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美艳女配亲妈[九零]》 第1章 第1章 夏日的雷声震耳欲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凌晨时分，全世界都被黑暗笼罩，唯独青云山脚下的一座老旧泥土房正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会儿泥土房的堂屋里气氛凝重，披着蓝色粗布外套的周宏材一脸严肃的坐在木头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而堂屋旁的楼梯下角房里，有一女子正在生产，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断传出，听得人心惊胆颤。 “水来了。”于秀美着急忙慌的从厨房提着一大桶热水推开角房的木门。 “啊……”女人的喊叫声更加清晰的从房间里传出来。 两个跟在于秀美身后的小女孩，手牵手站在角房门口，垫着脚，大眼睛小脑袋正好奇的往屋里探。 “小月，赶紧带妹妹回屋睡觉去。”于秀美转身关门时，冲两个女孩低喝了一句。 啪嗒—— 于秀美说完便随手将木门砰的紧紧关上，阻隔了两个孩子好奇的视线。 “姐姐……”年纪稍小的女孩抿抿唇，怕不听话会挨骂。 且小孩子觉多，小眼睛耷拉着不住犯困。 “不怕。”叫小月的女孩安抚的拍拍妹妹的后背。 “啊……”角房里喊叫声不绝于耳。 可渐渐的，嘶喊声变得虚弱，甚至越来越小。 “快醒醒，可不能睡，赶紧喝口糖水，攒点力气好生孩子……” “弟妹……” “青青……” “妈，这可怎么办？弟妹她没声了……” 吱呀—— 角房的木门猛的被一年迈的中年妇女仓皇打开：“快，赶紧让建城、建社起来套木板车，建安家的怕是不行了，得赶紧送卫生院。” 周宏材抽大烟的手僵了僵，紧锁的眉头轻轻一抬，撇向堂屋外面露天的泥巴院子。 借着堂屋昏黄的灯光，能看见院子里的泥水积涨得足有十多公分高，甚至都快漫到堂屋里来了，可想而知今夜的雨有多大。 “好。”周宏材没多犹豫的应下。 虽然外面雨势极大，但事关周家传宗接代、人命关天的大事，雨再大也得想法子给送到卫生院去。 毕竟前头的几个孙女都是老婆子在家里接生的，也算是有接生经验，这会儿屋里小儿媳妇的喊叫声都快没了，想必情况十分危急。 “建城，建设快起来帮忙……”周宏材放下老烟杆，疾走几步站在左边楼梯口朝楼上大声喊人。 “来了……”楼上传来周家两兄弟的回应。 没过一会儿，周建城、周建设都穿好衣服匆匆下楼。 “生孩子也不挑个好时间，大半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不是纯心折腾人嘛！”周建设打着哈欠站在堂屋中，看着外面的大雨，语气颇为烦躁。 下这么大的雨，外面泥巴路肯定很不好走。 “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套板车……”周宏材威严低喝催促。 “知道了。”周建设随口啧了声，回头瞧见大哥周建城已经冒雨走向院子，不禁撇了下嘴。 “哎，大哥，你急什么，好歹戴个竹斗笠……” 周建设磨磨蹭蹭说着话，走到左边楼梯下，随手从楼梯旁的墙上拿了顶竹斗笠戴上方才踏出堂屋。 “啊……好痛……” 角房屋里，宋青青辅一睁开眼，就感受到身体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差点让她直接昏死过去。 闭着眼，深呼吸，宋青青努力的想搞清楚情况，脑海里就迅速涌进一个关于女‘毒’‘枭’叶筱莲的传奇一生。 “建安家的，我已经让老大和建设套木板车了，等等就送你去乡里卫生院，你省着点力气……” “弟妹，你快喝两口糖水……”于秀美也在旁边提醒。 宋青青神色麻木的躺在床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有气无力的侧头看了一眼原主的婆婆王淑芬。 许久后，宋青青绝望的眨了眨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她穿了，一直坚持不婚不育的她不过是好意送了个产妇去医院，顺便在去医院的路上亲眼目睹了产妇如何大出血加难产的全过程。 虽然最后那产妇母子平安，可她还是被吓出了心理阴影。 回到家后，好不容易才勉强睡着，下一刻就被雷声惊醒，然后就发现自己穿了，还莫名其妙穿到了原主宋青青生孩子的关键时刻。 好心好意救了产妇母子，老天爷送给她的大礼包却是穿书，还直接实现三级连跳。 “一定是做梦。”宋青青绝望的闭上眼，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身体好疼啊！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穿书就穿书，宋青青倒也无所谓，作为多年书虫，她自问能坦然接受任何可怕的人生洗礼。 穿越，重生，穿书什么的，根本没在怕的。 但作为活了二十几年，秉持着不婚不育的独立女性，开局就好死不死的穿成一个早婚早育还正在早产的十九岁女人身上。 宋青青咬牙抽噎，老天爷，难道就不能等原主生完孩子再让她穿吗？ 她宋青青最不想经历的事情就是生孩子。 答案显然也是不能！ 因为她穿的是某点男频文中，一个南方乡下出生，爷不疼奶不爱、爹意外坐牢娘早产而死，大伯还因为雨夜送她早产妈去卫生院摔断腿，成了跛子。 接着没过多久，女配就被家里人丢弃荒野，后来被人捡走抚养，一步一步成为女‘毒’‘枭’，在男主事业道路上做出极大的贡献，最终被男主一颗花生米送走的女配的那个早产而死的亲妈。 呵！宋青青简直要气升天了。 看了几十年小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惨的人设，这是要让她穿过来体验一下生孩子后立即死亡的滋味吗？ “妈，我们把板车套好了。”角房外头周建城的声音传来：“外面雨特别大，路怕是不好走……” “好，知道了。”王淑芬答应着，站起身冲大儿媳妇开口：“秀美，我们把建安媳妇扶起来……” “……不，我不去……我在家里生。”随着宋青青被王淑芬扶起上半身，宋青青认命的开口说话。 《极品军神》的书中对宋青青的描述并不多，但有交代，原主是在去卫生院的泥巴路上生下的女配，随即在暴雨中死去的。 南方的乡下，九十年代初，恰好是计划生育普及到农村的时期。 女配叶筱莲出生时就天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白云乡坍塌了不少房子，也死了不少人。 而当晚宋青青生完孩子，还没到卫生院就大出血去世，女配的大伯周建城也意外摔断腿从此影响行走，父亲周建安没多久也因打架斗殴伤人入狱。 这一切的事情，让周家的一家之主周宏材觉得女配这孙女不祥，才起了丢弃的心思，也是女配凄惨人生的开始。 宋青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穿书，成了女配亲妈，她不想死也根本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喜当妈。 然而眼下的她别无选择，与其等会在暴雨中生下孩子死去，那她宁愿在这破旧的小房间生完再安详等死！ “建安媳妇儿，你的情况不大好……”王淑芬语气担忧的想劝宋青青。 “在家里生。”宋青青语气无比坚定。 话落，阵痛袭来，她一手抓着枕头，一手抓着王淑芬的衣服扯着嗓子痛呼：“啊……” 疼，真的好疼，宋青青一度疼得要昏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和煎熬。 生孩子怎么能这么疼，怪不得医学上都说，女人生产是疼痛的最高级别。 宋青青疼得咬破嘴唇，瞬间满嘴的铁锈味。 疼痛还是根本没有停止的趋势，也不知道究竟疼了多久，仿佛到了个临界点，宋青青才整个人彻底一松，感觉有东西从身体当中流出来。 “出来了，啪啪啪……” “哇……”虚弱的小奶音传来。 “总算生了。”于秀美松了口气，看了眼婆婆怀里孩子的性别。 女孩！ 于秀美看到是个女孩时，内心下意识有些喜，随即又心虚的看向婆婆王淑芬，没敢把心思表露出来。 周家这一代，不算刚生的这个孩子，已经有三个女孩了。 她自己就生了两个女孩，三弟妹李春芳去年冬天也生了个女孩，为此周围邻居没少说闲话，背后悄悄说周家怕是要绝户头。 而对于宋青青这一胎，大家都觉得会是个男孩，周家就等着宋青青生个小金孙，好在村里扬眉吐气的。 宋青青也从得知自己怀孕开始，就什么活都不做，天天喊着要休息养胎，不是今天要吃鱼就是明天要喝汤，连衣服都得她这个当大嫂的帮忙洗。 就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七个多月，谁知宋青青今晚起夜，院子里滑，意外摔跤早产，生下了个女孩。 讲实话，于秀美内心是有些庆幸的，却也知道婆婆王淑芬会不太高兴。 毕竟三个儿媳妇，生了四个孩子，却没一个争气生个带把的，这点，她作为大儿媳妇也有些心虚。 王淑芬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给孩子剪脐带，稍微擦拭了下，用旧毯子给包上，扭头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宋青青，极其无奈的叹了口长气。 “这都是命。”王淑芬苦涩说着将孩子放到枕头边上。 第2章 第2章 角房外，堂屋里，周家的人差不多都在等待。 “生了，是男孩吗？”周宏材抓着烟杆看着王淑芬，语气都是期待和紧张。 周建城，周建设也面对着王淑芬，就连两个年幼的女孩都好奇的竖起小耳朵偷听。 “……女孩。”王淑芬语气格外复杂。 “……”堂屋里安静了半响。 “我早就说是女孩，还真让我说中了。”周建设幸灾乐祸的咧嘴，不怕死的打破堂屋的宁静。 王淑芬抬头瞪他，手痒的抬了抬，作出想要打周建设的姿态。 她也想要孙子，可宋青青生的是女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周宏材得知又是个孙女，满脸都是说不出的失落，拿着烟杆猛抽了一口，右手拉了拉蓝色粗布衣服，转身回屋歇息去了。 “睡觉睡觉，大半夜的累死个人。”周建设见周父回屋，也立刻转身动作迅速的上楼。 楼上的房间里，李春芳并没睡，宋青青摔一跤早产她是知道的，却没起床帮忙的心思。 婆婆和大嫂都在，总归也没她什么事情，便心安理得的在床上躺着等消息。 这会儿见自家男人回到房间来，立刻好奇的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悄悄询问周建设。 “生了男的女的？” “女的，嘿嘿。”周建设回答的声音里都是雀跃。 “我就说她没那么好命。”李春芳顿时也忍不住龇牙开心。 之前宋青青满口笃定的说自己怀的铁定是个儿子，没少在周家作威作福，李春芳心里有怨气，却也不敢发，生怕宋青青当真生个带把的。 周家三个儿媳妇，谁要是生了周家的第一个孙子，那在周家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肯定是母凭子贵的。 现在得知宋青青也生了个女儿，李春芳可不就放心了嘛！ 大家生的都是女儿，谁也都别得意，谁也别瞧不起谁，嘿嘿。 “还好没折腾到去卫生院，你不知道，外面雨下得可大了。”周建设打着哈欠，迅速脱了衣服摸黑躺上床。 …… 宋青青是被滴滴答答的水声吵醒的。 闭着眼，下意识的伸伸懒腰，浑身的疼却让她彻底清醒，同时左手也碰到了块小毛毯子。 宋青青睁开眼惊恐的侧头，赫然看到旁边躺着一个红通通的小婴儿。 天，是孩子…… 所以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是真的亲自生了个凄惨美艳女‘毒’‘枭’！ 宋青青震惊不已，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死的事实，叹息一声，伸手摸了下小婴儿的脸蛋。 “长得真丑。”宋青青轻声吐槽。 可能是半路接手原主，亲自生产的缘故，她竟然挺喜欢眼前这个小女配，就是实在丑了点。 吱呀—— 角房的木门从外面被推开，于秀美单手端着个碗跨步走进房间。 “五弟妹你醒了，妈让我给你煮了两个糖水蛋。”于秀美说着话走到床旁边。 “……谢谢大嫂。”宋青青看着端到面前的白色花碗。 估计是体力透支的缘故，她看到水煮蛋就下意识的馋了。 “那个，不，不用不用、谢。”于秀美惊讶的连忙挥手。 乡下地方，大家并不会随口将谢谢、对不起这些文明礼貌用语挂在嘴边。 宋青青不是原主，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却下意识的本能道谢，她的道谢也让于秀美震惊。 这五弟妹竟然还给她道谢呢！怪，怪稀奇的。 看着局促的大嫂于秀美，宋青青有些反应过来，她脱口而出的道谢让于秀美不习惯，随即双手撑着床慢慢起来。 疼，身体移动时，下边就疼得宋青青脸色煞白。 于秀美忙给宋青青搭了把手，搀扶她靠坐着。 “谢……”宋青青又想道谢，却迅速咽了回去，身体放松的靠着身后的木头床上，然后才伸手接过于秀美手里的碗筷。 “你先吃蛋垫垫肚子，中午我问问妈，应该会给你杀只鸡吃。”于秀美站起身略带拘谨的说话。 五弟妹如果生的儿子，整个月子期间老母鸡肯定少不了，婆婆王淑芬提前养了好多只老母鸡。 可五弟妹生的是个女儿，婆婆不发话，恐怕就要没得吃。 “嗯，麻烦大嫂了。”宋青青说完低头咬一口荷包蛋。 荷包蛋是水煮的，加了糖的缘故，汤水都带着甜，味道不错。 “哼哼……”小小的奶音哼唧声响起。 宋青青侧头便看到枕头边上的小猴子眼睛都没睁开，就瘪着小嘴软软的哼唧。 “应该是饿了，你等会喂喂她。”于秀美撇一眼小小的女娃，镇定且娴熟的说道。 到底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对于哺乳这些事情，她早已习惯，再瞧瞧宋青青鼓囊囊的地方，心里清楚这孩子应该是饿不着的。 “嗯。”宋青青却面色纠结的点头。 “你这房间是一楼，漏水还不算严重，我给你把水桶提出去倒了。”于秀美没在角房里多呆，出去前，顺手把房间里的一个红色塑料桶提了出去。 宋青青也才发现，这房间竟然漏水，她之前在睡梦中听到的水声，就是房檐上滴进水桶里的水声。 啧，这周家可真穷。 九一年的南方乡下农村，还是这样的房间和条件，宋青青感觉心好累。 于秀美干活很利落，没一会儿又把水桶提进来放在原本的地方接雨水。 “昨晚雨很大，村里好几户人家房子都塌了，听说砸了好几个人，还有一些人被埋在房子底下，吓人得很，我晚点得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你要有事就喊三弟妹，她在家的！”于秀美解释着，语气唏嘘的出去，都没等宋青青说什么。 昨晚的大雨，十里八村老旧房子倒塌的不少，这事宋青青从书里就知道，看于秀美走了，便低头默默吃完荷包蛋。 “哼哼……”小奶音抗议的声音又大一些，还挥了下小手，想必是饿急了的缘故。 宋青青低头看向小奶娃，认命的将手里的碗筷往边上的旧书桌上放，伸手姿势古怪的把孩子抱起来。 很轻，很软，很可怕—— 这是抱起孩子时的第一感觉，本身刚出生的孩子就小，早产的缘故，小女配重量才三斤多点，小得相当惊人。 “呼。”宋青青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半响才极不自然的撩起上衣。 小家伙瞬间安静了，小嘴蠕动的狂吃，却发现吃不到奶水，不满的皱起小脸哼唧抗议。 “乖，继续吃。”宋青青换个方向哺喂，发现依旧不行，她还疼得半死。 “唔，嘶，嗷……” 宋青青也没想到喂奶会这么疼，都快与生产疼痛不相上下了。 小猴子瘦小归瘦小，但吃奶是本能，吃奶的力气，这句话还真不是骗人的，疼得能要人命。 是不是她方式有问题？宋青青龇牙咧嘴的猜，有些想放弃。 可这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南方乡下农村，再看看周家的条件。 角房老屋，破败不堪，要是不依靠母乳喂养，小家伙说不定得饿死。 小家伙怎么说也原主丢了一条命、她去了大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崽，如何忍心让她饿肚子，抿抿唇，宋青青无奈的继续哺乳。 幸运的是，一开始虽然没有奶水，再尝试了小半个钟头后，小家伙终于喝到了心心念念的奶水。 “呼。”宋青青呼了口大气，泪眼婆娑的看着吃得格外欢快的小婴儿，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你是开心了，我可遭老大罪了。”宋青青吸了吸鼻子轻笑。 生完孩子，坐月子的第一天，宋青青连房门都没出，上厕所也是在房间里用一个红色痰盂解决。 午饭吃的更简单，一份小青菜，外加一份豆腐汤和米饭。 宋青青看着青菜和豆腐汤，回想原主怀孕时的作妖行径，只能苦笑。 下午喂饱小家伙后假寐，躺在角房的她迷迷糊糊间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猜测应该是婆婆王淑芬再给她炖鸡汤喝，心下不免安了安。 王淑芬这婆婆其实还算是不错。 要知道，原主性格脾气不算好，嫁进周家小一年也没少折腾，之前持肚行凶，周家人大都忍了。 但宋青青不是原主，自然有些担忧，原主造的孽，现在承受的人却是她。 幸亏婆婆王淑芬虽然有些重男轻女，却没因为她生了女儿，就苛待她的月子。 果然晚上宋青青就心满意足的喝到了一大碗鸡汤，香得很。 虽然老母鸡是特意为宋青青坐月子杀的，但王淑芬也没厚此薄彼，家里人多，还是都跟着喝了口汤吃了块鸡肉。 为此，于秀美的两个女儿，一人也都啃到一只肥糯糯的鸡爪子。 两个小姑娘可乐坏了。 “姐姐，小草想家里天天有人生娃娃。”于秀美的小女儿周小草用自以为很小的嗓音开心的和周小月说悄悄话。 “……”我也想。 “你这孩子，赶紧吃饭。”于秀美没好气的瞪了眼小女儿。 周小草立刻低头抓着鸡爪啃，吃得满嘴的油。 …… 宋青青在生孩子时难产吃足了苦头，但恢复得还可以，可能是这具身体年纪小的缘故，才短短两天时间，宋青青便能灵活下床走动了。 白云乡下了好些天的雨也终于放晴，而周家出嫁的二姑姐和四姑姐得到消息，也纷纷回娘家来看望。 周家二姑姐周建兰今年28岁，嫁得并不远，就在隔壁上水村，步行到白云乡大概四五十分钟，得到消息后，早上八点就来了周家。 “孩子长得可真小。”周建兰走进角房，坐在床边沿上，探头看了眼旧毯子里的小婴儿。 宋青青是早产，小姑娘才在娘胎里呆了七个多月，小是正常的。 “长得很像你。”周建兰看向宋青青，说场面话。 小家伙红通通的模样已经消退许多了，基本也都在睡觉，平时饿了就哼唧两声，吃饱喝足就乖乖睡觉，一点都不闹人。 乖是很乖，几天时间变化也极大，可长得像她这点，宋青青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她有拿旧书桌上的一面红色镜子照过，不得不说，穿书成为女配的早死亲妈，宋青青唯一觉得赚了的，就是年纪小了足足快十岁，长相也比原本的她漂亮这一点让她格外庆幸。 原本的她长相只能算清秀，但十九岁的宋青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生完孩子的缘故，既年轻漂亮又充满韵味。 生完孩子好些天，没洗澡没洗头，整个人油呼呼的，就这样都依旧好看得挺不真实。 “还是长得更像她爸。”宋青青毫无心理负担的推卸长相责任。 第3章 第3章 老话都说女儿肖父，这责任，出门打工至今还未曾赶回来的周建安必须得承担。 不过，书里说女配爹周建安在得知老婆难产而死的消息后，想提前结工钱回家，却被包工头故意刁难，情绪失控下起了争执，失手意外造成包工头右眼瞎了，导致入狱三年。 也不知道，周建安的命运轨迹是不是依旧如此。 “是很像我小弟。”周建兰赞同点头，转身将带来的塑料袋放到被子上：“你看看，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 “谢谢二姐。”宋青青接过袋子打开。 袋子里面放着一套小孩子的衣服，鹅黄色的，充满这个年代的气息，可能是小小一件的缘故，看着特别可爱。 “好可爱。”宋青青笑着夸。 “你喜欢就好。”周建兰抿嘴笑，随即开口安抚宋青青：“你和老五还年轻，好好坐月子，争取明年再生一个。” 周建兰语重心长的拍拍宋青青的手背，她知道宋青青的压力。 计划生育执行到白云乡后，是个年轻媳妇儿都有压力。 呃，明年再生一个？ 不不不，她是坚决不可能再生的！ 如果不是穿书，半路无奈接手生产，由不得她选择，连女配她都不打算生。 “嗯，我知道的。”不过宋青青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宋青青和周建兰聊天的功夫，周家四姑姐周建琴也来了，她没给小孩买衣服，却也拿了些鸡蛋和两包挂面来。 “二姐也来了。”周建琴冲周建兰笑笑。 “嗯，我也就比你早到一会儿。” 周建琴点点头，用赶时间的态度，意思意思的俯身看了眼小女配。 “小模样长得真好。”夸完后，看向宋青青：“弟妹，你安心坐月子，我妈肯定照顾好你。鲤鱼村那边老房子多，这些天下雨，陆陆续续倒塌好些老房子，我们村也压没了好几个，我得赶回村去帮忙，就不多呆了。” 周建琴得知宋青青生了个女儿，原本都没想来看望，周家这一辈女孩已经够多了，多一个女孩实在不是多让人欢喜的事情。 如果生的是个男孩，那就另当别论。 不过她和周建安年纪相仿，姐弟俩个关系还算不错，就想着抽空来一趟，省得落人话柄。 “嗯，四姐你能抽空来看我和孩子就够了，要是忙尽管去忙。”宋青青客气回话。 农村地方，丧葬事情都是家里办，村里人大都得去搭把手。 这些天她虽然在屋里躺着奶娃，可也听到村里传来不少敲锣打鼓的声音。 白云乡这边村里也没了好几个人，周家这边，婆婆王淑芬和大嫂于秀美也都有去帮忙。 周建琴来周家呆了片刻就离开，周建兰家里头也忙，农村事情多，故而午饭前就匆匆赶回婆家去了。 两个姑姐离开后，宋青青便继续一个人在房间里奶孩子，顺便想想小女配的名字。 书中提过，小女配被丢弃后让一户姓叶的人家捡走，取名叫叶筱莲。 宋青青对这孩子没有太深厚感情，可半路接手也是亲生的娃，再想到书里小家伙的命运。 小家伙将来可是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啊！ 虽然那是几十年后书里的发展轨迹，可宋青青还是唏嘘，她的穿书显然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不如彻底改变小家伙的一生。 “叫什么名字好呢？”宋青青嘀咕着发愁，抱着小家伙在角房转圈。 给孩子取名字还真的是个困难的事情，毕竟名字要伴随一生，要好听且朗朗上口才行。 “小公主得温柔一点，不然给你取个和温柔有关的名字怎么样？” “不喜欢啊！”宋青青心情不错的逗着没睡觉，眨巴眼睛的小家伙：“那叫周朝阳，朝朝暮暮，阳光开朗？” 小姑娘并不明显的撅了下小嘴，可爱得很。 “也不喜欢哦。”宋青青其实也知道，小女孩不可能给她回应，只是自我打发时间的与她闲聊。 纠结了许久，宋青青也还是没决定下来名字，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原主的娘家大嫂和姐姐宋花花也来周家看她。 姑嫂俩人一起来到周家时，婆婆王淑芬还没出门，客气的招呼着喝茶，喝完茶水才让她们进房间看宋青青和孩子。 “你不是说自己怀的肯定是儿子吗？怎么生了个女儿。”宋花花抱着儿子走进房间，屁股才坐到床边上就开口取笑宋青青。 “……”宋青青被宋花花的直接给哽住了。 这要是换成原主，估计得被这个姐姐给气得产后大出血。 原主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生个儿子，虽然从记忆中也能看得出来，姐姐宋花花并没有恶意，这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可还是替原主心塞一下。 “花花，你别这么说。”娘家大嫂钱云慢一步走进屋，性格表面软和的她尴尬阻止。 “她是生了个女儿啊！怎么还不让人笑话笑话了！”宋花花郁闷撇嘴。 “青青想生儿子你也是知道的，这才坐下就说这话，不是让她更难受嘛！”钱云委婉的看着宋花花，又安抚的看向宋青青。 “切。”宋花花切了声，恰好她怀里抱着的一岁多，长得虎头虎脑的儿子饿了，小孩双手正扒拉着她的上衣。 “妈，饿！” “你个饿死鬼投胎，来之前不是刚吃过！”宋花花拍了下儿子的臀部，怨念极重的将宽松的格子衬衫撩起来，露出饱满，当着宋青青和大嫂钱云的面，毫无顾忌的给孩子喂起奶来。 宋青青蓦然平衡了，毕竟这位姐姐对亲儿子态度都是如此。 “青青，听说你难产我们都吓得不行，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房间里没多余凳子，钱云就站着和宋青青说话。 “嗯，生孩子确实危险。”宋青青赞同点头。 原主可不就是生孩子没的嘛！ “对了，妈让我抓了只老母鸡来给你坐月子。那鸡我可是足足喂了七八个月，有四五斤重，特别肥，要不是你生孩子，我都舍不得抓来的。” “……这样，帮我谢谢妈。”宋青青点点头。 钱云见自己好话也说了，宋青青却开口说感谢家中的婆婆宋母，顿时就觉得自己这养了大半年的母鸡功劳白白糟蹋了，面上有些涩然。 “我也给你拿了二十个鸡蛋，回头让你婆婆一天两个给你煮来吃。”宋花花边喂着孩子边插嘴。 “我说你也别不当回事，我听说难产很伤身体的，得先养好身体，只有人好好的才能想生儿子的事。”宋花花继续说话。 她嘴上讥讽着宋青青，却也怕这妹妹钻牛角尖。 周家没有孙子，宋青青从怀孕就开始念叨着要生个儿子。 再加上计划生育执行，头一胎生了个女儿，还真是挺让人发愁的事情。 可这女儿生都生了，自己怀胎十月去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总不能为了生儿子，弃女儿于不顾吧。 乡政府那边的确是有不少人家把女孩丢到那，可那是狠心的人家才会做出的残忍事情，她可不希望宋青青犯傻。 “嗯，我明白的。”宋青青应付的点头。 “老实喝奶，眼睛滴溜溜瞎转什么呢！”宋花花说着话，也低头注意着怀里的儿子，瞧见儿子眼睛乱转，没好气的提醒小孩。 宋青青稀奇的看着宋花花，心下不免再次刷新认知。 从这亲姐姐的行为做派可以看得出来，这九一年的南方乡下农村是真的很穷，形势和大城市差挺多。 唉！宋青青甚至都能想到自己出月子后面临的可怕生活，姑且能苟一天是一天吧！ 宋青青娘家人来看望过后，晚餐从鸡汤青菜又多了两个蛋。 婆婆王淑芬为人还算坦荡，她娘家带来看她的东西，并没有昧下来不给她吃。 转眼过去一个星期，宋青青恢复得极好，小家伙也很乖，不会大哭大闹，喂饱就睡，绝对典型的小吃货一枚。 夜晚，白云乡皆被虫鸣鸟叫声包围，宋青青也随着那些虫鸣声陷入沉睡。 月亮高高挂着，照亮周家泥土房的院子。 嘭，月光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利落的从墙院外翻身进院子。 来人对环境熟悉，即使没灯火照明，高大的身影也毫无阻碍的踏入堂屋。 嘭，男人将背着的大麻袋轻轻放下，转身跨步走到角房木门前，伸手推门，发现木门从里面反锁了。 宋青青穿书这些天，一直都在适应，也觉得十分没安全感，睡觉前都会反锁木门栓。 黑暗里男人微微拧眉，随即没有犹豫的移动步伐，沿着院子移动，走至角房的窗户外。 窗户如预想的般并未落锁，男人嘴角微微一勾，伸手轻轻推开窗户。 开窗，翻身，爬窗，落地，一气呵成！ “呵——” 宋青青其实睡得很沉，周家人多，烟火气十足，角房很小，七八平米大的地方，就凭借一个小窗户透气。 白天周母都让宋青青关窗，怕她吹风以后老了犯头风病，怪她这当婆婆的没伺候好月子，因此宋青青都是在夜晚悄悄开着窗透气，恰好给了某人半夜爬窗的机会。 宋青青睡得挺沉的，却感觉屋里好像有些奇怪的动静。 尽管是半路喜当妈，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也让她迅速适应了妈妈的身份，夜里亦没敢睡太死。 结果她迷糊竖起耳朵时，听到房间里似乎有轻微声响，悄悄睁开眼睛看，赫然就看到黑暗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被吓到，猛的倒吸凉气。 “别怕，是我。”黑暗中，周建安察觉到宋青青醒来，立刻出声。 啪嗒，周建安还伸手拉了下床边的电灯拉线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 宋青青眯着眼睛看清楚来人，知道这个长相与年轻时候平平无奇的古仔有些相似的人就是这身体的男人周建安。 年轻时候古仔的颜值，是曾经的宋青青格外磕的神颜。 啧，穿书被迫生孩子到此刻，宋青青第二次觉得自己赚到了。 “……你吓到我了。”宋青青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却截然相反。 “太晚了，我本来不想吵醒你的。”周建安语气抱歉。 “嗯，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宋青青语气客气的关心他。 没办法就冲男人这身高和颜值，宋青青很难不去关心。 而且屋里虽然没有看时间的钟表，但周家堂屋挂着旧式时钟，一到整点就会当当当的响，她之前隐约好像有听到老钟敲了两下。 第4章 第4章 “木材厂那边中午结账，提着行李坐车到县城已经晚上八点。我想早点回来看你和女儿，就背着行李走路回家。”周建安语气平静的解释晚归原因。 县城旅社的住宿价格不便宜，他原本是打算在木材厂做两个月、多赚点钱，回来好带着宋青青去县城医院生孩子。 可谁知一个星期前他突然就接到老乡转告的电话，得知宋青青早产生了个女儿。 头一次当爹的他特别高兴，并未去在意孩子性别，乐得当场只想收拾行李回家。 但最近两个月南方雨水多，木材厂特别的忙，包工头那边压着工钱不给结，让他必须再扛几天木头。 工钱没能拿到，他只好压下回家的想法继续做工。直到今天下午包工头终于结了账，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收拾包被赶回家。 “从县城步行回来的？”宋青青有些吃惊。 清和县城距离白云乡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大晚上的，最近又多日下雨，夜路并不好走。 “嗯。”周建安点头，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叠钱：“工钱给你收着。” 周建安把钱放到宋青青的被子上，目光则盯着她枕头边上小小的人儿。 这就是他周建安的女儿，好小的一团，跟只小猫崽子似的！ 昏黄的灯光并不刺眼，小小的孩子睡得憨甜，小嘴还轻轻蠕动，可爱得简直不行。 “我能抱抱她吗？”周建安抬头询问宋青青。 宋青青看了看被子上的钱，对于男人自觉上交财权感慨，又看到几张灰色的百元大钞里还夹杂着些零钱。 这男人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了吧！ “你轻点抱，别太用力。”宋青青语气温柔的提醒他。 周建安紧张的伸出手，双臂略微僵硬，抱起小毯子里的女儿，感受到孩子的小巧和柔软。 周建安个子高，目测得有一米八多，这在南方绝对属于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他手里的小家伙又格外的小巧，一大一小的视觉差特别有趣生动。 周建安是抱过小婴儿的，在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中，他排行最末，上头的哥哥姐姐成家早，周小月、周小草他都抱过。 但他抱的大都是出了月子的小娃娃，像是此刻怀里这般小的娃娃，他还是第一次抱。 太软了，太小了，所以当他用两只手掌将孩子捧起来后，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手掌中的小闺女，比他抱过的所有小孩都要软，就好像抱着一小团棉花似的。 他的女儿怎么这么的轻？ “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宋青青看他古怪的姿势，担忧的提醒他，怕他把孩子摔了。 有句话不是说，没危险的时候爸爸通常就是最大的危险。 这一刻的宋青青已然完全忘记，她自己第一天抱孩子时，她的姿势也没比周建安强到哪里去。 “……嗯，我不紧张。” 宋青青抿唇偷笑，这男人明明就很紧张，胳膊上的肌肉都绷起来了，还嘴硬！ “哼哼……”就在这时，毯子里的小祖宗醒了，噘嘴哼哼的表示她的不满。 周建安彻底慌了：“我是不是抱疼她了？”语气里充满自我怀疑。 “她应该是饿了，抱给我。”宋青青把钱拿起放到旁边书桌上，伸手准备接过孩子。 周建安把孩子轻轻的交到宋青青手中，高大的身影松口气后杵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到宋青青怀里的女儿。 宋青青撩衣服的手停住，半响抬头看他：“你别看我喂孩子。” 这些天的母乳喂养，基本都是宋青青一个人的时候，她也算适应良好。 当然在这年月里，女性撩起衣服就喂孩子的比比皆是，比如来看她的姐姐宋花花，可宋青青却不能接受这一点。 周建安连忙局促的背过身去：“我不看。” 男人逆着昏黄的灯光站得笔直，气势略弱。 宋青青也害羞的瞧见他泛红的耳朵尖，低头无奈的给孩子喂奶。 房间里，宋青青没有说话，周建安也就那般僵硬的站着。 过于安静的气氛到底让人更加不自在，偏偏这时喝奶的小祖宗吃得格外起劲，隐约间能听到小小吞咽声。 这就尴尬的要人老命了！ 宋青青假装的清嗓子，试图寻找话题：“你去木材厂累不累？” 原主怀孕后挺能闹腾，还把周建安赶去隔壁县的木材厂做工。 周建安是初中文凭，学历不算高，对比十里八乡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而言，又还算是不错，勉强算是读过书的人。 只是白云乡这边交通不便，乡里有学识，胆大敢外出去大城市闯荡拼搏的人是有几个，却并不多。 许多人大都是按部就班的听从家里的安排，上学、结婚、生子。 周建安初中毕业后，帮着家里做了几年农活，偶尔也去隔壁县的木材厂当木材搬运的力工。 木柴厂搬运的木材都是苍天大树级别，格外废力气，一天工钱有个二十块。 以苦力去换钱的工作，在任何时代都是廉价的劳动力，白云乡这边家里生活条件还可以的，基本都不会去当木材搬运工。 无奈的是九十年代到两千年，是典型的钱难赚，物价高的十年。 大部分人的日子过得都不轻松，就比如周家。 这些年周家的孩子年纪都大了，嫁出女儿迎娶媳妇已然掏空全部家底。 原主宋青青嫁入周家后，日子过得挺紧巴，她渐渐的便不满起来，甚至还在肚子显怀后要求去县城医院生产，故而逼迫周建安去搬木材赚钱。 “我不累的！” “……”宋青青抿了抿唇沉默。 “那我生的是女儿，你失望吗？”宋青青继续询问。 穿书成为原主，生了孩子，还多了个帅气的男人，宋青青想了很多。 九零年代初，大家的生活虽然不算好，可和八十年代比已经好上很多了。 本身她是个不婚主义者，要是没穿书，她是准备过一人一狗一家甜品蛋糕店的躺平人生。 可眼下孩子、男人都有了，她总不能占据原主身体活下去，却抛弃孩子、丢开男人。 既然她意外成为原主，就有义务替原主照顾好孩子和家人。 只要周建安不是特别垃圾，差劲到骨子里无可救药的男人，宋青青都不会轻易去做抛夫弃女的人。 “女儿也挺好的。”周建安坦诚接话。 “真的挺好？”宋青青不太相信耳朵。 “真的挺好！”男人语气坚定许多。 宋青青满意的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那我们一起努力把小家伙养大。” “我们是她的父母，养她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好好赚钱养你和孩子。”男人给出踏实的承诺。 宋青青咬咬唇：“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后都不准备再生孩子了，我们只养她一个可以吗？” 生孩子的痛，她不会再经历，这些天偶尔回想起来，都能让她痛不欲生。 “你不想生儿子了？”周建安惊讶的回过头，目光疑惑的看着宋青青。 宋青青从怀孕开始，就总说要生儿子，他以为她更想要儿子，比他还想要。 宋青青轻抬小家伙的屁股，遮挡了下自己的丰满，同时低垂下眼帘不去与周建安视线接触。 “……生孩子太疼，我不想再生了。”宋青青的声音低哑，带着点点的压抑哭腔和委屈。 周建安心口瞬间被愧疚所吞噬。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一不小心还可能一尸两命，疼都只是次要的事情。 宋青青却早产人甚至都差点没了。 周建安沉默许久，目光看了眼小小一团的女儿，许久后：“好，我们不生了。” 宋青青豁然抬头，诧异的看着周建安，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简单的便答应。 她这些天坐月子，想过不少的事情，也考虑过周建安会反对的各种情况，也想过周建安如书中般入狱。 她做好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周建安平安回来，没多加犹豫的便支持她的决定。 这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十分重男轻女的南方！ “你会出尔反尔吗？” “不会。”周建安垮走两步蹲在床边，粗糙的大掌轻轻搭在她拖着孩子的手背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宋青青。 宋青青对上周建安的眼神，心下有些虚，仿佛被烫伤一般的立刻转移视线。 她毕竟不是原主，总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道德。 可成为原主是事实，占据她的身体也并非她本意，她亦没有心安理得的霸占属于原主的孩子与丈夫，她只是在和这个男人商议未来。 是不是就这么和他过下去，宋青青并未彻底决定。 姑且就先走一步看一步，把这该死的月子先熬过去再说。 “很晚了，睡了。”宋青青怀里的孩子吃饱了，她整理了下衣服提醒男人。 “嗯。”周建安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角房门口开门出去。 宋青青将睡着的小家伙放下，放到床的里面，随即自己也跟着躺下。 房间里的灯光亮着，周建安好像是去洗漱，没过多久就回了房间。 几分钟的时间，宋青青并没有睡着，却以面朝着墙壁、背对着外面的姿势假装自己睡着。 第5章 第5章 房间里传来周建安脱衣服稀稀疏疏的声音。 “我关灯了。”周建安轻声说话，紧接着，房间的灯泡被拉黑。 宋青青浑身都僵着，黑暗中能感受到周建安躺到了她的旁边，呼吸瞬间都跟着拘束了不少。 就真的下意识挺紧张的！ 前世宋青青属于万年单身狗，这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 唔，这床本来就很小，多了个高腿长的周建安，明显更小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念她新买没睡两天的进口乳胶床呢！ 宋青青闭眼想着，伸手搭在靠墙壁酣睡的小崽子边上，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夏天的夜晚，天亮得早。 凌晨四点，伴随着周家堂屋的时钟敲响，隔壁领居家的大公鸡也哦哦哦的疯狂打鸣。 “哼！”宋青青有些起床气，眼睛没睁开的她就苦着小脸气恼的踢几下腿抗议吵闹声。 黑暗中，一双厚实的大掌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宋青青的后背。 宋青青似有被安抚到，放松的熟睡过去。 外头天光大亮时，宋青青才醒来，醒来时是身体朝外的方向侧卧着，旁边的周建安则早早就没了踪影。 而一墙之隔的堂屋中，有朝气蓬勃的忙碌声传来。 “小叔，是小叔回来了哎。”楼梯上，四岁的周小草惊呼。 小女孩左手被前面的姐姐牵着手，右手还在搓揉眼睛，看到周建安时，顿时也不困了，撒开姐姐的小手，哒哒哒的跑到周建安旁边。 周建安正站在堂屋走廊上洗脸。 “小叔，小婶婶生妹妹了。”周小草伸手扯了下周建安的裤腿。 周建安对大哥周建城家的两个女儿不错，出门打工回来，都会给两个小孩买糖果吃，或者给个一毛钱让她们去买零食吃。 也因此，两个小姑娘都挺喜欢周建安这个小叔。 小孩子的世界本来就很简单纯粹，谁对她们好她们就喜欢谁。 “小叔知道了。”周建安将洗脸毛巾搓洗完晾挂起来，又顺手揉了一把小侄女的枯草脑袋。 “嘻嘻。”周小草觉得自己是第一个告诉小叔这件事情的人，格外高兴的摇晃小脑袋。 于秀美在天不亮时就起床做早饭，煮好粥，将粥装到铝制圆锅中端到堂屋餐桌上。 “大家可以吃早饭了。” 很快周家的堂屋里，众人纷纷找位置坐下，一大家子人开始轮流打粥，自己给自己碗中装好白粥后则坐下夹着周母王淑芬腌制的咸菜吃。 “青青她早饭吃什么？”周建安坐下便关心询问。 “给青青煮了点青菜粥。”于秀美端着碗筷吃了一口：“我去看看煮好没有。”作势要放下碗筷。 他们喝的是白粥，搭配的咸菜都是放了不少粗盐腌制的，这咸菜可不适合坐月子的人吃，所以她留了点白粥加了一小把青菜下去煮。 “大嫂先不用急，青青她还没睡醒！”周建安开口阻止于秀美起身去厨房。 “哦，那就等我们吃完，青青醒了再端给她吃。”于秀美没意见的安心坐下吃早饭。 “你回来得刚好，最近水稻田里长了很多杂草，你们兄弟几个跟我一起去田里除草。”周宏材说了一天的劳作安排。 “好。”周家三兄弟都没意见，就连平时话多的周建设也都老实点头。 农村里头都是庄稼汉子，家家户户都这么忙，一般不会有人偷懒。 “之前下了半个月的雨，村里人丧事又耽搁好些天，山上茶叶都长老长了，今天趁天气好，秀美、春芳和两个丫头都上山去采茶。”周母抬头瞧了眼外面的天气，决定完后低头迅速喝粥。 白云乡是南方农村，这边常年种植水稻，却也以茶叶为生。 男人负责田间劳作，女人大都负责上山采茶叶，日子过得不算富足，也勉强能维持基本生计。 “妈，宝枝还小，我得带着她就不跟你上山采茶了吧！”李春芳推诿出声。 七月份的白云乡，日头足且毒，能晒得人脱成皮，李春芳自然不想去。 “人周老二家的媳妇都能背着一岁多的儿子上山采茶叶，怎么你这闺女就金贵了，晒不得一点太阳？”周母王淑芬直接拆台。 昨天村里最后一家帮忙的丧葬事结束，村尾的碎嘴婆子听说他们家老五媳妇生了一个闺女，话里话外的都在取笑她，这让王淑芬憋了好大的郁气。 而同样也生了个女儿的李春芳还想拿乔偷懒，王淑芬自然不会客气惯着她。 “这反正家里也要人做午饭，我在家带孩子顺便做午饭。”李春芳脸皮厚，也不管婆婆糟心不糟心，总归不想上山忙活。 “妈，春芳厨艺好，就让春芳在家做午饭吧！”周建设也帮着自己媳妇开口。 “厨艺好，平时怎么跟佛似的躺在楼上动都不动。”王淑芬继续炮轰。 “……”李春芳这会儿也感觉到婆婆心气不顺。 “我带宝枝上山去采茶就是了。”语气委屈且不满。 李春芳有些爱计较，也偏爱躲懒，但也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她看出婆婆今天心情不大好，没敢继续触霉头。 王淑芬到底也不是恶婆婆，李春芳妥协了，她也就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你今天在家做午饭，顺便把猪食煮了，再把厨房两斤黄豆挑了泡好。” “我知道了。”李春芳高兴答应下来。 于秀美见三弟妹李春芳果真不用上山采茶，看了眼旁边晒的黑乎乎的两个女儿，心下有些不满，却没吭声。 早饭结束，周建安进厨房给宋青青端青菜粥。 宋青青醒来有一会儿了，也隐约听到了堂屋外面的家庭官司，却也只是逗逗旁边酣睡的闺女。 “给，先洗脸刷牙。”周建安拿来早餐，也端了盆热水和牙刷牙杯。 看到一盆洗脸水和牙刷牙杯，宋青青鼻子都酸了。 坐月子这些天，于秀美若是不忙的时候，还能记得她要洗脸刷牙，若是忙，根本没管她要不要洗漱，总归坐月子期间本就脏，大家都很随意。 这可让宋青青快憋坏了，但周家条件就是如此，坐月子期间也不让见风，就连偶尔偷偷开窗户，婆婆王淑芬都有意见。 说到底婆婆也是为她好，宋青青便忍了，但她真的也是快到极限了，看到周建安如此细心的拿了盆热水，她对周建安有瞬间的踏实感心动。 呜，话少，人本分，贴心，长得帅，优点还挺多哈。 “我上午要下田去除草，中午回来给你杀鸡炖汤喝。”周建安伺候着宋青青洗漱，还给她拧好毛巾，同时低声和宋青青说话。 周家其他人早饭也是粥，可宋青青还在坐月子，让她就吃青菜粥他不免有些心疼。 他了解宋青青，她一向挑食也很爱吃肉。 “谢谢。”宋青青嘴馋的道谢。 周建安说给她杀鸡，一点都没含糊，男人下田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的鸡窝抓鸡，动作利落的拔毛准备抹脖子。 王淑芬本来想过两天再给宋青青炖鸡，可看到周建安都抓来老母鸡时，也就叹息着去厨房拿了个碗接鸡血。 周小草看到周建安杀鸡，特别高兴的凑过去，农村孩子胆大得很，杀鸡场面亦是司空见惯。 下午，周家厨房又飘散出鸡汤香味，同时还有堂屋石磨盘不停转动的声音。 “嘻……”周小草手拿着一包唐僧肉话梅，时不时分姐姐周小月一块：“姐姐，给。” 唐僧肉话梅是用小叔周建安给的一毛钱买的。 “小叔小叔，小婶生的妹妹能吃唐僧肉吗？这留给妹妹吃。”周小草拿着的一小包唐僧肉吃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点，十分不舍的跑到周建安旁边询问他。 “妹妹还不能吃，小草自己吃吧。” “那小草吃了哦。”周小草高兴的连忙往嘴里塞唐僧肉，立刻被话梅酸得小脸微微扭曲，却又格外快乐。 随着周建安回家，周家的氛围明显好了不少。 宋青青的月子生活也更舒服了一些，就是在房间里用痰盂解决生理问题，一直不太自在。 而这个不自在的问题，在宋青青做完月子，去上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厕所后，彻底被扼杀。 当然这也是后话！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早产红扑扑的小娃娃，如今被宋青青喂大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白嫩嫩，小小奶娃已然初具书中美艳女配的风采。 夜晚，宋青青靠在木床上，手里拿着周建安去别人家要来的几份过期报纸打发时间。 “周建安，女儿的名字你想好了吗？”宋青青取名废，周建安回来后，就把给孩子取名字的任务丢给他。 想着周建安取的名字，若是以后小姑娘不喜欢，她也好推卸责任。 “她们这一代按照辈分是云，周是姓云是辈分，末尾再想一个字就好，但是小月、小草，三哥家的宝枝都没按照辈分走。” “你希望女儿按照家里辈分走吗？”周建安问宋青青。 “如果按照辈分走的话，会取什么名字？”宋青青试探的询问。 她想到了周家上面三个女孩敷衍的名字，周建城家老大周小月，老二周小草。 周建设家的女儿周宝枝，周宝枝显然已经算是很用心取的名字了。 但周宝枝这名字，在穿书的宋青青看来，就充满着这个时代浓烈的土潮气息。 也是这一刻她突然对周建安给小孩取的名字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你觉得周云凤，周云柳，周云清怎么样？”周建安还当真想了好几个名字。 第6章 第6章 “……”宋青青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意外，真的。 “叫周雨晴吧！她出生那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雨过天晴寓意也好，小名叫小竹叶，竹子是坚韧不拔的象征。”宋青青瞬间就霸道的做出决定。 没办法，谁让周建安取的名字实在是很一般。 而周雨晴这个名字，宋青青是想了几天的结果，她希望小家伙的人生能雨过天晴，顺顺利利，生命力如竹子般柔软坚韧，活到九十九。 “……雨晴。”周建安呢喃半响：“很好听。” “你也觉得好听，那就叫周雨晴了，小名小竹叶。”宋青青拍板确定下来。 就这样，小家伙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而我们的小竹叶小朋友也一天天的在长大，很快就迎来了满月的日子。 小竹叶满月，宋青青也终于脱离坐月子的约束。 因为小竹叶是个女孩，周家并不太重视，满月酒也没准备操办。 当然也不是就小竹叶被特殊对待没办满月酒，而是周家的几个女孩都没办过满月酒，这也算是公平。 宋青青自然也不在乎这些仪式，以后她会自己努力给小竹叶更好的生活。 眼下，终于走出周家角房的她，第一次踏出窄小的房间。 “唔。”深呼吸堂屋里的空气，宋青青伸懒腰的姿势都放肆了不少。 周家这边虽然没有给小竹叶办满月酒，却也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到一起，高高兴兴的给小竹叶称满月体重。 家里自然是没有体重秤的，可白云乡以茶叶为生，家里基本上都有老式的木杆称，就是那种一端挂着小秤砣计量的简易称。 宋青青给小竹叶穿了件薄薄的红色小肚兜抱出房间。 婆婆王淑芬拿来一个竹编菜篮子，垫了件周建安的厚衣服称了篮子的重量，宋青青再将小竹叶放到菜篮子里过称。 满月的小竹叶在酣睡，称体重时嘴角还含着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称完后，王淑芬认认真真的数了数。 “五斤六两。” 这是小竹叶满月的体重，对于一个早产小孩来说，一个月长了一斤多算是养得不错了。 家里热闹的给小竹叶称完体重后，宋青青自己也终于迎来阔别一个月的洗澡和洗头。 周建安帮忙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宋青青提到小角落的澡间中。 宋青青里里外外的洗了个遍，酣畅淋漓，痛快不已。 下午的白云乡天气也很不错，宋青青美滋滋的将小竹叶喂饱哄睡，就坐在堂屋休息。 周家人都出门忙了，下地的下地，上山的上山，每天需要忙活的事情格外的多。 宋青青刚出月子，勉强还算是个闲散人员，她把小竹叶放到房间床上，便准备去上个厕所。 她穿书就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但很多记忆都不太深刻，所有人或物或事，她都记得很笼统，唯有亲自经历或面对时，记忆才会变得清晰起来。 也因此，宋青青对这个时期农村的厕所印象模糊，直到她走到有些黝黑的厕所门口，听到了屎苍蝇嗡嗡嗡的声音传来，她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宋青青轻松移动的步伐在厕所门口变得沉重，就有些走不进去，感觉上厕所压力巨大无比。 “小婶婶，你是来上厕所拉屎的吗？”周小草肚子疼，小姑娘从外面跑回家，跑得飞快，见宋青青站在厕所门口犹豫便问了句。 “……嗯。”宋青青被小姑娘犀利的问话给惊到了。 “那小婶婶你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哎呀，小草快要拉出来了，小草先进去拉了。”周小草本想谦让一下小婶婶，可是情况不允许，四岁多，特别虎的小姑娘直接勇敢的冲进厕所。 宋青青看周小草冲进厕所，便转身走到堂屋去坐着等待，目光则看着堂屋墙壁上面挂着的老式时钟。 滴答滴答，时钟上有个玻璃小窗户，窗户里面有个圆的小秒针摆子，正在滴答滴答的摇晃，看着颇有意思。 宋青青就这般无聊的看了好几分钟。 “呜呜……”扎着两个高低不平牛角辫子的周小草哭着从厕所出来，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堂屋这边。 周家大人都在外头忙，今天家里的人不多，李春芳在楼上房间午睡，堂屋里就只有宋青青一个人。 宋青青坐月子期间虽然没怎么出门，对周小草印象却挺深，也知道周小草不是个爱哭的小女孩。 至少，周小月、周小草在宋青青坐月子的一个月期间都没哭闹过，这已经出乎宋青青对这个年龄段孩子的预料了。 “小草你怎么哭了？”宋青青踏出堂屋询问她。 “呜呜，小婶婶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周小草是真哭，哭得是真伤心，鼻涕泡都跑出来了。 “嗯？为什么要死了？”宋青青被小孩搞得很纳闷。 怎么上个厕所出来就说要死了，还一脸的绝望模样？小姑娘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挺健康的呀！ “呜呜……”周小草大声哭：“我拉屎拉了条好大的虫子，这么大这么长……”周小草哭着用双手比划。 宋青青赫然倒退两步，明白了原因，却也毛骨悚然起来。 她实在怕这些东西，虫子之类的都怕。 “……别哭，婶婶告诉你，你刚才在厕所拉出来的应该是肚子里的蛔虫。”宋青青僵着表情安抚小姑娘。 “？”周小草泪眼朦胧的望着宋青青。 “前几天你妈不是喂你吃了颗宝塔糖吗？”她记得小姑娘含着宝塔糖高兴得很，整个堂屋的疯跑，在房间里的她都听到了笑声。 “昂？”妈妈那天是给她吃糖了，她是特别的开心。 “那个糖是打虫药，吃了能杀死小朋友肚子里的蛔虫，然后上厕所就会拉出来。”宋青青尽量的解释清楚。 “哦，那小草不会死了？” “不会。”宋青青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好，小草不想死，小草还没吃够唐僧肉和辣辣呢！”周小草一副庆幸的样子拍了拍小胸脯。 宋青青看得好笑不已，小小的女娃娃，早熟得一本正经。 但十分钟后宋青青就笑不出来了，她上厕所的欲望变得强烈了。 可周小草之前上过厕所，那可怕的蛔虫…… 嗯，宋青青有些崩溃，突然格外想念坐月子期间在房间里解决吃喝拉撒的感觉，虽然不方便，虽然不自在。 “早晚要去的，总不可能一辈子不上厕所吧！” 宋青青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终于踏进厕所，然后她痛苦的体验了，九一年农村厕所的可怕。 木板，为什么踩在脚下的是摇摇欲坠的木板，站在这木板上面，确定不会掉下去，确定木板不会断裂吗？ 而且为什么这么多屎苍蝇，救命，宋青青视线撇都不敢往下撇，可是，她还是看到了能要她半条命的可怕蠕动白色群居物体。 救命，让她死，立刻！！！ 宋青青呕吐着、腿软的、脸色煞白的从厕所出来，整个人生都黑暗了。 这个厕所她真的没有上第二次的勇气，宋青青呕吐完，虚脱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坐月子这一个月里，她逃避了好多问题，而此刻宋青青表示，穿书至今，什么问题都能克服，可这上厕所的难题，真的能要命。 啪啪啪—— 恰好这时，周家的大门被敲响，宋青青抬眼看去。 “周家小媳妇儿，你在家就好，麻烦给我抓把你家的米。”一个年龄和周母相似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带着客气的笑意，言明来意。 宋青青不太熟悉对方，但却知道来的人是白云乡的人。 抓把米？宋青青脑回路许久没转过弯来。 “好的。”宋青青答应着，迈步去厨房，奇奇怪怪并且十分纳闷的抓了把米出来。 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个大碗，碗里已经有小半碗米了。 “婶儿，这点米够吗？” “够了够了，麻烦你了啊！”对方拿着碗过来接住宋青青抓来的米，也没多停留就走了。 宋青青回头走向堂屋，便看到刚才还哭得不行的周小草，这会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挂着放肆的笑。 “笑什么呢？”宋青青疑惑看着小姑娘。 小丫头实在笑得有些夸张，宋青青无法理解，刚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了吗？还是她真的不懂小朋友的笑点。 “嘻嘻，小婶婶我在笑罗圈腿，他奶奶来我们家要米，肯定是因为罗圈腿掉茅坑里了。”周小草没隐瞒的脱口而出。 “什么？”宋青青怀疑自己幻听。 茅坑，厕所？ 宋青青脑海中有什么可怕的信息如烟花般炸裂了。 是了，抓百家米，大都是孩子不小心掉进茅坑里才会有的操作。 所以那可怕、单薄、脆弱的木板是真的会断裂，人真的会掉进厕所茅坑的，然后与蛆为伍。 呕！宋青青扶着腰忍不住又干呕了几声。 孩子掉茅坑里了，那这孩子还能要吗？ 能要的，洗洗还能要，而且这种事情在白云乡这边来说，并不算稀奇，时有发生。 宋青青脚步酸软的走进房间，很痛苦的趴在床上。 嗯，就想死，想到以后每天要经历如此可怕的厕所惊魂，她就很痛苦。 第7章 第7章 宋青青的痛苦持续到了晚上，躺上床的她隐晦的和周建安提及，能不能再周家建个冲水厕所的可能性。 周建安回家这大半个多月，两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熟稔了许多罢了。 听到宋青青忐忑的询问后，周建安目光转了过来。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宋青青抿唇找借口：“下午村里有个大婶来家里要了一小把生米。” 周建安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宋青青一说有人来要米，他就明白背后含义，嘴角忍不住扬起笑：“谁家倒霉孩子掉粪坑里了？” “……对。” 确实是有个倒霉孩子，不倒霉能掉厕所里吗？ 周建安轻笑完，见宋青青神情严肃，半响：“你怕自己也掉下去？” “嗯，我怕。”宋青青点头，可不是怕嘛！ 今天她去厕所，站在那木板上面腿都在发抖，真的很可怕。 周建安本来想说，那有什么好怕的，可看到宋青青嫩呼呼小脸上的严肃认真，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想建个冲水厕所挺麻烦的，你要实在怕就先在房间里用痰盂，我回头再想个办法。”周建安建议道。 “……好。” 宋青青也知道目前不太可能建个冲水厕所，毕竟除了宋青青之外，周家所有人对那个厕所都很习惯，并且没有任何的不适。 所以宋青青的想法暂时是无法得到改善的。 而生活还得继续，人的适应能力也很强，被逼急了，上厕所也就渐渐地，嗯，也就每次上厕所都跟上吊差不多的痛苦罢了。 但宋青青也逐渐没像一开始那般腿软、腿抖了。 …… 坐完月子后，宋青青除了奶孩子，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管的生活也离她远去。 一日三餐失去了特殊待遇就算了，养崽的辛苦也跟着逐渐暴露。 刚穿书头几天，宋青青就觉得给小竹叶换尿布特别痛苦，别看小家伙天天喝母乳，可拉的臭臭也是很臭的。 而等出了月子后，宋青青才明白痛苦的事情还有洗尿布。 小竹叶的尿布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的，每一片尿布都得清洗晾晒再重复利用。 之前宋青青没出月子，小竹叶的尿布是婆婆王淑芬或者大嫂于秀美帮忙洗的。 现在这个洗尿布的重担则被交还给了宋青青。 “……”宋青青站在周家院子里，看着大塑料盆里泡着的尿布，才领略到农村生活的艰辛。 烈日高悬，周建安穿着一身带补丁的旧衣服，拿着砍柴刀准备上山砍柴火。 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用大锅灶，平时烧水，煮猪食也都离不开柴火，每天要用到的柴火不少，家里男人就时不时会趁天气好上山砍些柴火备着。 “怎么了？”周建安踏出堂屋，就看到宋青青小脸煞白的站在那，遂走过去询问。 宋青青抬头看周建安，蠕动下红唇。 “是要挑水洗尿布吗？”周建安蛮有眼力劲，看到了红色大塑料盆里的孩子尿布，没等宋青青说话。 周家并没有安装自来水管，用水也都是去外面水井挑。 “我得洗尿布，还要自己去挑水？”宋青青嘴里隐隐发苦。 显然脑海里接受的农村生活，与现在实打实的接受根本是两码事。 为什么要让她这么个有洁癖，且没有远大志向、一心只想躺平的咸鱼穿书呐！ “不用你挑，回房照顾小竹叶，水，等我上山砍完柴回来去挑。” “那尿布……”宋青青嘟囔着指了指盆里的尿布。 周建安语气平静：“尿布我回来洗。” 宋青青瞬间眼前一亮，看着周建安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好人，周建安真的是个大好人！ 说实话，相处时间不过十来天，要说契合倒也没有，可对于周建安的为人，宋青青还是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若单纯以性格、长相来判断的话，周建安妥妥优质男一枚。 “谢谢你。”宋青青道完谢，踩着风火轮般的步伐逃离院子。 周建安看了眼宋青青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下。 生完孩子后，她的性格好像可爱了许多。 李春芳正坐在堂屋餐桌旁给女儿喂米糊糊，也听到了周建安和宋青青的对话，不由得撇了下嘴。 啧，这小叔子还真是呵护自家老婆，连几块尿布都没舍得让她沾手。 再想想自己男人周建设，啧！李春芳默默将牙根咬紧了。 …… 傍晚，周建安挑着两大捆柴火回家，把柴火堆放在院子里的遮雨棚下，洗把脸后便拿着扁担、水桶出门。 周母王淑芬和于秀美上山采茶叶回来，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小儿子周建安站在院子的洗衣池旁，弯腰搓洗着孩子的尿布。 “……”王淑芬先是瞳孔地震，然后怀疑自己眼花。 王淑芬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妇人，几个儿媳妇都生了闺女，她是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做出苛待儿媳妇的事情。 她拍着胸脯自问，也敢说自己是个还不错的婆婆。因为她自己当初就是从小媳妇一天一天熬过来的，生了五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带大。 家中公婆去世得早，没能给她多少帮衬，更加没有人帮她带过孩子，五个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自己来。 她没吃过婆婆苛待的苦，就没想着要求自己的几个儿媳妇。 更没有像村里与她同辈的妇人那般，对待儿媳就各种使唤，她基本上是能自己动手就绝不会轻易使唤儿媳妇。 可当她看见周建安在洗尿布时，还是满心满眼的心疼与不满。 “建安，你个大男人怎么在洗尿布，青青她人呢？”王淑芬责备的阻止周建安，同时质问宋青青的行踪。 王淑芬过的就是以夫为天，以子为荣的生活，实在看不得周建安做这种女人家的事情。 “青青在屋里带小竹叶，我回家没事就帮着洗洗尿布。”周建安手下动作未停的回答周母。 “……”王淑芬面色格外的难看：“你个傻子，洗尿布是女人家该做的事情，你身为大男人也不嫌脏，快别洗了，放下给妈，妈来洗。”王淑芬准备抢周建安手里的尿布。 “不用您动手，我马上就洗好了。”周建安拒绝王淑芬的帮忙。 他在农村长大，从小就干农活，也亲自沤过肥、碰过粪便，没觉得洗尿布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怎么讲不听呢！男人不能碰这个。”王淑芬气得大喘气，手掌呼了下周建安的手臂。 “妈，这有什么不能碰的，我当爸爸的给女儿洗洗尿布怎么了，没事，您别大惊小怪的。”周建安语气颇为无奈，他不懂王淑芬在不高兴什么。 孩子是夫妻共同孕育的，夫妻都有份，宋青青难产需要养身体，虽然现在出了月子，可周建安觉得还可以再仔细养些日子。 他看村里不少其他妇人坐月子都发福长肉，宋青青却眼看着清瘦不少，他别提多愧疚。 也就是运气好，当时才没一尸两命，否则等他从木材厂回来，恐怕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周建安反省自己，后怕不已，自然也想对宋青青更好一些。 “不过就是生了个女儿又不是生了个祖宗，洗尿布本来就是女人家的事情，月子里我也没让她沾过手，她这出月子了还想跟佛一样要人供着不成。” “建安，我跟你说，可不能由着她偷懒，这乡下地方，谁家不是女人给孩子洗尿布的，哪家男人会像你这样惯着老婆的。”王淑芬说话的嗓门并不低。 宋青青在房间里午睡，坐月子期间，她的生活作息乱七八糟，小家伙睡醒就要吃，不分时间，她也渐渐养成，喂完孩子困了就睡。 下午三点多时，她喂饱小竹叶，拍着她小屁股将自己也给催眠了。 婆婆王淑芬的说话声音不小，毕竟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话，宋青青自然从睡梦中被吵醒，也听了个大概。 伸手给小竹叶拉了下小毯子，转身站在房间门口纠结片刻，随即才推门而出。 “妈，你们采茶回来啦！”宋青青面带笑意的走出来问王淑芬，跟没事人似的。 王淑芬看着面色红润，显然是刚睡醒的宋青青，气得心口发烫。 “你呆在房间里干什么？” “中午我有点累就回房间躺了会儿，结果不小心睡过头了。建安，我来洗吧！”宋青青边走边回答。 宋青青很识相，也没打算为自己狡辩什么，但却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 而且穿过来一个多月，她也算是有些了解婆婆王淑芬的性格，她人不坏，是很寻常的乡下普通妇人罢了。 她这个年纪的长辈，大都心疼孩子，又被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侵蚀多年，会不高兴再正常不过。 王淑芬的愤怒，对上宋青青憨笑讨好的表情，霎时熄火，王淑芬就是有火气也不好直接发作。 “老话都说孩子的尿布脏，男人碰了会不吉利，你以后注意点别再让建安沾手了，省得被人笑话。”王淑芬忍了忍才略带警告出声。 第8章 第8章 “好，我知道了。”宋青青心里泛苦，面上却满口答应。 不答应能行吗？婆婆王淑芬不得当场发飙抓狂啊！ 宋青青伸手准备洗尿布，同时和周建安说话：“放着我来吧。” “你别动，井水凉。我快洗好了，你回屋陪闺女去。”周建安却不想让宋青青沾手，抬起湿漉漉的双手，用胳膊将宋青青夹着移开。 一米八几的周建安从后面将宋青青夹着挪开，动作格外自然。 “……”宋青青侧着身子站着，转头心虚的望向旁边，毫不意外的对上周母像是要吃人般的视线。 “没出息的玩意儿。”王淑芬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周建安，踩着怒气的步伐走向堂屋，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 “……” “建安可真会心疼媳妇儿。”于秀美在旁边看完全程，羡慕又真心实意的开口。 在白云乡这边，养孩子照顾孩子基本都是女人的责任，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觉得是应该的事情。 可如果哪家男人愿意舍下身段心疼你，护着你，即使日子再苦再累，女人又有什么不甘的呢！ “他确实很好！”宋青青赞同点头。 白云乡贫穷落后，男尊女卑颇为严重，男人不管有没有本事，大男子主义思想却都根深蒂固。 仿佛女人天经地义就该洗衣、做饭、带孩子。 周建安可以说算是白云乡这边，大男子主义中难得的另类。 宋青青想着，抿唇纠结要不要和周建安抢着洗尿布。 可周建安却已经动作利落的倒掉盆里的水，换上了清水。 哗啦啦，周建安利落的搓揉尿布，再拎起拧干。 “帮我晾晒一下。”周建安将洗干净的尿布递过来给宋青青。 “哦，好。”宋青青心虚接住一片尿布，走了几步晾晒在院子里的晾衣杆上。 周建安又利落的拧干几块尿布，跨着大步走到宋青青边上一起晾晒。 宋青青晾晒好手中的尿布，侧头看看周建安，悄悄回头看向堂屋，又看到了婆婆王淑芬怨怪的眼神，心虚的连忙回头，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丝丝淡笑。 周建安却根本不当回事，他平静的晾晒尿布，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甚至还细心的拍打几下皱痕。 …… 自从连日暴雨过后，白云乡的好天气也持续好一段时间，山上的茶叶长势也快，一茬一茬的跟韭菜似的特别多，就是茶叶的价格也跟着暴跌。 王淑芬每天都带着几个儿媳妇早早上山采茶，中午日头特别大时回家吃午饭，午饭后又上山，忙得连轴转。 宋青青刚出月子，王淑芬本来想让她在家里多玩些日子，毕竟孩子还小。 可昨天傍晚看到周建安帮忙洗尿布后，王淑芬忍不住对宋青青的舒服日子下了毒手。 早晨宋青青才坐到餐桌上，王淑芬就发话让宋青青也上山采茶。 “……那小竹叶怎么办？”宋青青先是震惊，随即询问出声。 小竹叶才一个多月，这么小的娃娃，随时随地要喝奶的，她上山采茶，那孩子谁带？ “带到山上让小草帮忙看着。”王淑芬很平静的脱口而出。 乡下地方，大家都这么带孩子，王淑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宋青青却心疼外加心梗，小竹叶如今被她喂得奶呼呼、白白嫩嫩像是一颗小笼包。 想到要带她上山，风吹日晒就算了，还得担心山里各种蛇虫鼠蚁，她的心都揪成一团。 “妈，小竹叶还小，家里事情也挺多的，就别让青青上山采茶了。”周建安自然护着宋青青。 他也是没想到一大早的周母会提出这般要求。 周母对周建安昨天不听劝还很恼火，白了他一眼：“不想上山就在家煮猪食，做中饭。” 毕竟家里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宋青青就舒服的带孩子，喂喂奶当千金小姐的道理。 之前还能说在坐月子，现在也出了月子，乡下地方，能在家里踏实坐满一个月月子的人家都是极少的，否则其他两个儿媳妇也该有意见了。 “行。”宋青青对此倒是没意见，不用带小竹叶上山就好。 李春芳吃着饭，默默转身给女儿喂一勺米糊糊，听到宋青青不用上山采茶，羡慕嫉妒的撇下嘴。 “妈，我家春芳早上也有点不太舒服，要不让春芳跟着在家先歇一上午。”李春芳没说话，周建设就表情讪讪的开口了。 “……”周母严厉的眼神如刀子般飘向三儿子。 这可都是她生的孩子，撅屁股想干什么她都心里门清。 一个个娶了媳妇忘了娘，倒是都很会心疼自个媳妇儿，呵！ “是啊妈！我早上起来人就有点犯恶心，头也晕得很。”李春芳和周建设结婚三年，小两口感情很不错，性格契合亦默契十足。 周建设开口，李春芳立刻就知道男人的意思。 如果喊上两句不舒服就可以不用上山采茶，她自然高兴，要是还得上山采茶，她反正也不吃亏。 于秀美闻言端着饭碗再吃，却也竖着耳朵，眼神暗暗看向婆婆王淑芬。 几个儿媳妇里，她是大儿媳妇，进门早，再加上生了两个女儿，她底气不足，平时也都很听婆婆安排。 可她听安排，不代表她憨傻不知道疲累。 但凡今天婆婆点头让三弟妹李春芳在家歇着，她也能开口说自己身子不爽利。 这都是给人当儿媳妇的，她做的事情可不比两个弟妹少，凭什么忍气吞声的就总是吃闷亏。 “啪！”周母拍了下饭桌：“我人也难受，我能在家歇着吗？也不看看家中里里外外多少张嘴在等着吃饭，不趁着现在茶叶有点收入赚一些，等过年要债的坐到家里来讨钱吗？” “一个个的做点事情这难受那难受的推三阻四，这个家让你们当好了，你们能耐，你们说了算。”周母可谓是怒火相当高涨。 为了娶几个儿媳妇，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她已经愁得头发都白了。 结果娶进门三个儿媳妇，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生闺女，每个儿子还宝贝得很，舍不得让她们多干一点活儿，也不知道都宝贝个什么劲儿。 “……”周建设有些傻眼了，没想到周母会拍桌。 “嘶，嘭……”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周家大房家的周小月突然脸色煞白的趴到餐桌上，还差点将碗筷给摔了。 众人目光顿时看向周小月，才发现周小月脸色煞白。 “呕！”紧接着，周小月猛的转头就呕吐到堂屋饭桌地上一堆污秽。 “小月……”于秀美被吓得提高嗓音，心急如焚的伸手揽住周小月的肩膀。 “……妈，呕，我难受……”周小月抬头想说话，却白着小脸弯腰继续呕吐。 “呕，呕……”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快，建城你抱着小月送到街上何瘸子的诊所看看去。”周母皱着眉头担忧出声。 她是想要孙子，可她也不会完全不把孙女性命当回事。 这一大早的突然吐成这样，她哪里还顾得上发火。 “嗯。”周建城应着同时伸手就将周小月抱起来。 于秀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站起来也要跟上去。 “等等，我给你拿点钱。”周母弯腰连忙从自己的左脚袜子里翻出几张折叠的钱，抽出一张十块塞到于秀美手里。 “好。”于秀美手里捏着十块钱，三步两步的就跑去追周建城。 “姐姐……”周小草傻完眼后也迅速丢下碗筷跑了出去。 第9章 第9章 “唉，这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周母皱着眉担忧出声。 周小月的突然呕吐令周家兵荒马乱了一场，大家也就随意吃了几口早饭便下桌。 李春芳不敢再躲懒，很有眼力劲儿的跟着周母一起收拾碗筷进厨房。 周建安站起来去厨房装了些草木灰出来，把周小月的呕吐物盖上，再拿来竹制扫把扫掉。 周家大房带周小月去街上小诊所，王淑芬处理好家务便领着李春芳上山去采茶。 周父和周建设、周建安父子三人则结伴去田里，等田里事情忙完还准备去荒山开几行菜地，撒点青菜种子。 很快，眨眼之间上午八点不到，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宋青青母女两个。 “我们小竹叶乖乖睡觉，妈妈去煮猪食哈。”宋青青去房间里看了眼小竹叶，小家伙吃饱在酣睡，倒也没让宋青青发愁，好带得很。 周家只养了一头猪，是年头抓的猪崽子，现在养了有几个月，长了不少膘，一顿得吃上小半桶的猪食。 宋青青系上围裙来到厨房，从搁置在厨房边上的箩筐中拿出一堆猪草切碎。 切完猪草丢进大锅里，又按照记忆去堂屋隔壁的杂物间里装了一小盆的米糠出来。 这年头喂猪的猪食，大都是家中孩子去山里拔的猪草，好一些的还会搭配米糠。 而周家的猪草，基本上都是周小月带着妹妹周小草上山拔的。 宋青青煮好猪草准备喂猪时，周建城也背着吐虚脱的周小月回家来了。 “怎么样，小月人没事吧！”宋青青放下提出厨房的猪食桶，上前关心周小月。 周小月这会儿吐倒是不吐了，就是瘦小的她趴在周建城的背上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没事，不过是死丫头嘴馋上山乱吃东西闹的。”于秀美无奈解释。 “乱吃什么了？” “唉，都送到街上诊所了，她也不肯说吃了什么，直到何瘸子说得打上一针才怕得老实交代。” “昨天她不是带小草上山拔猪草嘛！拔猪草那片地周围没什么人，边上还种着一小片玉米，她就嘴馋的跑去偷偷掰了颗生玉米吃，身体又不好，才吃两口就成德行了。”于秀美是好气又心疼。 小孩子容易嘴馋，家里一日三餐饭是管饱，可零食却没有，实在馋了就自己在外头乱找吃的。 “小婶婶，小草也吃了生玉米，都没事，嘿嘿。”周小草抬着头，没心没肺的和宋青青炫耀。 “可不是，她也吃了不少。”于秀美没好气的伸手戳两下周小草脑袋。 四岁的周小草吃的其实比八岁的周小月还要多，周小月是姐姐，对妹妹也好，一颗生玉米一大半都进了周小草的肚子。 但周小草什么事情都没有，活蹦乱跳的能吃能喝，周小月却又吐又拉差点去了半条命。 “嘿嘿！”周小草被戳脑袋还龇牙高兴傻笑。 “说明我们小草身体很健康对不对。”宋青青俯身摸了把周小草的脑袋夸奖。 周家大房的两个女儿，性格截然不同，周小月是姐姐，性格乖巧懂事，周小草年纪小受宠一些，性格则是大大咧咧的。 宋青青显然就更喜欢虎丫头周小草一些，毕竟快乐总是更能感染人。 “没错，小草特别健康。”小姑娘格外的骄傲。 宋青青也看着小丫头轻笑。 周小月被送回房间就睡了，周建城和于秀美却到家后就收拾收拾准备上山。 “五弟妹，你在家帮我看一眼小月，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如果实在不好，就帮忙送到街上何瘸子药店打针。”于秀美出门前和宋青青交代。 她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女儿，可因此耽搁在家里，她又觉得不合适，不过是小孩子吃坏肚子而已。 农村地方，干活的时间都是匆忙挤的，这会儿才九点钟，晚是晚了点，去忙的话却也能忙好不少事情。 “好的。”宋青青爽快应下。 看到周建城夫妻出门后，宋青青才提着猪食走向猪圈喂猪。 周家的猪圈建在厕所旁边不远处，因此猪圈周围的味道也格外复杂。 宋青青以前当书虫、沉迷于小说世界时，就曾幻想过自己穿书会怎么样。 小说里男女主各种利用机遇赚钱，轻松的就改写人生，真轮到自己时，宋青青却对前途一筹莫展。 但宋青青却也知道，她得想办法离开白云乡。 上辈子的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从小就领悟过人情冷暖。 当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蛋糕被砸坏后，从此就对蛋糕产生了强烈的执念。 所以后来宋青青成为了一名甜品师傅，辛辛苦苦的攒几年钱，开了家环境还不错的甜品店，只是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就意外穿书了。 好日子没过几天，便沦落到每天给小竹叶当奶妈子，还得喂猪、做饭。 “啧，我这是什么苦瓜命！”宋青青拎着桶猪食倒进猪槽里顺带吐槽。 这些天，她抽空算了下手里的存款，原主挺能存钱，私房钱有一千六百多，加上周建安上交的工钱，她手里总共有两千多块钱。 对九一年大部分人而言，有两千块的存款，如果能接受平庸，倒也能安稳过个小一年，毕竟乡下花销小。 可如果想生活过得好一些，就得想办法用这两千块做些什么，比如开一家她擅长的甜品店。 想开甜品店，那宋青青就必须想办法将手里的两千块翻个几倍，如此才有可能利用上辈子唯一点亮技能开店。 思考着，宋青青同时也决定找个时间去县城看看，记忆里宋青青就去过一次县城，对县城完全不了解。 吼吼吼—— 猪圈里，小猪吃得贼欢。 宋青青叹着气拎着空桶转身离开，回房间陪小竹叶休息会儿，十点左右，就开始准备午饭。 周家足有十几口人，人多做饭量大也不太容易。 不过老式土灶有三个大铁锅，一个烧热水，一个炒菜，一个蒸饭。 蒸米饭和炒菜烧热水都可以同时进行，相对来说，还算好些，否则宋青青怕是得多长一双手才行。 宋青青在厨房备菜，准备炒个土豆片，炒一份青菜，再用家里自己做的豆腐煮汤。 哒哒哒—— 周小草今天没上山，姐姐周小月不舒服，她也跟着忙里偷闲，小丫头去外面找同龄小伙伴玩了。 宋青青在做饭时，她才玩得汗津津的跑回来。 “玩得开心吗？”宋青青看到她在厨房门口探脑袋，就扬起笑询问她。 家里无聊，她也就只能找周小草这小姑娘聊聊天了。 “开心，我去跳了皮筋。”周小草看宋青青笑眯眯的，便放松的走进厨房。 “跳皮筋啊！” 这还真是颇具年代感的游戏，宋青青笑着打开大锅盖，见炒土豆片熟了，就拿个大碗盛出来。 周小草看着出锅的土豆片，吞了吞口水。 “是不是饿了？”宋青青察觉到，冲小姑娘招招手：“过来。” 第10章 第10章 周小草眼神有些犹豫，但想到小婶婶生完妹妹后，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便大着胆子走过去。 “啊，张嘴。”宋青青用筷子夹了块土豆片喂她。 周小草傻傻的配合张开嘴吃，入口的土豆片很绵很香。 宋青青其实也没放什么调料，不过就是放了点盐和味精而已，就已经挺好吃了。 “好吃。”周小草眼睛弯弯的点头夸赞。 宋青青挺喜欢小姑娘的，就拿了个饭碗装了点土豆片给她吃。 “快吃，吃完婶婶洗碗。”宋青青说着，冲小姑娘眨眨眼。 “好哦。”周小草立刻听话的捧着碗，很满足的开始吃土豆片。 她虽然年纪小，可乡下孩子成熟懂事得早，也知道这属于偷偷开小灶行为。 毕竟家里大人都没回家，平常的她就是饿了也是没东西吃的。 周小草吃着土豆片，到底嘴软，又感觉吃了小婶婶悄悄分的土豆片，她和小婶婶就是自己人了，便站在旁边和宋青青说悄悄话。 “……小婶婶我跟你说哦，我刚才玩跳皮筋的时候，看到村里小梅的妈妈被人给抓走了。” “抓走？被谁给抓走了？”宋青青在切油麦菜，闻言有些疑惑。 “嗯，不知道，有好多人抓她妈妈，她妈妈不肯走，她奶奶扁担都拿出来了要打人，还生气的打了小梅，骂小梅是赔钱货。”周小草边吃边叙述。 宋青青听得云里雾里的，周小草四岁，表达能力很强，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宋青青却还是没听明白。 不过这年头的家长，很多都执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则。 打孩子这种事情，在乡下多得要命。 村里哪天要是听不到顽皮孩子被揍哭，大家恐怕都会不习惯，宋青青自然也就没多想。 “小婶婶我吃完了。”小丫头迅速的吃完土豆片把碗还给宋青青。 宋青青接过碗筷放到灶台一边。 周小草也很懂事，稍微吃几口垫垫肚子，她就很满足了，也没闹着要继续吃。 宋青青切好油麦菜下锅爆炒，转身顺手洗了碗。 周小草也没在跑出门，乖乖的坐到灶台前帮着宋青青烧火。 很快，宋青青将饭菜都准备好，打水下锅，再将菜放到锅里保温热着。 没多久，周家的人便陆陆续续回来，家里一下就热闹开了。 就连房间里酣睡的小竹叶也被吵醒，宋青青一刻不得闲的去房间里哄小家伙顺便喂奶。 在房间里喂饱小竹叶，宋青青才抱着小丫头出房间吃午饭。 外头堂屋里，周家人都在吃午饭，宋青青抱着小竹叶走过去，看到周建安给她装了碗饭，还特意夹了些菜放到旁边留给她。 “谢谢。”宋青青确实也饿了，现在的她抱小竹叶有经验，可以边抱娃边吃饭。 只是前脚宋青青才坐下，筷子还没拿起来，突然周家院子就呼啦啦的涌进一大帮人，足有六七个，男男女女皆有。 啪—— 于秀美本来踏实坐着吃饭，看到来人时，脸色霎时大变，动作迅速的就往堂屋后面的方向跑，似逃难般。 “……”宋青青顿时懵了。 大嫂于秀美这是玩哪一出？难不成是在外头欠债了？ “快，抓住她，别让她给跑了。” 率先带头冲进周家的人当中，有一个较为年轻的女人，她看到于秀美拔腿跑后，立刻指着于秀美的身影，出声提醒身后的人。 呼啦啦，她身后的好几个男男女女立刻准备去追于秀美。 “干什么？你们跑来我们家要干什么。”周建城却啪的把手里的饭碗给摔了，一向憨厚老实的男人站起来威吓喝出声。 “……”冲进周家的人楞了楞，随即缓了缓步伐。 而周家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紧接着，周家三兄弟都动作迅速的下桌，挡住了那些人要去追于秀美的路。 “我们是计生办的，有人举报她超生，我们得抓她去结扎。”带头的女人气势汹汹，理直气壮。 这些气势汹汹闯进家门的人是计生办的工作人员？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愣愣出神，她实在没想到，这年头计生办的人都这么猛，还直接跑到家里来抓人。 “谁说我们家里超生的你们找谁去，我们家里可没人超生，我们都是按照国家允许的计划生育执行的。”周母站了起来，态度坦荡的反驳。 “没超生那她跑什么，老老实实等我们核实不行吗？” “我们来之前都打听过了，你们家里确实有人生了二胎，生完二胎的人必须配合结扎，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就是，还快把人交出来，躲也没用，必须配合我们计生办。” 计生办的人说着话，准备推开周家几个兄弟，去堂屋里头抓于秀美。 “交什么交，我们家里确实没有人超生，都是符合国家政策的。”周建城坚持的说道，也强硬的拦住去路。 “小婶婶就是他们抓了小梅妈妈……”周小草捧着饭碗，看到冲进来的人时，并不怕，凑在宋青青旁边轻声嘀咕。 周母站在前面，也听了一耳朵，侧头瞪了一眼周小草，随即移动步伐挡住发愣的周小月。 “小月赶紧跑奶奶屋里去，躲到床底下。”周母小声的开口提醒大孙女。 “……好。”周小月放下碗筷心虚的准备往屋里跑。 “站住。”可冲进来的计生办工作人员却眼尖：“没超生那这几个孩子都是谁家的？”对方指着堂屋里几个孩子质问。 周小月站起的身影僵住，本来就不舒服被吓得更是脸色煞白。 周小草性格虎，小丫头捧着碗凑在宋青青旁边，冷不丁的被对方点人头，霎时，小姑娘手里捧着的碗都差点没拿稳。 她还小，并不懂计划生育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些人跑家里来干什么。 早上她在村里玩跳皮筋时，就看到这些人抓了小梅的妈妈，没想到下午就跑他们家来了。 “她是谁家的？是你的孩子吗？”对方指着周小草，看了看宋青青。 大概是判断出宋青青的年纪实在不大，手里又抱着一个孩子，便将视线移向旁边的李春芳。 “她是你生的？” “不是不是，她不是我家的，我就生了一个。”李春芳大惊失色，深怕被误会连连否认，同时紧紧将怀里的周宝枝抱住。 这要是搞错了，她就得被抓去结扎了。 计生办的人可不好讲话，有时候倒霉弄错人了，你都没处伸冤。 “她不是你生的，那肯定就是躲起来的那个女人生的，她超生了，所以跑了，让她出来配合我们去计生办结扎。”对方笃定开口，甚至都没多问宋青青一句。 没办法，宋青青长得面嫩得很，十九岁的年纪说是十六岁都有人信，对方自然不会怀疑她。 “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她是隔壁领居家跑来我们家玩的。”周母指着周小草解释。 “……”周小草愣愣的望向奶奶。 “说什么领居家孩子，糊弄鬼呢！”对方咄咄逼人，仗着是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那是相当蛮横。 “劝你们配合计生办把人叫出来，不然我们就抓她去结扎了。”对方说着将手指向李春芳。 第11章 第11章 “我又没超生凭什么抓我去结扎啊！”李春芳直接傻眼，不懂这火怎么会烧到她身上来。 “那就把超生的那个人交出来跟我们走。”六七个人说着话，准备推开周家三兄弟去堂屋里面抓人。 来的人都是计生办的工作人员，三个女人四个男人，要不是忌惮周建城他们三兄弟人高马大，怕蛮横动手会吃亏，他们早就动手了，又何至于开口威胁。 “没天理了，你们抓不到别人家超生的去结扎，就跑我们家里来随便抓人，我们要去告你们。”周母气冲冲的吼。 “怎么没超生，我们可都是打听清楚才来的。” “没错，你们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其中肯定有人超生了。” “还不快让开。” “说了没有超生，我们家不可能让你们把人带走的。”周建安站得威武发话。 “他们不让开那就抓她，把她抓去结扎。”带头的女人长相就很刻薄，看周建城他们挡住路，就干脆换个方向动手。 总归抓住一个儿媳妇，也能把躲起来的那个女人给逼迫出来的。 “哎，你们不能来抓我，我没有超生，建设……”李春芳看到朝她走来的两个女人，抱着女儿周宝枝站起来急得往后躲，慌得不行。 周母连忙过去帮忙拦人，不想让那两个女计生办的工作人将李春芳带走。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则带着傻眼的周小草往边上躲，没办法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她怕小竹叶会被撞到。 而周小草，在周母说她不是家里的孩子时，世界观似乎有些崩塌，整个人好像都傻了。 “哇……”周宝枝七八个月大，被李春芳抱着，面对气势汹汹的计生办人员也吓得大哭。 “你们要干什么呀！别抓我……”李春芳怕了急了：“大嫂大嫂你别躲了，你出来跟他们去结扎吧！我求求你了，不然他们要拉我去结扎了。” 李春芳在计生办的工作人员才碰到她手时，就扯着嗓子嚎，试图将躲起来的于秀美叫出来。 她只生了个女儿周宝枝，按照计划生育农村的规定，她还可以再生一胎的，可不能被抓去结扎了。 李春芳害怕，所以也不管不顾了。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归她不能被结扎，该结扎的人是大嫂于秀美，她还得生儿子呢！ “大哥……”周建设看了一眼周建城，然后跑向自己媳妇儿：“放开。” 他也怕这些计划生育的人把李春芳给抓走了，这些人根本不讲道理，也真的有可能把李春芳抓走结扎的。 周建城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看着家里的乱局，心情很是愁苦。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生一胎，说不定下一胎就能生个儿子了。 “让开，你们不让开，我们就不客气了。”几个男的冲周建城和周建安说话。 周建城心乱如麻，一边是想生个儿子，一边又有些无能为力，这些人跑家里来，堵了个正着，现在能怎么办？ 周建城无奈的蹲了下来，粗糙的大掌抓着短发，满脸的痛苦和绝望。 “怎么就超生了怎么就超生了！” 周建城蹲下后，几个计生办的人就立刻朝堂屋里面冲去。 “大哥……”周建安试图阻拦，露出不赞成的眼神。 怎么就这么放弃挣扎了，有些不够男人了点。 “不行不能结扎。”周母又着急忙慌的转身去拦人。 可计生办的人行为过于霸道，根本不给周母阻拦的机会。 几个人冲进堂屋后头，堂屋后头没多大的地方，于秀美能躲的地方也极少，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把于秀美给架了出来。 “我不要去结扎，你们放开我。”于秀美在用力的挣扎。 两个工作人员抓着于秀美的胳膊，动作强势。 “妈……”周小草这会儿也哭了，她看到于秀美被抓着，哭着朝着于秀美跑过去。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看到周小草移动本来想拦住她，却没能拦住。 “你走开，你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超生，我真的没有超生，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于秀美朝周小草吼，吼完和计生办的人着急的解释。 即使到这一刻了，于秀美依旧不死心，她试图让这些人相信她说的话。 可她苍白的解释又怎么会有用。 周小草奔跑的小身子停下，她愣愣的看着拼命挣扎的于秀美。 “周建城，你蹲着干什么，我不要去结扎……”于秀美吼完女儿，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周建城大喊。 周建城身体整个一颤，低垂着脑袋没敢看于秀美。 “你个没种的男人。”于秀美眼泪涌了出来，侧头对着架着她的两个男人吼：“你们要抓我结扎，就是要我死，放开我，我这就去撞死给你们看！” 于秀美哭着挣扎着，声音里都是绝望和痛苦。 “抓紧了。”架着于秀美的两个男人严肃对视。 “哇呜呜……”小竹叶也被吓得哭起来。 随着堂屋里大乱，本来那边抓周宝枝的人只是吓唬她而已，看抓到于秀美后，她们就碰都没碰李春芳。 李春芳抱着也嚎啕大哭的女儿周宝枝，心有余悸的大喘气，由周建设护着往旁边退去。 “乖，不哭，没事没事啊！”李春芳抬手凶残的抹了一把女儿的泪，眼睛看向大嫂于秀美，心下也有点不落忍和愧疚。 “大嫂我也是没办法……”李春芳试图解释。 她是真的怕自己被抓去结扎呀！ “闭嘴，你个贱人……”于秀美崩溃大骂，一路被架着往外走一路还在不停挣扎。 “走。”计生办的人浩浩荡荡的来，抓着于秀美准备浩浩荡荡的走。 “等一下，他们超生二胎没领生育证，还得罚款三百。”带头的女人一副严格执行规则的态度。 从始至终，周家吵闹成这样，几个孩子楞的楞，吓的吓，哭的哭，她都没拧过一下眉头，脸上也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心。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她没敢插手管，全程属于旁观者的状态。 她是彻彻底底将这场计划生育的闹剧看完的人，忍不住唏嘘。 这个女工作人员心肠是真的狠，竟然能面对这样的场面，丝毫不为所动。 “还罚款，人你们都抓了，你们还想要罚款，还有没有天理了。”周母想破口大骂。 “我们是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规矩，什么的破规矩，怎么还有不让人生孩子的规矩，生了孩子又不要他们养，又不用他们喂，我们自己愿意生孩子，还不让生，生了还得罚款，没有，我们家没钱。”周母气得不行，转身就跑去堂屋的楼梯下拿了把竹扫把出来。 “来，要罚款把我这老婆子命拿走，其他门都没有。”周母情绪彻底爆发了。 对方也感受到了咄咄逼人无用，悻悻然的撇嘴，同时架着于秀美往外走。 “你们不交罚款，这孩子就上不了户口的，到时候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们。”对方不想硬来，匆匆丢下话后便离开。 “……”周母则像是被卸掉了力气般抓着扫把颓废的坐到凳子上。 周建城依旧蹲在堂屋门口，仿佛被掏空似的毫无生气。 “还蹲着干什么，赶紧滚去计生办。”周父在这场闹剧中，全程没说什么话。 第12章 第12章 “嗯。”周建城垂着头嗯了一声，默默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周建城走后，几个哭泣的孩子也被渐渐安抚下来。 “唉，这些丧天良的。”周母咬着牙说话。 周父转身走回堂屋，坐在椅子上默默抽旱烟。 从计生办的人闯进周家，一家之主的周父都没出面说什么。 面对蛮横的计生办工作人员，撒泼也好，阻拦也好都由周母出面，如果要来硬的动手的话，三个儿子杵在那也是蛮有威吓力量的。 所以周父一直都没表态。 他心里清楚，计生办的人经常来村里抓超生的、或者是生完二胎的妇女去结扎。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妇女被堵到家里的话，基本都逃不过被带走结扎。 周母擦了一把眼泪，眼神责备的瞥向周小草：“你个死丫头知道计生办今天来村里抓人，屁都不知道提前放一个，就知道吃吃吃。” “……”周小草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她望着周母，无辜又茫然。 宋青青也抱着小竹叶沉沉的叹气，在周建安走到旁边时，将怀里的女儿交给他。 周建安如今抱孩子有经验，接过去呵护的轻轻拍拍女儿屁股。 宋青青则伸手摸了下周小草的脑袋。 周小草不过是个才四岁的小姑娘，她能懂什么，又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怪罪一个孩子，多少不合适。 宋青青有心想护着说两句，但没等她开口，周母就转移了炮轰对象。 “你一早上都呆在家里，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些外头的动静，要知道计生办来村里了躲出去就是，哪里还会闹成这样。”周母责问宋青青。 “……”这显然是宋青青没想到的。 “妈，这事可怪不到我媳妇儿头上。”周建安抱着女儿皱眉开口。 “我早上在家煮猪食，喂完猪就准备午饭，并没有听见外头有动静。”宋青青替自己辩驳一句。 她是真没听到，也没想到这年头计生办会如此嚣张。 “还有你李春芳，他们不过是吓唬你，你就杀猪似的瞎叫唤，你就胆大的站着，难道他们还真的敢把你胡乱抓去结扎不成？”周母转头又冲着李春芳开口。 “……他们怎么不敢！”李春芳颇委屈的接话。 农村地方，会配合计划生育执行的人并不多，即使生完二胎的人，也都没有自愿去配合结扎的，全是计生办强制带走结扎的。 也因此计划生育政策执行困难，计生办的压力大，行事风格越来越不讲道理，只管逮住人完成任务，才不会去管普通人的死活。 周母威严的眼神狠狠扫过去。 李春芳霎时心虚的缩脖子，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 堂屋里安静了许久，周父吧嗒吧嗒抽旱烟，周母坐着不停的叹气。 家里突然被计生办的闹了这么一出，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早早的收了饭桌。 没多久，周母就头疼的回屋歇息，下午周家谁都没在出门。 宋青青和周建安也回到房间。 “吓到没有？”周建安关心宋青青，也看了看小竹叶。 小竹叶属于来报恩的小孩，平时就饿了才哼唧几声，哭的时候特别少，周建安自然担心。 “没有。”宋青青摇头。 “你也别怕，我不会让你去受那个罪的。”周建安又伸手安抚的揉了下宋青青的脑袋。 宋青青抬眼看他：“我不受难不成你去结扎吗？” 宋青青不过是以开玩笑的成分调侃周建安。 白云乡周围十里八乡，因为计划生育执行，结扎的妇女多得数不清，可男性去结扎的至今还没听说过。 在刻板的印象里，结扎好像就是女人的应该承担的分内之事。 “嗯，我去。” 宋青青惊诧看他：“真的？我可是听人说男性结扎，影响身体，结扎后从此就不能干重活了。” 其实这话不过是男尊女卑的地方，男人不愿意去结扎挨一刀找的借口罢了，宋青青太清楚男性结扎的好处了。 “那是骗人的，你也信？”周建安忍不住笑，笑完后捏了捏宋青青的脸：“傻不傻。”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瞪他：“你才傻。” 她又不是真不知道，不过是试探他罢了。 “不过你得给我句实话，你是真的决定以后不生了吧！别回头我去结扎完，你又反悔说要生。”周建安语气认真了许多。 毕竟宋青青决定总是反复，他真怕结扎完，她回头又闹。 “真的不生，但是你去结扎的事情也不用着急。” 他们生了小竹叶，按照计划生育是可以再生一胎的，所以结扎这事并不急。 啪—— 突然堂屋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宋青青心底一颤，目光与周建安对上，周建安立刻站起来走到角房门口往外看。 “怎么把杯子摔了？”周父原本在屋里休息，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就看到满脸怒意的周母站在堂屋角房外不远处。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的手心虚一抖。 不用出房间，她基本都知道，周母为什么摔杯子了。 周建安站在角房门口，眼神与周母对上，母子两人谁都没说话。 “人有些累，一时没拿稳。”周母声音虚弱的开口。 “要不要去街上诊所看看？”周建安踏步出去关心周母。 “不用。”周母挥手推开周建安的手，回答得也是充满咬牙切齿的恼意。 宋青青心虚不已，就没想到她和周建安的对话，会被周母听到，以周母那心疼儿子的劲儿，怕是很有意见。 不过幸运的是，周母也没有当场就发作，想必是于秀美被抓去结扎，她实在不想在这当下闹出来的缘故。 很快堂屋就又恢复了安静，没过几分钟，周建安回到房间里来。 夫妻彼此眼神对视半响。 没办法这农村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在房间里小声交流，外头都能听到，如此还是不说话的好。 唉！宋青青叹息着窘境，离开白云乡的想法也愈加的浓烈。 …… 傍晚的时候，周建城和被带走于秀美才回来，于秀美脸色惨白，虚弱的被周建城搀扶着。 “妈妈……”周小月、周小草在堂屋里楞了一下午，看到父母后便急忙跑了过去。 于秀美在院子里停下步伐，看着周小月、周小草，半响后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被带去计生办后，下午就被强制结扎了，这事情怪不了谁，只怪她自己肚子不争气。 可如果不是生了两个女儿，她也不会如此的绝望。 但凡有个儿子，结扎了她也无所谓，可她没有儿子。 想到这里，于秀美不由得鼻尖一酸：“……你们两个就是讨债鬼，滚开，别在这杵着碍我的眼。” “……”被责骂迁怒的周小月和周小草浑身僵住。 “妈妈我不是讨债鬼……”周小草委屈的哭着辩解，小女孩试图伸手去抓于秀美的衣服。 “你是讨债鬼，你们都是！”于秀美也崩溃大吼，眼泪刷刷的往下落。 她现在特别的后悔、后悔不听娘家的话，把周小草给丢了，要是丢了，她也不会被抓去结扎。 周建城在一旁木讷的看着母女对峙，等感觉到于秀美情绪失控后，才搀扶着于秀美进屋上楼。 这年头的结扎手术不比后来先进，结扎也挺伤身体的，许多医生技术不好，在手术台上死掉的都有。 宋青青在房间里喂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并没有出门，而是抱着小竹叶站在角房门口，也看见于秀美那痛苦的绝望模样。 在宋青青看来，有两个女儿，有没有儿子真的不重要，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执着于男性才能传宗接代的思想。 宋青青无法理解，却也不会试图说服改变，毕竟对于秀美而言，没儿子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唏嘘叹息着，宋青青开始哄小竹叶睡觉。 于秀美在月子期间颇为照顾她，宋青青记着情，如今于秀美结扎，她也不好不闻不问。 小竹叶睡得快，小奶娃的睡眠质量妥妥的，宋青青抱着她在房间里来回晃几圈，小竹叶就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把小竹叶放到床上，宋青青才去了厨房。 点火刷锅，烧水煮蛋，很快两颗糖水蛋就煮好了。 白云乡这边很流行糖水蛋，糖水加蛋算是如今农村较为滋补又常见的东西了。 糖水蛋装到碗里，拿好筷子，宋青青端着碗走了出来。 周小月和周小草都站在堂屋里哭，周小月是无声的哭，周小草则抽噎的哭，一张小脸哭得黏糊糊的。 两个小姑娘的样子，瞧着好不可怜。 宋青青本来想让周小月端给于秀美的，看到她们在哭，就打消了让周小月端上楼的想法。 于秀美现在处于难受的崩溃情绪当中，看到两个女儿心情恐怕更不好。 “大嫂。”端着糖水蛋，宋青青站在周建城夫妻的房间门口。 他们的房门没关，宋青青一眼便瞧见周建城坐在房间的床边，低垂着脑袋。 于秀美则躺在床上默默落泪，房间里的气氛格外压抑折磨人。 第13章 第13章 “……”于秀美看向房门口，擦着眼泪试图坐起来，本想冲宋青青笑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神情。 宋青青站在房门外没走进去：“大哥，我给大嫂煮了两颗糖水蛋，你端给大嫂吃吧。” “……好，麻烦弟妹了。”周建城压抑着情绪走过来接住碗。 “不麻烦，大嫂平时对我也很照顾。手术伤身体，吃完好好休息。”宋青青不会安慰人，也害怕这种气氛，说了句客气话便转身下楼。 楼下堂屋，周小月牵着妹妹周小草的手站在楼梯口，姐妹两人都仰着脑袋朝着楼上望，可怜巴巴的。 看到宋青青走下楼时，周小月踌躇不安的蠕动小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都别哭了，你妈妈她不太舒服，过两天就好了。”宋青青安抚的朝她们笑笑。 “……嗯。”周小月更懂事一些，似懂非懂的点头。 “小婶婶，我，我妈妈她，真的，过两天就好，了吗？”周小草哭得有些狠，情绪失控，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真的。” 周小草得到答案后才松口气，用脏兮兮的小手努力的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宋青青对女孩子天生就极为包容，再加上周小月和周小草又特别乖，自是不忍心让她们继续哭。 “脸都哭花了，婶婶给你们打盆水洗洗。” 姐妹两个哭得是脸花眼肿，实在可怜，宋青青便招呼她们去洗脸。 “嗯。”周小月和周小草很乖，听话的跟着宋青青。 此刻的她们仿佛就像是两只无措的动物幼崽，靠着宋青青散发的一丝好意，才勉强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内心。 中午于秀美被带走后，她们两个似乎成了于秀美结扎的罪魁祸首，家里根本没人会特别注意她们的情绪。 结扎这件事情对周家人而言，打击都颇大，唯独宋青青算是接受良好的一个。 晚饭是宋青青带两个女孩准备的。 于秀美没下楼吃，由周建城单独端上楼给她。 餐桌上大家都默不作声，李春芳也安分得不行。 周母脸色依旧拉着，吃饭时，眼神如刀子般的时不时瞥向宋青青。 宋青青头大却什么都没说，假装没感觉到。 晚饭后，天色还有些亮。可农村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少，因此不到七点钟，大家就各自回屋了。 宋青青喂饱小竹叶，小家伙便乖乖睡了。 孩子睡着，时间又早，宋青青就无聊的翻看周建安的初中语文课本。 还别说，以前上学那会儿觉得读书很无聊乏味，如今看书打发时间，却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周建安的书本也都保存的很好，书本上的字迹也很好看。 “你字写得挺好的。”宋青青边看边夸。 周建安对这样乏味的生活很习惯，回房间后，他就安静躺着，看宋青青翻他的旧书本。 “还行。”周建安平静的搭话。 这个时期的语文课本内容挺丰富，但又和后来版本不同，宋青青看得挺认真。 哗啦—— 宋青青靠坐在木床上，身后垫着枕头，双腿屈膝，将书本搭在膝盖上翻页。 随着她看完一页内容翻页，赫然看到书中夹着一片干枯的榕树叶子。 “这是你的书签？”宋青青拿起来树叶问，也发现了树叶上的字。 “什么书签？”周建安双手撑在后脑勺上，闻言侧了侧脑袋。 “祝你前程似锦，娟，啧！”宋青青看清楚树叶上的字，玩味的挑眉念出来。 周建安坐了起来，看了一眼那片榕树叶。 宋青青递给周建安，眼神充满调侃意味：“这么多年都没舍得丢，一直留着，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我不知道书里有这个！”周建安皱起眉。 “哦！不知道！”宋青青满脸写着不相信。 这书一直放在窗户旁书桌上面的架子上，整理得挺好，榕树叶保存得也不错，还能看清楚字迹。 “真的，我不知道谁放的。”周建安很纳闷。 “急什么，一片树叶而已又不是情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宋青青用鼻子哼了哼，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有些柠檬酸。 没办法，上辈子的她长相普通清秀，又是孤儿，上学时期基本上属于被忽略的存在，哪像周建安，长得如此的招蜂引蝶。 “确实。”周建安赞同的点头。 确实，确实你个大头鬼！ 宋青青咬咬牙想骂人，她不过是说堵气话罢了，他还当她是真大方。 “与你收到过的一堆情书相比，确实不算什么。”周建安将树叶往后面书桌上一丢，语气颇酸的冲宋青青挑眉。 “？”宋青青无辜的眨眨眼。 周建安不提，她其实真没想起来，他提及了，宋青青脑海里的记忆也跟着苏醒。 原主宋青青不愧是美艳女配亲妈，长相毋庸置疑，小学就长得极为出挑，收到的情书也不少，上初中亭亭玉立后就更是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收过情书？”宋青青疑惑的看着男人。 记忆中她和周建安并不是同学，他比她大三岁，她读初中时，他刚好毕业，如果不是相亲认识，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过交集。 “你猜。”周建安笑笑又躺下了，似乎不打算多说。 “……”宋青青一口气直接哽在喉咙口，猜，猜你个头。 宋青青被吊了胃口，看书的心思也没了，合上书本从里面探过身子放到书桌上。 “问你呢？你怎么知道的。”宋青青用趴着的姿势，看着周建安。 周建安见宋青青好奇，半响才满足她的疑惑：“我看到过。” 宋青青很出名，柳叶村最好看的姑娘，初中还没毕业，十里八村就有不少人上门询问。 初中毕业后，宋父宋母前脚放出消息，后脚家里都快被踏破门槛。 “看到过？”宋青青更好奇了。 “我有一次去水库抓鱼，看到有几个男孩在水库边上商量，商量怎么给班花宋青青写情书。” “？”宋青青惊讶的翘着腿，双手撑着下巴。 原主竟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肆意飞扬的年纪，有着轰动而热烈的青春。 宋青青摇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周建安并不意外，只是看着她半响：“当初媒人介绍的时候，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周建安见宋青青没什么睡觉想法，也就将自己的好奇问出来。 宋青青长得好，条件不错，他们相亲时，看上宋青青的人可不少。 据他所知，白云乡茶叶厂的小儿子也看上了宋青青。 “……嗯？我想应该是看脸吧！”宋青青回想了片刻后说话。 周建安在当时原主宋青青的相亲对象中，家庭条件实属一般，不过长相毫无疑问是最出挑的。 宋青青虽然出生在艰苦时期，却从小没怎么吃过苦，挑对象时，格外看中的就是对方的长相。 最初宋青青相中周建安时，宋母是不同意的，周家条件在白云乡来说不算好，可以宋青青的条件，想找个县城里的对象，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宋母却拗不过坚持的宋青青。 宋青青见过周建安后，死活要嫁给他，也是直到嫁进周家后，日子过得苦了才开始后悔的，脾气也渐渐变得大起来。 不得不说，周家三兄弟能早早娶上媳妇儿，长相上可帮了不少忙。 “……”周建安没想到会这个答案，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脸。 大概是好看的人看自己都免疫的缘故，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不说话，是觉得我看脸很肤浅？”宋青青撞了下周建安的手臂。 “不觉得。”周建安轻笑：“我是觉得自己挺幸运。” “幸运？不觉得我难伺候，脾气不好，要求多？”原主结婚一个月就后悔了，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挺难伺候的。 周建安摇头：“你想过得好一些是应该的。” “等这段时间农忙结束，我就出去打工，我会让你和小竹叶过上好日子的。”周建安郑重承诺。 这次如果不是宋青青早产，他肯定在木材场多做几个月。 “我带小竹叶和你一起去。” “青青，木材厂在深山老林里，夜里连灯泡都没有，你肯定熬不住，就别去了。”木材厂是也有几个嫂子，但那是去帮忙做饭的。 而且住的十分简陋，搭个木棚将就，木材厂里人又多，一窝蜂的全挤在棚里，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她这么娇气，喂奶都害羞，白皙的胳膊上蚊子咬个包都得红上好几天，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带孩子去山林里跟他吃这种苦。 “我们可以不去木材厂。”木材厂工作太辛苦，还赚不到什么钱。 周建安初中毕业，去外面虽然找不到特别好的工作，可初中毕业却去木材厂里扛木头，到底也是糟蹋。 “我们去县城开店做点小生意怎么样？”宋青青提议时，眼睛亮亮的，语气自信且笃定。 周建安意外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小生意？” “我会做蛋糕，我想开一家蛋糕店。”宋青青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年头的蛋糕行业属于暴利行业，成本低，价格高，一个蛋糕卖几十块能赚不少。 第14章 第14章 “你会做蛋糕？”周建安原本躺着说话，听到宋青青说想做小生意的打算后，双手撑着床铺坐起来，像之前宋青青那般靠到后面。 “嗯，我会，读书的时候看过很多关于甜品的书，也试着做过。” 周建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从书上学的。 “我不想打击你，但看书就能学会做蛋糕，那会识字的人恐怕都会，又有谁还需要花钱去买？” 周建安并不想泼冷水，却不得不提醒宋青青事实问题。 这两年琢磨着做小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可不是做生意就一定能赚到钱，血汗钱亏完还倒欠一屁股债的人亦比比皆是。 宋青青常年在家，对外面了解得少，可他经常外出，算是了解周边情况的。 蛋糕店，清和县城就有一家，装修得很豪华，他路过时看到过，一个大蛋糕卖小几十，贵的甚至要上百，花样瞧着特别复杂，绝对不是看看书就能学会的。 “我真的会，你不信的话，我明天做给你看。”宋青青语气格外自信坚定。 原本她说出自己打算时，她就有些担心会被怀疑，看看书就学会做蛋糕，借口确实牵强。 可周家的条件，这苦逼日子她实在熬不住，只想赚钱改变目前的窘境。 至于周建安信不信，宋青青想，只要她够理直气壮，够笃定，他就不得不信。 再说了，这年头的人也不像后世那般，对穿越、重生那么了解，脑回路应该没那么大。 周建安神情认真许多：“你真的会？” “真的会！” 周建安深邃的眼眸定格在宋青青身上，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宋青青被他看得着急：“周建安你信我，我真的会，不管是水果蛋糕，奶油蛋糕，我都会。” “我信你。”周建安看宋青青急，忍不住笑了。 宋青青嘟嘴，感觉周建安说的信充满着水份。 “等明天我做了蛋糕你就知道了。”宋青青傲娇决定：“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看过我的手艺之后……呀，你干嘛！” 宋青青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伸出手的周建安打断，她疑惑着身体柔软的往后仰。 “有蚊子咬你。”周建安伸手摸了下宋青青的脸上的蚊子包。 宋青青被周建安提醒，顿时感觉脸上有点痒。 “这几天家里好多蚊子。”宋青青抗议的抓了下脸。 其实家里有蚊香，但蚊香味道熏，小竹叶太小，宋青青怕对孩子有影响，就没点蚊香，白天都尽量关紧门窗，可房间里还是有蚊子。 “忍着，别挠。”周建安伸手抓住宋青青的手。 “哦。”宋青青答应着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明天看过我的手艺后得帮我做爸妈的思想工作。” 开蛋糕店，宋青青并不打算投入太多成本，但一些简单的机器，比如烤箱，奶油机都得不少钱。 哪怕前期投入时，宋青青亲力亲为，省人工费，可店面租金，装修费用恐怕也不少。 清和县挺繁华，不知道是不是越穷的地方物价越贵的缘故，县城的店铺租金也不低。 考虑了许多问题，宋青青觉得，她想开店必须先得到周建安的支持。 他们是夫妻关系，自然是荣辱与共的，她想创业，周建安都不同意，就更别想说服其他人。 “好。”周建安没有犹豫的点头。 “那睡觉吧。”宋青青心情大好，高兴的转身躺下，拉过薄被盖住平坦的肚子。 周建安看她躺下，随手拉了灯也跟着躺下。 黑暗中，宋青青很开心：“我都想好了，先买个烤箱和奶油机，其他的东西等开店盈利了再慢慢添置。” 宋青青没打算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事业版图可以慢慢扩大。 “周建安，县城的店铺租金一个月大概要多少，你知不知道？” “一两百左右。” “？”那她的小两千块私房钱，节省节省好像足够开个店。 就是不知道烤箱什么价格，奶油机贵不贵？还有店铺租金，装修费？ 周建安在黑暗中轻侧脑袋，听着宋青青诉说打算，他能够感受到她话语当中的开心与期待。 他想，她如此开心的话，开蛋糕店也不错。 …… 早晨五六点，天才蒙蒙亮。 堂屋外头就陆陆续续传来声音，周建安也早早起床。 宋青青想赖床，可劈柴声音，挑水声音不断传来。 “青青还没起床？”周母在询问院子里劈柴的周建安。 “夜里小竹叶醒了，她半夜喂奶没睡好，再让她睡会儿。” “哼。”周母用鼻子冷哼，可不打算惯着宋青青。 没过一会儿，角房的木门就被拍了几下。 “该起了，别吃早饭还要人三催四请。” 宋青青痛苦的踢腿，皱着脸回话：“妈，我这就起了。” 等宋青青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撇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她发现才早上六点，起得简直比鸡都早。 哼哼，苦着脸去厨房装热水洗漱。 “结扎伤身体，秀美你在家歇两天，今天就不用上山采茶了。”周母喝着粥交代沉默的于秀美。 “嗯。”于秀美低垂着脑袋点头。 她昨晚一夜没睡，结扎的伤口疼，心也疼，想到以后生不了孩子，她就非常的绝望。 李春芳撇撇嘴表示不满，毕竟就她得跟着周母上山采茶，不服不忿不愿，却没敢说出来。 于秀美扒拉两口粥就上了楼，情绪显然没调整好。 周建城看看于秀美背影，沉默的低头喝粥，一碗白粥下肚就跟着下桌。 众人皆知他们夫妻二人心情不好，谁都没开口劝慰，吃过早饭就各自忙碌去了。 宋青青收拾好碗筷，开始煮猪食，同时也对柜子里的鸡蛋下了狠手。 家里养了不少老母鸡，鸡蛋每天也能捡四五个，柜子里放了不少，足够宋青青霍霍。 毕竟材料有限，宋青青就想做简单的鸡蛋糕，鸡蛋家里有，其他材料却需要上街购买。 “小月，你能帮婶婶看一下火吗？婶婶要去街上买点东西。”宋青青往灶台里塞了柴火后出来询问周小月。 “小婶婶，我得去拔猪草了，不然奶奶会骂。”周小月背着竹箩筐正准备出门。 “小婶婶我可以烧火。”周小草移动小短腿走到宋青青旁边。 “小草不去拔猪草，小月一个人去可以吗？”宋青青问周小月。 “嗯，可以的。”周小月没意见。 周小草毕竟年纪小，平时的猪草基本都是周小月一个人拔的。 “那辛苦小月，等小月拔完猪草回来，小婶婶请你吃好吃的鸡蛋糕。”宋青青摸了下周小月的脑袋。 “鸡蛋糕？小婶婶，我烧火，我也要吃。”周小草着急的蹦跳两下。 她其实都不知道鸡蛋糕是什么东西，但她听到好吃的就馋了。 “忘不了你。” “嗯嗯。”周小草满意的点头。 宋青青交代周小草看着灶膛里的火，别熄灭了，就进房间拿了点钱匆匆上街。 白云乡是乡镇，街上杂货店还挺多，基本的农村生活所需也能满足。 宋青青上杂货店买了两小袋塑料袋装的纯牛奶，小半斤白砂糖。 本来想买一点低筋面粉，但白云乡这边以米饭为主，杂货店没有散卖的面粉。 宋青青无奈只好跑去包子铺称了两斤面粉，虽然是中筋面粉，但勉强能用，聊胜于无。 别看只是做简单的鸡蛋糕，可不少的材料都买不齐。 但除了将就，宋青青也别无他法，提着东西匆匆赶回家。 周小草乖得很，宋青青拎着东西回来时，小丫头就坐在灶膛前的凳子上看火。 “谢谢小草帮小婶婶看火。”宋青青冲小丫头道谢。 “嘻嘻。”周小草害羞的抿嘴笑。 制作鸡蛋糕的材料都准备好，锅里的猪食也煮得差不多，宋青青就先提猪食去猪圈喂猪。 等忙碌好琐事，宋青青才开始制作鸡蛋糕。 周小草帮着烧好火后也没跑出门去玩，昨天计生办的冲上门，到底吓到她了，别看小丫头还似乎挺活泼的样子，可眉眼间也隐隐有了些许忧愁。 “……这么多鸡蛋？”周小草看着宋青青打了几颗鸡蛋，吞了吞口水。 宋青青抿嘴笑，制作鸡蛋糕很迅速，过程充满着自信。 茶油与牛奶混合搅拌，没有柠檬汁就用白醋去腥，面粉加入搅拌成糊。 家里没有烤箱，就只能上锅蒸，没有模具就用碗盛。 宋青青忙忙碌碌，很快各种缺的鸡蛋糕就新鲜出炉。 “好香好香！”鸡蛋糕还没蒸出锅，周小草就闻到了香甜味，馋得快不行。 可能因为是宋青青熟悉擅长的领域缘故，宋青青制作得特别轻松，等时间一到，就掀开了蒸鸡蛋糕的大锅盖，香味迅速益出。 没有模具，也没有烤箱，蒸出来的鸡蛋糕卖相不算好看，味道却很不错。 “尝尝。”宋青青端出其中一小碗鸡蛋糕，等稍微散热后，用筷子夹了块热乎乎的鸡蛋糕喂周小草。 “唔。”周小草被投喂已经自然接受了，张嘴吃到鸡蛋糕时，眼睛都亮了：“好软，好甜，好好吃。” 第15章 第15章 宋青青自己也捏了一小块尝味道，蒸出来的鸡蛋糕和烤出来的鸡蛋糕比，口感上还是差不少，可勉强也算及格。 周小草馋得很，迅速将嘴里的鸡蛋糕吞下，眼睛就盯着碗里的鸡蛋糕不放。 宋青青等稍微散热后，便将碗里的鸡蛋糕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小姑娘。 周小草高兴的拿着鸡蛋糕吃，吃得幸福的眯起眼睛，随即拔腿跑出了厨房。 嘭嘭嘭—— 不一会儿，木质楼梯那边传来走动的声音。 宋青青猜到周小草去做什么了，抿嘴笑笑，弯腰将锅里的蒸鸡蛋糕全部端出来放到一旁。 做鸡蛋糕花了不少时间，她怕时间来不及，没敢耽搁的准备午饭。 乡下的一日三餐，肉类食材不多，蔬菜却很齐全。 宋青青拿着刮刀刮葫芦瓜的外皮，准备切片炒一盘。 “……滚，我不吃，别来碍我眼，我看到你就烦。” 楼上传来于秀美有些尖锐的责骂声，宋青青刮葫芦瓜的手顿了顿。 唉，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分享美食，却还遭受谩骂。 宋青青唏嘘的切好葫芦瓜，等葫芦瓜翻炒差不多，盖上大锅盖闷煮。 宋青青坐到灶膛前看了一眼火，火烧得旺一时半刻不会熄灭，便擦着手从厨房探出脑袋。 只见外头，堂屋和院子相连的地板上，周小草拿着有些脏的鸡蛋糕蹲坐在那，一边抹泪一边用小手拍鸡蛋糕上的脏灰。 小小的孩子，瞧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小草。”宋青青走了过去。 周小草小身子颤抖了下，却没回头，而是抓着鸡蛋糕往嘴里塞。 “鸡蛋糕掉地上脏了，不吃了，小婶婶给你拿干净的。”宋青青想阻止她。 周小草却不嫌弃脏，迅速的往嘴里塞：“不脏的。” “……”宋青青实在无法用言辞形容此刻的心酸。 恰好这时，瘦瘦小小、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周小月，背着装满猪草的大大竹箩筐回来了。 宋青青连忙走过去帮着周小月将竹箩筐放下，也感受了一把一筐猪草的份量。 重，装满猪草的竹箩筐很重。 宋青青甚至都无法想象，单薄瘦弱的周小月是如何将这筐猪草给背回来的。 “姐姐我吃鸡蛋糕了，好好吃的。”周小草看到周小月，高兴的与其分享。 “嗯。”周小月看了看周小草红红的眼眶，抿唇点头。 “小草去给姐姐拿洗脸盆装水洗脸。”宋青青招呼周小草帮忙。 “好哦。”周小草欣然答应。 等周小月洗好脸洗好手，宋青青便拿出一份鸡蛋糕分给小姐妹，周小草的要少上一些。 “小草少吃点，留着肚子等会吃午饭。” “嗯。”周小草见自己还有一份，虽然少了点，可也很满足。 “好吃。”这是周小月人生中第一次吃到鸡蛋糕，入口的奶香甜味让她惊讶。 真的很好吃，小婶婶好厉害。 宋青青见周小月咬一口鸡蛋糕，那幸福的模样，让做出鸡蛋糕的她格外的有成就感。 很快午饭做好，日头也高高挂在空中，外出农忙的周家人也陆陆续续回家来了。 周家的男人回来得要晚一些，个个身上都是泥泞脏污。 “快去洗洗。”宋青青催促周建安。 等周建安把身上的泥泞清理干净，宋青青就立刻拿了份鸡蛋糕给他。 “尝尝我的手艺。”宋青青说话时，还抬了抬下巴，小表情自信又可爱。 周建安也挺意外，凑到宋青青手边咬了一口。 鸡蛋糕的奶香味很足，放了糖，还甜滋滋的。 “怎么样？”宋青青满脸都是期待。 “很香。”周建安点头给予肯定。 “淑芬，你家今天去采茶了吗？”农村熟人的敞亮问候声传来。 院子大门处，隔壁邻居阿婶带着她家六岁的宝贝大孙子登门而来，男孩还吸着鼻子，脸上都是黑黑的泪迹。 “是桂花婶子呐！快进来坐，我们刚采了一上午茶叶到家，你家今天没去采茶啊？”周母客气的回应搭话。 “采了，也是刚到家。”阿婶笑着点头：“你家今天是做什么好吃的了？” “？”周母疑惑的看着堂屋，刚端上餐桌的饭菜。 不过是一盘炒葫芦瓜，蒸茄子，外加酸菜米汤。 “没有做好吃的，就几盘粗菜而已。” “那我家小传怎么一看到我回来就哭，说你家做了好吃的，哭着喊着非要吃。”桂花婶子纳闷不已。 “有，他们家有好吃的，好甜好香，我要吃我要吃。”男孩语气笃定的撒泼，一边手被牵着，一边手擦了把鼻子后又提了提有些掉的裤子。 “被你鸡蛋糕馋来的。” 周建安和宋青青站在一起，嘴里的鸡蛋糕刚吃完，就听到隔壁邻居家的桂花婶子说的话，悄悄与宋青青呢喃。 宋青青眼眸里都是乐，对于自己做的鸡蛋糕馋哭隔壁邻居小孩，表示特别的满意。 这小孩馋是馋了点，可馋也是一种对她做蛋糕能力的肯定不是。 “你还做什么吃的了？”周母转头问宋青青。 宋青青在家做的午饭，她的确也闻到了空气中甜滋滋的香味。 “我蒸了点鸡蛋糕。” 周家众人惊诧的看着宋青青：“什么鸡蛋糕？” 宋青青转身进厨房，从大份的鸡蛋糕中切了一小块拿出来。 鸡蛋糕成本不贵，但她做的不多，也就意思的分了一小块给隔壁桂花婶子家的周永传。 男孩接到鸡蛋糕，立刻就往嘴里塞。 “奶奶，好吃。”男孩吃到鸡蛋糕高兴的快蹦起来。 “你个馋鬼，家里是短你吃喝了吗？”桂花婶子好气又好笑的数落他，嘴上在数落，眼眸里的疼爱却也骗不了人。 桂花婶子带着小孙子上门询问，要到了鸡蛋糕吃，刚好又是饭点，彼此都是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也就没多呆。 周母客气两句也没留人。 而等桂花婶子和她孙子前脚一走，周家人便都将视线移到了宋青青身上。 宋青青也没藏着掖着，将切好的鸡蛋糕一起端上堂屋饭桌。 饭桌上，大家都尝了鸡蛋糕的滋味。 “这东西叫鸡蛋糕？”周母咬了口鸡蛋糕后说话。 “嗯，味道怎么样？” 周母将嘴里的鸡蛋糕吞下，脸上神情没太大变化，半响：“这里头放了多少鸡蛋？” 吃虽然没吃出鸡蛋味道，可名字叫鸡蛋糕，还能和鸡蛋撇开关系不成？ “我没多做，也就放了几颗。”宋青青含糊回答。 她清楚周母平时生活得有多节俭，毕竟是苦日子熬过来的人，要是知道她一口气打了六七颗蛋，得心疼死不可。 “正事不干，就知道糟蹋东西。”周母给出了评价。 “……”宋青青沉默了。 “五弟妹你挺厉害呐，鸡蛋糕都会做，县城里，这鸡蛋糕好像要卖好几块钱一斤呢！”李春芳惊讶出声。 她和周建设结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趟县城，当时县城的蛋糕店刚开业，那蛋糕店里就有卖鸡蛋糕，好像得好几块钱一斤。 当时她就被馋坏了，想吃，但问了价格又没舍得。 她没想到时隔两三年，竟然突然在家里吃到了鸡蛋糕。 就真的挺意外的，看着宋青青的眼神也略带惊奇。 “我看书学的。” “厉害。”李春芳竖了下大拇指，难得夸人。 “……”周母直接白了一眼夸赞宋青青的李春芳，显然对李春芳的夸赞捧场很不满意。 在她看来，宋青青就是糟蹋东西，这鸡蛋糕还带着甜滋滋的味，肯定也放了不少糖。 又是鸡蛋又是糖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能不贵吗？年纪轻轻的不懂事，手指头缝宽得跟河似的。 “我会做很多种蛋糕，想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 餐桌上周家人霎时都沉默的望向宋青青。 宋青青看了大家的神情，有些失落：“三嫂，你觉得这鸡蛋糕拿出去卖会有人买吗？” 李春芳没想到宋青青会问她，三口两口吃完吞下肚。 “这鸡蛋糕吃是很好吃。”李春芳眼神游移的尴尬开口。 “？”宋青青见李春芳面露难色，就猜到有后续。 “但让我花几块钱买，我肯定舍不得。”李春芳也是实话实说。 毕竟鸡蛋糕软乎乎的吃一块都不顶饱，有这闲钱，花一块钱，买几个大肉包子吃难道它不香吗？ 宋青青垂眸抿唇，对于开蛋糕店，她是真的抱着极大期待的，隔壁小孩被馋哭也给她增加了信心。 但周家人显然不支持，失望是有的，却并不准备因此而打消决定。 周家人支不支持，都不会影响她开蛋糕店的想法。 “就是，这鸡蛋糕卖那么贵，傻子才买。”周建设赞同李春芳，说着同时伸手又拿了块鸡蛋糕放到李春芳碗里，他知道李春芳爱吃！ “吃饱了闲着没事就跟我上山采茶叶，别想些有的没的，还做生意卖鸡蛋糕，别最后闹笑话丢人现眼。”周母也在冷嘲热讽。 自从宋青青出月子后，她对这小儿媳妇的不满愈加浓烈了。 天天不是躲懒就是让男人洗尿布，还怂恿周建安去结扎，想到这些事情，周母牙根都直痒痒。 要是早知道给周建安娶进门的是这么尊大佛，当初说破天她也不会同意。 第16章 第16章 “妈，乡下是没人买，县城有人买。”周建安开口帮腔：“我和青青准备去县城开蛋糕店。” “不行。还想去县城开蛋糕店，你们怎么不上天，也不看看自己是做生意那块料吗？”周母放下筷子严肃的反对：“建安，你可不能耳根子软趴趴的什么话都听她安排，女人家目光浅，她出的馊主意不能听。” “妈，我们心里有数，蛋糕店开起来肯定是能赚钱的。”周建安语气笃定认真，同时呵护的在餐桌下捏捏宋青青的手安抚。 宋青青侧头看着他，心下也踏实不少。 关于开蛋糕店的事情，其他人无论如何反对她都无所谓的，周建安愿意支持她就够了。 “能赚钱？你张张嘴就说能赚钱，那县城店租多贵，你们是怎么敢想的。”周母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妈……” “别叫我妈，总之这事，我不同意，家里哪来的闲钱给你们开店，你们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周母直接不忿的下了桌，连午饭都不打算吃了。 “爸？”周建安看向周父。 周父对家里的事情，基本很少表态，但坐在餐桌上吃午饭，该知道的事情他也听进耳朵里了。 “这事不用问我，家里你妈管家。”周父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低头继续吃饭。 显然他也不支持小儿子开店做生意，他早就习惯起早贪黑忙活生计，做生意这事，也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 穷苦人家，养活几个孩子就够辛苦了，好不容易养大还得帮着娶媳妇儿，手里有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又怎敢拿去做生意。 因为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自然不敢考虑赚钱的可能。 “不用家里出钱，做生意的本钱，我们夫妻自己想办法。”周建安也不指望父亲会帮他。 他很清楚，父亲周宏材在许多事情上并没有话语权。 “嗯，你们自己看着办。”周父随意的点头。 总归他不支持，也不会像周母那样反对，家里不出钱，想折腾就自己折腾去，吃了亏赔了钱也就老老实实回家来种地了。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父母拦着不让他们跌跤，他们是不知道疼的。 周母的强烈反对，午饭大家照样吃。 午饭结束，刚收拾好餐桌，屋里小竹叶也醒了过来，宋青青就抱着在房间喂奶。 嘭—— 堂屋里头换好旧衣裳准备上山的周母，关门时的动作很重，嘭的甩出一声巨响。 宋青青怀中喝奶的小竹叶都被吓到颤了颤。 “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宋青青轻声安抚的摸摸小竹叶脑袋。 小竹叶眼睛滴溜溜转转，乖乖继续喝奶。 “李春芳你磨磨蹭蹭半天好了没有？”堂屋里，周母扯着嗓子对着楼上吼。 “来了。”楼上传来李春芳的回应。 哒哒哒，很快李春芳就匆匆下楼，拎上采茶箩筐与周母一起上山采茶去了。 “我得下田去了，别多想，晚上再说。”周建安要去田里，出门前，特意回房间叮嘱了宋青青一句。 “好。” 热闹的家里不到一会儿功夫，人又都纷纷散去。 于秀美结扎休息，不用上山，吃过饭就躲进自己的房间。 等周家彻底安静下来后，于秀美就抱着一大堆的脏衣服下楼。 “把你爸的衣服洗了。”于秀美将脏衣服往洗衣池那边一丢，冲周小月姐俩发话。 “好。”周小月乖巧点头。 “……”周小草在旁边咬了咬唇。 于秀美将衣服丢给女儿洗后又上楼去了，整个人消沉又难以靠近。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在房间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没多管闲事。 她是可怜也同情周小月姐妹俩的，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吩咐她们洗衣服的人是于秀美，人家亲妈乐意使唤孩子，人家自己不心疼，她这当婶婶的要是多嘴，指不定于秀美心里怎么想。 考虑到这些，宋青青也就没出房间。 院子里，周小月和周小草开始洗衣服，姐妹俩个拿着水桶去外边水井挑水。 十多分钟后，瘦小的周小月挑着两个半桶水进院子，水桶份量实在重的缘故，一路上挑得摇摇晃晃，小肩膀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眼不见心不烦！ 宋青青默默提醒自己，也有些懊恼，懊恼房间就在一楼堂屋，开着门随时都能看得到外面的情况。 “唉。”宋青青叹息着轻轻关上房门。 随着时间溜走，小竹叶也长得越来越白净，偶尔没睡觉时，小小人儿还会冲宋青青露出甜甜的笑。 事实证明，女性大都有本能的母性光辉，没穿书时，宋青青打死都想不到，她现在会养个小奶娃娃还甘之如饴。 刷刷刷，外边院子里洗刷衣服的声音传来。 宋青青躺在床上，搂着小竹叶听着洗漱声假寐。 “外婆……” “你妈呢？”于秀美的老娘，于母提着几颗蛋走进周家。 如今正是白云乡茶叶旺季，家家户户都忙。 于母在家里也是天天上山采茶，若不是听说闺女被计生办抓去结扎了，她也不会抽空来周家。 “我妈在楼上房间里。”周小月声音低低的回话。 于母眼神嫌弃的扫了一眼两个外孙女，没多说什么，走进堂屋就往木楼梯爬。 “秀美……”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上楼梯很虎动静颇大，午睡的宋青青被吵醒了过来。 片刻后，楼上隐约传来对话声。 “妈，我早该听你的话的，呜呜呜……”于秀美的哭声格外悲戚。 “让你不听劝，我早让你把小的给丢了，你说舍不得，生个赔钱货你舍不得什么。蠢得没边，现在结扎了和我哭有什么用。” “我以为能躲掉，想着不给她上户口应该就没事……” “这孩子在家里天天跑，不上户口就能藏得住躲得掉？计生办的人是吃干饭的不成？松山村于水牛家的和你一样，计生办的人来家里，以为躲出去就没事，结果没抓到人，房屋墙壁都给砸倒了。”于母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呜呜……” “你被抓去结扎了，你那家婆有说什么吗？” “……没有。” 老旧房子隔音不好，楼上楼下就间隔层木板罢了，说话声小也能听见不少。 宋青青静静躺着，听着，心情也愈加的复杂。 白云乡这边属于被封建渲染极其严重的地区，再加上计划生育的执行，即使原本没那么重男轻女的人家，在被控制了孩子的数量后，这些普通人对儿子的执念就越加疯狂。 也造成许多小女孩被丢弃，抛弃，或者弄死的凄惨命运。 宋青青摇摇头叹息。 重男轻女，农村陋习，这都是让她想离开白云乡的原因。她舍不得让小竹叶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的闺女，她要让她快乐、自信的成长。 于秀美和于母的对话，宋青青也不想再听，她同情这个地方的所有女性，年幼的，年长的，都是被封建毒茶的人，同情却也只是同情。 宋青青歇了午睡的想法，抱着睡着的小竹叶走出角房。 周家的房子建在青云山的山脚，踏出房子就能看到远处的山，沿着门口的泥巴路走个二三十米，就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 天气炎热，溪边的芦苇长得很高，宋青青抱着小竹叶沿着小溪边走着玩儿，也看到不少孩子拿着簸箕在小溪里抓鱼。 “快点快点，我抓到一条鱼了。”早上还馋哭的隔壁邻居小孩周永传，这会儿在小溪里兴奋的抓鱼。 “来了来了，给。” 无忧无虑抓小鱼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能这般天真玩耍的极少，大都得帮着家里做事情。 “阿婶……”周永传抓着小鱼丢进一个小罐子里。 兴许是中午吃了鸡蛋糕的缘故，看到宋青青时，小男孩笑着叫人。 “嗯，水里石头滑，你们几个小心点玩儿。”宋青青笑着回应叮嘱。 “好哦。” 几个男孩子回答着，嘻嘻哈哈继续玩耍，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也无所谓，小溪水很浅，最深的地方也就到小孩的肚子左右。 他们也玩习惯了，甚至连家长都不担心，由着他们自己瞎玩。 嘎嘎嘎—— 一帮孩子在小溪的上游抓鱼玩耍，溪水特别清澈，下游则有一小群水鸭子嘎嘎欢快游动。 如果能忽略掉许多现实生存问题，毫无疑问，白云乡勉强也算是个风水宝地。 太阳很大，宋青青沿着小溪边走一圈，虽然用薄衣服遮挡住小竹叶没让她晒到，却也没溜达很久，转一圈就走回家了。 “呜呜……”宋青青还没踏进周家院门，就听到了院子里有哭声。 瞬间宋青青就感觉脑壳嗡嗡的响，抱着小竹叶踏进家门，赫然看到周小草在哭。 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哭，可走近时却看到周小草满脸的血。 而旁边周小月正拿着毛巾在给她擦，还试图用毛巾去堵鼻子。 “怎么办？呜呜……”周小月也急哭了：“小婶婶，小草流鼻血了。” 宋青青被吓到，急忙将小竹叶抱进房间放下。 第17章 第17章 “快把鼻子捏住。”宋青青提醒着周小月，进房间把小竹叶放下后就出来指挥周小草，再用凉水给她拍拍额头。 鼻血倒是很快就止住了，可周小草也有些被吓到了，神情蔫蔫的。 “怎么会流鼻血，是不是上火了？” 周小草抽噎哽咽，小姑娘闷闷的吸吸鼻子，任由宋青青帮她擦脸。 周小月收了眼泪，可面对宋青青的询问时，却眼神游移的抿嘴沉默。 “是外婆走的时候推了我。”周小月没回答，周小草却委屈诉苦。 宋青青拧眉，心下暗骂恶毒的老虔婆。 “外婆说我是个赔钱货，害妈妈生不了儿子……”周小草声音委屈极了。 “她胡说的，我们小草是特别乖的小孩，不是赔钱货。”面对周小草的委屈，宋青青只能用简单的言词安抚。 小姑娘只是倔强的抿着嘴。 于母来得匆匆离开得也急，就是临走时，不干人事。 周小草鼻血止住，周小月便又默默转身去洗衣服。 宋青青于心不忍的选择回避，周家房子隔音不大好，楼下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于秀美不至于不知道。 周小草被推倒流鼻血，也没见她下来，可见于秀美并不心疼。 宋青青有些失望，于秀美之前明明对孩子挺好的，怎么能一结扎就完全变了个人。 下午时间一晃而过，晚饭后，宋青青和往常一样烧热水洗澡，周建安帮忙去挑的水。 周母坐在堂屋歇息，看到周建安晚饭后又去给宋青青挑水，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洗洗洗每天都洗，也不知道呆在家里带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多澡要洗。”周母声音不小的说话。 厨房里烧火的宋青青有些无语凝结。 大概是周母对她意见颇深的缘故，现在看她做什么，似乎都不满意，连她每天烧水洗澡都得说教几句。 “别管她，你洗你的。”周建安将水倒入大锅灶里烧。 等烧好热水，又帮着宋青青将热水提到洗澡的小房间。 “她是没手没脚吗？你做一天活回来也不嫌累，还得伺候祖宗似的伺候她洗澡？”周母实在看不过去了，在周建安走到堂屋时，泄愤的上前打了他手臂两下。 “妈，她是我媳妇儿。”周建安拧着眉，语气很无奈。 他不懂，他对宋青青好一些，他妈怎么就那么大的意见。 难道非得看到他和宋青青像之前一样，每天吵闹不休才高兴吗？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周母一肚子气的回屋。 周母走进屋坐在床边缘，拿着竹制小刷子各种拍打床铺泄愤。 “花钱娶了个祖宗，这是造了什么孽……” 面对周母的不满，周父只是侧侧身，神情不变的吧嗒吧嗒抽旱烟。 宋青青洗好澡躺到床上，特意压了压蚊帐，防止蚊子飞进来。 房子靠近山的缘故，蚊子特别多，小竹叶嫩嫩的小脸都被咬了好几口。 宋青青实在心疼，又不愿意点蚊香熏到小竹叶，就让周建安去买了蚊帐回来。 周建安和往常一样，在宋青青洗好后才清理自己，但今天洗好却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外出了一趟。 宋青青本来想等周建安回来聊聊下午的事情的，却没等到人，困了便不知不觉睡过去。 铛铛铛，外头堂屋的钟敲击了九下，宋青青清醒些许，伸手拉黑了房间的灯转身继续睡。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周建安才回来，他进房间后没开灯，借着窗户外头的月光，轻手轻脚的脱着衣服。 “你开灯看看，别蚊帐没压好让蚊子跑进来了。”宋青青转醒后，嗓音软软的提醒他。 熟悉了周建安的存在，熟悉了房间，黑暗中没开灯，她也不慌。 “吵醒你了？”周建安伸手拉开点灯问。 “嗯。你去哪儿了？”周建安从木材厂回来后，很少出门，每天生活作息格外的健康。 今天他晚饭后就往外跑，一跑就大半夜，宋青青不免好奇。 “我去找刘阳他们说点事。” 刘阳是周建安的同学兼发小，也是白云乡人，住在白云乡的街边，父母开了家包子铺。 宋青青之前买的面粉，就是去刘阳家的包子铺买的。 “哦。”宋青青点头，眼睛眯着打量昏黄灯泡，困倦之意渐渐跑走，宋青青便和周建安说起下午的事情。 “她妈把小草推得流鼻血，她都没下楼看一眼？”周建安拧着眉，语气有些怒。 “没有。”这也是宋青青特别恶心的点。 “她自己要钻牛角尖就算了，还冲孩子撒气。”周建安皱眉躺上床后压好蚊帐关灯。 “谁知道她想什么，好像她结扎了，她两个闺女欠了她似的。” “我明天和大哥说一下。” “你大哥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宋青青在黑暗中撇嘴。 周建城在结扎那天的软弱作为，已然失去了话语权，于秀美不愿意接受现实，周建城又何尝不是。 “你大哥也想要儿子，像是有皇位要继承似的。”宋青青语气嘲弄不屑：“真是好笑，女儿不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两个成年人怎么就好意思将责任推给无辜的孩子。” 周小草投胎成为他们的孩子，真是倒霉透了。 “……”周建安感受到宋青青话语里的嘲讽，在黑暗中没敢搭茬。 “我跟你说件事。”许久后，周建安才开口。 “什么？” 周建安侧身，说话时，男人伸手将宋青青细腰搂住往怀里带了带：“我要跑一趟江城和榕城，时间大概得半个月。” 宋青青和周建安躺在一铺床上有些日子了，起先她还不习惯身旁有人，现在也早就习惯。 小夫妻经常夜话闲聊，但却像朋友般搭话，周建安一直都没有过、过分的举动，也没有对她有什么亲密的行为。 这还是第一次，周建安将她抱入怀中。 周建安身上的热意涌出，烫到了宋青青，宋青青僵着身体片刻后呢喃推搡他。 “你身上好热。” 大夏天的人触碰到彼此就热得慌，宋青青也格外怕热，说话时，嗓音软乎得要命。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的话娇气又暧昧。 “青青。”周建安却没松手，搂着她细腰的手像是钳子似的禁锢住她，靠着她耳边唤她名字。 要命要命了，大晚上的周建安是想做什么？ “嗯，你要出门半个月，我知道了，走开点啦。”宋青青边说边挣扎，试图逃离周建安炙热的怀抱。 她都快要被烫熟了，周建安身上的热度特别吓人。 “青青，我想……”凑在耳边的男人用压抑的嗓音蛊惑她。 第18章 第18章 “……你你你，你别想。”宋青青慌张加口吃的提醒他。 “……”周建安沉沉呼吸着，粗糙的大掌贴着她身上薄薄的衣服轻轻摩擦，似不愿似不满似不甘。 宋青青心里暗叫不好，小手搭到周建安手背上。 “……小竹叶在边上呢！” 周建安轻笑：“她睡了，动作轻点，不开灯。” 男人的轻笑在这个极尽暧昧的夜晚特别撩人，有一瞬间宋青青心思也有点松动，实在不行就开个荤？ 但这想法才涌上就立刻被打消了。 “女人生完孩子最少得养上三个月。”宋青青自问身体恢复得极好，产后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可她当时是难产，差点命都没了，还是别乱来的好。而且她也没有完全做好与周建安发生什么的准备。 刚出月子时，她是担心过周建安会不会想做些什么，但他却碰都没碰她一下，她一度以为，他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三个月，骗我？”周建安痛苦中夹杂着怨念的疑问。 宋青青忙接话，声音诚恳乖巧：“没骗你。” “……”周建安沉默了，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宋青青能感觉到他在压抑自己，抿嘴勾唇，半响后，小手拍拍男人的胸膛。 “你身上热，能不能别搂我。”既然得养身体，彼此之间还是拉开些距离的好。 这大晚上的，贴靠得这么紧，很容易擦枪走火。 周建安没回答，却用行动霸道的将她更加搂紧。 不办事，抱他也得抱个够。 “……”宋青青瞬间老实了。 惹不起惹不起，夜晚隐忍的男人最惹不起。 白云乡可以说是避暑胜地，日夜温差极大。 平日晚上睡觉温度恰好，都不需要电风扇，可与周建安靠在一起贴着，他就像是火炉般。 宋青青默默自我催眠，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我得去大半个月，你在家带小竹叶，妈说什么都别搭理，实在应付不了，就回娘家去住几天。”周建安开始叮嘱着宋青青。 他其实很不放心她，多事之秋，他妈又总是没事找事，偏偏怀里的女人也娇气得很，他担心她吃亏。 “知道了。”宋青青有些小感动。 “宋青青，你得答应我件事。”周建安继续抱着人儿，语气严肃要求。 “什么事？” “我哪天如果出事，你不能带着闺女改嫁，知道吗？”他接受不了她给别人当老婆，也不能接受小竹叶叫别人爸。 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去跑这趟货能全须全尾的赚到钱回来。 高回报收益伴随着高风险，江城到榕城这条路他也不熟悉，他也没跑过，他也没有那么自信笃定。 之前刘阳找他说，有条跑货的路子，从江城到榕城，来回路程得跑小半个月，有些远，货值钱，路途也不太安全。 江城工厂多，因此江城周边团了好些劫道的人，专门对过往的货车下手，要钱也要货，还可能要命。 刘阳想发笔横财，却也怕有命赚没命花。 周建安在几个发小中，属于脑子灵活、胆大的，也让其他几个兄弟信服，刘阳就想让周建安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跑一趟。 周建安拒绝了，要是没结婚，他倒是无所谓，可现在他有老婆和女儿，要是路上出点事人没了。 老婆和闺女怕是都成别人家的了，周建安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 可宋青青想开蛋糕店，本钱不够，他是能去借利息钱帮她开店，但他舍不得她有负担。 万一蛋糕店开起来赚不到钱，那她还得为利息钱发愁。 思及此，周建安便觉得跑一趟货也不是不行，危险是危险了些，可拿到手里的钱不少，跑一趟够给宋青青开个店了。 “周建安你要去干嘛？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你先答应我。”周建安得不到宋青青的承诺，他不安心。 这女人招人得很，周建安心下也忍不住叹息，可谁让他娶了呢！ “周建安！”宋青青细腰被他手搂着，后脖颈也被他粗粝的手捧着索要承诺。 “说，说你这辈子只会是我周建安的老婆。”周建安语气霸道的要求。 宋青青有些不适应，她一直以为，周建安好脾气的很。 没想到他今天却如此的霸道，同时也暴露了他这一趟出门的危险系数。 “你这趟出门很危险？”宋青青抿着唇试探询问，她也没等周建安回答，就与他商量：“那不去行不行？” 他是小竹叶的爸，她也不希望他发生什么。 “没事，就半个月而已，等我回来就去县城开蛋糕店。”周建安听到宋青青问不去行不行时，有些意动，但仅仅是意动。 他舍不得让她跟着他吃苦，她想开蛋糕店，想去县城生活，娇气得不像乡下人。 这让对人生，对生活都没有太大要求，只渴望平平静静的他忍不住想努力，他想竭尽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以前常有长辈说，男人只有当父亲后才会成熟懂事，他还不信。 如今他却信了。 “我听说江城什么都有，等我忙好，顺便给你带个大烤箱回来。”周建安转移了话题。 江城是八十年代初就迅速发展起来的城市，小生意进出口也很多，各种类电器也有。 “你人平安回来就行。”宋青青见他转移话题，就知道他的打算。 “放心，我肯定平安回来。”他可舍不得把媳妇和闺女拱手让人。 所以即使江城和榕城这条运货路布满荆棘，他也会踩着荆棘回来见她。 “你要记得想我。” “嗯，我会每天想你。”宋青青顺从的答应。 周建安说要出远门，宋青青以为会是第二天，可当半夜小竹叶要吃奶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周建安的身影。 没多想的喂饱小竹叶歇下，直到她坐在饭桌上才知道，周建安夜里就走了。 周母得知周建安半夜出远门时，看宋青青的眼神则像是要吃人。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竟然跑去江城拉货，他不要命了他……”周母说着话，站在饭桌上分筷子，话没说完眼眶就红了。 啪！ 周母气恼的将一把筷子拍在饭桌上，抬手拭泪后转身走了几步，心酸的坐到堂屋旁边的长凳上。 “……”周父一如既往的抽着旱烟。 虽然并没说话，可那紧锁的眉头亦能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周建城夫妻倒是也有些意外，可两人自己结扎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也就默不作声。 周建设叹着气站起来拿起大勺，给众人饭碗里添粥。 “建安胆子真够大的，这买命钱也敢去赚。” “什么买命钱？”宋青青闻言赫然抬头询问。 “江城那边民风彪悍你不知道？很多拉货的大货车，进出一趟得交不少过路费，去年村里有人不信邪想去闯闯，结果被砍了几十刀，人没抬到家就咽气了。” “……”宋青青坐在饭桌上开始浑身发抖。 这事她是真的没听说过，她猜到周建安外出有危险，可这年头出远门大都不安全，若是知道这么狠，她肯定不让周建安去的。 周建安这狗东西，怪不得昨天跟交代遗言似的。 “都是你这搅家精害的，建安肯定是因为你想开什么破蛋糕店才会去跑货的。”周母听着周建设说的话，情绪激动的冲宋青青吼。 “……”宋青青理亏沉默。 “我家建安要是出什么事，我要你好看。”周母抽噎着哭：“从嫁进家门开始就整幺蛾子，一天都不安生，怀孕事也多，十里八村的女人谁没怀过孩子，就你矫情非得去县城生，还逼得建安去木材厂当力工。” “生个赔钱货我不说你就算了，你还当宝贝，人想生孩子的生不了，你倒好，不想生孩子就撺掇着让我们建安去结扎，让男人去结扎，我活了一把年纪都没听人说过，怎么你脸就那么大？现在还让建安去跑货……” 周母说着又擦擦眼泪，她是真的担心周建安，情绪也完全失控。 周建安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一个，从小到大，她都没舍得让他洗过几件衣服。 宋青青嫁进门后，他护得很，她也就忍了。 可这跑货的要命事情，她怎么忍。 “呜呜……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我绝不会同意让建安娶你的，呜呜……”周母哭着抬手捶打两下胸口。 宋青青没反驳周母，她这会儿心里也不大好受。 她能理解周母的心情，她对周建安一直很好，对她不满，也只是用言语教育她罢了，却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 而从周母的话语当中，宋青青也明白，她觉得平常接受的周建安的这些好，在白云乡这边确实属于另类。 周母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有几个当妈的看儿子对媳妇好会没意见。 “我不知道江城那边那么危险……” “你当然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怕是恨不得我家建安出事，好找别人呢！”周母开始口不择言。 “我没有。”宋青青皱眉站起来，语气坚定反驳。 第19章 第19章 “我不知道江城那么乱，要是知道，我一定会阻止周建安去。”宋青青口吻坦然且真挚。 “您也别急着说难听话来伤我，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呜呜…”周母看着宋青青，红着眼睛哭。 “哇哇哇……”恰好此时，屋里传来小竹叶的哭声。 宋青青看周母一眼转身走向角房。 “……”堂屋里众人都沉默着，谁都没在说什么。 周小月和周小草则安安静静的垂着脑袋。 房间里，小竹叶醒来瘪着小嘴，小丫头哇哇嚎了两声，委屈得不行的模样，却并没有泪水。 小姑娘才不到两个月，就已经会假哭了，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宋青青好笑的点点她的小鼻子，抱着她喂奶，迭荡的情绪也渐渐被安抚下来。 周母的气话固然是着急的缘故，宋青青语气笃定，可内心的担忧还是让她发慌。 心脏咚咚咚的跳得飞快，好像要跳出心口似的。 周建安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宋青青暗暗想。 …… 周建安出远门的第一天，周母发泄了一通情绪，随即几天，她看到宋青青就没在说什么，只当宋青青是透明人一般。 宋青青依旧每天过着相似的生活，瞧着并没有太大变化。可夜里躺在床上，身边骤然没有周建安的气息，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周家的氛围依旧紧绷着，显然不等周建安平安归来，家里的症结就会一直存在。 宋青青用换位思考的方式，理解周母，也忍下她的故意忽略。 周家人都各忙各的，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下，最煎熬的莫过于孩子。 比如周家大房的周小月和周小草，姐妹两个天天被于秀美当成丫鬟似的使唤。 “小婶婶，小叔叔是不是不会回家了……”周小草跟着周小月拔完猪草回来，神情胆怯的询问。 宋青青坐在灶膛前烧火煮猪食，听到周小草的询问时，心口一揪。 “他过几天就回家了。”宋青青肯定的开口：“回来还会给小草买辣辣吃。”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可周家众人都很担忧，宋青青只能表现得格外信任。 如果连她也表现出害怕，也许周母会直接崩溃。 周母冲她发火，何尝不是因为无措，这几天她各种忽略她，可她的笃定态度，也毫无疑问的安抚了周母。 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如果没有小竹叶的存在，宋青青可能还无法理解她，可她自己现在也是妈妈。 人在同等身份的情况下，自然更能换位思考。 “真的。”周小草笑了。 她是信的，毕竟现在整个家里所有的大人中，她最相信小婶婶的话了。 “嗯，去玩吧。”宋青青笑笑，递给小女孩一毛钱。 “嘻嘻。”周小草拿着零钱，乐得不行，跑出门买了一片辣辣回来，还要分给宋青青吃。 宋青青没吃，尽管她也有点馋这大辣片。 周建安出远门的第六天，宋青青打破了焦灼的气氛，在周母要吃人的目光下，坦荡的说出要回娘家住几天的想法。 “……”饭桌上，周母似乎想说什么的，可最终却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 宋青青见此，午饭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柳叶村，是距离白云乡步行路程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小村落。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还要提整理好的行李，自然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所以选择到街上坐镂空的老铁皮三轮车。 别看是农村，可白云乡的街头却很热闹，街边周围开着各种小卖部。 宋青青在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就朝街边的小车站走去。 说是车站其实并不准确，只是允许车辆停留的街口罢了，乘车、搭车的都是本地人，占了些许街道也没人会说什么。 小车站很热闹，这会儿正停靠着一辆老旧的大巴车，大巴车后面则停着几辆写着分别去附近各个村落的摇式钥匙的农用三轮车。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从三轮车后面往上爬。 开三轮车的师傅就站在车旁边，抽着自己手动卷纸的旱烟。 “你是国林家丫头，这是准备带孩子回娘家歇两天？”开老式三轮车载客的是柳叶村的人，认识宋青青。 “对，带孩子回去给我爹妈看看。”宋青青点头在硬邦邦的木板座位上坐下，同时将带来的行李往凳子下面放。 “大伯，车子什么时候开？”宋青青放好东西，将睡着的小竹叶搂抱好后询问。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多，小竹叶通常是午睡到三点左右醒来喝奶。 坐三轮车去柳叶村，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左右，速度算快，可她怕等人耽搁太久，小竹叶半路上饿醒了，她还得在外头喂奶。 完全不打算在外面哺乳的她，自然有些急。 “人坐满就走。” 农村地方，开车没有时间点，车上人坐齐才会发车。 “很快了，再等两个人。”开车师傅回话。 “哦。”宋青青只能将信将疑的等待。 事实证明，开车师傅说很快都是骗人的，毕竟舍得花钱坐车的人不多。 农村地方，这年头还是依赖步行的人多。 宋青青无奈的抱着小竹叶等了好久，车上陆陆续续坐上来一些人。 有些是柳叶村的村民，大家互相都认识，还有人和宋青青打了招呼，也有隔壁村的顺路搭柳叶村的车半程回去。 “你是李水香的闺女吧！” 宋青青座位对面，有个婶子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开口说话。 她带着孩子坐上车后，眼睛就在宋青青身上停了半响。 “嗯，对。”宋青青点点头。 李水香是宋母的名字。 农村地方，村里人口不多，家家户户几乎都认识，宋青青倒是理解，却有些记不清，只感觉对面的婶子眼熟。 其实整个白云乡遇到的叔伯婶子，宋青青都眼熟。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这十里八村就你长得俏。”对面婶子笃定的夸奖她：“你这嫁到乡里来，日子过得还成吗？” “还成。”宋青青纳闷眨眼。 这婶子也太自来熟了些，怎么还问她嫁人后过得如何。 可能是宋青青脸上的疑惑过于明显，对面婶子露齿一笑：“你是不是认不清我是哪家婶子，我是你燕子婶的姐姐。” 燕子婶？宋青青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就当初给你介绍对象的那人，她是我妹子。”对方笑着解释。 “哦。是您啊！”宋青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媒人婶子的姐姐，怪我，我不太会记人，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和我家妹子长得也不像，很多人都认不出来的。”婶子笑着挥手，将怀里流鼻涕的男孩搂了搂。 “你抱的是你生的娃吗？男孩女孩呀？”对方挺热情的追问闲聊。 “女孩。” “女孩啊！”对方笑容淡了些许：“是女孩也不打紧的，明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嗯。”宋青青配合的笑笑。 白云乡这边计划生育后，风俗基本都是如此，家家户户也都想生儿子，对方说这话是好意，领不领情是一回事，宋青青也没有与这些人掰扯她自己只生一个的打算。 点头答应着，伸手整理了下小竹叶脸上轻轻搭着的小薄毯子。 聊天的功夫，车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上来了好几个大男人，很快，车斗里边已经都坐满了人。 “要去柳叶村的抓紧上车了，要开车走了。”开车的师傅还在冲周围大声喊。 突突突—— 紧接着，他拿着摇氏车钥匙疯狂转动三轮车，三轮车突突突的发动起来，车子亦颠得厉害。 随着车师傅的喊叫，坐满的车尾巴上坠挂了几个人，颇有后世印度阿三挂火车的架势。 宋青青瞧得唏嘘，默默抱着小竹叶靠着三轮车假寐。 车子闷热，但四处漏风，味道复杂，等开起来后凉风吹拂进来，倒是舒服许多。 可能是人多的缘故，车里一堆人在话家常侃大山，小竹叶也被吵醒了。 小丫头哇哇哭嚎两声，圆圆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宋青青，显然在等待，等待妈妈的哺喂。 宋青青心下焦急，可三轮车上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 再加上宋青青长相的缘故，即使她抱着孩子，好多人的视线还是总往她身上飘。 宋青青被看得有些不爽，穿书后都在家，极少出门的她终于体验到长得漂亮，备受瞩目的困扰。 所以小竹叶眼巴巴的望着她，她也没喂奶。 “孩子应该是饿了，你喂两口奶就不哭了。”对面婶子看宋青青只是轻声哄孩子，以为宋青青没经验便提醒一句。 “……”随着对面婶子说话，三轮车上的人望向宋青青的眼神更加露骨了。 宋青青敏感且厌恶这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嗯，我知道。”宋青青回答着，却依旧只是抱着小竹叶，轻轻拍小竹叶的小屁股：“乖哦，马上就到外婆家了。” 喂奶，还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喂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建安作为她男人，她喂奶都觉得羞，更何况还这么多人。 宋青青可没有牺牲自己、让别人大饱眼福的想法。 第20章 第20章 “哇哇……”小竹叶抗议的憋着小嘴哭，可怜巴巴的。 宋青青自然心疼，却依旧抱着不为所动。 小竹叶在宋青青怀里抗议完，发现还是没等到饭饭，假哭就变成了真哭，泪珠也冒了出来。 宋青青焦急的转头看三轮车外面，盼着三轮车赶紧到达柳叶村。 “年轻小媳妇儿，当着人面不好意思喂奶呢。”对面的婶子笑了，也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是啊！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车上还坐着个年纪不小的妇人，她也笑着附和，同时侧了侧身体：“没什么的，大家都这样，婶子帮你挡着点。” 在她们看来，女人喂奶实属常见的事情，基本上农村里头，就没有哪个女人像宋青青这般忌讳。怀里奶娃娃都饿得哭了，谁还在乎这个，大家都有的东西，被看上两眼也没什么。 宋青青内心无助叹息，她知道农村这些妇人都不把隐私当回事儿。 可她在乎！ “不用了婶儿，马上就到柳叶村了。”宋青青客气拒绝。 “……这才到分叉路，还得有一会儿呢！”对方朝前面车头望了眼，随即接话。 “没事。”宋青青只是尴尬的笑。 似乎看出宋青青的态度，她们也就没多劝，撇了撇嘴，纷纷在心里暗暗吐槽宋青青矫情。 小竹叶倒也乖，兴许察觉到环境不同，第一次出门的小家伙哭了两嗓子，就在宋青青的轻声安抚下停了。 她倒是没有继续哭，就是委屈的将小脸朝宋青青怀里扑，像是在生闷气。 宋青青好笑又心疼，没多久，三轮车也到了柳叶村、在村口的百年大柳树前停下。 宋青青付了车费抱着小竹叶下车，沿着小路朝村子里面走去。 宋家住在柳叶村的村中间，步行进去不算远，就是抱着孩子、提着行李的有些难。 “青青，我帮你拿行李。”估计是看宋青青不方便，挂在车尾的一个年轻男人开了口。 宋青青侧目看了他一眼：“你是宋辉哥？” “嗯。”宋辉点点头。 宋辉是宋家村人，与宋青青的大哥宋文涛是发小，原主与他也算熟悉。 “会不会很麻烦？”宋青青见是熟悉的人，倒是想将一小袋行李递给对方，可对方自己也扛着一个大麻袋呢！ “不麻烦。”宋辉摇头将行李拿了过去。 宋青青看宋辉扛着大麻袋、提着她的小袋行李依旧不影响，就没多说什么。 “宋辉哥你这是去打工了” “嗯，去南巷做了几天香。” “做香？”宋青青茫然一瞬间，随即反应过来。 南巷是白云乡附近的一个镇，镇民多以制香烛纸钱为生，白云乡有些人偶尔会过去打零工。 “很厉害。”宋青青夸赞一句。 “……”宋辉面对夸奖没接话。 宋青青抱着小竹叶走在左边，宋辉扛着麻袋走在宋青青身后两步的右边。 “辉子这是做工回来了？”村里土房子外头，有几个老太太正坐着闲聊，看到人后，其中一位就随意的搭话。 “是的阿婶。” “哟，青青也回娘家做客呀。”对方问完宋辉，又将眼神落在宋青青身上。 “是，回家歇两天。”宋青青神情淡淡点头。 “这怎么自己带孩子回来，你男人呢？怎么不一起回来？”这婶子在宋家村是特别八卦的存在。 她看到宋青青独自一人带孩子回来，顿时就好奇不已。 在她看来，出嫁的闺女独自带孩子回娘家，身边没男人陪着，指不定是闹不合呢！ “他有事去榕城了。” “呀，去榕城了，那可是大城市勒，怎么这么有出息哦。不过当初他来接亲时，我就看出来了，小伙子长得老好了。”宋青青话语一落，那婶子话锋就变了。 宋青青想，得亏她半真半假的只说了榕城，要是说了去江城，以这婶子的八卦能力，怕是得说她在守寡了。 还真不是夸张，她也是这几天才了解江城那个劫道村对于白云乡这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嗯嗯。”宋青青笑笑，脚下步伐加快了些。 住在村中心就这点不好，一路走来会碰上不少的人。 这还是因为很多人上山采茶的缘故，否则一路走来，估计搭话都得费些功夫。 宋青青唏嘘想着，总算是走到了宋家门口。 “给你。”宋辉将宋青青的小袋行李递过来。 “麻烦你了，宋辉哥要不要进屋喝口茶歇会儿？”宋青青站在家门口，客气招呼。 “不了，我先回家，家里爹妈惦记着呢！”宋辉拒绝，扛着大麻袋就往他家的方向走。 宋青青也没强留，提着东西抱着孩子走进宋家院子。 “妈……”宋青青脚步才踏进去就出声唤人。 “小姑姑！”宋青青哥哥的儿子，宋志学正蹲在院子里玩玻璃球，听到声音抬头，小孩便双手擦着裤子笑着跑来。 “龙龙你跑慢点！”宋青青提醒着小男孩。 宋志学激动的仰着脑袋想看小竹叶：“小姑姑，龙龙要看妹妹！” “等会再给小龙看，爷爷奶奶不在家吗？”宋青青安抚着扫了一眼堂屋。 “小龙想吃兔子，爷爷去抓了。奶奶去摘西瓜。”宋志学乖乖的回话。 宋志学，小名龙龙，是宋青青大哥宋文涛的儿子，今年三岁半。 “这样。”宋青青点头笑笑，将东西提进堂屋桌上放下。 “给。”宋青青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包麦丽素递给宋志学。 “哇！是仙丹。”宋志学眼睛一亮，快乐的接住麦丽素。 宋青青笑，抱着小竹叶转身避开宋志学小朋友给嗷嗷待哺的小竹叶喂奶。 宋志学拿着麦丽素，用牙齿咬开袋子，开心的要抓着往嘴里塞麦丽素。 “龙龙，得先去洗手哦。”宋青青忍不住阻止。 小孩刚还在院子里的泥土地上玩玻璃球，现在手都不洗就准备吃，她可看不下去。 “啊！不脏不洗啦。”宋志学语带商量的撒娇。 “不行。”宋青青表情严肃摇头。 小家伙还敢说不脏，小手都黑得不成样了。 “哦。”宋志学倒也乖，依依不舍的把麦丽素放下转身跑着去洗手。 不到一分钟，小孩两手湿哒哒的跑回来。 “没洗干净。”宋青青头疼。 小屁孩手指甲里都是泥，让他洗手，他就敷衍的用手沾了下水，根本都没洗干净。 “小姑姑……”宋志学焦急的跺脚，两只手举着甩水滴，撅着嘴不服的狡辩：“干净干净的。” “不洗干净，仙丹就不给小龙吃。”宋青青作势要将麦丽素没收。 “洗洗洗。”宋志学耸拉着脑袋转身又跑去洗手了。 这次洗手的时间倒是挺长，乖乖的搓了好久，虽然还是没洗干净，但勉强好一些。 “吃吧！”宋青青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宋志学高兴的抱着麦丽素迅速往嘴里塞。 “好吃，龙龙吃仙丹打妖怪……”三岁多的小屁孩，吃着麦丽素就兴奋的往院子里跑，还拿了根短短的，被打磨过的棍子回来。 “小姑姑，龙龙吃仙丹会变成是孙大圣。”小孩一手抱着麦丽素不放，一手挥小木棍。 这就是活泼好动的男孩子。 宋母去田里摘西瓜，回来得还算早，背着竹箩筐的她进门就瞧见了坐在堂屋里逗小龙的宋青青。 “青青回来了。”宋母看到小女儿立刻笑了，迈着步伐速度加快的走进来。 “妈。”宋青青也跟着笑。 她前世是孤儿，没享受过亲情，穿书后拥有原主全部记忆，对宋父宋母也天然有着好感。 宋父宋母对原主很好，记忆中宋家也相处得格外和谐，是她渴望的家庭该有的模样。 “怎么瘦了这么多。”宋母放下背后的竹箩筐，便转身打量宋青青，眉眼中都是心疼。 “我没瘦。”宋青青虽然没有照过全身镜，瘦不瘦的自己也判断不太准确，但她觉得应该没瘦。 “瘦了瘦了，小脸都尖了。”宋母心疼的拉着她：“孩子呢？没带回来？” 宋母心疼女儿，却也没忘记宋青青添了一闺女。 宋青青生产时，村里事情多又恰逢农忙，她就没去看，心里早就惦记得紧。 “带了，在楼上房间睡觉，她小离不开人，我怎么可能不带。”宋青青笑着解释。 “我去看看。”宋母很高兴，拉着宋青青的手就朝楼梯走。 白云乡这边的房子风格大都类似，分一楼和二楼，高一些的则会增加个梁房隔间，可以放些杂物。 家里有老人的，则会在梁房隔间放置木棺材备用，农村似乎不太忌讳这个，能提前在家中备棺材的，都算是体面人家。 宋青青娘家的房子不算大，但也不小，两层楼的房间加起来完全够用，因此宋青青出嫁了，家里的闺房依旧都留着。 “长得真好。”房间里，宋母慈爱的看着小竹叶，压低声音稀罕的夸赞。 “因为长得像我。”小竹叶如今已经长开了，小模样别提多俏。 这会儿的宋青青已然忘记，当初小家伙是红孩儿时，她可是急着推卸责任给周建安的。 “像，小鼻子小嘴都和你一个样。”宋母自然是连连点头。 第21章 第21章 听到宋母说小竹叶像她，宋青青自然很开心。 “妈，你不知道，小竹叶的眼睛最像我，可漂亮了。” 孩子的眼睛本就清澈圆润，瞳孔也比成人大得多，小竹叶的眼睛就像是黑葡萄似的，眨巴眼睛望着你时，零下三十度的冰块心都能被看化。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你还是个小丫头呢！现在都已经嫁人生孩子了。”宋母看宋青青炫耀般的说话，笑眯眯的感慨。 “你都不知道，听说你早产又难产的，我好几天没睡好觉。”宋母感慨说完，伸手心疼的整理宋青青的头发。 当妈的人，自己也生过孩子，自然懂生孩子的不易。 “没事的妈，你闺女我福大命大。”宋青青不敢与宋母对视，就笑着靠到宋母肩上撒娇。 “你哦，都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型。”宋母取笑宋青青。 “晚上我让你爸去山上抓几只石鸡回来给你补补，你在家里多住几天，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好哦，我早就馋你做的饭菜了。”宋青青连连点头。 宋父是老山里人，有祖传的手艺傍身，抓野兔子逮野生石鸡很厉害。 也因此，即使在少吃少喝的那些年，宋家日子也都过得不错。 而野生石鸡确实也是大补之物，堪比小人参。 “走，下楼，妈给你切西瓜吃。今年家里种了点西瓜，我刚摘了几个回来，还想让你哥明天抽空给你送去的。”宋母看完小外孙女，又拉着宋青青的手下楼。 “今年雨水多，西瓜不怎么甜，你应该喜欢吃。”宋青青爱吃西瓜，恰好爱吃没那么甜的西瓜。 宋母做事情很利索，拉着宋青青下楼，提着水桶就去外面水井挑水。 夏日的井水凉，打桶井水冰镇西瓜，西瓜才好吃。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宋母冰镇好西瓜，就打开宋青青带来的袋子：“乱花钱。” 宋母略带责备的说宋青青，可眼底的笑意却也掩饰不住。 “妈，我一个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没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就算了，总不好空手来吧。”宋青青自我调侃。 她其实没买什么，就上杂货店买了些糖和挂面，还有一些桂圆红枣干罢了。 “谁说嫁人就不好空手回娘家了，你是我闺女，又不是走亲戚的客人。”宋母假装生气的瞪她，随即乐呵呵的把东西收好放到杂物间去。 “你生孩子伤元气，刚好用桂圆红枣给你炖鸡汤喝。” “奶奶，龙龙也要喝鸡汤。”宋志学在院子里自己玩，小孩玩归玩却竖着耳朵听，听到鸡汤立刻兴奋了。 “好好好，我们龙龙也喝多多的鸡汤，长高高长壮壮。”宋母弯腰抚了一把宋志学脑袋上的汗，温柔又耐心的哄他。 “好哦。”宋志学疯狂小鸡啄米的点头。 宋青青回娘家，宋母自然高兴，收拾好东西就想着准备晚饭。 “也不知道你爸今天能不能逮到兔子？”宋母知晓宋父的去向，孙子闹着要吃肉，他就上山去了。 “肯定能。”宋青青自信接话。 宋父以前但凡上山，极少会空手而归，逮不着兔子也会抓点别的玩意儿。 宋母做事爽利，忙忙碌碌的在家里跑，一会儿泡菜干一会儿拔颗葱的备菜。 傍晚五点多时，上山采茶叶的大嫂钱云也背着一筐茶叶回家，看到宋青青笑着招呼：“青青来家啦。” 柳叶村人口少，也没有白云乡便利，收茶叶的贩子一般都是晚上才来，钱云采完茶叶便先背回家，等晚饭后再提到村口卖给茶叶贩子。 “妈妈，小姑姑给我买仙丹吃，给，妈妈也吃。”钱云背着的箩筐还没放下，宋志学就乐颠颠的跑过去，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爱的麦丽素递上去。 宋家就宋志学一个小孩，家里负担不重，自然也不缺零嘴，饶是如此，小孩也没有被宠坏，还很懂分享。 宋青青给他买的麦丽素，他自己吃得差不多后特意留了几颗。 之前宋母回家时，也被小家伙喂了颗仙丹。 “那你谢谢姑姑没有？”钱云笑着问儿子，却也没接过那颗麦丽素。 小孩子将麦丽素放口袋里好久，天气又热都捂化了。 “谢谢小姑姑。”宋志学闻言转头冲宋青青道谢，随即扭头拿着麦丽素强行要喂给钱云吃：“妈妈快吃。” 钱云不得已只好张嘴吃了儿子的厚爱。 宋青青在旁边佩服的露出笑，当妈果然不容易呐！ “也不知道性子是随了谁，哄人的小招数一套一套的。”钱云吃完儿子给的仙丹，顺手将宋志学抱起来，好笑的和宋青青吐槽。 宋青青笑着接话：“那应该是随大嫂你，我哥可不这样。” 宋文涛性格一本正经的，与钱云性格完全不同。 “随我吗？”钱云忍不住笑：“应该是随我，随你哥指定是个闷葫芦才对。” 宋青青赞同点头。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家里不忙？”钱云抱着儿子走到堂屋问宋青青。 家家户户都依赖茶叶生存的缘故，采茶时节，一般大家都很少走亲戚。 “还行，我反正都是在家带孩子。” 钱云羡慕的点头，走到堂屋凳子上坐下：“龙龙，妈妈身上脏，你先自己玩儿。” “哦。”宋志学乖巧从钱云腿上滑到地上。 落日只剩下余晖，太阳已经落山，但天光还亮着。 而上山抓兔子的宋父和下田忙碌的宋文涛也前后脚到家。 “兔子兔子！”宋志学旋风般的跑到宋父腿边，垫着脚尖往宋父手中拎着的笼子看，小手也扒拉着笼子。 “爷爷今天没抓到兔子怎么办？”宋父低头逗弄小孙子。 “啊！没抓到兔子哦。”宋志学一脸的失望。 宋父轻笑，显摆的摇晃了下竹编的笼子：“爷爷虽然没抓到兔子，但逮住了条长虫。” “长虫是什么？” “你看看长虫是什么？”宋父打开笼子让宋志学看。 小孩立刻胆大的探脑袋，只看到笼子里有白白的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龙龙，不许看……”钱云在堂屋坐着，听到宋父说长虫皱起眉，见宋父还让宋志学看，有些担忧的想阻止。 “没事，我砍了脑袋扒了皮清理过的。”宋父回应。 钱云这才放下心。 宋青青在楼上房间里喂小竹叶喝奶，听到楼下有说话声，等小竹叶吃饱喝足，便抱着闺女下楼。 “爸，哥。”宋青青开心的叫人。 “小妹。”宋文涛站在堂屋旁卷着裤腿洗脚，侧头看到宋青青时，长相俊秀的男人脸上挂了些笑意。 宋父看到宋青青也很高兴，干脆直接把手里的笼子丢下，大步走进堂屋。 小竹叶刚吃饱，这会儿还没睡，清澈的黑色眼眸在打转观察。 “咯咯……”宋父在宋青青边上停下，低头看着小竹叶弹了两下舌：“我是外公哦。” “爷爷我也要看妹妹嘛。”宋志学垫着脚扒拉着宋父的裤腿抗议。 宋父高兴的弯腰将孙子一把抱起，爷孙俩都开心的看着小竹叶。 “妹妹比鼻涕虫的妹妹好看。”宋志学看完后，给与肯定夸赞。 小小的孩子看过很多婴儿，也懂美丑。 “那咱小竹叶可要好看太多了。”宋父搭腔。 鼻涕虫是隔壁邻居家的一个小孩，与宋志学年龄相仿，他家前几个月也偷偷生了个女儿。 “瘦了。”宋父看完外孙女抬眼看女儿宋青青，第一句话也是说宋青青瘦了。 宋青青有些哭笑不得。 “文涛，你赶紧的去外面捡几块石头在门口架个锅子，趁天没黑透把长虫给煮了。”宋父转头冲宋文涛喊。 “好，我这就去。”清洗干净的宋文涛二话不说的走出门。 “长虫补得很，你等会儿多吃点。”宋父回头叮嘱宋青青。 “……好。”宋青青点了下头。 她明白长虫是什么，本能的先是害怕，那可是长虫，是蛇呀！她有些不太敢吃。 可记忆中原主是吃过蛇肉的，当时年纪小不敢吃，宋文涛就骗她说是黄鳝肉，吃过后一直都念念不忘。 真的是很香很滋补，甚至让她这个没吃过的人回想起来，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宋文涛利落的在门口架好锅，乡村地方周围蛇虫鼠蚁多，吃蛇肉时就有忌讳，一般不会在家里煮，而是在家外面单独起个简易灶台。 傍晚天快黑未黑的时间点，宋父、宋文涛开始在家门口忙碌。 宋志学很活泼，小家伙凑趣的看了会儿，炫耀的跑去隔壁叫来小伙伴：“鼻涕虫快出来……” “来了。”隔壁传来答复声音。 片刻后，隔壁家跑出一个虎头虎脑总是流鼻涕的男孩。 “龙龙你叫我做什么啊！” “快过来看我爷爷抓的长虫。”宋志学勾手招呼， “哇，长虫，你爷爷好厉害，比我爷爷厉害这么多。”鼻涕虫比划着双手夸赞。 “是的，我爷爷比你爷爷厉害这么多。”宋志学深表赞同的摊开双手。 在宋志学小朋友的内心里，爷爷是超级厉害的存在。 “……”宋父和蹲在边上的宋文涛就听着两孩子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