晓琳这样? 仅仅是这样想也就算了,可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你和马晓琳的那一夜,是不是也这样给她洗澡了?” 因为太高,陆淮南要弯腰才能为他洗漱,听到她这句话,她透过浴室镜明显看到他的身体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赌气,他并没有解释,反而说:“难道这不是每个男人都应该有的绅士行为?” 穆心怡没接话,心中却更苦涩了。 她不想问的,可还是这么问了出来。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是啊,他是陆淮南,他和绝大多男人不一样,他有钱,他绅士,他大方。 见穆心怡忽然不说话了,陆淮南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刻意问道:“难道事后谢明轩不为你洗漱?” 穆心怡盯着浴室镜里自己的脸,她看不清自己,因为镜子上渐渐氤氲起了一层水汽。 镜子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就连她自己也是模糊的。 好久,她才没什么波澜的实话实说道:“我没谢明轩发生过什么。” 虽然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 陆淮南显然是相信的,而且暗处还勾了下唇角,但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现。 为她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后,陆淮南就伸手去抱她,低头想要再吻一吻她的唇,但她却躲开了。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侧脸轮廓上。 看着浴室镜里不太清晰的一切,穆心怡冷笑一声问:“陆淮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陆淮南抱紧她,对于刚刚她的拒绝也没有生气,粗粝大手在她的后背一点点的温柔游走。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像是大提琴的音色一样醇厚,他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怎么?你觉得没意思吗?” 他抱紧她,一点儿都没舍得松开。 再次拥有她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穆心怡没接话,伸手去推他。 他松开她,目光低垂着凝视她的眼睛,他努力忽略了她别的地方。 他轻声细语的询问:“你要是觉得没意思,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有意思?或者说,下次我多换个姿势?” 第255章 第一次这么卑微 陆淮南吊儿郎当的话,让穆心怡的脸更红了。 浴室里的热气褪去,她勉强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了。 她被陆淮南轻拥着,他同样不着一缕,身材很棒,肩宽腰窄,还有腹肌,那种力量感,大概是所有女人都会为之动容的。 穆心怡推开他,伸手扯过浴袍说:“没什么,我累了,我想睡了。” 她无波无澜的说出这句话,转身就往浴室外面走。 刚走了一步,陆淮南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力的惯性,她被带着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他及时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身材显露在她眼底。 他倾身下去,好看的脸庞放大在她眼底,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害羞了?” 穆心怡将双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她挣扎了一下说:“陆淮南,你放开我。” 陆淮南并没有选择松开,反而将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他隐隐生气了,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起来:“穆心怡,你到底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穆心怡用力的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她说:“我没生气。” 陆淮南紧紧凝着她的瞳眸说:“你明知道我在因为米兜兜的事情生气,你却从来没想过哄我,现在还要跟我一直赌气下去吗?” 终于,他忍无可忍,问出最想问的这些话。 穆心怡抬眸看他,她尽量平静的开了口说:“我没想赌气,是我们本来就不合适。” 她说完继续往外面走,陆淮南却三两步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说,还直接将浴室的门给关上了。 他靠在门框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盯着她,有些生气的说:“穆心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是要这么对我吗?” 穆心怡刻意别开脸不去看他:“我不知道。” 陆淮南冷笑了一声,忽然又问:“那要我跟你说清楚吗?” 穆心怡怔了一下,拒绝说:“有什么好说清楚的?” 陆淮南绕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询问:“如果我说我和俞书颖,和马晓琳没有什么呢?” 穆心怡想反驳他的,毕竟马晓琳和俞书颖都已经给她发了照片了。 但忽然间,她就觉得好没意思。 问了,他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真相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穆心怡抬眸,坦坦荡荡的跟他对视,她强忍着要滚落下来的眼泪,她说:“不重要。” 她的淡然,她的从容,这一刻,陆淮南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还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里窥探一点什么,他试探着问:“真的不重要吗?” 穆心怡给出的答案却毫不犹豫:“是。” 她的答案却让陆淮南绷不住了,他双手紧紧按在她的肩膀上:“穆心怡,你明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你还几次和别的男人吃饭、爬山,甚至连我生病了,你都不来关心我,你真觉得你这么做,我不会吃醋吗?穆心怡,我是一个人,我不是冷冰冰的石头,我有感觉,我的心会疼,会难过。” 穆心怡吸了一下鼻子解释:“我坦坦荡荡,我跟那些人什么事都没有。” 陆淮南沉默了一阵,又继续追问:“那我生病呢?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穆心怡别开脸,她说:“既然有人关心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淮南收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他又一次爆了粗口:“多此一举个屁。” 他的语气不难听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穆心怡往浴室外面又走了一步,她说:“不重要,都过去了。” 陆淮南追上她:“穆心怡,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穆心怡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不会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她伸手打开了浴室门,而陆淮南急切的声音也在身后传来:“穆心怡,我没对你说过假话,我也不是三心二意的男人。” 穆心怡还是没有回头,但脚步停下来,她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你说的话的真假,猜不透的东西,我宁愿不去猜。” 她本身就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她不怕背叛,她只是怕欺骗。 陆淮南着急的拽住她的手臂,又绕到她身前,他垂眸看她说:“穆心怡,我就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有什么猜不透的?” 穆心怡尝试了挣脱,可是没挣脱开,她声音冷冰冰的说:“你别逼我。” 陆淮南松开了她的手,又试探着问:“你这样,是不是想让我管米兜兜?” 穆心怡当机立断的给出答案说:“不是,这是我和你的事情,别牵扯上米兜兜。” 陆淮南还是问:“如果你是想让我管米兜兜,那我答应你,我管,只是你别这样,我……” 我害怕。 最后的两个字,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在柏城人的眼中,是一个雷厉风行、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他的能力、家世、背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顶峰。 可是他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穆心怡,他害怕她会从自己的世界里离开。 穆心怡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米兜兜的事情,管不管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就算你不管,我也不会谴责你,毕竟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能理解你。” 陆淮南听她说的这么平静淡然,忽然就更加害怕起来:“那你到底怎么了?” 他伸手,下意识的想要牵住她的手,可是她却巧妙的给躲开了。 见她这样,陆淮南哆嗦着出了声询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穆心怡摇头说:“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了。” 陆淮南不能理解:“不能再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还是不能再爱我了?” 穆心怡沉默着,并没有接话。 陆淮南见她这样,心中的怒意燃烧到了顶点,他大声的嘶吼着:“穆心怡,你就没有心。” 穆心怡抬眸看他,她说:“我本来就是凉薄的人,这才是我。” 陆淮南还是没有放弃:“就算我做错了,那你说出来,我再改,为什么要这样?直接就给我判了死刑!” 穆心怡淡然望着他说:“你没错,是我错了,我这样的人,其实不应该再喜欢别人的。” 陆淮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气笃定道:“你还在生气。” 穆心怡眼睛通红看着他说:“我没有,真的没有,你别再问我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这样下去,不会幸福的。” 两人站在浴室外,外面就是空旷的卧室。 从前住在这里,陆淮南并不觉得大,可后来穆心怡来了,她再忽然离开了,他才觉得原来这里这么大,大到留不住任何穆心怡的味道。 听到穆心怡的话,这一刻,他赤裸的身体僵在原地。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体会到此刻的这种无力感。 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忽然坠进了深海,除了被海水吞噬,再也做不了别的。 陆淮南从没有如此卑微过,他甚至想,穆心怡会主动找他,甚至给他道歉。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唯一的错,是她利用俞书颖,跟她假装暧昧,又利用马晓琳,再跟她暧昧。 可是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都只是想让她吃醋,想让她主动联系自己。 他不会恋爱,甚至猜不透女孩儿的心思。 他不明白,穆心怡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他也不明白,她所谓的不想再这样了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中,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主动联系她,他甚至都找去出租房门口了。 只是过去的时候,她并不在,她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也是人,他也会生气,也会吃醋。 他沉思的这段时间当中,穆心怡已经绕过他离开了。 可刚刚走了两步,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就响了。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谁又会给她打电话? 她小跑着去了床边,可看到来电显示时,她明显的犹豫了。 在电话快要挂断之前,她才选择了接听。 她站在床边,声音嘶哑暗沉:“喂。” 陆淮南也走回来,披了一件浴袍,他没有洗漱,就坐在床边,听她电话那边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还盯着她的脸颊,想弄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寂静的空间里,穆心怡电话那边响起穆母严厉凄冷的嗓音:“穆心怡,你要是不说出陈文静的下落,今晚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是威胁,也是逼迫。 穆心怡听到这话,本就难过的心更加难过了,她气哄哄的说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你要想断绝关系,那随便你,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决定。” 她的态度决绝,穆母就气愤的骂:“你个白眼狼,你个活该没人爱的野种,你就活该得不到爱,你就活该没有家,就你这样的女儿,就应该去得癌症,就应该去死,就应该被万人轮奸……” 穆母骂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穆心怡听到后面,手机“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一软,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大床上。 陆淮南见状,下意识的出声唤了一声:“心怡。” 虽然生气她的态度,可她被这么骂,他的心里还是担忧和心疼。 见她跌倒,他还是快速的冲过去,伸手搀扶住了她。 而此时此刻,穆母的声音还是透过电话清晰的传来:“穆心怡,你就活该得不到幸福婚姻,就活该被欺骗,你就应该尝尝里外不是人的滋味,你个没良心的贱货,你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贱命……” 骂声没完没了,而此时此刻,陆淮南才发现穆心怡已经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震惊和意外,而是生气和气愤。 她不是穆心怡,是夜黎回来了。 第256章 夜黎再见傅云深 电话落在地上,穆母不堪入耳的骂声还在继续响着。 夜黎先是瞪了一眼陆淮南,随即一把拿起电话,毫不收敛的就骂了回去。 回骂回去的话,有多肮脏和凶狠,就连陆淮南听得都不由颦了眉。 直至穆母忍无可忍,率先挂断电话。 夜黎将手机丢在床上,随即转眸看陆淮南,她眼里覆着一层的冷意和凶狠。 后者别开脸不看她,只是沉声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想让她回来的心意没有错。” 夜黎绕到他身前,伸手就紧紧揪住他的袖口:“陆淮南,你明明知道傅云深对我而言意义有多重要,你却利用这件事来骗我,你到底有没有心?” 陆淮南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手给拂开:“正因为我有心,我才想让她回来。” 夜黎一双眼里都是泪珠:“那我呢?那云深呢?你是云深最好的朋友,你用这样的消息来换穆心怡回来,你觉得对我和他公平吗?” 陆淮南听到她的话,却反而冷笑了一声:“公平?这个世界有什么公平可言?你身为d组织最优秀的执行者,难道连这个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夜黎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陆淮南回过头这才看了她一眼说:“傅云深的消息很快就会有了。” 夜黎凶狠瞪他:“你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陆淮南淡声说:“这次是真的,信不信随你。” 夜黎好笑说:“我当然不会信了,你想让穆心怡回来,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如愿,在我找到傅云深之前,我不会再见你。” 说完,夜黎转身就往卧房外面走。 刚走了两步,陆淮南就立马拽住了她的手:“你去哪儿?” 夜黎立即甩开他:“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我现在是夜黎,我不是穆心怡,你没资格拦着我做什么。” 陆淮南压低声音警告她:“夜黎,你最好别逼我。” 低沉的语气,满满的都是怒意。 夜黎毫不避讳的抬眸跟她对视:“陆淮南,就算d是你的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傅云深,你觉得我会愿意留在这个破组织?你真觉得我是一个贪图名利的女人?” “我管你贪图不贪图名利,这些都跟我无关,你要是敢离开这里,我让你再也见不到傅云深。”再也顾不得别的,陆淮南出口就是威胁。 夜黎笑意更深:“要找到云深,我只能靠我自己,要是靠你,我八辈子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说罢,夜黎身手凌厉的闪过他,就往门外跑。 陆淮南三两步追上她,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她反应极快的躲开,两个人都立马做出了应战状态。 “夜黎,你想好了,你不是我的对手。”陆淮南出声冷嗤。 夜黎好笑说:“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体是谁的,你要是想让她好,你就最好别拦我,你要是敢拦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指不定今天断根手指,明天损点清白。” 一向不喜欢被威胁的陆淮南,可在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办法。 毕竟她们共用一个身体,夜黎要是受点伤,穆心怡也自然躲不掉。 他沉思了半天,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夜黎警惕的看着他,随即才一小步一小步的离开了。 陆淮南追了两步,看她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一楼。 一出别墅,夜黎就给凌菲菲打了电话。 两个人约了见面地址,还是在酒吧。 凌菲菲先到的,已经订好包厢了。 夜黎过去,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包厢。 一进包厢,凌菲菲就急忙握住夜黎的手:“黎姐,你终于回来了。” 夜黎抱了一下凌菲菲,随即才问:“云深有消息了吗?” 凌菲菲眼里一层水汽:“有,最近听说了不少消息。” 夜黎拉着她赶忙坐下来:“菲菲,你将听到的消息都给我说一说。” 凌菲菲提了一口气,就开始说道:“最近总有传言,说傅老大的失踪跟秦焰有关,秦焰你是知道的,当初跟你和傅老大都结了仇,再加上苏小姐的关系,秦焰肯定恨极了傅老大,能找傅老大麻烦,这不意外,而且也听说秦焰最近在到处找人,应该是傅老大逃掉了。” 夜黎听到这些消息,震惊不已,她哑着嗓音问:“那他有没有危险?跑掉了吗?人安不安全?” 凌菲菲摇了摇头,她说:“目前还没找到人,南哥那边一直都在让人寻找消息,但傅老大或许自己有意隐瞒了行踪,所以才导致没有任何消息。” 夜黎听到这些话,眼里的水雾越噙越多,最终,她控制不住的捂住脸,就慢悠悠的抽噎起来。 凌菲菲抱住她,轻声安抚说:“黎姐,你别担心了,傅老大一定会没事的。” 夜黎吸了吸鼻子点头说:“嗯,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不缺胳膊少腿就好,别的我就不奢求什么了。” 他消失这么久,她找了这么久,总算有点消息了。 夜黎难过了好久,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擦干净眼泪,俯身凑近凌菲菲的耳边说:“配合我演出戏。” 凌菲菲拧眉不解询问:“演什么戏?” 夜黎在她耳畔说出计划:“你让钱飞宇和乔一帆假装绑架我,你再把消息散布出去,如果云深真的痊愈,如果他知道我出了事,他一定会出面的,我不奢求别的,我只想确认他是不是平安的。” 凌菲菲有些为难,可夜黎提出的要求,她又不忍心拒绝。 没做多想,凌菲菲还是同意了。 几人办事效率特别高,钱飞宇和乔一帆过来得也特别快。 酒吧忽然闯进了一群人,手中拿着铁棍,将场子给砸了,又找去包厢,成功绑架了夜黎。 钱飞宇和乔一帆追了出去,想要去救人,而凌菲菲则负责将消息给散布出去。 如果傅云深真的还活着,那么他的情报网会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他。 果不其然,在夜黎被绑架的二十分钟后,有一辆纯黑色的轿跑停在了夜黎被绑的位置外。 听到刺破黑夜宁静的一声急刹声,夜黎猛地回过头,她看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身纯黑色运动服的男人下了车。 不是别人,正是傅云深。 这张脸明明很熟悉,却在日积月累的思念当中,这张脸逐渐模糊了。 再次看到真人站到面前,夜黎捂住嘴,泪水汹涌的往下滚落。 绑架她的那些“朋友”,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待。 果不其然,她并没有白等,她等到了安然无恙的傅云深。 纵然他消瘦了不少,可他意气风发的面庞还是如同从前那样立体。 他的气质、轮廓所有都没有变,眼底甚至还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着。 夜黎浑身颤抖着,有风轻拂而来,她脸上的泪被吹得四分五裂,她低声呢喃着:“云深。” 她激动、震惊,甚至忘了跑过去拥抱他。 可哪怕她站在原地,傅云深也不会只是等着她的,就如同此时此刻一样,他携风而来,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发型都乱了。 直到越来越近,夜黎才勇敢的朝他走了两步。 他扑过来,猛地将她抱进怀里,他的声音嘶哑、暗沉,他温柔、谨慎、小心的唤了一声:“心怡。” 夜黎的身体僵住,脸上的泪珠都跟着一颤。 她甚至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听到傅云深更加担忧惊慌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人欺负?是什么人针对你?他们没打你吧?”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夜黎的脑子是空白的。 她的耳朵里始终回荡着那两个字——心怡。 她好久都没有接话,傅云深更加担心,他松开她,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温柔询问:“怎么了?” 夜黎抬眸看他,此时此刻,他的瞳眸里盛着夜里的风、星、光、月、媚…… 好多种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却好像一层厚厚的膜,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都是虚无缥缈。 他……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又或者说,他好像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傅云深越来越紧张,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他轻轻的摇晃并且询问:“心怡,你到底怎么了?你千万别吓我!” 夜黎的身体被他晃动着,大脑好像是空白的。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回过神,她还是跟傅云深对视,她的眼睛犀利得就像是鹰隼一样,她轻拧了下眉峰,低声询问:“你叫我什么?” 她一开口,傅云深瞬间就明白了。 她不是穆心怡,她是夜黎。 傅云深下意识的松开她的肩膀,就连眼里的担忧都退散了许多。 他别开脸没看她,只是多了几分疏离,他压低声音解释说:“我以为你是穆心怡。” 夜黎不敢相信:“所以你见到她了?” 傅云深先是一阵沉默,随即才“嗯”了一声。 夜黎试探着询问:“所以你是去见我,对吗?” 傅云深还是“嗯”了一声。 一听到这话,夜黎才终于没控制住,泪水毫无征兆的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夜黎上前一步,扑进他怀里,双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抱紧他的腰。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无声无息的滚落,很快就濡湿了他的胸膛口。 傅云深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伸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阿黎,别哭了。” 他在安慰她,语气也是温柔的,可又像隔着一定距离。 被安慰,夜黎却反而越哭越汹涌,她颤颤巍巍的哆嗦了好久,最终才抬眸看他。 她看到他的下颌,看到他低垂下来的视线,他的眼里倒映着她此时此刻狼狈慌张的面孔。 夜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语气几乎是哀求:“云深,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失而复得了,她不想再体验一次失去。 第257章 兄弟再见 傅云深任由夜黎搂着自己的脖子,他垂眸看她,眼里的心疼也很明显。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珠,他勾了下唇角,笑容并不深,但却是有的,他温声说:“放心,我不离开你了。” 夜黎听到他答应,心中的石头才稳稳的落了回去。 她强压不住思念,抑制不住的贴向他,她踮起脚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谨慎且小心的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可最终,她的唇只落在了傅云深的脸颊上。 夜黎睁开眼睛,察觉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眼里都生出了惊慌:“云深,你怎么了?” 傅云深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一瞬间,她又比自己矮了,而她,也亲不到他了。 傅云深垂眸看她说:“你别这样。” 拒绝的意味是明显的,可她从来都没这样过。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再找到他,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可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夜黎拧眉,十分不解:“云深,为什么?” 傅云深叹了一口气,双手按住夜黎的肩膀,他语重心长的说:“阿黎,你知道的,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夜黎却歇斯底里的哭出声音:“可是云深,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这一次失而复得,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坦荡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从前,她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虽然开朗活泼,也什么都会说,可在傅云深面前,她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做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而他们也会在经历各种各样的挫折之后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她想,她喜欢他,他喜欢她,而他不愿意对自己表明心意,是因为他害怕将她卷进他复杂的关系网中。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甚至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这一刻,夜黎忽然有些不太确定傅云深的心意了。 傅云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夜黎的头顶,他语气还是如同从前那样温柔,他说:“阿黎,听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黎有些激动,声音都是嘶哑的:“那云深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傅云深叹了一口气,目光却不敢直视夜黎,他说:“阿黎,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稳定的生活,我不想将你卷入麻烦中。” 夜黎抱紧他,语气执拗:“可是云深,我不介意。” 傅云深伸手推开她:“可是阿黎,我介意。” 夜黎站在他面前,目光直勾勾的凝视着他:“云深,你到底喜欢我吗?” 傅云深仍旧没有看她,但还是给出了答案,他说:“我喜欢。” 夜黎见他躲闪着自己,声音不自觉的加重:“傅云深,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傅云深垂眸看她,好久,他才忽然开了口说:“阿黎,我今晚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我暂时不能陪你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夜黎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气。 纵使是这样,夜黎还是看着傅云深的后背问:“傅云深,你回答我,你回来后,究竟有没有想过要来找我?” 傅云深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给出的答案却很坚定:“阿黎,我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你。” 夜黎还是不想放弃,继续追问:“如果足够喜欢,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傅云深在那里停顿了好久,终于,他回过头,他看夜黎说:“阿黎,你别多想,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夜黎眼里的泪汩汩的落,她颤抖着嗓音说:“可我不想等那么久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这一次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了。” 她任性的耍着小脾气,她倔强的想,他一定会惯着自己的。 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夜黎,她从不做让他为难的决定,可是这一次,她想任性一次,也必须任性一次。 傅云深走过来,伸手牵住她的手温柔道:“阿黎,你别逼我,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夜黎倔强的摇头,眼里的泪珠翻滚汹涌着,她说:“不要,我不想再等你了。” 傅云深伸手勾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他弯腰下来,视线和她的齐平,他温柔说:“你先回去,我今天真的有事。” 夜黎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他:“可是云深,我才刚刚见到你,我们都三年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傅云深的手又放在她的头顶上,他轻轻的揉了揉,声音很温柔,他说:“等下次,下次我多陪陪你。” 说完,他推开她。 夜黎眼里的泪花越来越多,她颤抖着询问:“三年?两年?十年?云深,你究竟想让我等多少年?” 傅云深的脚步顿了一下,可是他只是说:“阿黎,我会给你答案的。” 说罢,他就转身要上车,可是这时,路边就又停下了一辆车。 是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是陆淮南的车。 从车上下来后,他大步大步的就走向傅云深,一句话没说,不重的一拳头就落在他的肩胛处:“怎么?清醒了,也痊愈了,就是不打算来见见我?” 陆淮南的视线冷不丁的瞥了一眼夜黎,见她满脸都是泪,他不由有些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云深看到陆淮南,眼里覆着一层冷意,他云淡风轻的开了口说:“没不想见你,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陆淮南问了和夜黎一样的问题:“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傅云深又改了口解释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陆淮南听出了傅云深话里话外的疏离,他不解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云深摇头说:“没事。” 陆淮南不太确定的又问:“确定吗?” 傅云深的答案也相当得毫不犹豫:“确定。” 陆淮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只是说:“你的事情我查清楚了,秦焰那边我会处理的。” 傅云深却冷冰冰的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陆淮南听到这话,当机立断的就给出答案说:“云深,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傅云深反而淡笑了一声说:“没什么,我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 陆淮南拧眉:“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麻烦?” 最困难的时间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傅云深倒是轻描淡写的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说:“没。” 陆淮南也没想着逼迫,只是说:“你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不逼你,等你想说了再说吧。” 傅云深转眸看向夜黎,她还站在原地哭,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他心里一阵揪痛,随即走向她说:“我的人过来了,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再来找你。” 夜黎看着他,冷笑着问:“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傅云深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答案说:“会的,你放心,我不骗你。” 夜黎却很执拗:“我不想听这个答案,你告诉我,我跟你会有结果吗?” 傅云深先是一阵沉默,随即才点了点头说:“会的。” 夜黎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总算得到了安慰。 她像往常一样,决定不再吵不再闹,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随即乖巧说:“那我听你的话,我先回去。” 傅云深对她笑,只是那双眼的笑意却好像并未到达眼底。 车来了,傅云深送夜黎上了车,看着车子驶离,他才走回来,站在陆淮南的面前。 自始至终,陆淮南都没有出面阻止什么。 场地终于清净了,只剩下陆淮南和傅云深两个人。 他们冗长的一阵对视后,陆淮南倒是率先开了口说:“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结婚了。” 对于这个答案,傅云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和震惊,他只是风平浪静的出声表示:“恭喜你啊。” 陆淮南的眼睛深深的凝在他身上:“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妻子是谁吗?” 傅云深也并没有立马表示自己其实早就知道了,反而开始试探起来:“俞书颖?还是哪家豪门千金?” 陆淮南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都不是。” 傅云深这才问:“那是谁?” 陆淮南也没有想着一直隐瞒下去,实话实说道:“就是你刚刚送走的穆心怡。” 听到他渐渐说出了真相,傅云深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的收敛了回去,他变得严肃起来:“心怡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怡? 这个称呼,使得陆淮南怔住:“你刚刚叫她什么?” 傅云深又重复了一遍:“心怡。” 陆淮南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就狠狠揪住了傅云深的衣领口:“你叫她心怡,那夜黎呢?” 傅云深生气的将陆淮南的双手给打开:“你以为夜黎是谁?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叫她心怡?我认识心怡比你认识她更早,我也比你更爱她,也比你更有资格对她好!” 陆淮南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有些不可思议的淡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你爱的人是夜黎,这是组织内部都公认的事情,你别在现在告诉我,你和夜黎的事情仅仅只是传言而已。” 傅云深却冷不丁的低吼一声说:“陆淮南,你可是纵横情场的陆淮南,难道连这点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如果我爱的人是夜黎,那我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陆淮南仍旧不敢相信,还在极力的找着借口说:“云深,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忘了夜黎了?你是怕自己的身份敏感,怕自己太多仇家,怕自己会给夜黎带来麻烦,所以你才没选择跟她在一起,而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是穆心怡。” “傅云深,你他妈的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陆淮南觉得,或许这个理由反而更有说服力一点。 第258章 好像变了 深夜的郊外,风是清爽的,拂动着两个人的衣摆。 隔着一段距离,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 无声的凛冽中,硝烟弥漫着。 陆淮南近乎发疯的质问,恰巧证明了两件事。 一,他看重穆心怡,二,他在意傅云深。 他不希望事情会变成傅云深所说的这样,更不希望是这样。 傅云深长久的沉默之后,这才淡淡的笑了一声,他挺拔如松柏一般,背影孤傲。 好久,他才开了口说:“淮南,我就是平凡人,我也想的很简单,我只要喜欢的人,她是夜黎,但她终究不是穆心怡。” 他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陆淮南还是不死心的冷嗤了一声:“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傅云深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之前落水,导致头部遭受重创,之后才出现了疯疯傻傻的状况。 可是之后,他被秦焰关起来,他遭受了一段非人的折磨。 就是在秦焰的折磨当中,傅云深竟然奇迹般的好转,甚至想起了很多事情。 直至最后,他终于痊愈,可他从未透露出半点,只是在寻找着逃跑的生机。 陆淮南猜得没错,秦焰那一夜在酒吧放大的照片确实是一张监控画面。 而画面上,正是被秦焰关押着的傅云深。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彻底恢复记忆,可身体和心灵正在遭受着各种打压。 傅云深无所谓的态度,让陆淮南更加觉得惶恐不安,他有些急性子,三两步就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傅云深,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抢走她?” 傅云深用力将陆淮南的双手给扳开,随即往后退了一步,他嗓音淡漠如水,眼里无波无澜:“她本就属于我,是你抢走了她。” 陆淮南怒气冲冲的低吼:“你放狗屁!” 一点儿都不再顾及什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出脏话。 说罢,还是不死心的上前,像是宣示主权一样霸道:“傅云深,她是我妻子,她怎么可能属于你?” 傅云深摊了摊手掌心表示:“是,你所谓的结果确实是这样没错,那过程呢?陪她走下来的人是我!” 陆淮南充耳未闻一般,挥了挥手表示:“我管你什么狗屁过程,我只在意结果,就算真的有什么过程,你陪着的那个人是夜黎,也不是穆心怡,你别想着在我这里偷换概念,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就算是你傅云深也不行。” 霸道强势的给出答案,一点儿都不因为对方是谁而退步。 傅云深站在沉沉的夜色中,他那双眸看起来沉着冷静,其实以前他也是这样,可这一次回来,眼底还是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稳。 他不骄不躁,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给出回答说:“如果我不知道自己陪着的人只是夜黎,那我恐怕早就跟她在一起了,也轮不到你什么事!” 他的话,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讥讽,总而言之,语气是不太好的。 纵横商场的大亨,一到情场上,就变得幼稚起来。 两个年过三十的大男人,就站在这初春的冷风中,对峙着感情方面的事。 可恰恰是这感情方面的事,最是让人认真计较。 陆淮南的目光紧紧凝着傅云深的瞳眸,随即是低低的一声笑:“那又怎么样?你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付出,她现在是我户口本上的女人,我是她的第一监护人,她也是我的第一监护人,无论发生什么事,站在我身后的人都会有他,就算你是诚心回来想抢走她的,那你也绝不可能如愿。” 傅云深的面色暗了暗,他别开脸,又收回目光看陆淮南说:“我比你认识她更早。” 陆淮南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语气并不是很好:“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个的话,那你大可以闭嘴了。” 傅云深却并没有让他如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但我跟她之间的故事,你同样也不知道,我认识她比你更早,就算你们是夫妻,我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态度坚决,一点儿退步都没有。 陆淮南听着他的话,无法反驳,无力反驳,无心反驳。 最后索性将这个话题给抛开,他目光停留在傅云深的身上,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处有着不一样深浅的伤痕。 他知道,傅云深消失的这段时间当中一定受了很多苦。 虽说感情方面,谁都不会松手,但兄弟之情还是真的。 陆淮南收敛了霸道的占有欲,他上前一步对傅云深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两个人一样高,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各有不同。 一者看似漫不经心,却霸道张狂,一者看似无波无澜,却沉稳内敛,两个人,各有千秋,无形中,却像有暗流涌动。 傅云深再回来,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傅云深听到陆淮南的话,下意识的往后连连退了两步,他声音冷淡无温:“不用了。” 陆淮南皱眉,试探着询问:“怎么了?这么提防我?” 傅云深淡声回答说:“没什么,我要离开了。”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可陆淮南又及时唤住了他:“云深。” 傅云深脚步收住,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问:“怎么了?” 陆淮南绕到他身前询问:“你让人把她送去哪儿了?” 傅云深还是没有回头,但声音是冷的:“你管不着。” 陆淮南有些生气的拦住他的去路:“傅云深,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要我命都行,但是如果想抢走她,我死也不会同意。” 傅云深目光深深的盯着陆淮南的脸,偌久,他才抱歉的开了口说:“淮南,这件事恐怕恕难从命了。”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彼此眼里,暗光流转,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却明里暗里的交手了千万次。 就是下一刻,陆淮南忽然撒腿就跑。 傅云深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追上去喊了一声:“陆淮南,你想干什么?” 直至这一刻,陆淮南才觉得穆心怡是真的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现在在和我赌气,我不能让你钻了空子,哪怕她现在还是夜黎。”他顿住步伐,声音淡漠的说着。 傅云深也没生气,只是云淡风轻的陈述着事实说:“淮南,你放手把,你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淮南有些气愤:“那你呢?你跟她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傅云深的目光那样深情热烈,他说:“至少我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 陆淮南的答案也说得毫不犹豫:“我也可以。” 傅云深却好笑说:“淮南,我不是不了解你,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高傲的人,你自己都说了,你跟她赌气这么久,你都没有放下身段去找她,所以你告诉我,你为了她,你放弃了什么?尊严?身份?面子?还是女人?” 句句都是质问,句句都直至肺腑。 陆淮南听到傅云深的这些话,他沉思了好久,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要放弃点什么吗? 他的高傲、脸面、身份? 他不懂这些,但他笨拙的想,大概是这样。 见陆淮南似乎是认可了自己的话,傅云深便立马接话说道:“淮南,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陆淮南有些气愤,怒气涌上头顶:“证明个屁。” 傅云深只是笑,并未接话。 有些事,适合藏在心底,他并没有对谁说。 陆淮南忽略他不辨真假的笑意,只是说:“的事情我会处理,d现在由你来接手。” 傅云深淡淡的拒绝了:“淮南,我不想做了。” 陆淮南皱眉,疑惑询问:“那你想做什么?” 傅云深淡淡道:“做个普通人就好。” 陆淮南又震惊又意外:“d不仅仅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支撑下去?因为你的消失,任务分部一直接近瘫痪的状态,你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的,现在你回来了,你理应来接手这个位置,就算你想半路退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你现在的身份敏感又危险,退出d,你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傅云深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淮南,我做d是为了她,现在退出也是为了她。” 陆淮南有些急了:“夜黎还没退!” 傅云深淡声表示:“阿黎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如果是心怡,她更不喜欢。” 陆淮南沉静下来,忽然问:“那如果我要你留下来呢?” 傅云深并没有做任何的沉思,压低声音说:“淮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句话,意味复杂,陆淮南拧眉问:“那你帮我呢?又是什么!” 傅云深提了一口气说:“我帮你是真心的。” 陆淮南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足够了。” 傅云深紧盯着他的脸颊,试图从他脸上窥探点什么,可是他只看到了他的担忧。 除却这个,再无其他。 他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吗? 傅云深不会傻到相信没有证据的事情,但空穴来风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陆淮南忽然又说:“云深,d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傅云深还是拒绝了说:“交给君浩吧。” 陆淮南的语气很执拗:“我只交给你。” 傅云深拒绝得很直接:“我不接手。” 陆淮南生气了:“所以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事业都不要了?” 傅云深听到这话,却忽地笑了:“那你呢?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陆淮南一阵沉默,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嘟囔着说:“难怪当年为了一个苏筱筱,郑君浩会跟你闹成那样,就好像疯了一样,现在的你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傅云深好笑反问:“那你呢?你不也一样吗?” 陆淮南一阵沉默,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傅云深就率先开了口说:“我走了,我的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可以解决。” 第259章 奇怪的关系 傅云深转身离开,陆淮南没再叫住他。 这次回来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阂。 陆淮南说不出来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他笃定,傅云深一定有事瞒着他。 或者说,傅云深在责备他什么。 虽然不能了解到是什么事,但陆淮南有很深的这种感觉。 傅云深的车子驶离之后,陆淮南才拿出手机打给徐毅。 通了,接了,声音还是沙哑的:“三爷?” 大半夜的,属实也是为难他了。 毕竟拿着天价薪酬,就得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 陆淮南出声就命令说:“查一查夜黎的去向。” 徐毅愣了一下:“三爷,夜小姐又回来了?” 陆淮南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嗯”了一声。 徐毅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可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电话挂断之后,徐毅的电话两分钟之后就又回了过来。 徐毅报了一个地址后,陆淮南便接话说:“徐毅,你的速度慢了。” 冷不丁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好像没有责备,也好像没有计较,但越是淡的语气,却越透露着危险。 徐毅将速度这件事沉默的放在了心上。 正要挂电话,陆淮南忽然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声:“你觉得云深怎么样?” 徐毅有些懵:“三爷,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陆淮南一边上车,一边猛踩油门。 他绝不能比傅云深慢,他要比他先找到夜黎。 他一边猛踩油门,一边对电话那边的徐毅说:“这一次他回来,我觉得他好像变了。” 徐毅颤颤巍巍的试探着回答说:“毕竟快三年没有见,是不是因为傅先生经历了很多挫折,所以心性转变了?” 陆淮南却有些不太放心:“我觉得不太可能,当初我事业低谷期,是云深填补了我的窟窿,我才能东山再起,若不是云深,我没有今天,他现在对我,不应该是冷冰冰的态度。” 徐毅也想不出来理由,只是问:“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陆淮南这才发了火:“你问我,我去问鬼?” 徐毅被呛了一句,连瞌睡都瞬间没了。 他可真是太无语了,说一句话都能被吼成这样! 徐毅战战兢兢的回答说:“三爷,那我去查查。” 陆淮南没有答应或者否认,只是又说:“还要查查穆心怡和云深之间的关系。” 徐毅脑子一团浆糊:“三爷?傅先生应该和穆小姐没什么关系吧!” 陆淮南还是在发火:“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徐毅懵了,只能一个劲的同意说:“是是是,您是老板。” 陆淮南并未挂电话,只是不满的嘟囔说:“天还没亮,不知道睡什么觉!” 徐毅在心里反驳:“那我直接嘎了呗,还被你使唤干嘛?” 虽说心中极度不满,可徐毅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挂了电话,就赶忙去联系人查这些事了。 一路上,陆淮南车子开得特别快。 他生怕自己去晚了,夜黎再被傅云深带走了。 徐毅得来的消息是,夜黎去找凌菲菲、钱飞宇、乔一帆他们了。 这些人都是组织内部的人,倒是没什么危险性,就是穆心怡不喜欢喝酒,但夜黎却不一定。 喝点酒,在酒壮怂人胆的情况下,夜黎会不会想着把傅云深扑倒? 虽说傅云深喜欢的人是穆心怡,可夜黎却喜欢傅云深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淮南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了。 夜里的车辆倒是挺少的,一路上,他的车子像是坐了火箭一样,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跑。 到了酒吧之后,意外的并没有看到傅云深。 包厢里,夜黎心情似乎并不好,在凌菲菲的劝导下,这才勉强笑了笑。 笑完,她就举起酒杯:“来,大家干杯,多年不见,今晚不醉不归,今夜我请客。” 夜黎出手阔绰,又豪气。 夜黎不同穆心怡冷淡疏离的性格,她能和朋友打成一片,也能不受拘束。 她这样的女孩儿大大咧咧,是很多人喜欢的对象。 她的性格和穆心怡却截然相反,是两个极端。 陆淮南在包厢外面听到这句话,怒意一下子就直冲心海,他不由分说,一把就推开了包厢门。 包厢里,凌菲菲、钱飞宇、乔一帆三人已经举起了酒杯。 上一次是因为陆淮南在,大家才没有好好的喝上一顿酒,原以为今晚可以敞开了喝,没想到他就又来了。 组织虽然还在瘫痪期,可毕竟陆淮南还是他们的老大,还在管着他们。 一看到陆淮南,大家都同时默契的放下了酒杯。 夜黎也察觉到了这种可怕的氛围,她虽然也是d组织的执行者,可她一向不喜欢被拘束,就算听话,也只听傅云深的话。 所以在组织里,她是最自由的那个。 陆淮南并未看另外的三个人,只是将目光落在夜黎的脸上,他的声音沉静如冰:“跟我回去。” 夜黎连看都没有看他,仰头就要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才刚刚举起酒杯,手中的杯子就已经被夺走了。 酒杯被重重按在桌子上,夜黎有些生气了,怒气冲冲瞪着陆淮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南伸手拽她的手臂:“好话不说二遍,你最好乖乖跟我走,我不想对你出手。” 夜黎低着声音威胁:“你别忘了,我可掌控着她的身体。” 陆淮南毫不在意,无所谓的表示:“随你,你要是想伤害她,也等于是伤害了你自己。” 夜黎有些郁闷:“陆淮南,你……” 陆淮南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拽着她的手就将她扯出了包厢。 凌菲菲等人看着,想上前劝说一两句的,可他们毕竟只是下属,怎么敢对老大叫嚣? 本就是混迹这个圈子的,他们还不敢将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 毕竟陆淮南手握权利,要搞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凌菲菲最想出面,可她左右为难,最后也只有住嘴。 直到出了酒吧,夜黎才勉强挣脱了陆淮南的束缚。 她站在清澄的路灯下,一张脸上都是气愤:“陆淮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南不想跟她置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和,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跟我回去。” 夜黎却冷嗤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走?” 陆淮南提了一口气:“那你想跟谁走?傅云深吗?” 听到陆淮南提傅云深,夜黎就更加生气:“你别资格提他,你也不配提他。” “那你知道你爱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吗?你了解他吗”陆淮南气愤说出这句话。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想收回来,又不能了。 夜黎却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反问:“我不了解,那你就了解吗?” 陆淮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久,他才说:“你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 夜黎还是威胁:“如果你不想着穆心怡,那你大可以随便逼迫我!” 陆淮南却根本不害怕这点了,只是不满的吐槽:“你真是不识好歹,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他会不跟你在一起?要你永无止境的一直等?” 他的话像是触碰到了夜黎的逆鳞,她憋红了脸颊,也只说了两个字:“闭嘴。” 说完,她抽噎着跑开,陆淮南却并没有追上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傅云深。 夜黎跑过去的方向,正好可以和傅云深撞个正着。 傅云深抓住夜黎的双臂,他温柔好听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意识到来人是谁,夜黎才不管不顾的哭出来,一张脸上都是泪,她扑进傅云深的怀里,一直在颤抖。 陆淮南看不下去,大步流星过去,拽夜黎的手并且说:“过来。” 傅云深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按在怀中,与此同时,他还将陆淮南的手给拂开。 “你火急火燎的想离开,就是为了过来找她吗?”傅云深淡声询问,视线里渗着一股冷意。 陆淮南的视线始终盯着傅云深放在夜黎肩膀上的手上,他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能将傅云深的手给刺穿一般。 他的眼神,傅云深自然察觉,但他就是没有松开手。 陆淮南气愤难当:“我来找自己妻子,这有问题?” 傅云深的脸颊很瘦,可力量感却又十足,就算瘦了不少,也仍旧抵消不了他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 “你说的是没问题,但她现在不是穆心怡,她是阿黎。”傅云深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波澜,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夜黎就缩在傅云深的怀中,这一刻,安全感到达了顶峰。 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他拥抱、接吻、发生关系!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现在这样的可能性。 傅云深的话,陆淮南听完根本无法反驳。 是啊,她现在是夜黎,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听他的话。 可夜黎喜欢傅云深,这是组织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干柴烈火、酒后失智,如果发生了什么…… 仅仅只是设想,陆淮南就觉得胸腔那里堵塞得厉害。 纵然傅云深说得没有任何毛病,但陆淮南还是不要脸的说:“你们随意,我只负责看着我的妻子。” 他顺势靠在路灯杆上,长长的身影在地面上铺得很长,他就斜斜的倚靠着灯杆,人看着吊儿郎当,可俊逸和邪魅却不曾削减半分。 夜黎攥紧拳头,并且嘴里骂着:“陆淮南,你有毛病吧?我要不要给你找个兽医看看?” 她一边骂,一边摩拳擦掌的就要过去动手。 傅云深只是柔着嗓音唤了一声:“阿黎。” 他的温柔,夜黎最是受用。 他一这样,夜黎就没有了脾气,也甘愿听话。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云深,怎么了?” 傅云深对她浅笑了一下,并且说:“走吧,回去了。” 夜黎顿时忘了陆淮南,乖巧回去,然后站在他身旁。 第260章 毫无保留的相信 陆淮南见夜黎这样,心中说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他爱的人虽然是穆心怡,而面前的女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仅仅代表她夜黎的想法。 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忍受不了穆心怡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 她竟然对傅云深乖巧成这样! 心中的那股子霸道,悄无声息的蔓延,直至侵占了整个五脏六腑。 可是转念一想,面前的人只是夜黎。 攥紧的手指沉默的松开,随即陆淮南才没好气的瞪一眼傅云深,开口时,语气充满警告:“你最好别碰她。” 傅云深将夜黎护在身后,语气同样冷淡:“我没你那么卑鄙。” 陆淮南只是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笑意味深长,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看不下去,也待不下去,陆淮南索性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傅云深才回头,伸手温柔抚摸了一下夜黎的头顶,他嗓音和煦温润:“他没吓到你吧?” 夜黎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非常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心安,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傅云深冲她笑了一下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夜黎却并没有动,眉心紧拧着有些欲言又止的出了声:“陆淮南他……” 傅云深又揉了揉她的眉心说:“他怕我欺负你。” 夜黎怔了一下,眼里生出惊慌,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哭意,她在他怀中抬眸看他:“云深,我可以听话,也可以等你,但我不想再克制自己的心意了,云深,我想把自己给你。” 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从前在组织里,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对他的喜欢,也极力克制着不去想别的。 她想,他们身份敏感,要是在一起了,指定会有很多仇家来寻仇,所以她想,傅云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未来所以才会压抑着自己的心意。 只是这么久过去,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往上仰望他的眸子里是亮莹莹的,像有泪,又盛着夜空,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更多的还是期待。 傅云深忽然不敢看她了,快速的别开脸,他说:“阿黎,别胡闹。”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多了几分沉沉的严肃。 他们的关系,从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他是不是喜欢她,她从来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喜欢到不惜一切。 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夜黎眸子里的光黯然下来,她失魂落魄的呢喃着说:“云深,我本来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你的,可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已经将身体给出去了,云深,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嫌弃我?” 她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急切的想要弄明白他的心意。 从前,她觉得他表不表明自己的心意,他的好、温柔、在意,都只给了她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忽然就觉得他的一切都好虚无缥缈。 或许经历了这场生与死的离别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事,有些人,是等不得的。 夜黎一哭,傅云深的心就软了,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垂眸下去看她的眼睛,他认真的告诉她说:“阿黎,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夜黎愣了一下,脑子有些发懵:“云深,治?你要怎么治?” 傅云深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像是对双重人格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你是双重人格,只留一个人格就好。” 夜黎更加不可思议,目光凝着他的眼睛,眼眸里都是意外和震惊:“云深,你都知道了?” 傅云深这才意识到什么,他目光躲闪着回了她说:“嗯,是淮南告诉我的。” 虽然他给出的答案并不是那么有底气,但夜黎还是毫无理由的选择了相信。 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夜黎的表情凝重起来:“云深,这……能治吗?” 傅云深连绵不绝、侃侃而谈起来:“只要抓住你转变的重点,并且做一个测试,看为什么会转变,什么样的因素会刺激你转变,再根据各方面结论,掌握这些因素,只要不触及这些因素,就可以永久留住你了,就算不能永久留住你,至少也能保证长时间的留住你。” 这一刻,夜黎忽然就惴惴不安起来,她并不在意傅云深说了什么内容,更多的是在意另外一些问题。 她盯着傅云深的眼睛,有些不安的询问出声:“你是想留我还是留穆心怡?”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傅云深先是盯着夜黎的眼睛,后来又躲开了她的对视,他毫不犹豫的给出她答案说:“我想留你。” 在这一刻,夜黎虽然得到了安抚,可心中却还是不能安定,她说:“云深,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心意,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也只相信你。” 她本来孑身一人,可因为有了傅云深,她的生活才多了朋友和事业。 傅云深忽然将她搂进了怀中,他的大手放在她头顶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阿黎,你放心吧,我只留你。” 夜黎将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贴在他的胸膛口,她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忽然觉得特别安稳,她点了点头说:“云深,我只相信你。” 她将所有的信任、喜欢、爱意都给了他。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她,辜负她,可唯有傅云深不会伤害她。 傅云深望着前方夜色朦胧的街道,他的眼里一层虚幻缥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情绪好像特别复杂。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他到底有没有愧疚。 或许有吧,可穆心怡和夜黎,只能留一个。 真要选择的话,傅云深自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穆心怡。 静谧的夜色中,只有微风簌簌吹来的声音。 偌久,傅云深松开夜黎,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夜黎从他怀中抬起头看他并且反问:“回哪儿?” 傅云深怔愣了一阵,这才说:“回她的出租房吧。” 夜黎又是一阵错愕:“你连她住哪儿都知道了?” 傅云深面不改色的撒谎:“嗯,清醒之后,我第一个就想着找你,所以找到了她。” 夜黎凝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脸上窥探一点什么,可是很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编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哪怕她知道是陷阱,她想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 更何况,她根本就察觉不出端倪,除了他细微的一些变化,她再也找不出其他。 夜黎妥协了,她“嗯”了一声。 回应完之后,傅云深对她笑了笑说:“那走吧。” 夜黎没有抗拒,跟在他身后。 一如往常那样,她总是习惯性的跟在他身后。 在组织里,她为什么优秀,是因为她想让傅云深不那么劳累,或者说,她想替他分担一些仇恨。 他或许从未想过将她拽进深渊,可她却幼稚的想,只有自己跟他一样同处深渊了,他才不会推开她。 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可笑的,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往往到最后都会输。 将夜黎送回穆心怡的出租房,傅云深并不打算久留,就叮嘱她说:“晚上别出去了,外面很乱。” 夜黎愣了一下:“你不陪着我吗?” 傅云深拒绝了,但他说得很委婉,甚至让夜黎无法再挽留他。 他说:“我回来了,但我仇家很多,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查清楚我父母当年火灾的原因。” 夜黎抬眸望着他,就好像再看一个陌生人,她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听话的放他走,而是试探着询问了一声:“你不是说要了解清楚我转变的原因吗?你也不是说,想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傅云深的脚步怔了一下,眉心微微拧了下,他问:“你能记得转变的原因?” 夜黎望着他点头说:“我记得。” 她或许在赌,在赌傅云深不会像陆淮南一样,赌他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会拼命的留住她,而不是利用她转变的因素去找回穆心怡。 是啊,他想留住的人一定是自己。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就算是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了吧,更何况是两情相悦的他们呢? 傅云深离开的脚步收了回来,他说:“那我听你说说。” 夜黎只是笑了一下,她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那种如梦如幻月的感觉,就像是触手可及的云朵,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不想分辨什么,她只是倔强的认为,傅云深一定是值得相信的。 所以这一夜,她将自己的五次转变,全都和盘托出,连同着上一次陆淮南递出来假消息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她对傅云深,本当毫无保留。 她相信,傅云深的刀锋不会像陆淮南一样对着她。 她说完这几次转变,傅云深意味深长的又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夜黎摇头:“没有了。” 傅云深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嗯,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喝点水,然后洗漱了就早点休息。” 夜黎接了水杯,她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喝完,她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又抬眸继续看着傅云深。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好像在等他的拥抱,在等他的主动,在等他的表白。 她等了多年的东西,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可现在再看,一切好像云雾。 “阿黎,早点睡吧。”傅云深眼里生出心疼,他温柔提醒了一句。 话落,他转身就往外面走。 还没到门口,夜黎已经站了起来,她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今晚可以陪我吗?” 第261章 编织的陷阱 她是夜黎,是d组织最优秀的执行者,是组织内部公认的机灵鬼,是身手最好的执行者,是为了任务,可以不惜性命达成的执行者。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行,她的身份和能力,不知道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可她并没有追求者,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傅云深。 在众人眼中本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女孩,却在此刻里,卑微、弱小。 傅云深愣了一下,随即垂眸看着交织在自己腹部的那双手,他目光暗了暗,随即还是无情的将那双手给拂开。 回头时,他竟该死的发现了面前的女孩儿已经一丝不挂。 他立马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往她身上盖。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那种柔和的触感,像有羽毛撩动了他的心尖,酥酥麻麻的,让他浑身都像是被电流窜过了一样。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仍旧保持着自己应该有的理智。 夜黎却不愿意披他的衣服,一直在躲,一直在追问:“傅云深,你到底在怕什么?” 傅云深闭着眼睛,默默的垂下了双手,他说:“阿黎,我是个在刀尖上行走的男人,我的生活充满危险,如果你跟着我,你只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到了现在,他仍旧在撒谎,并没有想过将真相和盘托出。 夜黎始终被蒙在鼓中,始终觉得傅云深是爱自己的。 夜黎上前,想要抱他,可他往后退,双手挡在身前:“阿黎,我走了,外面有我的人,你会很安全。” 他快速转身,睁开眼,跑出了出租房。 他是男人,他有正常的需求,更何况面前的女人虽然是夜黎的思想,可身体却是穆心怡的。 他想过占有她,可他始终过不去心中那一关。 如果不是穆心怡,那又有什么意义? 傅云深跑了,只留下夜黎一个人在客厅中央。 客厅的灯开着,光线沉沉铺了她一身,她不着一缕的身体,没有赘肉,皮肤晶莹剔透,有肉的地方有肉,双腿又笔直,一头黑发垂在后背。 这样的身材,他怎么会不动心? 夜黎站在原地,她错愕了好久。 她给自己洗脑,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傅云深不想牵连她,所以才这样。 她看到地上的衣服,弯腰去捡起来,虽然只是一件运动外套,可她抓在手中,却好像抓住了他一样高兴。 她将衣服穿在身上,他的衣服很大,衣摆直接盖过了大腿。 她能嗅到衣服上有一股独属于他的味道,这种味道,她很心安。 傅云深不在,穿着他的衣服也是一种安慰。 夜黎去洗漱了,可她站在花洒下,身体是僵硬的。 她总感觉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变了,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曾经,她从未这么大胆的表示过自己的心意,可是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对方并未给出太多的反应。 没有拒绝,没有同意。 有人说,答非所问就是答案了,可夜黎不觉得。 她倔强的认为,就是傅云深为了保护她才拒绝她的。 是啊,人和人之间不同,她不能将自己的感情也和别人的感情混为一谈。 她自己安慰自己,这才好受了很多。 虽然一夜睡得并不是很好,但总归能让她安心的是傅云深还活着,并且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只要他还在,他们在一起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夜黎不缺钱,但她没有工作,她用不着朝九晚五。 她也不知道几点了,但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响铃。 她伸手摸到手机,模模糊糊的接了电话:“谁啊?” 声音沙哑,语气暗沉,听得出,还没有睡醒。 可电话那边的人根本不顾及夜黎的感受,冷冰冰的说出一句话:“妈妈病情加重,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过来医院!” 夜黎的睡意这才退散了一些,她垂眸看一眼,发现是穆雨涵的电话。 刚刚转换回来,她就将穆母给大骂了一顿,这会儿穆雨涵竟然又来找事。 本就心情不好,穆雨涵无疑于是撞到了枪口上。 夜黎才不惯着她,开口就是怼:“病情加重就去死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是医生吗?我有起死回生的药吗?” 穆雨涵没想到穆心怡会这么说,当即愣了一下,随即又才说:“你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 夜黎炸了毛:“再说一遍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医生,病重就去死,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让我给她买毒药吗?” 穆雨涵抽噎着说:“穆心怡,你就是没良心,亏妈妈还那么想着你。” 夜黎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反而好笑的回了句:“想着我?是想着我去死吧?” 穆雨涵郁结道:“你……” 夜黎低吼着反问:“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穆雨涵气愤填膺道:“我就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穆心怡,你真让人失望。” 说罢,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夜黎将手机扔到一旁,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 人民医院,急诊科。 昨夜穆母伤害了自己,就被家人快速送来了医院,并没有去穆心怡所在的中心医院,而是去的人民医院。 穆雨涵在医院外面打的这个电话,挂断之后,她脸上莫名的渗出一股笑意。 回去急诊科的时候,穆父正好送来了早餐。 “爸,你来了!”穆雨涵主动打着招呼,声音温和乖巧,一点儿都不像刚刚那个跟夜黎说话咄咄逼人的样子。 穆父看她一眼,见她眼睛通红,不由的关心一句:“今天你回去休息吧,别熬着了,你妈妈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 穆雨涵虽然很想回去,但还是拒绝了:“爸,你要上班,就留我在这里照顾妈妈吧。” 穆父有些心疼她:“可你这么熬着,会累坏身体的。” 穆雨涵的语气很坚定:“爸,你别拦着我了,妈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管她呢?” 穆父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决定。 穆母的状况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大补静养。 穆雨涵给穆心怡打这个电话,是想利用穆母生病的事情获取陈文静的行踪。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可夜黎的那几句话,就足够让穆母更加痛恨她。 穆母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睁开眼睛后,她看向穆父,眼里一层的愧疚,又有汹涌的泪花,她低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穆父忍住了脾气,并没有指责,只是说:“我拿来了粥,你吃点吧,以后无论怎么样,别伤害自己了。” 穆母点了点头,又提一口气说:“我就是想帮帮雨涵,没想到她却不肯说。” 穆父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心怡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软不吃硬的。” 穆母猛然反应过来,她说:“嗯,我记住了。” 穆父将粥拿出来,穆雨涵喂了穆母吃下。 穆母看穆雨涵,眼里也都是愧疚:“雨涵,真是不好意思,妈妈也给你添麻烦了。” 穆雨涵虽然心中十分不满,可面上却不能撕破,她说:“妈妈,你也是为了我,怎么能这么说呢?再说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穆母这才笑了:“雨涵,你真善解人意。” 穆雨涵弯腰替穆母整理被子,她压低了声音,像是不忍心开口的模样:“妈妈,我知道我并不是您亲生的女儿,我也知道您肯定更爱自己的女儿,可我刚刚打电话给姐姐,想让她过来看看您,她却……” 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想说,吊胃口的技术,穆雨涵学得是炉火纯青。 穆母听到这话,自然是好奇的:“她却怎么?” 穆雨涵别开脸,假装抹了一下泪水说:“妈妈,那些话我都说不出来。” 穆母加重了声音:“雨涵,妈妈让你说。” 穆雨涵这才没办法的将录音拿出来,随即放给了穆母听。 穆母听到,气的狠狠地一蹬病床,她气愤说道:“我就说穆心怡是一条喂不熟的狗,不管怎么对她,她只知道咬自己人。” 穆雨涵还在挑拨离间:“妈妈,你也别怪姐姐,她也许只是生气你疼我。” “她都这样说了,都让我去死了,她还能是个什么好货色?”穆母大声说着,根本不顾及旁边还有病人。 穆父也听到了录音,他同样也很气愤,但还没到穆母的地步。 见周围人都在看他们,穆父小声的提醒一句说:“别闹了,好好休息。” 穆母这才住嘴,可眼里明显有不满。 穆父要去工作,他不能久留,在收拾了饭盒之后,他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穆雨涵休息一会儿。 穆雨涵一个劲的同意,他才放心离开。 穆父前脚刚刚离开,穆雨涵就又挑拨了几句。 穆母越来越生气,扬言着不再认穆心怡这个女儿。 正说着的时候,穆雨涵忽然感觉背后冷嗖嗖的,她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是夜黎来了。 她吓了一跳,不由问:“你……你怎么来了?” 正所谓说别人的坏话被当面抓住,那种尴尬让穆雨涵差点在地上扣出了三室一厅。 夜黎抱臂,冷笑道:“穆雨涵,你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倒是挺逼真的哈。” 穆雨涵昂首挺胸,丝毫不减弱自己的气势:“我有说错吗?不是你让妈妈去死吗?不是你说要给她买毒药吗?” 一边说就算了,还一边嚣张的往夜黎身前逼近。 现在面前的人可并不是会隐忍退步的穆心怡,而是夜黎。 见穆雨涵将脸凑过来,夜黎抬手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凑这么近,是怕我打错脸吗?” 说完,又给了另外半边脸一巴掌。 “放心,我一向公正,一定雨露均沾。”她眼里露出邪魅的冷笑,莫名的有些渗人。 穆雨涵捂住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夜黎:“穆心怡,你竟然敢打我,你疯了?”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边,夜黎毫不顾及,反而好笑道:“我打就打了,怎么?打你还要向你申请吗?” 第262章 过得好才算是报复 急诊病房人挺多的,听到动静,纷纷都望过来。 一时之间,这边成为了焦点。 夜黎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直勾勾的凝着穆雨涵的眼睛,随即又看了看闫秀萍,又冷不丁的给出结论说:“你们还真是挺像母女的。” 她的这句话,分明带着讽刺和嘲弄。 穆雨涵捂住脸,一直在低低的抽泣。 这个时候,就是得会示弱。 只有让所有人都同情她,她才有可能博取所有人的同事。 穆雨涵一直在哭,满脸都是泪花,她肩膀一抽一抽的说:“姐,我虽然不是妈妈亲生的,但我知道感恩,也知道她住院了,我需要照顾她,我更说不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好一招示弱,直接将屎盆子扣回了夜黎的头顶上。 夜黎好笑的摊了摊手掌心表示:“你是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但你比那些话更恶心。” 穆雨涵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明明是你逼得妈妈自残,我照顾她一夜,你不出现就算了,早上打电话还让妈妈去死,现在又要指责我的不是,姐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她这些话一说出口,病房里的议论声顿时就多了起来。 “原来不是亲生女儿啊,但这姑娘是好姑娘啊,为了照顾母亲,一夜可都没有休息啊。” “就是啊,再看这亲生的,怎么好像别人欠了她钱一样,还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我,我指定都不认这女儿了。” 旁边人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得清楚。 穆雨涵见这些话起了作用,心下不由暗爽。 夜黎虽然瞧不见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她不是猜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穆心怡和穆雨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夜黎觉得穆心怡不是一个坏人。 能被陆淮南看上并且喜欢的女人,那人品一定是没问题的,更何况,穆雨涵真的看上去很绿茶。 夜黎看着穆雨涵,只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你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你这块料。” 穆雨涵眼里溢出一股得意,她哽咽着说:“姐姐,我知道我自己妈妈做得不对,但她再不对,你也不能将她藏起来啊,妈妈是做错了事,但是她也是受害者啊,为了你们一家人的和睦,她也甘愿退出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打扰过你们,而现在的妈妈对我也很好,我也想着感恩,更是没有想过要破坏这个家庭,生母也好,养母也罢,我都想着要好好孝敬,姐姐,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穆雨涵一席话,说得苦口婆心,甚是心痛。 夜黎总算是听明白了穆雨涵话里的意思,原来她的亲生母亲是小三,并且被穆心怡给藏了起来。 夜黎心中整理好了这些消息,随即才慢慢悠悠的讽刺说:“一个小三,被你说得这么婉转动听,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为你妈妈是受害者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妈妈就没有一点儿错?还有你妈妈莫名离开,你就没想过,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愧疚才离开的呢?” 穆雨涵面上一阵苍白,她有些急了:“你少胡言乱语,我妈妈才不是小三,她只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夜黎见穆雨涵明显心虚的模样,无视了身旁人的议论,她笑问:“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难不成是亲眼看到你妈妈被冤枉了?” 穆雨涵的底气稍稍的有些不足:“我妈妈就是没有做小三。” 夜黎瞥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闫秀萍,她看了她一眼,这才说:“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可以问吗?” 穆雨涵赶忙去看闫秀萍,而后者别开脸,好久之后才说:“她妈妈确实不是小三。” 这个答案,夜黎并不是没有预想过。 所以当闫秀萍说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的震惊和意外。 她抱臂,稍微拂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这才看向穆雨涵说:“嗯,不得不承认,你不要脸的功夫倒是继承得挺好的。” 周围人的议论声都是在指责夜黎,向着穆雨涵,所以她才能更加嚣张:“穆心怡,你少阴阳怪气,你快点将我妈妈的行踪说出来。” 夜黎茸了茸肩膀表示:“还真挺孝顺的哈,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的妈妈。” 穆雨涵气愤不已:“穆心怡,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夜黎毫不在意,直接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她坦坦荡荡道:“那好啊,我帮你报,你妈妈不见了,你不去找警察,却一个劲的找我麻烦,还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装模作样什么?” 夜黎就看不惯穆雨涵这幅样子,毫不犹豫的就打出了报警电话。 穆雨涵对她的行为有些意外,可想阻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多久,警察来了,将夜黎和穆雨涵都带进了警察局做笔录。 不论警察问什么,夜黎都是说不知道,就算穆雨涵泼再多脏水,她都坦坦荡荡的表示自己没有做过。 警察没办法,只能暂时立案,又让两人离开了。 夜黎原想着离开,但心中这口气有些气不过,所以就又跟穆雨涵回了医院。 不论穆雨涵说什么,夜黎都不理会。 只是到了医院急诊科之后,夜黎望着病床上的闫秀萍警告说:“别怪我没提醒你,穆雨涵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别被骗得家破人亡,到时候再来找我哭,我告诉你,到时候谁也不会帮你。” 闫秀萍气得直发抖:“穆心怡,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才是贱货。” 穆雨涵站在一旁,纵然生气,可有闫秀萍替她出头。 夜黎也不在意闫秀萍的辱骂,直起身体后就打算离开。 可这时,病房外面有人进来,是穆昀。 看到穆心怡,他有些意外的唤了一声:“姐。” 夜黎看一眼穆昀,淡声说:“嗯。” 穆昀走上前,对她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是闲话家常的口吻,并没有任何的讽刺和嘲弄。 夜黎明白,眼前的弟弟不算是坏人。 “嗯,我想自己走走。”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穆昀想说点什么,可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夜黎离开之后,穆昀气愤填膺的望向穆雨涵,他开口就是指责:“穆雨涵,你别太过分了。” 穆雨涵理直气壮的反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 穆昀生气道:“你买的名牌,你以后要买的房子,那可都是姐姐的钱,你不喜欢她就算了,还要欺负她?我看你真是个神经病!” 闫秀萍听到穆昀骂穆雨涵,她立马站出来说:“阿昀,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二姐说话的?” 穆昀眼里生出一抹凶狠:“我只有一个姐姐,妈,穆心怡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穆雨涵她不是,你自己也长点心,穆雨涵又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怎么就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 闫秀萍生气的翻过身,后背对着穆昀,她说:“你走,不许来医院看我了。” 穆昀张口想说点什么,可看闫秀萍决绝的态度,又只好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随即离开了。 穆雨涵看穆心怡和穆昀先后离开,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这整个穆家,迟早要分崩离析。 到时候再让父亲跟闫秀萍离婚,她就能和陈文静成为这个家光明正大的一员了。 如果还可以将陆淮南拿下,那就真是天大的美事了。 …… 当夜七点,郑家别墅,正是晚饭时间。 女佣刚刚布好晚餐,时言倾和郑君浩面对面的坐在餐桌旁。 女佣端来热水后,时言倾擦了擦手,郑君浩也擦了擦手。 撤下水盆之后,郑君浩才微笑说了一句:“小倾,吃吧,随意一点。” 时言倾点了点头,这才拿起筷子。 和郑君浩待在一起,她并不是放得很开。 两个人都不是热爱嘈杂的人,所以家里会显得冷清一些。 但这种宁静悠远的感觉,其实恰恰更舒服。 郑君浩沉默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时言倾的碗里,她低头慢悠悠的吃着。 这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的铃声。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想着或许是什么垃圾短信,可紧跟着,短信铃声又响了,并且是连续的响了几次。 时言倾这才侧头看了一眼,看到一条辱骂的信息:“你就是个鸡!” 最近的消息是这一条,她被噎了一下,忙呛咳起来。 郑君浩见她这样,忙递给她一杯水,随即又站起身,他绕到她身后,温柔的替她拍打着后背,与此同时,他弯腰询问:“怎么了?” 时言倾喝了一口水,好久才缓过来,她侧目看了一眼郑君浩,她说:“是韩煜尧发来的辱骂消息。”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了,郑君浩垂眸看下去:“死鸡,公交车,臭婊子!” 郑君浩伸手下去,将手机屏幕给扣下去,他的表情沉静,语气温和:“小倾,不要看。” 时言倾点了点头,这才说:“嗯。” 郑君浩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我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要做的,是活得开开心心,过得高高兴兴,有人疼,有人爱,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他的话,仿佛击中了时言倾的灵魂,她心中松懈了不少,她说:“好。” 郑君浩对她笑了笑,这才坐了回去。 他继续给她夹菜,她温柔的道谢:“谢谢郑先生。” 郑君浩还是对她笑,唇角的弧度轻轻勾着。 这时,有女佣从外面进来。 “郑先生,外面有人找时小姐。” 郑君浩一听这话,眉心微微拧了拧:“是谁?” 时言倾也不安起来,甚至已经在心中做着最坏的打算了。 这时,女佣才开了口说:“郑先生,是陆淮南先生。” 第263章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女佣的话说完,郑君浩和时言倾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女佣见两个人都在沉默,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郑先生,要请进来吗?” 郑君浩并不是一个会苛待下人的人,他的态度还是很温和,他说:“嗯,请进来吧。” 等了几分钟,女佣才带着陆淮南一起过来。 陆淮南一身西服,头发没有梳,就很随意的铺在头顶。 他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就很简单,可即便是这样,也仍旧抵消不了他的英俊。 一进来,就能清晰感觉到他情绪的低沉,像是不太高兴,有种莫名的忧郁。 他没有换鞋子,直接就进来了。 女佣恭恭敬敬的颔首,默默的退到一旁,拿出来的拖鞋也收了回去。 郑君浩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望向他问:“怎么?情场又失意了?” 一针见血的反问,让陆淮南无法作答。 他并没有往餐桌这边走,而是直接摔进了沙发里。 他靠在沙发背上,人看起来好累,他轻阖上眼睫,在假寐。 他没接话,郑君浩也没有再调侃,只是关切询问:“吃过了吗?” 陆淮南这才睁开眼睛,里面一层的红血丝,他望向餐桌这边,他说:“没胃口。” 仅仅是看他的表情,郑君浩就明白过来,他问:“又怎么了?” 没有事情,陆淮南一般不会过来。 短暂沉默之后,郑君浩又才开口问:“女佣说你找小倾,又跟穆小姐吵架了?” 陆淮南这才说:“没有,我过来只是想让时小姐帮个小忙。” 他将右手举起来放在眼前,原本贴在一起的食指和大拇指稍微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似乎在强调,就真的只是一个小忙。 郑君浩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淡声询问:“说吧,什么忙?” 陆淮南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说:“我想让时小姐和夜黎一起住。” 听到这话,时言倾倒是先意外了,随即,她才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陆先生,可夜小姐毕竟不是心怡,你让她跟我一起住,我虽然没什么,可她会同意吗?更何况以夜小姐的脾气,恐怕不会轻易同意的。” 陆淮南同样没有把握,只是说:“但她和心怡一样热情。” 时言倾有些为难:“可是陆先生,我……” 陆淮南抢话道:“时小姐,你就对她说,说韩煜尧骚扰你,她就会同意了。”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说:“那好吧。” 郑君浩偏头看时言倾,看出她的为难,便小声对她说:“要是觉得为难,其实不用答应的,淮南也不会生气。” 时言倾对他笑了笑,摇头说:“没事的,就当是为了心怡,陆先生怕什么,我能明白。” 两个人交头接耳,陆淮南并没有打断,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等他们说完话,陆淮南才看郑君浩,他试探着询问道:“怎么样?有兴趣一起聊聊吗?” 郑君浩点了点头说:“嗯。” 应承完,他站起身绕到时言倾的身后,随即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说:“你好好吃饭,我去去就回来。” 时言倾微笑同意道:“嗯。” 郑君浩站起身转身的时候,看到陆淮南已经往外面走了。 他跟着过去,看他停在了别墅的庭院中。 小道铺着鹅卵石,有正值花期的花含苞待放,路边绿油油的,天光沉沉铺在头顶。 两个人走到小亭里,昏黄的光沉溺在他们身上。 刚刚落座,陆淮南就开口说话了:“傅云深回来了。” 语气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似乎很平静,可这种平静下是不是有暗流涌动,似乎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郑君浩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作为消息分部的大佬,他掌握的消息或许会比陆淮南更多。 “我知道。”他云淡风轻的回应一声。 陆淮南凝视着他的眼睛,淡声询问道:“不打算见见吗?” 郑君浩悄无声息的拒绝说:“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兴致并不高涨,不难看出,他对傅云深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或许说,他不想让傅云深回来。 陆淮南提了一口气,想做这个和事佬,他说:“当年的事情并不能怪他。” 郑君浩的表情还是那样清冷,他说:“我没怪他。” 陆淮南紧跟着继续说:“苏筱筱喜欢他,那是苏筱筱的事,他也不能控制的。” 郑君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连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他极少主动提起苏筱筱,可这一次,他还是说了:“她已经消失多年,生死未卜,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没有怪过谁。” 话虽这么说,可郑君浩不想见傅云深的态度恰巧就证明了他的心意。 陆淮南还是说:“罪魁祸首是秦焰,而且那一夜的事情,秦焰有心很久了,谁也猜不准秦焰在想什么,就算云深在,他也未必能在秦焰的手底下救人,更何况云深没有去,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再一次提起那一夜的事情,郑君浩说不在意那是假的,面上虽然无波无澜,可他声音还是特别重的打断了他:“淮南,够了,别再说了。” 陆淮南见他情绪激动,适时的收住了话锋说:“嗯。” 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谁也没再多说别的。 直到郑君浩站起身说:“我回去看看小倾。” 陆淮南也跟着站起来:“嗯,我跟你一起过去。” 郑君浩没拒绝,径自就往前走了,陆淮南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时言倾刚刚吃完饭,在帮着女佣一起收拾东西。 女佣显然为难:“时小姐,你别这样,郑先生会责备我们的。” 时言倾有些意外:“他……很严厉吗?” 女佣愣了一下,回答说:“不严厉,郑先生很温柔,但他交代过了,不让你碰家务。” 时言倾的身体僵在原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女佣转头看到郑君浩,她意外的喊了一声:“郑先生。” 郑君浩瞥一眼女佣说:“好了,你等会再过来收拾。” 女佣赶忙同意,随即退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对话声,时言倾才回神,她回头看向郑君浩笑了笑说:“回来了?” 郑君浩走向她,握住她的手说:“嗯,回来了。” 时言倾并未抗拒他,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陆淮南后脚跟过来,他说:“时小姐,你给她打电话吧。” 时言倾“嗯”了一声,就拿出了手机给夜黎打电话。 打了两次,那边才接通了。 “心怡。”接通后,时言倾急切的唤上一声。 夜黎也没有想着欺骗她,实话实说道:“我是夜黎。” 时言倾并没有意外,而是又轻柔唤了一声:“夜小姐。” 夜黎冷冰冰的嗓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说吧,怎么了?” 时言倾并没有撒谎,她说:“韩煜尧找我麻烦了。” 一听到这话,夜黎当即就冷冰冰的低吼说:“别因为这件事烦我。” 夜黎自己也有事情需要消化,更何况她不是穆心怡,她也不想管时言倾的事情。 她的反应,时言倾大概早有预料,她并不意外,只是失落的“嗯”了一声。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夜黎忽然没好气道:“真是怕了你了,你告诉我,他又干嘛了?” 时言倾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又陈述了一遍。 夜黎听完,十分气愤:“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你怎么看上他的?” 时言倾被问住,好半天才回答说:“那时候年纪小,容易上当受骗吧。” 夜黎没接话,只是严肃道:“你指望法律帮你,就是打持久战,而且这场持久战打下去,也未必会有你想要的结果,更何况谢明轩的介入,只会让案件越来越简单。” 时言倾没接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指望法律帮自己,可却未必能有她想要的结果。 好久,夜黎才忽然开了口说:“我帮你出口气,找人教训教训他。” 时言倾不解:“怎么教训他?” 夜黎想了一阵,这才说:“还是找个女人。” 时言倾就站在客厅里打电话,并且扩音还开着,陆淮南和郑君浩都能听到她和夜黎的对话。 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男人,随即还是说道:“可上一次就这么做了,似乎也没什么用,除了让他难受了一些。” 夜黎忽然阴恻恻道:“那就更狠一点。” 时言倾不解,拧眉道:“怎么个更狠法?” 夜黎说:“找个艾滋病人。” 时言倾顿住,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所以还是不安的询问道:“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夜黎却没好气道:“时言倾,我可警告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心疼他,他心疼过你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没有让你看清楚他吗?” 时言倾沉默,不知道作何回答。 这么多久过去,她早已经看清了韩煜尧的本质,可是五年的感情,她还是不想赶尽杀绝。 只是夜黎说得也没毛病,她不害别人,别人却未必愿意放过她。 好久之后,时言倾才微弱的回应了一声:“嗯。” 夜黎听出她语气里的犹豫,当即便道:“别妄想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人,要是能改变的话,你早就改变他了。” 时言倾叹一口气说:“嗯,我知道,我没奢求过什么。” 夜黎接话说:“那就狠一点,别让别人再可以伤害你。” 时言倾点头应答着:“好。” 夜黎语气冷冰冰的说:“那我挂了。” 在快要挂断电话之前,时言倾忽然唤了一声:“夜小姐。” 夜黎要挂电话的手顿住,她的语气并不好:“怎么了?还有事?” 时言倾小心谨慎的试探着开口询问:“你能过来陪我吗?” 第264章 夜黎才是恋爱脑 时言倾紧张忐忑的等待着答案,可夜黎给出的回答却很直接:“我不是穆心怡,我陪不了你。” 时言倾有些失落的应承一声:“那好吧。” 夜黎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有些不满的嘟囔一句:“真是服了你了,你在哪儿?” 时言倾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淮南和郑君浩,两个人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松懈了下来。 想了想,时言倾说:“我在自己的小公寓里。” 夜黎没好气:“我让你说地址。” 时言倾反应过来,这才将地址给报上。 夜黎沉声说:“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罢,不等时言倾有所回答,就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收好手机,时言倾抬眸看向郑君浩说:“郑先生,那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了。” 郑君浩点了点头说:“嗯,我送你回去。” 陆淮南抢话说:“不用你,我帮你送就行。” 郑君浩的语气很平淡,他淡淡道:“我自己送安心一些。” 陆淮南好笑道:“怎么?怕我吃了她?” 郑君浩没接话,而是径自的走向了时言倾,他握住她的手交代说:“这么久没回去,我知道那里你住着会有阴影,但没事,我会在外面安排人,也会住在附近,而且淮南托你办事,也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那天晚上韩煜尧忽然闯进来威胁勒索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她并未觉得害怕,反而想着要去战胜内心的恐惧。 时言倾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 郑君浩紧了紧她的手说:“嗯,那现在过去吧。” 时言倾并未挣脱他,而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郑君浩和陆淮南一起送时言倾回去,怕夜黎多想,他们并没有出面。 到小公寓房间外的时候,夜黎已经等在那里了。 时言倾走过去,有些意外:“夜小姐,你来得这么快吗?” 夜黎冲她翻了个白眼说:“拜托,是你让我过来陪你的,你却没在家,你说这好不好笑?” 面对夜黎,时言倾总觉得自己的气场要弱上很久,她下意识的就道歉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夜黎见她恭敬软糯的样子,心中那股子怒意也发泄不出来了。 “他最近有过来找你吗?”夜黎转了话题问。 时言倾一边开锁,一边回答说:“没来过,倒是发过辱骂短信。” 夜黎没好气道:“不知道拉黑吗?” 门开了,时言倾先走了进去,开了灯,又拿了一双拖鞋出来,她对夜黎回答说:“拉黑了,但是他会换号码再骂我!” 夜黎也跟着进去,随即啧了两声说:“那还真挺奇葩的!”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了时言倾递过来的拖鞋。 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换好之后,夜黎才走了进去。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异样后才说:“公寓倒是温馨,你一个人住挺好的!” 时言倾也换好鞋子进来,她淡笑说:“嗯,做自媒体赚了点钱,所以就买了一套房子。” 夜黎询问:“当初韩煜尧也在这里住过?” 时言倾并没有撒谎,如实回答说:“嗯。” 夜黎特别自来熟,径自就坐在了沙发上,她按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电视屏幕很大,光线很亮眼。 夜黎询问:“买这么大的电视干嘛?” 时言倾从冰箱里拿了喝的出来,她说:“眼睛近视得厉害,所以买了大屏幕。” 夜黎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没见你戴过眼镜!” 时言倾将易拉罐拉开,随即将可乐推向夜黎说:“为了拍美食视频,习惯性的戴隐形。” 夜黎“哦”了一声,接过可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已经五月了,但柏城的夏季还没来,温度也还不高,有时候夜里还凉飕飕的。 这个时节喝冰可乐,倒是有些不搭配的。 “要不要点外卖吃?光喝可乐,好像不太合适!”时言倾的笑容有些惶恐。 夜黎晃了一下手中的易拉罐说:“吃过饭了,还不太饿,喝点可乐就好了,而且最近也减肥。” 时言倾怔了一下,下意识说:“心怡,你这么瘦,不用减的。” 夜黎将易拉罐按在桌子上,她一双没有温度的瞳眸就那么盯着时言倾,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眼神,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偌久,她才说:“我喜欢更瘦一点!” 时言倾见她没有追究什么,就淡淡笑了笑说:“嗯。” 夜黎抬眸看她:“怎么不坐?杵着干什么?” 时言倾这才忐忑的在她身边坐下。 这时,时言倾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辱骂短信进来:“你在我身下像条母狗一样求爱时,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想过现在要起诉我?” 进来的短信,夜黎并没有看全,但仅仅是看到前面的一句话,就足够让她窒息。 夜黎抿了一口可乐,闲话家常的口吻淡淡询问:“这种人渣,你是怎么能够忍受五年的?” 时言倾也看到了前面一句话,她将手机扣在桌面上说:“当初的他确实很好,我怀念和惋惜的也只是当初的那个他。” 夜黎被一口可乐呛到,她咳嗽了好几声,才憋红着一张脸说:“求你了,你别恋爱脑。” 时言倾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巾,又用手轻柔拍打她的后背,等她缓和了面色后,她才说:“我没恋爱脑。” 夜黎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的水渍,她有些不太放心的说:“我看你还余情未了。” 时言倾并没有接这个话,而是忽然转了话锋问:“夜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夜黎将易拉罐放在桌子上,她眸色暗沉下来,她淡淡道:“有的,而且我喜欢了他好多好多年,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他了。” 时言倾不由好奇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夜黎回忆起曾经的经历,她眸色暗沉下来,她说:“我醒来后,我无家可归,但云深捡到了我,他对我很好,教我人情世故,给我做饭,又带我做事业,他为了我,甚至不惜拿生命来维护我,我很喜欢他,但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时言倾听着她淡淡的陈述,拧眉道:“你说的是傅云深吗?” 夜黎“嗯”了一声,嗓音很平静。 偌久,时言倾有些凝重的开了口说:“夜小姐,你别恋爱脑,别像我一样。” 夜黎当即就反驳了她:“云深不一样,韩煜尧连他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时言倾有些严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就是在恋爱脑。” 过来人的身份,看事情特别通透。 夜黎却坚持反驳:“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没你那么笨,我可不是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女人,云深他是为我豁出过性命的男人。” 时言倾凝噎了一下,随即说:“可是夜小姐,如果真的彼此喜欢,那为什么他不向你表白?” 夜黎瞪了一眼时言倾说:“我跟他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不生活在风平浪静的氛围中,如果可以平平淡淡,或许我们早就结婚生孩子了。” 时言倾却不能苟同:“可是夜小姐,没有结果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夜黎有些生气了:“行了,别用你的经历来否定我的感情,你跟我不一样,傅云深跟韩煜尧更不一样。” 话确实没有错,而且夜黎都生气了,时言倾也不好一直在说什么。 就这样,话题到这里就不欢而散了。 夜黎也没有生气,就是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时言倾找来干净的睡衣、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 等夜黎洗漱完,她才去洗漱。 公寓只有一个卧房,她们躺在了二楼。 两个人都是平躺的姿势,视线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却没有任何的交流。 就这么沉默了好久,时言倾均匀的呼吸声才传来。 夜黎一直没有睡着,不是因为认床,更不是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是时言倾的那些话,或许恰恰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从前能感觉到傅云深对自己很强烈的喜欢,可是现在,她的第六感总是明里暗里的提醒着她,傅云深有问题。 她不愿意怀疑他,所以就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实在睡不着,她只好坐了起来。 动静太大,还是惊醒了还没睡熟的时言倾。 “怎么了?是不是睡不舒服?”时言倾关切询问。 夜黎一边穿鞋,一边说:“今晚不能陪你了,我有事,必须回去一趟。” 时言倾还是不太放心的询问:“怎么了?” 夜黎已经站了起来,她说:“你这里很安全,郑君浩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中,但我必须要回去一下。” 时言倾知道她想做什么,便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夜小姐,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对你说什么,但我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再斟酌一下。” 夜黎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我回去了,你睡吧。” 时言倾点了点头说:“嗯。” 话落,夜黎就已经离开了。 时言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为了韩煜尧,是不是也曾这么不听劝过? 想想也是,那时候的穆心怡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她却没听过一次。 夜黎离开公寓,在路边乘车,报了傅云深曾经的住址。 她仍然记得傅云深嘱咐过,让她不要随便去他的住处。 他是个危险的人物,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得罪了不少权贵和人物,如果有人记恨在心想要报复,他也不能未卜先知。 为了保护夜黎,他一般不让她来找自己,都是他主动去找她。 他的住处是别墅,想要进去也不难做。 夜黎本就是练家子,轻而易举就能翻过围墙。 墙壁上掠过的黑影,屋子里的傅云深早已经察觉了,他摸了一把短刀在手中,在黑影翻进窗户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就将短刀锁在了她的喉咙处。 “谁?”声音警惕而低哑,这是傅云深多年来养成的条件反射。 第265章 张口就来的谎言 夜黎刚刚翻进窗户,喉咙口就被傅云深握着的锋利的短刀给锁住了。 她根本不敢乱动,只是淡淡的承应一声:“云深,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傅云深才将短刀收起来,他垂眸立马查看夜黎的身体,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他才放开她。 “阿黎,我不是说过,你不要随便来这里找我吗?”傅云深将短刀收进衣袖里,他像是生气了,背对着夜黎,开口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像覆着一层寒霜。 夜黎走向他,站在他的身旁,他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轮廓,下颌线那样好看,灯光打在上面,莫名显得有几分凉薄。 她凝噎着说:“云深,我想见见你。” 傅云深转过头看她,语气有些凶:“阿黎,你别觉得我在开玩笑,你看到这里了吗?曾经我就坐在这里办公,窗户忽然闯进了两个男人,一个持刀,一个持弩!” 他指着窗台上的一条陈旧的切口整齐的痕迹说着。 夜黎瞥眸看了一眼,不难分辨出,这条木质窗台,曾经被一把锋利的刀砍掉了一大块。 虽然过去了很久,可这样锋利的痕迹,懂行者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仅仅是傅云深三言两语的描述,夜黎就能想象到当时状况的激烈。 如果不是傅云深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换成任何人,恐怕都走不出那场围杀。 夜黎知道傅云深在害怕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垂眸,语气充满愧疚:“对不起,我睡不着,我只想见见你。”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傅云深见她哭,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伸手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他压低声音道歉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但我只是怕连累了你。” 夜黎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她抽噎着说:“云深,我睡不着,我好想你。” 傅云深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随即才温言细语道:“那你睡我这里?” 夜黎从他怀中抬起头看他:“真的可以吗?” 傅云深沉思了一阵,这才点头同意说:“嗯。” 夜黎雀跃不已,兴奋得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傅云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他温柔道:“那我去给你整理客卧。” 夜黎忽然拽住他的袖子说:“我想睡你的房间。” 她并没有作为夜黎时应该有的豪气,而是在傅云深面前时,像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 闻听此言,傅云深眉心一拧,他面不改色拒绝说:“可我房间太乱了,我怕你睡不习惯。” 夜黎微笑说:“没关系,我不怕乱,我也可以帮你收拾,我就是觉得你现在回来了,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踏实,哪怕闻闻你的味道,我也能心安一些。” 听到她这么说,傅云深虽然为难,但还是无奈同意了,他说:“那好吧,你去睡吧,我带你过去。” 夜黎将头都点成了筛子,她说:“好。” 傅云深看她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弄个东西。” 他往自己的办公桌旁边走,夜黎就跟在他身后。 到了电脑桌旁边时,夜黎下意识的就往他的电话屏幕上瞥。 或许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傅云深一把就将笔记本的电脑给扣上。 夜黎见他慌慌张张,似乎是想避着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揪,她压低了声音问:“云深,你在弄什么?” 傅云深以为她没有看到,便撒谎说:“没什么,就是做个项目计划书。” 夜黎站在原地没有动,可望向傅云深的瞳眸里却是一片水雾,她颤颤巍巍的问:“心怡和夜黎,请问你做得这是什么表?” 傅云深得知她看到了,也没有想着隐瞒,他如实回答说:“我记录了你们的转变因素以及每一次转变的重要事件。” 夜黎似乎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心怡和夜黎”这五个字上,她问:“你很了解她吗?” 傅云深知道夜黎口中的“她”是谁,他盯着她的眼睛,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 夜黎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就翻涌出来:“那为什么要叫她心怡?” 傅云深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答说:“就是觉得心怡更顺口一点。” 夜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只是这样?” 傅云深回答得毫不犹豫:“只是这样。” 夜黎沉默了好久,忽然松了一口气说:“那我去休息了。” 傅云深点头说:“好,我送你过去。” 他走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却并没有那么深了。 带夜黎去了自己的卧室后,傅云深就站在门外说:“阿黎,你先休息,我还要处理一会儿事情。” 夜黎并没有吵闹,只是淡淡的点头说:“好!” 说罢,傅云深就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夜黎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量着四周的装潢。 这里装修得很简单,就是黑白灰三色系列,床上只有一张被子、一个枕头。 衣柜里的衣服虽然不多,却整理得相当有条理,裤子和衬衣、外套都是分开挂的。 还有几个小盒子,分别装着内裤、领带、袜子之类的小东西。 傅云深说房间乱,可夜黎想帮他收拾,却发现无从下手。 她坐在床边,鼻子里尽都是独属于他的味道,她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但莫名的就是让她很安心。 她躺上床,盖上他盖过的被子。 躺在这里,心虽然安定了,可脑子却越来越乱了。 心怡! 夜黎! 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表格? 或许表格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对她的称呼! 为什么不是穆心怡和阿黎? 而偏偏却是心怡和夜黎呢? 真的只是顺口吗? 夜黎想,如果是她做这个表格,她一定会打上“云深”两个字。 躺在床上,仍旧是毫无睡意。 傅云深回到办公桌前后,将电脑抱起来,随即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反锁好书房门,拉好窗帘后,这才将电脑重新打开。 一个严谨的表格,里面清晰的记录着穆心怡和夜黎的几次转变! 他盯着表格,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毋庸置疑,她们都是经受了打击之后才会转变成彼此。 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久,傅云深还是做了一个决定,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那边接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云深,怎么了?” 傅云深开门见山说:“还是之前咨询过你的事情,我要怎么样才能永久的留住一个人格?” 对面的男人叫罗轩,在心理学方面很有造诣,对双重人格这方面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 好久,罗轩才开口说:“云深,双重人格这方面的东西挺复杂的,每个人之间的状况都不一样,触发转换的因素也不一样,不能用别人的案例来分析穆小姐的案例,但至少可以从你提供的消息来判断出,想要留住一个人格的话,就要避免她转换因素的触及,换句话说,就是尽量别刺激她!” 傅云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嗯。” 随即,他才紧跟着问:“两个人格,会有一个慢慢消失吗?” 罗轩也不敢轻易给出绝对的答案,只是说:“不太好说,也许会有一个消失,也许不会,也许两个都会消失,结果都是因人而异的。” 傅云深表情凝重起来:“我知道了。” 罗轩有些好奇:“所以呢?你想留住哪一个人格?” 傅云深的答案给出的毫不犹豫:“穆心怡。” 罗轩冷静的分析着局势:“就算穆小姐回来,可她毕竟是陆淮南的妻子,你又能得到什么?倒不如让夜黎留下,至少她爱的人是你,就不用担心她被陆淮南怎么样,而且你们彼此喜欢的事情也人尽皆知,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坐实了这段关系?” 傅云深眸色暗沉下来,他淡淡的开了口说:“夜黎是夜黎,心怡是心怡,谁都不能成为彼此,但我爱的人始终只有她。” 罗轩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云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总而言之,夜黎留下来,会对你更好,如果留下的是穆心怡,你将什么都留不住。” 傅云深语气冰冷:“我知道,但夜黎始终不是她。” 说罢,他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在书房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留穆心怡这个人格会发生的事情可能性,他都思索了一个遍。 就算艰难,他也只会留下她! 将电脑合上后,他原想着去客卧休息的,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夜黎。 他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吵醒她。 在床边坐下后,发现夜黎并没有乖乖盖好被子,他给她掖好被子,就着窗户外面的夜色,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盯得不舒服,夜黎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暗淡的夜色下,他看到她额头上一层的汗珠,也看清了她眼里的惊恐。 夜黎看到傅云深,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她在哭,身体颤抖不已。 傅云深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着嗓音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夜黎哭得颤颤巍巍,声音都在发抖:“云深,我梦见你在骗我,你不要我了。” 傅云深的胸口狠狠的一滞,他还是低哑着嗓音说:“没事,都是梦,梦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夜黎分辨不了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被他紧紧搂着,她就觉得能心安一些。 只是这样,似乎还是不够,她的语气近乎哀求:“云深,抱紧我,再抱紧一点。” 傅云深照做,用了很大的劲,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深深的嵌进骨血里一样。 夜黎略带嗡鸣的声音在怀中响起,细细碎碎的,像是在抽泣:“云深,别离开我!” 傅云深按着她的后背,答应的话随口就来:“好,我不离开你。”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得就像是一层层雾,迷离得看不清。 这时,窗户外面有异常大的动静声,窗纱上有人影影影绰绰。 第266章 苏筱筱死了 一点点风吹草动,在傅云深的眼里都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当窗纱上有人影拂动时,他立马就将怀中的夜黎推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他绕到窗户旁的墙壁那里,手放在腰间,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 夜黎对于危险也有种莫名的洞察力,窗纱上拂动的影子很有可能是暗围过来的人。 身在d组织,接了无数任务,做的是得罪人的生意,赚得是开得起价钱的老板的钱。 天价的任务费用背后,就意味着他们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这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一个对视的眼神,一个简单的手势,彼此想要表达什么,已然了然于心。 虽然无声,但夜黎看明白了傅云深的手势:“如果闯进来,你不用管我,你先走!” 夜黎回应了他:“不要,执行者的规则里没有抛下队友这一条。” 两个人都贴着墙壁,精神高度集中,盯着面前的窗户。 傅云深瞪了一眼夜黎,有些生气的打着手势说:“不要违抗命令。” d组织的老大是陆淮南,可底下有着两个分部,一是任务,二是消息。 傅云深掌管任务分部,郑君浩掌管消息分部。 执行任务时,所有人都必须听傅云深的。 所以挡他打出“不要违抗命令”的手势时,夜黎还是犹豫了一下。 她可以服从命令,可必要时刻,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下一秒,一个人影率先从上面坠下来,随即一个侧翻就滚进了房间里。 还没等他站起身,傅云深就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夜黎眼疾手快也补上一脚,他当即就晕了。 可人一个接一个的破窗而入,就算他们早有防备,可双拳难敌四手,房间又窄小,到底落了下风。 傅云深和夜黎背贴着背,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 个个戴着口罩,打扮得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对方长什么样子。 见他们没涌上来,傅云深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声询问:“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但这时,窗外忽然又有黑影从上坠下来,正好落在窗户外。 他的手往上,明显的抓着一根绳索,他就吊在空中,人看着很高很壮。 下一刻,他长腿一伸,轻而易举就够到了窗台,随即一个用力,就从窗户口闪了进来。 等人稳稳落地时,夜黎才惊讶的出声:“秦焰?” 秦焰拍了拍手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夜黎,微笑询问:“怎么样?帅不帅?” 毫不正经,眉眼里还渗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夜黎翻了个白眼,只是沉默。 秦焰当初的没落,是夜黎和傅云深的共同杰作。 之后,傅云深消失,夜黎转换成穆心怡,秦焰才趁此机会东山再起。 要说他们之间的恩怨,除了秦焰破产没落这件事,还有苏筱筱的感情。 见夜黎没接话,秦焰忽然兴致缺缺的低喃了声:“夜小姐,你好没情趣哦。” 刻意拖长了声线,还带了一个语气助词。 若是换成别人这样说,恐怕早已经吐了八百回了,可他偏偏是秦焰。 那张脸帅气,脸上还有一条细小的伤痕,没那么清晰,但也能看得到。 他慢悠悠的挪动步伐,走到了傅云深的面前,随即当着他的面,坐在了他的床上。 秦焰环顾四周,连着啧啧了两声,随即不满的吐槽说:“好歹也是d组织的领导者,怎么就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傅云深和夜黎仍旧背靠着背,警惕小心的防备着周边的人。 秦焰忽地笑了:“哎呀,你们看看你们这样,一点儿都不礼貌,这可是傅先生的家,你们又是暴力突袭,又是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赶紧把家伙都给我撤了。” 闻听此言,众人齐刷刷的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秦焰不满的低吼一声:“房间就这么大,留这么多人杵着,是想让我窒息吗?” 他一句话抱怨完,十多个人瞬间散开,最终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 他还是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抬眸和傅云深对视,他眸色越来越暗,随即忽地笑了,他说:“傅先生,怎么?手中拿着枪,是不欢迎我们来做客吗?” 傅云深放在腰间的手默默的收回来,他站直身体,目光淡漠的看着秦焰问:“装模作样干什么?这么声势浩大的找我,仅仅只是为了做客吗?” 秦焰茸了茸肩膀表示:“不然呢?” 傅云深也没想着逼问,只是淡淡道:“不想说的话也无所谓,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他抓住夜黎的手就要离开。 可下一刻,剩下的两个人立马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焰站起身,慢悠悠的走过来,面色变得暗沉,语气中满是讥讽:“傅先生倒是好身手,我那么严密的牢笼,你都能成功跑出来!” 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傅云深只淡声说了句:“直说来意吧。” 还是谈判的口吻,并没有当面撕破脸皮。 秦焰听到他的话,却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动作迅速的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当即抵在了夜黎的脑门上。 他的动作迅速,傅云深的反应也不慢。 当枪口抵上夜黎脑门的时候,傅云深的枪也抵上了秦焰的脑门。 而秦焰身后,两把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傅云深的胸口。 枪口对向自己的那一刻,夜黎没动,但眼睛眨了两下。 秦焰抬眼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脑门上的枪,他的声音像混合了沙粒,嘶哑得厉害:“傅先生,你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手上,难道你还不向我说出她的行踪吗?” 傅云深眼睛微微眯起来,危险的光芒呼之欲出,他声音冷而沉:“无可奉告!” 子弹上膛,秦焰的食指压在扳机上,只要轻轻的按下,一颗子弹将会穿透夜黎的脑门。 而她的性命,将在顷刻间结束。 傅云深同样子弹上膛,食指扣在扳机上:“你敢动她,你也会没命。” 秦焰大笑:“哈哈哈,傅云深啊傅云深,我死了,你还能活吗?” 结果自然可以预料,但举在手中的枪纹丝未动。 秦焰用力抵了一下夜黎的脑门:“傅云深,你到底说不说!” 他一边吼,一边慢慢压下扳机。 在枪响的前一刻里,傅云深的额头噙出一抹汗珠,他大声说了五个字:“苏筱筱死了。” 他的话说完,秦焰的枪口又快速的挪向他的脑门。 秦焰并未扣动扳机,而是直接握住了傅云深的枪口,他眼睛通红,像是渗出了鲜血一样:“当年她是过来找你的,你告诉我她死了,她到底怎么死的?” 傅云深忽然冷嗤了声:“呵,现在知道问了,那你当初在干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又是谁做的?” 秦焰一挥手,示意身旁的两个人下去,他们明显迟疑,可又不敢违抗命令。 他们离开之后,秦焰沉默的收好枪,他的情绪低沉着,忽然,他语气近乎哀求的询问:“能不能告诉我,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云深直言:“她来找我,我遭遇伏击,她替我挡了一颗子弹,之后我将人引到了别处,逃脱之后再回去,她就已经不在那里了,地上只有很多血,那么多血,毫无疑问是致死的量,之后一场雨,现场被清空,她也没了踪迹,估计被人抛尸荒野,也或许被丢进河里了。” 谈及这件事,傅云深的情绪很平稳,没有丝毫的波澜。 秦焰听到这些话,心痛难当的捂住胸口,他想象不到那时候的苏筱筱有多绝望。 他低头,消化了很久的情绪,再抬眸时,眼里一层的猩红,他一拳头毫不犹豫的砸在傅云深的脸上:“她为了救你,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吗?” 傅云深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他的声音冰冷:“我没让她来找我,而且拒绝的话我说过无数次!” 秦焰气得攥紧拳头,颤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云深淬出一口鲜血,他好笑的看着秦焰说:“伤害她最深的是你,现在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秦焰眼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网一样,他反驳说:“我喜欢她,为了得到她而强迫她,我做错了吗?” 傅云深被噎了一下:“你……” 秦焰气愤道:“你别大言不惭的来指责我,你自己又能比我好多少?夜黎可是陆淮南的女人,你竟然也敢动!” 傅云深还了一拳头过去:“是他抢走了她。” 秦焰吐出一口血沫,笑着笑着忽然就沉默了。 不大的卧房里,气压低沉。 好久,秦焰才问:“那些人是谁?她出事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傅云深一一给出答案:“不知道是谁,她出事的地方在城郊北边。” 秦焰将枪重新别上腰间,他将衣服整理好后才说:“傅云深,她的死,你要负一半责任。” 傅云深反问:“那你呢?你又该负多少责任?” 秦焰猛地回头,眼里一层血色:“都忘不了了是不是?他妈的这件事我一直埋藏在心底,你觉得我好受吗?我就是他妈的畜生,要是知道会伤害她,我打死也不会碰她。” 傅云深说:“你想忏悔,你想找她,那你做错了事,你为什么不去负法律责任?秦焰,你别装得很爱她,她的死,你才是最大的凶手!” 秦焰反驳一句:“放你妈的屁!” 说完,他夺门而出,不知道是不是傅云深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让他逐渐崩溃了。 外面的人影逐渐离开后,傅云深才立马去查看夜黎的状况,他伸手温柔抚摸她的脸颊:“怎么样?没事吧?” 夜黎眼里噙着水雾,她摇头说:“云深,我没事。” 傅云深敏锐发觉了,她的手上有一大片擦伤。 他带她去浴室,让她自己洗漱一下,然后他给她擦药。 夜黎想留他,但他走的很快,已经出去了。 楼下,有人在敲门。 第267章 送上床 傅云深刚点燃一根烟,就听到别墅外的敲门声。 他趿拉着拖鞋出去,就着清澄的夜光,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淮南。 他走过去,站在铁门前问:“有事吗?” 语气冷冰冰的,态度也没那么好。 陆淮南直奔来意询问:“她人呢?” 傅云深也没有想着隐瞒,抬眸看了一眼楼上说:“她在洗澡。” 他刻意说出来的这句话,有种莫名的暧昧感。 陆淮南一听这话,就莫名的会联想到很多事。 他们会不会一起做那种事? 有些坐不住了,陆淮南狠狠地一拳头砸在铁门上:“我要进去坐坐。” 语气还算沉稳,但表情却已经不受控制了。 傅云深并没有打开门,而是拒绝说:“今晚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陆淮南有些怒了:“傅云深,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进不去了吗?” 他的反问,傅云深直接沉默了。 秦焰和那帮人都能进去,他陆淮南又有什么不能进去的呢! 多年朋友,傅云深自然了解陆淮南的脾气。 这会儿不让他进来,他等会儿就算是翻墙都要进来。 想了想,傅云深还是将门给打开了。 陆淮南绕过傅云深,直接就往别墅里走。 他“噔噔噔”的跑上楼,大声呼唤:“夜黎,给我出来!” 语气并不好,甚至是有些生气。 陆淮南到处开门找人,傅云深跟在后面提醒说:“淮南,我说了,她在洗澡。” 陆淮南猛地顿住步伐,傅云深差点就要撞上去。 “她洗什么澡?这么晚了还洗澡?这都已经半夜了,她洗什么澡?你对她干什么了?”陆淮南着急的揪住傅云深的领口,声音急得都变了调,声线都拐了弯。 傅云深将他的手打开,没有解释,反而没来由的说上一句:“你觉得呢?” 陆淮南双眸通红,像是发疯一样的收紧了手:“你他妈的竟然敢碰她!” 傅云深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开了口说:“我跟她在一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是你横插一脚。” 说着,陆淮南就要动手,可是这时,夜黎从浴室出来,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的手给抓住:“陆淮南,你干什么?” 陆淮南这才打量起夜黎,她披着一件浴袍,浑身都是湿的。 凌晨半夜洗澡,又满脸通红,他很难不去往那方面想。 这样的冲击力,无疑于是在陆淮南的胸口上插了一刀。 他咬牙切齿的攥住夜黎的脖子:“她的身体,你凭什么用来胡作非为?” 夜黎觉得有些窒息,但涨红了脸颊也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她只是从齿缝里溢出淡淡的一句话:“我也有自己的意识,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陆淮南收紧手,力量重了一些:“你别觉得你的意识在就可以随意主宰她的身体。” 傅云深在一旁,上前一步抓住陆淮南的手。 三个人,三股力量,无声的对峙。 见夜黎脸颊通红,陆淮南才默默的松了一点力量。 夜黎的语气充满挑衅和气愤:“我主宰了,那又怎么样?就能让她主宰身体跟你睡觉,就不允许我主宰身体跟云深在一起吗?” 陆淮南咬牙切齿的警告:“你少逼我!” 傅云深按住陆淮南的手:“淮南,放开她,你这样,伤害的也是她!” 陆淮南一阵纠结,还是将夜黎的脖子松开,他通红的眸子盯向傅云深:“傅云深,你怎么这么卑鄙!” 傅云深声音很重:“我跟她的感情人尽皆知,你凭什么说我卑鄙?” 陆淮南心口堵塞得厉害,像堵了一团棉絮一样,他声音沉冷:“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可她在是你妻子之前,我就已经喜欢她了。” 陆淮南凶狠凉薄的眸子瞪着傅云深:“那又怎么样,她又不喜欢你。” 这时,缓和了很久的夜黎忽然抢话说:“我喜欢他。” 陆淮南这才悠悠的转过头看她:“你确定他说得是你?” 夜黎不解:“陆淮南,你什么意思?” 陆淮南开口正要回答,可这时候,傅云深忽然抢话说:“淮南,请你出去!” “怎么?请我出去是因为心虚了?”陆淮南望向傅云深淡淡问。 傅云深抓住陆淮南的手,在他身边小声的提醒一句:“我没碰她!” 陆淮南怔了一下:“真的?” 傅云深并未多说别的,只是说:“我跟你一样。” 陆淮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好久,他又才接话说:“你帮过我,我是很感激你,也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但我绝对没想过要跟你共享谁。”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夜黎是能听清楚的。 傅云深没来得及接话,陆淮南就自己主动往卧房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又说一句:“傅云深,我相信你的为人,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说罢,就直接离开,消失不见。 傅云深并未接话,只是望着陆淮南的背影沉思偌久。 他究竟是不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直到夜黎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询问:“云深,陆淮南他什么意思?” 总觉得不安,也总觉得傅云深变了,可心中还是不忍往别的地方想。 历经这么多事,她要怎么说服自己,他爱的人不是自己! 傅云深找了个理由说:“陆淮南他怕我碰你,所以才说了挑拨离间的话。” 夜黎不解:“可是我们迟早都要在一起的。” 傅云深还是那句话:“阿黎,再等等!” 夜黎也还是那句话:“云深,我等不了。” 只是这一次,她又多说了两句:“如果陆淮南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那我会想办法让他不再是阻碍。” 虽未明说,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已然明了。 傅云深没接话,但在这一刻也忽然明白过来,他要尽快要穆心怡回来。 如果一直是夜黎,她早晚会做出清理阻碍的事。 …… 陆淮南驱车回到别墅门口,在车里坐了很久都没下车。 虽然生气,可他相信,傅云深对着夜黎做不出想对穆心怡做的事情。 车窗开了一点缝,他点燃了一根烟,车里的灯很暗,吞云吐雾中,他忽然开始懊恼前段时间的事情。 为了米兜兜的事情,他竟然跟她生气,还那么多久没有主动找她。 现在想想,她就算跟周靖宇吃饭,就算和时澜生爬山,就算没有关心他,可是他更应该去找她。 米兜兜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牵扯到她。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手被震得很疼。 下一秒,车窗门忽然被叩响。 陆淮南吓了一跳,烟头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他侧头看一眼,才发现窗户外面的人是俞书颖。 她似乎在这里站很久了,头发微微凌乱。 一看到她,就莫名想到微博的事情,那些照片拍得那么及时和角度正好,让他很难不联想到是有人和她里应外合。 虽说怀疑,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徐毅去查过,发出照片的账号是一个小号,发出去之后,又快速注销了微博。 查无可查,可正因为这样,才证明那一夜的照片有问题。 车窗摇下来,陆淮南眉峰微微挑了挑说:“怎么?有事?” 俞书颖撑了一把伞,外面在下雨,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 她说:“淮南,我在等你。” 陆淮南没好气:“我没让你等。” 俞书颖被噎了一下,泪水就要滚出来,她颤颤巍巍的说:“我爸又找我了。” 陆淮南滞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随即还是说:“李云博的事情我已经仁至义尽,我不会再管,你要是想摆脱他,你就最好自己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俞书颖将伞往上撑了一点,她说:“我知道,我没想过给你添麻烦。” 陆淮南将车窗关好,随即熄火下了车。 他站在车边,淡声说:“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俞书颖有些着急:“淮南,你不让我进去吗?” 陆淮南嗓音凉薄,语气冰冷:“你有什么资格进去?” 俞书颖怔了一下,有些反驳不了。 她的存在,不过是他的工具人,他需要了,就拿来用一下,不需要了,就踢到一旁。 不等俞书颖有开口的机会,陆淮南转身就往别墅走。 可是下一刻,一根棍子直接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他脑袋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楚是谁,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俞书颖吓到了,捂住嘴巴差点尖叫出声,可是一双手却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定定的看清来人时,她眼里的泪水才渗出来。 李云博还扬着手中的棍子,一脸愤怒的警告:“少出声。” 俞书颖的伞早已经丢在了地上,她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见她听话,李云博才松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松开之后,俞书颖一脸惊恐的问:“你干什么?” 李云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等你磨磨蹭蹭的,能得到他吗?想站稳自己的地位,就得狠!” 俞书颖有些迟疑:“可你这么做,只会是将他越推越远。” 李云博根本不管俞书颖说了什么,他弯腰去背陆淮南,勉强站起来后又抱怨一句:“真他妈的重!” 俞书颖还站在一旁,她有些害怕:“你带他去哪儿?” 李云博瞥她一眼:“你说去哪儿,还不赶紧来帮忙!” 俞书颖只能无奈上前,两个人一起搀扶着晕倒的陆淮南回了他的别墅。 将人送到卧房之后,李云博就拍了拍手说:“我可是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俞书颖还在发懵,可李云博又赶忙叮嘱一句:“听到了没?” 俞书颖懵懵的点了点头说:“听……听到了!” 李云博离开之后,俞书颖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发了呆。 好久之后,她还是按捺不住的伸手,替他解开了身上的外套,随即俯身下去,抱住了他精赤的腰身。 第268章 意料之外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外面落进来。 阳光正好落在陆淮南的脚背上,那里滚烫炙热,让他下意识的颦眉。 他挣扎着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觉得后脖子那里很疼,他伸手狠狠地揉了揉,这才缓和了好久。 他转眸,看到刺目的光线,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眼睛。 好半天,他才适应了这种光线。 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今天就变了天,天气就大晴了。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里,他才渐渐的回过神,他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这是自己的家。 他猛地坐起来,可是到处看,只看到自己。 所以俞书颖呢? 他想下床,可这时,卧房房门忽然开了。 他吓了一跳,抬眸看时,正好看到俞书颖正在房间门口。 见他坐了起来,俞书颖急急忙忙的就进来了。 “淮南,你好些了吗?”一进来,她就坐在床边,眼里都是担忧。 陆淮南的脑袋很懵,他锐利的视线凝在俞书颖的脸上,他压低声音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俞书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她才回答说:“昨晚我爸爸在你背后用棍棒偷袭你了。” 陆淮南的眉心紧紧拧起来,他那双眼越来越充满怒气:“所以呢?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还不自觉的加重了,让人能明显感觉到生气了。 俞书颖坐在床边,目光并没有敢落在他的脸上,好久,她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陆淮南有些意外:“你确定?” 俞书颖这才看向他说:“嗯,我确定。” 陆淮南的眼睛渗出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么好的机会,你会轻易放过?” 俞书颖冷笑了一声反问:“淮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女人吗?” 陆淮南紧凝着她的瞳眸,忽而笑了:“堪不堪的这谁知道?我只是比你更清楚,这样的机会,你有多来之不易,换我认识的你,恐怕会脱光了衣服躺在我怀中,等我醒了,再哭哭啼啼的告诉我,我昨晚把你怎么怎么了,然后就告诉我你怀孕了,再之后就是要我负责了。” 他长长的一番话,听得俞书颖却沉默了。 李云博的初衷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他就一定会按照这个剧本走吗? 他是陆淮南,他不是别的人! 他女人多如牛毛,有没有她,又有多大差别? 这些问题,俞书颖早就斟酌过了。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她之前的机会会更多一些。 俞书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任由陆淮南误会着。 见她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陆淮南一开始觉得她是在刻意端着,可见她一直这么平静,他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陆淮南才淡淡道:“只要你不在我身上下心思,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昨晚的事情,俞书颖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从前,陆淮南觉得她太一根筋,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可是昨晚的事情,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或许俞书颖并不坏,只是太想跟他有一个结果了。 听到陆淮南这句话,俞书颖的脸上露出意外:“真的吗?” 陆淮南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说:“是。” 可紧跟着,俞书颖还是垂眸道:“可是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陆淮南也没多说别的,淡淡道:“那你走吧。” 俞书颖有些着急的望向他说:“但我可以努力。” 她目光诚挚,像有亮莹莹的光在眼底熠熠生辉。 再联系昨晚的事,陆淮南很难不去相信她此刻的真诚。 好久,他才妥协说:“那你先留下。” 俞书颖坐在床边的椅子中,她说:“淮南,你别怪爸爸。” 陆淮南抬眸跟她对视,语气犀利询问:“所以他为什么要打晕我?” 或许答案呼之欲出,可俞书颖昨晚的作为就已经让她成功赢得了他的信任。 俞书颖摇头,有些不太确定的开了口说:“也许是对我记恨在心吧。” 陆淮南并未追究什么,只是忽然转了话锋问:“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俞书颖并未化妆,眉峰很淡,就连那双眼也少了魅惑,可胜在皮肤白皙,整个人看上去,也有种常人不能比拟的精致。 她在笑,唇角噙着认真:“嗯,你说。” 陆淮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怎么哄女孩儿?”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俞书颖的脸色当即就暗了下去,她试探着询问:“哄穆心怡吗?” 陆淮南并没藏着掖着,直言说:“是。” 俞书颖就算不高兴,就算不开心,可还是说了:“真诚永远都是最好的答案。” 陆淮南将答案放在心中,随即又问:“那怎么样去爱一个人呢?” 俞书颖目光黯然,她还是给出答案说:“维护和偏爱,永远会让每个女孩子心动。” 陆淮南有些不太理解,拧眉询问:“具体怎么说?” 俞书颖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说:“假如在一个饭店吃饭,里面很多人,你在谈事情,她的存在感很低,但你偏偏能察觉她的每一次情绪,夹她喜欢的菜,给她倒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了,这只是不计成本的付出,每个男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陆淮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不那么轻而易举才能做到的呢?” 俞书颖淡声说:“感情里,一是真诚,二是金钱,三是时间,如果一个男人将这三样东西都能给到位,那爱也就到位了。” 陆淮南垂眸沉思,眼睫轻阖着,或许是在想,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有没有做到这三点。 见陆淮南没说话,俞书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淮南。” 陆淮南回神,望向她说:“怎么了?” 俞书颖的笑有些勉强:“所以呢?你觉得你对她做到这三点了吗?” 陆淮南自我鉴定了许久,最终才摇头说:“或许还差得远!” 俞书颖心里莫名的酸涩,好久,她才苦笑说:“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了。” 或许别人不知道,只当他是一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可实际上,俞书颖了解他,他就算并没有做到这三点,可穆心怡已经是那个能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陆淮南提了一口气说:“可我竟然幼稚到想让她来主动给我道歉!” 俞书颖中肯的给出意见说:“可感情中,男人并不一定是要占据低位的,谁做错了事,谁就要负责,不是吗?” 陆淮南并未反驳俞书颖的说辞,只是在一阵沉思之后说:“我跟她,不用分谁对谁错,我是男人,我应该低头。” 俞书颖被噎了一下,嘴角的笑很苦,眼里的光像在顷刻间寂灭了。 好久,陆淮南抬眸看俞书颖说:“昨晚谢谢你将我送回来。” 俞书颖淡笑说:“毕竟是我爸爸做错了事,我应该负责。” “嗯,你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公司。”陆淮南下了逐客令。 这一次,俞书颖并没有不依不饶的想要留下,而是直接就离开了。 刚出别墅,李云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垂眸看一眼,面色凝重的接通:“喂。” 一开口,声音是沙哑低沉的。 李云博直奔来意问:“昨晚的事情怎么样?办成了没?” 俞书颖语气沉重道:“行不通。” 李云博有些生气,怒道:“到底成没成?” 俞书颖也加重了声音低吼:“你以为他是谁?能被你随随便便算计?就算真成了,你觉得他能负多少责任?” 李云博厉声吼道:“就算不负责任,那给一笔巨款也不是没有可能。” 俞书颖好笑道:“真那么简单的话,你觉得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只跟我有绯闻?” 李云博根本听不进去俞书颖说了什么,只是怒斥道:“你个废物,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俞书颖声音哽咽:“他是陆淮南,他能被轻易威胁吗?” 李云博却没好气道:“你要想上位,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但凡你有点手段,有点头脑,都不至于这么被动,真是一点儿都不争气,昨晚那么好的机会,是个蠢货都完成任务了,白白浪费我给你创造的机会!” 俞书颖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够了,你少拿我当工具人。” 李云博却凶神恶煞道:“俞书颖,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一步,变成什么人,你都无法改变我是你亲生父亲这个事实,就算你不听话,你恨我,你也必须给我拿钱!” 俞书颖有些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我没钱了。” 李云博根本不在意那么多:“我才不管你那么多,机会给你创造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机会,我没功夫跟你说那么多,我现在要去赌钱了,我现在手里就只有几百万了,要是输光了,你可要做好给我拿钱的准备,要是不拿,到时候你就等着瞧吧你。” 俞书颖崩溃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大声吼道:“李云博,你要是安生一点,我一定养你晚年,并且让你比同龄人都要好过百倍千倍,要是你一直这么作妖,我告诉你,就算是跟你鱼死网破,我也不会管你死活。” 李云博冷笑了一声:“没有陆淮南,你就是个废物,你用什么让我安享晚年?简直痴人说梦!” 俞书颖还是轻声问了一句:“爸,你真的要这么逼我吗?” 李云博骂了一句:“少他妈废话,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我要赌钱的想法,赌钱就是我的命,让我不赌钱,我还不如去死了!” 说罢,毫不犹豫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听着传来的“嘟嘟”忙音,俞书颖忽然冷笑了一声。 她的表情狰狞可怖,在想什么,没有人清楚,但那双眼里的暗芒,却像是能嗜血一般。 第269章 时澜生知道了 时家公寓,自从夜黎离开之后,时言倾就一直很不安。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还因为夜黎的忽然离开。 夜黎离开之后,她给陆淮南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郑君浩就来了。 他来了,她才能在这里待得安稳。 平安度过一夜之后,郑君浩先是将她送回了别墅,之后又才自己去工作。 刚到别墅,时言倾看了一眼自己的更新视频,然后就开始构思新的菜品。 正在想着文案和视频内容的时候,时澜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时言倾愣了一下,接了起来。 “哥哥。”她喑哑的声音响起。 时澜生的语气莫名的严肃:“中午一起吃顿饭吗?” 时言倾有些疑惑:“哥哥,怎么了?” 时澜生的声音暗沉:“就一起吃个饭。” 听上去没什么波澜,而且还有些严肃。 时言倾听着,总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原想着早上拍视频的,可时澜生邀请了中午一起吃饭,她就得起来收拾过去了。 时澜生预订了一家高档餐厅,时言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在等他了。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打扮得很素净,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时言倾落坐之后,将包放到了一旁,随即她抬眸打量起时澜生来,又关切询问:“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 时澜生递给她一张湿纸巾,随即回答了她说:“没有,睡得挺好的。” 时言倾盯着他的黑眼圈,并没有过多的去询问什么。 穆心怡已经拒绝他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感情的事情最不好说了,她也无法去左右什么! 擦干净手,时言倾将湿纸巾丢进装垃圾的盘子里,她抬眸看时澜生问:“哥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请我吃饭?” 时澜生的脸上并没有一点儿笑意,平时的他并不这样。 他就算经历了分手的遭遇,也不至于会这样不高兴。 今天的他,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严肃感。 时言倾看着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害怕。 时澜生跟她的视线对视上,他淡淡询问:“倾儿,哥哥对你好吗?” 时言倾有些惶恐不安:“哥哥,你怎么这么问我?” 时澜生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哥哥觉得对你好像疏忽了很多。” 时言倾愣了一下,更加不安了:“怎么了吗?” 时澜生侧目看了一眼窗户外,时言倾总感觉他好像哭了。 他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可穆心怡拒绝了他,大概率也不至于让他悲伤难过成这样。 所以他是为了什么这么难过? 时言倾惴惴不安,一颗心狂乱跳动。 好久,她才提了一口气问:“哥哥,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时澜生收回望着窗户外的视线,他凝着时言倾的瞳眸说:“倾儿,是哥哥对不起你。” 时言倾急了:“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时澜生仍旧望着她,他声音沉沉询问:“你感情的事情怎么样?” 时言倾怔了一下,这才说:“嗯,没事。” 时澜生终于隐忍不住:“没事?那这是什么?” 他将自己的手机推向她,上面有一段视频。 不用点进去看,时言倾就能明显察觉,那正是她和韩煜尧在床上的视频。 她看到视频封面的那一刻,呼吸都滞住了,心跳在这一刻是杂乱无章的。 下一刻,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汹涌滚落出来。 时言倾通红着眸子,鼻头酸着,她颤抖着询问:“视频是谁发给你的?” 时澜生看她哭成这样,心里瞬间揪成一团,他还是强忍着情绪说:“今天早上收到的。” 时言倾抽了一张纸巾,她将泪水擦干净后说:“哥哥,我能用你手机吗?” 时澜生却一把将手机给收了回来,他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倾儿,告诉我!韩煜尧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时言倾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她说:“哥哥,这件事你别管了。” 时澜生生气了:“我怎么能不管?我可是你哥哥!我自己的妹妹被欺负成这样,我能不管吗?” 时言倾的眼神里都是担忧:“哥哥,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不想你卷进去!” 时澜生的态度很坚决:“卷进去又怎么样?你是我妹妹,我能让别人欺负你吗?别人都这样做了,我还能假装不知道吗?” 时言倾很是不安:“哥哥,韩煜尧就是一个疯子,他急了会乱咬人的,这件事你别管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一双眼里都是着急和担忧。 她的话,时澜生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管,这件事报警没有?” 时言倾忽然站了起来,她的态度很坚决:“哥哥,我不会把你卷进这件事情当中。” 时澜生瞪她一眼,声音很重的吼一声:“坐下!” 从小到大,时言倾都很听时澜生的话,哥哥也很爱她,她也很爱哥哥。 他们的关系很好,谁都想着彼此。 当时澜生这么吼出来的时候,时言倾就乖乖的坐下了。 “这件事我会管到底,倾儿,我是你哥哥,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他散布视频,已经是构成犯罪了。”时澜生的态度也很坚决。 他一边说,一边要拨打报警电话。 时言倾看出他的意图,赶忙将他的手机抢过来,她将他的手机紧紧按在怀中说:“哥哥,这件事报警很难解决的。” 时澜生皱眉:“什么意思?我这里有视频证据,还不能证明他的所作所为?” 时言倾坐下,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她说:“韩煜尧已经进过一次警察局了,这些视频父母也看到了,他甚至敲诈勒索了两千万,可是哥哥,他进了监狱后,找了谢明轩做他的辩护律师,很多事情因为证据不足,他就被放出来了。” 时澜生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倾儿,你说爸妈也知道这些视频了?” 时言倾眼眶里都是泪珠,她点头说:“嗯。” 时澜生狠狠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韩煜尧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这里是餐厅,时澜生这么发火,不少人侧目看过来,时言倾赶忙安抚他说:“哥哥,爸妈怕告诉你了,你冲动做事,就没让我说。” 时澜生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脸,漆黑的眼眸中是一片不安。 好久,他才淡声说:“我答应你,我不冲动。” 时言倾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哥哥,我也想过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可谢明轩出现,这件事就难做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出狱了,就算再利用散布淫秽视频这件事将他送进去,可他又能在里面待多久呢?出来了,他就不会再找麻烦了吗?” 时澜生的眉心紧拧着:“那现在呢?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有人帮我出主意了。” 时澜生试探着询问:“你是说心怡?” 时言倾愣了一下,淡淡说:“算是吧。” 穆心怡和夜黎的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时言倾就没有想着细说。 她给出来的答案让时澜生有些琢磨不清,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好奇:“她出了什么主意?” 时言倾也并没有想着隐瞒,便直说道:“她说让找个有艾滋病的女人!” 听到这个主意,时澜生的面上才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眸光里都是赞扬:“没想到她看起来斯斯文文,挺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做起事来会那么狠!” 时言倾看他在笑,还是问出了口:“哥哥,你很喜欢她吗?” 时澜生想了一下,这才说:“嗯,有点吧。” 时言倾微笑安抚说:“哥哥这么好,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时澜生并未接话茬,而是忽然反问:“她和她丈夫感情很好吗?” 穆心怡拍下来的结婚证,只拍到了外壳,而并没有拍到里面,所以时澜生并不知道陆淮南就是她的丈夫。 时言倾不知道作何回答,就简单回应说:“还可以吧。” 时澜生捕捉到了一点点信息,他说:“听你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他?所以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 时言倾有些意外:“哥哥,你还没死心呢?” 时澜生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为什么要死心?她不是还可以离婚吗?大不了我再等她几年,等到她离婚为止。” 时言倾感觉不可思议:“哥哥,我觉得这不太像你的性格,那万一心怡一直不离婚呢?” 时澜生被问住,于是一阵沉默,随即还是说:“我还没想那么多,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想过放弃。” 时言倾张嘴想劝两句,可话到嘴边,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时澜生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便主动抢话说:“不用劝我,我是一根筋。” 时言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那好吧。” 话落,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时言倾垂眸看一眼,发现是夜黎的电话。 她接起来:“怎么了?” 夜黎开门见山:“晚上见个面。” 时言倾没有拒绝,直接答应:“好。” 电话挂了,时澜生才好奇询问:“是心怡约你?” 时言倾收好手机说:“嗯,是她。” 时澜生的眉眼里充满期待:“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时言倾想到什么,只是说:“哥哥,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吧。” 时澜生也没想着逼迫,就垂眸沉思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大概率是在想韩煜尧的事情。 服务员送上菜,时澜生没再多说别的,他温柔给她夹了很多菜。 饭后,时澜生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韩煜尧再找你,必须来告诉我。” 时言倾也一个劲的同意了。 晚上,时言倾又去见夜黎,约的地方不是酒吧,破天荒的是一家路边咖啡厅。 一见面,夜黎就说:“上次对你说的事,我已经交代好了。” 第270章 窗外的车祸 咖啡厅在闹市区,窗户外面就是车流不息的马路。 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路上车子挺多的。 行人、机动车、自行车、电瓶车,在夜色中交流行驶着。 夜黎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时言倾不由的有些震惊:“这么快吗?” 夜黎抿着咖啡瞪她:“怎么?不快一点,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我没想过拖,只是意外你的速度。” 夜黎的情绪忽然低沉下来,说出口的话也是沉沉浮浮的:“当我变成穆心怡,或许她想到的就不是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时言倾沉默,并没有反驳。 因为夜黎说得对,穆心怡或许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毕竟她们的见识和经历都不一样。 一般人,大概率都不会想到这个办法。 好久,时言倾才垂眸道谢:“夜小姐,真的很谢谢你。” 夜黎并未接话茬,而是偏头看向了窗户外。 不知道为什么,天边的云黑压压的,像是有一场大雨要下一样。 远处的灯海,此起彼伏的涌动。 夜黎眨了下眸子,可是下一刻,一辆大货车忽然逆行撞上了正在正常行驶的保时捷。 “嘭”的一声响,两辆车相撞,溅起一地烟尘,保时捷小轿车的引擎盖被大车撞得粉碎。 有人尖叫、惊呼、观望,有人目不斜视离开,毫不在意。 夜色下的柏城,携着一股浓浓的魅惑,那股烟尘飘散起来的那一刻,夜黎的眼眶濡湿了。 时言倾也看到了这一幕,她除了意外,并无别的想法,可夜黎不一样,她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等时言倾望向她的时候,她已经从座位上冲了出去。 咖啡厅里的人挺多的,有刚进来的顾客,有送咖啡的服务员,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做任何停留。 靠窗户的位置上,不少顾客往外面张望,大家纷纷唏嘘。 时言倾愣了一下,这才出声唤了一声:“夜小姐。” 可夜黎已经冲出咖啡厅,跑向了车祸现场。 时言倾不太放心,还是追了出去。 因为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车流拥堵,交通瘫痪,不少人停下来围观。 大概有人报警了,交警来得特别快。 交警站在人群中,疏散着车流和人群。 救护车来了,将大货车里受伤的人拉了下来。 夜黎拼命的想要往人群中挤,可她挤不进去,只能嘶哑着声音问:“有人受伤吗?” 人群中有人回答她:“大车司机抬出来了,有外伤。” 夜黎喊:“保时捷小车呢?车里的人呢?” 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声:“小车头被挤压得都变形了,就算有人,恐怕也已经被挤扁了。” 就是这个人的一句话,夜黎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搀住她,可很快,她又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奶奶搀扶住了她,手虽然粗糙,却很有温度。 穆心怡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一张陌生的面孔,让她愣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立马站直了身体,随即温柔道谢说:“谢谢你。” 面前的老奶奶慈眉善目,她微笑说:“没关系,人也许没事。” 穆心怡不明所以,拧眉道:“嗯。”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错愕了一下,随即回过头看到了时言倾的脸。 时言倾出口询问:“夜小姐,怎么了?” 穆心怡听到时言倾的话,嗓音暗淡的问了一声:“倾儿,你见到夜黎了?” 时言倾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上前一步抱住穆心怡:“心怡,是你回来了吗?” 穆心怡回抱住她点头说:“嗯,是我回来了。” 时言倾牵着她的手往咖啡厅走:“心怡,这里刚刚发生了车祸,我带你去咖啡厅说。” 穆心怡木讷的点头,任由时言倾牵着自己过去。 到了咖啡厅后,时言倾又选择了刚刚的位置。 座位上还摆着两杯咖啡,穆心怡面前的这一杯明显是被喝过的。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询问,时言倾就说:“心怡,你坐。” 穆心怡落座后,抬眸跟时言倾对视。 时言倾唤来服务员:“重新来一杯咖啡。” 服务员说了一声“好”,就去补单了。 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两个女孩儿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时言倾握住穆心怡的手说:“刚刚夜黎和我喝咖啡来着,外面出了车祸,她跑了出去,然后你就回来了。” 穆心怡感觉很不可思议:“可我没有任何感觉。” 时言倾按了按她的手,温柔说:“没关系,这又不是病。” 咖啡上来了,穆心怡握着咖啡杯,一直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能看出,情绪很低沉。 时言倾不太放心的询问:“怎么了吗?” 穆心怡勉强的笑了一下,可那笑,分明不达眼底。 她说:“就是家里的事,我妈为了穆雨涵不认我了。” 时言倾愣了一下说:“心怡,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你,不过没事,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陪着你。” 穆心怡笑容苦涩:“嗯,也只有你能安慰我了。” 时言倾正要说什么,可视线却忽然凝向了别处。 很明显的,她的眼里渗出了一股惊慌。 穆心怡回头,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韩煜尧和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好进来。 这家咖啡厅不单单只做咖啡,也做各种各样的美食。 韩煜尧带美女来这里,时言倾不难想象他的用意。 大概是看到了她们,韩煜尧就将位置专门挑在了她们的旁边,中间就只是隔着一条过道。 就算再想忽略他们,可他们的存在就是不容忽略,像是刺一样,扎着人心。 曾经对时言倾的好,韩煜尧也会不遗余力的对这个女人。 所以他曾经的那些好,现在再看,有多么廉价和可笑。 竟然对谁都可以这样,那她又算得了什么? 穆心怡反手握住时言倾的手,用了点力量,像是安抚,后者对她笑了笑,表示没事。 感情早已经过去,只是韩煜尧还是会像苍蝇一样惹人讨厌。 忽然,时言倾想到了什么,又不由转眸,多看了韩煜尧面前的女人两眼。 夜黎说过,她将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所以这个女人就是夜黎安排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时言倾的心才好受了很多。 只是在看到时言倾看过来的时候,韩煜尧冷不丁的讽刺一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不依不饶的前女友啊!” 时言倾充耳未闻,一句话没接,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韩煜尧旁边的女人叫路琪,是夜黎找来的患有艾滋病的女人。 她听到韩煜尧嘲讽时言倾,心中对他升腾起一股厌恶。 她本就活不长了,只想着利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然后多赚点钱,再给父母多买一些保险。 一个巴掌拍不响,韩煜尧再想挑事,时言倾和穆心怡不搭理,他就是在唱独角戏。 见这么无趣,韩煜尧也懒得再跟时言倾周旋,反正今晚他一定要拿下面前的女人。 正想到这时,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在其中。 韩煜尧抬眸时,对上一双还算锐利的眸子。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开口解释:“我就是和朋友吃个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煜尧的辩护律师谢明轩。 谢明轩站在餐桌旁边,一句话没说,可强大的气场镇压着一切。 韩煜尧有些不安,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谢明轩,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干什么?我带个女人一起吃饭,你也要过问吗?” 谢明轩冷冰冰出声询问:“你以为你现在出狱了就安全了吗?” 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凶狠。 谢明轩原本怕他,是因为他帮自己辩护,可现在自己出狱了,就不想再被他管着。 “我都出狱了,我还能不安全吗?”韩煜尧不满的反驳着。 谢明轩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付我费用,你觉得我真的很想管这件事吗?” 韩煜尧不满道:“谢明轩,你烦不烦?我都出狱了,你还管着我干什么?” “你只付了一半费用,若不是为了剩下的那一半费用,我早就不想管你了。”谢明轩也有一些怒了。 韩煜尧狠狠地一拍桌子道:“我把剩下的一半费用给你,我就不用你管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者眼里是愤怒,一者眼里是无奈。 长久的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好久,谢明轩才按了一下韩煜尧的肩膀说:“我是律师,收了钱我就要办相应的事,你如果觉得自己安全,不妨看看旁边是谁!” 韩煜尧偏头看了一眼,猛然意识过来:“你说时言倾?” 谢明轩淡声说:“你真觉得自己那么有魅力?能迷倒无数女人?” 韩煜尧沉默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路琪,后者没接话,却忽然站起来道:“先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谢明轩根本没看路琪,只是对韩煜尧说:“你自己长了脑子,不想再进监狱的话,就憋一段时间,我拿了钱,你安全了,我们谁也不欠谁。” 韩煜尧恍然意识过来,对路琪冷不丁的说一句:“妹妹,今晚算了,我有贵客,就不请你吃饭了。” 路琪十分不满:“韩先生,你这什么意思?” 韩煜尧挑眉说:“字面上的意思。” 路琪还想再说什么,可韩煜尧没好气的吼一声:“滚!” 纵然很想促成这单生意,可这么多人在,路琪也不想让自己丢脸。 哪怕命不久矣,可面子还是要的。 万般无奈下,路琪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穆心怡和时言倾面对面坐着,虽然隔着过道,距离并不远,但韩煜尧和谢明轩的悄悄话,她们并没有听清楚。 路琪走后,韩煜尧站起来,在路过时言倾旁边的时候,他忽然咬牙切齿道:“时言倾,我就要像一只苍蝇一样在你面前转,你恶心,但你杀不死我。” 第271章 傅云深撒娇 韩煜尧的话,清楚真切的落进时言倾的耳蜗里。 她正在喝咖啡,手越收越紧。 以前是爱,之后是恨,现在是恶心。 一个男人,究竟有多么可恶,才能让她经历这三个阶段的情绪转变! 韩煜尧这个人,无疑于是横亘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没事的时候,它就扎一下肉,然后要命的疼上一下。 以前不忍心,不舍得,现在不一样了,时言倾简直觉得恶心无比,她毫不犹豫扬手,将杯子中的咖啡泼了韩煜尧一脸。 她笔直淡定的坐在原位,转眸时,她看他狼狈、愤怒、生气的面庞,她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韩煜尧,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韩煜尧伸手抹了一把咖啡,他冷笑反问:“什么报应?我现在不正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时言倾无波无澜的开了口说:“就算不报应给你,你的父母,你的子女,也会遭到报应。” 韩煜尧生气了:“时言倾,咒骂我可以,不许你咒骂我爹妈。” 愤怒说着,就要动手去抓时言倾的脖子。 可是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韩煜尧抬眸,看到抓自己手臂的手是谢明轩的,他有些生气:“谢明轩,你干什么?” 谢明轩额角的青筋暴起,他愤怒吼道:“滚!” 韩煜尧一把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若不是有求于你,你觉得我会这么好说话吗?” 谢明轩幽幽的目光望向他:“既然知道有求于我,就赶紧滚。” 韩煜尧气愤的哼了一声,这才狼狈离开。 谢明轩站在餐桌旁边,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穆心怡身上,最后又落在时言倾身上,他关切询问:“时小姐,你没事吧?” 时言倾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谢先生,我之前将你当做朋友,但现在不是,所以你没资格关心我,你的出手帮助,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激。” 谢明轩知道自己在帮助一个坏人,可他没有办法,只是低头道歉说:“时小姐,对不起。” 时言倾终于抬眸看他:“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能换回你的良知?还是能做什么?” 谢明轩无奈,只能说:“时小姐,除了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时言倾站起身,对着他的脸就甩下一巴掌。 谢明轩甚至连头都没有偏过去,严严实实的接下了这一巴掌。 时言倾一句话都没有再对谢明轩说,而是看还坐在原位的穆心怡说:“心怡,我在外面等你。” 穆心怡“嗯”了一声,仍旧没有动。 谢明轩站在餐桌旁边,终于,他开了口问:“心怡,我们可以聊聊吗?” 穆心怡没有看他,只是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谢明轩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开口。 见他半天不说话,穆心怡兴致缺缺的说一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也往咖啡厅外面走。 可是才刚刚走了两步,谢明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心怡,我拿钱办事,我维护韩煜尧是我应该做的。” 穆心怡步伐顿住:“你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她真可笑,竟然妄想他还有一丝丝善良。 谢明轩上前一步,并没有敢站在她的面前,而是站在她的旁边问:“心怡,你在怪我吗?” 穆心怡顿住步伐,她说:“我只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谢明轩怔了一下问:“所以如果我不帮韩煜尧,在你心里,我……” 穆心怡打断了他:“如果你不帮韩煜尧,在我这里,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正直的谢先生,可是现在看来,你变了,你不是他。” 话落,她毫不犹豫就转身往外面走。 谢明轩想追上去,却没有了那个勇气,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嘟囔着:“心怡,可你知道吗?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很缺钱,我需要钱,我也想陪你更久,原谅我,就让我自私这一回,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他这些话,没有人听到,只有他自己清楚。 穆心怡离开咖啡厅,时言倾正在门外面等她。 “心怡。”时言倾唤了她一声。 “嗯?”穆心怡回应她。 时言倾说:“心怡,刚刚车祸的那里好像还有人受伤了,交通瘫痪,救援一时之间都到不了。” 穆心怡反应过来,她说:“那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一下。” 时言倾跟在她身后说:“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挤进人群包围圈,看到了车祸现场。 大车将保时捷小车车头撞得变了形。 大车受伤的司机已经被人送走了,小车里的司机也被人拖出来放到了地上躺着。 救护车还没来,交警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一进到包围圈,就听到有人在喊:“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伤者还有呼吸,还可以救!”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时,穆心怡毫不犹豫站了出去:“我是医生。” 听到她这句话,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她走过去,俯身的时候才发现,受伤的司机原来是傅云深。 他的脸上有不少的血迹,一双眼睛迷离着,面色也有一些苍白。 穆心怡蹲下去,俯身在他耳畔问:“傅先生,你伤到哪儿了?” 听到心心念念的声音,傅云深才勾了一下唇角,他嗓子暗哑着,语气低沉:“我也不知道。” 穆心怡低头仔细辨别出血的地方,发现出血的地方在额角、手臂、小腿,别的地方不是没有,而是她没有去看。 她检查了一下,这才说:“还好没伤及大动脉,都是轻微伤,等救护车来了,送你去医院简单处理一下,再打两针破伤风,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傅云深点头“嗯”了一声,很乖巧,很听话,没有任何的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刚好这么合适,交警疏散了交通,救护车也及时赶来。 救护人员将傅云深抬上担架,穆心怡本来想着离开的,可是其中一个医生说:“家属,跟一下车。” 穆心怡还没反应过来,刚要解释说自己不是家属,可人就已经被推到了救护车上。 刚坐上车,救护车就开动了。 车里的医生护士并没有谁做出对患者伤口处理的措施。 穆心怡不解,拧眉询问:“病人出血,你们不处理伤口吗?” 傅云深忽然握了一下穆心怡的手,他压低声音说:“心怡,我想让你给我处理。” 穆心怡眉心紧蹙:“胡闹,你的伤虽然不严重,可一直失血的话也未必会是好事。” 傅云深淡然道:“医院不远,救护车又快,我没事的。” 穆心怡有些放心不下,便对一旁的跟车医生说:“我能不能要一副手套?” 医生并没有询问缘由,直接就给她了。 她愣了一下,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可她也没有多想。 她弯腰替傅云深检查伤口,他身上的伤口很多,但都不致命。 救护车开得很快,她才刚刚检查了伤口,车子就到医院门口了。 来的医院正是她上班的医院,而车上的医生,她好像没有在急诊科见过。 大家下车,将担架抬下来,送到平车上,再由转运工送到抢救室。 穆心怡原想着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抢救室的门打开,戴着口罩的师兄出来:“师妹,病人非点名道姓的要你做处理。” “师兄,可我没在上班时间。”穆心怡显然为难。 师兄看向一旁的小护士吩咐说:“去把师妹的工作服拿过来。” 整个过程,小护士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换上白大褂,穆心怡被推进了抢救室。 傅云深躺在窄小的病床上,他很高,以至于脚露出来了一点。 抢救室里只有她和他,她站着,他躺着。 穆心怡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他额角的血又开始流了。 她戴上口罩和手套,熟练的用着器械为他处理了伤口。 大大小小的伤口,她一共处理了八处,分别在脸上、手臂、腿上。 处理完毕后,她刚要摘手套,傅云深却拧眉喊了一声:“心怡,我还是疼。” 穆心怡解释说:“傅先生,伤口才做了处理,会疼也是正常的。” 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傅云深都没有喊疼,可现在却喊疼,难道是伤口还没处理完? 穆心怡刚刚想到这个可能性,傅云深就开口说:“心怡,我肚子这里还疼。” 穆心怡的脸有些发烫,可还是无奈说:“那我给你看看。” 傅云深伸手想解衣服,可手上才刚刚缠了纱布。 穆心怡见他不好操作,她又才说:“那我给你脱衣服吧。” 傅云深淡笑着“嗯”了一声。 穆心怡是医生,所有人在她这里都只是病人,可是这一刻,她耳根还是不受控制的滚烫起来。 她解开他的衬衫,他腹部露出来的那一刻,她脸颊更红了。 他身材很好,腹肌凸起,腰很精瘦,腹部处有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正在往外面渗血。 穆心怡伸手下去,就算是戴着手套,也还是感觉到了腹肌的力量感。 她红着一张脸替他处理伤口,可刚刚没喊一声疼的傅云深却忽然拧了眉:“心怡,我有点疼。” 他声音不算大,也不是那种听上去让人觉得矫情的声音。 他很诚挚,让人找不出一点点猫腻。 穆心怡无奈,只好温言细语说:“那我轻一点。” 傅云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点儿都不肯挪开,他微笑说:“心怡,你真好。”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穆心怡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配,反而有种他在对她撒娇的错觉。 她强迫自己镇定,但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一点点颤,她说:“如果换成别人,我也会这样的。” 傅云深看着她轻阖下来的眼睫,脸上刷下了一层阴影,他好听磁性的嗓音响起:“心怡,我就不能是例外吗?” 第272章 傅云深好会 穆心怡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那双眼,好像起了一丝丝波澜。 隔着一层手套,独属于男人的力量感,让她有些羞涩。 实习一年,规培快两年,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她真的从未见过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力量感。 陆淮南也有腹肌,但她并未刻意去摸过,而此时此刻,她正在为傅云深处理着腹部的伤口。 她应该平常心对待,可傅云深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凝在她身上,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不自在。 但那种不自在,并不足以让她失了自己应该有的理智,她淡声回答说:“也许我从小就比较圣母吧,对谁我都是这样的。” 她在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没法将他当成例外,也间接说明了当年救他的原因。 她不是因为是他才救他,而是换成别人,她也会这样做。 事实上,换成别人,大概率也会救他,只是刚好那个人是她而已,而她救的那个人,也刚好是他。 傅云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固执道:“我觉得你好就好。” 穆心怡还是强调了一遍:“我对谁都这样。” 她小心谨慎的处理好伤口,包扎好纱布后,她才将衣服给他盖上,她说:“傅先生,处理好了。” 傅云深的目光仍旧凝在她身上,他看她脱了口罩、手套,又用消毒液清洗双手。 他躺在窄小的病床上,脚伸出去了一点点。 他身上的伤都不重,就是皮外伤,但护士还是输了液体,为他补液。 “心怡。”他好听的声音响起。 穆心怡并未看他,但还是“嗯”了一声。 “你可以陪着我吗?”他开口时,语气小心试探,甚至还有些害怕。 穆心怡愣了一下,看向他说:“今天我没在上班时间。” 傅云深深情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醇厚好听的嗓音响起说:“你其实明白我的意思。” 穆心怡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我不明白。” 她的眼神有一些冷,甚至是有些拒绝他的味道。 傅云深坐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他长腿垂下去,双脚落在地面上,他说:“心怡,我很想你。”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情话,还是在表达自己的思念,总而言之,他的神情严肃,表情真诚,让人很难去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这才回头看他说:“我刚刚说过了,换成是谁,都会那么做的。” 傅云深却倔强道:“真的会吗?” 穆心怡被问住,她沉默了。 会吗? 答案很难说吧,也许就是有人不会出手。 傅云深赤着脚站在了地面上,他一只手包满了纱布,用伤手举着输液架,灰色的衬衫上能清晰看到已经快干涸的血迹。 他头顶的发丝有的因为血液都结成一坨了,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张精瘦的脸看上去也不减丝毫英俊。 他的好看是那种温柔沉稳内敛,看上去不会让人觉得很不靠谱,一眼过去,总能让人心安的感觉。 他阔步走向她,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站定,他说:“心怡,我父母在那场火灾中去世,我没有亲人,我只有你了。” 他的面庞看不出一丝丝异样,这些话就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很难不生出一丝丝关切。 穆心怡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好像拒绝他,她就会是罪人一样。 他明明历经沧桑,可那双眼里渗出来的光芒,又那么纯净、无暇。 他好像一块洁白的玉,不曾沾染一丝丝瑕疵。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下,他没有动,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她不答应,他就会哭一样。 穆心怡无奈,只好小声的妥协说:“那好吧。” 傅云深终于露出笑,那双眼却波光粼粼的。 他太会拿捏人了,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心怡,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傅云深上前了一步,语气激动、温热。 穆心怡下意识的往后躲,她说:“你先躺下,你身上还有伤,还不能走动。” 傅云深眼睛通红,他说:“我想要抱一抱你。” 他的语气不是那种肯定,而是带着一点点恳求的味道。 穆心怡垂眸看到他输液的那只手在回血,她走过去说:“你先别闹,我帮你举输液架。” 她伸手,他却将输液架举得更高了。 她伸手去抢夺,身体贴向了他。 他不管输液那只手的疼痛,伸手扣住她的背,将她按在了怀中。 她撞进他怀里,心在那一刻砰砰乱跳。 他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道,烟味很淡,还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像是勾人的罂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吞噬更多。 好久,她回过神,她轻轻推开他说:“输液架给我。” 语气有点点重,像是生气了。 傅云深的小心机得逞了,他的脸上都是温和笑意,他听话的将输液架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一边低头看他的手背,已经鼓包了。 她说:“需要重新打一颗针了。” 傅云深淡笑,语气毫不在意,他说:“没事,不要紧,不打也行。” 他心情好像很不错,嘴角一直都有笑意。 明明受了伤,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断过。 穆心怡不由想,他是不是疯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想要拥抱她的情绪折磨了他多少年。 直到心愿达成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像有蚯蚓在松土,并且悄悄开出了花。 到病床边的几步路,傅云深走得格外的慢,这一刻,他设想过无数次,他甚至在想,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达成。 现在,他实现了,他拥抱了她。 傅云深刚刚躺回病床上,穆心怡就开了抢救室的门,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护士,重新打个针。” 有小护士进来,打好针后,又离开。 看液体输好,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抢救室的门又开了。 穆心怡回头,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马晓琳进来了。 看到穆心怡,马晓琳并不意外,走过来时,她巧笑嫣然的挑眉询问:“师妹,这是新男朋友?” 穆心怡冷着一张面孔,她说:“不是。” 与此同时,傅云深也回答了,他说:“以后会是。” 两个不同的回答,惹得马晓琳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片刻后,马晓琳才打量起傅云深来,好半天,她才中肯评价说:“很不错,挺帅的,师妹真有福气。” 穆心怡开口想要解释,可傅云深却率先抢话了,他说:“因为她好,她值得。” 马晓琳愣了一下,随即扬长了声线道:“可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傅云深躺在抢救室的病床上,跟整体通透洁白的地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的语气倔强坚持:“但我的心意一直不会变。” 马晓琳意味深长的露出笑意,她说:“人嘛,贵在坚持,万一真成了呢?” 傅云深温和笑说:“多谢马医生提醒。” 马晓琳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傅云深回答她说:“胸牌。” 马晓琳只是笑,并未多说什么,她转眸看向穆心怡问:“师妹,最近怎么不来上班?” 穆心怡怔了一下,解释说:“有事耽搁,所以就没来。” 她只能用这个借口,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马晓琳却露出羡慕的眼神:“师妹,真羡慕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用来,我也好想这样。” 穆心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两声,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马晓琳显然还想再问什么,可这时,傅云深忽然唤了一声:“马医生。” 马晓琳望向他问:“怎么了?” 傅云深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轻描淡写,他说:“这家医院是我的,她怎么样都可以,想来就来,不想来,也就不用来。” 风平浪静的语气,说着令人心中惊涛骇浪的消息。 马晓琳错愕不已:“你开的?别开玩笑了。” 傅云深仍旧淡定从容,他说:“我有股份书。” 马晓琳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开的?” 傅云深点了点头说:“当然。” 马晓琳惊愕良久,这才看向穆心怡说:“师妹命真好,个个都这么有钱。” 穆心怡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便说:“师姐,你帮我照顾一下傅先生。” 马晓琳十分意外:“你让我照顾他?怎么?你不怕我把他抢走吗?” 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优秀男人,她都想要试一试,万一真就捡到了宝贝呢。 陆淮南,她试了,可他心里只有穆心怡,时澜生她试了,不理她! 穆心怡还没有回答,傅云深就率先接话了,他说:“马医生,你抢不走,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虽未明说,可明眼人一眼就能听出来他在说谁。 穆心怡还未脱白大褂,她站在不远处,马尾低垂在后背,一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她看上去不算惊艳,却很耐看。 因傅云深一句话,气氛凝滞了很久。 好久,马晓琳才站出来打着圆场道:“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傅先生这么激动干嘛?” 傅云深却有些执拗,他语气莫名的严肃,他说:“可我没开玩笑。” 马晓琳的笑容尴尬下来,她别开脸去看穆心怡:“师妹,你要去干嘛?” 穆心怡回答一声说:“师姐,我想去看看排班。” 马晓琳同意说:“那你去吧,我帮你看一会儿他。” 穆心怡答谢说:“谢谢。” 说完,她转身要往抢救室外面走,可这时,傅云深站起身说:“心怡,我跟你一起过去。” 穆心怡看他说:“你休息吧,我马上就回来。” 傅云深举着输液架已经走向了她:“我想陪着你。” 穆心怡有些无奈,只好同意了:“那好吧。” 她伸手,想去拿输液架,可他躲开了。 他看她,眼神噙着满满当当的笑意,他说:“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做。” 第273章 徒手握住刀 情话张口就来,穆心怡听在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她还是伸出手,语气坚持:“给我吧。” 遇上穆心怡,态度再强硬的傅云深都得软下来。 他将输液架递给她,却并没有松手,他说:“有些重,你拿不起。” 穆心怡抬眸看他,语气很认真:“我拿这个东西比你拿得多。” 她虽然是医生,可从见习到规培的这些时间里,她从一开始的打杂到现在,中间经历了多少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 光是这个输液架,她就替不少病人拿过,甚至还陪病人一起上过卫生间。 傅云深没想到穆心怡会这么说,但还是听话的将输液架交给了她。 她接过时,就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走了,傅云深跟在旁边。 两个人一起出了抢救室,外面不少人看着他们。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们一起往医生办公室走。 过程中,傅云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心怡,工作很苦吗?” 穆心怡举着输液架,侧目观察了一下他的输液管,看到并没有回血,她才淡淡说:“不苦。” 傅云深没再多问,两个人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拿过排班本,穆心怡看了一眼。 后天有她的班,是白班,然后小夜、大夜班。 看完之后,穆心怡站起身,她看傅云深说:“傅先生,你的伤需要输液消炎,我该做的也都做了,我……”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傅云深主动打断了她:“可是你都答应了要陪着我了。” 穆心怡无奈,只好说:“那好吧,我等你睡了我再回去。” 傅云深拧眉询问:“你要回去吗?”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傅云深上前一步说:“那我送你。” 穆心怡拒绝了:“不用,我看你休息。” “心怡,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傅云深眼里脸上都是担忧和关切。 穆心怡见他这样,有些不安道:“傅先生,我平时都一个人的,我没事。” 傅云深听到,更加担忧:“那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了。”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好久才说:“那好吧。” 傅云深低头,索性将针头直接给拔掉了,他说:“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穆心怡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就看到他已经将针头给拔掉了。 他做决定很快,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手背在流血,就看她说:“心怡,走吧。” 穆心怡拧眉看他:“你不疼吗?” 傅云深摇了摇头说:“不疼,习惯了。” 穆心怡的心生出一股心疼,随即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输液贴。” 傅云深没拦她,任由她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个输液贴。 为他贴上后,确定没出血了,她才说:“你身上有伤,不输液的话很可能会发炎。” 傅云深的语气毫不在意,他说:“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穆心怡有些无奈,只好让他送。 两个人一起离开医院,在门口打车。 打到了出租车,傅云深报了地址。 下车之后,穆心怡站在路边,她忽然有些不忍心:“你送我回来了,那你呢?你怎么办?” 傅云深微笑看她说:“我看你回去了,我就回医院去。” 穆心怡滞了一下说:“可我答应的要陪你。” 傅云深淡然询问:“你很在意这件事情吗?” 穆心怡点头说:“嗯。” 傅云深开口道:“要是不放心我,那我可以在你这里留宿吗?” 虽然不礼貌,可他还是不要脸的问了出口。 穆心怡明显错愕,她想开口拒绝,可想到自己答应陪他的事情,现在又反悔,她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明明是自己答应了没做到,怎么能怪他呢? 做了决定正要开口时,忽然远处有刺目的车灯打过来。 车子开着远光灯,很晃人眼睛。 穆心怡伸手,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睛。 可紧跟着,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刺目的光线被挡住,但她透过傅云深身体的缝隙看到几辆车冲这边行驶而来。 车速很快,并且看着来者不善。 虽然这里在闹市区,可这会儿已经很晚了,过路的人不多,车子也不多。 几辆车就这么横冲直撞过来,明显是刻意为之。 穆心怡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腾空,傅云深将她抱起来往路边的台阶上一放。 她稳稳站定时,几辆车已经停下来,而车子上跳下来不少人,个个手中拿着棍棒。 这样大的排场,穆心怡倒是少见,她的心不由的一颤。 傅云深挡在她身前,只身面对涌过来的人群。 那些人并没有立即上前来动手,而是在一米开外的距离站定,其中一个带队的男人上前说道:“请让开。” 傅云深还是将穆心怡护在身后,他并没有动,也没有退让,只是在听到为首男人的话时,有些意外:“你们不是来找我的?” 为首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围得很严实,他举起手中的棍棒指了一下傅云深身后的人,他说:“我们是来找她的。” 傅云深颦眉:“找一个女人,需要带这么多人?” 为首男人并没有解释,只是望向傅云深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你识相的话最好滚开。” 傅云深的态度同样坚决:“她的事情我必须管。” 为首男人冷笑了一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动手,可穆心怡站出来,她说:“你们找我,我跟你们走。” 话刚说完,傅云深已经不给她任何让他撇清的机会,他率先动手,踢了为首男人的腹部一脚。 雷厉风行中,他将穆心怡往后轻推了一下,她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而面前,傅云深已经卷入了包围圈,他身上有伤,可即便这样,身手也还是很凌厉。 左一下、右一下,应对自如。 为首男人被踢了一脚后,就仔细的观察着局势。 傅云深很能打,他们又没有直接能解决人的武器,所以他还是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穆心怡身上。 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穆心怡。 这么想着时,他就慢慢朝穆心怡挪动。 许是发觉了这人的想法,穆心怡转身就往出租房一楼跑,只要跑过去,开了门,她就暂时安全了。 然后报警,事情就能有转机。 她这么想着,也拼命的往那边跑。 可是她和傅云深下了车就站在路边,这里距离出租房楼下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而且开一楼大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她一定要比带队的男人快很多。 她来不及计算,只是拼命的往那边冲。 可是刚刚冲到门上,她就被那个人给拽住了。 她甚至来不及呼救,男人就已经拿出了匕首:“别怪我,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他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刀,一边说着。 他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就要对着穆心怡刺下去。 可是下一刻,一只手徒手抓住了那把匕首。 穆心怡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她惊恐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是傅云深抓住了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锋锐利,他手掌的肌肤直接被割破,顿时,鲜血直流。 穆心怡的脸上似乎都被溅到了鲜血,她眼睛一眯,狠狠一脚踢在男人的裆部。 傅云深反应也很快,一脚踹向男人腹部。 男人就那么倒在地上,而他一脚踩住他的胸口。 身后那些人追过来,还想要再动手,傅云深加重脚上的力量,冲那些人吼着问:“谁敢动我就弄死他。” 声音很有力量,就连他那双眼里的冷意也是冰霜一样刺骨。 他的狠,是那些人所不能及的,看到为首的人都被按住了,他们也不敢乱动。 傅云深侧目看了一眼穆心怡,他压低声音说:“你先回去。” 穆心怡没有犹豫,开了出租房的一楼大门,然后就进去了。 她并没有关门,而是对傅云深说:“你也进来。” 傅云深点头,松开地上男人后,起身就往她靠近。 地上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举着匕首冲过来,可是好在傅云深的动作很快,他的匕首扎到了门上。 穆心怡很快报了警,而门外的男人想要再闹事,可周围聚集起了人,他们无奈,也只能离开。 傅云深背贴着门框,他一头的汗水,手放在身后,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穆心怡。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眼里有种莫名的不舍。 穆心怡望向他,关切询问:“傅先生,你还好吗?” 傅云深没有接话,在盯了她几秒钟之后,他忽然伸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他浑身都是汗津津的,还有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久,他才低喃着说:“心怡,还好你没事。” 他一头的汗,汗珠落下来,滚在她的脸上。 她伸手推他的胸膛:“傅先生,你先放开我。” 傅云深的双手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他的声音哽咽,好像哭了:“我不放,我要是放了,你就会溜走了。” 穆心怡滞了一下说:“我不溜走。” 傅云深还是将她抱在怀中,他没有说话,但身体颤抖着,像是害怕。 穆心怡伸手覆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她想到他握住那把匕首的事情,从他怀中猛地挣脱开,她着急去抓他的手。 那只手举在眼底,她看到很深的伤口,肉都绽开了,鲜血不停的流。 她抬眸看他,眉心紧蹙着,他的脸比刚刚苍白多了。 很明显,这一次,他不得不回医院了。 看到那条深到可以看见白骨的手,穆心怡哽咽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云深凝着她低垂下来的眼睫,他忽地笑了,他说:“心怡,我会拿命护着你。” 可这时,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拍响。 陆淮南急切、不善的声音传来:“傅云深,你把门给我打开,你要敢动她,我要你命。” 第274章 嘴硬心软 听到门外的声音,穆心怡转眸看了一眼,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傅云深看她,声音极小的询问:“你不打算给他开门吗?” 穆心怡还是垂着头,仔细为他检查着伤口。 鲜血不停的流,伤口绽开,皮肉翻出来,看着骇人又惊心。 穆心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的伤口需要去医院包扎,伤口比较深,需要做缝合。” 傅云深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他说:“心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穆心怡终于抬眸看他,她说:“傅先生,我送你去医院吧。” 傅云深紧凝着她的目光,他说:“你是不是不高兴?” 穆心怡还是答非所问:“现在去吧。” 看到她的反应,傅云深有些不安,他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垂在裤缝边,鲜血往下淋漓。 他凝着她的瞳眸说:“心怡,你要是不开心,你可以选择离开他,我会带你走,天涯海角,无论哪里,我都愿意陪你去。” 穆心怡动容,但她没想过答应。 这时,敲门声更大了:“傅云深,你再不开门,我就踹了。” 压低声音的警告,带着几分莫名的愤怒。 傅云深急切追问:“心怡,你真的开心吗?” 穆心怡没具体考虑过这个问题,越来越大的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渐渐的,门外的人不再是敲门,而是变成了踹。 门还算结实,但声音却越来越响。 这会儿已经算是深夜了,闹出这么大的噪音,别人是可以投诉的。 穆心怡伸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可傅云深却拦住了她:“心怡,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带你离开柏城,我们去别的城市生活,不是非要陆淮南的,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我可以为了你变成你世界的人。” 他的话,应该算是表白吧,句句真切诚恳。 穆心怡抬眸望向他说:“傅先生,我喜欢一个人。” 她间接拒绝了他,很直接,也没有拐弯抹角。 傅云深盯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失落,但还是覆着温和笑意,他说:“心怡,我会等你。” “穆心怡,你把门给我打开。”陆淮南喊着,声音都变了调。 门外踹门的人,像是在热锅上备受煎熬的甲鱼一样,翻不了身,每动一步,都是水深火热。 门忽然打开的一刹那,陆淮南及时收住了脚。 若不是收得及时,他那一脚怕能直接踹倒穆心怡。 门开时,两个人的目光冷不丁的相撞上。 “穆心怡,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陆淮南并没有动,目光紧紧盯着她,问出口的话很是犀利。 穆心怡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才说:“我在给傅先生处理伤口。” 陆淮南三两步走过来,将她拉出一楼的大门。 他俯身查看她的身体,左看看,右看看。 他不放心,声音都变了调:“穆心怡,你到底有没有受伤?怎么满身都是血?” 穆心怡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拂开,她的态度有些疏远,她说:“我没事。” 陆淮南还是不太放心:“没事怎么满身血?” 穆心怡回头看了一眼傅云深,她说:“那是傅先生的血。” 陆淮南这才看一眼傅云深,他身上包扎了不少纱布,最严重的当属那只右手,并没有包扎纱布,但掌心一片浓厚的血迹。 “一口一口一个傅先生,穆心怡,你叫得倒是挺亲切。”一开口,并没有关切,而是莫名而来的酸味。 穆心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还是说:“傅先生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陆淮南又才看一眼傅云深,他自始至终都是站在穆心怡的身后,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护着面前女人的态度很明显。 虽无声无息,可硝烟弥漫,还是在顷刻之间。 陆淮南瞥一眼穆心怡说:“你去车上等我。” 穆心怡颦眉望向他问:“你要干什么?” 陆淮南将她往车上推:“我跟云深叙叙旧。” 穆心怡提醒说:“他手上还有暴露性伤口,不去医院,会很严重的,你这么拖延时间,只会害了他。” 见她不听自己的话,陆淮南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来,他将她塞进车子副驾驶,俯身时,将她圈在副驾驶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他语气霸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回去,穆心怡,你别以为我不敢,我想得到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压低声音的警告,让穆心怡沉默了。 见她乖乖听话,他才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面颊说:“乖一点。” 说罢,他关上车门,然后回头走到傅云深身旁。 两个人面对面的对视,一个站在一楼的大门里,一个站在大门外。 两两相望,彼此眼中都有深深的探究。 好久,陆淮南才看一眼傅云深的手,确定问题不大之后,他才阴阳怪气的讽刺一声:“傅云深,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嘛。” 傅云深就站在大门里,他很高,头顶的光满满当当的溢了他一身。 他语气淡然无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淮南一身西服,眼角勾着几分痞意,他开口,一一数落傅云深的心机:“自己制造车祸,专门挑选在夜黎能看到的地方,又故意受伤,并且制造交通瘫痪,让转换过来的穆心怡不得不出手相救,就连救护车也是你的人。” 傅云深淡笑了声,他说:“淮南,你真会臆想,以前没觉得你这样。” 陆淮南不想把话给戳穿了说,他说:“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 傅云深面色暗沉下来,他语气好笑道:“既然你知我知,那为什么又要拿出来说?” 陆淮南别开脸,忽然看了一眼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他说:“我只是没想到你喜欢的人真的会是她。” 傅云深茸了茸肩膀反问:“不然呢?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陆淮南收回视线,意味深长的凝着傅云深的眼睛说:“云深,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想这样针对我。” 傅云深别开脸不看他,语气很冷漠:“你还没重要到这个份上,让我可以忽略自己的感情去针对你。” 陆淮南只是问:“秦焰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傅云深的答案给出得毫不犹豫。 陆淮南苦口婆心道:“云深,秦焰的话未必可信。” 傅云深这才看他说:“我是秦焰的仇人,他的话,我自然不会随便轻信。” 陆淮南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说:“你能这么想就好。” 这时,坐在车里的穆心怡有些坐不住了,她冲车外喊了一声:“陆淮南,你想让他流血致死吗?” 陆淮南回头,不满的瞪着她说:“你那么关心他,他死了倒也正好。” 话虽这样说,可人已经走向傅云深:“还不走吗?” 他走过去,要搀扶傅云深,可后者却绕开了他的手,并且傲娇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陆淮南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语气说了一遍:“不用,我自己可以。” 傅云深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的往车边走。 父母当年在那场火灾中纷纷去世,他一开始确实觉得是意外,可为什么那么巧合的会是他的父母? 如果真是陆淮南做的,他又要怎么面对他?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陆淮南却已经走了过来,并且伸手扶住了他:“逞什么强?虽然你喜欢我的女人,但你还是我朋友,你的死活,我不会不管。” 傅云深不动声色的想要远离陆淮南,可后者将他的袖子揪得紧紧的。 于是,两个人看起来特别滑稽。 两个大男人,就好像手牵着手一样,任凭任何人看到,都会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第275章 各有心机 穆心怡偏头,就看到这么滑稽的一幕,她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陆淮南确实是一个看上去很吊儿郎当的人,可那只是看上去,有些时候,他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虽然他的为人还是勉强合格,可穆心怡还是觉得,他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真的彼此喜欢,那这些喜欢,会在今后的岁月长河中,一直坚持到最后吗? 穆心怡不是一个爱幻想的人,她明白,她要活在现实当中。 到了医院之后,还是由穆心怡加班给傅云深做的清创处理。 要说一开始的伤口还不算严重,不输液也能行,可手掌心的这道伤口就不容忽略了。 伤口很深,皮开肉绽,不仅要输液消炎,还要打破伤风针。 穆心怡熟练的清理好伤口后,她摘下手套和口罩说:“傅先生,我给你办理一个入院吧。” 傅云深拒绝了,他说:“我就在急诊输液室输几天液就好。” 穆心怡颦眉,想再劝解什么,可傅云深看出她的意图,便抢话说:“心怡,我就是想能天天看到你。” 穆心怡收拾清创台面的手一顿,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清创室的门就开了。 陆淮南走进来,有些不满道:“傅云深,之前大家都说你是直男,说你不会撩姑娘,现在我看你一套一套的,我要是个女人,我恐怕早就为你倾心了,但你的手段最好别对着我的女人用。” 傅云深坐在清创室的窄床上,他一双长腿垂在床边,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那张脸莫名的英俊,他看进来的陆淮南,语气淡淡:“淮南,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没耐心过。” 陆淮南走过来,拽住穆心怡的手就愤愤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也不喜欢我的女人。” 穆心怡挣扎:“陆淮南,你松开我。” 陆淮南紧盯着她的眼睛说:“跟我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穆心怡的语气很疏远:“我们之间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陆淮南语气莫名的执拗:“我说没说清楚就是没说清楚,穆心怡,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你不能想喜欢就喜欢,不想喜欢就不喜欢了。” 穆心怡终于挣脱开他:“可这是我的权利。” 陆淮南还要再去抓她的手,可傅云深将自己的伤手伸了过去。 他包扎着纱布的手往两人面前一横亘,无疑于就是最好的劝架方式。 陆淮南就算再不理智,也不会想着对傅云深的手再造成二次伤害。 于是,两人的短暂争执到这里就结束了。 穆心怡不离开清创室,陆淮南就一直跟着,傅云深想撒娇都没机会。 最后穆心怡累了,她借口说去喝水,就离开了清创室。 陆淮南要跟过去,傅云深却拽住了他的手问:“你去哪儿?” 陆淮南没好气道:“我去保护我自己的女人,这也有错?” 傅云深却冷冰冰道:“你跟她之间也就是比我多了个结婚证。” 陆淮南震惊道:“你还真挺不要脸的。” 傅云深却毫不在意说:“只要能得到她的心,要脸干什么?” 陆淮南却毫不手软的将他的手给扳开说:“我去找她,你最好别跟过来,别像个牛皮糖一样,她不喜欢黏人的东西。” 傅云深的伤口正好被他推搡到,他只是拧眉,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陆淮南走出清创室,他也没有追上去。 在医生办公室,陆淮南找到了已经换下白大褂的穆心怡。 她正在接水喝,旁边还有一个小护士在跟她说话。 小护士抱着水杯,一脸的羡慕:“穆医生,那个傅云深好帅啊,他怎么每次都点名让你做清创啊?” 小护士是新进来的实习生,大概率还没有听到过穆心怡的绯闻。 要是听到了,她指定不会问这些,大概还会跟那些人一起议论她。 穆心怡接了水,靠着办公桌说:“我跟他是朋友。” 小护士有些意外:“是吗?可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朋友那么单纯哦。” 穆心怡却很笃定说:“但我跟他只会是朋友。” 小护士不由好奇:“穆医生,那么帅的男人,难道你都不动心吗?” 穆心怡喝了一口水,她淡淡道:“我有喜欢的人。” 小护士很八卦:“谁啊?你这么漂亮,喜欢的男人也一定很优秀吧。” 穆心怡想了想,又转了话锋说:“我没喜欢的人。” 她两句话的转变,让正在门外偷听的陆淮南有些不爽。 怎么一会儿一个反应? 所以她想表达什么? 是以前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他了? 不过就算这样,还有值得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她不喜欢傅云深。 办公室里,小护士也很震惊:“穆医生,怎么又……” 穆心怡搪塞说:“我今晚不上班,我现在可能要回去了。” 小护士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好一直问,但还是试探着开了口说:“那穆医生能不能给我一个傅云深的电话号码啊,我觉得他好帅,我想试试呢。” 小护士一边说,一边红了脸颊。 穆心怡正要同意,可门外一直偷听的陆淮南憋不住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热情的对小护士说:“妹妹,来,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小护士看到陆淮南,脸颊绯红:“嗯。” 陆淮南将傅云深的电话号码、微信、qq,所有能用到的联系方式都给小护士了。 小护士默默记录下后,一个劲的道谢说:“谢谢帅哥。” 傅云深又给小护士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他说:“再加上我的,要是有不懂的,你找我,我给你解惑,他是我朋友,是个比较闷骚的人,我给你出主意去追他。” 小护士雀跃的差点就要跳起来了,毕竟一会儿之间就要到了两个极品男人的联系方式。 “帅哥,你真好。”小护士记录下联系方式,一个劲的夸赞说。 傅云深见小护士春心荡漾的模样,忙不迭叮嘱说:“我心有所属,你可以不用考虑我。” 小护士有些失落,但还是高高兴兴的离开。 等小护士离开之后,陆淮南坐在穆心怡的办公椅中,他抬眸看她,她没动,他就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一个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给带到了怀中。 她坐在他的腿上,腰被他的大手轻轻抱着。 穆心怡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口,挣扎着说:“陆淮南,你放开我。” 陆淮南将她抱得更紧,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穆心怡,我们好好聊聊吧。” 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 穆心怡的心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下,她说:“你让我站起来,我跟你好好聊。” 陆淮南的语气里充满意外:“真的吗?” 穆心怡本来只是想骗他放开自己的,可他满心期待的样子,她又心软了。 她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陆淮南试探着慢悠悠的松开她,她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 她站在办公桌的旁边,垂眸看他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陆淮南仰起脸跟她对视:“就因为米兜兜的事情,我们就要闹成这样吗?” 穆心怡情绪低沉,她嗓音喑哑说:“可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陆淮南有些急了:“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你高高在上,我渺小如同尘埃,我们的生活、认知、学历、工作,永远都没有相交线。” 陆淮南站起身,忽然就攥住她的手臂:“穆心怡,那之前呢?之前你怎么不说这些?” 穆心怡尝试着挣脱他,可并没有挣脱,她说:“现在说也不迟。” 陆淮南一步步逼近她,将她逼到了挂锦旗的墙壁上,她的后背抵到了墙,而他的胸膛也抵到了她的身体。 这一刻,她的呼吸滞住,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她伸手推陆淮南的身体,她推不动,可他俯身下来,面庞放大在她眼底。 他伸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紧紧的扣在墙壁上,他的长腿抵住她胡乱挣扎的双腿,他俯身下去,唇堵死她的双唇。 温热和冰冷的两种极端交汇,彼此之间的体温交融。 穆心怡下意识出声想要阻止他,可到了嘴边的声音都变成了嘤咛。 他温柔缱绻的将她的嘤咛都吞进胸膛里,手胡乱的去扯她的衣服,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触到了她细腻的肌肤,一路往上,解开了她的小衣服。 他熟练的滑到身前,揉着像是棉花一样柔软的肌肤。 这一刻,他浑身燥热起来,一股暖流涌过全身,身下某一处,早已经坚硬起来。 穆心怡清晰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再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可想而知。 在理智快要被情欲淹没之前,穆心怡还是用力的咬了一下陆淮南的唇。 他吃痛,松开了她的唇,顿时,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 穆心怡的衣服被他扯得不能遮住身体,她满脸通红的瞪他,声音也不自觉的覆上一层魅惑,她凶他:“陆淮南,你这个流氓!” 陆淮南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他似笑非笑问:“那你想不想见见更流氓的?” 穆心怡将自己的衣服拢好,弯腰想从他的腋窝下出去,可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你不许去找傅云深。”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师妹,傅云深的伤口崩开了。”马晓琳声音慌张的喊着。 第276章 非得是她 马晓琳人未到,声先至。 可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马晓琳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 与此同时,陆淮南将穆心怡一整个给圈在怀中,他身材宽阔,将她往怀中一拢,她整个人小小的,就尽数被他给圈住了。 她躲在他怀中,没有挣扎,也没有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陆淮南回头,瞪一眼还站在办公室里的马晓琳,他语气沉冷黯然:“怎么?马医生还不走?是想看现场直播吗?” 马晓琳赶紧转过身,摆摆手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她退出办公室,还将门给关上了。 办公室的门被严丝合缝的给关上后,陆淮南才垂眸看躲在自己怀中,且满脸不好意思的女人。 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怎么?舍不得松开我了?” 穆心怡急匆匆的将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她才直起身体,她伸手打他:“陆淮南,这里是医院,这里不是私人的地方,你这样,只会让我的绯闻越来越多。” 陆淮南一把攥住她捶过来的粉拳,将她的手紧紧的按在胸口,他意味深长道:“怎么?绯闻多不好吗?绯闻多才证明你是大人物!” 他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双眼里也噙着笑,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欠揍,让人莫名的想要打他一顿。 穆心怡用力挣扎,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是他的手力量很重,她挣脱不开,只能由他握着。 “陆淮南,你别闹了,等会儿被人看到了不好。”穆心怡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陆淮南俯身更低,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脸上,他好笑道:“刚刚不都已经被人看到了吗?” 穆心怡气愤的瞪他:“陆淮南,你……” 陆淮南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颊,他热意往她的耳蜗里喷洒:“怎么都不叫小叔了?连名带姓的叫我,一点儿情趣都没了。”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另外一只手去掐她腰上的软肉,他身体密不透风的将她压在墙壁上。 她动弹不得,也挣扎不开。 穆心怡别开脸,耳畔贴在了他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她听到了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偌久,他好听醇厚的嗓音又在她耳畔响起:“来,叫一声小叔听听。” 穆心怡气愤道:“陆淮南,你别这样。” 陆淮南将头低下去,用力的嗅了嗅她发丝的香味,他不由的惊叹一声:“真好闻啊,还是你比较香。” 穆心怡有些生气:“你在拿我跟谁比?” 陆淮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也没有想着解释,他勾起她的下颌,跟她直勾勾的对视着,他压低声音问:“你吃醋了?” 穆心怡别开脸不看他:“你以为你是谁?” 陆淮南语气似笑非笑:“可我听出了你话里的酸味。” 穆心怡用力推他:“陆淮南,你放开我。” 陆淮南不但不放开,反而将她直接给抱了起来,他将她放在办公桌上,她坐着的高度,跟他现在站着的高度齐平。 他一只手捞住她的腰,一只手去扯她的衣服,他去吻她的唇,她偏头躲开,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怎么?不想在这么刺激的地方尝试一下吗?”他眼神带笑,目光直直的凝在她身上。 穆心怡挣扎着要从办公桌上跳下来,他禁锢住她:“你别乱动。” “陆淮南,这里是医院,你闹什么?”她有些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 陆淮南紧紧凝着她的视线,他问:“你是不是想去看傅云深?” 穆心怡认真起来:“她拿命救得我,我不该去看看他吗?” 陆淮南也有一些生气了:“可你明知道他对你有别的心思。” 穆心怡抬眸跟他对视:“可即便这样,那他救我就不是事实了吗?” 陆淮南的语气很凶:“可他不救你,我也会救你的。” 穆心怡忽然就认真起来:“可刚刚呢?你在吗?若不是傅云深,你觉得我能逃出来吗?” 陆淮南的大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腰:“所以呢?你就感恩戴德的要以身相许?” 穆心怡用力的去掐他的手:“所以在你看来,我就这么随意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只有这样的价值?” 她的语气莫名的严肃,陆淮南也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他转了话锋,语气莫名的严厉:“穆心怡,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去陪他。” 穆心怡有些倔强:“他拿命救我,我为什么不能陪着他?” 陆淮南狠狠地一捶桌面:“所以非得要个人去陪着他吗?” 寂静的氛围中,似乎听到了骨节破碎的声音,穆心怡的心也跟着这个声音一沉。 下一刻,她说:“是。” 陆淮南眼神里渗出来的冷意像是能将人给溺毙一般,他说:“我去陪他。” 穆心怡怔了一下,有些犹豫。 她去陪傅云深,确实不太妥当,可如果是陆淮南,反而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见她沉默,陆淮南就弄懂了她的意思,他立马将她从办公桌上抱下来,等她稳稳站在地面上后,他才说:“我给徐毅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 穆心怡“嗯”了一声,声音很小。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马晓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老师,您来啦。”马晓琳恭恭敬敬的,还刻意喊得很洪亮。 很明显,她是在提醒办公室里的两个人。 穆心怡听到马晓琳的声音,赶忙整理自己的衣服,陆淮南看她滑稽紧张的模样,不由的勾唇笑了,他伸手过去:“我帮你弄。” 穆心怡将他的手给打开说:“明天要是有新的绯闻,你最好自己来澄清。” 陆淮南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说:“好啊,你只要不怕我越澄清越黑就好。” 穆心怡将衣服整理好了,推开他说:“我先出去。” 陆淮南站在原地没有动,等她打开了门,他却瞅准时机跟了过去。 张老师看马晓琳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奇问:“守着办公室干嘛?” 才刚刚问出口,办公室的门打开,穆心怡和陆淮南两个人同时站在门口。 张老师被吓了一跳,目光望向他们。 穆心怡察觉到陆淮南跟了过来,暗处踩了一下他的脚,可面上,她笑嘻嘻的对张老师说:“张老师好。” 张老师看到她:“心怡,你在办公室干什么呢?” 穆心怡目光躲闪着解释说:“张老师,我在写病历。” 张老师“哦”了一声,可是看穆心怡和陆淮南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陆淮南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穆心怡的后背,她觉得那里痒乎乎的,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动。 张老师说:“病人在等你呢,你赶紧去看看。” 穆心怡点头答应着:“嗯,我这就去。” 于是,穆心怡往抢救室那边走。 快到的时候,陆淮南将她的手拽住说:“徐毅在医院门口等你了。” 穆心怡怔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就往急诊科外面走。 她今天不上班,傅云深需要她亲自处理也是一个例外。 她如果真的去陪着傅云深了,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种尴尬的感觉,她仅仅是想,就觉得足够窒息了。 看她离开,才等到徐毅说安全接到她的电话,他才推开抢救室的门进去。 傅云深坐在窄床边,并没有躺着。 见陆淮南进来,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将她送回去了?”傅云深一开口,问得是这个。 陆淮南走进来,将门给关上说:“是,她已经回去了。” 傅云深站起身,他一边往抢救室外面走,一边说:“那我去找她。” 陆淮南拦住他的去路说:“云深,就非得是她吗?” 傅云深的答案给出得毫不犹豫:“是,非得是她。” 陆淮南拧眉,声音加重了:“他妈的,你不是不知道她是我老婆,傅云深,你别太过分了。” 生气了,发火了,可面前的人,陆淮南不能用直接的方式去解决。 如果换成别人,他大概率都不会在意,可偏偏是傅云深。 “淮南,我说过,我爱她。”傅云深的眼眸里渗出一股诚挚。 “那又怎么样?你爱她,我就要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给你吗?”陆淮南的声音很重。 “我没让你把她让给我,我是让你把她还给我。”傅云深的声音很认真。 陆淮南听到,却不由冷笑了一声:“好笑?还给你?她喜欢你吗,我就把她还给你?” 傅云深绕开他,忽然转了话锋说:“淮南,今晚那些人不是演戏。” 陆淮南又挡住他的去路:“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所以她也有仇家?”傅云深的态度很认真的在询问这个问题。 陆淮南还在气头上:“我不知道。” 傅云深说:“今晚那些人是下死手,所以淮南,你觉得这个问题严重吗?” 陆淮南沉默,没有接话。 傅云深又紧跟着说:“你好好想想谁会那么做!” 原本是生气,是强烈的占有欲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傅云深三两句话,就让他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你自己照顾自己,我出去一趟。”陆淮南严肃开口。 说完,不等傅云深有所反应,他就直接离开了抢救室。 他在医院外面打车,去了穆心怡出租房附近。 来到事发地点,他想要查一查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可是他来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现场甚至连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 穆心怡遭遇伏击这事,说起来还挺严重的。 若是不查清楚是谁,恐怕危险会一直存在。 陆淮南在原地站了偌久,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忽略她的安全了? 如果今晚不是傅云深在,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陆淮南余光瞥见拐角处有一个黑影。 第277章 她有仇家 黑影一闪而过,或许别人不会在意,可陆淮南却很重视这样的小细节。 如果这人是谁派来在这里盯梢的呢? 如果是这样,穆心怡的安全真就不能保证了。 他三两步跑过去,拐过街角,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身处高位,又在各种算计阴谋中成长,所以他觉得一定有猫腻。 他慢悠悠的往前挪动步伐,眼神犀利的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可这时,路边的垃圾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么一条长街,唯一能挡住人的就是这个垃圾桶了。 路灯下有影子,虽说身影被垃圾桶挡住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到一点点不像是物体的剪影。 陆淮南快步挪过去,一个闪身就按住了身前的人。 准确的说,面前是一个孩子,正是许久不见的米兜兜。 他蹲在垃圾桶跟前,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他很小的一团,不仔细看,在这夜里,根本就很难被人发现。 发现是米兜兜之后,陆淮南才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他冷着一张面庞,转身就要离开,可这时,米兜兜忽然揪住了他的袖口,他的声音很小:“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颤音,听上去让人很心疼。 陆淮南回头瞥他,又垂眸看着他揪住自己袖口的手。 不太明亮的光线下,他看清了他的脸。 他看起来高了,可也瘦了不少。 陆淮南用力想要将他的手给挣脱开,可米兜兜紧紧的抓着,就是执拗的不肯放开。 “你想干嘛?”一开口,陆淮南的语气是沙哑且低沉的,很明显,带着一丝丝不悦。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不耐烦。 米兜兜将他的袖口松开了,他说:“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他看上去很可怜,脸上还有脏污,虽然瘦了,可那双眼睛却像蕴着星空一样,浩瀚璀璨,熠熠生辉。 陆淮南拧眉,不悦的询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米兜兜站在垃圾桶旁边,勉强跟垃圾桶一样高,他语气低沉说:“我想穆姐姐了。” 陆淮南的声音冰冷:“她没在这里。” 米兜兜的身影看上去摇摇欲坠,他说:“我就是来看看,没想过要见她。” 陆淮南拧眉问:“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去?” 米兜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哥哥,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陆淮南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说:“我不要。” 他语气冷冰冰的,对他明显还有恨意。 有是有,但他还没有离谱到要将一个小孩子给怎么样。 他拒绝之后,米兜兜眼里的光明显的黯然下来。 陆淮南转身就要走,可米兜兜还是小跑着绕到他身前,他伸出自己的手,手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个红纸做成的小红花。 “哥哥,这是我在幼儿园里得到的小红花,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陆淮南垂眸看着躺在他手掌心里的小红花,很普通,甚至都不值钱,可对米兜兜而言,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礼物。 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可陆淮南的目光却瞥到米兜兜的手。 他穿了一件小卫衣,伸出手的时候,手臂露出来一小截,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上有着明显的红痕。 那种红痕,不像是摔伤,反而像是掐的。 这一刻,陆淮南怔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多问别的。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说:“你回去吧。” 米兜兜收回自己的小红花,她试探着问:“哥哥,你不喜欢吗?还是不想要我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的,陆淮南有些生气:“米兜兜,你烦不烦?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一点儿都不喜欢。” 米兜兜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久,他才哽咽着说:“那好吧,我回去了。” 转身正要离开,可米兜兜还是将小红花塞进了陆淮南的手里,他一边往路边跑,一边说:“哥哥,穆姐姐的生日马上就要来了,这个你帮我交给她吧,我很想她,但我不能去见她。” 他说完,短腿晃动着跑远了。 陆淮南还怔在原地,手中的小红花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望着米兜兜跑远的身影,他忽然有些担忧。 想来想去,他还是将电话给打了出去。 徐毅接得很快:“三爷,怎么了?” 陆淮南吩咐说:“在太太出租房这附近,你来接一下米兜兜,将她送回去。” 徐毅怔了一下:“三爷,你不是……” 陆淮南打断了他:“你少问,照做就是。” 徐毅不敢违抗,只能承应下来。 挂了电话,陆淮南看着手中的小红花,莫名想到的是米兜兜手臂上的淤青。 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在陆家过得不好? 还是说,他又被欺负了? 抱着这些疑问,陆淮南打车回了别墅。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碍手碍脚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穆心怡。 就着窗户外面昏昏暗暗的光,他看到穆心怡正睡得很熟。 他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他掀开被子躺上床,熟练的将她捞在怀中。 他一上床,穆心怡就醒了,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挣扎,反而很平静的询问:“你怎么不去睡客房?” 自从因为米兜兜的事情发生分歧之后,她就没再叫过他小叔。 陆淮南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的手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揉了揉,他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着,他说:“夫妻还要分开睡吗?” 穆心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好奇询问他:“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蜷缩着,他的身体也蜷缩着,胸膛、腹部、腿贴着她的后背、臀部、腿。 她很小的一团,被他紧紧的圈在怀中。 他说:“傅云深要的人是你,你不在,自然也就用不到我了。” 穆心怡还是没有动,任由他抱着,她问:“傅先生怎么样?” 陆淮南带着惩罚意味的掐了一下她的腰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穆心怡的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那么多人关心你,轮得到我吗?” 陆淮南抱紧她,狠狠地嗅了嗅她发丝上的清香味。 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而这个怀抱,他却已经好久都没有了。 这一刻再一次拥有,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雀跃感。 他的语气喑哑低沉,他说:“可我只需要你的关心。” 穆心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的说:“睡吧。” 陆淮南却忽然一个用力翻过了她的身体,致使她不得不正面对着他。 她对视着他的眼睛,就着窗户外面清澄的夜色,她看到他一张脸上都是浓烈的情欲:“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吗?” 他刻意凑近她,一张脸放大在她眼底,热意喷洒在她的脸上。 穆心怡伸手抵在自己的胸口,眉心轻拧着:“所以你这么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陆淮南将她的双手给拿开:“当然了,不只是这个。” 穆心怡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手给收回来,可是男女力量的差异,还是让自己挣脱不了他的禁锢。 她说:“我去客房睡。” 陆淮南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欺身压向她,将她的衣服给扯开。 穆心怡原本还抗拒,可中间沉默,一直到最后的迎合。 他们在这方面上,总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而且这方面的体验上,都有各自觉得满意的点。 又是两个小时才停歇,陆淮南还是一如既往的抱她去洗漱。 这一次,她并没有那么累,整个过程都是清醒的。 洗完澡,他又将她抱回卧房。 两个人躺在床上,彼此都在沉默。 昏暗的光线下,陆淮南点燃了一根烟。 如果是以前,穆心怡会提醒他少抽烟,可现在不会了。 一个男人,他愿意听你的,他才会改变,不愿意听,说得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更何况,她也没那么想要管着他。 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管着他。 窗户半开着,有风拂进来,不知道是不是风带来了烟味,穆心怡被呛到,下意识的咳嗽起来。 听到她咳嗽,陆淮南当即捻灭了烟头,大手覆在她后背轻轻的拍了拍,随即又递给她一杯水。 她抿了一口,好受了一些才说:“谢谢。” 她的道谢,陆淮南确实有些别扭,可他并没有责备她什么。 等烟味散了一些,他才忽然说:“最近你必须回来住。”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穆心怡背对着他躺着,语气充满疑惑:“为什么?” 陆淮南淡声说:“出租房不太安全。” 穆心怡听出陆淮南语气里的认真,她回过头看他说:“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今晚那些人都是来针对你的。”陆淮南直言说。 穆心怡反应了一阵,这才回答:“可我没得罪什么人。” “可他们就是来找你的。”陆淮南的语气还是很认真。 穆心怡并没有想着反驳,而是问:“会不会是找傅先生的?” 陆淮南反问:“如果找傅云深,干嘛要针对你?” 穆心怡大胆设想:“会不会是他们都把我当成夜黎了?” 陆淮南并没有忽略这个可能性,他说:“这个也很有可能。” 穆心怡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是她,可她又不是她。 知道她心情不好,陆淮南回身将她抱在怀中,他并没有凑得她很近,而是淡淡道:“所以待在我身边吧,让我来照顾你。” 穆心怡并没有对他的提议做出回应,而是情绪低沉道:“我本来就只是普通人,我不想卷进这样的生活里。” 陆淮南抱紧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他说:“可夜黎的身份存在,你就注定不能逃过和我的纠缠。” 穆心怡的声音在发抖:“可我只想一个人。” “可你一个人会更危险。”他语气沉重。 她说:“可我以前也是一个人。” 陆淮南伸手温柔抚摸她的头顶:“乖,你这辈子别逃了。” 第278章 第一次见到大哥 穆心怡没动,没挣扎,也没抗拒。 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起来,原本就没有相交的两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将生活搅在了一起。 偌久,陆淮南才问:“明天回老宅吗?” 纵然很想忽略陆淮南刚刚的那些话,可她还是不由多想了。 她出声问:“明天老宅有什么事吗?” 陆淮南的语气淡淡的:“就回去一起吃个饭。” 穆心怡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窗外的夜色,莫名的染上了一层魅惑。 从窗口洒进来的光线落在卧房里,房间里一室旖旎。 怀中紧拥着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似乎又很遥远。 夜风拂过窗台,窗纱的摆随着夜风的风向飘动着。 这一刻,穆心怡的心深深的沉沦,往下坠落,像漂浮的轻舟,左右晃动着。 偌久,空灵不太真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怡。” 轻轻的两个字,她的心尖像被羽毛轻掠了一般震颤。 “嗯?”她声音若有似无的回应着他。 “你在想什么?”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声音像是蛇信子一样往她的耳蜗里钻。 穆心怡沙哑的回应他说:“没想什么。” 陆淮南却总能准确无误的猜中她的心事:“在想以后的艰难和处境?” 穆心怡沉默,但沉默足以证明一切。 陆淮南将她搂得很紧,像要揉进骨血的力量,他嗓音沉静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穆心怡还是沉默,没有接话。 好久,陆淮南又才说:“上一次是我不对,你别再生气了。” 穆心怡终于动了一下,将他的手给推开说:“睡吧,我有点困了。” 陆淮南再一次握住她的腰:“你逃避什么?” 穆心怡说:“我没逃避。” “你没逃避你为什么不原谅我?”陆淮南的声音犀利无比。 “那我要怎么样?当做我们之间的差距并不存在?”穆心怡终于问出这句话。 陆淮南倾身压向她:“只要你觉得不存在,那它就不存在。” 穆心怡别开脸不去看他:“可我当不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吗?” 陆淮南捧住她的脸质问:“穆心怡,你怎么这么倔强?” 穆心怡眼角无声无息的滚落一滴泪水,她说:“成见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没有人能搬得动。” 陆淮南有些生气:“谁对你有成见?我父亲?陆家的人?还是我?” 穆心怡怔了一下,有些回答不上来。 陆淮南见她沉默,毫不犹豫的拆穿她说:“穆心怡,你就是在吃醋。” 穆心怡的反应有些强烈:“陆淮南,谁都要以你为中心吗?” 陆淮南猛地堵住她的唇,语气笃定:“你骗不了我。” 穆心怡打他的胸膛:“我没有骗你。” 陆淮南上下其手,将她压在身下,又强迫她做了一次。 他不算温柔,而她也不克制。 她累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他抱她去洗漱,她身体都是软绵绵的。 翌日,穆心怡白班,她并未在急诊科见到需要输液的傅云深。 整个白班,安然度过,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陆淮南来得特别及时。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很久没有来接她了。 这一次他来,她多少有些意外。 她站在路边,他就斜斜的倚靠在车身上,他抱臂看她,一脸的痞意。 她并没有等他开口邀请她上车,而是主动就坐上了副驾驶。 大概连陆淮南都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听话,也不由有些疑惑。 错愕了几秒钟,还是上了车。 今晚是约定好了要一起回陆家老宅吃饭的。 他们虽是协议婚姻,可需要彼此的时候,谁也不会缺席。 回陆家老宅后,大厅里正在布置晚饭。 陆越泽、陆震霆、吴汐、米兜兜都在,也只有他们四个人。 女佣在一旁布菜,他们吃得慢条斯理。 这时,有女佣惊讶出声:“三少爷,三少奶奶。” 于是,正在吃饭的几个人顿时放下筷子就纷纷望向了门口。 陆淮南冲女佣点了点头,随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进大厅,他往餐桌旁的椅子上一坐,身体往后仰:“这就吃上了?还挺丰盛!” 陆震霆有些不满,一丢筷子说:“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 陆淮南并没有立马回答陆震霆的话,而是转头将穆心怡的手握住,同时带着她一起落了座。 “爸,我不一直都这样吗?”这时,陆淮南才微笑问。 陆震霆最疼陆淮南,虽表面上是斥责,实际里都是疼爱和宠溺。 “快,再添两幅碗筷。”陆震霆吩咐下人说着。 等碗筷送上来之后,陆震霆才不由问:“怎么?这么久没回来,还记得有这个家?” 陆淮南的眼里都是笑意,可又看不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 陆震霆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散漫和慵懒,并没有责备什么,只是好奇询问:“柏城北边的项目,为什么要让给宋明志?” 陆淮南抬眸看陆震霆:“什么叫让?” 陆震霆瞥向他说:“你的能力我不是不知道,你想要的项目,你还能拿不到?” 陆淮南给穆心怡夹了一筷子菜,随即才回答说:“北边项目,有能力者得之,我又没能力,干嘛要死捏着项目不放?” 陆震霆有些生气:“项目那么重要,可关系着你在柏城的地位。” 陆淮南抬眸反问:“我的地位还不够高吗?” 陆震霆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穆心怡插不进话,就低头小口的吃饭,米兜兜坐在她旁边,也在低头扒饭。 对于陆家而言,他们其实只是外人。 很多时候,能不插话,就最好别插话! 米兜兜还是那个性格,不太敢夹菜,更多的时候只是吃白米饭。 吴汐坐在他旁边,并没有细致入微的照顾他。 虽说令人生气,可倒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有些时候会忽略,倒也是正常的。 很久没见米兜兜,穆心怡不由多看了两眼他,可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 属于医生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什么摔伤,而是掐伤的淤青。 掐伤? 所以是谁造成的? 是吴汐? 穆心怡攥着筷子,力量很重,浑身都在发抖。 陆淮南敏锐察觉到她的反应,偏头看了一眼她。 餐桌下,他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的手。 穆心怡回头瞥他一眼,她的眼里噙满了泪珠。 他冲她摇头,似乎是要她隐忍,可她脑子一热,当即就不满的丢了筷子,她不悦的目光凝向吴汐:“兜兜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很和睦的聚餐,因她一句莫名而来的话,让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吴汐看一眼米兜兜,她解释说:“是他自己说他摔伤了。” 穆心怡的语气不由的加重:“摔伤?摔伤能摔成这样?这么严重的淤青,你告诉我只是摔伤?” 吴汐摇头,眼里都是茫然:“可我真的不知道,我问他了,他自己也只是说的摔伤。” 穆心怡更加生气:“你既然要领养,那你就要负责,他受伤了,你都不去追究责任吗?” 吴汐有些惶恐:“可我真的已经很负责了。” 穆心怡质问说:“既然负责,那他为什么伤成这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找自己的茬,吴汐也有一些生气了,她说:“这件事你该问他自己,我问过,是他自己说的摔伤。” 穆心怡回头看米兜兜:“兜兜,吴汐说的是真的吗?” 米兜兜点头,解释说:“穆姐姐,汐姨没有说谎,我确实是摔跤弄伤的。” 穆心怡并不相信:“兜兜,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吴汐欺负你了?” 米兜兜摇头:“没有,汐姨没有欺负我。” 穆心怡不相信,抓起米兜兜的手说:“没事,你跟我走,我带你回去。” 这时,陆震霆发火了:“穆心怡,这里是陆家,你少在这里没大没小的。” 穆心怡回头,看陆震霆说:“爸,兜兜只是个孩子,他应该生活在能让他健康成长的氛围中。” 陆震霆还想再说什么,可这时,陆淮南忽然抢话说:“爸,我老婆不过想养个孩子,你就应允了她吧。” 陆震霆听到这话,拧眉说:“可毕竟吴汐也想要领养,而且她年纪也比心怡大,更适合做好这个长辈。” 陆淮南说:“孩子那么大,吴汐随便再领养一个就是,又不一定非要是米兜兜。” 听到陆淮南的话,穆心怡有些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他,她试图从他眼里窥探一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米兜兜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穆心怡都明白,他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什么? 陆震霆明显为难,可这时,女佣又开口说:“大少爷,大少奶奶,您们也回来啦。” 与此同时,一道硬朗清脆的男声响起:“也?还有谁回来了?” 女佣颔首说:“还有三少爷和三少奶奶。” 陆长河听到这话,蓦地笑了:“今天这么热闹啊,三弟和三弟妹竟然也回来了。” 嫁进陆家这么久,穆心怡似乎还没有见过陆长河,只是听说过他。 他工作很忙,很少回陆家老宅,也很少和陆淮南他们打交道。 今天这一次碰面,是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一次。 门口响起的欢迎声,让米兜兜不由的紧张起来,浑身都绷紧了。 穆心怡敏锐察觉到他的变化,却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陆淮南悄无声息的握住了穆心怡的手,同时将她拉了起来。 陆长河和向芸玥一前一后进来,年过五十的年纪,却有着不一样的沉稳。 两人一同进来,陆淮南、穆心怡、吴汐、陆越泽都站了起来。 陆淮南凑向穆心怡耳畔,小声说:“跟我叫就好。” 于是,陆淮南先出声唤:“大哥,大嫂。” 穆心怡也跟着喊:“大哥,大嫂。” 陆越泽和吴汐同时唤一声:“爸、妈。” 米兜兜最后唤了一声:“爷爷,奶奶。” 第279章 我是苏筱筱 整个陆家,陆长河和向芸玥很少回家,可只要他们回来,就莫名受人尊敬。 陆震霆瞥着大厅里的两个人,脸偏向一旁,语气充满不悦道:“还知道回来?” 陆长河将手中的一个礼盒放在桌子上说:“爸,这是您心心念念的雨前龙井,我给您带回来了。” 陆震霆看到礼盒,脸上才露出了点笑意说:“还算你有心。” 陆长河转眸又才看陆淮南:“淮南,好久不见啊!” 眼神带笑,话也温和,似乎是真的在打招呼。 陆淮南也微微颔首说:“大哥,好久不见啊!” 眼神里的笑很浓郁,却一点儿都不真切,让人总感觉很缥缈虚幻。 陆长河又转眸看穆心怡,眼里的笑很深,他说:“想必这位就是心怡吧?” 穆心怡冲他点了点头说:“大哥,我就是心怡。” 陆长河对她伸出自己的手说:“心怡,欢迎你来到陆家这个大家庭啊。” 他真的很绅士,也很礼貌,没有在意她的身份,她的背景,更没有问她别的,而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喜欢她。 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功夫。 内心在想什么,谁又能猜得到呢? 穆心怡正要伸出自己的手,可这时,陆淮南更快将她的手给握住,他眼神里都是满满当当的笑意,他看陆长河说:“大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小气,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去碰别的男人。” 并不是玩笑的口吻,而就是实打实的真实想法。 陆长河听到,也压根没有在意,而是沉默的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这时,向芸玥上前一步说:“心怡啊,你好啊!” 她不算瘦,但也不胖,身材微胖,旗袍很合身,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有种莫名的雍容华贵感。 站在她面前,穆心怡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或许自己穷极一生,都养不成她这样的气质。 明明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年纪,她脸上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跟她站在一起,任凭谁见了,都要说她是她的姐姐。 许是被她的气质给震惊了许久,让她一时忘了伸出自己的手。 而陆淮南在暗处捅了捅她的胳膊,她反应过来,这才急忙握住向芸玥的手。 可仅仅只是一握,就立马松开。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但她脸上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 “大嫂,你好。”穆心怡浅笑着打招呼。 向芸玥冲她笑了笑说:“快坐啊,别站着了。” 穆心怡刚落座,下意识就要让米兜兜一起坐,可这时,陆长河忽然开口说话了:“兜兜,你去厨房拿两幅碗筷来吧。” 米兜兜站起身:“好的,爷爷。” 他小跑着往厨房去了,穆心怡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心酸。 等他回来之后,他将碗筷整齐摆放在陆长河和向芸玥面前,随即又才讨好说:“爷爷,奶奶,兜兜又洗了一遍,保证是干净的,你们放心用。” 两个人听到,却只有向芸玥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而陆长河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穆心怡一直盯着米兜兜的反应,他小小的脸上似乎充满了失落,而她的心,也在这一刻被共情到。 寄人篱下的感觉,大概真的很不好受吧。 原以为米兜兜会来自己身旁落座,可是他却又去了厨房。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中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条浸湿的热毛巾。 他恭恭敬敬将盘子递在陆长河和向芸玥的面前说:“爷爷,奶奶,这是兜兜给你们拧的毛巾,你们擦擦手再吃东西吧。” 吴汐看到,不由的直夸:“兜兜真懂事。” 陆越泽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陆震霆也是看着,没有多话。 而这边,陆淮南观察着穆心怡的反应,后者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脸上明显露出了心疼和担忧。 向芸玥拿了毛巾擦完手,像摸宠物一样摸了一下米兜兜的脸颊说:“兜兜真乖。” 米兜兜笑着将盘子递向陆长河,可后者只是说:“不用,我不擦手。” 米兜兜也没有强迫,将盘子给端了回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又端着个菜盘子。 他将菜盘子放在向芸玥的面前说:“奶奶,这是厨房刚添的菜品,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话才刚刚说完,陆淮南就忍不住了,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同时还抓住了穆心怡的手,后者也跟着站起来。 陆淮南不悦道:“爸,大哥大嫂,你们慢慢吃,我想起来还有事情处理,就先带心怡回去了。” 陆震霆还在挽留:“淮南,厨房还在做新的菜品,你不多等一会儿吗?” 陆淮南的语气并不好:“下次回来再吃。” 说完,带着穆心怡就离开了大厅。 整个过程当中,穆心怡都是被拽着离开的。 刚出陆家老宅,穆心怡就用力挣脱了陆淮南的手,她大口大口喘气,好久才说:“为什么要离开?” 陆淮南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头顶问:“你在担心米兜兜的状况?” 穆心怡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沉默。 等了几秒钟,见她并不回答,他就开了口说:“米兜兜比你更会生存,他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穆心怡的情绪缓和了,她抬眸看陆淮南问:“你什么意思?” 陆淮南生气道:“那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他都已经在讨好大哥大嫂了。” 穆心怡沉默,说不出话。 好半天,她才反问:“这样不好吗?” 陆淮南紧紧凝着她的瞳眸说:“往往这样的人才最是无情,你看他好像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听话,可实际上呢?他只不过是趋炎附势,知道讨好谁会有好日子过。” 穆心怡看向他问:“那你呢?你不也一样对谁都好吗?” 陆淮南严词厉色的纠正了她的说辞:“我跟他不一样。” 穆心怡好笑问:“怎么不一样了?” 陆淮南握住她的手臂,语气沉冷:“穆心怡,你少将我跟他混为一谈,他是他,我是我,我还没恶心到他那种地步,谁都可以讨好,谁都可以舔上。” 穆心怡的声音颤抖着说:“可他那么小,他不这么做?他怎么生活?他并没有错,他只是懂得该怎么生存!” 陆淮南有些生气:“他那样我看着就恶心。” 穆心怡反驳说:“你是因为阿姨的事情对他有偏见。” 陆淮南怔住,好久,他才厉色说:“穆心怡,不管我对他有没有偏见,他都注定是一个比你想象中要阴暗上千百倍的人。” “就算这样,他也情有可原。”穆心怡还是执拗说。 陆淮南却好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今晚我要带你回家吃饭吗?” 穆心怡摇头,他却冷笑了一声说:“昨晚我去你出租房附近寻找线索,我看到了他,他刻意让我看到了他手臂让的红痕,我心软才引你今天回家去看看,或许他手臂上的伤根本就不是别人造成的。” 穆心怡拧眉:“你……你什么意思?” 陆淮南说出令她相当震惊的答案:“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愿意说自己怎么弄伤的?有没有想过,那些伤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弄伤的?” 穆心怡哑口,无法作答。 陆淮南的话相当有说服力,米兜兜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儿,他懂得讨好、伪装,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会更有好处。 “心怡,别再觉得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有心机,甚至是比我都要有心机。”陆淮南的手按在穆心怡的肩膀上,他的语气温柔,可听上去却很沉重。 穆心怡沉默,没有回答他。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牵上了车。 回别墅的一路上,她开着副驾驶的窗口,任凭冷风灌进来,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而比她头发更乱的,却是她的思绪。 米兜兜身上的伤真的是他自己弄伤的吗? 结合她对米兜兜的了解,他不是没有可能会这么做。 再想到今晚他讨好陆长河和向芸玥的画面,她虽然觉得心酸,可是她无法怪罪什么。 米兜兜那么做,只是想过得更好,这也有错吗? 穆心怡想不明白米兜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索性就不为难自己去多想。 陆淮南说什么,她都充耳未闻,两人也没有做什么。 翌日,穆心怡是小夜班,她一觉睡到十点才醒过来,而身旁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手机上面,有陆淮南发来的消息,他说:“早餐在楼下,醒了记得吃,中午我不回来,我让女佣给你准备了营养餐,晚上你下班了,我来接你。” 看着这段消息,穆心怡的心海要说没有丝毫波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曾几何时,她收到陆淮南的消息,是真的会高兴上一整天,虽然现在也有高兴,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些疙瘩。 到底为什么会有疙瘩? 真的只是因为米兜兜? 她想不是的,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滥情吧。 他和俞书颖、马晓琳之间都模棱两可,黏黏糊糊,要说没有什么,可照片都发给她了,要说有什么,可他这个反应又不太像。 总而言之,一切如梦如幻月,扑朔迷离。 摸不清的东西,她不想去摸清,也不想去多问,毕竟结果未必就是好的。 当夜,穆心怡急诊科小夜班。 六点,她准时到达科室,换好工作服后,刚走出更衣室,迎面就碰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走过去,主动唤了一声:“倾儿。” 面前的人影顿住步伐,回头时,瞳眸里是冷的。 穆心怡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开口询问:“倾儿,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走吧,去我办公室,我帮你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抓时言倾的手,可是后者却躲开了她的手。 面前的女人开口时,连声音都是冷冰冰的:“我是苏筱筱。” 第280章 路琪闹事 这个名字,穆心怡很熟悉,也听过无数次。 她只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苏筱筱这个名字,也只从别人的口中了解过她。 她此刻正站在急诊科的走廊上,因为是夜里,过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她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脸被光线映衬得很白皙,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岁月静好的美好。 她长发披肩,发丝微卷,她和时言倾长得一模一样,或许猛然一看,两个人很相似,可看久了,苏筱筱是那种温柔静好的感觉,而时言倾给人一种莫名的忧郁感。 两个人的声音也有所不同,苏筱筱的声音有点冷,时言倾则不一样,她是那种有点急躁的感觉。 两个人彼此对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长久的沉默之中,却仿佛已经交手了千万次。 穆心怡能清晰从苏筱筱的瞳眸中感觉到一丝丝不善,她略拧眉,却也是沉默。 陌生的人,她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可她还是意外,她竟然还活着。 见穆心怡一直不说话,苏筱筱忽然轻轻出声唤了一声:“夜小姐?” 她的口吻带着试探,也拧着眉心。 穆心怡冲她微笑颔首:“抱歉,我把你认成我朋友了。” 这一次,换苏筱筱沉默了,偌久,她才试探着开了口问:“你不是夜黎?” 穆心怡并未接话,但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苏筱筱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真的不是夜黎?” 穆心怡答非所问:“苏小姐,我要去工作了,就不跟你聊了。” 苏筱筱忽然上前拦住她问:“云深呢?” 穆心怡愣了一下,拧眉反问:“你还没见到他吗?” 苏筱筱摇头,眼里一汪的失落,她说:“还没,他不愿意见我。” 想到曾经的三角恋关系,穆心怡猛然反应过来傅云深为什么不见她的原因。 她并没有多问,只是说:“傅先生应该在输液,你不用担心。” 苏筱筱却低声喃了声:“我知道。” 她言语间有浓浓的失落,没上妆的脸虽然显得沧桑,可她穿得很得体,一身短裙,搭配一件小开衫,长发披肩,碎发垂耳,脚踩五六公分的高跟鞋,她胸前挎着一个包,很温柔、很细腻的柔和感。 这一刻,穆心怡忽然就能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会有那么复杂的关系。 苏筱筱这样的绝色,虽然不少见,可她身上的气质却不同。 就算是时言倾来了,恐怕也没有她身上这种温柔静好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人能忘掉一整天的不开心。 对苏筱筱的心之所想,穆心怡明显无能为力,她说:“苏小姐,那我去忙了。” 苏筱筱却并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而是又问:“你能帮帮我吗?” 开口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恳求。 穆心怡不敢私自做决定,便找了个借口说:“苏小姐,我是医生,我不能替病人做决定,如果你去不利于他的康复,那我也不能让你去见他。” 苏筱筱仍旧是那副温和礼貌的模样:“就真的一定要和我为敌吗?” 穆心怡提一口气解释说:“苏小姐,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是真的不能替病人做决定。” 苏筱筱有些急了,眉心蹙着,眼里都是细碎的波澜:“可你明知道我多想见到他,也明知道我有多爱他,你就仗着他喜欢你,你就不让我见他吗?” 三角恋的故事,穆心怡知道一点点。 郑君浩和秦焰喜欢苏筱筱,苏筱筱喜欢傅云深,傅云深喜欢夜黎。 穆心怡站定,坦坦荡荡对着苏筱筱的目光,她说:“苏小姐,未必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中意他。” 就算穆心怡说了自己不是夜黎这句话,可苏筱筱也还是将她当成了夜黎。 她的点点怒意,很明显就是对着夜黎独有的。 她说:“夜小姐,你别忘了当初为了云深,你甚至跟我动过手。” 穆心怡还是解释:“我不是夜黎,苏小姐,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你作对。” 苏筱筱眼里波澜细碎的光在闪烁,她说:“我也没想过要跟你闹得鱼死网破,但云深,我不会让步。” 穆心怡觉得多说无益,只好说:“我真的要去查房了。” 苏筱筱不死心的要再抓穆心怡的手,可这时,傅云深从急诊输液室出来,他用受伤的手将穆心怡护在身后,随即冷漠的视线望向苏筱筱说:“够了,别闹了。” 苏筱筱的眼里终于渗出激动的热泪,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抓傅云深的手,可后者却不动声色的躲开。 即便是这样,苏筱筱的眼里也仍旧有粼粼的波光晃动,她嗓音喑哑着:“云深,你终于肯见我了。” 傅云深却别开脸不看她,就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我不是为了见你。” 纵然失落,可苏筱筱还是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夜小姐。” 傅云深这才看她,语气生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回来,让原本平静的柏城会再一次掀起波澜。” 苏筱筱的神情滞了一下,她说:“可我只是想见见你。” 傅云深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三年前,我的心意没变过,三年后,我的心意更不会变。” 苏筱筱执拗道:“云深,我跟你也一样。” 傅云深瞥了她一眼说:“真是油盐不进。” 话落,不等苏筱筱再说什么,他就揽着穆心怡的肩膀进了急诊输液室。 苏筱筱站在急诊科的走廊里,灯光落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不由的沧桑起来,她没哭,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傅云深远离的方向,浑身在发抖。 输液室里,傅云深将自己的手从穆心怡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她转眸看他询问:“昨天怎么不来输液?” 傅云深压低声音解释说:“昨天有事处理,就没过来。” 穆心怡将衣兜里的中性笔拿出来,她说:“明天记得按时过来,输液很重要的。” 傅云深关注的重点却好像并不在这里,他问:“心怡,你很在意我吗?” 穆心怡解释说:“我只是对病人负责。” 傅云深并没有失落,淡声说:“那我明天后半夜来。” 穆心怡拧眉:“为什么?白天没时间过来吗?” 傅云深用最平常的口吻说着情话:“因为明天后半夜来,我可以见到你。” 她忽略了,明天后半夜是她的上班时间。 穆心怡的态度还是十分公事公办:“你的伤不能耽误输液。” 傅云深却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回答道:“没事,不打紧。”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那好吧,我去忙了。” 她知道,她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傅云深却追在她的身后关切询问:“心怡,在急诊科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换个科室?” 穆心怡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真心这样问,也知道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她还是淡淡道:“傅先生,我不累,你也不用为了我走后门。” 傅云深并没有强迫什么,只是淡声回应一声:“嗯。” 忽然,他又转了话锋说:“那等你下班,我送你回去吧。” 穆心怡回头看他,拒绝说:“不用了,我丈夫会过来接我。” 这是第一次,她用陆淮南来拒绝傅云深。 傅云深并没有失落,也并没有强迫,只是说:“那晚点再说吧。” 穆心怡“嗯”了一声说:“那我先去忙了。” 傅云深并未接话,沉默看她去查房了。 急诊的输液室就这么大,她在房间里慰问每一个病人,耐心、仔细、谨慎。 傅云深躺在病床上,目光追寻着她。 直到她离开了输液室,他才收回目光。 穆心怡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走廊里发现苏筱筱的身影。 消失偌久的她,怎么又忽然回来了? 她一回来,那郑君浩该怎么选择?时言倾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觉得或许会有些棘手,可就算郑君浩的选择是苏筱筱,那时言倾也没有损失什么。 相反的,因为和苏筱筱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时言倾还得到了不少好处。 急诊来病人了,穆心怡去了医生办公室。 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长袖长裤的小姑娘坐在办公桌前。 她化着淡妆,人看着清纯、漂亮,马尾扎在后脑勺,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像一个学生。 穆心怡一走进去,就跟她来了一个对视。 刚刚对视上,她就认出了她。 穆心怡见过她,正是那天和韩煜尧一起吃饭的女孩儿。 见到是她,穆心怡明显意外,她怔了一下,不由问:“怎么了?” 小姑娘站起来,将自己正在流血的手指伸出来说:“刚刚不小心打碎了杯子,玻璃划伤了肌肤,可能需要包扎一下。” 她的眼神很干净,让人看不出一点点心机。 她在想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穆心怡是医生,就算不喜欢面前的小姑娘,也还是说:“那跟我去清创室吧。” 路琪站起身,跟在穆心怡的身后。 两个人一起出了医生办公室后,路琪忽然开口询问:“姐姐,为什么你不回我消息呢?” 穆心怡疑惑,顿住步伐反问:“我们认识吗?” 路琪皱眉,眼里都是担忧和不安:“姐姐,我们说好的,任务完成了给我十万,就算没有完成,我也有五万辛苦费,可你为什么不兑现?还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在骗我?” 说到最后,路琪的声音都在发抖了,她的眼里也溢出了眼泪,看着楚楚可怜。 穆心怡拧眉,慢悠悠道:“或许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路琪有些气愤:“我找的人就是你,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是你答应我的,说看我可怜,就算完成不了任务,也会额外给我补偿,可你为什么要撒谎?” 路琪的声音很大,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 直至最后,她伸出自己受伤的手指说:“你知道的,我有艾滋病,你要是不兑现承诺,我就将病传染给你。” 第281章 及时收手 路琪的话,这才引起了穆心怡的高度重视。 虽然她并不认识路琪,可她明白,夜黎一定对她有所嘱托。 路琪能闹到医院来,一定是有原因。 看着她血淋淋的手指,穆心怡的心不由的发抖。 这时,路琪忽然往前一步,将自己带血的手指往穆心怡面前送,她大声叫嚷道:“你到底兑不兑现承诺?” 穆心怡双手举起来往下压,她温柔的安抚说:“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别的医生和护士听到了。 急诊科是一个比较忙碌的科室,所以同一时间上班的人其实挺多的。 正式员工、规培生、实习生、见习生、护士,护工、运送病人的护工。 医闹事件经常都会发生,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可今晚的事情比较特殊,路琪是一个带着艾滋病毒的女人。 路琪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便大声质问穆心怡:“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穆心怡看着面前带血的手指,心里直发怵。 她手上是有伤口的,是那天晚上和傅云深一起遭遇围堵的时候弄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并且是暴露性伤口,因为她没有做处理。 伤口一旦和路琪的血液有了接触,那她也会很危险。 穆心怡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她柔声说:“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路琪哭了,眼睛通红:“你给我钱,我求求你了,你给我钱!” 她还是举着自己的手,血液一直在往地面上滴。 不知道具体伤到了哪儿,总之一直在流血。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只是看着,并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公道话。 “天呐,穆心怡这是得罪了谁?会不会是因为做了小三小四,所以被原配找来了?” “这姑娘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是原配呢?” “看着年纪小,未必就是真的年纪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男人都喜欢不一样的口味,这有的女人啊,就喜欢装嫩!” “艾滋病?这女人有艾滋病的话,那穆心怡会不会也有?” “这样的话,那我可要注意了。” 身旁人的议论,被围观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听在心上。 穆心怡只想让路琪先冷静下来,而路琪只想让穆心怡给钱。 穆心怡耐着性子安抚:“我答应你,我给你钱,但你先别激动,我们去办公室好好谈,好吗?” 路琪明显不相信,大声拒绝说:“我不,就在这里谈,你不给我钱,我哪里也不能跟你去。” 穆心怡无奈的叹一口气说:“你想要多少钱?” 路琪开口说:“我不要多的,我只要你答应好的数字,就五万块钱。” 穆心怡的心滞了一下,她有些抱歉的开口说:“可我现在还没那么多钱。” 路琪的眼睛再一次通红:“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应允我?” 她一边痛吼着,一边将自己的手往穆心怡的身上凑。 众人看到路琪的动作,都下意识的离得远远的。 穆心怡也往后面退了一步,但还是站定,她说:“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好不好?” 路琪哭着,闹着:“不行,就现在,必须现在给我。” 穆心怡没有那么多钱,也拿不出来。 正在僵持之际,苏筱筱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 她拨开人群,就站在穆心怡的旁边,她看着路琪,嗓音温柔细腻。 “小姑娘,我有钱,这个钱,我替穆医生给了。”苏筱筱大方说着。 路琪转眸看向苏筱筱,她拧眉问:“你为什么要帮她给?” 苏筱筱淡淡解释说:“因为我跟她是很好的朋友啊。” 路琪怔了一下,这才想到那天在咖啡厅见到时言倾和穆心怡在一起的样子,她就真的相信了,毕竟苏筱筱和时言倾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路琪收回自己的手,她看苏筱筱说:“那行,你怎么样给我?” 苏筱筱晃动着自己手中的手机说:“我给你转账。” 路琪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然后打开收款码递给苏筱筱,她扫了码,当即转了五万块钱。 听到微信提示到账的那一刻,路琪的眼里才渗出了一点点笑意。 穆心怡转眸看苏筱筱,她说:“这笔钱我会想办法补给你。” 苏筱筱却很无所谓:“没关系,又没多少钱。” 这一刻,穆心怡就能清楚体会到她和这些人之间的差别。 他们有钱、有身份,而她不一样,她既没有钱,也没有身份。 可即便苏筱筱这么说,她也还是说:“不一样,钱会给你的。” 苏筱筱见她坚持,也没有在意,只是轻轻的弯了弯唇角。 看热闹的人见路琪不闹事了,慢悠悠的都散了场。 这种时候,往往闹得越大,大家才有饭后的谈点。 苏筱筱还站在原地,而穆心怡转眸看到路琪要离开,她急忙叫住她:“小姑娘。” 路琪顿住步伐,回头看她说:“怎么了吗?” 她眼里的泪珠还在,很明显,她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甚至说,她的眼里还有温和善意。 穆心怡说:“你的伤,我给你包扎一下。” 路琪愣了一下:“你……” 穆心怡大着胆子走向她说:“走吧,跟我去清创室,几分钟就好。” 路琪错愕不已,但还是跟着她的步伐进了清创室。 清创室里,穆心怡戴着手套替她处理了伤口。 路琪不由疑惑,看着她仔细小心的动作,她问:“你不害怕吗?” 穆心怡仔细的为她包扎说:“害怕。” 她并没有想着说谎,而是说出了实情。 路琪也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震惊或者意外,她甚至觉得,她的坦荡并没有侮辱自己。 路琪全程都没有喊疼,她淡声说:“你害怕是应该的,毕竟在我染上病之前,我也很害怕。” 穆心怡怔了一下,闲话家常的口吻问:“你怎么染上的?” 路琪叹了一口气,情绪很低沉,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 穆心怡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转了话锋问:“你多大了?” 路琪这才回答她说:“二十一了。” 穆心怡很意外:“这么小?” 路琪点头“嗯”了一声,眼里聚集着一汪泪水,她说:“嗯,之前还在读大三,但是之后就休学了。” 穆心怡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拧眉问:“所以怎么染上的病?” 路琪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接就不说话了。 穆心怡见她不愿意回答,她也不好一直再问。 将伤口为路琪包扎好后,她才说:“或许你要找的人真的不是我。” 路琪这才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她说:“或许是吧,这会儿再看,你们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穆心怡好奇:“所以你见到的我是什么样的?” 路琪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她看上去很有主见,也很强势,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多余的人情味。” 穆心怡微笑说:“所以她让你做什么了?” 路琪直言不讳:“她要我勾引韩煜尧,将病传染给他。” 穆心怡凝噎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了张宛。 难怪那天清醒之后,她会看到路琪和韩煜尧在咖啡厅里吃饭,或许当天晚上夜黎约见时言倾,就是想着亲眼目睹路琪能不能成功。 现在再想起来,路琪找自己,也确实情有可原。 穆心怡继续手中的动作,替路琪包扎好之后,她才说:“好了。” 路琪颔首道谢:“谢谢。” 想到什么,又继续说:“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穆心怡收拾着清创台面,路琪的情况特殊,用过的东西都必须丢掉。 当着路琪的面,她也没有任何的掩饰,就将她用过的所有东西都丢进了黄色的垃圾桶里。 收拾干净清创台面之后,穆心怡这才摘了口罩看路琪:“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染上艾滋病,毕竟都是将死之人了,她又这么年轻,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她或许更应该体体面面的结束自己的余生,可她并没有,而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赚很多钱。 路琪沉默,没有接话,好久,她才站起身说:“今晚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穆心怡开口,还是不太放心的说:“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你。” 路琪回头时,眼里的泪水聚集了一团,她反问:“你能治好艾滋病吗?” 穆心怡沉默,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路琪淡笑说:“那就够了,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姐姐,还是很感激你。” 说完,路琪逃一样的逃离了急诊科。 从急诊科出去医院的路上,有不少人在看她,那种眼神,像是刺一样,直直的往她的胸膛里扎。 直到到了路边,那些异样的目光才少了很多。 正要伸手拦车,身后有人叫她。 “小姑娘。”是穆心怡的声音。 路琪顿住步伐,回头看她,疑惑追问:“你怎么来了?” 穆心怡走向她说:“之前跟我答应的事情还能做吗?” 路琪愣了一下,这才说:“姐姐,我听你的。” 穆心怡并没有夜黎那么强大的心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安心,可事已至此,她还是咬牙同意说:“嗯,我想让你继续做。” 路琪点头同意了:“嗯,我帮你做。” 穆心怡说:“剩下的五万块钱,我等会儿想办法就转给你。” 路琪惊愕半天,这才说:“不用了,我愿意帮你。” 穆心怡还是坚持说:“放心吧,我朋友有钱。” 她所说的朋友并不是苏筱筱,而是时言倾。 路琪也没有推辞:“嗯,那好吧。” 两个人聊完,穆心怡伸手为路琪拦了一辆车,见她坐上车,车子驶离之后,她才回头往医院里走。 可这时,她瞥见了路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谢明轩站在清澄的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 他望向她,语气是满满当当的警告:“心怡,及时收手,你这是犯法。” 第282章 将自己推进深渊值得吗 谢明轩一身西服,戴着近视眼镜,他站在明亮的路灯光线下,那张脸看不出具体的情绪,半明半暗中,他整个人也好像身在罪恶和善良的交界处。 一半是明,一半是暗,一半是善良,一半是罪恶。 当他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穆心怡就望向了他。 她只是看着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谢明轩走向了自己,她才出声询问:“你知道什么了?” 谢明轩直言不讳的说出实情:“韩煜尧性病的事情,你真觉得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吗?更何况我已经见过张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心怡瞬间都明白了,她只是平心气和的反问一声:“所以呢?” 谢明轩往她身前又走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拧眉,语气十分严肃:“心怡,如果这件事拿在法律上来说,你这就是属于犯罪了。” 穆心怡穿着白大褂,她站在初春的夜风中,衣摆拂动着,她脸上有股莫名的冷意,她好笑反问:“那倾儿有多惨,你知道吗?” 谢明轩冷着脸转过头,他语气冷冰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为自己的辩护人说话。” 穆心怡的语气也有一些执拗:“那我当然也要为闺蜜说话了。” 谢明轩见穆心怡这么倔强,转身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很激动:“心怡,你别这样,你这样会将自己给牵扯进来的。” 穆心怡将他的手给打开,她冷冷反问:“谢明轩,你不是律师吗?你不应该很善良吗?难道法不容情吗?难道法律不让恶人得到惩治吗?为什么韩煜尧就不应该被惩罚?” 谢明轩着急忙慌的对穆心怡解释:“心怡,你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穆心怡好笑反问:“会有那么一天?那是多久?明年?后年?还是二十年后?你有没有想过,倾儿能不能得到那一天?” 谢明轩被噎住,垂眸低沉道:“心怡,我只是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 穆心怡冷笑:“牵扯?你是让我不要管倾儿的事情吗?谢明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做什么,该做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既然法律不惩治韩煜尧,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自己的欲望去惩治他?” 谢明轩着急的抓住穆心怡的手臂,他四处观望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警告:“心怡,这不是能随便乱说的事情,如果有心人听到,构陷你,你怎么办?” 穆心怡淡声说:“就算真被人听到,那他也不算构陷,我只知道,韩煜尧一天不落网,我和倾儿一天不得安宁。” 谢明轩还是不太放心,苦口婆心的嘱咐:“心怡,为了别人将自己推进深渊,值得吗?” 穆心怡拂开他的手说:“当初你将我推进深渊后,是倾儿陪着我走出来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倾儿那一边,因为韩煜尧本身就是一个人渣,他应该被制裁。” 谢明轩拧眉:“保护朋友没有错,可一定要牵扯上自己吗?” 穆心怡说出口的答案很坚决:“如果你不愿意韩煜尧出事,那么你大可以去起诉我,到时候出了任何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谢明轩伸手要去抓穆心怡的手,可她躲得很快,直接就绕开了他。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说:“谢先生,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始终是那个我记忆中的人,可如果我想错了,那我也无所谓。” “心怡。”谢明轩着急的出声唤她。 穆心怡往急诊科走,她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去工作了。” 白大褂是纯白色的,她走在夜风中,低垂的马尾摇曳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步伐却很快。 谢明轩痛苦的捂住脸,望着穆心怡远离的方向,目光渐渐氤氲了。 …… 急诊输液室,傅云深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他望着输液室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待着某人的出现。 可等了偌久,穆心怡都没有出现。 这时,他忽然听到隔壁的交谈声。 “刚刚那场面,可真是叫害怕,那可是有艾滋病的人啊,一旦沾染了,那命可就没了。” “你也看到了?我刚刚也看到了,那姑娘看着年纪挺小的,没想到还染上了艾滋病,你说这,多好的小姑娘,就硬生生被这么毁了,真是可怜…” “这小姑娘染病多常见啊,主要的是那个穆医生,她怎么还欠那小姑娘的钱啊。”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那个姓穆的医生看着像个好医生,其实早就被人包养了,背地里无数男人,一双腿岔开不知道取悦了多少男人!” “这样吗?可那个穆医生看着挺温和的一个小姑娘啊?” “这女人嘛,就是知面不知心的,要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好,那小姑娘也不会得艾滋病了。” “那也是,怎么没让那个医生染上病呢?” 这时,傅云深终于动了动身体,他掀开被子,猛地将输液针给拔掉。 他顾不得手背上汩汩往外冒的血珠,双眸冰冷的走向正在议论的几个女人。 他身上渗出来的一股冷意,像是能将人给溺毙一般。 正在议论的几个妇女看到他,先是被他的外貌震惊,紧跟着又被他身上的冷意给震惊。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傅云深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穆医生怎么了?” 他的声音冷而沉,裹挟着一股寒意。 议论的妇女面面相觑一眼,其中的一个女人才回答说:“就是刚刚急诊科来了一个小姑娘,她弄伤了手指,并且称自己有艾滋病,她问穆医生要钱,说如果不给就让穆医生染上艾滋病。” 听到这里,傅云深的眉心紧蹙起来,他已经来不及听剩下的话,大踏步的就往急诊输液室外面走。 刚走出急诊输液室,就迎面碰上正要过来查房的穆心怡。 他心中的担忧提到了顶点,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猛地一把就拥进怀中,他大手覆在她的后背上,紧紧的感受着她的体温。 他哑着嗓音询问她:“你有没有事?” 穆心怡被他拥得有些喘不过气,虽然不知所措,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傅先生,我没事啊。” 傅云深还是没有松开她,声音喑哑暗沉:“医院里经常医闹吗?” 穆心怡愣了一下,反问说:“这是你的医院,你不知道情况吗?” 傅云深这才松开她,他很高,遮住了大半灯光,他的脸隐匿在暗光下,他垂眸看她说:“你知道的,我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会来我的医院工作。” 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穆心怡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淡淡道:“也没有经常医闹吧,只是今天刚好有而已。” 傅云深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心疼,他说:“心怡,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我可以帮你。” 穆心怡坦然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这样啊。” 傅云深下意识的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她却不动声色的让开了,他说:“有我在,你其实不用面对这些。” 穆心怡抬眸看向他,拧眉说:“可我也想有我自己的价值,我也没觉得面对这些有什么问题。” 傅云深叹了一口气说:“心怡,你知道的,我其实很想保护好你。” 穆心怡并未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忽然转了话锋说:“苏筱筱刚刚帮我给她转钱了。” 傅云深愣了一下,拧眉问:“什么?” 穆心怡又耐心重复了一遍说:“苏筱筱替我给她转钱了。” 傅云深这一次并没有再问,只是说:“这笔钱我帮你还给她。” 穆心怡抬眸看他说:“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帮我还钱,这笔钱,我会还上的。” 傅云深听出了言外之意:“所以你想说什么?” 穆心怡还是说出口说:“见见她吧。” 傅云深的答案给出的相当直接:“我不会见她。”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说:“那好吧。” 傅云深的态度很坚持,他说:“我把这笔钱转给苏筱筱,你不要跟她有什么牵扯。”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 傅云深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她转了多少钱?” 穆心怡说:“五万。” 傅云深在手机上面捣鼓了一阵,最后才说:“好了。” 穆心怡看到转账成功的消息,又才说:“这笔钱我会让倾儿还给你的。” “不用,心怡,我不缺钱。”傅云深的话说出来的相当快。 穆心怡看他一眼说:“可我觉得必须分清楚一点。” 傅云深好看的眉峰轻拧起来:“心怡,你知道的,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炫耀什么,我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给你好的生活,你也不需要像现在这么辛苦。” 穆心怡没接话,看到他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液,她颦眉问:“你又拔针了?” 傅云深沉默,没有接话,但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穆心怡唤来一个小护士,对她说:“将傅先生带回去重新扎一针,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拔针了。” 傅云深下意识拒绝:“心怡,我不想输液,我想陪着你。” 穆心怡看他说:“傅先生,我要工作。” 她的瞳眸里都是淡漠和疏离。 傅云深见她如此坚持,这才松口说:“那好吧。” 他不想过多介入到她的工作当中,可又不想让她因为工作而受到任何伤害。 可她在坚持,他也不能左右她。 最终,穆心怡回了医生办公室,傅云深回了急诊输液室。 她坐上办公位,伸手揉了一下面颊,随即又拨通了时言倾的电话。 接通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倾儿,路琪的事情你知道吗?” 时言倾回应她说:“我知道,怎么了吗?” 穆心怡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时言倾立马说:“那我把钱转给你。” 她动作很快,立马就转了钱,可穆心怡却在担心别的。 第283章 傅云深又耍心机 穆心怡并没有立马收钱,而是一直在沉默。 时言倾试探着唤了两声,这边都没有回应。 好久,穆心怡才回过神,她开口直言道:“苏筱筱回来了。” 时言倾那边有短暂的沉默,随即她才无所谓的回答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穆心怡拧眉,不解询问:“是不是出事了?” 时言倾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没出什么事,就是今天郑先生忽然将我送到公寓,让我暂时先别去他那里。” 穆心怡有些意外:“所以现在你们打算分开住了?” 时言倾沉默了一阵,这才回答说:“也许是吧。” 穆心怡压低声音询问:“那你难过吗?” 时言倾却微笑着反问:“为什么要难过?” 穆心怡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勉强,她安抚说:“倾儿,其实自己爱自己,比任何人爱自己都更有用。” 时言倾怔了一阵,这才回应说:“心怡,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将任何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和韩煜尧的事情闹了这么久,郑先生除了让韩煜尧的公司破产之外,他其实也没有再做过别的事情,其实他不出手,或许我自己也能做到这些。” 这是第一次,和穆心怡谈及这些。 穆心怡承应一声说:“其实我也想过问你。”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 穆心怡鼻头一酸回应说:“我只是觉得,他当初那么喜欢苏筱筱,怎么可能因为你跟她长得相似就能毫无保留的对你好,倾儿,我只是觉得,你别跟第一次一样,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给交付出去。” 时言倾淡笑了一声,语气苦涩道:“心怡,郑先生他没有碰过我。” 穆心怡怔住:“倾儿,这……” 很明显,她无比意外,也无比震惊。 在一起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可为什么还没有发生那种关系? 虽说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算长久,可是他们能在一起的初衷就并不单纯。 时言倾这才说出自己的猜测说:“心怡,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心里装下的不是我,而是苏筱筱,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身,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越线,他虽然没有帮到我多少,可他的出现,确实是我能走出来的一个因素,有他,才有现在的我,苏筱筱回来了,我其实应该为他高兴,至少他这么多年的等待没有变成一场空。” 穆心怡听到时言倾这样说,心里才没有那么担忧,她压低声音说道:“倾儿,没关系的,无论发生什么,至少你还有我。” 时言倾这才笑了一下说:“嗯,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爱自己。” 穆心怡眼睛通红,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她说:“嗯,那就好。” 时言倾这才嘱咐说:“那你记得收钱,我洗漱了就准备睡觉了。” 穆心怡答应道:“嗯,那你好好休息,我空了来找你。” 时言倾“嗯”了一声,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收了钱,穆心怡写了一会儿病历,然后又去输液室查房。 傅云深乖乖的在输液,躺着闭着眼睛假寐。 听到脚步声,他才睁开眼睛,看到穆心怡进来,他脸上才露出了温和笑意。 穆心怡挨个挨个的查房,最后才在傅云深的病床前停下。 她还是按步骤的关切:“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傅云深看她,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回了暖,他微笑说:“不疼了。” 穆心怡看了一下液体瓶,这才说:“每天过来输液,按时换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傅云深点头“嗯”了一声,看她说:“你没事吧?” 穆心怡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我有什么事?” 傅云深说:“路琪没碰到你吧?” 穆心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这才回答他说:“没有,她没碰到我。” 傅云深松了一口气说:“嗯,那就好。” 穆心怡拿出手机,她说:“傅先生,我将钱转给你吧。” 傅云深愣了一下,他拒绝说:“我不要。” 从穆心怡一进来开始,病房里不少病人和家属纷纷望向她。 每个人的眼里都表达着不一样的情绪。 穆心怡却很坚持:“借钱还钱,这是应该的。” 傅云深望向她问:“心怡,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她给出的答案很坚决:“嗯,一定要。” 傅云深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可他无奈,也只能同意说:“那好吧。”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那先加个微信吧。” 穆心怡拧眉:“不是可以直接扫码转账吗?” 傅云深随口撒谎说:“我的二维码坏了。” 撒的谎一点儿都不高明,穆心怡也懒得戳穿,只是说:“那我加你。” 傅云深赶忙将自己的二维码名片露出来,穆心怡扫了一下,就加上了他的微信好友。 加上以后,穆心怡将五万块钱全都转给了他。 怕傅云深不收,穆心怡看着他收下,她才离开。 见她离开的背影,傅云深眼里回暖的温度又才渐渐冰冷下来。 他很想靠近她,可她总是疏离他。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会轻易放弃。 可这样的坚持,确定她能一直不讨厌吗? 其实消炎的液体并不多,为了能陪穆心怡一整个夜班,他刻意放慢了液体的滴速,平常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输完的液体,他硬生生输了五个小时才输完。 护士来了几次,都说可以输快点,他却坚持说慢点才吸收好。 护士明显被他的鬼才逻辑震撼到,可看着那么一张英俊的脸,她们又说不出指责的话。 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傅云深这样了。 十二点十分,傅云深准时拔掉了液体。 他没有久留,起身就离开了急诊科。 他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安静的望着急诊科的方向。 穆心怡还要交接班,大概十二点半才会出来。 果不其然,他等到了十二点二十多分,穆心怡才出来。 她一出来,他就看到她了,只是他并没有一直看着她,而是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穆心怡穿着一件风衣,里面是阔腿裤和紧身外套,长发还扎着马尾。 即便很素颜的装扮,可她这样走在深夜的街道上,也明显不是很安全。 穆心怡从急诊科出来,并没有看到马路边的傅云深,而是迎面遇上了来上班的周靖宇。 “师姐。”还没走近,周靖宇就热情的打着招呼。 穆心怡看着他,眼里渗出温和笑意,她也打着招呼说:“师弟。” 周靖宇问:“师姐,下班吗?” 穆心怡点头说:“嗯,你上班?” 周靖宇说:“嗯,值后半夜。” 穆心怡寒暄说:“那辛苦了。” 周靖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不辛苦,师姐,周末请你吃饭啊!” 穆心怡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拒绝,而周靖宇大概是看出她的用意,便立马接话说:“别忘了周末有排练,到时候排练结束了,大家正好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周靖宇盛情邀约,穆心怡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还是集体聚餐,她也只能答应下来:“好,那周末见。” “师姐,周末见。”周靖宇满脸的笑意说。 穆心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每个科室的夜班点不一样,急诊科在十二点就能下班,而住院部一般交接班在凌晨一点。 所以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上下班的人。 傅云深看到穆心怡在和周靖宇寒暄,他虽然没有上前打扰,可独属于男人的敏锐,让他一眼就洞察出周靖宇对穆心怡的用意。 很明显,他喜欢她。 穆心怡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喜欢她的人很多,傅云深并不意外,只是他在想,他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她喜欢自己? 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 眼看着穆心怡走近了,他才忽然放出手机上的视频,而且声音放得很大。 “宝宝们,又到凌晨了,熟悉的杀人碎尸又来了,今天这条是发生在柏城南边的一起变态跟踪狂,杀人奸尸再分尸抛尸的极度变态案例,凶手伏法后,甚至扬言说还要多杀几个人……” 凌晨的医院,就算保安室的灯亮着,可外面却并没有什么人,夜里本来就有冷意,可听到傅云深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时,穆心怡直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快步走到傅云深的面前说:“你放这个干什么?” 傅云深的眼里渗出欣喜还有意外:“心怡,你下班了?” 他手中的手机还在响着:“黑色的编织袋,圆鼓鼓的凸起,装着的是一颗人头……” 穆心怡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当即就发怵,她赶忙按住傅云深的手说:“你赶紧关了。” 傅云深当即就将手机给熄屏,随即有些无辜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心怡,我就是无聊,想着等车的时间再刷个视频,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新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满眼的真诚和歉意,让穆心怡根本无法怪罪什么,她只好说:“我没说你不对,我只是……” 傅云深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锐利,他试探询问:“只是什么?” 穆心怡看着他,感觉后背更加冷了,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即才说:“没什么。” 傅云深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他“哦”了一声,随即问:“心怡,淮南要过来接你吗?” 穆心怡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傅云深手机里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有些时候,越是想忽略什么,就越是能想到什么。 她很想将那些声音给忽略掉,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往那方面想。 越想越害怕,甚至觉得傅云深在旁边都让人感觉后背发寒。 “心怡。”傅云深伸手,在穆心怡的面前晃了晃。 她想那些不友好的东西想得入了神,傅云深这么一晃她,她就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人甚至不自觉的往他怀里凑近了一些。 第284章 俞书颖失手杀人 当穆心怡凑近傅云深的那一刻,他伸手下意识的就护住她,眼底充满心机的笑意,高深莫测,又十分满意。 他不由弯唇,将她的弱点牢牢记在心中。 原来她也不是毫无破绽,原来她害怕这些东西。 果然,没有女孩子可以逃脱掉这些害怕的东西。 任凭她是穆心怡,任凭她经历过怎么样的大风大浪,听到这些杀人抛尸的案例,还是不由的会害怕。 穆心怡害怕且心慌的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即便是这样,她仍旧后背冷飕飕的。 可怕的不是这些案件,而是脑子中的想象力,会不自觉的带入很多画面和场景。 “心怡。”傅云深低头,好听悦耳的嗓音就响起在头顶,他温热的呼吸喷她脸上。 那一刻,穆心怡才回了神,她急急忙忙的从傅云深的怀里退出来,随即才说:“傅先生,对不起。” 傅云深的手还护着她的后背,他冲她微笑说:“心怡,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在晚上,要是没有人陪同的话,很可能第二天就出现在下水道、河里、水库、冰箱、衣柜、鸡圈、猪圈里了。” 穆心怡后背生出一股冷意,她陡然打了个哆嗦说:“傅先生,你别说了。” 傅云深的表情看着严肃,可眼神里却噙着笑意,他问:“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穆心怡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 她交接完工作,还没到十二点半,到现在已经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了。 陆淮南平时过来接她,只有早来,没有迟到的时候。 她不由想,他会不会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手机上面没有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说:“傅先生,淮南说过,他会来接我的。” 傅云深转眸看一眼空旷的街道说:“可已经快一点了,他为什么还没过来?还是说,他不想过来?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穆心怡哑口,无法作答。 好久,她才说:“没关系,我自己骑共享单车回去。” 说白了,就是不想和傅云深有过多的牵扯。 傅云深倒也没有强留,只是故作妥协说:“那好吧。” 刚走了两步,穆心怡就感觉后背的冷意像是冰刀一样扎着她。 与此同时,傅云深又跟过来说:“心怡,前段时间潼城发生了一起尾随入室侵犯杀人案,你听过吗?” 穆心怡忽然停下步伐,抬眸看他,语气很不好:“傅先生,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云深顿住步伐看她,拧眉说:“我不是。” 他的表情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越是这样,他的话就越是没有说服力。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说:“傅先生,这些案件我没听过,但你说了,我也确实害怕。” 傅云深拧眉,担忧道:“心怡,我也只是关心你,如果你真的害怕,那我正好可以送你,我也顺路。” 穆心怡倔强道:“我没害怕。” 傅云深也没有戳穿她,还是说:“可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适当的时候也是需要有人陪的。” 穆心怡害怕,可又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可是两种情绪的对峙下,最终还是害怕占据了高位。 她最后妥协说:“那就麻烦傅先生了。” 闻听此言,傅云深脸上的笑意才没了收敛,大胆的溢出来,他微笑说:“心怡,事例那么多,确实该注意,以后你上下夜班,我都可以送你。” 穆心怡只是说:“谢谢傅先生,就送今晚吧。” 虽然手上有伤,可傅云深还是开了车。 短短半小时的车程,傅云深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 能开六十码车速的地方,他硬生生二十码慢悠悠滑行,惹得身后的车辆一直在鸣笛催促。 他索性将车子开向右车道,打着右转向灯,示意后面的车超车。 旁边的车子超车时,开了车窗叫骂:“我说大哥,你摸大腿也分个时候吧?这可是在路上,可不是在床上。” 傅云深生气,用力的鸣笛警告回去。 可前面的车子一溜烟跑了,傅云深也没有生气的想着追上去。 他在想什么,心思昭然若揭,穆心怡没有戳穿,也没有催促,就任由他这么慢的开着。 一路上,陆淮南的消息和电话一个也没有。 穆心怡偏头看车窗外一一掠过的风景,她在回忆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到底有没有失过言? 思前想后,至少他在说来接她下班这件事上并没有放过鸽子。 所以今晚,他到底怎么了? 是忘了?还是出事了? 不由的,她还是担心起来。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穆心怡看了一眼别墅里,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所以别墅里有人在家吗? “心怡。”这时,身旁的傅云深出声轻轻唤她的名字。 她回过神看他说:“嗯,怎么了?” 傅云深试探着询问:“要不然去我那里住吧?” 穆心怡淡声拒绝:“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害怕了。” 傅云深还是不太放心的开口说:“那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穆心怡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车门边说:“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傅云深还想再挽留,可已经没有了借口。 能送她回来,他其实已经感觉很开心了。 目送着穆心怡进了别墅,看到别墅里的灯亮了,他才驱车回头。 别墅里,穆心怡进了卧室,房间里并没有人。 所有的痕迹表明,陆淮南今晚并没有回家。 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儿? 正想到这时,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垂眸看一眼,发现是徐毅的电话。 她在怀疑是不是陆淮南出事了,所以电话接得很快。 “喂。”电话一接通,她的嗓音有些发抖。 徐毅平静的声音传来:“穆小姐,三爷让我来接你,我现在已经在医院门口了,你还没有下班吗?” 穆心怡的心滞了一下,她淡声回答说:“我已经到家了。” 徐毅有些意外,只好妥协说:“那好吧。” 准备挂电话了,可她还是没来由的问出口说:“陆淮南呢?” 徐毅那边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给出答案说:“穆小姐,三爷去找俞小姐了。” 穆心怡无波无澜的嗓音传过来:“嗯,我知道了。” 徐毅连忙解释说:“穆小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找……” 话并没有说完,穆心怡就打断了徐毅说:“那是哪种找?” 她轻佻的口吻,平白无故的增添了几分不屑。 这一刻,徐毅也无奈了,他只好说:“那等三爷回来再跟您解释吧。” 穆心怡没接话茬,只是说:“挂了。” 没等到徐毅的回答,她就直接将电话给收了线。 …… 夜里十一点半,陆淮南从公司动身,已经在停车场驱车往外面走了。 他正要去医院接穆心怡,可车子还未行驶出停车场,俞书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第一个,他并没有接,第二个,他也有些不耐烦的掐断。 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进来时,陆淮南终于发了火,他接起来,就是一通乱骂:“俞书颖,我他妈的有没有说过,让你没事不要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女人只有穆心怡?” 他骂够了,停下来,在等俞书颖接话。 电话那边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紧跟着,就是俞书颖害怕惊恐的声音传来:“淮南,我……我杀人了。” 陆淮南将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他压低声音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 俞书颖语无伦次的说:“不是我,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可是我跟他起争执了,他掉下去了,他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推的他,可我没有想害他,淮南,我……我好像杀人了。” 陆淮南拧眉,出声安抚说:“你先别着急,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俞书颖一直抽噎着哭,好久,她才说:“我给你发位置。” 陆淮南“嗯”了一声,又问:“警察来了吗?” 俞书颖“嗯”了一声说:“我自己报的警。” 陆淮南安抚说:“你别着急,你就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俞书颖害怕的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嗯”。 陆淮南开了导航,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俞书颖所在的位置。 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封锁了,警笛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响亮。 虽然是深夜,可是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陆淮南挤进包围圈,看到了正在现场取证并且采集消息的法医、警察,还有各种武警。 地上的尸体被警察用白布盖了起来,只露出某些部位的凸起,白色的布被鲜血染得通红。 陆淮南拍了拍其中一个警察的肩膀问:“我可以进去吗?” 警察摇头说:“现场取证,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陆淮南继续说:“我的朋友在现场,我能见见她吗?” 警察还是说:“不能,相关人都会被带进警察局问话。” 陆淮南无奈,只好四处搜寻俞书颖的身影。 看了一圈,他这才看到站在警察面前的她。 她一身朴素,没有化妆,也没有扎头发,就很简单的装扮。 可因为长时间的保养,她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仍旧是这群人里最亮眼的存在。 俞书颖似乎也察觉到了陆淮南的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隔空跟他的视线对视上。 她眼里的慌张渐渐转变成心安,警察不知道在问什么,但她在回答问话。 陆淮南这才打量起四周来,发现这里是一处年久失修的老破楼,因为主人一根筋,非不允许拆迁,硬是变成了钉子户,而这栋楼就被空在这里了,看着摇摇欲坠,也没有人住。 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处破且没有人居住,也没有监控的小破楼。 命案发生在这里,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 陆淮南好奇的询问警察:“可以方便透露死者是谁吗?” 警察瞥他一眼,回答了他:“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 第285章 她生气了 那个小姑娘的父亲? 陆淮南拧眉,一阵疑惑:“哪个小姑娘?” 警察伸手指了一下俞书颖,他说:“就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 陆淮南瞬间将眉心拧得更紧,他目光更加锐利的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真的是一个犯罪的极佳地点。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岂不是能成就一场完美的犯罪? 陆淮南脑子里想到的这些,虽然并不一定就是事实,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了。 现场取证采集的工作做了很久,周围的人群被警察疏散。 最终,尸体被带回警察局,俞书颖也被带回了警察局。 陆淮南驱车跟过去,一直在警察局外面等。 这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要去接穆心怡的事情,他这才给徐毅打电话。 徐毅明显已经睡了,接到他的电话时,压着性子恭恭敬敬的唤:“三爷。” 陆淮南不管他在做什么,就只是命令:“去医院接一下穆心怡,她已经下班了。” 就算徐毅再有不满,也只能答应说:“嗯,我马上过去。” 于是,陆淮南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等了没一会儿,俞书颖被警察送了出来。 送她出来的警察是一个女警察,女警察说:“如果你还能想到什么线索,请你尽快告诉我们,配合得好,破案之后也是会有奖励的。” 俞书颖一个劲的点头说:“嗯,我会配合调查的。” 女警察这才说:“那你走吧,注意安全。” 俞书颖微微颔首道谢说:“谢谢警官。” 女警察冲她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俞书颖转身往外面走,她一眼就看到了陆淮南,她眼里的泪水汹涌的聚集。 直到走近了,她猛地往前扑,想扎进陆淮南的怀里,可后者伸手,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的动作。 俞书颖抽噎着,满脸的泪珠。 陆淮南垂眸看着她难过的表情,试探着说:“人是你推的?” 俞书颖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说:“不是我,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没有踩稳,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陆淮南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线:“哦?”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试图从她的表情上获得一些线索。 可是她是天生的演员,伪装得很好,他什么也没有发觉。 俞书颖抬眸跟陆淮南坦坦荡荡的对视,她满脸的泪水,她喑哑着嗓音说:“淮南,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陆淮南抱臂,一副身居高位的姿态,俯身询问她说:“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俞书颖哑口,只是不停的抽泣。 好久,陆淮南才将车门打开,他说:“上车说吧。” 俞书颖上了车,原想着坐副驾驶的,可是被陆淮南拉住:“我的副驾驶除了我老婆,别的女性一概不能坐。” 俞书颖一阵心悸,最后还是选择坐在了后排。 陆淮南也没有去驾驶位开车,而是也坐上了后排。 一阵沉默之后,陆淮南才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俞书颖一直在抽泣,陆淮南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擦干净眼泪,这才开始陈述今晚的事情。 “今晚我出了剧组,就接到了李云博的电话,他打电话问我要钱,一开口就是两千万,我没有那么多,只能拒绝,可他就不依不饶的骂我,我听在耳里,我也只能告诉他,我没钱,后来他就求我,说我如果不帮他的话,他很可能就会被人砍掉一只手,我于心不忍,只能答应去见他。” “是他约的见面的地址,说在这里,我虽然害怕,可还是来了,我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坐在楼顶喝酒,我过去的时候,他叫我小颖,他让我陪他喝两杯,我照做了,他说了很多话,说什么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我,说什么他想要戒赌,但他没有成功之类的话,他还说他其实想过要好好跟我相处,可他做不到,他还哭,他还叫我原谅他,还让我帮帮他,我心软,我答应了。” “他问我真的吗?我说真的,我原谅他,我也帮他,他说让我拿五千万给他,还清了债务,他就戒赌,并且好好的做我的父亲,还说他会看着我结婚,给我带小孩之类的话,可是五千万,我拿不出来,我说我只有两百万,他就疯了,他就掐我脖子,他让我找你要钱,说你一定愿意给我,我说我不找你要,他就一直掐我,还说不给钱就杀了我,还骂我是婊子,我做好了死在他手中的准备,可是他忽然放开了我,他将我带到天台边缘,将我的头按在空中,腰倒在天台上。” “淮南,夜里的冷风刮得我的脸是麻木的,我倒着头看到了柏城的夜景,很漂亮,我甚至在想,我再也看不到这么美好的夜色了,可是他还是松开了我的脖子,他逼迫我拿钱,我说没有,他又跪下来求我,他抓我的手,我挣开他,他又扑上来,我就推他,他撞到天台的边缘,他往天台上站,他说我不给钱他就跳,我害怕,我让他不要做傻事,可他没有站稳,他自己就下去了,我想过去拉他,可来不及了,我看到他倒在了血泊中,嗵的一声,整个世界都震颤了。” 俞书颖陈述完了整个案发经过,一切看起来,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陆淮南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也没有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端倪。 她或许是真的会演戏,也或许她说的话就是真的。 可到底是不是真话,目前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陆淮南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淡声给出结论说:“那跟你无关,你不用害怕。” 俞书颖眼睛通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她说:“可是淮南,那是我的爸爸,他纵然再可恶,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让他去死啊。” 陆淮南不合时宜的来上一句:“死了对你不是更好吗?” 俞书颖愣了一下,疑惑询问:“淮南,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淮南提一口气说:“别装了,怪累的,他死了,你要是想笑,你就大大方方的笑,没必要装出这幅难过受伤的样子,他死了,你的世界才彻底清净了,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会高兴得去寺庙上两柱香。” 俞书颖并没有接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陆淮南忽略她的目光,下了车又坐上驾驶位。 一脚油门下去,将车子停在了闹市区。 俞书颖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询问:“淮南,你这什么意思?” 陆淮南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说:“还不明白吗?让你下车的意思。” 俞书颖出声说:“可我还没有到家。” 陆淮南不解风情的来上一句:“是没有到家,但是这里比较好打车。” 俞书颖被噎了一句,又问:“那你不陪着我吗?” 陆淮南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陪着你?” 俞书颖刚要接话,陆淮南又抢话说道:“我要是你,我这会儿就应该大摆几桌酒席,更用不着装出一副心疼惋惜的模样,说真的,太廉价,也太虚伪了。” 俞书颖还是在哭,身体颤抖着。 陆淮南有些不耐烦了:“还不下车吗?” 俞书颖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刚下车,车子就一溜烟的往别墅的方向开。 一路上,他车速提得特别快,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见一见穆心怡。 刚到别墅,徐毅的车子也刚刚停下来。 陆淮南下车,看徐毅说:“你怎么来了?” 徐毅有些不安的垂眸,他解释说:“三爷,我去迟了,穆小姐是自己回的家。” 陆淮南一听这话,有些疑惑:“不至于啊,她平时都会等我的。” 徐毅摊了摊手掌心表示:“可这就是事实啊。” 陆淮南不满的瞥他一眼说:“谁让你开那么慢。” 徐毅转了话锋说:“三爷,穆小姐生气了。” 陆淮南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惶恐,随即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那你会哄人吗?” 徐毅摇头,答案给出得相当干脆:“我不会。” 陆淮南不由的咒骂一声:“废物,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连个哄人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徐毅无辜的表示:“可是三爷,当初面试的时候,你也没要求这些啊。” 陆淮南压低声音训斥:“那这么多年过去,你不应该有点长进吗?” 徐毅更加无辜的回答:“可是你也不会啊。” 陆淮南瞪他一眼说:“我要是什么都会,我还要你干什么?” 徐毅急得抓耳挠腮,一直在低低的嘀咕,想埋怨,也只能小声的说。 陆淮南自然看出他的不满,也没有关切,只是询问:“她睡了?” 徐毅点头说:“嗯。” 陆淮南又问:“那她反应怎么样?” 徐毅想了一下,这才回答说:“挺平静的,不吵也不闹。” 陆淮南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可心中却隐隐的不安。 徐毅赶忙接话说:“三爷,女孩子要是这样,那才是最恐怖了。” 陆淮南不满的瞪他:“用得着你来提醒?” 徐毅嘟囔:“那我又说错了呗?” 陆淮南转头,看他说:“你先回去吧。” 徐毅“嗯”了一声,上车将车子开走了。 等徐毅离开之后,陆淮南才慢悠悠的进了别墅。 进去之后,他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生怕会吵醒她。 推开卧房门的那一刻,穆心怡警惕小心的声音传来:“谁?” 陆淮南这才挺直了腰杆,他问:“你还没睡?” 穆心怡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对着她的脸颊,屋子里并没有开灯。 她将手机熄屏说:“失眠了,看了一眼手机。” 陆淮南大步走过来,他往床上躺,然后要去抱她,她伸脚挡住他的身体,她说:“我要睡了。” 陆淮南并没有强迫着往前,就着窗外昏昏沉沉的夜色,他看她,语气很真诚:“对不起,今晚食言了。” 第286章 我是谁 穆心怡背对着他,嗓音清冷淡然,她说:“没事。” 陆淮南拧眉,眼里的惶恐放大到了极点,他的声音有些变调:“你不生气吗?” 穆心怡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有点。” 听到这两个字,陆淮南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她的一句话,犹如当天泼下的一盆冷水,打回了他所有的喜悦和欣喜。 她说:“至少你不来接我,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就用不着在路边多等你二十分钟了。” 她并没有夸大其词的说什么,她也确实在医院门口等了他二十分钟。 她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的起伏波澜,听不出具体的情绪,若真是有情绪,那就是没有情绪。 陆淮南的语气充满震惊意外:“所以你只是生气这个?” 穆心怡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说:“仔细想想,其实连这个也没有必要生气。” 她的瞳眸里是一片清明,望着他的目光里,没有任何多余复杂的情绪。 他拧眉,有些生气的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心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穆心怡垂眸看一眼他的手,语气仍旧平静:“如果事事都生气的话,那我还过不过这个日子了?” 她只是普通人,她能过好平静如水的日子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活。 从前或许还奢求点什么,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会多想了。 陆淮南凑向她,手覆上她的脸:“穆心怡,你不可以这样冷漠。” 他的语气像是命令,带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穆心怡将他的手给打开,并反问道:“那我要怎么样?对着你的食言而笑脸相迎?” 陆淮南沉默的望着她,来不及回答什么,她就已经率先抢了话说:“抱歉,我做不到这样。” 她冷冰冰的语调,让他感觉到了刚结婚时的她。 他怔了一下,好半天没接话,再开口,他在规规矩矩的交代着实情,他说:“我今晚去见俞书颖了,她爸爸出事了。” 早在徐毅那里得到了答案,这会儿听到,她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淡声说:“嗯,那你确实应该去陪陪她。” 陆淮南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问她:“你不吃醋吗?” 好像正常女孩儿应该有的情绪,她都不会有。 穆心怡无波无澜回应他:“没必要。” 陆淮南总觉得她在赌气,又垂眸诚恳说了一句:“对不起,你打我吧。” 他抓着她的手,用力的想要往自己的身上打。 穆心怡的手指并没有握成拳头,也没有丝毫的力量,就任由他松松垮垮的抓着,她的手打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重量。 “我要睡了。”穆心怡翻过身,声音仍旧淡然。 陆淮南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他眼里生出一股浓烈的气愤:“穆心怡,你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改!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穆心怡挣扎了两下,拧眉说:“你弄疼我了。” 陆淮南盯着她的表情,沉默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他又一次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很在意你。” 这种肉麻的情话,在气氛特别严肃的时候,他往往说不出来。 他的撩拨和挑逗,或许可以大方到给每一个女人,可遇上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是会胆怯的。 穆心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她大声说:“如果真的在意我,不是这样的。” 陆淮南急了:“穆心怡,那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啊,我就差把命给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 穆心怡别开脸,提了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她认真的说:“陆淮南,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任何情侣和妻子之间该做的事情,但我不想再爱上你,你明白吗?” 这一次,她终于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陆淮南听到她的话,双眸里的怒意熊熊燃烧着,他冷笑了一声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你跑掉,如果你有离开我的打算,那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不惜一切也要留下你。” 穆心怡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她说:“我不逃,但我们这样,只会是永无止境的纠缠……” 陆淮南抱紧她,低头堵住她的唇,将那些他不想听到的话都通通堵在了她的嘴里。 他带着惩罚味道的手去撕扯她的衣服,将她剥得一丝不剩。 在进去的前一秒钟里,他扣住她的下颌,压低声音吼:“穆心怡,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的语气是命令,是不容抗拒,是他身处这个位置应该有的风采。 穆心怡睁开猩红的眼睛跟他对视,她的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平静、淡然、从容,就那样望着他,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了胆怯和慌张。 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反而压低声音问她:“我是谁?” 穆心怡紧闭嘴巴,屈辱的咬住嘴,没有丝毫开口的意味。 陆淮南俯身下去,去咬她的耳垂,去舔砥她的脖子,她被弄得浑身酥麻无力。 他蕴满了情欲的嗓音在她耳边轰鸣着:“我到底是谁?” 他仍然记得,他们当初互相表达心意之后,在床上这方面,她还乖乖的叫过他老公、哥哥、还在床上说快一点之类的话。 可是现在,他们这方面的事情就像是在完成任务,没有丝毫的趣味。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体也像是致命的罂粟,直吸引着他往深渊中坠落。 哪怕面临他的会是粉身碎骨,他也甘之如饴。 “穆心怡,回答我,我是谁!”他的嗓音循循善诱,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穆心怡猩红的眼眸跟他对视上,她低哑着嗓音回答了他:“老公。” 像是欲望被满足般,陆淮南尽根没入的那一刻,他还命令着:“叫出来。” 穆心怡羞愧但又大声的配合:“老公。” “叫老公干什么?”他在问她,占据了高位。 “老公,快一点。”她羞耻的回应他,脸颊通红,眼睛里也蕴着一汪的情欲。 对上他,她总是会占据下风。 他的身体能满足她,他的体力让她贪恋。 她觉得自己是个纠结复杂的个体,她一方面想让他满足自己,一方面又不想爱上他。 是她太卑微,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陆淮南扶着她的腰,忘情的满足着她。 第287章 他能豁出一切 周六,穆心怡下大夜班,她回家之后,一口气睡到了下午。 这段时间,她还没有回出租房的打算。 那边危险,她也惜命,自然不敢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光洒在床头上,她沐浴在午后慵懒闲散的阳光下。 她睡得很熟,醒了有些发懵。 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陆淮南的身影。 忽然的,她想到了昨天晚上跟他在床上不顾一切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浪荡,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他足足要了她三次才停手,还是和往常一样,他抱她洗漱。 她累得都睡着了,倒在他怀中。 她想到昨晚的场面,脸一阵通红。 她推开他,米兜兜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她只是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她跟他并不匹配。 要非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俞书颖和马晓琳的事情。 任凭任何一个正常女人,大概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他让她相信他,可她怎么相信? 想到这些,她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从早上八点半下班回来,洗漱完九点,一直睡到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正要起床找点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周靖宇打来的电话。 她接听起来:“喂,师弟。” 周靖宇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师姐,下午有排练,别忘了哦,不过你今天下夜班,要是太辛苦,就可以不用来,我晚上再陪你练习也可以。” 穆心怡淡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已经睡醒了,马上就过来。” 周靖宇也并没有阻止什么,只是说:“嗯,那我等你。” 穆心怡“嗯”了一声,沉默着将电话给挂断了。 收拾好后,两点半准时出门。 到医院正好三点,周靖宇在医院门口等她。 看到她,周靖宇赶忙迎上来:“师姐,我给你带了奶茶。”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道谢说:“谢谢。” 周靖宇冲她笑了笑说:“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口味,就随便给你买了一杯。” 穆心怡看他说:“师弟,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们就是正常的同事关系。” 不止一次的点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周靖宇眼神里的光暗淡下来,他说:“师姐,我知道。” 他回答她的时候,还是在笑,让人很难分辨他的情绪。 或许年轻的弟弟就是很容易收敛自己的心意,或许也只是穆心怡自己多想。 “嗯,那晚上请你吃饭。”穆心怡提议说。 她不是一个能光明正大享受别人对她好的人,所以想着有来有回。 周靖宇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玩笑说:“师姐请吃饭,那当然要去了。” 穆心怡对他弯了弯唇角,径自往医院里走,周靖宇跟在身后。 到了舞蹈排练室,另外的“几对”已经在排练了。 穆心怡和周靖宇换好衣服,也快速加入了团队中。 周靖宇是个很绅士的弟弟,他总能准确无误的照顾穆心怡的情绪,她跳错了,他也不说,反而还夸赞她跳得不错。 排练进行了一半,大家进入休息阶段。 这时,忽然听到有女孩儿在尖叫。 “天呐,那人是谁?他好帅啊!” “这么帅,也是医院实习或者规培的吗?还是说是正式员工啊?” “这么帅,我要能加他微信就好了?” “他可是医院的大股东,才不是我们这种打工人,你想加他微信,我看你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天呐,就是医院一直传言很帅,但很少露面的大股东?” 众人纷纷点头,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穆心怡听到了,却充耳未闻。 这时,在一个行政部领导的招呼下,带领傅云深走进了舞蹈排练室。 行政部领导看着舞蹈室里热得满头大汗的几个人说:“各位辛苦了,这位是我们医院的大股东,今天他自费请客,请大家喝奶茶,吃甜点。” 奶茶的价钱都不便宜,甜点也是那种很昂贵、很精致的糕点,看上去像某些高档餐厅做的。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拍手叫好,更有胆子大的上前去对傅云深说话。 “帅哥,你有女朋友吗?”过去的是一个实习小医生,身材火辣,模样生得周正,那双眼里都是柔情蜜意。 傅云深微笑看她说:“还没有呢。” 闻听此言,小医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那介不介意加个微信呢?” 傅云深意味深长的瞥一眼穆心怡,随即回答了小医生说:“我倒是不介意加个微信,但我就是怕我喜欢的女孩会介意。” 一句话,将小医生的所有幻想都给戳破了,她的脸上露出难为情,随即才妥协说:“那好吧。” 傅云深看她,还是在笑,他说:“排练辛苦了。” 小医生心中纵然失落,可又不好对傅云深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毕竟,她没有资格阻止别人去喜欢别人。 那边的动静,穆心怡虽然并没有刻意去关注,可是还是听到了那边的谈话声。 这时,周靖宇忽然递给穆心怡一杯奶茶说:“师姐,这是水果口味的,你喝了不会长胖。” 一句话,让穆心怡的罪恶感瞬间消失了。 她伸手正要去接,可是一只大手却先她一步将奶茶给接走了。 穆心怡和周靖宇同时抬眸,看到了傅云深。 他的视线落在穆心怡的脸上,他好听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心怡,喝橙汁吧。” 说话的同时,还将自己手中的一杯橙汁递给了穆心怡。 后者愣愣的看着他,好久都没有反应。 见她不接话,傅云深索性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有些无赖的口吻道:“你要是现在不喝,那我就坐在这里陪你,等你想喝了,我就递给你。” 这时,周围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又是穆心怡?医院大股东喜欢穆心怡?” “难怪穆心怡可以随随便便请假,感情背后的靠山是大股东啊。” “我悟了,原来肆意妄为的根本原因在这里呢。” “天呐,这一刻我真羡慕穆心怡,有帅气师兄对她好,也有医院大股东偏向她。” 周围人的议论声,穆心怡、傅云深、周靖宇都听到了。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穆心怡觉得医院又有人要议论她了,而傅云深心里是高兴,舆论越大,证明他越有机会,而周靖宇更多的是危机。 周围人声鼎沸,穆心怡一直没接橙汁,直到周靖宇出声对傅云深说:“师姐她喜欢奶茶。” 傅云深愣了一下,转眸看周靖宇说:“周先生应该能看清局势吧。” 周靖宇又重新拿了一杯水果奶茶塞给穆心怡,他明知故问:“什么局势?” 傅云深垂眸看穆心怡手中的奶茶,他的声音有些黯然:“没听懂的话,那大概就是懂了。” 意味深长的话,周靖宇却明白他的意思。 穆心怡怕气氛太过可怖,便将手中的奶茶还给了周靖宇并说:“师弟,我现在还不想喝,先排练吧。” 于是,周靖宇只好将水果奶茶放回原位,而傅云深握着橙汁坐在原地没动。 排练继续,傅云深望着镜子前和周靖宇一会儿拥抱、一会儿转圈的穆心怡,心里的嫉妒到达了顶点。 他不是一个好人,为了想要的东西,他也是能豁出一切的。 就算那个人是陆淮南,那他也在所不惜,更别提是周靖宇了。 第288章 情敌间的硝烟 六点,舞蹈排练才结束。 整个过程中,傅云深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手中的橙汁一直握着,穆心怡也一直没有喝。 六点半,所有排练舞蹈的人都洗漱完换好了衣服。 有人陆续准备离开,可这时,傅云深忽然开口说:“大家排练辛苦了,留下来我请大家吃饭吧。” 小姑娘们纷纷尖叫,欣喜和喜悦都清晰的表露在脸上。 男同伴们显然不太乐意,可毕竟傅云深是医院的大股东,他请客,他们也不好驳了面子,所以都假装得很开心。 只有穆心怡拧眉望向了傅云深,她试探着开口说:“傅先生,我今天有私事,恐怕不能去参与聚餐了。” 傅云深还没接话,一旁的周靖宇也开了口说:“傅先生,我也有事,真是对不起。” 傅云深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他温柔的目光望向穆心怡询问:“是什么私事?” 穆心怡眉心紧蹙起来:“私事。” 傅云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口吻继续追问:“什么私事让你一个小时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看向傅云深的瞳眸里渗了点寒意,她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医院应该不能控制我的私人时间吧。” 傅云深仍旧给人一副温文儒雅的感觉,他眉眼带笑道:“就耽误你一个小时时间。” 他有些不依不饶,若不是他这张脸,恐怕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他这样的态度都会很厌烦。 可偏偏他是傅云深,他有钱有地位,又英俊又帅气,是无数女人的梦中伴侣。 当穆心怡出声拒绝的时候,许多人纷纷露出了不满。 “师姐,你就去嘛,傅先生请客呢。”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面子,竟然还让傅先生这么邀请她!” “啧,有恃无恐呗!” “不是,傅先生到底喜欢她什么?我不比她好?我多识时务啊!” 周围人的议论声,傅云深充耳未闻,他的注意力全在穆心怡的身上。 而这时,周靖宇顶着周围人的压力将穆心怡护在了身后,他看傅云深说:“傅先生,你不会想要勉强师姐吧?” 傅云深垂在裤缝边缘的手莫名的紧了一下,可是他脸上的笑意仍旧还在,他淡声说:“她不来,那聚餐又有什么意思?”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晚的聚餐就是因为穆心怡他才提出来的。 这是事实,他也没有否认。 一听这话,不仅周靖宇,身旁的人都是一阵哗然。 穆心怡拎起自己的包,她说:“非要让我去吗?” 傅云深凝着她的眼睛,目光很坚定,他点头说:“嗯。” 穆心怡往外面刚走了两步,她说:“我真去不了。” 刚迈出去一步,傅云深的闷哼声就传来。 周靖宇也已经抬脚跟了过去,可穆心怡却停住了步伐。 她回头过来,看傅云深问:“你怎么了?” 他豁命救了自己,这也是事实。 傅云深紧拧着眉心,一张脸煞白,额头上还有汗珠,受伤包扎的那只手掌,白色的纱布上鲜血渗透出来。 她看到那抹鲜红,眼里生出担忧。 她走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搀扶住了傅云深的手,她查看了伤口之后,这才说:“又渗血了,很可能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做一下包扎。” 傅云深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语气有些冰冷:“我没事。” 穆心怡的语气有些重:“你不包扎,伤口会感染的。” 傅云深回头,凝着她的眼睛认真询问:“那你去不去吃饭?” 穆心怡无奈,只能妥协说:“我先给你包扎,之后再去。” 傅云深的眼里立马露出欣喜:“心怡,真的吗?”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旁边人很多,看着又羡慕,又惊讶。 就是在这么多双眼睛当中,傅云深压低声音,咧开唇角对她淡笑了声,他说:“心怡,你真好。” 穆心怡的心咯噔了一下,可她并没有接话,只是往舞蹈排练室外面走。 可这时,周靖宇上前,他说:“师姐,我帮你给傅先生包扎吧。” 傅云深追过去的步伐顿住,他看周靖宇,语气十分不好:“周先生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周靖宇干净阳光的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笑意,他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更何况师姐是女生,总要避嫌,不是吗?” 末了,周靖宇还反问一声。 傅云深也在笑,看似无波无澜,温和淡然的目光中,却尽都是无声的硝烟,他说:“身为医生,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之分,不是吗?” 傅云深同样的也反问了一声。 周靖宇哽了一下,他说:“师姐今天才下夜班,我精力比较好,更适合给傅先生包扎。” 傅云深却还是拒绝:“可女孩子更心细,不是吗?” 仍旧是反问,淡淡的语气,暗处却有硝烟涌动。 周靖宇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可这时,穆心怡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师弟,我自己来吧。” 以傅云深不依不饶的性子,他会一直耗到底的。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自己直接帮他包扎了。 傅云深弯唇,以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周靖宇说:“看来周先生没这个运气给我包扎了。” 明明是调侃的语气,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为之震颤。 唯独周靖宇一个人,他听到了浓浓的针对意味。 年轻的男孩儿,也没那么大的怒意,雄性竞争也是常见的事。 这恰巧证明,穆心怡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众人离开舞蹈排练室,穆心怡带傅云深去急诊科包扎,周靖宇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包扎只用了十分钟,处理好后,穆心怡说:“伤口又裂开了,千万不能碰水,也要注意清淡饮食。” 手掌很痛,可傅云深感觉到的更多的是甜蜜,他冲她笑,答应得很好:“嗯,我记住了。” 穆心怡取下手套和口罩,将东西都扔进垃圾桶中。 周靖宇等在清创室外面,虽然沉默,可心中想的是,如果傅云深敢欺负穆心怡,他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 见两个人一起出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顺利到达中餐厅。 傅云深和周靖宇都跟在穆心怡的前后。 到了餐厅之后,有服务员上前来迎接他们,眼尖的服务员看到傅云深,连忙恭敬颔首:“傅先生。” 傅云深伸手摆了一下,淡声说:“下午订了包厢,直接带我们过去吧。” 服务员听到这话,赶忙说:“好。” 于是,大家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包厢。 落座的时候,傅云深和周靖宇同时替穆心怡拉开了一张椅子。 “心怡,坐这。” “师姐,坐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得口,穆心怡怔住,有些惶恐。 另外跟着的人都已经落座了,于是这边的动静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穆心怡选择坐谁拉开的凳子,是大家纷纷意外的点。 傅云深和周靖宇,一个是医院大股东,一个阳光帅气的医生,任凭是谁做选择,恐怕都要犹豫上很久! 所以在面对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时,她到底会选择谁呢? 当着众人的目光,穆心怡拉过周靖宇旁边的凳子坐下了。 她谁也没有选择,两个人都拒绝了。 于是,她挨着一个师弟坐的,右边是周靖宇,周靖宇的右边是傅云深。 她坐下后,傅云深要抢周靖宇的位置,可后者却抢先一步坐下了。 与此同时,周靖宇抬眸看傅云深说:“傅先生,既然是聚餐,坐哪里不都一样吗?” 傅云深明面上在笑,可后槽牙却咬得很紧。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却被周靖宇给抢先了一步。 没有办法,傅云深也只好落座。 这时,服务员将菜单递到傅云深的手中:“傅先生,请点菜。” 傅云深伸手接了菜单,随即看向众人说:“我让心怡点菜,各位应该不介意吧?” 虽说脸上有笑,可暗中的压迫感,只有在场的人清楚。 这种聚餐,说白了,大家都只是工具人,真正的主角只有穆心怡和傅云深。 大家纷纷表示不介意,所以傅云深将菜单递给了穆心怡,她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她随意的指了两个菜,又将菜单递给了周靖宇,她说:“师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周靖宇接了,毫不客气的点了几个大菜,又最后将菜单递给傅云深说:“傅先生补充吧。” 傅云深有钱,自然不会介意点了什么菜,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饭店。 来这里吃饭,他甚至用不着出钱。 点完菜,傅云深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等着上菜的过程中,大家都小声的交头接耳。 这样的饭局,穆心怡觉得挺不自在的,她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所以在这会儿,她显得格外的安静。 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纹路很清晰,她挺无聊的。 一旁,周靖宇凑过来,小声对她说:“师姐,要不要喝点热水?” 穆心怡回头看他一眼,温声拒绝了:“等下喝吧。” 周靖宇还是转动餐桌上面的大圆盘,将茶水转到了自己这里,他给穆心怡倒了一杯热水后说:“师姐,我先给你倒着。” 穆心怡冲他微笑说:“谢谢你,师弟。” 周靖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师姐,这是我应该的。” 他们这边的动静,傅云深尽收眼底,他吃醋,他生气,可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等到菜品都上齐了,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医院里实习规培的那帮小孩儿吗?怎么在这里聚餐了?” 周院长走进来,声音充满疑惑,可是在看到傅云深的那一刻,他立马恭恭敬敬起来:“原来是傅先生。” 傅云深站起身,跟周院长浅浅握了一下手,随即说:“原来是周院长,能在这里碰到,真是凑巧,菜刚刚上来,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 第289章 霸道 周靖宇安安静静的坐着,可是看到自己父亲出现的这一刻,他眉心拧了一下。 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们前脚来聚餐,自己爸爸后脚就找来了包厢? 正疑惑的时候,周院长已经同意了傅云深的美意,他说:“竟然是傅先生做东,那我是一定要留下了。” 傅云深吩咐服务员说:“再添一把椅子吧。” 服务员点头承应了下来:“傅先生,我这就去搬椅子过来。” 话落,服务员离开了包厢。 这时,傅云深站起身,他看周院长并伸出自己的手邀请说:“周院长请坐我这里,我等着服务员拿凳子过来。” 周院长推辞了两下:“傅先生,您请坐,我等就好。” 傅云深坚持说:“周院长坐吧,我等就好。” 于是,周院长不再推辞,直接坐在了傅云深刚刚坐的凳子上。 于是乎,周院长坐在了周靖宇的旁边。 而这时,服务员带来了凳子。 傅云深看服务员命令说:“把椅子添这里吧。” 他伸手指着穆心怡的旁边,服务员也照做了。 周靖宇抬眸,他看傅云深说:“傅先生,您是故意的吗?” 很明显,语气里充满了不悦。 傅云深挑眉看他,毫不避讳的反问:“那又怎么样呢?” 周靖宇阳光帅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不满,他冷笑了一声说:“还是傅先生有手段。” 傅云深微笑看他说:“所以还不让吗?” 穆心怡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到了傅云深的为人。 他想要做成的事情,恐怕是一定要做成的。 周靖宇如果跟他僵持下去,恐怕也讨不到好处。 穆心怡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将无辜的周靖宇给牵扯进来,所以她将凳子挪动了一点,傅云深的凳子也正好可以放进来了。 即便能放进来,可位置却还是有点窄,如果周靖宇不挪动位置,傅云深还是坐不进来。 这时,周院长伸手拍了一下周靖宇的手臂说:“你小子干嘛呢?还不赶紧让点位置!” 周靖宇回头,目光不情愿的盯着周院长,可后者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好像在说,傅云深有权有势,我们得罪不起。 周靖宇就算再想僵持,也只好让了步。 挪开了椅子,服务员将椅子放在了穆心怡的旁边。 落座之后,傅云深才微笑张罗着:“大家都动筷子啊,别等我们。” 他这一张罗,大家才敢夹菜。 一旁,周院长隔着周靖宇跟傅云深对话:“傅先生,要不要喝两杯?” 虽然隔着傅云深,但周靖宇还是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穆心怡面前的空碗当中。 傅云深在看周院长,但周靖宇的小动作,他也尽收眼底,他面不改色的将穆心怡碗中的排骨给夹走,同时回答周院长说:“可以啊。” 穆心怡和周靖宇都愣住,眼睁睁看着那块排骨落在了傅云深面前的空盘子中。 周院长正在张罗着倒酒,可是酒杯刚刚要递给傅云深的时候,穆心怡忽然出声说:“周院长,傅先生手上有伤,他暂时还不能喝酒。” 周院长没理穆心怡的话,而是一直盯着傅云深在看。 傅云深听到穆心怡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当即就拒绝周院长的好意说:“周院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确实不能喝酒,我把受伤这事给忘了,等我痊愈了,我一定好好陪你喝两杯。” 他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给周院长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院长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去强迫傅云深。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院长,傅云深才是医院的最大股东。 要说身价,傅云深直接甩了他几条街。 周靖宇眼睁睁看着自己夹的东西被傅云深夹到了盘子中,可他并没有放弃,又夹了一次。 可是这一次,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傅云深好巧不巧的伸手就打落了。 这一动作,引来众人围观,而傅云深却微笑看周靖宇说:“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手会伸到我面前来,打掉了你夹的菜,真是不好意思。” 他在笑,说出口的话也很有礼貌。 用最无邪的表情说出最讽刺的话。 周靖宇听在耳中,不是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对付傅云深这种无赖,或许只有比他更无赖。 周靖宇也很绅士的微笑,他说:“傅先生该不会是不想我对师姐好,所以才刻意这么做吧?” 他将话题摆上明面,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同桌一起吃饭的人,顿时噤声,纷纷垂眸,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的对峙上。 周院长暗处扯了一下自己周靖宇的袖子,可后者不为所动,并没有理会他。 傅云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可随之,笑容反而越来越深,很明显的看,分明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一点点寒意。 周靖宇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听到他的嗓音响起说:“原来周先生都知道啊?” 语气带着挑衅,又带着玩味,半真半假的话,却恰恰说出了真相。 周靖宇也没有胆怯,反而回答说:“那傅先生明目张胆的横刀夺爱,也未必是什么光彩事。” 话里的内容越来越激烈,甚至渐渐的挑起了火。 傅云深的面色阴沉下来,他将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说:“周先生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周靖宇还是跟他对视说:“至少我比傅先生坦荡,至少我不强迫师姐做不喜欢的事。” 就是这一刻,傅云深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 d组织里养起来的脾气,就算再温和的人,发起火,生了气,也绝不是什么头上写了“王”字的小猫咪。 穆心怡眼疾手快的揪了一下傅云深的袖子,她软绵绵的手指压住了他的怒意。 而周靖宇这边,周院长为了杜绝两个人起冲突,赶忙对傅云深说:“傅先生,小宇他不懂事,我现在就带他出去。” 周院长拎住周靖宇的领子,压低声音吼着说:“走,跟我出去拿个东西。” 虽然话上留了面子,可行为上,大家都看出来了谁占了上风。 周靖宇没有反抗,也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在大家面前丢脸,只好任由他将自己带出了包厢。 包厢外,周院长一巴掌就打在周靖宇的脑袋上:“你失心疯了是不是?你怎么敢跟傅先生抢女人?那穆心怡有什么好?你喜欢她什么?那么多小姑娘等着你去喜欢,你不去喜欢,你去喜欢一个比自己大的,你是不是傻了?” 周靖宇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沉默。 周院长又开始骂:“周靖宇,我可警告你,你少将心思放在穆心怡身上,就算没有傅先生,也有陆淮南,这两个男人,你比得过哪一个?” 这一次,周靖宇沉不住气了,他反问周院长:“就一定要攀比吗?” 周院长目光凶狠的瞪他:“那不然呢?你能怎么比?我再告诉你,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穆心怡不行。” 周靖宇反驳说:“喜欢谁这是我的自由,你还管不了。” 周院长伸手,就要落在周靖宇的脸上,他并没有躲,而是反问:“不是吗?” 周院长生气的将自己的手给放下来,他警告说:“周靖宇,我告诉你,你少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毁前程,你好自为之。” 周靖宇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 周院长挥了挥袖子,生气的转身离开。 周靖宇站在饭店门口,一个人望着黑压压的天边在发呆。 他知道穆心怡结婚了,也知道穆心怡不喜欢自己,可他就是倔强的抑制不住的想要对她好。 看到别人对她好,他也不想让自己落后于人,于是,他才和傅云深起了竞争。 天边阴沉沉的,看着逼仄压迫,就像有一场大雨要来一样。 包厢里,在周院长和周靖宇离开以后,气氛更加凝滞。 傅云深看了一眼包厢门,示意服务员关上之后,他才看大家说:“抱歉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众人一句话都不敢接,反而微笑吃东西。 傅云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借夹菜的功夫凑向了穆心怡说:“心怡,你看我听话吧,你让我不喝酒,我就不喝酒。” 他的话暧昧,嘴角也有深深的笑意。 穆心怡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傅云深又凑近了一些,他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对你好。” 他语气霸道,强烈的占有欲让人感觉很可怖。 穆心怡在暗处推了一下他的身体说:“傅先生,请你注意场合。” 话虽然疏离,可傅云深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说:“好,我听心怡的。” 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听一样。 其实并不然,她让他不要喜欢自己,他一定不会听。 餐桌上,没有了周靖宇,傅云深就将照顾穆心怡的任务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很绅士,也将她照顾得很好。 夹菜、剥虾、包烤鸭、盛汤、倒茶,无一不做,无一做不好。 傅云深的好,在大家看来都很羡慕嫉妒,可穆心怡却觉得是累赘。 她想推开他,可他的性格,她做了,他也未必会听。 饭后,傅云深去付账,一共消费了十万多。 众人一起离开饭店,互相告别后离开。 穆心怡和傅云深刚站在了饭店门口,周靖宇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他看穆心怡,语气热忱:“师姐,我送你回去吧。” 还没等穆心怡有所回应,傅云深就站上前挡住了穆心怡的视线,他看周靖宇,面色阴沉着,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送。” 周靖宇的语气同样也很冷:“我顺路。” 傅云深说:“我也顺路。” 两个人又僵持上了,穆心怡为了杜绝在饭店里的状况,索性做了一个选择说:“师弟,我想跟傅先生一起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掌握了周靖宇的性格,拒绝的话也才更容易说得出口。 第290章 又见他维护俞书颖 听到穆心怡拒绝自己,周靖宇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拧眉,担忧道:“可是师姐,你明明就……” 他想要说什么,穆心怡似乎已经了然于心,于是,她率先抢了话说:“师弟,我有话想跟傅先生单独聊一聊。” 万般无奈之下,周靖宇只好选择作罢。 “那师姐,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周靖宇还是不放心的交代,阳光洋溢的脸上覆上了一丝薄雾。 “好,你放心吧。”穆心怡对他微笑开口道。 闻言,周靖宇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那双眼眸还是多看了傅云深两眼。 那眼神渗出了警告,似乎在说,如果穆心怡受到伤害,他不会罢休一样。 周靖宇伸手拦了出租车,坐上车后,车子就驶离了。 傅云深站在穆心怡的旁边,他垂眸看她询问:“心怡,你想去哪儿走走?” 穆心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街道,语气淡淡道:“去河边走走吧。” 傅云深并未拒绝,淡声承应说:“嗯。” 他走在她旁边,下意识的想要握她的手,可是他怕自己的行为太突兀,又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这边去河边,需要过一条斑马线,再沿河梯走一段路才能下到河边的走道里。 春季来临,芦苇飘荡,沿河街的小道两旁各种芬香的花开放,芦苇长得很高。 夜里散步的人格外的多,还有跑步、拍照、跳广场舞的人。 人很多,傅云深怕来来去去的人会撞到穆心怡,索性就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右边,他护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心怡,你走边上。” 按理说,这种不经意的小细节最容易拿捏小姑娘的心思了,可她偏偏是穆心怡,她经历过失败的感情,也感受过谢明轩曾经不惜一切的好。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后来,他们不再是一条路上的人。 或许她和傅云深也是一样,注定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走路分了叉,两个人是会越行越远的。 她和傅云深,大概也是一样的结果,他们现在的相处,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小段经历而已。 河街的小道很宽敞,可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所以两个人走得并不快,往前步行了一百米左右,前方是一个开阔的小广场,跳广场舞的女士占满了整个地方。 音乐声很大,傅云深不由自主的抓住穆心怡的手臂,带着她走得更快了。 走到音乐声变小的小道上时,傅云深才松开她的手臂说:“心怡,你想出去玩吗?” 穆心怡转眸看江边,大桥上的灯光很亮,照得江面波光粼粼的,春季的风是和煦温柔的,扫在脸上,酥酥麻麻的触感。 “不去了,我没什么时间。”穆心怡淡声拒绝,情绪无波无澜的。 她拎着一个小包,将小包拎在了靠近傅云深的左手中。 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他来牵自己的手。 她暗下的小动作,傅云深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戳穿,只是继续为自己寻找机会,他说:“可你明天休息,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他又换了个话锋,期待的眼神里荡漾着周边的芦苇。 一大片芦苇,随风飘荡的时候,看着软绵绵的,再混合着暗暗的天光和路灯光线,有种宁静致远的岁月悠扬感。 大呼吸一口气,感觉鼻腔里都是浓烈且好闻的春季味道,各种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样美好且宁静的氛围中,穆心怡还是没来由的泼了一盆冷水说:“我不想去。” 傅云深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又纠缠着说:“去嘛,我已经买好票了,不去就浪费了。” 他压低了声线,眼里含着的期待让人心疼。 穆心怡望向他,语气有一瞬间的低沉,她说:“那明天再说吧。” 虽然并不是直接肯定的答案,但至少也有了一个可能性。 这一刻,傅云深的心底还是无比雀跃的。 趁着天边灰暗无边的天边,再加上路灯光的照射,穆心怡看清了傅云深那张脸,她说:“傅先生,我是个已经结了婚的人,周师弟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你没必要针对他。” 傅云深好看的眉峰轻拧起来,他说:“不是我针对他。” 言外之意,格外明显。 穆心怡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她只是说:“傅先生,我先回去了。” 傅云深挽留她说:“再陪我走走吧。” 穆心怡看他说:“傅先生,无论再走多远,都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时,傅云深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他拿出来,垂眸看了一眼。 随即再看向穆心怡时,他忽然转了话锋说:“心怡,淮南的公司就在前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让他顺路带你回去?毕竟最近的柏城也不太太平。” 穆心怡听到他的话,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她同意了说:“嗯,好。” 两个人沿着河街的台阶上了河梯,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陆淮南的公司。 他的公司是一栋高楼,周围环绕着低矮的小楼。 一眼望过去,就输陆淮南的公司最是豪华。 越是走近,那边的嘈杂声就越是清晰。 直到真正的站在了陆淮南的公司门口时,穆心怡才清楚的看到,原来嘈杂的来源是门口围堵着的这些记者。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媒体来了这里,记者举着话筒,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门口等着的记者忽然就变得异常的躁动。 “陆先生,请问你和俞书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陆先生,请问李云博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先生,请问你是否在包庇俞书颖?” “陆先生,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陆淮南才刚刚从公司门口出来,就被记者的话筒给堵得密不透风。 看着门口乌泱泱的记者人群,陆淮南夺过其中一个话筒,面对众多记者,淡声说:“李云博去世的真相,警方会给出通报,别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陆淮南说完话,将话筒还给了记者,一众保镖拨开人群,护着陆淮南出去了。 “陆先生,你能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 “陆先生,请等一下。” “陆先生。”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俞书颖就从公司楼里走了出来。 这时,记者看到俞书颖,又纷纷涌向她。 “俞小姐,请问你会不会因为记恨而失手杀人?” “俞小姐,你会利用自己和陆先生的这层关系,让他买通警方来包庇你吗?” “俞小姐,你跟陆先生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请问你们会结婚吗?” “俞小姐,请问你会嫁给陆先生吗?” “俞小姐……” “俞小姐……” 铺天盖地的问题,几乎要将俞书颖给淹没。 不同于陆淮南的高大强壮,俞书颖站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被各路记者给围得严严实实。 她推面前的话筒,可她推不动。 她穿着的外套,几乎就要被人给扒下来。 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想要护住自己。 可是人挤人的,她几乎就要被人群淹没。 这时,已经转身离开的陆淮南忽然又回头来,他夺过其中一把话筒,压低了声音警告说:“请大家注意职业素养,别为了能写出爆款新闻而害死了人。” 他的提醒才让众人回了神,纷纷往后退了一点。 俞书颖没被压迫得那么厉害了,陆淮南挤进去,护住俞书颖,将她从人群中给带了出来。 这时,又有记者询问:“陆先生,请问你能告诉我们,你和俞小姐的关系吗?” 陆淮南有些忍无可忍,回头看那个记者,他凶狠的目光瞪着他说:“请你别妄加揣测,我没站出来承认的事情,那就是子虚乌有。” 虽然并没有明说,可反而将某些事情给越描越黑了。 河街上,傅云深小心的护着穆心怡,来来往往的车辆在他们面前穿梭。 河街对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尽收眼底。 陆淮南原本都要上车了,可看到俞书颖被为难,还是义无反顾的回头去解救她。 他护着她,将她带上了车,甚至一点儿都没有发觉河街对面的她和傅云深。 等到他们上车,车子驶离之后,穆心怡才眨了一下眼睛,眼前氤氲着的一层薄雾渐渐的散开,她看傅云深说:“傅先生,我们走吧。” 傅云深点头“嗯”了一声,可转身的刹那,还是不明目的的接上一句话,他说:“淮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穆心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她忽然顿住步伐就说:“傅先生,我想回去了。” 她情绪有了明显的低沉,也能看得出她的不高兴。 傅云深想要去牵她的手,可她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说:“我回去了。” 傅云深收回自己的手,他说:“嗯,那我送你回去。” 穆心怡拒绝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傅云深破天荒的没有一直不依不饶,只是淡淡的说:“嗯,那你注意安全。” 穆心怡伸手拦了一辆车,眼睛并没有敢看着傅云深,她只是说:“傅先生,再见。” 傅云深的“再见”两个字甚至都没有说出口,穆心怡乘坐的出租车就已经驶离了。 看着驶离的车辆,傅云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出租车上,穆心怡乘坐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我就在这里下吧。” 师傅有些不理解:“小姑娘,还没有到目的地呢。” 穆心怡还是坚持说:“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师傅无奈,只好照做。 穆心怡结账下车,站上了河街。 她靠着河街的栏杆,沉默的想了很久。 她望着被微风拂动着的芦苇,软绵绵的一大片,如果跌进去,会不会完好无损的落地? 天边乌泱泱的黑云,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身后,悄无声息的停下一辆车。 今晚,又是谁的圈套? 第291章 你不用为我省钱 穆心怡站在河街,手扶着栏杆,手中粗粝的触感,让她感觉麻木。 想到陆淮南维护俞书颖的样子,她胸腔那里像是堵了一团巨石一样。 她觉得喘不过气,甚至有些窒息。 好久,她才终于伸手捂住脸,泪水悄无声息的从指缝里滚落出来。 说不出这种感觉,但心口那里就是莫名的很堵塞。 好久,她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随即转身,往前面继续走了。 河街很长,这里却并不是人流最多的地方。 时间已经不晚了,这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路边的车辆倒是挺多的,没有红绿灯的限制,车速提得飞快。 几乎是“刷”的一下,一辆车就疾驰而过。 穆心怡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就一直往前走。 她其实并没有来过这里,但就是想安静一下。 想东西入了神,身后有人在跟踪她,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走到一处树荫下,身后的男人忽然加快了步伐,穆心怡听到脚步声,惶恐不安的回头。 就是回头的这一刻,她的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而她的人掉进了一个陌生的胸膛里。 嗅到一股咸腥的汗味,穆心怡下意识的就想要呕吐,可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口烟牙,冲她猥琐的坏笑:“美女,你好白啊!” 他一张口,嘴里都是满满的臭味。 那味道,简直要让穆心怡的胃都要呕出来。 她用力扣他的手,眼里一股的湿意。 她的指甲用力,将男人的手几乎都要扣出血来。 也许是被激怒了,男人用力的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那一巴掌力量很重,穆心怡瞬间就头晕眼花起来。 男人伸手掐穆心怡的脖子,低头就要舔她的脸,穆心怡别开脸,极力忍着他的恶臭。 她喉咙被狠狠地掐住,几乎就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男人拖住她的身体,将她往林荫里拖。 穆心怡挣扎,可用不上力气。 被拖入林荫的那一刻,男人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在这一刻里,她忽然就想着妥协了。 此时此刻求救,谁又能过来救她? 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甚至做好了被玷污的准备。 她已经这样了,又还能怎么反抗? 可想象中的男人的粗鲁并没有来临,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打击的声音。 穆心怡睁开眼睛,看到傅云深用受伤的那只手揪住了男人的衣领。 他一拳头一拳头,狠狠的往男人的脸上砸。 直到出了血,直到鼻梁骨都被打断了,傅云深都没有收手。 穆心怡倒在草地上,大脑空白了一阵,可随之才反应过来后,她赶忙跑向傅云深,去抓他的手说:“傅先生,别打了,我们报警吧。” 傅云深将她小心翼翼的往旁边一搪,一句话没说,拳头继续往男人的身上招呼。 男人看着年过五十,像是个流浪汉,身上很脏,看不出一丝干净的地方。 在傅云深的招呼下,男人一点儿还手的力量都没有,直至被打倒在地上后,傅云深才收了手。 他一身的血,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有新鲜的血点。 穆心怡着急忙慌的去抓他的手,看到他才刚刚包扎过的纱布上一大片的鲜红液体,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地上男人的。 “傅先生,疼不疼?”穆心怡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可纱布太厚,她一时看不到什么。 傅云深将她往身后护了下,并说:“心怡,我没疼,你不用管我,你先站到远处等我。” 穆心怡拧眉,看他询问:“你要干什么?” 傅云深通红的眸子盯着地上的男人,他说:“他这种男人,就该死。” 穆心怡心里生出一股害怕,她赶忙说:“傅先生,我们报警吧,法律会制裁他的。” 即便是在这个气头上,傅云深推开她的动作也还是很小心,他说:“心怡,有些人就不配法律来量刑,你明白吗?” 虽说有些极端,可到底还是有几分道理。 很多事,法律未必会制裁出一个很好的结果。 可即便这样,穆心怡也还是拽住了傅云深的手。 就是在这一刻,雨水哗啦啦的砸下来。 雨水来得很急,除了天边黑压压的云,再没有别的征兆,甚至连一丝丝风都没有。 雨水汹涌澎湃的往下砸,落在穆心怡和傅云深的身上,瞬间就打湿了他们的身体。 雨水糊了他们一脸,穆心怡眯着眼睛看他:“走吧。” 她拧眉,语气苦口婆心,甚至有些急了。 傅云深握紧她的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头顶,他温声说:“嗯,我听你的。” 他语气淡淡,望着她的目光里尽都是温和,就连一点点对那个尾随男人的怒意都消散了。 穆心怡并没有推开他,因为她怕他再做别的事情,她任由他牵着,两个人一起上了河街。 雨水很大,傅云深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将穆心怡塞进副驾驶,又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他关好车门,又去驾驶位开车。 车子里,傅云深将暖气开着,尽量别让穆心怡着凉。 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雨水哗啦啦的往下砸,傅云深不敢开得很慢,车子龟速在马路上行驶着。 好久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服装店门口。 傅云深撑伞绕过车身,将穆心怡带下了车。 河街边的服装店是很普通的店面,卖的都是几十块的服装。 傅云深撑伞,伞面全都倾斜向穆心怡,她虽然这段路并未淋雨,可刚刚却淋湿了身体。 将伞收好,抵在门口的墙上,傅云深转身,牵住穆心怡的手将她推进了服装店。 服装店里的老板娘正在吃晚饭,看到有客人,立马放下碗筷起身服务:“两位,需要挑点什么?春季服装打折哦。” 傅云深伸手捏了一下面料,眉心紧拧着说:“还有更好的服装吗?” 老板娘听到这话,面色暗沉下来说:“我这就是很好的面料了,又不扎皮肤。” 傅云深并未回应什么,而是转眸看穆心怡,他温声询问她:“心怡,这个可以穿吗?” 穆心怡抱着自己的手臂,下意识的打了两个喷嚏,随即点头说:“傅先生,可以的,我不挑。” 她又不是什么名媛千金,哪里享受过别的什么待遇,能有这样的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 傅云深拧眉说:“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要不……” 穆心怡抢话说:“就随便买两件吧,你也换一下,等一下感冒了就不好了。” 傅云深还是不太放心,灵光一闪,当即脸上露出笑意说:“那你先挑一下,我去车上拿个东西就过来。” 车子停在路边,危险报警灯光开着。 穆心怡转眸看傅云深,他甚至都没有打伞,就急匆匆的去了车边。 打开后排车门,弯腰从车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下来。 兴许是怕东西淋湿了,他还刻意护着。 三两步跑了过来,将一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衫,随即递给穆心怡说:“心怡,这件是我的衣服,我才刚刚从保养店里取回来的,你身上湿了,你将我的衣服穿在里面,再在这里随便买件外套,等回去了,我再给你买好的睡衣和衣服。” 穆心怡伸手接过,有些意外他的周到,她心里震颤了下,却不是感动。 这样的小细节,大概谁都会想到吧。 谢明轩、陆淮南、周靖宇,他们也应该会想得到。 穆心怡接过袋子,温和道谢说:“谢谢傅先生。” 她又打了两个喷嚏,身上有些冷。 傅云深赶紧覆了一下她的面颊说:“快去换吧,我在这里等你。” 穆心怡拿着袋子,又挑了一件外套和裤子去换衣间了。 再出来的时候,她穿了一条阔腿牛仔裤,上身是他的宽松短袖,长度已经到了她的膝盖处,外面穿了一件风衣。 虽说搭配得很滑稽,可好在身上是干的了。 傅云深也去换了一身衣服,就很简单的运动装,虽然不是大牌,可他穿在身上,仍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老板娘看两个人,脸上露出深深的笑意说:“先生、太太,你们真般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难怪气质出众。” 她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是一辆价值不菲的保时捷,而且傅云深拿过来的衬衫也是一件国际大牌,少说上万块的价值。 穆心怡开口解释说:“老板娘,我们不是……” 这时,傅云深忽然加重了声音询问:“老板娘,一共多少钱?” 老板娘试探性的提高了价格说:“这几件衣服,算便宜点给你,一共三千。” 傅云深扫码正要付账,可穆心怡却按住了二维码说:“老板娘,你这不是明摆着趁火打劫吗?刚刚还说春季衣服打折,现在又坐地起价?我刚刚都看了,你的衣服吊牌上清晰的写了价格,最贵的也不超过一百五十块,你……” 老板娘知道自己理亏,赶忙纠正说:“那我重新再算一遍。” 她拿出计算器,又加了一遍数字,最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一共399元。” 傅云深输入数字,又输入密码,最后付款成功,一共399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付款成功之后,傅云深刻意俯身,凑近穆心怡耳畔低喃了一句:“心怡,其实你不用为我省钱。” 他的话,语气很认真,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可穆心怡还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傅云深也没有生气,拎过她手中的湿衣服袋子说:“给我吧。” 他一手拎袋子,一手去牵她,可他只握到了一手的空气。 他也没有气馁,跟着她的步伐离开了服装店。 店外,他弯腰捡起雨伞,打开的刹那,伞面尽数都罩在她头上。 店里的老板娘在嘟囔:“开这么贵的豪车,买个衣服还要讲价,呸,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第292章 她发烧了 老板娘的埋怨,被雨水的滴答声覆盖住了。 傅云深将撑着的伞倾向穆心怡,他护着她,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驾驶位上,傅云深转眸看穆心怡,他关切道:“裤子扎不扎?” 穆心怡冲他勉强笑了一下,摇头说:“不扎。” 傅云深还是不放心的开口说:“如果扎肉,那就脱了,我在车里给你开暖气。” 穆心怡心里乱糟糟的,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一些:“我真的没事。” 傅云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让她觉得厌烦了,所以就及时的收住了多余的话。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穆心怡转眸看了一眼傅云深,他眼睫轻垂着,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目光往下,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刚刚动了手,身上的血倒是被冲散了,可是纱布那里还是惨不忍睹,纱布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湿的,还是被血水给濡湿的。 穆心怡伸手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说:“我帮你看看。” 他的手自从受伤之后,就不停的撕裂出血,往复下去,要想痊愈,不知道要等多久。 傅云深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她的眼底说:“喏,你看。” 穆心怡看了一眼便抬眸问他:“你车里有医药箱吗?” 傅云深点头说:“有,在后排。” 窗户外面的雨仍旧很大,滴滴答答的往下砸,一点儿都看不清街面、路道。 穆心怡将他的手放回去并说:“那我去后面拿。” 她从副驾驶弯腰去外面拿医药箱,找了半天没找到,傅云深便凑过来也跟她一起找。 他倾身过来的那一刻,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穆心怡的肚子硌到了,她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嘶。” 傅云深闻言,急忙往后退,又伸手扶住她的手关切询问:“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穆心怡默默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随即摇头说:“我没事,要不然你拿吧。” 毕竟是他的车子,她不太熟悉,她找不到放医药箱的地方。 傅云深将她扶过来坐好,要倾身去后面找东西的时候,他的唇几乎要擦上她的脸。 距离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穿着自己的衬衫,虽然很大,也不合身,可她穿着,他就是莫名的很欢喜。 是不是这样,他们也算有过身体接触了? 他弯唇轻笑了一声,从后排的座位下拿出了医药箱。 他将医药箱递给她并说:“心怡,给你。” 穆心怡接了医药箱,将他的手抓住,然后用剪刀剪开了纱布。 映入眼帘的鲜血淋漓,让她下意识的生出一股寒意,她颤着声线说:“你这手必须要好好护着了,再下去,迟早会有影响的。” 傅云深好像并不在意,弯唇微笑说:“有你帮我治,我不会有影响的。” 穆心怡抬眸看他,语气很严肃:“傅先生,我没跟你开玩笑。” 傅云深还是冲她笑,他说:“我相信你可以让我不受影响的。” 穆心怡没话了,叹了一口气说:“我先帮你重新包扎。” 傅云深“嗯”了一声,声音里都是浓浓的欣喜,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好久,穆心怡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好了。” 傅云深收回自己的手,淡笑说:“心怡,有你在真好。” 穆心怡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询问:“你是一直跟着我吗?” 傅云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什么?” 穆心怡将医药箱盖上之后,她抬眸看他说:“从离开陆淮南的公司门口之后,你是不是就一直跟着我?” 傅云深也没有藏着掖着,点了点头说:“是。” 穆心怡没接话,转身过去将医药箱放到了后排,再回头要坐直身体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头很重,脑袋晕了一下。 傅云深急忙按住她的手询问:“心怡,怎么了?” 穆心怡伸手覆了一下眼睛,缓和了好久,之后,她才说:“我没事。” 傅云深伸手探上她的额头,触到一掌心的滚烫,他愣了一下说:“心怡,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回去。” 穆心怡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说:“傅先生,你送我去医院吧。” 她是医生,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刚刚淋了雨,又浑身打冷战,又打喷嚏,铁打的感冒了。 她背靠着椅背,浑身汗津津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对傅云深说出口的话,已然有些虚弱无力。 傅云深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随即坐直身体,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雨夜里疾驰。 所幸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他开得快,也没什么意外。 穆心怡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已然分辨不清楚这条路是去往哪里的。 迷迷糊糊的,她只感觉自己被凌空抱了起来,她躺入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中,好像身在云端一样。 她懵了,整个人昏睡过去。 傅云深坐在大床边,温柔覆着穆心怡的脸颊,将她的发丝给整理开,看她因发烧而通红的脸颊,心里不自觉的生出心疼。 他伸手,想要替穆心怡解开衣服,可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 转身离开卧房后,他打了个电话出去:“你过来一趟,再带个女佣过来。” 命令的口吻,一点儿都不容商量。 电话那边,一个迷迷瞪瞪的男声传来:“大半夜的,你使唤谁呢?” 傅云深压低了声线,他说:“阿铭,我是云深。” 黎越铭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瞌睡都醒了,他颤抖着声音询问:“云……云深吗?” 傅云深点头“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除了面对穆心怡,任何时候,他都是一个沉稳内敛话极少的人。 黎越铭当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说:“你在哪儿?” 傅云深给出他一个答案说:“在我住的地方。” 黎越铭立马出声说:“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黎越铭就急匆匆起来收拾了。 他开车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保姆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傅云深来不及和黎越铭叙旧,而是看着一旁的保姆说:“辛苦你帮我给女朋友换一身衣服。” 保姆顾不得想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一旁,黎越铭十分意外:“女朋友?” 他出声低喃了一声,语气里都是震惊:“是不是夜黎?” 傅云深没接话,而是带保姆往楼上去了。 黎越铭也想跟过来,可傅云深站在上二楼的台阶处看他说:“阿铭,你在这里等我,我等下下来跟你说。” 黎越铭纵然有所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楼下等待。 楼上,女佣替穆心怡换了一身睡衣。 换好之后,傅云深又下楼,他看黎越铭说:“她感冒了,正在发烧,你上去看看,再帮她输点液体吧。” 楼上到底存在着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黎越铭充满了好奇心,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好。” 黎越铭是医生,只不过他不是医院里的主治医生,是自己开了一家诊所,又刚好和傅云深是朋友。 傅云深家里有很齐全的医疗用品,所以黎越铭什么都不需要带。 上楼后,黎越铭看到大床上躺着的女孩儿,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自己见过的夜黎。 对于这个结果,黎越铭没有任何的意外。 毕竟夜黎和傅云深在组织里的爱恨情仇,大家都是知道的。 彼此喜欢,却又没有互相表明心意。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组织里的很多人感觉惋惜,大家也纷纷在等待彼此表明心意的那一刻。 只是过了这么久,大家才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黎越铭配了药,替穆心怡输上之后,他才拽着傅云深到了楼下。 身为朋友,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更何况外界的声音,让黎越铭一直觉得傅云深早在那场意外中去世了。 “云深,你多久回来的?”黎越铭的眼眶里有聚集的眼泪。 傅云深看他,回答说:“就最近。” 黎越铭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好小子,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 傅云深伸手抱了一下黎越铭,他压低声音说:“抱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黎越铭将他一把推开,语气十分不友好:“要不是今晚夜黎受伤,恐怕你也不会来找我吧,你能想得起我?能想起来我才有鬼了。” 傅云深伸手也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阿铭,对不起。” 他语气诚恳的道歉,让黎越铭怪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黎越铭大步上前,跟他来了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他拍着他的后背说:“回来就好,这几年,你很苦吧。” 傅云深摇了摇头,情绪无波无澜,他说:“不苦。” 黎越铭眼里露出阴狠:“听说是秦焰将你囚禁了,你不在的这几年,他拉通人脉,一直在想方设法的东山再起,现在,他又是柏城的一方人物了,当年的事情,估计他还记恨着。” 傅云深淡笑了一声说:“没事,我会应对。” 黎越铭眼睛通红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说:“别再蹚组织的浑水了,现在有了夜黎,你更应该注重自己的私人问题了。” 傅云深望向他,淡淡解释了一句说:“她不是夜黎。” 黎越铭的眉心当即就紧皱起来,他发出灵魂般震颤的质问:“什么?她不是夜黎?那她是谁?” 傅云深的语气平静如水,他说:“她是穆心怡。” 穆心怡? 这个名字,黎越铭是陌生的,他也并不知道穆心怡是陆淮南的老婆。 黎越铭只是意外:“所以为什么她和夜黎长得一模一样?” 傅云深意味深长的给出答案说:“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黎越铭的脑子在嗡鸣,他说:“算了,我不管你,你开心就好,空了兄弟们一起聚一聚,顺便带她见一见兄弟们。” 第293章 再一次叫了小叔 陆淮南将俞书颖护上车的时候,后者坐在车子后排一直在落泪。 “哭什么?”前排,陆淮南有些不满的出声询问。 俞书颖抽噎了一声,抬眸看他说:“淮南,我会因为这件事而自毁前程吗?” 她的声音在发抖,语气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惊恐和害怕。 陆淮南不满的通过后视镜瞪她一眼说:“前程有那么重要吗?” 俞书颖盯着后视镜里,他的目光,她发出灵魂般的质问说:“如果前程没那么重要,那你为什么不惜一切成为柏城的大佬?” 陆淮南凶狠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跟我比什么?我成长成这样,是为了查清楚母亲的真正死因。” 俞书颖少有的反驳了陆淮南,她说:“可你从出生开始就有陆家作为背景加持,而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不为了前程努力,那我将会一无所有,甚至在这个城市,都站不稳脚跟。” 雨还是在下,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陆淮南说:“你帮过我,你的事情,我会管,有我在,你永远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更不用为了自己的地位而担忧。” 俞书颖心里一哽,还是抽噎着说:“淮南,我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 陆淮南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说辞:“前提是你不找穆心怡的麻烦,她是我妻子这件事,这辈子都无法更改。” 他的态度很坚定,说出口的话同样也很严厉。 俞书颖听到他的话,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匕首给扎了一刀一样,生生的疼着。 最终,俞书颖沉默了。 好久之后,陆淮南又才开了口说:“你爸爸去世这件事,是谁曝光的?” 俞书颖摇头,她说:“我不知道。” 陆淮南回过头看她说:“俞书颖,你告诉我一个真相,你爸爸到底怎么去世的?” 俞书颖坦坦荡荡抬眸,跟陆淮南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她肯定且坚定的回答了他:“淮南,你相信我,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陆淮南试图从她脸上窥探一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见俞书颖的目光那样坚定,陆淮南也不好一直多问什么。 最终,他也只能妥协,他说:“你自己下车吧,我要回去了。” 俞书颖拧眉,问出口的话里充满意外:“淮南,你不送我回去吗?” 陆淮南挑眉反问她:“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去?” 一阵沉默之后,陆淮南紧跟着说:“我将你从记者的手中救出来,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你还指望我做点别的什么?” 俞书颖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说:“淮南,我没这么想。” 陆淮南无波无澜道:“既然没这么想,那就自己下车,后排有雨伞,自己撑着。” 这已经是他能给俞书颖最大的温柔了。 俞书颖总感觉不可思议,他从前不会这么将自己丢在外面,更何况是雨夜里。 不由的,俞书颖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恨意。 “穆心怡,都是你,都是因为有了你,淮南才这么对我。” 她还坐在车里,双手握成拳头,在想的东西很极端。 陆淮南见她半天没有动,不由的问:“怎么?还不下去吗?” 俞书颖回过神,这才看他说:“嗯,我马上就下去。” 她慢条斯理的下了车,撑着雨伞在雨夜里,陆淮南并没有多做停留,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直接驶离了。 望着远去的车影,俞书颖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疼。 陆淮南驱车直接回了别墅,他想,穆心怡应该在家,她或许已经睡了,或许还在玩手机。 可当他回到家时,他所有想象中的可能性都没有发生。 穆心怡并没有在家,他的敏感神经被挑了起来,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好。 她今天早晨才下得大夜班,今晚没有夜班,她会去哪儿? 在别墅里来回踱步找了一圈,仍旧没有她的身影。 想了想,陆淮南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徐毅。 那边接得很快,声音恭恭敬敬:“三爷。” 陆淮南开门见山,直言说:“心怡没在家,三分钟之内,去查一查她今天的行踪。” 徐毅接了命令,“嗯”了一声,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还没到三分钟,徐毅的电话回过来:“三爷。” “她今天去干嘛了?”陆淮南开口就问。 徐毅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说:“穆小姐去医院排练舞蹈,然后和医院同事聚餐,只不过全程,傅先生都有陪着,最后穆小姐淋了雨,傅先生将她带到别墅去了。” 徐毅适当的忽略了一些内容,并没有提在公司门口看到陆淮南维护俞书颖的事情,也没有提穆心怡被尾随的事情。 陆淮南听到傅云深一直陪着穆心怡这件事,面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不等徐毅再说别的,他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来不及换鞋子,他就直接出了别墅门,坐上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直奔傅云深的别墅去了。 差不多半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傅云深的别墅门口,陆淮南撑着一把大黑伞,一双皮鞋踩着雨水,他站在铁门前,摁了一下门铃。 很久,傅云深才穿着睡衣,撑着雨伞过来。 他并没有打开门,而是隔着铁门跟陆淮南的目光对视。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沉默了很久。 终于,陆淮南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问:“心怡人呢?” 傅云深一张口,并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声音冷冰冰的下着逐客令:“淮南,你回去吧,她已经睡了,她也不想见到你。” 陆淮南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隔着模糊的雨幕看着铁门前站得笔直挺拔的傅云深。 这一刻,他才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很陌生。 在过来的路上,陆淮南又给徐毅打了电话,让他将今天穆心怡和傅云深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理所当然的,徐毅也没有了隐瞒的理由,就将陆淮南维护俞书颖的事,穆心怡被人尾随的事情都交代了。 这一刻想到这些,陆淮南的目光深深的凝睇着傅云深的瞳眸,他压低声音问:“云深,你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真的只是巧合吗?” 傅云深撑着雨伞,他很高,一身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他虽然很瘦,但看着很精赤,力量感还是很足。 他在组织中是个雷厉风行、话极少但总能说到重点的领导者,他的绰约风姿,是柏城无数女孩为之动容的存在。 他是唯一一个能和陆淮南比较的人,或者说,任何一个女孩子遇到他们,都会想要左拥右抱。 傅云深没隐瞒,路灯清澄昏暗的光线,因为极大的雨而变得模糊不清,他眼中的光暗淡,他说:“淮南,你那么聪明,问我做什么?” 陆淮南冷笑了一声:“这就承认了?” 他脸上的阴沉和暴起的青筋,彰显着他此时此刻的愤怒。 傅云深反问他:“为什么不承认呢?我喜欢心怡,我不能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做点什么吗?” 问出口的话,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还有些理所应当。 陆淮南伸手抓住铁门的栏杆,他目光凶狠的瞪着傅云深:“傅云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傅云深上前一步,他走近了一些,他目光同样冷漠,他看陆淮南反驳说:“我用不着你来提醒。” 陆淮南大声质问他:“傅云深,你是为了报复我吗?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她吗?还是说,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喜欢的人就是她?” 傅云深云淡风轻的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陆淮南提了一口气,风平浪静的出声询问:“秦焰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傅云深冷漠无温的回答了他:“无可奉告,你请回去吧。” 陆淮南抓住铁栏杆,手攥得紧紧的,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傅云深,让我见一见他。” 傅云深更加冷漠的回答了他,语气也有些不好:“我说了,她不想见你。” 陆淮南生气的踢了一脚铁门说:“傅云深,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云深看他说:“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对她好。” 隔着铁门,陆淮南想要发火,都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只好说:“我在这里等她,你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傅云深拒绝说:“心怡已经睡了,她不会出来见你。” 陆淮南大声叫嚣:“傅云深,你是不是疯了?她是我的妻子,她现在感冒了,她应该在我的家里,在医院里,而不是你在的家里。” 傅云深将雨伞往上撑了一点,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说:“她感冒发烧了,她住哪儿,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 陆淮南指着铁门说:“傅云深,你有本事将门给我打开。” 傅云深撑着雨伞回头,他淡声说:“淮南,你想做什么,你随意,她现在在输液,我去照顾她了。” 说罢,就转身离开。 陆淮南气愤的站在铁门口,想要进去,可是他进不去,想要爬墙,可是傅云深的别墅保密性很好,要想进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爬窗。 雨这么大,他要怎么爬? 在柏城待了这么久,陆淮南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憋屈过,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被他吞下了。 他像是吞咽下了一口又一口刀片,刮得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他用力的拍打铁门,大声吼着:“傅云深,你给我滚出来!” 雨很大,哗啦啦的往下砸落,可他的声音纵然再大,都好像被淹没了一样。 屋子里,傅云深刚到楼上,就听到了陆淮南拍门的声音,他没有理会,径自进了房间门。 穆心怡还在输液体,药是黎越铭配好的,他已经带着女佣离开了。 床上的人儿因为发烧,高温熨烫得眼角绯红,她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噩梦,眼角有泪。 傅云深坐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猛然,穆心怡惊醒过来,嘴里下意识的喊一声:“小叔。” 第294章 第一次爬窗 穆心怡惊醒过来,一头的汗水,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虚无,右手用力的攥住傅云深的手。 她发了好久的懵,看到陌生的环境,这才猛然转头,对上傅云深那双担忧心疼的眼睛,她的心窝一紧,又发觉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她猛地缩回来,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厉害。 “傅……傅先生,你没事吧?”她关心的出了声。 傅云深的脸上有汗珠,他苍白的面颊冲她微笑说:“心怡,我没事。” 穆心怡这才环顾四周,试探着询问道:“这是哪儿?” 傅云深对她解释说:“这是我的别墅。” 穆心怡脑子空白了一下,随即拧眉说道:“不是去医院吗?” 傅云深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但低烧还是有的。 他回答她说:“你晕倒的路段距离医院挺远的,你头发又湿着,我怕你撑不住,所以就擅自将你带回别墅了。” 穆心怡大脑有些懵,但也并没有指责,只是温声道谢说:“谢谢傅先生。” 傅云深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过来,他掌心感受了一下杯子里的温度,见是温的,才递给她说:“喝点热水吧,润一润嗓子。” 穆心怡伸手要接过时,傅云深又兀地收回去,他说:“心怡,我喂你喝吧。” 穆心怡想要拒绝,可他已经坐到了床边。 他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她没说什么,张唇轻抿了一口。 “还要喝吗?”傅云深出声,温柔询问她。 穆心怡摇了摇头说:“不喝了。” 声音喑哑得厉害,像是混合了浓浓的沙粒一样。 傅云深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后背轻轻的拍了拍,随即说:“那你躺着休息吧,我陪着你。” 他声线悠扬好听,转着弯一样轻的语调,让她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她承应了一声:“嗯,麻烦你了,傅先生。” 她脑袋还有些昏沉,很明显的感冒征兆。 这一夜下去,应该还会再一次发烧。 “对了,心怡。”傅云深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穆心怡说。 “怎么了?”穆心怡还没躺下,就坐在床上看他问。 “你刚刚做噩梦了,你在喊小叔,小叔是谁?你的亲人吗?”傅云深的消息网里,穆心怡并没有这样的亲人存在。 能从梦魇里喊出来,对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意义? 穆心怡想了一下,想要解释,可最终又没有,她只是说:“嗯。” 见她情绪明显不高涨的模样,傅云深也没有多问,看他说:“那你躺下休息吧。” 穆心怡又回应他一声:“好。” 刚刚躺着,穆心怡还没闭上眼睛,她转眸在看傅云深收拾床头的凌乱,却不由瞥到窗户外一抹一闪而过的黑影。 窗户外面的雨很大,雨幕很细碎,浓厚的像是一层层雾。 她定睛细看,却又没了黑影。 她不由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发着低烧,脑袋不清楚,也是会有的事。 可是刚刚想到这,窗台上就稳稳站着了一个黑影。 黑影伸手,大力的叩响了窗户。 玻璃震颤着,屋子里的穆心怡和傅云深转眸,被外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窗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淮南。 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头上,他双手扒着窗户,将脸挤压在玻璃上。 因为下雨,窗台太滑,如果不用力扒着窗户,很可能会摔下去。 想到这个可能性,穆心怡当即就担忧起来,她下意识的呢喃一声:“小叔。” 傅云深的注意力在窗户上,并没有听到穆心怡这声细碎的呢喃。 他回头看她问:“心怡,你想让他进来吗?” 穆心怡拧眉,沉思一阵才说:“让他进来吧。” 傅云深看向她说:“他进来了,你打算跟他说什么?跟他回去?还是让他离开?” 穆心怡的目光并没有一直盯着傅云深看,而是时不时的挪开去看窗外外面的陆淮南。 玻璃窗户上面贴了一层膜,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外面的雨很大,玻璃很滑,陆淮南要是掉下去,不死也会伤。 穆心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云深,只是担忧的开了口说:“傅先生,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会掉下去的。” 傅云深看她说:“他身手好,没你想得那么危险。” 穆心怡还是不太放心:“傅先生,将窗户打开,让他进来吧。” 傅云深明显不太愿意,但看到穆心怡眼里浓烈的担忧时,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很担心他?” 穆心怡并没有直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只是别开脸说:“说到底,他还是我丈夫,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闻听此言,傅云深又问:“那你想见他吗?”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莫名想到今晚的事情,他那么维护俞书颖,她的胸口一噎,她十分不舒服的颦眉说:“我不想见他。” 闻听此言,傅云深弯腰去抱她,同时,他解释说:“那我带你去客卧,然后我让他进来。” 穆心怡躲开了他的手说:“我自己去吧。” 傅云深的态度十分强硬,他说:“我抱你去。” 穆心怡愣了一下,而趁她发呆的空隙,他已经抱起了她。 她没有挣扎,而是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盯着窗户上面的人影看。 “陆淮南,你是来找我的吗?” 心中的疑问,并没有人来回答她。 穆心怡也不想有答案。 等再回神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窝进了软绵绵的大床中。 傅云深替她掖好被子的同时,压低声音提醒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回应,也别出来。” 穆心怡懵懵的点了点头说:“嗯。” 于是,傅云深这才离开客卧,然后去了主卧。 他伸手,敲了一下陆淮南扒着的窗户。 外面的人意会,松开了手。 而与此同时,傅云深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 陆淮南见状,立马顺着窗户爬了进来。 他一身都湿透了,稳稳站在地面的时候,也带了一滩水进来。 他的头发丝都在往下面滴水了,一张脸上满是颗颗分明的水珠。 傅云深看到他一身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他才意外的开了口说:“淮南,你还是这么执拗。” 陆淮南不满的瞪一眼傅云深,他语气充满不悦:“换你,你是不是也这么执拗?” 傅云深还是丢给他一张毛巾,并说:“自己擦擦吧。” 毛巾丢过来的那一刻,陆淮南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目光凶狠的瞪着傅云深说:“云深,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这是我第一次爬窗户。” 傅云深不由的调侃上一句:“还是雨夜,滋味应该很不错吧。” 陆淮南冲他翻了个白眼说:“换你,你觉得滋味好不好?” 傅云深弯唇在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了话锋说道:“爬窗结束了,应该离开了吧。” 陆淮南抬眸环顾四周,发现了主卧大床上的被子是乱的,很明显,刚刚有人在这里躺过。 再看床头柜,上面放着水杯和药盒,还有已经输完的液体瓶。 他十分确定,穆心怡刚刚就在这里睡的。 而这会儿,她已经不在了。 陆淮南抬眸看傅云深,语气充满戾气:“傅云深,心怡人呢?” 傅云深面不改色,睁眼说着瞎话:“她没在我这里。” 陆淮南一身的水,挥手过来的时候,傅云深甚至感觉到了很多的水珠砸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眸子,再睁眼时,准确无误的攥住了陆淮南的拳头。 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怒意,傅云深压低了声音说:“淮南,请你出去。” 陆淮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狠狠地攻向傅云深,后者躲了一下,躲开了。 “傅云深,你今天不把她交出来,我拆了你的家。”陆淮南的怒意攀升到了头顶,几乎就要将他整个人给炸掉。 “随你。”傅云深不为所动,冷不丁的回上一句。 两个人彼此都松开了彼此,而陆淮南冲出主卧外,站在二楼就开始吼:“穆心怡,你出来。” 他大声的叫嚷,声音都是哑的。 傅云深出来,制止他说:“淮南,你这样,已经构成违法犯罪了。” 陆淮南不满的瞪他说:“怎么?你要报警抓我吗?那随你,到时候警察来了,我就说你拐卖我的妻子,看看警察究竟站在谁的旁边!” 傅云深被噎了一下,又才开口说:“淮南,她已经很累了,她不想见你,你这样,只会吵到她。” 陆淮南回手一拳头砸在傅云深的脸上。 后者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拳头。 傅云深吐了一口血沫出来,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再看陆淮南,眼里的阴沉汇聚,他说:“你确定还要闹吗?” 陆淮南冷笑一声:“傅云深,你觉得你这样很光彩吗?” 傅云深阴沉着嗓音道:“不光彩又怎么样?” 陆淮南瞪他一眼,去挨个挨个的敲房间。 直到敲到客卧的门,他才发觉门是反锁着的。 那么他确定了,穆心怡就在这里面。 他用力的拍打门框,大声吼着:“穆心怡,你给我出来。” 傅云深过去拽他:“陆淮南,你别闹了。” 陆淮南回头,两个人毫无预兆的打了起来。 傅云深手上的伤,再一次的渗出了鲜血。 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不会下死手,但动静很大。 穆心怡躲在客卧里,虽说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可陆淮南的大声叫嚷,她还是听到了。 两个人的打斗声,更是准确无误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解了反锁的门,将门打开就站了出来。 傅云深一拳头砸向陆淮南,陆淮南一脚踢向傅云深。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遑多让,下的手都不轻,彼此身上都挂了彩。 当然了,傅云深身上的伤最重,只因为他手上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短短时间里,手掌心的伤口裂开了四五次了。 第295章 我不只是喜欢你 穆心怡冲过去,站在两个人中间,将两个人分开,她大声吼着:“够了。” 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声音沙哑的厉害,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小。 傅云深伸手,下意识的想将穆心怡给拽回来,可是这个时候,陆淮南的动作快了一步,已经将她给拽到了怀中。 穆心怡用力,她想要挣出他的怀抱,可是她头晕脑沉的,有些用不上力,只能任由着他禁锢着自己。 傅云深强忍着手上的伤痛,他厉声吼道:“陆淮南,你放开她。” 陆淮南凶狠的目光瞪着傅云深,他说:“傅云深,你记住了,这是我妻子,他是我老婆,你没资格让我放开她。” 说罢,也不管穆心怡是不是愿意,他就对着她的唇亲了一口。 他身上湿哒哒的,雨水还浸到了她的身上。 陆淮南直起身体的那一刻,刚要强势霸道的对着傅云深再一次宣示主权,可是想都没想到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穆心怡伸手,用力的一巴掌甩向了他。 “啪”的一声响,陆淮南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穆心怡瞪着他说:“陆淮南,你无耻。” 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嗓子口干得像是要冒烟一样。 陆淮南定定的看着穆心怡,眼里一层的氤氲,他不可思议的开口询问:“心怡,你打我?” 穆心怡眼里溢出眼泪,她好像又发烧了,眼角绯红,她声音沙哑着说:“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不仅仅是因为俞书颖的事情,还有他根本不尊重自己这件事。 陆淮南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许是意识到什么,他说:“心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穆心怡下意识的躲开,而傅云深同时也将她护到了身后。 傅云深挡住穆心怡,他怒气冲冲看陆淮南说:“淮南,你还是那样,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主,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陆淮南不满的瞥他:“有你什么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少在这里煽阴风点鬼火。” 傅云深提了一口气说:“随你吧。” 说完,他揽着穆心怡的肩膀,就将她带进了客卧。 陆淮南想追过去阻拦什么,可看穆心怡的状况,她应该很不舒服。 再加上刚刚他的无理行为,他觉得有些抱歉。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傅云深将客卧的门给反锁。 客卧里,穆心怡坐在床边,她一身的冷汗,眼睛里覆着一层浑浊,她抬眸看傅云深,她说:“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傅云深冲她微笑,语气很淡然,他说:“没关系,你先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穆心怡心里乱糟糟的,她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陆淮南他……” 傅云深伸手覆了一下她的面颊,温声说:“没关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我保证不跟他再动手。” 穆心怡显然不放心,她说:“要不然我单独跟他聊聊吧。” 傅云深拧眉:“可我怕他再像刚刚那样。”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更何况,我跟他本就有夫妻之实,他亲我一口,并没有什么,是我太矫情了。” 刚刚那一刻,就是莫名的情绪上头了,她生气了才打了他。 傅云深怔了一下,还是说:“你真打算跟他聊聊吗?” 穆心怡的态度很坚定,她说:“见见吧。” 傅云深叹一口气,无奈的开了口说:“那好吧。” 于是,傅云深转身离开了客卧。 门外,陆淮南还站在刚刚的位置上,他身下的位置,已然一滩水渍。 傅云深看他一眼说:“心怡让你进去,她想跟你聊聊。” 陆淮南愣了一下,但一句话没说,有些不安的推开了客卧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他就觉得很不妥。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她还在生气,而他贸然亲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对她造成了骚扰。 忐忑惶恐的进了客卧,陆淮南看到穆心怡坐在床边,她一张脸苍白,唯独眼角那里通红一片,那双眼里也是一片浑浊黯然。 他走过去,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站定,他看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心怡。” 穆心怡抬眸跟他对视,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的语气并不冷,只是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温度。 陆淮南说:“我想带你回去。” 穆心怡这才回答他:“可我累了,我不想回去。” 陆淮南拧眉,不解询问:“哪儿累了?” “哪里都累。”她别开脸,兴致缺缺的回上一句。 陆淮南着急得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眉心紧蹙着询问:“心怡,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吗?” 他少有的这么说话,话语里,满满当当的诚恳和卑微。 穆心怡收回目光看他说:“你没做错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他语气着急了。 穆心怡反问他:“我一定要回去吗?你可以跟俞书颖在一起,跟马晓琳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能做自己的事情?我们的协议不就是这样吗,结婚之后,互不干涉。” 陆淮南听出了穆心怡语气里的酸味,他说:“你很介意她们两个人吗?我说过了,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以前他说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就是相信了,可是现在再听,她竟然觉得好虚伪,好假,好不值得相信。 她也没有跟他做过多的争辩,只是轻声说:“你回去吧。” 陆淮南问她:“你相信我吗?” 穆心怡反问他:“很重要吗?” 陆淮南说:“很重要。” 他一身的水渍,头发根根分明的贴在头皮上。 穆心怡别开脸,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她说:“我感冒了,我不舒服,我想睡觉了。” 闻听此言,陆淮南拧眉道:“那我留下来照顾你。” 穆心怡拒绝说:“不用了,有傅先生就够了。” 陆淮南当即不满道:“心怡,傅云深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他在想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留在他这里,你会有危险的。” 穆心怡当即就反驳他说:“当初是你说的,傅先生是你最好的朋友。” 陆淮南眉心紧蹙:“心怡,这么多年过去,人都会变的,曾经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现在呢,我并不确定是不是了。” 穆心怡还没来得及接话,这时,傅云深推开客卧的门进来了。 “淮南,背后说别人坏话,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傅云深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不悦。 陆淮南回头看他说:“以前也没见你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 两个人一见面,一说话,就彼此呛上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身处枪林弹雨一样,随时都会有危险。 傅云深毫不在意,将陆淮南推出了客卧。 两个男人都离开了客卧,面对面的站着,彼此对望着。 好久,陆淮南才压低声音叮嘱说:“她如果出事,我一定找你要人。” 傅云深不悦的看他说:“我不是你,她没有那么多情敌。” 陆淮南冷嗤一声说:“我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她有没有情敌,你也最清楚,为什么她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我想你也最清楚,今晚我不强迫她跟我回去,是因为她感冒了,她在发烧,她不舒服,我不想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不舒服,而并不是因为你有那么爱他,云深,我不想跟你为敌,但如果是因为他,我可以不惜一切。” 傅云深没接一句话,变相间接的承认了很多事情。 没错,很多误会和意外,都是他刻意造成的。 陆淮南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初春的雨,哗啦啦的落,很急也很大,更是不肯停。 傅云深站在二楼的走廊尽头,目光往下观望,看到陆淮南没撑雨伞,径自就离开了别墅。 他上了车,直到车子疾驰出去,傅云深才转身回去。 穆心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像棉花一样柔软的云朵包裹着她。 她浑身没力,喉咙疼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可陆淮南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却倒映在她的脑海中。 他说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没相信他。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傅云深进来,轻声唤她:“心怡。” 穆心怡这才睁开浑浊猩红的眼睛,她看他问:“他走了吗?” 头顶的光正好照在傅云深的头顶,那一团团光芒,刺得穆心怡的眼睛是模糊的,她眯着眼睛看他,视线不太真切。 傅云深在回答她,他说:“回去了。” 穆心怡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又才说:“傅先生,麻烦你了。” 床边一陷,傅云深坐了下来,他说:“心怡,照顾你,我不觉得麻烦,我觉得幸福。”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撩拨起来的琴弦,绷得很紧很紧。 穆心怡的心并没有动容,而是亏欠,她或许是脑袋烧糊涂了,也或许是自己情商不高,她莫名奇妙就说了一句,她说:“傅先生,其实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我只是个二手货,不值得你喜欢。” 傅云深有些生气,带着惩罚意味的手轻弹了一下她的手背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你。” 穆心怡脑袋很重,她的声音也有些听不清了,她说:“傅先生,别那么执着。” 傅云深伸手轻触她的额头,他说:“心怡,我其实不只是喜欢你。” 他的话,穆心怡听不清了,她浑身滚烫,热气缭绕着她。 好久好久之后,傅云深弯腰,他深深凝视她的眼睛,他温柔覆了一下她的脸颊,他这才开口说:“心怡,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因为夜黎不是她,他才没有表白,又因为夜黎是她,他才那么照顾她。 第296章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d组织的所有人都知道,夜黎喜欢傅云深,所有人也都知道,傅云深很维护夜黎。 可维护和喜欢并不是对等的两件事。 因为夜黎的身体里住着穆心怡,傅云深才对她格外关注。 床上的小姑娘满脸通红,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傅云深坐在床边,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看着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不由的伸手去覆,他温声说:“心怡,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他弯腰下去,将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面颊,他那双眼睛里,溢满了满满当当的失落和不安。 穆心怡又发烧了,傅云深怕她烧糊涂了,去浴室拧了湿毛巾回来。 他看着她浑身汗津津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伸手想去解她的衣服,又迟疑了。 “心怡,你会怪我吗?”他低声询问她,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低头看着她沉睡的脸好久,还是没有动。 偌久,他还是有了动作,他说:“心怡,你别怪我。” 话落,他伸手要去解她的衣服,可想了想,又收住了动作。 他用毛巾给她擦身体,只擦尽量能触碰到的地方。 他虽并非君子,可对上她,他就想要循序渐进,而并非一口吃成个胖子。 不论别的,就说现在,他就已经有一个很好很完美的机会。 可他并没有想过别的,甚至想说要让她真的喜欢上他,他才表白、求婚! 他对她的好,出于自己的情不自禁。 可他能等到那一天吗? 刚收好毛巾,穆心怡就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小叔。” 她眉心紧蹙着,像是梦魇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害怕的抓紧了他的手。 她的力量之重,让他觉得手都有些麻木了。 小叔! 是一个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吗? 他只知道谢明轩,曾经,他无比疯狂的羡慕过这个人。 他可以光明正大拥有她的青春和她纯粹的喜欢。 她在身为穆心怡时,他不去找她,只是因为他自己身处囹圄,他不想将自己的困境和麻烦都带给她。 好久,穆心怡才松开傅云深的手。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发觉体温低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穆心怡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傅云深一直在床边照顾她,一直都没有合眼。 直到次日凌晨,她的体温才逐渐正常,而傅云深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雨下了一夜,凌晨才停了。 清晨七点,天才蒙蒙亮,正是初春,柏城又靠北方,温度还不算高。 穆心怡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窗户外面落进来的第一缕阳光给刺到了。 她伸手,下意识挡了一下。 意识回笼后,才察觉自己的右手很麻木。 她转眸,看到傅云深正抓着自己的手,他的脸埋在她的手背上。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来,可她动了动,又没那么做。 为了照顾她,傅云深已经够辛苦了。 “心怡。”下一刻,傅云深就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通红看她。 穆心怡偏头看他说:“你昨晚一直没睡吗?” 傅云深摇了摇头,冲她微笑说:“嗯,不过没事,我身体素质很好。” 穆心怡愣了一下,她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傅云深伸手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已经没发烧了,你昨晚睡得好吗?”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睡得挺好的。” 傅云深深沉的目光凝向她,慢条斯理的开了口问:“心怡,你能告诉我小叔真的只是你的亲戚吗?” 穆心怡愣了一下,还是点头说:“嗯,怎么了吗?” 傅云深拧眉,看着她的面颊,试图从她脸上窥探一点什么,他说:“你昨晚喊了两遍小叔,我没听你说过这个人。” 穆心怡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她笑得勉强,她说:“嗯。” 傅云深意味深长的询问:“小叔对你很好吗?” 穆心怡意味深长的回答了他说:“还好吧。” 傅云深更加不能理解:“既然没有那么好,为什么总会提到他?” 穆心怡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选择沉默。 傅云深见她不愿意多说什么,才站起身将窗帘拉开,让窗户外面的阳光尽数都铺进来。 光线铺进来的那一刻,穆心怡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 好久,她才适应过来。 傅云深就迎着光,他抬手伸了个懒腰。 半响,他转过身看她说:“心怡,我去给你做早餐。” 穆心怡看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说:“我跟你一起吧。” 傅云深赶忙过来搀扶她,他说:“你就躺着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穆心怡冲他笑,她说:“我睡了一夜了,不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会吃不消。” 傅云深见她坚持,也不好勉强,就说:“那我抱你下去。” 穆心怡下意识的就躲开了他的手说:“傅先生,我没那么娇气的。” 她眉眼带笑,他心里看着也高兴。 只是他无法确定,这样的她能在自己的记忆中存在多久。 如果可以,他好希望她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穆心怡从床上下来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换了,她下意识抬眸看傅云深,后者忙对她微笑并解释说:“是佣人过来换的。” 穆心怡皱眉:“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傅云深耐心解释说:“黎越铭是我的朋友,他也是医生,他过来给你输液的时候,顺便带来的佣人,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他所谓的“见”,是男朋友带女朋友去见朋友的意思。 穆心怡无法同意他,只是说:“不用了。” 她无波无澜拒绝了,傅云深也没气馁,淡笑说:“没事,我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穆心怡没再接话,跟着他下了楼。 她坐在客厅里,傅云深给她端来了热水,拿来了毛巾,又挤好了牙膏。 她在客厅里洗漱,傅云深去厨房里忙碌了。 对于生活的一切,他好像都很熟练。 不过二十分钟,他做了两个煎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 穆心怡去帮忙端出来,傅云深将煎蛋都给她吃了。 昨晚陆淮南来过的事情,穆心怡没做多想。 她明白,他们只会是渐行渐远的两个人。 大概是饿了,穆心怡吃了挺多东西的。 餐后,她主动去洗碗,傅云深抢了她的活说:“心怡,你休息,我去收拾。”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让你什么都做了。” 傅云深冲她微笑,他好听的嗓音说:“为你做这些,我愿意。” 穆心怡总觉得对他有愧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他都无所谓的一笑而过。 穆心怡在擦桌子,傅云深在厨房里偏过头就看到她在忙碌。 他并没有制止,而是看她说:“心怡,我订的电影票是在下午,等会儿你去休息会,中午我炖汤给你喝,吃过饭了,我带你去看电影。” 穆心怡想到他说过的电影票的事情,就“嗯”了一声。 傅云深收回视线,目光低垂的时候,眼睛氤氲了,大概是泪,又大概是热水的水汽。 他从不敢奢求什么,能有现在这一刻的平稳安定,他觉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洗完碗,傅云深又给穆心怡倒了热水,看她躺下后,他才说:“我去书房弄会东西,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穆心怡点头:“嗯,你去忙吧。” 话落,傅云深替她掖了掖被角说:“嗯,有事叫我,我就在旁边。” 穆心怡眨了一下水灵灵的眸子说:“好。” 眼里没那么浑浊了,是一汪的清明。 又补了一觉,一觉到十一点。 穆心怡睁开眼,闻到了炖汤的香味。 傅云深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电脑屏幕亮着,上面乱七八糟的表格,她看得脑袋直发晕。 “傅先生。”她出声唤他,声音有些嘶哑。 傅云深听到声音,立马就回过头看她并问:“心怡,你醒了?” 穆心怡淡声询问他:“你做了什么?闻着很香。” 傅云深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汤碗说:“猪蹄汤,我盛在这里了,还是热的。” 穆心怡眨了下眼睛,视线模糊了,她微笑说:“麻烦你了。” 傅云深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我很愿意照顾你的。” 穆心怡坐起来,她问:“几点了?” 傅云深回答她说:“还不到十二点,你起来喝点汤,吃点米饭,再收拾一下,出门刚好可以赶上电影放映。” 其实随便多久去都可以,区区两张电影票的钱,他多得是。 只是,他只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争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 穆心怡冲他点头说:“好,我马上就起来。” 傅云深又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衣架,他说:“这里的衣服是我专门给你挑选的,你穿着一定会很好看。” 穆心怡惶恐不已:“我把钱转给你吧。” 傅云深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想了想,随即还是说:“一共花费了一百五十万。” 穆心怡听到这个数字,她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她试探着问:“可以分期吗?” 哪怕是分期,恐怕她这一生赚的钱都不够还这笔账。 傅云深却并没有想那么多,淡声说:“随你,都可以的。” 他倒不是出不起这份钱,只是她提议说要还,那他就承应着,毕竟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联系枢纽。 见他同意了,穆心怡才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这么多钱,她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这一刻,她不由想到了陆淮南。 如果他在,他能替她还上吧,可是她想他干什么呢? 她的小动作,傅云深尽收眼底,也大概猜到了,她在想陆淮南。 他将汤碗适时递给她:“心怡,喝汤吧。” 她回神,这才制止了自己的思绪。 第297章 周靖宇骨折 喝了一碗猪蹄汤,穆心怡又吃了一碗米饭。 吃饱喝足了,她才去洗漱。 出浴室后,傅云深自然而然的要为她吹头发,她伸手接了他手中的吹风机,拒绝说:“谢谢傅先生,你也去收拾吧。” 他什么都做,她只会更加愧疚。 傅云深也没有强迫什么,由着她自己将吹风机给拿了过去。 穆心怡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发了一夜烧,可这会儿退烧了,又洗了澡,皮肤竟然意外的白皙、红嫩。 没有上妆,但看着竟有种莫名的魅惑。 傅云深就站在她身后,对着她镜子中的眼睛。 她看他微笑说:“傅先生,你不去洗漱吗?” 傅云深垂下眸,耳根红了,他说:“心怡,你很漂亮。” 穆心怡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敢看镜子,也不敢看镜子中的他。 好久,傅云深察觉到她的窘迫,这才转身说:“心怡,你收拾吧,我去洗漱。” 话落,他就离开了。 穆心怡吹好头发,又将头发辫在脑后。 她挑了一条齐膝的纱裙,外面搭配一件短款的小西装,脚上踩着一双平底鞋。 简单的装扮,她穿在身上,却有种莫名的清丽感。 她很精致,却并不是那种艳俗的感觉。 傅云深拾掇得很快,甚至都没用到二十分钟时间。 他就是换了一身西服,头发简单的喷了点发胶,别的什么都没有做了。 下午一点,他们才出了别墅门。 去了商场五楼,取了电影票,扫码进了大厅后,穆心怡才发现他们包了场。 不知道是傅云深专门包的场,还是他们要看的这场电影本身就很一般。 穆心怡并没有多问,只在电影开始的时候发现,这是一部叫做《假如爱情有奇迹》的爱情电影。 听这个名字,就并不畅销的感觉。 电影开场之后,穆心怡更加惊奇的发觉,原来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竟然是俞书颖。 不论她的人品如何,要说她的演技和长相,放在整个娱乐圈,那真的是无人比拟的存在。 可这电影,从一开始,穆心怡就觉得真心一般,节奏慢,又冗长,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整整要讲两个小时。 而且坐在电影大厅里,穆心怡坐立不安。 看到俞书颖这张脸,她就没有任何代入感。 她想到的不是电影中的故事情节,而是俞书颖和陆淮南之间的事情。 电影开场仅仅二十分钟,穆心怡有些坐不住了。 傅云深发觉了她的异样,便凑过去,小声询问她:“心怡,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穆心怡摇了摇头,回答他说:“我不想看了。” 傅云深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忙压低声音问:“是因为俞书颖吗?” 穆心怡嘴硬着不承认:“没有。” 傅云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说:“心怡,只是一部电影而已。” 穆心怡恍然意识到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询问他:“那么多电影,为什么偏偏要选俞书颖主演的?” 以傅云深的性格来看,他也绝不会是一个喜欢看爱情电影的男人。 心中的那点点肮脏被戳穿,傅云深面不改色,他说:“心怡,我只是想让你勇敢的面对俞书颖,而不是去逃避。” 穆心怡别开脸说:“我没逃避。” 她明明就是逃避,傅云深也没拆穿,淡声说:“心怡,看完吧。” 穆心怡少有的愠怒,她反问说:“我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看一个根本不感兴趣的电影?” 傅云深叹一口气说:“心怡,你这是有偏见。” “我没偏见。”穆心怡的语气有些冲。 傅云深说:“钱已经花了,看完吧。” 他少有的执拗,就是想让穆心怡看完这个电影。 穆心怡也没想着跟他争论,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傅云深凝着她的面颊,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厌恶,他不想逼迫她,只好妥协说:“嗯,那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两个人并没有看完电影,就直接离开了放映大厅。 正是下午,阳光很明媚,一出商场,阳光就洋洋洒洒的落了两个人一身。 初春这样暴晒,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沿着河街走,路边有树荫可以乘凉。 有担着挑子在卖凉皮、凉粉的大爷经过,穆心怡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傅云深就敏锐洞察到,就急忙叫住大爷:“请等一下。” 大爷停住,回头看傅云深并问:“需要点什么?” 傅云深说:“要一碗凉粉吧。” 大爷细心的弄好,又递给傅云深说:“五块钱。” 傅云深扫码付了钱,带着穆心怡坐在了河街的长椅上。 他将凉粉打开,递给了她:“吃点这个,说不定心情可以更好一点。” 穆心怡接了凉粉,舀了两勺吃,味道很不错。 吃完后,她起身将纸碗丢进了垃圾桶里。 坐回来时,她目光定定的看着垂柳,柳枝拂动着江面,水面上波光粼粼的。 “心怡,你很喜欢淮南吗?”傅云深转眸看她,很认真的问。 她在撒谎,她说:“我没喜欢他。” 傅云深却直截了当的戳穿了她并说:“可你在意俞书颖的存在。” 他带她过来看电影,确实是有私心。 他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必须通过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圆满达到。 可是为了穆心怡,他愿意做一个并不光明磊落的男人。 穆心怡没接话,沉默的望着波澜起伏的江面。 她的心,大概也如同此时此刻的江面一样,起起伏伏的,还是很乱。 她并没有回答什么,傅云深却抓住她的手臂说:“心怡,面对她,好不好?” 穆心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挣脱傅云深的手说:“傅先生,我要回去了。” 她站起身,已然往来时的路走。 傅云深三两步追上她,他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说:“心怡,我不希望你被困住,你应该只是你自己。” 穆心怡再一次甩掉他的手:“我就是我自己。” 傅云深却大声告诉她说:“可你不是了。” 穆心怡步伐顿住,眼色沉了下来。 是啊,和陆淮南有了各种各样的牵扯之后,她早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她不再像当初那样果断冷漠,也不再像当初说好的那样,不再轻易动心。 陆淮南的出现,还是打破了她所有的设想。 “傅先生,我要回去了。”好久,她回神,语气清冷疏远的说上一句。 傅云深说:“心怡,我送你。” 穆心怡出声,拒绝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话说完,她站在河街上,伸手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傅云深并没有跟上去,就站在河街上,一身西服,衬得他笔直挺拔,他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出租车上,穆心怡一上车就望着车窗外发呆,脑子里好乱,不知道要想点什么。 前排,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并问:“小姑娘,你要去哪儿?” 穆心怡想了一下,竟然有些迟疑了。 穆家、陆家还是出租房? 这三个地方,穆家不容她,陆淮南的家,她也不想回,而自己的出租房很危险。 想了想,她还是报上了自己出租房的地址。 虽然危险,可唯有那里,才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了。 她乘车回了出租房,在家里待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她点了份外卖。 刚把外卖带到楼上后,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垂眸一看,竟然是陆淮南的电话。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但还是接了他的电话。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结婚证做为唯一的枢纽。 “怎么了?”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就冷冰冰的响起。 一如既往般冷漠,没有任何多余的温度。 “你在哪儿?”陆淮南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穆心怡反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这会儿已经八点了,时间说晚不晚。 “你感冒好些没有?”陆淮南关切询问她。 穆心怡的嗓音还是有些嘶哑,她说:“嗯,好多了。” 陆淮南问她:“你打算多久回来住?” 穆心怡想了想,她说:“过两天吧。” 陆淮南的声音不自觉的暗沉下来:“穆心怡,我说过,傅云深他很危险,你待在他那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穆心怡没有回答,选择了沉默。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并不好,陆淮南道歉说:“对不起。” 穆心怡只是说:“我没在傅云深那里了。” 闻听此言,陆淮南又忙问:“那你在哪儿?” 穆心怡选择了说出实情,她说:“我在出租房。” 陆淮南赶忙道:“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她拒绝了他。 “为什么?不跟我回家住吗?前两天刚刚出了事,你一个人住在那里不太安全。”陆淮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她安全的担忧。 穆心怡一想到他和俞书颖以及马晓琳之间的事情,又想到自己要跟他发生那些事。 她以前或许不在意,可是喜欢上他之后,她就会在意了。 哪一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男人? “你不用来接我,我没事。”穆心怡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选择说。 没给陆淮南再劝她的机会,她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默默的吃完了外卖。 味道并不好,甚至比不上傅云深做的一半好,但她还是勉强吃完了。 这时,手机有微信新消息进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陆淮南的消息,他说:“陈文静没看住,已经逃了,我让人去拦截了,不知道会不会拦截住。” 穆心怡回复他的消息说:“谢谢。” 又想到穆家的事情,穆心怡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时,医院规培群里炸开了锅。 “什么?周学长出车祸了?” “不是吧,他平时不都骑单车上下班吗?怎么可能会被车给撞了呢?” “是真的,听说右腿小腿骨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 第298章 就是遗憾 医院群里的消息炸开,穆心怡滑动着屏幕读取这些消息。 周靖宇车祸腿骨骨折的事情也算一桩大事,医院里不少同事议论。 穆心怡却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出了车祸? 不仅仅是她,大多数人都很意外。 群里的消息还在更新:“严不严重啊?” “都骨折了,怎么不严重?”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得个月才能正常行走,恐怕连这一次辛辛苦苦排练的医师节活动都不能参加了。” “天呐,周学长那么帅,那么好,怎么遇到这种事?” “意外呗,难不成还能是人为?” “肇事的司机抓到了吗?” “还没听说这件事,看来要等警方给出结果了。” “哎,周学长真可怜,那么好一个人,说出事就出事了。” “谁说不是呢,这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这谁也不不知道。” “一定要抓到肇事司机,千万不能让这事不了了之。” 后面大家聊了什么,穆心怡并没有往下看。 她坐在床边,还是颤抖着手指给周靖宇发了消息:“你怎么了?” 并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也就没再问了。 这一夜住在出租房,倒也是安宁的。 翌日,她是急诊白班。 一直忙碌到中午,她趁着午休的时间出去了一趟,买了一提水果,又买了一捧百合花。 周靖宇在外科大楼六楼骨科住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 她早上就看到这条消息了,作为朋友,她理应过去看看。 只是她过去的时候,病房外面围满了探望的人。 她就站在骨科的走廊上,耐心的等待着。 腿骨骨折,还不能立马做手术,必须要消肿之后才能进行接骨手术。 周靖宇的情况,怕要半个月之后才能手术了。 等到了那时,医师节都过了。 而且群里的消息也没有说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个月,他是不能正常行走的。 病房里,一波接一波的人探望。 穆心怡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进去的机会。 直到周院长过来,他看一眼穆心怡,一句话没说,径自进了病房。 周院长望着过来探望的学生,对大家说:“大家都先回去吧,小宇的状态还不是很好,等到时候做了手术,大家再来陪他吧。” 周院长都发话了,大家也不好一直久留,就悻悻离开了。 一波接一波的人离开之后,穆心怡想了想,也打算离开。 或许这个时候过来探望,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周院长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出声叫住了穆心怡:“你等一下。” 穆心怡回过头看他,有些不可思议:“周院长,您叫我吗?” 周院长冲她点了点头说:“嗯,就是叫你。” 穆心怡疑惑,拧眉道:“怎么了吗?” 周院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宇情绪不是很好,你去看看他吧,或许只有你才能安抚他了。” 穆心怡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没等她有所回应,周院长就已经离开了。 穆心怡在病房门口整理了一下情绪,好久才走了进去。 周靖宇侧躺在病床上,后背对着病房门口。 听到脚步声,他也没看来人是谁,就不友好的说上一句:“你回去吧,我不想说什么。” 穆心怡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又将百合花放好。 可她的动作,周靖宇听到了,他很生气的转过身,他凶狠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 狠话说了一半,他又及时收住了。 周靖宇脸上露出震惊和意外,他看穆心怡,声音都温柔了下来:“师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他灰暗的眼里终于有了热烈的光芒,他压低了声音,难得的心情平和下来。 穆心怡将东西拾掇好之后,这才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他望着周靖宇略显苍白的面颊,她淡声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靖宇垂下眼眸,并没有看她,但还是回答了她,他说:“没有。” 他目光躲闪,明显在撒谎。 穆心怡倒也没有戳穿他,只是问:“昨天发生什么了?” 周靖宇回答她说:“下班骑车回去的时候,跟一辆车撞上了。” 穆心怡拧眉:“他撞得你吗?” 周靖宇点头说:“嗯。” “那肇事者呢?查到了吗?他愿意负责任吗?”穆心怡继续询问着。 周靖宇也继续回答着她:“肇事者被警方抓捕了,听说愿意负责任。” 不知道为什么,穆心怡还是多问了一句:“肇事者你认识吗?” 周靖宇闻言,拧眉摇头说:“不认识。” 穆心怡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说:“嗯。” 周靖宇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她询问:“师姐,怎么了吗?” 穆心怡这才看他说:“没事,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多说,周靖宇也没有多问。 他的腿被半吊在空中,小腿那里肿得都在反光了,他侧躺着,在和穆心怡说话。 “怎么样?还疼吗?”穆心怡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小声询问。 周靖宇眉心紧拧着,他说:“时不时的会疼一下。” 身为医生,虽然不能感同身受这种感觉,但至少也能想象这种感觉。 “不高兴吗?”看着周靖宇的脸,穆心怡还是问出了声。 周靖宇躺直,他目光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他才张了张嘴回答说:“师姐,我就是遗憾。” 穆心怡不解,询问他:“遗憾什么?” 周靖宇说:“这一次的医师节,很多活动都是我策划的,尤其是这一次的舞蹈,如果是别人,我或许还不会遗憾,可我的舞伴是你,对不起,师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穆心怡笑着看他说:“养伤要紧,医师节的活动没什么的。” 周靖宇却好像很在意,他执拗道:“可是师姐,这是唯一一次我能跟你同台演出的机会。” 穆心怡大抵听出了周靖宇话里的意思,她说:“缺少了舞伴,我大概也不会参加这一次的活动了。” 周靖宇拧眉:“可你辛苦排练了那么久,如果因为我让你不能参加……” 穆心怡打断了他说:“医师节马上就来了,现在再换舞伴,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也并不是很想参加这样的活动。” 周靖宇叹了一口气说:“师姐,对不起。” 穆心怡佯装生气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说:“说什么呢,养伤要紧。” 周靖宇转眸又看她,眼里都是失落和遗憾:“可是师姐,我真的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为了能跟穆心怡同台演出,周靖宇甚至让自己父亲出面,又说服急诊科主任去让穆心怡主动参加活动。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有了这一次一起排练的机会。 穆心怡还是冲他微笑说:“没关系,先养伤,以后还有机会。” 虽然心中的情绪有被安抚,可周靖宇却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只能无奈的叹气道:“嗯。” 穆心怡看出他的不悦,又安抚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就试着去接受它,等你痊愈了,我们会有机会的,毕竟还有年中活动,年终总结。” 闻言,周靖宇这才勉强笑了一下,他反问:“那到时候师姐可以参加活动吗?” 穆心怡答应了他:“只要你好好养伤,到时候我一定参加活动。” 周靖宇淡淡的笑:“师姐,有你这句话,那我一定好好养伤,积极配合。” 年轻的小男孩,就算是受了伤,脸上也仍旧有活力和蓬勃。 穆心怡拿了一个橘子,她剥开后递给周靖宇说:“吃点水果吧。” 周靖宇伸手接过,刚尝了一口,像是想到什么,又小声的开了口说:“师姐,其实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他莫名的严肃,让穆心怡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穆心怡看他问。 周靖宇嗫嚅好半天,还是说出口说:“虽然我知道这样并不好,也知道这样是在说别人的坏话,可师姐,我总觉得傅云深不是一个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的人。” 穆心怡的手紧了一下,她微笑说:“我知道。” 周靖宇也不好多说别的,就沉默了。 穆心怡叮嘱说:“那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周靖宇有些意外:“师姐,你真的还会过来吗?” 穆心怡冲他微笑说:“放心吧,我会过来的。” 周靖宇脸上的阴霾才被冲散了一些,好像有了什么可以为之努力的东西。 又坐了一会儿,穆心怡起身说去食堂吃点饭,然后就要去工作了。 周靖宇虽然很想挽留她,可急诊科的工作很忙,他是知道的,就没有想着让她再多待一会儿。 穆心怡去按电梯,可这时,一只手将她拽到了楼梯口。 期间,她试图挣扎,可看到拽她的人是林薇之后,她就放弃了。 到了楼梯口,林薇一脸的愤怒,她大声质问:“穆心怡,你到底给周靖宇下了什么迷魂药?”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她没好气道:“林薇,你好歹也是学医的,你要不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 林薇伸手就要打穆心怡:“贱人。” 可穆心怡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林薇,我们也算是同事,我不想跟你闹得很难看,周靖宇的事,我左右不了他的心思,但现在他受伤了,你要是为他好,你就更应该规矩一点。”穆心怡出口,语气带了点威胁。 林薇怒气攻心,大声骂着:“穆心怡,你个贱货,你一定用了手段,不然周靖宇怎么可能会这么听你的话?早上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将他劝开心了,偏偏你去了,他不仅笑了,还那么听你的话。” 穆心怡只留下一句话:“林薇,周靖宇他不喜欢你,你少自以为是的为他好。”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楼梯间。 身后,林薇气愤的跺脚:“穆心怡,有你在,周靖宇就永远不可能看到我,我一定要让你消失在这个医院里。” 第299章 风雨是他给的 穆心怡从骨科离开,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一点了。 食堂里并没有什么人了,她去打饭菜,也只有剩饭剩菜了。 她倒也没有在意,就随意的打了一点。 她慢悠悠的吃着,想到林薇,她只是觉得讽刺。 林薇喜欢周靖宇,周靖宇却喜欢她。 她不是傻子,不是感觉不到周靖宇的喜欢。 又想到周靖宇的车祸这件事,她莫名觉得有几分蹊跷,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周靖宇自己都说了,肇事者,他并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是说,有人操纵了这一出车祸? 心烦意乱的想了很久,穆心怡都没有整理出一个答案来。 一点半,她才从医院食堂回到了工作岗位。 一下午,她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一直到下班,她似乎都没在状态。 她今天也想回出租房住的,可是刚出急诊科大门,远远就看到医院门口停下了两辆车。 一辆是陆淮南的,另外一辆是傅云深的。 两个人都站在车边,似乎是专门为了等她。 太招摇了,她甚至不敢走过去了。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从医院出去的同事太多了。 看到路边停着的两辆豪车,站着的两个英俊美男,过路的女孩子纷纷议论起来。 “这两个男人也太帅了吧,简直长到了我的心巴上!” “就是,给我一个就好。” “这双腿,我能玩上一整年。” “妈耶,太帅了,往哪个方向磕头,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 看热闹的人好多,穆心怡顿在原地,已经在想还可以从哪个地方离开医院了。 她想跑,可陆淮南和傅云深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心怡。”两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正想利用下班人群做掩护逃跑的穆心怡本人,当即就定在了原地。 不是,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是搞什么飞机啊? 他们一出声喊她,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向了她。 一时之间,她沦为了焦点。 这种被关注的感觉,穆心怡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很想装作不认识外面的两个人,甚至还拿着包挡了一下自己的脸。 可这时,傅云深已经有了动作,他逆着人流往医院里走。 陆淮南看到他的动作,也不甘落后的跟上去。 穆心怡回头,下意识想要跑。 “心怡。”傅云深急忙喊住了她,三两步上前,也抓住了她的手臂。 这时,陆淮南过来,将傅云深的给打开了:“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傅云深不满的瞪他:“我这就是动手动脚了?” 陆淮南将穆心怡护在身后,也瞪他说:“这都不算动手动脚,那你还想怎么样才是动手动脚?” 傅云深不想跟陆淮南理论,偏头看穆心怡说:“心怡,走吧,我接你回去。” 陆淮南又挡住穆心怡,他不满道:“她是我女人,跟你回去干什么?你恶不恶心?” 傅云深白一眼陆淮南说:“我在问心怡的意见,我没问你。” 陆淮南就理所当然的站在穆心怡的身前,他说:“我是她男人,我就不让你带走她,怎么?你想怎么样?” 过路的人挺多的,两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这里,搞得像是小孩子吵架一样。 穆心怡本来就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被这么多同事看到,更加议论纷纷。 “又是穆心怡,你说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啊,怎么这么多男人都听她的?” “她也太好命了吧,连医院大股东都喜欢她。” “谁说不是呢,就连受伤的周靖宇,也是她三言两语的给劝开朗的,去了那么多人,都被堵回来了不说,还被骂了一顿,就她去了,周靖宇反而还笑了,你说说,这多不公道?” “我要是有这个命,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说笑醒了,我看我祖坟冒青烟了。” 穆心怡被沦为焦点,有些挂不住脸面。 她伸手拽了一下陆淮南的手,小声说:“你们别闹了。” 陆淮南偏头看她,坏笑着说:“要我不闹可以,你跟我回去。” 穆心怡感觉他话中有话,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她说:“我走了。” 她转身就往医院外面走,可陆淮南却又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圈进了怀中。 她趴在陆淮南胸口,能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 她伸手打他的胸口:“陆淮南,你流氓!” 她不会骂人,也极少骂人,出口时,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陆淮南却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低头将她圈在怀中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对你流氓了。” 他阴沉的笑,穆心怡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她用力想要挣脱他,可她没有足够的力量。 傅云深见状,上前一步按住陆淮南的肩膀:“淮南,放开她。” 陆淮南挑眉看傅云深,眼中甚至还带着两分挑衅:“我就不放,你要怎么样?” 傅云深眼角的冷意泛起来:“淮南,别逼我。” 他声音阴恻恻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动手一样。 陆淮南在试探他的底线:“我就逼你了,你想怎么样?” 傅云深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正要扬起来的时候,保安过来了。 两个保安,手中都拿着电棍:“闹什么呢?” 他们一来,人群顿时散开了一些。 傅云深及时收住了手,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穆心怡从陆淮南的胸膛退了出来,但她的腰还被他搂着,光明正大的吃豆腐。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闹闹哄哄的,再不离开,我们可要报警了。”其中一个保安挥舞着电棍在说话。 陆淮南赶忙讪讪地笑:“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保安凶狠瞪他说:“这里是医院,下次再来闹事,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陆淮南也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压迫人,毕竟干一份工作,吃一碗饭。 他倒是应承得欢快:“好,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说罢,他的手赶忙掐穆心怡的腰:“乖,我接你回家。” 话说得暧昧,姿势也更暧昧。 不少人看到,还有人拍了照。 穆心怡也没有抗拒,被陆淮南搂着出了医院大门口。 就在快要上车的时候,傅云深追了过来,他伸手挡住了车门,并转眸看穆心怡问:“心怡,你想跟他回去吗?” 穆心怡盯着傅云深,她并没有立马作答,而是短暂的迟疑了。 傅云深立马看出了她的想法,当即就伸手,将她从陆淮南的怀中拽了出来。 陆淮南伸手要过来抢人:“傅云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傅云深不为所动:“我无比清楚。” 他一身西服,声线也很冷,说出口的话,充斥着莫名的严厉。 陆淮南不管他说了什么,作势还是要抢人,可傅云深挡住他:“淮南,你越是勉强她,她越是想要逃走,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已经不想留在你身边了吗?” 听到这话,陆淮南的手当即顿了一下。 就是在他反应的这个空隙里,傅云深带着穆心怡就上了自己的车。 等陆淮南反应过来,车子已经驶离了医院门口。 陆淮南生气的踢了一脚车门,低声吼了句:“他妈的。” 他少有的愠怒,也是第一次说了脏话。 回神之后,陆淮南上车,不做他想,直接就一脚油门驶离了医院。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勉强收场。 穆心怡已经结婚的事情,医院的同事知道的人几乎没有。 大家都只是知道很多人喜欢她,她跟很多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却并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已经结婚了。 陆淮南正是她的丈夫。 她也没想过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她一直都明白,或许哪一天,他们就离婚了呢。 坐在傅云深的车上,穆心怡久久都没有从刚刚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在医院门口这么闹,她其实觉得挺难堪的。 她转眸一直盯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很低沉的模样。 想到刚刚的场景,她被陆淮南那样搂着,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恶心。 或许在别人眼中,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不干不净的人。 刚刚的场景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放映,那些人的议论声,也一直在耳边回荡。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穆医生一向都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这么有魅力,那方面功夫很厉害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我看是口活好吧。” “说不定是私密处保养做得好。” “也不一定,或许是她放的开呢?” “哈哈哈,反正肯定有原因!” 一想起这些话,穆心怡就觉得万箭穿心般刺痛。 还是没有抵住,泪水无声无息的滚落了出来。 傅云深将车速提得很快,或许是察觉到了穆心怡低沉的情绪,他转眸看她问:“心怡,委屈了吗?” 他这么一问,穆心怡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别人就能考虑她的感受,而陆淮南却不可以?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她的家庭背景,让她学会了沉默寡言,也让她学会了冷漠疏离。 医院里本就有很多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她一开始不在意,只是因为那些并不是真的,可是现在在意,是因为是陆淮南带给自己的。 她毕竟也傻傻的相信过他。 她只是不希望,带给自己风雨的那个男人是陆淮南。 手机群里的消息不用想就已经炸开了,刚刚在医院门口的事情,不用想就已经传开了。 那些人骂的话,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去听。 “心怡,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傅云深适时的道歉,声音低沉,语气诚恳。 穆心怡转眸看他,他只是匆匆的掠了她一眼,毕竟他要开车。 他好看的下颌线一直延伸至耳廓,她压低了声音问:“这样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忽然“嗵”的一声响,车子被抵着往前。 傅云深一脚刹车刹停车辆。 他们的车子被追尾了。 第300章 陆家有事 车子被刹停的那一刻,因为惯性,穆心怡和傅云深两个人的身体狠狠地往前倾,差点就要撞上挡风玻璃。 若不是系着安全带,恐怕两个人已经飞出去了。 傅云深并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势,而是下意识偏头去看穆心怡。 她虽然被安全带束着,可身体前倾的时候还是被撞到了头,额角破了点,在渗血。 傅云深俯身过去,赶忙替她解开安全带,并关切询问:“心怡,你没事吧?” 穆心怡的脑子有些懵,她回头看傅云深说:“我没事。” 傅云深伸手想要触一下她的伤口,怕她疼,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心怡,先下车吧,我去看看,车子应该是追尾了。”傅云深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下了车。 正要绕过车身去拉副驾驶的车门,而这时,一双大手就先他一步拉开了车门。 “穆心怡,你下来。”陆淮南拽开车门,语气有些凶。 仔细听,他好像生气了。 傅云深三两步过去,厉声低吼着:“陆淮南,你别这样,你会吓到她。” 陆淮南抬眸瞪他,少有的愠怒:“傅云深,我要不这样,她就被你抢走了,你觉得可能吗?” 傅云深一句话没回,走过来伸手推了一下陆淮南的肩膀并说:“所以你就开车追尾,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发生重大车祸,你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陆淮南将傅云深的手给用力打开:“要不是你带走了她,我能这么做吗?” 傅云深冷哼了一声:“淮南,我就算带走了她,可我也不至于会伤害她,你这样故意追尾,我们倒是没什么,可别人呢,万一酿成事故,造成人身安全,你又怎么负责?生命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 三两句话,傅云深就将追尾这件事情的高度给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陆淮南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他冷哼了一声:“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会说话?” 傅云深将车门关上,对陆淮南说:“淮南,将车子开走吧,别造成交通堵塞了,出了任何事,你和我都负担不了责任。” 陆淮南没听傅云深的劝解,伸手推开他,敲了敲车窗。 “穆心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他的语气暴躁,额头青筋暴起,十分恼怒。 傅云深又回来挡住车窗,可这时,车门被穆心怡从里面推开了。 她走下来,额角渗出来的血已经扩散开了,并不多,但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 这会儿的柏城还没有到七点,太阳还未彻底隐进地平线,远处天边,最后一丝光线罩着整个柏城。 穆心怡就站在大桥上,大桥的车道是四条车道,两条过去,两条回来。 出车祸的车道在右边,左侧还能正常通行,旁边还有非机动车车道。 虽然发生了追尾事故,可交通还能正常运行。 路过的车辆很多,车里开车的人都会观望一眼,然后驱车离开。 穆心怡站上大桥的台阶,她看满脸愠怒的陆淮南,她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也有些生气了,医院门口的事,再加上他现在的行为。 陆淮南生气的去抓她的手:“穆心怡,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 他霸道狂妄,眉宇间的怒意浮现,好像下一刻,他就能彻底爆发一样。 傅云深适时站过来,将穆心怡往身后护了一下,他看陆淮南说:“你应该去关心俞书颖。” 陆淮南生气瞪他:“傅云深,到现在了,你还要挑拨离间吗?” 傅云深温柔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阴狠,他大声反问:“我说错了吗?” 陆淮南作势就要动手,穆心怡大声叫住他:“陆淮南,你够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叫他的名字。 陆淮南及时的收住了手,他看她问:“所以现在你就这么讨厌我?” 穆心怡鼻头一酸,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她确实不讨厌他,甚至还很贪恋他的身体,可是后来,她喜欢上他之后,一切就变了。 她会在意他,会去在意他对别人好的行为。 穆心怡偏过头回答他:“我没有,但是你也别闹了。” 太阳最后一丝光线落下去,整个柏城刹那间就暗沉了下去。 穆心怡的脸上没有笑,最后一丝安慰也寂灭了。 陆淮南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看她说:“你跟我回去,我就不闹了。” 穆心怡迟疑了一阵,最后说:“好,我跟你回去。” 闻听此言,傅云深赶忙回头看穆心怡,他担忧的声音响起:“心怡,你这样被他逼迫,你开心吗?” 穆心怡抬眸看他,她说:“可我不跟他回去的话,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云深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心怡,你不用担心别的,有我在,我会照顾你。” 穆心怡将他的手拂开说:“傅先生,谢谢你的照顾,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傅云深拧眉,手中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的心也跟着发起了颤。 穆心怡绕过他,走到了陆淮南的身旁,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情不愿,但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笑意,她说:“我们走吧。” 陆淮南伸手牵住她的手,眸间有笑,却并未到达眼底,他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牵着她。 “傅云深,追尾的赔偿钱,我会让徐毅打给你。”陆淮南的声音冷冰冰的,眸间没有一丝温热。 傅云深的声音没好气:“不需要。” 陆淮南反而笑了:“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省了一笔,正好可以给我老婆花。” 傅云深凝眸,看向他的视线里是一片不善,他压低声音警告:“陆淮南,我从不觉得自己输给了你,你比我,只不过是多了一张结婚证,你要是真为她考虑,就多想想她的感受,将她禁锢在身边,并不是你爱她的表现。” 跟刚刚在医院门口一样,听到这些话,陆淮南有短暂的愣神。 所以他真的不会爱人吗? 再回神,他还是骄傲道:“我的事,还不需要你来提醒。” 傅云深冷哼了一声:“你要是对她不好,你知道的,我会做什么。” 要说势力,虽然傅云深从前在为陆淮南做事,可实打实的权利还是在傅云深的手中。 陆淮南多的,是他商场上的背景以及陆家的背景。 “你少提醒我。”陆淮南不满的回怼一句。 随即,他牵住穆心怡的手,将她带上了自己的副驾驶。 他弯腰替她系安全带,自己的脸刻意的擦着她的肌肤,他压低声音道:“早跟我回去,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穆心怡别开脸,刻意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她没接话,只是沉默。 陆淮南见她不愿意跟自己搭话的模样,也不生气,反而轻啄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伸手去擦了一下,还是一句话没说。 她嫌弃自己的模样,陆淮南尽收眼底,他眉心微微蹙了蹙,胸口那里更加堵塞了。 时言倾早就说过,让他不要跟她冷战,可因为各个小事,他竟悄无声息的将她给推远了。 坐上驾驶位,车子刚行驶出去,陆淮南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转眸看了一眼穆心怡,她偏头看着车窗外,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风拂着她的长发。 她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南收回目光,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电话一接通,他声音冷冰冰的询问。 “淮南,你晚上回来一趟。”是陆震霆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陆淮南没有丝毫意外,拒绝得也很果断:“今晚有事,回不来。” 陆震霆发怒了:“你不回来,你想看着一家人去死吗?” 纵使他这么说,陆淮南也还是毫无反应,他说:“要死的人又不是你,你着急什么?” 陆震霆愣了一下,随即暗沉着嗓音道:“看来真的是你做的。” 陆淮南好笑道:“你知道,你还来问什么?” 陆震霆发怒道:“那你更要回来了,你今晚要是不回来,全家人都死在你面前。” 陆淮南提一口气反问:“回来就有用了吗?” 陆震霆下着最后的通知:“我不管,我的话只说这一遍。” 说完,陆震霆那边就将电话给直接挂断了。 听到“嘟嘟嘟”的忙音,陆淮南将手机熄屏,又回头看穆心怡:“要去老宅吗?” 穆心怡并没有回头,鼻音浓厚的回答着:“嗯。” 陆淮南伸手覆了一下她的手背问:“想去吗?” 她沉默收回自己的手,还是“嗯”了一声。 “不愿意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回去。”陆淮南淡淡的声音传来,有种特别的醇厚感,像是大提琴的音色般悦耳沉醉。 她终于收回目光看他,她说:“真的是这样吗?既然可以不用去,那为什么要一直问我?” 前方是直路,也没有车,陆淮南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随即,他才说:“我想听听你的心意。” 穆心怡反问他:“我的心意有那么重要吗?” 陆淮南收回目光,又偏头看她说:“当然重要了。” 穆心怡好笑道:“如果我说不去,那你就能不回去吗?” 陆淮南斟酌了一下今晚事情的重要性,随即,他说:“不能。” 穆心怡收回视线,不去看他了,她没接话,却在笑,那笑高深莫测,不明其意。 陆淮南没再说什么,驱车直奔老宅去了。 到了老宅之后,门口有佣人在等他。 见到陆淮南的车子,佣人才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三少奶奶,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 陆淮南下车,绕过车身去开副驾驶的门,他将穆心怡迎接下来,握紧她的手,后者也没有松开他,任由他牵着自己。 车头追尾,已经严重报废,但不影响正常使用。 在佣人的迎接下,两个人一起进了大厅。 大厅里,陆雯、宋明志、吴汐、陆越泽、陆震霆都在。 其中,陆雯和宋明志的面色最是难看。 第301章 摊牌对峙 陆淮南牵着穆心怡进入大厅的那一刻,脚下冷不丁的摔来了一个杯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淮南将穆心怡往后面护了一下。 杯子砸在陆淮南的脚上,最后滚到了一边。 陆震霆大发雷霆:“陆淮南,你还知道回来!” 他站起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 年过七十,自带威严,一身西服,半点不减威风,一身铁骨铮铮。 陆淮南弯腰,将地上的杯子捡起来,他又牵着穆心怡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央,当着众人的面,他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随即抬眸,看向陆震霆的眼眸里充满了淡笑:“爸,这么生气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用牙签戳了一块最红最多肉的西瓜递给了穆心怡。 陆震霆气愤看他,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淮南弯腰,慢条斯理的也挑了一块西瓜,他没用牙签,就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咬碎之后,才漫不经心的看陆震霆问:“我又做什么了?” 故作不知道,还反问着。 陆震霆伸腿就要踹他,可他下意识的往后面一躲,躲开了他这一脚。 “爸,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杀人放火,更没有买通别人去折辱别人,你怎么就要打我呢?”陆淮南开口问,却话中带话。 陆震霆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大声道:“柏城北边的项目,当时你和明志都是竞争者,最后你的项目却奇迹般落选,明志的项目却破天荒的被选上了,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是你的算计了,或许这一笔棋,比我想象中布得要更久。” 陆淮南回头看一眼穆心怡,她已经将西瓜吃完了,牙签还捏在手中。 他伸手,将她手中的牙签自然而然的拿了过来,又弯腰在茶几上戳了一块哈密瓜,他递给她说:“多吃水果,好养颜。” 他语气宠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大厅里还坐着别的人,见陆淮南这样,大家纷纷不满,可又不敢出言说什么。 最终,陆淮南将穆心怡按在了角落的沙发中,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嗓音温柔道:“听话,乖乖坐着,不需要想别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这种时候,穆心怡就是觉得陆淮南身上有种莫名而来的担当感。 她看他,虽然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但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这才直起身体,他又回头看向陆震霆说:“柏城北边的项目都交给二姐夫了,他自己把握不住,怎么反而还怪起我了?” 陆震霆厉色看他,低吼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真相?” 陆淮南眼色沉了下来:“爸,你确定想让我说出真相吗?” 陆震霆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很用力,也很大声:“说出来。” 一旁,陆雯瑟瑟发抖,心中虽然担忧,可更多的也是后怕。 陆淮南森寒如同冰霜一样的目光扫向了一旁的陆雯:“二姐,爸在问话呢?二姐要不要站出来说说原因呢?” 淡淡的反问,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压迫感。 陆雯根本不敢抬头看陆淮南,一直低垂着头,身体莫名的发抖。 陆震霆用拐杖打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臂说:“问你话呢?你看阿雯干什么?” 陆淮南收回目光看陆震霆,眼里的光很暗很冷,声音也是冷漠无温的:“爸只知道问我,那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跟二姐有关系吗?” 这时,陆震霆愣了一下,他偏头看陆雯:“阿雯,到底怎么回事?” 陆雯抬眸看陆震霆:“爸,我不知道。” 眼神躲闪,分明带着底气不足的感觉。 陆淮南淡淡的笑,言语犀利讽刺:“二姐,你确定不知道吗?” 陆雯低垂着头,一直不敢接话。 陆震霆看陆雯不说,就又看宋明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宋明志的鬓角边都生出了几根浅显的白发。 很明显,陆淮南的这一步棋走得很好,仅仅是利用柏城北边的项目,就让宋明志活生生的脱了一层皮。 柏城北边项目,招商方为了招标,让大家踊跃表明,针对北边扩建的项目做一份计划书,其中内容涉及很广,人力、资源、材料、保险、费用……等各种内容。 针对这些,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再将计划书提交到北边项目总部,再进行一次评选之后,选出最看好的计划书。 计划书推出以后,又开始招标。 而这其中,宋明志的公司参与了写计划书和竞标。 最终,他的公司中标,但计划书上的内容并不全面,也就导致了他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 柏城北边的项目扩建,可能需要斥责五亿,但宋明志的公司只计划到了两个亿的费用。 于是接下这个项目之后,也就意味着他会亏钱。 随着项目的推进,一步一步掉进了深渊。 签下合同的项目,就算毁约,也要面临高额赔偿,更何况是十倍赔偿,只会亏损更多。 宋明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钱往里面填。 可这个项目就是一个无底洞,他填得钱都已经超过了三个亿。 他虽是柏城的头目商人,可到底不是像陆淮南一样的佼佼者。 能拿出三个亿,就已经让他感觉吃力了,更何况是还要继续填补窟窿。 原想着自己咽下这口气,从别的合同上再慢慢将钱给赚回来,可是他无力再往项目里砸钱了。 不砸钱,就面临着巨额赔偿,砸钱,就面临着破产。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是破产之路。 于是在万分的压力之下,宋明志将公司的状况告诉了陆雯,而她一听,先是将宋明志骂了一遍,然后又哭着问怎么办。 最终,宋明志只想出来一个办法。 他说:“小雯,我们去求你爸爸吧,只有他能帮我们解决困难了,合同的事情有陆淮南做手,我们要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 陆雯一直在哭,很不想这样,但宋明志一直在哀求她:“小雯,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我就求你这一次,这一次,只要你能帮我,以后我保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跟外面的女人断了,我也不介意你跟别的男人怎么样,你就帮帮我吧,小雯,就当老公求你了。” 虽然陆雯的心已经飞向了马振东,可毕竟她和宋明志是夫妻,他们还有孩子。 所以当他这么恳求自己的时候,陆雯还是答应了。 宋明志激动的抱住陆雯:“老婆,爸很注重一家人的感情,陆淮南这么做,爸一定会指责他的,只要爸出面,这件事就能有机会解决。” 陆雯笑不出来,可还是同意了宋明志的做法。 事到如今,只能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陆震霆见宋明志半天不说话,厉声吼:“装哑巴吗?” 这时,宋明志“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爸,是淮南引诱我入局,让我填补项目的窟窿,然后再让我破产,我也不明白淮南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爸,我……” 宋明志的哭诉还没有结束,陆淮南就打断了他:“姐夫,你在说这些话之前,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陆淮南的眼神冷冰冰的,同时扫向了陆雯和宋明志。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无声无息的硝烟弥漫着。 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当中,陆淮南大声控诉了陆雯的罪行:“二姐不管教儿子,让儿子在学校随意霸凌人,之后又任由儿子欺负我的妻子,我打了宋北辰一顿之后,二姐记恨在心,因此找人凌辱我妻子,若不是她及时自救,恐怕现在的她,早就有心理阴影了。” 声声控诉,声声入耳。 一旁的吴汐和陆越泽面面相觑一眼,显然对这些事很是意外,尤其是最后一件,相当炸裂。 陆震霆听到,人也被吓到,可随即,他还是小声说:“可是她毕竟是你姐,难道你想让她家破人亡吗?” 陆淮南回头看陆震霆:“爸,请你注意你自己的措辞,我只是让她家破,并没有让她人亡,很多事情,说错了一个字,那就是两个意思,更何况,你现在知道说她是我姐了,那她当初找人凌辱我妻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穆心怡是我的妻子?” 陆震霆明显不占上风,可为了陆雯这个小家,他还是气愤道:“陆淮南,你非要逼死你姐姐和姐夫吗?” 闻听此言,陆淮南好笑反问:“我逼死他们?那当初心怡被人按在车上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会逼死心怡?” 陆震霆气得直跺脚,拐杖一直往地上杵,身体也在发抖:“陆淮南,你非要为了一个外人闹得家宅不宁吗?” 这一次,陆淮南生气了,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他气愤的瞪着陆震霆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思想,才害得我妈妈离开,最后她死得不明不白。” 酒瓶子和杯子的碎玻璃渣散落了一地,陆震霆伸手就对着陆淮南的脸就甩了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陆震霆大声吼道:“你少提你妈,你妈是她自己离开的。” 陆淮南并没有觉得脸上很疼,反而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子,他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道:“是吗?真的是她自己离开的吗?就算你没有逼迫,那别人呢?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又有谁是无辜的?” 这边的动静,坐在角落里的穆心怡尽收眼底。 直到这会儿,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陆淮南一直将那一夜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下了一盘大棋,让罪魁祸首陆雯自尝恶果。 此时此刻,她抬眸看陆淮南,他背对着她,背影宽厚,一个人目光凌厉的跟陆震霆对峙。 当然了,一旁的吴汐和陆越泽肯定是要排除嫌疑的,毕竟当初白玥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 而这时,大厅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又有人来了。 第302章 我是外人 陆淮南的一字一句,字字灼心的反问,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陆家虽表面融洽,可暗地里的那点点肮脏手段,也只有大家自己才清楚。 为了在商场上扩大自己的版图,放大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大家明里暗里都有争斗,只是在彼此相见的时候,大家都装作没事人一样。 而此时此刻,大家都沉默了。 就是在这针落可闻的氛围当中,大厅外面传来了清晰沉稳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的人才渐渐露出了脸。 光线沉沉铺在他身上,他从外面浓浓的夜色中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精致雍容的女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震霆的大儿子陆长河以及大儿媳妇向芸玥。 两个人虽然没有手牵着手一起进来,但陆长河的种种行为都在维护身旁的妻子。 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陆长河和向芸玥的目光扫一眼大厅,意识到气氛低沉,随即才浅笑着,淡声询问:“个个都这么心事重重的,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陆长河一进来,大厅紧绷的气氛才松懈了许多。 绕过陆淮南的身旁时,陆长河停住步伐,他抬眸看他,眼神带笑问道:“怒气冲冲的干什么?淮南,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拍了拍陆淮南的肩膀。 陆淮南垂眸看一眼陆长河的手,抖了抖肩膀,将他的手给抖了下去,随即语气沉沉道:“大哥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会比我现在的情绪更暴躁,说不定现在的陆家都没这么多人了。” 话中有话,甚至还有讽刺。 陆长河的手被抖了下来,也没有生气,淡然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随即还是面带微笑说道:“淮南,你年轻是好事,可脾气还是得收敛收敛才是。” 一副好大哥的口吻,每一句话都带着教导的味道。 向芸玥站在一旁,一句话没说,脸上赔笑。 穆心怡也有些坐不住,悄悄站了起来。 虽然并不是她的家事,可她毕竟是陆淮南的妻子。 如果大家都针对陆淮南,那么她也是被针对的对象。 陆淮南冷笑了一声,脸颊已然红肿了起来,那一点点红,却剥削不掉他脸上的一丝英俊,反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好笑道:“面对杀母仇人,我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换你,你乐意吗?” 最后一丝窗户纸被捅破,陆长河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厉色道:“你冲着我吼干什么?怎么?你是怀疑白姨的去世跟我有关系?” 陆淮南犀利反问:“怎么?难道没有关系吗?” 陆长河气愤的一挥衣袖道:“白姨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我和阿雯一直都很尊敬她,也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她之所以离开,只是因为她自己适应不了豪门的生活。” 陆淮南听到这些话,又冷笑了一声:“是吗?你和陆雯真的将她当做亲生母亲吗?既然当做亲生母亲,那为什么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陆长河气愤的扬起自己的手,可随即又收了下去:“算了,你是白姨唯一的孩子,我不针对你,可是淮南,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多想想这件事情的后果。” 听到这话,陆淮南又笑了一下,他反问道:“怎么?大哥是想说,你今天回来老宅,也是想为了宋明志的事情做说客的?” 陆淮南叹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淮南,大哥是为你好,这件事就算了,不要那么在意。” 当即,陆淮南就表了态:“不可能,除非那一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陆长河早了解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然也明白陆淮南说的是哪一件事情。 见陆淮南的态度强硬,陆长河的声音也冷下来:“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淮南转过身,用身侧对着陆长河,他压低声线说:“你少劝我,我想做的事情,你来劝了不算。” 陆长河怒气冲冲绕到陆淮南的身前,大声道:“那你连我也一起针对。” 陆淮南抬眸,这才看他,随即闷哼了一声说:“不用你邀请,你放心,你也少不了,我母亲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我一定会查清楚,但凡让我查到跟陆家的谁有关系,我绝不善罢甘休。” “你……”陆长河气不打一处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向芸玥下意识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长河,算了。” 陆长河转眸看她一眼,无奈退到了一旁。 大厅中央的地板上,还躺着刚刚被陆淮南掀翻的酒瓶和水杯的玻璃碎渣。 陆长河踩着碎玻璃渣,一点儿都没在意。 一旁,宋明志还跪在地上,听到陆长河出面都没用,他心中的担忧和害怕渐渐被放大到了顶点。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么被拉下水了吗? 陆淮南转眸,慢悠悠的将目光一一的望向身旁的所有人。 陆长河、向芸玥、陆雯、宋明志,最后是陆震霆。 最终,他目光停留在陆震霆的脸上,他语气沉冷道:“爸,你不用劝我,宋家和陆雯,你护不住,就算今晚护住了,那也会有下一次的陷阱,我能做出这一步,就没想过会放手,他们在针对我妻子之前,也一样没想过后果,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什么事情,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陆震霆算是听明白了陆淮南的意思,他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宋明志,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搀住他的手,将他给扶了起来,他语气语重心长:“孩子啊,爸尽力了,你说你,你惹他干什么啊?” 宋明志没有起身,而是挪动膝盖跪向了一旁的穆心怡。 任凭地上的碎玻璃渣穿透膝盖,他也一声没吭,他跪在穆心怡面前,一直在磕头说:“穆小姐,求求你,请你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请你帮我说说话,让淮南放手,别再针对我们了。” 穆心怡站在角落,宋明志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时之间,她又沦为所有人的焦点。 这种被过分关注的感觉,她实在很不喜欢。 她不是圣人,做不出原谅陆雯和宋明志的事情。 如果那一夜不是夜黎及时出现,那现在还有她吗? 她愣住,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陆震霆见状,也赶忙对穆心怡说:“心怡啊,明志好歹也是你的姐夫,你看他都这样求你了,你也没出什么事,你就原谅他一次,他知道错了,以后不敢那样对你了。” 这时,陆雯也跪在了宋明志的旁边,她恳求穆心怡:“心怡,是姐姐错了,姐姐不应该针对你,你要怪,你就怪姐姐,你不能害得明志倾家荡产啊,我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口口声声,保证得有模有样,可真到了那一刻,真的会像他们所说这样吗? 穆心怡别开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这时,陆震霆上前逼迫说:“心怡,你赶紧给个话啊,你二姐二姐夫的生死可就在你一句话上了啊。” 穆心怡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她说:“事情是淮南做的,我说了,他也未必会听我的。” 陆雯伸手抓住她的裤腿哭着恳求:“心怡,会的,淮南那么喜欢你,他会听你的话的。” 穆心怡拧眉,用力的扯自己的裤腿。 陆雯将她的裤子紧紧的揪住,她根本挣脱不开。 这时,陆淮南及时过来,弯腰打开了陆雯的手,他将穆心怡护在怀中,与此同时,他小声对她说:“你就做自己就好,不用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穆心怡自然明白。 他费尽心思的摆了这盘棋,自然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如果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让他收了手,那么她未免太不识好歹。 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给她讨一个公道,而且陆雯和宋明志的所作所为,也着实不容原谅。 她忽然想到了陆震霆的那句话,转眸一想,声线很轻的回答了地上的陆雯和宋明志,她说:“我是外人,陆家的家事,我不好评价。” 轻而淡的声线,有种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感。 不轻不重的语调,令大厅的所有人都为之震颤起来。 原来一句无波无澜的话,会是这么的有力量。 几乎是一句话,就压死了陆雯和宋明志的所有希望。 陆雯松开穆心怡的裤腿,破口大骂着:“穆心怡,亏我当初还资助你去上大学,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竟然恩将仇报,我就算没有功劳,也至少有苦劳吧,你不感激我,竟然还想置我于死地,穆心怡,你可真狠呐。” 陆淮南将穆心怡紧紧护在怀中,汹涌冷漠的视线瞪着地上的陆雯说:“你给的那点点钱,我替她还给你,不管你给了她多少,我都按照一千万给你算,稍后会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整整一千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很多,可对于现在身处项目困境的宋家来说,简直就是冰山一角。 陆雯好笑,大声叫嚷着:“陆淮南,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陆淮南冷笑一声说:“既然不需要,那你就不要多说。” 这时,陆震霆上前,他盯着穆心怡的眼睛道:“你的心可真狠呐!” 陆淮南反问陆震霆:“她说错了吗?” 陆震霆拐杖杵地,脸都气绿了:“我不管那么多,今天的事情,你们要是不放手,我就不允许你们离开。” 这一离开,陆雯和宋明志的公司就会立马陷入困境,紧跟着,就是亏损,破产。 如此一来,要想东山再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陆淮南这一步棋,是把陆雯和宋明志往死里在逼。 第303章 陆家是个大染缸 陆震霆着急坏了,只能用这一步来逼迫陆淮南和穆心怡放手。 项目困境的事情,只要陆淮南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解决,可对宋明志来说,却是要命的打击。 “来人,将他们堵住,我看今晚谁敢离开!”陆震霆大声命令大厅外面的保镖。 保镖们同时应声:“是,老爷。” 这震耳欲聋的一声齐吼,分明就是威慑。 陆震霆或许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就提前做了第二个计划。 这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的一步计划。 困住陆淮南,让他无奈只能同意放手。 陆淮南搂住穆心怡的腰,他一点儿都不在意,抬眸看陆震霆问:“你觉得这样,就能保住陆雯和宋明志?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更彻底。” 陆震霆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是一条死路,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陆淮南冷笑说:“那就随你,我可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跟大家耗。” 话落,他就牵着穆心怡的手落了座。 面前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落座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陆淮南转过头看穆心怡,他温声询问:“怎么样?困不困?” 穆心怡冲他摇头说:“还好,没那么困。” 陆淮南温声对她说:“没事,再等一会儿。” 穆心怡冲他点头,面上无波无澜,没什么表情。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所以他到底是在意自己,还是不在意自己? 他可以跟俞书颖和马晓琳那样,却又愿意为了他布一盘大棋。 或许并不是因为她,毕竟他母亲的去世跟整个陆家的人都有牵扯。 或许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借她的事情打击陆家的人而已。 她想到这,就让自己不去多想别的。 大厅所有人,气氛沉沉。 吴汐和陆越泽坐在一旁,一句话不敢说,陆震霆生气的一直在发抖,陆长河和向芸玥坐在一旁,沉默观察着局势,而陆雯和宋明志跪在地上,一直在抽泣。 多年荣华,或许会因为陆淮南的这一步棋而直接死亡。 是直接死亡,而并非可以东山再起的那种死亡。 这种绝望,陆雯和宋明志正在体会。 陆震霆一直在大喘气,虽说一句话没说,可大脑飞速运转,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 可这时,门外的女佣敲了敲门口的大门,她战战兢兢的出声通报:“老爷,傅云深傅先生在外面。” 陆震霆一听这话,眉宇沉下来询问:“他来做什么?” 要知道,傅云深可是陆淮南的左膀右臂,他来了,不正好代表陆淮南的意思吗? 女佣颤颤巍巍的开了口说:“老爷,傅先生说他找穆小姐。” 陆震霆有些烦躁的瞪一眼女佣说:“将人打发走,就说我不在别墅。” 女佣的眉心拧起来:“老爷,傅先生说了,如果穆小姐三分钟之后没有出去,那他会带人直接闯进来。” 闻听此言,陆震霆转身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这不看倒还好,一看真的吓了一跳。 别墅外面,灯光大作,很明显是很多车子的灯光汇聚而成。 不用怀疑,傅云深说得出来就做得到,看情况,他也带了不少人过来。 更何况,他还是陆淮南的人,他这么做,无疑于就是为了维护陆淮南。 陆震霆回头,瞪着陆淮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南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爸,你问我干什么?傅云深都说了,他要见的人是心怡。” 陆震霆气得捂住胸口:“陆淮南,你真的想要一家人都去死吗?” 陆淮南摊了摊手掌心表示:“爸,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是你自己一直在这么认为。” 陆震霆的脸上都是愤怒,他弯腰,作势就要往地上跪。 陆淮南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站起身扶住他的手,冷冰冰的开了口说:“傅云深说了,他只给你三分钟时间,大厅到别墅一分钟时间,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时间,现在再不出去,他很快就要闯进来了,爸,您觉得,到时候,您还能护住谁?” 陆震霆的心一寸寸的冷下来,他站直了身体,生气的将陆淮南的手给拂开并说:“我管不了你了。” 陆淮南回头,对穆心怡伸出自己的手并说:“心怡,走吧,回去了。”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大手里,他紧紧握着,牵着她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淮南又停在陆震霆的身后说:“我妈妈去世的真相,我一定会查清楚,无论跟陆家的谁有关系,我都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还有,我的妻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以后在出手之前,最好想想后果能不能承担得起。” 说罢,不再多听一句话,牵着穆心怡就出了别墅。 门外,傅云深的排场很大。 路边停了不下二十辆车,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要是都下了车,恐怕会有少说上百人。 如果真的闹事,恐怕动静不小。 见到穆心怡和陆淮南同时出来,傅云深才挥了挥手,一句话没说,可二十辆车,默契的驶离了出去。 傅云深三两步走上前,关切的询问穆心怡的状况:“心怡,你没事吧?他们没欺负你吧?” 一边问,还想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旁边来。 可陆淮南下意识的一挡,而与此同时,穆心怡开口说话了:“傅先生,我没事。” 傅云深看她说:“你跟我回去吧,我绝不会让你身处这样的囹圄。” 穆心怡无波无澜拒绝了,她说:“傅先生,你回去吧,更何况,这个决定我在桥上就已经做下了。” 现在再来做第二次决定,又有什么意义? 傅云深见她的态度很坚决,也没有不依不饶,反而淡声道:“那好吧,我不问你了,但是有事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会过来。” 穆心怡点头同意了:“好。” 傅云深依依不舍的多看了她两眼,最后才离开。 陆淮南看他的眼神,总觉得不舒服,下意识的去挡穆心怡,可他没挡住。 等傅云深驱车离开之后,陆淮南才让穆心怡上了副驾驶。 而此时此刻,老宅大厅里。 陆淮南和穆心怡一离开之后,大厅所有人的情绪都变了。 陆长河和向芸玥偷偷摸摸的雀跃,吴汐和陆越泽也是无波无澜的状态,只有陆震霆、陆雯、宋明志是真的在着急。 陆震霆坐下来,伸手狠狠地一拍桌子,他怒道:“陆家这么多人,除了求陆淮南,别的人就想不出来一点办法吗?” 所有人,默不作声。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都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得罪了陆淮南,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陆雯还做出那样伤害穆心怡的事,这不正好踩在了陆淮南的底线上了吗? 而且,陆淮南这一出,也正好替陆长河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他虽表面出动,可实际上,却一点儿没用大力。 陆家所有人,都各有心思。 陆雯出事,不知道正中多少人的下怀。 陆震霆见一屋子人都不吭气,更加生气:“你们都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厅的氛围静得离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用力喘气。 这时,陆雯转眸看看陆长河,又看看向芸玥,最后去看吴汐和陆越泽,她伸手抹了一把鼻涕,冷笑说:“呵,看来大家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同频啊。” 仍旧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陆震霆转头看陆长河:“老大,你呢?你也不打算管你妹妹了吗?” 陆长河无奈的摇头,他语气很为难:“爸,你也知道淮南的能力,我倒是想管阿雯,可淮南那边,我又要怎么交代?” 陆震霆“蹭”的一下站起身,他想发火,可陆雯及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伸手搀扶住陆震霆,语气无比的冷静:“爸,算了。” 陆震霆垂眸看她,眼里都是心疼:“阿雯,没事,有爸爸呢!” 他在笑,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担忧。 陆雯也冲陆震霆笑,可笑着笑着,泪水就从眼眶滚了出来,她压低声音道歉说:“爸,对不起。” 陆震霆赶忙握紧她的手说:“道歉干什么?没事,出了天大的事情,有爸爸给你撑着呢。” 陆雯摇头,语气充满无奈:“爸,你别为难自己。” 陆震霆大气道:“没事,爸爸有钱,爸爸拿钱给你填窟窿。” 陆雯摇头,拒绝说:“爸,不用了,北边项目的合同就是一个窟窿,你的钱拿进来,也只会打了水漂,而且这件事任何人也帮不了我们,只有淮南愿意放手,现在他的态度坚决,他就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陆震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 他握住拐杖,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抖一下。 他好像在哭,可又不敢确定。 女儿的灾难是儿子给的,他这个作为父亲的,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且这是第一次,他觉得钱是这么的没有用,好像一点儿都帮助不了自己的女儿。 他无力、彷徨、迷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等陆震霆上了楼之后,陆雯才弯腰将地上的宋明志给搀扶起来。 两个人狼狈的站在一起,目光凝视身前的一个又一个人,之后,陆雯才开了口说:“今天我们出事,你们袖手旁观,之后你们有事,也别再来找我们。” 所有人都在沉默,也没有人敢和陆雯对视,可只有向芸玥冷笑了一声:“呵,那也得你有那个翻身的机会!” 陆雯听到这话,心窝子被针扎一样的疼,她转眸看陆长河,声音不大不小的反问:“大哥,陆淮南他对白玥的死因很上心,你觉得你又能躲得了多久?” 向芸玥一听这话,赶忙上前打了陆雯一巴掌:“你失心疯了是不是?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陆雯大笑,咬牙切齿道:“大哥,大嫂,我等着那一天。” 陆家是个大染缸,谁又比谁干净! 说罢,陆雯拽着宋明志就离开了老宅。 第304章 他才是工具人 初春的夜里,冷风从车子半开的窗户口一直往里面送。 穆心怡仍旧在偏头看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灌进来的冷风轻拂着她的长发。 她的整张脸都被发丝有意无意的拂动着。 不知道会不会痒,一点儿都没有多余的心思。 陆淮南已经转头看她好几次了,可是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对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从前的她,可并不是这样。 “穆心怡。”忽然,陆淮南压低声音,连名带姓的喊她。 穆心怡并没有回头,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是那种反问的语句。 “你感冒发烧好些了吗?”他忽然问她这个,也是想主动找一点话题。 穆心怡却无波无澜的回复,她说:“好多了。” 陆淮南转头又看向她问:“那你饿吗?” 穆心怡还是没有回头,她说:“我还好。” 下了班,从医院离开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吃东西。 要说不饿,确实有点假。 陆淮南问她:“那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穆心怡淡然回应他:“随便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口吻,却让陆淮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对自己的这个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淮南偏头看她询问:“穆心怡,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窗户外面?” 穆心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他,她说:“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她语气真诚,十分恳切。 陆淮南拧眉,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道路:“所以你一直在想这个?” 穆心怡也没有藏着掖着,她说:“我是在想,你这么帮我,究竟是为了我,还是想有个可以和陆家光明正大决裂的理由。” 陆淮南听到这话,有短暂的沉默,随即才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肮脏龌龊的人?” 穆心怡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陆淮南冷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愤怒:“穆心怡,我他妈的是为了你,为了你才跟陆家人真正决裂的,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母亲,你觉得我会现在才跟他们撕破脸皮吗?” 穆心怡怔了一下,心口堵塞得厉害。 她忽然就迷茫了,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她也不敢随意揣测,所以对于他的生气,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选择了沉默。 好久之后,车子忽然刹停在路边。 穆心怡身体下意识前倾,额头差点就要撞上挡风玻璃,可陆淮南的手臂及时挡了一下,将她护在了座位上。 陆淮南弯腰将自己的安全带给解开,随即倾身过去,作势要吻穆心怡的脸颊,可后者下意识的躲避,他的唇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他盯着她的脸,这一刻,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这张脸,陌生的是她的态度。 为什么事到如今,一切却变成这样了! 想象中的触觉并没有来临,穆心怡才睁开了躲避的眼睛,她抬眸,竟然跟陆淮南直白坦荡的目光对视上。 这一刻,她的胸口滞了一下。 陆淮南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满探究、疑惑、不解。 好久,他才出声询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穆心怡伸手推他的胸膛说:“我没怎么,你别离我这么近,我会不舒服。” 陆淮南伸手扼住她的下颌,不知道语气是气愤,还是害怕,他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不舒服?之前不都好好的吗?穆心怡,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穆心怡倔强的别开脸,她说:“我没怎么。” 陆淮南低头吻住她的唇瓣,粗鲁的将舌尖顶进她的口腔里。 她拼命的挣扎、反抗,想将他的身体给推开。 可他力量太大,她根本推不开,她闭紧自己的嘴巴,甚至还用牙齿咬了一下他。 直到嘴里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陆淮南吃痛,才松开了她。 穆心怡气愤的打他的脸:“陆淮南,你无耻。” 陆淮南伸手抹了一下唇角,指尖上覆了淡淡的一点血迹,他看向穆心怡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我无耻?穆心怡,那曾经呢?你可是会主动亲我的,你可从来不会说我无耻!” 穆心怡崩溃的转过脸,她大声回答他说:“以前是我眼瞎,是我看错了人。” 陆淮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后脑勺,他好笑道:“你可是我的妻子。” 穆心怡回过头反问他:“怎么了?我是你妻子,我就没有后悔的权利吗?” 陆淮南生气的抓她的手臂:“你后悔什么?” 穆心怡大声回答了他:“我后悔一切。” 陆淮南抓住她手臂的手,力量从一开始的很大,到最后慢慢的变小。 他盯着她的瞳眸,试图从她眼中看到一点点撒谎的意思。 可是很遗憾,他并没有看到她遗憾的情绪,反而只看到了生气、愤怒。 她曾经从来不这样,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和俞书颖以及马晓琳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解释,可是从前,她也是相信的啊! 为什么现在就不相信了? “跟我上床做爱,跟我结婚,跟我说喜欢我,你都后悔了?”陆淮南眼神犀利、言语犀利的反问出声。 穆心怡像是在气头上,生气的给出答案说:“是,我都后悔了。” 陆淮南的胸膛口堵塞得厉害,他想生气,想发火,可看着穆心怡的脸,他又说不出伤害她的话。 最终,他只是冷冰冰警告她说:“穆心怡,我告诉你,你现在后悔没用,一切都已经迟了。” 穆心怡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给打开,她说:“我是后悔,但我没想过做别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后悔跟他结婚,跟他上床做爱,但是她不会跟他离婚! 反应好久好久之后,陆淮南才压低声线反问:“所以说到底,我才是哪个工具人?” 穆心怡没接话,将视线瞥向了车窗窗户外面。 她其实说了违心的话,她并没有后悔跟他结婚,跟他上床做爱,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弄清楚他的真实性格,就选择了相信他,并且爱上他。 所以当真相暴露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格外残忍。 “没有,你不是工具人。”穆心怡回神回答了他,声音很小。 第305章 夹着另外一个女人 像是听到了很出乎意料的结果,陆淮南眼神露出一点点笑意询问:“真的吗?” 穆心怡的态度虽然仍旧冷淡,但她还是无波无澜的回复了一声:“嗯。” 她一句话,就又让他没那么生气了。 生气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将她捏死在手掌心里,可是他那么爱她,他又怎么舍得! 就算她说他真的是工具人,他其实也并不在意,至少她还在自己的身旁。 陆淮南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即他才温润着嗓音下着命令:“穆心怡,你凑过来给我看看。” 他的语气霸道,不容商量。 穆心怡并不能理解,所以下意识的阴沉着嗓音问:“干什么?” 陆淮南说:“将你的脸凑过来我看看。” 穆心怡偏头看着车窗外,她拧眉道:“又怎么了?” 她并没有回头,她不敢对视他的那张脸。 可是车窗上,她的倒影仍旧很清晰,很明确。 陆淮南透过窗户上的倒影,看清了她那张脸。 她眉心轻拧着,好像不耐烦了,可又不是真的不耐烦,而是又夹杂着一点点担忧。 他看着车窗上她的倒影说:“你额头有伤,我帮你看看,刚刚都忘了。” 穆心怡并没有注意到陆淮南的目光,她伸手随意的摸了一下额头,随即三言两语的解释说:“我没事,已经好了。” 陆淮南弯唇,轻笑了一声说:“那我看看。” 穆心怡吐了一口浊气,她说:“我真的没事。” 陆淮南不依不饶,他伸手去拽她的手:“就给我看一眼。” 穆心怡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她说:“我真的没事。” 见她这么坚持,陆淮南也不再一直问,只是淡淡说:“那我带你去吃饭。” 他的情绪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他上一刻还很生气,可这一刻就将自己给治愈了。 穆心怡实在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明明刚刚还很生气,差点就要骂爹骂娘了,可现在又这么温柔。 她肚子确实饿了,更何况车子一直停在路边,也并不安全。 穆心怡并没有拒绝,低声附和说:“嗯。” 陆淮南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又疾驰出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头却是坏的。 故意追尾傅云深的车子之后,他就没有换车。 虽说车头很烂,可并不影响正常行驶。 车子停在闹市区,已经算是深夜了。 陆淮南带穆心怡下了车,出声询问她说:“吃点夜宵?” 穆心怡点头同意说:“嗯。” 陆淮南并没有主动去牵她的手,而是将自己的手递给她说:“你抓着我。” 穆心怡拧眉,严肃道:“干什么?” 陆淮南弯腰,声音很小的在她耳畔说:“我想找回你,想让你重新依赖我,所以以后,你都必须主动牵我手。” 他声音像是蛇信子,在她的耳蜗里回荡游走,一点点酥麻到了心坎里。 她对他,还是会生出心动和忐忑。 穆心怡并未拒绝,也并没有同意。 陆淮南不依不饶的伸手掐她的腰:“穆心怡,你答不答应我?” 他像是牛皮糖,她根本推不开他。 于是,她只能无奈应承下来:“嗯,我知道了。” 陆淮南垂眸看自己的手,示意她说:“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穆心怡没办法,只好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被她的小手握住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被棉花撞了一下,软绵绵的。 吃得是夜市,点的是小龙虾和烤串。 陆淮南平时不吃这些,可是他觉得穆心怡应该会喜欢,所以就带她过来了。 这种小吃摊的东西,多少都不太干净,可为了穆心怡,他还是尽力的收敛起了自己的嫌弃。 刚落座的时候,桌子椅子他就反复擦了好几遍,可不管怎么擦,都会找到新的油渍的踪影。 穆心怡出声提醒他说:“你别擦了,已经有人在看你了。” 陆淮南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看穆心怡问:“你叫我什么?” 穆心怡愣了一下,拧眉看他询问:“你又想要干什么?” 陆淮南看着她,坏笑说:“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好听的。” 眉宇带笑,分明就不正经,穆心怡的脸颊通红,她环顾四周,小声且快速的唤了一声:“老公。” 陆淮南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他拖长了声线“诶”了一声。 他声音并不小,甚至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本就英俊帅气,再加上这一声淡淡的笑声,看他的女人就更多了。 这种被沦为焦点的感觉,穆心怡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心里是有醋味的。 陆淮南对周围人的目光,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并没有在意,目光就落在穆心怡的脸上,他嘴角的弧度很深,还是在笑,他说:“叫声我想听的。” 穆心怡纳闷:“你想听什么?” 陆淮南看着她,一直在笑,他说:“你之前一直喜欢叫的。” 穆心怡的脸颊顿时通红,她原想着拒绝,可想了想,陆淮南是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她要是不答应他,恐怕他还会闹点别的事情出来。 她别开脸,刻意不去看他,叫出口的两个字很生硬:“小叔。” 陆淮南明显不满意,拧眉道:“怎么叫得没有一点儿感情?” 穆心怡隐隐不悦了,她拍了一下桌子,抬眸瞪着陆淮南问:“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消遣,那我想,就大可不必了。” 陆淮南察觉穆心怡生气了,也没有再强迫,而是选择了沉默。 等小龙虾和烤串都送了上来的时候,陆淮南才将一副一次性手套递给穆心怡。 他看她一眼,表情格外的严肃,他说:“心怡,我有事想跟你说。” 穆心怡看着满桌子食物,忽然就来了胃口,她没看他,只是问:“怎么了?” 陆淮南并没有动筷子,戴着手套认认真真的剥虾壳,似乎是斟酌了很久,这才开了口问:“你是不是很在意俞书颖的存在?” 穆心怡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回答说:“没有。” 可陆淮南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说:“如果不是因为俞书颖,那我真的想不到别的你生气的理由了,可如果是因为她,心怡,我想告诉你,她不仅仅替我挡了很多烂桃花,也替我挡过刀,她救过我的命,当初我也说了,我不会再管她,可如果她出事,我还是不能袖手旁观,不是吗?” 一段话到底,还反问了一声。 穆心怡吃东西的动作顿住,她只是无波无澜的“哦”了一声。 见她这个模样,陆淮南拧眉:“所以你连俞书颖的醋也不吃吗?” 穆心怡抬眸看他,反问说:“我为什么要吃醋?” 陆淮南只感觉不可思议,眼眸里一片清晰的失落,他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她才生我的气。” 穆心怡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又是沉默。 因为什么生气,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陆淮南的电话就直接响了起来。 他垂眸看一眼,眉心紧蹙了一下。 穆心怡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俞书颖”这三个字的备注。 “心怡,我接个电话。”陆淮南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一下。 穆心怡故作轻松的茸了茸肩膀说:“你接啊,你不用跟我请示。”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陆淮南虽然很想说点什么,可俞书颖的电话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他接了电话,声音冰冷:“怎么了?” 夜市很嘈杂,就算距离很近,穆心怡也还是没有听清楚俞书颖说了什么。 陆淮南似乎很着急,他说:“嗯,那你等一下,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陆淮南看穆心怡说:“心怡,俞书颖有让我非去不可的事情。” 穆心怡听到这话,忽然就觉得好讽刺,她虽然心如针扎,可还是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声说:“你自己做主啊。” 陆淮南看出她的不高兴,但还是站起身说:“嗯,那我先走了,我让徐毅过来接你回去。” 说完话,不等穆心怡同意,他就直接离开了。 穆心怡坐在大排档的帐篷下,抬眸看着陆淮南离开的背影,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胸口那里堵塞得厉害。 所以她和他之间,凭什么要夹着另外一个女人? 第306章 有话要说出来 吃着桌子上放着的烤串和小龙虾,穆心怡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明明味道很不错,可此时此刻吃在嘴里,却仿佛没有了味道。 徐毅过来得很快,怕她出事,还刻意坐陪。 穆心怡戴着一次性手套,手套上面都是油渍,她抬眸看徐毅说:“徐先生,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徐毅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轻声同意说:“穆小姐,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穆心怡冲他笑了一下,笑容分明苦涩,她说:“徐先生请自便吧。” 徐毅撕开了一次性手套的包装袋,将手套戴上之后,他观察了一下穆心怡的表情说:“穆小姐,你心情不太好吗?” 穆心怡愣了一下,抬眸看他问:“你看出来了?” 徐毅说:“穆小姐,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穆心怡倒是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她声音很小的说:“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 徐毅都看出来了,可陆淮南却看不出来。 想到这,穆心怡的心情就更加失落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面对面坐着的徐毅却还是听清楚了,他意味深长看一眼穆心怡,还是开了口说:“穆小姐,感情上面的很多事情,其实都需要用嘴去说出来的,如果一味的藏在心中,其实别人未必会猜得到你在想什么的。” 穆心怡拿了一只烤串在吃,吃得慢条斯理的,她听到徐毅的话,不由的怔了一下。 他轻描淡写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没接话,低头选择了沉默。 徐毅看她,继续开了口道:“穆小姐,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穆心怡抬眸看他,点了点头说:“嗯。” 云淡风轻的一声“嗯”,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徐毅说:“穆小姐,三爷小时候就被母亲带离了陆家,后来又回归陆家,其实说到底,他是一个很缺亲情的人,或许很多时候,他都没有想得很周到,他也不是一个会谈恋爱的人,别看他花边绯闻满天飞,可他确实没什么恋爱经历,要真的说,穆小姐是三爷的第一个女人。” 穆心怡将烤串的竹签丢在桌子上,她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和嘴角,她看徐毅询问:“所以你过来,是专门来做他的说客的吗?” 徐毅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那穆小姐觉得我像吗?” 穆心怡垂眸沉思了几秒钟,随即回答了他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陆淮南跟她之间,本就天差地别。 徐毅淡笑说:“可是穆小姐,我说的都是事实。” 穆心怡重新戴了一副手套,继续剥虾壳,刚刚陆淮南剥过的虾仁都放在了她面前的碗中。 她并没有吃,而是在吃自己剥的。 也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或许就是想要气一气他。 好久,穆心怡才说:“是不是事实,或许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的心态早已经改变了,或许真相是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徐毅叹了一口气说:“穆小姐,三爷是真的很在意你。” 徐毅一向只做自己的工作,他很少对陆淮南的私事品头论足什么。 可是这一次,他有些忍不住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并没有很在意,只是淡声说:“我吃饱了。” 话落,她摘下手套,拿了自己的手机,她站起身,低头看徐毅说:“徐先生,我先去付账。” 徐毅“嗯”了一声,稳稳的坐着。 穆心怡付了款之后,徐毅才站起身跟她一起出了大排档。 徐毅的车子停在路边,穆心怡坐在了车子后排。 她偏头看车窗外,心情更复杂了。 到别墅,徐毅只开了半个小时。 穆心怡下车,看徐毅道谢说:“麻烦徐先生了。” 徐毅摇下车窗玻璃,他看穆心怡说:“穆小姐,希望你多想想我说的话,还有三爷的脾气。” 穆心怡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谢谢,我知道了。” 话落,她转身就进了别墅。 她回到二楼,接了点热水在浴缸中,她泡在里面,心情复杂而纠结。 陆淮南真的有徐毅说的那么在意她吗? 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索性就逼迫自己不去多想了。 …… 陆淮南离开大排档,驱车直奔警局而去。 俞书颖再一次被警方带走问话了。 关于李云博去世的事情,或许只有俞书颖一个人才知道真相了。 可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谁敢保证呢? 陆淮南进了警察局,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被一个警察安排在角落里坐着,并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先生,俞小姐还在被问话,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警官恭敬端正的说着。 陆淮南接了水杯,抬眸看他,淡淡笑了一声,他答谢说:“麻烦你了。” 警官微笑说:“不麻烦。” 说完,就转身去忙碌了。 陆淮南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徐毅发来的消息,他说:“穆小姐已经被安全送回家了。” 他没有回复消息,沉默的将手机给收好。 等了约莫半小时以后,俞书颖才被一位警察带出来。 那警察看着慈眉善目,他冲俞书颖微笑说:“俞小姐,这是第二次找你问话了,如果你有新的线索,或者想到了什么端倪,都可以来警局告诉我们,法律会对主动提交消息的人做出褒奖的,当然了,也会对投案自首情节的人进行从轻发落。” 警官的话中,分明还夹杂了别的意思。 俞书颖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就表达了不满:“听周警官的意思,这是还怀疑我吗?” 周警官一直在笑,他说:“咱们做警察的,肯定是宁可抓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毕竟事关生命,这种事不容马虎,还请俞小姐见谅。” 俞书颖没有了生气的理由,只好淡笑说:“周警官,你放心吧,我会配合警方的,我也知道我的嫌疑最大,我不反驳这一点,但我只能告诉周警官,我问心无愧,也没杀人。”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周警官愣了一下,他还是笑:“俞小姐,那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找你过来问话,所以还请你一直配合才是。” 俞书颖冲周警官温柔点头说:“周警官,您请放心,随时随地,我都配合警方。” 话落,她就转身,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陆淮南。 他伸手端着水杯,姿势很随意,可偏偏就是这样,却让她从心底里感觉到喜欢。 他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俞书颖却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淮南。”她走过去,声音温柔的唤了一声。 陆淮南这才抬眸,他看俞书颖问:“问完话了?” 俞书颖冲他点头说:“嗯,问完了。” 陆淮南站起身,瞬间就高过她了,她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她看他说:“淮南,我们回去吧。” 她伸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他的手臂,可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她的小动作,陆淮南尽收眼底,他没多问,只是说:“嗯。” 话落,他就转身往警察局外面走,俞书颖沉默且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出了警察局,陆淮南忽然收住了步伐,俞书颖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将头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嘶……”俞书颖下意识的闷哼一声。 陆淮南转过头,他看俞书颖问:“你告诉我,李云博的死,真的跟你无关吗?” 他眼神犀利,一点点的凝在她的身上,试图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看到一点点异样。 可俞书颖的脸,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她平静如水的回答了他:“淮南,我真的没有杀人,是他自己醉酒摔下去的。” 陆淮南盯着她的眼睛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随即,他才说:“那就行了。” 看似是松懈了一口气,实际上还是有探究在眼中。 “淮南,你不相信我吗?”俞书颖看他,满心满眼的失落。 陆淮南看她,双眸里的情绪很复杂,他说:“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过来警察局了。” 俞书颖弯唇笑了一声,可嘴角的笑意却并不深。 她并没有接话,只是在笑。 好久,陆淮南才接话说:“你放心,我会尽力让流言蜚语不再扩散。” 话落,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可俞书颖却着急忙慌的上前,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淮南,所以你相信我,甚至连送我回去的想法都没有吗?” 陆淮南先是回头,他视线落在俞书颖的手上,随即才看她的眼睛询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俞书颖愣了一下,她的手松开了他的手臂。 陆淮南这才笑了,他淡淡说:“知道不该越线就好,我相信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优待。” 俞书颖沉默,一句话没接。 于是,陆淮南转过身,直接就离开了。 他上车,驱车去了“与你相约”酒吧。 刚到门口,凌菲菲、钱飞宇、乔一帆等人就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等他的车子到了,三个人才上前说:“南哥。” 异口同声的一声呼唤,陆淮南一言没发,径自就进了酒吧。 身后,钱飞宇、凌菲菲、乔一帆等人都跟在身后。 进到一处包厢后,凌菲菲在最后关上了包厢门。 三个人进去,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门口。 陆淮南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长腿跷起来,他抬眸看一眼门口,淡声说:“都坐。” 他气场强大,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凌菲菲等三人不敢落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久之后,陆淮南才吼了一声:“怎么?都傻了吗?” 他明显生气了,凌菲菲才捅了捅站在旁边的钱飞宇的手。 她首先往沙发旁边走,然后坐了下去,紧跟着,钱飞宇和乔一帆也都跟着落座。 他们只是d组织的人,而陆淮南是组织的领导者,跟领导者平起平坐,他们明显不敢。 第307章 公开她 可既然陆淮南都发话了,凌菲菲他们又不敢不落座。 于是,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上,而陆淮南坐在沙发的正中间。 包厢里有一张大屏幕,上面的音乐v暂停着。 好久,陆淮南将自己的双腿放下来,他弯腰在桌子上面拿了一根牙签,然后去叉了一块苹果。 将苹果放在嘴中,他慢悠悠的咀嚼着。 好久之后,他才偏头看坐在距离他最近的凌菲菲,她正低垂着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什么。 陆淮南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也不说话,可就是看着她。 那种能将人溺毙的感觉,简直让凌菲菲度日如年。 她忍无可忍,只好抬眸选择了跟陆淮南对视,她颤抖着声线道:“南哥,你,你别这样看我,你要是有话,或者有事情让我们做,你就直接开口就是了,但是你别这样看我,怪渗人的。” 陆淮南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浅浅的弯唇笑,好久之后,他才出声道:“我很渗人吗?” 他不仅眼神渗人,就连这种莫名其妙的口吻也很渗人。 凌菲菲只感觉全身像被千万只针给扎了一样,她被凌迟着,钝刀子割肉,不致命,但每一刀都很疼。 凌菲菲卸下浑身跟陆淮南对峙的力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口吻道:“南哥,你就别折磨我了,你有话,你就直说吧,算我求求你了。” 陆淮南这才坐直身体,双腿再一次叠在一起,他的视线盯着面前的大屏幕,下颌线条一直延伸至耳廓,异样的英俊。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陆淮南才试探着开了口说:“傅云深回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没有?” 凌菲菲一点儿谎言都不敢有,她直言道:“我们都知道。” 陆淮南又压低声线询问:“他有没有来见过你们?” 凌菲菲回答说:“没有来见过,但是我们有尝试着联系他见面,可是他并没有回复消息。” 陆淮南听到这话,转眸的时候,眼神里的凌厉像是能噬人一样。 眼神微眯,危险的光芒呼之欲出,他的眼神比声音更加锐利:“是吗?” 凌菲菲害怕得发抖:“南哥,我哪里敢对你撒谎啊!” 陆淮南的视线又落在钱飞宇身上:“你怎么说?” 钱飞宇赶忙摆手说:“南哥,你才是我们的最终领导,我们怎么敢对你撒谎呢?” 末了,还不等目光落在乔一帆的身上,他就直接回答了:“南哥,我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你啊!” 陆淮南这才收回目光,他将长腿放下来,随即淡淡道:“傅云深这一次回来,分明是要针对我,所以你们……” 话未说完,凌菲菲惊讶道:“南哥,怎么会呢?傅老大跟您可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会互相针对呢?” 不仅仅是凌菲菲,就连一旁的钱飞宇和乔一帆都不相信。 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相信。 别说他们了,陆淮南一开始也并不相信,可是直到傅云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穆心怡的身边时,他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着凌菲菲的质疑,陆淮南目不斜视的跟她对视,并追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会撒谎?” 凌菲菲一听这话,身子又开始发抖,她赶忙摆手解释:“南哥,我怎么敢呢,我怎么敢质疑你呢。” 陆淮南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你不敢质疑我,那你刚刚在怀疑什么?” 凌菲菲猛地垂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这时,一旁的钱飞宇和乔一帆见情况不对,也都默契的沉默了。 包厢里的氛围很寂静,可越是寂静,越是让人感觉到害怕和不安。 好久,陆淮南忽然又笑了,他问:“怎么?我有那么害怕吗?” 另外三个人还是不说话,陆淮南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开了口说:“行了,凌菲菲留下,别的人滚出去。” 闻听此言,乔一帆和钱飞宇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眼,同时又站了起来。 这时,凌菲菲抬眸瞪他们,用眼神示意:“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了?” 钱飞宇和乔一帆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一句话没说,逃一样的跑走了。 于是,包厢里只留下了陆淮南和凌菲菲两个人。 凌菲菲更害怕了,半开玩笑的语调轻声询问:“南……南哥,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陆淮南好笑道:“你在我手底下工作多少年了?” 凌菲菲仔细想了一下,颤颤巍巍给出了一个答案:“五……五年。” 陆淮南好笑反问她:“工作五年了,我为什么现在才看上你?” 凌菲菲一时沉默,低声嘟囔着什么,陆淮南没听清,也就没有在意。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好久,陆淮南才出声道:“问你几个问题。” 陆淮南变了语调,忽然就怒意全消,脾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凌菲菲不敢相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南哥,你……你确定是跟我讲话吗?” 陆淮南反问她:“不然呢?” 声音压低了,目光也沉了下来,凌菲菲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凌菲菲惶恐不已,作势就要往地上跪,陆淮南看出她的意图,指着她的膝盖说:“你给我坐好。” 凌菲菲又坐回了沙发上,她感觉自己要疯了,忙问:“南哥,你就直说嘛,你留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陆淮南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反而在笑,他问她:“我想问问你,怎么给一个女孩儿安全感?” 凌菲菲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就无比震惊的问出声:“就因为这个?” 陆淮南挑了挑眉峰说:“就因为这个。” 凌菲菲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狂跳不已的胸脯说道:“南哥,那你早说是问我这个嘛,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你留下我一个人,是想审判我呢。” 陆淮南淡声轻笑,他说:“我没那么夸张。” 凌菲菲抬眸快速的扫了他一眼:“你不夸张,那你现在在干嘛?” 陆淮南凝着她的眼睛说:“现在能告诉我一个答案了?” 凌菲菲伸手摸着下颌,沉思了一阵之后,她才好奇询问:“南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陆淮南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点头说道:“是。” 凌菲菲好像吃到了什么大瓜一样,表现得十分意外,可陆淮南却并没有给她八卦的机会,而是提前抢话说:“不许八卦。” 凌菲菲吐了吐舌头,在经过一番斟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以南哥的身份地位,如果想给女孩儿安全感,那么只有一件事。” 她高深莫测,甚至还卖起了关子。 陆淮南的胃口被吊了一半,见凌菲菲不说,眉心紧拧了一下,像是生气了:“快点说。” 凌菲菲朝着陆淮南伸出了自己的手,她问:“那南哥,我有什么好处吗?” 陆淮南将她的手“啪”的一下无情打开:“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凌菲菲吃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她小声嘟囔着:“那也不至于这么凶嘛!” 陆淮南瞪着她:“不想被我凶就快点说自己知道的。” 凌菲菲倒是好奇,凑过去小声询问:“南哥,那你绯闻无数,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呢?” 陆淮南还是瞪她:“我要是知道,我有必要来问你吗?” 凌菲菲轻笑了一声,妩媚道:“南哥该不会是一具空壳吧,看着壮实,其实内里不怎么样?” 陆淮南伸手将凌菲菲推开:“我比你想得壮实多了。” 凌菲菲不苟言笑:“是吗?” 话中有话,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陆淮南也不计较,只是说:“是不是的,你又没有机会体验!” 凌菲菲的脸燃起绯色,她随即才推了一下陆淮南的手说:“南哥,你讨厌。” 陆淮南好笑看她:“我又没有说错!” 凌菲菲的脸更红了,她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严肃起来:“南哥,你的身份特殊,又有各种花边绯闻,如果真的想给另外一个人安全感,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陆淮南伸长了脖子,转眸看着她问:“什么办法?” 凌菲菲凑过去,在他耳畔小声说道:“那就是将她公开,让所有媒体和记者,都无法再写你的绯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其实有喜欢的人。” 陆淮南听着凌菲菲的话,沉默了许久,可随之,他还是不确定的问:“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 凌菲菲意外:“南哥,你不会真的想公开吧?” 陆淮南的人设在柏城可是黄金单身汉,就算有女人,那也只有俞书颖。 事到如今,他竟然真的在为另外一个女人考虑! 陆淮南一阵沉思之后,挑眉反问:“不然呢?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凌菲菲的脸色霎时变了,随即好奇询问:“南哥,那我能知道是谁吗?” 陆淮南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起来,还是你认识的人!” 凌菲菲更加意外:“我认识的人?黎姐?你喜欢黎姐?我就说嘛,你和黎姐之间一直怪怪的,黎姐明明就喝酒,但是你却不让她喝,原来你是喜欢她!” 陆淮南怔了一下,解释说:“我不喜欢夜黎。” 凌菲菲也有些错愕:“不喜欢黎姐?那是谁?” 陆淮南没接话,只是站起身说:“你别问,明天你就知道了。” 凌菲菲心中的好奇被放大到了顶点。 所以陆淮南喜欢的人不是夜黎,那么会是谁? 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人! 凌菲菲想不到这个答案,所以就更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翌日,才不到七点,一条微博消息,悄无声息的攀登上热搜榜第一。 “惊!陆淮南主动曝光自己已婚事实,并且对方不是俞书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素人!” 除了这条热搜,还有另外一条热搜排在第二,热度甚至一度要超过第一。 第308章 时言倾的私密视频被公开 陆淮南公布隐婚的消息,震惊程度已经足以让全柏城的人议论,可排在热搜第二的消息,却更有议论的点。 就连头号商人自爆隐婚的消息都盖不住热搜第二的热度。 第二条热搜是有关时言倾的,她和韩煜尧曾经热恋时期所拍的私密视频被传了出来,是被人从某非法网站上扒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视频被人贩卖了出去。 所以说,会是韩煜尧吗? 时言倾做为一个拥有三十多万粉丝的美食博主,视频一经发出,也是有相当影响力的。 她三十多万粉丝,一夜之间,暴涨至了一百万,而她的美食视频下,评论区直接沦陷了。 骂声一片,叹为观止,一句比一句脏。 “看过,身材还不错,叫得也好听。” “一块钱求!” “刚看过,才用完一包卫生纸,需要的私!” “我宣布,此片我愿称之为今年最佳片,看过不下三次,意犹未尽,晚上回去了再复习一遍!” “难怪拍个做菜视频,还穿得那么少,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做鸡吗?” “楼上的,你可别乱说,她要是不这么穿了,你穿给我看啊?” “我喜欢,十块钱能过夜吗?” “我爱看,特别好看。” “十分精彩,要技术有身材,要身材有口活,真不错,看硬了!” “妹妹,哥跟你一个城市,一起玩一下吗?” “姐妹真敢拍啊,真不错呀。” 时言倾原本三十多万粉丝,发个美食视频出来,评论顶多几千条,而私密视频被曝光之后,她视频下的评论直接涨到了十万加。 议论声还在继续,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晚上,评论很可能就会超过一百万条。 一天之间,两条热搜同时登顶,交替着成为热搜第一。 陆淮南隐婚的事情,因为时言倾的事情,分走了一些热度,但他的微博评论区,却同样炸裂。 “豪门大佬隐婚了?” “不是吧,柏城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就这么走上了婚姻的坟墓?” “你懂什么!人家是各种女人玩腻了,现在上了年纪,回归了家庭而已!” “才三十多岁,回归什么家庭?” “我看八成是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别人来找他负责,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结婚负责!” “他需要负责任吗?给一笔钱,哪个女人搞不定?能站出来公布,一看就是真爱啊!” “谁说不是呢,俞书颖跟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有给过一个准话,现在却光明正大的把另外一个女人给公布出来,这不是真爱?这是什么?” “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觉得是真爱!” “哎,看这姑娘虽然漂亮,但也不是什么豪门大人物啊,为什么陆淮南会看得上?” “都说了是真爱,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是,这得让多少女人伤心啊?” “伤心什么!他又不能娶一百个,他只能娶一个!” “正因为只能娶一个,那这个叫穆心怡的,可真她妈的幸福啊,真是要嫉妒死我了。” 这两条微博都是在凌晨发酵的,而到了清早,就炸开了。 穆心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陆淮南破天荒的并没有在别墅里,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昨晚他大概是凌晨才回来的,身上不仅仅有酒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他躺上床来抱自己的时候,她就敏锐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只是拧眉,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就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的手臂圈着她,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陆淮南声线沉沉的在她耳畔呢喃:“老婆,你好香啊!” 她吃了夜宵,回来就洗澡了,身上的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 穆心怡没动,声音很沙哑:“睡吧。” 陆淮南的手去摸她的小腹:“你不想要吗?” 穆心怡挣扎了一下,她说:“我累了。” 陆淮南还是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俯身压下去,他去亲吻她的脸颊。 她没拒绝,任由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后半夜,她累了,就睡着了。 陆淮南在手机上拨弄了很久,才将微博的消息编辑好。 首先配了三张照片,一张是自己,一张是穆心怡,另外一张是他们的结婚证照片。 然后文案写着:“何其有幸,遇到这么温柔善良的姑娘,从此以后,我陪你走下去。” 文案很简单,一点儿都不复杂,甚至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一两句话,就说明了自己已经结婚的真相。 编辑好短信,他才将手机放下,然后躺上床抱着穆心怡继续入睡了。 短短几个小时,微博发酵,演变成现在的状况。 穆心怡并没有立马去看手机,觉得肚子饿,下楼就去煮了点面条吃。 吃东西的时候,她才将手机拿在手上。 破天荒的,她手机上面很多消息。 点开手机去查看,才发觉医院很多同事给她发了消息。 急诊科几个同事都给她发了消息。 “师姐,你跟陆淮南结婚了?” “心怡,你太厉害了吧,我就说嘛,能让陆淮南三番五次来接你,那你肯定有不同寻常的身份!” “师妹,恭喜你啊,悄悄结婚了不说,还嫁了这么好的人家!” “心怡,你这也太吓人了吧,难怪医院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你都不站出来澄清!” “心怡,多久结婚啊?我到时候来给你当伴娘啊!” 除了同科室的同事,还有别的科室一起规培过的师姐、师兄、师弟、师妹,都争相发来了消息。 各种各样的问候声,让穆心怡有些不安。 除了自己的同事,还有领导和主任也都发来了祝福消息。 平时不跟她联系的人,纷纷发来消息,分明就是有鬼! 她并没有回复,而是点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陆淮南公开她的微博,也看到了时言倾的私密视频被曝光的事情。 她并没有多去想自己被公开的事情,而是立马给时言倾打去了电话。 她电话打过去,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她继续打,继续在通话中。 往复打了几个,这才打通了。 时言倾接了电话,声音在发抖:“心怡,是你吗?” 她着急、担忧、惶恐,声音都是害怕的。 穆心怡直奔来意:“倾儿,微博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 时言倾大概是在哭,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看到了。” 穆心怡担忧询问她:“你在哪儿呢?” “我在郑先生的别墅里。” “那郑君浩呢?” “他昨晚没回来。” 闻听此言,穆心怡的胸口一紧,她随即着急道:“那我马上过来找你。” 时言倾“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 穆心怡出了别墅,可外面围了很多记者。 很明显,这些记者嗅到了陆淮南结婚的消息,就纷纷来这里想要采访她。 她不敢从别墅大门口出去,只好返回去,然后爬墙,从后门离开。 她为了遮掩,还戴了口罩和帽子。 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郑君浩的别墅就去了。 到了的时候,这里倒是挺安静的,并没有任何记者。 对于时言倾,大家了解得并不多,甚至连她的感情史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儿! 穆心怡按了门铃,好半天,时言倾才出门开门,她同样也戴了口罩和帽子,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门打开,穆心怡进去,握住时言倾的手一把将她抱住,她心疼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倾儿,没关系的,做错事的人不是你,是韩煜尧,我不希望你给自己压力,你要好好的,知道了吗?” 她温言细语的安抚着,可时言倾只是靠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时言倾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她看都没有看,情绪很低沉,低低的抽噎声响起来,似乎是哭了。 穆心怡往后站了一步,轻轻的推开了她的身体,她弯腰去拿她的手机。 不仅仅是电话,甚至连短信都已经爆炸了。 不仅仅是辱骂,甚至还上升到了骂爹骂娘的程度。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视频又不是她主动配合拍的,那是韩煜尧偷偷拍下来的。 他们在一起五年,有那方面的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大家的骂声都这么难听! “不结婚,为什么要上床?” “真是不要脸,你爹妈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出来丢人现眼的吗?” “你妈是不是从小就教你要把双腿给岔开,才能获得男人的喜欢?你妈是鸡,你也去学?” “你爸爸教你妈妈戳洞,现在你被戳洞的视频放在网上流传,真精彩啊!” “你父母有你这样丢人的女儿,可真是灾难啊!” “我要是你,我直接就去死了,还活着干嘛?还做公众人物?” “结婚之前拒绝一切性生活,你没听过吗?你就饥渴到这种程度了?还跪在男人身下舔!” “美女,一百块,玩你两天两夜怎么样?” 穆心怡挑了几条短信看,就足以让她气愤不已,可想而知后面还有骂得更厉害的。 那些打过来的陌生电话,穆心怡更是不敢接了。 “倾儿,我们别开机了。”穆心怡将手机直接给关机了。 时言倾拽了一下穆心怡的手,满眼的悲伤,连声音都变了调,她说:“心怡,没用的,那些人才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只会在意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有没有错,都会来骂你。” 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选择错了男朋友,是她的错,可为什么大家都要来抨击她? 为什么没有人去责怪韩煜尧? 视频是他拍的,也可能是他散播出来的,为什么大家却只骂她? 穆心怡牵着时言倾的手将她带回到了别墅里。 落座后,时言倾摘了帽子和口罩,穆心怡才发现她的眼睛还肿着。 很明显,事情发酵之后,她就知道了,这一夜,她肯定被不少人骚扰辱骂了。 她承受了多少,也只有她明白。 穆心怡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抚她说:“倾儿,没关系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第309章 时澜生打人 时言倾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的虚无,她在发愣,泪水却悄无声息的滚落。 穆心怡握紧她的手,心疼的安抚:“倾儿,没关系的,你没有错,错的是韩煜尧,是那些骂你的人。” 时言倾摇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痛苦的呢喃:“心怡,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我已经费了很大的精力去接受自己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了,可是现在,我要怎么面对这些人的抨击,要怎么面对他们的指责?又怎么去面对亲戚的声音?”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好像没有一点儿办法。 时言倾伸手插进自己的发丝里,她痛苦的揉着脸。 穆心怡坐过来,心疼的抱住她的肩膀:“倾儿,没关系的,你没有错,不要给自己压力,你真的没有错,要真的有错,你就是错在看错了人。” 时言倾扑进她怀里,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她一直在哭,说出口的话不成一句话。 穆心怡心疼又无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她只能紧紧抱住时言倾,一直告诉她:“我会陪着你的,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也永远会相信你。” 时言倾没接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穆心怡温柔的替她擦眼泪,并告诉她:“倾儿,我们报警吧。” 时言倾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口:“心怡,我报了,警察说视频找不到来源,不知道是谁散发出来的,所以根本没法抓人。” 穆心怡十分笃定:“倾儿,除了韩煜尧,没有第二个人了。” 时言倾满脸都是泪,她在哭,在颤抖,她说:“我知道,可……可我拿不出证据,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谢明轩。” 穆心怡恍然大悟,她反应过来,她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她说:“对,还有谢明轩,一定是他,是他帮助韩煜尧在犯罪,我去找她。” 穆心怡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 她往大厅外面走,可时言倾却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心怡,你别去了,他们现在是一丘之貉,你去找他,也没有用的。” 穆心怡怔住,语气充满抱歉:“倾儿,对不起,我不知道谢明轩会变成现在这样。” 时言倾抬眸看她,眼睛畏光,稍微的眯了一下,她笑着,可那笑却有些苦涩,她说:“没关系,不怪你,是谢明轩自己的选择。” 穆心怡坐回来,继续坐在了她的身旁。 “倾儿,可你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我们必须要站出来,你没有错。”穆心怡的声音充满担忧和笃定。 时言倾点头说:“嗯,我会振作的,我不会这样颓废下去。” 穆心怡抱了抱她说:“那你坐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点白粥。” 时言倾同意说:“好。” 穆心怡进了厨房,去慢慢熬白粥了。 …… 下午两点,柏城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整个柏城的温度突然升了好几度,已经有不少人褪掉了外套,换上了裙子和凉鞋,而男生则换上了长裤、短袖。 柏城已经在渐渐进入夏天,只是温度还不高,早晚出门,必须得带上外套。 一处酒店的停车场里,有两个人在对峙着争吵。 停车场修建在地下,只有点点灯光亮着。 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前,一个男人笔直站在那里。 车里坐着的男人是韩煜尧,他手撑在方向盘上,连续按了两声喇叭。 时澜生站在车前,纹丝不动,目光凶狠的透过挡风玻璃瞪着韩煜尧。 这一刻,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韩煜尧有些生气了,将车窗摇下来,脑袋伸出来,对着车前的时澜生就大声骂:“时澜生,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挡在车子前面干什么?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那你也别讹诈我!” 时澜生三两步走过去,直接就抓住了他的领口,一拳头毫不犹豫的砸在他的脸上:“韩煜尧,你真他妈的恶心。” 韩煜尧嘴角一疼,下一刻,就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子,还有一颗牙齿掉在了地上。 韩煜尧被打疼了,生气得拽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揪住了时澜生的衣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动起手来。 韩煜尧一拳头过去,叫嚷着:“私密视频不是我放出去的。” 时澜生一拳头反击回去:“不是你放出去的,还能是谁?她已经够惨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想让她去死吗?你知道网暴有多可怕吗?” 韩煜尧淬出一口血沫:“时澜生,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视频被散播出去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时澜生更加生气,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紧紧的揪住韩煜尧的衣领,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他压上去,一拳头接一拳头的毫不犹豫的就往韩煜尧的身上砸。 时澜生是做工地的,身高体壮,韩煜尧分明不是对手,他直接被按在地上,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煜尧被时澜生打掉了两颗门牙,鼻梁骨打断了,满脸都是血,不知道还有没有内伤。 见韩煜尧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力气,时澜生才停住了手。 而这时,身后传来鸣笛声,谢明轩从车上跳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韩煜尧,他当即大步上前,制止了时澜生的行为:“时澜生,你再打下去,如果人被打死,你也逃脱不了死刑。” 时澜生淬一口唾沫,转头瞪着谢明轩:“我不打你,就已经很有理智了,他就是个人渣,你还帮着他,我看你也不怎么样,简直妄为律师,更妄为人。” 谢明轩望着时澜生,眼里充满愧疚,他说:“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养家糊口。” 言下之意,他同样需要钱。 时澜生凶狠的瞪他一眼说:“你需要钱,你就可以为人渣辩护吗?我妹妹呢?她又怎么办?谁又想过她的处境?她遭受了什么,你知道吗你!” 谢明轩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头给低垂了下来,但好久,他还是无奈的开了口说:“今天的事情,我会报警。” 时澜生好笑道:“随便你,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可不怕你。” 谢明轩并没有说谎,而是说到做到,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当即就选择了报警。 报警电话打通之后,谢明轩如实的交代了实情:“我要报警,在利州区的希瑞酒店停车场,有人涉险故意伤人。” 电话那边,警察的声音很公正:“好,我们马上就派人过来。” 话落,谢明轩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时澜生站在原地,手上还沾染了韩煜尧的血,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笔直的站着,他在冷笑:“谢明轩,你为一条畜生做事,早晚有一天,你也会丧失自己的理智。” 谢明轩回头,弯腰去检查韩煜尧的伤势,与此同时,他冷冰冰的嗓音响起:“我无比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时澜生不再接话,回头等着警察的到来。 身后,谢明轩将韩煜尧给搀扶起来,发现他鼻梁骨骨折,门牙掉了两颗,脸上还有很多淤青。 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伤势了,但至于内里,还需要做一个检查。 韩煜尧奄奄一息,睁开被鲜血蒙住的眼睛,他紧紧抓住韩煜尧的手,警告说:“把他给我送进去,我再给你一百万。” 谢明轩并没有接韩煜尧的这个话茬,只是说:“我已经报警,至于法院怎么裁决,早晚都会有结果的。” 闻听此言,韩煜尧这才将自己的手给松开。 谢明轩看一眼时澜生的背影,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害怕,没有后悔。 很快,警察就过来了,一群人,将时澜生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警官还给他戴上了手铐。 随即,时澜生被押上车,而韩煜尧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谢明轩选择了去警局,因为他是这场打架斗殴的唯一目击人,也是报警的人。 地下停车场有监控,时澜生打人的事情是跑不掉了。 去了警察局,谢明轩被带进审讯室,有两个负责问话的警察,旁边架着摄像机。 “去希瑞酒店干什么?”一个警官问话,另外一个在做笔录。 谢明轩坐在小桌子前,他回答说:“我去找我的委托人。” “韩煜尧吗?” “是,我是他另外一件事的辩护律师。” “嗯,你看到了什么?” “我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时澜生坐在韩煜尧的身上,他的拳头一直往韩煜尧的身上砸,之后我就阻止了他。” “那他反击没有?” “没有,我跟他说了两句话。” “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杀人犯法,他就骂我妄为人,并说我在为畜生做事。”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谢明轩做完笔录,被警察带出了审讯室。 而另外一旁,时澜生也坐在小桌子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双手上戴着手铐,还有他的手上、衣服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喷溅血点。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也很配合。 “为什么去希瑞酒店?” 时澜生看着警官,很配合的回答:“我妹妹叫时言倾,她当初跟韩煜尧一起恋爱了五年,而韩煜尧偷拍了她的私密视频,现在被全网曝光,所以我去希瑞酒店,就是专门去找韩煜尧的。” “那为什么动手打人?”警察问出这个问题。 时澜生冷笑了一声,他反问:“如果是你妹妹遭受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警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说:“我会选择报警,打人并不是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 时澜生只是反问:“那法律就一定能解决吗?” 警察说:“可以。” 时澜生有些生气了:“那之前韩煜尧和我妹妹分手,又强奸我妹妹,又散播淫秽视频给我父母,这又怎么算?为什么不将他判刑?如果法律有用,他为什么还能逍遥法外?” 第310章 等着你来求我 时澜生露骨打脸的反问,让审讯室里的两个警察有些无奈,两人面面相觑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问话的警察继续询问:“那对于你打韩煜尧这件事,你承认吗?” 时澜生好笑道:“我有说过自己不承认吗?” “那行,今天的问话就结束了,我们现在要将你拘留收监,等韩煜尧那边做了全身检查之后,我们会再一次对你们进行审讯,审讯结束之后,看你们愿不愿意和解,如果不愿意,法院会做出判决。” 时澜生见警察不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就有些生气了:“所以呢?为什么要对我上一个问题进行无视?” 做笔录的警察只能说:“对于你妹妹的遭遇,我们也深表同情,可是之前的案子,并不是我们这边办的,所以你问我们,我们也并不知道内情,也不好回答你什么。” 时澜生别开脸,一颗泪水悄无声息就滚了下来。 今天早上,他一起床就看到了时言倾私密视频被曝光的微博。 妹妹的账号下一片骂声,甚至还有辱骂父母的,除却这些,就连他们的父母也被人肉出来,也进行了攻击。 私密视频被曝光的事情,一下子起了很多连锁反应,最重要的是,很多女孩子也在骂自己的妹妹。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时澜生没有答案,他试图报警,可是想到妹妹之前报警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反而让韩煜尧出来继续招摇,他就觉得或许法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在荷尔蒙的促使下,他找来了希瑞酒店,所以才动了手。 对于警察的话,他并没有表示异议,所以他被收监了。 …… 医院。 韩煜尧被送进急诊科,先是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没有致命内伤之后,才将他送进骨科住院。 鼻梁骨断裂,问题倒是不大,但是需要手术。 整个过程,韩煜尧都是清醒的状态。 直到手术结束,他被推出手术室,才发现谢明轩在手术室外面等他。 一见到谢明轩,韩煜尧的情绪十分激动:“时澜生怎么样了?” 谢明轩回答了韩煜尧,他说:“时澜生被收监了,等你伤口愈合一些了,警察应该会来找你问话。” 韩煜尧却好像很着急:“我现在就可以去警察局,我一定要将时澜生送进监狱,让他后悔一辈子,让他以后的孩子都要受他的影响。” 谢明轩拒绝了他的提议说:“你先养伤。” 韩煜尧咬牙切齿的反问:“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谢明轩的眼神冷冰冰的,他看他说:“如果我不选择帮你,今天我就不会报警。” 韩煜尧有些生气:“就算你不报警,我自己也会报。” 谢明轩说:“那你能保证你能活到报警的时候吗?” 韩煜尧大声叫嚷着:“他时澜生没那么大的脾气,他就是再恨我,他不会杀人。” 谢明轩不想回答什么,只是说:“你好好养伤,去警察局的事情之后再说。” 韩煜尧无奈,也只能妥协说:“那好吧。” …… 郑家别墅,下午五点。 时言倾在吃了穆心怡煮的白粥之后,在她的陪伴下,下午安稳的睡了几个小时。 五点钟,穆心怡搁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今天一天陪着时言倾,都没有来得及去关注陆淮南公开她的事情。 原想着很可能又是医院的同事给她发的消息,但是手机一直在震动,分明就是电话。 时言倾被震动声吵醒了,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问:“心怡,是谁啊?” 穆心怡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她眼睛盯住,好久都没有接话。 时言倾察觉到什么,忙睁开猩红的眼睛询问她:“怎么了?” 穆心怡拿起手机冲她晃了晃并说:“是韩煜尧。” 时言倾赶紧转过身,她声线凝噎着:“心怡,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穆心怡想了想,还是下床去穿拖鞋了,她说:“那我去外面给他回过去,我听听他想说什么。” 时言倾并没有接话,但默许了穆心怡想要做的事情。 于是,穆心怡离开卧房,去外面正准备打回去时,韩煜尧就又一次打了过来。 穆心怡接起来,声音冷冰冰的:“什么事?” 韩煜尧的语气带着讥讽和嘲弄:“哟,你还敢接啊?” 穆心怡没好气道:“你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韩煜尧卖了一个关子:“时言倾呢?” 穆心怡说:“你有事给我说,她不想听你的声音。” 韩煜尧听到这话,赶忙“啧啧”了两声:“这么柔软啊,连我的声音都不敢听了啊,就这么害怕我吗?” 穆心怡生气了,声音不自觉的加重:“韩煜尧,你能不能别像蛆一样,就知道恶心别人,你有什么事,你就明说。” 韩煜尧淡声道:“那你问问她,想不想知道时澜生的去向?” 穆心怡警惕起来:“时先生怎么了?” 韩煜尧的声音一点点冷下来:“我不跟你说,我要听她跟我说,你把电话拿给她,别以为关机,我就没办法找到她了。” 穆心怡有些生气:“韩煜尧,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做成这样,你觉得她还能好好的跟你说话吗?” 韩煜尧再一次解释了,他说:“视频不是我散播出去的,我还没无耻到那种地步。” 穆心怡明显不相信:“你觉得你很善良吗?不是你,还能是你?韩煜尧,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韩煜尧也不想跟穆心怡一直废话下去,只是压低了声音问:“我就问你,你到底把手机给不给她?” 穆心怡大声的拒绝说:“我就不给她。” 韩煜尧威胁道:“你不给是吧,那好啊,你要是想让她更多的视频被曝光,那你就最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这一刻,穆心怡忽然无力了下来,甚至连想吼出去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紧紧的攥住手机,眼神里的红血丝像是能杀人一般,好久,她才吐出一口气说:“韩煜尧,你太恶心了。” 韩煜尧反问道:“怎么?所以说这个,是不想把手机交给她?” 穆心怡说:“是,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话落,她就准备将电话给挂了,可是这时,时言倾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身后过来,她伸手拍了拍穆心怡的肩膀说:“心怡,将手机给我吧。” 穆心怡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将电话给挂断,可是这时,时言倾哭着说:“心怡,我求你了,你给我吧,哥哥对我很重要。” 穆心怡不忍心,才无奈将手机递给了时言倾,但她并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听着韩煜尧到底想要说什么。 时言倾接了手机,虚弱无力的“喂”了一声。 韩煜尧阴恻恻的笑:“倾儿,你来啦。” 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叫她,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语气变了。 她曾经很爱他,他也很爱她,他们曾经是很多人羡慕的情侣,她以为他们最后会结婚,她始终没有想过,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我哥哥人呢?”时言倾忍着内心的恶心和生气,颤颤巍巍的问着。 韩煜尧并没有直接开口明说,反而是冷笑说:“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这种羞辱的方式,让她无地自容。 在床上,她一般都这样叫他,甚至很忘情。 在生活中,她也这么叫过他,甚至在他公司低谷的时候,她还曾施以援手,将自己的存款给了他,让他去填补公司的亏空。 可是现在再看,她真的觉得曾经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傻瓜。 当初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她甚至想过跟自己的亲人决裂。 她多傻啊,做出的那些事,多可笑啊。 现在自己这么惨,却是他造成的! 时言倾捂着胸口,只感觉心脏像是被千万只针给扎了一样疼,她痛苦且大声的叫嚣着:“韩煜尧,你这个疯子,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你也别羞辱我,我告诉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叫你一声。” 她越是生气,韩煜尧就越是满足,他笑声更浓,淡淡询问:“你这就生气了?” 时言倾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她尽力的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她不管怎么收敛,都收不住,她大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让我去死吗?是不是这样,你就满意了?” 穆心怡站在一旁,心疼的搀扶住时言倾。 电话那端,韩煜尧的声音极其变态道:“你想去死?你死了还有什么好玩的?你就是千万别死,不然我还有什么乐趣呢?” 时言倾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她淡声问:“我哥哥究竟在哪儿?” 韩煜尧问她:“你很着急吗?” 时言倾忽然又像是疯了一样的大吼:“我哥哥到底在哪儿?” 韩煜尧偏偏就不让她如愿:“你想知道是吧,那我偏偏就是不告诉你,我就等着你来求我。” 说完,韩煜尧不再等时言倾这边的回答,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时言倾很不安,回头要去卧室里找手机,可是穆心怡将她的手拽住说:“倾儿,你别着急,我有时先生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时言倾反应过来,满眼泪水的看着穆心怡:“嗯。” 穆心怡翻出时澜生的微信,给他打了视频通话回去,可是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于是,她又尝试着打了电话过去。 这一次,电话提示对方关机了。 时言倾听到关机,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穆心怡蹲下来,急忙搀扶住她:“倾儿,你别担心,时先生一定没事的,肯定是韩煜尧在吓你,你别担心了。” 时言倾捂住脸,一张脸都是泪,她颤抖着,声线也在打结:“心怡,我哥哥肯定是去找韩煜尧了,哥哥的脾气,他肯定会动手的,他肯定出事了,心怡,哥哥怎么办?不,我要去求韩煜尧,不然哥哥会出事的。” 第311章 你把微博删了吧 时言倾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焦急的在别墅二楼来回踱步。 听到她说出口的可能性,穆心怡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时澜生为自己妹妹出头,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时言倾一直在哭,泣不成声,满脸是泪。 穆心怡伸手握紧她的手,声音很轻的安抚:“倾儿,你先别着急,也许不是这样呢。” 时言倾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她颤抖着身体,一直在自责:“心怡,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哥哥,心怡,我该死,我就是一个罪人,也许网友说得对,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应该去死,是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哥哥,心怡,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家,我……” 穆心怡弯腰,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手指轻覆她的面颊:“倾儿,倾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你很好,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才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你不要听他们的,你没有做错什么,时先生也会没事的,你放心,会没事的。” 时言倾崩溃的一直在呢喃,一双眼里都是泪水,目光空洞洞的,盯着眼前的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时言倾去抢穆心怡的手机,后者按住她的肩膀,大声质问她:“倾儿,你想干什么?” 穆心怡也急了,一双眼里都是泪水,除了这些,还有心疼和担忧。 时言倾抓住穆心怡的双手,她压低了声音哀求说:“心怡,我求求你,你把手机给我,我给韩煜尧打个电话,他会打这个电话过来,那他一定知道哥哥的行踪,他这样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心怡,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打个电话回去。” 穆心怡心疼不已,也不忍心时言倾这样,只好将手机给了她。 时言倾着急忙慌的拨通了韩煜尧的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接听。 时言倾不死心,就一直打,直至最后,双手都开始发抖。 在连续拨打了十多个电话之后,韩煜尧那边才接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来求我了?”韩煜尧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听着十分欠揍。 穆心怡不由的收紧了手,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时言倾大声质问他:“韩煜尧,我哥哥到底在哪儿?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韩煜尧好笑道:“脾气这么暴躁,是不想从我这里问出话了?” 说完,不等时言倾有任何反应,就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时言倾对着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连续“喂”了两声,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又打过去,韩煜尧接了,那边很久都没有说话,这边也是。 时言倾捂住嘴,极力强忍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知道,她要是惹怒了韩煜尧,那么这个电话就又会被挂断。 等挂断了,她再想找到时澜生的行踪,那可就是真的大海捞针了。 为了哥哥,她一定要忍住。 韩煜尧这一次见时言倾听话了,好久才出声冷嗤道:“时言倾,你不发疯了?” 时言倾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紧紧咬着牙关,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韩煜尧听到她压抑的回应,疯狂的笑了:“时言倾,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你当初不是很拽吗?不是不想给我打电话吗?怎么?现在你又在干什么?你这幅样子,最是恶心了,我就看不惯你又当又立的样子。” 时言倾跌在地上,极力收住自己的哭意,她压低声音哀求:“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哥哥的去向。” 韩煜尧问她:“你真的想知道吗?” 时言倾回答了他:“是。” 韩煜尧却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说:“今晚希瑞酒店,803房间,我等你过来,只要你再陪我睡一次,我就告诉你,你哥哥的去向。” 时言倾迟疑了一阵,眼神涣散,目光空洞,她盯着眼前的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下意识就出声道:“倾儿,你别听韩煜尧的,他就是一个畜生,他就是想毁了你,倾儿,你千万不要听他的。” 韩煜尧听到穆心怡的骂声,隐隐约约有些生气了,出声警告说:“时言倾,你最好管管你的朋友,不然我可不保证,你哥哥会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时言倾抬眸看一眼穆心怡,她眼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的,一句话没说,但穆心怡却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穆心怡不说话了,时言倾就说:“韩煜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煜尧摆着架子说:“我说过了,今晚你来希瑞酒店找我,事后,我会将你哥哥的行踪告诉你。” 时言倾崩溃了,泣不成声的怒吼:“韩煜尧,你这个疯子,你休想,我告诉你,我看到你就恶心,你休想再碰我!” 韩煜尧却毫不在意,只是笑,他说:“时言倾,机会我给你了,但是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你哥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时言倾大声骂他:“疯子,疯子,疯子!” 韩煜尧的声音也冷下来:“时言倾,现在你只需要脱了衣服就能得到你哥哥的消息,过了今夜,你就要跪着来求我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说完,再一次将电话给挂断了。 时言倾拨打过去,那边已经提示正在通话中了。 很明显,穆心怡的电话号码被韩煜尧给拉黑了。 随即,他的消息发送过来:“今晚希瑞酒店803,我等不到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时言倾看到这条消息,却快速的给删除了。 穆心怡看到了,一定会极力阻止她过去,可是时澜生是她的哥哥,对她那么好的哥哥,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哥哥出事,而自己没有任何作为呢? 可韩煜尧想让她脱了衣服陪睡,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仅要拿到哥哥的消息,还要保护自己的清白。 穆心怡见时言倾在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急忙推了推她的手臂问:“倾儿,你在想什么呢?” 时言倾回过神来,这才回头看她:“心怡,我没事。” 她笑容勉强的应了一声,很明显,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穆心怡很担心她,便拧眉问她:“倾儿,你晚上要过去吗?” 时言倾咬牙切齿的给出答案说:“我不去,他韩煜尧不配我去。” 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倾儿,韩煜尧就是一个人渣,你去了,他只会让你推进深渊里,你千万不要犯傻,不要一个人过去。” 时言倾笑了一下,她说:“我不会去的,心怡,你放心吧。” 穆心怡的情绪虽然安定了下来,但还是说:“倾儿,要不然晚上你陪我去上班吧,我在急诊科,总是会遇到各种奇葩,有你在,我能稍微安心一些。” 她晚上夜班,她怕自己不在,时言倾就会做傻事。 时言倾怔了一下,拒绝了说:“心怡,我想一个人待着,我不想出去。” 穆心怡很是担心:“倾儿,你去嘛,不用刻意陪着我,就在医生办公室里玩手机,我给你买外卖和水果吃。” 时言倾自然明白穆心怡的用意,但还是拒绝了,她说:“心怡,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穆心怡见她坚持,只好妥协说:“那好吧。” 恰是这时,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时言倾以为是韩煜尧,下意识的就想要接电话,可低头看到备注“陆淮南”时,她才将手机递回给穆心怡。 “心怡,陆先生的电话。”她递过去的同时,开口说着。 穆心怡听到是陆淮南的电话,目光微微的暗了一下。 好半天,穆心怡才伸手接过,在电话快要挂断之前,她才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她的嗓音略显得沙哑,甚至还有几分暗沉。 陆淮南好听醇厚的嗓音在询问她:“你在哪儿呢?起床了吗?” 穆心怡回答他说:“起来了,我在倾儿这里。” 陆淮南试探着询问:“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穆心怡点头说:“嗯。” 陆淮南问她:“那你看到微博新闻了吗?” 穆心怡大概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便回答说:“我看到了。” 她情绪平淡,一点儿波澜起伏都没有。 陆淮南有些意外:“所以你就这么平静吗?” 穆心怡不解反问:“怎么了吗?” 陆淮南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她回答他说:“我该感动什么?”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擅自公开她,将她平白无故的卷进了他的世界里。 这样一来,她的世界就不再是平静的了。 就短短的这几个小时时间里,她医院的同事、领导,已经将她问候了一个遍。 除了这些,甚至还有人找到了她的微博,在她的微博里各种评论和私信,害得她只能将账号给私密掉。 陆淮南不理解:“那你会为什么感动?” 换做别人,大概早已经感激涕零了。 毕竟像陆淮南这样的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收心,那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 穆心怡问他:“我为什么要感动呢?” 她声音冷冰冰的,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陆淮南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在短暂的沉思之后,他说:“我现在过来找你。” 穆心怡拒绝说:“你别来了,我今天有事,我不能见你。” 陆淮南问她:“什么事?” 穆心怡说:“我要陪倾儿,她心情很不好。” 陆淮南叹了一口气,这才出声询问她:“微博上的事情,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穆心怡提了一口气说:“你将微博删了吧。” 第312章 要是我不在了 陆淮南那边有短暂的沉默,穆心怡说完那句话,就莫名的有些忐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乱游。 好久,陆淮南才有些生气的出声吼道:“现在人尽皆知,已经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你觉得我删除了微博会有用吗?你觉得别人会没有截图吗?你觉得别人会不知道我的妻子是你吗?穆心怡,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穆心怡自己也不知道。 从前缺钱,她想要读书,得了陆雯资助,她成功上完了大学,后来就想着实习,实习之后,能去一个很不错的医院规培,现在就想着能留在本院工作,成为柏城中心医院的正式员工。 至于感情,她曾经想和谢明轩结婚,可是后来,她不想再喜欢别人,而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穆心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随口说了句:“我先挂了。” 面对陆淮南的逼迫和质问,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陆淮南听到她说要挂电话,更加生气了:“穆心怡,我都这么做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穆心怡吸了一口气说:“这样没什么意思,你别这样。” 她冷冰冰的,甚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凌菲菲明明说了,这样做,肯定会让女孩子感觉到心安的,可是穆心怡为什么不一样? 陆淮南有些着急了:“穆心怡,你就在别墅等我,我现在过来找你。” 穆心怡还是拒绝了:“倾儿出事了,我要陪她,你过来,也不是很妥当。” 陆淮南的情绪努力的平和下来,他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多久回来?” 穆心怡想了想,回答了说:“今晚我不回来了,我晚上要上夜班,等下了夜班我回倾儿这边。” 陆淮南不依不饶:“你下班了,我过来接你。” 穆心怡还是坚持说:“我今晚真的不回了。” 陆淮南听到她这样无波无澜的话,就觉得胸口莫名的有些堵塞:“穆心怡,这是我能做到的证明自己心意的最大的证明了,可你为什么都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一点儿感动都没有?所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啊?”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她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好吗?现在倾儿的事情更重要。” 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时言倾。 她木讷的站在二楼的过道里,双眸无神空洞,看着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曾经的时言倾多欢快啊,可是现在,她却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陆淮南自然知道了时言倾的事情,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讲有多重要,更知道穆心怡和时言倾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等你回来再说这件事。” 穆心怡没再接话,直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想到陆淮南微博公布自己的事情,她其实说不出来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 开心吗? 大概是有的。 不开心吗? 大概也是有的! 可开心和不开心哪一个更多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想到俞书颖和马晓琳,她就失落,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她就高兴。 现在的她,真的是一个好纠结的人! 在穆心怡接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时言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 见穆心怡接了电话,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她才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怎么了?吵架了?” 时言倾的眼睛通红,明明自己还身处囹圄,可她却转过来关心起了穆心怡。 回过神,穆心怡看她说:“不是,没吵架。” 时言倾关切起来:“那怎么了?微博我看到了,他是公众人物,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挺不容易的。” 穆心怡沉默,并没有接话。 好久,她才说:“倾儿,你别管我了,你自己也应该要开心起来才是。” 时言倾苦涩的笑:“我没事。” 穆心怡看出她的伪装,也并没有想着戳穿,而是将她带进了卧房里。 一回去,时言倾就立马握住了穆心怡的手,她说:“心怡,我觉得陆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花名在外多年,可现在却公开了你,就算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至少现在这样,也能让你安心不少。” 穆心怡垂下眸,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时言倾拧眉,问道:“怎么了?” 穆心怡回答了她:“俞书颖和马晓琳,都跟他发生过关系。” 时言倾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酸味,她犀利追问:“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穆心怡摇头:“我也不知道。” 时言倾替她回答了:“我了解你,你铁定是吃醋了。” 穆心怡沉默,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时言倾看她还是高兴不起来,便说:“心怡,有时候别计较那么多,反而还开心一些。” 穆心怡拧眉,她反问说:“所以我做错了吗?” 时言倾明明自己都很崩溃了,却在这会儿变得格外的理智起来,她说:“心怡,你没错,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一心一意的人真的很少的。” 穆心怡附和说:“我知道。” 时言倾冲她笑:“所以啊,咱们就更不能奢求太多了,陆先生公开你,其实也算是在给你安全感了。” 穆心怡说不出话,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那倾儿,你呢?” 时言倾愣了一下,目光阴沉下来,她问:“我怎么了?” 穆心怡直接出声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郑君浩呢?他有给你打过电话吗?有联系过你吗?” 时言倾的目光暗沉下来,她苦涩的笑了笑,她说:“或许他在陪苏小姐吧。” 穆心怡知道苏筱筱回来的事情,听到时言倾这么说,她就于心不忍了:“倾儿,要不然搬回小公寓吧,我陪你一起住。” 时言倾淡淡的笑,嗓音很沙哑,她说:“心怡,我没事,我其实没那么介意。” 虽然脸上有笑,可那双眼底却还是蕴了点点滴滴的悲伤。 穆心怡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的脸颊,她犀利追问:“真的?” 时言倾推她的手说:“真的。” 这时,卧房外面忽然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传来。 穆心怡下意识警惕起来,可卧房门被推开的刹那间,她才看清了,进来的人是郑君浩。 他一身西服,嘴角边有细细碎碎的胡茬,他那双眼看起来猩红,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走近了,才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 穆心怡下意识的颦眉,又往旁边站了一点,她让开了路,是为了方便郑君浩对时言倾说话。 郑君浩坐在床边,他深邃锐利的目光落在时言倾的脸上,一开口,语气还带了点指责的味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联系我?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我担心你,我才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握住时言倾的手。 不同于时言倾手指的冰冷,郑君浩的手很温暖,甚至有些滚烫。 时言倾看着郑君浩一身的“狼狈”,根本不同平常的他。 他出门,会拾掇得很干净,一尘不染,一丝不苟,可现在,他像是在外面过了夜,胡茬没刮,甚至还有酒味,好像连牙齿都没有刷。 看着这样的他,时言倾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手给收回来,可是郑君浩紧紧握住她的手,根本不让她抽走。 “小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郑君浩盯着她的眼睛,执着的询问着。 时言倾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她淡声说:“其实没什么,毕竟把柄在别人手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别人想要报复我,其实也挺正常的。” 她语气平淡,好像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可实际上,伤她心的不是韩煜尧,而是网友的谩骂,以及郑君浩的态度。 微博消息发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可是郑君浩现在才回来!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在身边。 其实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依靠郑君浩什么,她也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是苏筱筱的替身。 她从没有奢求别的,所以他没有回来,她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郑君浩听到她这样若无其事的语调,反而还生气了:“怎么会正常呢?小倾,曝光你私密视频的人,已经涉险违法犯罪了。” 时言倾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她说:“郑先生,我有点累了,我想让心怡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她压低了声音在询问,小心翼翼的。 郑君浩看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他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她的头顶,可是她却躲开了,她说:“郑先生,我真的累了。” 听她这么说,郑君浩才沉默的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郑君浩嗓音温柔说着。 时言倾下意识就拒绝了,她说:“我不饿,我刚刚吃过白粥了。” 郑君浩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彼此对望,最终,他无奈妥协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卧房。 自始至终,穆心怡沉默站在一旁。 等郑君浩离开,她才上前一步问时言倾:“你动心了?” 时言倾看她,摇头反问:“我才刚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难道还会把自己往另外一个火坑推吗?更何况,我还没有完全从另外一个火坑跳出来。” 她虽然这么说,但穆心怡总觉得不安,她坐在床边,不放心的交代说:“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时言倾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眼眶说:“心怡,我想回家去住了。” 穆心怡并没有多问,只是抱住她说:“好,我现在就去收拾,等送你回了家,我就要去上班了。” 时言倾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落在穆心怡的脸上,她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心怡,要是我不在了,你别难过。” 第313章 无声的伤害 时言倾的话说出口,穆心怡就打心底里感觉到了更大的不安。 她出声,小心翼翼的试探:“倾儿,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傻事?” 时言倾抬眸跟她对视,猩红热烈的瞳眸中是一片湿意,她微笑说:“心怡,我跟你一样,也很惜命呢,哪有那么容易想不开。” 穆心怡听到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她淡淡笑:“那就好,千万不要想别的,更不要做傻事,你自己安安全全的,比什么都好。” 时言倾伸手抱住了她:“心怡,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开开心心的,不要为感情而束缚,这个世界,过不去的坎太多了,不要想那么多。” 穆心怡伸手回抱住她,同意说:“好,我听你的。” 时言倾这才放开她说:“嗯,那麻烦你去帮我收拾了。” 她情绪低落,总会东想西想。 穆心怡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说:“跟我之间,你还说什么麻烦!” 时言倾冲她微微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穆心怡收拾东西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其实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手机、充电器、一些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收拾好之后,穆心怡就带她出去打车了。 回到小公寓楼下的时候,外面奇迹般的还围着很多人。 为了防止被记者困扰,穆心怡和时言倾都做了装扮。 可进去的时候,还是被大家认了出来。 各路记者纷纷将她们围住,话筒就往脸上怼。 “时小姐,请问那些视频散发出去,是你自愿的吗?还是你被偷拍的呢?” “时小姐,请问你后悔吗?” “时小姐,你已经犯罪了,为什么还不去自首呢?” “时小姐,你的视频被大家看到,你有什么感想吗?从网红转型为演员,一定很高兴吧?” “时小姐,你这么做,你父母知道吗?” “时小姐,为了成为大网红,这么拼命,值得吗?” “时小姐,你这样做了,你男朋友还会要你吗?你以后还会考虑结婚吗?” “大家看,这是穆心怡!”有人推搡着,在大声喊着。 一时之间,人群纷纷炸了。 没想到在一个地方,蹲点到了今天微博热搜的两个重要人物。 “穆小姐,请问陆淮南跟你结婚,是他自愿的?还是你用手段逼迫他同意的?” “穆小姐,听说你只是一位医生,你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然让柏城的商业大佬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穆小姐,请问你是什么隐形豪门吗?” “穆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穆小姐,你们是不是已经生孩子了吗?” 穆心怡护着时言倾,可人流拥挤,人挤人的,她们只能逼迫的往前蠕动。 记者朋友们并没有出门大骂,是因为他们还维持着自己身为记者该有的素质。 小公寓的门口有保安,看到这边闹哄哄的动静,就上前来驱赶了。 “各位,这里是私人住宅区域,请大家别在这里吵闹,这样下去,我们只好报警了。” 怕威慑没有用,两个保安还拿出了自己的警棍。 记者蹲点,本就会对别人的生活造成困扰,保安出面,大家也只好收敛。 到时候警察来了,恐怕也只会影响自己的工作。 所以,他们才纷纷退到了一旁。 随着大家的退散,穆心怡和时言倾才渐渐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种被围堵的窒息感,简直要她们的命。 时言倾将头垂得很低很低,这种时候被曝光在众人面前,她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扯掉了,自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大家面前一样。 穆心怡的情况倒是好一点,毕竟公开她的人是陆淮南。 或许是察觉到了时言倾的状况,她护着她,将她快速带进了小区里。 身后,两个保安驱散了记者之后,看着穆心怡和时言倾的背影在交头接耳。 “那个视频你看了吗?那个身材,那个胸,那双腿,简直要人命了,要是我,我肯定能玩上一天一夜。” “我看了,昨晚打飞机,我都打了一个小时,他妈的,那身材,简直不要太好了,看得我都想摸上两把了。” “没想到竟然还是我们小区的业主,你说说这,多劲爆啊,以前就觉得这个小网红身材好,没想到她的身材这么好,我要是能爽一次,那该有多好啊!” “你爽一次?一次得你大半个月工资,你不要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就是要我一年工资,我也愿意爽这一回!” “去去去,就你这样的,人家愿意吗?”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啊?不就是给钱就可以吗?都拍那样的视频了,她清高什么?”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 穆心怡和时言倾听到了一些。 那些议论,或许在他们看来不足为道,可在当事人看来,却又是怎么样的心灵创伤呢? 在等电梯的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视频早已经家喻户晓,大家也都知道是自己这个小区的小网红业主。 于是,后来的那些人就纷纷盯着面前的穆心怡和时言倾看。 两个人的视线凝在她们身上,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着她们。 虽然一句话没说,可那眼神却胜过一万句话,一亿个字。 赤裸裸的异样目光,让她们感觉到了灵魂都被震颤了。 时言倾站不下去,转身就进了楼梯间,穆心怡盯着那些人看,大声吼说:“视频不是她自己愿意拍的,是她男朋友偷拍的,是她男朋友恶心,不是她,你们这些人,就只会用无声的语言伤害别人,一点儿都不会明辨是非,你们真好笑。” 说完,穆心怡追着时言倾也进了楼梯间。 楼梯口,几个妇女带着孩子,听到穆心怡的声音,她们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愧疚,而是低头在对自己的孩子说:“看到没有,以后可不能学这个女人,像她一样大吼大叫,更不能学刚刚那个女的,谁都可以上她的床!” 她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对孩子说这样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做错事的是她们。 这个世界,就是会有很多莫名而来的恶意,不管做错事的人到底是谁。 穆心怡追去楼梯间,时言倾就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她将自己的脸颊埋在腿上,身体发抖,在抽噎。 穆心怡走过去,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时言倾的肩膀上:“倾儿,那些人无知,是她们的原因,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错,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时言倾并没有回应,而是一直在抽噎。 穆心怡蹲下来,坐在了她的旁边:“倾儿,没关系的,就当是摔了一跤,等过两天后,我们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往前走。” 时言倾哭出声音来:“心怡,我真的错了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我?” 穆心怡说的那些话,显然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穆心怡握住她的手,耐心的回答了她:“倾儿,你没有错。” 时言倾这才抬眸,她看她说:“心怡,也只有你才会站在我这边了。” 穆心怡牵住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时言倾看她,眼里一团的害怕,她说:“我们走楼梯吧。” 像这种小区,每天上下电梯的人很多,难免会碰到人。 她现在又是这样的状态,去乘坐电梯,只会承受更多的异样目光。 穆心怡答应了她,两个人一台阶一台阶的往十楼爬。 用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才到十楼。 时言倾怕自己被人看到,快速的用指纹解锁了门,两个人进去之后,迅速的又将门给关上了。 这么大的世界,或许只有这个小小的公寓,才能让时言倾感觉到一点点安全了。 穆心怡监督时言倾去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又看着她做完护肤,又给她熬了点粥,看着她吃下,她才安心。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就快到了,穆心怡十分不放心,还是试探着说:“倾儿,要不然你陪我去医院吧。” 时言倾喝下最后一口粥,她转眸看穆心怡说:“心怡,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是去了医院,也只会给你添麻烦。”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穆心怡的同事们,想必也都看到视频了。 她去医院,只会遭受更多谩骂。 穆心怡还是交代:“那你乖乖睡觉,不要去看手机,更不要想别的,等我下班了,我就过来看你。” 时言倾温和的答应了:“好。” 穆心怡说:“那厨房你别收拾了,等我下班了再回来收拾。” 时言倾笑了笑,点头说:“嗯。” 穆心怡就算不放心,可工作的事情还必须要做。 五点半,她才离开公寓。 出了小区,外面还围着不少记者。 她一出去,大家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她一句多余的话没说,推开人流就打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医院的时候,还没到急诊科门口,她就感觉到不一样了。 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大家个成堆的似乎在议论什么。 她虽然没有听清,但也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没有理会,径自去了急诊科。 更衣室里,她才刚刚换上白大褂,就有两个小护士挤了进来。 “穆医生,穆医生,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一个护士胆子大点,另外一个站在后面,有些胆怯。 穆心怡拧眉,疑惑望向她们询问:“怎么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陆淮南可是花名在外的公子哥,而且还有俞书颖那样的大美女做为绯闻女友,你是怎么做到让他跟你结婚的啊?” 穆心怡早有预料会这么问,她没什么情绪的回答一声说:“我觉得你们应该去问陆淮南。” 当初结婚,她只是因为不想被催婚,而陆淮南为什么会同意结婚,她自己也不明白。 小护士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敢嚼舌根,毕竟她可是陆淮南的妻子。 夜里十一点,穆心怡收了个病人,是韩煜尧。 第314章 说她公报私仇 不知道什么原因,韩煜尧的鼻子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像是被人打了。 穆心怡看到这样的韩煜尧,不由的联想到时澜生莫名消失的事情。 他会不会真的去打韩煜尧了? 虽然韩煜尧被打了,很叫人痛快,可是做错事的人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所以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穆心怡的目光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煜尧的眉心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盯着穆心怡发呆的面颊,有些不满的指责:“穆心怡,你干什么呢?你没看到我需要输液吗?我身上的伤口,需要消炎!” 穆心怡这才回神,语气冷冰冰的:“我看到了。” 韩煜尧不满的抱怨:“什么都需要我来提醒,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下午在电话里就彼此互相怼过了,见到韩煜尧本人,穆心怡更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巴子,可是想到自己的职业,她又不能不管这件事。 所以,她还是在电脑上认真的开着输液的单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穆心怡试探着询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甚至还有些冷,但她很期待他的回答。 韩煜尧很有防备感,他忽然笑了:“穆心怡,你这是想套我话吧?” 穆心怡面无表情,淡声说:“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看看用什么药合适!” 韩煜尧挽起袖子,往办公桌旁边一靠:“被人打的,怎么了?” 凶狠的语调,说出口的话也十分欠揍。 穆心怡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回头看韩煜尧问:“谁打的?” 韩煜尧眼神带笑凝着她的瞳眸问:“你想知道?” 穆心怡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劲,便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并说:“主动交代病情,对你有好处。” 韩煜尧的声音带着讽刺:“谁打的我,跟我的病情有关?穆心怡,你是庸医吧你!” 穆心怡也不生气,又转了话题询问:“那你鼻子的手术是在哪儿做的?” 韩煜尧有些不耐烦了:“就在你们医院,就是今天才做的手术,就在你们外科大楼骨科,说完了,还有要问的吗?” 穆心怡对他的不耐烦毫不在意,好久,又才问:“那你怎么不去骨科输液?” 韩煜尧的手一下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穆心怡,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只是过来输个液,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穆心怡回头瞪他,也发了火:“这里是医院,医生问什么,你就交代什么,如果你在骨科还在住院,请你回骨科去输液。” 韩煜尧又拍了一下桌子,他气愤道:“我已经出院了,出院了,我要是没出院,我会来找你?穆心怡,你以为我稀罕来找你?” 一想到下午的事情,韩煜尧所说的那些话。 看样子,他认定了时言倾会过来酒店,所以才选择了出院。 虽然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穆心怡是这么猜测的。 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应该是没有得逞才是。 时言倾那么恨他,怎么可能会再一次让他拥有,更何况,他已经患上了性病。 这种恶心至极的男人,时言倾肯定不会傻到那种地步。 穆心怡想到这些,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在电脑上下医嘱。 随即,他才将就诊卡交还给韩煜尧并说:“去缴费拿药,然后去急诊输液室输液。” 韩煜尧一把接过就诊卡,嘴里嘟囔着不干不净的话:“妈的,磨磨蹭蹭的,你也配当医生?” 穆心怡没发火,就由着他骂。 她是医生,又在上班,跟他置气也不划算。 这种人渣,法律都制裁不了,她又能怎么制裁? 她很想帮时言倾整治整治他,可她没有办法。 在医生办公室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走廊外面传来小护士的尖叫声:“穆医生,不好了,穆医生,不好了。” 小护士一边跑,一边冲着医生办公室喊。 穆心怡匆匆忙忙从办公桌前站起身,她往外面走,搀扶住了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的小护士,她拧眉道:“怎么了?你别着急。” 小护士指着急诊输液室那边:“那个叫……叫韩煜尧的病人他一直在闹,他说要见你,他说自己手疼,我给他解释了,说输的液体里加了药,有些药是会引起不适的,可他一直大吼大叫,说你肆意报复他,现在他已经报警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毫不意外,她伸手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说:“没事,你别担心,我去处理。” 说完,她就起身往急诊输液室那边走。 还没到那边,就听到韩煜尧的叫骂声。 “叫穆心怡那个贱女人过来,让她跪下给我道歉,我就原谅她,不然我弄死她。” “她就是一个小人,她这是想公报私仇。” “你们知道吧,她曾经还勾引过我,就她这样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当医生?” 所有人都只是听着,并没有谁站出来跟他理论,也没有人附和什么。 陆淮南公开穆心怡的事情,医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算穆心怡曾经再是一个滥情、肮脏的女人,可她现在是柏城首富的妻子,谁还敢得罪她? 韩煜尧见所有人都不搭理他,就气得将旁边病床上病人的心电监护仪给摔到了地上。 伴随着“嗵”的一声巨响,穆心怡正好进了急诊输液室。 她过去,大声呵斥韩煜尧的行为:“你知不知道你旁边那位病人的情况?你将他的心电监护仪给推下床,他的生命体征要是监测不到位,你来负责吗?” 被穆心怡这么一说,韩煜尧的面色都苍白了下来,大概是害怕了,竟然破天荒的安静了下来。 穆心怡过去,弯腰捡起心电监护仪,重新给旁边病床上的病人安装好。 看到他的生命体征平稳之后,穆心怡才回头看韩煜尧说:“这里是医院,是公众场合,不是你想闹事就能闹事的地方。” 韩煜尧举起自己的手给穆心怡看,大声质问:“你给我输得什么?这么冰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冷?” 穆心怡回答了他:“这是消炎所需要用到的药,疼是正常的反应,每个人的适应能力不一样,所以情况也就不一样。” 韩煜尧关了滴管的开关,液体已经不流了,但是针还扎在他的手背上。 听到穆心怡的解释,韩煜尧冷笑说:“你少拿那些话来搪塞我,你就是想报复我,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已经报警了。” 话音刚落,急诊输液室外面忽然多了两个人。 两个警察穿着警服,进来的时候,礼貌询问:“谁是韩煜尧?” 韩煜尧举起手:“警官,我是。” 警察走过去,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穆心怡。 “为什么报警?”警察公事公办的口吻做着公务。 韩煜尧刚想要回答,穆心怡就抢话了:“警官,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这里是医院,是急诊科,这里还有病人,我配合你们,我们出去说吧。” 警察想了一下,点头附和说:“嗯,出去说。” 韩煜尧有些不满:“为什么要出去说?” 其中一个警察有些凶:“你报的警,你还想不配合?” 一个眼神过去,韩煜尧就泄气了。 毕竟是警察,影响警察办案,他也是犯法。 最终,韩煜尧也只能配合。 一行人转到了医生办公室,韩煜尧说出自己的诉求:“各位警官,这位医生和我有私仇,她为了报复我,刻意给我开一些输起来很疼的药,她这是以公谋私。” 警察回头看穆心怡:“真有这回事?” 穆心怡站得笔直挺立,她说:“没有,我给他开的液体,都是正常的用药,他非说我公报私仇,他这是污蔑。” 警察面面相觑一眼,随即其中一个警察才说:“医嘱呢?我们方便看看吗?” 穆心怡指了一下电脑屏幕说:“就在电脑上。” 医生和警察是两个行业,警察看不懂医嘱,也不懂用药什么的,所以就找来了权威的医生根据医嘱做了一个判断。 最后,权威医生说出自己的判断:“小穆开药的方式没有错,话也没说错,她其中开的一组药,确实会因人而异,有些人输着不疼,有些人就疼,所以她的医嘱是没问题的。” 警察一边做笔录,一边问:“那韩煜尧的这个情况,换成你们,你们也是这样开药吗?” 权威医生点头说:“是的,也是这样开药,毕竟这个药相对来说价格公道合理一些,也在大众消费水平之中,而且药效也不错。” 将事情弄清楚之后,为首的警察看韩煜尧,有些不满的瞪他一眼说:“一个大男人,那么小肚鸡肠的干什么?人家好好的一个医生,会对你做什么?” 韩煜尧听到权威医生给出的结论,有些崩溃的反驳说:“我看你们就是一路人,这穆心怡就是个婊子,她一定是给了你好处,所以你才向着她说话,你们就是一丘之貉,你们官官相护。” 越说越激动,甚至要对权威医生动手。 这时,一个警察上前拉住了他:“再闹事,就将你带回警察局了。” 韩煜尧挣扎:“警官,是我报的警,我是受害人,你们锁我干什么啊?这穆心怡就是故意的,你们抓她啊,抓这个老医生啊!” 警察有些听不下去,从腰间掏出手铐将韩煜尧的手给拷上,随即气愤道:“一个大男人,听听你在说什么?” 韩煜尧动不了了,只能眼睛通红的看着穆心怡,他淬一口唾沫说:“你真是牛,卖身都卖给老师了?” 穆心怡紧咬着牙关,颤颤道:“韩煜尧,你简直让我无比恶心。” 她生气、愤怒、咬牙切齿,可她所有的情绪都不能中伤韩煜尧。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疯子。 最后,韩煜尧被警察带走,穆心怡给权威医生道歉。 直到离开医院,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半小时了。 第315章 时言倾轻生 穆心怡觉得好累,应付一个韩煜尧,就好像打了一场仗那么累。 她从更衣室一路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确实想过公报私仇,可她是医生,她不能那么做。 一旦做了,她的名誉受损,连累的将会是她一整个职业生涯。 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了医院门口,却忽然听到“嘀”的一声喇叭响。 她意识回笼,这才抬眸看向街道,这会儿是凌晨,过路的车辆很少。 路边停着一辆车,是陆淮南的劳斯莱斯,车头已经做过维修了,那触目的车牌号,远远看过去,就觉得一切很奢侈。 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而坐在车里的陆淮南推开车门下了车,他阔步,三两步就走向了她。 他伸手,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怎么现在才出来?”陆淮南低头凝着她的眼睛,满眼担忧的询问。 穆心怡并没有挣扎,只是回答他说:“遇到点事情,就耽搁了。” 陆淮南问她:“怎么了?什么事?” 他刚刚之所以没有进去找她,是因为他去处理了记者的事情。 穆心怡和时言倾被记者围堵和问话的事情,徐毅已经告诉他了。 他知道之后,他很生气,所以就亲自去找媒体了,他警告了媒体,不许再去打扰自己的妻子。 他的话很有用,一出口,那些媒体就不敢让记者去蹲点了。 所以穆心怡今晚的夜班,才能上得这么安宁。 如果不是陆淮南出面,恐怕今晚的急诊科会被挂爆号,她也会忙到爆炸。 就算急诊科不会爆满,那至少她现在出医院大门,也不会这么静悄悄。 穆心怡想了想,觉得说来话长,就说:“没什么。” 陆淮南见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眉心拧了一下,他想问原因,没想到她又说话了:“我要去倾儿那边住。” 她抬眸跟他对视,眼中倒映着柏城的夜景,灯光沉沉铺在她头顶,她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开心。 陆淮南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他说:“今晚不回去吗?” 穆心怡的声音很清淡,她说:“嗯,我下午跟你说过了,今晚不回去的。” 陆淮南无法强迫什么,毕竟时言倾的事情确实闹得挺严重的。 那样的事情一出来,对一个女孩儿是毁天灭地的伤害。 想了想,陆淮南说:“那我送你过去吧。” 穆心怡淡声拒绝了:“毕竟不顺路,就不麻烦你了。” 陆淮南很坚持:“我想跟你说说话。”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同意了,她说:“那好吧。” 毕竟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她就算拒绝,他也会费劲一切心思去做到。 陆淮南公开她已经快一天了,这期间,她的手机都被轰炸爆了。 她谁都没有回复,那些私信也都没有看。 坐上车之后,陆淮南递给她一个盒子。 穆心怡伸手接过,疑惑询问:“这是什么?” 陆淮南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蛋糕,草莓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穆心怡愣了一下,她转眸看了一眼他。 他目光盯着前方的路面,露出来的下颌线条很好看,一直延伸至耳廓,眼睛很深邃,是双眼皮,睫毛也很长,甚至比很多女孩儿都很长。 他真的很好看,无论哪一个角度看,都是相当英俊的存在。 再看他,穆心怡曾经心动过的心,还是会怦然。 可是一想到俞书颖和马晓琳,她就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针一样疼。 如果没有因为米兜兜而产生隔阂,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 她的思绪有些飘离,以致于陆淮南回头看她的时候,被她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红了脸。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前面的路面,他语气轻佻:“怎么?被我帅到心花怒放了?”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还是熟悉的那股味道,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似笑非笑。 穆心怡收回思绪,目光低头落在手中的小盒子上,她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块很精致的小蛋糕,看上去也很好吃。 上面铺着的草莓很红、很大,也很新鲜。 刚下班,能吃到这么一块蛋糕,好像真的很幸福。 如果没有俞书颖和马晓琳,她想,她会毫不犹豫的跟他好吧。 可偏偏,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是改变不了的。 “你还是那么自恋。”穆心怡合上蛋糕盒子,也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调侃了一句。 陆淮南听到她这么说话,心情好了一些,他问她:“你怎么不吃?” 穆心怡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说:“等到了倾儿那里,我想跟她一起分享。” 陆淮南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懊恼:“你早点提醒嘛,我好给她买一个,省得到时候她说我小气,还要对你讲我的坏话。” 穆心怡的语气很认真:“倾儿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有说你好话。” 陆淮南有些意外:“真的?” 穆心怡点头说:“嗯,真的。” 陆淮南沉默了一阵,好久,他才说:“她的事情会比较复杂一点,但是君浩已经在去查了,我会让人配合他的。” 穆心怡真诚道谢:“谢谢你。” 陆淮南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半开玩笑:“所以你说那些话,是自己刻意编造的?” 穆心怡回头,跟他的目光短暂的对视了一下,她反问他:“我看起来那么有心机吗?” 陆淮南淡声说:“那倒也没有。” 穆心怡没接话了,一直在沉默。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穆心怡忽然开了口问:“你怎么突然要公开我?” 陆淮南也没有藏着掖着,他说:“我朋友说的,女孩儿需要安全感,所以我想给你安全感。” 穆心怡的心里被触动了一下,她说:“但我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 言外之意,他的公开,将她卷进了另外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当中。 陆淮南有些意外:“你在怪我吗?” 穆心怡说:“也没有,我没有理由去怪你。” 陆淮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只好选择了沉默。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奇怪。 曾经,他告诉她,他和俞书颖没什么,她会相信,可是现在,无论他做什么证明,她都不会相信。 恋人之间,信任一旦崩塌,好像都很难再建立了。 于是,一路上,两个人很默契的都在沉默。 很快,车子到了时言倾所在的小区外。 穆心怡推车门要下车,可想了想,又退回来,她偏头看陆淮南说:“谢谢你送我过来,就我自己上去吧,她状态不好,我怕她出事。” 陆淮南对她笑:“不用谢,记得吃蛋糕。” 她对自己更生疏了,甚至比刚刚结婚时还要生疏。 至少那个时候,她在身体方面还很会迎合他。 可是现在,她好像也开始在排斥他的身体了。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改变,可又不知道具体是哪儿变了。 “嗯,那我上去了。”她说完,推车门下车了。 绕过车身,她往小区里走。 进去之后,她还顿住步伐回头看了一眼。 陆淮南的车子并没有开走,她冲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陆淮南其实看到了,也冲她挥了挥手,但她没有看到。 乘电梯的时候,穆心怡就给时言倾发消息了,那边没有回复。 想了想,她站在房间外面敲门。 很快,屋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听上去并不像是时言倾的。 门开了,穆心怡看到的人是郑君浩。 她疑惑,眉心紧蹙着问:“倾儿呢?” 郑君浩急忙站出来,拽住了她的手臂,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穆心怡拧眉,配合的闭上了嘴,不再问什么。 郑君浩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随即才松开穆心怡的手臂,他小声说:“穆小姐,我们去楼梯间说吧。” 穆心怡不明所以,就跟着他过去了。 到了楼梯间,穆心怡才出声询问:“郑先生,倾儿呢?她在家里吗?” 穆心怡很担忧,双眼里都是不安。 郑君浩站在窗台口,他望着窗户外面柏城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几秒钟之后,他才回答说:“小倾她轻生了,今晚我给她打电话,她一直没有接,我就很担心,所以就想着过来看她一眼,但是刚到小区门口,我就撞到她了,她急急忙忙的,也没看路,就撞到了我的胸膛,她一紧张,兜里掉了东西出来。” “掉出来的东西是一把刀,她弯腰急急忙忙去捡,我去扶她,她还想藏,我问她去哪儿,她也不说,我知道肯定出事了,就将她抱回来了。” “她一直在哭,心情也不好,我问她去哪儿,她也不肯说,就一直哀求我,一定要救救她哥哥,我同意了,出去打电话的功夫,再回来,她就轻生了。” “我回家的时候,明明检查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发现尖锐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把刀片藏在哪儿的,用刀片轻生的,还好发现及时,流血较少,我找了医生过来,才给她做了包扎,现在,她正睡着了。” 听完郑君浩的陈述,穆心怡的心口生出阵阵的寒意,她眼泪“刷”的一下就滚了出来,她嘟囔着:“难怪她要我开开心心的,难怪她说她离开之后,原来她早做好了打算。”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的落泪。 想到什么,她忽然反应过来:“我知道她出去想干什么了,她一定是想去找韩煜尧,韩煜尧知道时先生的行踪,可是他就是不说,非要让倾儿过去陪睡,他才会说,倾儿虽然当时骂了韩煜尧一顿,可时先生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肯定超过一切了,她带着刀出门,应该是想跟韩煜尧有个了结。” 一想到这些,穆心怡的心很刺痛。 她不敢想象,如果郑君浩没出现,现在的时言倾会怎么样? 会因为故意伤人而入狱?还是和韩煜尧选择同归于尽? 第316章 那离婚吧 郑君浩从楼梯间的窗户口回过头,他转眸看着穆心怡,他说:“我问了,她不愿意跟我说什么。” 穆心怡情绪低沉道:“倾儿哥哥不见了,韩煜尧下午联系过她,听那边的意思,应该是知道时先生的行踪。” 郑君浩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我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穆心怡附和说:“我也没见过,但现在找到时先生是最重要的事情。” 郑君浩叹了一口气说:“她哥哥在警察局,被拘留了。” 穆心怡拧眉,着急询问道:“时先生怎么了?” 预感很不好,并且十分强烈。 郑君浩收开视线说:“小倾的视频被曝光之后,时澜生就去堵韩煜尧的路了,一直蹲点了几个小时,才等到了他,而在视频曝光的这一夜里,韩煜尧约了个妹子在希瑞酒店楼上睡觉,时澜生对韩煜尧下了死手,打断了鼻梁骨,身上多处淤青。” 穆心怡忽然明白了,韩煜尧为什么会住院手术的原因了。 也果如时言倾所猜测的那样,时澜生真的动手了。 他并非能沉得住气的人,更何况是这么伤害妹妹的渣男。 虽说出了头,可法律的制裁却不能逃脱。 穆心怡颤抖着声音问:“郑先生,时先生会怎么样?” 郑君浩回答说:“故意伤害是会被判刑的。” 穆心怡很担忧:“那这样的话,倾儿知道了,情绪肯定更不好了。” 沉沉的光线下,郑君浩的面庞内敛沉稳,他说:“如果能让故意伤害罪变成打架斗殴,那这件事情还能有回转的原地。” 穆心怡觉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她说:“有谢明轩在,这件事几乎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郑君浩的眼神渗出一点点冷意:“如果谢明轩不在呢?” 穆心怡沉默了,她抬眸看郑君浩,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噬人的暗芒。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穆心怡心里生出一丝不安,随即才说:“韩煜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如果能查到私密视频是他散发的,那就有了指证韩煜尧的证据,那这样一来,我们这边就更有跟他谈判的可能性了。” 郑君浩似乎早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说:“私密视频的事情我查过了,源头是一家黄色网站,发出视频的人也并不是韩煜尧。” 穆心怡好奇:“那是谁?” 郑君浩的眸色暗了下来,他说:“是时言倾的父母。” 听到这个结果,穆心怡十分意外:“什么?” 郑君浩又重复了一遍:“是时言倾的父母散布出来的。” 穆心怡不敢相信:“不可能,倾儿的父母很疼爱她,他们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郑君浩提了一口气说:“我查了,确实不是他们散布出来的,可是时父的手机在前两天遗失了,才导致视频被流传出来。” 穆心怡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郑君浩温声说:“可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语气充满无奈,可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穆心怡低头沉思了好久,才大胆猜测反问:“盗手机的人会不会正好就是韩煜尧的人?” 郑君浩斩钉截铁的给出答案说:“无关,私密视频放在黄色网站上只是为了谋利。” 穆心怡拧眉:“我不相信,一定是信息有误。” 郑君浩身高体长,背影遮住了大半楼梯间的光,他淡声说:“我是d组织分部之消息分部的领导者,你觉得我能查错吗?” 穆心怡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私密视频不是韩煜尧发出来的,竟然是从时父手机里散布出来的。 那真相是这样的话,时言倾该有多难过?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穆心怡就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去看看倾儿。” 郑君浩出声阻止了她:“穆小姐,小倾才刚刚睡下,你先别过去了。” 穆心怡不太放心:“我还是去陪着她吧。” 郑君浩挡住她的去路说:“你就听我的吧,你去了,她只会更加睡不好。” 时言倾就算睡了,也只是浅眠,一点点风吹草动,很可能就会让她很快醒来。 穆心怡无奈,只好停下步伐,她忽然想到什么,抬眸又看郑君浩问:“她的伤口严重吗?” 郑君浩摇了摇头说:“还可以,不算很严重。” 穆心怡的话锋转得特别快:“那你呢?” 郑君浩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拧眉问:“怎么了?” 穆心怡直言不讳:“你昨天一夜未归,你去哪儿了?” 郑君浩也并没有想着隐瞒,他说:“我和苏筱筱在一起。” 听到他没有任何遮掩的话,穆心怡很生气,抬手一巴掌就毫不犹豫的甩在他的脸上。 “倾儿已经够苦了,你也只不过是因为她那张脸和苏筱筱长得很像,你才选择跟她在一起,你就算不爱她,也请你不要伤害她,如果你爱的人是苏筱筱,请你别再栓着她了。”穆心怡的眼睛通红,不仅仅有泪,还有生气。 郑君浩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巴掌而生气,而是压低声音解释说:“穆小姐,并非你想得那样。” 穆心怡根本不听解释,指着楼梯间的外面说:“郑先生,还请你离开,倾儿有我陪着,我也会照顾好她。” 郑君浩并没有离开,而是反问穆心怡:“你怎么照顾她?”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有些回答不上来:“我……” 见她说不出来话,郑君浩才耐着性子说:“你是她朋友,刚刚的那一巴掌,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也才刚刚睡着了,你也不要和我吵,我们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穆心怡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想,至少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她点头“嗯”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小心翼翼的回了小公寓。 时言倾躺在宽大的床上,眉心紧蹙着,大概是做噩梦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像连梦里都不开心。 穆心怡看到她手腕处包扎着纱布,心疼得要命,可她不敢哭出声,只好从床边站了起身。 她这样,迟早会让好不容易才睡下的时言倾惊醒过来。 与其醒着面对灾难,倒不如睡着了,时间流逝得还更快一些。 站到落地窗前,穆心怡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被她放在茶几上的小蛋糕。 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吃。 这一刻,她不由的想到了陆淮南,她目光往下张望,却一眼看到了街道边停着的那辆扎眼的车。 她在十楼,又在夜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确定,那辆车就是陆淮南的。 所以他一直没有离开吗? 想了想,穆心怡还是主动给陆淮南发了消息,她问他:“到家了吗?” 陆淮南的消息几乎是秒回:“还没呢。” “那快到了吗?”她并没有明说,而是变相的询问他。 陆淮南的消息很快再一次回复过来:“我还没有回去,我还在小区的门口。” 穆心怡收好手机,垂眸往下看,这一刻,她心情复杂又纠结。 说不在意他? 她好像又挺在意的。 想了想,她还是给他发消息说:“我下来一趟吧。” 陆淮南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只用了几分钟,穆心怡就站到了车边。 陆淮南见她下来,就从车上下来了。 他长腿伸出来,站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又高过她头顶了。 他将她笼罩在阴影下,她在他面前,看起来好小的一只。 陆淮南轻轻的笑,语气暧昧:“知道关心老公了?” 他的眼神像拉了丝一样,暧昧不明的。 穆心怡却笑不出来,她刻意往后退了一步,站离了他的阴影,她看他说:“谢谢你今晚送我过来,但是倾儿出事,我必须得陪着她,所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闻听此言,陆淮南的眸色就暗沉了下来,他难得的收敛起吊儿郎当,语气很真诚:“穆心怡,我们聊聊?” 穆心怡疑惑,转眸看他询问:“你想聊什么?” 陆淮南的眼神定在她脸上:“你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曾经她说过喜欢他的话,也很在意他的安危。 可是现在,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对他的一切,都不在意了。 穆心怡的话模棱两可,却也伤人,她说:“喜欢过!” 陆淮南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加重:“那现在呢?以后呢” 他目光犀利落在她脸上,似乎要将她的五官给硬生生的凿出一个洞一样。 穆心怡躲开他滚烫炙热的视线,她不敢跟他对视,她别开脸说:“不敢喜欢了。” 陆淮南想到自己公开她的事情,忽然就觉得很可笑:“所以我做了这么多,也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也或许说,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笑话吗?” 穆心怡收回视线,她倔强的望向他说:“陆先生,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从不奢求豪门的生活,也从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淮南凝着她的眼睛,问出口的话有些不安和惶恐:“所以,不爱了吗?” 穆心怡别开脸,躲开他的视线说:“不爱了。” 不敢爱了。 她曾经无比的信任他,可是后来,俞书颖和马晓琳的事情,让她无法再选择相信什么! 他纵然费力的解释过,可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那么滥情的人呢? 陆淮南怔怔的定在原地,他那双魅惑的眼睛,此刻却露出不一样的深情,更多的,眼里覆着一层忐忑不安:“你想过离婚吗?” 声音是颤抖的,问出口的话,声音很小。 想收回这句话,可是发现,已经收不回来了。 穆心怡怔了一下,明显意外陆淮南的问题,但她沉思了片刻,随即反问他说:“那你呢?你想过离婚吗?” 陆淮南跟她的视线对视着,从她淡定从容且毫无波澜的眸子中没有看到一丝丝异样。 好久,他才说:“那离吧。” 第317章 违心的话 那离吧!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像没有用任何力量就轻飘飘的脱口而出。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可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多么无解的致命伤。 穆心怡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只是想过,她跟他会背道而驰,会越走越远,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断了唯一的一条关系。 那三个字,明明很轻,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可砸在穆心怡的心中时,却仿佛千万斤重一样。 砸出来的伤,外人看不到,可都是内伤,也只能她自己硬挺着。 她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张了张嘴,她想接话,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陆淮南看着她沉默,半响才低沉着嗓音说:“我不需要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妻子。” 曾经,他也没想过用这个理由去拒绝她。 可是现在,他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垃圾理由。 穆心怡鼻头一酸,泪水当即就要滚出来,她抬起头,悻悻的望了一眼天空,星辰璀璨,整个天空深而悠远。 好久,她才淡淡的承应了一声:“好。” 她轻飘飘的一句“好”,像是被风带过来的,有些零碎,有些不太真切,可不管怎么样,陆淮南就是听清楚了。 这一刻,他生气、愤怒,攥紧了手指,他盯着穆心怡,语气很重的怒斥:“穆心怡,你真没心没肺。”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他不过试探,她却倒好了,硬生生接了一个“好”字。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跟他离婚吗? 他做了那么多,真的就一点都换不来她的感动? 她的心,看来真的是石头做的。 陆淮南上车,一句话没说,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直接驶离了路边。 穆心怡看着消失的车影,忽然就没控制住,泪水滚滚而落。 她说了违心的话,她不想离婚。 她说了违心的话,是不敢爱了,而并非不爱了。 可她倔强得像是一头牛,始终不肯问他,他和俞书颖以及马晓琳之间的事情。 或许不是不敢问,而是他解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 她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滚,她嘴里喃喃着:“我本来就不值得,也从来没想过会拥有你,你也不属于我,而我也接受不了那些事。” 说来说去,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硬生生的将他们搅合在一起,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天上的星星在闪烁,月亮藏进了云层里,脚底下的光又暗了一些。 远去的车子,并没有再驶离回来。 穆心怡知道,今晚的陆淮南是真的很生气。 她在外面站了好久,夜里的风不凉了,莫名的有些燥。 夏天,就该来了吧。 她踱步回去的时候,郑君浩在客厅里坐着。 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郑君浩疑惑询问:“你怎么了?” 穆心怡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倾儿呢,她怎么样了?” 郑君浩叹了一口气说:“还睡着,但是不安稳,不过没醒,也能多睡一会儿。” 穆心怡“嗯”了一声,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开始发呆了。 她通红的眼睛,明显就看出她是哭过了。 郑君浩并没有拆穿她,而是忽然问:“你们还在吵架?” 穆心怡违心的摇头说:“没有。” 郑君浩的语气认真:“穆小姐,我看得出来,淮南对你是认真的。” 穆心怡兴致缺缺,话也不多:“也许吧。” 郑君浩却认真起来:“穆小姐,有很多事情,未必像你想得那样。” 郑君浩坐在沙发的另外一旁,他穿着衬衫西裤,很简单的穿搭,却很衬他。 他刮过胡须了,看上去也没那么沧桑了。 穆心怡还是没什么兴致,她反问一声:“是吗?” 郑君浩用事实告诉她说:“我确实是去找苏筱筱了,可我跟她并没有发生什么,三年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穆心怡不太相信:“是吗?” 男人的话,值得相信吗? 郑君浩的语调平淡,他说:“对啊,我跟你说这些,你不相信,淮南跟你说这些,你也一样不会相信。” 穆心怡忽然就有些轴了:“如果你们说什么,我们信什么,那我们未必也太傻了,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郑君浩淡声说:“穆小姐,你也没错,其实你和淮南之间,还是信任出了问题。” 穆心怡站起身,将蛋糕放进了冰箱里,回来的时候,她忽然说:“倾儿也未必会相信你。” 郑君浩却用了和陆淮南不一样的方式,他说:“那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她去相信。” 穆心怡垂眸,低声喃喃说:“他如果能跟你一样想,那就好了。” 是啊,她并非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只要他说出口的话,值得她相信,她想,她大概也是会去相信她的。 可偏偏,他好像并没有想让她相信。 郑君浩虽然没有听清楚穆心怡的喃喃,却多少还是猜到了一点,他说:“如果介意,那就要说出来,别让别人去猜你在想什么,在意什么。” 穆心怡愣了一下,有些不安起来。 刚刚和陆淮南的事情,确实是她错了吗? 这时,卧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吼:“哥哥。” 穆心怡反应过来,她急忙往卧房里跑,郑君浩的动作也很快,后她一步进了卧房。 “倾儿。”穆心怡三两步跑过去,扑在床边轻唤了一声。 时言倾坐在大床中央,一双眼睛空洞无神,里面都是泪珠。 见到穆心怡,她赶忙握住她的手说:“心怡,我梦见哥哥了,我梦见哥哥被人打了,他满身是血,他让我救救他,心怡,我想去找哥哥,我想去看看他。” 他一边哭,一边说,作势还要下床。 穆心怡赶忙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并说:“倾儿,只是梦,时先生没事的。” 时言倾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又说:“哥哥没事的话,那我要回家去看看他,只要看到他没事,我就回来,我就乖乖的,不再做傻事。” 她满脸泪,一身的汗,身体不自觉的发抖,浑身的细胞都在害怕和颤抖。 郑君浩进来时,看到时言倾在不停的落泪,他阔步走过来,站在旁边轻声唤了一声:“小倾。” 时言倾转眸看了他一眼,态度很平淡:“郑先生。” 一如既往的语调,只是多了几分疏离。 郑君浩弯腰想去握她的手,可她躲开,握住了穆心怡的。 这样的小动作,穆心怡明显察觉到了。 这种刻意的疏离,要说不在意对方,又怎么可能呢? 郑君浩同样也察觉到了,他伸出去的手摸了摸时言倾的头顶说:“你乖乖听话,我明天带你去见时澜生。” 时言倾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为什么要明天去?现在不可以去吗?” 她双眸里的较真很浓郁,颇有一副见不到时澜生,就不会乖的意思。 郑君浩见她坚持,忽然就有些演不下去了,他实话实说道:“时澜生被警察拘留了,他……” 穆心怡察觉到不妙,下意识的加重声音:“郑先生,别说。” 郑君浩并未看穆心怡,但心疼担忧的目光仍旧落在时言倾的脸上,他说:“其实她都猜到了,瞒她又有什么意思呢?” 穆心怡注视着时言倾的面颊,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安。 她明白,所有的掩饰都在这一刻破碎了。 穆心怡沉默,默许了郑君浩的行为。 他继续说:“你哥哥涉险故意伤害罪,被拘留了,但之后的审判,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 时言倾听到这些话,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的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泪水却无声无息的就往下面滚。 好久,她忽然伸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声音尖锐:“都是我,都是我这个扫把星害了哥哥,他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和未来,可我害了他,他一旦被判刑,他以后的孩子都会受我牵连,都是我,我该死,我就该死。”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一直在哭。 好久,她又用手狠狠的抽打自己的面颊。 穆心怡心疼的抓住她的手,紧紧将她一把抱住:“倾儿,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是你害的时先生,是韩煜尧,是他,是他不应该偷拍视频,他才是罪魁祸首。” 时言倾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低头就要咬自己的手,郑君浩提前察觉到她可能会做的事情,直接就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 她没想那么多,一口就狠狠地咬上去,用力很大,直到嘴里传来血腥味,她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的手臂。 她怔愣着,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滚滚而落。 “为什么?”她抬眸,泪眼汪汪的去看郑君浩。 郑君浩的眉心稍稍拧了一下,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在笑,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时言倾听到这句话,忽然就崩溃起来:“你别假惺惺了,我不需要你这样,我只不过是苏筱筱的代替品,我才不想被人当成别人,我觉得恶心,我觉得肮脏。” 意识到什么,她又立马改了口说:“不对,是我肮脏,我才是最脏的那个人。” 她伸手,用力的抓自己的皮肤,指甲很尖,抓过之后,肌肤上就留下一排排红印,甚至还在往外面渗着血点。 她用力的搓自己的皮肤,搓红了,搓疼了,她都不叫一声。 她觉得自己好脏,比垃圾还要恶心千万倍。 下午,穆心怡离开之后,她就开了手机。 她看到了成千上万条的辱骂。 “看你骚叫成这样,有那么爽吗?” “你个婊子,很享受吗?” “你说你父母看到这个视频,他们会不会也来上一炮?” “对了,你有个哥哥吧,你哥哥会不会拿着你的视频打飞机啊?” “小骚货,浪得要死,还不回复消息,赶紧的,十块钱让我搞一发。” “妹妹你好,我是你楼上的叔叔,一块钱能让我摸一下吗?” 第318章 去堵个人 搓红的肌肤,却遮掩不住身上的肮脏,也压抑不住脑海里的各种声音。 那些人的话,明明只是冷冰冰的字眼,可时言倾看了一遍,就牢牢的记住了。 那些声音,像淬人的毒药,能将她给吞噬淹没一般。 时言倾越搓越用力,越搓越觉得很脏,她的手用力,忽然就变成了打自己。 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肤招呼。 穆心怡看着这样的她,心如刀绞,她鼻头一酸,泪水汹涌的往下滚落。 时言倾还在抠自己的皮肤,很用力,甚至不惜抠出了鲜血。 穆心怡再也看不下去,她扑过去紧紧抱住时言倾:“倾儿,别这样,别伤害自己,你没有错,你没有错,是他们有罪,倾儿,你别伤害自己了。” 时言倾被抱住,脑袋懵了一下,她脸上的泪就没有干过,那双眼通红,红血丝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网一样。 郑君浩的手臂上有一排触目惊心的齿痕,伤口在往外面汩汩的冒血。 他看时言倾的精神恍惚,明显就是受了网友评论的困扰。 他伸手,轻轻的往时言倾的头顶上拍了拍:“小倾,不用想别人说了什么,他们所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对你的污蔑和伤害,如果你在意了,不正好让别人如意了吗?” 时言倾趴在穆心怡的肩膀上,她脑袋耷拉着,双眸无神,一直在落泪。 郑君浩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她低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心怡也附和安抚:“倾儿,是啊,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时言倾还是没接话,他们所有劝慰的话,都好像砸进了棉花里。 穆心怡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但还是不惜一切的强调:“倾儿,你没错,你真的没错,你不要把别人的错强加在自己身上。” 偌久,时言倾才抬起自己耷拉在穆心怡肩膀上的脑袋,她抬眸看郑君浩,语气哀求:“我能求你帮帮哥哥吗?” 郑君浩明显为难:“小倾,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时先生这件事做得确实鲁莽,不仅仅留下了监控,甚至还有目击证人,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赖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一个办法出来,那就只能是韩煜尧不起诉。” 时言倾听到这话,才默默的将自己的目光低垂了下来。 以前,她觉得倚靠郑君浩的能力,说不定能摆脱自己的困境。 可是现在再看,她发觉好像自己也没有依赖到他什么。 想想也是,她本来就只是一个替身,是一个毫不值钱的工具人。 为了她,让他伤心劳神的去针对一个不要脸的渣男,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吧。 如果出事的人是苏筱筱,郑君浩一定会比现在着急上千倍万倍吧。 或许说,他也会做出和时澜生一样的事情来。 见时言倾失落垂下眼眸,郑君浩赶忙解释说:“小倾,我并非不想帮你,只是这件事比较棘手,我会尽力而为的。” 时言倾并未抬头,声音喃喃着询问:“只是尽力而为吗?”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又到底算什么? 郑君浩并没有听到她的喃喃声,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而穆心怡听到了。 穆心怡很心疼,可没法多说什么。 好久,时言倾才将自己的脑袋从穆心怡的肩膀上抬起来,她看郑君浩,虽然脸上有泪,可目光却很清淡,她说:“郑先生,我想让心怡陪着我,你回去吧。” 郑君浩愣了一下,有些错愕:“怎么了?” 时言倾别开脸说:“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并非是这样,她只是心寒。 但她明白,她并没有身份去要求郑君浩做什么。 郑君浩凝着她的眼睛,还是坚持了一下:“小倾,让我留下吧,我不会打扰你。” 时言倾也很坚持:“不需要了。” 她说的是不需要了,而并非不用了。 郑君浩愣了一下,很是错愕,好久,他才无奈说:“那好吧。” 时言倾只“嗯”了一声,但刻意别开的视线里却明显有失落。 郑君浩没看到,但是穆心怡却看到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可她的情绪都表达在脸上。 郑君浩往旁边站了一点,他说:“那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时言倾声音沉沉的“嗯”了一声。 她换着一身丝质睡衣,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郑君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可最终无奈,还是只能转身离开。 好久,直到外面没有脚步声了,穆心怡才凝着时言倾的眼眸认真询问:“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 时言倾痛苦的捂住面颊,她说:“他的心并不在我这里。” 穆心怡沉默了,她十分感同身受。 “心怡,我明天想去看看哥哥,可以吗?”时言倾出声,语气充满了哀求。 穆心怡的心一阵揪痛,她反问:“一定要过去吗?” 去了警察局,就算见到了时澜生,时言倾又能做什么呢? 她不仅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会因为时澜生的状态而影响自己。 她现在本来就够凄苦了,时澜生的事情对她只会是雪上加霜。 “可是心怡,如果是你,你能不去吗?”时言倾也在反问。 穆心怡沉默了,没有接话,但沉默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那明天我想想办法,我陪你过去一趟。”穆心怡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或许时言倾明白,也正好拿捏了她的软肋。 她是个善良,容易心软的姑娘。 “心怡,谢谢你,谢谢你这个时候还站在我身边。”时言倾抬眸,语气充满感激。 穆心怡伸手将时言倾抱住,她说:“因为你好,你值得。” 时言倾没接话,又低低的啜泣了。 网络上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一样对着没有任何防备和武器的时言倾席卷而来。 她一个人,被那群人踏遍搓圆。 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会被千军万马压踏在脚下。 郑君浩出了小公寓,杨峰的车子就过来接他了。 车子停在面前的时候,郑君浩回头望了一眼十楼的房间。 灯还亮着,只是不知道这会儿的时言倾在想一些什么。 “郑先生。”杨峰摇下车窗,出声轻唤了一声。 郑君浩回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说:“开车吧。” 杨峰不解:“郑先生,去哪儿?” 郑君浩淡淡的给出四个字的答案:“希瑞酒店。” 杨峰愣了一下,语气充满意外:“郑先生,去哪儿干什么?” 郑君浩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去堵个人。” 杨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忙出声道:“郑先生,时小姐的事情跟你没太大的关系,你还是别为了她将自己给卷进去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回郑家的继承权,如果一味的将时间浪费在时小姐身上,那郑家的继承权怎么办?那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郑君浩的声音冷下来,呵斥说:“杨峰,够了。” 杨峰害怕的发了下颤,但还是坚持说:“可是郑先生,你去希瑞酒店,你又要做什么呢?” 郑君浩双手合十,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目光偏向车窗外,他嗓音低低的说:“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晚就去动动手吧。”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杨峰不安:“可是郑先生,你好久都不动手了,如果因为时小姐的事情而出手,那你就等于有把柄了,如果被郑君渊握住把柄,那你就更危险了。” 郑君浩的声音一寸寸冷下来:“杨峰,你越线了。” 杨峰收住话锋,不敢再说什么。 车子一路行驶,好几次,杨峰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看。 他的目光,郑君浩当然察觉到了,他说:“想说什么,你就说,如果是不让我管时言倾的事情,那我觉得你也可以主动离职了,你只是我的助理,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这样说,杨峰就算再想说什么,也只好选择了沉默。 他是郑君浩用了长达十年之久的人,两个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更多时候,更像是兄弟。 知道劝不住,杨峰也就不劝了。 …… 凌晨四点。 寂静的街道上还是没什么车辆,但警车的警笛声在夜里格外的刺耳。 就在当夜,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话,当事人称:“我要报警,我被殴打了。” 报警电话打出去之后,警方很快派出了警员。 赶到现场的时候,报警的当事人倒在一滩血迹中,人还有一口气,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警察过去将人搀扶起来,发现人伤得并不重,但浑身淤青,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事人被送往医院,做了检查之后,确定没什么大问题,警方才开始问话。 “姓名。”警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嗓音很冷漠。 “韩煜尧。”韩煜尧躺在病床上,眉心紧蹙着。 鼻梁骨才刚刚断了,今晚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 “打你的人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好像是附近喝酒的人,喝了点酒,跟我撞了一下,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人,我回了一句嘴,他就动手开始打我了。”韩煜尧陈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两个警察,一个负责做笔录,另外一个专门负责问话。 “希瑞酒店的监控我们去排查了,监控是坏的,无法看到你被殴打时的画面,甚至无法断定谁才是殴打你的人。” 韩煜尧听到这话,不由的有些生气:“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大声吼了一声,声音一大,就感觉胸口被一万斤石头重重砸了一样疼。 他快速躺回病床上,捂着胸口直喊疼。 警察见他情绪激动,便安抚说:“你的事情我们会放心上的,后面有任何线索,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韩煜尧很懵:“你们就不管我了?” 警察收拾好笔记本,放好录音笔,随即站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再一次联系你的。” 话落,就离开了,只留下韩煜尧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319章 陈文静回来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时言倾难过了好久,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了,穆心怡担心吵醒她,赶忙将手机静音,然后又蹑手蹑脚下床,去卫生间回电话了。 发现电话是自己的弟弟穆昀打过来的,她不由的有些疑惑。 电话回拨回去,没等几秒钟,那边就接听了。 “姐。”电话一接通,穆昀就赶忙出声唤了一声。 穆心怡的语气没什么温度:“怎么了?” 对家人,她总是很疏远的态度。 穆昀直奔主题,他说:“姐,爸爸的那个小三闹到家里来了,就是穆雨涵的亲生母亲。” 穆心怡不解,疑惑着询问:“陈文静?” 穆昀忙点头承应说:“对对对,就是她。” 穆心怡忽然想到前段时间,陆淮南提起过这件事。 他是在微信给她说的,说陈文静偷偷回来了。 穆心怡的情绪没什么波澜起伏,她说:“将她赶走了吗?” 穆昀叹一口气说:“她闹到家里来,说你利用非法手段逼迫她离开柏城,如果妈跟爸不离婚,她就决定起诉你。” 穆心怡听到这,好笑道:“她这是什么逻辑?闫秀萍和穆乾坤离不离婚,跟她起不起诉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说到底,陈文静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或许从前,她可以不争不抢,但穆心怡让陆淮南将她送走这件事,就间接让她下了要夺回一切的决心。 即便变成这样,穆心怡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不害怕现在的状况。 穆母被穆雨涵的花言巧语蒙了心,若再继续下去,恐怕这个家会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让陈文静和穆雨涵自己露出最丑恶的嘴脸,也能让穆母早一点认清现实。 穆昀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他说:“姐姐,陈文静和穆雨涵有点冲着你来的意思。” 穆心怡好笑说:“自始至终,她们的目的就不是我,是这个家,她们想将我们赶走,而她们真真正正的做一家人。” 穆昀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说:“姐,我觉得妈变了,这一次她们吵架,妈竟然会为你说话了。” 穆心怡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反问说:“是吗?” 穆昀解释说:“嗯,自从陈文静不见了之后,穆雨涵就对妈大呼小叫的,心情不好,甚至还会骂她,妈有些受不了,就尽量忍让她,可她的忍让并没有换来穆雨涵的退步,反而是她的得寸进尺,她一次次骂你,妈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才骂了穆雨涵。”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不由的怔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抱任何的可能性,她说:“她并非是为我说话,只是认清了一些东西。” 穆昀叹一口气说:“如果能看清穆雨涵的真面目,让她吃吃苦倒也是好的。” 穆心怡并没有接话茬,淡淡说:“穆家的事情,你尽量别插手,他们要吵要闹,你就任由他们去吵去闹,反正这个家还有男主人,又不是只有你和我才能解决问题。” 穆昀自然明白穆心怡的意思,他承应说:“姐,我知道了。” 穆心怡听到卧房有动静了,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阿昀,我要挂电话了,你有事再打给我吧。” 见穆心怡要挂电话了,穆昀赶忙唤一声:“姐。” 穆心怡回神:“嗯?” 穆昀的声音很自豪,他说:“姐,姐夫将你在微博上公开之后,学校很多同学都认识了你,知道你是我姐姐之后,大家都来巴结我呢,之前我被校园霸凌,现在风向又完全变了。” 穆心怡意识到什么,赶忙说:“阿昀,别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影响了你,有能力的是你的姐夫,并不是我,所以不要因为这件事而骄傲,你有的东西,才是别人拿不走的东西。” 穆昀却还是说:“姐,你可是姐夫的妻子,我姐夫有能力,那就是你有能力啊,我就觉得特别骄傲。” 穆心怡还是不安的交代说:“阿昀,姐姐说过,只有自己的东西才值得骄傲,而且也不能随意拿出来炫耀。” 穆昀虽然不能理解,可听到穆心怡的语气这么严肃,他还是不太高兴的“嗯”了一声:“姐,我知道了。” 卧房里,时言倾在唤:“心怡。” 穆心怡急忙应了一声:“来了。” 话落,她又对穆昀说:“那你好好学习,别想有的没的,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穆昀还没来得及答应,穆心怡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刚到卧房门口,正好遇上时言倾来开房间门。 两个人差点撞上,穆心怡看时言倾的穿着,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了。 而且不仅穿好了衣服,还在脸上扑了一层细粉,遮掩了一些脸上的瑕疵。 穆心怡拧眉问她:“你不睡了吗?”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我不太睡得着,我就想去见一见哥哥。” 穆心怡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时间才刚到七点,她颦眉道:“可是倾儿,现在才七点。” 时言倾脸上的表情沉下来,她敏感反问:“所以你昨晚的话是在骗我吗?” 穆心怡赶忙握住时言倾的手解释说:“不是,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再休息一会儿,你睡好了,时先生见到你,他才不会担心。” 时言倾的眼睛通红,她说:“我不想再睡了,也不想再等了。” 穆心怡无奈,只好同意说:“嗯,那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就出门。” 时言倾似乎很着急,抓住她的手说:“心怡,你换个衣服就出去吧,我不想等那么久。” 她一边说,一边在发抖,看似是在着急时澜生的事情,可联系前因后果,又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事情。 或许她是担心昨晚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她不想别人议论,被人戳脊梁骨,不想被人看到。 穆心怡反应过来,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她说:“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下楼时,小区外面并没有记者蹲点。 媒体这方面,陆淮南和郑君浩都可以通过金钱和手段压迫别人不那么做,可是看到私密视频的其他人,他们要指指点点,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虽说才七点,可这会儿也算得上是早上的高峰期。 出门的时候,穆心怡和时言倾都戴了口罩和帽子。 或许是因为太忙,太赶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个异类。 这个世界上,只有悠闲的人才有那么多时间在网络上评论这,评论那。 真正忙碌的人,甚至连看手机的时间都很少。 下个小区楼,就像是渡了一场劫。 八点整,穆心怡搀着时言倾,两个人一起进了警察局。 有警官看到两个将自己遮得很严实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疑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危险的预兆? 还没做出防备,穆心怡就率先摘了口罩和帽子,她微微颔首,礼貌道:“您好,请问可以找个人吗?” 警官看着来的是个女孩儿,也挺有礼貌的,就放下了防备,他说:“当然可以了,请问你找谁?” 一旁,时言倾也摘了口罩和帽子,露出自己脸的那一刻,警官明显愣了一下。 毋庸置疑,那些视频,警察也看到了。 穆心怡下意识的就将时言倾往身后护了一点,她看警官说:“我们想见见时澜生时先生,可以吗?” 警官有些疑惑:“你们见他干什么?” 很明显,警官是有些防备的。 虽说对面前这个小姑娘会拍那样的视频有些意外,可警官也还是维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 穆心怡直言道:“我是时先生的朋友,我身后是时先生的妹妹,听说他出事了,所以我们想见见他当事人,看看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 警官虽然为难,但还是同意了,他说:“那好吧,你们可以去见见,但只有十分钟。” 穆心怡的脸上露出笑,她微微颔首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警官见她这么客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时言倾站在身后,想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即便警察局里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是焦点一样,浑身不自在。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是有道理的。 伤害她的人并不是这些警察,可时言倾还是会胡思乱想。 “那两位请跟我过来吧。”警官做了一个手势,主动带路说。 穆心怡牵住时言倾的手跟着警官过去。 到了一处窄小的房间里,就看到了一张宽大的玻璃,隔着一层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是一个很窄的空间,有凳子、桌子、电话,后面是一个铁门。 等了一会儿,铁门开了,警察带着时澜生就过来了。 他并没有戴手铐,或许是因为故意伤人的罪还没有成立,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认罪态度很积极,所以才并没有对他有别的措施。 时澜生换了一身囚服,他皮肤黝黑,看上去也仍旧很健壮,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光,嘴角一圈也生了密密麻麻的胡茬。 他生得是好看的,但是因为常年在工地,皮肤略显得黑一些。 或许是因为自责,也或许是因为愧疚,时澜生被带着坐下来的时候,他目光躲闪,根本不敢抬头看外面的穆心怡和时言倾,也不敢去接电话。 时言倾坐在凳子上,穆心怡就站在一旁,两个人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里面的时澜生,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泪水。 一个满腹学识、事业有成的男人,却因打架斗殴进了警察局。 或许在被拘留的这段时间里,时澜生也后悔过,只是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的资格。 时言倾握着电话,一直在哭,一直在喊:“哥哥。” 时澜生别开脸,不接电话,也不看她。 时言倾就伸手拍玻璃:“哥哥,你看看倾儿,哥哥,你是不是在恨倾儿?” 第320章 你会不会嫌弃我 探视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时言倾用了五分钟在哭,在拍玻璃,在对那一层玻璃里的人喊。 可是时澜生自始至终都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穆心怡站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 时澜生的所作所为,她其实挺能理解的。 他动手打了韩煜尧,虽然为妹妹出了一口恶气,可同时,也牵连到了自己。 妹妹那么敬重他,又那么爱他,怎么忍心看到他惹上一身官司。 人一旦背上污点,那这一辈子都会背上。 不仅仅这样,还会连累到下一代。 时澜生事后后悔了,可是后悔没有用,他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只是想到自己的妹妹,她经历网暴、私密视频被曝光,她就已经够苦了,却还要承受他带给她的压力。 他如果没那么做,还能陪着她,安抚她。 时言倾在外面哭,时澜生在里面自责,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情绪。 这时,穆心怡拿起了电话,她伸手敲了敲玻璃,明知时澜生可能听不到,却还是说:“时先生,我能跟你聊聊吗?” 或许是她的身影挡住了自己面前的光影,时澜生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看到穆心怡,他湛黑深邃的瞳眸中溢出了一丝异样。 两两对视,都是无言。 穆心怡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电话, 时澜生意会,似乎是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 他将电话放在耳朵旁边,视线盯着玻璃外面的穆心怡,他没有说话,在等她开口。 “时先生。”一开口,声音还是温温柔柔,语气疏离淡漠。 时澜生明白,她已经结婚了,她疏远自己是正常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遏制的还是喜欢她,一看到她,他就会高兴,就会莫名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心怡。”他还是这样叫她,嗓音有些沙哑。 看得出来,他被拘留的日子里看起来想了很多,情绪低沉,明显的失落。 穆心怡咧开唇角对他微微笑了笑,她还是温柔道:“时先生,倾儿她很想跟你说说话。” 时澜生闻言,这才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时言倾。 她满脸的泪水,一双眼睛红肿着。 时澜生于心不忍,收回目光看穆心怡说:“心怡,你代我陪陪她吧,我知道自己帮不了她什么,也知道让她难过了,但是我做不了什么,只能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 穆心怡点头说:“时先生,这个是自然的,但是她为了见你,你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决心吗?” 时澜生沉默,没有接话。 穆心怡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她的事情被曝光之后,就连她小区里的业主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她出个门,无数双眼睛盯着,还有更过分的人就看着她的后背指指点点,可即便冒着被流言蜚语淹没的风险,她也一样还是过来了。” 韩煜尧说的话,时言倾轻生的事,她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报喜不报忧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时澜生听不下去了,伸手扶住眉心,他轻轻的捏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心怡,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我做的太冲动了。” 穆心怡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说:“那我将电话交给倾儿,时间已经快到了。” 时澜生没再抗拒,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言倾接了电话,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她尽量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难过,在接过电话的那一刻,盯着玻璃对面的时澜生就轻声唤了一声:“哥哥。” 时澜生没忍住,鼻头一酸,泪水当即就涌出眼眶。 他用了十多秒钟收拾自己的情绪,好久,他才吸了吸鼻子看时言倾说:“倾儿,对不起,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时言倾伸手抹眼泪:“哥哥,没有,你是最好的哥哥,不管你做过什么,你都是倾儿最亲的人,也是倾儿最敬佩的人。” 时澜生的眸色暗了一下,他情绪低沉道:“可是哥哥现在就要背上污点了。” 时言倾看着他的眼睛,眸色一红道:“对不起,哥哥,是倾儿给你添麻烦了。” 时澜生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时言倾哭着哭着,看着时澜生,莫名的就笑了:“哥哥,倾儿没事,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时澜生想到发生在时言倾身上的事,他很生气,语气很自责:“可如果我早一点制止你跟他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时言倾淡笑说:“哥哥,没事的,我没怪过你。” 时澜生却自责说:“可我怪自己。” “哥哥,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其实很好的。”时言倾佯装镇定。 时澜生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伪装,他叹了一口气说:“倾儿,回去吧,不用为我的事情着急,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不用去后悔,去愧疚。” 时言倾对他笑,点头说:“嗯,我知道。” 时澜生伸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玻璃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安抚时言倾。 明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时言倾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她还是笑:“哥哥,倾儿等你出来。” 时澜生看她笑:“好,很快就会出来的,没事。” “哥哥,你照顾好自己。”时言倾不放心的交代说。 时澜生温温和和的笑:“嗯,你也是,你是哥哥最好的妹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哥哥最好的妹妹。” 时言倾鼻头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她别开脸,偷偷的哭。 时澜生温声说:“好了,不哭了,你把电话给心怡吧,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时言倾将电话交给穆心怡:“心怡,你和哥哥说吧。” 穆心怡伸手接了电话,对着电话那边轻轻的唤:“时先生。”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彼此能看到彼此的神情。 不难感受出,时澜生其实是在意自己的。 “心怡,倾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时澜生看着她,眼神很抱歉。 穆心怡点头说:“当然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毕竟也是我朋友。” 时澜生嗓音沉静:“那麻烦你了。” 穆心怡摇头说:“不麻烦。” 时澜生那边沉默了好久,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穆心怡提议说:“时先生,那挂了?” 时澜生有些着急了:“心怡,等一下。” 穆心怡看着他,并没有将电话挂断,拧眉询问:“怎么了?” 时澜生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穆心怡点头,温声说:“嗯,会的,你也是。” 时澜生低声说:“嗯,那挂吧。” 穆心怡这一次是真的打算挂了,可是电话才刚刚拿过去,时澜生忽然又开口了:“心怡。” 穆心怡愣了一下,拧眉问:“怎么了?” 时澜生抬眸跟她对视,眼睛盯着她,很真诚的询问:“你会不会……嫌弃我?” 后面三个字,他问出口的声音很小。 穆心怡怔愣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意思是什么,但还是回复了他:“不嫌弃。” 为妹妹出头的男人,她有什么可以嫌弃的? 再说了,她只是回答这个问题,而并非同意别的什么。 时澜生脸上这才有了来之不易的一点点笑,他点头说:“嗯。” 穆心怡这一次试探着问:“那我挂了?” 时澜生点头说:“挂吧。” 刚将电话挂上,警察就进来了。 “不好意思,两位姑娘,时间到了。”警官公事公办的态度。 穆心怡将电话放好,站起身忙去搀扶时言倾,随即她看警官说:“嗯,今天的事情麻烦了。” 警官一直说没事,就带着她们两个出去了。 初夏,柏城的太阳有些辣,站在阳光下,晒不到几分钟,浑身就热得发抖。 明明是这样的高温天气,可穆心怡和时言倾都做了遮挡,密不透风的。 所幸警察局外面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两个人乘坐出租车往小区回。 小区外面还是没有记者,穆心怡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刚下车,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成群的人拉着彼此的伴儿在议论什么。 虽然听不清,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就是她吗?真是看不出来啊,她平时不都挺礼貌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她是做美食视频的,偶尔还会直播,肯定大哥给她刷钱,她就私底下陪睡呗,不然一个女孩子,你觉得凭什么能在这样高端的小区买得起房子?” “那倒也是,现在的女孩子,做这行的人肯定多,只是她的行为被曝光在网上了。” “就是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穆心怡怕时言倾多想,牵住她的手就往小区里面走。 时言倾一双眼都是红的,泪水都干了,落不出一滴泪水来。 穆心怡安抚说:“倾儿,你别听那些人的,他们就是嫉妒你拥有的一切。” 时言倾听到这话,只是笑,那笑凄凉,她说:“心怡,我没事。” 穆心怡张嘴,想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回到小公寓,穆心怡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垂眸看,是穆昀的电话。 她接听起来,拧眉问:“怎么了?” 穆昀大声道:“姐,不好了,陈文静她又来了,她和穆雨涵一起要把妈给赶走。” 穆心怡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她加重了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穆昀来不及解释,只是说:“姐,你赶紧回来一趟吧,你再不回来,妈真的就被赶走了。” 穆心怡无奈,也只好答应说:“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时言倾凑过来关心问:“家里出事了?”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眸中的担忧并没有退散。 时言倾自然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便出声说:“你放心回去吧,我没事的。” 穆心怡不放心,还是给郑君浩打了电话。 等他过来了,她才离开公寓去打车。 第321章 穆家大乱套 回到穆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穆母早已经在厨房忙碌,开始拾掇一家人的午餐了。 可是今天并没有,家里乱糟糟的,穆雨涵和陈文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像是土地主一样。 穆母站在客厅中央,地上一地狼藉,穆昀站在穆母的旁边。 客厅的门开着,外面有一个被推出来的行李箱,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穆父没在家,一家人闹得似乎很凶。 穆心怡赶过来的时候,穆雨涵在说话:“闫秀萍,你今天必须从这个家滚出去,这里是我妈妈应该住的地方,你才没资格住在这里,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穆昀不满的怼穆雨涵:“你真是贱得理直气壮,一点儿都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种话?我看应该滚出这个家的人是你。” 穆雨涵抱着双臂,不紧不慢的反驳说:“她对我好?你问问她是真心对我好吗?就算是真心对我好,我又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有这么一天,她早该想到才是,她就是一个贱人,爸爸都不爱她了,她还不要脸的霸占着这个家,甚至还不愿意离婚,你看看她贱不贱?穆昀,你也别说我,你还比我小,我爸都和我妈妈生下我了,她还好意思爬上爸爸的床,这个家,最贱的人就是她。” 穆昀听不下去,三两步上前就要动手,而这时,闫秀萍竟然紧紧抱住了穆昀的手,并且还出声呵斥说:“阿昀,你干什么?” 穆昀怒斥:“妈,你在干什么?她都这么骂你了,你还要维护她吗?” 闫秀萍的眼里都是泪,她摇头说:“我不相信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会这么对我。” 穆昀狠狠地一甩袖子说:“妈,我看你就是失心疯了,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为她说话?” 闫秀萍狠狠地瞪穆昀:“阿昀,雨涵她就是跟我闹,她不是真心想赶我们走的。” 穆昀气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不等他发火,穆雨涵就率先绷不住了,她抱着双臂,站起来的同时,将桌子上闫秀萍喝水的水杯就直接砸向了她。 与此同时,穆雨涵尖锐着嗓音吼着:“闫秀萍,你个贱人,你还想赖在这里?你到底要不要脸?” 闫秀萍通红着眼睛,她淡淡的笑:“雨涵,妈妈知道,你在生妈妈的气,因为妈妈没有给你买到房子,妈妈知道错了,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买上。” 之前因为陆淮南的交代,并没有人敢将房子卖给穆雨涵。 所以那笔彩礼,一直在闫秀萍的手中,还没有花出去,只是用了一部分钱给穆昀买了车子。 穆雨涵听到这话,生气极了,一个大步上前,一巴掌就甩在闫秀萍的脸上:“妈的,我给你说话呢?你是不是有病?我不要你买的房子了,更不要认你做妈妈,陈文静才是我的妈妈,你啥也不是,这么多年,我也都是在讨好你,而你就像个傻瓜一样任我愚弄,没想到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没有认清现实,你看看你,你多可笑啊你!” 闫秀萍还是不敢相信,伸手要去握穆雨涵的手,她说:“雨涵,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会尽全力给你买房子的,你别这样。” 一旁,陈文静站起身,也一改从前的从容淡然,她上前就握住穆雨涵的手,凶神恶煞的瞪着闫秀萍:“闫秀萍,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乾坤一直都有联系,夫妻生活也很和谐,我跟他之间,什么都和睦,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你存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出面维护你吗?我告诉你,其实他早就想跟你离婚了,但是因为有穆昀,他才坚持着没有跟你提离婚,但是现在穆昀大了,他可以不用顾及那么多了,所以你懂他为什么连家都不回了吧?” 明目张胆的嘲讽,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进闫秀萍的肌肤里。 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自己给自己洗脑,丈夫是爱她的,女儿也是爱她的,她这一辈子绝不会赌输的。 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相信,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到底还是付诸东流了。 穆昀搀扶着闫秀萍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目光凶狠的瞪着陈文静:“你少拿我说事,但凡是个正常女人,都不会做别人的小三。” 陈文静对于这些骂声,毫不在意的反驳说:“可我喜欢一个人,就有错了吗?” 穆昀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作何回答。 做小三做到这种地步,也真的是绝了。 穆昀压低声音,小声的嘀咕一声:“你还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又骚又不要脸。” 陈文静根本不生气,只是发了火对闫秀萍大声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自己自觉搬出去,事情尚且还能有一丝丝余地,谁也别闹得太难看,你要是不自己搬走,要等着我帮你搬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但同时,你最好想想穆心怡,她当初联合陆淮南将我给送走,不用我提醒你,你也知道这是犯法吧!” 闫秀萍语塞:“你……” 陈文静大声压迫着:“所以你到底搬不搬?主动搬走,乾坤还能给你留一笔钱,要是赖着,你休想得到一分钱。” 闫秀萍无奈,弯腰去捡地上的一个袋子。 穆昀伸手阻拦她:“妈,你干什么?这才是你的家,你不会真的想要从这里搬走吧?你还没有跟爸离婚,你就是这个家的人,妈,你别听她们吓唬你。” 就在这时,一只手接过了闫秀萍手中的袋子。 顺着目光往上,穆昀看到了穆心怡那张冷冰冰且丝毫不近人情的面庞。 一看到她,穆昀一颗心就松懈了下来,他赶忙看穆心怡说:“姐,你快来劝劝妈,她竟然想要从这个家里搬走!” 穆心怡转眸看穆昀,淡声说:“没事,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个字,一旁的穆雨涵和陈文静坐不住了。 穆雨涵站起身就骂:“穆心怡,你疯了是不是?你还报警?你知不知道,你将我妈妈送走,还将她关在异地的城市,这是犯法?” 穆心怡抬眸,淡淡的望了一眼穆雨涵:“所以呢?” 穆雨涵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报警是吧,那看警察来了到底抓谁!” 穆心怡仍旧不为所动,语气很平静:“穆雨涵,你妈妈是小三,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想赶走我妈妈和弟弟,她这是私闯民宅,也是犯法,你不会不知道吧?” 穆雨涵的脸都绿了,指着穆心怡说:“你……” 穆心怡微微的挑了挑眉,她反问:“我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进去坐几个月,你以为我会怕你?” 穆雨涵听到这话,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安,她颤颤巍巍的问:“你……你真报警了?” 穆心怡好笑:“不然呢?你觉得我不报警,你那个小三妈妈会自己离开吗?” 穆雨涵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没有办法,还是看一旁的陈文静说:“妈,你先回去,今天不能再闹了,等会儿警察过来了,事情一闹大,以后再想在这个小区生活,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陈文静之所以敢这么闹,一是因为穆雨涵给她的底气,二是这一次逃回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懦弱,她必须嫁进穆家。 可穆心怡报警,陈文静也觉得这件事不妥当,毕竟自己身份敏感。 更何况,穆雨涵都让她离开了,她也没有一直赖在这里闹的理由。 所以,陈文静一句话没说,就沉默离开了。 直到陈文静离开,这里才总算安静了一些。 穆雨涵的目光一点儿都不友善的落在穆心怡的身上:“你还知道回来?” 穆心怡的语气带着玩笑的意味:“我就算不回来,你的算盘珠子也都快崩我脸上了。” 穆雨涵挑了挑眉说:“你觉得你回来,就能解决这些事情了吗?” 穆心怡并未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到茶几旁边,弯腰时,她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对着穆雨涵的脸就泼了下去。 穆雨涵没想到自己会被泼,当时就大叫起来:“穆心怡,你有病吧?你泼我干什么?” 穆心怡泼完,将杯子直接给砸到了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穆雨涵,我泼你都算轻的,像你这样的物种,应该灭绝才是。” “穆心怡,你……” 穆心怡没给穆雨涵说话的机会,当即就抢话说:“穆雨涵,没人稀罕这个家,更没有人稀罕你那个烂爸爸,你要是想要这个家,想要那个烂爸爸,你尽管拿去就是,但在他们没有离婚之前,你最好少让你那个不知检点的妈来这里晃悠,如果她以后再来,我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报警,报警没用的话,那我只能将她所做的光荣事迹给印成报纸,全柏城免费发送了。” 淡淡的威胁,却似乎很有用,穆雨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像是无奈,只能大声骂:“穆心怡,你真恶心。” 穆心怡毫不在意:“我这样就是恶心了,那你们的所作所为呢?简直比吃了一口屎还要恶心上百倍万倍。” 说罢,不等穆雨涵再有说话的机会,她就直接站出了房间外。 她回头,看穆昀说:“阿昀,让她到我那里去住两天,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些话,穆心怡就又离开了。 这个家突然变成这样,闫秀萍肯定一时之间是接受不了的。 等穆心怡离开之后,闫秀萍的视线还是一直落在穆雨涵身上。 穆雨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当即就不满的开始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 闫秀萍还是问了一声:“雨涵,你真的不认我了吗?” 穆雨涵淬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我认你干什么?是你将我生出来的吗?” 闫秀萍不再停留,在穆昀的搀扶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穆家。 第322章 闫秀萍骂时言倾 小区外,街道旁,穆心怡站在清风中,身旁掠过的风,掀起了她的裙摆。 她就站在清风中,没有动,视线望着前方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穆昀搀扶着闫秀萍赶来身后,穆心怡这才回头看他们。 视线轻轻的掠过闫秀萍,最终,停留在穆昀的脸上,她说:“将她送去我那里住吧,这段时间,她不适合再回来。” 穆昀点头,“嗯”了一声,情绪没什么波澜。 穆心怡说:“那我打车了。” 正要伸手拦车,可这时,闫秀萍忽然开口问了:“你到底有没有报警?” 穆心怡顿住步伐,轻声说:“没报。” 闫秀萍听到这话,有些生气:“穆心怡,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心怡这才定神看她说:“我想让你认清穆雨涵的真面目。” 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重,明显就是生气了。 闫秀萍瞪她说:“穆心怡,你竟然说假话,你简直让我失望。” 穆心怡好笑的别开脸,夜风拂着她的长发,她笑问:“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能认清楚现实?” 闫秀萍生气极了,一个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往穆心怡的脸上招呼。 可是下一秒,穆昀伸手及时的抓住了闫秀萍的手,他厉声说:“够了,能不能不闹了?” 闫秀萍愣了一下,这才沉默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她视线定定的落在穆昀身上:“阿昀,连你也不相信你姐姐吗?” 穆昀反问:“你在说哪个姐姐?” 闫秀萍被噎了一下,刚想要说话,穆昀就接话了:“我只有一个姐姐。” 声音冷漠,态度坚决。 闫秀萍一肚子的气,她在哭,可不知道到底在哭什么。 穆心怡这时候上前,伸手抓住闫秀萍的肩膀,逼迫她抬眸去看十楼的窗户。 “你好好看看那里,那个鸽子笼,你自以为那是你的家,可是那里面的人,谁才把你真正的当成家人?现在你被赶出来,又是因为谁?你到现在都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让你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有那么难吗?”穆心怡的声音很大,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对闫秀萍这样说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闫秀萍那么疼爱穆雨涵,为什么要那么痛恨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闫秀萍抬眸看着十楼亮着的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属于那里一样。 这一刻,她才沉默,好像入定了一样。 穆心怡见她似乎是在反思什么,就顺势接话说:“你们离婚吧,虽说你对我不好,可我始终念着你的情,你生我养我,赋予我生命,我有义务去管你的事情,你们离婚之后,我和阿昀两边都认,你跟着我,阿昀读书,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闫秀萍眼睛里的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她看穆心怡,一眼的慌张和不安,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穆心怡看她这样,也没有勉强,只是压低声音问:“所以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闫秀萍无奈,有些依依不舍的往回看,可最终,她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穆心怡转头看穆昀说:“阿昀,我把钥匙给你,你帮我送她过去吧,倾儿出事了,我得过去陪着她。” 穆昀怔了一下,张嘴想问什么,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穆心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出声询问他:“怎么了?” 穆昀摇头说:“姐,我没事,你去照顾你朋友吧,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很难过。”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将房间钥匙交给了穆昀,与此同时,她看向闫秀萍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那里,等爸什么时候联系你,你再去见他,离婚的事情,必须他提,而不是你,不然你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这个年代,无论做错事情的人是谁,只要最终离婚了,大家都会将恶意对准女性。 或许还会有人议论说,她做了什么事,既然让别人连婚都跟她离了。 可实际上呢,做错事的人又到底是谁? 闫秀萍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泪水当即就滚落出来,她猛地转过头,没忍住,泪水奔涌而落。 好久,她才哽咽着开了口说:“心怡,你送我回去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穆心怡怔了一下,拧眉不解道:“你想说什么?” 闫秀萍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说:“你送我吧,我想单独跟你聊一聊。” 穆心怡有些迟疑,但想了想,还是说:“那我给倾儿打个电话。” 闫秀萍点头说:“嗯,那我等你。” 这会儿的太阳正烈,穆心怡在烈阳下转过头,她给时言倾打去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接了:“心怡。” 颤颤巍巍的声音,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敢接起这个电话。 毋容置疑,手机开机之后,又有铺天盖地的留言吞噬着她吧。 穆心怡温声说:“倾儿,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可能晚点才回来,让郑先生多陪你一会儿吧,等会儿你就把手机关机了,我要回来之前,我就给郑先生打电话。” 时言倾勉勉强强的笑:“心怡,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你不用刻意想着我。” 虽说她说得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在穆心怡看来,却有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她说她没事,可是她都轻生了。 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如果时澜生和时家父母知道这件事,那将会有多大的反应? 养在手掌心的明珠,视她为骄傲的父母,却在经受着心理上非人的折磨。 男欢女爱,床上的事情并不稀奇,可唯一不应该的是曝光出来。 “倾儿,你好好的。”穆心怡柔声嘱咐一句。 “好,我答应你。”时言倾乖巧的答应着。 穆心怡的眼神很温柔,就连烈阳都罩不住她眼底的柔和。 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她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陆淮南跟自己的事情。 他说那离婚吧,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联系过自己,她也没有联系过他。 如果真的要离婚,其实她也是会伤心的吧! 想到陆淮南跟自己的事情,她眼里的柔和又覆上了一层阴霾。 挂了电话,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回头看闫秀萍说:“妈,走吧。” 穆昀跟过来:“姐,我想跟你们一起过去。” 穆心怡转眸看了一眼闫秀萍,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点了点头说:“嗯,那就一起过去嘛。” 打了一辆车,报了出租屋的地址。 这段时间里,穆心怡很少回这里,这两天倒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回了出租屋,已经过饭点了,穆心怡在出租车上就订了外卖,一份干锅,一份汤,三份饭,外加一份卤菜。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订过最豪华的一顿外卖,足足花了她三百多块钱。 她收入并不高,在柏城,又要租房子,又要出水电费,还要吃饭买生活用品,一个月勉勉强强还能攒下来两三千,可她必须过那种扣扣搜搜的日子。 想到这,她忽然就想到,她跟陆淮南结婚这么久,她好像也没有给他送过什么东西,而他,也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自己。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形式,但是想到,还是莫名的有些心酸。 或许,他为俞书颖花的钱更多。 但钱多钱少其实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对俞书颖费了心思吧。 “姐。”穆昀见穆心怡情绪低落,似乎在想什么的模样,不由的出声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穆心怡回神,淡淡问了一声。 穆昀拧眉,语气充满担忧:“姐,是不是时言倾出事了?” 穆心怡抬眸瞥他一眼,有些没好气:“这么没大没小的干什么?倾儿你也要叫一声姐姐。” 穆昀别开脸,耳朵尖尖是红的:“她只比我大四岁,我叫她姐姐干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喜欢被叫老了的。” 穆心怡嗅到了什么味道,忙凑过去,紧紧盯着穆昀的面庞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穆昀的脸上升起一层绯色:“姐,我没有。” 穆心怡指着他的鼻子说:“阿昀,你不对劲哦。” 穆昀将穆心怡的手打开说:“姐,你怎么还嬉皮笑脸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笑嘻嘻的?” 虽说是指责的语气,可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穆昀才二十一岁,今年还在读大学,青涩的小男孩,脸上的笑意很浓。 穆心怡大概想到了一点什么,但并不是很确定,而且青春期的男孩,最是不能挑逗了。 更何况,还当着自己母亲的面。 闫秀萍站在身后,似乎也看到了穆昀脸上的异样,她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语气不善道:“阿昀,你年纪这么小,以后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我可不许你喜欢一个比你年纪大,还不知检点的女人,时言倾那种货色,就是被男人玩烂了的,你可不许喜欢她,她配不上你。” 穆昀怔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有过来,可是下一秒,她刚想开口说话,穆心怡就抢先一步反驳了:“你可以骂我,可以不认可我,但你没资格去说我的朋友,她正常恋爱,正常谈婚论嫁,什么都没有做错,要真的说错,那顶多就是她识人不清,眼光不好,这些话,我今天听到了,但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压低声音的警告,以及那张冰冷的面庞,都在向闫秀萍宣告着自己的愤怒。 被这样怼,闫秀萍下意识的就想要犟嘴,可一旁的穆昀也抢话道:“妈,我敬重你,但我自己的感情,你可以过问,但不能干扰,更何况,我就算喜欢时言倾,那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她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身价过百万,已经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我到了她那个年纪,都未必会有她优秀。” 第323章 母亲不爱她的原因 穆心怡和穆昀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夹击,让闫秀萍有些招架不住。 她已经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两个孩子,什么都不再有了。 没有了丈夫的疼爱,没有了家,只有两个孩子了。 如果连两个孩子都得罪了,那她以后还怎么生活? 一想到这,她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更何况,她也确实不应该去谈论时言倾的过错。 想了想,还柔下嗓音主动道歉说:“心怡,阿昀,是妈说错了话,对不起。” 穆心怡自然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刚刚那些话,她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明显没经过脑子。 可往往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穆心怡并不想去追究什么,只是说:“这一次,我不会放心上,但我不想再听到有下一次。” 闫秀萍的面色有些难看,也听懂了穆心怡的言外之意。 穆昀倒是没接什么话,只是淡淡的说:“吃饭吧,外卖都凉了。” 穆心怡“嗯”了一声,冷着面庞一起去拆外卖的盒子。 趁着两姐弟打开外卖的空隙里,闫秀萍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发觉这里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出租房。 虽然说空间并不是很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地方也很干净,每个地方都摆着可爱的摆件,还有一些可爱的抱枕以及一些很少女心的生活用品。 地方挺干净的,也很温馨。 之前,闫秀萍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来穆心怡的出租房。 看到这里的一切,她不由的有些心酸。 想到什么,闫秀萍忽然出了声问:“你和淮南结婚之后,一直都是分开住的吗?” 外卖已经拆开了,盒子里的食物向外面散发着香气。 听到闫秀萍的问话,穆心怡的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了撒谎,她说:“没有,就是这段时间要上夜班,所以才会在这里住。” 闫秀萍相信了,用过来人的语气提醒说:“心怡,我是过来人,妈妈可得要好好提醒提醒你,这男人的心,是得女人用手段去套牢的,要是什么都不做,选择顺其自然的话,那最后你将一无所有。” 听到这些话,穆心怡反而却笑了,她没什么情绪的反问:“所以你就是这么套牢爸的心的吗?” 淡淡的反问声,让闫秀萍当即就怔了一下。 穆心怡将筷子和碗递给闫秀萍,同时,她说:“既然自己没做到的事情,那就不要强迫我也去做到。” 闫秀萍噎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之前怎么没觉得穆心怡这么强势呢? 她平时不挺话少的一个人吗? 怎么今天,她的话这么多? 闫秀萍接过碗筷,不敢再问什么,沉默的吃东西。 明明是最亲近的三个人,可是坐在一起,气氛却尴尬得要命。 穆心怡和穆昀都不说话,闫秀萍就一句话也不敢说。 于是,就这么沉默着,气氛诡异。 换了地方,闫秀萍吃饭都不香了。 或许是吃着吃着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就落泪了。 穆心怡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没什么好气道:“既然是自己造成的这一切,那就不要后悔。” 她的声音冷而沉,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闫秀萍听到这话,不自觉的加重了声音说:“最不应该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了。” 穆心怡却好笑道:“是吗?” 闫秀萍已经吃饱了,放下碗筷的同时,她转眸看穆昀说:“阿昀,你先去学校,我跟你姐姐说会话。” 穆昀见两个人似乎有话要说,就站起身说:“嗯,那我先回学校。” 刚刚转过身,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两人,不太放心的交代说:“别吵架,不然我谁也不管。” 话落,穆昀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的穆心怡和闫秀萍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 好久之后,穆心怡才主动开了口道:“说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闫秀萍这才仔细查看起穆心怡的面容来,她先是真诚的道歉:“心怡,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一出口,穆心怡很是意外。 她试想过这样的场景,却并不敢奢求这样的事情变成现实。 可是现在,它真的变成现实了。 穆心怡怔愣了好久,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久,穆心怡才终于问出这么多年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为什么要对穆雨涵那么好?” 闫秀萍先是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想了好久,再开口时,眼眶里的泪珠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她说:“是你爸爸逼我的,当年你爸爸出轨,和陈文静有了孩子之后,他就逼过我离婚了,是我坚持不同意离婚,他没办法,只好跟我商量,说把雨涵带回来抚养,我就退了一步,同意了,可是他威胁我,如果不对穆雨涵好,他就会跟我离婚,并且不管两个孩子,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我没有能力,更没有钱去照顾好你们。” “我承认,这么多年过去,我确实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是心怡,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弟弟读书、娶妻成家,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而你爸爸一直疼爱雨涵,如果我不对雨涵好,那就连带你弟弟应该拥有的东西都会被克扣。” “心怡,妈妈做的这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也不忍心,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闫秀萍一边说,一边落泪,还将自己的手伸出去紧紧握住了穆心怡的手。 当自己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穆心怡还是没有从这些话中回过神来。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猛地一下将闫秀萍的手给甩开,她好笑反问:“所以你就将穆雨涵当成你的亲生女儿?将我视为仇人?这么多年,我读书,生活,你有给过我钱吗?你不是对我打,就是骂,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能平平安安的在这个家里成长吗?你知道我面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爹不疼娘不爱,穆心怡承受的这些,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可以对非亲生的女儿那么好? 哪怕是到现在,穆心怡都无法理解这个困惑。 闫秀萍好久都没接话,穆心怡这才补上一句:“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有爱过我。” 穆心怡的声音很冷,一点儿多余的温度都没有。 在这样的家庭中,她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她觉得,很多东西,未必是自己热情就能拥有的。 闫秀萍沉默了一阵,她看穆心怡的眼神里是复杂的,是纠结的,好久之后,她才抽噎着开了口说:“那是因为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拖油瓶,因为你不得你爸爸的喜欢,他对你也不好,我就觉得,是你才害得我这么苦,我甚至在想,他也许是因为你是女儿,他才对你这样,可是后来,穆雨涵的出现,才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并不是不喜欢女儿,他只是不喜欢你,而他不喜欢你,就连带着也开始不喜欢我,所以他才出轨,才想跟我离婚。” “我知道,我不应该将我跟他之间感情的裂痕怪到你身上,可我急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突破口,所以才会那么疯狂的将一切都怪罪给你,可是心怡,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也很乐意那么做,可是穆雨涵的出现,她让一切都改变了,我……” 闫秀萍的话,听起来很自责,很愧疚。 她的这些话,也很有道理。 可穆心怡听来,却并没有选择相信,她一语中的就说出整个事情的真相:“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你唯独隐瞒了一点。” 闫秀萍愣了一下,双眸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震颤,她目光躲闪着询问:“怎……怎么了?” 穆心怡一口直接说出真相:“因为穆雨涵能讨得爸爸的欢心,所以你才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你想着这样做了,爸爸就会爱屋及乌的给你多一点点爱,而事实上,爸爸确实这么做了,可他对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愧疚,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和陈文静保持着联系,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在外面还有陈文静,你不知道,不,或许你知道,但你只是假装不知道。” 婚姻到了后面,都是缝缝补补,得过且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而离婚的! 很典型的例子,闫秀萍就是这样。 一开始,陈文静不争不抢,可是随着穆雨涵年纪的增大,她开始有了野心。 穆雨涵开始忽悠陈文静抢夺父亲。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算真正的一家团聚。 而要一家团聚,就必须让闫秀萍退出。 所以这盘棋,穆雨涵早就开始布了。 而闫秀萍,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有任何用处了,就可以毫不避讳的抛弃。 自己想要隐藏的一点点心思,却还是被穆心怡毫无保留的当众戳穿了。 见是这样,闫秀萍也不再隐瞒,索性都承认了:“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你不得乾坤喜欢,我就恨你,因为穆雨涵得乾坤喜欢,我才拼命的对她好,可是最后呢?我不过是小丑罢了。” 说到最后,闫秀萍的眼睛都红了,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 这一刻,穆心怡忽然不那么恨闫秀萍了。 她确实对自己不好,但到底是将她养了这么大。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她费尽心思的想要留住丈夫的心,可是没想到到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穆心怡才说:“你认清他们就好,现在做决定,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离婚,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闫秀萍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心怡,你不恨我吗?” 穆心怡脱口而出:“恨,可那没意思。” 话落,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有陌生电话进来。 第324章 你们从来不无辜 闫秀萍听到穆心怡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她对自己的恨,她的神色有异样,但并没有责备的理由。 这么多年,她一直将穆心怡当成拖油瓶,认为她才是害自己丈夫出轨的原因,认为讨好了穆雨涵,就能被穆乾坤爱屋及乌的喜欢。 可是,她终究辜负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事实摆在眼前,她却还倔强的认为,穆雨涵是在演戏,是在生气她没有买房的事情。 穆心怡站起身,她对闫秀萍说:“我接个电话。” 一串陌生电话号码,让她生出了几分警惕心。 可想了想,她走到窗户前,还是接听了起来。 “您好。”温和礼貌的声音响起来,却换来那边近乎咆哮的大声辱骂:“穆心怡,现在你满意了吧?你害得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你这个丧门星,从你出现,陆家就没有安宁过,早晚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 穆心怡一开始是懵的,并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是谁的,可是好久之后,他才听出来,给她打电话的人是陆雯。 她一向雍容华贵,也摆一副贵妇太太的架势,可是现在,她像一个疯婆子一样对着她大吼大叫,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礼仪。 穆心怡对陆雯的破口大骂有些懵,随即她才淡声说:“可你也不无辜。” 陆雯大声骂着:“那我得逞了吗?你有受到伤害吗?可是我们呢?北辰重伤骨折,现在还坐着轮椅,明志的公司宣布破产,一夜之间,我们直接变成普通人,穆心怡,你觉得你还无辜吗?” 穆心怡不由的怔了一下,她反应了好半天,还是云淡风轻的开了口说:“是,但你们从来都不无辜。” 这些事情,都是陆淮南为她出得手。 或许也不用陆雯他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可如果陆雯所做的那些事情成真了呢? 那那个时候,谁又是受害者? 陆淮南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何况还动了他最亲近的人。 陆雯崩溃:“穆心怡,你少得意,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我等着那一天。” 穆心怡风平浪静道:“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你这些话,对我根本毫无伤害,甚至激不起我心中一丝丝涟漪。” 陆雯大笑着:“穆心怡,我会看着的。” 穆心怡没接一句话,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堵塞。 陆雯也没再说什么,大笑着将电话给挂断了。 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穆心怡这才整理好情绪回头,她走回沙发旁,看一眼闫秀萍说:“你应该没什么事要跟我说了吧?” 闫秀萍怔愣了一下,她问:“心怡,是有人威胁你了吗?” 穆心怡摇头说:“没有。” 闫秀萍似乎是思考了好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说:“其实还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穆心怡面色清淡,她说:“说吧。” 她情绪挺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在她这里惊不起任何涟漪。 闫秀萍有些抱歉:“雨涵她其实在觊觎淮南。” 穆心怡并没有任何意外:“这个不稀奇,毕竟陆淮南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不仅仅是穆雨涵,就连马晓琳、俞书颖这样的优秀女孩儿都能被他吸引,更遑论是一直想要跨越阶层嫁给人上人的穆雨涵呢。 闫秀萍意外:“心怡,你不怪我吗?” 穆心怡反问:“怪你什么?” 闫秀萍垂眸说:“可当初我也出谋划策了,虽然没成功,可我……” 穆心怡打断了她:“行了,陆淮南他是个挑剔的人,不是任何女人在他这里都可以被作为备胎。” 闫秀萍没再接话,沉默着。 好久,穆心怡才说:“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照顾倾儿了。” 闫秀萍有些着急:“心怡,妈妈还是想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倒是慈眉善目,温和起来了。 穆心怡很不适应,拧眉问她:“怎么了?” 闫秀萍说:“淮南是个好孩子,你跟他好好的,多少女人觊觎着他,而你要是不抓牢,他可就真的属于别人了。” 穆心怡并没有反驳闫秀萍的话,她只是说:“我知道了。” 那种母亲对儿女的啰嗦,穆心怡总算有了一次体会。 闫秀萍还是不太放心:“心怡,你别恨我。” 穆心怡转过身的步伐顿了一下,她沉默了好久,这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恨吗? 大概还是恨的,可恨又有什么意义? 最终,穆心怡还是离开了。 回到时言倾的小公寓,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 她去了,郑君浩就离开了。 大概是公司有事,所以才离开得很匆忙。 穆心怡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便出声询问:“你跟郑先生怎么了?” 时言倾摇了摇头,她笑说:“没什么。” 穆心怡知道她心中有事,也没有多问:“中午吃得什么?” 时言倾回答说:“郑先生做的粥。” 穆心怡嗓音浅浅淡淡的问:“味道怎么样?”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心意是好的,就是有点淡,嘴里没味。” 穆心怡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那晚点我带你出去吃?” 时言倾想了一下,或许是迈不过心中的那个坎,她还是拒绝了:“算了,不出去了。” 陆淮南公开穆心怡的事情,热度已经降了下去,而时言倾私密视频被曝光的事情,热度一直还在,甚至被众多网友沦为饭后的谈资。 穆心怡的视频被曝光出去,网上许多人都看到了她的长相。 她的视频没有打任何的马赛克,身体每一处,都被人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所以小区里刷到过她美食视频的人,都知道她也是那段火爆全网黄色视频上面的女主人。 她现在出去,无疑于是焦点,赤裸裸的,像是不着一缕一样。 所以穆心怡的邀约,她果断的拒绝了。 穆心怡自然知道时言倾心里在想什么,她抱了抱她说:“嗯,那就不出去,我买回来陪你吃。” 时言倾“嗯”了一声,声音又哽咽了。 穆心怡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说:“睡一会儿吗?” 时言倾摇头说:“不睡了,早上睡得太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是很舒服。” 穆心怡问她:“要不要做点什么?” 时言倾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她才说:“韩煜尧又给我打电话了。” 穆心怡疑惑,眉心紧蹙起来:“他给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又骂你了?还是说,他又逼你做什么了?” 时言倾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穆心怡看出她的为难,便开口道:“是不是为了时先生的事情?” 时言倾并没有接话,但沉默足以证明一切。 穆心怡有些着急:“倾儿,韩煜尧又跟你说什么了?” 时言倾很是为难,但还是开了口说:“心怡,我想见一见他,哥哥的事情,或许只有他松口,事情才能有转机。” 穆心怡拧眉:“可他的要求呢?你就同意了吗?” 时言倾又一次沉默,没有接话。 穆心怡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紧了时言倾的眼睛:“你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换时先生的平安出狱?” 时言倾还是沉默,将自己的脸别向了一旁。 穆心怡抓紧她的肩膀说:“时言倾,我拜托你醒一醒,他可是韩煜尧,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可信度吗?他说这些,还不是想要羞辱你,倾儿,我不许你去见他。” 时言倾泪水汹涌的往下落,她回头过来看穆心怡:“那心怡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哥哥如果真的坐牢,他背上一辈子污点,他以后怎么结婚?怎么生孩子?” 穆心怡怔了一下,有些回答不上来。 救时澜生出狱,她也想,可韩煜尧说的话,并不可信。 想了很多,穆心怡才说:“倾儿,我去找陆淮南想想办法。” 第325章 一对壁人 穆心怡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想不出办法去帮助时言倾,但是陆淮南不一样,他有身份,有地位。 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他了。 时言倾听到她这么说,眼里也渗出担忧:“可是心怡,你们在冷战,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穆心怡的态度很坚定:“可是倾儿,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的,而且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时言倾拧眉道:“可是心怡,你带着目的去找他,他会反感的,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做出什么妥协的事情。” 穆心怡淡淡的笑:“倾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事情重要,我心里有一杆秤的,我知道我跟陆淮南之间有隔阂,但他到底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丈夫,我知道他不一定会愿意帮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我宁愿我去求他,也不要你去求韩煜尧,相比之下,陆淮南要比韩煜尧光明磊落得多。”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穆心怡忽然又转了话锋说:“也不对,韩煜尧跟他也根本没得比。” 穆心怡忽然想到,陆淮南曾经说过,他不屑跟任何人相比。 而事实上,陆淮南除了花心一些,别的地方,韩煜尧都跟他没得比。 就拿穆心怡被陆雯算计这件事,陆淮南用了比陆雯更狠十倍的方法还了回去。 一想到这些,穆心怡的心就莫名的刺痛起来。 大概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没有关系了吧。 见穆心怡情绪低低沉沉,时言倾不由的出声道:“心怡,你想他了?” 穆心怡回过神,她看时言倾说:“我没有,我还没有花痴到那种地步。” 时言倾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她说:“其实我都明白,或许你们之间有误会,很多话,是要说出来的,如果都做那个哑巴,恐怕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穆心怡听到这些话,淡淡的笑:“倾儿,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去接受的。” 她还算开放,如果是一开始,她可以不去介意他的私生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喜欢过他,而他也同样表达过爱意。 彼此都表达了心意,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任了。 至少在穆心怡心里,她是这样觉得的,可是陆淮南并没有这么认为。 或许他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一个喜欢他的女人而已。 时言倾见穆心怡的笑很勉强,她想说点什么安抚她,可是发现话到了嘴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于是乎,气氛就这么沉默了。 穆心怡将杯子替时言倾掖好,她说:“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洗个澡,回来陪你一起说说话,下午再睡会,晚上我还有夜班要上。” 时言倾理解她的辛苦,对她勉勉强强的一笑:“嗯,你去吧,我等你。” 穆心怡抱了抱她,就去浴室了。 只用了十分钟,她就回来了。 时言倾出了这样的事情,身边没个人照顾,是真的不行。 穆心怡没洗头发,等身上的水珠干了一些,她才躺上床。 “倾儿,叔叔阿姨有给你打电话吗?”穆心怡比较好奇的是这一点。 事情闹得这么大,时家的亲戚家人,恐怕都已经将时言倾贬得一文不值了。 时言倾躺在床上,面对面的跟穆心怡对视着,她短暂的沉默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说:“没有。” 看得出来,她的眼里有失落和不安。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时言倾自然明白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家人,所以她根本不敢主动去给家里人打电话,而家里人,也并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穆心怡不敢将郑君浩所说的那些话告诉时言倾。 如果她知道,那些视频是因为叔叔不小心遗失手机而泄露出去的,那她该有多难过? 这件事情说来倒也是奇怪了,韩煜尧竟然真的没有做过这么恶心的事情! 可即便没有做过这件事,就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够恶心了。 想了一阵儿,穆心怡还是说:“倾儿,等这件事情的热度下去了,我陪你回去见见叔叔阿姨吧。” 时言倾眼里有惊慌,她半天都没有接话。 毋容置疑,她对回去见父母这件事很害怕。 “怎么了?”见她不接话,穆心怡又继续询问。 时言倾摇头,淡笑说:“我没事。” 穆心怡握紧她的手道:“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言倾点头“嗯”了一声,笑容很是勉强。 穆心怡凑过去,缩在她怀中说:“倾儿,之前我们说过,等有钱了,我们一起去旅游的,那句话还作数吗?” 时言倾抱住她,声音淡淡的,她说:“我当然记得了,可是我一直都有钱啊,是你很忙,一直找不到时间来陪我。” 穆心怡有些难过:“倾儿,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去吧。” 时言倾半天都没有接话,好久之后,她才压低声音喃喃:“会过去吗?” 听得出,她的情绪很低沉。 穆心怡赶紧覆上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并说:“一定会过去的。” 时言倾并没有接话,只是低低的啜泣。 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穆心怡不得而知。 可穆心怡明白,她仍旧不高兴,似乎心中有事。 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时言倾的人生来说是一个坎,过得去,皆大欢喜,过不去,很可能就…… 穆心怡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只是将时言倾抱得更紧了,她抽噎着说:“你答应过我的,我结婚,你会做我的伴娘。” 时言倾淡淡的承应,她笑:“我没忘记呢。” 穆心怡抽噎着说:“那你一定要做到哦。” 她的声线带着钩子,带着期待,带着诱哄。 很明显,她在暗示一点什么,而时言倾也听明白了。 “嗯,我会努力做到的。”时言倾答应着,鼻头一酸,泪水就滚落出来。 两个人聊了好久好久,直到穆心怡困了,睡着了,两个人才沉默了下来。 到了下午六点,穆心怡才醒过来。 时言倾已经醒了,不知道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刚刚才睡醒。 “倾儿,你睡着了吗?”穆心怡问她。 时言倾对她笑:“嗯,睡着了。” 穆心怡说:“那我出去买吃的,你真的不一起去吗?” 时言倾拒绝说:“我不去了,我在家等你回来。” 穆心怡没有强迫,就下了床,她说:“我去洗漱,等会儿就出去买东西回来。” 时言倾同意了:“好。” 六点半,穆心怡出了门。 她不放心,临走之前,两个人将视频通话给连接上了。 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穆心怡也好有个反应时间。 穆心怡过红绿灯,去了对面的小吃街。 她买了一份卤煮,一份辣子鸡,一些烧烤,两份油泼面,两杯奶茶,又买了一些小甜品。 她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在手中。 手机放在衣兜里,她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她没有看手机屏幕,但在说话:“倾儿,我马上就回来。” 时言倾还是躺在床上,状态很低迷,她说:“嗯。” 很明显,她是有事的,只是藏在了心中。 穆心怡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消化的,别人只能陪伴。 “倾儿,我买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欢的。”穆心怡开心的说着,戴了帽子和口罩。 时言倾淡淡的笑:“嗯,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吃。” 穆心怡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正好是红灯,等绿灯的过路人倒是挺多的。 旁边有人在议论。 “网上的视频看了吗?那个真的才是精彩啊!” “我想看啊,可是后面都下架了。” “我有啊,我分享给你。” “行啊,那你等下发给我,我回去也试试看,能不能打一发。” 穆心怡循着声源望过去,是三个穿校服的男生,年纪不大,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听到这些话,穆心怡就控制不住了,她气愤的质问他们:“你们这么小,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 三个男生齐刷刷的看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十分不屑:“有你什么事?你是我妈啊,管得那么宽!” 穆心怡走过去,很生气的指责:“传播淫秽视频是违法的。” 另外一个男生不屑的嘲讽:“我说阿姨,你无不无聊?有意思吗?” 穆心怡全身都在颤抖,拎着东西的手也默默的攥紧了。 不仅仅是三个高中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就连一旁的路人也纷纷看过来。 一时之间,穆心怡又体会到了那种被众多目光围绕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觉得好窒息,她不说话了,她将目光低垂了下来。 绿灯了,大家都离开了,她还站在原地。 她站在傍晚的风中,空气是燥的,她脸颊火辣辣的烧灼。 她好难过,可她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她默默的抽泣,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视频还开着,时言倾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对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时言倾轻声道:“心怡,不用为我出头的,我没事。” 她的话,明明就很勉强,却还是说得那么坚定。 穆心怡哽咽着“嗯”了一声,在等下一波的红绿灯。 过马路之后,她要进小区了,可她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对壁人。 那是一家咖啡馆,坐落面积很大,透明的玻璃窗里,陆淮南和俞书颖面对面的坐着。 不知道在交谈什么,两个人的嘴角都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这一刻,穆心怡站在燥热的晚风中,忽然就觉得心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能开心成这样。 好久,她才用尽力气转身离开。 可情绪,到底还是被扰乱了。 第326章 反正早晚都要离婚 穆心怡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就涌了出来。 她无数次的回忆过那一夜的事情。 陆淮南对她说:“那离婚吧。”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反问他,没有说违心的话,那他们会不会就不会走到要离婚的地步? 即便他已经出轨,跟别的女人水深火热成那样,她却还是舍不得放下他。 她曾经不介意的事情,到头来,她还是介意了。 在进小区门的前一秒钟里,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咖啡馆的方向。 因为距离太远了,她不确定陆淮南有没有看到她。 她只是倔强的想,他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里陪时言倾,他才会带俞书颖来这里喝咖啡? 可他不会吧。 “心怡。”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穆心怡的声音,时言倾不放心的出声唤了一声。 穆心怡入了神,并没有听到。 时言倾着急的又唤了一声:“心怡。” 还是没有回复。 “心怡。”时言倾急得都已经在穿鞋了。 这时,穆心怡才回过神,她“啊”了一声问:“倾儿,怎么了?” 时言倾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说:“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说着说着,声音都变了调,甚至都有哭意了。 穆心怡反应过来,这才急忙安抚说:“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时言倾哭得不能自己,一直在发抖。 穆心怡手中拎着东西,进了小区门。 她在等电梯,夜里人挺多的。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上去就像是个异类。 更何况,柏城已经进入夏天了,哪里还用得着做这些装备? 穆心怡弄成这样,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大家纷纷瞥向她,目光充满异样。 再一次成为焦点,穆心怡很不适应。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进了楼梯间。 十楼,或许走楼梯会比乘坐电梯更舒适吧。 等电梯的人多又复杂,总免不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与其去听那些人的议论,去看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她倒宁愿自己辛苦一些。 时言倾在哭,穆心怡在走楼梯,气氛怪异的沉默着。 好久,时言倾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怡,你干什么呢?怎么累成这样?” 已经到七楼了,但是穆心怡的体力有一些透支了。 她站定,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倾儿,我马上到了。” 时言倾的泪水瞬间决堤:“你是不是在走楼梯呢?” 穆心怡撒谎了,她说:“不是,是东西太重了。” 时言倾当即就戳穿了她的谎言说:“心怡,你别骗我了,你早买完东西了,乘坐电梯的话,你早该到了,而不是气喘吁吁成这样!” 穆心怡淡淡的笑:“倾儿,没事,我到七楼了。” 时言倾说:“我下来接你。” 穆心怡下意识就拒绝:“倾儿,我已经快到了,你别来了。” 时言倾没听她的话:“我已经出门了。” 于是乎,时言倾在八楼接到了穆心怡,她主动拎了一些东西,两个人才一起往楼上走。 有彼此的陪伴,倒也没那么辛苦。 回到家,将门关上之后,穆心怡和时言倾一起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等各种美食摆好,时言倾下意识的想要拍照,可想了想,她还是放下了手机。 穆心怡看到她的小动作,赶忙说:“倾儿,你拍吧,拍了记得发两张照片给我,我很久没有更新朋友圈了。” 时言倾是自媒体博主,她喜欢记录各种小事情,喜欢将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放在网上。 所以在大学的时候,她就收获了一些粉丝。 而那些粉丝是基础,后来做了美食视频,她才真正开始涨粉。 她虽然只有三十多万粉丝,可是粉丝质量很高,她带货什么的,都会有人消费,而且每一次,她都赚得不少。 这样安稳的日子,她过了好几年,可是因为韩煜尧,她所有的美好生活都被打乱了。 穆心怡的话,时言倾知道是鼓励,她也没有扫兴,拿出手机就拍了两张照片。 拍好之后,就发给了穆心怡。 “倾儿,你不打算更新账号了吗?”一边拆筷子,一边淡淡的问。 努力用闲话家常的口吻,去问出很严肃的问题。 时言倾一下子就将吸管插进了奶茶盖里,她本来想喝一口奶茶的,可是听到穆心怡的话,她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说:“心怡,我还没想过这件事呢。” 穆心怡倒是很鼓励:“倾儿,账号是你的心血,我们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放弃自己的心血,不是吗?” 做好了账号,那就是时言倾吃饭的本事。 时言倾有些为难:“可我再更新视频,只会有铺天盖地的骂声。” 穆心怡将筷子递给时言倾的同时并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对视频的事情做一个回应。” 时言倾的情绪再一次低沉下来:“我有想过,但我不敢。”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太多了。 太多的人不论是非,只会骂人。 穆心怡说:“可是倾儿,你吃的就是这一碗饭,赚的就是这份钱,我们不管对或者错,但对自己的真爱粉也得有一个交代,不是吗?” 时言倾怔愣住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她做出了回应,骂声会更多。 穆心怡接着说:“而且倾儿,视频被曝光出去,也不是你的错,不是吗?是拍视频的人不要脸。” 时言倾被说服了,好久,她才压低了声音说:“心怡,等过了这个风口,我试试吧。” 穆心怡又说:“等过了风口,你又一次将这件事情提起来,那才会有更多的人来骂你,就是要趁着这个热度,直接就将事情给解释了,不然这件事情只会越来越过不去,甚至花更多的时间去让大众接受并且消化了。” 时言倾沉默了,好久都没有接话。 穆心怡知道她害怕,便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倾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记住了,你身后都有我,我会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时言倾吸了吸鼻子说:“嗯,我会考虑考虑的。” 穆心怡冲她微笑说:“那吃东西吧。” 时言倾“嗯”了一声,就开始吃辣子鸡了。 吃了两块之后,时言倾想到什么,赶忙关切:“刚刚在小区门口,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看到谁了?” 穆心怡塞了一口饭进嘴里,她吐字不清晰的说:“我看到陆淮南了。” 时言倾意外:“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穆心怡别开脸,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她说:“他在陪俞书颖。” 时言倾是局外人,她却很通透,她说:“心怡,柏城这么大,你觉得陆淮南请俞书颖吃饭,怎么就会这么巧的请在我家小区外面呢?再说了,按照陆淮南的身价来看,请在我小区外面的咖啡厅里,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穆心怡握筷子的手一顿,她心里有所雀跃,可想了想,还是收敛了高兴的情绪,她情绪低沉着说:“倾儿,或许就是巧合吧。” 时言倾却很笃定:“可是心怡,我并不这么觉得啊,陆淮南请俞书颖喝咖啡,真的不用来这里的。” 穆心怡却不敢多想别的,她说:“至少他也不是为我而来。” 如果真的为她而来,为什么要带上俞书颖呢? 时言倾放下碗筷,她目光真诚的落在穆心怡的脸上,她问:“心怡,你相信我吗?” 穆心怡望着她,点头说:“我当然相信了。” 时言倾按住她的肩膀说:“如果相信,那就请相信我说的话,你所认为的巧合和偶遇,说不定都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 穆心怡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是吗?” 时言倾点头说:“至少也有可能啊。” 穆心怡还是不太敢相信,并非不相信时言倾,而是不相信陆淮南。 她没有接话,只是说:“倾儿,吃饭吧。” 时言倾见她情绪不浓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外面买来的东西,两个人一起吃了两个小时,才算吃完了。 吃多了白粥,今晚的东西,时言倾吃了不少。 收拾好垃圾之后,两个人一起去洗漱完,又回了卧房。 说了一会儿话,时言倾困了,就先睡了。 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下午根本没睡觉。 穆心怡没想着再睡,毕竟一会儿还要起床去上班。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郑君浩发个消息。 “郑先生,晚点你能过来陪倾儿吗?” 郑君浩回复得很快:“嗯,我知道你要上夜班,所以我已经准备过来了。” 穆心怡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不再发什么消息,可是看着手机,穆心怡发呆了。 想了想,她还是在微信聊天框里给陆淮南打字说:“你打算多久跟我去离婚?” 她打字出来,并没有想着要发送过去的。 可是想到他和俞书颖在一起的事情,或许是头皮一热,她就直接将消息给发送了出去。 发送成功之后,她就直接将手机给熄屏了。 或许不去看,不去想,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消息刚刚发送出去,就收到了回复。 屏幕亮起来,她心里却莫名的忐忑了起来。 陆淮南会发什么呢? 抱着对他回复的期望,穆心怡还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将手机给解锁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消息,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去看了屏幕。 陆淮南回复了三个字,同样也冷冰冰的,看上去没什么温度:“很想离?” 穆心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回答是?还是不是? 可回答是,那她违背自己的心意了。 回答不是,可说出来的事情,又要收回去吗? 她考虑了很久,还是发送了消息过去,她说:“反正早晚都要离的,你想好多久离,告诉我一声就好。” 有些时候,往往因为自己的倔强,会丢掉很重要的东西。 或许穆心怡不这么要强,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 第327章 后院拦截 消息发送成功之后,穆心怡又一次放下了手机。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忐忑,还是紧张,总之十分不安。 违心的话,她说了不止一遍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倔强的想,她想要陆淮南的道歉? 可道歉就能解决一切了吗? 好像也不能,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躺在床上,转眸看一眼时言倾的状态,见她睡得安稳,她才安心下来。 虽是这样,可注意力还是不停的被陆淮南要不要回消息这件事情给吸引。 他会回她什么呢? 她忐忑不安的等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回复。 直到时间悄无声息的靠近十一点,她才小心翼翼的起床去洗漱,并且拾掇着自己。 收拾好之后,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二十了,陆淮南还是没有回复她。 她想,他应该不会再回她消息了。 于是,她给郑君浩打了电话:“郑先生,你到了吗?” 郑君浩的声音沉稳好听:“到了。” 穆心怡淡声说:“那你上楼吧,我要去上班了。” 郑君浩“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等了没几分钟,敲门声响起。 穆心怡小跑着去打开了门,然后就看到郑君浩站在门口。 他手中拎了很多东西,不知道买了什么,大包小包的。 穆心怡看了一眼,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道:“郑先生,倾儿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郑君浩点头“嗯”了一声,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了她:“穆小姐,这是给你的东西。” 穆心怡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郑君浩淡声说:“给你买的甜食,上班累了可以当宵夜吃。” 穆心怡有些惶恐,摆了摆手拒绝说:“谢谢郑先生好意,但是不用了。” 郑君浩也没强迫她要,语气很淡的开了口说:“这是别人让我交给你的。” 穆心怡一愣,反应过来后问:“是谁?” 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会是陆淮南。 郑君浩卖了个关子:“他没让我告诉你。” 好奇心被吊到了顶点,穆心怡想套话,可又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想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不问了。 转身刚准备离开,郑君浩就说了四个字:“是陆淮南。” 穆心怡的脚步一顿,但最后还是离开。 她给他发的那些消息,他看到不生气吗?他为什么还要给她买甜食? 郑君浩正要关门,可这时,一只手从门缝外伸进来,抵住了门。 他愣了一下,看到是穆心怡回头,他眉心蹙着,疑惑询问:“怎么了?” 穆心怡伸手将门打开了一些,她向郑君浩摊开自己的手掌心说:“甜食呢?” 郑君浩刚拿起来,就被她伸手接了过去。 “郑先生,多谢你了。”穆心怡一边道谢,一边离开。 她心里也没有多高兴,但她就是倔强的觉得,如果他买的东西,她不拿着,心里会更加的不高兴。 她看了一下,甜食挺多的,各种各样的口味,她都爱吃。 这会儿是夜里十一点,乘坐电梯的人很少,穆心怡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电梯着的下降。 她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仍旧没有陆淮南的回复。 她在微信聊天框里打字,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消息,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将打出去的字给删除了。 十楼公寓里,郑君浩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好奇问:“怎么样?她收了吗?” 郑君浩提一口气说:“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陆淮南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我问你话呢,你回答就是了。” 郑君浩的声音没好气:“收了。” “她高兴吗?” “还好。” “君浩,你觉得她喜欢我吗?”陆淮南一向是个骄傲自信的人,可唯独在穆心怡的事情上,他总是没有章法。 郑君浩说:“大概是的。” 虽然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即便这样,陆淮南也还是咧开了唇角:“行,那我就不回她消息了。” 郑君浩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电话就被无情挂断了。 刚收好手机,身后就传来淡淡的一声轻唤:“郑先生。” 郑君浩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时言倾道:“你醒啦?” 时言倾冲他温温和和的笑了一下,她说:“嗯,刚刚醒。” 郑君浩晃了晃手中的口袋,他说:“我给你带了零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口味,所以就都给你带了一些。” 时言倾微笑说:“我吃过晚饭了,现在还不饿。” 郑君浩愣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垂了下来,他说:“小倾,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时言倾愣了一下,她笑问:“怎么这么说?” 郑君浩将东西放下,他走过来站在时言倾的面前,他视线往下,凝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你在疏离我。” 时言倾刻意将视线挪开了一点,她说:“我没有,你别多想了。” 郑君浩解释说:“我和苏筱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一夜我确实是去找她了,但我早就放下她了。” 时言倾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微笑说:“郑先生,其实你没放下她也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的。” 她脸上有笑,可似乎并未到达眼底。 郑君浩有些不知所措:“小倾,你真的这么想吗?” 时言倾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郑先生,苏小姐比我出现得早,你也早就喜欢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简单,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你就是现在告诉我,你想跟她在一起,我也不会纠缠的。” 她坦坦荡荡,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似的。 郑君浩的心里很是不安:“小倾,我……” 时言倾抬眸,微笑望向他,她说:“郑先生,谢谢你过来陪我。” 她的眼里有失落、不安,并非因这一次的事情。 之前呢,他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 “小倾。”张嘴叫她,想说一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就又是无言。 时言倾淡笑说:“那我去休息了。” 郑君浩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淡淡的承应下来。 …… 穆心怡打车去的医院,时间还早,她就抽了二十分钟时间去了一趟骨科。 周靖宇今天做了手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她想着过去探望一眼。 拎了一篮水果,又带了一件牛奶。 过去的时候,周靖宇还没有睡。 原想着将东西放下,再问问主治医生他的情况就离开的,谁知道他竟然没有睡着。 见到穆心怡,周靖宇脸上有肉眼可见的喜悦:“师姐,你来啦。” 穆心怡走过来,有些意外:“怎么还没睡?” 周靖宇撑着手肘坐起来,他说:“腿有点疼,还没睡着呢。” 穆心怡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她看他询问:“一直都这样吗?” 周靖宇点了点头说:“嗯。” 穆心怡关切道:“要不要用个镇痛棒?” 周靖宇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师姐,不用了,等药效过了,也还是会疼的,过两天就好了。” 穆心怡愣愣的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周靖宇问:“师姐,夜班吗?” 穆心怡点头:“是呢,大夜班。” 周靖宇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他语气有些低沉:“师姐,马上到点了。” 穆心怡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她笑了笑说:“没事,下去很快,还可以坐几分钟。” 明明知道分别的时间会到来,可就因为穆心怡说再坐几分钟,周靖宇就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所谓的坐,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聊的话题。 两个人有交情,但又不深。 穆心怡也明白周靖宇的心意,所以在面对他时,就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气氛怪异的沉默了几十秒,穆心怡觉得还是去上班比较好。 她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周靖宇忽然开了口:“师姐。” 穆心怡脚步顿住,她看周靖宇问:“怎么了?” 周靖宇抬眸跟她对视,他关切问她:“你高兴吗?” 穆心怡拧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周靖宇阳光和煦的脸上有沉沉的失落,他的腿包得严严实实,放在被子外面。 他背靠着床档坐着,目光紧紧的凝着穆心怡的眼睛。 好久,他才说:“被公开,你高兴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可就是不受控制的问了出来。 穆心怡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没什么。” 周靖宇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他拧眉问:“你不高兴吗?” 穆心怡淡笑说:“没有,你别多想。” 周靖宇坐直了身体,他目光急切的落在穆心怡的脸上:“师姐,如果不高兴,你其实不用勉强自己的,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穆心怡就打断了他:“师弟,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去上班了。” 周靖宇还是很焦急的说出了口:“师姐,婚姻要建立在开心上,如果不开心,为什么要结婚呢?” 穆心怡已经转过了身,她并没有看周靖宇,但是话是对他说的。 她说:“我知道。”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乘坐电梯出了骨科大楼,要步行过一个后院才能到柏城中心医院的前门。 急诊科在医院前门,她要去那里上班。 后院挺大的,是医院供病人活动娱乐的地方。 后院还种植着各种树和花,正值花季,花开得挺旺盛的。 夜风席来,风中都有花的清香。 正是深夜,后院没有一个人影。 路灯的光清澄而灰暗,并不明亮。 这条路,穆心怡常常走,她根本没想过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当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时,她并没有立马做出防备状。 可是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猛地反应过来,回头的刹那间,一个黑袋子直接罩过了她的头顶。 她甚至来不及反抗,人就直接被扛了起来。 第328章 夜黎被抓 被扛起来的那一刻,穆心怡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她出声,下意识的就想要呼救,可似乎是对她的行为早有预料一样,一只手伸过来,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想呼救,可发出的也只有“呜呜”的哽咽声。 这伙人的行为很利索,扛着她,并没有走医院大门,而是直接绕进了停车场。 将她往车子里一塞,之后,就有人跟着一起坐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她夹击在中间。 她的双手,一左一右的被两个人给攥紧,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挣扎。 她的头顶上被罩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她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只听到车子打火的声音。 不一会儿,车子驶离到出口。 穆心怡挣扎着想要喊出声音求救,可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她的嘴巴,她发出的声音很小,而前排的司机刻意将声音放得很大。 “来,哥,抽根烟!”司机对着保安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奉承领导的样子。 而这一刻,一直身份卑微的保安感觉到了自己被尊重,他连忙笑:“扫码走吧。” 司机笑嘻嘻的,又塞了一包烟给保安:“哥,辛苦了。” 保安接了烟,有些不知所措:“这?” 司机冲他笑:“哥,您抽烟,别嫌弃我的烟差。” 保安收了烟,语气严肃道:“怎么可能会差呢?多好的烟啊!” 司机扫码,结了停车的费用,栏杆打开,车子行驶了出去。 自始至终,穆心怡盯着门口的保安,眼睛挣得通红,泪水都溢了出来,可保安却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于是,穆心怡就被这一伙歹人光明正大的带出了医院。 车子出了医院,一路狂飙,车速很快。 穆心怡嘴巴上的手被拿开了,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可身体也逐渐瘫软下来。 罩在头顶上的袋子还没有被拿开,穆心怡并不知道车子是往哪个方向行驶的,甚至不知道抓走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忽视掉内心的害怕和不安。 好久,她才随着颠簸的车辆开了口:“可以放我下车吗?” 她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小心翼翼的问着。 她一出口,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吞了沙子一样。 她声音落下的时候,身旁的人沉寂了几秒钟。 而最终,头顶的黑布还是被拿开。 眼前终于恢复了光明,而穆心怡环顾四周,才发现车子已经出了城,在往郊外行驶。 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两个彪形大汉,身强体壮,看着就来者不善。 两个男人没有做丝毫的遮掩,似乎并不害怕穆心怡会记住他们的长相。 面对穆心怡的观望,两个男人都只是沉默。 “可以放我下车吗?”穆心怡又出声,小心谨慎的试探了一遍。 两个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穆心怡心中的害怕被无限放大,她越来越不安,直到声音都嘶哑了:“放我下车。” 她由刚刚的强迫镇定,变成了此时此刻的崩溃。 他们不说话,也不放她下车,甚至连一点儿遮掩都不做,分明不怕穆心怡认出他们。 所以说,他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没机会再对别人开口说出他们的样貌?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穆心怡的胸口就跟被千万只针扎了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害怕、不安、惶恐,后背冒出一层的冷汗。 她再也无法平静,而是转身要去拽车门,可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臂,制止着她下一步的行为。 穆心怡挣扎,哭着求着喊着:“求求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还要去上班呢。”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害怕。 男人将她猛地拽回位置中央坐着,他终于出声了,厉声吼着:“坐好。” 穆心怡哀求他:“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男人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动作很用力,她半边脸都已经麻了。 她眼前冒着金星,脑袋好像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可她知道,纵使哀求也都没用了。 她瘫软在座位上,目光环视四周,才发现车子外面的路越来越偏僻了。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 这里是郊区,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路可以勉强的通往江边。 这里没有路灯,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司机率先跳下车,交给身后两个男人一人一个手电筒。 司机说:“麻利点,老板还在那边等着呢。” 后排的其中一个男人应了一声:“行,知道了。” 话落,男人跳下车,一把就将穆心怡给拽下了车。 穆心怡浑身无力,人差点就跌倒在地上,其中一个男人紧紧搀住她:“给我站好了,自己走,不然我弄死你。” 穆心怡还在尝试哀求:“你们放我走吧。” 男人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闭嘴,少他妈说话。” 穆心怡的目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她想了想,撒腿就跑。 可是刚跑了两步出去,她人就被拽了回来。 力量的惯性,她被带着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男人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胸口:“老实点!” 穆心怡吐了一口血出来,浑身都没了力气。 三个大男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根本没有力气反驳。 最终,她还是被三个男人架着来到了江边。 她被他们丢在江边的沙堆上,手掌心下的触感是粗粝的,好像抓到了一把碎玻璃。 她想站起身,想要逃跑,可她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开车的司机往前面走了两步,穆心怡沿着他的身影看过去,这才发现前面有一张轮椅,而轮椅中坐着一个男人,只有一个背影,不确定到底是谁。 司机过去,微微颔首:“老板,人给你带来了。” 这时,男人转动轮椅,这才回过了身。 手电筒的光芒落在他脸上,穆心怡看清了他,是许久不见的宋北辰。 这一刻,穆心怡什么都明白了。 宋家破产,宋北辰这是将责任怪到了她身上。 宋北辰冰冷阴沉的目光落在穆心怡的身上,他嗓音冷得厉害:“穆心怡,终于见面了啊!”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是恨、是悲痛。 穆心怡的手撑着身后的沙堆,她看着宋北辰,压低了声音问:“所以你想干什么?” 她心里更加害怕,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宋北辰滑动着轮椅一步步靠近了她。 越是靠近,穆心怡越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冷而沉。 穆心怡一点点往后靠,想要拉远跟他之间的距离。 可是宋北辰推动轮椅过来的时候,一巴掌就甩在了穆心怡的脸上。 下手的力量很重,让穆心怡整个脑袋都开始嗡鸣。 好半天,她都没有回过神。 等好不容易回过神了,宋北辰就直接攥住了她的脖子。 他一点点收紧力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直到氧气被一点点抽离,穆心怡整个大脑都空白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她不应该对陆淮南说那些话。 更何况,她一开始就没介意过他跟俞书颖的关系,现在又去介意,会不会显得太可笑? 脑子是懵的,想不到一点儿别的东西。 宋北辰眼中的恨意像是一点点蔓延开的火势,越来越汹涌,一点儿都不肯停歇下来。 他嘴里叫嚷着、骂着:“穆心怡,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骨折重伤,都怪你害得我宋家破产,你这个贱人,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变了调,手中的力量越来越重。 穆心怡没有意识了,人昏昏沉沉的耷拉了过去。 可是下一刻,穆心怡的眼睛又猛地睁开,眼里一束凌厉的光迸射出来。 下一刻,手扬起来,狠狠地一下子就将宋北辰的手给劈开了。 宋北辰看到穆心怡的变化,被吓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穆心怡……你、你……”宋北辰颤颤巍巍的往后退,眼里一层的不安和慌张。 “我是夜黎。”女人站起身,身上没有一丝光,手电筒的光源在很远的地方。 她的脸,只能勉强可以看得清。 宋北辰离得近,看到了夜黎瞳眸里的杀意。 江边的风习习的吹,掀起夜黎身上的裙摆,她的目光冷而沉,一股子冷意像是要将人给溺毙一般。 江面上一片沉沉的黑色,没有粼粼的光,反而有种不着边际的不安感。 夜黎就背对着江面,一点点的向宋北辰靠近。 宋北辰一直往后退,轮椅卡到了石头,他整个人直接翻了过去。 夜黎靠近了,气息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一样,冷冰冰的。 宋北辰抬眸看夜黎,他想要站起来,可腿骨骨折还没有痊愈,他站不起来,只能往后面退。 可是下一秒,夜黎俯身,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是你要害我是吧?” 宋北辰根本无法反应,也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穆心怡一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一直摇头,说不出话。 夜黎也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一拳头接一拳头的就往他身上招呼。 这时,身后的几个男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就将夜黎给拽了过来。 宋北辰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命令:“给我打,打死她。” 三个打手一起扑过去,纷纷将夜黎围住。 夜黎虽然是练家子,身手也不错,可这一次的三个打手也都是有身手的。 你来我往间,夜黎还是吃了双拳难敌四手的苦。 她被人偷袭,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后背上。 她往前倾,身体摔倒在了地上。 她扑了一身的沙,皮肤也被搓裂,但是她没有叫疼,而是下意识的就做出防备状。 可是回头的瞬间,一脚又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脑袋一阵晕,回过神的时候,双手双脚就重新被架住。 开车过来的司机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挺烈嘛。” 她身手再好,也还是沦为阶下囚。 第329章 沉入江底 夜黎的性子刚烈,纵使被打得满身是伤,满身是血,她也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她目光凶神恶煞的瞪着面前的几个男人,大声吼着:“有本事放开我,三个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有没有种?” 她的话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波澜,三个男人不为所动,甚至还面面相觑的大笑了一声。 末了,又是一脚踹在她身上。 纵然再经历过黑暗,可这种实打实的伤害,她还是会感觉到疼。 这时,司机将夜黎一下子拎到了宋北辰的面前:“老板,人给你抓住了。” 宋北辰眼中的害怕,再一次化为悲愤。 他的手撑着轮椅,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坐回轮椅中,顾不得去拍掉身上的沙子,而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夜黎:“你到底是谁?” 夜黎眼里一层的阴沉,淬了一口唾沫吐在宋北辰的脸上:“呸,下九流的招数,你也就是个渣渣。” 那口唾沫正好吐在宋北辰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觉得恶心,伸手用袖子抹掉。 再睁开眼睛,他猩红的眸子里是一层的怒意和疯狂。 他伸手,狠狠的抠挖刚刚被吐上口水的肌肤。 他在学校里,是同学们羡慕、尊敬的对象,可因为穆心怡,他一夜之间沦为笑柄,现在又重伤成这样,再也站不起来。 大学三年,他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别说吐口水了,就连一句重话,那些人都不敢对他说。 一想到这些,宋北辰就越来越生气。 他将皮肤都给抓破了,最后愤怒的掐住夜黎的脸,指甲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挖下去,一条长长的指甲印就留了下来。 夜黎痛得浑身冒汗,但一声没吭。 宋北辰见状,觉得还不够解气,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就按在了夜黎的伤口上。 沙子的粗粝感磨着伤口的肌肤,疼得夜黎直冒冷汗,她终于是没有扛住,痛叫了一声。 她越是痛苦,宋北辰心中的恨意就能被削减几分。 “穆心怡,你活该,你该死,痛吗?你有我痛吗?你这个贱人!”宋北辰大声的吼着。 夜黎的下颌被紧紧的扣住,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见她紧咬牙关,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宋北辰就不由自主的加紧了手中的力量。 夜黎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声:“宋北辰,你个孬种!” 宋北辰被激怒,下意识的就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他的腿还没有痊愈,他一用力,腿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一身冒出冷汗,只能力不从心的将夜黎给松开。 趁着他松懈的机会,夜黎就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可是下一秒,身后三个男人上前,又将她给架住。 她挣扎,想要用劲,可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宋北辰见她还想跑,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一拳打在她脸上。 用力很大,没有半点温柔,丝毫不顾及夜黎是个女人。 夜黎嘴里鼻孔里都在往外面溢血,但她似乎并不疼,纵然一张脸上都是血,但却笑了。 咧开唇角的时候,连牙齿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积血。 她的笑容看着渗人又可怖,她还在不怕死的嘲讽:“宋北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窝囊样,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下一秒,宋北辰一把就揪住了夜黎的头发。 他力气很大,大到要将夜黎的头皮给撕裂一样。 “穆心怡,我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今天非要让你痛不欲生。” 说完,宋北辰一个眼神望向一旁的司机说:“将我推去江边,把她也架过来。” 闻言,几个人照做。 夜黎被拽至江边,裸露出来的小腿,被沙子和木头茬划破了,鲜血淋漓的。 她皱着眉心,一张脸上都是剧痛的表现,可她没吭一声。 直到被拽至江边了,宋北辰索性就从轮椅上下来,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用力按住夜黎的头,将她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夜黎不会游泳,这种被水淹没的感觉,简直让她痛苦不堪。 她扑腾着,挣扎着,可是有人困住她的双手双脚,而宋北辰就只负责虐待她。 将她按进水里,直到快要窒息之前,又将她的头给拽出来。 夜黎狠狠地吸气,还没缓过神,宋北辰就将她的头发一把扯住:“穆心怡,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宋北辰的脸上一层的阴霾,江面跟他的脸色一样暗,深不见底一样。 夜黎仍旧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想让我求你,你别做梦了。” 宋北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行,我等你犟。” 说着,又将夜黎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任凭再窒息,再痛苦,仍旧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 反复按了三四次之后,宋北辰才将夜黎的头发重新揪住:“穆心怡,你到底求不求我?” 宋北辰的脸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愤怒。 夜黎面色苍白,吊着一口气看宋北辰,她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你没种。” 宋北辰被彻底激怒,拽住夜黎的头就往石头上狠狠地撞击了两下。 直到鲜血溅了自己一身,他才终于肯停手。 夜黎昏昏沉沉,就快要晕过去了。 宋北辰停下手,一把攥住她的下颌,逼迫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 “穆心怡,到底求不求我!”宋北辰咬牙切齿的问! 夜黎满头的血,满身的伤,仍旧是不松口:“不求。” 她虽然是女人,可是她的经历不一样。 她的人生里,就没有“求”这个字眼。 接过那么多任务,她也无数次的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把柄,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向谁求饶。 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在意的人,那就是傅云深。 听到她说不求,宋北辰也没有放弃:“放心,你不求也没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话落,他没再继续按压夜黎的动作,而是忽然转头对旁边的几个人说:“去把绳子拿来,再搬几块石头过来。” 几个人没有动,但宋北辰就厉声命令:“去拿,今晚的工资双倍给你们。” 开车的司机还是没有动,但沉默几秒钟之后,他开了口说:“宋公子,我知道你之前确实是有钱,可是现在呢?宋家宣布破产,你拿什么给我们双倍工资?” 宋北辰听到这话,很是生气,目光凶狠瞪他们说:“去就是了,我不会少给你们钱。” 司机留了个心眼子,他说:“那你先给我们。” 宋北辰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只有钱才能让人办事。 想了想,他还是将自己的银行卡从衣兜里掏了出来,他说:“这张银行卡里有一百万,是你们今晚的报酬。” 司机接过银行卡,赶忙揣回了兜里,他说:“宋公子,这里没有at机,但是你是大人物,我们相信你,如果你敢耍我们,那你知道,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威胁的话说出口之后,司机也没有再等宋北辰回复,就直接往车子旁边走。 没一会儿,他拿来了结实的绳子。 而另外两个人则搬来了两块大石头。 夜黎瘫在地上,浑身没劲,一脸的血,看不清她的面庞,但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宋北辰扯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手去拍她的脸:“穆心怡,现在呢?还不认输吗?” 他一边质问,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绳子拿起来晃了晃。 夜黎看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她冷笑:“宋北辰,你也只会这点手断了。” 她一开口,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究竟是被打的疼,砸得疼,撞得疼,还是被划得疼。 各种痛感交织在一起,她只感觉到了麻木。 她的话,宋北辰听着毫不生气,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绳子拿起来,然后往夜黎的身上套。 将她捆绑起来之后,又看一旁的几个人说:“再用绳子把石头绑上。” 闻言,几个人没有反驳,照做了。 夜黎的四肢都被绳子捆绑起来,她根本无法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 而绳子的另外一端,紧紧的连接着两块大石头。 宋北辰冷冷的视线落在夜黎的身上,他还是多说了一句:“只要你现在肯求我,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命。” 夜黎一点儿害怕都没有,只是忽然就想到了傅云深。 她好遗憾,没有跟他结婚,没有跟他牵手,没有吻到他的唇,没有听到他说喜欢自己。 她最遗憾的,是不确定他的心意。 她想到这些,莫名的就开始落泪了。 宋北辰听到她低低的抽泣声,忽然就笑了:“怎么?害怕了?” 夜黎又淬了一口唾沫到宋北辰的脸上:“我怕个屁。” 宋北辰嫌弃的又擦掉,沾染了口水的那块肌肤,被他都擦破了皮。 再也不多此一举的一直问了,宋北辰命令旁边的几个人说:“将她丢进水里。” 收了钱,办事自然也利索。 根本不顾及别的,就照做了。 三个人抬起夜黎、石头,将她直接就给丢进了江水中。 “嘭”的一声巨响,江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溅了几人一身、一脸。 手电筒的光芒打在江面上,那团荡漾着的水波纹随着石头的下坠,而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波澜无惊的江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巨大的江面,活生生的吞掉了一个人。 宋北辰看着变得平静的江面,这才整个人瘫进轮椅中,他觉得胸口的那团气被散掉了一些。 又坐了一会儿,好久,他才终于出声说:“走吧,都撤了,今晚的事情,谁也当做不知道,也不许向别人提起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虽然没有人接话,但沉默足以证明大家的心意。 最终,几个人离开现场。 没有监控、没有灯光的黑暗江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沉入了江底。 第330章 一起救她 两块石头,足足有两百多斤。 两块大石头带着夜黎一直往江底坠。 初夏的夜,没有那么冷,但也绝对没有那么温暖。 落入江水中,身上没一会儿就凉透了,好像瞬间落进了冰窖里一样。 夜黎不会游泳,双手双脚又被捆绑,就算她再想自救,也只能任由大石头拽着自己往更深的江底坠入。 她还有点点的意识,可是想到的,全都是有关傅云深的事情。 他救下她,他带她进入到了组织,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他对她很好,什么都可以给她。 可这么多年,唯独一样东西,他没有给过她,那就是他的人。 从前,夜黎像个小女孩一样幻想过,是因为傅云深很忙、很危险,所以才没有对她表白,才没有和她在一起。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害怕,他真的是因为自己所想的那些原因吗? 可爱一个人,不是更想要霸占她吗? 为什么傅云深不是这样? 他究竟爱的是自己,还是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脸颊的穆心怡? 夜黎的脑子开始浑浊了,那些意识也已经有些涣散了。 直到最后的一点点意识被吞没,她都没有想出一个理所当然来。 傅云深是真的爱她吗? 可是她好遗憾啊,好遗憾没有真正的拥有他。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她喜欢傅云深,她就是疯狂的想要拥有他,而并非看着他幸福。 她希望,傅云深的幸福是她给的。 可……她没有机会了。 穆心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浑身都被束缚住了。 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可没挣扎开。 她会游泳,可双手双脚被束缚住,她又怎么可能会出得了水面呢? 鼻腔、口腔、耳朵、眼睛,通通灌满了水,已经不知道痛觉是什么了,就感觉浑身都像是被碾压了一样疼。 身体还在下坠,肺部已经开始缺氧窒息了。 穆心怡不由想到了陆淮南,他如果知道自己出事了,他会怎么样? 还有倾儿,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能走得出来吗?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别人了,因为意识已经开始残缺了。 而这时,她好像听到了陆淮南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了,还是真的听到了。 江边,已经开车准备溜走的宋北辰又被人拽了回来。 将他拽回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姗姗来迟的陆淮南和傅云深。 今夜,傅云深去了急诊科一趟,可过去的时候,听到小护士议论说。 “今晚穆医生又没来上班,而且也不请假,你说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让医院的大股东为她神魂颠倒!” “你问我,我就能想得明白吗?你以为我不想被大股东青睐?” “哎,别的就不说了,就说这上班这件事吧,你看看她,她都多少次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要是正式员工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个规培生,你说这,这不是累死其他人吗?” “我要能被大股东青睐,那我也不来上班,反正怎么样都不会丢了饭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傅云深全都听到了。 他听到穆心怡又失踪的事情,莫名的开始想,会不会是夜黎回来了? 以穆心怡温顺的脾气,她是做不出莫名其妙不来上班这样的事情的。 除非夜黎回来,不然她不可能不来上班。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傅云深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冷静的想了一阵儿,这才给夜黎打电话。 电话一直在通,可就是没有人接听。 最终,傅云深只能让人去查了电话卡的地址,结果在医院的后院里找到了穆心怡遗落的手机。 手机落在医院,可穆心怡没来上班?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傅云深让保安调取了监控,才勉勉强强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心怡被人带走了,并且是光明正大在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 虽说知道穆心怡被人带走了,可具体去了哪里,还是得让郑君浩来查这件事。 过去几年间,因为苏筱筱,郑君浩一直不太待见傅云深,可到了这个时候,傅云深早已经顾不得别的,还是将电话给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傅云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心怡失踪了,被人带走了,得用你的情报网查查她的去向。” 过去,郑君浩对傅云深确实有很大的敌意,可毕竟出事的人是穆心怡,他也同样着急,便同意了。 没几分钟,就查到了穆心怡被带走的方向。 傅云深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陆淮南,而是郑君浩说的。 当陆淮南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咖啡厅里,而俞书颖也还坐在对面。 明知道自己是被陆淮南当做工具在利用,可俞书颖还是乐此不疲的陪伴着他。 就连期间,陆淮南表现出来的对穆心怡的在意,她看在眼中,也都无动于衷。 陆淮南根本没有任何避讳,就当着俞书颖的面接了电话:“君浩。” 已经深夜了,咖啡厅里寂静得厉害,陆淮南电话里的声音,俞书颖听了个真真切切。 郑君浩说:“淮南,穆小姐出事了,傅云深刚刚打的电话。” 陆淮南原本还有笑意的脸,听到郑君浩的话,笑意一点点的收敛殆尽了。 他猛地站起来,咖啡被他不小心撞倒,洒了他一身,他毫不在意,声音颤抖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郑君浩的语气还算平静,他说:“傅云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查穆小姐被带走的行踪,她被人带往郊外了,剩下的路没有监控,毫无消息。” 陆淮南握着手机,一点儿没管俞书颖,大步大步的往外面走。 身后,俞书颖站起来,她看着陆淮南的背影急切的唤:“淮南,淮南。” 她追了两步,可陆淮南早已经走远了。 俞书颖脚步顿在咖啡厅里,一脸的泪珠。 只要穆心怡出现,她俞书颖就会变成配角。 她是演员,是巨星,递上门的剧本,哪个不是她主演主角? 可是为什么,她的人生却是别人的配角? 咖啡厅外面,陆淮南在问:“查到是谁带走她的吗?” 郑君浩说:“嗯,几个地痞流氓,平时就爱偷鸡摸狗,欠了点外债,估计这一次是收了谁的钱,所以才会这么做!” 陆淮南坐上车,车子打火,他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将车子给开了出去。 车子开出去之后,他才命令说:“君浩,别的消息,就拜托你了。” 郑君浩只是说:“已经在查了,但不确定会不会有好消息。” 陆淮南没接话,选择了沉默。 车子往郊外行驶而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陆淮南的车子追上了傅云深的车。 两辆车,同时往郊外赶。 而在路上,他们拦截了一辆车。 大半夜的,这里又荒凉,过路回去的车,百分之一百有问题。 抱着这样的态度,陆淮南和傅云深默契的配合着将车子给逼停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陆淮南和傅云深下车去看,才看到是宋北辰。 陆淮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拽住宋北辰的衣领逼问:“你将她弄去哪儿了?” 宋北辰的脑袋被陆淮南狠狠的攥着从窗户口给拖了出来。 可是宋北辰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看着陆淮南,反而冷笑一声说:“呵,等你去了,她都被喂鱼了。” 听到这话,陆淮南大声质问:“你将她丢进江里了?” 宋北辰挥舞着双手,仰天大笑说:“哈哈哈,是啊,不仅仅是这样呢,我怕她可以浮上来,所以就给她加了两块石头,这样,她就算是死了,你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哈哈哈……啊……” 刚叫嚣完,宋北辰又是一阵痛叫。 陆淮南的拳头招呼在他脸上,顿时,两颗牙齿就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一口血也吐出来,地上一滩的乌黑。 陆淮南还是用力揪住宋北辰的衣领,他大声质问:“你把她放哪儿去了?” 即便是被打得满身是伤,宋北辰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他就像是死鱼一样,瘫软在窗户口。 他看陆淮南着急担忧的样子,咧开唇角笑:“你关心她吗?想找到她吗?可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陆淮南的眉眼阴沉下来,说着就要对宋北辰再一次动手。 而这时,傅云深直接揪住宋北辰车上司机的衣领,他大力将他从车里拽出来。 随即,一脚就蹬上那司机的后背。 司机顿时倒在地上,而傅云深上前,脚踩在司机的胸口,狠狠地拧了一圈之后,这才冷着声音说:“说不说实话?不说的话,你死了倒是无伤大雅,你父母,你亲戚朋友呢?” 语气是那样的淡,但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司机顶不住傅云深这样的威胁,只好妥协说:“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说着,傅云深就将他给直接揪到了自己的车上坐着。 司机带路,傅云深的车子往穆心怡沉水的江边缓缓靠近,而身后,陆淮南的车子紧紧的追随着。 好几次,陆淮南的车子都想要超车,可是傅云深直接就将他的车子给别停了。 陆淮南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妈的!” 傅云深自然没有听到,也没有解释什么。 若没有司机的指路,开得再快也都是徒劳无功。 这个时候,千万要沉得住气,所以傅云深才将陆淮南的车子给别停。 他开那么快,万一他也出事了,那又怎么办呢? 在司机的指认下,几个人被带到了穆心怡刚刚沉水的江边。 看着没有一丝丝涟漪的江面,陆淮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她就在这里?” 司机点头说:“是,石头还是我们自己绑的。” 话落,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问题,想要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淮南十分震惊:“你们还给她绑石头?你们真是疯了!” 一边说,一边往江边走,而一旁,傅云深也不甘落后的跟上。 与此同时,两个人一起跳进了江里。 第331章 背后偷袭 穆心怡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的意识渐渐的消失了。 那些声音是混乱的,她张嘴想要回答,可是没有力气。 石头绑在身上,坠着她一直往下落。 跳进江水里的两个人,左右寻找着穆心怡的身影。 找了好久,终于看到被绳子捆绑住的人。 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根本无法动弹,人也已经昏迷不醒。 下水急,又没有潜水装备,陆淮南和傅云深两个人在水里也坚持不了多久。 用不到一会儿,就要浮出水面呼吸。 好在傅云深身上带着刀,他用刀割断了绑住穆心怡的绳子,又拽着她往水面上浮。 陆淮南从江面呼吸完下来,拽住穆心怡的另外一只手,两个人配合着将她往水面上拽。 水里不好用力,两个人顾不得悲伤,只能暂时先将穆心怡往岸上拖。 穆心怡的身体已经呈苍白色了,很明显,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人被拽到岸上之后,傅云深已经没有了力气。 陆淮南的体力还好,他开始拍穆心怡的脸,检查她的呼吸。 他摸到一具冰冷的身体,整个人是懵的,可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是湿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江水。 他身体在发抖,他双手往穆心怡的胸口按,做着并不标准的胸外按压。 “穆心怡,你给我醒一醒,你不许睡,穆心怡,我不许你睡,你赶紧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他一边做着胸外按压,一边做人工呼吸。 一旁,傅云深深呼吸了两口气,他并没有阻止陆淮南。 这个时候,生死最大,已经由不得他去吃醋,去胡思乱想。 傅云深盯着穆心怡的面颊,苍白到没有一丝丝血色,他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眯了下眼睛,泪水当即就滚了出来。 “心怡,求求你,不要有事。”他低低的哀求,声音都是颤抖的。 身后,宋北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杨峰给拽了过来。 杨峰将宋北辰给按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宋北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穆心怡,他大笑着:“哈哈哈,陆淮南,怎么样?失去爱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她穆心怡活该,她就是个贱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受伤,要不是她,宋家也不会破产!” 这时,傅云深一拳头挥向宋北辰的脸上,他大声呵斥:“少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宋家破产,你自己重伤,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宋北辰倒在湿漉漉的沙滩上,他目光望着湛黑无际的星空,眸中是疲惫,是枉然。 宋家破产的事情,真的跟自己有关吗? 不,不可能,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边,陆淮南还在全力进行抢救,可穆心怡的身体毫无反应。 他力气用尽了,傅云深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来吧。” 陆淮南也没有去争抢什么,松开了穆心怡,他瘫软在一旁,视线紧紧盯着她的面庞。 她面色苍白到没有一丝丝血色,白得骇人。 陆淮南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浑身没力,就好像心脏被掏空了一样。 傅云深做着胸外按压,涣散的瞳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句话没说,头低垂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落在了穆心怡的脸上。 她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丝毫没有动作。 “心怡,求求你,你别睡,你不喜欢我,我不勉强你了,只要你醒过来,哪怕用我的命换都可以。”傅云深一边做胸外按压,一边压低了声音抽泣。 他在组织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磨难和针对,可他从来没有害怕过,而此时此刻,那种即将永远失去她的不安感始终覆在他头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怡,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傅云深哀求着,恳求着,声音都沙哑了。 可躺在地上的女人,始终没有动静。 一旁,陆淮南不自觉的握紧穆心怡的手:“心怡,你醒一醒,只要你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不跟你耍小脾气了,我也不说那些违心的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只要你醒过来,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对不起,是我不该那么伤害你,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零星的手电筒光。 光落在穆心怡的脸上,她睫毛动了动,随着傅云深的按压,忽然,穆心怡吐了一口水出来。 随着这口水的吐出,穆心怡开始了剧烈的呛咳。 见状,傅云深赶忙将穆心怡从地上给搀扶起来,他激动不已,声线都变了调:“心怡,你醒了?心怡,你没事了吗?” 穆心怡睁开朦胧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傅云深看了一眼。 好久,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沉入水底了。 而这边,陆淮南见穆心怡醒过来,也赶忙握紧了她的手:“心怡,你醒啦?” 两个男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汗和泪。 穆心怡看了一眼陆淮南,她下意识的就握紧了他的手。 可她没什么力气,用不上劲。 陆淮南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覆,激动得热泪盈眶:“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敢往下说,他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 穆心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又该怎么面对? 傅云深弯腰,要去抱穆心怡,而这时,陆淮南推开了他:“我自己来。” 傅云深拧眉,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无形的利刃,像是能将人给刺穿一般。 但他跌在原地,并没有动。 陆淮南弯腰,作势就要抱起穆心怡,可这时,穆心怡忽然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她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小心!” 话音刚落,杨峰转头的刹那间,就看到宋北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短刀,就那么准确无误的一下子戳进了陆淮南的后背。 顿时,鲜血淋漓。 杨峰见状,一脚蹬过去,将宋北辰就给踹倒在地上。 宋北辰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可他并没有察觉到疼,反而大笑着:“哈哈哈,陆淮南,你该死,你该死!” 论辈分,宋北辰还得叫陆淮南一声小舅。 可此时此刻,他刺了自己的小舅一刀。 宋家破产,穆心怡确实是导火索,可陆淮南却是那个最大的帮凶。 如果没有陆淮南的能力,宋家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破产? 陆淮南被刺了一刀,一开始没感觉到疼,可之后,他面色逐渐苍白起来,渐渐的,他人耷拉下来,身体压向了穆心怡。 傅云深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让他的身体没有将穆心怡给压倒。 “淮南。”傅云深急切的唤他。 这边,穆心怡无力的爬向陆淮南,身上还是湿的,脸色还没恢复红润,她的眼睛通红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她在哭,在啜泣。 “小叔,你醒一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不让你死,你别这样,你别吓我。”穆心怡顾不得那么多,叫了许久未曾叫过的称呼。 陆淮南倒在傅云深的怀中,他可以清楚看到穆心怡冲自己爬过来的样子。 她满脸的惊慌和担忧,一双眼睛都是泪水。 说她不在在意自己,这鬼信啊? 陆淮南咧开唇角,可嘴角却溢出了一股鲜血,他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反而在轻轻的笑,他温柔着嗓音,有些费力的从嗓子眼里说出几句话:“心怡,如果你的生,非要用我的死来换,那我愿意。” 穆心怡爬向他,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小叔,不要,我不要你死,小叔,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不跟你生气了,不跟你闹了。” 她一直在哭,泪流满面,眼睛里覆满了悲伤。 陆淮南没有力气去握紧她的手,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他温柔对她笑:“你终于肯再叫我小叔了。” 穆心怡摇头,拼命的摇头:“小叔,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叔,你别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她是医生,可这会儿,却已经没有了章法。 她才刚刚被救回来,脑子都是懵的,就没想到陆淮南出事了。 傅云深在一旁,听到“小叔”这个称呼,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穆心怡在发烧时候喊的小叔竟然是陆淮南。 所以,她还是喜欢陆淮南的。 这个结果很让傅云深失望,可这个时间点,他来不及多想别的,只是沉着命令:“杨峰,快,联系救护车。” 虽然自己的父母很有可能是因陆淮南而出事的,可毕竟还没有证据的事情,傅云深也没有定论。 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希望陆淮南出事的。 穆心怡抱住陆淮南,泪水啪嗒啪嗒的一直往他脸上落,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他刚刚下水救她,身上还是湿的。 她伸手,摸到他后背的黏腻,是一手的鲜血。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那刺目的红色惊得她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天旋地转,开始发懵! “小叔。”她脑袋嗡鸣着,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 周围乱糟糟的,整个世界都是乱的。 不知道谁来了,谁又走了,总而言之好像有好多人。 宋北辰一直在笑,大声放着狠话:“活该,死了好,死了好啊,是你活该,是你让我们一家人没有活路,都是你!都是你!” 杨峰将宋北辰给控制住,给他的嘴巴贴上了胶带,让他无法再说什么! 杨峰过来,是得了郑君浩的指示,毕竟出事的人是陆淮南的妻子。 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来了,陆淮南和穆心怡都昏迷了。 两个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傅云深跟车,杨峰将宋北辰给带走了。 第332章 郑君浩的身份 凌晨四点,柏城中心医院外面下大雨了。 时节进入初夏,雨特别多,还伴随着轰鸣的雷声。 闪电划破天空,穆心怡就在接下来的一声巨大的雷响声中惊醒过来的。 她猛地睁开眼,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目光空洞涣散的盯着面前的虚无,眼里的一切都那么荒芜。 今晚的一切,逐渐的往脑海里上涌。 陆淮南,对,陆淮南受伤了,陆淮南被人偷袭了。 她急匆匆的下病床,可这时,一双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心怡,你别乱动,你现在还输着液体呢。”是傅云深的声音,充满担忧。 穆心怡抬眸,看到了傅云深,她伸手抓住他的双手:“傅先生,求求你,带我去看看他,我想去看看他。” 傅云深坐在病床边将她搀扶住:“心怡,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 语气严肃,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穆心怡拧眉,目光疑惑的凝在傅云深的脸上:“傅先生,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她并没有敢往下说。 傅云深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心怡,没有,他还没有死,但是他现在昏迷着,医生说了,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穆心怡目光呆滞的看着傅云深,泪水一直往下落,她摇头,不敢接受这个现实:“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会没有事的,我想过去看看他,傅先生,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哀求,声音变了调,拐着弯。 傅云深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大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顶:“心怡,你听话,你先养好身体才能好好的去看他,他现在还昏迷着,你去了也没用的,你听我的,好不好?” 他也哀求着,声音很柔,很软,很害怕。 穆心怡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我就去看看他,就隔着病房看一眼,我就看他一眼。” 傅云深松开她,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询问:“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他眼中的失落覆过担忧,他好希望穆心怡也能这么在意他。 穆心怡眼睛潮湿,里面的猩红很多,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网一样多。 她伸起自己没输液的那只手,将自己的脸给捂住,泪水就从指缝里流溢了出来,她身体颤抖着,声线也在发抖:“傅先生,他是我的丈夫,他的生死,我就算不在意,也不能无动于衷,不是吗?” 傅云深愣了一下,好久,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心怡,你别难受了,我带你去一趟。” 穆心怡这才抬眸,眼里充满意外:“你答应了?” 傅云深已经站了起来,他垂着眸,却并没有看她,他说:“我不带你过去,你就真的不会过去了吗?” 穆心怡摇头:“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傅云深明白,她其实是在意陆淮南的。 他没接话,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走吧,我带你去。” 他弯腰,将鞋子给她穿好,末了,又将输液架给高举起来。 穆心怡下床,浑身有些无力,好在傅云深搀扶着她,她才能勉强的往前行走。 他们都在急诊科住院,她在输液室,陆淮南还在eicu。 eicu是急诊重症监护室,没有医生允许,外人不能进入探望。 穆心怡只能趴在门口的窗户上往里面看,窄小的病床上,陆淮南躺在上面,身上插了很多仪器。 来的医院正好是穆心怡上班的医院,今夜急诊科值班的人,她认识,是跟她一个学校毕业的师兄。 师兄全名蒋丞,他戴着口罩,拿着病历正好从eicu出来,就看到在一旁心神恍惚的穆心怡。 他上前一步,皱眉询问:“怎么让病人出来了?” 傅云深叹一口气说:“她想过来看看陆淮南。” 蒋丞走过来,他拍了拍穆心怡的肩膀,轻声安抚说:“师妹,你也是医生,你应该知道,背部被刺,情况可大可小,可偏偏陆先生中的这一刀,正好刺中了他的肺部,脏器受损,情况有多严重,你也是明白的,他能不能醒过来,能不能有机会复原,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穆心怡撑着墙,勉强的站立着,她抬眸看蒋丞,一脸的泪水,她颤颤巍巍的询问:“师兄,他还有机会吗?” 蒋丞提一口气说:“有的,就看他能不能撑过去了,只要能撑过去,一切就没事了,但要是撑不过去,你知道的,只能有那一个结果。” 穆心怡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走了,她好像一具没有骨头的躯体,软踏踏的,若不是傅云深搀扶着她,她像能随时瘫倒一样。 蒋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说:“师妹,陆先生的情况,我会盯着的,你去病房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才好跟大家一起照顾陆先生。” 穆心怡无奈,也只能点头同意了:“谢谢师兄,我知道了。” 她因为溺水,头脑还有些发烧,整个人都是懵的。 蒋丞对她笑了笑说:“那我去忙了。”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蒋丞就转身离开了。 穆心怡的手撑着墙壁,额头抵在墙上,身后,傅云深搀扶着她:“心怡,回病房吧。” 穆心怡并没有接话,好久,她才转过身说:“嗯,麻烦你了,傅先生。” 傅云深对她笑,那笑苦涩,也不到达眼底,他说:“不麻烦。” 他对她的好,是出于他的真心,是出于他对她的喜欢。 可她的疏离淡漠,是出于对他的不喜欢。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那么在意另外的男人,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疼得他浑身都在冒汗。 回病房的一路上,穆心怡走得很慢。 柏城的雨下得很大,哗啦啦的一直往下倒,一点儿都不肯停。 窗户外面,闪电破空,一切看着渗人又可怖。 回到急诊输液室,穆心怡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原本她应该来上班的,可她却被人带走了。 傅云深知道她心里乱,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她。 想了想,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说:“心怡,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穆心怡回神,目光木讷的落在他脸上,她笑说:“不麻烦了,外面这么大雨,不好买东西的。” 傅云深并不在意这个,他问她:“你饿不饿?” 穆心怡摇头:“还好,我不饿。” 她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 傅云深伸手将她脸上被汗湿的碎发给整理开,他温声说:“你好好的,别胡思乱想,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穆心怡看一眼窗户外,她有些不好意思:“傅先生,外面雨大,就别去了。” 傅云深很坚持:“我怕你饿着。” 穆心怡无奈,只能妥协说:“那好吧。” 傅云深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 蒋丞在写病历,看到傅云深,他很意外:“傅先生,怎么了?” 傅云深走进办公室,他对蒋丞叮嘱道:“心怡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我要出去一下,拜托你帮我看着她了。” 傅云深是医院的大股东,蒋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大股东的交代,蒋丞又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蒋丞答应说:“傅先生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师妹的。” 傅云深“嗯”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 锦江小区,公寓楼十楼。 郑君浩接了个电话,是杨峰打过来的。 杨峰说:“郑先生,宋北辰被我带走了,现在陆先生和穆小姐都在医院,傅先生在医院那边照看。” 郑君浩有些担忧:“他们情况怎么样?” 杨峰压低了声音说:“陆先生被宋北辰从背后偷袭了一刀,现在正在医院,听说情况并不是很乐观,穆小姐溺水,被他们救了回来,现在应该没事了。” 郑君浩有些担忧:“那你代我去医院看一下。” 杨峰再一次越了线:“郑先生,他们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拿回郑家的继承权,那都是属于你妈妈的东西。” 郑君浩生气了,语气低沉下来:“杨峰,我几时说过不拿回继承权了?” 杨峰垂眸,语气充满歉疚:“郑先生,我知道我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你现在确实将太多时间花费在时小姐和陆先生身上了。” 郑君浩加重了声音的力量:“杨峰。” 杨峰身体绷紧了:“郑先生,我不该说这些。” 郑君浩说:“郑君渊现在手握整个郑家的权势,我目前的能力还动不了他,但是杨峰,我从未说过要容忍他一直霸占着我母亲的家产。” 郑君渊和郑君浩并非一个女人所生,郑君渊的母亲是普通人,而之后父亲郑峰攀上郑君浩的母亲。 郑君浩的母亲叶宛楠是柏城的大户人家,是经商的豪门。 虽不及陆家家大业大,可到底也是商人,做的是旅游、酒店连锁行业。 后来企业越做越大,直至遍布整个国家的城市。 郑峰一直很爱大儿子郑君渊,而小儿子郑君浩是他的心头大患。 毕竟郑峰要说爱叶宛楠,也并没有多爱,不过爱的是她的家业、权势。 叶家长辈本就因郑峰结过婚一事而不喜欢这个女婿,所以百般刁难过。 郑峰记在心中,更是在叶家双亲纷纷离世之后,就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对叶宛楠不是打就是骂。 之后,叶宛楠惨死,临走之前,写下遗嘱,叶家双亲的财产归属郑君浩。 可是郑峰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用叶宛楠的骨灰和苏筱筱进行威胁,逼迫郑君浩不得不把遗嘱藏起来。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叶家的家业就变成了郑家的家业。 郑君渊现在所拥有的,不过是叶家的家业。 而叶宛楠去世之后,郑峰也就和郑君浩没什么往来了。 偌大叶家家业,到底被贼人握在了手中。 第333章 不想把你卷进来 当初的郑君浩,为了苏筱筱和叶宛楠的骨灰,主动放弃了继承家业。 可毕竟家业是叶家的,是属于他母亲的。 更何况,他并非心甘情愿放手,而是被郑君渊和郑峰设计才放弃的。 是郑峰的家产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叶宛楠的家产。 郑君浩能容忍自己不被爱,不被郑峰重视,但他无法容忍自己母亲的家业被贼人霸占。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卧薪尝胆,一直在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一直想要拿回叶家产业。 可基业稳固的郑君渊,也不是纸老虎,虽靠着霸占家产走上了商场,但也是有手腕的一位角色。 要想轻易拿回叶家家产,并非易事。 杨峰是叶宛楠心腹的孩子,当初郑君浩和杨峰一起长大,有着不一样的交情。 后来长大之后,杨峰就做了郑君浩的左膀右臂。 这么多年,杨峰一直忠心耿耿。 虽说有主仆之分,但两个人的情谊却很深。 想到郑家和叶家的变故,郑君浩的情绪低沉下来。 杨峰在电话那边,试探着唤了一声:“郑先生。” 郑君浩回过神,他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杨峰问他:“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郑君浩选择了沉默,但沉默足以证明一切。 杨峰不太放心,关切道:“郑先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知道你的苦衷,我确实不应该逼着你,一切急不得。” 杨峰准备挂电话了,郑君浩却忽然叫住了他:“杨峰。” 杨峰的手顿住:“嗯?” 郑君浩的声音充满感激:“谢谢你,这么多年过去,你始终在我身边。” 杨峰反而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郑先生,我跟着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情谊,还有我爸爸去世的真相,你知道的,我爸爸是叶小姐的司机,而当年叶小姐去世没多久,我爸爸就出事了。” 提起这些事,杨峰的情绪低沉着。 郑君浩自然明白杨峰的意思,他说:“放心吧,我会替你查清楚的,这件事,十之八九跟郑家的人脱不了关系。” 杨峰安抚说:“郑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落地窗户上倒映着郑君浩的长影,他盯着柏城远处的灯海。 他语气沉沉道:“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峰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的交代一句说:“郑先生,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左右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决定。” 当年,若不是苏筱筱,郑家继承权,也不会落到郑君渊的手中。 可如果没有苏筱筱,就单单凭借叶宛楠的骨灰,这个筹码也就够了。 所以当年的事情,苏筱筱并不是绝对的原因。 只是这么多年,郑君浩并没有否认什么。 他爱苏筱筱,但他不确定,如果当年的筹码如果是苏筱筱,他会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我知道了。”郑君浩温声同意着。 杨峰笑了笑,惶恐道:“你别这么好说话,不然我会觉得你变了个人。” 郑君浩笑着反问:“我几时这么不好说话了?” 杨峰淡笑,随即才说:“那我挂了?” 郑君浩说:“宋北辰你让人看着就好,你别动手做什么,那是淮南和傅云深的事情。” “嗯,我已经将人交给徐毅了,接下来他们想怎么做,我都不会插手。” 郑君浩“嗯”了一声:“那你挂吧。” 杨峰将电话挂了,郑君浩听到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握着手机,郑君浩站在落地窗前开始发呆。 想到郑君渊霸占叶家家产这么多年的事情,他心里就莫名的刺痛,很不舒服, 郑峰也是他的父亲,却从不为他着想,甚至拿他母亲的家产去给他的大儿子。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郑峰当初为了和叶宛楠结婚,在叶家双亲那里吃了很多苦头。 明明是柏城的商人,却将初次见面的地点放在了乡村老家。 郑峰见到叶家双亲,又是劈柴,又是挑水,还要自己做饭。 农忙时节,还要回去帮着插秧、剥玉米、打菜籽。 什么活,郑峰都做过。 可即便做了这么多讨好叶家双亲的事情,叶家父母还是不满意这个女婿,变着花样的为难他。 要出高价彩礼,甚至要郑峰将郑君渊送走,还要郑峰入赘。 叶宛楠看不下去,才对父母软磨硬泡,最终才有了这一门亲事。 结婚之后,叶家双亲还是会为难郑峰。 那时候的郑峰只是个普通人,做着金融行业的工作,月收入不过区区两万,在柏城来说,会是中等收入,可那时候的叶家月入千万。 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最终结成婚事。 郑峰不仅仅吃了身体上的苦,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 叶宛楠是叶家唯一的女儿,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长大的明珠。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却被郑峰迷得团团转。 叶宛楠想要名牌包,轻轻松松超过十万,可凭借郑峰的收入,得半年不吃不喝才能买上。 这样的差距,在婚姻生活中越来越大。 不仅仅郑峰累,叶宛楠也累。 长久的生活下,叶宛楠开始爆发,开始辱骂他,骂他没能力,骂他没本事。 于是乎,一开始看起来甜甜蜜蜜的感情,到了最后就变成一地鸡毛。 再有了孩子,家就更乱了。 叶宛楠为了孩子,只能向父母求救。 所以郑君浩是在叶家双亲的抚养下长大的,只是自己的母亲还忍受着郑峰的折磨。 之后,叶家双亲看不下去,出面让郑峰开始经商。 于是,郑峰才摆脱了困境。 可长久的心理和身体上的折磨,让郑峰开始痛恨叶家的人,连带着郑君浩,他也不喜欢。 所以在叶家双亲去世之后,郑峰就彻底暴露了真面目。 叶家双亲离世之后,叶宛楠的苦日子才真正来临。 从前,她在高位,可是之后,郑峰在高位。 郑峰将自己吃过的苦,也一一加诸在了叶宛楠的身上。 受尽折磨后,叶宛楠选择过轻生,可是又被救助回来。 之后,她写下遗嘱,将叶家双亲留给她的东西全都留给了郑君浩。 可郑峰贪图那笔家产,用了无数手段逼迫叶宛楠更改遗嘱,可叶宛楠没同意,选择了自尽。 那一次,她没有被救助回来。 可火化之后,郑峰利用叶宛楠的骨灰,以及郑君浩对苏筱筱的喜欢,胁迫他不许拿出遗嘱。 自然而然的,郑峰将所有财产都给了郑君渊。 郑君浩被养在叶家,不知道郑家的事,更不知道母亲的苦。 他被外公外婆带大,也是在爱意包围下长大的孩子。 他之前无法体谅母亲的苦,可是在被郑峰逼迫之后,他就懂了。 原来最亲的亲人,未必会是爱他的。 过去的事情,他很少去主动想起,可即便这样,很多东西,还是在不断的提醒他,他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母亲惨死,郑峰这个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郑峰虽然不是直接凶手,可语言和冷暴力也是会杀人的。 想到这些事情,郑君浩的脑袋就跟炸开了一样。 他手撑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手指扣紧,浑身直冒冷汗。 杨峰说得对,他必须要尽快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郑峰和郑君渊越是逍遥得久,他就越是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落地窗的玻璃,手指攥得很紧,指甲戳破手掌心,皮肤裂开,都开始往外面渗血了。 这时,身后传来清淡温柔的一声轻唤:“郑先生。” 是时言倾的声音,她声音空灵悦耳,像能愈合他的伤口一样,令他一团乱麻的心,终于是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郑君浩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他回过头看时言倾,她穿着睡衣,好像大了不少。 最近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很久都没有出门了,最近消瘦了不少。 她本来就瘦,这么一瘦,人就脱相了。 郑君浩看她,目光里渗出担忧和关切:“是我吵醒你了吗?” 时言倾摇头说:“没有,是我心里有疙瘩,所以睡不好,就醒了。” 她的话也没说错,确实会这样,可她这会儿醒来,却是因为听到了郑君浩打电话的声音。 她听到的内容并不多,但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陆淮南和穆心怡。 她醒来,并没有立马下床,而是就坐在床边发呆。 等了很久,郑君浩都没有进卧室的打算,所以她才想着下楼看看他。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很低沉。 大概是想到了伤心事,又或许是想到了苏筱筱。 时言倾在二楼下一楼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好久才走向他。 郑君浩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干净,他伸手握住时言倾的手,温柔着嗓音说:“小倾,我陪你上去吧。” 时言倾愣了一下,她没有动,也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站在原地抬眸跟他对视。 郑君浩不理解,拧眉问她:“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时言倾盯着他的面颊,语气关切:“你怎么了?” 她反问他,目光显得犀利。 郑君浩的掩饰终究是无所遁形,全都被时言倾给看到了。 他愣了一下,还在逞强:“小倾,我没事。” 他一边说,一边往楼上推她的身体:“好啦,时间还很早呢,快去再睡一会儿。” 时言倾用力的顿住步伐,她回头,目光执拗的盯着郑君浩:“你到底怎么了?” 郑君浩鼻头一酸,目光瞬间低垂下来,他忽然就绷不住了,低头紧紧抱住了她。 他身体颤抖着,一句话没说。 时言倾不理解,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怎么了?” 郑君浩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收了回去。 最后,他只有一句话:“小倾,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第334章 苏筱筱向郑君浩求救 郑君浩的话,时言倾不能理解,但她听着,也没有多问。 或许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外人,也用不着对她敞开心扉。 时言倾的手还覆在他后背,只是顿了顿,心情也更加沉重。 郑君浩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狠狠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有她的味道,他也能觉得更心安一些。 好久,时言倾才推了推他的身体问:“你刚刚提起心怡了,她怎么了?” 郑君浩的身体僵了一下,想了想,他还是如实交代了说:“穆小姐晚上去上班的路上出事了。” 听到这话,时言倾拧眉:“心怡怎么了?” 郑君浩握紧她的手,怕她知道了真相会很难过,便小声道:“她被人沉入江底,但是最后被淮南和云深救起来了。” 时言倾心中担忧不已:“那她出事没有?” 郑君浩对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她没事,她在医院呢。” 闻听此言,时言倾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郑君浩将她往楼上推:“小倾,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时言倾还是不太放心:“我现在过去看看她。” 郑君浩急忙抓住她的手说:“小倾,淮南重伤,现在在急诊重症室里,穆小姐她没事,你先别过去。” 时言倾皱眉,眼里生出一股悲伤:“可我不太放心。” 郑君浩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说:“小倾,听话,等过两天再去。” 时言倾垂下眸,鼻尖不自觉的泛上一股酸味,眼眶又一次热了。 她好半天都没有接话,只是低低的沉默。 郑君浩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小倾,我陪你上楼去吧。” 时言倾“嗯”了一声,情绪低低沉沉的。 窗户外面的雨还没停,颇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六点了。 若是夏季这个时间,天边应该会泛鱼肚白了,可今天并没有。 黑云压城,天边乌泱泱的,看着有种莫名而来的窒息感。 到了楼上,时言倾躺在了床上,郑君浩坐在床边陪着她。 时言倾没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低沉。 郑君浩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腮帮子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时言倾摇头,抬眸看向他时,眼里聚着一汪清泉:“你有心事吗?” 不答反问,语气沉沉,目光还有些执拗。 灯光细细碎碎的落在她眼里,映出他温柔的影子。 郑君浩的心脏在刹那间被撞击了一下,他愣了愣,望着她,竟下意识的想要脱口而出。 可理智还是将盘踞在心头的激动给压了下去,他摇头,嘴角有笑:“我没事啊。” 时言倾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一点儿都不肯挪开,她说:“我这是第二遍问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强调什么,语气有些重。 郑君浩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别开脸,眼神躲闪着说:“小倾,我真没隐瞒你。” 时言倾收回视线,这才说:“那以后我不问你了。” 郑君浩的心刹那间揪疼了一下,他收回目光握紧时言倾的手:“要问的,你要问我的。” 时言倾尝试着挣扎了两下,可是没有挣脱。 “郑先生,我知道我不是苏筱筱,我也知道我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人,我也没什么立场去问你什么,我自己本身也就是个破烂货。”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将目光躲开,脸上的笑容苦涩。 又想到了伤心事,心里揪一样的疼。 郑君浩抱住她:“小倾,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明一切的。” 叶家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之前,他不愿意对时言倾表明太多的心意。 如果当年的事情再重新发生一遍,他并不敢打包票,自己会无情到不去管她! 时言倾确实和苏筱筱长得相像,若不是认识的人,恐怕会将两个人给弄混。 当年的苏筱筱在柏城是有名的模特,郑君浩喜欢她,是因为她的乖巧、活泼,跟她待在一起,她总能给人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被带回叶家养大,郑君浩心里也有无数无法说出来的难处,他没有父爱、母爱,只有外公、外婆疼爱。 可这两种爱,是不一样的。 学校里,不少人议论他,说他是野种,还各种辱骂他。 他的性格其实挺阴郁的,可那个雨夜中,他坐在公交站台上,是苏筱筱过来递给他一把伞,递给他一个面包,并问他怎么了? 他一句话没说,但苏筱筱却安抚他说:“喂,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你看我!我一样没人爱!” 苏筱筱大大咧咧,笑容里却藏着苦涩。 是后来,郑君浩才意外得知了苏筱筱的身世。 相比郑君浩,她可要苦多了。 她大学都没有上过,高中就开始接拍了。 好在她身材好,也能吃得了模特这碗饭。 可后来的求职生涯中,她不是没被针对过。 要想有好资源,就必须夜里穿着短裙、丝袜去老板的房间里住一夜。 她很自爱,对老板提出来的过分要求,她自然是拒绝。 可因为这样,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资源。 后来,老板威胁她陪睡,她不同意,还曝光了老板的恶心行径。 于是,她在网络上走红,渐渐有了很多资源。 而之后的事业,更是风生水起。 郑君浩喜欢苏筱筱,可苏筱筱喜欢傅云深,秦焰强迫了苏筱筱。 这段关系,复杂又冗长。 苏筱筱消失不在的这几年,郑君浩动用关系找过她,可是没找到。 剩下的时间,郑君浩消化了这段关系。 见到时言倾,他还是不可遏制的想到了苏筱筱。 他承认,一开始的接近确实有所图谋。 可现在,郑君浩觉得自己的心意变了。 时言倾和苏筱筱,终究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他的心更偏向谁,或许那一夜就已经有答案了。 时言倾私密视频被曝光的前一夜里,郑君浩接到了一个从来都不敢想象的电话。 他给那串电话号码打了备注:“筱筱。” 这个备注号码,很少给他打电话。 可是那一夜,苏筱筱给他打电话了。 郑君浩颤抖着手指接起来的那一刻,听到苏筱筱向他求救的哭声。 “君浩,你救救我,求求你了,秦焰他在跟踪我,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云深他不接我的电话,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害怕,君浩,你救救我吧。”苏筱筱的声音惊恐、慌张、不安,颤抖。 到底是在意过的人,郑君浩听到苏筱筱的哀求,心里揪成一团,他赶忙安抚:“筱筱,你别着急,你给我发个定位,我马上让人过来,你先别哭,我马上就过来。”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往外面走。 苏筱筱跟他开了位置共享,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扑向了郑君浩。 “君浩,秦焰他在那边,在那边。”苏筱筱扑进郑君浩的怀中,手指惊恐的指着身后的某一处方向。 郑君浩搀扶住苏筱筱,视线顺着她手指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 隔着一条马路,秦焰戴着个口罩站在斑马线对面。 他身穿一身黑色,柏城夏季来临,他上半身穿着一条短袖,右手的手臂上纹着一整条手臂的纹身,大概是一条蛇。 他就靠在路灯的灯杆下,目光静静的望着这边的郑君浩和苏筱筱。 他明明站在对面,可他身上那股冷意却无孔不入的往苏筱筱的每一个毛孔里侵蚀。 想到被侵犯的那一夜,苏筱筱浑身就止不住的发颤。 那一夜是她的噩梦,这么多年,她从未忘记过,可好不容易将那件事情给淡忘了,可因为傅云深的回归,她也才逼不得已的回了柏城。 傅云深在哪儿,她就想在哪儿。 这么多年,傅云深销声匿迹,所以她也没有出面,等到傅云深出来了,她才回来。 可是这一回来,也就意味着被秦焰侵犯那一夜的事情会像噩梦一样萦绕着她,再也无法从脑海中删除。 可即便不见到秦焰,那一夜的事情,她也始终无法释怀。 苏筱筱一脸的泪水,妆容糊在脸上,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她扑在郑君浩的怀中,早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 郑君浩搀着她,也没有将她推开,他低头对她说:“没事,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筱筱一直在发抖:“君浩,我害怕,你带我走吧,我真的好害怕。” 郑君浩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攥住:“嗯,我送你回去。” 苏筱筱的手回握着他的手臂:“君浩,你陪陪我,好不好?” 她抬眸看他,眼里一层的水汽。 郑君浩的理智压不住盘踞在心头的不忍,他点头答应说:“嗯,我陪你,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郑君浩带着苏筱筱往前走,而这时,马路对面的秦焰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也不管斑马线对面的指示灯是绿还是红,就直接冲了过来。 他穿梭在车流中,动作迅速的跑了过来,不要命一般的追赶。 因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几辆小轿车被逼停。 有脾气暴躁的司机从驾驶位探出脑袋大声叫骂:“疯了是不是?找死吗?” “大半夜的,你是见鬼了吗?神经病!” 秦焰已经过了斑马线,听到这些人的骂声,他停住步伐,回头的刹那,他阴沉的瞳眸里,照不进一点点光。 那样的沉,那样的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双眼睛,可怖、阴森、骇人。 司机被这双眼睛盯得浑身发抖,像是害怕了,一脚油门下去,将车子给开走了。 秦焰见车子开走了,这才回头继续追着苏筱筱离开的方向而去。 郑君浩来了,苏筱筱走得越来越快。 一开始,秦焰只是想跟着她,想保护她,想看到她回去了,他就离开。 可是郑君浩来了,那他就不能只是站在苏筱筱的身后了。 他快步追上去,挡住了郑君浩和苏筱筱的去路。 秦焰阴森可怖的视线凝在苏筱筱的身上,语气像是命令:“你过来。” 第335章 郑君浩的变化 苏筱筱紧紧的抓住了郑君浩的手臂,她不敢对视秦焰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她将自己的脸缩在郑君浩的怀中。 她在发抖,在害怕,那一夜的事情,像是潮水一样直往脑海里涌入。 郑君浩莫名的有些不适应,悄无声息的将苏筱筱从怀中带出来,又护到了身后。 秦焰冷冽的目光落在郑君浩的脸上:“让开!” 声线低而沉,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郑君浩却站得笔直,一点儿都没有露出胆怯,他清冷淡漠的目光落在秦焰的身上,他淡声询问:“你想做什么?” 秦焰上前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我让你让开。” 身后,苏筱筱紧紧的揪住郑君浩的手臂,她害怕的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藏住,可即便是这样,独属于秦焰的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还是无孔不入的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钻。 郑君浩毫不在意,幽幽的视线凝着秦焰的脸:“你将她害得还不够吗?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再伤害她一次?” 秦焰伸手推搡了一下郑君浩的肩膀:“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女人,我跟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郑君浩一把将秦焰的手攥住:“她是她自己,不是谁的物品,你这样跟着她,已经对她造成了影响,你要是还有点良知,你就离她远一点!” 压低声音的警告,以及那双眼眸中的冷意,像是能噬人一般。 秦焰将自己的手从郑君浩的手中挣脱,语气充满不满:“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 郑君浩心中的怒意被点燃,他一拳头就砸到了秦焰的脸上:“少他妈废话,你离她远一点,再跟着她,你就自己去自首,别逼我动手。” 秦焰伸手将嘴角的鲜血抹干净,眼神中的冷意像是噬人的毒药,一点点侵蚀着,眼神越来越暗,目光也越来越沉。 偌久,他忽然又笑了:“郑君浩,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拥着新的佳人,现在又来管她的事干什么?我要是你,我都没那个脸面。” 话中浓浓的嘲讽,脸上的笑意还很深。 郑君浩看着,心中生出一股恶心。 身后,苏筱筱在哭,紧紧抓着郑君浩的衣服,一直在小声的哀求:“君浩,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了,我害怕。” 郑君浩于心不忍,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没事,马上就回去了。” 秦焰看到郑君浩去碰苏筱筱的手,有些气愤的上前将他的手给打开:“你不许碰她。” 郑君浩生气的揪住秦焰的衣领:“你到底想干什么?看她哭,看她难过,看她害怕,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的方式?” 秦焰将郑君浩的手给打开,有些气愤的反驳:“我怎么就不爱她了?她大半夜一个人回家,我怕她出事,我跟在后面保护她,这有什么问题?” 郑君浩气愤不已,一脚踹上秦焰的腹部:“我看你真是疯了。” 说罢,转身拥住苏筱筱,带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 这边,秦焰捂住腹部难受了好一阵。 适应过来之后,这才三两步追了上去。 “筱筱,你等一下。”秦焰的声音压低了,声线也变得温柔起来。 郑君浩和苏筱筱同时顿住步伐,郑君浩的语气很不友好:“秦焰,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如果你要跟我耗,那我大可以跟你奉陪,如果你想看她一直哭,那你就随心所欲的闹!” 秦焰的眸色沉了沉,他看向苏筱筱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愧疚:“筱筱,我想跟你聊一聊,我……” 欲言又止,有些话,当着郑君浩的面,未必说得出来。 就算郑君浩不在,秦焰也未必说得出来。 他骨子里有骄傲,不允许自己向别人低头。 苏筱筱一直不看他,将自己的脸埋在郑君浩的怀中,她一直在发抖,妆容都花得乱七八糟了。 秦焰伸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拍一拍她的身体,可郑君浩却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秦焰,你确定还要闹吗?” 秦焰将自己的手垂了下来,他语气染上一层歉疚:“筱筱,我并不是想为难你,我只是……” 就要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始终没有被他表达出来。 郑君浩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笑的嘲讽一声:“不想说就不用说,有些东西,你就算说了,也不一定见得有用。” 他的话是事实,伤害一旦造成,就算道歉,也未必会有补救的可能。 话落,郑君浩带着苏筱筱就离开。 身后,秦焰往前追了两步:“筱筱。” 纹身纹满了一整条手臂,看着渗人又可怖,他的那双眼更是渗着幽幽的寒光,可唯独格格不入的是他那双眼睛中却隐藏着深情。 自始至终,苏筱筱一个正脸都没有给秦焰露过。 秦焰站在原地,呼啸而过的车流,映照着他此时此刻的孤寂、萧瑟。 路灯清澄明亮的光线,却始终照不走他眼底的阴霾。 苏筱筱消失的这么些年,他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想他应该不会再那么做。 那一夜的事情,他确实享受了,可之后回味起,他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 明明无数次的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只要苏筱筱能回来,他一定跪在她面前道歉,一定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当她真正的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却还是说不出道歉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在坚持什么。 月色很好,星星铺满了整个星空,他抬眸看着郑君浩和苏筱筱消失的方向,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 那一夜,郑君浩将苏筱筱送了回去。 苏筱筱的情绪低沉,一直在哭,一直在发抖。 郑君浩陪着她,安抚她,还给她买了甜食。 苏筱筱将自己包裹在被子中,那一夜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郑君浩坐在床边,用毛巾蘸取她脸上的泪水,替她擦干净脸上的化妆品。 可即便这样,她的脸也还是花的。 郑君浩将毛巾放到一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筱筱,你脸上很花,你去洗一下吧。” 说完,郑君浩站起身,他很高,身后的灯光被他的身影给遮挡住。 苏筱筱循着声音抬眸看他,她眼中的泪还是那么清晰,她嗓音是哽咽的:“君浩,对不起,我不应该回来。” 她又一次哭了,泪水淌满脸颊。 郑君浩的心里有些不忍,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回不回来都是你的自由。” 苏筱筱消失的事情,郑君浩确实没查到消息,可是他总觉得,她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所以这么多年,他选择了不去打扰。 她如果想露面,自己就会露面的。 她不想露面,他不去打扰,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苏筱筱抽噎着,她问郑君浩:“我回来,你高兴吗?” 郑君浩下意识的将目光低垂下去,他看了一眼洁白的地板,光滑到似乎可以映照出他的人影。 他弯唇轻笑了一声,他说:“你没事就好。” 他说出口的这些话,其实并不算回复。 苏筱筱在这一刻猛然意识到,面前的郑君浩似乎变了很多。 想了想,苏筱筱这才温温柔柔的笑,她说:“君浩,今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秦焰他……” 郑君浩下意识的就打断了她:“你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你好好休息。” 苏筱筱急忙叫住他:“君浩,你要回去了吗?” 郑君浩点头说:“嗯,小倾还在等我回去。” 苏筱筱的眼睛里都是意外,但她佯装得很平静,目光定定的落在郑君浩的脸上,试图从他脸上窥探一点什么。 “你喜欢她吗?”苏筱筱问得很直接。 郑君浩并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好久,他才说:“她是我带回来的,我有责任去照顾她。” 苏筱筱还是很直白:“是因为我吗?” 郑君浩愣了下,沉默了。 他如果说不是因为苏筱筱,那他就是在说谎。 可如果说是,可他又不想这么说。 所以,沉默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他的沉默在苏筱筱看来,却是默认。 “君浩,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怎么变。”苏筱筱忽然转了话锋说。 郑君浩别开脸,他的语气淡漠疏离,他说:“筱筱,你照顾好自己,我得回去了。” 他并没有久留的打算,也是在想着时言倾。 苏筱筱却急急忙忙的叫住了他:“君浩。” 郑君浩步伐停住:“怎么了吗?” 苏筱筱说:“你今晚能陪我吗?我怕秦焰他再找过来。” 郑君浩怔住,想了想,他还是说:“秦焰不会无聊到那种地步,就算他真的来了,你也可以随时报警,不会有事的。” 苏筱筱拧眉:“君浩,你不想陪着我吗?” 郑君浩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他说:“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应该打扰你才是。” 苏筱筱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可是君浩,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郑君浩这才仔细的想了一下,是啊,快四年没见了。 回想到当初的事情,还是那么美好,还是那么甜蜜。 那些记忆,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可如果让现在回到从前,郑君浩心中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期待了。 “筱筱,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郑君浩刻意曲解她的意思。 苏筱筱语气执拗:“不是,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郑君浩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说:“好。” 苏筱筱喜上眉梢,她靠坐在床档上,伸出手问郑君浩:“你买了什么?” 郑君浩将甜食袋子递给她:“泡芙和榴莲千层。” 苏筱筱的手一顿:“可是君浩,我不吃榴莲的。” 郑君浩猛然想到,榴莲是时言倾爱吃的水果。 郑君浩只是说:“对不起,我忘了。” 苏筱筱没谴责,但无形中感觉到了异样。 那一夜,郑君浩留在了苏筱筱那里。 也就是翌日凌晨,时言倾的视频就被曝光了。 第336章 小叔就是陆淮南 清晨,七点,柏城的雨更大了。 天边乌泱泱的,黑云压城,有种不为人知的恐惧感。 穆心怡躺在急诊科的病床上,一直都没有睡意。 床头柜上,傅云深将买来的食物一一摆放整齐。 他出去了一趟,开车走出了十公里才在城北买到了早点。 他买了挺多东西的,清粥、鸡蛋、小菜、面包、牛奶、清汤面。 不确定穆心怡喜欢吃什么,他就都买了一些。 城北的早市很热闹,是因为那边有不少学校。 傅云深就是那一片区买到的吃的。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双手都拎着东西,已经没有空手去撑伞了。 想了想,他也没有顾及那么多,用衣服将食物给盖住,小跑着就冲进了雨幕里。 清晨的街道还是雾蒙蒙的,沿街的路灯还亮着,因为大雨的缘故,车辆很少,但行人还是很多。 撑着雨伞来来往往的人,布满了整个街道。 他到急诊科的时候,鞋底在门口的地垫上狠狠地蹭了蹭,直到蹭干净脏污,他又才抖了抖身上的水,确定护在怀中的食物并没有被弄脏,他才往急诊输液室那边走。 过去的时候,蒋丞正在查看穆心怡的状况。 “师妹,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手上有很多淤青,再加上溺水,有点感冒,可能会咽喉痛、发烧,输点液,吃点消炎药就没事了。”蒋丞关切着。 穆心怡靠在床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说:“师兄,陆先生醒了吗?” 蒋丞将握着的中性笔插到了胸口的白大褂口袋里,他摇了摇头说:“还没醒呢,不过情况还好,没有恶化,等会儿交接班的时候,我会注重跟白班的人说的,你放心吧。” 穆心怡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师兄。” 蒋丞戴着眼镜,长得斯斯文文,他手中抱着病历本,温温柔柔的笑:“不麻烦,你好好休息。” 穆心怡的流言蜚语遍布整个医院,但还是有很多人没在意过这些。 蒋丞也算是其中一个。 大家是同事,很多绯闻其实没必要理会,但那是在没有伤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嗯。”穆心怡点了点头,目送蒋丞离开。 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傅云深进来。 蒋丞在和傅云深打招呼:“傅先生。” 傅云深看了蒋丞一眼,低声说:“麻烦你了。” 蒋丞温声笑:“不麻烦。” 穆心怡看着两个人交谈完,傅云深就走了过来。 他走近了,穆心怡才发觉他的头发都是湿的。 她拧眉询问:“怎么淋雨了?” 傅云深将食物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他穿着衬衫,因为淋雨,衣服贴在身上,能看得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将东西都摆放好之后,傅云深转眸看穆心怡,他弯唇轻笑了声:“雨大,太着急,就忘了打伞了。” 医院里并没有毛巾,穆心怡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给他擦身体的东西,只好将床头柜上的卫生纸抽了两张出来:“傅先生,你擦一下吧。” 傅云深伸手去接,袖子上的水一下子就将纸巾给濡湿了。 穆心怡有些着急,她掀开被子坐到了病床边,作势就要下床。 而这时,傅云深急急忙忙的就将她的手给握住了:“怎么了?” 穆心怡抬眸,拧眉道:“傅先生,我去给你拿毛巾。” 傅云深的手轻柔的按了按她的手背:“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穆心怡的面色苍白,眉心紧皱着,她不放心的说:“可是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很坚持,还是下了床。 她穿上拖鞋,要往急诊科外面走。 傅云深握住她的手臂:“心怡。” 穆心怡很坚持,她说:“我的毛巾在更衣室,我去拿过来,你先擦一下身上吧。” 傅云深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不太放心,他说:“我自己去拿吧。” 穆心怡说:“你不知道放在哪儿的,我陪你一起去。” 傅云深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好吧。” 去了一趟更衣室,穆心怡将自己的专用毛巾拿给了傅云深。 “傅先生,这是我值班的时候会用的毛巾,你别嫌弃就好。”穆心怡的声音充满感激。 今晚她能得救,多亏了陆淮南和傅云深两个人。 傅云深伸手接过她的毛巾,是淡黄色的,上面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洗面奶香味。 傅云深捏着,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嘴角轻勾,笑意都蕴在眼中,他说:“不嫌弃,你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东西。” 穆心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回应,只是说:“你先擦一擦吧,等下我让师兄找两件衣服给你,你去冲洗一下。” 傅云深捏着毛巾,竟然舍不得用这张毛巾来擦身上的水。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水渍会弄脏这张毛巾。 穆心怡见他没有动,便试探着唤了一声:“傅先生?” 傅云深回神,视线凝在她的脸上:“嗯?” 穆心怡说:“快擦一擦吧。” 她催促着,傅云深也只好用毛巾擦水。 他一边擦,一边说:“等会儿我去给你买新的。” 穆心怡的心情挺沉重的,她说:“不用了。” 她说完,转身往急诊输液室里走。 更衣室在急诊输液室的外面,而eicu在急诊科的门口。 她并没有想着过去看,有任何消息,蒋丞都会过来告诉她的。 傅云深擦了两下头发,看到穆心怡已经离开了,他这才跟上去。 “心怡,我买了很多吃的,你看看你喜欢吃哪个?”傅云深过来,在她身旁说着。 穆心怡在想陆淮南的状况,有些心神不宁,她并没有听到傅云深的话。 见她没接话,傅云深就明白了她在想陆淮南。 他也索性不接话了,等她回到病床边,傅云深才将毛巾放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毛巾搭在床头,然后手去握穆心怡的手:“心怡,吃点东西吧。” 他压低了声线,明显就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穆心怡回神,不动声色将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给抽了回来,她点头说:“嗯。” 她的手被抽走的那一刻,傅云深的心就空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可随即还是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去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打开:“心怡,你看看想吃哪个?” 一桌子的食物,穆心怡看着却并没有什么胃口。 但傅云深的好意,她还是要接受,所以她端起桌子上的清粥盒子说:“我喝点粥吧。” 傅云深看着她笑:“嗯,多吃点,你太瘦了。” 穆心怡用勺子舀粥喝,吃得很慢。 傅云深看她慢悠悠的吃,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盒子里的粥吃了一半时,傅云深又递给她一个包子,他说:“心怡,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他开口说这句话时,情绪明显的低沉。 穆心怡愣了一下,不解道:“怎么了?” 傅云深将包子递给她手里,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他问:“小叔就是陆淮南,对吗?” 第337章 陆震霆去医院打穆心怡 穆心怡接了包子,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称呼,她好久都没有叫过了。 可是昨晚陆淮南出了事,她就情不自禁的还是叫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还在意陆淮南。 见她沉默,半天都没接话的样子,傅云深就明白了,他目光垂下来,声音沉沉的开了口说:“心怡,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她上一次发烧,梦里叫了好几次“小叔。” 穆心怡拿着包子,并没有吃,她愧疚的目光去看傅云深,她解释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 傅云深的笑容苦涩,他说:“没关系,我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穆心怡愣了一下,这才执拗的开了口说:“可是我撒谎了。” 傅云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中,身上的衬衣还是湿的,他身高腿长,身材很好,黄金比例,一看就是那种很招惹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他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深,只是眼中有股压抑不住的悲伤,他说:“没事,我没怪你。” 穆心怡的胸口更堵塞了,她小声说:“傅先生,你知道的,我是有夫之妇。” 她不止一次的重复过这个事情。 傅云深佯装淡定的替她掖了掖被子,语气还是那么轻描淡写:“我不在意。” 穆心怡拧眉:“可是傅先生,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傅云深犯了轴:“可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傅先生,你别这样。” 傅云深还是坚持:“心怡,我知道我的喜欢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是没关系,你不用想那么多,困扰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穆心怡愣了一下:“你……” 傅云深的碎发已经在干了,但还是有一半呈一绺一绺的状态,碎发遮了他的眼睛,他眼睛里的光是灰暗的,好像此时此刻逼仄压城的天边。 “心怡,你不用那么压力大,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只要你好好的,你没事,我能时时刻刻看到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他眼中的苍凉、悲伤,几乎就要盖过他此时此刻的镇定。 穆心怡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她一看到,就有种罪恶感。 她别开脸,语气沉沉道:“傅先生,对不起。” 她垂下眼眸,情绪是低落的。 傅云深握了握她的手,他温柔说:“好了,你不要乱想了,快吃东西吧。” 穆心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她将包子拿起来,有些食之无味的啃了起来。 盒子中的粥,她吃了一大半,肚子已经挺饱了,包子握在手中,她有些吃不下了。 傅云深见她很难吃下去的样子,伸手过去,微笑说:“心怡,包子给我吧。” 穆心怡看了看傅云深的手,还是将包子给了他。 傅云深将包子放好,又递给她一盒牛奶:“喝点奶吧。” 他已经将牛奶的吸管插到牛奶里了,然后递给了她。 穆心怡接过,道谢说:“谢谢傅先生。” 傅云深“嗯”了一声,拿过她没有吃完的包子,大口啃了起来。 穆心怡怔了一下:“傅先生,那是我……” 傅云深却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他打断了她说:“我饿了,买的东西不多,所以就将就着吃一口。” 穆心怡见他狼吐虎咽的模样,大概是真的饿了。 她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都收了回去。 穆心怡喝完牛奶,重新躺上了病床。 下雨了,外面挺冷的,她还是将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 她一躺下,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淮南。 他中的那一刀,说起来严重也不严重,说起来不严重,但一旦感染,就是致命。 他现在昏迷,只要熬过不感染,那他大概率就没事了。 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穆心怡的心中惴惴不安,像有一块大石头,坠着她的心脏一样。 傅云深吃完了她没有吃完的包子,又喝了一盒奶。 看穆心怡心事沉沉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不能安抚什么,就只好沉默。 傅云深将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收拾进垃圾桶里。 穆心怡回神,看到傅云深的衣服还是湿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位置,只好是傅云深的腹部,他肌肉线条很好看,腹肌若隐若现。 穆心怡下意识的就将视线给挪开,她躺直身体,看着天花板说:“傅先生,你去洗漱一下吧。” 傅云深将垃圾都放进垃圾桶中,他说:“嗯。” 穆心怡又说:“我让师兄给你找衣服。” 傅云深拒绝了,他说:“车上有衣服,我去拿。” 穆心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 他去拿了衣服,之后又回来输液室看了穆心怡一眼。 “心怡,你好好休息,别想别的,我马上就回来。”傅云深不放心的叮嘱。 穆心怡点头说:“嗯,你去吧。” 傅云深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说:“好。” 目送他离开之后,穆心怡的情绪又陷入了低谷。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若是之前,陆淮南他至少还健健康康的,可是现在,他面临着生和死。 许多事情,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不足为奇。 穆心怡抱着被子,泪水汹涌的往下滚,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低低的抽泣。 她哭成了泪人儿,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只能咬住自己的手来压抑心中的不安。 可她明白,哭泣无用,她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陆淮南什么。 大概是八点了,医生护士过来交接班了。 见穆心怡在哭,大家都不敢问什么。 陆淮南公布穆心怡的事情,医院的同事都是知情的。 收了陆淮南这么一个危急病人,大家自然也是知情的。 穆心怡哭,他们又不能说什么,因为这种事,越安慰越难过。 交接了病房之后,一众医务人员才离开。 穆心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不哭了,可目光是呆滞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穆心怡以为是傅云深回来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了,所以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傅先生,你回来了?” 可谁知身后并没有人回答她,反而迎接她的是一棍子。 拐杖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力量之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劈开一样。 穆心怡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身体,可紧跟着,又是几棍子重重的打在她身上。 她吃痛,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 陆震霆握着拐杖,一下接一下的,狠狠的往穆心怡的身上抽。 不仅仅是这样,嘴里还大声骂着:“穆心怡,你这个扫把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明志的公司破产,因为你,北辰做了傻事,因为你,淮南重伤昏迷,穆心怡,你这个祸害,你就应该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害人精。”陆震霆咬牙切齿、愤怒的叫骂着。 穆心怡承受着陆震霆的怒意,她没有喊疼,没有哭,就是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自己的头。 这边的动静很大,病房里还有病人,而蒋丞正准备过来看望穆心怡最后一眼就下班。 可他刚过来,就看到陆震霆正在用拐杖打穆心怡。 他三两步冲过来,抓住了陆震霆手中的拐杖:“老人家,你干嘛呢?这里是医院,你这么打人,是违法的!” 陆震霆气愤的将拐杖给丢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红脖子粗的指着穆心怡骂:“她自打进了陆家的门,就害得整个陆家家宅不宁,先是米兜兜不认自己的养母,再是北辰被淮南打成重伤,现在宋家又因为她破产,淮南还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穆心怡,你真是好恶毒的心啊!” 穆心怡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陆震霆的话,像是无数只箭,瞬间插进了她的心窝里。 蒋丞只是一个普通医生,自然不知道陆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这个时候,蒋丞也是毫无保留的选择了站在穆心怡的这边。 他护着穆心怡,看着陆震霆说:“老人家,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等静下来再说好吗?” 陆震霆的胸口起伏着:“静下来说?你让我怎么静下来说?他害得陆家家宅不宁,她就是一个丧门星,穆心怡,我告诉你,陆家不承认你这个儿媳妇,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陆家的人了。” 陆震霆一边说,一边还要往穆心怡的身边靠。 看样子,他还是想要动手。 蒋丞拦着他,可又不敢怎么拉扯他。 医院里常有的事故,万一将陆震霆给弄伤了,负责的还是蒋丞自己。 见多了医疗事故,蒋丞并不敢出手。 陆震霆就冲上去,伸手一巴掌就打在了穆心怡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响彻了整个输液室。 穆心怡捂着脸,好久才坐了起来。 她抬眸看陆震霆,见他胡子乱颤、生气不已的样子,她想反驳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收了回去。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这个祸害,就是你将这一家人给害成这样的,你给我滚,滚出陆家,滚出柏城!”陆震霆大声嚷嚷着。 穆心怡冷笑了一声,她抬眸看陆震霆:“爸,他们无辜吗?” 陆震霆愣了一下,但还是生气的挥了挥衣袖说:“我懒得跟你扯,等淮南醒了,你必须跟他离婚。” 穆心怡好笑道:“你真觉得我稀罕这个身份吗?” 陆震霆顺势而为:“既然不稀罕,那就别霸占着,趁淮南还没出事之前,赶紧将离婚协议跟他签了。” 穆心怡站起来,身体有些晃晃悠悠:“爸,婚姻是我和淮南的,你还没资格让我做这些。” 一听这话,陆震霆就生气,他不顾一切的一脚踹了过去,顿时将穆心怡给踹倒在地上。 而她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到了床头柜。 只听到“咣当”的一声巨响,声音很大,就连一旁的蒋丞都吓了一跳。 而这时,刚刚洗完澡的傅云深回来,就看到了面前这一幕。 第338章 傅云深的隐忍 傅云深扔掉手中的毛巾,三两步就冲了过去。 他推开蒋丞,又推开陆震霆,弯腰将穆心怡一把给抱了起来。 他过来的动作有些急,蒋丞被推了一下,倒是站稳了,可是陆震霆没有了拐杖,被他推那么一下,人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老人家身体素质极好,只是摔倒,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傅云深将穆心怡抱起来,将她放到了窄小的病床上。 傅云深着急的去查看她的头部:“心怡,你没事吧?” 他刚刚洗漱过,头发都还没有吹,发丝还在往下面掉水。 穆心怡的脸煞白,紧咬着唇瓣,一声都没有吭。 傅云深伸手过去,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他的手拿回来,看到一手的鲜红。 傅云深幽幽的视线沉下来,冷意像是淬人的毒药,无孔不入的侵袭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蒋丞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陆震霆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嗔:“哎哟,这是要杀人了,哎哟,疼死我了。” 傅云深回头的刹那间,蒋丞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安抚:“傅先生,你别这样。” 傅云深一把推开他:“滚开。” 他很凶,一点儿都不顾及什么。 傅云深弯腰,巨大的阴影将陆震霆给笼罩在其中,他眼中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他伸出去的手,终究无法对陆震霆扬下去,他颤抖着双手,好久才收了回来。 他很生气,声线都在发颤:“您是长辈,是淮南的父亲,也是高龄,我这个做晚辈的应该尊敬您,也应该叫您一声叔叔,可是你欺负心怡,就等于是在欺负我,看在淮南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动你,但是心怡因为你而受伤,你必须给她道歉。” 傅云深的话说得很清楚,也很明白了。 陆震霆坐在地上,听到傅云深这么说,他却好笑的怼上一句:“我给她道歉?傅云深,你是不是疯了?” 傅云深生气的回过头,目光凶狠瞪他:“你不道也行,淮南现在重伤昏迷,我随时可以抢走他的项目,他的工程,就算他醒来,到时候他也一无所有了,你觉得凭借你那点点家底,你能做点什么?” 陆震霆听到这话,脸色煞白,额头一头的汗,他撑着旁边的病床站了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的去指傅云深:“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消失的这些年,淮南一直到处找你,你现在回来了,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傅云深愤怒的嗤了一声:“那我为什么会消失?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仇家?我又是为了谁?” 陆震霆伸手狠狠地推了一下傅云深的手:“我管你因为什么,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淮南出事了,你就想着霸占他的家产了,傅云深,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傅云深垂在裤缝边缘的手莫名的收紧,他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下来。 蓦地,他又笑了,是那种无奈、可悲的笑。 他不理会陆震霆,回头去抱穆心怡。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给抱起来,她太轻了。 她脸色煞白,脑袋后面出血倒是不多,就是头皮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她刚刚摔倒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床头柜的尖角。 蒋丞在一旁,也跟了上去:“傅先生,交给我处理吧。” 傅云深淡淡的“嗯”了一声:“麻烦你了。” 蒋丞跟在旁边,淡笑说:“不麻烦。” 身后,陆震霆往前追了两步:“傅云深,你这个白眼狼,穆心怡可是淮南的妻子,你把她给我放下来。” 傅云深听到了,却根本没有理会。 陆震霆气得直跺脚:“疯了,都疯了,都疯了!” 病房里不少人看着,不敢接话,只是沉默。 穆心怡被带去清创室,蒋丞负责做清创。 原本该下班了,蒋丞又额外加了半小时的班。 傅云深全程陪同着,一双眸沉得吓人,他一句话没说,可那股压迫感却很强势。 他自责、愧疚,心中在想,他就不应该去洗漱。 他不去洗漱,穆心怡就不会出事。 这个节骨眼,陆家的所有人都将她视为眼中钉,他怎么可以离开她半步? 他想到这些,就后悔得厉害。 他站在病床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半边光,他目光紧盯着穆心怡,看她一会儿颦眉,一会儿倒吸冷气,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直到蒋丞直起身体,他摘下口罩和手套说:“傅先生,师妹的状况不算严重,已经做了缝合了。” 傅云深感激的看着蒋丞:“麻烦你了,今天的恩情,我会记着的。” 蒋丞有些惶恐:“傅先生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傅云深弯腰,又继续去抱穆心怡。 想了想,他还是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蒋丞不解,出声询问:“傅先生,怎么了?” 傅云深直接坐在了病床旁边,他说:“蒋丞,你去告诉急诊科的医生,今天心怡就在清创室里休息了,她不去输液室。” 蒋丞颦眉:“可是傅先生,清创室是用来清创的,并不是……” 傅云深却大声打断了他:“我让你去你就去,不要跟我讲理由。” 蒋丞无奈,只能颔首道:“是,傅先生。” 蒋丞说完话,就离开了清创室。 清创室里的味道很大,各种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很难闻。 傅云深不放心的去握穆心怡的手:“心怡,疼不疼?” 他眉眼里都是心疼关切,那双眼湿漉漉的,覆着一层的担忧。 不似面对陆震霆时的凶狠、压迫,他的温柔,只对着穆心怡一个人而独有。 穆心怡的小脸苍白得厉害,她弯了弯唇角,却并不是在笑,她说:“没事,我不疼。” 傅云深伸手下去,替她整理开脸上的碎发,他语气充满歉疚:“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穆心怡眯眸,摇了摇头说:“没有,不怪你。” 傅云深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嘴边,他狠狠地嗅了嗅,泪水挂在眼眶,要落不落的,看着令人心疼。 “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的。”他在道歉,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滚出来,落在了穆心怡的手背上。 他的眼泪像是一颗炭火,落在穆心怡的手背上,顿时就灼了一个洞。 她笑出声:“傅先生,我又没什么大事,你别这样。” 傅云深看她,她脸上虽有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他忍不住的心疼:“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不开心,但心怡,我恨的是自己帮助不了你。” 穆心怡的目光顿了一下,她淡声说:“傅先生,我真的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傅云深却知道她在逞强:“心怡,我知道我做不了你的靠山,但看着你难过、委屈,我的心里比你更不好受,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有我,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穆心怡别开脸,鼻头一酸,眼泪就从鼻梁一直往下滚。 她小小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傅云深握紧她的手,一直道歉:“心怡,对不起。” 穆心怡抱紧被子,心里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不停的往外面倒。 陆淮南出事,她最是不好受了,她也很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可是陆震霆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找她的麻烦,可是谁考虑过她的处境? 她帮穆昀出头,得罪了宋北辰,之后宋北辰又想轻薄她,陆淮南又对他大打出手,于是,陆雯将所有的恨意都堆积在了她身上。 陆雯针对她,宋北辰要弄死她,是陆淮南和傅云深出手,她才得以获救。 她确实感激陆淮南和傅云深的救命恩情,可归根结底,她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都要来针对她? 穆心怡一直在抽泣,傅云深陪着,一句话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 陆震霆在外面闹:“傅云深,穆心怡,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赶紧给我出来,你们这么做,你们对得起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淮南吗?” “你们给我滚出来,你们这对狗男女!” 穆心怡听到了陆震霆的骂声,她从窄小的病床上坐了起来,她看傅云深说:“傅先生,我出去跟他说。” 傅云深赶忙按住她的肩膀阻止说:“你别去,我去吧。” 穆心怡冲他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怕他,我没做错什么。” 傅云深还是很不放心:“但他可不这么想。” 穆心怡却坚持站了起来:“如果我不出去,他会一直在这里闹的。” 傅云深无奈,只好妥协说:“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出去。” 陆震霆还在外面大声叫喊:“穆心怡,你这个贱蹄子,你还不出来是不是?陆家的家风都被你败坏完了,你还有脸见淮南吗?” “傅云深,淮南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竟然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去睡他的女人,你恶心不恶心?” 急诊科围了不少人,陆震霆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就在门口大声叫嚷着。 不少过路的人对着陆震霆指指点点。 “这不是陆震霆吗?怎么说话这么脏?” “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在医院闹事啊?” “是啊,不是说有钱人都很有素质吗?怎么我看他,好像个神经病啊!” “就是就是,还有钱人呢,我看也不怎么样!” 陆震霆凶狠恶煞的瞪一眼议论的人群,随即说:“我儿媳妇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的儿子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她却和奸夫在厮混,你们说我该不该闹?”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 这时,清创室的门打开,傅云深搀扶着穆心怡走了出来。 陆震霆看到,忙指着他们说:“大家快看,这就是奸夫淫妇,女的还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呢,这男的还是淮南的好兄弟,趁我儿子生病期间,两个人勾搭到一起,还要趁机霸占我儿子的财产,大家说,他们要不要脸?” 第339章 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陆震霆一席话,听得在场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不是吧,这男的看着这么帅,可不像什么奸夫啊!” “肯定是这女的勾引呗,现在的男人又有几个能承受得住勾引的?” “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攀上了陆家豪门。” 一阵骂声此起彼伏的传来,穆心怡被这种声音包裹住,整个人都是懵的。 傅云深紧紧的搀着她,走到了人群中,他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他的视线又落在陆震霆的脸上。 “陆叔叔,您是淮南父亲,我这么叫您,您也当得起,自然了,您认不认我这个晚辈,我不介意,但您刚刚口口声声说出来的那些话,请问您有什么证据吗?我跟心怡之间清清白白,要非说有点什么,那也是我对她的觊觎,而她一直在跟我保持着距离,她已经做到了有夫之妇跟异性之间的最大距离。” “要非要说出一个错来,那错的那个人也是我,是我纠缠心怡,是我想对她好,是我在刚刚她被您重伤的情况下,抱着她去了清创室,是我想要染指她,是我想得到她。” “陆叔叔,淮南为心怡挡下了一刀,他这才重伤入院,而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医院闹事,还差点弄伤心怡,如果心怡出事,淮南再醒来,您觉得您能逃得过淮南的问责吗?” “陆叔叔,您好歹也算是柏城的一号人物,我可以将您的愤怒理解成您是担忧淮南的状况,但您担忧归担忧,凭什么要中伤您的儿媳妇?试问这样做,扫的是谁的脸面?是我的?还是心怡的?” 傅云深很高,他站在穆心怡的面前,宽厚背影还是下意识的挡住她。 他很让人有安全感,身高体长,说话又很有条理。 换做是别的人弄伤了穆心怡,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可偏偏是陆震霆,虽说他怀疑自己父母的死因和陆淮南有关,可到底朋友一场,还有着过命的交情。 还没有证据的事情,傅云深也不想先下定论。 因为种种,所以傅云深不得不尊重陆震霆。 傅云深掷地有声,条理分明的话,惹得陆震霆一阵沉默, 他杵着拐杖,感觉到了旁边人的异样目光。 他今天过来,确实是想数落穆心怡,可没想到竟然将事情给闹成这样。 陆淮南出事,他怎么可能不心急? 除了陆淮南重伤,还有宋明志破产,陆雯因此遭罪的事情惹得他心烦意乱。 所以才会在看到穆心怡和傅云深暧昧不清时,说出那些不好听的话。 闹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被傅云深这么一数落,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 想了想,陆震霆清了清嗓子说:“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计较。” 说罢,他杵着拐杖又才离开。 傅云深确定陆震霆离开之后,这才看旁边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散了吧。” 话落,他转身拥住穆心怡,带着她回了清创室。 她情绪不好,面对众人的议论,是会崩溃的。 按着穆心怡坐在病床上后,傅云深也在旁边跟着坐了下来。 他握了握穆心怡的手,声音闷闷的:“心怡,你在想什么?” 穆心怡回神,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说:“让你受委屈了。” 傅云深听到这话,轻笑出声道:“我怎么会委屈呢?” 穆心怡看着他的眼睛:“可你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傅云深打断了她:“心怡,我不是揽到自己身上,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如果我没出现,你也不用承受这么多困扰。”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她说:“傅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她声音愧疚,眉心微蹙着。 傅云深伸手揉了揉她的碎发说:“没事,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穆心怡躺在病床上,眼睛是潮湿的。 傅云深替她掖了下被子说:“你休息会。” 外面还在下雨,清创室只有一个小窗户,窗户上面沾满了雨水。 穆心怡看一眼外面雾蒙蒙的天气,心里更压抑了。 她没接话,只是转眸看着窗户外面。 傅云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询问:“有心事?” 穆心怡也没有掩饰,点了点头说:“我担心小叔的安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傅云深的声音很轻:“会没事的,我相信淮南,他肯定也不想让你担心。” 一说到这个,穆心怡的眼眶又红了:“我想去看看他。” 傅云深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乖,别想了,有任何情况,医生都会过来通知的,你想去看,你也进不去啊。”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也只好躺下了。 傅云深坐在旁边,看着她眉心紧蹙的样子,心里揪疼得厉害。 见她还在胡思乱想,傅云深索性主动转移了话题,他问她:“陆家人对你好吗?” 穆心怡怔了一下,视线抬起来去看傅云深,她纳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傅云深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只是觉得陆家人对你不好。” 穆心怡想了想,一句话没说,选择了沉默。 傅云深的心更疼了,他嗓音沉沉的喃喃着:“如果你嫁的人是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去承受这些关系的。” 穆心怡的目光僵了一下,她看傅云深说:“傅先生,我们别说如果的话。” 傅云深的头发已经干了,碎发显得有些燥,但还是顺的,他是好看的,只是消失的那几年,他过得不好,所以消瘦了很多。 她拒绝的口吻,令傅云深的心情有些沉重。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穆心怡的眼眶热了起来:“傅先生,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傅云深别开脸,刻意不去看她:“我没觉得在浪费时间。” “傅先生。”穆心怡执拗着语气喊他。 傅云深打断了她:“心怡,你别说别的,我只想陪着你就好。” 哪怕只是做一个配角,那他也甘之如饴。 穆心怡知道自己劝解不了什么,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一样。 傅云深替她掖好被子:“快睡吧,我陪着你。” 穆心怡“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可脑海里都是陆淮南的身影。 她忽然好后悔,为什么要跟他闹脾气,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违心的话?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想她不会再说那些话。 想着这些烦心的事,穆心怡还是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她听到有人在喊:“快,快,病人的生命体征乱了,快,除颤仪,呼吸机。” 她一头的汗水,人好像坠进了悬崖里,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 像掉进了深海,而她不会游泳,一双手胡乱的扑,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抓啊抓啊,终于有一只手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她抓住了救命稻草,手用力,想要从深海里爬上去。 可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心怡,心怡。” 她猛地用力,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浑身汗津津的,睁开眼的刹那间,意外的看到了时言倾的脸。 一看到时言倾,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坐起来,扑进时言倾的怀里,她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倾儿,你来了,我好害怕,我听到陆淮南出事了,倾儿,我不想跟他说那些话的,我好后悔,我好想跟他解释清楚,我没有想过跟他离婚的,倾儿,我好害怕他出事。” 她一直在哭,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时言倾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头顶,她出声安抚说:“心怡,没事,会没事的,你别乱想,会没事的。” 穆心怡将被子给掀开,她下床要穿鞋,她说:“我想去看看他,我真的很担心他。” 时言倾搀住她的手说:“心怡,你别乱动了,他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穆心怡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给平复下来。 她吸了一口气,她说:“倾儿,傅先生呢?” 时言倾的脸上露出点异样,她眸色暗了暗,她说:“苏筱筱来了,他去跟苏筱筱说话了。” 穆心怡拧眉:“苏筱筱怎么会过来?” 时言倾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穆心怡看到时言倾裹着口罩和帽子,她这才担忧起来:“你过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 时言倾摇了摇头,眼中的笑容苦涩,她说:“没事,看到也没事。” 穆心怡愣了一下:“你想明白了?” 时言倾叹了一口气说:“不想明白也没用啊,总有人会来中伤我。” 穆心怡伸手将她的碎发给整理开,她抱了抱她:“没事的。” 时言倾拍了拍她的后背:“心怡,等陆先生醒过来了,你跟他好好将心结解开吧,其实说起来,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穆心怡还是迟疑了,但想了想,还是点头说:“我会去尝试的。” 时言倾这才笑了:“那你休息吧。” 穆心怡急忙拉住她的手:“倾儿,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时言倾摇头,她说:“还有郑先生。” 穆心怡不解:“那郑先生呢?” 时言倾苦笑道:“也去见苏筱筱了。” 穆心怡坐了起来,她有些生气:“我去找他。” 时言倾将她的手急忙握住:“心怡,没事。” 穆心怡对视时言倾的眼睛,她看得出她眼里的强装镇定,她说:“你是不是对郑先生动心了?” 时言倾掩饰说:“我没有。” 穆心怡眉心紧蹙起来:“倾儿,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喜欢上韩煜尧那样的人。” 时言倾愣了下,随即笑道:“好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拎得清自己的位置,我不会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穆心怡抱她:“你知道的,我不是说你不好,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伤害。” 时言倾蹭了蹭她的脸说:“我知道,我也希望你好。” 而这时,清创室的门打开,傅云深急匆匆的进来。 “心怡,淮南出事了。” 第340章 危重 淮南出事了? 听到这几个字,穆心怡的大脑宕机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手立马去抓傅云深的袖子:“傅先生,你说他出事了,他怎么了?” 傅云深的目光轻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心疼,像是担忧,他声音柔和下来,握紧她的手说:“刚刚医生都进了重症监护室,说是淮南肺部感染,现在生命体征不稳,要进行抢救。” 这些话,穆心怡听到后脑子是懵的,她怔在病床上,泪水就哗啦一下滚了出来。 她急匆匆的从病床上下来,可人还没站稳,头一晕,整个人往后仰,就倒了下去。 时言倾眼疾手快要去扶她,可傅云深动作更快,倾身过来,直接就将她一把给抱了起来。 动作之轻松,像是拎小鸡一样简单。 傅云深将穆心怡拦腰抱着,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蹭她的脸颊:“心怡,你醒一醒。” 穆心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俊颜时,她脸上的笑意立马浮现出来。 “云深。”是夜黎回来了。 她脸上的笑意很深,嘴角轻勾着,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很是清晰。 意识到自己被傅云深抱着,明明没有风,她的脸却红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攀傅云深的脖子,同时又将自己的脸往他的胸口贴。 可是她的脸还没有贴过去,傅云深就将她放了下来。 她稳稳站在地上,有些不解的颦眉:“云深,怎么了?” 傅云深往后面退了一步,他看夜黎的眼睛,语气沉沉的说:“淮南出事了。” 夜黎却不为所动,她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问:“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云深凝着她的眼睛说:“他是心怡最在意的人。” 夜黎意识到不对劲,眉心紧蹙起来:“所以穆心怡在意的人,我也要一起在意吗?” 傅云深垂在裤缝边缘的手莫名的收紧,紧跟着,他又将手给松开。 他看向夜黎的目光很轻,随即像是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强迫你做什么。” 话落,他转身往外面走,夜黎追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云深,你去哪儿?” 傅云深步伐停住,他回头的刹那,想了想,还是将夜黎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给拂了下去。 他说:“阿黎,你陪着时小姐,我出去一趟,我去看看淮南。” 夜黎的手被他给拂下来,她的心在刹那间也空了一下。 夜黎的目光是氤氲的,从一开始的喜悦到此时此刻的怅然,她怔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好久之后,时言倾才站起身说:“夜小姐?” 夜黎回神,转眸问时言倾:“到底怎么了?” 时言倾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心怡落水,陆先生和傅先生为了救她,陆先生被宋北辰重伤了。” 夜黎回头,眼里渗出一股冷意:“你说谁?” 时言倾重复了一遍:“宋北辰。” 夜黎的手指收紧,默默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她双眼微眯,危险的光从眼底渗出来。 她低声喃喃说:“你不提醒,我都还忘了这一茬,宋北辰他竟然敢动到我头上,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夜黎就往清创室外面走。 一边走,她一边吐槽:“这什么味道?真他妈难闻!” 她没有丝毫形象,也不顾及那些。 清创室里放着各种药品,再加上长期清创,里面的碘伏和酒精的味道很浓郁,很刺鼻,让人一闻,就觉得很不舒服。 打开门出去后,夜黎又回头看一眼时言倾:“你怎么不走?” 时言倾将帽子和口罩给戴好,她目光低垂着,她说:“嗯,你先走吧。” 夜黎皱眉问她:“陆淮南在哪个地方?” 说到底,傅云深和陆淮南还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更何况陆淮南还是她的上司,她虽然记恨穆心怡将身体给了陆淮南,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应该过去看一眼陆淮南。 时言倾将口罩戴好,她目光不敢抬起来看夜黎,只是说:“在重症监护室,你从这里出去,拐个弯应该就能看到。” 夜黎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时言倾愣了一下,她笑了一声解释说:“我没事啊。” 夜黎却很笃定:“我感觉你有问题。” 说是这么说,可夜黎到底不是时言倾的朋友,所以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她说完这句话,没听时言倾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时言倾站在清创室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 她的视频早被无数人看得清清楚楚,她现在出门在外,都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刀子一样。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 重症监护室外面,傅云深抓了一个护士在问情况:“淮南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看傅云深,一头的汗珠,她说:“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医生还在全力抢救呢。” 傅云深松开护士的手:“拜托了,一定要尽力,他对我很重要。” 护士看到傅云深眼里的悲伤,她愣了一下,鼻头一酸,接了话说:“好,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护士进了抢救室,傅云深背靠着墙壁,眼睛闭上,想到了曾经的事情。 就算父母的死因真的和陆淮南有关系,傅云深想,他也还是希望陆淮南好好的活着。 曾经过命的交情,毕竟也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的人生有陆淮南这么一个朋友,穆心怡这么一个妻子,那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可是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啊! 傅云深伸手将自己的眉心捏住,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而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云深。” 是夜黎的声音,傅云深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就算有,也仅仅只是一点点波动。 夜黎是夜黎,穆心怡是穆心怡,就算长得一模一样,是同一具躯体,可毕竟人不一样。 傅云深放下捏眉心的手,他看一眼夜黎,眸色浅淡:“阿黎。” 他唤她,声线是那样的淡。 夜黎知道他的心情沉闷,就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到了墙壁上。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地上是他们的影子,一长一短。 傅云深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他看夜黎问:“时小姐呢?” 夜黎拧眉:“云深,你就那么关心别人吗?” 明明心里是高兴的,可是傅云深一说话,夜黎心里就不开心了。 傅云深笑不出来,他只是说:“时小姐出了事,私密视频被韩煜尧曝光了,现在她出门,就像是行走的裸体人。” 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事实。 夜黎愣了一下,眉心紧蹙起来:“难怪她围得那么严实,这韩煜尧真他妈的不是人。” 傅云深目光往不远处瞥了一眼,正好就看到时言倾过来了。 他伸手,按了一下夜黎的肩膀,小声说:“她过来了。” 夜黎下意识想要回头,傅云深赶忙出声制止:“别看她。” 夜黎听话的照做,也明白傅云深的用心良苦。 抢救室上面的红字亮着,“抢救中”三个大字更是招摇。 时言倾小心翼翼的过来,小声询问:“傅先生,陆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傅云深看一眼时言倾,摇头说:“还不清楚,但是状况很不好。” 时言倾沉默,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站在这里,明明没什么人看她,可她就是很不自在。 傅云深看出她的不适,轻声说:“时小姐,我让君浩过来吧。” 时言倾愣了一下,自然明白傅云深的好意,想了想,她还是点头说:“嗯,那麻烦你了。” 傅云深一边拿手机,一边给郑君浩打电话。 通了,他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开口道:“将时小姐带回去吧。” 郑君浩“嗯”了一声,就将电话给挂了。 时言倾抬眸,又看傅云深:“郑先生他还跟苏小姐在一起吗?” 傅云深愣了一下,点头说:“嗯。” 时言倾的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了下去,但她戴着墨镜,别人看不到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的情绪。 夜黎站在一旁,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但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没多久,郑君浩过来,他自然而然站到了时言倾的旁边。 他的目光落在傅云深的脸上:“淮南情况怎么样?” 傅云深的视线落在抢救室的门上,他说:“还不清楚。” 郑君浩转眸看一眼时言倾,见她围得密不透风,但还是害怕到发抖的样子,他就心疼不已。 想了想,郑君浩说:“有任何情况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话是对傅云深说的,而后者没看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话落,郑君浩就牵着时言倾的手往急诊科外面走了。 时言倾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是郑君浩握得很紧,她抽不动,只好由她牵着。 他们离开之后,夜黎才忽然问:“韩煜尧呢?” 傅云深说:“潇洒的活着呢。” 夜黎的手攥紧:“他这种人渣,就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去对付。” 傅云深知道夜黎是个性情急躁的人,也没有指责什么。 夜黎见傅云深不说话,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抢救室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没多久,抢救室的门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是一个看上去很年长的医生,一看就很有阅历。 他走到傅云深和夜黎的面前,摘了口罩,语气沉重道:“傅先生,小穆,陆先生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危急,很可能还会再一次这样,抢救不及时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傅云深先是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心脏又悬到了嗓子眼:“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让他重要的人陪着吧,兴许这样,他还能顽强的挺过来,不然,回天乏术。” 傅云深一听这话,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到了一旁的夜黎身上。 第341章 夜黎知道真相 夜黎被傅云深盯着看,忽然觉得很不适应,她笑着问他:“云深,你怎么看着我干什么?” 傅云深没接一句话,只是将目光又收回来,随即落在了老医生的脸上。 他说:“麻烦您了,我知道了。” 老医生不放心的交代:“最好快一点,不然他随时可能会有危险,一旦再次危重,很可能就会丢掉性命了。” 傅云深忽然牵住夜黎的手,他一边往医院外面走,一边说:“谢谢您,我知道了,他的情况先麻烦你们稳定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夜黎的手被傅云深握着,这一刻,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雀跃。 期待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在这一刻,竟然就这么实现了。 傅云深的手很温暖,夜黎能感觉到他手掌心里的温度。 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她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傅云深大步往外面走,外面的雨还没停,但是小了一些,他在急诊科门口拿了一把雨伞,又递给夜黎一把。 夜黎不明所以:“云深,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傅云深的眼睛深邃黝黑,不知道在想什么,里面的光高深莫测,令人琢磨不透。 夜黎抬眸看着他,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沉默,夜黎就有些急了:“云深,医生说了,要找对于陆淮南来说很重要的人,你要去找俞书颖吗?” 傅云深还是没有接话茬,只是说:“你跟我来吧。” 傅云深了解陆淮南,他在意的人是穆心怡。 而这个节骨眼上,夜黎却忽然回来了。 要想穆心怡回来,那就必须要让夜黎再遭受一次打击。 傅云深不确定做什么能让穆心怡回来,可这个节骨眼上,他只有试一试了。 夜黎颦眉,还是不解的询问:“可是外面这么大的雨,到底要去哪儿啊?” 傅云深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阿黎,你快点。” 他在催促,眼睛通红起来,像覆着一层血色。 夜黎被他眼中的血色震惊到,就算有再多的脾气,可在傅云深面前,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再纠结,接过他递过来的伞,跟着他的脚步,两个人一起进了雨幕里。 傅云深往前走,夜黎一直跟着。 这会儿还不到九点,雨又没停,今天正好周末,医院外面的人真的挺少的。 雨伞撑过头顶,滴答滴答的响声一直在头顶响着。 傅云深的心是乱的,他在快速的想办法,怎么样穆心怡才能回来。 上一次,是他精心布置了一场苦肉计,那是他的计谋,是故意想让夜黎看到,想换回穆心怡的。 而那一次,他成功了。 这一次,夜黎清醒得太过匆忙,他又没有准备,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穆心怡清醒。 如果真的有办法,那一定只有那一个可能性。 他在前面走,心事重重的样子,夜黎跟在身后,也觉得气氛沉重。 傅云深撑着大黑伞,路过一个摊贩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摊贩的雨伞。 摊贩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她微胖,看面色就很是不善。 傅云深的雨伞挂到了她的大伞,差点将她整个摊贩给掀翻。 傅云深感觉到不对,忙停了下来,他转眸看妇女,颔首道歉说:“不好意思。” 妇女却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管他是不是生了一张魅惑英俊的面庞,双手叉在腰上就开始大声叫骂:“你长没长眼睛啊?我这从凌晨就开始做的粥,要是被你给撞倒了,你来赔我啊?我看你眼睛是长屁股上了吧,走路也不带点脑子,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是个没有脑子的神经病!” 骂骂咧咧,还很凶悍。 傅云深不为所动,将手机掏出来就要扫码赔偿。 正要扫码的时候,夜黎的手却忽然挡了过去,她按住收款码,冲妇女就开始质问:“你的东西撞倒了吗?你就让别人给你赔?你别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就可以随随便便的讹诈人!我告诉你,今天还就不赔给你了,我看你想怎么样?” 妇女一听夜黎这么说,就很生气的吼:“诶,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不讲道理呢?” 夜黎大声反驳:“不讲道理的人是你,是你!” 妇女的声音更大:“你别以为你声音大,你就有理,就是你们欺负我,我必须要报警。” 夜黎索性将手机拿出来:“不用你报,我报。”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将110给拨打出去,而这时,妇女急忙按住了她的手机:“妹妹,你别,别伤了和气,别报警啊,这下雨天的,我们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 夜黎将妇女的手给打开:“是不是我不报警,你就得寸进尺的让我们赔偿了?” 妇女赶忙解释:“怎么可能嘛,我也不是那种人。” 夜黎还想要反驳什么,可这时,傅云深伸手将她的衣领给扯住了。 夜黎回头,疑惑的目光望向傅云深:“怎么了?” 傅云深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他说:“走了。” 夜黎愣了一下:“可是她污蔑你诶。” 傅云深的眸色始终是暗暗沉沉的,他说:“不用在意,走吧。” 话落,傅云深继续往前走,而夜黎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儿,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夜黎就是跟着他,一路沉默。 “云深。”夜黎还是忍不住,终于叫出了声音。 傅云深的步伐并没有停下,他“嗯”了一声。 夜黎问他:“到底要去哪儿啊?” 他一个人走前面,步伐很快,她跟在他身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从前该有的绅士,好像在今天都丢掉了。 傅云深忽然停住了步伐,两个人就站在街道上。 这里并不是闹市区,因为下雨,街道两旁的店面大多都还没有开门。 他们站着的位置,头顶是一颗大树。 傅云深撑着伞,低头看夜黎,夜黎抬眸跟他对视。 “阿黎,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傅云深的声音有些沉重,态度也很严肃。 夜黎见他这样,忽然有种莫名而来的不安感。 夜黎淡淡的笑,问他:“云深,怎么了?怎么这么严肃?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她还在开玩笑,可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的。 傅云深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他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跟你表白吗?” 夜黎摇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收拾干净了,她说:“我不知道。” 傅云深从不主动跟自己谈论这些,可今天提起来,他的情绪明显是不对的。 傅云深撑着雨伞,目光真诚的落在夜黎的脸上,他说:“原因很简单。” 夜黎的情绪被提到了顶点:“因为什么?”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傅云深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好久,他像是做了决定,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因为我不喜欢你。” 一开始欺骗夜黎,是为了哄着夜黎,不让她伤害穆心怡的身体。 而现在,他伤害夜黎,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情敌。 不,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 夜黎听到这句话,人懵了一阵儿,但随即,她却笑了:“云深,你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她下意识的往前,伸手要去抓傅云深的衣服。 可后者却一下子将她的手给拂开了:“阿黎,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想再欺骗你了。” 夜黎的手僵在空中,她身体怔住,甚至连握雨伞的手都开始发麻了。 但即便傅云深这么说了,夜黎却还是不敢相信:“云深,我不相信你说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不会那么关心我,更不会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也不否认,更不会拿命来维护我,你说你不喜欢我,我肯定不相信的。” 傅云深看她在发抖,伸手过去,将她的雨伞给接了过来,他替她撑在头顶,他说:“因为我喜欢的人是穆心怡。” 真相是残酷的,而夜黎听到,当即愣在原地。 她大脑是空白的,她站在雨伞下,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她颤抖着声线,试图说服自己,试图让傅云深告诉自己真相。 可她去看傅云深,却只看到他躲闪的目光。 这一刻,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下来,将她的心脏狠狠地压住,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即便这样,夜黎还在辩解:“云深,我不相信你说的,你肯定在骗我。” 她捂着胸口,眼眶潮湿,里面聚集着一汪清泉。 胸口刺痛着,像是被无数只针给扎了一样疼。 傅云深将伞替她撑过头顶,他说:“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相当的平静,那双眼里的光也很清冷。 夜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直喘粗气,她大声吼着:“傅云深,你少骗人了,我不相信你。” 傅云深淡定从容的反问她:“那为什么我不跟你在一起?” 夜黎反驳:“因为你想保护我,你不想把我卷到危险中。” 傅云深淡定的回复了她:“阿黎,不是,从来都不是,真正爱一个人,是恨不得立马拥有她的,而你不是没做过那样的事,可我对你仍旧无动于衷,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喜欢的人是穆心怡。” 夜黎听到这些话,面色瞬间苍白起来,她捂着胸口,直喘粗气说:“傅云深,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傅云深,你好狠的心啊,傅云深,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夜黎还呕出了一点鲜血。 傅云深赶忙将她的身体扶住:“阿黎,你别这样。” 夜黎猛地将他的手给打开:“你不是很在意穆心怡吗?你竟然这么在意她,那我就毁了她,我毁了她。” 夜黎通红着眼睛叫嚣,可傅云深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夜黎,你敢动她,我让你生不如死。” 第342章 求求你醒过来 傅云深丢掉为夜黎撑着的伞,他抬手的一巴掌,打在夜黎的脸上,疼得是他的心。 面前的女人是夜黎,更是穆心怡。 他这么打过去,相当于也是打了穆心怡。 他一巴掌过去,手垂下来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 夜黎捂住脸,嘴角溢出了血,她转眸看傅云深,眼里的悲伤遍布,绝望和心碎溢满了整个眼眶。 她在落泪,一句话没说,无力和绝望溢满她的整张面庞。 好久,她才苦涩的笑了:“这么多年,都是假的?” 傅云深看着她绝望而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也很痛,但他纹丝不动,淡声说:“是,都是假的。” 夜黎仰起脸,让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嘴角的鲜血被雨水一点点给冲刷走了,她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好像接受了很多东西。 亦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接受傅云深所说的这些话。 她脑袋一阵晕,人昏昏沉沉的就晕了过去。 傅云深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就将她给捞在了怀中。 夜黎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再一次睁开眼时,她眼中的愤怒削减了,覆上的是一层担忧和迷茫。 傅云深低头,手指轻覆穆心怡的脸颊,他心疼且愧疚的道歉:“心怡,对不起。” 穆心怡回过神,她站直身体看傅云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小叔他……” 她的猜想,她不敢说出来。 她害怕,她不安,她怕再也见不到陆淮南了。 傅云深将自己的雨伞递给穆心怡,他说:“淮南还没事,现在正需要你回去陪着他,兴许还能有救。” 穆心怡木讷的接过雨伞,她脑子是懵的,她喃喃着:“什么叫兴许还能有救?” 她僵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她没有动,脑子也是麻的。 傅云深弯腰将雨伞给捡了起来,他说:“他刚刚危重,人被抢救过来了,医生说,让你过去陪着,兴许这是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身为医生的她才意识到有多严重。 她再也克制不住,泪水汹涌的往外面落。 她有些慌,甚至慌不择路的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回医院的路。 傅云深见她又是哭,又是找不到方向的样子,心揪成一团,很是难受。 他伸手将她的手臂给攥住,他低头下去,温声在她面前说:“心怡,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医院。” 穆心怡目光涣散着点头,她声音低低的回应:“嗯。” 她已经不会思考了,她浑身都是颤抖的,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棉花一样,没有力量,人都是木的。 回医院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这一路上,两个人各有心事。 傅云深心里担忧的是夜黎之后再醒来,她会不会伤害穆心怡的身体以及陆淮南的安危。 穆心怡满心满眼担忧的都是陆淮南。 一直回到医院急诊科,穆心怡都还是木的。 将她带到了抢救室的外面,傅云深将伞放好抵到了墙上。 他转身回去,将双手按在穆心怡的肩膀上,他语重心长的交代:“心怡,淮南现在很危险,只有你能救他了,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这是最后一个可能性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定不要想别的了。” 穆心怡回过神,她回看着傅云深的眼睛,她点了点头说:“嗯,我会尽力的。” 傅云深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他说:“那你进去吧。” 穆心怡“嗯”了一声,转身就去了抢救室。 她敲响抢救室的门,有护士来给她开了门,然后将她放了进去。 穆心怡专修的急诊科医学,所以抢救室的门,她进进出出的进过无数次,可这一次进来,她的心情却最是沉重。 她进来的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块一样,沉重无比。 越是走近,越是看到病床上的陆淮南睡得很安详,他的身上插满了仪器,心电监护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面的生命体征数据都稍稍偏低。 “小穆。”唤穆心怡的是刚刚对傅云深说话的那位老医生。 穆心怡回过神,双眸通红的看了一眼他:“赵老师。” 赵老师走过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坐下陪他一会儿吧,兴许还能有奇迹。” 穆心怡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她偏头问赵老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老师叹了一口气,摇头说:“我们都是辅助,能不能活,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抵抗力了。”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谢谢赵老师,我知道了。” 赵老师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并说:“那你去吧,有事按铃。” 穆心怡点头:“嗯。” 她走到抢救室的病床边坐下,伸手想要去抓陆淮南的手。 可他的手上又在输液,又插了检查血氧饱和度的仪器,她根本无从下手去抓他的手。 她一坐下,留在抢救室的医生和护士就都离开了,分明是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彼此。 穆心怡去看陆淮南的脸,明明才过去了一夜,他好像瘦了不少,嘴角上也长出了不少胡茬,密密麻麻的,很是邋遢。 平常的他,坚决不会让自己邋遢成这样。 穆心怡摸到他没有温度的面颊,手指都在发抖,泪水不受控制的,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直往下面掉落。 她趴在床边,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摸上陆淮南的手臂,她哭着,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小叔,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不跟你闹了,我不跟你谈离婚,也不计较你和俞书颖的事情了,你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管你了,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违心的话,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小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闹小孩子脾气的,是我错了,只要你醒来,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跟你吵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变成这样,应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穆心怡哭着,颤抖着,双眸通红,泪水不停的往外面滚。 可无论她说什么,难过成什么样,病床上的陆淮南仍旧是纹丝未动。 她趴在他的手边,痛哭流涕的发誓:“你要是出事了,我也不会苟活,你的命换我的命,一点儿都不值得,我的命多不值钱啊,你可是身价千亿的大佬啊,你那么有钱,你还没有享受够,还没有享受过不同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先出事呢?你要是出事了,我先抓烂俞书颖的脸,再弄掉马晓琳的工作,我再跟你一起死,你死了,我一定搅得你在意的人也不好过。” 她绘声绘色的说着,鼻音很重,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分明又很认真。 陆淮南没动,没回应,她又开始威胁:“你不醒过来的话,那我就跟傅先生在一起,我也不要你了,我才不要为了你守身如玉,更不要为了你去死,我大好的人生,可以因为没有你而更加辉煌,我是你的妻子,我还可以分走你的家产,拿着你的钱,过我的逍遥日子,养两个小白脸,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在底下只能看着,想动我都不行……” 她说到这里,却忽然情绪崩溃了,她颤抖着,吸着鼻子在哭。 穆心怡开不下去玩笑了,她悲痛欲绝的恳求着:“小叔,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要是没了,那我怎么办?你不是说的吗,你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不会让穆家的人欺负我,可为什么你都不在啊?我现在这么难过,你为什么不醒过来看看我?” 抢救室里除了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之外,只有穆心怡的哭声。 她悲痛欲绝,说什么都唤不醒沉睡的陆淮南。 她生气了,着急了,她没有办法了,就哭着喊:“陆淮南,你到底醒不醒?你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只要你一离开,我马上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一点儿都不会为你难过的。” 她说出口的话很大声,可那张脸上却全都是泪水。 她又是威胁,又是恳求,又是哄,可都唤不回陆淮南的苏醒。 她绝望无助的趴在床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时,仪器忽然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 穆心怡是医生,很敏感这种声音,她转眸一看,发现心电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开始不正常了。 她急忙站起身,按了床头上的铃。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跑着进来了。 生命体征数据下降,人又开始危险了。 赵医生为首,带着一群人开始了抢救。 穆心怡站在一旁,木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她的视线好像聚不了焦,想到的都是和陆淮南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一直不停的往下落。 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不太清晰的人影在眼底晃动着。 赵老师很冷静的在下着医嘱,护士也在很冷静的执行着医嘱。 抢救、推注、除颤,都用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赵老师忽然停了动作,他垂下眼眸说:“停下吧。” 穆心怡听到这话,身体一软,整个人就跌到了地上。 “穆医生。”有小护士看到,赶忙过来搀扶她。 穆心怡的身体是软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她木讷错愕的盯着面前,手去抓眼前的虚无,她颤抖着嗓音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护士摇头说:“穆医生,还不知道呢,我先送你出去。” 穆心怡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尝试了两次,她都摔倒了。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叫傅云深。 傅云深进来,弯腰拦腰就将穆心怡给抱了起来。 穆心怡被他抱着,整颗心却是乱的,她扭着脑袋看抢救室的病床。 赵医生已经停了手中抢救的动作。 是不是意味着,陆淮南已经没有了? 她想到这个可能性,手捂住胸口,心绞痛绞得她直接晕了过去。 第343章 叫我老公 穆心怡昏迷过去,傅云深低头喊她的名字:“心怡,心怡。” 穆心怡没有回复,眼睛紧闭着。 傅云深将她抱出抢救室,大步送回了病房。 穆心怡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在哪里,身体一直在往下坠,好像那一次坠入江水中的感觉。 明明想要浮上水面,可几百斤的石头硬生生的坠着她往更深的地方去。 她好像身处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人一直在往下面坠。 她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可是没有。 空灵的幽谷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心怡,心怡,你醒一醒,醒一醒。”是傅云深的声音,急切、担忧、心疼。 听得出,他好像都要哭了。 穆心怡张了张嘴,她想要回应,可是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心怡,我才刚刚找到你,你不要这样,只要你好好的,我以后不勉强你什么了。”傅云深哭着在恳求。 穆心怡的心揪成了一团,她想要回应,可是张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深的声音消失了。 她好像梦魇了,梦见陆淮南没了,所有人都在哭,陆震霆在指责她,骂她是个克星。 她被陆家的人围着骂,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一身的汗,像是身处在水里一样。 她浑身一颤,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尖叫着喊了一声:“我不是。” 她喊完之后,整个人又开始发懵。 面前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陆家的人,也不是陆家的老宅,而是洁白的病房,空气中一股刺骨的消毒水味道。 她下意识的转眸,看到病床边坐着一个人,她哑着嗓子,试探着唤了一声:“傅先生。” 梦里,她听到傅云深在哭,在恳求她醒过来。 “就这么惦记他?醒来第一个要找的人也是他?”穆心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怎么可能看到陆淮南了呢?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怎么坐在自己的病床前? 难道自己也出事了? 她脑袋是空白的,她目光涣散的盯着陆淮南略显得苍白的脸,她嗓子沙哑得厉害,问出口的话却很认真:“地府也有医院吗?” 陆淮南穿着病号服,嘴角的胡茬密密麻麻的,他看上去沧桑了不少,只是那双眸像是盛了星河一样,亮莹莹的。 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怎么高兴成这样? 穆心怡见他嘴角轻勾着笑,不由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嗔怪道:“你笑什么?我为你殉情,你很高兴吗?” 原来死了,周围的一切事物还是不会改变呢。 陆淮南的笑声更浓了,他甚至抬手掩了一下唇角,他淡淡的笑出了声,他说:“你看看这周围,你像是死了吗?” 穆心怡环顾四周,仍旧没反应过来,她拧眉:“我知道啊,这里是医院。” 陆淮南好笑问道:“死了你还能看到医院?” 穆心怡颦眉:“不能看到吗?” 陆淮南坐在病床边,忽然倾身过来,他的身影将穆心怡给笼罩在阴影下,他凑近她,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好笑道:“你不是学医的吗?难道不知道人死了就是一堆灰吗?” 穆心怡反应了一阵,脑袋很懵,她意识到什么,声音略尖锐的出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没有死?” 穆心怡的眼里像是覆着一层不可思议,那股清澈的愚蠢感渐渐的消失,她反应过来,眼里渗出了泪花。 她转眸去看陆淮南,可她却一下子就被他给抱在了怀中。 他拥住她,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哭了。 穆心怡被他紧紧的拥着,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她伸手掐他的腰。 陆淮南吃痛,下意识的将她给松开,他颦眉,语气中带着责备:“穆心怡,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穆心怡连着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她对陆淮南翻了个白眼说:“你要压死我了。” 听到这话,陆淮南放下摸被她掐过的地方的手,他手撑在她身侧,倾身靠近她,熟悉的那股味道,无孔不入的往她的鼻腔里钻。 她感受到他的靠近,呼吸跟着哽咽起来,心跳也漏了一拍,她目光怔怔的定在他的脸上:“你要干什么?” 陆淮南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腰,手中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她的双手就撑在他的胸膛口了。 陆淮南弯腰,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的脸上,他声音像带了钩子,勾着她的心神:“这么久没压你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眉眼中带着坏笑,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是那股子慵懒且吊儿郎当的劲儿。 穆心怡的手撑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推了推他,她推不动,只能任由他搂着自己。 但穆心怡还是伸手,往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放开我,你个臭流氓。” 陆淮南凑近她,唇往她的脸上贴,他狠狠地嗅了嗅,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像是毒药,他吸上一口,就控制不住的会被她深深引诱。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被她的味道给狠狠的勾住了,他伸手将她拥紧,唇贴在她的耳畔:“你都要跟别人好了,我才不放开你!” 他的声音,说到最后还往上扬了一下,将穆心怡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的。 明明都已经想好跟他撇清关系了,可是他一无赖,她好像就没有办法了。 对于他,穆心怡总是无法抗拒。 她感受到耳畔的呼吸,心尖像是被羽毛给掠了一下,胡乱的颤动着。 一整颗心,又一次为他而怦动。 梦中的一切,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还好,他还好好的活着。 穆心怡没接话,任由他搂着自己,任由自己的身体靠着他。 他的身体滚烫,像是火炉一样,隔着薄薄的衣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 陆淮南搂紧她,舌尖往她的耳朵里舔了一下,耳蜗里痒痒的,她下意识的就躲开,他用力箍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她不自觉的闷哼出声:“嘶……” 是那种带着尖一样的声音,撩动着他的荷尔蒙。 陆淮南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瞬间僵硬起来,他命令的声音响起:“别乱动。” 穆心怡的身体僵住,真的就不敢乱动了。 哪怕还隔了一层衣服,可她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欲望。 他像是一只欲求不满的老虎,身体滚烫、僵硬,她在他的手中,会被揉成一团软泥。 陆淮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命令她:“叫我小叔。” 穆心怡倔强的反驳了一句:“我不叫。” 陆淮南稍稍将自己的头给抬起来,他去吻她的眼睛、鼻梁、脸颊,就是不吻她的唇。 他的声音很轻,循循善诱的感觉:“心怡,我爱你。” 他滚烫的手指去抚摸她的腰,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摸着她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部。 他的声音像是蛇信子,一直往自己的耳蜗里钻。 穆心怡的浑身都跟着发抖,身上像是窜过一股电流,浑身都被震颤了。 “唔……”穆心怡被他撩拨得不自觉的闷哼出声,意识也被他给带得偏离了。 她伸手推他,可又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脖子。 太久没跟他接吻了,她也是会想念这种噬人的感觉的。 听到她意乱情迷的声音,陆淮南的唇角不自觉的轻勾起来,他低头去吻她的锁骨,将她的腰紧紧的箍住。 穆心怡不自觉的嘤咛出声:“唔,小叔……” 听到她这么喊自己,陆淮南身上的火更重了,身上也更加烫了。 穆心怡被他压到了窄小的病床上,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直接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舌尖抵进她的口腔,汲取着她嘴里的清甜。 他的舌尖灵活,将穆心怡所有的意识给搅乱了。 她伸手上去,迎合着他的一切汲取。 陆淮南将她的腰给紧紧的搂在怀中,他弯腰亲她、舔她,搅乱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瘫软在他怀中,浑身麻酥酥的。 “心怡,叫我老公。”陆淮南舔着她的锁骨,轻声诱哄着。 穆心怡的脸火辣辣的烧灼,她的意识迷离,可再迷离,却还是不好意思叫出这个称呼。 她脸颊通红,并没有叫。 陆淮南掐她的腰,不耐的催促:“快点,叫出来。” 穆心怡受不住他的撩拨,还是从齿缝里溢了出来:“老公。” 她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毒药一样淬着陆淮南的理智。 她越是这么听话,他就越是疯狂。 可因为太过用力,他后背的伤被牵痛,他动作停下来,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穆心怡涣散的意识聚拢,她双手攀他的脖子,眼神虽然迷离,可眼中却是一清二楚的担忧:“小叔,你怎么了?” 陆淮南趴在她的身上,一头的汗水,他声音低沉下来:“后背疼。” 穆心怡反应过来,忙推他的身体说:“我给你看看。” 陆淮南将她的肩膀给按住:“别乱动,你抱我一会儿就好了。” 穆心怡的大脑有些懵,但被他按着,她就真的乖乖听话,不动了。 陆淮南趴在她的肩膀处,他压低了声音问她:“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穆心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脸滚烫,不敢接话。 陆淮南伸手掐她的腰:“穆心怡,我问你话呢?到底还算不算数?” 穆心怡回神,她推他的胸膛:“我……我没说什么。” 陆淮南伸手扣住她的下颌,语气很坚定:“你少糊弄我,我都听到了。” 穆心怡怔愣着,目光呆呆的盯着他:“我……” 陆淮南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瓣:“你什么?你说你再也不跟我闹小脾气了,也再也不跟我提离婚了,你说出来的话,不会真的不算数吧?” 穆心怡的脸滚烫,她不敢看他,她故意转了话锋说:“你后背在流血,我帮你看看,你先别闹我。” 第344章 对她撒娇 穆心怡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她想要为陆淮南包扎背后的伤口。 可他将她的双手直接钉在了病床上,他俯身凑近她,面色苍白,眼神潮湿:“穆心怡,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不要跟我提离婚?” 穆心怡刻意躲他的视线,可还是躲不开他的压迫。 他的视线像是尖锐的针,钉在她身上,将她的心都给弄乱了。 她脸颊滚烫火热,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又怕他伤口感染复发,她只好应承着他的话:“我不提了。” 虽说说得不情不愿,可到底也是心里话。 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提离婚。 听到她的话,陆淮南才松开了她的手,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窝里,鼻尖里都是她的味道。 他没顾及背上的伤口,也没顾及窄小的床能不能承受他们两个人的重量,他趴在她身上,声音极小的在她耳畔呢喃:“穆心怡,我爱你。” 他说出口的话,是生硬、是别扭的。 听上去很不真切,可他已经说的很用心了。 他从不对别的女人说这句话。 虽然和俞书颖有过绯闻,但他也从来不对她说爱的话。 谁轻谁重,陆淮南的心中一眼明朗。 只是,他性子骄傲,有些时候,他会倔强的一直犟到底。 如果不是这一次发生的这件事,如果不是穆心怡趴在病床边对他说了那些话,那么这一次他醒来,他大概率也不会跟她解释什么。 他们之间的误会,从米兜兜的身份被曝光开始就有了。 越积越深,越积越多,明明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小事多了,也就变成了大事。 陆淮南趴在她身上,不再说什么,也不再动了,穆心怡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她心呼不好,忙伸手拍打他的面颊,与此同时,并唤他:“小叔,小叔,你醒一醒,你先起来,我去给你叫医生。” 她眉心紧蹙着,担忧都要从眼底给溢出来了。 陆淮南并没有回应她,她就急了,泪水从眼眶溢出来,都快要哭了。 “小叔,你醒一醒,你别吓我,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不想让你再出事,你醒一醒啊,好不好?”穆心怡抽噎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失禁一样,眼泪啪嗒啪嗒的一直往下掉。 穆心怡用力想要推开他,可他的身体很重,压着她,她根本将他推不开。 她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呼叫:“有人吗?” 病房外面,傅云深的背部贴着墙壁,他知道穆心怡醒了,他不是不想进去陪一陪她,只是在刚刚伸手推病房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火热激烈的一幕。 陆淮南压在她身上,在她身上予取予求,他还听到了穆心怡的闷哼声。 他们那么忘情,那么深入,他怎么忍心去打扰! 如果他去打扰了,穆心怡又该不好意思,该脸红了。 想了想,他还是退出了病房。 听到了穆心怡的呼救声,傅云深伸手下意识的就要推病房门。 可是这一次,手刚刚伸上门把手,他就听到了陆淮南玩笑的声音:“老婆,我吓你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怎么还哭了?我没事!” 听到陆淮南的这些话,傅云深又猛地退回来。 他走远了一些,浑身僵硬的站在急诊科的走廊中央。 有来来往往的医生和小护士,看到他,都很疑惑。 可他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 他眼底的光灰暗,一汪的死水,他浑身都在发抖,眼睛开始潮湿,就要哭了。 那是他护在手心里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如果她是不愿意的,那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可偏偏她是自愿的。 或许正因为是陆淮南,她才那么开心,她才没有将他给推开。 他攥紧自己的手指,浑身涌上一股无力。 他该怎么做,才能握紧她,才能不让她从自己的手掌心里溜走? 他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除了眼睁睁看着她靠近别的男人,他别无他法了。 病房里,穆心怡听到陆淮南的声音,她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膛:“陆淮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不要再吓我了?” 陆淮南将她的小手给紧紧的攥住,将她的手搪在自己胸口,他睁开迷离的眼睛,去看她潮红的眼睛,他心一下子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他对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吓你。” 穆心怡尝试着挣脱他的束缚,可用了用力,却并没有挣脱开他。 索性,她就任由他攥着了,她叹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她对他说:“你先起来,我让同事过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陆淮南紧紧的压着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撒娇:“我不要起来。” 穆心怡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那你背后的伤口怎么办?” 陆淮南轻声诱哄,将她的手覆到了自己的心脏上,他问她:“穆心怡,你还爱我吗?” 他睁开迷离混沌的眸子,也不管后背的伤口在往外面渗血。 穆心怡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后背,似乎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不用想,他后背在渗血。 她担心不已,他却还在问别的。 穆心怡的语气正经起来:“陆淮南,你能不能别这样?先把伤口处理了,好不好?” 她声音轻轻的哄着他,问他。 陆淮南将她搂得更紧了:“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穆心怡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你想知道吗?” 陆淮南点头说:“我想知道。” 他嘴角的胡茬并没有刮,就那么蹭着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她浑身都震颤着,像是被电流窜过了一样。 穆心怡跟他讨价还价:“那你坐起来,让我看了伤口,我就回答你。” 陆淮南知道她的用意,但这个时候,他得不到答案不会罢休,他还是没有松开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他语气很倔强:“不要,我就要你现在回答我。” 穆心怡着急起来:“那你自己呢?你不要命了吗?” 陆淮南的语气摆烂起来:“你都不爱我了,那要命还有什么用?” 穆心怡拧眉:“陆淮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淮南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窝口:“我要你说你爱我。” 穆心怡皱眉:“如果我说了,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陆淮南的眼睛紧紧闭着,他用胡茬去蹭她的下颌,故意扎她细皮嫩肉的肌肤。 他说:“我不管真假,我只要你说。”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这么说,他会很开心。 而且,她如果不在意自己,不会在床边哭,不会说那些话。 现在再醒来,他忽然觉得,只要她在,他已经不在意其他的了。 她是不是跟周靖宇一起去约会,不重要了。 现在再想那些误会,他忽然觉得,他真的好小心眼。 可因为爱她,他才那么小心眼。 穆心怡还是问他:“你真的要我说?” 陆淮南的声音很执着:“要。” 穆心怡伸手覆在他的后背上,她说:“我爱你。” 陆淮南听到这话,心里满足了,心尖胡乱的颤抖着,像是被羽毛给掠了一样,痒痒的,酥酥的。 他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儿都不舍得松开。 穆心怡伸手尝试着推了推他的胸膛说:“那你能放开我了吗?” 陆淮南更加无赖起来:“我不放。” 穆心怡皱眉:“可你伤口怎么办?” 陆淮南蹭了蹭她的下颌说:“我要你给我包扎。” 穆心怡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说:“那好吧,但是你要先起来。” 陆淮南抱紧她的腰:“穆心怡。”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一点儿都不温柔,倒像是个小孩子。 从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无赖。 他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那股子慵懒的劲儿,让她不由的迷恋。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的。 “怎么了?”她心软得一塌糊涂,轻声询问他。 陆淮南掐紧她的腰说:“我要你亲我,你亲我,我就起来。”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她还是倾身靠近他,吻了吻他的面颊。 “这样行了吗?”穆心怡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她认真的看着他,在征求他的意见。 陆淮南眉心蹙了起来,但还是不依不饶的:“我要湿吻。” 他明明面色苍白,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股子挑逗。 穆心怡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吻上他的唇,并且捧住他的脸,还加深了这个吻。 她想要抽离的时候,可是陆淮南却反客为主的将她给紧紧抱住,他吻着她,将她所有的克制和隐忍都给吻乱了。 穆心怡缩在他怀中,都快要窒息了。 “唔……”她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肉。 陆淮南吃痛,将她给放开了,他语气嗔怪她:“你弄疼我了。” 穆心怡颦眉:“你……明明是你弄得我喘不过气了。” 陆淮南好看的眉峰皱起来:“穆心怡,以后都不许跟我闹脾气了,更不许跟我提离婚了,不然我就打你屁股。” 他威胁着,可是一点儿都不凶。 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不见了,只剩下这个上了头的恋爱脑总裁。 穆心怡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挪向别处,她说:“那你先起来吧。” 陆淮南还是用胡茬蹭着她的肌肤,他说:“老婆,我疼,我起不来。” 他刻意拖长了声线,尾音还带着钩子,勾着穆心怡的心尖。 她心里不忍,担忧道:“可你总要包扎伤口啊。” 陆淮南靠在她怀中:“那就不包扎了。” 穆心怡很生气:“不行,不包扎怎么行呢?” 陆淮南动了动身体,想要从她的身上下来,可是病床很小,他往旁边动,就要摔下床了。 穆心怡将他给一把搂住:“小叔,你别动了。” 陆淮南“嗯”了一声:“好,我不动了,那你动。” 穆心怡听到这话,脸颊顿时一热,她伸手打他的胸口:“你快点下来。” 第345章 傅云深看门 穆心怡打在他身上的力量并不重,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笑了:“你打这么轻,是想跟我打情骂俏吗?” 明明生病了,可陆淮南还是没个正形。 三两句话,就离不开挑逗她。 穆心怡的脸更热了,她解释说:“我没有,是你误会了。” 陆淮南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唇边亲了亲,他微笑说:“我不信。”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猛地抽回来,看到他苍白的脸,她心中更加担忧:“小叔,你还好吗?” 陆淮南凑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喃喃说:“我挺好的,跟你做一次都有劲。” 穆心怡的脸火烧火燎的,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 陆淮南感觉到她浑身的炙热,他伸手摸她的肌肤:“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烫?” 他很担忧,垂眸看她,眼里的心疼和惶恐很多,一点儿都不避讳的展现在眼中。 穆心怡的脸滚烫,她解释说:“没有,我真的没事。” 陆淮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自言自语说:“也没发烧啊。” 穆心怡的脸更热了,她将他的手给打开:“你能不能别闹了?这里是医院!” 陆淮南搂紧她,坏笑说:“没事的,没有人会看到的。” 穆心怡不理解,眉心紧颦着问:“为什么?” 陆淮南稍稍将自己的头给抬了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眼,他说:“因为有人在给我们看门。” 穆心怡的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的偏头往病房的门口看去。 她眉心紧拧着问:“是谁在看门?” 陆淮南清晰捕捉到她脸上的担忧,他问她:“你很紧张他吗?” 穆心怡紧盯他的眼睛说:“告诉我,到底是谁在门口。” 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心里也有不安。 陆淮南听出她声音里的生气,他问她:“你很在意他吗?” 穆心怡反问他:“所以你到底说的是谁!” 陆淮南搂紧她,仍旧没有松开,他还是用自己的胡茬去蹭她的脖子,他闷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来,他说:“是傅云深。” 穆心怡听到这个名字,她声音当即就不自觉的加重了起来:“陆淮南,你怎么能这样?” 陆淮南听到她这么质问自己,他也有一些生气了:“所以你就是很在意他,对不对?” 他面色苍白,可生气的时候,眼中覆着一层的灰暗,他盯紧她的视线,在观察她的表情。 穆心怡伸手推他:“你先起来。” 陆淮南根本不松开她:“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在意他了?” 穆心怡用力推他:“陆淮南,你够了,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不是你闹小脾气的地方。” 陆淮南明明很生气,可是想到什么,他还是努力的将自己的心情给平复下来,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他声音有些哽咽:“穆心怡,你不要在乎他好不好?”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这么说话,穆心怡确实会心软。 可这里是医院,门外还站着傅云深,他们就在病房里打情骂俏成这样,别人怎么想? 她还是推他:“陆淮南,你不起来的话,我不理你了。” 她幼稚的用这种方法去逼迫他。 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很有用,他竟然也真的将身体从她身上给挪开了。 他不是没有力气,他只是不想将她给放开。 他很重,将她压在身下,压成了饼子。 她终于能喘一口气了,她缓和了好一阵儿,就要坐起来。 可她还没有坐起来,陆淮南就将她的手给按住了,他问她:“你去哪儿?” 穆心怡偏头看了他一眼,他趴在床上,身上的病号服,后背那一块儿,染红了鲜血。 他本来想着出去看一看傅云深的,可是看到他后背的伤,又不忍心不去管他。 她垂眸看他说:“我让同事过来给你包扎一下。” 陆淮南将她的手给紧紧的攥在手中:“我说了,我只要你给我包扎。”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她说:“那好吧。” 这会儿在急诊科的单独病房,并不是清创室,也不是抢救室。 要给他包扎,要么要去清创室,要么就要将东西给拿过来。 想了想,穆心怡说:“我出去一下。” 陆淮南不放心的将她的手给紧紧的握住:“你去哪儿?” 穆心怡解释说:“我去拿东西过来给你包扎。” 陆淮南的语气理所当然:“傅云深在外面,让他去拿。” 穆心怡有些生气了:“傅先生又不是佣人,为什么要使唤他?” 陆淮南的下颌原本压在枕头上的,听到穆心怡这么说,他又赶忙回过头看她问:“你心疼他?” 穆心怡说:“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陆淮南反问她:“我拿命救回了他的心上人,他去为我服务一下,这不应该吗?” 这个逻辑,听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 可是穆心怡就是觉得这么不妥当,她还是坚持说:“还是我自己去吧,傅先生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陆淮南却没好气:“他可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语气里,明里暗里的都带着不满的情绪。 穆心怡多看了他两眼,随即大着胆子猜测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淮南明知故问:“你是指什么?” 穆心怡阴沉着面庞,她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陆淮南却收回了视线,他不看她了,他说:“你就是在意他。” 穆心怡却生气道:“可是你这样做,分明就是戏耍他,愚弄他。” 陆淮南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加重了:“那你呢?你就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他虽然没有戏耍你,可他就没有对你有小心思吗?他为了保护你,足足骗了夜黎十多年,你觉得这又对谁公平?” 穆心怡的目光怔住,眼底有泪水聚集,她摇头,目光低垂下来,她说:“我不知道这些。”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陆淮南收了看她的视线说:“我没怪你的意思。”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她说:“傅先生是你的朋友,他好或者不好,我想你比我更有资格去评判。” 陆淮南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回答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傅云深在外面会看到他们在病房里的举止,她就很是不适,她说:“我出去一趟。” 陆淮南按住她的手问:“你还会回来吗?”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你后背的伤口都渗血了,我不回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陆淮南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给松开了,他说:“那我等你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包扎伤口了。” 穆心怡颦眉,语气严肃:“你要是不包扎伤口,你会再一次感染的。” 陆淮南毫不在意,眉峰扬起来,他看她说:“所以啊,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穆心怡没了办法,她妥协说:“嗯,我知道了。” 陆淮南撑着侧脸,看她说:“那你快去,我等你回来。” 穆心怡不知道自己晕睡了多久,但是能看到陆淮南没事,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想到陆淮南将傅云深一个人挡在外面看门,他们还在里面做这种事,她就觉得很抱歉。 她站起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步伐又顿住了。 她的心情挺复杂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云深。 想了想,还是心一横,伸手将病房门给打开了。 她走出去,却并没有看到傅云深,她目光往四周探视,这才发现他站在走廊的正中央。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怔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孤寂、可怜。 穆心怡慢悠悠的走过去,站在了他的旁边,她轻声唤他:“傅先生。” 傅云深怔在走廊中,眼中灰暗,一汪死水。 听到穆心怡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还是循着声音来源回过头看了一眼。 看到穆心怡,他眼中的光才慢慢的汇聚成一团,他唇角弯起来,轻轻笑了笑,只是在笑的时候,眼中带了点泪花:“心怡,你醒啦。” 他的声音听上去明明有高兴,可那张脸上的神情却都是失落和不舍。 穆心怡的心揪了一下,她看他说:“嗯,我醒了,谢谢你照顾我。” 傅云深冲她温温柔柔的笑,他轻笑说:“不用谢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穆心怡的心更疼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好久,傅云深才问她:“淮南呢?” 穆心怡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她说:“他后背的伤口渗血了,我去拿清创用的东西,重新给他包扎一下。” 傅云深绝口不提他看门的事情,淡声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两个人并肩又往清创室走。 进去的时候,傅云深跟在后面。 穆心怡弯腰在清创室的台面上找东西,而这时,她的腰忽然被人从后面给抱住了。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要将放在腰上的手给推开,可是下一刻,耳畔响起傅云深带着哭腔的恳求声:“就一会儿,心怡,我就抱你一会儿。” 穆心怡心软了,她没有动,任由他搂着自己。 他并不是那种很轻薄的抱法,就只是用双臂将她的腰身给轻轻的圈住。 穆心怡身体僵硬着,不敢动,连大气也没有敢出。 傅云深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他声音低低的,很沉闷:“心怡,你开心吗?” 穆心怡怔愣着,并没有说什么。 傅云深见她沉默,也没有多问,只是说:“心怡,我希望你幸福。” 穆心怡怔了一下,她说:“傅先生,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你在门外。” 傅云深冷笑了一声,他说:“我知道,这里是医院,如果不是医院,你们会比刚刚的场面更激烈。” 他不敢去想那些翻云覆雨的画面,他不敢去想拥有穆心怡的男人是别人。 第346章 三十岁不能闹脾气吗 可越是说服自己不去想,可脑子就越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 那些画面,像刻入了脑海里,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他浑身都是僵硬的,手臂青筋暴起,眼中的灰暗像深海的蔚蓝,深不见底,毫无边际。 穆心怡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她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小声的说:“傅先生,我和陆淮南毕竟是夫妻。” 她并没有解释他们之间清清白白,而是承认了她和陆淮南之间会有亲密接触。 她这样一句话,无疑于是在傅云深的心头又给添了一把火。 本就燃烧得汹涌的心海,因她一句话,又翻腾起来。 傅云深不知道,原来语言也可以这么要人性命。 他闭着眼睛,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他将自己崩溃的情绪给咬牙克制住。 他下颌抵在穆心怡的肩头,他很高,身体往下压着她,他的重量倾了一大半在她身上。 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廓,他嗓音沙哑,声音低沉,语气带着深深的执拗:“心怡,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痛苦、挣扎、纠结,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攥住了一样,疼得他连呼吸一口气都是疼的,心像是要碎了一样。 穆心怡沉默着,承受着他压下来的重量。 忽然想到了什么,穆心怡还是推了一下傅云深的手,她说:“傅先生,我要回去给陆先生做清创了。” 傅云深异常贪恋她身上的温度,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是什么香味,明明很普通,很常见,可偏偏在她身上传来,就像是致命的毒药,让傅云深欲罢不能。 他不舍得松开她,就声音低低的哀求:“再一会儿,心怡,就一会儿。” 穆心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可即便是这样,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和傅云深亲近。 她伸手,还是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给推了下去,她动了动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回过头去看他。 可他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一动,他就更贴近她了。 穆心怡无可奈何,只好僵着身体,她顿在原地,小声问:“傅先生,你能站好吗?”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也不想去吼他。 傅云深握紧她的手臂,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在她面前,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我只想陪陪你。” 他虽说还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但他毕竟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尽数压在她身上的话,恐怕是会将她给压碎的,所以大半的重量,还是他自己撑着的。 穆心怡反手握住他的手臂,趁机转过了头,她抬眸跟他对视,看到他眼中细碎灰暗的悲伤,她的心揪了一下,她说:“傅先生,小叔他还在等我,我必须先过去了。” 傅云深的眼睛是潮湿的,浑浊涣散的眼中映不进一点儿光,好久之后,他眼中才慢慢恢复清明,渐渐映出了人影。 他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站稳,嘴角挂着一抹笑,他说:“你真的就那么在意他吗?” 问出口的话,悲伤而纠结。 穆心怡并没有将目光给挪开,她视线低垂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说:“至少我不希望他出事。” 傅云深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他让开一条路,说:“你去吧。” 穆心怡将东西收拾好,将清创盘端在手中,她说:“傅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傅云深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说:“你不用谢我,就算还有下一次,我也一样还是会救。” 她救过他一次,他就耿耿于怀了十多年。 哪怕是为她付出性命,他也是愿意的。 穆心怡的鼻头一酸,有些于心不忍,她说:“傅先生,我希望你幸福。” 傅云深这才转眸看她,他说:“我希望你开心。” 两个人,不同的希望。 穆心怡没接一句话,端着清创盘离开了清创室。 回到陆淮南所在的病房的时候,他还是躺在那里,后背的鲜血渗出来的更多了,看着骇人又可怖。 穆心怡端着东西过去,将清创盘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在病床边坐下来,看陆淮南问:“还好吗?” 陆淮南的脸偏向另外一边,根本不跟她对视。 他声音闷闷的,听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他说:“还死不了。” 一开口,声音有些冲,就连语气也有一些盛气凌人。 穆心怡愣了一下,她正在戴手套,听到陆淮南这样说,她意识到什么,赶忙问他:“怎么了?” 陆淮南没接话,嘟囔着,不知道在呢喃什么。 穆心怡没听清,也没有具体去问。 她将手套戴好,又用棉签蘸取了碘伏,她说:“你把衣服撩起来。” 陆淮南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下面,他并没有动,他说:“我不撩。” 穆心怡颦眉,语气有些重了:“你又怎么了?” 陆淮南极度不配合:“我才不要你给我包扎。” 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说出口的话太幼稚了。 我不跟你玩了,我才不理你了。 多幼稚啊! 穆心怡将棉签放在碘伏瓶里,她问:“陆淮南,你到底要不要包扎?不要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她以为用对付小孩子那一套可以说服他配合的,可是她的话刚刚说完,陆淮南就回过头看她,眼里一层的幽怨:“穆心怡,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后面那一句话,他的声音格外的小。 听到他这么说,穆心怡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她面色凝重起来:“你都知道了?” 陆淮南继续趴在床上,眼睛不去看她,没接话。 穆心怡当即就明白了,傅云深在清创室抱她的事情,他肯定是知情了。 “你要是不愿意配合就算了,我让同事过来给你包扎。”穆心怡将手套摘下来,站起身,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她说完,转过身就要往病房外面走,而这时,陆淮南大声质问她:“穆心怡,你就这么没有耐心是不是?为什么对着别人,你就可以很温柔?为什么偏偏对我不可以?” 穆心怡停住步伐,回过头看他:“陆淮南,我们能不能不闹小孩子脾气?你是三十岁了,你不是才十岁。” 陆淮南大声吼她:“我三十岁怎么了,我三十岁就不能幼稚吗?我三十岁就不能对自己的老婆撒娇吗?” 穆心怡被他的话问得怔住:“陆淮南,你……” 陆淮南又继续趴在床上,他声音嘟囔着:“他抱你就算了,你还不推开他,穆心怡,你以为我的心眼真的很大吗?我的心眼只有针眼那么小,不,比针眼还小,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别人的,凭什么别人抱你,你就不推开他?” 穆心怡知道他是对傅云深抱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无法解释什么,但还是走回了病床边,她看他,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她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包扎?” 陆淮南像是没听到似的:“穆心怡,你为什么不推开他?” 像小孩子耍脾气,就是不回答问题。 穆心怡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说:“傅先生他……” 她欲言又止,又没有接着往下再说。 陆淮南终于回过头看她:“他怎么?他是不是还亲你了?” 穆心怡垂眸看他说:“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 陆淮南伸手,扣住了她的腰,一开始只是轻轻的摸着,可是想到傅云深抱她的样子,他就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的用了劲。 穆心怡吃痛,将他的手给打开了:“陆淮南,你松开我!” 陆淮南的手被她的手给打下来,他说:“我知道,你就是在意他。” 穆心怡不想解释那么多,有些气冲冲的说:“是,我就是在意他。” 陆淮南的嗓音阴沉下来:“呵,所以你巴不得被他抱吧。” 穆心怡站起身:“陆淮南,我让同事过来给你包扎。” 她往病房外面走,陆淮南还大声说她:“穆心怡,你就是在意他,你根本不在意我。” 穆心怡一句话都没接,径自出了病房。 他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将陆淮南的情况告诉了同事。 同事过去处理的时候,陆淮南在病房里发起了火:“滚,我不要你处理,我死了算了。” 进去的医生是一个女孩子,是穆心怡的师妹。 女孩儿家,被病人一骂,鼻头一酸,泪水就要往外面涌了。 没办法,师妹只好哭着出了病房。 穆心怡叫住她:“师妹。” 师妹停住步伐看她:“师姐,这忙我没法帮,你还是自己去处理吧。”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师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自己去处理吧,要是再不处理,情况又该严重了。” 穆心怡没有办法,只好又回去了病房。 听到开门的声音,陆淮南瞥了一眼门口,看到是穆心怡进来了,陆淮南又继续趴着。 穆心怡走过去,她说:“你要是想没命的话,你就继续僵着。” 陆淮南的声音充满酸味:“没命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关心我。” 穆心怡气得紧紧咬住嘴皮,她说:“我要是不关心你,我就不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陆淮南并没有看她的眼睛,反而是盯着她的腰看,目光炙热得厉害。 穆心怡被他看得不舒服,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她问:“你看我腰干什么?” 陆淮南的声音酸酸的:“因为被别人抱过。” 穆心怡生气了:“陆淮南,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没完,谁让你不推开他。” 穆心怡不管那么多,伸手将他后背的衣服给撩起来,她看到洁白的纱布早已经被鲜血给濡湿透了,鲜血到处在流。 她也用威胁的口吻威胁他:“你要是不配合,我现在就去找傅云深,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陆淮南大声压迫她:“穆心怡,你敢!”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是敢。”她大声回应他。 第347章 我听老婆的 穆心怡的威胁,到底是起了作用。 陆淮南趴在枕头上,他的脑袋扭过去看穆心怡,确实有些费劲。 他只好将脑袋收回来,下颌抵在手背上。 他感觉到她指腹凉凉的覆过自己的肌肤,他心里堵着一团气,怎么都化不开一样。 “穆心怡,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陆淮南询问的声音响起来,他趴在床上,人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穆心怡一边戴手套,一边将被鲜血濡湿的纱布给取了下来,她说:“你闭嘴。” 她低声嗤他,语气有些凶。 陆淮南有些不满的嘟囔:“穆心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穆心怡熟练的为他处理伤口,伤口并不大,但有一条很深的口。 她用碘伏消毒,再上了一点止血药,再用纱布蘸点盐水,擦干净他后背的鲜血。 她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因为太过专注,陆淮南问的问题,她并没有立马去回答。 上了药,伤口刺痛着,疼得陆淮南眉心紧蹙起来,脸色也苍白得像是没有一丝丝血色。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疼痛,穆心怡又俯身下去,对着他的伤口轻轻的呼气。 她轻轻的呼气,气息像是蛇信子一样,撩拨着陆淮南的身躯,他浑身僵了一下,赶忙制止说:“穆心怡,你别吹了。” 穆心怡拧眉:“你不是疼吗?” 陆淮南一头的汗:“我宁愿疼着。” 勾起他的欲望,他要忍着,与其强忍着,他倒是宁愿吃身体上的苦。 穆心怡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这才直起了身体。 她继续为他上药,将纱布给重新贴好。 弄好一切之后,她又将清创盘给整理干净。 末了,她垂眸去看他的脸,看到他一头的汗珠,她说:“你的病号服脏了,我要护士给你重新拿一身过来。” 陆淮南并没有抬眸看她,只是说:“哦。” 穆心怡端着清创盘站了起来,她说:“那我出去了。” 听到她要走,陆淮南不乐意了,他扭过苍白的脸去瞪她:“你又要走?” 穆心怡愣了一下:“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啊。” 陆淮南颦眉问她:“你有什么事情处理?你现在还是病人!” 穆心怡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问陆淮南:“你多久醒来的?” 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陆淮南的状况已经报了危机。 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却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淮南挑眉问她:“你想知道吗?” 穆心怡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将目光轻轻的落在他脸上,她说:“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说?” 陆淮南看一眼她端着清创盘的手说:“那你把东西放下,你陪着我,我就告诉你。” 穆心怡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她将东西放下,坐在病床边问他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淮南趴在病床上,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他说:“你昏迷了两天。” 穆心怡的脑子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又才问:“那你是……” 陆淮南接话说:“当时我报了危重,但是我命大啊,我就是死不了,我还是被抢救回来了,只是没想到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却是傅云深。” 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相当的不满。 穆心怡问他:“傅先生跟你说什么了?” 陆淮南面色染上不满:“你又问他?” 穆心怡坐在病床旁边:“我不能问吗?”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陆淮南说:“我可以主动说,但就是不允许你去问。” 穆心怡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陆淮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陆淮南反驳:“我要是不这么霸道,你就跟别人跑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容易被人哄走的人吗?” 陆淮南难得的较真起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傅云深。” 身为朋友,自然对对方的了解是很深的。 穆心怡忽然有些反驳不了了,她只是说:“我跟傅先生之间清清白白。” 陆淮南扬了扬眉峰说:“我没说不相信你,但是他太会装,太会演戏,太会博取你的同情心了。” 穆心怡还是沉默,并没有接话。 陆淮南见她不说话,就又接话说:“所以啊,你是因为心软才没有推开他对不对?” 他难得的平静下来,难得的用自己的脑子去分析她所做的事情。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听到她的回应,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唇角轻勾着的笑,没有轻佻,没有讽刺,就是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傲娇的收回视线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在意我的。” 穆心怡还是没有接话,心中却惊涛骇浪的。 虽然她那天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可相比陆淮南能平平安安的,她自然是希望他不会出事了。 “穆心怡。”陆淮南连名带姓的喊她,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就连脸上的胡茬,也没那么别扭。 穆心怡看他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陆淮南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他轻声哄着她问:“以后我们能不能好好的?” 穆心怡看着他的手,并没有伸手过去,她怔了半响,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陆淮南直接就将她的手给一把握住了,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穆心怡试图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可是用了很大的力,也没有抽回来。 陆淮南唇角轻勾着说:“穆心怡,你不能反悔了哦。” 像个小孩子,语气还怪可爱的。 穆心怡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是说:“你先好好养伤吧。” 虽然她这样说,可陆淮南也没有生气:“没事,我养伤跟你和我好好的并不冲突。” 受了一次伤,他才意识到她原来也是在意自己的。 穆心怡的脸有些热,好像要烧起来了,她扭过脸说:“陆淮南,我出去一下。” 陆淮南仍旧不松开她,紧紧的抓着她手问:“是不是又要去见傅云深?” 穆心怡有些不安:“他还在清创室。” 陆淮南说:“在就在呗,他那么大一个人了,又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穆心怡还是不放心,她说:“我就过去看一眼。” 陆淮南将她的手给握住:“我不要你去。” 穆心怡拧眉:“你别闹了。” 她语气有些无奈。 陆淮南见她眼中似乎很坚持的样子,就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去吧。” 穆心怡站起身,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拂下来,她说:“那我去看一眼。” 说完,她就往病房外面去了。 去了一趟清创室,可是过去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了。 傅云深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还问了几个同事,都说没有看到,师妹告诉她,说刚刚看到傅先生出去了。 想了想,穆心怡还是不放心,她发了个消息过去:“傅先生,你去哪儿了?” 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回复,傅云深说:“我出去走一走,等晚点我带晚餐回来,你好好休息。” 穆心怡回复他说:“那你注意安全。” “心怡,你也好好休息。” 看着消息,穆心怡忽然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好了。 她在聊天框里打字,删删减减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可这时,身后忽然有暗影笼罩下来:“不知道回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是陆淮南的声音,听着轻佻、浪荡。 穆心怡将自己的手机迅速收好,她往前站了一步,她回头看陆淮南说:“不用了。” 她将手机给收好,转身往病房走。 走了两步,见陆淮南没有跟上来,她忙停住步伐问他:“你不跟过来,是打算住哪儿了吗?” 闻言,陆淮南这才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他走到穆心怡的身旁,自然而然的就握住了她的手:“老婆,你真好,你终于知道等我了。” 穆心怡虽然很不适应,可也没有推开他。 他身上有伤,她推开他,他又该闹了。 陆淮南虽然没有刮胡子,也没有打扮自己,可即便这样邋遢,人看着也还是英俊帅气的。 急诊科挺忙碌的,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 穆心怡和陆淮南结婚的事情,到处都传开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议论,可当亲眼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手牵手一起往病房走的时候,还是莫名的惹人羡慕。 毕竟陆淮南有钱,又有颜值,而穆心怡只是一个普通人,能攀上这么好的男人,是无数女人都幻想过的事情。 陆淮南见穆心怡沉默,也没有生气,走了两步,故意“哎哟”了一声。 穆心怡停住步伐,回头赶忙将她的手给搀扶住:“你怎么了?” 陆淮南的眉心紧蹙起来:“老婆,我伤口疼。” 他语气拐着弯,像是在撒娇。 穆心怡的心软得啊,一塌糊涂的,虽然面上佯装的无波无澜的,可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波涛汹涌。 “你没事吧?”她搀住他,眉眼里都是担忧。 陆淮南弯腰,低头将自己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老婆,我饿了。” 他太重了,穆心怡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伸手推他说:“你先站好。” 陆淮南拒绝得很直接:“不要,我要你抱。” 穆心怡颦眉,语气不自觉的加重起来:“我哪里抱得动你,你别这样。” 陆淮南稍稍的站直了身体,他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他眉头有汗水,他看她说:“老婆,我想吃你。” 声音刻意压低了,还放得很小声。 可是穆心怡听到,脸颊蹭地一下滚烫起来,她目光胡乱的去看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陆淮南的话。 可大家像是见怪不怪一样,只是轻轻的瞥他们一眼,就又离开了。 穆心怡纳闷,可她明白陆淮南的能力。 他想要压下去的事情,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她伸手掐他的腹肌:“你再乱说,我不管你了。” 陆淮南吃痛,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大掌中:“好,我听老婆的。” 第348章 步履维艰 回到病房,陆淮南还是不老实。 他生个病,反而精力还更好了。 一会儿动,一会儿坐,就是不停停的躺着。 穆心怡见他这样,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她出口的话带了点生气的味道:“陆淮南,你能不能好好的躺着?” 陆淮南靠在床头,以一副藐视她的表情凝着她:“我都说了,我饿了。” 可是说出口的话,明显带着撒娇的味道。 穆心怡颦眉看他:“你昏迷一次,是不是脑子也退化了?” 他好歹也是个大人物,怎么在她面前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陆淮南将头往下压了点,变成和她平视的目光,他不满道:“你分明是不耐烦我。” 穆心怡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淮南伸手,对她勾了勾:“你过来,我告诉你。” “你爱说不说。”穆心怡不满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她不靠过来,陆淮南就靠过去。 他动作挺快的,穆心怡一时之间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了,他又一次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盈盈一握,他的大手似乎一用力,就能将她整个人给捏碎一样。 陆淮南的脸上有坏笑:“我饿了。” 穆心怡推他的胸膛:“傅先生说了,晚点他会带吃的回来的。” 陆淮南不满的嘟囔:“等他带回来,我就饿死了。” 穆心怡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说:“那我出去给你买。” 陆淮南伸手捏她的耳朵,有点热,是烫的,他说:“我不要你去,你是我老婆,你嫁给我是要享福的,我才不要你为了我东奔西走。” 穆心怡的心,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她习惯了把情绪都给隐藏起来,所以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穆心怡只是反问他:“那怎么办?” 陆淮南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笨死了,我让徐毅送过来。” 穆心怡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没作别的回答。 陆淮南狠狠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他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满心欢喜的呢喃:“老婆,你身上是甜的耶。” 穆心怡伸手推搡他的腰:“我都昏迷两天了,身上都臭了,你还觉得甜?” 陆淮南坏笑着:“嗯,我老婆最甜了,臭也是甜的。” 穆心怡推不开他,只好任由他将自己给笼住,她问他:“宋北辰呢?” 陆淮南颦眉:“浓情蜜意的时候,问这种煞风景的人干什么?” 穆心怡不太放心:“他不会已经……”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 陆淮南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将她的头发套在手上打着圈。 “他被傅云深的人关着的,目前还没事。”陆淮南的声音淡淡的。 穆心怡颦眉问:“你们想怎么做?” 一谈及这个,陆淮南眼中的玩味就尽数收敛干净,但他还是吊儿郎当的口吻:“他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他呗。” 穆心怡的心头一颤:“你想要他命?” 陆淮南挑眉反问:“不然呢?留着他过年?” 穆心怡心里不太放心:“可你杀了他,陆雯怎么办?” 陆淮南的目光挪向别处:“那你问我,我去问谁?” “可你们毕竟是亲姐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杀了宋北辰,也就等于剜了陆雯的心。”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宋北辰出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他母亲的弟弟,更何况,我跟陆雯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跟她的关系也不深,谁敢动你,我就是不会轻易算了,不然当我的人是随便都能欺负的。” 陆淮南一敛刚刚的不正经,此刻变得严肃计较起来。 穆心怡的心头总感觉很不安,她的视线认真的去看陆淮南:“小叔,这件事情只会越来越乱的,算了吧,收手吧,我这不是没事吗?” 陆淮南回过头看她,他眼底的阴鸷雾霾,深得一点儿都化不开,他牙关颤抖,双眸通红:“可如果不是我和傅云深来得及时,你真的就没命了,心怡,那不是玩笑,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愤怒,到说到最后,声音变成了颤抖,变成了庆幸。 还好,还好他和傅云深过去得及时。 如果不是他们过去了,穆心怡还能救得过来吗? 穆心怡被陆淮南的话给噎了一下,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陆淮南的情绪上来了,他伸手猛地一下将穆心怡给抱在怀中,他的声音哽咽着:“穆心怡,我不能失去你,也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如果你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许你出事,更不许你跟我提离婚。” 他的语气霸道,可又小心翼翼的。 偌大柏城,多得是往他身上贴的女孩子,可偏偏只有穆心怡,要他去贴着她。 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穆心怡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样。 她的心啊,像被钝刀子割着一样疼。 她啊,也不想去想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 她没有回应他,但双手却慢慢的覆上了他的后背。 陆淮南感受到她的迎合,这才笑了一声,可是笑着,泪水却从眼眶滚了出来。 他紧紧抱着她嘟囔:“穆心怡,你不爱我,我不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看到你,只要你还是我妻子,那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觉得比什么都好,穆心怡,你听到了没有?我也不许别人欺负你。” 他从来没有这么小孩子脾气过,这是唯一一次,他对她这样。 他肺部感染被抢救回来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傅云深,他反应了好久才问:“穆心怡呢?” 傅云深并没有立马告诉他什么,而是等他状态稍微有了缓和之后,他才说了:“心怡昏迷了,人还没醒,现在你要去陪着她了。” 所以醒来之后,陆淮南就出了抢救室,他在穆心怡的床边守着。 哪怕是躺在病床上,他的手也要握着她的手。 就隔着一段窄窄的距离,他偏头看着她,也学着她那天在他病床边祈求的样子说起了话。 “穆心怡,我醒了,那你呢?你不醒吗?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都记在小本本上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跟你没完。” “穆心怡,你要是不醒,我也不独活,我立马去找你。” “你再不醒,我明天就娶俞书颖,反正她想嫁给我都想疯了,我娶个爱我的女人,也好过你这个冷冰冰的女人。” “哼,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穆心怡,等你醒了,我们生个孩子吧,人家都说了,夫妻关系不好,生个孩子就好了,就没有时间去吵架了,就没有时间去赌气了,你给我生个孩子,让我把你拴住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穆心怡,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跟你闹脾气了,你以后打我骂我,我都忍着,家里你都说了算。” “我可是陆淮南,我都这么求你了,你也不打算睁开眼看看我吗?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醒是不是?” 穆心怡昏迷的那两天,陆淮南说了好多话。 傅云深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没有进来,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病房外。 他站在病房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心情也很沉重。 急诊科上下班的人路过看到他,都不敢打一声招呼。 心爱的女人就在里面,可他进去了,却未必会比陆淮南有效果! 穆心怡能感受到陆淮南的不安,她伸手轻覆在他后背,声音很小的恳求:“放过宋北辰吧。” 陆淮南并没有拒绝她,但是也没有答应,而是沉默了。 穆心怡明白,沉默就是有考虑的空间。 她继续说:“陆雯当初资助我上大学,也是承受她的恩情,我才能有今天的。” 陆淮南不满道:“她根本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自己,她信佛,是寺庙的主持说让她资助一个六月初六出生的女孩子才能保平安荣华。” 穆心怡的心里有些酸涩:“可不是她,我也不会有今天的。” 陆淮南将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穆心怡,就算宋北辰不死,陆雯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穆心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起,是我将你卷到这样的麻烦中了。” “没怪你,也不是你的错,陆家的人,都不希望我好过。”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悲伤。 穆心怡问他:“那爸爸也是吗?” 陆淮南的心中到底还是有柔软的:“他还好,他至少没想过害我。” 紧跟着,他又接了一句话:“那么大的陆家,恐怕也就只有他不希望我出事了。” 穆心怡听出了他言语里的苦涩,她忽然就很心疼他。 身处高位,却步履维艰,多的是亲近的人想要他去死。 他虽是陆家人,可到底是父亲二婚的孩子,而且母亲也只是普通人。 穆心怡轻轻的抱了抱他说:“别与人为敌了。” 陆淮南的声音有些抽噎:“不是我要与人为敌,是他们要与我为敌。” 穆心怡沉默了,轻拍他后背说:“那好吧,宋北辰的事,你处理吧。” 陆淮南还是将身体的重量压她身上:“他起了杀你的心,我不杀了他,他还是会杀你的。” 穆心怡惴惴不安:“嗯。”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杀了宋北辰,不是更将事情给复杂了吗? 她并没有过多的再去问什么,她相信陆淮南会有一个判断。 她本就不属于他的世界,可还是硬闯了进来。 她走进他的生活中,带给他的,好像也只有麻烦。 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陆淮南颦眉,声音低低的问:“穆心怡,你还要我吗?” 他说的是还要他吗? 穆心怡于心不忍,鼻头一酸,她还是说:“先养伤吧,以后再说。” 陆淮南也没逼迫她做出个决定:“你不要也没关系,反正你跑不掉的。” 第349章 和秦焰打架 穆心怡昏迷的这两天,柏城一直在下雨。 可是很奇怪,她醒来之后,柏城的雨就停了。 或许就是这么奇妙吧。 傅云深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眼底的红血丝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他眼睛又酸又胀,总觉得不太舒服。 病房里的那一幕,始终无法挥去。 陆淮南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压在穆心怡的身上,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穆心怡,就算要推开他,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着一张结婚证做维系的。 而他呢? 他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回忆、联系、经历、生死,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就连喜欢,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或许他没有回来之前,穆心怡一直连他是谁都不清楚。 可惜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可偏偏喜欢是个不受控制的东西。 傅云深走出医院,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刚落过雨的柏城,空气很干净,又是初夏,树叶都是新叶,还有花香。 天上的云大朵大朵的飘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虽然天晴了,可是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只能看到天边点点的蓝色,夕阳的方向,挂着大片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映得傅云深的脸也是红的。 他的眼睛更红,像是哭过了。 刚走出医院,正要沿街往繁华的闹市区走。 人多的地方才嘈杂,才能让傅云深不去想别的什么。 可是才刚刚走了两步,身后有人在叫他。 “傅先生。”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傅云深的步伐停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谁之后,他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 苏筱筱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三两步追了上来,她站在它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深,为什么要躲着我?”苏筱筱穿一身齐膝裙,她很瘦,但身段却出奇的窈窕。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无疑于是最闪亮的存在。 她和时言倾有着一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出分别。 苏筱筱喜欢穿裙子,带着一股温婉、清雅的大家小姐的风范。 傅云深连头都没有回:“我没有躲着你。” 苏筱筱的眼睛潮红:“可我来好几次了,都没见到你。” 傅云深还是没有回头:“苏小姐,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也没多大的交情。” 没多大的交情吗? 为了救傅云深,苏筱筱当初还为了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他却说他们没多大的交情。 苏筱筱的手指颤抖着:“那云深,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云深心想不好,还没等她开口问,就率先给出了答案说:“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苏筱筱听过无数次了。 可是每一次听,她都会难过一次。 同样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苏筱筱这一次,她并不是想问这个问题。 “云深,我不是想问这个。”苏筱筱站在他面前,目光执拗的落在他脸上。 傅云深别开脸,刻意不去看她,他下意识的也往后面退了一步。 夕阳的橙光洒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俊男美女。 即便般配,可心却不在一起。 傅云深说:“你想问什么?” 苏筱筱上前一步:“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傅云深收回视线盯着她看了一眼,目光中没有面对穆心怡时的柔情蜜意,只有冷漠和凉薄:“你是指哪一句话?” 听得出,他的语气里还有不耐烦。 苏筱筱紧凝着他的眼睛:“你对夜黎说,你喜欢穆心怡。” 所有人都以为,傅云深是喜欢夜黎的。 就连当年的苏筱筱也这么觉得,所以每一次见到夜黎,她都没什么好态度。 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傅云深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下意识的察觉什么:“苏筱筱,所以你跟踪我?” 苏筱筱解释说:“我只是想要见一见你。” 傅云深冷笑了一声:“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的将你的喜欢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紧跟着,他又继续说:“我已经告诉你无数遍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明白?” 苏筱筱眼中灰灰暗暗的一层阴霾,她声音很小:“云深,所以你真的喜欢穆心怡?” 傅云深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这个事实:“是,我喜欢的人是穆心怡。” 苏筱筱不敢相信:“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傅云深有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可他还是强忍着、克制着,没对苏筱筱发火。 他很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给收拾好,他说:“别执着,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苏筱筱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他的袖子:“可是你不也一样很执着吗?” 傅云深当机立断的回应了她:“我跟你不一样。” 苏筱筱一如既往的执着:“有什么不一样?” 傅云深搅得脑子是一团浆糊,但他还是很清明的给出了答案:“因为我爱她,我可以为了她不要性命。” 苏筱筱的手握不住傅云深的胳膊,因为他会躲开。 “可是云深,我也可以为了你不要命啊。” 傅云深叹了一口气:“那是你的事。” 说完,他绕过她,就打算离开。 苏筱筱不死心的追上去:“云深。” 傅云深好烦啊,脑子里嗡鸣着。 好几天没睡觉,他一向好脾气,可也不是这么蹂躏的。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停住了步伐,回头看苏筱筱的眼眸中,像浮现了杀意:“你为我丢了性命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感激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就算三年前你没了,我也顶多是为你处理了后事,甚至我连眼泪都不会有一滴,苏筱筱,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你的想法去活的,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他明显的生气了,吼得苏筱筱的身躯僵在原地。 好久,苏筱筱也崩溃的回击:“那你呢?你就不傻吗?你在病房外守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你想着她,那她想着你吗?” 傅云深的情绪并没有被苏筱筱给带偏离,他反而出了奇的平静:“那你呢?我不想你,你为什么要想着我?” “因为我爱你。”苏筱筱不顾一切的表露着自己的心意。 傅云深毫不在意,冷笑说:“别做无意义的事。” 说完,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苏筱筱不死心的再一次追过去,从身后将他给紧紧抱住:“云深,我可以不要身份,我就想陪着你,哪怕是像夜黎那样陪着你。” 傅云深将她扣在自己腹部的手一点点的给扳了下来:“不好意思,心怡还在等我回去,我没时间跟你理论什么。” 苏筱筱的手被扳了下来,她还想再追,可是傅云深动作极快的拐过街角,人不见了。 她也当得起出尘脱俗这四个字,可偏偏也爱而不得。 过路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她不是那个视频的主角吗?” “是啊,大街上跟男人搂搂抱抱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女人。” “啧啧啧,长得挺漂亮的啊,干嘛这么一文不值的样子啊?” 议论声几乎要将苏筱筱给淹没了,她没反驳,拨开人群,往前走了。 她心中却有疑问,始终没勇气问出口。 “傅云深,你不喜欢我,是因为秦焰糟蹋了我吗?” 她始终抱着唯一的一点点希冀。 傅云深刚拐过街角,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他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被人按住肩膀,胸口的那团火气就被点燃了。 他伸手,狠狠地一拂,将肩膀上的那只手给拂开了。 傅云深转眸,定睛时,看到了秦焰那张嚣张跋扈的脸,脸上的一点疤痕,不浓,却有凶相。 “傅云深,你最好对她温柔点。”秦焰一出口,就是低低的警告声。 傅云深不屑的冷嗤:“我凭什么要为你考虑?” 秦焰的手伸过来,傅云深直接握住,往下一扣。 再疼,秦焰都忍着,也没有哼出一声。 “你不当她宝贝,但我当。”秦焰恶狠狠的说着。 傅云深将秦焰的手一把给甩开:“你当她宝贝,你就不会强迫她。” 秦焰的火气也被点燃:“你少他妈的一直说那件事。” 旁边是嘈杂的街道,他们站在街道的背面,这边还算安静。 傅云深好笑反问:“我不说,那件事就没有发生吗?” 秦焰伸手,一把将傅云深的衣领给紧紧的揪住:“你一直提,筱筱心里怎么想?” 傅云深将秦焰的手一下子给打下去,同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不做,别人会说吗?” 秦焰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傅云深的脸上。 傅云深没时间闪避,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头。 打得挺重的,脸上没出血,他也毫不犹豫的还了秦焰一拳头。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没落到好处。 秦焰不满的吼:“你少把你在穆心怡那里受的气,全洒给筱筱。” 傅云深不管身上的疼痛,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他说:“我没受气。” 秦焰攻心:“你在陆淮南那里受的气,这也是气。” 傅云深大声对秦焰吼:“你少他妈的来恶心我,这是我的事,你少管。” 秦焰也不避讳:“我知道你喜欢穆心怡,但你让苏筱筱不开心,我就敢让穆心怡见阎王。” 傅云深淬了一口血出来,冲着秦焰咬牙切齿的警告:“心怡要是有任何事,我不介意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再重新来一遍,你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说罢,转身就离开。 秦焰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傅云深权当没听到。 去了一趟小吃街,傅云深买了挺多东西的。 粥、烤串、排骨汤、冒菜、卤煮、奶茶…… 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急诊科的时候,大家看到他,都远远的让开。 他不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但还是敲响了病房的门。 穆心怡过来开门,见到傅云深,她吓了一跳:“傅先生,你脸怎么了?” 第350章 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傅云深的手中拎着很多东西,听到穆心怡这么问,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难道是刚刚跟秦焰打架的时候,脸上留下伤痕了? 可在穆心怡面前,他不想露出自己的脆弱。 他目光湿漉漉的,唇角轻勾着说:“没怎么,就是几天没睡,刚刚出去摔了一跤。” 穆心怡是医生,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淤青不是摔的,而是被人打的。 她也没有戳穿他,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食物还是热的,还有香味在不停的往外面窜。 接了东西,穆心怡说:“傅先生,等会儿我去煮两个鸡蛋,给你敷一下吧。” 傅云深倒也没有拒绝,安安心心的接受说:“嗯,谢谢你了。” 穆心怡浅浅的对他笑:“不客气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陆淮南侧着躺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们进来的身影。 他伤在后背,平躺着不舒服,靠着也不得劲,所以只能侧躺着。 他幽幽的视线,落在傅云深的身上,像是利刃,可傅云深毫不在意,也根本不去理会她。 走近到床边了,傅云深才看到桌子上遗留下来,还没收拾的碗筷。 很明显,他买回来的东西晚了一步,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察觉到傅云深眼底的恍然,陆淮南不合时宜的吐槽一句:“等你回来,人都饿死了。” 傅云深听到这话,只是抱歉的看穆心怡:“心怡,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穆心怡的视线瞥了一眼陆淮南,后者看她,她用眼神示意他别多话。 陆淮南也很听话,真就不说了。 穆心怡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给挪开,她又给傅云深说:“傅先生,没事的,我还能吃一些。” 她刻意留了肚子,是不想糟蹋傅云深的好意。 傅云深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淡笑说:“没关系,你不用为我考虑的,是我没回来及时,害你挨饿了。” 他说出口的话,让人感觉他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穆心怡看着他,轻笑说:“没事的,我还能吃一点。” 傅云深弯了下唇角,笑说:“嗯。” 她将他买来的东西都铺开,放在小桌子上,足足有三四个人的分量。 本就吃了东西,穆心怡其实真的不怎么饿。 可又怕辜负了傅云深的好意,只好吃了一些粥。 陆淮南见她强迫自己往肚子里咽,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说:“穆心怡,你不想吃,你就别强迫自己。” 穆心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想喝点粥,助养生的。” 见她坚持,陆淮南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索性就不说什么了。 穆心怡抬眸看傅云深,他还站在病床边,视线落在她这里,她看他说:“傅先生,你也一起吃啊!” 傅云深点头,他“嗯”了一声,就落座了。 他坐在穆心怡对面,舀了一点排骨汤慢悠悠的喝。 纵然脸上有很多淤青,可也不影响他好看优雅的就餐姿势。 穆心怡看他吃得很少,淡声问:“傅先生,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傅云深点头,轻轻对她笑:“嗯,没什么胃口。” 穆心怡不太放心:“你看起来瘦了很多,还是要多吃点。” 她将卤煮和粥推到他的面前说:“吃点这些吧。” 傅云深也没拒绝,他说:“好。” 穆心怡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又温言细语问:“最近没睡好吗?” 傅云深没有解释,只是说:“没关系,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这句话,身后的陆淮南听到了,他心中很是不满,只能愤怒的用脚踢床板,还牙牙学语起来:“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傅云深并不在意,专注力只在穆心怡的身上。 穆心怡觉得在这里待着,傅云深也不一定能好好吃饭,索性她提议说:“傅先生,我们去医生办公室吃吧。” 傅云深愣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异议:“我听你的就好。” 穆心怡站起身,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病床上的陆淮南听到这动静,赶忙坐起来问:“穆心怡,你干什么?” 穆心怡收拾东西,根本不搭理他。 陆淮南知道自己有些小孩子脾气了,便气愤的扭过头,但说出口的话却是道歉:“对不起。” 穆心怡还在收拾东西,陆淮南察觉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又回过头问她:“穆心怡,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穆心怡还是不搭理他。 陆淮南气冲冲的就要下床来,可傅云深回头,看他一眼说:“淮南,你躺着吧。” 听到他的话,陆淮南很是不满,可又无法反驳。 如果他起来闹,穆心怡还是不听他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 没办法,陆淮南只好又重新坐回去。 傅云深低头去按穆心怡的手,轻声制止说:“心怡,别收拾了。” 穆心怡抬眸看他:“傅先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傅云深将她的手从盒子上拿下来:“我没有不舒服。” 穆心怡看得出他眼底的失落,她只是说:“那好吧,你先吃东西吧。” 她也不想不依不饶,让傅云深感觉到不舒服。 傅云深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穆心怡不喝粥了,肚子太饱了,她实在吃不下那么多。 看傅云深满脸的淤青,她站起身说:“傅先生,我出去一趟。” 陆淮南听到她这句话,赶忙问:“你要去哪儿?” 穆心怡回了他:“去煮两个鸡蛋。” 陆淮南当即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也没有阻止,只是说:“让徐毅陪你去。” 穆心怡也没有拒绝:“嗯。” 拒绝了他,他又该担心了。 她转身要往病房外面走,傅云深也不放心,他叫住了她:“心怡。” 穆心怡脚步停住:“傅先生。” 她站在光影下,人看着消瘦了不少。 傅云深对她说:“不用麻烦了,我去吧。” 穆心怡愣了一下,她说:“科室里有电锅,我让同事给两个鸡蛋就可以煮了,也不用出去。” 傅云深用纸巾擦嘴角,他站起身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穆心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你先吃东西吧,不用特意跟我过去。” 傅云深还是不太放心:“没事,我陪你去了再回来吃。” 穆心怡还是妥协了:“那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陆淮南躺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不想生气,不想让穆心怡觉得他小心眼,所以硬生生将心中的不满给咽了回去。 可咽回去了,并不是消化了,胸口堵着一团火气,压抑得他有些喘不过来。 病房外,傅云深跟在穆心怡的身旁,他一直沉默,没有接话。 穆心怡转眸看他,问:“你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傅云深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都看出来了,他轻声解释说:“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个不喜欢的人,动了手而已。” 穆心怡试探着问:“能告诉我是谁吗?” 她这么问了,傅云深自然是要告诉她的。 他说:“是秦焰。” 穆心怡想了想,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去医生办公室找了一个女同事,问她要了电锅,又在办公室找到了一筐鸡蛋。 她挑了两个,就站了起来。 傅云深跟在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电锅,好奇询问:“科室还有鸡蛋呢?” 穆心怡认真的回答了他说:“病人送的,有时候将人给抢救过来了,他们为了感激,就会送一些水果、鸡蛋之类的东西,可是医院不允许有这种行为,大家不敢收,病人家属就把这些东西放科室了,有时候坏了也可惜,大家没办法,只好拿回去吃,科室的鸡蛋,是留给有时候不吃早饭的同事冲着喝的。” 傅云深“哦”了一声,这才问:“你呢?你吃早饭吗?” 穆心怡怔了一下,她淡笑说:“会吃的,不过偶尔赶不上时间,也会来科室冲一杯鸡蛋喝。” 傅云深“嗯”了一声:“还是要注意身体。” 穆心怡淡淡的笑,耳朵尖是红的,她说:“嗯,我会注意的,你也是。” 傅云深没接话,陪她去开水房接了水,又去值班室煮鸡蛋。 水是热的,插上电,没一会儿就煮开了。 傅云深问:“要回病房吗?等会儿我来拿就好。” 穆心怡没有动,她站在窗户边,沦陷在一团逆光中。 她的脸抬起来,她看傅云深说:“我想跟你聊一聊。” 出口的话,莫名的有些沉重。 傅云深听来,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安。 第351章 报应我背 傅云深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穆心怡沦陷在逆光中的脸,他总感觉心头不安,但还是淡笑问:“怎么了?” 锅中的水翻滚着,鸡蛋也在里面翻滚着。 穆心怡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小叔告诉我,他说你为了保护我,骗了夜黎十多年。” 傅云深的目光一愣,心中的石头也稳稳落了下来。 可紧跟着而来的,是他的担忧。 想了想,他也没有选择隐瞒,如实回答说:“是。” 穆心怡的心头一颤:“可你这样做,对她很不公平。” 傅云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他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要因为夜黎而受到很多伤害,我只有欺骗她,让她变得惜命,让她知道爱护自己,她爱护她自己,就是在爱护你,心怡,只要你好好的,我不介意别人怎么样。” 穆心怡的心揪疼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傅云深这么做,也确实无可厚非。 如果不是得了他的保护,穆心怡想,她的身躯都不一定是完整的。 也许会丢个胳膊,少个腿的,怎么样都说不准。 她应该感激傅云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苦,有些涩。 她总觉得,这样是对不起夜黎。 她们共用同一具身躯,可得到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夜黎要生活在阴暗中,要与人为敌,而她虽然被亲人另类对待,可到底还是收获了很多人的在意。 见穆心怡若有所思的样子,傅云深走近她面前,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问:“心怡,你是不是在怪我?” 穆心怡的目光低垂下来,她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 傅云深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是那种很轻的拥抱,他说:“你不用有任何负担,如果有报应,那就报应在我身上,事情是我做的,也是我希望你好,跟你无关,也跟旁人无关。” 穆心怡挣扎着,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 她将双手撑在窗台上,从小小的窗户往外面看,窗户外面的夜色,很漂亮,很绚烂。 此起彼伏的灯海,让穆心怡的心更加的茫然起来。 傅云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好久,他还是说:“心怡,没什么的,不用为自己增加压力。”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说:“可夜黎那么喜欢你,你要怎么面对她?” 傅云深的语气坚定,他说:“只要我将你好好的护着,你不受到伤害,不受到打击,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夜黎的存在。” 穆心怡更加惶恐,她回头,目光看着傅云深问:“你连这些都知道?” 傅云深点头:“嗯,我知道,都知道。” 穆心怡问他:“所以小叔那天病重,夜黎回来过?” 傅云深没有隐瞒:“是,她回来过。” 穆心怡问:“那你又做了什么?” 傅云深还是实话实说:“我将真相都告诉她了。” 穆心怡捂着胸口,那里空疼着。 她狠狠的吸气,肺里好疼。 她无法指责傅云深,因为换回穆心怡,是为了救陆淮南。 锅里的鸡蛋还在翻腾,锅盖上起了一层水汽。 穆心怡伸手捏了一下眉心,她说:“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傅云深伸手将她的手臂给握住,他说:“心怡,不要有压力,如果非要说错,是我做错了,跟你无关的。” 穆心怡并没有将他的手给推开,她笑容无奈:“我知道,我没怪你,我只是觉得……” 她欲言又止,没有将话给说完。 傅云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自责和愧疚,他只能承诺她说:“如果夜黎醒来,我会补偿她的。” 但是夜黎醒来的机会还多吗? 穆心怡盯着傅云深的眼睛说:“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傅云深松开她的手:“心怡,夜黎她跟你的性格不一样,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恨我,会报复我,所以你的话我可以答应帮你带到,但她会不会有机会回来,我不确定,但是我答应你,只要她回来,我一定帮你告诉她。” 但最好,她永远也别回来了。 穆心怡只能点了点头说:“嗯。” 水快熬干了,穆心怡低头将开关给关了,又将插头给拔掉。 将鸡蛋给盛出来,穆心怡端锅要去洗,傅云深接过说:“我去吧。” 穆心怡也没有跟他争抢,由着他了。 回来的时候,鸡蛋已经冰在水里了。 还了锅,傅云深拿着鸡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又才回了病房。 见他们终于回来,陆淮南不满的问:“怎么去这么久?” 穆心怡解释说:“鸡蛋煮好了才回来的。” 陆淮南不满的表达自己的意见:“煮在锅里不就好了,还要在那里守着吗?” 穆心怡还是耐着性子说:“嗯,必须要守着,不然万一出了意外,我负担不了责任。” 陆淮南被她的话噎住,不开口说什么了。 自始至终,陆淮南和傅云深没有过多的交谈一句话。 傅云深继续吃东西,穆心怡在剥鸡蛋。 剥好了,她放在小碗中,又提醒说:“傅先生,你自己敷一下吧。” 傅云深吃完了东西,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他说:“好。” 他将东西都拎到外面去了,大概是丢了。 穆心怡也没有多问,他回来了,她把鸡蛋递给了他。 傅云深接了,将鸡蛋在脸上乱滚。 见他的手法不熟练,穆心怡忙提议说:“傅先生,还是我来吧。” 一听到这话,本就一肚子火的陆淮南憋不住了:“你来?你就很会吗?” 穆心怡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是医生,我会。” 陆淮南又一次被噎住,脸都青了。 他放在被窝里的手,攥得那叫一个紧。 真恨不得拿出来,将面前的傅云深给丢出去。 穆心怡看傅云深,面色又柔和下来,连声音都很温柔:“傅先生,给我吧,我给你敷。” 傅云深将鸡蛋递给了她,温声说:“好。” 她接了鸡蛋,站在他旁边,轻轻的给她敷鸡蛋。 傅云深闭着眼睛,很享受她的好,可他的心里却很酸楚。 她对他的好,是他偷来的。 一想到这,傅云深的心里就更加说不出来的苦涩。 如果是因为喜欢他,才对他好,那该有多好? 傅云深也不敢奢求别的,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陆淮南在身后,心中的那团无名火,熊熊的燃烧着。 看两个人天造地设的那个样,他心中就一团火。 他还是坐不住,最终站了起来,他走到穆心怡身旁,将她手中的鸡蛋一把给夺过来:“我帮你。” 他的动作很快,穆心怡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了,她才看他问:“你会吗?” 陆淮南咬牙切齿的:“我怎么不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穆心怡看他这样,知道他是吃醋闹小脾气了,也不反驳什么,就由着他去给傅云深敷了。 陆淮南拿着鸡蛋,看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怒斥:“你给我躺着休息,要是再乱动,我把医院都封了。” 他霸道蛮横,穆心怡看着,不自觉的勾了下唇。 她坐在床边,不乱动了,但目光望着不远处的他和他。 傅云深坐在椅子上,察觉到陆淮南的靠近,回头的瞬间,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鸡蛋:“我自己敷。” 语气很不好,甚至还充满了不悦。 陆淮南瞥他一眼:“你自己会敷啊?” 明知故问,还话中带话。 傅云深回望他一眼,眸色深深,一句话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无声的博弈,就发生在顷刻间。 可仅仅只是无声的硝烟,一个对视,一个眼神,彼此之间在想什么,就已经了然于心。 傅云深想靠近穆心怡,陆淮南不让傅云深靠近。 “小叔。”穆心怡怕两个人争执起来,就小声的唤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唤,陆淮南嘴角不自觉的轻勾起来,还小声的在傅云深耳边说了句:“听到没有,她叫我了。” 他傲娇得不行,趾高气扬的回头了。 “怎么了?老婆?”陆淮南走回去,自然而然在穆心怡的身旁坐下,还叫她老婆,手还去摸她的手。 穆心怡将他的手给打开,但声音是温柔的:“你躺着休息吧。” 陆淮南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说:“我不想休息。” 穆心怡伸手推他的脑袋:“那你想干什么?” 陆淮南的脑袋很沉,她推不开,但听到他略嗡鸣的声音在回答她:“我想抱着你睡。” 听得出,他的语气是在撒娇。 可是傅云深还在,他这样,穆心怡的心里也有一些不适。 想了想,她还是推了推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先别这样,傅先生还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傅云深忽然就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回头看病床这边的两个人,但话是对穆心怡说的。 他说:“心怡,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穆心怡急忙叫住他:“傅先生。” 傅云深的脚步停住:“怎么了?” 穆心怡站起身,上前走到他身旁说:“你回哪儿?” 傅云深说:“回别墅,你没事就好,我明天再过来。”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 傅云深说:“心怡,你开心就好。” 他话中有话,穆心怡听了出来,她说:“嗯。” 傅云深转身离开了,穆心怡目送他离开后,她才原地站了好久。 而这时,陆淮南起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的手伸过去握紧她的手问:“你很不舍得他?” 穆心怡鼻头酸酸的,眼睛也是涩的,她将头偏向一边说:“傅先生他……” 她并没有说完,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样说。 陆淮南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如果你很感激他,就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他就能高兴。”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无话可说。 陆淮南站到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腰上,他要去抱她,她却制止说:“不要命了?” 恰是这时,病房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的不止一人。 第352章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听到脚步声了,穆心怡心里慌慌张张的去推陆淮南的手。 他紧紧握着她的腰,就是没有松开。 而恰是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叩叩叩。” 穆心怡赶忙伸手掐陆淮南的手:“你快松开,被人看到了不好。” 陆淮南的手还紧紧的扣住她的腰,他倾身下来,阴影将她给笼罩住,他带着钩子一样的声音撩拨着她的耳朵尖:“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门外,是陆震霆的声音:“淮南,你在吗?你不说话的话,爸爸进来了哦。” 见情况紧急,穆心怡没有办法,只能踮起脚尖亲在了陆淮南的脸上。 她要退回来的时候,陆淮南却直接将她抱起来,她的双脚离地,被他轻而易举的抱着。 他的唇也没有闲着,低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温柔缱绻着,而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人挺多的,有陆震霆、吴汐、陆越泽、陆长河、向芸玥。 大概是没有料到病房里是这种状况,所以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的唏嘘起来。 听到唏嘘声,穆心怡的耳朵、脸、脖子,全都红了。 她紧张的目光不知道往哪儿看,将自己整个人缩在陆淮南的怀中。 察觉到她的不好意思,陆淮南就伸手护着她,将她给拥在怀中。 这时,他才转眸看向病房门口,一副吊儿郎当、慵懒随性的痞样。 “哟,大部队啊?来这么多人,还以为是过来给我收尸的呢?” 他眉眼带笑,话也是玩笑的味道,可又像是话中带话一样。 陆长河上前一步,用大哥的架势斥责一声:“淮南,爸爸还在呢,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没大没小的,真是不像个样子。” 陆淮南听到这话,反而笑了:“那我要什么样子?学大哥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吗?” 陆长河被呛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而这时,向芸玥上前一步,抓住了陆长河的手臂,她轻轻的拉了一下,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 一句话没说,陆长河却明白向芸玥的意思。 她这是在让他不要生气、上头。 向芸玥看陆淮南,温温柔柔的笑,一副雍容华贵、大家闺秀的风范:“淮南,你大哥说话直,你也别跟他生气,我们过来,是来看看你的。” 陆淮南却不惯着向芸玥这幅做作的样子:“是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死吧。” 阴沉、好笑、不屑,陆淮南护着穆心怡,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从未撕破的脸皮,在这一刻,他也不想去顾及什么了。 向芸玥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旁的陆长河拉了一下她的手,同时生气道:“淮南,你也太没大没小了,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但是这个大嫂,你也不认了?” 陆淮南像是不耐烦了:“能不能别这么假惺惺了?累不累啊?戴着一张面具生活,我都替你们辛苦。” 穆心怡感觉到陆淮南的敌意,也察觉到自己缩在他怀中的姿势不太雅观,所以还是小心翼翼的绕到了他的旁边。 她的小动作,陆淮南尽收眼底,他一把箍紧她的腰,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下去:“老婆,你去休息吧。” 穆心怡的脸通红,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来的人。 她没动,还是选择了站在陆淮南的旁边。 见她这样,陆淮南反而笑声更浓:“老婆,你这是想陪我一起面对困难吗?” 穆心怡暗处的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他吃痛颦眉,但没有叫出来,只是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她的手。 她松了力量,陆淮南才回头继续看陆长河:“大哥,来看过了,我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那可以请回了吧?” 陆长河面色一僵,卡在喉间的话还是没有选择往外面说。 陆震霆杵着手杖,他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手杖打了一下陆淮南的腿:“我看你是被妖精缠身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陆淮南阴沉沉的眸落在陆震霆的脸上:“您打我可以,但趁我昏迷,逼迫心怡跟我离婚,您是什么意思?” 陆震霆的面色苍白下来:“对,是我逼的,怎么了?你想怎么样?” 陆淮南大声吼道:“穆心怡是我的女人,您凭什么动她?您有什么资格动她?就因为您是她的公公?您是给了彩礼,但区区两千万,我马上划两个亿到您的账户,这样一来,您什么都没有付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请问您又是什么意思?” 声音很大,青筋暴起,也不顾及后背的伤势。 穆心怡明白,陆淮南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这样动怒,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 有些担忧他,她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小叔,别发火。” 陆淮南听到了她的话,只是低头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去床边坐着,不用管我。” 他满心满眼的担忧和心疼。 穆心怡愣了一下,看到他目光里的坚定,想了想,她没有阻止,但也没有离开。 她明白,他想要做的事情,她是阻止不了的。 陆震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他胡子乱颤的对陆淮南吼:“自从穆心怡进了陆家门,你就三天两头的出事,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让你为了一个女人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告诉你,等你痊愈了,你们必须给我离婚。” 陆淮南听到这些威胁,毫不在意似的,甚至还掩唇笑出了声:“呵,您让她跟我离婚,怎么?您要跟我过一辈子吗?” “陆淮南,你少给我扯别的,我只警告你,你们必须离婚。”陆震霆脸红脖子粗的下着命令。 陆淮南根本不在意,将脸别过去,手紧紧的握着穆心怡的手,他看她,眼神坚定,话是对陆震霆说的:“我的事,您还做不了主,您要是看不惯她,您可以尽管出手,但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陆震霆捂住胸口,不停的大喘气:“陆淮南,你是要气死我吗?” 陆淮南回过头看他,眼底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丝不忍,他的语气放软了下来:“我没想气死你,只要你答应不插手我和心怡的婚事,我还是会好好照顾您。” 陆震霆却很执着:“你休想,不离婚,你就别认我这个老子了。” 说完,捂着胸口就离开了,而陆长河和向芸玥跟了过去,一左一右的将他给搀扶住。 吴汐和陆越泽还站在原地,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感很低,很小。 吴汐手中还拎着一篮水果,陆越泽手中带着一束花。 看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淮南阴恻恻的目光扫过他们:“怎么?他们都滚了,你们还不滚吗?是需要我来请吗?” 吴汐还是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小叔、小婶,你们好好养病,我和阿泽就先回去了。” 说完,吴汐就拉着陆越泽走,陆越泽看了一眼手中的花,也还是放在了床头柜上。 最后,两个人才悻悻然的离开。 看两个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陆淮南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把门带上。” 说罢,陆越泽还真的照做了,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病房里,顿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淮南回头看穆心怡,手还箍在她的腰上。 她的腰很细,盈盈一握,他轻轻一抱,就能笼住她整个腰身。 穆心怡将他的手推开,她目光低垂着说:“你这样跟你爸作对,真的好吗?” 她问得认真,眼里也都是担忧,只是视线低垂着,陆淮南看不到而已。 陆淮南不管她同意还是抗拒,弯腰一把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并不是打横的那种抱,而是直上直下的抱,将她高举着,三两步就走到了病床边。 将她放下后,他才伸手轻轻摸她的头说:“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认定的人,不会因为他们说了什么,而去否定你。” 穆心怡的鼻子一酸,她抬眸,跟陆淮南落下来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她说:“可为了我跟你家人决裂,真的值得吗?” 陆淮南上前一步,将她的头给按在自己的怀中,他有力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他说:“值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值得。” 他难得的说这些肉麻的话,可他的心里也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穆心怡靠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问:“你后背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他用力抱她,伤口又该一直不痊愈了。 陆淮南笑说:“不要紧,死不了的。” 穆心怡从他的怀中退出来,她抬眸看他,眼神很认真:“可你就是差点离开了,所以不要这么不在意。” 陆淮南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眶,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伸手摸她的脸颊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穆心怡这才说:“那你快休息吧。” 她站起身,打算将病床让给他。 陆淮南立马攥住她的手说:“你不陪我睡?” 穆心怡的脸通红,瞬间就热了起来:“可是我怕你……” 陆淮南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赶忙接话说:“你放心吧,我能忍得住。” 他直接就将话给说了出来,穆心怡的脸更热了。 她还想拒绝,可陆淮南早料到一样,他说:“你要是不陪我,我就不睡了。” 他总有办法,总能拿捏她的柔软。 她没有办法,只好妥协说:“那好吧,我陪你睡。” 陆淮南这才坏笑看她说:“对了嘛,老婆最好了。” 他像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样的,他也很好哄。 说两句好话,叫两声老公,他所有不好的情绪就都能被赶走了。 穆心怡说:“那我去打点水过来洗漱。” 陆淮南按住她的手:“我让徐毅去。” 穆心怡心想徐毅是个男人,照顾他们不太好,可是她心中所想还没说出口,她搁在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第353章 米兜兜的讨好 手机铃声响了,穆心怡下意识就要去接,陆淮南将她的手按住:“这么晚了,不管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倾身过来并且在自己眼底放大的俊颜。 那一刻,她的呼吸有被凝滞到。 不得不承认,陆淮南是英俊的。 他整个人沦陷于一团逆光中,五官和神情都被柔和了,因为距离太近,穆心怡分辨不清,他此时此刻的情绪究竟是怎么样的。 穆心怡盯着他的俊庞,竟然一时之间忘了要去回答他。 自己所有的意识,就那么被他吸引着一直往下坠。 好久好久之后,手机铃声才戛然而止。 穆心怡回过神,伸手去推陆淮南的身体:“你怎么这么黏牙?” 陆淮南颦眉,不解询问:“黏牙是什么意思?” 穆心怡将脸别开,不去看他坦荡直白的视线,他所有的情欲和爱意,都满满当当的盛在眼底。 穆心怡的脸通红:“你自己去查。” 陆淮南倾身过去,又一次将她箍在怀中:“我要听你解释。” 穆心怡的脸更热了:“你先起来,我要看看是谁打的电话。” 陆淮南攥紧她的双手:“大半夜的给你打电话,动机都不单纯,你也不许去接。” 穆心怡扭过头看床头柜,屏幕又一次亮了,手机铃声也紧跟着就响了起来。 她的视线能勉强看到,给她打电话的人似乎是闫秀萍。 她拧眉,不理解她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会有什么事。 想了想,她在自己的出租屋住了那么久,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穆乾坤找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并不是很放心,索性软了语调说:“小叔,是我妈的电话。” 听到她叫自己小叔,陆淮南心中倒是挺高兴的,只是听到闫秀萍给她打电话,他心中就很不满:“她给你打电话一定没什么好事,还是不要接了。” 穆心怡解释说:“她现在已经和穆雨涵撕破脸皮了,她在我那里住着的,我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这么说,陆淮南才没了办法,只好松开她说:“那好吧。” 她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就在他的脸上落了一个快速的吻。 虽说不太情愿,可哄着他养病,哄着他高兴,还是得用这个办法。 她这样也很有效,陆淮南被她亲了一下,瞬间就迷糊了,人也温柔起来,一句抱怨的话都没再说了。 穆心怡去接电话的时候,第二次的铃声已经断了。 她拿起手机,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闫秀萍接听得很快,电话一通,她就急急忙忙的唤:“心怡啊。” 穆心怡一边站起身,一边往病房外面走。 她回应闫秀萍:“怎么了?有事吗?” 不难听出来,闫秀萍的声音是颤抖的,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声音哆哆嗦嗦的:“心怡,你……你快回来吧,我想见见你。” 穆心怡不安起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穆雨涵她们又找你了?” 闫秀萍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说:“嗯,是。” 她颤抖着声音,将回应的话说了出来。 穆心怡又急忙问:“报警了吗?” 闫秀萍颤颤巍巍的说:“没,她们不准我报。” 穆心怡不太放心,只能妥协说:“那好吧,我回来看看,” 闫秀萍这才放松了心情,她说:“嗯,你赶紧回来吧。” 挂了电话,穆心怡本来想着回去病房告诉陆淮南一声的,可是知道他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放自己回去。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了,暂时不告诉陆淮南了。 她握紧手机,快步往医院外面走。 陆淮南靠在病床上,视线落在病房门口。 他心里焦急着,接个电话怎么这么久? 他想起身出去看看,可又怕穆心怡说他太黏牙,他索性就不起身去看了。 他知道黏牙是什么意思,也并非贬义词,但他怕她会嫌弃自己烦。 从她醒来,他就不知道黏了她多少回了,也该让她好好的喘口气才是。 他这么想着,殊不知,门外的穆心怡早已经离开了。 离开医院,穆心怡准备打车回去出租房一趟的。 还没上车,却瞥见不远处的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穆心怡一眼就认出,小的那个是米兜兜,大的两个是陆长河和向芸玥。 立夏了,夜里的风是燥的。 出来走一趟,身上被汗湿,空气中飘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香味。 医院四周,设施很齐全,要什么有什么。 吃的、喝的、穿的、玩的,这些设备都挺齐全的。 只是夜有些深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寥寥无几的车子在路上行驶而过。 穆心怡将自己的人影隐匿在一颗路灯下,她探出脑袋往那边看。 陆长河和向芸玥大概是一起去吃饭了,吃完饭出来了,米兜兜手中拿着向芸玥的包,他双手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同时,还不忘低头颔首:“大奶奶。” 向芸玥接过包,做的精致的修长的指甲,从米兜兜的脸上摸过去,她很满意的啧了两声:“兜兜啊,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嘛,你看你,天生的奴才命,让你给我拎包,这不过分吧。” 说着,她还咳了一声,米兜兜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向芸玥嘴里的痰就吐在了米兜兜的手中。 米兜兜双手接住,小心翼翼的护着,低垂着的那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里的路灯不亮,可他眼中却是一点儿光都没有。 他不但没有嫌弃,还将头低的低低的,讨好的口吻道:“大奶奶,能给你拎包,这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兜兜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向芸玥像是摸宠物一样,摸了摸米兜兜的脸说:“嗯,不错,知道自己的地位在哪儿。” 米兜兜没接话,将头垂着。 一旁,陆长河将自己的脚伸出来:“兜兜,大爷爷的鞋子脏了。” 米兜兜闻言,赶忙将自己接了痰的手往身上一擦,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跪下来,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陆长河的皮鞋。 其实上面一点儿灰都没有,但这种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感觉,陆长河就是很享受。 好半天,米兜兜才抬起头说:“大爷爷,好了。” 陆长河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将鞋底拿在米兜兜的衣服上蹭了蹭。 蹭完了,这才问:“兜兜,大爷爷这样做,不过分吧?” 米兜兜的头低着,他跪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儿,他的双手紧在裤缝边缘,但声音里还带着喜悦:“不过分,大爷爷喜欢就好,兜兜愿意为大爷爷做任何事。” 陆长河听到这话,发出满足的笑声,这才抬脚上了车。 米兜兜赶忙抓住向芸玥的裙子:“大奶奶,兜兜什么时候能跟你们回去住啊?” 向芸玥听到这话,用另外一只脚将米兜兜的手给踢开,然后高跟鞋的跟踩在他的手背上。 向芸玥俯身下去,勾起米兜兜的下颌,故作一副温婉担忧的样子:“怎么了?吴汐欺负你了?你不想跟着她了?” 米兜兜的手去抓向芸玥的高跟鞋,他的小脸颦在一起,满头的汗,他声音小小的回应说:“大奶奶,我想跟着你。” 向芸玥一把将他的下颌甩开,动作之大,以至于她锋利的指甲在米兜兜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她盛气凌人、咬牙切齿的冲着米兜兜问:“就你?你也配进我的家门?” 米兜兜在地上磕头:“大奶奶,只要你接受兜兜,兜兜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向芸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是吗?” 米兜兜很坚持,目光里的光是热烈、强硬的。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向芸玥出声问:“为什么想跟着我?” 米兜兜说:“跟着大爷爷和大奶奶,我能过得好,吃得好,更能做人上人。” 他说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想法,眼中的光更是一片灰暗、死沉。 明明才七岁的年纪,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为了生活,所以才不得不去讨好另外的人? 向芸玥仰头大笑了一声:“你倒是丝毫不遮掩,心也不小,知道跟着什么人才有好日子过。” 说完话,将米兜兜的头又给狠狠一搪。 对待他,像是对待什么垃圾一样,根本不在意,就是随意蹂躏。 米兜兜跪在地上磕头:“求大奶奶收留我。” 车里,陆长河隐隐有不耐烦了,一根烟都燃尽了,他不耐烦的催促:“小玥,快点走了。” 向芸玥这才应了一声:“嗯,来了。” 向芸玥上车,抱着陆长河的手臂,靠在他身上,随即小声的吐槽:“米兜兜那孩子,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车子已经驶离,陆长河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人影,他说:“嗯,看出来了。” 向芸玥说:“那么为难他,他都不生气,以后是个人物。” 陆长河往椅背上仰下去,他说:“这样的人,留在我这里也是对的,过两天,你找个时间吧,去吴汐那里把他领过来养着。” 向芸玥双眸微眯,危险的光芒呼之欲出,她说:“陆淮南和穆心怡养过这个孩子,也算是有感情,将来利用得好,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陆长河将烟头丢出窗户外,随即从鼻腔里吐了一团烟雾出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在逆光下模模糊糊,他说:“嗯,不用太上心这个孩子的教育,将他往废里养,等老不死的过世了,再拿到他手中的家产,这米兜兜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向芸玥将手覆上陆长河的胸膛,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同时说:“陆淮南呢?” 陆长河一副闲散淡漠的样子,他说:“宋明志已经倒了,现在就只有他了,他只要有软肋,那就不愁扳不倒他。” 向芸玥不太放心:“看陆淮南的态度,他应该是怀疑白秋的离开跟去世和我们有关了。” 陆长河握住她的手,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慌什么?不还有我给你撑着吗?” 第354章 出租房另有其人 车子直接驶离,车上的陆长河和向芸玥也丝毫不在意只有七岁的米兜兜该怎么回去。 米兜兜就站在夜色下,风中,他拿出纸巾,狠狠地擦自己的手掌心。 不恶心吗? 当然是恶心的。 可是他只有七岁,他就见惯了世间冷暖,他如果不讨好别人,他就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手心都被他搓红了,可他毫不在意,一直在擦。 直到手心都快破皮了,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兜兜。”夜里有风,略略有些燥热,但拂在米兜兜身上时,他闻到了风中带着花香的味道。 不确定这股味道是什么花,但是挺好闻的。 这个熟悉的声音,米兜兜不敢面对,更不敢抬头去看。 他穿着一条牛仔裤,上面是件短袖,脚上是一双洞洞凉鞋。 他站在风中,小小的身体在震颤。 他不敢抬头去看穆心怡,就那么将头给低垂着。 他用力挣扎,想要将自己的手从穆心怡的手中给抽回来,可是他越用力,穆心怡攥得越紧。 小小的孩子,心里也是会有委屈的。 穆心怡抓紧他的手,不让他跑开,她蹲下身体,视线和米兜兜的平视,她轻声细语的询问他:“疼吗?” 米兜兜不看她,视线别过去,泪水却汹涌的往下滚。 他还是个孩子,他也有自尊心,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别人下巴下讨生活。 可他不这么做,他就会被人抛弃,再一次回到福利院,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里去。 穆心怡将攥着他手臂的手,一点点的挪到了他的手上。 她将他的手掌心摊开,去看他手掌心的搓痕,以及被向芸玥高跟鞋踩到的伤痕。 有血在往外面渗,还有淤青。 穆心怡从兜里摸了一张湿纸巾出来,她小心翼翼的要给米兜兜擦拭。 察觉她可能会做的事情,米兜兜猛地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他将自己的手缩到后背,他说:“穆姐姐,不要擦,脏。” 穆心怡听到这话,鼻头一酸,眼睛也红起来,她小声问他:“既然知道脏,那为什么还要做?” 米兜兜的视线还是不敢跟她对视,他只是问:“你都看到了?” 穆心怡点了点头说:“嗯。” 米兜兜索性将自己的脸转过来,他坦坦荡荡的跟穆心怡对视,就算眼中带泪,可他还是倔强的反问:“穆姐姐,我做错了吗?” 穆心怡伸手,压住快要涌出眼眶的眼泪,她说:“我不知道。” 米兜兜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你不讨厌我吗?” 穆心怡双眸认真凝着他的眼睛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米兜兜愣了一下,他忽然扑进了穆心怡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不停的往外面涌。 穆心怡回抱住,手去摸他的后脑勺,她轻言细语的问:“跟我回去住好不好?” 米兜兜揪着她的衣服,一直在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抽泣。 他犹豫着、纠结着,快要答应了,可又反口了:“我不能跟你回去住。” 穆心怡不理解,颦眉问:“为什么?” 米兜兜吸了吸鼻子告诉她说:“穆姐姐,我就是不能跟你回去住。” 穆心怡握紧他的双臂说:“既然吴汐对你不好,穆姐姐又愿意管你,你在害怕什么?” 米兜兜将她的手给打开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是哥哥的仇人,他也不会想看到我的。” 穆心怡摇头,解释说:“不是的,你哥哥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他才会对你那样,你相信穆姐姐,哥哥如果真的很恨你,他就不会让你留在柏城了,但是你留下来了,还过的好好的,那就证明哥哥对你,其实没想那么多。” 米兜兜听到这话,身体怔住了,带泪的眼中,是一汪柔软,今夜有风,头顶有月光和夜色。 所有的光线混合在米兜兜小小的脸上,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喜悦到最后又转变成不敢相信,他问:真的吗? 像是不可思议,米兜兜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穆心怡靠近他,双手握住他的手:“你相信穆姐姐,穆姐姐不会骗你的。” 虽然明白米兜兜的存在对陆淮南来说是一种伤害,但她更明白,如果陆淮南真的恨他,就不会让他好好的活在现在了。 陆淮南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他的好,从不会跟别人说。 米兜兜亮莹莹的眸子中有粼粼的波光,他很动容,眼泪唰唰的落,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穆心怡伸手给他擦眼泪:“那跟穆姐姐一起回去,好不好?” 米兜兜摇头,他说:“我不回去了。” 穆心怡不能理解,疑惑询问:“为什么?” 米兜兜推开她,往后面退了两步,他说:“我还是想过好的生活。” 穆心怡颦眉,不解询问:“你觉得穆姐姐和哥哥都对你不好吗?” 米兜兜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她的问题:“是。” 穆心怡不敢相信的问他:“你在撒谎,对不对?” 米兜兜反而冷笑一声问:“你能给我什么?让我住在那个只有几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哥哥他能容得下我?说白了,你们还是什么都给不了我,我只有跟着大爷爷和大奶奶,我才能有好日子过。” 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已经学会了攀比。 穆心怡看着米兜兜,有些不可思议,这些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穆心怡怔在原地的空挡,米兜兜已经转过身往回走了。 等回过神,穆心怡不放心,还是小跑着追了过去。 “兜兜。”她叫住他,手握住他的手臂。 米兜兜停住步伐,有些不耐烦的将穆心怡的手给甩开:“你烦不烦?” 穆心怡不敢相信:“兜兜,你一直乖巧听话,你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米兜兜好笑道:“乖巧?听话?那只是你看到的而已,我是什么样,我难道还没有你清楚吗?” 风吹拂而来,穆心怡整个人懵在原地。 她不相信自己疼了这么久的米兜兜,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她还是无法相信,蹲下身体,站在米兜兜的面前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米兜兜笑道:“我能有什么苦衷?我无非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难道这也错了吗?” 穆心怡有些说不上话,只好说:“穆姐姐答应你,你回来跟我们一起住,穆姐姐一定好好对你。” 米兜兜将她的手一把给打开:“我不需要,跟着你,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跟着大爷爷和大奶奶,我还有好吃的,还有人伺候,我才不想回你那个破地方。” 穆心怡颦眉:“兜兜,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冷漠和嘲讽,却在他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我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我有得选了,为什么不选好的?” 穆心怡无法回答,只是问他:“你真的觉得这样,你会开心吗?” 陆长河和向芸玥一看就不是什么比吴汐好的人。 跟着吴汐,说不定还能吃饱饭,而跟着陆长河和向芸玥,那就不一定了。 米兜兜大声的吼:“不开心,那也总好过跟着你,跟着你,我就不是自己洗衣服做饭吗?” 穆心怡心里有些梗塞,她抱歉道:“对不起,是穆姐姐太忙,忽略你了。” 米兜兜眼中一片冷漠,他说:“不要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你也别跟过来。” 他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穆心怡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明他是一个很乖巧,很听话的孩子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还想再追,可是她明白,追过去也无济于事。 直到看到米兜兜上了公交车,她才安心。 这会儿坐公交车,还能安全回到家。 吴汐虽然不会全心全意的对米兜兜好,可也至少不会让他不见了。 等会儿,吴汐回去了,发现米兜兜不在,应该就会让人去找了。 吴汐和陆越泽还没有孩子,之前的孩子没了,她对米兜兜是有愧疚的。 所以利用这份愧疚,米兜兜也能生活得好,可是他为什么要去跟陆长河纠缠? 难道其中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隐情? 站在风中,穆心怡凌乱了好久,直到有出租车在面前停下:“美女,到哪儿?” 穆心怡这才回过神,她开门坐上了车子后排,又才报了一个地址。 回到出租房,她轻车熟路的上楼,却意外的发觉并没有争吵的声音。 如果是穆雨涵和陈文静找来这里,至少也不会这么安静才是。 穆心怡心里打着鼓,还是将脚步踩上了楼梯。 “叩叩叩。”她敲响出租房的房门。 没多久,里面有脚步声传来。 门开的一刹那,穆心怡惊恐的发现来开门的人竟然不是闫秀萍,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就挺凶狠的。 仔细一看,她甚至还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这人是李咏松,是那一夜,陆雯指使的那帮想玷污穆心怡清白的其中一人。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拽着进到了出租房。 她身体被往前狠狠地推搡了一下,等站稳时,才发现闫秀萍竟然被他们控制在了椅子中,身体被绳子给捆绑起来的。 闫秀萍的身旁,站着的女人是陆雯。 她哭红了眼睛,卸下了身上的珠宝和首饰,俨然一位素人,也没有了平时的雍容华贵,看着就是一个普通人。 卸了妆,人看上去苍老了不止十岁,头发也白了不少,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沧桑、低沉的。 整个出租房里,一共就四个人。 穆心怡、闫秀萍、陆雯、李咏松。 闫秀萍被控制着,眼里有粼粼的光,像是要哭了。 李咏松站在穆心怡的身后,时时刻刻的警惕着。 穆心怡看陆雯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能有这样的场面,陆雯一定有事相求。 第355章 人心 陆雯站在闫秀萍的旁边,整个人消瘦、沧桑了不少。 明明才四十多岁,之前的头发也很乌黑,可是现在,发丝间隐隐约约的还是能看到几根白发。 穆心怡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问出了她的来意。 陆雯的眼中没有凶狠和怒意,反而是一汪的平静,她出口时,声音沙哑得几乎就要听不到。 她说:“求求你,让淮南放了北辰。” 她一开口,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滚了。 被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宝贝儿子,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受尽了折磨。 直到宋家彻底宣布破产,再到穆心怡和陆淮南出事,纷纷又清醒之后,陆雯一直都没有见到宋北辰。 毋容置疑,宋北辰做了这样的事情,陆淮南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样的答案,陆雯早就有所预料了,所以她才兵行险招,将穆心怡引来了这里。 说服穆心怡,这是唯一一个救宋北辰的可能性了。 陆雯在哭,在落泪,在哀求,无望悲凉的人生,宋北辰已经是她唯一的希冀了。 穆心怡看了一眼闫秀萍,随即对陆雯说:“你把人放了。” 陆雯站在闫秀萍的旁边,手中抽了一把刀出来,锋利的刀光泛着骇人的力量。 穆心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忙道:“你要干什么?” 陆雯将刀架在闫秀萍的脖子上,大声威胁说:“穆心怡,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穆心怡听到她的话,心中滞了一下,她忙举起双手,安抚说:“姐,你听我说,你别着急。” 陆雯将刀锋往闫秀萍的脖子上压了两分,顿时,有鲜血流溢出来。 穆心怡看到这一幕,心里害怕极了,她闭上眼睛,大声说:“我可以试试。” 陆雯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吼道:“穆心怡,我要你的肯定答案。” 穆心怡为难,面露难色说:“姐,你知道的,小叔的想法,我左右不了的。” 陆雯又暗自用力,刀锋压得更深了,闫秀萍都闭上了眼睛。 穆心怡看到这一幕,心里止不住的发抖,她赶忙制止说:“你就是杀了她,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敢,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许诺你,我只能说,我为你去尽力试一试。” 尽管陆淮南放掉宋北辰的可能性很小。 陆雯不管不顾,通红着眼睛大叫:“穆心怡,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妈去死?” 穆心怡说:“可你这么逼我,我就有办法了吗?小叔的性子,你比我清楚。” 陆雯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睁开说:“既然闫秀萍这个筹码不够,那我就拿你去威胁他。” 穆心怡听到这话,意识到陆雯很可能要做什么,她赶忙劝解说:“你拿我去威胁小叔,你觉得就有用了吗?就算宋北辰一时被放了,那之后呢?小叔会放过你吗?会放过姐夫吗?” 陆雯听到这话,人愣了一下,许是在思考这么做了之后的可能性。 她想明白了,人瘫软下来,压着闫秀萍脖子的刀也放了下来。 她将刀给丢在地上,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灯光灼目,她眼底一片猩红,她哭着恳求:“心怡,我和明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千万别让他有事,好吗?” 穆心怡见她这样,心里还是动容了,她鼻头一酸,说:“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更何况宋北辰究竟是被傅先生带走了,还是被小叔的人扣住的,我都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尽力替你去问一问,但是结果如何,我真的不敢保证。” 陆雯跪着靠近了她,伸手抓住她的裤腿恳求:“心怡,看在我之前资助过你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不然怎么都不会去求穆心怡。 见她这样,穆心怡心里也很是不忍,忽略之后的仇恨,可之前,陆雯确确实实帮过她。 如果不是陆雯的帮助,穆心怡想,她很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好工作。 穆心怡蹲下来,搀扶住陆雯的手臂说:“姐,你先起来吧,我答应你,我帮你问一问,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抱太多的期望。” 陆雯并没有就着她搀扶的力量起身,而是在地上磕头说:“心怡,姐求求你了,你一定可以的,淮南他那么爱你,他一定会听你的,姐就求你这一回,等北辰回来了,我保证,我以后消失在柏城,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嗵嗵嗵”的直磕头,任凭谁看了,心里都会不忍。 穆心怡还是将她搀扶起来:“姐,你回去吧。” 陆雯站起身,人有些虚晃,她说:“这件事拜托你了,姐知道之前对不起你,只要北辰回来,你想怎么处理我都行。” 穆心怡说不出话,只是说:“你先回去吧。” 陆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说:“嗯。”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刀,然后对李咏松说:“走吧。” 李咏松“嗯”了一声,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离开了出租房,陆雯将自己的手镯给了李咏松。 宋家宣布破产,她很多金银首饰,都被法院拿去拍卖还账了。 她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能雇来李咏松,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李咏松接了手镯,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坏笑说:“要不然你跟我吧?” 陆雯抬眸看他,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声吼道:“滚。” 李咏松脸上的笑意敛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玩意儿?人老珠黄的,还真把自己当块宝了?都不知道被人睡过多少次了,烂货。” 一边骂,李咏松一边走远了。 陆雯站在身后,想要对李咏松发火,可现在她孑然一身,谁又能管得了她? 宋明志现在在到处筹钱还账,已经顾不上宋北辰的死活,而陆雯,她最后的退路是离婚。 只要离婚,撇清和宋明志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让宋北辰跟着自己。 凭借陆家的背景,再让陆震霆给点公司股份给她,她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还是重燃了希望。 她和宋明志之间,早在生下孩子之后就没多少感情了。 宋明志外面养小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为了这个家,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她遇到了马振东。 这一次,她想和宋明志离婚,和马振东结婚。 一想到这里,她就拿出手机,选择给马振东拨了一个电话。 通了,但是那边没有人接听,于是,她耐着性子又打了一个过去。 这一次,还是没有人接听。 陆雯纳闷了,而这时,她听到前面有谈话的声音。 “怎么样?东西拿到没有?”好巧不巧,正是马振东的声音。 陆雯听到李咏松在回答:“拿到了,她现在破产了,已经没啥钱了,不过这镯子还行,卖了也能有个十来万,也够我们潇洒两天了。” 马振东伸手揽住李咏松的肩膀,坏笑问:“怎么?没提跟她睡的事?” 李咏松瞪了一眼马振东:“别提了,我当然提了,谁知道那老娘们还在这会儿装清高呢。” 马振东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嘛,床上那么浪,竟然还能抗拒你这种猛男,我要是她,我今夜指定沦陷在你胯下。” 李咏松听到马振东的夸赞,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真的?我看起来很猛?” 马振东捅他的腰:“你的能力,我又不是没见到过,你还怀疑自己?” 李咏松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 马振东提议说:“走啊,叫上罗明,一起去喝酒啊。” 罗明、马振东、李咏松,这三个人都是当初被陆雯收买,早去玷污穆心怡清白的人。 可是因为夜黎醒来,陆雯反被马振东玷污了。 而之后,陆雯还沦陷在马振东的胯下。 直到此时此刻,她都还在幻想,自己和宋明志离婚,然后和马振东结婚。 就算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事实,但她也还是选择了忽略。 马振东和李咏松正往前走的时候,马振东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紧跟着,声音低沉下来:“阿……阿雯。” 他颤颤巍巍的,还是喊出了陆雯的名字。 陆雯毫不在意,抬脚走向他说:“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不接啊?” 马振东摸了摸口袋,这才说:“我出门着急,忘了带手机了。” 他是真的忘记带了,但就算带上,陆雯的电话,他也未必会接听。 陆雯没有在意,看着马振东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马振东颦眉:“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陆雯看了一眼李咏松,意思很明显了。 外人在,她不好开口。 想了想,马振东还是同意了下来:“那好吧,去那边走一走吧。” 马振东指着不远处的繁华街道,虽然已经夜深了,可街道两旁的门店都还在开张,生意看上去也很不错的样子。 陆雯听到这话,疲惫的脸上,终于才露出了一丝丝高兴。 只是她快五十了,而马振东只是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士,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事情压迫得陆雯沧桑了不少,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母子一样。 可即便是这样,陆雯的心中也还是止不住的雀跃,小女孩才会有的感动,却在她这里萌生了。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陆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然后握紧了马振东的手。 马振东愣了一下,想把陆雯的手给松开。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如果被别人看到,自己跟一个这么老的女人恋爱,肯定会议论他的。 一想到那些声音,马振东还是选择将陆雯的手给松开了。 陆雯愣了一下,转眸去看马振东,他高大威猛,虽然没那么帅,可在她眼底,却就是那么完美。 马振东察觉到陆雯的视线,他解释说:“太热了,等会儿再牵你。” 一听就是骗人的话,可偏偏陆雯却相信了。 第356章 谁虚情谁假意 繁华的街道,越往前走,人越多。 怎么走,都走不出人群的包围圈。 陆雯的脸很素,穿得也很素。 一身上下,大概不超过一千块。 以前的她,做个指甲,都会超过两千的,做一次头发护理,少说都要上万,更别提什么全身护理、私处护理,名牌包,奢侈品之类的了。 可是现在,一朝沦为平民,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唯一有的,是她的儿子。 如果除开宋北辰,她想她最重要的人就是身旁的马振东了。 宋明志已经没有可能再东山再起,而且他外面也有家和孩子,他和陆雯不可能再很好的继续婚姻。 无论怎么说,宋家破产,都是因陆淮南而起。 宋明志不恨陆雯,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振东。”忽然,陆雯停住步伐,叫身旁的马振东。 马振东心里在想该怎么甩掉陆雯,所以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还在往前走,殊不知,陆雯已经在身后停了好久了。 “马振东。”陆雯看着他已经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的背影,她还是没忍住,大声的喊他的名字。 马振东停住脚步,回首望去,看到陆雯站在夜色下,沧桑又疲惫,她这个样子,说她是他的母亲,那也不为过。 一看到陆雯这个样,马振东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厌恶和烦躁。 当初要不是为了钱,他说什么都不可能会和陆雯有牵扯。 他才没什么特殊癖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 虽说陆雯确实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可那张老脸,他确实不太下得去嘴。 为了钱,他才甘愿出力哄着她罢了。 陆雯的一声尖叫,让过路的人不由的停下来看她。 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要是说以前,陆雯肯定很介意这样的目光,可是现在,她却反而不害怕了。 她任由大家看她,数落她,议论她,她的眼中只看得到马振东一个人。 她不顾自己的形象,走向马振东,然后站在他面前,她抬眸看他,小声的说道:“振东,我们结婚吧。” 马振东听到这话,赶忙左顾右盼起来,生怕别人会听到了。 他才不是什么显眼包,喜欢被众多人看着。 陆雯这么暧昧的站在他面前,任凭谁看了,都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马振东很不好意思,怕陆雯再说点什么,索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你先跟我来。” 抓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就往前面走。 陆雯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晃。 陆雯用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振东,你弄疼我了。” 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可到底也是个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还是止不住的想要表露一点点小女孩子的心思。 马振东听到她恶心的话,回过头,不自觉的吼了她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黏牙?” 陆雯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可即便这样,她也还是没有挣脱马振东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江边。 已经深夜了,江边没什么人,甚至连过路的人,过路的车都没有。 马振东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将陆雯的手给甩开,他回过头瞪她,眼神很凶狠:“陆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陆雯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呆呆的问他:“你答应和我结婚吗?” 马振东觉得她疯了,大声吼说:“结婚?结什么婚?陆雯,你是不是疯了?” 陆雯伸手去抓马振东的袖子,她双眸通红着说:“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马振东听到这话,却忽地笑了,他一点点将陆雯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给拂了下去:“东山再起?你拿什么东山再起?” 陆雯的手被拂开,她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马振东问:“所以我没有钱,你就不会选择我吗?” 马振东好笑道:“不然呢?你还以为你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吗?是个香饽饽,男人看了都喜欢?” 陆雯还是毫不在意,她说:“振东,你相信我,只要我和宋明志离婚了,我爸爸就会给我资助,并且会给我陆氏集团的股份,这样一来,就算我不是柏城最有钱的人,但至少也可以保我们一世无忧。” 马振东有些动摇,他不可思议的问:“真的吗?” 陆雯点头说:“真的,我爸爸已经答应我了。” 马振东这才握紧陆雯的手说:“阿雯,那宋明志真的会跟你离婚吗?” 陆雯点头说:“宋明志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他和我能一直维持表面的关系,不过是因为公司而已,现在他破产,他肯定不会再要我了,我也答应你,我跟他一离婚,我就带你回去见我爸爸。” 马振东有些不安:“你爸爸会同意我们吗?” 陆雯抱住马振东说:“会的,他会同意的,只要你对我,只要你爱我,我爸爸就会同意的。” 马振东的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光,他将陆雯抱在怀中,却在思索别的。 想了想,他还是说:“那你能把公司股份给我一半吗?” 陆雯不解:“你要股份干什么?你又不会经营公司。” 马振东低头吻陆雯的额头:“阿雯,那我比你小这么多,我当你儿子都可以了,我要跟你结婚,你也得给我一点安全感,不是吗?” 陆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迷迷糊糊的同意了:“嗯,只要你对我好,跟我结婚,我就答应给你股份。” 马振东这才搂住她的腰说:“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陆雯扑在马振东怀中:“对了,还有个事。” 马振东颦眉,不解询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陆雯在他怀中抬起头,看他的眼睛说:“我的儿子宋北辰,现在不知道在傅云深的手上还是在陆淮南的手上,我想让你把我找一下他。” 马振东多了个心眼子:“宋北辰那废物,你还要他干什么?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再生个儿子不就是了。” 陆雯伸手打他的胸膛:“哎呀,北辰毕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马振东低头吻她的唇说:“生一个比那更轻松。” 陆雯伸手打他:“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生吗?” 马振东坏笑说:“怎么不能生了?你还没有到五十岁,生个孩子,多简单的事。” 陆雯想了想,还是说:“那我答应你,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再生个。” 马振东一把将她给抱起来:“还等什么结婚了,现在就去造,早点给我生个,我也早点安心。” 陆雯抱住他的脖子,嗔道:“就你最坏了。” 马振东揉她的屁股:“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坏?” 陆雯咯咯咯的笑,吻着他的唇。 马振东抱着她,就坐在了江边的长椅上。 …… 出租房,陆雯和李咏松离开之后,穆心怡为闫秀萍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闫秀萍被吓坏了,身下都湿了。 穆心怡为她检查了脖子上的伤痕,又用酒精给她擦了一下并说:“没什么大事,伤口也不深,不影响什么。” 闫秀萍整个人懵在椅子中,她一开始不害怕,可是直到陆雯拿出了刀子,她才开始感觉到了不安。 如果那刀子再快一点,恐怕就直接割断她的脖子了。 “妈。”穆心怡见她没有回应,这才喊了一声。 闫秀萍这才回过神,她紧紧抓住穆心怡的手说:“她……她是谁?她……她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穆心怡本来想将她的手给推下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给按住了,她解释说:“她是淮南的二姐,就是当初资助我读完大学的人,她和我有仇。” 闫秀萍听到这话,忙起身说:“那不行,我不能住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她还是会找过来的。” 穆心怡解释说:“她想针对的人是我,不是你。” 闫秀萍大声的吼她:“针对的人是你,但是我是把柄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穆心怡没有办法,只好说:“那你去洗漱一下吧,我等会儿带你出去住。” 闫秀萍的脚下一滩尿,闻着有些臭。 她听到穆心怡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我去洗,我去洗。” 她颤颤巍巍的去了卫生间,快速的洗完澡之后,换好睡衣才出来。 洗了个澡,闫秀萍的精神状态才温和了一些。 穆心怡说:“那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闫秀萍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和充电器以及手机之类的东西去了。 将出租房打扫干净,穆心怡才带着闫秀萍去附近开了一间房。 房间里,穆心怡见闫秀萍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才问:“最近爸爸有没有找过你?” 闫秀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白头发也生了很多出来,人瘦了,眼睛也凹陷下去了。 她摇头说:“没有,他们没有找过我。” 穆心怡问她:“那你呢?就这么打算耗下去吗?” 闫秀萍听到这话,泪水当即就涌了出来,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穆心怡握住她的手,给她鼓气说:“离婚吧。” 闫秀萍的眼泪滚出来,她说:“可是阿昀怎么办?你……” 她最后那句话没说,将头给低垂了下来。 穆心怡不明白她要说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阿昀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再过两年就要出社会自力更生了,他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你,你也有我和阿昀,你现在不离婚,将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内耗中,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的。” 闫秀萍摇头说:“可我不想将事情闹那么大。” 穆心怡一语中的:“你不想闹大,但是陈文静都已经住在家里了,你觉得还要怎么样才算是闹大,难道真的要让人看不起吗?” 闫秀萍说不出话,只好同意了:“嗯。” 第357章 你气死我算了 说服了闫秀萍,穆心怡才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她温声安抚说:“人永远不要害怕重新开始。” 闫秀萍愣了一下,抬眸看穆心怡问:“心怡,你真的会向着我吗?”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别开脸说:“虽然你对我不好,但我明白,你也有苦衷,非要怪罪一个人的话,我想穆乾坤比你更有罪。” 闫秀萍有些恍然,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穆心怡问她:“那你呢?你能放得下穆雨涵?” 闫秀萍沉默了一阵儿,好久之后才开口说:“我放不放得下,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从来都不是真心认我做母亲。” 从一开始,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这样的真相虽然很扎人心,可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穆心怡见闫秀萍这么说了,显然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事情。 她安了心,才站起身说:“淮南还在医院,我得过去一趟了,他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闫秀萍难得的关心起来:“淮南怎么了?” 穆心怡已经站了起来,她正在收拾东西,可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解释说:“几天前,我被陆雯的儿子追到江边,他将我沉进江底了,是淮南和傅先生救了我。” 她解释得并不详细,就只是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不过潦草几句话,却是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经历。 闫秀萍听到这些话,沧桑悲凉的双眸中才终于有了一丝丝波澜,她转眸看穆心怡:“你说怎么了?” 穆心怡吸了一下鼻子,她继续收拾东西说:“没什么。” 或许说和不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就算她说了,闫秀萍大概也不会在意她。 从小到大,她本就不受宠。 一想到这些,穆心怡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闫秀萍竟然下床了,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闫秀萍伸手将她给搂抱在了怀中。 穆心怡的身体僵住,有些不可思议:“怎……怎么了?” 闫秀萍的声音带着哭意:“心怡,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的双手放在穆心怡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着,语气也很轻柔,像是真的在安抚她。 穆心怡怔住,身体都不听使唤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心怡,妈妈不该自私自利的为了讨好你爸爸,就对穆雨涵那么好,从而疏忽了你,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忘了,你才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闫秀萍说着说着,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滚。 她身体发着颤,穆心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木讷了好久,她才伸手,轻轻的抱住了闫秀萍,她说:“都过去了。” 闫秀萍却不安心:“是妈妈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她真诚的道歉,听得出,也很愧疚。 穆心怡的心,软得不成样子。 她平常将冷漠都挂在脸上,可内里却不是那样,她也是个极温柔的小姑娘啊。 她鼻头一酸,泪水还是没控制住,就滚了下来。 她低低的抽泣,甚至不敢哭出声音。 闫秀萍抱紧她:“妈妈知道这声对不起太迟了,但是希望你能原谅妈妈。” 穆心怡点头“嗯”了一声:“都过去了。” 闫秀萍松开她,然后去抓她的双手:“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穆心怡摇头说:“没事,没伤到哪儿,就是落水昏迷了,被淮南和傅先生给救上来了。” 闫秀萍不能想象这种感觉,但心里也很难过,她伸手摸穆心怡的脸,温声说:“没事就好,以后有事,要跟妈妈说。” “好。”穆心怡同意了。 闫秀萍又才抱了抱她:“嗯,那你去医院吧。” 穆心怡将自己的东西拿好,她说:“那你好好休息,这里的费用我会每天补交的,等过两天,我带你回去一趟,跟他们说清楚。” 闫秀萍伸手抹眼泪,她说:“好。” 穆心怡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闫秀萍却又忽然上前,叫住了她:“心怡。” 穆心怡停住步伐,回头看她问:“妈,还有事吗?” 闫秀萍走向她,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妈妈打算给穆雨涵买房子的钱。” 穆心怡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闫秀萍将银行卡塞进她的手里并说:“这本来就是你的彩礼钱,妈妈当初还想拿它给穆雨涵买房子,好在淮南从中间做了手,我才没有给她买成房子,但是只有不到两千万了,别的钱给穆昀买了车子和房子了,妈妈现在把它先还给你,阿昀的那部分,妈妈也会还给你的。” 穆心怡接了银行卡,觉得有些炙热,她眼睛潮湿起来,她哑着嗓音问:“怎么忽然要把钱还给我?” 闫秀萍伸手摸她的头顶说:“女孩子的彩礼钱,本来就是给女孩子的,妈妈给你私吞了,本来就已经是大错特错,竟然还没有给你准备嫁妆,不过没关系,你和淮南还没有办婚礼,等办婚礼的那一天,妈妈一定给你攒一份嫁妆。” 穆心怡控制不住,别开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闫秀萍又紧紧握住穆心怡的手说:“妈妈只是担心,怕你不接受我的好意,毕竟我没想过这件事,但是我却为穆雨涵想了,所以到时候给你准备的嫁妆钱,就是想着留给穆雨涵的,妈妈希望你别嫌弃才是。” 她将话都说了出来,穆心怡听在心中,却并没有任何的膈应,反而是高兴。 从小到大,闫秀萍就对她不好,打她,骂她,让她干家务。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穆心怡才是她唯一的女儿。 穆心怡哽咽着,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闫秀萍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说:“好了,你去忙吧,妈妈年纪大了,容易啰嗦,你别厌烦才是。” 穆心怡恍惚了半天,觉得面前的一切好像都是虚假的。 从小到大,闫秀萍从来都没有对她这样过。 或许这一次,是因为穆雨涵不要她,穆乾坤要跟她离婚,她没有了依靠,才选择了和穆心怡和解。 可不管什么原因,穆心怡总算在闫秀萍的身上感觉到了温度。 她想,哪怕闫秀萍是把她当成最后的退路,可有了亲情,她的心里也才没那么空悬。 如果人没有亲人,那意义又在哪儿? 穆心怡恍恍惚惚的离开了酒店,刚出酒店大厅,一辆车忽然在面前刹停。 刹停的速度很快,本就恍惚的她,竟然被吓到了。 她愣住,等反应过来之后,才看到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人。 是陆淮南,他穿着病号服,三两步就走向了她。 他走近了,一把将穆心怡的手给紧紧的攥住,并且大声质问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我交代?为什么要一个人跑掉?” 他声音很大,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 穆心怡呆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久之后,她才回过神,她看他的眼睛,她解释说:“小叔,对不起,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回来一趟,但我怕你不允许,所以我才偷偷跑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陆淮南听到她的解释,更加生气了:“穆心怡,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穆心怡张嘴,她解释:“不是这样的。” 陆淮南却听不进去:“既然不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跟我说?” 穆心怡怕他太生气,从而让背部的伤口再一次裂开,她伸手抓他的袖子,温声哄着说:“小叔,你别生气了。” 陆淮南却气不过,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给一把拂开:“穆心怡,你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我是真的生气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她一点儿解释的可能。 穆心怡追他:“小叔。” 她脚步太急,追了两步,就被酒店下的台阶给绊倒了。 她摔在地上,手臂那一截都被擦破了皮。 陆淮南听到她摔倒的声音,心里还是不忍,只好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她,还是没忍住,三两步回去,将她从地上给搀扶了起来。 她站起身后,陆淮南才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臂问:“疼不疼?” 他动作虽然粗鲁,可字里行间却都是关切。 穆心怡有些委屈,鼻头一酸说:“疼。” 她本来就哭过,眼睛很红,陆淮南却不知情,以为她是摔疼了,心里自责得厉害。 他将她的手臂举起来,然后弯腰下去,对着那截破了皮的地方轻轻的吹着气:“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穆心怡摇头说:“还是疼。” 陆淮南又继续呼气:“这样呢?好一点没有?” 穆心怡还是摇头:“还是疼。” 陆淮南察觉到什么,索性就不给她吹了,将她的手一把甩开并说:“疼死你活该,谁叫你不听话的?”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手晃了晃:“对不起嘛,我不是有意的。” 陆淮南架不住她这一招,但还是嘴硬道:“我看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你气死我算了。” 穆心怡的手指勾住他的手指:“我怎么可能想把你气死呢,那我多不划算啊,年经轻轻的就守寡,你舍得吗?” 陆淮南松开她的手:“你少来这一套,我不吃。” 他故作生气,其实嘴角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穆心怡看到了,也并没有戳穿,反而挽住他的胳膊说:“不吃就算了,反正你也不许生气。” 陆淮南拿她没有办法:“穆心怡,你就不能给我道歉吗?” 穆心怡不满的嘟囔:“可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陆淮南听到这话,更生气了:“渣女语录。” 他说完,将她的手给拂下去,大步往前走。 可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头一阵晕眩,人有些撑不住了。 第358章 什么都做得到 陆淮南伸手扶住额头,可脑袋里的那股晕眩感,他实在有些扛不住,最终人往下坠,还是摔了过去。 身后,穆心怡看着他先是僵在原地,随即整个人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心里一颤,顾不得那么多,就往前跑过去:“小叔。” 她过去将他抱起来,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拍打:“小叔,你怎么了?” 她的手,摸到他后背的黏腻。 果不其然,又是伤口裂开,又出血了。 她担心不已,可他的眼睛紧闭着,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穆心怡低头下去,吻了吻他的唇:“小叔。” 他还是没有回应,人昏迷着。 她没有办法,最终拿出手机,还是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被带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和检查,医生才从抢救室出来。 是穆心怡的上级,他摘了口罩,用纸巾蘸取脸上的汗水并对穆心怡说:“小穆啊,他才刚刚醒来,身体情况又还没有稳定下来,就先不要到处折腾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还是要爱惜生命才是。” 穆心怡听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她颔首道:“谢谢主任。” 上级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回医生办公室了。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陆淮南才渐渐醒过来。 他一醒,人就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急诊科一般是不收住院病人的,可是最近医院爆满,陆淮南又是特殊病人,只好收在了急诊科。 他被推进普通病房后,护士安排好一系列仪器,又输好液,又对她交代了两句才离开。 等大家都离开了,陆淮南才睁开猩红的眼眸盯着一旁发怔的穆心怡问:“怎么了?不过来看看我吗?” 他一开口,声音是沙哑的。 穆心怡怔了一下,还是慢悠悠的挪动脚步走到了病床边。 陆淮南抬了一下眼皮,用目光示意一旁的凳子说:“坐啊。” 穆心怡愣了一下,这才乖乖的坐下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交织在一起的手指,心里是乱的。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他解释。 “小叔,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跟你报备的,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妈妈的事情,我也不能不管,所以我才私自做主回去了,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也害得你差一点又要抢救。” 他确实被推进抢救室了,可是状况还没有达到特别危险的程度,只是输了液,人就醒过来了。 陆淮南见她自责不已的模样,堵在心口的那团怨气还是慢慢的散开了。 他吸了一口气说:“算了,我没跟你生气。” 穆心怡听到这话,才不可思议的抬眸去看他:“真的吗?” 陆淮南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只要你没事就好。” 幸好是她没事,如果她有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穆心怡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握紧他的手说:“你没生气就好,以后也别这样了。” 陆淮南察觉她手掌心的温度,眼里湿漉漉的望向她问:“你很担心我?” 穆心怡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陆淮南的心窝瞬间就狠狠地沦陷了,他心里止不住的喜悦,可面上却佯装的无波无澜的。 “妈怎么了?”忽然,陆淮南问了这么一句话。 穆心怡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淮南苍白着脸色,不友好的瞥了她一眼说:“我说闫秀萍怎么了。” 他声音加重,刻意强调了一遍,她才听清楚了。 穆心怡反应过来,她赶忙解释说:“没什么,就是可能要和爸离婚。” 她没有提陆雯的事情,如果提了,陆淮南又该担心了。 现在确实不同以往,她出去,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危险。 陆淮南倒是没什么波澜的说了一句:“早该离婚了。” 穆心怡垂眸说:“嗯,只是不知道妈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陆淮南瞥她一眼问:“那我们呢?” 穆心怡纳闷:“我们怎么?” 陆淮南问:“还要跟我离婚吗?” 穆心怡迟疑了一下,她说:“暂时先不说这个了。” 陆淮南将她的手一把反握住,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穆心怡,我可告诉你,你是我陆淮南这一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你要是敢跟我提离婚,我就让整个穆家都不得安宁,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得到。” 他目光冷,声音沉,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穆心怡对着他的那双眼睛,也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她浑身跟着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呆呆的点了点头:“哦。” 陆淮南加重了声音吼:“要说知道了。” 穆心怡又才重复了一遍:“知道了。” 虽说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但是离婚,穆心怡确实还没有想过。 见她乖乖的说了,陆淮南才将她的手给松开并问:“那你可以搬回别墅去了吗?” 穆心怡想了想,她说:“等你养好身体再说这个吧。” 时言倾的事情,她还不确定需要多少时间。 陆淮南有些不情愿了:“可是你是我妻子,你不跟我一起住,我独守空房吗?” 穆心怡张嘴,想反驳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垂下眸,耳朵尖尖是红的,声音也很小:“我没有让你独守空房。” 陆淮南不满的表达:“可是我已经一个人住了很久了。” 穆心怡小声解释:“那不是因为倾儿出事了吗?” “时言倾出事,她有郑君浩陪,你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吗?”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她说:“我陪,是不一样的感情嘛。” 陆淮南冲她伸出手说:“过来。” 他的声音并不是命令,也不是恳求,就是那种很平常的声音,就是有点软,好像有点撒娇的味道。 穆心怡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人有片刻的怔愣。 想了想,她还是将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她问:“怎么了?” 陆淮南握紧她的手,用力的带了她一下。 她身体瞬间往前倾,就距离他很近了。 穆心怡的脸滚烫,整个人要烧起来了,她颤颤巍巍的问:“怎……怎么了?” 陆淮南的视线紧盯着她的唇瓣说:“上来陪我睡。” 这一次,语气是命令了,是不容抗拒了。 穆心怡抿了一下唇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把目光往别处瞥,她说:“你还上着仪器,不能乱来。” 陆淮南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就要去拔仪器:“反正都是摆设,我又没有大事。” 穆心怡急忙将他的手给抓住:“你别动了,手上还输着液呢。” 他伸手的那一刻,血液回流,输液管里一小截都是红的。 那红,挺触目惊心的。 穆心怡将他的手放在床边放好,看到血液回流过去了,才松了一口气说:“没事了。” 她抓他手的时候,整个人扑了过来,她几乎是倾在他身上的,距离他很近很近。 这种距离,是可以听到彼此心跳的距离。 “心怡。”忽然,陆淮南放低了声音喊她。 那种语调,像是羽毛掠人心尖的感觉,让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震颤着。 她全身都在发抖:“嗯?” 陆淮南松开她的手,用另外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握上她的腰,他声音极小的询问她:“你还爱我吗?” 穆心怡愣了一下,心里是乱的,心跳也乱了。 陆淮南想抬起身体去吻她,可是他后背好疼,他没有力气。 穆心怡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赶忙直起身体说:“小叔,你先好好休息。” 陆淮南眼神里的欲望被她忽然直起的身体给扰乱了,他闭了一下眼睛,随即才说:“嗯。” 穆心怡替他掖了掖被子说:“那你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陆淮南睁开猩红的眼睛看她说:“我想让你上来陪我一起睡。” 穆心怡怔了一下:“你别开玩笑了,身上还有伤呢。” 陆淮南生气了:“穆心怡,这是我第二次求你了。” 他声音不自觉的加重,穆心怡被吼的愣住了。 她呆在原地,最终还是无奈:“那好吧。” 她只好脱了鞋袜,又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 病床就那么大一点,他又高又壮,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不少位置,穆心怡上去了,只能侧躺着,然后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 陆淮南这才满意了,勾了一下唇角说:“听话就对了,干嘛要一直跟我犟嘴?” 穆心怡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问:“你伤口疼吗?” 陆淮南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他喉结上下滚动,她能听到他吞咽口水、心跳砰砰的声音。 他说:“不疼。” 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峰分明还褶皱着。 穆心怡实在不敢乱动,生怕弄疼了他,弄伤了他。 她不动,乖乖的靠在他胸口,陆淮南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他早就累了,伸手轻轻的拥住她,哄着说:“睡吧。” 穆心怡闭上眼睛,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距离太近了,病床又太狭小,她连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陆淮南大概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就睡了。 穆心怡缩在他怀中,一点儿都不敢乱动。 病房外,交接班的医生看到门口坐在轮椅中的男人,不由的纳闷一句:“小周。” 周靖宇回过神,这才勉强笑了一下:“刘医生。” 刘医生是一位老医生,和周院长是同校学生。 刘医生问他:“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靖宇看了一眼病房门,随即推动轮椅挪了一下位置,他解释说:“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刘医生说:“这么晚了,出来散什么心啊?明天早上再出去呗。” 周靖宇笑了笑说:“嗯,谢谢刘医生提醒,那我明早再来吧。” 说着,他推动轮椅就打算离开。 而这时,刘医生反应过来,又叫住了他:“小周。” 周靖宇停住轮椅:“怎么了?” 刘医生问他:“肇事司机给你赔偿了吗?” 第359章 好人不会夺人所爱 刘医生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很有经历的一位医生。 周靖宇坐在轮椅中,腿上打着石膏。 住院的这段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听到刘医生这么问,周靖宇才点头说:“嗯,给赔偿了。” 刘医生又问他:“给够了吗?” 周靖宇说:“给够了,并且还多给了十万。” 刘医生有些纳闷:“现在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周靖宇淡声说:“也许是吧。” 撞伤人,给出赔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周靖宇的车祸也不奇怪,就是很正常的剐蹭,只是那天他骑自行车,不小心被车子刮到了,但伤了腿。 而之后的赔偿,也很顺利。 刘医生又多嘴问了一句:“是走得保险吗?还是私人赔偿啊?” 周靖宇想了想,他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事情是警方在跟进的。” 刘医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他说:“如果是走保险,赔偿金可能没这么快,这么快的话,应该是私人给的赔偿金了,没事,只要赔偿金给你了,你就好好养伤。” 刘医生这么一说,周靖宇也有些纳闷了。 那天撞他的车子,也并非什么豪车。 但是一个人有没有钱,也不能用开的什么车来衡量。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从出车祸到现在,周靖宇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倒霉。 马上就要医师节了,医院会举办活动,而他和穆心怡的唯一一次接触,也就泡汤了。 他一出事,都不知道那个舞蹈节目还能不能排上。 “小周。”刘医生出口轻唤了一声。 周靖宇回过神,这才说:“怎么了?” 刘医生说:“看你心神不宁的,你还是回去睡觉吧,这都已经凌晨了,你要是再休息不好,怎么痊愈?” 周靖宇心神恍惚的回应了一声:“那刘医生,我回病房了。” “去吧,去吧。”刘医生挥了挥手说。 周靖宇推着轮椅,转身去等电梯了。 可是他却有些不能安心了,是因为穆心怡和陆淮南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腿? 他也不太清楚,就是总感觉心中挺不安宁的。 电梯来了,他正要推轮椅进去,可是这时候,身后有人用力,将他的轮椅给推进了电梯。 周靖宇并没有回头,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就道谢说:“谢谢。” “师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是林薇。 周靖宇愣了一下,随即还是问:“你上夜班吗?” 不过是闲话家常的口吻,也没有别的意思。 林薇说:“嗯。” 周靖宇问:“你去几楼?” 林薇说:“我先送你回病房吧。” 周靖宇轻笑说:“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林薇还是坚持:“师兄,就让我送你吧。” 想了想,周靖宇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就默许了。 电梯在往上升的过程中,林薇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师兄,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周靖宇看着电梯壁上的光影说:“嗯,挺喜欢的。” 他没有避讳,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这件事。 周靖宇听到林薇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她问:“就算她已经结婚,你也还是喜欢她吗?” 周靖宇的语气有些重:“林薇,喜欢她,这是我的事情,跟她结不结婚并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没想过说要去破坏她的生活,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喜欢她。” 林薇愣了一下,脸上有泪了:“师兄,你真的不能看看别人吗?” 周靖宇拒绝得相当果断:“不能。” 电梯到了,林薇要去推轮椅,可是周靖宇却拒绝了:“林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罢,他自己推着轮椅就出了电梯。 林薇站在电梯里,一个人失落了好久。 周靖宇回到病房,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觉。 他听到穆心怡住院的事情,原本是想过去看看她的,可是没想到看到了那样一幕。 也是,他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喜欢而已,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莫名又想到了车祸的事情。 如果车祸是刻意为之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但很快,他又将这个想法给甩开了。 他不与人交恶,怎么可能会有仇人呢? 总而言之这一夜,他睡得挺不安宁的。 …… 柏城已经六月了,温度有所上升,不少人已经开始穿短裤、短袖了。 医院窗户外面的阳光特别刺眼,一从落地窗洒进来,就很晃人。 穆心怡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腰好酸疼。 她下意识伸手伸懒腰,可是摸到了硬硬的东西,她的意识回笼,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到陆淮南那张英俊的面庞放大在眼底。 那一刻,她的呼吸都跟着滞住了。 “小……小叔。”她出声唤他,声音都是颤抖的。 陆淮南伸手摸了一下鼻子,轻笑问:“怎么样?胸肌手感还不错吧?” 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双眼里也都是一股子痞劲。 穆心怡听到他这么说,耳根又烧起来,她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淮南将她的手给紧紧攥住,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处:“怕什么?你要是想摸,你尽管摸就是了,我又不是不允许。” 他坏笑说着,眉宇间写满了暧昧。 穆心怡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那个,我先起床洗漱哈。” 她能感觉到陆淮南身体的变化,她更羞了。 哪有人住院,还这样的? 陆淮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许起来,再陪我躺一会儿。” 穆心怡有些为难:“小叔,等会儿医生护士就该查房了,这不好吧?” 陆淮南坏笑说:“已经查过了。” 穆心怡听到这话,当即尖叫一声:“什么?” 陆淮南勾着唇角,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已经查过了。” 穆心怡的脸热得不得了,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已经查过房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跟陆淮南这样睡觉,都被人看到了? 见她不说话,并且在思索什么的样子,陆淮南当即就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大家都看到了,并且你的脸还贴着我的胸肌。” 穆心怡的脸更热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淮南伸手摸她的腰反问说:“我怎么舍得叫醒你?” 穆心怡伸手打他,语气轻嗤:“你怎么这样?” 陆淮南凑近她,唇瓣故意在她的脸上擦过,他问:“哪样?” 穆心怡说:“这可是我工作的地方,你这样,我以后怎么面对同事?” 陆淮南无所谓的茸了茸肩膀表示:“反正你现在在规培,以后毕业了,医院留不留你,还是另说,又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想得多,容易伤身。” 穆心怡听到这话,头垂得更低了,她叹了一口气:“哎。” 陆淮南问她:“怎么了?” 穆心怡皱眉说:“也是,以后工作都没着落呢,谁和谁是朋友,是同事,都还不好说。” 陆淮南将她的长发给撩到耳后,问她:“你很想留在这个医院?” 想了想,穆心怡解释说:“毕竟是柏城最好的医院,谁不想留下来呢?以后工资也高,进修也快。” 陆淮南淡笑了一声问:“你很担忧这个?” 穆心怡摇了摇头说:“也还好吧,反正以后毕业了,我工作肯定是会有的,就是不知道哪儿会要我。” “工作干什么?以后你就在家里玩,什么都不做,我养你。”陆淮南说出口的话相当的豪横。 穆心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也没有生气,只是很认真的说:“我还是想自己有一份事业。” 陆淮南颦眉:“为什么?不累吗?还是觉得我会亏待你?” 穆心怡明白,她和陆淮南的婚姻能不能走到最后都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她也不能真的靠他养。 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不要事业的女人。 所以,她很认真的回答了陆淮南说:“我不希望我像我妈妈那样,成为一个家庭妇女,没有工作,只有孩子和家务。” 陆淮南靠在床头上,虽然生着病,嘴角也有胡茬,人确实是沧桑的,可英俊也还是英俊的。 他说:“你放心,我以后的工资卡都给你,保姆也给你请,你不想做什么,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你想去玩,尽管跟我说,我带你去。” 穆心怡冲他翻了个白眼说:“哪个男人不像你这么说?” 陆淮南摊了摊手掌心表示:“可是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足够有钱。” 穆心怡被噎了一句,但还是说:“我才不要做蛀虫。” 她始终没说出心底的担忧。 她和他的婚姻,还能长久下去吗? 陆淮南伸手摸她的耳朵说:“你不用做蛀虫,你就做你自己。” 穆心怡瞥他一眼:“好了,我要起床了,不跟你争执了。” 她坐起来,刚要穿鞋子,想到什么,又回头看陆淮南,她问:“傅先生来过吗?” 陆淮南的眼色暗沉了下去:“你又问他?” 穆心怡说:“他如果来的话,你别为难他了。” 陆淮南别开脸:“你果然在意他。” 穆心怡解释说:“傅先生是你的朋友,我也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陆淮南不满道:“好人不会夺人所爱。” 穆心怡反问:“那如果是你夺人所爱呢?” 陆淮南犀利反问:“所以你喜欢他?” 穆心怡被他打败了,泄了气说:“我没有。” 陆淮南将目光挪到别处,他说:“他今天还没来过。” 穆心怡听到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等会儿他来了,你也别给他甩脸子,他为了救你,可是豁出去了。” 陆淮南听得烦躁:“你就知道为他说话,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关心我。” 穆心怡穿好鞋子,已经站了起来。 她这才发觉,陆淮南身上的仪器都已经收了。 他语气里酸涩,是在吃醋。 穆心怡没理他,转头看到手机上有微信消息。 第360章 坏事我来做 穆心怡拿过手机,去看上面的消息。 解锁手机,才发现是路琪发过来的消息。 “姐,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你给我的钱,我还是退给你吧,我已经没能力去替你完成约定了,而且他也没联系我了。” 这条消息下面,附加了一条转账记录,那是穆心怡当初转给路琪的钱。 有谢明轩在身旁,韩煜尧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再联系路琪。 一想到韩煜尧还好好的活着,穆心怡心里就莫名的梗塞。 他将时言倾害得这么惨,而他还逍遥法外,甚至越来越嚣张。 可他能好好的在外面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完全是因为谢明轩为他洗脱了罪名。 曾经自己异常尊敬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一想到这些,穆心怡的心里就止不住的苦涩。 她冷笑了一声,眼圈就红了。 她收了钱,又转回去两万:“钱不多,你拿着一些吧,就当孝敬家里了。” 虽说钱是时言倾出的,可穆心怡明白,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路琪也没有客气,将钱收下并说:“姐,谢谢你了。” 穆心怡在聊天框里打字,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而这时,手机忽然被陆淮南一把给夺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在给哪个男人发消息,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他拿过手机,就低头看上面的消息。 看到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噤声了。 穆心怡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过去,将自己的手机从他的手里给拿了回来。 她沉默将手机收好,放在了裤兜里。 她转身要往浴室走,是准备去洗漱了。 陆淮南却忽然转头,叫住了她:“穆心怡。” 穆心怡的脚步停住,她问:“怎么了?” 陆淮南三两步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穆心怡被噎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说:“我不希望倾儿受韩煜尧的困扰。” 陆淮南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说:“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时言倾受困扰,那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穆心怡愣了一下,眼里更加湿润,她泪水没控制住,当即就落了下来。 陆淮南的指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他轻言细语询问:“怎么哭了?” 穆心怡控制不住,扑进他怀中,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她声音凝噎着说:“我只是笨拙的想要为倾儿讨个公道,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夜黎想出来的,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这么做是错了,我知道,这样做是故意伤害别人,是违法的,但是我……” 她哽咽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点什么。 陆淮南明白她的想法,更明白她的心意,他紧紧的拥住她的腰身,轻声安抚说:“嗯,你为了朋友这么做,确实是没错,更何况,韩煜尧本身也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只是你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做就好。” 穆心怡吸了吸鼻子说:“不做了。” 陆淮南的手按着她的后背说:“少了一个路琪,还有无数个路琪的。” 他的意思,穆心怡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她在他怀中退出来,她警告他说:“你别想别的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陆淮南伸手,还是将她脸上的泪抹去并说:“嗯,我听你的。” 穆心怡握住他的手说:“那你去休息,我去洗漱了。” 陆淮南“嗯”了一声,就回头躺在了病床上。 他视线瞥着病房外,虽然不太确定,但他想,大概就是傅云深在外面。 他又看到了。 这种感觉挺好的,至少傅云深不用再去想别的。 穆心怡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她问:“傅先生还是没有过来吗?” 陆淮南靠在床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目光瞥着门口说:“来了啊。” 穆心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傅云深。 病房门虚掩着,虽然他是靠着站在病房外面旁边的墙壁旁的,但还是能看到他的衣衫一角。 穆心怡走过去,将病房门打开,她扭头出去,看到了靠在墙壁上正在深思熟虑的他。 “傅先生。”她出声轻轻的唤他。 傅云深反应过来,立马将眼中复杂的情绪给收拾好,他看她,笑了笑说:“你睡醒了?” 穆心怡的脸一热,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来很久了吗?” 傅云深弯唇,摇了摇头说:“没有来很久。” 穆心怡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睡得太久了。” 她让开一条路,是在邀请他进来的意思。 看着她肌肤盈润、状态很好的样子,傅云深的心里本应该高兴的,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口堵塞得厉害。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穆心怡,他说:“心怡,我就不进去了吧。” 穆心怡颦眉,想问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没有问了。 傅云深又不是她的佣人,没有必要一直来医院看她。 更何况,陆淮南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傅云深看到了能高兴吗? 迟疑了一阵儿,穆心怡才伸手过去,她接过了傅云深手中的东西,她说:“傅先生,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傅云深很高,但是看她的时候,视线低垂着,他冲她微笑:“不麻烦。” 灯光灼目,他眼里却一片暗沉,他好像还是没有睡好,眼睛下面一圈的青紫。 穆心怡看他,还是关切道:“傅先生,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傅云深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嗯,你也好好休息。” 穆心怡点了点头:“好。” 傅云深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回去了?” “嗯。” 傅云深转头,一步三回头的还是离开了。 他也很想陪着她,可是陆淮南一醒来,她好像就不需要自己了。 傅云深的心里,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疼。 他总感觉胸口那里窒息得厉害,可又无法做什么。 他明白,穆心怡不喜欢自己,他就已经输了。 他谁也不怕,就算是对手是陆淮南,他也没有怕过,可唯一他怕的,是穆心怡不喜欢自己。 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是输了。 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厉害,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了深深的痕迹。 “穆心怡,他都走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病房里,陆淮南不满的喊她了。 穆心怡看着傅云深远去的背影,知道他心里在难过,可她没有办法去安抚什么。 想了想,还是将病房门给虚掩上,带着东西回来了。 她将傅云深交给她的袋子一一放在床头柜上。 是很精致的早点,有小包子、蛋糕、馒头,还有各种粥。 他准备得很详细,筷子、勺子,都是双人份的。 虽然没有明说,可在傅云深心里,他还是在意陆淮南这个朋友的。 看着很丰盛的早餐,陆淮南难得的表扬了一句:“还算他小子有良心,这么多年,也没算白找他。” 穆心怡侧目看了他一眼,她问:“你们还能和好吗?” 陆淮南正在吃粥,听到她的话,将碗给放下了:“穆心怡,我养病的时候,你问什么煞风景的话?” 穆心怡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沉默的将自己的头给低了下去。 陆淮南又重新端起碗,他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今天不跟你玩了,明天不跟他玩了,我跟云深不一样,我们有过命的交情,当初我差点破产,是他毫不犹豫的给我钱,助我东山再起,而他消失的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找他,相信他心里也明白这些。” 穆心怡低头扒饭,问不出别的话。 陆淮南知道她想问什么,便说:“就算是因为你跟他有分歧,但感情是不会变的,不过在你的事情上,我是不会退步的。” 穆心怡“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东西。 这时,床头柜上面的手机铃声响了。 穆心怡抬眸看一眼,是时言倾的电话。 她擦了擦手,才去拿手机接电话:“喂。” 时言倾的声音有些喑哑:“心怡。” 穆心怡颦眉,有些担忧:“声音这么哑,怎么了?” 时言倾问:“路琪给你发消息了吗?” 穆心怡点头回应说:“嗯,她给我发了。” 时言倾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作为朋友,穆心怡是了解她的。 不用多想,她是不高兴了。 穆心怡试探着询问她:“失落了吗?” 时言倾“嗯”了一声。 穆心怡安抚说:“没关系,不要在意了。” 时言倾松了一口气,她将话题给转移了:“你呢?好些没有?” “我好多了。” “心怡,对不起,我暂时不能过来看你了。”时言倾在小心翼翼的道歉,声音也有哭腔。 穆心怡自然明白她的原因,她安抚说:“没关系,等我痊愈了,我过来看你。” 时言倾说:“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穆心怡应了一声:“好。” 电话挂了之后,穆心怡端着碗,却没什么胃口了。 陆淮南看出她的不高兴,便出声询问:“在想什么?” 穆心怡用筷子戳着粥,她说:“韩煜尧的事情,我在想到底要怎么样解决才算好。” 陆淮南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他说:“这些事,还轮不到你去操心,郑君浩会出手的。” 一提到郑君浩,穆心怡就不乐意了:“可如果他要出手,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动静?倾儿都被议论成什么样了。” 她难得的对郑君浩这个人生气。 陆淮南看出她的愤怒,他说:“不用担心,快了。” 穆心怡食之无味的吃了一口菜:“是吗?可我觉得郑先生根本不喜欢倾儿,苏小姐回来了,他的魂就被抽走了。” 陆淮南伸手打她的额头:“你个小孩子,你知道什么?吃你的东西,你信我,很快就有消息了。” 穆心怡无法反驳什么,只能心情沉重的“哦”了一声。 第361章 我们结婚吧 小公寓里,时言倾收到路琪发来的消息,最后的一点点希冀也破灭了。 韩煜尧这个人渣,只要一天在柏城,她就一天无法安宁。 从前那么喜欢的一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么厌恶他的地步。 可是曾经,时言倾真的愿意将自己的性命都拿给韩煜尧。 可是现在呢? 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她甚至恨不得韩煜尧立马去死。 可是祸害遗千年,韩煜尧就是一直活得安然无恙,甚至还有滋有味。 给穆心怡打了电话,时言倾坐在椅子中,她在落地窗前晒太阳。 她又两天没有出门了,在家里,她不看手机,也不看电视,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中发呆。 她知道,网络上有关她的传言还在到处飞。 而她出门,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猥琐、肮脏。 那种眼神,比一万只手在她身上摸还要恶心千万倍。 她已经不敢再出门了,她害怕那种感觉,她觉得自己会被那种感觉给扼死。 坐在椅子中,她懒洋洋的眯着眼睛,阳光明明很热,她却毫不在意,就是暴晒。 似乎这样,就能将她身上的不干净给晒走一样。 这时,郑君浩从厨房出来,他摘了身上的围裙,把早餐在桌子上放好。 抬眸的时候,他就看到时言倾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中。 她这么晒,也并非什么好事。 郑君浩走过去,转动她的椅子,让她整个人面对着自己。 他蹲在地上,伸手握住时言倾的手问:“又在想了吗?” 时言倾没有化妆,也没有睡好,最近又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变了个样。 这样看,沧桑又悲凉,像老了不少。 郑君浩的手温柔的拂去她脸上的碎发,他在等她的回答。 时言倾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没有想。” 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没有想,可那些东西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的一直往她脑海里涌入。 她不想去想,可偏偏控制不住,脑海里都是那些骂声和那些眼神。 韩煜尧握紧她的手说:“走吧,先吃早餐。” 时言倾垂眸,她拒绝说:“我不想吃,我没胃口。” 郑君浩双手伸到她面前,替她抹去眼角滑落出来的泪水,他说:“总该要养精蓄锐,然后再一鸣惊人吧。” 时言倾实在笑不出来,她说:“我大概只能一辈子在阴暗中生活了。” 郑君浩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说:“怎么会呢?人要活在阳光下,只有阳光能治愈一切的。” 时言倾扭过头,她的脸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她说:“是啊,人活着需要阳光,所以我现在不就是在晒太阳吗?” 郑君浩伸手,将她的肩膀给扳正回来,他说:“小倾,听话,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从前听着好轻松、好简单的四个字,可是现在听到,却像是能要了时言倾的命一样。 她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手从郑君浩的手里给抽了出来,她说:“郑先生,你也别管我了,苏小姐回来了,你去找她吧。” 她的眼睛潮红,里头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可她看着郑君浩,就是很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明白,郑君浩一直喜欢的人都是苏筱筱。 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替身而已。 郑君浩能陪她这么久,她已经很开心了,她总不能自私的一直将人给栓在自己的跟前吧。 听到时言倾的话,郑君浩的目光暗沉了一下,他反手就将她的手给攥紧并问:“你想赶我走?” 时言倾摇头,她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你能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也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郑君浩却并没有允许,他将她一把给抱住并说:“时言倾,你听好了,我跟苏筱筱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跟她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你如果想赶我走,那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 时言倾怔了一下,垂下来的目光看着郑君浩,她这才注意到,他也消瘦了很多,像是没有睡好,眼里也有红血丝。 她怔了一下,脑子里是懵的。 郑君浩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一下子站起身,同时弯腰,将她打横给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相当的轻松,他慢悠悠的往餐桌旁边走,同时并说:“先吃饭,等会儿我带你出去。” 时言倾张嘴,她拒绝说:“我不敢出去。” 郑君浩将她放在椅子上,拿湿毛巾擦干净她的手并说:“不敢是不敢,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门了,有我在,谁敢说你,我都会站在你身前。” 时言倾的心海翻涌,这一刻,她是感动的,眼眶都湿了。 郑君浩将面包和剥好的鸡蛋都递给她:“全吃了,再喝点牛奶。” 时言倾拿着面包,还是没什么胃口,但在郑君浩的监督下,还是将东西都给塞进了肚子里。 食之无味,但还是吃了不少。 等吃完了,郑君浩将她抱到了浴室,他伸手,要给她脱衣服,可时言倾却一把捂住了胸口,她相当的敏感:“你干什么?” 她抬眸瞪郑君浩,眼里都是防备和谨慎。 郑君浩收回手,他站在她面前,头顶的光影混合在他的脸上,他说:“小倾,我给你洗澡。” 时言倾的心里很乱,脑海里也莫名都是那些不好的画面,她将自己的衣服抓得紧紧的,她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 郑君浩也没有强迫她,只是轻声说:“那你自己洗,等会儿我给你吹头发,我先去收拾厨房。” 时言倾怔在原地,头脑有些懵,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见她同意了,郑君浩才离开了浴室。 时言倾站在浴室里,好久好久都没有反应。 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不停的飘荡。 她将花洒给打开,任由冷水往自己的头上浇。 浑身都湿透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好乱好乱。 她想到自己跟韩煜尧的曾经,就觉得无比恶心。 一想到床上的事情,她就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给抓破、抠烂。 她这么想着,手已经覆在了身上,她用力的去抓,去抠。 可即便是这样,也仍旧洗不干净身上的脏污。 她抽噎着,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她在哭,在难过,就是没有洗澡。 郑君浩收拾好厨房,又一次来到了浴室外。 听到里面的水声,他还是不放心的叩响了浴室的门。 “叩叩叩。”敲门声很有礼貌。 时言倾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并没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没有回复。 她用力的搓、抓、抠,想把肮脏的自己给洗干净。 太脏了,自己太脏了,被韩煜尧触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脏的。 可无论她多么用力,她都不满意,以至于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有的地方,肉都被抠出去了。 门外,郑君浩没有得到时言倾的回应,他急了,大声的喊:“小倾。” 里面,仍旧是没有回应。 浴室的门并没有反锁,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花洒下,时言倾站在冷水下,身上到处都是血。 郑君浩大步过去,将花洒给关了,然后抱起她,将她抱到了客厅外面。 将她放在沙发上时,时言倾的手还在自己的身上抓。 郑君浩伸手制止她,去抓她的手。 “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满脸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滚,声音沙哑,又似乎还带着哀求。 郑君浩将她的双手紧紧的给攥住,他一把抱紧她,将她给紧紧按在怀中:“小倾,别这样,别伤害自己,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好好保护你,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伤害自己,你咬我吧,抓我吧。” 时言倾靠在郑君浩的肩头,一张脸,满是泪水和水珠。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伸手想把郑君浩给推开,可她推不动,就不再用力了。 她哭着:“郑先生,我好脏,我身上好脏,太脏了,为什么洗不干净?为什么?” 她近乎崩溃,声音也在发抖。 郑君浩将她搂得紧紧的:“你不脏,你真的不脏,你在我心里,你就是干净的,真的,你就是干净的。” 时言倾没接话,只是不停的啜泣。 等她情绪平稳了一些,郑君浩才慢慢的推开她,他握紧她的手说:“小倾,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时言倾看着他充满担忧的眼睛,木讷的点了点头说:“嗯。” 郑君浩弯腰,将客厅茶几里的医药箱给拿了出来。 他并不熟练,但还是笨拙的给她上药、消毒。 她太用力了,将身上好几个地方的肉都给抠掉了。 没有肉的地方,就汩汩的往外面冒血,看着骇人又恐怖。 郑君浩的心里很是心疼,他一边为她上药,一边落泪。 他怕弄疼了她,还轻轻的对着伤口呼气。 时言倾看着这样仔细小心的郑君浩,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这会儿平复了心情,心里不乱了,可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郑君浩越是小心,她就越是想哭。 她身上太多伤了,用完了棉签和酒精都没有将所有的伤口给消毒一遍。 郑君浩将医药箱给收好,随即说:“小倾,我拿手机买点东西,你等我好不好?” 时言倾的眼神空洞洞的,里面没有任何影子,她像是行尸走肉,木讷的点头说:“嗯。” 郑君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一句话没说,可心疼和担忧都藏在心里。 他拿手机买好了东西,随即才转过头看时言倾,她还是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灰暗无光。 郑君浩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小倾,我们结婚吧。” 第362章 迈出门槛 结婚? 时言倾的身体都麻木了,她愣愣的,大脑也不会思考了。 没听到她的回应,郑君浩就不放心的松开了她的身体,然后面对面的看着她,手抚在她的脸颊上,轻声问:“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时言倾摇了摇头,眼里一汪的泪水,她说:“郑先生,其实你不用同情我的。” 郑君浩握紧她的手,强调说:“我没有同情你,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时言倾恍惚了一下,可又想到当初韩煜尧的承诺,她就害怕了,她将郑君浩的手给拂开,她偏过头说:“不用了,我还不想结婚。” 郑君浩听到她的拒绝,又绕到她视线的方向去看她:“小倾,你是不是觉得不够正式?” 时言倾这才低垂下视线看着他说:“没有,我只是不想跟你结婚。” 韩煜尧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自己也是一个肮脏的女人,她也不敢再相信别人了。 郑君浩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气愤,他也没有强迫她,只是说:“小倾,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不会逼你。” 时言倾听着他的话,没有接话。 郑君浩蹲在她面前,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就算不说话,能这样陪着她,就已经很好了。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很多,有的地方还在往外面渗血。 买的医用品还没有送过来,郑君浩也只能给时言倾呼气。 见他这样,时言倾抓住他的手臂说:“郑先生,你起来吧。” 郑君浩将她的手反握住说:“没事,给你吹一下,你才没那么疼。” 她身上还是湿的,头发上面有水,还在不停的往下面滴水。 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见她这样,郑君浩又起身去拿来浴巾给她擦水。 时言倾将他的手说推开说:“郑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换吧。” 郑君浩起身,直接弯腰将她给抱了起来:“那我给你换。” 时言倾的手去推他的胸口:“真的不用了。” 郑君浩很高,一身家居服,很衬他,好看又不失温润,他低垂下眼眸,看怀中的她说:“没事,我愿意给你换。” 时言倾的脸一热,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她的心里更乱了,一会儿是韩煜尧厌恶的脸,一会儿是郑君浩的脸。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 将她抱到楼上了,郑君浩要给她脱衣服,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郑先生,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出去吧。” 郑君浩就坐在床边,他看她问:“你在赶我走?” 时言倾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郑君浩伸手将她的手从胸口给拿了下来,他温言细语说:“那就行了,我给你换吧。” 时言倾还是不好意思,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给堵了回去。 郑君浩的态度好像很坚持,将她的手给拿开,他说:“迟早都要看的,小倾,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些话,韩煜尧从未对时言倾说过。 当初和韩煜尧在一起,他确实对她很好,可他从来不说这种话。 时言倾将自己的手给放了下来,她舒了一口气,任由郑君浩给自己脱衣服。 她闭上眼睛,泪水却悄无声息滚了出来。 这一刻,心里的痛苦才被驱散了很多。 郑君浩小心翼翼的,为她脱了衣服,又给她换上舒服的睡衣。 全程,他的手都没有过多的在她的身上停留。 或许是怕她害怕,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吧。 刚换了衣服,楼下的门铃就响了。 郑君浩牵着时言倾的手说:“买的东西到了,你跟我一起下去吧。” 时言倾懵懵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两个人又一起下了楼。 郑君浩去开门,然后将东西给接了过来。 “谢谢。”他道完谢,就将门给关上了。 回来的时候,时言倾乖乖的坐在沙发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走向她,先给她吹了头发,又才给她处理身上的伤口。 伤口很多,他处理了半个小时才算勉强弄好。 等弄好了,郑君浩才坐在她旁边对她说:“等会儿一起出去一趟吧。” 时言倾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出去。” 郑君浩知道她在害怕,但还是坚持说:“就当是陪我出去走一走。” 时言倾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说:“我真的不想出去。” 郑君浩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说:“听话,就跟我出去走一走就好。” 时言倾呆呆的看着他,眼泪就滚了出来:“我不想出去被人议论。” 郑君浩将她脸上的碎发给覆开并说:“不出去就不被议论了吗?” 这句话虽然很扎心,可这也是事实。 时言倾辩驳说:“至少不会有人看到我,我也就不用忍受那么多异样的目光。” 郑君浩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说:“只有勇敢面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那才是真正的走出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家里做一个胆小鬼。” 时言倾被噎了一下,她哽咽道:“我也很想走出去,但是你知道的,我没那个勇气。” 郑君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时言倾迟疑了半响,还是摇头说:“我不知道。” 曾经,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了,或许,她还觉得自己有错。 议论她的人多了,她也会开始怀疑自己。 纵然郑君浩的视线并没有对着时言倾,但他的声音格外的坚决:“小倾,就这件事来讲,你并没有错,你只是一个受害者,你不要给自己戴上那么多枷锁,这样的话,你会很累的,小倾,你为难自己,那就是变相的承认了韩煜尧的做法是对的,他才是加害者,而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时言倾听到这些话,鼻头一酸,泪水当即就大颗大颗的往外面滚,她说:“我也不知道了。” 她很迷茫,无数声音都在指责她,可真正站在她这边的人,又有谁? 穆心怡,郑君浩,时澜生…… 除了他们,又还有别人吗? 郑君浩这才放开她,握紧她的手,带着她站了起来:“所以小倾,你跟我出去吧。” 时言倾迟疑了,可想了想,她还是同意了:“嗯。” 见她答应了,郑君浩才露出一抹笑,他伸手抱了抱她说:“没做错事的人,就不要害怕议论,就算被人议论,那也是别人的错。” 时言倾靠在他怀中,抽噎着,没有接话。 郑君浩带她上楼:“我给你换衣服吧,换个漂亮的,我带你出去晒太阳。” 时言倾拒绝了:“就随便穿一套吧,反正要戴帽子和口罩。” 郑君浩的脚步顿住,他回过头看她说:“不戴帽子,也不戴口罩。” 时言倾的脚步僵在原地,她有些退怯:“我不去了。” 郑君浩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攥着:“必须要去,你答应我了。”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时言倾怔在原地,有些不安:“可我……” 郑君浩打断了她:“没什么可是,今天必须要出去。” 时言倾反驳不了,只好默许了。 或许郑君浩说得对,她这样将自己关在家里,就能将事情给解决了吗? 是啊,解决不了的。 见她没有再抗拒,郑君浩才将她推进卧室。 他给她挑了一条裙子,然后又为她专门化了妆。 好久没有打扮过了,时言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不由的有一些恍惚。 是啊,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了。 她身上有伤,郑君浩还专门带了很多创可贴和消毒的酒精。 收拾好了,郑君浩才带着时言倾一起出了门。 迈出门槛,又没有做任何的遮掩,时言倾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害怕、忐忑、不安…… 但她想,她到底要迈过这一关的。 第363章 一点点善意 大胆的走出公寓的门,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时言倾的心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反而还有一些轻松。 或许,她就是太在意网络上的那些声音了吧。 她没有戴帽子、口罩,就穿着一条紧身的齐膝裙,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还挎了个小包。 她专门打扮过,虽然消瘦不少,可人看着还算精神。 郑君浩站在她旁边,握紧了她的手。 大概是害怕她害怕,所以紧紧的牵着她,一直都不肯放开。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的邻居开了门出来。 是一家三口,小孩儿才不到八岁,是一个小男孩,而父母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看到有人,时言倾下意识的就往郑君浩的旁边躲,想利用他高大的身形将自己给遮挡住。 可是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是容易察觉到她。 那一家三口还是看到她了。 郑君浩并没有为时言倾挡,反而将她从自己的身边给拽了出来,他俯身下去,轻轻的在她耳边交代说:“勇敢点,不要害怕,都已经迈出第一步了,总要迈出第二步的。” 听到这些话,时言倾才有些犹豫的站出了郑君浩的阴影中。 她的视线低垂着,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小孩儿看到时言倾,甜甜的喊:“时姐姐。” 因为是邻居,之前搬过来的时候,时言倾给邻居们都送了礼品。 她为人处事不错,在这一片还是有好评的。 听到小孩儿喊自己,时言倾才将视线稍稍的往那个小朋友的身上挪了一点,她声音怯怯的,小声的唤了一声:“小川。” 她声音很小,也不像之前那么自信了。 小川小朋友伸手就勾住她的手指,并将自己小小的脸蛋扬起来,他看她问:“时姐姐,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时言倾有些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她还是回答说:“时姐姐在家剪视频呢。” 她的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提视频两个字呢? 她的心情往下坠了一下,有些失落,有些不安。 小川勾紧她的手指说:“时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哦。” 小孩儿的话题总是转移得很快。 时言倾看着他,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小川看到她身上很多创口贴,便不解问:“时姐姐,你受伤了吗?” 时言倾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很多创口贴和血痕,她解释说:“嗯,时姐姐自己抓的。” 小川还要再问什么,这会儿,电梯到了。 “叮”的一声响后,小川的父母就喊他了:“小川,电梯到了,快进电梯。” 电梯是从二十多楼下来的,里面还有人。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里面至少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时言倾不敢去看电梯里,也不敢说什么,她的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郑君浩在旁边轻轻的推了推她:“小倾,电梯来了。” 本应该走楼梯的,却非要乘坐电梯。 这一刻,时言倾不由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没有动,而是扭过头看郑君浩,双眸里倒映着碎光,她的语气像是在恳求:“走楼梯,好不好?” 她都快要哭了。 迈出这一步,她已经很勇敢了。 她不想再听到那些声音,那些声音,换成别人,或许都已经承受不了而做了傻事了,而她,好在还坚持过来了。 郑君浩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他很心疼,但还是坚持说:“下楼很慢,就坐电梯吧。” 时言倾还在试图挽救:“那能不能等下一趟?” 下一趟,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人了。 郑君浩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下一趟就没有人了吗?” 是啊,下一趟的事情,谁说得准? 或许人更多呢? 小川进去了,小川的父母也已经进去了。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时言倾都还是没有动。 她想,只要她不进去,郑君浩就算再想逼迫她,也总不能在这里强迫她吧。 可是这时,一只手挡住了快要关闭的电梯门。 “小时,你们不上来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是小川的妈妈。 小川听到自己的妈妈这么问,自己也赶忙附和上一句:“是啊,时姐姐,你不上来吗?” 小川妈妈的手,一直挡着电梯门。 时言倾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小川妈妈:“我……我可以进来吗?” 这一刻,她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楚。 这么多天,她听到的都是骂声,而这一刻,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语言是会杀人的,但也会救人。 小川妈妈对时言倾温温柔柔的笑:“说什么话呢?快进来吧。” 她这么一句话,时言倾瞬间绷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外面滚。 郑君浩推着她:“走吧,进去了。” 时言倾迈出脚步,站进了电梯里。 电梯挺大的,容纳十个人也不算拥挤。 时言倾尽量缩在郑君浩的跟前,不让自己去挤到别人,去碰到别人。 从前,她出门的时候不会想这么多,可是现在,她却不自觉的会想到这些。 她在想,自己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自己会不会让别人感觉不自在? 郑君浩伸手,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一句话没说,却给了她莫名的一股力量。 电梯里的人,都在彼此交谈彼此的,对时言倾的存在,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样。 这一点,是时言倾没有预想到的。 或许视频的风声过去了,也就不会有人再记得了吧。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明明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时言倾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电梯到了,时言倾和郑君浩率先走出去。 小川挥着手和时言倾说:“时姐姐,再见,你下次做了好吃的,记得叫我哦,我好久没有帮你尝新鲜菜品了。” 小川就住时言倾的公寓隔壁,之前她拍美食视频,做的菜多了,会让他过来一起吃。 只是最近,她都没有心思去拍视频。 看到小川干净的笑容,她的心里又是一股揪痛,她也挥手回应:“嗯,下次请你。” 小川妈妈牵着小川的手,也对时言倾说:“小时,那回见了。” 小川爸爸在旁边虽然没有打招呼,但一直都在笑。 时言倾站在电梯外,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 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那样看她。 那些视频确实不应该出现在网络上,可批判她行为的人,又是什么想法呢? 没有人会知道。 但好在,总还是有人会发出一点点善意的。 目送小川一家人离开之后,郑君浩才转头看时言倾问:“是不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时言倾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她说:“嗯。” 她做美食博主,也能在网络上感觉到各种恶意,但评论里,也还是会有人会无条件的维护她。 而这是第一次,她在现实中,在这么无力的情况下,感觉到了别人的善意。 一点点事,就能驱散她心里好多阴霾。 “那走吧,我带你去逛逛,中午我订了西餐厅,一起吃点好吃的。”郑君浩牵着她往外面走。 时言倾抬脚走出去,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 那种落在身上,洒了她一身温暖的阳光。 车子在停车场停着,两人一起去停车场开。 驱车出了小区,又往市区去。 好久没出来,市区好像更热闹了。 今天似乎是周末,市区人很多。 “去商场吗?”站在嘈杂的街道中,郑君浩的脚步停下来问时言倾。 “能不去吗?”时言倾小心翼翼的问。 去了商场,人少了,就该有人议论她了。 在嘈杂的环境中,就算有人议论她,她也可以假装听不到。 郑君浩握紧她的手,并没有听取她的意见,而是说:“走吧,我带你去买夏装。” 柏城立夏了,天气也该热了。 时言倾有些犹豫:“郑先生,还是不要去了。” 可是她的反驳并没有用,郑君浩牵着她就去了商场。 商场里大多都是奢侈品,来这里面逛的人没有外面的多。 而且随便进去一家店,服务站都是一对一的服务。 这样的话,时言倾就更害怕了。 可是她再害怕,郑君浩也没有由着她。 还是将她带到了一家奢侈品里。 刚到门口,有售货员就上前来迎接:“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太太,想要买点什么?” 郑君浩偏头看了一眼时言倾,但话是对售货员说的:“给她挑好看的衣服,什么好看拿什么,都给她试。” 售货员一听,脸上大喜:“好的,先生。” 时言倾始终垂下视线,不敢去看任何人。 售货员看到她身上的伤,并没有问,也看清了她的脸,也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只是轻声询问:“太太,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 时言倾很不自在:“随……随便吧。” 售货员主动道:“您身材这么好,那我就随便给你搭配了。” 时言倾点了点头:“嗯。” 郑君浩始终站在她旁边,默默的陪着她。 售货员拿来了好几套衣服:“太太,您去试试吧。” 时言倾接过衣服,有些不安的抬眸看郑君浩:“我……” 郑君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声询问:“要不要我陪你?” 想了想,时言倾还是点了点头说:“嗯。” 郑君浩接了衣服,陪着时言倾一起进了更衣室。 外面,几个售货员看着一起进去的两个人,小声的开始议论起来。 “这不就是那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的女主角吗?” “是啊,是啊,你说她漂亮是漂亮,但是这样的人,怎么还是有男人愿意给她花钱啊?” “那帅哥一看就有钱,真是冤大头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那些视频。” “管她呢,只要把他买衣服的钱赚到就行了。” 这时,更衣室的门开了。 郑君浩过来,将选的那些衣服都丢在了架子上。 随即,又将时言倾给牵出来:“我们走。” 他生气了。 第364章 餐厅遇上苏筱筱 “郑先生。”时言倾脚步急急的跟上,下意识的在喊他。 忽然,郑君浩停住了脚步。 时言倾就这么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伸手,将她的脑袋给按在怀中。 与此同时,他冰冷阴沉的目光去看旁边的几个售货员。 “身为售货员,该做的事情是服务好顾客,而不是私底下议论顾客的私事,既然你们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那我想,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留下了。” 郑君浩从来不这么发火,可这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刚刚服务时言倾的售货员听到郑君浩这么说,当即也有一些上火了,上前一步就讽刺说:“怎么?还不允许别人议论了?她的视频都传遍全网了,不知道多少男人拿那个视频打了多少次飞机,就你还在这里维护她,你这么在意,你就是那个视频中的男主角吧?” 讽刺的明显,一点儿都不避讳。 郑君浩是真的生气了,一脚过去,踹倒了挂衣服的架子:“你再说一遍。” 售货员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认怂,上前一步,就继续说:“再说一遍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害怕吗?再说一遍,就能改变她是鸡的事实吗?不过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玩物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郑君浩闻言,气愤的一脚过去,将售货员给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他从来不这么没有风度,也从来不跟女人计较,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控制住。 售货员被踹倒在地上,嘴里还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一旁的几个女人见状,赶忙过去将她给搀扶起来。 即便是这样,被踹的售货员也没有收敛,还在叫嚣:“好啊,你敢动手,快,快报警。”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找手机,郑君浩一个大步上前,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 时言倾在身后,看着乱糟糟的一幕,心里有些不安,她上前,赶忙将郑君浩的手给抓住说:“郑先生,不要。” 郑君浩跟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她,那双阴沉冰冷的眸子,目光往下,落在售货员的身上:“你觉得警察来了,你也能逃得了责任?” 一句反问,售货员顿时就犹豫了,她抬眸看着郑君浩:“那你想干什么?” 郑君浩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他大声吼说:“给她道歉。” 售货员一身的反骨:“有本事你打死我,我就是不会道歉。” 郑君浩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像是要将售货员整个下颌都给掀翻一样。 售货员一张脸都憋红了,胸腔里的氧气也一点点被抽走了。 旁边的几个售货员看着这一幕,都被吓到了,有人开始喊人:“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救命啊。” 郑君浩转眸过去,阴沉沉的视线扫一眼她们:“谁再喊,我割了谁的舌头。” 他这一声话说完,几个售货员顿时就平静了。 他的气场太强大了,那双眼里像是有刀一样,能让人不自觉的听话。 时言倾看着这一切,麻木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抓郑君浩的手:“郑先生,放开她吧。” 郑君浩大声吼说:“我不放。” 时言倾急得眼泪一直在往下面掉:“她没有说错,我就是一个不干净的人,你难道要为了护着这样的一个人而去杀人吗?” 郑君浩回过头瞪她:“时言倾,我说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干净的女人。” 他双眸猩红,眼底有深深的怒意。 时言倾伸手,轻轻的放在他扼住售货员脖子的那只手上,她温声说:“郑先生,放下来吧。” 郑君浩听到她的话,这才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力量给收走了。 售货员感觉到氧气的那一刻,一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她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手覆着脖子,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郑君浩看着时言倾,那双眸子湿漉漉的,他说:“小倾,对不起。” 时言倾看着他,对他咧开唇角笑了笑,她摇头说:“没关系,我没在意。” 郑君浩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说:“走吧,换一家。” 时言倾没接话,沉默的任由他牵着。 而身后,几个售货员面面相觑一眼,谁也没有敢说什么。 就这样,郑君浩和时言倾还是离开了。 十分钟后,门店经理过来了,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一过来,他就发了脾气:“谁得罪了郑先生?” 被扼住脖子的女人没有敢接话。 经理没有惯着,大声下着命令说:“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被辞退了,而且整个柏城,不会再有人会录用你们,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几个售货员面面相觑:“不是,经理,为什么啊?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啊。” 经理一巴掌就甩在问话的那个女人脸上:“还为什么?知不知道得罪了柏城的大佬?赶紧滚。” 几个售货员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经理都下了命令,她们也不敢再留着,甚至连工资都没有拿到手。 上午,郑君浩还是带时言倾买了好多东西,都放进车里了。 衣服、包、鞋子、首饰,花了他一千多万,他没有心疼,还说还要买,时言倾说累了,他才同意说去吃饭。 郑君浩带时言倾去了一家西餐厅,这是柏城最豪华的西餐厅了。 过去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郑君浩,很是热情。 “郑先生。”服务员是男生,热情的打着招呼,看到旁边的时言倾时,他目光明显有一丝丝异样,可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郑君浩自然而然的将时言倾往身后挡了一下,他说:“要个靠窗户的位置吧。” 服务员忙颔首说:“好的,郑先生,这边请。” 郑君浩牵着时言倾进去,被服务员带领着坐到了一处靠窗户的位置。 西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很让人放松。 半天下来,时言倾知道,很多人都认识她,看她的眼神也很不一样。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或许,就是应该这样吧。 郑君浩为时言倾拉开餐椅,然后轻拍了一下凳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很绅士,温温柔柔的笑:“小倾,坐吧。” 时言倾对他笑:“谢谢。” 她拂着裙摆落了座,很小心翼翼。 郑君浩并没有在她的对面坐下,反而坐在了她的旁边。 时言倾不理解,拧眉询问:“怎么了?” 郑君浩看她说:“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都不严重,但是抠掉肉的地方还是需要换一个创口贴的。 沉默了一下,时言倾才点了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郑君浩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酒精和棉签,他温言细语的回答她说:“不麻烦,更何况,是为了你做。” 时言倾听到这话,鼻头一酸,有些动容,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郑君浩用棉签蘸了酒精,然后伸手去握她的胳膊:“小倾,疼的话,你可以掐我。” 时言倾点了点头:“嗯。” 虽然这么回答他了,可是她并没有想着那么做。 酒精在伤口上抹过,就像是盐覆在了伤口一样,疼得她浑身一震颤,但还是咬牙撑住了。 郑君浩察觉到时言倾的反应,赶忙看她说:“疼的话,你就掐我。” 时言倾额角有细碎的汗,她摇头说:“我没事,我不疼。” 她明显在逞强,郑君浩也没有强迫什么,只是说:“那忍忍。” 时言倾“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郑君浩给她处理伤口,也没有太轻柔。 等处理完了,郑君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疼吗?” 时言倾摇头:“不疼。” 郑君浩还是在收拾东西,只是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我要你说实话。” 时言倾愣了一下,泪水就要从眼眶滚出来,她将自己的头往起来抬了一下,随即才回答说:“疼。” 郑君浩将东西都放进小袋子里,他说:“疼就对了,至少你弄伤了自己,这是真的在疼,而别人对你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对你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我知道,那些伤都在心里,但是小倾,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时言倾有片刻的错愕,好久之后,她才“嗯”了一声。 伤在心里,可是不在意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伤了。 东西收拾好了,郑君浩起身往对面坐。 而这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唤了一声:“君浩。” 时言倾和郑君浩都同时回过头去看,发现苏筱筱握着一个手抓包,一身紧身裙,腰身窈窕,腿长肤白,难见的绝色。 两人都在错愕的同时,苏筱筱却主动开口了:“我可以坐下来一起吗?” 第365章 苏筱筱的占有欲 苏筱筱站在餐桌旁边,一身黑色紧身裙,袖口有白色的荷叶边,腿那里开了一条叉,一直到大腿处。 她握着白色的手抓包,脚上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 她的长发被一根簪子松松的挽了起来,有碎发垂在脸颊边,她妆容精致,往餐桌旁边一站,不少目光都望过来。 即便时言倾和苏筱筱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论气质、才情,都是苏筱筱略胜一筹。 至少她在人群中,是个特别亮眼的存在。 而时言倾不一样,她并不起眼,她只是一个普通美女,不刻意打扮,就很平常。 而最近,她的视频传遍了整个网络,大家都在议论她。 但因为长得一模一样,苏筱筱也因为时言倾的绯闻而备受了很多争议。 可即便是这样,她在看到时言倾的这一刻,也还是温温柔柔的笑,脸上没有半分恼怒。 换做是别人,恐怕都已经出手了。 短暂的僵持中,几个人心思各异。 时言倾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而郑君浩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可是还未开口,苏筱筱就率先抢话了:“君浩,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就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筱筱的脸上也是有笑容的。 郑君浩的态度似乎很坚持:“苏小姐,我和女朋友在……” 听得出他是要拒绝了,时言倾却忽然开了口:“郑先生,留苏小姐一起吧。” 郑君浩面露为难,目光瞥向时言倾:“小倾,你……” 时言倾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一起吧。”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坚持留下了苏筱筱。 郑君浩也不好拂了时言倾的面子,只好默许了。 苏筱筱弯腰,就要去拉椅子,可是想了想,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郑君浩,她脸上有微笑,语气好像是撒娇:“君浩,你帮我拉嘛,我刚刚做了指甲,不太方便呢,而且弯腰的话,裙子会容易走光的。” 郑君浩的面色阴沉下来,视线去看时言倾,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时言倾看向他,微笑说:“郑先生,苏小姐在向你求救呢。” 她都这么说了,郑君浩也无奈,只好站起身,将凳子为苏筱筱拉开。 苏筱筱拂着紧身裙落了座,然后将椅子往郑君浩那边拉近了一点。 桌子是正方形的,时言倾和郑君浩面对面坐着的,而苏筱筱就坐在郑君浩的右手边,还刻意将凳子拽近了一些。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们看起来,时言倾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郑君浩发觉苏筱筱的意图,便忽然起了身,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颔首说:“苏小姐,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坐得离他近一些,好照顾她。” 说着,他就坐到了时言倾的右手边。 于是,苏筱筱就和郑君浩变成面对面坐着了。 郑君浩的做法,苏筱筱的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了下。 随即,她才露出笑颜说:“君浩,你什么时候谈女朋友了?” 郑君浩伸手握住时言倾的手,他开始对苏筱筱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时言倾。” 苏筱筱转眸,看了一眼时言倾,后者虽然化了妆,可并不像自己那么精致,也不像自己这么华丽,就很平常的装扮。 无论谁看了,苏筱筱都是胜的那一方。 苏筱筱伸出自己的手:“时小姐,你好。” 时言倾看着那只很白,手指很细长,指甲很漂亮的手,她有片刻的错愕,随即还是握上:“你好。” 轻轻的一握,就很快被松开。 时言倾明白,自己跟苏筱筱比,还是差很多的。 她是一个太不干净的人,而苏筱筱不一样。 打完招呼了,苏筱筱就转眸看郑君浩:“君浩,你记不记得,这家餐厅,你之前带我来吃过耶,当时你还说,说这里的法式鹅肝是最新鲜的了,那时候我嫌贵,但你还是非要带我来,现在想想,好像也才过去没多久的样子,君浩,好久都没有跟你一起这样坐坐了,真好啊,真怀念以前的时候,你还总是给我送吃的……” 苏筱筱说起怀念过去的话,郑君浩听着,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再看时言倾,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就盯着面前的桌子看。 她的脸上没有笑,没有任何的情绪,也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郑君浩抬眸,目光清淡的落在时言倾的脸上,他的语气没什么波澜:“苏小姐不说,我还真的是忘了,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苏小姐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明明话中有话,可苏筱筱却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眼里一层的莹莹,她说:“君浩,你还记不记得,外面那条街过去,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啊?” 郑君浩的视线凝在她的脸上,语气冷冰冰的:“苏小姐,很抱歉,我没时间。” 苏筱筱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特别镇定,又轻声说:“君浩,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就是在附近的一家商场对我表白的?” 旧事重提,郑君浩却十分生气,他一拍桌子,怒道:“苏小姐,够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生气了,可是在时言倾看来,并不是的。 时言倾觉得,他应该是难过了,因为苏筱筱当年并没有答应他的表白。 郑君浩伸手,就要去牵时言倾的手,可是后者却绕开了。 时言倾抬眸,看郑君浩说:“郑先生,东西都点了,坐下来吃了再走吧,而且苏小姐是你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她顿了半天才说出来。 郑君浩还是站着,他说:“小倾,我们换个地方吃。” 时言倾有些执拗:“可是我就想吃这家。” 她眼睛里一层的氤氲,没有任何的情绪。 而一旁的苏筱筱,她十分镇定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接。 见时言倾这么坚持,郑君浩也只好无奈的坐了下来:“那好吧。” 郑君浩坐下来了,却不说话了,而一旁,苏筱筱却将视线瞥向了一旁的时言倾。 “时小姐,你说君浩这性格,怎么这两年变差了不少,以前他可温柔了,我生病了,他还跑遍整个柏城,大半夜的就是为了给我买小蛋糕,你说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是不是总是欺负你啊?” 苏筱筱的话中,明显就有别的意思。 时言倾却微笑着看向苏筱筱说:“苏小姐说的应该是几年前的郑先生吧,现在的郑先生,他也很温柔,可能刚刚,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吧。” 轻描淡写的就将问题抛回给了苏筱筱。 “是吗?听时小姐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呢。”苏筱筱却明着将话给说了出来。 时言倾淡淡的笑:“苏小姐,我没那个意思。” 她一边说,还一边给苏筱筱倒了一点玉米浓汤。 推到苏筱筱面前了,时言倾才将手收回来。 而这时,郑君浩也忽然有了动作,他给时言倾也倒了一杯浓汤,放在她的手旁边,并且小声嘱咐说:“还是热的,小心烫。”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在场的另外两个女孩都可以听到。 时言倾愣了一下,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 苏筱筱看着面前的一幕,并没有接话,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曾经对她很好的男人,如今却把他的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虽说不喜欢郑君浩,可心底那股强烈的占有欲,还是让苏筱筱的心里不舒服了。 她端起玉米浓汤,没滋没味的喝了两口。 想到曾经,她的心里就更加刺痛了。 当初的郑君浩,为了苏筱筱做了不少事。 表白、送花、豪车接送、照顾她、带她吃饭、去高档地方消费,还背过她,甚至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还挺身而出。 想到曾经的种种,再联系现在,苏筱筱的心里说不苦涩,那是假的。 没多久,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苏筱筱还没有点,但郑君浩点的东西很多,足够三个人吃了。 一桌子的食物,看着就很可口。 郑君浩将餐盘中的牛排切好,然后放到了时言倾的面前,并嘱咐说:“小心烫。” 而这时,一旁的苏筱筱也接话了:“君浩,我也想吃你切的牛排了。” 时言倾愣了一下,将自己面前的牛排推到了苏筱筱的面前:“苏小姐,你吃吧。” 郑君浩的眼睛斜了一眼时言倾。他问:“怎么了?” 时言倾没有看他,只是淡笑说:“没事。” 她想,或许只是因为郑君浩和苏筱筱闹了别扭,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吧。 可她并不想当这个工具人。 第366章 多余的人 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牛排,苏筱筱愣了一下,眼里溢出不一样的波澜。 可随即,眼里还是覆上一层不辨真假的笑意,她轻声说:“那谢谢时小姐了。” 郑君浩看着时言倾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苏筱筱是后面过来的,牛排就只有两份。 一份给了苏筱筱,那时言倾就没有了。 想了想,郑君浩低头将自己的牛排切好,又推给了时言倾。 后者看到他的行为,愣了一下,抬眸时,她不解询问:“怎么了?” 郑君浩看着她微笑说:“我的给你吃。” 时言倾有些错愕,但还是微笑回应了一下:“谢谢。” 她坐在这里,其实很不自在。 明知道郑君浩喜欢的人是苏筱筱,可她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苏筱筱吃东西很慢,也很优雅。 她垂着头,但余光在观察对面的郑君浩。 他对时言倾的好,好像并不是出于对她的试探,亦或者说,好像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好。 难不成郑君浩真的喜欢上时言倾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筱筱的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感。 怎么可以呢? 喜欢她的男人,怎么可以去喜欢别人呢? 对,一定是因为时言倾和自己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想到这,苏筱筱才松了一口气。 吃了一块牛排,还未咽下去,苏筱筱就开始呛咳起来。 “咳咳咳……”她伸手捂着胸口,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精致的面庞,被绯红给填满了,她抬眸,眼泪汪汪的去看郑君浩:“君浩,我……我好难受。” 郑君浩抬眸看了她一眼,心里到底是不忍,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绕了一圈,走到了苏筱筱的身后。 与此同时,他伸手,对着苏筱筱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没事吧?” 苏筱筱憋红了脸:“水,君浩,我想喝水。” 她声音也带着哭腔,像是要哭了一样。 郑君浩弯腰,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你喂我喝。”苏筱筱抬眸,直勾勾的看着郑君浩的眼睛。 她的身材极好,紧身的裙子又露出了一点点事业线,而且郑君浩还是低头在看她。 这一眼下去,他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郑君浩立马将目光给挪开,他手中端着水杯,递到苏筱筱的面前说:“苏小姐,你自己喝吧。” 苏筱筱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将水杯往自己的嘴边送。 她喝了两大口,神色才稍稍缓和了过来。 而她触碰郑君浩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另外一旁,时言倾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心里是酸涩的,但是也不至于让她会大吵大闹。 郑君浩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他冷着面庞说:“苏小姐没事就好。” 苏筱筱也没有生气,只是温声道谢说:“君浩,谢谢你,你别跟我这么疏远嘛,以前你都是叫我筱筱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抓住了郑君浩的手。 他的脚步停住了,可转过头看苏筱筱的视线却有一些冷:“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苏筱筱被他眼睛里的冷意给吓到,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说:“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不愿意这么叫我了。” 她又轻轻的道歉,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 对上苏筱筱的态度,郑君浩也有一些无奈,只好自己走回了原位。 坐下后,他又转头看时言倾,见她沉默着,一直不说话的样子,就凑过去小声询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声音温柔,连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也都是热忱和满满当当的爱意。 苏筱筱看得很是不适,心里泛起酸楚。 时言倾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抬眸看了一眼郑君浩,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牛排挺好吃的。” 郑君浩赶忙握住她的手问:“那要不要再点一份?” 时言倾微笑着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郑君浩不能理解:“就吃这么一点吗?” 时言倾还是对他笑:“嗯,早上吃得挺多的。” 说起来,才吃了早餐没多久。 而最近遇到的事情,又让时言倾没什么胃口。 见她这么说,郑君浩也不好强迫什么,只是无奈道:“那好吧。” 坐直身体的时候,苏筱筱却忽然转过头,她很好奇的看着时言倾,双眼里都是疑惑和不解。 被她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看,时言倾很是不舒服,所以就看向她问:“苏小姐,怎么了吗?” 她的声音,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苏筱筱撑着下颌,就好奇的看着她说:“时小姐,我们以前应该不认识吧?” 时言倾想了想,又才摇头说:“嗯。” 苏筱筱却很纳闷的开了口说:“可是好奇怪呢,我们竟然长得这么像,放在一起,大家该以为我们是双胞胎姐妹了。” 时言倾微微颔首说:“是有点像。” 苏筱筱却半开玩笑道:“时小姐,既然这么像,要不然我们做个血缘鉴定吧,万一真的是姐妹呢?” 时言倾愣了一下,笑容尴尬道:“这个就不用了吧。” 有没有双胞胎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听时父时母说过。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长得很相似的人。 苏筱筱却伸手去握时言倾的手,语气有点像是在撒娇:“时小姐,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我呢?” 时言倾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她冷着面庞说:“苏小姐,请你别这样。” 这句话,是有些冷漠的。 时言倾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也不太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除了穆心怡,大概她也不愿意让别的女人离她很近。 苏筱筱的手被推下来的时候,她拧眉说:“时姐姐,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呢,是不是因为君浩之前喜欢过我的事情啊?” 说来说去,终于将话题给聊到了正题。 时言倾不是一个喜欢聊这些话题的人,她觉得很不适应,就站了起来,她说:“苏小姐,你和郑先生吃吧,我吃饱了,就不奉陪了。” 她弯腰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要离开。 郑君浩也站了起来:“小倾,我也吃饱了,我跟你一起走吧。” 时言倾的脚步停住,她回头看他一眼说:“不用了,你陪时小姐吧。” 郑君浩愣了一下,他说:“小倾,我跟她……” 话还没有说完,苏筱筱也站了起来,她伸手去抓郑君浩的袖子说:“君浩,你陪我说会话嘛,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 想了想,郑君浩同意了,他眼色阴沉沉的:“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明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话,但苏筱筱还是默许了。 时言倾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么登对、般配,而她不过一个多余的人,就冷笑了一声,随即离开了。 是啊,她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她留下来干什么? 第367章 我知道你怀疑我 时言倾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了西餐厅,她拎着自己的小包,一步也没有停。 身后,郑君浩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走出了西餐厅,郑君浩才收回视线去看苏筱筱。 “君浩,你坐啊,别站着了。”苏筱筱一边拂裙子落座,一边看郑君浩说。 郑君浩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她,他并没有动,就那么站着,他视线往下,盯着苏筱筱的脸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苏筱筱,我再明确的告诉你一次,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所以你也不用装出一副在意我的样子,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小倾比你重要得多。” 苏筱筱抬起头,伸手撩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碎发,她反问说:“君浩,真的吗?” 她的眼神如丝,妖冶又魅惑,可现在的郑君浩看着,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他站在原地,只是垂眸看着苏筱筱。 而后者,却不知羞耻的将身体往前倾,然后事业线就挤得更深了。 郑君浩视而不见,只是说:“苏小姐,今天这顿饭,我请了,我先走了。” “君浩。”苏筱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郑君浩的手。 郑君浩停住步伐:“还有什么事?” 苏筱筱走到他面前,双手要去攀他的肩膀,可他却很不适应,冷着面庞将她的手给打开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苏筱筱站在他面前,忽然将身体凑近了一些,很近的距离,只差一点点,两个人就能亲上了。 苏筱筱的声音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君浩,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郑君浩连眉毛都没有动过,声音也很冷:“不喜欢了。” 苏筱筱伸手,就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放,她向他抛媚眼说:“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郑君浩抽回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说:“呵,你不用这样,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信你。” 话落,郑君浩推开苏筱筱,就追出了西餐厅。 苏筱筱怔愣在原地,攥紧了双手。 曾经那么喜欢她的男人,现在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可是喜欢,真的会变吗? 时言倾拎着包出西餐厅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当明媚。 六月的柏城,温度还没有上升到三十,气温还算好,并不是太热,就是阳光有些刺眼。 时言倾穿了一条裙子,脚上是高跟鞋,她走得很小心。 这样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她其实挺不自在的。 她没想别的,就是想着打车快点回去。 可是这时,旁边有几个过路的青年,手臂上有纹身,看着就很骇人。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一点,将路给他们让开。 时言倾本就算是美女,又精心打扮过,所以还是被那群人给注意到了。 定睛一看时,才觉得有些眼熟。 为首的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到时言倾时,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人:“你们看她,眼不眼熟?” 闻听此言,旁边的男人才顺着那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这不就是那视频上的女主角吗?没想到现实中也这么漂亮呢!” 一提起来那视频,几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身上莫名的多了一份不安和燥热。 时言倾不想跟他们搭腔,转过身就打算离开,可是这时,一个不算高的男人,他身体很灵活,就直接拦住了时言倾的去路:“美女,去哪儿呢?” 时言倾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小矮子男人,眼里猥琐得厉害,伸手就摸着下颌,然后上下打量时言倾的身体,随即笑嘿嘿的说:“美女,身材这么好,水那么多,不如跟我们哥几个玩玩,怎么样啊?” 时言倾听到他恶心的话,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她扬起手就要打人,可是却被另外一个男人给握住了手臂:“哟,妞儿挺辣嘛,可比视频上有个性多了,我喜欢,陪我们玩玩,怎么样?” 时言倾用力的挣扎,挣不脱,就伸脚过去狠狠地踢了面前男人一脚。 力量之大,都把她的脚给震痛了。 可即便是这样,男人反而不生气,笑容更加猥琐起来:“妹妹,跟哥玩,哥比那男人凶猛,保证你一夜下不了床。” 说着,伸手就要去抱时言倾的腰。 一圈四五个人,将她给团团围住,她想挣脱出去,可是没那个力气。 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眼泪唰唰地就开始往下掉落:“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尽全力大声的吼叫,浑身都在用力。 男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反而还给了她一巴掌:“妈的,贱货,老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给老子在这里挣扎什么?老子伺候你,你还委屈上了?” 时言倾淬了一口唾沫给他:“滚,不许碰我!” 她声音都沙哑了,用尽全力,也没有人能来救她。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袖手旁观吧。 男人又甩了她一巴掌:“这会儿倒是装起贞洁烈女了,妈的,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反而欲求不满,还一直要个不停。” 说完,周围的人一起哄笑。 这些笑声刺耳,似乎能震碎时言倾的耳膜。 她挣扎不了,就只能任由人抓着手臂。 她声嘶力竭的吼:“放开我,都给我滚。” 她的大声,却换不来别人的同情。 非但不放开她,反而还越来越嚣张。 而这时,身后有一个男声吼道:“放开她。” 先是听到了声音,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再接着,面前的男人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是郑君浩来了,他今天穿得西装西裤,很正式,可动起手了,也丝毫不受影响。 旁边的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了:“他妈的,谁啊,竟然敢打我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郑君浩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人被恶狠狠的踹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哀嚎。 另外的人,眼看过来的人是个狠角色,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只好都一溜烟跑掉了。 时言倾背靠着垃圾箱站着,手捂着胸口,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面滚。 郑君浩大步走过去,将西装外面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倾,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一直在道歉,心里也很是自责。 如果不是苏筱筱将他留下来,恐怕时言倾也不会被这些人给拦住。 时言倾伸手,将他的手给推开了,她语气冷冰冰的,眼里也是一片荒凉,她说:“我没事。” 明明在哭,明明在发抖,却强忍着心中的委屈,没表现出来一点儿。 郑君浩看着这样的她,心疼不已,走上前,默默的站在她身旁,他小声说:“小倾,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是没办法,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的话,时言倾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应,也没有接。 郑君浩就沉默的陪着她往前走,忽然,他开了口说:“今晚去别墅住吧。” 时言倾停住步伐,眼神里忽然有了一丝波澜,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却被郑君浩给打断了:“小倾,今晚别墅有客人,关系很重要的事情。” 郑君浩的双手就按在时言倾的肩膀上,有种莫名的力量。 时言倾的眼里却一片死寂,她冷笑说:“有客人,关我什么事?” 郑君浩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给擦干净,他轻言细语的反问:“如果是能让你哥哥出狱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