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生子，鬼抬棺》 第1章 鬼节，鬼敲门 古老偏僻的地方，总会发生许多诡异、恐怖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华九难身边。 甚至华九难就是这些事情的一部分。 比如，他是尸生子！ 九道沟村，坐落在北国十万大山最深处。 这里天寒地冻，一年四季被风雪笼罩。 即使到了八十年代初期，村民也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村中大小事情，都由聋婆婆和李大爷做主。 聋婆婆是出马弟子。 我国自古就有“南茅北马”之说。 南茅，指的是茅山道士； 北马，指的是北方出马仙。 正统的出马弟子，家里都供奉着“四梁八柱”十二位仙家。 四梁指的是：胡（狐狸），黄（黄鼠狼），常（蛇）和清风。 清风是横死的恶鬼。 所谓的八柱是扫，看，串，护、通天，归地，关碍，探兵这八堂。 关于四梁八柱的分工，后文自有交代。 聋婆婆其实并不聋，娘家姓张，全名王张氏。 只因她的出马仙是蛇类，蛇又称作小龙，所以大家才叫她聋（龙）婆婆。 聋婆婆老伴儿走的早，三个儿子也因为意外夭折两个。 只有老三伺候在聋婆婆身边。 村民不管大小，一般都称呼他王三。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因此刚入夜，聋婆婆就让王三关了院门，想要早点休息。 毕竟人鬼殊途，相互冲撞了，对谁都不好。 可没等她躺下，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如此巨大沉闷，与其说敲，不如说是撞。 王三非常不满，一边披上满是补丁的棉衣去开门，一边骂骂咧咧： “来了来了，别特么敲了！” “你要死了着急救命还是咋滴，大晚上的叫门！” 院门打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门外的人仿佛一根斜靠着的木头，咕咚一声，直挺挺的倒进院子。 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一个人形印记。 “哎呀我去，不会真死了吧？！” 王三一边把来人从积雪里拉出来，一边对着屋内大喊： “娘，你快出来看看！” 其实在王三开门的一瞬间，聋婆婆就心中一惊。 她几步跑到供奉仙家的偏房，抓起捆仙绳就往外跑。 这里的捆仙绳，可不是神话传说中那种法宝。 而是出马弟子用柳枝、自己头发、老钱（古代的铜钱）等编织而成。 然后用松油混合香灰，浸泡三年。 三年后取出洗净，放在仙家座下供着。 捆仙绳长六尺六寸，通体乌黑，有驱鬼辟邪的作用。 聋婆婆边跑边心中叫苦: 鬼节鬼敲门，晦气晦气！ 与此同时，隔壁住的李大爷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 他是外来户，三年前才搬到村里。 村民知道李大爷是打跑了鬼子的退伍老兵后，都对他非常敬重。 两位老人借着雪地反光，见到王三哥拉起来的，是个满脸惨白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冻僵，全身都直挺挺的。 以至于王三只需抓住女人的肩膀，她就不会倒下。 这种状态下，女人隆起的大肚子更加明显。 分明是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 聋婆婆声色俱厉的对女子说道： “家里有出马仙家常八爷坐堂，老婆子劝你赶快离开！” 女子机械一般扭动脖子，隐隐有咯吱咯吱的摩擦音传出。 双眼一片死灰，说起话来一字一顿，完全是摩擦喉咙发出的声音。 那样子，像极了生锈的机器。 “求、求、你、们！” “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王三神经大条，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热情招呼： “你找人接生是不？俺娘只会驱邪，不会接生。” “接生你得找村东头张家媳妇。” “唉算了，看你这幅样子走路都费劲，俺去帮你请。” 聋婆婆见自己儿子真的出门而去，赶忙阻止： “三娃站住，她是死人！” 王三听到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将聋婆婆护在身后： “大晚上的，娘你可别吓唬俺！” 李大爷双眉紧锁，上前一步和王三站到一起。 “聋婆，你确定？！” 聋婆婆谨慎的盯着女人，轻声回答： “老太太不聋不瞎，自然不会看错！” “你俩仔细看，这东西根本没有呼吸！” 李大爷仔细打量： 可不是么！ 他们三个大活人站在雪地上，每次呼吸都喷出白色蒸汽。 而对面的女子，不但没有蒸汽冒出，就连脸子上的积雪，都已经结冰！ 女子听了聋婆婆的话，忽然暴躁起来。 一双眼睛拼命上翻，以至于只剩下眼白。 她拖着双腿，直愣愣的朝对面三人走来。 “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求你们快点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第2章 活尸 聋婆婆见此勃然大怒： “孽畜不识抬举，找打！” 捆仙绳当做长鞭，重重打在女人身上。 惨叫声响起，女人居然冒出阵阵黑烟。 她尽管疼的厉害，依然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只求聋婆婆能救她的孩子！ 李大爷见此开口问道： “聋婆，她会说话会叫，也有影子，真的是死人？！” 聋婆深深吐出两个字： “活尸！” “她已经死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全靠心中那股执念支撑。” 李大爷面色凝重，开口再问： “她死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死的还是活的？！” 李婆婆警惕的盯着女人，开口回答： “活的！” “孩子要是死了的话，这女人执念就散了。” “那时候一尸两命，变成产难鬼，凶的厉害！” “大小鬼一起拿着剪刀，到处寻找替身。” “咱们附近的产妇，可就有难了！” 李大爷狠狠吸了两口烟袋： “既然是活的，那咱不能见死不救！” “看她打扮也是穷苦出身，必须帮！” 女人闻言，立即想要跪地磕头。 只是身体已经僵硬，居然跪不下去！ 聋婆婆本就心善，听李大爷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李老头你可要想好。” “要是咱们救孩子不成功，他们母子俩怕是立即就要化作厉鬼！” 李大爷豪爽一笑： “日本鬼子凶不？老头子照样一刀一个！” “厉鬼还能凶过日本鬼子？！！” “只是接生我不会，全靠你了！” 聋婆婆看着李大爷英气勃发的样子，轻轻一笑： “给死人接生，老婆子也是第一次。”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屋子里有众位仙家坐堂，脏东西进不去，只能在院子里生了。” 聋婆婆让王三取来几盆热水，又用黑布围出一片空地。 就在此时，聋婆婆手中的捆仙绳自己移动起来。 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写出几个大字： 此物大凶！ “这” 聋婆婆一时陷入为难： 仙家口中的大凶之物，其恐怖可想而知！ 看来眼前这具活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见此情景，李大爷不愿聋婆一家遇到危险。 “三儿，你去老刘家借来驴车，我送这女子去镇上医院。” 王三立即答应：“大叔俺陪你去。”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聋婆婆大声喝止： “你们站住！” “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送到镇上，是嫌死的人不够多么？！” “老婆子这就给她接生。” “三儿你回避，在远处等着吩咐。” “李老头给我打下手！” 人命关天，也不是避嫌的时候。 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李大爷立即答应： “行！” “用我做什么你直接吩咐！” 聋婆婆也不理会，只是对女子说道： “还记得自己生辰八字么？” 女子一愣，显然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 片刻之后才慢慢回想起来。 聋婆婆听完脸色大变： “阴年阴月阴时，极阴之体！” “再加上今晚这个鬼日子，麻烦大了！” 然而事情紧急，已经容不得聋婆多想： 此时女子面容越来越扭曲，眼角开始流血。 那种黑色、腥臭的脓血。 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冷笑，长发在阴风中飞舞。 这种情况说明，女子腹中的孩子已经很危险，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胎儿一旦死了，女子立即就会化作恶鬼。 母子二人发起凶来，对于这个小村落，将是一场大难。 谨慎起见，聋婆大声吩咐： “三娃，去请大印出来！” 大印是象征一个出马仙弟子级别的物件，也是驱鬼辟邪的重要法器。 王三意识到危险，立即应声而去。 龙婆略一思索继续开口： “李老头，去把你的大刀拿来！” “希望你没和老婆子吹牛，那把刀真的杀过人！” 李大爷哈哈大笑： “聋婆放心，如果小日本还算人，我的大刀砍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瞧好吧！” 说话间，王三已经高举大印回来，开口问道： “娘，为啥让李叔去拿刀？” “他的刀很厉害么？！” 李婆婆一边解开女子衣服一边回答： “何止厉害，那可是杀过人的家伙！” “如果杀够一百人，就叫百斩。” “一身正气的人用来，脏东西可不敢近身。” 就在这时李大爷已经回来，红缨大刀身后斜背，真是千般煞气万般威风！ 周围阴森的气息，都被驱散不少。 第3章 移腹凶胎 聋婆婆见此放下心来： 有李大爷用此刀，就算女子真的变成恶鬼，他俩最少也能对付一二！ 可当聋婆婆将目光放到女子腹部时，忍不住一声惊呼： “天杀的，老婆子怎会遇到这种邪术！移腹凶胎！” “如今太平社会，真龙坐堂。” “用这邪术害人的家伙，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李大爷闻声观看： 只见女子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中还不停咕嘟咕嘟冒出黑血。 最诡异的是，缝合伤口的不是针线。 而是一只拇指粗细，手掌长的大蜈蚣咬在上面！ 蜈蚣咬住伤口一头，其余部分用爪子紧紧抓着。 这样女子的肚子，才没有裂开！ 恐怖的蜈蚣见有人发现自己，立即一跃而起，朝着聋婆婆口中钻去。 幸亏李大爷老当力壮，抽出身后大砍刀重重拍了过去。 “孽畜你敢伤人！” 凶悍的蜈蚣被拍中，仿佛遭到雷击一般，蜷缩在雪地上不断抽搐。 李大爷举刀再砍，却被聋婆婆拦住。 “李老头不要冲动，这畜生一会儿或许有用！” 聋婆婆让王三取来葫芦，将蜈蚣装了进去。 女子腹部刀口，少了蜈蚣束缚，立即炸开。 黑血包裹着婴儿流了出来。 李大爷赶忙捡起孩子仔细打量： 虽然气息微弱不哭不闹，但总算还活着！ 聋婆婆接过孩子，放在准备好的温水中清洗。 “丫头，你可以放心去了。” “孩子活着呢，老婆子我会帮你养大的！” 女子居然挣扎起身，双目血泪紧盯着新生的婴儿。 “孩子你以后要听话，娘先走了。” 说完努力朝着李大爷、聋婆婆跪了下去。 “两位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这块玉佩和金针是孩子祖传之物，一起交给您了。” 女子说完倒地不起，显然是心中执念消失，魂魄离体转世去了。 李大爷一声叹息，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奇怪了，我听别人说孩子都有脐带和母体连接。” “怎么这个孩子没有！？” 聋婆婆满脸恨意： “孩子是被人放进此女肚子里的，怎会有脐带！” “这可怜的女娃，根本不是孩子的亲娘！” 李大爷一脸震惊：“还有这种事情！？” 聋婆婆一边抱孩子进屋，一边给李大爷解释： “这就是老婆子说的移腹凶胎！” “只有血海深仇，才会这么报复仇家！” “将仇家刚成型的孩子从母体取出，和五毒血一起，塞进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体内。” “这女子还必须是孩子的直系近亲。” “孩子成熟后，不等分娩就将女人折磨死。” “如此一来一尸两命。” “两个凶魂戾气冲霄，毫无神智。只听命施法的人。” 聋婆婆说到这里，火气更大： “孩子的亲生父母被邪术诅咒，注定满门死绝，鸡犬不剩！” “而且都会变成孤魂野鬼，阴司地府都不会收！” “简直比旧社会灭九族都惨！” 就在聋婆婆要抱着婴儿进屋的时候，大印自己飞起，拦在门前。 捆仙绳在雪地上，又写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极阴之体，百鬼争尸！ 聋婆婆一声大叫： “怎么这么邪门，这不是要老婆子的命么？！！！” “三娃，刚刚孩子几点出生的？” 王三略一回忆，大声回应： “十一点多吧，俺没太注意！” 聋婆婆连连掐指推算，瞬间脸色苍白： “阴母死，阴子出，百鬼笑，活人哭。” “这孩子和他那个死鬼娘一样，也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还赶上鬼节！” “这下惨了！” “可怜老太婆我积德行善一辈子，今晚却要被这娃娃害死！” 李大爷根正苗红，不懂这些阴阳术语。 但是见到聋婆婆的样子，就知道危险不但没过去，反而更加恐怖了。 “聋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聋婆婆抓起捆仙绳横在身前，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刚刚出生的这小东西，是真正的极阴之体！” “不但天生通灵，而且一旦修行鬼道，进步会百倍于常人！” “只要不中途夭折，成王做主不在话下！” 李大爷听了更加不解： “聋婆，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会害了咱们？” 聋婆婆摇头： “他就算再厉害，也是将来的事情。” “咱们眼下要对付的，是来争尸的百鬼。” “恶鬼占据极阴之体，不但日后前途无量，就连转世投胎的过程都免了！” “这种好事谁能不心动？！” “怕是方圆百里的脏东西，都会被吸引过来！” 就在此时，屋内的老式挂钟连响十二声。 午夜到了： 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 第4章 百鬼争命 院子里忽然刮起阵阵阴风。 风中满是腐朽、恶臭的味道。 几人只觉得眼前一暗，却是刚刚出来的月亮被乌云遮住。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哭声、诡异的笑声、怒喝声、惨叫声。 王三有些害怕： “娘啊，俺感觉有人在叫我。” “不对啊，是好多人在叫俺的名字！” 李婆婆大惊失色： “鬼叫魂！” “三娃，从现在开始除了娘叫你，别人叫你都不许答应！” “老太婆和你们这些畜生拼了！” 聋婆婆单脚踏地，连跺三下。 “有请常八爷上身！” 一瞬间，聋婆婆模样大变： 原本老迈僵硬的身体，变得灵活无比。 眼睛变成绿色，中间一道竖瞳。 两个声音先后从聋婆婆口中发出： “劳烦八爷了。” 常八爷讪讪一笑： “你也知道本仙能力有限，要是来的恶鬼太凶，我可会溜之大吉！” “你这老太婆不能埋怨。” 两人话音刚落，四周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李大爷开口说道： “聋婆，怎么有好多人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聋婆婆一声苦笑： “老李头你要做好准备，来的可不是‘人’！” 李大爷是什么人？ 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百战老兵！ 他听了聋婆婆的话，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抽出大刀堵在门口。 大刀在黑暗中，泛起一层血光。 “哈哈哈，倒让我想起当年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这些脏东西，脑袋够不够硬！” 王三为人孝顺，自然不会让两个老人独自面对危险。 他转身把刚出生的孩子送入屋内，还不忘叮嘱媳妇好好照顾。 然后拎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谁敢伤害俺娘，俺就和他拼命！” 聋婆婆看的又欣慰又好笑： 菜刀要是能砍鬼，那还供奉仙家做什么！ “三娃你不要捣乱。” “去把香炉拿来，娘有用。” 聋婆婆抓起香灰，均匀的洒在院子四周。 黑灰白雪，格外显眼。 “三娃，你举着娘的大印去屋顶坐着。” “记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说话不许动！” “要是要是娘和你李叔打不过脏东西，你就带着你媳妇快跑。” “跑到东山顶那棵老松下面，记住了么？” 王三重重点了点头： “娘，俺记住了！” “俺把媳妇送过去后，立刻回来帮你们！” 聋婆婆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 “哎，你这傻小子！” 李大爷双目炯炯的盯着前方： “聋婆，一会儿要是危险，你和三娃一起走。” “我给你们拦住脏东西！” 不等聋婆婆说话，屋内忽然传出王三媳妇的惊呼： “娘，这孩子，他、他” 聋婆婆听得心急，怎奈自己又不能离开。 “三媳妇，孩子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娘，这孩子他在吃家里的生肉！” 这事情若是发生在普通婴儿身上，那就怪了。 可发生在“极阴子”身上，也就稀松平常。 聋婆大声叮嘱： “儿媳妇，不咬你就行，不用管他！” “他要敢伤你，你就用娘屋子里的木刀打他屁股！” 说话之间，院中阴气更重。 就连神经大条的王三，都感到毛骨悚然。 借着微弱的亮光，隐约见到一排脚印朝着院门走来。 只有脚印，却看不到走路的人。 第5章 麻衣姥姥 咯咯咯的怪笑声中，脚印正好踩到香灰上面。 一声刺耳的惨叫，雪地上冒出一股黑烟。 聋婆婆神情肃穆： “老李头小心，他们来了！” 李大爷一声怒喝： “见不得光的东西，有种冲着老子来！” 又是一阵渗人的笑声。 一件惨白的孝服随风飘荡，径直朝着李大爷飞来。 老头子丝毫不惧，挥刀就砍！ 孝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中渗出一片黑血。 脏东西仿佛受了重伤，惨叫着飞速离去。 眨眼就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聋婆婆见状大喜： “果然是百斩杀人刀！” 李大爷伸手捋了捋银白的胡子，自豪的说道： “若是加上西洋鬼子，死在这把刀下的可不止百人！” 说话间，又有嘤嘤的哭声响起。 一红一白两个纸人缓缓飘来。 纸人脸上，露着诡异而僵硬的笑容。 他们仿佛知道李大爷不好惹，径直朝着聋婆婆飘去。 聋婆婆怒极反笑： “不开眼的畜生，居然把老婆子当软柿子了！” 捆仙绳猛然挥出。 两个纸人看似缓慢飘着，但却十分灵活。 诡异的扭动身体，似缓实急的躲开了聋婆的攻击。 然后手拉着手，漂浮在众人上方。 “叽叽叽”“咯咯咯”的笑声，听的人全身直冒寒气。 李大爷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聋婆，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聋婆紧盯着空中回答： “鬼皮！” “他们原本是出殡时给死人烧的衣服。” “机缘巧合下吃了生魂，变成这种恶心玩意儿！” “他们觉得自己是鬼，所以总出来抓替身，盼着能转世投胎。” 就在这时，整个雪地忽然更暗了。 刚刚露出来的月亮，居然开始一点点消失。 一会儿之后只剩下半轮血月。 这种景象把出马仙常八爷都吓坏了： “天狗吞月，半血残存！！！” “你们救的娃娃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鬼哭狼嚎之声更大。 大团大团的黑雾凭空出现。 黑雾中隐约可见大群鬼影！ 其中最诡异的是，八只红衣女鬼，抬着轿子缓缓飘来。 其余孤魂野鬼见了纷纷让开道路，吓得跪在两边瑟瑟发抖。 就连空中飘着的两个鬼皮也赶忙落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这时，聋婆婆供奉的“四梁八柱”之一，清风堂的断头鬼出现在院中。 断头鬼拎着自己脑袋，紧盯着鬼轿。 “麻衣姥姥，你都快要修成正果，何必出来做这有损阴德的事情！”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鬼轿中传来。 “都别怕怕吓吓的，姥姥我就是来看看，不会出手杀生。” “可如果你们拦不住这些小崽子，姥姥我也不介意抢了极阴子。” 聋婆婆刚要开口说话，王三媳妇忽然一声惊叫： “娘救命，有脏东西进屋了！” 紧跟着就是声声凄厉的惨叫。 奇怪的是，这叫声分明是男人发出的。 断头鬼化作一道阴风飞入屋内： “你们别动，里面的东西交给我！” “我可不像一些人，受了人家几十年供奉，关键时刻总想着跑！” “我本孤魂野鬼，幸亏聋婆赡养，早把这里当成了家！” 这话说的常八爷一阵羞愧，口中嘟囔： “就你行！” “再说了，本仙不是还没跑呢么？！” 断头鬼进屋之后，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只大胆的吊死鬼，想从窗户爬进来，可却被聋婆的大印卡住。 只有一根腥臭的长舌伸进屋里。 此刻舌头正被刚出生的娃娃抓在手里，一口一口的吃着。 腥臭的黑血，沿着娃娃嘴角滴落。 娃娃见到清风进来，朝他咧嘴一笑。 露出带血的牙齿。 他居然已经长出牙齿！ 清风承认，那一瞬间他怕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第6章 冤魂骨 断头鬼伸出鬼爪简单一撕，吊死鬼舌头被一分为二。 断掉的部分，被娃娃几口吃了下去。 窗外吊死鬼赶忙趁机逃走。 断头鬼也不追赶，开口说道： “我修的是正道，不杀生，便宜你了！” 说完之后他猛然觉得脊背发寒，赶忙回头。 正看到娃娃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此时屋外，各种恶鬼纷纷显形。 有老有幼，面目狰狞。 众鬼接踵摩肩，挤成一团朝李大爷、聋婆二人扑来。 聋婆洒下的香灰，在噼里啪啦的爆响中消耗殆尽。 二老虽然拼尽全力，但恶鬼实在太多。 况且里面还有很多百年老鬼。 李大爷、聋婆背靠着背，一点点退到屋檐下。 “三娃，我们挡不住了！” “你带着媳妇快跑！” “记得跑到东山顶老松树下面！” 王三从屋顶跳了下来，依然单手高举大印。 “娘俺不跑！” “你带着俺媳妇跑吧，俺和李大叔帮你挡着脏东西！” 不等聋婆说话，断头鬼抱着娃娃飞了出来。 不过此时，断头鬼拎着的脑袋神情呆滞，显然是被娃娃控制住了。 群鬼见到极阴子，瞬间凶态毕露，呼啸着就要上他的身。 鬼快，这个刚出生的娃娃更快： 他咯咯一笑，居然钻进了死去女子的肚子里！ 女尸瞬间直挺挺的起身，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死灰色的双眼环顾四周，流出腥臭的口水！ 砂石摩擦的声音从女尸口中发出，随后猛地扑向群鬼。 惨叫声，撕咬声响彻夜空。 聋婆婆惊掉了下巴： “这娃娃这么凶？！” “刚出生就这么厉害，以后得邪乎成啥样？！” 出马仙常八爷倒是没有一丝喜色： “哎，再凶也就这一阵儿的事。” “等过会儿胎气彻底散了，也就是个普通娃娃！” 事情果然和常八爷说的一样： 一刻钟后，还追着群鬼乱咬的女尸忽然倒了下去。 小娃娃带着一身腥臭的尸水，呼的一声破腹而出，飞到李大爷怀里。 对着他咯咯咯的笑。 李大爷满脸无奈，将娃娃紧紧裹在棉衣里。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惊魂未定的群鬼，见此情景再次围了上来。 不过有了刚才的事情，明显谨慎很多。 那样子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眼见李大爷几人山穷水尽，红衣女鬼抬着轿子缓缓飘来。 围着的恶鬼立即让出一条路，瑟瑟发抖的趴在两旁。 轿子中传出麻衣姥姥刺耳的声音： “本仙家可没动手欺负你们。” “到了阎王那里，不能告我！” “常家的老八，还有拎着脑袋的小子，你们可以来姥姥这边。” “看在常家老大的面子上，姥姥我保你们平安。” 常八爷听了，立即显出本体。 一条十多米长，通体翠绿的大蛇。 这时候他可没有半点威风，像一只大虫子一样，乖乖盘在抬轿子的杠上。 常八满脸谄媚： “小八多谢姥姥。” 清醒过来的断头鬼，就比常八硬气多了： “姥姥好意心领！” “我说过，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就算魂飞魄散也要保住！”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轿子飞速向后退去。 围着的恶鬼立刻涌了上来。 “你自寻死路，姥姥也不好拦着。” “只可惜了你这么多年的修行。” 常八离开，聋婆恢复成老态龙钟的样子。 她轻声对李大爷说道： “老李头，我要说把孩子交给这些脏东西，换咱们一命，你一定不会答应吧？！” 李大爷横刀胸前，眼中杀意澎湃： “肯定不行，除非我死了！” 聋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哎，老婆子我算是被你害惨了！” “一会儿要死的时候，把这个吃了！” 聋婆边说，边将一个漆黑的骨头掰断，一半塞进李大爷手里。 李大爷一愣，轻声问道： “这是什么？” 聋婆婆眼中寒光不断： “嘿嘿，千年冤魂骨！” “咱们吃了它再死，可以原地化作厉鬼！” “以你我的本事，做鬼之后可比这群蠢货凶多了！” “杀光他们：一来报仇，二来可以救我家三娃两口子。”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李大爷，听到可以救王三夫妻，立即点头答应。 “行，只要能救几个孩子，做啥都行！” 第7章 雪尸 清风堂断头鬼闻言大惊： “冤魂骨？！” “这东西不能吃！” 也不怪清风激动，吃了冤魂骨后，会永不超生！ 魂魄漂泊浪荡在这世间，每时每刻都要承受凌迟之痛。 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我国漫长的历史中，只有黄巢那个疯子兵败狼虎谷后吃过。 所以死后变成厉鬼，带着残魂败将为祸一方千百年。 直到惹怒了刘伯温，才被他镇压在首阳碑下面。 今夜注定是多事之秋。 就在两个老人要吞下冤魂骨的时候，雪山上忽然传来轰鸣声。 那声音仿佛闷雷。 李大爷开口问道： “难道是雪崩？” 聋婆婆摇了摇头： “不是雪崩，你看这些脏东西神情，他们在怕！” “鬼可是不怕雪崩的！” 两人说话间，轰鸣声戛然而止。 一阵寒意从脚下雪地传来。 群鬼吓得紧紧团缩在一起。 那样子像极了受惊的鹌鹑。 就连麻衣姥姥的轿子，也急忙飘到空中。 聋婆婆一声苦笑： “又有大家伙从地底下来了！” “这次就算我俩吃下冤魂骨，也只有被吞的份！” 原本极寒的天气，这时能滴水成冰。 阴风仿佛都被冻住，不再呼呼咆哮。 唯有空中的红月更加娇艳，仿佛随时能流出血来。 一个三米多高的身影，从地面缓缓升起。 血迹斑斑的铁链，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 铁链的尽头，串着十几只恶鬼。 他们骨瘦如柴，极力忍受着痛苦。 满眼畏惧的盯着巨大的身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四梁之一，断头鬼惊呼出声： “传说是真的！他是雪尸！” 闻听此言，女鬼抬着的轿子猛然一震。 麻衣姥姥甚至连话都没敢说，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连盘在轿子上的常八爷，都被丢在地上。 群鬼更是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聋婆婆他们面面相觑。 雪尸几步走到李大爷身前，灰蒙蒙的眼睛，静静打量着他怀里的婴儿。 此刻婴儿已经睡着，小脸泛着红润。 看不出任何异常。 李大爷倒是想带着孩子躲开，可是根本就动不了。 不但是他，其余所有人都动不了： 被雪尸不小心踩住的常八爷，只能露出痛苦的表情，发不出任何声音。 打量了一会儿，雪尸僵硬的从身上撕下一根铁条。 用力拉细，弯成一个乌黑的耳环戴在婴儿耳朵上。 点点鲜血流出。 婴儿立即疼醒，哇哇大哭。 雪尸见此，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然后俯身背起地上的女尸，缓缓沉入地底。 直到此时，常八爷才惨呼出声： “快救我出来！” 众人低头观看，不禁大惊： 就这么一会儿，被雪尸踩到的常八爷，半个身体已经扁平，还和地面牢牢冻在一起。 李大爷把婴儿交给聋婆，他和王三一起抬起常八爷到屋里化冻。 今夜发生太多的事情，多到几人许久才反应过来。 王三心有余悸： “娘啊，那些脏东西不会再回来吧？” 聋婆看看时间： “不会的，天就要亮了！” “再凶的家伙也不敢白天出现！” 聋婆婆说完，努力平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常八爷，那个传说是真的？” 大蛇已经气息萎靡，艰难的摇着脑袋说道： “以前我也不信，现在雪尸都出来了，当然就是真的！” “可是可是他为啥只带走女尸，没抓极阴子。” “还留下一个一个耳环” 众人将目光放到熟睡的婴儿身上。 灯光下，耳环发出诡异的黑光。 李大爷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聋婆，你们说的传说是咋回事？” “雪尸是什么？” 聋婆婆一边给婴儿裹上棉被，一边回答： “这事情说来话长。” “眼下我们要先琢磨，明晚脏东西再来抢孩子怎么办！” 王三听了差点没哭出来： “娘，脏东西明晚还会来啊？” 聋婆婆一声长叹： “不止明晚，孩子魂魄稳固之前，脏东西每天都会来。” “娘，这娃啥时候才能魂魄稳固？！” 聋婆婆满脸无奈： “开口闭天门。” “要想魂魄稳固，怎么也要等孩子能说话。” 王三听完，一屁股坐到炕上： “那不惨了？！” “您说过俺六岁才会说话的！” 李大爷看着王三样子，忍不住开口调笑： “倒霉孩子，你那是傻！” “正常娃娃一两岁就会说话咯！” 王三听完也开心不起来，口中嘟囔说道： “还一两年，按今晚这情景，一两天俺们都撑不过去！” 第8章 换皮 八十年代初期，还没有现在这样的灯。 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老式灯泡。 圆圆的，里面有根钨丝那种。 发出的也是黄光。 在这种光照射下，婴儿雪白的皮肤格外显眼。 清风堂断头鬼开口说道： “要想脏东西找不到孩子，只有一个办法，给他换皮！” “彻底关闭所有灵窍！” “但这样一来，也等于断绝了他以后修行的路。” 李大爷可不在乎什么修行的事情。 在老爷子心里，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要靠边站！ 李大爷现在只关心，这个换皮是否危险。 聋婆婆了解李大爷心思，开口说道： “换皮是有一定危险，但总比每天被脏东西惦记的好。”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更何况咱们也不敢保证，雪尸还会来帮忙。” “毕竟要两年呢，这日子可不短啊！” 李大爷知道聋婆说得对，因此不再犹豫： “换皮，要换谁的皮？” “事先说好，伤天害理的事情，咱可不能做！” 断头鬼的样子看着吓人，其实内心很善良。 “李老头你放心吧，我们修的都是正道，讲究积阴德。” “可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还要再说，却被王三哭丧着脸打断： “鬼爷爷，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把脑袋放我腿上，我有点害怕”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王三这么一闹轻松不少。 断头鬼无奈，拎着自己脑袋飘到聋婆身边。 “可惜！咱们就是想给孩子换皮也不容易。” “普通皮不起作用，最少也要有千年道行的灵物。” “可是这种家伙，谁会愿意把自己皮扒下来，送给别人。” 可不是么。 我国封建时代，最残酷的刑罚就是扒皮抽筋。 可见“扒皮”对活物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聋婆婆喃喃自语： “是啊，这皮该去哪里找呢？” “我们可耗不起啊！” 出马仙常八爷因为刚才临阵脱逃的事情，自己也感觉做的不地道。 现在自然要积极表现。 “千年道行灵物的皮就行？具体要什么样的没有要求吧？” 断头鬼点头：“千年道行的就行，没其他要求。” 常八爷勉强摇晃着身体，盘在一起： “那就好，此事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能找来！” 眼见大家疑惑的眼神，常八爷有些恼怒： “看什么看，不信我么？” “别的东西不敢说，但我常家历代祖宗，可是留下不少遗蜕！” 众人听完眼睛一亮： 对啊，怎么把蛇类蜕皮这件事忘了！ 再者说出马仙常家历史悠远，有几张千年蛇皮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蛇类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化龙而去。 这要经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褪去原本那层皮。 蛇经历五百年的修炼，变成虺。 虺常在水中，可比蛇要大很多。 虺经历五百年修炼变成蛟。 这时候它的身体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长出四只脚。 蛟要想更进一步，就要架着水势直奔大海。 这也是很多水灾形成的原因。 我国古人把这个过程，叫走蛟。 蛟到海里后，经历一千年变成虬，叫做虬龙。 正如其名，此属于初期形态的龙。 至于以后角龙、应龙、五爪金龙，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并没有人见过。 甚至常八爷他们这一家的出马仙，都没有相关记录。 以上说的这几种形态，每次晋级都要经历各种磨难。 可不是年头够了就行的。 十万条修行有成的蛇类，能有一条化作蛟就不错了。 蛇类修行到蛟的程度，完全是独霸一方的存在。 只要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可以自由自在生活很久。 事情定下来后，常八爷也不耽搁。 架起一道黑风朝深山而去。 按说动用祖宗遗蜕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告知常家当代家主。 但常八爷知道自己在家族中地位很低，说了也不一定管用。 与其被拒绝，还不如先斩后奏。 再者说这些遗蜕都放了好久也没人过问，甚至没人看守，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心思，常八爷直接拿了年代最久远的一张遗蜕后，返回到聋婆婆家中。 就连常八爷自己都不知道，这张遗蜕可不简单。 乃是数千年前，常家一位老祖由蛟化虬时留下的。 换句话说，这张遗蜕已经脱离了蛇皮的范畴，是龙皮！ 第9章 松老 带回遗蜕后，常八爷十分享受聋婆恭敬的目光。 “咳咳，本仙今晚临阵退缩的事情” 聋婆婆微笑接话： “常八爷哪有临阵退缩。” “您老是想借麻衣姥姥之力，出去搬救兵。” 常八爷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嘿嘿一笑，和断头鬼一起回到偏房自己的堂口。 李大爷开口问道： “聋婆，如今皮有了，还需要什么？” 聋婆一边将遗蜕洒满香灰一边回答： “还要松香。” “一般的松香不行，要东山顶那棵老松的。” 王三好奇，开口问道： “娘啊，您昨晚就让俺往东山那棵老松下跑。” “他也是仙家啊？” 聋婆轻轻在王三头上敲了一下：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李大爷见聋婆满脸疲惫的样子心中不忍。 “你在家休息吧，我去东山顶取松香。” 说完披上兽皮棉袄就往外走。 聋婆赶忙拉住： “李老头，你自己去可求不来松香。” “还是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吧。” 王三媳妇心善手巧，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用傻狍子皮，做了一床小被子。 皮不够，她还拆了自己一件粗布棉袄。 八十年代的农村，尤其是在雪山深处这种苦寒之地，布料比兽皮珍贵。 没经历过那段艰苦岁月的人，不会懂。 聋婆用小被子将婴儿包裹严实，带上一些贡品，跟着李大爷一起出门。 怕进山遇到熊瞎子，李大爷特意带上了自己的猎枪。 虽说熊会冬眠，但这时候出来觅食的更凶。 天气寒冷依旧，每次呼吸都会喷出白色雾气。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农村人睡得早，起的也早。 打扫积雪的村民，热情的和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大爷、大娘这么早出去啊？” “昨晚是不是有狼崽子进村了，嗷嗷叫了半宿。” 聋婆心中暗笑： 哪里是狼，分明是鬼叫。 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免得引起恐慌。 东山距离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两位老人直到中午才爬上山顶。 远远望去，一棵青松孤傲的矗立在积雪中。 偶有寒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嗖嗖声。 聋婆婆知道，李大爷心中反感神神鬼鬼的东西，因此开口说道： “李老头你在这等着，我带孩子过去就行。” 认真摆好祭品，又点燃三炷香插好，聋婆婆才开口说话。 “松老，小丫头来看您了。” 一阵风吹过，青松枝叶摇动，像是在回应聋婆。 远处，李大爷听聋婆婆自称小丫头，不禁暗自好笑。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在这颗万年青松面前，聋婆确实只是小丫头。 聋婆哪里知道李大爷的想法，自顾自的盘坐在青松身前。 “松老，我第一次来拜您，都是四十年前了。” “那次要不是您出手，我就被脏东西害啦。” “这日子啊，过得真快。” “一转眼我都老了，您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聋婆婆就像是和长辈唠家常，一边说一边帮青松扫去积雪。 “再过些年，我就是想来看您老，怕也没力气爬山喽。” “这次来，是想跟您求点松香，救救这可怜的孩子。” 聋婆婆说完，忽然起了一阵风。 地上的积雪被风吹走，形成一个字“凶”。 聋婆婆毫不奇怪，开口说道： “可不是凶么，还凶的厉害！”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哎，要不是雪尸忽然出现，您就见不到我喽！” 聋婆婆说完不再开口，只是认真清理干净青松脚下所有积雪。 又是一阵风吹过，青松上掉落一节枝叶，并流出几滴金色的松油。 整个山顶瞬间充满香气。 其中一滴随风飘落，正好落在婴儿嘴里。 本来有些饥饿的小家伙，立即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聋婆婆先是惊讶，随后大喜，赶忙用瓷瓶将松油收起。 紧跟着，将掉落的松树枝紧抱在怀里。 “还是您疼我这个小丫头！” “有了您老这段万年松，那些孤魂野鬼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聋婆又和松树说了半响，直到太阳西落。 落日余晖透过松树，在雪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回”字。 聋婆婆笑的十分幸福： “哎，您老这是担心我，让我早点回去。” “行行行，小丫头这就走了。” “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过几年我要是走不动了，就让我家三娃和这孩子来孝顺您。” 回去的路上，李大爷好奇询问： “聋婆，你不是说天黑以后脏东西就会来找娃娃么？” “怎么刚刚你一点不着急下山。” 第10章 瘟疫 聋婆婆紧抱着怀中的松树枝，笑的像个孩子： “把它种在院子里，咱们以后都不用怕脏东西登门喽！” 二老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 聋婆婆一边叮嘱王三媳妇给婴儿喂点米粥，一边亲自动手挖坑种松树枝。 就连王三想要帮忙都被她阻止。 “小孩子笨手笨脚的，会冲撞了松老。” 说来神奇，松枝种下之后，整个小院仿佛温暖了许多。 在偏房享受供奉的常八爷喃喃自语： “聋婆居然把他老人家都请回来了，厉害、厉害！” 晚饭过后，聋婆婆亲自动手。 将常八爷带回来的遗蜕，一圈圈缠在婴儿身上。 到最后，婴儿除了眼鼻口等露在外面，其余部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连小丁丁都没遗漏。 随后将混合无根水的松香，仔细的刷满婴儿全身。 然后又仔仔细细再包裹一层遗蜕。 这个过程反复了三遍，聋婆婆才长长松了口气： “大功告成！” 王三瞪着大眼睛，围着婴儿仔细打量半天： “娘啊，挺好看的孩子，让你这么一弄可忒丑了！” “像个窝瓜！” 聋婆不愿搭理自己这个憨憨的儿子，自顾自的去偏房中给各堂口上香。 一家人的晚饭很简单，稀粥拌咸菜条。 稀粥管饱。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吃一顿饱饭是许多人难以实现的愿望。 饭后，李大爷拿出女尸留下的玉佩仔细观看： 玉佩翠绿欲滴，一看就是块难得之物。 放到现在，怎么也能在京城买一处大房子。 而且做工十分讲究： 玉佩正面雕刻着一棵灵芝，灵芝下面有四个小字： 悬壶济世。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华”字。 李大爷一手摆弄着玉佩，一手拿着金针。 “看来孩子的身世，不简单啊！” 聋婆婆一声长叹： “简单的话，也不至于有人用‘移腹凶胎’害他们一家子！” “孩子牵扯太大，关于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外人。” 李大爷连连点头： “对外就说，我进山打猎时候捡来的。” “这孩子应该姓华，还没出生就这么多灾多难，咱就叫他华九难吧！” 于是，本书主角之一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两位老人精心守护下，婴儿慢慢长大。 这过程中，也没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只是吸收了遗蜕之后，身上留下一种和纹身差不多的东西： 一条虬龙，盘在一棵青松上。 虬龙狂傲，青松苍劲。 聋婆婆这时候才意识到，当年常八爷拿回来的遗蜕不寻常。 因此每次进贡，都悄悄给他多点。 这可乐坏了常八爷，直夸聋婆有良心。 并悄悄承诺，下次遇到危险他绝对不会跑。 至少在聋婆婆被脏东西害死前，他保证不跑 除此之外，每年七月十五华九难生日那天，聋婆婆都会带着他去雪山脚下等着。 因为到了深夜，雪尸就会出现。 雪尸肩膀上坐着的女尸，是当年生华九难的娘。 女尸已经被坚冰，牢牢的和雪尸冻在一起。 华九难给他娘磕完头后，雪尸就会露出僵硬、憨憨的笑容。 并留下几株百年老参，或者雪莲之类的珍稀药材。 直到目送聋婆婆抱着华九难远去，雪尸才回到大雪山深处。 那时候华九难年纪太小，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每个孩子都有娘，只是他娘和一个大个子叔叔住在深山里而已。 事情再次变得诡异，是在华九难五岁那年。 这一年，整个小山村忽然爆发瘟疫。 不长时间就病倒了一小半人。 生病的人忽冷忽热，上吐下泻。 几天折腾下来，就瘦的不成人形。 甚至有多个老人因此丧命。 李大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个劲的催聋婆婆想办法。 聋婆婆也很着急，怎奈她是出马弟子，不是医生。 出马弟子能治疗那些招惹了脏东西的虚病，可对这种实病毫无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聋婆婆只能尝试着改变风水布局。 以田老四门前枯井为中心，做了个“八面来风”。 只盼着能吹走村里的霉运。 瘟疫拖了半个月，整个村子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村民从镇上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终于有一天，一向强壮的王三哥也病倒了。 而且病的比别人严重，很快就昏迷不醒，烧的满嘴胡话。 聋婆婆愁得整日以泪洗面。 “三娃，你可不能像你两个哥哥一样狠心，丢下我老太婆不管，自己走了。” 瘟疫虽然严重，但日子总要过。 李大爷还是每天带着华九难，去山里护林。 当然也会顺路打点野味回来，给王三哥补补身子。 李大爷在前面走，年幼的华九难穿着一身臃肿的粗布棉衣，在后面跟着。 偶尔摔倒，还会像个球一样滚出很远。 因为积雪很厚，根本不会受伤。 李大爷见小家伙滑稽的样子，难得露出笑容。 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第11章 井中老尸 李大爷只顾着笑了，却没注意华九难走走摔摔之间，收集了很多草药。 直到因为草药太多，他的小手拿不住让李大爷帮忙的时候，老爷子才反应过来。 作为一个百战老兵，李大爷对草药并不陌生。 毕竟那个艰苦的战争年代，很多红色战士都是靠着草药活过来的。 可华九难手里的草药，李大爷居然只认识少数几种。 “小九，你拿这些做什么？” 华九难那时刚五岁，说话奶声奶气的： “给三叔治病哦。” “三叔好了，就能带我去抓蛤蟆！” 李大爷将信将疑，急忙赶回村里。 毕竟在他心里，华九难是个相当神奇的存在。 当李大爷把草药给镇上的医生看时，医生震惊了！ “这老人家，这些是你采的？” 李大爷为了不暴露小家伙的秘密，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恩，老头子以前学过一点皮毛。” “就是不知道这些药对瘟疫有用么。” 医生很激动，大声说道： “有用，当然有用！” “我怎么就没想到用小柴胡汤呢！” “柴胡、黄芩、草果、甘草、半夏、常山，这是小柴胡汤的主药！” “老人家，您的医术比我高多了！” 李大爷被夸的心虚，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村民们服下汤药，果然都好了起来。 当大家知道事情经过后，李大爷在村中的威望更高了。 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就找李大爷来看。 当然他每次看病，都会把华九难带在身边。 然后爷俩一起进山采药。 吃过晚饭，华九难坐在王三腿上揪他胡子。 小孩子，尤其是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会儿也闲不住。 狗都烦这样的。 尽管疼得厉害，王三也不躲闪，只是哭丧着脸求救： “娘您管不管，小九又欺负俺！” 李婆婆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慈爱。 “小九难真是不凡，这么小就救了整个村子的人！” 李大爷连连点头：“可不是么！” “也没见有人教他，难道这本事是娘胎里带来的？！” 二老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技多不压身，更何况治病救人的本事。 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情！ 聋婆把华九难从王三身上抱起来，心肝宝贝的亲了好一阵。 这时小家伙忽然说道： “奶奶，今天我看到一个姐姐在井里笑呢。” 聋婆婆闻言一惊：难道是脏东西？ 可九难已经换过皮了，不应该看到这些才对。 聋婆婆却是忘了，龙皮可没盖住华九难的眼睛。 “小九啊，你在哪个井里看到的，和奶奶说说。” “就在田老四家门前的井里啊。” “那个姐姐还飞出来，趴在三叔背上舔他脖子呢。” 王三哥闻言，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他大爷！” “娘啊，今天俺确实带着小九去田老四家玩了。” “俺说怎么进门之后，总是一阵阵的寒颤呢！” “小九你再看看，那玩意儿还在俺背上不？” 华九难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在炕上爬来爬去。 “早就飞回井里喽。” “你连着放屁的时候，她就飞了。” 王三哥瞬间脸红： “俺早起那会儿，炒黄豆吃多了” 聋婆婆没心思听我们胡闹，穿上棉袄向外走去。 “不行，老婆子放心不下，得去看看。” 李大爷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等我回去拿大刀。” 聋婆婆示意不用。 “老李头你在家看着孩子们，我请八爷陪我。” “一个孤魂野鬼，老婆子还能对付。” 李大爷知道聋婆婆本事，也就不再坚持。 一个小时之后，聋婆婆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李大爷询问情况，聋婆婆却缓缓摇头。 “没有阴气，也没见到脏东西。” “应该是孩子看错了。” 李大爷放下心来： “小孩子么，看错很正常。” “没事的话都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明天要早点起来，看能不能抓几只野鸡给三的媳妇补补。” 这时候王三媳妇已经怀孕，自然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王三趁没人注意，一把将华九难抱住，挠他痒痒肉： “好你个小犊子，敢吓唬俺，今天必须收拾你！” 华九难咯咯咯的笑声，充满整个小屋。 第12章 裂开的木刀 太阳缓缓下山，村民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吃过晚饭，王三抱着幼小的华九难就往外走。 “娘，俺带小九去田老四家看电视。” “早点去，占个好地方，嘿嘿。” 聋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黑灯瞎火的，别摔了。” 田老四儿子在镇上工作，因此在村里是最富裕的家庭。 他家里有九道沟村唯一的黑白电视机。 十七寸，熊猫牌的。 田老四为人好显摆，为了能让更多人奉承他，特意把电视搬到院子里。 田老四媳妇和她女儿梅兰，还会热情的给每人倒上一杯热水。 半个村子的人都到之后，那场景就和后来放映露天电影差不多。 虽然因为山里信号不好，只能收到两三个频道。 但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也是难得的消遣。 小九难乖乖坐在王三腿上，等着广告结束。 因为八点才有电视剧看。 没记错的话，电视剧名字叫《某某》。 “三叔，我又看到那个姐姐啦。” 小九难一边吸自己手指，一边说道。 王三有些不耐烦： “你小子少他么扯淡，哪里来的姐姐！” “就是昨天在你背上那个啊。” “不过今天她换了红衣服。” 王三听完吓了一跳： “卧槽！小犊子，你又吓唬俺是不？！” “她在哪里呢，俺咋看不见！？” 此时的华九难，心中还没有鬼这个概念。 伸出小胖手指向田老四： “不就在四叔背上趴着呢么。” “你看啊，她还对你笑呢！” 王三赶忙仔细盯着田老四，可却看不到什么红衣女子。 他这举动，反倒是被村里其他小伙子嘲笑。 他们以为王三在看梅兰。 “王三哥，你都有媳妇了还盯着梅兰妹子。” “小心三嫂知道了揍你！” 王三可没心情胡闹，起身抱着小九难就往家走。 “少特么跟老子扯犊子！” “俺先回去啦，你们慢慢看吧！” 小伙子们以为王三难为情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回到家后，王三把刚刚的事情和聋婆讲了一遍。 聋婆婆听得眉头紧皱。 “小九，撒谎不是好孩子，你真的看到老四背上有人？” 华九难见聋婆婆不信自己，有些着急。 “小九没撒谎，那个红衣姐姐脸好白，还总是瞅三叔！” “三叔带我回来的时候，红衣姐姐一直跟着。” “到咱家门口才回去的！” 王三听完都快哭了： “娘啊，看来女鬼记仇，这是恨俺用屁崩过她！” “以后俺可不吃炒黄豆了！” 聋婆婆没心情理会自己憨憨的儿子，立即拿出捆仙绳、三寸柳木小刀出门而去。 “可不能让脏东西，在老婆子眼皮底下害人！” 然而奇怪的是，聋婆婆见到田老四，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耐心询问之后，田老四只是说这几天总是犯困，睡不醒的感觉。 聋婆婆接连两次登门，吓坏了他们两口子。 尤其是田老四，眼神闪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田老四他媳妇紧紧拉着聋婆婆的手： “老婶婶啊，是不是咱家进了脏东西？” 聋婆也不敢确定，只能出言安慰。 “侄媳妇别害怕，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再说咱们住这么近，有事情你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其实聋婆婆心里没底，因此把自己的小木刀留在田老四家中。 等老人家离开之后，被田老四挂在门上的小木刀，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里面还渗出丝丝腥臭的黑水。 第二天一早，心中有事的聋婆婆，抱着华九难来到枯井边。 “小九啊，你再看看井底还有人么。” 华九难奶声奶气开口： “姐姐你在家没？我和奶奶来找你玩了。” 聋婆婆顿时哭笑不得。 孩子这么一嚷嚷，就是有鬼也吓跑了。 “孩子，奶奶没让你喊，是让你看看。” 华九难点了点头，趴到井口瞧了一眼： “奶奶，姐姐好像没在家啊。” 聋婆婆一脸无奈，取出几枚老钱丢在枯井里。 “没在家就算了，走，奶奶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 古钱能辟邪，可不是现在人理解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是因为铜钱在交易的过程中，会在不同的人手中传递，沾染大量人气。 人气也就是阳气。 鬼怪属阴，畏惧阳气。 所以铜钱有避邪的效果。 越旧的铜钱避邪效果越好。 这也是道士用铜钱剑驱鬼的原因。 第13章 开骨散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田老四一家不安的心逐渐放下，只当是聋婆的辟邪刀赶跑了脏东西。 就连聋婆婆自己都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一心一意准备迎接隔代人出世。 怀胎十月，王三媳妇终于要出生了。 屋子里，产妇疼的撕心裂肺，张嫂和聋婆紧张的忙碌着； 院子里，王三披着满是补丁的棉衣，急的团团乱转。 李大爷轻声安慰：“三啊，别着急，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 可在那个医疗资源匮乏的年代，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哪有那么容易！ 足足折腾了半夜，累的满头大汗的张嫂，却说出个令人绝望的的事情： “孩子难产了，赶紧去找车，送医院！” 王三听了如晴天霹雳，愣了一下后发疯一般向外跑： “俺去借牛车，媳妇你坚持住啊！” 一向镇定的李大爷都慌了神，三步两步朝自己家跑去。 他是着急回屋拿钱。 这样一来，刚六岁的华九难就没人管了。 小家伙自己跑进屋里。 长时间的分娩加上大出血，使王三媳妇就连喊疼都没了力气。 如今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躺在炕上。 张嫂看到华九难进来，立即驱赶： “小孩子到外边去，别捣乱！” 华九难向来乖巧，闻言就往外走。 不过一步三回头，眼中出现思索神色。 等他到院子里，正好李大爷拿钱回来。 “小九啊，爷爷送你去老四家住一晚。” “我和奶奶要赶去镇里！” 张嫂在屋内听见，开口接话： “去镇里不行，得去县城大医院！” 李大爷和聋婆婆一听全傻了： 去县城？ 那得有三百多里路！ 以八七年的路况，即使能找到汽车送，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 “张家媳妇，路太远了怕三儿媳妇坚持不住啊！” “有没有别的办法？！” 张嫂只是个土接生婆，哪有别的办法可想！ 就在这时华九难开口： “爷爷奶奶，我有办法，开骨散。” 二老知道小家伙厉害，赶忙追问： “小九，你说的开骨散是啥？” 华九难此刻就像个小大人，面容严肃： “当归一两；川芎五钱；龟板八钱；血余一团烧灰。” “加生黄耆四两，水煎服。” 李大爷将信将疑： “人命关天的大事，孩子这样能行么？” 华九难深深点头： “喝药前先把我娘给我的参王给三嫂含一片，一定行！” 参王是颗千年老参，华九难五岁生日时候，雪尸送给他的。 即使就要死的人，吃一片也能吊住半小时的命。 这种级别的野人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脱离了“药材”范畴。 算是灵物。 而且是用钱都买不到的灵物！ 不说别人，就连常八爷都眼红很久。 要不是畏惧雪尸，他都动了抢了就跑的心思。 聋婆婆异常相信小家伙： “可是这些药去哪里能找到？” 华九难倒是胸有成竹： “除了龟板，我和爷爷都采过，就在院子里。” “我去拿！” 说完，迈开小短腿就去找药。 可龟板要去哪里找，尤其是这深更半夜的！ 关键时刻，出马仙常八爷的声音响在聋婆耳边。 “你问问小东西龟板是啥玩意？是不是乌龟壳子？” “要几百年道行的！！？” 天地良心，只是治疗普通难产，根本用不着灵物。 可常八爷为了表现，硬是回到山中，取来一块千年土龟壳。 众人忙碌之下，不一会儿功夫，开骨散已经煎好了。 王三媳妇喝完药后，果然顺利分娩。 生出一个白净的小姑娘。 母子平安，自然皆大欢喜。 张嫂还开玩笑的对李大爷说： “以您老这本事，以后就没人找我接生啦！” 背锅侠李大爷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他一个老头子，走街串巷去给妇人接生。 这画面想想都辣眼睛！ 张嫂用破布包好胎盘之类的脏东西，拎着起身告辞。 聋婆婆怎能让人家白忙乎半夜，取出钱来就往张嫂手里塞。 张嫂百般推辞，坚决不要： “您老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按您这做法，以后我家要是有事情求您和李大爷，也得给钱呗？！” 眼见张嫂坚决不收，李大爷出来打圆场。 “算了，张家媳妇不要，你就别强给。” “赶明天我打几只兔子，给她家送去。” 张嫂笑呵呵答应：“这事儿行。” “到时候我再烫壶酒，您老和我家那口子一起喝点！” 张嫂回家的路上，忽然觉得一阵迷糊。 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田老四家门前，把胎盘扔进了枯井里。 惨白的月光下，枯井中隐约传来诡异的笑声。 片刻之后一个女人缓缓爬了出来，径直朝着聋婆婆家飘去。 第14章 铁棺材 张嫂走后，再也按耐不住兴奋的王三，将华九难高高抛起又接在手中。 反复几次，兴奋地哈哈大笑： “小九厉害，俺没白疼你！” “明天还带你去抓蛤蟆！” 被抛在空中的华九难，借着朦胧的月光，猛然见到红衣女子飘在院外。 她仿佛畏惧什么，不敢靠的太近。 一双白眼，贪婪的盯着屋里的婴儿。 华九难大声招呼： “姐姐你在干嘛？不进来玩一会啊！” 聋婆婆一皱眉头：“小九，你在和谁说话？！” “就是以前见到的那个姐姐啊，她在咱家门外呢。” 等李大爷、聋婆婆二人追出门后，却什么都没见到。 洁白的雪地上，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二老现在已经不怀疑是华九难看错。 “脏东西挺邪乎，居然三番两次跑我的堂口来。” “得给她点教训！” 聋婆婆径直来到偏房，取出三炷香点燃。 “请归地堂仙家显灵，帮弟子查查脏东西路数！” 话刚说完，三炷香急速燃烧，几秒钟就变成了灰。 这是仙家接受了聋婆婆请求，收了她的供奉。 片刻之后，像是有人用手，沾着香灰在香案上写字。 三合土，铁棺材。 黑水出，命三百。 正当聋婆婆震惊时，香案上又出现一行字。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聋婆婆看的冷汗直流，迅速用手将字迹擦去。 “哎，怎么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一件比一件邪乎。” “到现在铁棺材都出来了！” “就连仙家都劝我别多管闲事，这可如何是好！” 等所有人都睡下后，心中不安的聋婆婆自己来到院中。 径直走到种下的松枝前，摆上三盘素菜。 “松老，村里闹脏东西了，还是从铁棺材爬里出来的。” “小丫头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害人吧！” 许久之后，松枝只是随风轻摇，丝毫没有反应。 聋婆婆无奈，一声叹气。 “松老，您也不让我多管闲事，是么？” 回到屋里，善良的聋婆婆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天亮，李大爷过来吃饭时候，她才悄悄将事情讲了出来。 李大爷面色凝重： “实在不行，我带几个村里的壮劳力，把枯井封上！” 聋婆婆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可不等二老行动，外面忽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门口路过的小孩儿，边跑边喊： “快去看热闹啊，村南头四大爷家打井呢！” “还从镇上请人带了机器。” “那机器，老大了！” 二老齐齐惊呼：不好！ 也顾不得吃饭，披上棉衣朝外跑去。 田老四一家见到李大爷和聋婆婆，还是很尊重的。 就连他在镇里工作的大儿子田志刚也是一样。 “二老来了，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聋婆婆哪有闲心进屋待着，开口问道： “志刚啊，你这是干啥呢？” 田志刚一脸自豪： “我请镇里派人把老井重挖一遍，这不机器都拉来了。” “打出水来大家都方便。” 田志刚说的倒是事实。 整个九道沟村就两口井，还有一口在村外几里的地方。 大家用水十分不方便。 要是能多一口，对村民来说是件好事。 因此半个村子的人，才喜气洋洋的来看热闹。 聋婆婆犹豫片刻，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李大爷用眼神阻止。 老爷子抽了一口烟袋，笑着说道： “政府关心咱老百姓，咱也不能亏待了来干活的同志。” “志刚你跟我回去，把我昨天打的野兔子拿来。” “另外我还存了点白面，一起拿来。” “晚上时候给来干活的同志，吃点好的！” 在这个困难时期，能吃到白面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肉！ 因此田志刚和派来打井的小赵，一个劲的向李大爷道谢。 小赵还表示： 一定会加倍努力干活，争取明天就打出水来！ 等家里只剩下二老和华九难，聋婆婆终于忍不住开口： “死老头子，刚才你为啥不让我阻止他们。” 李大爷深吸一口烟袋： “你能阻止的了么？” “没见镇政府的人，都带着机器来了！” “你要敢不让打井，这事儿说小了是封建迷信；说大了就是破坏革命生产建设！” “你个老太婆可承担不起！” 李大爷顿了一顿才继续开口： “再说了，咱们也不敢确定铁棺材就在井里。” “万一弄错了，那不耽误父老乡亲吃水么！” 聋婆婆无奈： “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李大爷一瞪眼： “能咋办，凉拌！” “老头子就不信脏东西有多厉害，还能挡住我的大刀？！” “她不出来祸害人还好，要是敢出来，老子一刀砍了她脑袋！” 聋婆婆不想和李大爷抬杠： “行行行，就你李老头厉害行了吧！” “哎，话是这么说，但咱俩还得提前做好准备。” 第15章 黑水浮古钱 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田志刚热情的来请李大爷、聋婆婆过去吃饭。 “二老咱们走吧，酒我都烫好了！” 要是平时，两个老人可不会去。 可现在担心井里的脏东西，不去也得去了。 吃饭的时候，负责打井的小赵同志给李大爷敬酒。 “听说您老是老红军，我敬您一杯！” 李大爷也不含糊，拿起酒盅儿一饮而尽。 “辛苦你了小赵同志！” “上午忙乎半天，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报告老同志，困难倒是没有，就是井里的地太硬了。” “钻了半天也就挖一米深！” 闻听此言，正吃饭的二老心中一惊： 不会这么邪门，真的挖到铁棺材了吧？！ 由于心中有事儿，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好不容易熬到别人都酒足饭饱，聋婆婆立即拉着李大爷向外面走。 所有人都出门相送，一直到门口的枯井边。 聋婆婆假装好奇挖井的机器，其实是检查挖出来的土。 借着月光，看着脚下一片灰白，聋婆婆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趁人不注意，拿起一点挖出来的土闻了闻，心中更加肯定： 完蛋，真的是三合土！ 二老回到家里，李大爷开口问道： “聋婆，啥是三合土？” 聋婆婆一声叹息： “三合土是用石灰、粘土、沙子，和黑狗血搅拌在一起。” “用来防止起尸，或者镇压特别邪性的东西。” 李大爷再问： “铁棺材呢？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又是一声叹息： “铁棺材更邪门儿！” “从老祖宗立规矩开始，你见谁家用铁棺材下葬的！” “铁是死物，不通阴阳。魂魄在里面，是出不来的。” “用铁棺材下葬，就等于把人闷进铁锅里炖！” “再加上外面的三合土，这不是铁锅，是油锅！” “就算里面葬的好人，这么多年下来，也变成厉鬼了！” “还是最凶那种！” 李大爷听完，意识到事情严重。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挖了！” “明天我去找他们！” 聋婆婆难得调笑： “你不怕别人说你了？” 李大爷沉闷着脸回答： “啥也没老百姓的命重要！”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先是天气突变，北风刮得呼呼作响。 紧跟着闷雷滚滚，轰隆隆的毫无间歇。 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足足有小孩子手掌大小。 喝了不少酒，已经睡着的小赵忽然起身。 棉衣也不穿，就朝着外面走去。 眼神空洞。 陪他一起睡的田志刚，竟然毫无察觉。 小赵走到门口，熟练地发动机器开始挖井。 隆隆的雷声，正好掩盖住机器的轰鸣。 半小时后，井下忽然传来诡异的笑声。 紧跟着冒出黑水。 黑水仿佛煮沸一般，咕嘟咕嘟的不停翻腾。 水表面上，漂浮着聋婆婆扔下去的三枚古钱 李大爷和聋婆婆有心事，所以起的很早。 暴雪下了一夜，足足有一米多厚。 家家户户的房门，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不等打扫完积雪，一声惊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快来人啊，死人了！” 声音正是从田老四家方向传来的。 不好，出事儿了！ 李大爷赶忙披上棉衣往外跑。 厚厚的积雪，使得每迈出一步都十分困难。 二老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村民。 “快快，都让让！” “李大爷和聋婆来了，快让他们看看这是咋回事！” “太邪性了！” 只见镇上派来挖井的小赵，已经死在雪地里。 下半身光着，不着寸缕。 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神情。 看的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羞红了脸。 李大爷面色凝重： “谁先发现的，和我说说这是咋回事！” 田家四婶面色苍白，要梅兰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说起话来也是磕磕巴巴，显然受到了惊吓： “李、李、李大叔，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早上开门扫雪，小赵已经这样了！” 聋婆婆走到井边，看着下面残留的黑水，仿佛明白了什么。 用只有自己和李大爷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哎，脏东西出来了！” 死人是件大事，尤其死的是镇里来的同志。 田志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拉住李大爷衣袖问道： “大爷啊，这可咋办好？！” 李大爷强打精神开口叮嘱： “事情瞒不住。” “先报警，然后报告镇里领导。” “另外看紧这里，别动任何东西！” 田志刚连连点头： “行，我这就去！” “都听您的！” 第16章 松针，黑狗血 这是小山村百十年来，第一次发生命案。 一时间人心惶惶。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有一样想法十分一致： 镇里来的赵同志不是被人杀的，一定是脏东西害的！ 其一是村里就几百口人，大家知根知底互相了解。 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其二是赵同志的死法太诡异了。 “聋婆婆，村里出了脏东西，您老人家得管管啊！” “是啊是啊，需要俺们做啥您就吩咐。” “脏东西不除，谁家日子都过不安生！” 情绪最激动的是田老四。 他脸色比自己媳妇都白，全身哆嗦。 紧拉住聋婆婆央求： “老婶子，您无论如何要大发慈悲想想办法！” “不然我这一家人，可就都没活路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话里有话。 可惜当时众人都没听出端倪。 聋婆婆有苦自知。 这次铁棺材里爬出来的脏东西，凶的厉害。 不但出马仙家，就连松老都不让她多管闲事。 可自己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被脏东西祸害。 聋婆婆想起仙家写的字，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三合土、铁棺材。 黑水出、命三百！ 哎，可怜整个村子也就三百多口人。 这么一说，脏东西是要弄死所有人才能消停！ 聋婆婆咬咬牙下定决心： 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除掉这个祸害！ “从今晚起，所有人过了晚上八点，都不许出门！” “尤其是尤其是壮小伙子！” “张家媳妇，你去通知所有人家，一会儿都来我家领香灰。” “把香灰用布包起来，带在身上。” 张嫂赶忙点头： “婆婆您放心，我这就去。” “还需要我们做啥，您一块儿说。” 围观的村民也都跟着点头： “是啊，聋婆您老尽管发号司令，俺们所有人都听您的！” 聋婆婆这时候也不会客气，立即吩咐道： “把所有黑狗、公鸡都杀了放血，把血洒在自家房前屋后。” “谁家没有黑狗公鸡的，就去别人家要点。” “这时候一定要互相帮助，可不能只顾着自家！” 村民闻言连连点头： “聋婆婆您放心就是，俺们这噶没有自私的人。” 于是半日之间，村里所有的公鸡和黑狗都被杀了。 这惹得所有母鸡，哀怨的叫了很久。 等到村民排队来龙婆家领香灰的时候，聋婆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人多灰少，根本就不够分的！ 聋婆婆急的焦头烂额之时，猛然看到院中青翠欲滴的松枝。 她赶忙摆上贡品，带着满院子男女老少跪地磕头。 “松老慈悲，救救我们！” 半响之后，一阵风吹过松枝，发出一声类似老人的叹息。 聋婆大喜过望，赶忙吩咐。 “没分到香灰的人家，跟我家三娃去东山顶找松老。” “家里有几口人就带上几根红布条。” “每人拔一根松针回来，以后都随身带着。” “记住一人只能拔一根。” “拔完之后要诚心诚意给松老磕头，然后把红布条绑在树枝上。” “这过程一步都不许差，记住没有！？” 事关自家性命，村民们点头回答： “聋婆婆您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村民们忙碌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察骑自行车，赶到了村里。 带队的是周利民所长。 他是退伍军人，在派出所工作了好多年。 同来的，还有一个姓赵的乡镇干部。 在这连盗窃都很少发生的地方，死人是天大的事情。 勘察过现场，又走访了周边村民后，周所长眉头紧皱。 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 仿佛小赵忽然就死在这里。 死之前还做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真是活见鬼了，怎会这样！” 李大爷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走出人群。 神神鬼鬼的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 他实在担心会再出人命。 田志刚赶忙开口介绍： “周所长，这位是我们这威望最高的李大爷。” “村里大事小情的，都是他老让人家做主！” 周所长上前一步，热情的和李大爷握手： “老先生，我姓周，你叫我小周就行。” 李大爷也不客气，况且自己称呼对方小周，真不算委屈他。 “小周同志，老汉能不能单独和你说点事儿？” “好啊！”正愁没有突破口的周所长立即点头。 “老人家我们去屋里谈。” 第17章 三枚勋章 见此情景，同来的赵姓乡镇干部不高兴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赵干部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李大爷： “老同志干嘛要神神秘秘的？！” “有事情就在这里说！” “任何事情都要接受人民群众监督！” “没啥见不得人的，除非除非你和这起命案有关，人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口，立即惹了众怒。 李大爷在村里的威望，比聋婆婆都要高。 尤其是在那场瘟疫之后。 可以说在九道沟村民心里，李大爷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姓赵的干部说李大爷是杀人犯，就等于指着全体村民的鼻子骂祖宗！ 最先发难的，是泼辣的张嫂： “你这同志会不会说话？” “无凭无据的，怎能乱冤枉人？！”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李大爷是好人，我们都能给他作证。” 有脾气暴躁的村民，甚至要动手打赵姓干部。 幸亏被别人拉住。 “别在这打他，警察在呢！” “光天化日的，也会给李大爷添麻烦。” “一会儿咱们几个去村外等，在这瘪犊子回去的路上打他！” “把自行车都给他砸了！” 说话的人虽然尽力压低了声音，怎奈庄稼人天生大嗓门，还是被赵干部听得一清二楚。 “反了你们这群刁民，还想打我？！” “我是国家干部，看谁敢动我一下试试！” 赵干部的话，彻底激怒了在场村民。 群情激奋下，纷纷冲了上来。 “你特娘的叫谁刁民呢？” “乡亲们一起上，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田志刚见此，急的满头大汗： 一面是他领导，万万不敢得罪； 另一面是从小一起生活的父老乡亲，这要一句话说不好，就会伤众。 因此只能小声对李大爷说道： “您老快说句话吧。” “这位是乡长小舅子，真要打了他，吃亏的还是咱们！” 李大爷是老红军，一身脾气又臭又硬。 若不是顾全大局，他可不管什么乡长小舅子。 就是市长他爹，老爷子都照打不误！ 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干部后，李大爷对着村民一声冷哼。 “都闭嘴，消停的一边待着去！” 村民见李大爷发话，立即不再嚷嚷。 不过看向赵干部的眼神，更加不善。 “瘪犊子，你给老子等着！” 赵干部面对暴怒的人群，已经吓坏了。 不过，依旧外强中干的对周所长咆哮： “老周，他们要打国家干部，你管不管？！” 周所长心里清楚赵干部是什么货色，因此也不给他好脸色： “你是国家干部，我是人民警察！” “你对老子喊什么？！” “再说了，父老乡亲们不是还没打你呢么？” “等打你了再说！” 村民听了周所长的话，纷纷拍手叫好。 田志刚怕赵干部恼羞成怒，赶紧将他带到自己家里。 等只剩下自己和周所长后，李大爷开门见山： “小周同志，你信这世界上有脏东西么？！” 周所长一愣，随后义正言辞说道： “老同志，我们警察都是唯物主义者！” “你有宗教信仰，我不反对。” “但请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 李大爷十分欣赏周所长为人，因此也不生气。 反而笑呵呵的问道： “你也是当兵退伍的，七九年对越反击战参加没有？” 周所长一愣，随后开口回答： “老先生，我没参加那场战争，不过听别的战友说起过当时情况” 说到这里，周所长沉默了。 因为据他了解，那场战争中，敌人方面用过邪术。 李大爷点上烟袋，慢慢吸了一口。 然后从里面衣服中，取出三枚带着体温的勋章。 “小周同志，你看看这个。” 周所长接过仔细观看，立即惊呼出声： “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 他马上起身，干脆利落的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老将军好！” 李大爷笑呵呵的将勋章收回，重新放在怀里。 “什么老将军，都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老头子就是个普通的退伍老兵。” “要不是发生这种事情，怕你不相信我的话，老头子也不会给你看这些。”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记住没有？！” 周所长略一犹豫，还是挺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报告老将军，周利民记住了！” 李大爷无奈一笑： “记住了还叫老将军，放松点！” 第18章 开棺 周所长用了十几分钟平复情绪，但眼中崇拜神色更浓： “老将军老同志，上阵杀敌咱不怂，但对付脏东西没有经验。” “从现在开始我听您指挥！” “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老爷子猛地起身，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还能怎么做，弄死她个瘪犊子！” “敢祸害咱老百姓的，不管鬼子还是恶鬼，一律歼灭，绝不姑息！” 周所长立正敬礼，大声吼道： “坚决执行命令！” 既然达成了共识，李大爷让人把聋婆婆请了进来。 对付脏东西，她才是专业人士。 三人商量片刻，决定在天黑之前把铁棺材从井里挖出来。 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后，再琢磨怎么对付她！ 其实挖出铁棺材的最佳时间，应该是中午。 那是一天之内，阳气最重的时候。 可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周所长以保护现场的名义，拉起警戒线。 不让任何人围观。 聋婆婆请出开山木和金银扇，悬挂在枯井上方。 并在枯井四周，按九宫方位埋下古钱增加阳气。 开山木，也称出山木。 是和出马仙堂单、大印一样重要的法器。 是坐镇堂营、稳固军心、显法正道的必备法器。 金银扇，是出马仙堂口里迷惑类的法器始祖。 聋婆婆担心出现意外，把装有香灰的小布袋分给大家。 并叮嘱在收了脏东西之前，一定要随身携带。 做好一切准备，刚要动手挖铁棺材，却被赵干部打断。 只见他满身酒气的走来，身后紧跟着田志刚和他爹田老四。 赵干部边走边嚷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有破案线索为什么不通知我？想独占功劳么？！” “别忘了我代表的是乡政府！” “无组织无纪律！” 田志刚眼见李大爷脸色越来越差，而赵干部还没完没了的叨叨，立即陪着笑脸打圆场。 “李大爷、周所长，你们忙你们的。” “我陪赵领导在一边看着还不行么？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李老爷子一声冷哼： “想看就看着吧，一会儿别吓尿裤子就行！” 赵干部坐在田志刚搬来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喋喋不休： “案子破了，我是首功！” “一切都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 众人懒得搭理这个白痴，开始动手忙碌。 过程就不细说。 总之，三个青年干警，再加上周所长、田志刚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铁棺材从井底拉上来。 一阵腐朽的腥气呛得众人连连咳嗽。 聋婆婆仔细观看，果然见到铁棺材顶部，被钻井机打出一个小洞。 腥臭的味道就是从洞里飘出来的。 赵干部显然酒意上头，不顾田志刚阻拦，围着铁棺材转圈观看。 “你们费了半天劲，就为了挖出这么个东西？” “难道凶手藏在里面么？” 李大爷心中冷笑： 被这个白痴说对了，凶手还真在这里面！ 随手丢给赵干部一个香灰布袋，李大爷冷冷说道： “别说老头子不照顾你，随身带好！” 赵干部显然没当回事，敷衍的装进自己裤兜里，口中依旧说个不停： “都别愣着了！” “挖出来了就打开看看，万一里面有文物，我又多立一功！” 铁棺材打开的一瞬间，恶臭袭来。 又有隐约的鬼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所有人都被棺材里面的样子吓了一跳。 尤其是赵干部，吓得妈呀一声摔倒在地。 手足并用的往田四叔家爬。 慌乱之间，赵大爷给他的香灰包都掉到了积雪中。 “救命啊，有鬼！！！” 只见棺材里满是黑水。 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尸，被人用铁钉钉在棺材底部。 全身皮肤都被扒去，下身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脸被利刃割的面目全非，眼睛、鼻子、耳朵都消失不见。 聋婆婆面色更加凝重： “不朽尸！” “生前被人折磨这么惨，难怪刚出来就要害人！” 周所长强忍恶心，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一定要一查到底，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还死者一个公道！” 在大家义愤填膺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咕咚一声。 田老四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面容呆滞的不停重复一句话： “她回来了，回来索命了！” 第19章 私刑 李大爷一个箭步走到田老四身边： “老四，你知道什么赶紧都说出来！” “人命关天的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田老四才缓过神来。 精神萎靡的开始讲述，老田家隐藏已久的秘密： 整个事情发生在百年前。 那时候，老田一家是百里闻名的大户。 铁棺材中的女尸按辈分讲，是田老四的三奶奶。 戏班子出身，人长得美。 可怎奈就是不守妇道，嫁给田老四爷爷后，又和一个官宦子弟勾搭成奸。 而且根据祖辈人讲，她勾搭的人，还不止这一个！ 用现代话说，田老四的爷爷，绿帽子戴的比三层楼都高。 简直能绿化一片沙漠！ 田老四爷爷奈何不了官宦子弟，只能把一身怒气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 面对女人求饶，田老四爷爷还不解气。 又让人刮破了女人的脸、割掉她的五官。 最后在一个江湖术士的指导下，把女人扒皮抽筋，活生生钉在铁棺材里。 这种丑事，尤其还弄出了人命，老田一家自然不会到处张扬。 就连子孙后代也没有告诉。 田老四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件事，但是当年把铁棺材埋在什么地方，他却一无所知。 他要是知道就埋在门前的井底，怎么也不会让田志刚去挖的！ 众人听完事情经过，齐齐陷入沉默。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尤其是男女方面的事情，外人还真不好过多评价。 况且，这件事情过去了一百多年。 许久之后田志刚率先开口，不过他的角度就比较清奇了： “李大爷、聋婆婆、周所长，几位同志。”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的政治前途就毁了！” 李大爷一声冷哼： “谁爱说你家的破事！” “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对付脏东西！” 田老四赶忙接话： “对对对，李大叔你说的对！” “必须先收拾脏东西，不然我们一家人都别想活！” 在这方面，聋婆婆是专业人士，因此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眼下关键是先把尸体烧了！” “现在有金银扇压着，脏东西还不知道咱们挖到了她。” “不然等天黑后，麻烦就大了！” 田老四战战兢兢的问道： “老婶子，天黑后能有啥麻烦？” 聋婆婆瞟了他一眼： “魂尸合一！” “那时候，老婆子更对付不了她！” 田老四听完，脸色一片煞白。 “快快快，都听老婶子的！” “赶快把尸体烧了！” 村外乱坟岗，千百年下来里面满是无主的坟头。 熊熊烈焰下，女尸被一点点烧成灰烬。 最后时刻，四周忽然传来凄厉的惨嚎。 女尸充满恨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乱坟岗： “你们都要死！” “天黑之后你们都要死！！！” 随着火光的熄灭，声音也跟着消失。 聋婆婆满脸担忧： “知道她凶，没想到凶成这个样子！” “大白天的都能显形发声！” “幸亏发现的早，烧了她的肉尸。” 烧掉女尸后，不但能防止她魂尸合一，还等于断了她的根。 起码让女鬼损失了一半的道行。 李大爷看着见晚的天色，开口说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聋婆你吩咐吧。” 聋婆婆边往回走边回答： “脏东西对老田家恨意最大，今晚一定来祸害他们。” “咱们就在老田家等他！” 聋婆婆的话让田老四大喜，赶忙连连点头： “你们今晚都住我家！” “我让家里那口子给大家包饺子吃！” 等众人回到田老四家，被吓晕过去的赵干部已经醒了。 他听说今晚女鬼会来索命，立即大惊失色。 “不行，我不能在这待着了！” “我要回镇里，现在就走！” “周所长，我命令你们送我先回去！” 周所长鄙视的看了一眼赵干部。 “我们派出所不归你管，要回去自己走！” “你、你、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不怕我去姐夫面前告你么？！” 周所长懒得理他，干脆扭过脸去。 赵干部见状，只能对田志刚发号施令。 “志刚，我命令你跟我回镇里，找我姐夫汇报工作！” 田志刚顿时为难： “领导，家里出这么大事儿，我离不开啊！” “再者说天就要黑了，路上也不安全。” “不行的话，我安排您去别人家住一晚？” “等明天天亮，我一定早早送您回去！” 第20章 那一夜 聋婆婆先是回到家里，按惯例给每个堂口上香进贡。 “老婆子还是放心不下村中父老，决定和恶鬼拼了。” “倘若今晚我丧命在那畜生手中，请各位仙家念在几十年情分上，保我家人平安。” 聋婆说完，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片刻之后，供奉的牌位一阵颤动。 香案缓缓出现一个黑字：“可！” 聋婆婆面露喜色，再次上了三炷香。 反复叮嘱王三看好家后，聋婆婆抱起华九难亲了又亲。 “好孩子，万一奶奶回不来，要乖乖听你三叔的话。” “将来好好读书，要是能考上大学，老婆子就算死也含笑九泉。” 华九难毕竟年幼，不懂聋婆婆的意思。 傻里傻气的问道： “奶奶今晚不在家里睡啊？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聋婆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九乖，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早晚要自己睡。” 华九难委屈的搓着手指，眼泪汪汪的说道： “那好吧，奶奶你明天可要早点回来。” 聋婆婆强忍泪水，放下华九难出门而去。 走到院中，又恭敬的给小松树鞠了一躬。 “松老，家里交给您了！” 聋婆婆刚转身离去，一根松针无声脱落。 嗖的一下，插入聋婆婆斑白的发髻里。 王三带着华九难目送老人离去，长叹一声关上了门。 此刻，这个北方大汉已经满脸泪水。 华九难虽不知道王三为什么哭，但也跟着流泪。 “三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别哭啊，小九给你找药吃。” 王三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悲伤，俯身紧紧把华九难抱在怀里。 “俺娘和李大爷去和脏东西拼命，怕是回不来了！” “以后只能俺们爷俩相依为命！” “要不是怕你和俺大闺女没人管，俺也去和脏东西拼了！” 华九难幼小的心里，没完全明白王三的意思。 不过隐约感觉到，自己要失去爷爷、奶奶了。 王三心情悲痛，晚饭时喝了不少酒，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华九难一个人躺在聋婆婆屋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顶。 脑中总是回荡着一个念头： 奶奶去和脏东西打架，回不来了 想着想着，华九难再次哭出声来。 在这个黑暗的夜里，五岁的他显得那么孤单无助。 哭了一会儿，华九难猛然间想起： 奶奶说过，陪着自己娘的那个大个子叔叔，“打架”很厉害。 要是他能帮忙，一定可以打败三叔口中的“脏东西”。 于是小家伙胡乱穿好衣服，壮着胆子悄悄溜出家门，直奔雪山而去。 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整齐的小脚印。 聋婆婆回到田老四家后，先是在院中洒上狗牙磨成的骨粉。 又用黑狗血泡过的棉线,拉满整个院子。 每根棉线上挂着一个铃铛。 布下“拘魂网”、“摄魂铃”。 这不是出马弟子的手段，而是聋婆婆早些年，和一个路过的道士学的。 李大爷端坐在院中，背上背着百斩大刀。 “小周同志，脏东西来了你也帮不上忙，先去休息吧。” 周所长不为所动，依旧站在李大爷身后： “老同志，我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当逃兵！” “临阵脱逃要被枪毙的！” “再者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脏东西来了，我就是用牙咬，也咬她一块肉下来！” 聋婆婆看着一脸坚决的周所长，心中暗想： 这人却是个好帮手！ 鬼怕两种人： 一种是一身正气的；一种是一身杀气的。 而周所长和李大爷一样，恰恰二者都有。 只是他没上过战场，杀气没李大爷那么浓烈。 不过即便上过战场的人，杀气强过李大爷的也不多。 毕竟这老头子亲手杀的敌人，可是用百算的 聋婆婆笑呵呵的把捆仙索递给周所长。 “小周同志既然有心，那就留下吧。” “一会儿脏东西来了，你就用这个抽她！” 周所长高兴的，就像刚分到枪的新兵，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您老放心吧，我虽没学过鞭法，但却有一身力气。” “脏东西不来就算了，要是敢来，我打头阵！” 这时候，跟周所长一起来的两个年轻干警也走了出来。 “老人家，这种鞭子还有么？也给我们一人分一个。” 屋内田志刚见此情景，犹犹豫豫的问田老四。 “爹，我要不要出去帮忙？” 田老四一瞪眼睛，轻声训斥： “你出去干啥，嫌命长么？！” “老实在屋里待着！” 第21章 该死的，终归会死 山村的夜晚，历来很安静。 尤其是今夜，简直安静的吓人。 将几个年轻干警劝回屋内后，院中只剩下李大爷、聋婆婆、周所长三人。 聋婆婆半开玩笑说道： “小周同志，你这个衙门中人，没想到有一天会动手抓鬼吧？” 周所长哈哈大笑： “老人家，只要威胁咱老百姓的，不管是人是鬼我都抓。” “另外叫法变了，现在不叫衙门，叫派出所。” 李大爷抽了一口烟袋： “老头子消息闭塞，小周同志我打听件事儿。” “听说咱国成立了专门对付脏东西的部门，真的假的？” 周所长轻声回答： “要是别人问，我一定说没有这事儿。” “但您老人家问，我自然有啥说啥。” “我听老战友说，确实有这么个机构，只是他们很神秘，我这层次的人接触不到。” 就在这时，月色忽然暗了下来。 一阵阴风吹过，风中都是腥臭的味道。 整个村子响起诡异的笑声。 聋婆婆一眨不眨的盯着枯井方向： “脏东西要出来了，你们小心。” 只见一个红衣女鬼缓缓从井里爬了上来。 骨瘦磷殉的青色手臂，支撑着身体。 阴风吹起她粘稠的长发，露出一张割去五官的脸。 没有皮肤，一身烂肉。 女鬼张开黑红的嘴，朝着聋婆三人狞笑。 黑水从嘴里流出，掉落在雪地上。 “你们该死，你们都要死！”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女鬼恶狠狠的盯了几人一会儿后，居然歪歪扭扭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周所长一愣，开口问道： “她怎么没进来？” “我们要不要追？” 聋婆婆回答： “不用追！” “这种东西怨念很深，第一个报复的一定是老田家后人。” “我们守在这里就好！” 片刻之后，村里忽然传来一阵狂暴的狗吠。 忽然间，狗吠戛然而止，几声呜咽之后，就没了声音。 紧跟着响起一个男人嘿嘿嘿的傻笑。 随后一声惨叫，再也没了动静。 李大爷三人面面相觑： 刚刚那个男声，好像是被田志刚安排到别人家的赵干部！ 事情果然如此。 昏暗的月光下，女鬼垂着头，歪歪扭扭的走了回来。 骨瘦磷殉的青色手臂上，拎着衣衫不整的赵干部。 此刻的他，和死的小赵一样 只是赵干部显然没死，脸上挂着痴呆、满足的笑容。 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极了羊癫疯发作。 李大爷一声暴喝： “畜生，你敢害人！” 女鬼也不说话，晃了晃半死不活的赵干部后，拎着他朝村外走去。 李大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不能见死不救，我们追！” 聋婆婆、周所长赶忙跟上。 女鬼虽然走路姿势怪异，但速度极快。 即使拎着一个人，李大爷他们还是追不上。 一直到了村外乱坟岗，女鬼才主动停下。 挑衅的看了一眼李大爷后，将赵干部扔进白天放在这的铁棺材里，自己也飞扑进去。 铁棺材猛然盖紧，里面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快救人！” 李大爷三人奋力推棺材盖，怎奈它就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就连聋婆婆撒出去的香灰，都没有丝毫作用。 半炷香时间过后，棺材盖猛然弹开。 猝不及防的李大爷三人，被撞得吐血倒在地上。 女鬼桀桀怪笑着飘了出来，丢垃圾一般把赵干部丢在雪地上。 此时的赵干部面色死灰，一双瞪大的眼睛已经毫无神采。 他死了，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满足神情。 女鬼桀桀怪笑，湿漉漉的长发随风飞舞。 露出那张恐怖的脸。 她缓缓扭头，贪婪的望向周所长。 聋婆婆挣扎起身，将一瓶黑狗血泼向女鬼。 “畜生受死！” 黑狗血淋在女鬼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同时冒出阵阵黑烟。 女鬼一声惨叫，急速后退。 周所长趁着这个功夫，强忍疼痛爬了起来。 挥舞捆仙绳打向女鬼。 可惜一击落空，女鬼怪笑一声消失不见。 周所长愣神的时候，赵大爷一声大吼： “小周同志，脏东西在你身后！” 周所长感觉后背一阵儿森寒，随后被女鬼掐住脖子，带进铁棺材里。 棺材盖猛然飞起，再次牢牢扣在棺材上。 李大爷踉跄着跑到棺材旁边，奋力去推棺材盖。 “聋婆，快想办法救人！” 第22章 危机 眼见周所长就要被害，聋婆婆自然心急如焚。 她将堂前供奉的开山木取出，镇在铁棺材上。 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 开山木染上心头血，发出阵阵红光。 聋婆婆左手高高举起，重重拍在开山木上。 铁棺材里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随后，女鬼和周所长同时发出惨叫。 聋婆婆怒目圆睁： “畜生，你再不出来的话，老婆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用血雷劈死你！” 女鬼桀桀怪笑： “劈死我，这个人也别想活！” 聋婆婆无奈，破口大骂： “不守妇道，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婆子今天一定要收了你！” 她双目紧闭，手捏奇特法决，单脚在地上狠跺三下： “有请常八爷！” 阴风呼啸，聋婆婆眼睛变成绿色，中间一道竖瞳。 出马仙常八爷幽怨的声音，从聋婆婆体内传来： “咱不是说好了不管闲事，你这老太婆还请我做什么？！” “铁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本仙招惹不起！” “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我带着你们跑吧！” 聋婆婆赶忙阻止： “常八爷，弟子不需要您和脏东西拼命。” “只要能推开铁棺材，救里面的人出来就行！” 眼见常八爷依旧犹犹豫豫不肯答应，聋婆婆开口补充。 “这畜生肉尸已经被弟子烧了，如今道行被废一半还多。” “只要您老人家救里面的人出来，老婆子让人给你建庙，立长生牌位！” 动物修炼者为什么要出马？ 还不是为了积累阴德，享受香火供奉。 俗话说得好：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出马仙更是如此。 要是真能建庙被全村人祭拜，常八爷以后的修行之路会顺利太多。 最少也不再是他这一辈，所有兄弟中垫底的那个。 “老婆子你说话算数？” “常八爷，咱们相处几十年了，弟子啥时候骗过您！” 得到肯定回答，常八爷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如此，今天本仙豁出去了！” 然而不等常八爷有什么动作，铁棺材里传出女鬼一声惨嚎。 随后棺材盖炸飞，周所长叽里咕噜的滚了出来。 幸亏常八爷反应快，带着李大爷及时躲开。 不然再被棺材盖撞一下，老爷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三人紧紧站在一起，看着前方雪地上不断发出痛苦惨嚎的女鬼。 聋婆婆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这畜生怎么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所长一个四十多岁的北方大汉，脸瞬间红了。 一边尴尬的拎着裤子，一边讪讪开口： “脏东西把我抓进去前，我趁她不注意，把黑狗血和香灰放在嘴里。” “等她咬我嘴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都吐她嘴里了。” 女鬼什么德行，三人心里都清楚。 周所长说是咬嘴，那就是咬吧 说破了大家都尴尬。 李大爷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小周同志，你你没吃亏吧？！” 周所长闻言，脸更红了： “向组织保证，我周利民还是纯洁的” 聋婆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大爷： “死老头子，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 李大爷也发现，自己这话问的没水平，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人间清醒常八爷十分无奈，主动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们还是趁现在跑吧！” “一会儿这东西缓过劲来，本仙可没把握对付她！” “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女鬼满脸怨毒的飞到空中，腥臭油腻的头发随风飞舞。 不过吞下黑狗血和香灰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 “大家小心！” 聋婆婆警惕的举着开山木，紧盯着女鬼。 女鬼一声尖啸，铁棺材猛地飞起，朝着李大爷三人砸了过来。 成百上千斤的大家伙砸在身上，那后果可想而知。 三人赶忙狼狈躲避。 女鬼趁乱忽然出现在周所长身后，张开冒着黑水的嘴，朝他脖子咬了下去。 显然，心中恨极了这个让她身受重伤的家伙。 仙家附身的聋婆婆反应最快，一把将周所长推开。 可她自己手臂，却被女鬼咬下一块肉来。 剧痛之下，常八爷、聋婆婆齐齐惨呼出声。 眼见女鬼还是如此凶悍，常八爷内心翻江倒海： 他想跑，可是又担心自己跑了之后，聋婆婆刚才承诺建庙的事情作废。 毕竟姓周的小子自己逃出铁棺材的，他常八没帮上忙。 可是不跑的话，实在没勇气面对凶悍的恶鬼。 在聋婆婆几人陷入危机的同时，幼小的华九难也遇到了危险。 第23章 一念之间 小家伙离开家门后，本想去雪山脚下找雪尸救自己奶奶。 可是他连最基本的方向都走错了。 径直朝着麻衣山而去。 麻衣山因为山中一座古坟而得名。 坟里面住的就是麻衣姥姥。 茫茫夜色中，四周不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动物叫声，呼呼风声，甚至隐约还有诡异的笑声传来。 华九难害怕极了，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几次都想回家。 但想到要救奶奶，又强忍着恐惧继续往前走。 由于过于害怕，他越走越快，只想快点找到自己娘，和那个大个子伯伯。 不知不觉间，连丢了一只鞋都不知道。 稚嫩的小脚丫直接踩在雪地上。 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割的鲜血淋漓。 北方的雪夜滴水成冰。 华九难已经冻得全身颤抖，小脸青红一片。 受伤的脚，更是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爬上一座小山坡，前面却是断崖，再也没有路了。 脚上的血腥味引来狼群，嗷嗷叫的声音由远而近。 华九难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哭了出来： “娘你在哪？我害怕。” 忽然间，“咯咯咯”、“嘻嘻嘻”的笑声响起，一红一白两个纸人随风飘来。 正是华九难出生时，来找过麻烦的鬼皮。 狼群见了脏东西，吓得转身就跑。 然而鬼皮可没打算放过它们，一人抓了一只，咬的鲜血淋漓。 凄厉的狼嚎声，在诡异的夜里，显得更加刺耳。 咬死了狼，鬼皮凶性更大。 带着诡异、僵硬的笑容朝华九难飘来。 “嘻嘻嘻”，“咯咯咯”。 两只鬼皮手拉着手，扑向华九难。 就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却猛然被弹飞出去。 鬼皮身上，甚至冒出丝丝火光。 眨眼之间烧焦了半个身体。 昏暗的月光下，华九难身上隐约腾起一棵青松。 青松上盘着一条仰天咆哮的蛟龙。 鬼皮受此重创，却依然不肯离开。 依旧惨笑着，一点点接近华九难。 几次试探过后，华九难身上的青松、蛟龙虚影越来越淡。 隐隐有消失的趋势。 两只鬼皮见此，笑的更加诡异。 “咯咯咯”，“嘻嘻嘻”。 就在危急时刻，八只红衣女鬼抬着轿子凭空出现。 原本凶悍的鬼皮，吓得瑟瑟发抖。 甚至不敢继续飘着，佝偻成一团落在地上。 麻衣姥姥阴测测怒骂： “没有灵智的畜生，给本仙家死远点！” 两只鬼皮如获大赦，仿佛融化了一般消失在原地。 华九难在聋婆婆和李大爷悉心教育下，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也知道是轿子里的“人”救了自己。 所以强忍疼痛，含着泪说道： “谢谢奶奶救我。” 麻衣姥姥看着乖巧的华九难一愣，伸出的鬼手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 心中暗想： 罢了罢了，如今极阴子已经换皮，就算害了他对我帮助也不大。 再者说，这小家伙背后的人，无论老松还是雪尸，姥姥我都得罪不起。 就当结个善缘吧！ 一念至此，麻衣姥姥换上和善的笑容，缓缓飘出轿子。 却是个地主婆一般打扮的裹脚老太太。 头戴抹额、双腮大红。 同样涂了大红的嘴唇，显得格外小。 深紫色绸缎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旱烟袋。 “桀桀桀，好孩子，刚才你叫我什么？” 华九难终于遇到“人”，感觉十分亲切。 虽然这个人长得古怪了一些。 “我刚才叫您奶奶。” 修行有成的鬼和人一样，心思百转。 麻衣姥姥看着满脸泪痕、惨兮兮的华九难，真是越看越心疼、越看越喜欢。 “好孩子，别叫奶奶、叫姥姥。” “哎，真是委屈你了。” “聋婆那老太太也真是的，一个孩子都看不好！” “怎能让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麻衣姥姥边说，边将华九难抱在怀里。 被抱着的华九难，不但没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颤抖着对麻衣姥姥说道: “姥姥，我是来找我娘和大个子伯伯的。” “我想让他们去帮奶奶打脏东西。” 通过华九难似是而非的讲述，麻衣姥姥已经大概明白事情经过。 “哎呦，铁棺材里的东西出来了？” “也是，就凭聋婆和常家老八那点本事，还真对付不了她。” “走吧，就凭你叫我一声姥姥，这个忙老太太帮你！” 鬼轿载着麻衣姥姥和华九难，飞速朝村子飘去。 第24章 功德之人 与此同时，乱坟岗中李大爷三人已经陷入绝境： 聋婆婆和常八爷被女鬼困在铁棺材中。 幸亏脑后那根松针发出青翠的光芒，拦住了侵袭的鬼气，他们才没被女鬼害了； 周所长倒在雪地上，生死不知； 只有李大爷拄着大刀艰难站着，口中呼呼喘着粗气。 女鬼桀桀怪笑，青色鬼爪伸出，径直抓向李大爷前胸。 李大爷举刀想砍，却发现就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无奈一声苦笑： “老头子戎马伴生，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这畜生手里！” “我死不要紧，只可惜连累了小周同志” 青黑色鬼爪穿透李大爷粗布棉衣，正好抓在内衣里的三枚勋章上。 刹那间，女鬼如遭雷击，嗷的一声惨嚎,倒飞出去。 “功德护体!你这老头怎么会有功德护体！” 女鬼落地时，身体更加透明，仿佛随时有可能彻底消失。 李大爷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还没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鬼惨嚎着，拼命爬到铁棺材旁边。 将聋婆婆丢出来后，自己钻了进去。 铁棺材飘起，径直朝着深山方向逃去。 正好迎面撞上飘来的鬼轿。 偌大的铁棺材，居然被鬼轿嗖的一下吞了进去。 阴风呼啸，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小浪蹄子，听说你很凶啊？！” “来来来，让姥姥我好好疼疼你！” 鬼轿剧烈震动，女鬼惨叫连连。 半柱香时间后，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聋婆婆搀扶着李大爷和周所长，望着鬼轿一声苦笑。 “又来个更凶的，看来今晚我们死定了。” 气息萎靡的常八爷，一脸的讨好神情： “麻衣姥姥，您老人家来村里溜达，怎么不提前告诉晚辈一声。” “晚辈也好做点准备。” 麻衣姥姥似笑非笑，语气中满是调侃意味： “常家小八，你要准备什么？” “难不成想带着你家另外几兄弟，一起来埋伏姥姥我？！” 常八爷赶忙陪笑： “姥姥您这话说的，晚辈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聋婆婆咳嗽两声化解尴尬： “老婆子替所有村民，多谢姥姥出手相助。” “要是让铁棺材跑了的话，怕是后患无穷。” 麻衣姥姥嘿嘿一笑，已经熟睡的华九难从轿中飘出，稳稳落在聋婆婆怀里。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小家伙吧。” “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姥姥我可不稀罕管你们这些破事儿！” 李大爷、聋婆婆同时惊呼出声： “小九！” 麻衣姥姥一声冷哼： “你们小点声，要是吵醒了大外孙子，姥姥我可不高兴！” “聋婆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连孩子都看不住。” “要不是姥姥我刚好碰到，他就被鬼皮给害了！” 通过麻衣姥姥的讲述，李大爷和聋婆婆才知道事情经过。 心中感动之余，更是一阵后怕： 要是华九难出事，两个老人得心疼死。 一向看不起鬼神精怪的李大爷，这次主动给麻衣姥姥行了一礼。 “老头子不会说什么。” “姥姥救了九难一命，日后若是用的到我，尽管说话。” 鬼轿横着飘开半米，算是避开李大爷行礼。 “你这老头有大功德在身，姥姥我可受不起你一拜。” “若是看得起我，日后咱们姐弟相称就好了。” 李大爷本就豪爽，闻言哈哈大笑： “行，那我就叫您一声老姐姐！” 麻衣姥姥显然也十分开心： “老兄弟，日后咱可得多走动。” “行了，这里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天要亮了，被生人看到我的样子，终归不好。” 就在这时，华九难忽然醒了。 “姥姥你要走啊，我还想让你去我家住几天呢。” 麻衣姥姥听了更加开心，笑的鬼轿都跟着乱颤。 “这孩子就是孝顺，姥姥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见此情景，聋婆婆心中一动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姥姥你看这样行么。” “我在堂口给你立个牌位，你以后来看孩子也方便不是。” 麻衣姥姥怎能不懂聋婆的小心思，不过也不说破。 况且她真心喜欢乖巧、坚强的华九难，倒也想每天都能见到他。 “行啊，这办法不错。” “小九叫你奶奶，咱们也平辈论交，你叫我一声老姐姐就行。” “姥姥这称呼，以后就别喊了。” 聋婆婆闻言大喜，张口喊道： “老姐姐！” “我回去就操办这事儿，保证把你的堂口，弄得漂漂亮亮。” 麻衣姥姥叮嘱道： “不用太麻烦，烧三炷香意思意思就行了。” 话音一落，鬼轿中飞出一道黑气，径直融入聋婆婆身体里。 这是麻衣姥姥认可了她，允许聋婆供奉自己。 类似于出马仙打入弟子体内的印记。 “老妹子，以后出马就报我的名号。” “常家小八，你没意见吧？！” 常八爷哪敢有意见！ 闻言立即连连点头：“您老说的算！” 第25章 来信 送走了麻衣姥姥，李大爷三人回到田老四家中。 正好和去寻找他们的三个年轻干警，走了个碰头。 三个干警满脸惊喜： “二老，周所长，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田老四满脸陪笑，紧跟在后面。 “李大叔、老婶子，脏东西呢？你们收了她没有？！” 聋婆婆轻轻点头： “放心吧，那东西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田老四闻言大喜，高兴地直搓双手。 “好！好！真是太好了！” “以后我们老田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 李大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老头子提醒你，好好过日子，别学你祖宗那样伤天害理！” 田老四一脸讪笑： “看您老说的，哪能那样呢。” 鬼的问题解决了，新的困难有摆在几人面前： 田志刚满脸沮丧： “哎，这次麻烦大了，回去之后可怎么向组织交代！” “死了两个乡镇干部不说，其中一个还是乡长小舅子。” 周所长也很为难，总不能在报告里写，是被脏东西害的吧？ 那样的话，不但会被同行笑掉大牙，上面也会派别人来重新调查。 可涉及到鬼神的事情，怎么调查的清楚！ 最后还是李大爷将周所长拉到一边，轻声说道： “我一个老弟兄在咱们省军区。” “你回到单位后，打电话过去，就说我让你找的他。” “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就行，不用撒谎，他自然会帮你遮掩过去。” “另外告诉他，不要来打扰我，就当我死了！” 周所长回去后依言照做。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大爷口中的老兄弟居然是军区副司令。 陈司令员听说李大爷还活着，激动地声音都哽咽了。 详细打听了李大爷现在情况后，告诉周所长，一定要暗中照顾好李大爷。 不然的话，军法处置！ 以后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他二十四小时待命！ 一个电话下来，周所长都懵了： 李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 听军区副司令员的语气，倒像是老爷子的下属。 打完电话不到一小时，乡里就收到省军区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谁也不知道，反正九道沟村命案的事情，没人再提了。 组织上还给周所长颁发了个人三等功。 小赵同志和赵干部也都算因公殉职，家人各有补偿。 又过了半个月，周所长带着一大包东西来到李大爷家。 东西是省军区寄过来的： 一大捆钱、一堆保养品、几件军绿色妮子大衣，还有一封信。 李大爷很生气，非要让周所长把钱寄回去。 还是聋婆婆发飙，对李大爷吼道： “你个死老头子发什么疯！” “你我用不到钱，小九将来上大学不用啊！” “这些钱不收着，到时候怎么办？” “偷去还是抢去？” 李大爷听完蔫了，低头沉默不语。 还是周所长打圆场： “老将军，陈司令员说了，这些只是您应得工资的一部分。” “您就收着吧！” 李大爷还是心中不安，低声说道： “哎，可是我这些年也没给国家做贡献” 聋婆婆冷冷一瞥： “护林不是工作？不是给国家做贡献？” “谁给你开一分钱了？！” “你没早没晚的上山巡逻，就白干了？！” 周所长刚忙开口： “对对对，聋婆婆说得对。” “老将军您就拿着吧!” 王三十分喜欢军大衣，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 李大爷自然就乐呵呵的送他了。 不过说实话，王三的气质和军大衣真不般配。 穿起来不但不威风，还有些猥琐。 那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面地主的傻儿子。 这一日吃过晚饭，聋婆婆叮嘱华九难去给麻衣姥姥上炷香。 “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要好好孝顺。” 华九难乖巧，连连点头： “奶奶，那天的脏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聋婆婆轻轻拍了一下华九难小脑袋： “你不是见过么，就是趴在你三叔背上那个。” “这孩子真是胆大：这么丑的畜生你见了不怕，还叫她姐姐、让她到家里玩。” 华九难一边去偏房上香，一边喃喃自语： “丑么？一点也不丑啊！” “那个姐姐多漂亮！” 这可不是华九难心理变态，不分美丑，而是另有原因。 可惜这些话聋婆婆没有听到，不然或许能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 李大爷轻声问聋婆婆： “麻衣老姐姐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厉害？” 聋婆婆轻轻一笑： “这位姐姐可了不得，是个修行了千年的鬼仙。” “要是不出意外，再过几百年真能修成正果。” 李大爷缓缓点头：“这么邪乎！” “那雪尸是什么来头，麻衣老姐姐好像很忌讳他。” 第26章 冰封的往事 聋婆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 “这就说来话长。” “祖辈传下来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大汉朝末年那时候。” “要不是雪尸出现，我都快忘了。” 雪尸应该姓许，但名字大家都忘了，只是叫他憨虎。 生前是山中猎户之子： 身高三米，力大无穷。 徒手撕裂猛虎暴熊不在话下。 雪尸父母早亡，为人又有些呆傻，就连最基本的生火烧饭都不会。 父母去世后，他每每抓到猛兽都是直接茹毛饮血。 冬日里也不知修建房屋，就蜷缩在某个山洞里过夜。 有时实在找不到山洞，干脆抱着抓来的猛兽躺在风雪中。 山中老樵夫菩萨心肠，不忍心见他受罪，就将他收养在身边。 雪尸憨虎虽然脑子浑浑噩噩，但还分得清谁对他好。 在两位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绝不敢忤逆半分。 老夫妇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叫翠兰，自幼生的粉雕玉琢。 虽不敢说风华绝代，但小家碧玉绝对当得。 有了家人的照顾，雪尸再也不用衣不遮体、风餐露宿。 为报答恩情，雪尸每日早早穿着翠兰为他缝制的兽皮棉袄，进入深山老林。 猎杀体型最大的猛兽。 凭着一身非人的蛮力，每日猎物是别人一月都打不到的。 当他把猎物扛回来，看着樵夫老两口的笑容，就是雪尸最开心的时刻。 当然，妹妹翠兰心疼的帮他处理伤口，也让他倍感温暖。 在雪尸憨虎的努力下，一家人过得不说衣食无忧，但温饱总是没有问题。 然而这段其乐融融的日子，没能持续几年。 等翠兰到了出嫁年龄，十里八村前来说媒的简直踏破她家门槛。 樵夫老两口疼爱女儿，只是让她自己选婆家。 可转眼多年，翠兰一个都没看中，还是与老人生活在一起。 老夫妻心中焦急，几次追问下翠兰才说出心思： “我想嫁给哥哥，这样就能常伴父母身边，伺候二老终生。” 他口中的哥哥，自然是指浑浑噩噩的雪尸憨虎。 原来姑娘早就对这个虽然呆傻，但对自己和父母照顾有加的哥哥芳心暗许。 两位老人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 善良的他们也担心闺女出嫁、他们死后憨虎无人照顾。 如今自家女儿主动提出，正好迎合心愿。 “虎子我问你，你可愿意娶翠兰当你老婆？” 憨虎挠着脑袋憨憨问道：“翠兰不是俺妹子吗，怎么又要当俺老婆？” 老夫妻望着呆傻的憨虎有些无奈： “翠兰只做你妹子，那终究要远嫁他人，你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若是当了你老婆，就能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给你洗衣做饭。” 憨虎这次有些懂了，大声嚷嚷道： “见不到翠兰俺会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俺不要她做妹子了，俺要她当老婆！” 美女翠兰要嫁给自己傻哥哥的消息不胫而走。 附近一直惦记着她的青年，无不扼腕叹息：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此消息彻底传开后，惹恼了当地恶霸胡二毛。 胡二毛是地主家出身，自幼为祸乡里。 再加上有个在县衙做捕快的哥哥，就更加无法无天。 他早就对翠兰美貌垂涎三尺，只是畏惧雪尸憨虎悍勇，才不敢用强。 如今美人就要嫁给别人，胡二毛狗急跳墙，连夜带人来抢翠兰。 可他们实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雪尸憨虎的厉害： 胡二毛带来的十几个人，没能进门就被憨虎撕成碎肉。 只有一个小子机灵，见情况不妙早早逃回去通风报信。 家门前发声如此惨案，老樵夫两口子彻底慌了神。 还是邻居好心提醒： “你们快逃吧，胡家大小子若是得到消息，饶不了你们。” 于是，一家人连夜逃走，打算翻过大山投奔外地亲戚。 可惜二老年迈、翠兰体弱。 第二日天明还是被得到消息的胡家老大带人追上。 一番厮杀。 胡家老大见雪尸悍勇，就让人将他引开，自己带几个人留下抓樵夫一家。 雪尸杀死引走他的人回来时，老夫妻早已被胡家老大乱刀砍死。 翠兰则不堪凌辱，跳崖自尽。 那一夜，山中所有人都听到了雪尸悲伤、愤怒的咆哮。 第二日，住在县城的胡家老大满门十六口，被雪尸屠戮一空，各个死无全尸。 报仇之后，雪尸憨虎在村民的帮助下，将老樵夫一家安葬在山谷中。 他跪在坟前，任凭风雪咆哮都一动不动，村民怎么劝说都没有效果。 这一跪就是九天，九天后雪尸变成了一座冰雕。 善良的村民们怕衙门来人毁坏他的尸身，干脆就用积雪把雪尸掩埋起来。 再后来有个叫许褚的将军，带兵打到这里。 说雪尸是他叔家兄弟，救过自己的命。 于是上表天子，追封雪尸为“勇武大将军”。 还在山里立碑建庙，让人日夜供奉。 之后几年，有进山遇到危险的猎户，都是被雪尸显灵所救。 日子久了，大家都说雪尸成了正果，化作山神守护着整个雪山。 第27章 仲康 李大爷听的感慨万千： “哎，自古百姓多磨难！” “幸亏伟人带着咱推翻了三座大山。” “不然我们也一样，到处被人欺负！” 同样的，为了防止华九难被人欺负，李大爷开始教他拳脚功夫。 古武术，通背拳。 李大爷教的可不是那种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战场杀人技！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真功夫是靠坚持不懈的训练，慢慢打熬出来的。 每天天不亮，李大爷就带着华九难在雪地里练功。 不只是闻鸡起舞，他们起的比鸡都早。 “小九你记住：咱不欺负人，但也绝对不能被人欺负！” “以后爷爷不在身边了，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狠狠揍他！” 幼小的华九难，一边奶声奶气的嘿哈练拳，一边点头回答： “爷爷，我记住了！” 远处的聋婆婆静静看着，心中有些感慨： 哎，可惜了！ 小九换了皮后，不能请仙家入体，我这出马的本事，他没法学。 不然的话，以他体质就算请不来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请个家主级别的仙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注：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是出马仙家之首，这些后文自有讲述。 也不知为何，自从华九难五岁生日之后，雪尸就不再出现。 最后一次见面，他留给华九难许多老参、灵芝、雪莲一类的珍贵药材。 其中甚至有四个千年灵物。 还有一把寒光闪烁的牛角匕首。 上面刻着两个古字：仲康。 聋婆婆把刀带回来后，出马仙常八爷都连连躲避。 “老太婆，把刀拿远点，本仙家看着瘆的慌！” “好家伙，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么重的煞气！” 寒来暑往，一转眼十年过去。 时间到了一九九七年。 十年不间断的练拳，使的华九难格外强壮。 刚十五岁的少年，就有了一身豹子一般流畅的肌肉。 李大爷还发现华九难抗击打能力、恢复能力都特别强。 不管累成什么样子，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 练功时候受的伤，也很快就能愈合，就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 看着满肚子疑问的李大爷，聋婆婆心中暗笑： 这傻老头子！ 小九一身龙皮，能不厉害么！ 华九难练完拳，吃过早饭就开始复习功课。 等过了这个暑假，他就可以去镇上读高中了。 虽然北国十万大山中，不管几月都是狂风暴雪。 但暑假的叫法是全国统一的 其实以华九难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县城读书。 但他心中惦记日渐老迈的爷爷、奶奶，不想离家太远。 毕竟村里到县城，有三百里距离。 尽管现在条件好了，修了柏油路，但也要坐几个小时的公共汽车。 而且去县城读书就要住校，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去镇里读书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要住校，但每周都能回来两天，看看爷爷奶奶。 聋婆婆八十岁了，虽然依旧精神头十足，但腿脚已经不灵便。 她盘坐在炕上，笑呵呵的看着华九难写暑假作业。 忽然间，聋婆婆开始抽搐，几秒后一双瞳孔变成诡异的绿色。 她的声音也不再慈祥，而是变得无比尖锐： “你家三小子居然敢用枪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没完了是么？他连打了两枪！” “还要打第三枪？！今天必须给他点教训！” “你到西河边把他弄回去吧。来晚的话，他要死了可别怪本仙家！” 聋婆婆说完，全身再次颤抖，数秒后才恢复正常。 “小九，刚刚奶奶说了什么？” 眼见聋婆婆神情紧张，华九难赶忙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不好！孩子你快扶着我去西河边，你三叔惹祸了！” 半小时后，二人果然在河边找到了昏死在雪地中的王三。 华九难取出他娘留给他的金针，熟练地刺入王三百会、关元、复溜、太渊等几个穴位。 对于华九难的举动，聋婆婆早就见怪不怪： 五岁就能开方子救全村的小家伙，会针灸还不理所当然。 十几分钟后，满面红肿乌黑的王三才清醒过来。 “娘啊，俺撞邪了！” “刚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个黄皮子在河边喝水。” “俺连开两枪，黄皮子抖抖毛屁事没有。等俺开第三枪的时候，枪炸膛了！” 聋婆婆看着憨憨的三儿子，气呼呼的说道： “什么黄皮子，那是黄仙！” “要不是他老人家看在为娘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 华九难扶着王三离开后，远远看着几人的黄鼠狼忽然炸毛。 惊恐的四处张望。 阴风吹过，一只红衣女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黄鼠狼身后。 惨白的鬼爪伸出，掐住黄鼠狼脖子将它拎了起来。 已经有了不低道行的黄仙，就这样被活活掐死。 女鬼吸干了黄鼠狼的血，随手将它丢在河边。 然后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望着华九难离去的方向。 若是华九难看到女鬼，一定会觉得面熟。 因为这才是十年前，趴在王三背上的那只！ 第28章 鬼戏 回到家后，华九难看着王三心中担忧： “奶奶，我虽然救醒了三叔，可是很多枪砂已经陷入他肉里，要不取出来的话会感染的。” “咱们家没有治疗感染的草药，我得去镇上买点。” 看着见晚的天色，聋婆婆有些担心： “孩子，村里到镇里来回有几十里山路，还要经过乱坟岗，你一个人能行么？” 闻讯赶来的半大小子虎娃大声说道：“俺陪着九难哥一起去。” 华九难轻声安慰聋婆婆：“奶奶放心，我脚快，天亮前肯定能回来。” 聋婆婆还是担心，跪在家中的香案前口中念念有词。 许久后，抓起香炉中的香灰包好，递给华九难和虎娃。 “孩子，把这个带在身上，千万别弄丢了。” “记住走夜路的时候，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华九难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穿上兽皮大衣消失在风雪中。 人身上共有三把火，分别在双肩和额头。 走夜路时回头，肩膀上的火会熄灭，容易被脏东西缠住。 等华九难和虎娃从镇上回来路过乱坟岗，已经是深夜。 点点鬼火飞舞，漂浮在各个坟头，在残雪的映衬下格外渗人。 华九难把买来的草药紧紧抱在怀中，对风中各种奇怪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闷头赶路。 虎娃有些害怕，紧紧拉着华九难的衣袖。 “九哥你听，身后有人叫俺们两个。” 华九难意识到自己二人遇到了脏东西，赶忙说道： “虎娃千万别回头，跟我一直往前走。” “过了这里就没事了。” 走着走着，四面忽然传来呢喃的唱戏声，仿佛进了戏园子。 “九哥，你看到没，那边有好多人。” 华九难感觉虎娃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跑去。 “虎娃回来！” 华九难顾不得害怕，紧紧在后面追赶。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出现一个戏台，台前搭好了纸灯白布。 十几个脸色苍白，双颊涂着大红的锣鼓唢呐师吹吹打打。 戏台前横放着几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 其余的长桌前都坐满了人，一个个身着古装，一言不发的盯着戏台。 中间最大的长桌摆着一张太师椅，似乎是给一个大人物留的。 虎娃双眼迷离，径直走到一张长桌前坐下，抓起上面的点心往嘴里塞。 华九难赶忙走过去拉住他： “虎娃别吃了，咱们赶快回去，太晚的话奶奶会担心的！” 见华九难要拉虎娃走，附近几张长桌前的“人”纷纷回头怒视： 他们的眼中一片惨白，没有瞳孔！ “小娃，你最好乖乖坐下看戏！” 华九难心中一惊：“恶客拦路，惨了！” 考虑到自己不是这么多恶鬼的对手，只能紧紧攥着聋婆婆给的香灰静观其变。 这时，有两个少女挽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慢慢走来，坐到正中间的长桌前。 老太太同样面色惨白，只有脸颊涂着大红。 她吃东西的时候，两腮一鼓一鼓得，如同老猿。 侍女不断地把食物递给老太太。 她吃东西也是极快，转眼间面前的点心就一扫而空。 到了后来仿佛嫌弃侍女喂得太慢，干脆伸出干枯、惨白的手端起盘子，自己往嘴里倒。 原本只是一个红点的嘴，一直裂到耳边，露出焦黄的牙齿。 吃的太急，老太太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声中，她的脑袋居然咕噜一下掉在地上，眼睛依旧盯着戏台，口中还在咀嚼不休。 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连接老太太脑袋和身体的铁钉。 铁钉的一头，还有根长长的铁链子。 两个侍女赶忙把老太太人头恭敬的捧了起来，又装在身体上。 华九难心中大惊，顾不得害怕，取出两根金针分别扎进自己和虎娃的百汇穴。 百汇：穴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故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 华九难只是潜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 “虎子，快跑！这些都是鬼！” 华九难拉着被迷惑的虎娃就跑，慌乱间，连着铁钉的铁链子缠到了他脚踝上。 在华九难和虎娃遇到危险的同时，聋婆婆盯着眼前香炉大喊一声不好： “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孩子们有危险！” “老三快去村里喊人，我们去乱坟岗！” 聋婆婆在村里素有威望，片刻功夫半个村的汉子已经集合完毕。 长长的一排火把朝着乱坟岗赶去，“华九难、虎娃”的呼喊声络绎不绝。 等华九难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 他和虎娃被村民找到时已经昏迷，幸亏聋婆婆给他们的香灰画成一个圆圈，将二人保护在中间。 第29章 丧门钉 回到家，听完华九难讲述后，聋婆婆越想越觉得不对： 乱坟岗向来太平，虽然有几只孤魂野鬼游荡，但没出过什么乱子。 怎么忽然多出许多脏东西。 借着灯光，聋婆婆仔细打量从华九难脚上摘下来的铁钉。 “丧门钉！” “怎么会是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聋婆婆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日给各堂口上香的时候，就顺便念叨了几句。 其他仙家还无所谓，但却气坏了麻衣姥姥。 鬼，本身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因此才性格偏激，残忍恐怖。 麻衣姥姥这种修行有成的鬼仙也是如此。 “一群小瘪犊子，居然欺负到咱家头上！” “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姥姥我坐堂么？！” “不行，这件事儿没完，姥姥我找他们算账去！” 这个“他们”指的是，欺负王三的黄仙和乱坟岗的群鬼。 聋婆婆本就觉得乱坟岗有些反常，如今麻衣姥姥出头，她自然乐意过去看看。 当夜就请麻衣姥姥入体，直奔乱坟岗而去。 可等她们到了那里，却半只鬼影都见不到。 仿佛一夜间集体搬家了一样。 找不到群鬼，麻衣姥姥只能把怒气发泄到黄仙头上。 于是，坐着鬼轿冲到山林里。 与此同时，死了孩子的黄仙家也在寻找凶手。 鬼和动物仙这种东西，性格都十分偏执。 双方相遇，马上就争吵起来： 麻衣姥姥说，黄仙不该欺负王三，这是不给自己面子； 黄仙一家说，麻衣姥姥欺人太甚，纵使自己孩子伤了王三，教训一下也就行了。 不该出手杀它，还吸光了全身精血。 双方谁也听不进去对方说的，干脆大打出手。 都丝毫没察觉到飘在远处，阴森怪笑的红衣女鬼。 聋婆婆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开口劝说。 可她人言轻微，双方都无动于衷。 黄仙一家恨的咬牙切齿： “这事情和你老太婆没有关系，等我们教训了麻衣姥姥，自然送你回去！” 麻衣姥姥更加干脆： “大妹子你只管看戏，等我灭了这几只黄鼠狼，用他们的肉，给咱家小九补补身子！” 万般无奈，聋婆婆只能再次请仙，招来常八爷。 一阵阴风过后，常八爷现出身形。 “哎呀死老太婆，这种情形你让我帮谁？” “两边我谁也得罪不起啊！” 聋婆婆看着窝囊的常八爷，心中有气： “常八爷，没让您帮忙打架，请您来是劝架的！” 常八爷这才放下心来。 “行，那我试试吧。” 可他刚要开口，就被麻衣姥姥一巴掌扇飞。 “滚一边去，碍手碍脚的东西！” 常八爷委屈的盘成一团，开口埋怨聋婆婆： “都怪你，死老太婆！” “我是劝不了他们！” “这一巴掌，挨的真冤！” 聋婆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心情听常八爷抱怨。 “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常八爷暗自腹黑： 人命？这几位哪个是人？ 不过这种话他只敢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口找打的。 “本仙家能有啥办法！” “除非除非” 聋婆婆赶忙打断： “除非什么，您倒是说啊！” 常八爷嘟嘟囔囔，小声说道： “除非找我家老大来。” 聋婆婆对常八爷这性格，彻底无语了： “您快去啊，再打下去真会出大事！” 不等常八爷说话，一阵腥风扑面。 一条百米长的巨蛟，驾着雪浪飞速而来。 “聋婆别急，本仙来了。” “几位还请住手，这件事情不简单！” 远远躲着的女鬼，见到常家老大后，怨毒的看了一眼，闪身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女鬼来到龙婆婆家屋后。 贪婪的盯着窗户上，王三女儿的影子。 女鬼想要穿墙进屋，却被一道绿光弹飞出去。 随即惨嚎一声狼狈逃走。 院子中，已经长成小树的青松随风摇摆。 等聋婆婆回到家中，天都快亮了。 清风堂断头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后半夜时候，家里来了脏东西，是朝着小月来的。” “被松老赶走了。” 小月就是王三的闺女，全名王浅月，如今已经十岁了。 出落得粉雕玉琢，就像画里的人一般。 聋婆婆听完，又惊又怕： 怕的是自己孙女遇到危险； 惊的是才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招惹上脏东西！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麻衣姥姥，听了后怒极反笑： “桀桀桀，如今这年头是怎么了？” “什么鬼东西都敢欺负到姥姥头上！” “你们等着，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麻衣姥姥说完，呼啸着飞进山里。 第30章 白衣来客 第二天入夜，聋婆婆按惯例去给各堂口上香的时候，常八爷说话了： “老太婆，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家老大要来。” 聋婆婆赶忙问道： “八爷，你可知道大爷来干啥？” “老婆子好提前有个准备。” 常八爷讪笑两声： “你这死老太婆故意让我难堪是么？” “我家老大来干啥，我也不敢问啊” 聋婆婆不敢怠慢，赶忙让华九难把座椅搬到院子里，摆好了青瓷茶具等着。 在所有出马仙里，常家主杀。 他们这一脉的八个兄弟，除了常八爷之外，可都非常厉害！ 尤其是常八爷口中的老大，常怀远。 他是当代常家家主，一条修炼了千年，已经化蛟的存在。 所以昨夜常怀远出面，才能镇住黄仙一家和麻衣姥姥。 半小时后，院中响起敲门声。 华九难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白衣青年。 这青年白衣胜雪，不怒自威。 美中不足的是脸色苍白，还连连咳嗽。 捂着嘴的手帕上，沾满了血丝。 在华九难看来，这是受了极重内伤，气血两亏导致的。 若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当青年看到华九难时，也是一愣。 紧跟着跑来的常八爷，满脸讨好的神情： “大哥，您来啦？” 青年就是常家老大常怀远，他道行高深，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 当然，也只是幻化，而不是真正的化形。 常怀远一开口，先是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老八，这位小哥身上的龙皮是怎么回事？” 常八爷闻言心中大惊： 龙皮？我当年拿的遗蜕是龙皮？！ 完犊子，这下惹大祸了！ “大哥，你听我解释！” 常怀远眼中绿光闪烁，刚要发怒，忽然注意到华九难的耳环。 “咳咳，小哥你” 不等说完，常怀远又看到院中的青松。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老八，这件事情你做的非常好！” 随后也不理会一脸问号的常八爷，径直走到青松面前。 “常怀远不知松老在此，冒昧登门还望见谅。” 聋婆婆毕竟是八十岁的人了，此时才刚刚走到院里。 “仙家登门，弟子有失远迎。” “小月啊，快去烧水泡茶！” 王浅月乖巧，赶忙答应一声就去忙碌。 华九难挪开椅子，请常怀远落座。 常怀远却连连摆手： “咳咳咳，小哥客气！松老在此，我可不敢坐！” “咱们就站着说说话吧。” “今日登门，是想告诉聋婆：我亲自看了，黄家孩子确实是被鬼类害的。” “而附近，有此能力的鬼仙，只有麻衣姥姥咳咳咳。” 聋婆听得心惊肉跳： 难道是上门问罪？！ “常家主，麻衣老姐姐的脾气我了解，虽然暴躁了一些，但敢作敢当。” “要是她干的，那天也不会再去山里找黄仙家麻烦。” 聋婆婆刚说完，一阵愁云惨雾从偏房升起。 鬼轿带着阵阵阴风飞了出来。 “桀桀桀，还是大妹子了解我！” “常家老大，姥姥我再说一遍，咱可没害小黄皮子！” “但是他家想打架，姥姥奉陪到底！” 其实常怀远这次来的最初目地，是想带走常八爷，撤了在聋婆婆家的堂口。 因为几大仙家已经认定，麻衣姥姥是凶手，三天后就要来这里抓她偿命！ 可当他看到华九难耳朵上戴的耳环，和院中的松老，又改变主意。 “咳咳咳，姥姥不必着急，我也就是过来看看不成气候的弟弟，顺便提起此事。” “但真凶一日抓不住，姥姥一日脱离不了干系。” “不如你随我进山去找其他家主，当面把事儿说清楚。” “咳咳咳，姥姥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常怀远都会把你平安送回这里。” 麻衣姥姥冷笑连连： “去就去！” “别人怕你们‘胡黄白柳灰’，姥姥我可不怕！”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常怀远也不介意麻衣姥姥态度，反而笑的更加温和。 “咳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 “松老，晚辈先行告辞，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 “老八，你既然入世出马，要多积德行善，争取早日功德圆满。” 常八爷点头哈腰： “老大你放心吧！” 就在常怀远要走的时候，却被华九难叫住： “这位这位常大哥，你可是受过重伤，伤了心肺两经？” 第31章 小先生 常怀远立即停下脚步，转身饶有兴趣的打量华九难： “小哥懂医术？” 常八爷急于表现，赶忙回答： “老大，小九他可厉害了！” “五岁时候就治好了瘟疫，附近十里八村的人生病，都来找他拿药。” “最难得的是，他还会接生！” 最后一句话，众人听得一脸黑线。 天地良心，华九难只在王三媳妇难产时，开了一副药。 可从没给别人接生过！ 常怀远进门开始，就没把华九难当成一般少年。 见到常八爷和麻衣姥姥公开显形，毫不避讳华九难后，更坚定了心中想法。 于是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病是百年前，由蛟化虬失败后落下的。” “也曾经拜访了许多医家圣手，但都没能治好。” “小哥可有办法？” 蛟化虬失败还能保住性命，这足以证明常怀远道行高深。 但若是治不好伤势，他的修行之路也就彻底断了。 每到诊治病人时候，华九难就会气质大变： 不但沉稳大气，而且非常自信。 “常大哥请坐，我要先给你把脉。” 见华九难的样子，常怀远对他多了几分信心。 于是先给松树行了一礼，才坐在椅子上伸出右手。 片刻之后，华九难开口说道： “气滞血瘀、瘀血阻络，再加上天气严寒，导致风寒湿瘀。” “另外另外常大哥脉象如鼓面过手，澎湃不朽，体内似乎还有一股雷火之气。” “你是否时常胸痛如火烤，每到天气骤变时候更加明显。” 常怀远听完，面露惊喜。 就连称呼都由小哥变成小先生。 “小先生说的不错，不知可有办法医治？！” 华九难点头： “有办法，常大哥稍等。” 片刻之后，华九难取来金针。 运针如飞，快速刺入常怀远肺俞、中府、丰隆、心俞、至阳五穴，并不停捻转。 几分钟后，常怀远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落在雪地上，居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常怀远瞬间觉得精神气爽，就仿佛拿掉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 再开口时，声音中满是惊喜： “小先生神乎其技，远超那些徒有虚名之辈！” 华九难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常大哥虽然排出淤血，但还需药物调理。” “我这就开个方子给你。” 常怀远起身拱手：“有劳小先生。” 可等他看到药方后呆住了： “小先生，其余药还好说，可九须老参、人面何首乌可否用其他药物代替？” 华九难缓缓摇头：“常大哥体质特殊，又受伤太久，这两味主药不能换。” 常怀远欣喜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哎，这等灵物若无机缘，千年难遇。” “就算偶然出现，以我现在的状态，也极难争抢” 常八爷忍不住插嘴：“大哥不用担心，小九手里就有。” “都是勇武大将军留给他的。” 常八爷口中的勇武大将军，就是雪尸。 不等常怀远开口求药，华九难主动说道： “常大哥稍等，是我疏忽了。” 他回屋将九须老参、人面何首乌拿来，毫不犹豫塞到常怀远手中。 已经做好付出极大代价换药的常怀远，万万没想到： 这样珍贵的灵物，华九难说送就送，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华九难清澈如水的眼睛，常怀远凝重说道： “大恩不言谢，小先生日后若有差遣，常怀远绝不犹豫！” 从这件事情以后，就经常有各种受伤的动物来找华九难医治。 大到豺狼豹熊，小到狐狸刺猬，应有尽有。 动物们也不空手： 有的叼着自己打的猎物；有的叼着各种草药。 甚至还有的叼来各种各样奇石。 华九难也从不拒绝，每次都认真给他们治疗。 说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常怀远犹豫一会儿再次开口： “还请聋婆给我立个堂口，方便日后你我两家来往。” 聋婆婆闻言大喜： 这位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大仙。 若是其他出马弟子，知道自家有常家家主坐堂，怕是会立即前来拜见！ 有麻衣姥姥和常怀远，聋婆婆已经是北国第一出马弟子！ 看着和常怀远一起离开的麻衣姥姥，华九难有些担心： “奶奶，姥姥不会遇到危险吧？” 聋婆婆笑逐颜开： “不会的、不会的！” “看在你面子上，常家老大定能保麻衣大姐平安！” “黄仙的事情，总算能压下了！” 事情果然和聋婆婆说的一样： 不到半天功夫，麻衣姥姥就回来了。 聋婆婆赶忙问道： “老姐姐，事情怎么说了？” 麻衣姥姥感激的看了看华九难，才开口回答: “常家老大居然请出了胡三太爷。” “他老人家说了：害黄家小崽子的家伙，和来咱家害小月的畜生是同一个。” “明天开始，我们会一起把她找出来！” 第32章 此去泉台招旧部 接下来的几天，九道沟村老百姓发现，村周围动物们特别活跃。 狐狸、黄鼠狼、蛇、老鼠、刺猬。 这些动物也不打架，行色匆匆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到了晚上就更热闹了： 四面八方鬼火闪动，还能隐约听到人讲话的声音。 幸亏聋婆婆出面安慰，告诉大家，只要别出村就平安无事。 可惜的是，出马仙家联手麻衣姥姥找了半个多月，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村外的荒郊野岭时，田老四家门口被掩埋的枯井，又开始渗出黑水。 只是黑水被厚厚的积雪盖住，谁也没注意到。 时光冉冉，再过半个月就是开学的日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大爷忽然病了，病得很严重。 华九难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让老爷子病情好转。 周所长特意从县城请来的医生，更是束手无策。 李大爷如今已经是八十八岁高龄的老人。 年轻打仗的时候，还落下一身伤病。 若不是近几年，华九难用各种药物调理，怕是都坚持不到现在。 弥留之际，李大爷反而开口安慰哭成泪人的华九难。 “小九别哭，老头子能活这么久，自己都满意。” “是时候去和死去的老战友团聚了。” “我就一个遗憾，没能亲眼见到你上大学。” 老爷子说着说着，精神反而好了许多。 可华九难却哭的更加伤心。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李大爷让华九难拿来烟袋，给他点上。 美美的抽了一口接着说道： “九啊，去把收音机打开，爷爷要听沙家浜。” 收音机里，阿庆嫂唱声响起：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祥不周祥 老爷子跟着哼了几句，继续开口说道： “我这辈子，也没攒下啥好东西，这些勋章就给你留个念想。” “不过刀我得带走。” 轻轻抚摸着大刀，李大爷豪气勃发：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若是阴曹地府里，有人敢欺负咱老百姓，老头子我还要用这把大刀，和他们拼命！！！” 李大爷说完哈哈大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 笑着笑着，老爷子渐渐没了声息。 他就这么抽着烟袋、抚摸着大刀，与世长辞。 李大爷的死，让整个小山村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到处哭声一片。 家家户户披麻戴孝，祭奠这位把一切都献给了国家和人民的老人。 这一夜，风雪更大了。 华九难没让任何人陪，自己跪在院中的灵棚里哭泣。 寒风阵阵，常怀远和麻衣姥姥出现在他的身后。 麻衣姥姥并没坐轿，望着李大爷的棺椁一声长叹： “好人不长命！” “老弟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可惜可惜，老姐姐我道行低微，渡不了你这大功德之人！” 常怀远点燃三炷香，躬身行礼： “老将军一路走好！” 就在这时，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风雪都停了。 常怀远赶忙拉着麻衣姥姥进了偏房，附在各自牌位上面。 “范、谢两位大人来了，我二人还需回避。” 华九难抬起头，只见一黑一白两个模糊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到了棺材前面。 白色人影开口说道： “时辰到了！” “黄泉路长无客栈，看好脚下，您老请吧！” 黑色人影惜字如金： “请！” 只见李大爷从棺里走出，身后背着大刀。 他先是溺爱的摸了摸华九难的头，又几步走到屋里。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对望一眼，不说什么紧紧跟上。 李大爷看了看因悲伤过度昏睡的聋婆婆，一声叹息。 又走到守着长明灯，哭成泪人的王浅月身边。 “丫头，爷爷走啦，你可要好好的。” “和你哥一样，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李大爷说完，对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抱拳： “耽误了两位时间，咱们上路吧。” 黑色人影抱拳回礼： “好说！” 他们路过华九难身边时，白色人影忽然开口： “小先生，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们，也能听见我们说话。” “念及你祖上功绩，我提醒你一句。” “那边的丫头，紫河车被孤魂野鬼炼了邪术。” “你得想办法把那家伙找出来，不然的话，小丫头很难活过十八岁！” 注：胎盘又称为紫河车。 第33章 范无咎，谢必安 华九难听完也不说话，转身就要叩拜白色人影。 却被白色人影闪身躲开: “不必拜。” “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冲破胎中之迷，记得今日情分就好。” “某家谢必安！” 黑色人影跟着说道:“某家范无咎！” 一阵阴风吹过，两个人影和李大爷一起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寒风继续、飘雪依旧。 直到这时，常怀远和麻衣姥姥才重新出现。 “小先生，刚刚那二位和你说了什么？” 华九难将刚才的事情，一个字不差转述一遍。 “还请姥姥、常大哥帮忙，救救浅月妹妹。” 麻衣姥姥脾气暴躁，已经气的七窍生烟: “这是欺负姥姥修了正道，不会杀生么？！” “乖孙子你放心，小月那丫头姥姥喜欢得紧，绝对不会让她做短命鬼！” 常怀远比麻衣姥姥沉稳的多。 “小先生放心，您开口叮嘱的事，常怀远一定办到。” 此时这位主杀伐的常家家主，内心可谓波涛汹涌: 那二位都叫华九难小先生，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从此以后，常怀远心中对华九难更加尊重。 守灵到天亮，华九难才起身去看望聋婆婆。 他心中实在担心奶奶身体，因此白色人影说的话，也没敢告诉她老人家。 聋婆婆精神很差，早饭都没吃，径直来到院子里。 看着李大爷的棺椁，聋婆婆流下两行浊泪。 “昨晚来看我了是么？怎么不叫醒我？！” “死老头子！” 聋婆婆说完，又来到小松树前。 第34章 道鬼 九十年代的高中，开学第一课不是军训，而是劳动。 整整一周的劳动课。 学生们都是山里的孩子，因此也没人觉得苦，没人抱怨。 这过程中，华九难认识了他一生的死党，陈大计同学: 他家属于先富起来那部分人。 据说陈大计能读高中，全靠他老爸给学校捐了五万块钱。 要知道这时候的工薪阶层，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六百块！ 作为富家子弟，陈大计自然嚣张惯了。 可惜开学第一天，他就惹到了华九难头上。 李大爷教育的好:不欺负人，但是也绝不可以被别人欺负！ 于是一番单挑下来，陈大计就惨了: 鼻青脸肿，哼哼唧唧。 他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是从小练习古武术的华九难对手。 就这还是华九难手下留情，不然陈大计最轻也得住院半个月。 所谓不打不相识。 从此以后，陈大计对华九难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边。 这小子兜里长期装着几十块一包的香烟。 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总会偷偷抽上一根，吐出的烟圈又大又圆。 陈大计边抽烟，边盯着不远处的女生嘿嘿怪笑: “九难你看，好多美女！” “我和你说，买牛要买趴地虎，娶妻要娶大屁股。” “咱们班的李云最适合当老婆！” “要是娶回家，准能生儿子！” 华九难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刚刚被陈大计夸奖的李云，忽然一声惊叫。 随后瘫坐在地上。 周围其他女生，瞬间一哄而散: “有鬼啊！” 第35章 夜半挖骨 第二天劳动过程中，果然又挖到更多死人的遗骨。 老师将它们收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陈大计怕被自己踢飞的骷髅头，晚上来找他算账。 于是跳墙出去，把它藏在怀里带了回来。 只可惜跳墙回来的时候，是脸先落地，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不但满嘴冒血，怀里的骷髅头也被压的粉碎。 陈大计简直欲哭无泪，可怜兮兮的问华九难: “老九，就算赔钱，碎的这位爷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这个问题华九难很难回答。 犹豫了半天才说道: “我真不知道。” “要不......要不今晚我帮你问问他本人？” 陈大计先是一愣，随后一边擦血一边笑骂: “老九你小子吓唬人，我才不信你会过阴呢！” 过阴是北方的一种说法。 意思是有和死人沟通的能力。 现在的陈大计还不知道: 华九难确实不会过阴，但是能见鬼...... 一旁的虎娃听到两人讲话，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大计哥你不知道吧，九难哥的奶奶是出马弟子，厉害得很！” “俺们村几次闹脏东西，都是他老人家收拾的！” 说到这里，虎娃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心有余悸的说道: “有一次俺和九难哥赶夜路来镇里买药，还被脏东西缠上过呢！” “要不是九难哥拉着我跑，我就得被脏东西吃了！” 陈大计顿时来了兴趣，嘴角的血也不擦了，开口问虎娃: “是么是么？你赶快给我讲讲！” 虎娃刚要开口，却被华九难打断。 如今这社会，谁还信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 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异类看待。 虎娃怕华九难生气，只能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可陈大计脸皮极厚，一个劲的缠着华九难，让他给自己讲。 华九难无奈，只能讲了一些李大爷的战斗故事。 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些故事对陈大计影响极深。 陈大计以后虽然没有参军，却成了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时光飞逝，转眼间到了周五。 宿舍的六个人，早已互相熟悉。 当晚陈大计建议，大家一起喝点。 “反正明天可以多睡会儿，睡醒了直接回家。” “好啊好啊！” 虎娃第一个响应。 “有一次俺偷偷喝过俺爹的酒，喝完晕乎乎的可舒服。” 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什么都很好奇，都想尝试。 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是纯爷们儿。 既然是纯爷们，那自然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大家高兴，喝点酒算什么！ 于是陈大计出钱，选出三人负责去学校里小卖部买啤酒。 这几个小子很聪明，为了防止路上被老师发现，特意用暖水瓶去装。 就是在小卖部买完酒后，直接倒在暖水瓶里带回来。 过程很顺利。 六人拿出饭盆倒酒，喝一口酒吃一口辣条。 几盆酒下肚后，气氛逐渐热烈。 有人提议，干脆一个宿舍的结拜。 六人已经喝的上头，闻言纷纷同意。 华九难因为学习最好，被推举为老大； 陈大计因为最有钱，成了老二； 其余四人则是谁也不服谁，都想当老三。 其实在男人心里，老三比老二好听多了。 眼见争执不下，虎娃提议大家比胆量: 一起去后操场挖死人骨头，谁挖的最多，谁就是老三！ 都是年轻人，再加上都喝得迷迷糊糊，谁怕谁啊！ 于是，四人勾肩搭背朝后操场走去。 华九难还算保留一丝清醒，隐约觉得这么做会惹祸，想要阻止。 可却被陈大计拉住。 这货已经喝的舌头都大了: “老、老、老大！别管他们！” “我前几天把骷髅头当球踢，不也没事么？” “再、再、再说了，即使有事，大不了赔钱呗！” “我爸说了，只要我不揍校长，做啥都能给我摆平！” 华九难本就喝的迷迷糊糊，被陈大计一说，也就不再阻拦。 干脆脱了衣服，爬到自己床铺上呼呼大睡。 陈大计自言自语一会儿，见华九难不理他，也很快进入梦乡。 第36章 人皮灯笼 众所周知，喝多的人都会渴的厉害。 不知睡了多久，华九难渴醒了。 他强忍宿醉引起的头痛，从上铺下来找水喝。 迷迷糊糊摸到暖水瓶，倒在水杯里。 一口喝下去，险些没喷出来: 呸，怎么会是啤酒！ 这时的华九难才想起来，昨晚他们用暖水瓶装酒的事情。 看着四个空荡荡的床铺，又看了看墙上挂的电子表，华九难心中一惊: “大计、大计快醒醒！” “都三点了，虎娃他们还没回来！” 陈大计睡的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说道: “没回来就没回来呗，可能吃多了拉稀呢。” “要多蹲一会儿！” 宿舍里是没有洗手间的。 要想方便，得去外面公共厕所。 华九难一把掀开陈大计的被子: “什么多蹲一会儿，他们去挖死人骨头还没回来！” 陈大计这才惊醒: “卧槽不是吧！” 两人匆忙穿上衣服，拿起手电筒，沿着虎娃他们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朝着后操场跑去。 说来奇怪，脚印中途没有任何停留，一直延伸到操场墙根下。 显然虎娃四人是跳墙出去了。 陈大计不禁纳闷: “怎么？这是怕里面挖不到，去后山上挖骨头了？” 华九难经历的多，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赶忙爬上墙头，果然见一拍脚印朝着深山里去了。 “大计快翻墙出来，我担心虎娃他们出事了！” 华九难说完，跳下墙头，沿着脚印追了下去。 陈大计极重义气，顾不得害怕，赶忙翻墙跟上。 不过他是捂着脸跳下墙头的。 显然是前几天脸先着地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华九难二人离开之后，地下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须发皆白的道人魂魄，从地底飘了出来。 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百十个鬼魂。 男女老少都有。 不过这些鬼魂和道人一样，没有丝毫凶虐气息，各个面色平和。 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鬼说道: “看来要出大事儿喽！” “那会儿刚被人皮灯笼带走四个，这又追过去两个。” “哎，可惜他们年纪轻轻，就做了短命鬼！” 眼见道人魂魄望着后山不说话，拄着拐杖的老鬼又开口劝说: “道爷您还是别多管闲事，人皮灯笼凶得很，咱们这些人得罪不起啊！” 另一边，心急如焚的华九难、陈大计二人一路狂奔。 翻过一座小山包，来到一片密密麻麻的槐树林前。 虎娃四人的脚印，也到此消失不见。 陈大计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支撑着膝盖问道: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虎娃四个故意吓唬我们，爬到树上了。” 不等华九难回答，槐树林里忽然响起“呜呜”的声音。 就和电视剧聊斋，开头时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两个惨白的灯笼，忽上忽下的从树林里飘来，悬浮在华九难面前。 每个灯笼上，分别写着两个血字:“富贵”“人家”。 阵阵恶臭传来，熏得华九难眉头紧皱。 陈大计看着灯笼，眼神逐渐迷离。 随后紧跟着灯笼，飞速朝槐树林深处跑去。 华九难大惊，赶忙追了过去。 “陈大计，快站住！” 越往槐树林深处，四周越暗。 华九难跑着跑着，忽然脚下一空，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 落地之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感觉软软的。 身下传来陈大计的痛呼声。 “老大挪挪屁股，你坐我脑袋上了！” 华九难急忙起身，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陈大计又摔的满脸鲜血。 人血属阳，尤其是未婚的小伙子，血中阳气更胜。 陈大计此时可谓纯阳遮面，自然脱离了人皮灯笼的控制。 不过这幅样子，简直比鬼还吓人。 上次摔肿的嘴唇，更加肿了，就像两根香肠挂在嘴上。 门牙也摔掉了半颗，说起话来撒气漏风。 “老大，我是不是摔破相了......” 第37章 鬼畜 华九难本想出言安慰陈大计，可这货现在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大计其实非常聪明，见华九难神情就明白了。 “完蛋，本少爷以后是想靠脸吃饭的！” 这货一边说，一边取出纸巾想要擦血，却被华九难阻止。 “别动，鲜血阳气重，可以防止脏东西上你的身！” “是么？老大你不早说！” 陈大计伸开手掌，将脸上的血均匀涂开。 就连脖子都没忘记。 这货怕血不够，还特意将鼻子里的淤血也挤了出来。 “老大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两人掉下来的山洞，足有十多米深。 他们努力半天也爬不上去。 万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没想到，山洞下面别有洞天，越往里面越宽敞。 转过弯，眼前出现一座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府邸。 血红色的木门，木门两侧贴着对联。 上联:阴阳鱼，黑中有白。 下联:人鬼间，殊途同归。 横批是一个大大的“死”字。 把华九难他们引来的人皮灯笼，就插在对联上方。 陈大计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惨了，老大咱们这是掉进鬼窝了！” “你会出马不？快请个仙家来收了脏东西！” 前文讲过，华九难换了龙皮后，任何牛鬼蛇神都上不了他的身。 否则以华九难和常怀远的关系，请这位常家家主来，可毫不费力。 “大计，虎娃他们应该在里面。” “我们得进去救人！” 陈大计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优点同样突出。 就比如一身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 “老大，血干了还能防脏东西么？” 华九难摇头:“不行，得鲜血才可以！” 陈大计一咬牙，对着自己鼻子就是嘭的一拳。 老规矩:血不够，鼻血凑。 他一边自己涂抹，一边对华九难说道: “老大来，我分你点。” “反正也破相了，就可着我一个人造吧！” 华九难果断谢绝了陈大计好意: “我体质特殊，脏东西上不了我的身。” 陈大计闻言，一脸的幽怨: “老大你早点说啊，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大力气打自己了！” “哎呀我去，鼻子好像都干歪了！” 这狠人一边抱怨，一边走到门前用力拍打。 “有人在家么？出来接客了！” 华九难听的一头黑线: 这句话好像有点不礼貌......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阵腐臭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一个长着老鼠脑袋的古装女人。 她还对着陈大计嫣然一笑。 只是这笑容实在太渗人。 刚刚还勇猛无比的陈大计，嗖的一下蹦了回来，躲在华九难身后。 “老、老、老大！” “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华九难轻声回答: “鬼畜！” “动物魂魄附在死人身上，形成的脏东西！” “不用理它，我们进去！” 鬼畜也不难为他们，闪身让开道路。 只是一直对着陈大计“咯咯咯”的娇笑。 陈大计心中害怕，拉着华九难衣角喃喃自语: “卧槽他大爷，老子都这副模样了，她怎么还垂涎我的美色......” 院子里，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尸虫，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踩上去。 被踩到的尸虫发出“吱吱”尖叫，然后爆裂。 就像踩破了吸满血的水蛭。 空气中的腐臭更浓了。 华九难、陈大计好不容易穿过院子，来到正堂。 正堂两边摆着两口黑色棺材，中间挂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福字下面，是一张八仙桌。 桌子两旁摆着两张藤椅。 虎娃和另一个室友张顺，正斜靠在藤椅上，美滋滋的抽着水烟壶。 那样子，像极了旧社会大烟馆里的瘾君子。 虎娃还扭捏作态，活脱脱的一个女人形象。 陈大计见此，不仅有些生气: “卧槽，老子找了你们一夜，你们却在这鬼地方抽烟玩。” “赶紧滚过来和我回去！” 陈大计要伸手去拉，却被华九难拦住: “别过去，他们被脏东西附身了！” 第38章 纯阳之体 此时的虎娃两人，在华九难眼中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 身穿古装，满脸阴森的中年夫妻！ 女鬼一身大红，男鬼一身暗绿。 铁青的脸，眼角、嘴角都渗出黑血。 男鬼的样子，华九难看着十分脸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透过阴阳眼，华九难还看到他的另外两个室友，就在两边的棺材里。 在男鬼和女鬼尸体下面压着: 身上缠满了黑色的麻绳。 华九难深吸口气，拉着陈大计一点点往外退。 他不会对付脏东西，况且还是这么邪门的玩意儿。 “大计，我缠住他们，你想办法跑出去。” “用最快的方法赶到我家，让奶奶请常大哥来救我！” 陈大计紧张的冷汗之流，但还是拒绝了华九难的好意。 “老大你跑，我掩护！” “在我血流干之前，你带人回来救我就行！” 陈大计说完，又是一拳狠狠砸在自己鼻子上。 瞬间鲜血狂喷！ 绝境之下，激起了这货骨子里的凶悍: “特奶奶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陈大计将血涂满了双手，一拳打在对面男鬼脸上。 “你给老子去死吧！” 这小子平时就喜欢打架斗殴，因此身手敏捷。 打完男鬼后，又是一拳打在女鬼脸上。 奇迹发生了: 谁也没想到陈大计会忽然出手。 猝不及防下，两只恶鬼都被他打到，发出凄厉的惨嚎。 然后呼的一声脱离了虎娃和张顺身体，飞回两边的棺材里。 棺材开始剧烈摇晃，并冒出阵阵黑烟。 华九难满脸震惊: “大计，你是纯阳之体！” 陈大计也没想到，自己两拳有这么大威力，傻愣愣问道: “老大，什么是纯阳之体，我很厉害么？！” 情况紧急，华九难来不及解释。 伸手在陈大计脸上蹭了点鲜血，点在虎娃和张顺眉心。 两人立即清醒，晃晃悠悠的站立起来。 “哎呀，我们在什么地方，头好疼！” 华九难一声大喊:“别废话，快点救人！” 他边说边跑到一个棺材旁边，用力晃动棺材。 陈大计三人也都过来帮忙。 四人努力下，棺材嘭的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的室友滚落在一旁。 女鬼的尸体发出阵阵尖叫，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 华九难一把将她按住，对着陈大计吼道: “把血抹在她眉心，千万别弄她嘴里！” “老大你放心吧！” 陈大计依言照做，尸体果然不动了。 四人又按照上面的方法，救出另一个室友。 华九难背起一个昏迷不醒的室友，虎娃背起另一个，四人飞速向外跑去。 院子里的尸虫，潮水一般涌向四人。 吱吱吱的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陈大计取出打火机，点燃自己羽绒服在前面开路。 尸虫怕火，果然纷纷让开。 到了门口，老鼠脑袋的古装女人将他们拦住。 伸出铁青、干枯的手，抓向陈大计。 华九难一个加速，重重撞在鬼畜身上。 “给老子让开！” 两“人”相撞的瞬间，华九难身上光芒一闪。 青松、虬龙虚影浮现。 鬼畜就像被疾驰的火车，撞上的小鸟，惨嚎一声飞了出去。 陈大计把燃烧的羽绒服丢在门口阻挡尸虫，口中惊叹: “老大，你刚才那一下太帅了，能教我不？！” “用血和脏东西打架，太费鼻子......” 不等华九难说话，鬼宅门口挂的两个人皮灯笼飞起，朝着他们追来。 四人只能继续逃命。 跑着跑着，周围忽然涌出大量雾气。 别说远处，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了。 领头的虎娃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陈大计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并将昏迷的室友背在自己背上。 “卧槽，这可怎么办？！” “那两个灯笼就要追上来了！” 华九难四处张望，只见前方雾气中，一个闪着青光的老道在对他招手。 “跟着我跑！” 华九难带头，几人朝着老道的方向跑去。 第39章 双标的土豪 等到浓雾散去几人发现，已经到了学校后操场墙外。 华九难对着远处漂浮的道人行礼: “多谢道爷救命之恩。” 道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消失不见。 这举动吓坏了张顺: “老、老、老大，你和谁说话呢？” 虎娃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别大惊小怪的！” “九哥有阴阳眼，能看到俺们看不到的东西。” “他这是向帮俺们逃出来的仙家道谢呢！” 事情还真被虎娃蒙对了。 只是这个“仙家”，华九难自己都不认识。 听了虎娃的话，陈大计赶忙学着古装电影里的样子，四下抱拳行礼。 “谢谢老神仙，谢谢老神仙！” 华九难几人回到宿舍，已经是早晨五点。 这一路跑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斗，各个狼狈不堪。 尤其是陈大计: 一脸血污，满身泥土。 仔细清洗过后，华九难帮几人检查。 还好，都没受伤。 另外两个室友只是昏迷，陈大计的鼻梁骨也没有骨折。 张顺还是心有余悸，战战兢兢说道: “哥儿几个，我们刚刚是见鬼了？” 陈大计一边照镜子顾盼自怜，一边回答: “可不是么！” “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半夜去挖死人骨头！” “要不是老大发现的早，带我去找你们，你们现在已经被鬼吃了！” “哎呀卧槽，鼻子又出血了！” 华九难叮嘱几人: “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人纷纷点头。 陈大计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愤恨不平的说道: “老大，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挨欺负不报复回去，不是我性格！” “等你回家了问问仙家，收拾昨晚那些脏东西要多少钱，我出！” “特么的，必须干他们，给我帅气的鼻子报仇！” 就是陈大计不说，华九难也会想办法对付昨晚的恶鬼。 一来，李大爷从小就这么教育他的: 不能欺负人，但也绝对不能让人欺负； 二来，怕脏东西祸害其他同学。 “恩，大计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陈大计连连点: “老大等你灭了脏东西，我就用雷管儿把它们家炸平喽！” “特奶奶的，敢欺负少爷我，房都不给它留！” 看着满脸怒色的陈大计，华九难终于懂了，为什么鬼都怕恶人。 尤其是有权有势的恶人！ 虎娃好奇，开口问道: “大计哥，你家做什么的，怎么会有雷管儿？” 陈大计还沉浸在炸脏东西家的幻想中，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家里有几个铁矿，雷管儿是用来炸矿山的！” 转眼天亮，华九难叮嘱陈大计和虎娃，照顾好昏迷的两个室友，自己先回家。 陈大计开口说道: “老大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以后不管上学还是回家，我都安排人接送你和虎娃！” 这小子边说边取出“大哥大”，迅速的爬到屋顶打电话。 九十年代，我国手机还很少见，信号更是差的出奇。 尤其是边远地区。 所以陈大计要打电话，只能爬到高处找信号。 几分钟后，陈大计从屋顶爬了下来: “老大走，我们去学校门口等着。” 半个小时后，果然有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在其余同学震惊、羡慕的目光中，华九难和陈大计上车离去。 陈大计这小子对出马很好奇，非要死皮赖脸跟华九难一起回家。 美其名曰长长见识。 车上不光有司机，还有个胖的厉害的中年人。 陈大计吊儿郎当的问道: “爸，你怎么来了？” 华九难也跟着开口:“叔叔好！” 中年人朝着华九难点了点头，然后盯着一脸青紫的陈大计开口就骂: “小瘪犊子，老子花钱是让你好好学习，怎么又和别人打架了？” “还让人打成这个b德行，你能耐呢？平时不是很厉害么？！！” 陈大计很不耐烦: “爸你能不能问清楚之后再骂我？” “我这是劳动课自己摔的，没和别人打架！” “不信你问我老大，他中考成绩可是咱们全县第一，你不信我总得信他吧？！” 中年人闻言一愣: “小伙子你叫华九难？” 这次轮到华九难愣了: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中年人见果然是华九难，立即满脸笑容: “家里矿山有事，总要麻烦周所长，他告诉我的！” “啥也不说了，大计跟着你混，我放心！” 中年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大计，你小子跟着九难学点好，别整天就特么知道打架！” “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架有个屁用！” 陈大计很委屈，轻声嘟囔: “老大打架比我厉害多了，我就是被他打服的......” 中年人再次一愣，随后转身，重重在陈大计头上打了一下: “还特么顶嘴！” “九难打架厉害，那叫文武双全！” “你特么就是地痞流氓！” 第40章 断香 陈大计的父亲叫陈富，果然是人如其名。 他先是去了一趟派出所，要接上周所长一起赶往华九难家。 周所长欣然同意:“正好有些日子没去看老太太了！” 陈富大包小包买了一后备箱礼物，嘴里一直说: 第一次登门，可不能缺了礼数。 车到了村口，正赶上一户人家出殡。 一打听才知道，田老四死了。 据说死的还挺惨: 忽然间怪病缠身，几天时间就瘦的不成人形。 去县城医院都没有任何办法治疗。 周所长和陈富陪着聋婆婆待了一会儿，就要回去。 临行前，陈富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老人家，我能在您这求个平安符么？” “就是您给周所长那种。” 周所长戴的哪里是什么平安符，就是对付恶鬼那晚，聋婆婆给他的香灰包。 不过周所长回去后，让媳妇给缝了个锦囊，一只贴身挂在脖子上。 聋婆婆笑着答应，在华九难和陈大计的搀扶下，起身去了偏房。 按照规矩，取香灰前要先给几位仙家上香。 这叫“贡缺”。 可香刚点燃插好，就啪的一声从中间折断。 聋婆婆见此大惊，赶忙回到院子里。 面容严肃的问陈富: “小子，你和老婆子说实话，做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 陈富被问糊涂了，仔细想了半天才开口: “没有啊。” “我不敢自称善人，但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更没招谁惹谁，就算偶尔路过村里破庙，我都鞠躬行礼。” 陈大计心中着急，开口说道: “爸你可要实话实说！” “刚才奶奶帮你求平安符的时候，香都断了！”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怕死。 陈富吓得脸色苍白，用力揪自己头发: “我想想，我再想想！” “我真没做啥昧良心的事情！” 突然间，陈富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一会儿，将陈大计赶到一边才小声说道: “婆婆，说出来您别笑话，我在县城里偷偷养个小三儿，这事情算不......” 聋婆婆差点气乐了: “这事情不算！” “不过老婆子提醒你，家和万事兴！” “背着自己媳妇在外面乱搞，损阴德！” 陈富赶忙开口保证: “婆婆您放心，以后我不敢了！” “但是除了这件事，我确实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情。” 眼见问不出什么，聋婆婆将自己供了几十年的木斧递给陈富。 “拿回去挂在屋里，每天早晚供奉。” “要是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紧过来找我！” 陈富一边千恩万谢，一边非要给钱。 聋婆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帮你，是念在你儿子和九难是同学！” “要是有心，平时多积德行善，就算报答我老太太了！” 周所长也开口训斥: “把钱收起来！” “这位是真正的活菩萨，不是你遇到的那种江湖骗子！” 陈富不敢再坚持，抱着木斧鞠躬感谢。 华九难和陈大计一起，把陈富和周所长送上车。 陈富问道: “儿子，你和九难还缺啥不？” “爸明天一起给你们送学校去。” 陈大计略一犹豫，讪讪说道: “爸，你能给我带几根雷管儿么？” 陈富暴怒，上车扬长而去: “你特么给老子滚！” “老子是送你去读书，没让你炸学校！” “特么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蛋儿子！” 车上，周所长面容严肃的对陈富说道: “我这个职业，有些话本来不该说。” “但是咱们朋友一场，我告诉你:聋婆婆的话，你要牢牢记着！” “她老人家，不是一般人！” 陈富一边擦汗一边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 “老太太的名声，方圆百里都传遍了！” “再说，她给的平安符您都宝贝的紧，这点我能看不出来么！” “特么的，就是不知道我招惹了哪路神仙，心里没底啊！” 陈富说完后，怀里的木斧，抱的更紧了。 第41章 五大仙家 吃过晚饭，华九难带着陈大计，睡在李大爷生前住的屋子。 因为聋婆婆每天都会过来打扫，所以屋内一尘不染。 看着墙上挂的双管猎枪，华九难想起自己爷爷，不禁情绪低落。 陈大计想开口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笑闹着，让华九难给他讲李大爷的故事。 讲着讲着，陈大计响起轻微的鼾声。 华九难无奈一笑，起身来到院子里。 他却不知道，陈大计只是装睡。 见华九难起来，陈大计立即趴在窗户上偷偷向外看。 就是这次偷看，让陈大计世界观彻底变了！ 一阵阴风吹过，八只女鬼抬着轿子缓缓飘来。 停在华九难面前后，女鬼齐齐行礼: “奴婢拜见少爷。” 对这种古代礼节，华九难还是适应不了。 赶忙一个一个回礼。 麻衣姥姥咯咯笑着走出轿子: “我大孙子还是那么知书达理，姥姥没白疼你！” “快让姥姥看看，这些日子瘦了没有？” 华九难在长辈面前有些腼腆，傻呵呵笑着回答: “姥姥放心吧，学校吃的挺好，不会瘦的。” 又是一阵风过，常怀远和四个陌生“人”一起出现在院子里。 “常怀远见过小先生。” 华九难赶忙回礼: “常大哥客气了，这几位是？” 不等常怀远开口，几“人”开始自我介绍。 道骨仙风，须发皆白的老人第一个开口: “小先生，我姓胡，叫胡青山。” “前些日子找你医腿的，是我孙女。” “今日听闻你回来，特来当面道谢。” 华九难听的一愣，暗想没有人找我治过腿啊！ 胡青山看出华九难内心想法，笑着说道: “我孙女就是那只腿有顽疾的白狐。” “吃了小先生给的药后，已经好转很多，正在家里休养。” “等她完全好了，我再带她来当面拜谢。” 华九难这才明白，眼前这位老人，是出马仙胡家的人。 “老人家客气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一个黄衣女人。 尽管白色面纱遮住半张脸，但依旧挡不住万种风情。 “小先生，奴家姓黄，全名黄婉儿。” “今日来的目的和胡老哥一样，感谢您治好了我儿子的病。” 黄婉儿说到这里，嫣然一笑。 “有人一直在偷看我们，小先生可要奴家将他擒来。” 说完后，目光望向华九难身后的屋子。 正偷看的陈大计，被黄婉儿看了一眼后，只感觉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瞬间目瞪口呆，露出一副猪哥相，傻愣愣的流出口水。 不一会儿，咕咚一声倒在炕上。 不等华九难说话，站在常怀远身旁的大汉率先开口: “这点小事不劳黄家大妹子，我去把偷看的拎出来！” 常怀远笑着拦住大汉: “白兄弟不用去，偷看的是小先生朋友。” “况且，他已经被黄家妹子迷晕了。” 华九难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偷看者是陈大计。 “常大哥，大计他没事吧？” 常怀远摇头:“小先生放心，黄家妹子下手有分寸。” “你朋友睡一觉就没事了。” 华九难这才放心，望向最后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 中年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咱姓灰，小先生叫我灰老六就行。” “嘿嘿，咱家没人找过小先生治病......” “就是找了，小先生也不一定搭理咱。” 华九难觉得，自己听不懂灰老六说的话。 他向来对人和善，可没拒绝过任何来看病的“人”。 幸亏麻衣姥姥开口解围: “灰老六，你逗我大孙子玩呢是不？” “你家一年生那么多小耗子，就是累坏我家小九，也忙不过来！” 灰老六毫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道: “姥姥您教训的对。我灰家命贱，死了活该。” 华九难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出马五仙“胡黄白常灰”最后一家，灰家！ “灰大哥家人若是生病，尽管来找我。” “不管什么时间，华九难随时恭候。” 灰老六被华九难真诚的眼神感动。 “小先生，就凭您这句话，以后有事招呼咱灰老六一声。” “不管刀山火海，要是皱一下眉头，您就指着鼻子骂咱祖宗十八代！” 我国有句俗话: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灰家因为本体是老鼠，一直被人看不起。 就连出马都没人愿意请他们，可谓是受尽了白眼。 如今得到华九难平等对待，灰老六自然心存感激。 就像现实生活中，一些没有地位的小人物: 你一旦给他尊重，他必定把你当做最亲密的朋友。 第42章 线索 偏房中，清风堂断头鬼发出感慨: “医行天下、治病救人就是好！” “‘胡黄白常灰’五大出马仙家族，居然一起来拜访小九，这是多大的面子！” 常八爷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你这家伙脑袋掉了，智商也跟着掉了？” “你当这群老家伙来这，只是因为小九会治病？” “会治病只是一方面！” “别忘了，咱家小九和‘勇武大将军（雪尸）’的关系！” “另外范、谢两位爷都亲口叫小九小先生，这些老家伙能不亲自过来看看么！” 就在常八爷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常怀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老八，还不闭嘴！” 常八爷瞬间蔫了，盘起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哎呀我去，这都能听的到？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屋外，华九难问起王浅月的事。 说起这件事情，不仅麻衣姥姥和常怀远觉得脸上无光，就连其他四个仙家也觉得丢了面子: 他们本来想抓住躲在暗处使坏的家伙，给华九难当见面礼。 可谁知那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丝毫线索！ “小先生，令妹的事儿还没有头绪。” “不过你放心，我们五人中，有两人常住这里。” “只要那个畜生敢来，一定让她魂飞魄散！” 灰老六更是咬牙承诺: “回去之后，我就把家里的小崽子全放出去，就不信找不到她！” 华九难知道，这些仙家尽力了。 表示感谢后，将昨晚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 本就因为帮不上华九难，窝了一肚子火的五大仙家，立即群情激奋。 第一个表态的，是白家的白无谓。 “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欺负到了小先生头上！” “诸位稍后，我这就去将那两个畜生抓来，交给小先生发落！” 黄仙黄婉儿伸手拦住: “白大哥稍等，那对鬼夫妻在的山头，正归我黄家管。” “这百年来他们倒也安分，不曾出来害人。” “如今不长眼，惹了小先生，自然该我黄家出手惩罚！” 黄婉儿说道这里眼冒寒光: “说起来他们和小先生还是一个村的，没记错的话，应该姓田。” 黄婉儿这么一说，灰仙灰老六也想起以前的事，开口说道。 “那两个活着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死了也不消停！” “十年前被麻衣姥姥灭了的铁棺材，就出自这两人之手！” “说来也是报应，他们当年死的也很惨，据说全身都烂透了，惨叫几天几夜才咽气的！” 姓田？ 铁棺材？ 华九难这才想起，为什么会看那个男鬼面熟: 他长得像极了田老四！ 原来是田老四的爷爷！ 灰老六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当年这两口子听了恶道人的话，把他二房媳妇割面扒皮，装在铁棺材里。” “虽然他二房媳妇有错在先，但这手段也太狠了！” “哎呦，我想起来了:给他们出主意的那个恶道士，还是个女人。” “特别丑的女人！” 灰仙的话，让华九难仿佛想通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想明白: 扒皮、铁棺材、丑女道士...... 华九难陷入思考的时候，几位仙家继续争着去帮华九难出气。 最后一致决定: 让麻衣姥姥和常怀远留在家里坐镇，其余四位仙家一起去找恶鬼算账。 等华九难回过神来，几位仙家已经朝着镇上去了。 就在这时，麻衣姥姥嘿嘿一笑，对着屋子方向说道: “醒了就出来吧，臭小子别偷看了！” 只见陈大计怕怕吓吓的走了出来，脸上满是讨好的表情: “姥姥好！” “这位常老神仙好！” 也不怪陈大计害怕: 常怀远还好，但麻衣姥姥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尤其是给她抬轿的八个红衣女鬼: 虽然长得很漂亮，可各个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麻衣姥姥看陈大计哆哆嗦嗦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 “小瘪犊子，害怕还偷看！” 常怀远仔细打量陈大计，微笑开口: “难怪醒的这么快，原来是纯阳之体。” “看来和小先生在一起的，没有一个是平凡人。” 第43章 茅山手段 这是陈大计第二次听到自己是纯阳之体，不禁好奇。 一脸讨好的问常怀远: “老神仙，什么是‘纯阳之体’？” “这玩意儿厉害么？” 常怀远微微一笑: “纯阳之日所生，性如烈火、命如钢刀，百邪不侵......” 说到这里，常怀远都说不下去了: 陈大计此时满脸红肿，一副香肠嘴。 再加上点头哈腰，一个劲儿的给常怀远递烟。 这幅样子，就像是刚被为我军暴揍过的胖翻译官。 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一丁点“性格如烈火”。 “难道是我看错了？” 这位主杀伐的常家家主，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陈大计倒是毫无自觉，继续一脸谄媚的对常怀远说道: “老神仙，我这纯阳之体听起来很厉害啊，那个......这个......您能收我做徒弟么？” “我一定努力修行，绝不偷懒！” 见常怀远只是低头想事情，不搭理自己，陈大计又掏出一根烟递给麻衣姥姥。 麻衣姥姥倒是没有拒绝，还笑呵呵的示意陈大计给自己点上。 这可把陈大计乐坏了: “姥姥，您能收我做徒弟么？” “我这人又勤快又孝顺，绝不惹您生气！” 麻衣姥姥闻言，笑的更加开心: “小崽子，你真的想拜姥姥为师？” 陈大计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飞速点头: “必须的，做梦都想！”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尖刀丢在地上: “既然你如此心诚，姥姥就成全你！” “拿起这把刀抹脖子吧！” “等你死了变成鬼，姥姥就带你回麻衣山修行。” 陈大计原本喜笑颜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用脚轻轻把尖刀向远处踢了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姥姥，别闹，我胆子小......” 见麻衣姥姥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陈大计哧溜一下跑回屋里。 “昨晚没睡好，忽然困得难受。” “老大，你陪姥姥吧，我先回去睡会儿......” 麻衣姥姥看着陈大计狼狈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桀桀桀，这小瘪犊子不错，姥姥喜欢他！”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四大出马仙家赶了回来。 不过一个个无精打采，甚至有些羞于见人。 常怀远见此不禁一愣，开口问道: “怎么了？难道恶鬼凶悍，你们四人都不是对手？！” 白无谓一声长叹: “常兄说笑了。” “我们几个就算再不济，对付两只百年恶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 灰老六接过话: “这里没有外人，何必吞吞吐吐的！” “小先生，我们到了之后，压根儿就没找到恶鬼，所以羞于回来见你。” 这四人中，黄家的黄婉儿最为羞愧: 毕竟事情发生在她家管理的地盘。 将两根黑色麻绳和一对人皮灯笼丢在地上，黄婉儿开口说道: “小先生，这两样东西是在恶鬼地窟中找到的。” “此事我已经告诉公爹，他老人家说:这事是我黄家没做好。” “他定然会亲自出手，擒了恶鬼交给小先生发落。” 几人说话间，抬轿的女鬼将麻绳和人皮灯笼捡起来，递给麻衣姥姥。 麻衣姥姥仔细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桀桀桀，捆尸锁、人皮灯，倒是大手笔！” “不过这些是茅山手段，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北国？” 华九难一边安慰几位羞愧的仙家，一边暗自琢磨: 恶鬼虽然消失了，事情倒是逐步明朗。 一切线索都指向田家那位绿帽子先祖，以及给他出主意的恶道人！ 不只是华九难，几位仙家也同样意识到这点。 白家仙白无谓是个暴脾气，冷哼一声说道: “事情都是老田家引起的，那就从他家开始，仔细查！” “要是还找不到背地里使坏的家伙，咱们五大仙家集体抹脖子算了！” “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第44章 起尸 天刚刚亮，周所长再次登门。 “老婶子，王三兄弟，我来蹭顿早饭。” 聋婆婆笑的特别慈祥: “小周你先坐会儿，我让儿媳妇炒几个鸡蛋。” “不知道你来，也没准备什么。” 周所长将拎着的猪头肉送进厨房: “老婶子，一会儿我陪您喝点。” “我这工作没有闲着的时候，今天就算假公济私了。” 陈大计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哎呦周叔，您这么早就来接我们啦？” “明天才开学呢。” 周所长在陈大计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谁有时间来接你，是村里有人报警我才来的！” “昨天死的田老四，坟让人盗了。” 王三听得一愣: “不能吧？现在谁家也不往棺材里放值钱的东西，挖坟有啥用？” 周所长一声叹息: “奇怪就奇怪在这了！” “刚勘察现场，棺材漏了个大洞，尸体没了。” “那样子不像是别人挖的，倒像里面的人，自己爬出来的！” “我带人沿着脚印一直追，追到田老四家门前，脚印消失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还愁呢，回去之后报告怎么写！” 聋婆婆听得心中一惊，开口说道: “小周啊，你快带我去坟地看看。” 周所长一愣:“您老人家的意思是有脏东西？” 聋婆婆轻轻摇头:“得去看了才知道。” 陈大计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最感兴趣。 这小子主动扶着聋婆婆，挤上周所长的车。 为了保护现场，坟地已经拉起警戒线。 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大家见龙婆婆来了，自觉让出一条路。 “您老人家快给看看，这是咋回事。” 田老四媳妇、女儿已经抱着哭成一团。 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吓的，反正个个脸色苍白。 田志刚看到周所长，立即上前说道: “周所，您一定要尽快破案，找回我爸的遗体。” “特么的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弄死他！” 聋婆婆在华九难和陈大计搀扶下，围着坟头绕了一圈。 事情果然和周所长说的一样: 只是坟顶破开了一个洞，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这个洞也不算大，只够一个成年人进出的样子。 陈大计这小子闲不住，抓起一个石头丢进洞里。 咚的一声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面对田家人的愤怒，陈大计连连讪笑: “破案需要、嘿嘿，破案需要......” 转过身去，这小子轻声对华九难说道: “老大你听到没，刚才我丢石头进去，是砸到木头的声音。” “这说明里面的死人真不见了！” 周所长轻声训斥: “臭小子你消停点！” “不用你说，我都用手电照里面看了！” 聋婆婆抓起地上的土，放在手里闻了闻。 “不好，这是起尸了！” 当然，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华九难几人能够听见。 陈大计急不可耐的问道: “奶奶，啥叫起尸？” “和电视里那种蹦来蹦去的僵尸一样么？” 聋婆婆眉头紧皱: “咱们回去再说！” “小周啊，赶紧打发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另外通知各家各户，今天开始，晚上都不许出门！” 起尸又叫行尸。 是指人死后再起来到处乱闯，危害活人。 这种状态既非复活也不是诈尸，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类似神秘而恐怖的事情，主要发生在边远地区，又叫“弱郎”。 就在华九难要扶着聋婆婆返回车里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裤脚。 低头一看，是一只灰色大老鼠。 他立即明白，这是灰老六有事找自己。 于是华九难开口说道: “大计，你扶着奶奶先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做。” 聋婆婆低头看了看华九难脚边的老鼠，立即就懂了。 “小九啊，快去快回，奶奶等你吃早饭。” “奶奶我知道了！” 华九难一边回答，一边追着大老鼠走进远处的树林。 陈大计不明所以，愣愣的问道: “老大有啥事情啊？” “是不是着急找地方拉屎，还不好意思说。” 第45章 封正 华九难进了树林，果然见到出马仙灰老六已经等在这里。 大老鼠朝着他们二人拜了三拜就跑远了。 “灰六哥，你找我有事？” 灰老六没想到，华九难会叫自己六哥。 先是一愣，随后原本悲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小先生，今天请你来，是要告诉你田家起尸的事。” “昨天派出来找恶鬼的孩子，半夜看到田老四爬出坟头，往自家走了。” “可惜，等我赶到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跟着尸身的孩子已经死了。” “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还吸干了精血。” 灰老六说完，看着手里的死老鼠，情绪明显低落。 他没告诉华九难，这个正是他的儿子。 华九难见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灰仙家死了人，心中不忍。 伸出手轻轻抚摸死去的小老鼠，口中说道: “对不住，因为我家的事儿连累了你。” “回去之后，我请奶奶在庙里给你立个牌位，请你继续保护村子平安。”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微弱的白光，从小老鼠身体里飘出，欢快的围着华九难飘来飘去。 还不时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然后，径直朝着村里飞去。 灰老六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华九难: “封正！” “这怎么可能？！” 可不是灰老六大惊小怪，实在是封正对于一切动物修炼者而言，都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封正，一般只有人间帝王或者大神通者，才能给动物类修炼者的一种精神祝福。 也可以说，将来动物修者可以达到的未来的目标状态，是一个好的祝福。 封妖不封正，封正则不是妖！ 动物修炼者等阶越高，则对封正的渴望越是强烈。 刚刚华九难无意之间，封正了死去的小老鼠。 还不是简单的封正，而是一封成“神”。 从此以后，小老鼠从本质上来讲，已经脱离了“妖”的范畴，变成类似香火神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动物修炼者想达到这种状态，即使有大机缘，也要付出千百年的艰苦修行。 其间更是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即使现在五大出马仙家的家主，都还达不到这种境界。 当然，这只是一种境界，和实力无关。 最让灰老六难以理解的是: 华九难分明只是一个背景神秘的少年，并不是人间帝王，更不是大神通者！ 当灰老六给华九难解释了封正的事情，华九难内心却毫无波澜。 不知为何，潜意识告诉他就该如此。 “是件好事就行，不然我会内疚很久。” “灰六哥，谢谢您给我报信儿，我这就回去将事情告诉奶奶。” 灰老六望着华九难离去的背影，更加庆幸自己能认识这个神秘少年。 不仅是灰老六。 这件事情传开后，北国所有动物修炼者都沸腾了。 不但从四面八方赶来结交华九难，还各自派人暗中保护他。 只盼着能结下善缘，华九难有一天会开口给他们封正。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九道沟村民发现: 不知从何时开始，附近的各种动物多了很多，而且都十分有灵性。 不但不破坏庄家打扰村民生活，反而会主动帮助村民。 比如:给迷失在山林里的人带路； 救出不小心掉在冰窟里的孩子； 甚至会叼来猎物，悄悄放到穷人家门口。 类似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 华九难刚进院门，正好遇到急匆匆往外跑的陈大计。 “老大你怎么回来的？我正想去树林里给你送纸呢！” “哎呀我去，你不会没擦屁股吧？！！！” 这小子说完，捂着鼻子就往回走。 “老大你快去换裤子，我去烧盆热水，一会儿你要好好洗洗。” 周所长哈哈大笑，聋婆婆也笑的合不拢嘴。 唯独华九难一脸茫然。 王浅月更是羞红了脸，用只有华九难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哥，一会儿你把换下来的裤子，从窗户丢出来，我帮你洗。” 华九难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禁心中暗自发狠: 陈大计你给我等着，早晚得找个理由打你一顿！ 哎，我这次是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注:关于封正的事情，在这里解释一下: 一般的最高，最诚的封正是九次。 普通人机缘巧合下，也可以给动物修炼者进行封正，只是效果没那么明显。 如果遇到蛇修炼见到它不可说是蛇。 人为百兽之灵、有灵性。 如果当着它的面说它是蛇，那无形中就宣判了他不会化蛟成龙。 据说后果很严重，它会很愤怒。 反之如果人看到修炼的大蛇称之为龙，那它化形成功率会增加很多。 遇江为蛟、遇海为龙，尤其是有大修为的人开口赐福，所以称之为封正。 第46章 古玉 几人一边吃早饭，华九难一边给聋婆婆讲述了刚刚的事情。 聋婆婆听的又惊又喜: 惊的是，田老四起尸后，居然跑村子里面来了。 这要不尽快找到，一定会出来害人； 喜的是，华九难居然开口封正了一个灰仙，自己的孙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如今咱们村的庙里有仙家坐镇，看来得想办法重新翻修一下。” “再不弄弄的话，都要塌了。” 王三插嘴道: “娘啊，修庙可得儿不少钱呢。” “咱村人都不富裕，钱不好凑。” 钱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 聋婆婆勤俭一生，倒是有些积蓄。 只是这些钱，她是留着给华九难、王浅月读书用的。 周所长看出老人心中顾虑，主动开口: “老婶子不用担心钱的事，我这些年攒了些钱，回头取出来后给您送来。” 聋婆婆赶忙摆手阻止。 她知道周所长是个清廉的好官，攒那点儿钱也都是牙缝里省出来的。 陈大计终于抓住机会表现: “奶奶，用钱的事情找我爸啊。” “反正他穷的只剩钱了！” “您要不好意思开口，我和他说。” 到了下午，陈富准时来接华九难二人回学校。 当然，他又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礼物给聋婆婆。 柴米油盐、衣服鞋子一应俱全。 聋婆婆坚决不收，陈富却不高兴了: “你老人家这是不想认我这个侄儿么？” “再说了，以后我还想让大计这小子长期住在您这儿，跟着九难好好学习呢。” “这点东西，都不够他伙食费的！” 陈大计说起村里修庙用钱的事情，陈富果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是积阴德的好事，必须办！” 然后掏出手机，满院子的找信号。 最后在陈大计提醒下，沿着梯子爬到屋顶。 陈富实在太胖了，从房顶下来已经气喘吁吁: “老婶子，都安排好了，工程队明天就到。” “您说怎么修，他们就怎么干。” “哎呀妈，打个电话老费劲了！” “回头我让人给您这儿装个座机。” 虽然担心田老四起尸的事情，但华九难知道自己留在家里也帮不上忙。 只能跟着陈大计返回学校。 到了车上，陈富脱去外罩后，露出脖子上挂的一件玉器。 玉器形状很奇怪: 椎台形，两端粗细不同。 像个塞子，白中透出淡黄色。 陈大计开口问道: “爸，你戴的是什么？多少钱买的？” 说起这件东西，陈富有些洋洋得意，将玉器放在嘴上亲了一下: “这可是好东西！” “我去县城找人看过，汉代的古玉呢！” “不过不是买的，是咱家矿山里挖到的！” “老子这次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陈大计对玉器首饰本就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问问。 因此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就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毕竟昨晚一夜没睡，熬到现在早就困得不行。 陈富见此，一边轻声笑骂，一边将自己衣服盖在陈大计身上: “不知上进的玩意儿，就知道睡觉！” “你看人家九难，这么会儿功夫都用来看书预习！” 华九难虽然端着课本，但真没看书。 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陈富戴的玉器上。 不知为何，这件东西给他的感觉阴冷阴冷的，让人很不舒服。 华九难和陈大计回到宿舍后，昏迷的两个室友已经醒了。 他们完全不记得，喝醉那夜发生的事情。 看情形虎娃、张顺也没告诉他们。 这两人一个劲儿的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喝多了不只头疼，全身都疼，尤其是屁股！ 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喝醉后，陈大计对他们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种猜测可把陈大计恶心坏了，挥舞着拳头就要教训两人。 华九难心中暗笑: 背着你们跑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能不疼么！ 一周劳动课结束，开始正式上课。 陈大计死皮赖脸的缠着班主任，才如愿以偿和华九难分到同桌。 两人都有一米八多的身高，所以坐在最后一排。 第47章 那年时光 众所周知，高中的课程是紧张的。 毕竟高考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生中，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高一、高二就要学完高三的课，整个高三除了复习，就是没完没了的模拟考试。 所有同学从一开始，就进入高强度的学习氛围中。 当然，陈大计除外。 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李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几封情书递过去，除了收获李云几个白眼外，可谓毫无效果。 但陈大计并没有气馁，他还恬不知耻的对华九难说: “老大你知道么，泡妞的关键就是胆大、心细、脸皮厚。” “总有一天李云会被我的诚意打动！嘎嘎嘎嘎！” 华九难看陈大计表情就猜到，此刻这货已经完全沉浸在意淫中。 这会儿可能把他和李云结婚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昨晚陈大计熬了一夜，揪掉无数根头发，终于又憋出一封情书。 “老大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写的有问题？” “怎么这么久，李云还不答应和我搞对象！” 华九难打开满是香水味的精致信纸，露出陈大计蜘蛛爬一样的字体: 亲爱的云，冒号。 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每时每刻，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一起学习、一起吃饭，甚至去厕所，我们都并排蹲在一起。 我们不仅活着的时候要在一起，就是死，也要埋在一起。 在棺材里，我也会静静的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烂成泥...... 华九难看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将嘴里的早饭喷了陈大计一脸。 陈大计一边擦一边报以幽怨的眼神: “老大，你下次能不能对着别人喷！” 华九难哈哈大笑: “大计，你以前的情书都是这么写的？” 陈大计连连点头: “对啊，是不是很感人！？” 华九难起身收拾饭盆，边走边笑: “李云脾气真好，居然忍了这么久都没打你.......” 陈大计茫然: “卧槽，老大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陈大计，华九难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同学。 她叫徐芳草，一个安静如画的女孩儿。 学习成绩非常好，仅次于华九难排在年级第二。 隐约间，华九难觉得徐芳草也喜欢自己: 两人总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眼神触碰的瞬间，又慌忙各自低头。 徐芳草还总是向华九难请教学习上的问题。 华九难心中清楚，徐芳草问的数学题，其实她自己都会，只是找个借口说话罢了。 随着逐渐熟悉，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彼此间的好感，更是与日俱增。 徐芳草家就在镇上，所以不用住校。 但她每天回家吃过饭后，都回来上晚自习。 也许就是想多和华九难待一会儿。 这天刚下课，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徐芳草红着脸，悄悄塞给华九难一盒蛋糕。 “我自己做的，你、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还给你做。” 最难消受美人恩。 华九难将常怀远送给自己的护身符，转送给了徐芳草。 那是一个闪着七色光的鳞片。 常怀远由虺化蛟时，脱下来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 逆鳞是蛇类修仙者，一身精华所在。 佩戴着它，一般脏东西见了，会吓的转身就跑。 徐芳草十分珍惜这件礼物: 第二天自己织了一个精致的毛线吊坠，将逆鳞放在里面，挂在脖子上。 从互赠礼物之后，华九难和徐芳草的关系更亲近了。 当这一切被陈大计知道后，兴奋地嗷嗷怪叫。 还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 要不是华九难及时“镇压”，陈大计这货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徐芳草叫嫂子了。 “哈哈哈，老大你行啊，啥时候得手的？” “实话实说，亲嘴了没有？” “我亲你大爷！” 华九难重重给了陈大计一拳，继续低头复习功课。 陈大计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随后取出一面小镜子呲牙咧嘴。 “上次摔掉了半颗牙，也不知老子以后亲嘴的时候，受影响不！” “哎，可惜陈云还不答应和我搞对象，咱也没有实战机会！” 第48章 干麂子 近几日天气突变，气象台多次发布暴雪橙色预警。 婴儿拳头大小的雪花，密密麻麻的从天空飘落。 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真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整个北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昨天周所长来给华九难送御寒的衣服，同时带来了一个让他担忧不已的消息: 田志刚死了！ 而且是被他死鬼老爹咬死的！ 如此一来，田老四家男人彻底死光，算是绝后了。 负责监视村子灰家仙曾经看到: 田志刚死之后原地起尸，和田老四一起，被一只红衣女鬼带进山里。 可线索也到此中断。 任凭几大仙家和麻衣姥姥如何努力，也没找到他们藏在哪里。 田志刚毕竟是公职人员，他忽然“失踪”引起乡政府高度重视。 指示派出所限期破案。 华九难上课走神，被正在讲课的张老师发现。 半截粉笔嗖的一下朝他丢来。 用粉笔砸人，而且百发百中，这可能是天下所有老师的通用技能。 眼见就要砸到华九难脑门，“护主心切”的陈大计，一拳将粉笔打飞。 还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我哒！” 陈大计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张老师: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站着！” 华九难、陈大计都不是迂腐的人，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站在风雪里。 两人找了棵大树，蹲在下面。 “老大，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和徐芳草亲嘴啊？” “不然以你的身手，不至于躲不开张老太的‘暗器’！” 华九难嘿嘿一笑: “亲嘴的事情，我一般都晚上才想......” “咳咳，说正事，老田家又死人了！” 陈大计听完华九难讲述，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老大老大，这么说村子里有两头僵尸啦？” “僵尸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和电影里一样，只会蹦蹦跳跳，见什么都咬？” “以我这矫健的身手，再配上一把四十米长的大砍刀，能对付僵尸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华九难难住了，甚至他都不知道田老四爷俩算不算僵尸: 因为他也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只是听聋婆婆说过: 僵尸都是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因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属性，产生尸变。 在道家典籍中，僵尸有三个别名:移尸，走影，走尸。 《续子不语》当中，提到了曾经有云南矿工，遇土压不得出。 或数十年，或百年，为土金气所养，身体不坏，化成干麂子。 僵尸按照形态，可分为八个等级。 从低到高分别是: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紫僵，刚成型时的僵尸。 这时浑身呈现紫色，身体能够初步保持不腐烂。 死后身体呈紫色确实是存在的，不过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现代科学认为，身体呈紫色是因为中了一种毒素，血液被染成紫色死后蔓延到全身。 白僵与黑僵，尸体的颜色呈白色或黑色，毛色也是同样颜色。 它们的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 既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甚至怕人。 绿僵，尸体散发出的尸气和僵尸的身体为绿。 和白僵、黑僵相比，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唯独只怕阳光。 毛僵，尸体身上长出毛发，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 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开始不畏惧凡火，甚至还不畏惧阳光。 飞僵，是修炼有成的千年僵尸，古代时，直隶安州出现过。 飞僵擅长法术，身体不坏，因为这种僵尸能飞，所以称之为飞僵。 不化骨，人死后，身体某些部位因为精神灌注而使其部位尸骨不化。 不化骨若是之后得了日月精气就会作祟。 本文最初提过的“千年冤魂骨”，本质来说就是不化骨的一种。 伏尸，千年不朽的尸体，无法移动，可以说是完整全尸的不化骨。 久了之后得日月精华就会逐渐化为游尸。 游尸，经受初劫“天雷”的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 为天地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修成游尸，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 可谓是上天入地。 会随着月气因时节移动，居无定所，久了之后更会化为飞行夜叉。 第49章 真男人 陈大计听完，彻底震惊了: “卧槽，僵尸还有这么多说法？” “看来以后真要好好学习，不然不但写不好情书，就连僵尸都认不全！” 华九难嘿嘿一笑: “你小子终于知道自己写的情书不行了？” 陈大计有些脸红，犹犹豫豫的取出满是香气的情书，递给华九难。 “我觉得内容没啥问题，就是错别字有点多。” “这是李云昨天退给我的。” 华九难打开后，彻底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两百多字的情书，被李云用红笔标出一百多个错别字！ 这还不算标点符号的错误！ 最让华九难吐血的是，陈大计这货遇到不会写的字，居然直接上拼音！！！ 这样的地方，也有十几处之多！ 这一刻，华九难脑海中疯狂闪过一个问题: 陈大计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哦，对对对，这厮是花了大价钱，走后门进来的...... 华九难试探着对陈大计说道: “好兄弟，和你商量个事儿行么？” 陈大计小心翼翼的收起情书，还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情书上面有她女神李云的“墨宝”，这小子珍惜的很。 “老大你说呗，只要咱能做到的，绝不犹豫！” “那个......大计啊，以后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丢人......” “卧槽，老大你啥意思？我和你拼了！” 两人打闹的时候，张老师板着脸走了过来: “你俩可以啊，出来罚站还这么开心！” “带着历史课本，和我回办公室！” “前十五章重点内容背不下来，你们就一直在办公室背，别想吃饭！”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华九难是个天才，几乎过目不忘。 所以他仅仅用了半小时，就完成了任务。 张老师看着华九难，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情。 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华九难同学，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所以你要继续努力，不能自甘堕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知道吧？” “以后离某些人远点，别被他带坏了！” 华九难赶忙点头: “老师您放心，以后上课我再也不会走神了！” 张老师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快去食堂吃饭吧，好身体是一切的基础！” 张老师口中的“某些人”，见到华九难走了有些着急: “报告老师，我的‘基础’也饿了，能不能先去吃饭？” 张老师冷冷的瞟了一眼陈大计: “你有基础么？我怎么看不到！” 这一夜，陈大计到十一点多才回到宿舍。 进门就打开一包方便面狼吞虎咽。 虎娃几人哈哈大笑: “大计哥，你终于会背了？” 陈大计边吃边回答: “会背个锤子！” “是张老师自己饿的受不了，回家了！” “哈哈哈哈！卧槽，这样也行！！！” 宿舍中众人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这件事情造成的直接后果是: 华九难被调到最前排的座位，这也是老师照顾成绩好的学生，常用的方法。 以后陈大计只能在最后一排“独守空房”。 对于张老师这个决定，华九难举双手加双脚赞成。 倒不是他讨厌陈大计，而是因为调整座位后，徐芳草成了华九难同桌。 两人羞涩的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俗话说的好:男人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也可以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没毛病！ 这一天下了晚自习，华九难照例一直把徐芳草送到学校门口。 也就只能送到这里，因为住校生没有老师同意，是不能离开学校的。 徐芳草羞涩的问道: “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饭。” 华九难傻笑着回答: “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两人分开后，一只黄皮子紧跟着徐芳草，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它是黄家仙派来，暗中保护华九难的。 不过如今多了一个任务，每天护送徐芳草回家。 华九难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友若是方便，今夜丑时可到后院寻我。” “贫道有些事情需向小友请教。” 第50章 抱朴子内篇 声音的主人，是前几天带华九难逃离鬼宅的道魂。 华九难不敢开口回话，怕被路上其他同学当成神经病。 因此只能轻轻点头，表示自己会准时赴约。 同时心中暗想: 幸亏这些话不是对陈大计说的。 那家伙一定听不懂，还会傻傻的问: 丑时是什么玩意儿？ 夜里一点多，其他人都睡着之后，华九难走出宿舍。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 以华九难的体型，顶着风前行都有些吃力。 他来到后操场时，只见很多鬼魂整齐的盘坐在风雪中，听道魂念诵《太乙救苦救难天尊超度经》。 这些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各个双目紧闭、面色平和，没有丝毫阴风煞气。 道人以目示意华九难，让他稍等。 半小时后，一众鬼魂身上闪耀出温和的白光，纷纷起身给道魂行礼。 “道爷花费百年时间度化之恩，唯有来世再报。” “我等今日终于脱去罪孽，可以转世轮回！” 三叩九拜之后，群鬼化作点点星芒，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道魂对着群鬼消失的方向，竖掌还礼: “福生无量天尊！” “诸位居士终得解脱，可喜可贺！” 华九难来不及惊讶眼前发生的事情，道魂已经对他开口。 “让小友久等，贫道之过。” “今夜请你前来，是想问问小友可是来自九道沟村？” “村中近日是否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华九难心中，已经认定眼前的道魂是个好“人”。 因此也不隐瞒，从铁棺材一直讲到红衣女鬼出现、田老四父子起尸。 甚至包括王浅月的事情，都没落下。 道魂听完，沉默许久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百年前她用铁棺剥皮害人的时候，贫道就该阻止！” “如今她已经完成五鬼葬身术，贫道却是悔之晚矣！” 华九难一听，赶忙开口问道: “道爷，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是当年那个女道士？” 道魂又是一声长叹: “福生无量天尊！” “没错，就是我那师妹！” 华九难还想再问，却被道魂挥手阻止: “我知道小友想说什么，但如今时间有限:贫道已经功德圆满，这就要去阴司任职。” “我毕生所学，皆出自此书。小友学会后，自然能找到我那不成器的师妹。” “有北国五大出马仙家帮助，对付她应该十分容易。” “若有可能，还请......还请小友念在贫道薄面上，饶我师妹一命。” “不要让她魂飞魄散。” 道魂说完，闪着金光缓缓沉入地底。 雪地上只留下一个罗盘、一把三厘米的桃木小剑，和一本手抄本线装古书。 古书封面上赫然写着“抱朴子内篇”。 华九难回到宿舍，开门后被瞪着大眼睛观望的陈大计吓了一跳。 “卧槽，你小子吓我一跳！” “这么晚不睡觉，瞅什么呢？” 陈大计嘿嘿一笑，笑的十分淫荡。 “老大，你出门干什么去了？！” “别跟我说去拉屎啊，我刚刚男女厕所都找过，你没在！” 华九难愕然: “大半夜的你小子去女厕所，就不怕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陈大计一脸无所谓: “我进去之前问了，里面没人。” “别打岔，老大你是不是偷偷溜出去找徐芳草亲嘴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华九难对这厮彻底无语，一边脱衣服爬到上铺一边说道: “我睡不着，出去跑步了。” “路上还捡到一本书。” 陈大计一副你骗鬼的神情，一把抢过书随意翻看。 “卧槽这是啥玩意儿，老子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随手把书还给华九难，陈大计也躺回自己床上。 华九难心中暗笑: 你个连简体字都认不全的家伙，要是能看懂古文就怪了！ 哎不对，为什么我能看懂？ 我也没学过繁体古文啊！ 不容华九难多想，陈大计继续说道: “老大，你下次再偷偷出去找徐芳草亲嘴，能让我在远处偷看么？” “没别的意思，咱就是观摩一下，学点实战经验。” 华九难没好气的狠狠踹了一下床板。 “你给老子滚！” 第51章 九字真言 从此以后，华九难白天上课学习，回到宿舍后就研究《抱朴子内篇》。 此书一共分为二十卷，分别记录了不同内容，比如: 形神相离、讲述服药、行气、禁咒诸法； 如何辟谷、吞气、隐沦、变化、导引、召神、存思等等内容。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登涉卷》中记载的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意思是说，常默念这九个字，就可以辟除一切邪恶。 东密（日本佛教主要宗派之一，密宗的一种）受到我国道教的影响，使用护咒法。 可是在抄录这九个字时，把‘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误抄成‘临兵斗者，皆阵列(裂)在前’，而沿用至今。 随着日本动漫的引用，这种错误的九字真言更为国人熟知。 这可真够讽刺的！ 颇有大师在流浪，小丑坐殿堂的意味。 此外通过研习《抱朴子内篇》，华九难还学会了风水之术、道家符箓、各种手印法决。 若是道人魂魄没有离开，一定会惊叹华九难学习速度之快。 这一切仿佛他原本就会，如今只是复习一遍。 转眼间又到了周末，陈富亲自开车来接陈大计、华九难二人回家。 当然，也会顺路拉上虎娃。 一见面，华九难就被陈富的脸色吓了一跳: 原本红光满面，如今变成黑里透红！ 按照书中记载，这是凶煞临头、血光外溢之相！ “陈叔叔，家里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富边开车边回答: “没有啊，一切都好！” “有老婶子送我的神斧，再加上这块古玉，如今咱百无禁忌！” 陈富说完，又把脖子上的挂坠放到嘴边亲了亲。 华九难察觉，这颗古玉已经从淡黄向暗红转变。 而且散发出的气息更加阴冷。 就连一向粗心的陈大计，也察觉到了古玉的变化。 “爸，你戴的玩意儿怎么变色了？” “如今暗了吧唧，还不如原来的屎黄色好看！” 陈富没好气的瞟了一眼自己儿子: “你小子懂个屁啊！” “‘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这说明老子养的好！” 陈大计不敢争辩，赶忙陪笑: “行，你是爹，你说的算！” 一行人先送虎娃回家，然后一起来到聋婆婆院子。 老人家正给小松树清理积雪，当见到陈富后，立即脸色大变。 “你小子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如今晦气冲天。” “老实说，是不是杀人放火，或者刨谁家祖坟了？！” 陈富被说的胆战心惊，只能连连赔笑: “看您老人家说的，我怎么会干那种缺德事儿。” “再者说，我这人看着五大三粗，其实胆小的很。” “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陈大计及时开口，给自己父亲证明。 “奶奶，我爸这人确实胆子小。” “就是现在，晚上去外面上厕所，都得让我、或者我妈陪着。” “他一个人太害怕，尿不出来。” 陈富幽怨的看了一眼陈大计: 你礼貌吗？ 这么说自己老子，真的好么？ 不过陈大计说的是实话，陈富也不好反驳。 聋婆婆听了二人的话，开始围着陈富仔细端详。 等看到他脖子上挂的玉，立即一把拽下来丢在地上。 “你小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往身上带！” “带着这个，会死人的！” 陈富一脸惊恐: “我找人看过，这是古玉啊！” “不是说玉能挡灾辟邪么？” 聋婆婆一声叹息: “玉能挡灾辟邪没错，你这个也是古玉没错。” “可它是块阴玉，还是阴玉中最邪性的九窍玉之一。” 陈大计求知欲被彻底激活: “奶奶，什么是九窍玉？” 聋婆婆坐回铺着兽皮的木椅开始讲述: “所谓“九窍”，是指人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孔，一个嘴，以及那里和屁股。” “九窍玉是指堵住死者身上九窍的九件玉器。” “咱们古人认为，这么做能让自己肉身不腐，有机会成仙得道！” 陈富听完，立即远离地上的古玉。 “卧槽，怎么会是这么邪门的玩意儿！” 陈大计求知欲还没得到满足，捡起古玉继续问道: “奶奶，我爸戴的这个，是九窍玉中的哪部分？” 聋婆婆摇头苦笑: “这个是椎台形，应该是用来堵屁股的......” 第52章 尸墙 “卧槽！” 陈大计听了聋婆婆的话，立即远远地将玉丢了出去。 “浅月妹子，快给哥弄点水洗洗手，恶心死了!” 陈富反应更加剧烈，跑到墙角一阵狂吐。 聋婆婆不明白，疑惑的望向华九难。 “奶奶，陈叔没事儿的时候，总把这块玉放在嘴边亲......”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的王三都觉得恶心了。 陈大计一边给自己老爸捶背，怕他呛到，一边开口问: “奶奶，按您说的九窍玉应该在死人身上，怎么会从我家矿山里挖出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聋婆婆一时间也猜不到原因。 就在这时，陈富的手机响了。 他勉强止住呕吐，接听电话。 只可惜信号太差，喂喂半天也听不清对面说的什么。 “老婶子，我用下屋里的座机啊。” 座机是前几天陈富让人装的，聋婆婆一家还没用过呢。 打完电话，陈富面色惨白的走了出来，身体都摇摇晃晃。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陈大计着急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爸你倒是说啊！” “尸墙！” “咱家矿山下面挖到一面尸墙！”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政府！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陈富边说便往外跑。 陈大计不放心自己老子，也想跟着一起回去，却被陈富阻止。 “你个小瘪犊子别跟着添乱，好好在这呆着！” 望着远去的汽车，陈大计满脸忧色: “奶奶，我家不会出什么事吧？” 聋婆起身去偏房给各位仙家上香。 “孩子放心吧，如今太平盛世，没那么多脏东西。” “再说了，即使有脏东西，政府出面，一般都能镇得住！” 因为华九难回家，王三媳妇特意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 王三美滋滋给自己和聋婆婆倒满酒，开口说道: “都是借小九的光，不然俺平时可吃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聋婆婆笑骂: “给你吃有啥用！” “以后咱家好吃的，只能给小九和浅月。” “哦对了，还有大计！” “他们能有出息，老婆子死后才有脸见你那死鬼老爹和李大哥。” 王浅月乖巧，夹起一块肉放在聋婆婆碗里: “奶奶才不会死呢！奶奶长命百岁！” 聋婆婆笑开了花: “好好好，奶奶不死，奶奶好好活着！” “争取能看到重孙子！” 听聋婆婆说起重孙子，华九难脑中闪过徐芳草的样子。 于是，露出一脸傻笑。 聋婆婆却没注意，开口让王浅月又去拿两个酒杯来。 “给你两个哥哥倒上，今天老婆子高兴，咱家一起喝点。” 王三口中嘟囔: “小九他们还上学呢，喝酒能行么？” 聋婆婆倒是毫不在意: “有啥不行的！” “大老爷们，酒都不会喝能成什么大事！” “不贪杯，不耽误正事就行！” “这也就是现代，要是解放前，小九这么大都娶媳妇生娃了！” 聋婆婆说道这里，又想起李大爷: “你老李叔在小九这个岁数，都上战场杀鬼子了！” 王三孝顺，不敢和自己娘顶嘴，只是轻声嘟囔: “那为啥俺小时候偷喝爹的酒，你揍俺呢......” 聋婆婆用烟袋锅，轻轻敲了一下王三肩膀: “你个傻小子能和小九比么？” “他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 聋婆婆高兴，所以大家都喝了不少。 酒意上头的陈大计，当场表演了一把自创的猴拳，引的大家哈哈大笑。 一直睡到两点，华九难猛地睁开眼睛。 他起身穿衣服的时候，陈大计也醒了: “老大，你要去找神仙唠嗑是不是？” “嘿嘿，别想把我甩了！” 华九难调侃: “你不怕姥姥让你抹脖子啦？” 陈大计嘿嘿一笑: “姥姥那是吓唬我呢，我才不怕！”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麻衣姥姥尖锐的声音: “桀桀桀，乖孙子真聪明，快来让姥姥好好疼疼！” 陈大计脸色一垮，随即努力挤出笑容: “姥姥，我这就来！” “我还给您带好吃的了！” 看着陈大计手中拎着的一大堆辣条，华九难心中嘀咕: 这玩意儿能行么...... 第53章 五鬼葬身 皎洁的月光下，常怀远、灰老六、麻衣姥姥围坐在石桌旁。 桌上的酒冒出腾腾热气。 常怀远笑容温和，白衣胜雪； 灰老六气质猥琐，但看向华九难双眼真挚； 麻衣姥姥嘴里叼着烟袋，身后整齐的站着八只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见到华九难，齐齐行礼。 “奴婢拜见少爷。” 华九难还是适应不了古代礼节，赶忙拱手还礼。 陈大计打开辣条放在桌上: “姥姥，两位老神仙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出乎华九难预料，三位仙家并没有嫌弃，反而对辣条的味道赞不绝口。 只是吃法有些不同: 常怀远、灰老六还算正常，麻衣姥姥却只是用鼻子闻闻，再放回桌上。 陈大计小心翼翼的问道: “姥姥，您不喜欢吃啊？”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乖孙子，我这就算吃过啦。” 好奇心驱使下，陈大计将麻衣姥姥闻过的辣条吃了一口。 “哎呀，真的什么味道都没了，就像纸壳子！” “姥姥你这吃法老霸道了，这不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永远不会涨肚！” 麻衣姥姥被陈大计逗得怪笑连连: “桀桀桀，姥姥越来越喜欢你这小瘪犊子了！” 陈大计犹豫一下，小心翼翼的将一袋辣条，分给麻衣姥姥身后的八只女鬼。 “几位姐姐也尝尝。” 女鬼们不敢接，齐齐望向麻衣姥姥。 麻衣姥姥假装生气: “看老婆子我做什么？！” “大计这孩子不是外人，你们想吃就拿着吧！” 八只红衣女鬼这才伸手接下，还不忘给陈大计行了一礼: “奴婢多谢陈公子。” 陈大计这货面对异性，从来都是言语轻佻，没个正经样子。 所以遇到的女孩儿，除了不理他就是叫他臭流氓。 就连陈大计心中的女神李云，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如今八只女鬼叫他“陈公子”，可把陈大计乐开了花: “几位姐姐可劲儿吃，要是喜欢，下周我多带点给你们！” 麻衣姥姥见陈大计屁颠屁颠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逗他。 “小瘪犊子，姥姥这几个贴身婢女好看不？” 陈大计露出一脸猪哥相: “那怎么能说好看呢，那是相当好看！” 麻衣姥姥笑的更加开心: “小瘪犊子你倒是真性情，姥姥喜欢你。” “今天就给你做主:等你死了，可以从她们中间选一个当媳妇！” 八只红衣女鬼闻言，各个面露娇羞。 陈大计听到“死”字却是一个激灵，嘟囔着对华九难说道: “老大，为啥姥姥总想弄死我......” 华九难懒得搭理他，取出罗盘和桃木小剑放在桌上。 并将道魂对自己说的话，完整重复一遍。 灰老六听完一脸狞笑: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当年那个丑女道士在作乱！” “小先生学了道法，可有办法把她找出来？” “敢惹到咱们，我定然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常怀远比灰老六冷静，开口说道: “灰老弟先别急，恶道人用了百年完成的‘五鬼葬身法’，想必非比寻常。” “我们还是请小先生讲解一下。” 五鬼葬身法，是《抱朴子内篇》中记载的一种邪术: 第一步“引”: 先要选出一人，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施法者利用她死后的冲天怨气进行修炼。 扒皮抽筋、铁棺锁魂。 第二步“报”: 施法者将折磨死“引”鬼的人，再残忍的折磨死。 选一个“白虎含煞”的大凶之地葬下去。 人皮做灯，捆尸炼魂。 第三步“弑”: 施法者用邪术控制“报”鬼，亲手杀死后人中的直系血亲。 古往今来，不论是儿子杀了父母，还是父母杀死自己孩子，都是天理难容的大罪过。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死后天地不容，遭众生唾弃。 自然变成穷凶极恶的脏东西。 骨肉相残，人间悲剧； 断子绝孙，五鬼葬身。 到了这步，五鬼葬身法才算完成。 施法者吸收了五鬼的怨气，不但自己凶的厉害，还能控制五鬼帮助自己。 而且只要有一只鬼没被消灭，施法者就能“借尸还魂”、原地重生。 第54章 白狐 听完华九难的讲解，常怀远发出一声轻叹: “那女道人在我等眼皮底下，用出这种伤天害理的邪术，咱们居然没有察觉，实在惭愧！” “若不将她找出来彻底灭绝，我们五家出马仙，有何面目受人祭拜！” 麻衣姥姥连搓双手，长长的黑色指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鬼道士就算再伤天害理，也和姥姥我没有关系。” “可她千万不该惹到小九头上！” “居然还不知死活，敢用我乖孙女的紫河车练邪术！” “桀桀桀桀，若不将她抽魂炼魄，姥姥我岂不白白修行了千百年！” 麻衣姥姥说完，猛地一摔手中烟杆。 顿时阴风四起，吹得积雪满天飞舞。 灰老六旧话重提: “小先生可有方法找到鬼道士？” “呵呵呵，五鬼葬身？” “正好够我们五家出马仙,一家一只！” “麻衣老姐姐已经收了铁棺材，就别和我们争了！” 灰老六话音刚落，院中又出现几人。 “老六说的不错，这次麻衣妹子不能和我们争功。” 说话的是胡家当代家主胡青山，他身边跟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少女羞涩的望向华九难，行了一个古礼。 “小女子胡菲儿拜见恩人。” 见华九难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麻衣姥姥开口说道: “傻小子，这丫头就是被你医好的小白狐！” 胡青山身边，是一个同样身形佝偻的老人。 老人笑呵呵的开口自我介绍: “我姓黄，黄佐。” “黄婉儿是我儿媳妇。” 黄佐说完，白家家主白无谓上前一步: “小先生多日不见！” 常怀远见众人到齐，对华九难说道: “小先生，还请施法带我们找到鬼道人。” “今夜定要和他做个了断！” 五大仙家齐聚，再加上千年鬼仙麻衣姥姥，华九难可谓底气十足。 他将罗盘放在面前，手捏法决指向自己眉心，口中念诵寻鬼诀: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华九难念完，罗盘指针先是疯狂转动，然后指向南方。 白无谓一声大笑: “哈哈哈，几日不见，小先生一身道法令我等刮目相看！” 常怀远喊来常八爷，叮嘱道: “一会儿找到鬼道人，老八你负责保护好小先生。” 常八爷一边点头，一边现出本体。 腥风吹过，一条十多米长的巨蟒出现在华九难身边。 “小九......小先生，我驮着你去找鬼。” 常八爷说完，也不容华九难反对，尾巴一卷将他放在了自己背上。 陈大计怕众人不带着他，赶忙向麻衣姥姥求助: “姥姥，我也想跟着一起去长长见识......”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化作一道黑烟飞回轿子。 “你个小瘪犊子，是想坐轿还是想骑蛇？” 陈大计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勇气进入鬼气森森的轿子。 于是怕怕吓吓的走到常八爷身边: “老、老、老神仙，您能带我一个么？” “我、我、我可以请你吃辣条......” 常八爷也不废话，尾巴再次一卷，将陈大计放在华九难身后。 少女胡菲儿俏生生的望向自己爷爷胡青山。 胡青山含笑点头，眼中满是鼓励。 胡菲儿又羞答答的看了一眼华九难，随后现出本体，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纵身一跃，跳到华九难肩头。 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要闪亮。 常八爷一声呼喊: “小先生坐稳了，我们走！” 腥风之中，常八爷沿着积雪飞速滑动，朝着正南方而去。 其余众仙家紧随其后。 一行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出了村子，来到外面乱坟岗中。 罗盘上的指针，到了这里开始疯狂转动。 不等华九难开口，一座老坟忽然裂开，红衣女鬼从里面飘了出来。 身后紧跟着田家三代、四具肉尸。 这四具肉尸各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 红衣女鬼紧盯着华九难手中的罗盘，脸上尽是疯狂神色: “臭小子，我师兄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快告诉我，你在哪里见到过他？！” 第55章 五仙破法 女鬼坏事做尽。 还用自己妹妹王浅月的紫河车练“换命”邪术，华九难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想多了吧？老子特么凭什么告诉你！” “小子，你找死！” 女鬼脸色骤变，手臂猛然伸长，朝着华九难心脏位置抓来。 就在这时，一只两米多长巨型老鼠一跃而起，扑哧一声咬断了女鬼手臂。 腥臭、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 女鬼惨嚎一声踉跄后退。 巨型老鼠落地后，又变成灰老六的样子。 一脸戏虐的盯着女鬼，口中不停咀嚼从对方手臂上撕下来的腐肉。 空气中充满恶臭的味道。 陈大计看的反胃，强忍恶心说道: “灰......灰六爷，快把那玩意儿吐了，会吃拉肚子的！” “您老要是饿，我这还有辣条呢......” 灰老六嘿嘿一笑: “小友放心，咱们一族命贱，所以从不挑食。” “你的辣条留着，我带回家给小崽子们尝尝。” 黄家仙黄佐上下打量女鬼一会儿，开口调侃: “哎呦，我算知道你为啥怂恿老田家扒了二房媳妇的皮，原来是给自己换上了。” “哈哈哈，你倒是真缺德！” “他们一家如今断子绝孙，算是被你害惨了！” 女鬼双眼满是怨毒，不停扫视几位仙家。 “我没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何非要和贫道过不去！”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鬼轿呼的一声飞到女鬼面前。 “你个小浪蹄子，还敢说没得罪姥姥？！” “不说你杀了黄家小崽子嫁祸于人，就凭你想用我乖孙女还魂这件事，姥姥就饶不了你！” 常怀远一步上前，抬手抓向女鬼。 “老姐姐不必和她废话，今日定要她魂飞魄散！” 女鬼见所有事情都已经败露，尖叫一声飞到空中。 一头长发在阴风中上下飞舞，露出铁青色的脸。 “想要我死，你们也别想好过！” “葬身五鬼速听我令，杀光他们！” 得到女鬼指令，原本垂头站立的四具肉尸，发出一声嘶吼，嗖的一声扑向华九难。 女鬼不傻，她知道五大出马仙对华九难十分看重，所以想抓住他威胁众人。 然而有众位仙家在，怎会让女鬼轻易得手: 常八爷一边急速后退，一边扬起尾巴护住背上的人。 其余五位家主分别迎上“五鬼”。 面对这些有千年修为的出马仙，女鬼就算全盛时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铁棺材早就被麻衣姥姥收了，“五鬼葬身术”已经不完整。 出马仙攻击对手，更多是凭借野兽的本能。 这方面，在灰老六和白无谓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 仅仅一个照面，老田家四具肉尸就被按在地上摩擦。 胳膊、大腿满天飞。 女鬼也被常怀远拉回地面，百十米长的巨蛟虚影将她紧紧缠住。 勒的口中不断喷出腥臭的黑水。 起初女鬼还拼命挣扎，等见到其他四位仙家解决了肉尸，围拢过来后就彻底放弃抵抗。 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常怀远回头对华九难说道: “恶鬼已被我擒住，还请小先生发落。” 华九难一时间有些犹豫: 毕竟传给他本事的道魂，曾经请自己饶了女鬼。 可若是放她走，一是担心女鬼再次行凶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妹妹王浅月就会有生命危险。 华九难把心中顾虑讲了出来。 女鬼听完再次变得疯狂，开始拼命挣扎: “小子，你真的见过我师兄？” “快告诉老娘他在哪里？！” “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灰老六一拳重重打在女鬼脸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给本仙安静点！” 麻衣姥姥对着华九难嘿嘿一笑: “乖孙子，浅月的事情好办，交给姥姥了！” 她走到女鬼面前，桀桀怪笑着单手伸出。 乌黑的指甲划破女鬼肚子，在对方凄厉的惨嚎声中,取出一团蠕动的血肉。 “这就是浅月那小丫头的紫河车,幸好还没被小浪蹄子炼化！” “回去之后，把它埋在院子里小松树下面。” “姥姥保证我大孙女从此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华九难闻言大喜，一个劲儿向麻衣姥姥道谢。 麻衣姥姥反倒不高兴了，开口训斥道: “都是一家人，你小子和姥姥客气什么！” 第56章 青玉案，元夕 女鬼换命邪术被破，顿时变得气息奄奄。 黄仙黄佐冷笑着走到她面前: “你害了我的后人，本应让你魂飞魄散。” “但既然小先生开口说情，那就饶你一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身皮本就不是你的，还是脱下来吧！” 黄佐伸手在女鬼头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抓起头皮向上一拉。 在女鬼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中，一张血淋淋的人皮，被完整剥离。 失去皮的女鬼，全身血肉模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 一会儿功夫后，变成一个不足一米的侏儒。 侏儒身穿大红色道袍，模样简直丑的吓人。 这副尊容，才是女鬼本来的样子。 各种邪术接连被破，女鬼已经变的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 可她脸上的怨毒神色变的更浓，呲牙咧嘴大声咆哮: “杀了我，你们最好杀了我！” “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报复你们！” 众仙家谁也没把女鬼的威胁放在心上，常怀远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你坏事做绝、丧尽天良。我们放过你，鬼差可不会放过你！” “等着下无间炼狱吧！” 常怀远顿了顿，拱手对华九难说道: “小先生，此间无事，咱们还是回去吧。” 女鬼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一定会报复你们！” “一定会将你们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休息一会儿后，女鬼挣扎着坐了起来，口中念诵法决。 “魑魅魍魉速听我令:骨肉铺路，鬼魅前行！” 田家四具肉尸，嘭的一声炸开。 乱坟岗中的孤魂野鬼纷纷爬出坟头，争先恐后的抓起碎肉往嘴里塞。 为首的正是当年拦路唱鬼戏的鬼老太太。 女鬼大声喝骂: “无知的蠢东西，别吃了！” “快带我离开这里！” 群鬼一边咽下嘴里的碎肉，一边七手八脚的爬到女鬼身边。 抬腿的抬腿，扛身体的扛身体。 就这么乱哄哄的抬着女鬼，叽叽喳喳的跑进大山深处。 第二天下午，来接华九难他们回学校的，不是陈富而是周所长。 陈大计见此一惊: “周叔，我爸呢？他怎么没来？” 周所长拍了拍陈大计肩膀: “臭小子放心吧，你爸没事。” “你家矿山下面挖到了大型古墓，据说是汉朝末年的。” “这是件大事，都惊动了省里，专家过几天就到。” “你爸要配合县局同志工作，暂时在我们所里住两天。” “明天就能回家了。” 陈大计这才放下心来，嘴里不停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周所长安慰完陈大计，又开口对聋婆婆说道: “老婶子，陈富说有块九窍玉上次扔您这了。” “那东西是文物，我得带回去交给专家。” 聋婆婆笑着答应: “小九啊，你去给小周同志拿来。” “在咱家偏房，仙家牌位下面镇着呢。” 回去的路上，陈大计忍不住嘀咕: 第57章 跪拜 陈大计知道自己这次惹祸了，灰溜溜的就往外走。 路过华九难身边时，双眼满是幽怨。 华九难也很无奈: 兄弟，你一个人被罚，总比咱俩一起被罚好。 节哀吧...... 这件事情影响极其恶劣: 因为新来的美女老师，刚刚研究生毕业，还没结婚呢。 自愿选择来边远山区支援教育事业。 所以校领导对她十分关心。 校长、主任、班主任对陈大计展开“三堂会审”。 从人品、道德、素质等多方面对他全面批评。 最后得出结论: 这货就是害群之马，必须严惩！ 罚陈大计打扫一个月厕所！ 对这个决定，陈大计倒是表现的很无所谓: 扫就扫呗，又不是没扫过！ “老师、校长，有个事儿我得先问清楚。” “我是只打扫男厕所，还是男女厕所都要扫？？” 这个愚蠢的问题问出后，陈大计的罚期增加了一倍...... 这天，正当陈大计哼着歌，打扫厕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这小子不禁一愣: 厕所里居然有信号！ “喂，你谁啊？” “我是你老子！” “卧槽！我是你老子，我是你全家老子！......爸真是你啊......不能怪我啊，谁让你抠门，不给我开个来电显示......” 电话那一头传来陈富的咆哮: “别特么废话，赶紧让九难到学校门口等着。” “周所长去接他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陈大计丢掉手里的扫把，转身就往外跑: “爸，我们得先找老师请假，不然出不去！” 陈富的声音满是焦急: “你周叔已经和校长说了，你让九难直接走就行！” “喂？喂？” 陈大计还想再问，可手机却没有信号了。 “卧槽他大爷，什么破玩意儿，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了陈大计的话，可是把华九难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聋婆婆病了。 可当见到周所长，才知道不是这件事情。 原来是挖掘古墓现场死人了。 而且，一夜之间就死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省里下来的专家组成员。 他们死得样子很诡异: 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 像极了在跪拜什么，脸上满是惊恐。 周所长面露惭愧，不好意思的说道: “九难啊，你还小，本来不应该耽误你学习，可是这件事太奇怪了。” “我怀疑是脏东西作怪。” “老婶子年龄大了，我不敢麻烦他，只能请你去看看。” “这种事情，别人我也信不过......” 不等华九难说话，陈大计一脸正气率先开口: “周叔你别说了！” “斩妖除魔的事情，我和老大义不容辞！” “咱们现在就去吧！” 周所长看这货就一阵腻歪: “谁让你来的！” “你给我下车，好好回去上课！别跟着捣乱！” 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陈大计怎能错过。 “周叔，你就带我去吧！” “我其实很有用的......” “哦对了，我是纯阳之体，老神仙都夸过我很厉害！” 眼见周所长不信，陈大计赶忙让华九难给自己证明。 “老大，那天晚上我是不是把鬼揍了？！” 华九难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周叔，大计的纯阳之体确实能辟邪。” “就带他去吧，没准能帮上忙。” 汽车一路疾驰，一小时后来到陈大计家矿山。 这里早已拉起警戒线，周围到处都是巡逻的民警。 迎接华九难几人的，除了镇里领导外，还有省级专家组马教授。 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老人。 马教授穿着传统中山装，一身浓浓的书卷气息。 华九难眉头紧皱: 这位一看就是个老学究。 这种人往往很古板、也很执拗。 和这种人打交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镇里领导把华九难几人带到房间后，客气几句就转身离开。 出乎华九难预料的是，马教授主动开口，语气热情爽朗: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没想到周所长请来的大师，居然这么年轻！” 第58章 微旨卷第六 华九难少年老成，微笑着和马教授握手。 “您过奖了。” “我还是个学生，大师这个称呼可不敢当。” “您叫我九难就行。” 听了这话，陈大计倒是急了: “老大，你怎么就不是大师？” “前几天咱还收了一只恶鬼呢！” 陈大计刚说完，就被他老爸陈富在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大人说话时候，小屁孩儿别插嘴！” 华九难抬头看向陈富，不禁暗暗心惊: 陈富额头已经发黑，脸上呈现诡异的灰色。 不好！ 这是霉运罩顶、大难临头之相！ 哎，为了陈大计不从富二代变成“孤儿”，这件事华九难也必须要管。 马教授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笑呵呵对华九难说道: “行，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九难。” “我拜托周所长请你来的目的，就是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要是......要是下面埋得东西实在厉害，宁可停止考古，也不能再挖了。” 老教授说到这里一声叹息: “哎，在超自然力量面前，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真的无能为力。” 陈大计不甘寂寞，笑嘻嘻说道: “马老爷子，没想到像你这么有学问的人，也相信世上有鬼。” 马教授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干了一辈子考古工作，稀奇古怪的事情见的多，自然就信了。” “就好比一杯水蒸发后变成空气。” “我们看不见它，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马教授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哎，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十年前挖掘濮阳陵的时候，要不是遇到高人指点，我都活不到现在。” 几人聊天的功夫，天色已经见晚。 屋外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北方有句谚语: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这种动物出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华九难提议: “马老，趁着天还没黑，您能不能先带我去墓里看看。” 听了华九难的话，这位开明的省级专家露出一丝苦笑: “不怕你笑话，我们挖了三天，连墓室的入口都没找到。” “这座墓实在是有些诡异......” “咱们先去看看昨天出意外的三个同志吧！” 听说要去看死人，胆小的陈富顿时打起退堂鼓: “我、我、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就不跟着添乱了。” “这样吧......我给大家张罗晚饭去。” “陈大计，你跟老子一起走，别特么给九难他们捣乱。” 陈大计悄悄鄙视了一下自己老爸，嘟囔着说道: “我胆子大，可不像你，晚上都不敢自己出去撒尿......” 由于事发突然，死者的样子又太过诡异，所以三具尸体暂时放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 反正一片冰天雪地、气温极低，也不怕尸体腐败变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华九难走进工棚时，感到里面比外面还冷。 那种特殊的阴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揭开蒙在外面的白布，尸体的样子和周所长描述的一样: 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像极了在跪拜什么。 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嘴巴张的大大的。 陈大计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说道: “周、周、周叔，这些人都死了，为啥不给他们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周所长解释道: “分局的同志尝试过让他们躺平，可是做不到。” “这些尸体就像被人灌了水泥一般，已经完全僵硬。” 华九难一言不发，围着三具尸体仔细观察。 周所长跟在华九难身后，讲述警方检查的结果: “他们衣服完好无损，体表没有一点损伤，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仿佛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不等周所长说完，华九难忽然想起《抱朴子内篇、微旨卷第六》中记载的一件事，于是开口说道: “周叔，麻烦你检查一下死者嘴里，上颚位置是不是有个洞！” 周所长一愣，不过立即带上白手套，将手伸进尸体嘴里摸索。 “九难你说对了，真的有个洞！” “比手指还要粗的洞！” 陈大计心急，开口问道: “老大，你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害死的人了？” 华九难轻轻摇头: “还不好说，我要去古墓里面看看才能确定！” 第59章 活祭 离开存放尸体的工棚，外面忽然飘起大雪。 空中的乌云卷积成一团，中间却有个空洞。 夕阳的余光从空洞里渗出，那样子像极了滴血的眼睛。 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周围的猫头鹰叫声越来越大。 远处的深山里，也传出阵阵兽吼。 陈大计仰望天空，发出一声惊叹: “卧槽，好大的眼珠子，还真特么吓人！” “老大你知道么？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第三只眼。” 华九难三人不禁停住脚步，望向一副高人形态的陈大计。 马教授很是感慨: “确实如此，我看过很多古籍上都有记载。” “每个人的眉心处，都有一只眼睛，只是隐藏在体内。” “需要特殊的修行方式才能激活，道家叫它‘天眼’。” 事实证明，马教授高估了陈大计这货。 只见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嘿嘿，老教授，我说的眼和你说的不一样。” “我说的是屁眼......” “要是加上您说的天眼，那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四只眼......” 三人听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华九难扭头问周所长: “周叔，那块九窍玉您上交了没有？” 马教授开口接话: “九难你说的是玉塞么？在我这里。” “你要有用的话，我这就回屋给你拿。” 华九难不怀好意的望向陈大计: “不着急，等会儿我要用它把大计嘴堵上！” 陈大计讪讪一笑，躲到周所长身后: “老大别闹，那玩意儿太埋汰！” 马教授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年轻真好，看来以后还要多和年轻人在一起！” 经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陈大计这人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无论何时何地，有他在都会多出很多欢乐。 当然，他这种性格也有“后遗症”。 那就是容易挨揍...... 古墓门口巡逻的工作人员，见到马教授带人来，立即让开道路。 还递给他们两个手电筒。 几人沿着挖开的山洞，朝里面走去。 虽然山洞里每隔一段，就挂着电灯，但依旧十分昏暗。 陈大计四处观望，感慨说道: “老教授你们好厉害，三天就挖出这么大的窟窿！” “我家工人要是有这效率，那我爸一年能多赚不少钱！” 马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山洞本来就存在，只不过是被掩埋了，可不是我们挖的。” “你们走近一点就能看到，两边石壁上雕刻的画。” 华九难打开手电筒观看，果然见到长长的壁画。 画的内容开始时候还很正常: 一群人狩猎和生活日常，然后是一幅幅战争画面。 画的最后变得诡异起来: 士兵将一大群战俘杀死，然后割下头颅，放到一个个黑色罐子里。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围着罐子跳着诡异的舞蹈。 那姿势，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马教授开口说道: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石壁上记载的，应该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方式。” 华九难点头，因为他也在书里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记载。 活人祭祀！ 世界十大恐怖习俗之一！ 古人相信宇宙的一切都由神来掌控。 因此人们通过祭神的活动，来祈求神灵赐福。 每当祭神的时候，人们拿出贵重物品作为贡物，有的地方甚至用人的生命做贡品，以表示虔诚。 我国商代的人祭之风很盛，人牲和兽牲用于祭祀祖先神；用人和犬牲进行奠基等等。 其用人之多，手段之残忍，后人无法想象。 当然，这种事情不是我国才有，古时候在全世界很多地方盛行。 比如，因杀人仪式而恶名昭彰的玛雅文化和阿兹特克文化。 一些人将这两种文明，视为这种恐怖习俗的本源。 人们认为，受害人的死亡仪式是为了取悦神灵、安抚灵魂的方法。 受害人的选取范围，从囚犯到婴孩到纯洁的少女。 他们遭受着悲惨的命运:焚烧、斩首、活埋。 第60章 蟜 几人沿着山洞一直往前走，壁画的最后是一只样子奇怪的生物: 它的面目像人，嘴里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身躯上有老虎一样的黄色斑纹，腿上挂着一根肠子。 众多穿着怪异服装的人，围着这只怪物不停跪拜。 华九难沉声说道:“果然是它，蟜！” 陈大计好奇问道:“老大你认识这个怪物？” “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马教授经过华九难提醒，也想起这种怪物来历。 《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 蟜，其为人，虎纹，胫有肠。在昆仑虚北，穷奇东。 这段记载用现代语言解释就是: 在昆仑山附近，凶兽穷奇的领地东面，生活着上古异兽“蟜”。 周所长满脸凝重: “九难，你的意思是，昨天死的那三个工作人员，是被这种怪物杀的？” 华九难摇头: “那倒不是。” “蟜只是一种传说中的上古怪兽，现实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 “不过,后来有修炼邪术的方士，炼制出一种蛊虫。” “它的样子和蟜很像，所以又叫蟜虫。” “虽然只有人的指甲大小，但十分坚硬。” “不但刀劈、斧砍伤不了它们，还不怕水火。” 华九难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蟜虫生性凶悍，会攻击一切靠近他们的活物。” “最爱吃的就是人脑。” “它们会从人的上颚钻入，吸光脑髓后在里面产下虫卵。” 周所长闻言大急: “这么说，昨天死的三个同志已经被这种怪物寄生了？” “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 “趁着怪物还没长成，想办法弄死它们！” 华九难拉住就要往回走到周所长: “周叔不用着急。” “蟜虫虽然不好对付，但成长周期十分漫长。” “虫卵长到成虫，最少需要十年。” “而且虫卵十分脆弱，很容易杀死。” 周所长这才放下心来，几人继续向前走去。 马教授提醒道: “前面就是尸墙了。” “那里......那里十分恐怖，一般人看了，会难以适应。”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陈大计倒是毫不在意: “老教授不要看不起我。” “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拳打过恶鬼，脚踢过活尸，还给漂亮的女鬼姐姐喂过辣条......” 话说到这里，陈大计忽然感到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猛然抬头，正看见一面恐怖的“墙”: 墙面上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这些人脸已经干枯，被一层泥浆一样的东西包裹着。 个个张大了嘴，像是求救，又像是哀嚎。 还有的从墙里伸出手臂，像是想要抓住走近的人。 “哎呀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大计蹭的一下跳到华九难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张望。 尽管来过尸墙几次，但马教授显然也没适应这种恐怖的情景。 “根据我最近几天研究，这些人是在活着的时候，直接砌进墙里的。” “从目前挖掘情况来看，墙至少有三米厚、十米高，至于长度......” “长度还无法估算。” “但目前已经清理出来的，就有五百多米！” 陈大计听得倒吸口气: “特么的，谁这么狠啊！” “这得害了多少人！” 马教授一声叹息: “到目前统计，砌在墙里的死人，怎么也有两千多......” 华九难双眉紧锁、取出罗盘，只见指针开始匀速转动。 陈大计也凑过来观看: “老大怎么样，找到鬼没有？” 华九难摇头: “没有。” “这种情况说明附近阴气很重，但却没有脏东西。” 陈大计轻声嘟囔: “横死这么多人，阴气不重就怪了！” “既然没有脏东西，那说明害人的就是老大你说的那种虫子。” “依我看干脆用雷管把这炸平了，一了百了！” 马教授一声苦笑: “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如此！” “这也是我没有上报，先请你们来看看的原因。” 就在此时，洞外忽然传来阵阵惊呼: “快看，天上有东西在飞！” 第61章 求救 华九难几人听了，赶忙向洞外跑去。 此时外面的风雪更大了。 空中阴云形成的恐怖巨眼下，一红一白两个纸人随风飘荡。 发出“咯咯咯”、“嘻嘻嘻”的诡异笑声。 正是三番两次找过华九难麻烦的鬼皮。 自从上次被麻衣姥姥教训后，这两个脏东西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华九难。 因此见他从山洞里出来，立即咯咯咯、嘻嘻嘻的飘向远方。 陈大计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口中喃喃自语: “卧槽，纸人成精啦？” 华九难心中沉重无比: 先是“夜猫子进宅”，又有空中“血眼”。 这会儿就连鬼皮都过来了。 这种东西对死气最为敏感，它们出现的地方，定然会死很多人。 “今夜怕是不会太平，周叔你让大家都小心点。” “还有，山洞里就别留人看着了......” “依我看，最好先把洞口堵上。” 周所长有些为难: 因为他在这些省、市下来的人面前，可谓人轻言微。 即使说了，怕是也没人听他的。 幸亏马教授对华九难十分信任: “这事情我去说！” “哎，已经死了三个同志，不能再出事了！” 几人回到屋内，陈大计悄悄对华九难说道: “老大，你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开坛做法了？” 华九难一愣: “什么开坛做法？” 陈大计也是一愣: “就像电影里那个样子，搭个法坛、穿上道袍、拿着铜钱剑一通比划。” “然后喝口酒一喷，蜡烛就着火了。” 华九难一头黑线: “这个我不会......” 陈大计不死心: “老大，那你至少要画几张符吧！” “然后洞口啊、门上啊、窗户上啊，都贴一张吧？！” “还有那三个死人头上，也要贴！” “哦对了，老大你是不是需要公鸡血、朱砂之类的？” “我这就让我爸去镇上买！” 华九难再次摇头: “不用麻烦陈叔了，画符我也不会......” 陈大计彻底蒙圈: “不是吧老大！那你会啥？！” 华九难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刚学会‘五雷破霄正法’，但是还没用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陈大计完全傻了！ 愣了一会儿，拉着华九难就往外走。 “这不扯犊子呢么！？” “还是赶紧让我爸和周叔带着咱们跑吧！” “万一晚上墙里的干尸都出来，我就是把鼻子割下来，流的血也不够对付他们的！” “那可是好几千呢！” 华九难一把推开陈大计: “别闹，咱们跑了，这里其他人怎么办？！” 陈大计无奈说道: “还能怎么办，和咱们一起跑呗！” “要是不听咱们的话，那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就算回你家去请姥姥他们，也来不及了！” “开车开的再快，一个来回也要五六个小时呢！” “等咱们回来，只能赶上给这里的人收尸！” 华九难略一思考有了主意。 “大计，咱们进山去请仙家！” 陈大计面露怀疑: “老大，你确定这附近山里有仙家？” “我爸在这挖了好几年的矿，每天轰隆隆吵得厉害，也没见有仙家出来揍他啊？” 华九难也不废话，拉着陈大计径直来到一块荒凉的山头。 “大计，咱们分头在附近找找。” “找到任何小动物都行:眼中有灵性，不怕人的。” 华九难刚说完，一只灰色小老鼠就跑到他脚边。 抬着脑袋看向华九难，一双眼中满是疑问。 华九难见了大喜，蹲在雪地上，将小老鼠捧在手中。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就点点头。” 小老鼠果然连点三下。 华九难赶忙继续说道: “麻烦快去告诉灰六哥，说我这里有危险，需要他来帮忙！” 小老鼠听完，从华九难手中跳到雪地上。 抬起前爪对他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跑向远方。 陈大计有点看傻了: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老大，难道你是传说中的老鼠侠？！！” 第62章 灰仙的恐怖 两人在风雪中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陈大计冻得连蹦带跳，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 只见地上的积雪就像被无形的气浪碾过，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一只两米多长巨型老鼠，贴着地面急速飞来。 临近华九难二人时，老鼠一跃而起。 在空中变成灰老六的样子，落在华九难面前。 灰老六一双小眼睛中，寒芒暴起。 “小先生，谁欺负你了？” “我这就去将他撕成碎肉！” 华九难将事情经过讲出来后，灰老六面色凝重。 “小先生用罗盘找不到脏东西，那说明它还没醒。” “但一千多年前的家伙，还有几千人殉葬，这要是真成了气候，可不好对付！” 陈大计闻言有些紧张: “老神仙，难道你也打不过墓里的东西？” 灰老六傲然一笑: “怎么说我也苦修了千年，自问还有几分本事。” “况且收到小先生传信后，我不敢大意，带了十几个亲兄弟一起来的。” “只是他们速度稍慢，需要过一会儿才到！” “你们放心就是，今晚墓里的东西不出来也就罢了。要是敢出来加害小先生，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陈大计还不放心，犹犹豫豫说道: “老神仙，不是我多嘴啊，只是想提醒您老人家。” “山里可是有好几千干尸......” 灰老六冷声说道: “干尸再多，也没有我的崽子们多！” “区区几千，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灰老六说完，口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啸。 华九难只感到，脚下大地传来轻微震动。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老鼠从雪地里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围满了整个小山头。 其中大的足足有一米长，小的都有二十厘米。 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吓人。 灰老六似笑非笑的对陈大计说道: “我的这些小崽子，够对付干尸么？” “不够的话，我再从别的山头调点过来！” 陈大计傻愣愣的连连点头: “够了，老神仙，足够了！” “再调来的话，我怕干尸还不够它们吃的......” 华九难二人回去的路上，陈大计一个劲儿的轻声叨咕: “我傻，我是真特么的傻！” “比数量，什么东西能有老鼠多......” 有了灰家仙暗中保护，陈大计可谓底气十足。 面对马教授的询问，他大包大揽的说道: “今晚您老就安心睡觉！” “古墓里的东西要真敢爬出来，那也就相当于一堆零食！” “也许还不够分的......” 马教授将信将疑的望向华九难，见对方朝自己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他可是听周所长说过华九难的厉害: “南茅北马”不是说着玩的。 北国出马仙都叫这位小先生！ 有华九难保证，也许就算十八层地狱里逃出的恶鬼来了，都能给暴打回去！ 夜幕彻底降临后，挖掘古墓的几十名工作人员，怀着忐忑的心情各自回屋休息。 陈富因为胆小，早在安排好晚饭之后就开车回家了。 因此无人管束的陈大计，开始彻底放飞自我。 不停地举杯敬酒。 周所长军旅出身，酒量自然不差。 不过因为担心出现突发情况，倒也没有多喝。 一起吃饭的省专家组牛副组长，显然看不上陈大计这个乡村少年，对他爱答不理。 出人意料的是马教授: 这位一身书卷气的老人，喝起酒来十分豪爽。 几杯下肚后，脱去外衣，给大家现场朗诵诗仙李白那首《将进酒》。 一字一句间，尽显豪迈神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陈大计听的心神向往，暗自发誓以后要好好学习: 原来古诗词可以这么酷！ 华九难没和大家一起吃饭。 他带了酒菜，独自来到荒野中。 “灰六哥你在哪？今晚咱哥俩一起喝点。” 风雪中，灰老六身影缓缓出现。 看着手拿酒菜的华九难，这位最不被人重视的北国出马仙，心中暖暖的。 第63章 道统 华九难自幼苦练古武术，最近又修行了道家吐纳之法、还有龙皮护身，自然无惧寒冷； 灰老六更是动物修仙者中的顶级存在，低温严寒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尽管漫天风雪，二人就这么席地而坐，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酒到微醺，华九难、灰老六都彻底敞开心扉，彼此说了很多心里话。 灰老六一声轻叹: “小先生，有些事情您可能不知道。” “在所有出马仙中，我们灰家因为出身，不但修行起来最为困难，也最被其他人看不起。” “就连找个出马弟子都难！” “这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没有弟子请我们出马，就不能积德行善累积阴德，修行之路也就更难了！” 华九难听了颇为同情，他忽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帮忙: “灰六哥，我修行《抱朴子内篇》中的呼吸吐纳、三元遁甲之术，对你有用么？” “要是有用，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灰老六听了，惊喜的一跃而起: “小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抱朴子内篇》？！！您师承葛洪葛天师一脉？！！” 也难怪灰老六如此激动。 华九难不知道葛洪的身份地位，但是灰老六知道: 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东晋丹阳郡句容（今江苏句容县）人。 他不但是道家四大天师之一葛玄的曾孙，自己本身也是一位实力高深的大天师。 只是他和其他天师不一样，没有道统流传。 只是将毕生所学记录在奇书《抱朴子》中。 听了灰老六介绍，华九难才知自己师承居然如此厉害。 也因此对所学道法更有信心。 “灰六哥，按你这么说，我学的对你有帮助？” 灰老六连连点头，激动神色溢于言表。 “何止有帮助！小先生若肯传我，对我灰家一脉而言，都是逆天的机缘！” 华九难见能帮到灰老六也很高兴: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讲给灰六哥听！” 见华九难真的肯教自己，灰老六反而冷静下来。 他面容严肃的对华九难说道: “小先生可知，你们人族有句话:‘道不可轻传,轻传不为道’？” 这句话华九难倒是在书里看到过: “医不叩门、道不轻传”，“宁可失传不可乱传”。 这是历代前辈大贤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很多门派的祖训规矩。 人族内部传道尚且如此严格，更别说传给异类修行者了。 纵观整个正史（不包括各种），极少有人类修行者，给动物修炼者传道的事情发生。 其实在正统道家眼中，是瞧不起动物修炼者的。 动物修炼者即使修为有成，也很难位列仙班。 最好的出路，也就是給某位大能当个坐骑。 人类修行者看待出马仙也是如此: 就类似于文明社会看未开化的野人。 华九难了解灰老六心中顾虑后，反而笑了: “灰六哥放心学就是，我相信你的人品。” “即使再厉害也不会为非作歹，危害一方。” 灰老六神情肃穆的凝视华九难许久，忽然跪在地上，对着他三叩九拜。 华九难想躲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 灰老六拜完也不起身，手指天空发下毒誓: “从今日起，我灰老六对小先生以师礼相待。” “小先生但有吩咐，我灰老六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若违背今日誓言，天弃之、地厌之！活不得半刻安宁，死不得寸土葬身！” 灰老六说完，又对着天地三叩九拜。 注:道家四大天师分别是:张道陵，葛玄、许旌阳、萨守坚四人。 为了各位读者老爷更明白道家的实力，笔者在这里重点介绍一下名气最低的萨天师。 萨守坚又称萨真人，号全阳子。 相传萨守坚以法阵“玉枢火府”天降王灵官，收其为部将，传其符箓秘诀。 这位王灵官，就是《西游记》中凭借一己之力，把孙猴子拦在凌霄宝殿之外那位！ 这些并非笔者杜撰，西游原文中猴子压根就没能打进凌霄宝殿。 更没什么玉帝大天尊躲在桌子下，大喊“快请如来佛祖”。 即使在《西游记》这本崇佛贬道的作品中，王灵官都如此厉害，在他之上的四大天师，实力可见一斑！。 第64章 逆天改命 在华九难开始讲解之前，灰老六又招来数只两米多长的大老鼠: “劳烦众位兄弟把守四周，任何生灵不得靠近百米范围。” 华九难不懂规矩，但灰老六懂: 法不传六耳！ 葛天师一脉传承，若是不小心让外人听去一字一句，都是天大的罪过！ 大老鼠们朝着华九难恭敬一拜，然后各自分散到周围警戒。 华九难教的认真，灰老六学的仔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华九难得到《抱朴子内篇》时间还短，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灰六哥，我记住的都讲完了。” “要不这样，等回去后把书给你，你自己看着学习。” 灰老六敬佩华九难为人坦荡的同时，赶忙连连摆手: “小先生，这件事情万万使不得！” “老六我出身卑微、福源浅薄，那等奇物到我手里，只能招来横祸！” “小先生若还肯教我，等你学会了再传授就是！” 华九难也不坚持，他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灰六哥，我想把道法也传给大计，你看能行么？” 华九难的事情，灰老六都会慎重回答。 他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能不能走上修行这条路，主要看个人的机缘和命数。” “若是刻意为之，反而会适得其反。” “稍有不慎，还会惹来无妄之灾！” 华九难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再看向灰老六时，忽然笑出了声。 “灰六哥，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好像变帅了很多！” 灰老六秉承了本体特点，本来就长得獐头鼠目、一副猥琐大叔的形象。 可学习了正统道法后，气质改变很多。 多了几分淡然出尘的气息。 对于自己的变化，灰老六早就感觉到了。 被华九难调侃，这位灰家家主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多亏小先生怜悯，传我正统大道。” “我才能逆天改命，以后修行会顺畅很多！” 书中暗表:灰老六说的逆天改命，可没有一点夸张成分。 他这一脉受到先天条件限制，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位列仙班。 尤其是建国后，老鼠被伟人定为四害之一，这等于彻底封死了他们修行的道路。 就类似于前文提到过的封正。 真龙坐堂，亲口说你是“害”，那你就永世不得翻身。 别说成仙，修行都难！ 退一万步讲，即使灰老六运气逆天，修行到了“仙”的境界，充其量也就是野仙。 不但进不了庙堂，受不得人间香火，还会被其他“仙”随意欺凌。 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灰老六这身份，就算想给别的仙人当坐骑都没人要！ 你见过哪位神仙是骑着老鼠满天飞的？！ 那画风想想都辣眼睛！ 可灰老六得到华九难传授正统天师道法后，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不管葛天师一脉认不认灰老六，他学了这一脉的道法都已经是事实。 即便灰老六再不受待见，外人想欺负他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天师的感受。 毕竟葛洪这一脉几乎没什么传人。 如今机缘巧合出灰老六这么一个，怎么也不能认人随意欺负。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大天师身份尊贵，更是要面子的！ 如果说灰老六原来连草根一族都算不上，那如今就是有后台的人。 而且这个后台还强到恐怖。 非要有个对照的话，可以参考《西游记》里面的老鼠精。 她就是因为和如来拉上关系，所以怎么惹祸都没事。 最后还能认托塔天王做义父，混了个半截观音、地涌夫人的称号。 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也不知道是不是灰家仙大举出洞的原因，反正这一夜古墓里的东西没有出来害人。 众人平安迎来新的一天。 不过大早上的，考古现场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一个道装老者和他的徒弟呼平。 身后还跟着几个政府接待人员。 马教授显然认识他们，惊讶的开口问道: “周道长，你怎么来了？！” 第65章 多事之人 周道人也是一愣，扭头望向眼神躲闪的牛副组长: “马居士，难道不是你让人通知我来的？” 就在周道人、马教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年轻道人呼平开口说话了: “是牛副组长向上级汇报，说这里出了脏东西。” “所以请我师傅前来除魔卫道。” 牛副组长见躲不过去，满脸讪笑的走出人群。 “马组长，是我将这里的事情上报组织后，请周观主来的。” “本来想和你说一下的，可是最近事情太多，给忙忘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马教授一脸气愤，开口斥责: “简直胡闹！” “连最外围的挖掘工作都没完成，你着急汇报什么？” “要是......要是墓里面真有什么不可抗拒的东西，我们挖是不挖？” “我知道你要求进步、想要升迁，但争功也不是这种争法！” 牛副组长见马教授一点不给他留面子，恼羞成怒。 “姓马的，我做的不对么？” “发生超自然现象、死了人，你不请专业人士来处理，反倒找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你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故意隐瞒不报，妄图蒙混过关！” 马教授被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居然语塞:“你！你！......” 年轻道士呼平满脸傲气，跟着开口帮牛副组长: “马教授，牛组长也是一片好意。” “他担心你被一些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家伙给骗了！” 他们的对话，听的陈大计很不舒服。 他轻声对华九难说道: “老大，姓牛的那家伙，好像在针对我们。” 华九难呵呵一笑，一脸冷淡的看着牛副组长和年轻道士: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就是在说我们。” 陈大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脑袋: “老大，他的话我没听太明白。” “‘乳臭未干’是什么意思？” 华九难也是个暴脾气，强忍着怒气回答: “就是说我俩年幼无知、没真本事。” “寒碜咱俩呢！” 陈大计蹭的一下窜到牛副组长面前，揪住他衣领怒骂: “卧槽你大爷，你瞧不起谁呢？！” “信不信老子把你脑瓜子打放屁喽？？” 牛副组长没想到陈大计脾气这么大。 更没想到，他瞧不起的“乡村土包子”，敢对他这个“省级专家”动手。 牛副组长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 “放手，你这臭小子给我放手！” “你敢打我，我就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眼见牛副组长挣脱不开陈大计，年轻道士呼平一声冷笑: “没素质的山里人，想打架我陪你！” 他抬手捏住陈大计拇指肌腱，轻轻一扭。 陈大计疼哎呦一声踉跄后退。 华九难见陈大计吃亏，哪里还压得住火爆脾气。 一个闪身出现在年轻道士呼平身前。 单手抓住呼平手掌，用力下压。 正是古武通背拳里面的擒拿之术。 呼平疼的哎呦一声半跪在地上。 华九难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呼平: “给我兄弟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这只手！” 呼平虽然疼的冷汗直流，但当着这么多人，怎好意思开口求饶。 “废了我的手，你也别想好过！” 华九难神情更加冷漠，不再废话，手上开始渐渐加力。 呼平已经疼的完全跪在地上。 周围人甚至隐约听到，他骨骼发出咯崩咯崩的声音。 老道士见此赶忙上前，一招道家的太极抚云手扫向华九难手腕。 “小居室还请手下留情。” 他倒是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单纯的想分开两人，救下自己徒弟。 华九难冷漠的看着老道人，不闪不避。 就在这时，周围刮起一阵劲风，吹得所有人衣衫飞舞。 灰老六就这么忽然出现在华九难身边，抬手抓住老道人手腕。 “敢出手攻击小先生，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出这十万大山！” 老道人惊讶的看着灰老六: “你、你是？你是！......” 马教授、周所长等人不愿意将事情闹大，赶忙上前劝说。 陈大计也气呼呼的拉开华九难: “老大算了！”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们不相信咱，咱们走就是！” “王八犊子，你们等着倒霉吧！” 第66章 护短 就这样，众人不欢而散。 周所长狠狠瞪了一眼牛副组长，带着华九难、陈大计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件事是当叔的没办明白，这就送你们回学校。” “等回头，我请你俩下馆子！” 马教授紧紧跟在三人身后，一个劲儿的道歉。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华九难知道这位老人是个没有私心的学者。 他取出香灰做的护身符塞进马教授手中。 “这个您老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护犊子”，是东方神州代代相传的优秀传统。 无论神仙凡人、国家个人都是如此。 自家的孩子就算再不堪，也不能让外人欺负！ 华九难等人走后，觉得自己儿子受了委屈的陈富开始发飙。 “特么的，老子自掏腰包好吃好喝招待你们，挖掘机、铲土车免费给你们用，可不是怕谁！” “是因为你们代表国家办事。” “咱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也知道国家事情最大，耽误不得！” “你们可倒好，不感谢老子也就算了，还特么欺负老子儿子！” 陈富越说越气，一脚踹在厚厚的积雪上。 “去你大爷的，当老子脾气好是不？！” “从现在开始，老子这些机器不借你们了！” “你们不是厉害么？自己用手慢慢挖吧！” 陈富说完，拔下各种机械的钥匙，开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群省、市级下来的“专家”，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考古现场干力气活的工人，都是附近招来的村民。 甚至一半以上，还是原来的矿山工人。 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受到陈富照顾。 谁家生活困难，或者老人生病、孩子上学，陈富都慷慨解囊。 如今见这位善人父子被外来人欺负，也是各个义愤填膺。 “去他大爷的吧，老子们也不干了！” “走走走，都回家喝酒去！” “这些外来人不是瞧不起咱们山里人么？让他们自己用手扣去吧！” 片刻之后，原本人声鼎沸的考古现场，变得门可罗雀。 马教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牛副组长，转身就往屋里走: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烂摊子自己收拾吧，我不管了！” 周老道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牛副组长，发出一声叹息。 随后紧紧追赶马教授: “老友不要生气，我真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 回学校的路上，华九难还是放心不下古墓的事情: 主要是担心里面的东西出来，会害了附近村民。 至于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上级“专家”，和他华九难有什么关系，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其实不只是华九难，车里几人都在担心同样的问题。 “灰六哥，还要麻烦你暗中留意一下古墓的情况。” “别真的惹出什么大乱子！” 灰老六显然还在生气，冷哼一声说道: “小先生放心就是，刚刚那个老道人有些本事。” “倘若他对付不了里面的脏东西，咱们再出手也不算迟！” “如此方能显示小先生手段高明！” 陈大计最担心的是自己老爸。 当然，他还不知道陈富也甩手不干了。 “老神......灰六爷，我爸还在那里呢，我实在是惦记......” 灰老六望向华九难，见后者轻轻点头，才开口说道: “大计小友放心，我这就回去保护他。” 周所长不认识灰老六，更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位朋友，等把九难他俩送到学校，我们一起回去。” 灰老六嘿嘿一笑: “不用麻烦，你靠边停车就行。” “说实话，这铁家伙还没我自己跑的快！” 周所长见灰老六转眼就消失不见，口中喃喃自语: “高人啊！” “自从认识九难一家后，我算长见识了！” 陈大计十分配合: “我也长见识了！” “老大，回学校之后我一定好好学习！” “再不努力，不但写不好情书，就连别人骂我我都听不懂，实在丢人！” 陈大计想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哦对了，老大你能教我功夫么？” “咱要求不高，能打过今天欺负我那个小杂毛就行！” 华九难深深点头: “你想学，我一定教！” 第67章 冲突 二人刚进大门，正好遇到负责他们日常的马瑞东。 他是去年刚分配来的，如今还没成家，就住在职工宿舍里。 “华九难，你这几天落下的，要尽快补上。” “先向别人借笔记看看，有不明白的，随时来问我。” 不等华九难说话，陈大计率先表态。 “您放心吧，我也会补上的！” 马瑞东一愣，随后特别认真说道: “你？你想补的话就困难多了，要从基础开始！” 陈大计一脸尴尬: “你知道么，有时候说实话很伤人......” 知耻而后勇，这句话形容陈大计最为贴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小子就像换了一个人: 不但每天都认真努力，而且还坚持凌晨四点起床，和华九难一起练拳。 人嘛，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陈大计最明显的收获是，写给李云的情书里，使用拼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华九难都忍不住夸他: “真没看出来，大计你居然这么聪明。” “才几天功夫，进步神速啊！” 陈大计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说道: “老大这没啥，查字典不算太难。” “李云才教我三天，我就学会了......” 华九难当时就蒙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 “大计，你真特么的是个‘小天才’！” 就在这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两位老大你们快去看看，张顺做卫生时，被赵胖子打了！” 赵胖子本名赵飞，最大特点是胖，至少也有二百七八十斤。 家住县城，据说他爸是个大官。 因为在城里时候，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这才到镇里避风头。 赵飞仗着家里关系，横行霸道习惯了，欺负其他人更是常有的事儿。 等华九难和陈大计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虎娃扶着鼻青脸肿的张顺站在一边。 赵飞趾高气昂的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虎娃见到华九难，就像被欺负的孩子终于看到自己家长。 “九难哥，赵飞他们欺负人！” “咱们清洁区都打扫干净了，他们又把自己那边的积雪扫过来。” “张顺和这些人讲道理，就被赵飞打了！” 陈大计听完，都被气乐了。 “卧槽，你们特么的可以啊！” “向来都是老子欺负人，还是第一次被欺负！” “来来来，我看看谁这么尿性！” 陈大计虽然是个新人，但却声名在外。 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有钱。 确切的说是有矿，还是有好几个那种！ 所以陈大计出面，其他人立即不敢言语。 赵飞却呵呵一声冷笑: “你就是陈大计吧？老子听说过你。” “别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在老子面前嚣张！” “今天老子就算打残废你，你也没地方说理去，信么？” 不等陈大计说话，华九难上步挡在前面，冷冷的对赵飞说道: “你敢碰大计一下，我保证今天残废的是你！” 赵飞被华九难身上冰冷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随后外强中干的问道: “你特么是哪里蹦出来的瘪三儿，也敢多管闲事！” 陈大计破口大骂: “赵胖子卧槽你大爷，你特么才是瘪三儿！” “他是我老大华九难！” 听了华九难的名字后，赵飞反而踏实了。 在他心中，这个小山村出来的小子啥也不是。 还不如陈大计那个暴发户对自己有威胁。 “呵呵呵，华九难你找挨打是么？” 赵飞一个眼神，十几个和他一起的，立即气势汹汹的朝华九难围了过来。 他们不敢打陈大计，但可不在乎华九难这个和他们一样的穷小子。 陈大计见此，立即朝着自己这边喊道: “他们想打群架！弟兄们一起上，打出事儿了算我的！” 然而陈大计显然没啥号召力。 或者说，毕竟刚认识没几天，大家还不熟悉、没啥感情。 只有五六个人过来帮忙: 其中还包括徐芳草、李云两个女生。 第68章 三对二十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马瑞东忽然远远的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 “不好好打扫卫生，你们干嘛呢？” 赵飞见有马瑞东来了，立即狠狠瞪了华九难等人一眼，同时小声威胁高顺: “他要问你脸上的伤，你就说自己摔得。” “要不然，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话间马瑞东已经到了眼前，赵飞大声跟着他的人说道: “行了，卫生打扫完了，咱们走。” 路过陈大计身边时，还狠狠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小子，这事没完，你们给老子等着！” 马瑞东双眉微皱，轻声问高顺: “他们打你了？” 高顺心中害怕赵飞报复自己，犹豫一下，还是含着泪说是自己摔得。 马瑞东又不傻，已经猜到事情大概。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 “哎，以后小心点！” “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马瑞东不忘叮嘱华九难等人: “还有你们，以后有事情要及时告诉我，不能私下解决。” “会吃亏的！” 等马瑞东走远，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陈大计心中恨意难平: “老大，张顺这顿打就白挨了？” 华九难冷冷一笑: “赵飞说得对，这件事情没完！” 还是那句话:被欺负不还手，可不是他华九难的性格！ 陈大计、虎娃几人深深点头: “老大，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特么的，不行今晚就去堵他！” 华九难可不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公开打架，是会被记大过的！ “不着急，赵飞这种人，很快就会自己跳出来让咱们打的！” 徐芳草显然对打架这类事情十分反感: “你们不能这样！” “赵飞要是再找你们麻烦的话，我......我就去告状！” 相对瘦小一些的李云，性格倒是颇有江湖儿女气息: “他们要是再找你们麻烦，记得来叫我！” 陈大计听的心花怒放，贱兮兮的对李云说道: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李云没好气的瞟了陈大计一眼: “你想多了！” “咱们任何人被欺负，我都会帮忙的！” 陈大计毫不在乎李云的回答，回去的路上满脸幸福。 “嘿，女人就是害羞，明明也喜欢我，还不承认。” 一晃两天过去，事情果然和华九难想的一样。 回家周的下午，虎娃和张顺气喘吁吁的跑到华九难跟前。 “老大，我们听说赵飞要带人在路上堵咱们，怎么办？” 陈大计听完反而乐了: “哈哈哈，还能怎么办，揍他们啊！” “就算追究起来，咱也是正当防卫！” 这小子和华九难学了一星期通背拳，已经膨胀的厉害。 在陈大计心中，若论打架排名: 华九难天下第一，自己天下第二，欺负过自己的那个小道士天下第三...... 虎娃看着斗志昂扬的陈大计，有些犹豫的说道: “大计哥，可是......可是......” 陈大计很不耐烦:“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可是听说对面人很多，二十多人呢......” “卧槽！”陈大计听傻了:“情况不妙啊！” “咱们这边有多少人？” 张顺一脸紧张，都快哭了: “就咱们四个，其他人已经先走了......” “卧槽！这不扯犊子呢么！”陈大计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华九难身上。 “老大，你能打二十个么？剩下的几个，交给我们仨对付......” 华九难摇头，对陈大计说道:“除了你，我没和别人打过架，不知道能打几个。” “不过李爷爷活着时候说过:打仗，不是人多就能赢！” 听了华九难的话，陈大计稍稍恢复了一些信心。 不过当他看到哆哆嗦嗦、脸色苍白的张顺时，这点信心又有些动摇: 卧槽，这货是指望不上了。 一会儿，怕是要三人打对面二十多人。 确切点说，是对面二十多人暴揍他们三人...... 第69章 又见尸玉 张顺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华九难带着虎娃、陈大计，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看那背影，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惨烈。 半路上，陈大计、虎娃各自捡起半截板砖藏在怀里。 陈大计不忘叮嘱: “虎子，一会儿打起来，只能用它砸那帮瘪犊子脑门，不能砸后脑知道么？” “砸后脑会死人的！” 虎娃显然很紧张，紧咬着牙说知道了。 到了门口，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吊儿郎当的说道: “可以啊，居然还敢出来！” “我们赵老大请你们仨去那边聊聊！” 陈大计吐掉嘴里叼的枯树枝，骂骂咧咧说道: “卧槽，去就去，谁怕谁！” “老子也正想和他好好聊聊呢！” 众人走了很远，直到过了一处拐角才停下来。 赵飞搂着一个女孩，在一帮人簇拥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华九难三人。 “你们三个小b崽子，这次落在老子手里了吧？” 陈大计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有些心虚。 他轻声对已经哆嗦的虎娃说道: “虎子，你小子怎么做的情报工作？！” “这特么哪是二十多人，怎么说也有五十个！” 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华九难一脸冷漠的走到赵飞面前。 直到几乎脸贴脸才停下来。 这股气势，吓得赵飞搂着的女生连退几步。 “赵飞，卧槽你麻！来单挑！” 赵飞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挥拳朝着华九难鼻子打来。 “卧槽你麻！你这是找死！” 前文说过，赵飞这家伙膘肥体壮: 一米八多身高，二百八十斤的体重。 凭借身材优势，在同龄人里打架单挑，他就没输过！ 华九难虽然也有一米八几，但在赵飞面前，就显得太过单薄。 用现代格斗专业术语，他们俩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然而两人单挑的结果，却是华九难完胜！ 我国古武术，那是无数先辈用生命总结出来的杀人技。 华九难勤学苦练十多年，还有一身龙皮加持。 用来对付赵飞这种普通人，简直就相当于用大炮打蚊子。 轻松写意！ 甚至可以说纯属浪费！ 仅仅一个照面，赵飞就被华九难打倒在雪地上，一顿暴踹。 当然，华九难出手很注意分寸，并没有朝要命的地方打。 赵飞双手抱头，一边惨嚎一边对着自己人大喊: “卧槽，你们都特么是傻b吧，快来帮我啊！”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冲向华九难。 华九难丝毫不惧，悄悄取出一根金针夹在拳缝里。 最先冲到他身边的几个人，被他一拳打到的同时，也被金针封住穴位，躺倒地上惊叫。 “哎呀卧槽，我的手不能动了，骨头断了！” “我的腿、我的腿没知觉了！” “我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救命啊！” 陈大计、虎娃回过神来，掏出板砖挡在华九难面前。 “卧槽你麻，谁再敢过来，老子拍死他！” 其实不用他俩帮忙，赵飞带来的人已经被华九难的“凶残”吓到了: 这些人说到底，毕竟还是半大孩子。 哪见过打架把人打“残废”的...... 赵飞带来的人，都不敢再往前冲，满眼惊恐的看着华九难。 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开始慢慢后退。 尤其是赵飞带来的那个女的，此刻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 屁股周围湿漉漉的，显然是吓尿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赵飞依旧被华九难踹的不停惨叫。 不过此时，赵飞也被彻底打怕了，开始求饶: “哎呀卧槽，别打了，我服了！” “以后你是老大！” “我见你绕着走还不行么？” “华老大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陈大计看了看被华九难打“骨折”的几人，又看了看满脸是血的赵飞，担心事情闹大，赶忙开口劝说: “老大算了，饶了他们吧。” 华九难这才停手，慢慢蹲下身体，用手敲了敲赵飞的脑袋。 赵飞吓得赶忙用双手捂住，抖动肩膀向后挪: “老大别打了，我真的服了！” 华九难冷笑: “别人问你怎么受伤的，你怎么说？” 赵飞惊恐回答: “自己摔的，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己摔的！” 华九难再问: “你打张顺的事情怎么解决？” 赵飞赶忙回答: “赔钱！我赔医药费！” 这家伙是真被华九难的“凶残”吓到了，犹豫一下继续说道。 “华老大，我身上没那么多钱，用这个玉顶账。” “你放心，这不是假货，是别人送我爸的，据说值好几万呢！” 赵飞边说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吊坠，放到华九难面前。 华九难、陈大计俩人看得一愣: 这块玉和陈富曾经戴的那块差不多，都是九窍玉的一部分！ 只是形状不一样: 这块是短琮形，一端封闭。 第70章 尸气罩顶 华九难用脚把九窍玉踢回给赵飞，带着陈大计、虎娃转身就走: “谁要你的破玩意儿，我又不是打劫的！” “还有这几个人，他们没有骨折，休息半小时就好了！” 等远离赵飞这一群人，陈大计轻声问华九难: “老大，赵飞那家伙刚拿出来的，是不是九窍玉？” “可为啥他戴着没事，我爸戴了就会倒霉？” “难道是因为他比我爸胖，所以更抗造？” 华九难点头:“那块确实是九窍玉之一，至于为啥赵飞戴着没事，我也不知道。” 陈大计忽然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继续问道: “老大，赵飞戴的玉，是塞在哪里的？” 华九难被他问笑了: “这块比你爸那块还恶心，是堵着那玩意儿的！” 陈大计哈哈大笑: “卧槽！不知道赵飞那瘪犊子，会不会也每天都亲一下！” “想想就觉得恶心！” 虎娃不懂什么是九窍玉，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华九难刚才是怎么让“敌人”不能动的。 “九难哥，难道你还会点穴？” “能教教俺不？” 他这么一说，也把陈大计的兴趣勾起来了。 “老大，我也想学！” 华九难苦笑: “我可不会点穴！” “刚刚那叫金针刺穴，治病救人时用的。” “当然，关键时候也能防身。” “哦，是这样啊！” 陈大计、虎娃脑补了一下自己拿根针，追着别人扎的画面，顿时没了兴趣。 他们又不是东方不败...... “那我们不学了！” 等三人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来接他们的陈富。 在华九难眼里，他额头的黑色更浓了。 面相上来说，这叫“黑云压城”，会要命的！ 不行，得赶快想个办法救他！ “陈叔，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陈富一边打哈欠一边回答: “也不知道咋滴了，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总觉得心惊肉跳。” 就在华九难琢磨怎么帮陈富的时候，陈大计开口问道: “爸，古墓那边咋样了，挖开没有？” 陈富无精打采的回答: “具体情况不知道，你们走后我再也没去过，听别人说暂时没挖。” “哦对了，那个小道士去镇上买了好多朱砂黄纸之类的，说是要开坛做法。” “看来古坟里的东西挺邪乎！” 半路上，陈富照例给聋婆婆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堆满整个后备箱。 一进门，正看到老人家躺在松树边的藤椅上听收音机。 陈大计嘴甜，立刻迎上去喊道: “奶奶，我们回来啦！” 陈富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王三后，笑呵呵的走到聋婆婆身边: “老婶子，您老人家身体挺好的吧？” “我来看您了！” 聋婆婆睁开眼，见到陈富面相后，露出深深的担忧神情: “老婆子我是挺好的，不过你小子可要惨了！” “我给你的神斧，你没供在家里？” 陈富听的心惊胆战: “我供了，老婶子我供家里了啊！” “一天三次烧香磕头，从没敢忘过！” 聋婆婆在华九难搀扶下起身，拄着拐棍不停踱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什么东西这么邪乎，有神斧镇宅都不肯饶你！” 华九难把古墓的事情讲给聋婆婆听。 老人家听完后连呼:“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没准儿已经成了大粽子！” “哎，要真是那玩意儿，就不好对付了！” “这些人也是，干嘛非要挖它出来，让它一直睡下去不好么！” 陈富听得都要哭了: “老婶子这可咋办，您老可要想办法救救我！” “再者说，我也没得罪过古墓里的东西，为啥抓着我不放呢！” 陈大计也忙帮着说话: “奶奶，我爸是好人，您不能不管他！” 聋婆婆爱怜的摸了摸陈大计脑袋: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托人打听过，你爸他修桥补路的，没少帮别人。” “奶奶不会不管他的！” 聋婆婆说完，没好气的瞟了一眼陈富: “还敢说没得罪过！” “要是有人每天在你家房顶上挖来挖去的，你愿意啊！” 第71章 仙家庇护 陈富急的直跺脚: “老婶子，我挖矿的时候，也不知道下面埋着这么个祖宗！” “要是早知道，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现在咋办？” “实在不行我让人把山头重新填土？” “多填点也行啊！” 聋婆婆都快被陈富气乐了: “你个傻小子，怎么和我家三娃一样憨！” “现在国家下来人挖坟，你在上面填土，警察不立刻就得把你抓走啊！” 陈富是彻底没辙了，双手一摊、哭丧着脸说道: “老婶子，事到如今了，你说咋办？” “我是不是根本没有活路了！” 聋婆婆咬咬牙下定决心: “就冲你是个善人，再加上两个孩子的关系，老婆子尽力救你！” “从现在开始，你别回家了。” “把你家里的媳妇也接我这儿来！” “你们俩就住在偏房。” “那里有仙家坐镇，希望能帮你渡过这一劫！” 陈富赶忙连连点头: “行，都听您的！” “我现在就让司机把我家那口子接来！” 聋婆婆在华九难和陈大计的搀扶下，走进偏房给个出马堂口上香: “各位仙家，老婆子刚刚的话，你们一定都听到了。” “人命关天，还请各位仙家大发慈悲，让他们一家在这里暂住几天。” “事情过后，我一定让陈富那小子在庙里，给各位仙家立碑表功。” 聋婆婆说完之后许久，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动静。 陈大计急了: “奶奶，仙家是不是不同意啊？！” 聋婆婆无奈点头:“哎，看来还得想其他办法！” 眼见陈大计急的都快掉泪了，华九难上前一步，亲手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各位仙家，我和大计情同手足，他家的事还请诸位多多帮忙！” 这次没有丝毫延误，常怀远牌位上传出声音: “小先生客气，让他一家搬来就是。” 麻衣姥姥牌位上，也传出尖锐的声音: “大计你个小瘪犊子哭什么？看你这点出息！” “你一家搬进来的时候，多带点上次给姥姥吃的那种东西。” “叫什么来着......姥姥给忘了。” 陈大计赶忙接话: “叫辣条！” “姥姥放心，我这就让我爸买一车来！” 当天夜里，陈富和他媳妇由华九难领着，顺利住进偏房。 成箱的辣条，从院子一直堆满房间每个角落。 华九难甚至怀疑，陈富是不是让司机，把整个镇里的辣条都买来了！ 进偏房的一瞬间，陈富感觉就像忽然卸下千斤重担，全身说不出的轻松。 再也没有那种寝食难安，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赶忙拉着媳妇，跪在各堂口前烧香磕头，口中不停说道: “小子多谢各位仙家庇护。” “那个......辣条不够吃的话，就给我托梦，我立刻就让人再送几车来......” 华九难听的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说道: “叔儿、婶儿，你们早点休息。” “要是需要什么东西，随时叫我。” 陈富赶忙拉住华九难，轻声说道: “九难你别着急走，叔有事情得问清楚。” “我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么？” 这倒是把华九难问住了，他琢磨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应该没什么吧？常怀远大哥和姥姥都很好说话的。” 陈富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精于各种人情世故。 他心中暗想: 好说话，那得分对谁！ 我这初来乍到的，还需要仙家护着，最好规矩点！ 于是，陈富先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个干净，尤其是一双汗脚。 把鞋放到门外之后，还不忘叮嘱自己老婆: “我睡着的时候要是打呼噜了，你赶紧把我叫醒，千万别惹仙家不高兴！” 陈大计妈妈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听了赶忙点头。 “你放心睡吧。” “等你睡着了不打呼噜，我再睡。” 第72章 太平道 另一边，华九难几人离开后，只剩下赵飞一群人战战兢兢的呆在原地。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都扶起来！” 赵飞对着带来的人大声咆哮: “特么的，华九难、陈大计你们给老子等着，这件事情没完！” 有人弱弱的说道: “老大，要不还是算了吧。” “华九难那小子太厉害，咱们打不过他！” 其余人纷纷点头，眼中惊恐依旧。 赵飞丢了这么大面子，尤其还有女人在场，他怎能善罢甘休。 “一群废物，都特么给老子闭嘴！” “下次不用你们，我从城里带人来！” “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赵飞的话，被远远看着这边的几只小动物，一字不差的听到。 一只黄鼠狼、一条大老鼠、还有两只狐狸、几条蛇、几只刺猬。 小动物眼中充满灵性，互相对望一眼，四散而去。 片刻功夫后，他们众多同类，如同潮水般向着赵飞等人涌来。 漫山遍野，无穷无尽。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哎呀我被老鼠咬了！” “卧槽，我的脸！我的脸被刺猬扎了！” “好多黄鼠狼，好多狐狸！他们都蹦起来挠我！” “哎呀疼死了，这些蛇不会有毒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小动物扑倒在地。 尤其是被重点“照顾”的赵飞，身上蛇、老鼠等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幸亏这些小动物不想闹出人命，攻击的地方不是要害。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兽吼。 小动物们仿佛得到命令，又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只留下一地狼藉。 赵飞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欲哭无泪。 他们不但个个带伤，穿的衣服也被撕成布条随风飘扬。 甚至赵飞带来的女生也是如此: 脸上、屁股上还扎着几根刺猬的尖刺。 这幅狼狈的样子，回家之后，怎么向自己父母交代！ 说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小动物给打了？ 有人相信么？！ 赵飞气的暴跳如雷: “特么的，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开口: “赵老大，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 “听说打咱们的华九难，他奶奶是附近最厉害的出马弟子！” “刚刚那些咬咱们的动物，是不是来给华九难出气的？” 这情况可把赵飞吓了一跳，赶忙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又有一人发言作证: “赵老大，他说的是真的！” “前几年我们村有人撞邪，就是华九难奶奶给治好的。” “村里老人说，方圆千里，华九难奶奶是最厉害的出马弟子！” 众人所说，再加上刚刚“神奇”的遭遇，赵飞不信也得信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沮丧的说道: “没想到华九难后台居然是出马仙家，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要想收拾我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说别的，就是每天晚上，让老鼠、蛇过来咬咱们也受不了啊！” “要是咬到关键部位......” 所有人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胯下一凉，不由自主的捂住裆部。 赵飞带来的女生，听完更是吓破了胆。 她带着哭腔说道: “赵飞，等过两天华九难回来，我们去给他道歉吧。” “这样折腾下去，我迟早会毁容的......” “哎，也只能这样了。”赵飞唉声叹气的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玉塞。 染了血的玉塞戴到脖子上瞬间，赵飞只觉得全身一阵阴冷。 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走吧，咱们回去！” “这周都别回家了，这个样子回去也是挨骂！” “到宿舍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去买新衣服。” 九窍玉染血的瞬间，几十公里外的古墓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嘶吼。 那声音是如此的大，震得整个古墓尘土飞扬。 正在和马教授交谈的周老道，立即大惊失色: “大事不好！里面的东西要醒了！” 马教授闻言也是一惊，开口问道: “老友，你是咱们城隍庙的观主，道法高深。” “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忌讳！” 周老道苦笑一声: “只有咱们两个在，贫道就实话实说。” “根据这几天观察，古墓布局完全是太平道术中，养战尸的手法。” “我怀疑里面葬的，是汉末那三兄弟之一！” “他们活着时候，就凭借道法兴兵作乱，如今在养尸地埋了一千多年，怕是更厉害了！” 说到这里，周老道猛然起身: “不行，还得多贴点符箓镇住古墓。” “老友，在贫道想出办法对付里面的东西之前，千万不能再往下挖了！” 第73章 因果 太平道，我国汉末时期，张角创建的道统。 根据野史记载: 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 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 曰:“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角拜问姓名，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 太平道有三大秘术: 分别是符水治病、召唤黄巾力士和炼制“战尸”。 张角得到《太平要术》后，初期还能不忘本心，创太平道广撒符水治病救人。 但后来野心逐渐膨胀，和他两个弟弟张宝、张梁起兵造反，号黄巾军。 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 取天地人三才之意。 跟随他们的教众高达百万。 但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由于多方面原因，短短几个月就被歼灭。 因为时间太短，所以需要耗时三年才能完成的“战尸”，并没有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以至后世的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太平道还会这种秘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说回聋婆婆小院这一边: 安顿好陈富夫妻后，华九难带着陈大计，依旧睡在李大爷的屋里。 到了后半夜一点，华九难起身穿衣服，同时对陈大计说道: “起来吧，我知道你没睡着。” 第74章 胡三太爷 陈大计听懂了大概意思: “就是强扭的瓜不甜呗！” “摘下来后还是个炸弹，‘嘭’一下把脑瓜子炸开瓢喽！” 陈大计这个比喻，把儒雅的常怀远都逗笑了。 “话糙理不糙。” “小友这个比喻倒也十分恰当。” 顿了一顿，常怀远再次开口。 “灰六兄弟，古墓那边情况怎么样？” 被华九难拉着坐下的灰老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今天下午时候，里面的东西叫了一嗓子，应该是快醒了。” “哦对了，我手下的小崽子们，在古墓后面发现个盗洞。” “里面还有一具尸体，被脏东西害死的。” “看装扮应该是倒斗的人。” 陈大计好奇，开口问道: “老神仙，啥是倒斗？” 灰老六嘿嘿一笑:“就是盗墓。” “发死人财的！” 华九难听了若有所思。 “这么说陈福叔在矿山捡到的九窍玉，是盗墓的带出来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一个团伙。” “死了一个，其他人带着陪葬品跑了。” 陈大计也恍然大悟: “就是这样！” “盗墓的把九窍玉卖了，买玉的人还把它当宝贝，送给了赵飞他爹！” 麻衣姥姥听陈大计分析的条条是道，不禁嘿嘿一笑: “真没看出来。” “你这小瘪犊子平时混不溜丢的，正经时候还挺聪明。” “姥姥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现在就上吊自杀吧，死后跟在姥姥身边修行。” 陈大计可没活够呢，闻言缩了缩脖子。 “姥姥别闹，我还没娶媳妇呢，舍不得死。”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等你死后，我这八个婢女你可以选一个当老婆。” “如果你表现好，能哄姥姥开心，我还可以让她们八个都嫁给你！” 陈大计看了看八个娇羞的女鬼，倒是有些心动...... 麻衣姥姥见状笑的更加开心: “桀桀桀，小瘪犊子，看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鬼话连篇’，对就是‘鬼话连篇’。” “你记住喽，鬼的话不能相信，尤其是那些勾魂的枉死鬼。” “他们为了找替身，都是怎么迷惑人怎么来！” “你要是信了鬼话，那就离死不远了！” 麻衣姥姥这番话没有白说，在以后的日子，还救了陈大计一命。 就在几人闲谈时，胡家仙胡青山忽然出现在院子中。 身边依然跟着那个眼波流转的少女，胡菲儿。 胡青山见到灰老六也是一愣，不过只是恭喜，并没有询问原因。 反而是对华九难开口说道: “小先生，胡某不请自来，是我家老祖宗让我给你传个消息。” “老祖宗说:古墓里睡得是一个凶神，最好别让他醒了，不然会很麻烦！” “至少以我们的本事，对付不了他！” 胡青山的话，让在场所有出马仙都非常震惊。 胡家老祖宗胡三太爷，是天下所有出马仙家之首。 得道于人皇年间，至今已经有五千多年。 胡三太爷一直积德行善、潜心修行，现在很少露面。 但关于他的传说，却多不胜数。 据说在商朝时期，不少的有灵性的动物集天地精气，聚日月精华修炼成精。 有的利用民众，有的则祸害民众，使民不聊生，尤其是长白山地区。 玉皇大帝怒命五雷神君带领天兵天将到长白山，把众精灵全部歼灭。 当五雷神君到长白山之后，刚要发雷，来了个汉子。 说自己是长白山的狐仙，来此为众精灵求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祈求神君饶了众生灵。 五雷神君言，吾乃奉玉帝谕旨，不能擅自更改。 这狐仙说，我愿意将这些精灵古怪度化正道，以免让杀生过多有违天道。 神君闻言，觉得有道理，收兵上天回旨。 玉帝一听，觉得这狐仙说的也有道理，便准奏。 又封这狐仙为长白山之首统领众仙，还立下了规矩，以便约束这些精灵。 这位狐仙就是胡三大爷，这也便是胡家的由来了。 第75章 松老的承诺 听了这个消息，灰老六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华九难在考古现场的那个晚上，墓里的东西没出来。 不然的话，就算拼光了灰仙一门都挡不住他。 自己生死是小，若是华九难有个三长两短，他灰老六罪过可就大了！ 陈大计听完，更担心他爸了。 “姥姥、几位老神仙，你们可得想想办法对付他！” “那玩意儿要是出来，第一个就得弄死我爸！” “这......”众仙家顿时陷入为难。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无利不起早。 仙家也是如此。 他们可不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和胡三太爷口中的“凶神”拼命。 眼见所有人都不说话，麻衣姥姥无奈开口: “小瘪犊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们不帮你对付他，而是那玩意儿太凶，没把握啊！” “实在不行......” 说到这里，麻衣姥姥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不行的话，你让你爸抹脖子自杀算了。” “他死后，姥姥把他的魂儿藏到麻衣山里，总比被那个‘凶神’弄得魂飞魄散好。” 陈大计听完都快哭了。 “姥姥，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您这先让我上吊，又让我爸抹脖子，我家不等于灭门啦！” 陈大计说的明明是个悲惨的故事，可华九难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在陈大计哀怨的注视下，赶忙忍住。 “咳咳，大计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 陈大计眼神更哀怨了: “老大别逗，你连画符都不会，怎么和墓里的家伙打架。” 华九难开口要帮陈大计，灰老六坐不住了。 “小先生要想对付那个‘凶神’，我灰老六一定帮忙！” “就算魂飞魄散，也和那东西拼了！” 麻衣姥姥冷冷瞟了一眼灰老六: “就你能？！姥姥我也疼这两个大孙子！” “真要拼命的时候，也是姥姥我先上！” “但这件事，咱们要好好研究一下，硬拼怕是没有希望啊......” 常怀远最为冷静。 “要想对付墓里的东西，只有请出胡三太爷或者松老。” 常怀远说完，众人将目光看向胡青山。 胡青山面露难色: “诸位也知道，我家老祖宗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 “他老人家曾说，要不是念在和小先生祖上有交情，都不会给咱们传话。” 华九难听了激动不已: “青山大哥，你家老祖知道我的身世？！” 注:华九难懂事之后，聋婆婆和李大爷没有隐瞒华九难，而是将他来历一五一十尽数告知。 只是叮嘱他，在没有大本事之前，不要急于寻找凶手报仇。 胡青山点了点头。 “老祖猜到你会问，他老人家让我告诉小先生:稍安勿躁，一切自有了结的时候。” 华九难听完，陷入沉默。 陈大计见众人又都不说话，只能哭丧着脸继续恳求: “常老神仙，胡家的老神仙不帮忙，还有别的办法救我爸么？” 常怀远轻叹一声，将目光望向院中的松树。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以目示意陈大计过去恳求。 陈大计立刻明白，跑到松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树爷爷，您大慈大悲，出手救救我爸行么？” 眼见松树毫无反应，陈大计继续嘭嘭磕头。 他是那么用力: 虽然有积雪垫着，但依然磕的头破血流。 华九难心疼自己这个兄弟，也走到松树前跪下磕头。 “求松老慈悲！” 北方的大地常年冰冻，坚硬如岩石。 没几下，华九难也和陈大计一样，满头是血。 灰老六和麻衣姥姥心中不忍，想要拉两人起来，却被常怀远用眼神制止。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古朴、苍凉、满是时间韵味的叹息，回荡在众人耳边。 “不出这个院子，保他平安。” 陈大计听了大喜，更加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谢谢您老！我谢谢您老！” 灰老六也面露喜色，上前将华九难、陈大计扶了起来。 口中也跟着道谢:“松老慈悲！” 麻衣姥姥看着满脸是血的华九难和陈大计，心疼不已。 她伸手一拂，陈大计只觉得额头一阵清凉，不但不疼了，就连血都止住。 “哇塞，姥姥你真厉害！” 麻衣姥姥显然十分受用这小子的马屁，笑着又要给华九难治伤。 但她惊讶的发现，此刻华九难额头已经不流血了，就连伤口都在缓缓愈合。 “桀桀桀，姥姥倒是忘了，我大孙子有一身龙皮护体，结实着呢！” 第76章 请雪尸 第二日一早，陈富见到一脑门疤痕的陈大计就是一愣: “我去，小瘪犊子你脑袋咋弄的？” “睡觉时候从炕上掉下来，脸先着地啦！？” 陈大计见到无精打采的陈富也是一愣: “爸你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啊？！” 陈富一脸沮丧: “哎，别特么提了！” “我一闭眼就打呼噜，一打呼噜你妈就叫我！” “这特么的可好，一晚上我两谁都没睡成！” 说到这里陈富点了根烟提神。 “别打岔，老子问你脑门儿怎么弄的呢！” 陈大计满嘴跑火车: “昨晚和我九难哥结为异性兄弟，磕头磕的！” 说话间，正好华九难走出房间。 “陈叔早上好！” 陈富看着华九难光滑的额头不禁纳闷，开口问陈大计: “咋滴，你俩结拜时候，就只是你给九难磕头啊？” “不应该是互相磕么？！！” “你特么这是结拜，还是认干爹啊！” “咋不磕死你个瘪犊子！” 陈大计也很纳闷: “老大昨晚也磕的满脸血，怎么一晚上伤就好了......” “哦对了爸，以后你不能出这个院子。” “树爷爷答应保护你了！” 陈富瞬间惊喜，三步两步走到松树前跪拜答谢。 “谢谢您老人家，小子给您磕头了！” 起身之后，陈富立即给司机打电话: “喂，小李啊，你马上安排人，给我送几十吨化肥来！” “要最贵的！” “什么？辣条？哦对！辣条也再拉一车来！” 华九难听得一脸黑线。 这爷儿俩还真有个性: 一个请鬼吃辣条，另一个请树仙吃化肥！ 不过仔细一想，貌似也没啥毛病...... 一家人吃过早饭，陈富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九难，叔要在你家住多久才行？” “总不能一辈子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吧？” 这个问题把华九难问住了。 陈大计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爸，从理论上来讲，古墓里的大粽子啥时候死，你啥时候才能离开奶奶家。” 陈富愕然: “那大粽子啥时候能死？” 陈大计哪里知道这个，只能信口开河: “说不好，但我觉得怎么也要万八千年吧！” 这句话彻底把陈富打击到了。 “卧槽，老子就是使出吃奶力气，也活不到一百！” “这么说，我不是一辈子不能出门啦？！” 陈大计看到自己老爸一脸沮丧，反而幸灾乐祸的笑了。 “在这儿住着多好，每天陪着奶奶喝喝酒，听听收音机。” “你要实在觉得无聊，就和我妈学织毛衣。” 陈富气的破口大骂: “你给老子滚犊子！” 唉声叹气一会儿，陈富又把目光望向华九难。 “九啊，你能想个别的办法帮帮叔不？” “我刚四十多岁的人，总不能就这样每天待着、混吃等死啊！” 华九难抵挡不住陈富可怜兮兮的目光，仔细一想真琢磨出一个办法。 “还有一个人能对付墓里的东西。” “但他好多年没出现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就在这时，灰老六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华九难的话。 “小先生说的是‘勇武大将军’？” 华九难点头: “没错，就是雪尸大叔！” “灰六哥，我雪尸大叔能打败古墓里的东西么？” 灰老六面露沉思: “这个不好讲！” “按道理说‘勇武大将军’当年被帝王亲口封正，属正神。” “墓里的东西，用万人活祭一千多年，是凶神。” “他们谁强谁弱，只有动起手来才知道。” 陈富刚燃起的希望，被灰老六的话瞬间熄灭。 他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样啊，哎！” “那还是算了，别麻烦雪尸......雪尸大哥了。” “咱不能因为自己事情，让别人危险。” “那样做等于缺德，生儿子会没屁眼的！” 听了陈富的话，陈大计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屁股。 还好，我爸没缺德，咱该有的都长出来了...... 陈富这番言词，倒是让灰老六对他刮目相看。 “这位兄弟不用灰心。” “要是能请出勇武大将军，再有我和常怀远兄弟帮衬，一定能弄死幕里的东西！” 灰老六话音刚落，玉树临风的白衣常怀远出现在院子里。 “灰兄弟有此豪情，常怀远舍命奉陪！” 第77章 上山 几人研究一会儿，决定立即去山里寻找雪尸。 陈富换上羽绒服，也要跟着一起去。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可惜时间仓促，没准备啥礼物。” 陈大计跟着搭话: “还准备啥礼物，我背一箱辣条去就行了！” 陈富在陈大计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疼的陈大计呲牙咧嘴。 “你给老子滚！” “背特么什么辣条，你咋不抗一袋化肥呢！” 陈富开车，一直到雪山脚下，几人开始步行登山。 其余人还好，可肥胖的陈富一会儿功夫就累的气喘吁吁。 “特么的，老子回去后让人过来把路修了！” “村里山里都修！” 常怀远听完面露微笑: “修桥补路，此举大善！” 将军庙在雪山最深处，按照陈富的速度，就算天黑都到不了。 无奈之下，常怀远只能把常八爷招来当坐骑。 陈富战战兢兢爬上常八爷后背，一行人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简直可以说是风驰电掣。 感受迎面扑来的劲风，陈大计十分激动。 “八爷，您这速度比我家汽车都快！” 常八爷也是个人来疯，被陈大计一通马屁拍的心花怒放，之后的速度更快了！ 这样一来可苦了陈富: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开始呕吐。 陈富不敢弄脏常八爷，只能脱了羽绒服，吐在里面。 陈大计看的一愣一愣的: “爸，你早上喝多了啊？！” 陈富没好气的破口大骂: “喝多你大爷！” “老子是晕车了！！！” “呕......” 不到半个小时，一行人就来到破败的将军庙前。 庙里的塑像，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 地上布满灰尘，墙上都是蜘蛛网。 华九难等人仔细打扫一番后，才开口呼唤雪尸。 “娘，雪尸大叔，我来了！” 华九难详细说了事情经过，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灰老六一声叹息。 “哎，看来大将军不在这里！” 常怀远面露沉思。 “按道理说，大将军不应该长久离开封正之地。” “莫非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陈富虽然没求到雪尸有些失望，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对着雕像行礼。 “大将军，这次来打扰你啦。” “你是九难这孩子叔，那咱俩就是平辈。” “大家都是亲戚，回去之后，我就让人把你这里重新修一下。” 陈富豪爽仗义，为人守诺。 他果然说到做到，不但马上请人重修了大将军庙，还将柏油路一直修到门口。 从此以后，村民纷纷赶来祭拜雪尸，庙中香火鼎盛。 陈富这一举动，无意间帮了雪尸大忙。 甚至可以说救了雪尸一命。 他种善因得善果: 雪尸从阴阳界回来之后，立即和陈富结成异姓兄弟。 他们老陈一家，受雪尸庇护三代。 至于雪尸去阴阳界做什么，为什么会和鬼差冲突，我们后文自有交代。 寻不到雪尸，一行人只能无奈返回。 回去的路上，常八爷怕陈富吐自己身上，因此放慢了速度。 转眼间一天过去，司机来接华九难和陈大计返校。 陈富只能乖乖住在聋婆婆家里。 二人刚到学校门口，就见到早就等在这里的赵飞，还有他的女朋友。 陈大计被赵飞的样子吓了一跳: 原本胖的不像话，满脸红光的赵飞，如今形同枯槁。 尤其是乌黑的眼眶，晚上出来都能吓人一跳！ 陈大计看了看赵飞，又看了看他的女朋友，显然是想歪了。 “卧槽，这两天晚上你是不是没闲着啊？” “注意点吧，你的身体已经被掏空！” 赵飞哪有心情和他扯淡，只是精神萎靡的对华九难开口。 “华老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别让那些仙家，晚上来收拾我了！” 华九难一愣:“仙家收拾你？说具体点？” 赵飞哪敢犹豫，立即开口说道: “这两天一到晚上，老鼠、黄鼠狼就来咬我，根本不让我睡觉。” “幸亏仙家讲道理，没咬我脸，不过屁股、大腿都咬烂了！” “等我求爷爷告奶奶的送走这些仙家，后半夜又来一队鬼兵。” “拿着各种家伙在我宿舍门口巡逻。” 说到这里，赵飞都快哭了。 “华老大，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 第78章 鬼兵 小动物去收拾赵飞，华九难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为什么会有鬼兵吓唬他？ 根据华九难了解，麻衣姥姥手下都是女鬼，没有鬼兵。 更何况，自己和赵飞打架的事情，麻衣姥姥根本就不知道。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多半不会管这点小事。 更何况华九难还没吃亏！ 略一沉吟，华九难开口说道: “赵飞，我保证以后不会有小动物咬你了。” “但鬼兵的事情，我管不了！” “它们的出现，和我没关系！” 赵飞闻言大惊: “不是吧！” “华老大，鬼兵不是你派来的？！” 不等华九难说话，陈大计接口。 “我老大从不撒谎，爱信不信！” 赵飞呆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不完犊子么！” “我招惹脏东西了！” 他随即想到华九难的身份，立即开口请求。 “华老大，求您大发慈悲，让仙家把缠着我的脏东西收了吧！” “需要多少钱我都出！” “您说个数就行！” 陈大计瞟了一眼赵飞，满脸鄙视。 “闭嘴，别在老子面前提钱！” “家里那玩意儿太多，从小就看的恶心！” “我老大要是想要钱，我现在就能送他一车，还用的到你？！” 赵飞这才意识到，还有陈大计这个矿里有家的人在。 和他比有钱，不纯粹自取其辱么！ “华老大你说该怎么办？要啥都行，只要能帮我把脏东西赶走！” 华九难自家事情自家知: 他哪里会驱鬼。 真遇到鬼，陈大计的鼻血都比自己有用...... “不是不帮你，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再者说，以你家的条件，找个有道行的出马弟子，应该不难。” 赵飞听了华九难的话，立即醒悟。 赶忙道谢之后，拿出电话让人来接他回家。 华九难心善，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当天晚上，别人睡着后他带着陈大计来到后操场。 果然一只狐狸、一只老鼠等在这里。 两只小动物眼中满是灵性，抬起前爪，对着华九难不停作揖。 华九难客气还礼，陈大计还拿出两包辣条给了它俩。 “吃吧，爱吃的话以后就找我要！” “我叫陈大计，嘿嘿！” 小动物显然不爱搭理这货: 小狐狸跳到华九难肩膀，用头轻轻蹭他脸。 小老鼠则跳到了华九难手心中。 华九难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知道前两天，那些鬼兵的来历么？” “它们凶不凶？！” 提起鬼兵，两只小动物满眼惊恐，吱吱吱叫个不停。 从它俩的表情，华九难就知道鬼兵不好招惹，也就熄灭了帮赵飞的念头。 他总不能让这些小精灵为了一个陌生人拼命。 更何况赵家势力庞大，请一两个有本事的出马仙或者和尚、道士，应该没有问题！ 校园的生活依旧平静。 华九难每天和徐芳草腻在一起，彼此督促、共同进步。 当然，这些看在陈大计眼中，就是“勾搭成奸”。 其实陈大计自己也没闲着，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李云身后。 “云，你瞅瞅这是我新写的情书，错别字是不是少多啦？！” “还有，最近我可努力了！” “认真听课，不捣乱。我都两天没被罚站了！” 见李云不理自己，陈大计继续碎碎念: “昨天数学老师还夸我了？”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李云的兴趣。 “哦？老师怎么夸你的？” 陈大计满脸自豪，恬不知耻的说道: “老师夸我表现好，最近上课睡觉都不打呼噜，没影响别的同学！” 这话被路过的华九难听到，口中的水噗的一下喷了陈大计满脸。 在陈大计幽怨的眼神中，华九难赶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刚咳嗽了，实在没忍住！” 第79章 地龙翻身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华九难和陈大计上下铺，都半夜了两人还睡不着。 互相埋怨对方翻身，弄得床响影响自己休息。 其实他们就是思春了。 一个想着徐芳草、一个想着李云。 哎，躁动的青春！ 到了凌晨一点，华九难刚刚有一丝睡意，空中忽然传来滚滚惊雷。 那声音是如此的大，就像有人在你床边燃放礼炮。 陈大计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口中骂骂咧咧: “卧槽他大爷，老天爷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放的屁这么响！” “吓老子一跳！” 不一会儿功夫，婴儿拳头大小的雪片从天而降。 落到地上，居然发出沙沙的声响。 紧跟着一阵地动山摇，睡在上铺的华九难，被摇晃的掉了下来。 幸亏他从小苦练古武术、身手敏捷，才没有摔倒。 “快往外跑，地震了！” 宿舍其他人得到华九难提醒，也顾不得穿衣服，七手八脚的夺门而出。 紧紧一会儿功夫，所有住校生都从室内跑到院子里。 白花花的一群肉蛋，密密麻麻的站到雪地里，这情景倒也壮观。 同学们炸开了锅，冻得又蹦又跳同时，捂着自己关键部位议论纷纷。 “刚刚是地震了啊？！” “可不，吓死我了！” “哎呀我去，某某某你屁股真白！” “卧槽你大爷，你个死变态给老子滚！” 陈大计冻得连搓双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发出嘿嘿嘿的贱笑。 “老大，咱俩要不要趁乱潜伏到女生宿舍那边看看？！！！” “危险时刻，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万一有女同学需要帮忙呢！” 他的提议让华九难颇为心动。 “大计你说的很有道理！” “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陈大计连连点头: “老大你说得对，就是英雄本‘色’！” 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幸运的是没有房屋倒塌。 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跑摔了外，无人受伤。 在值班老师的安慰下，学生们纷纷返回宿舍。 刚重新躺下，陈大计电话响了，是他爸打来的。 “小瘪犊子，刚刚地震了，你们学校那边没事吧？” 来自老爸的关心，让陈大计心中一暖。 “爸你放心吧，没事！” “我和九难哥都没事，房子没倒！” “您和我妈，还有聋婆婆都没事吧？” 陈富长长松了口气: “我们都挺好的，家里房子也没倒！” “行了，没事老子就放心了，挂了吧！” 在还没挂断的功夫，电话那端传来陈富和聋婆婆的对话。 “老婶子你放心睡觉去吧，小九他俩没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哎，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地龙翻身了。” 学校和龙婆婆家没事，但有的地方出大事了！ 刚才的炸雷，第一个就击在古墓上方。 轰的一声爆响后，山体裂开一个大缝，缝隙中冒出腥臭的黑气。 黑气在漫天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眼。 紧跟着的地震，让这大缝更大，从高空望去，就像一个咧开的丑陋大嘴。 周老道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大事不好！” “天雷落地，地龙翻身。”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紧跟着跑出来的马教授赶忙开口问道: “周观主，我们该怎么办？！” 周老道双眉紧锁: “马居士，为今之计只有先疏散这里的人。” “要是等大粽子完全醒来，就来不及了！” 马教授对着一旁满眼恐惧、不知所措的牛副组长吼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去按周观主吩咐的做啊！” 牛副组长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狂态，一边向住宿区跑一边连连答应。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啊！”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准备开车离开，却见到周老道穿上道袍，手拿铜钱剑朝着古墓走去。 马教授赶忙将他拉住。 “老友，你不和大家一起走？！” 周老道一声长叹: “我走了，附近的村民怎么办？！” “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把里面的东西镇住！” 说到这里，周老道顿了一顿: “老友，我若是成功，明天会打电话告诉你们。” “要是......要是接不到我的电话，那你赶紧通知华九难小友。” “他身边那位灰老六，是有大本事的仙家！” 书外语:感谢过客暮陈、杀神、黑夜之上的血色之月、懒得观察、锅锅香。 道友请留步、炸天帮唐七夜、中国、炸天帮海底捞、还是那个帝、蒙蒙。 乐乐乐额乐乐乐乐乐乐、一条渣鱼等几位老友的支持！ 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加裙喷我。 裙子号:妻四妻，溜溜溜救妖二！ 第80章 总有些人会站出来 小道士呼平，见自己师傅选择留下来拼命，立即哭喊着要去追赶。 “师傅等等，我和你一起对付脏东西！” 马教授一把将他拉住，沉声说道: “你师父都没把握，你留下有什么用！” “要想救你师父，只有去求华九难小友！” 呼平这才醒悟，用衣袖擦干眼泪。 “我这就去，这就去给他赔礼道歉！” “只要华九难能来救我师父，我给他磕头都行！” 眼见马教授瞪向自己，牛副组长讪讪说道: “你别生气，我也去给那小子道歉，请他回来......” 马教授恨铁不成钢，对着牛副组长吼道: “什么叫那小子，你应该称呼他小先生！” “记住，态度一定要恭敬！” 牛副组长赶忙开车，拉着小道士呼平一起离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众人一切准备就绪，想要离开的时候，去发现马教授朝着墓里走去。 有人赶忙呼喊: “教授，您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马教授头也不回，只有坚定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 “这里是我负责的，我走了算怎么回事！” “你们快点走吧！” “没有我的电话，任何人不许回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山顶的裂缝里，冒出的黑气越来越浓。 黑气并不消散，而是凝结在空中不断蠕动。 仿佛有无数恐怖的人脸，要挣扎着从里面出来。 还不时传出阵阵惨叫。 由于忽然地震，学校需要检查加固房屋，所以决定临时放假几天。 一大早，华九难和陈大计就被周所长送回村里。 陈大计刚进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给聋婆婆捶腿的陈富。 陈富见到自己儿子回来，也是一愣。 “卧槽，小瘪犊子你咋忽然回家了？” “被学校开除啦？！” 陈大计一脸黑线。 “爸，您就不能念我点好么......” 聋婆婆越来越见苍老，平日里一半以上时间，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小松树下。 如今见到华九难和陈大计，才睁眼露出慈祥的笑容。 “哎哟好，我俩孙子都回来了！” “快来奶奶这里，跟奶奶讲讲这几天都学习啥了？” 陈大计乖巧，小鸟依人一般蹲在聋婆婆身边，代替他爸继续给老人家捶腿。 “奶奶，这几天我学的可多了。” “尤其是数学！” “乘法口诀，我基本都会背一半了！” 陈富听到破口大骂: “小瘪犊子你特么也不嫌丢人！” “到高中了才会背一半的乘法口诀！” 聋婆婆狠狠瞪了一眼陈富。 “你小子不许当着我面前骂我二孙子！” “你再敢骂他，老太太就用拐棍抽你！” 陈富赶忙讪讪止住，嘟嘟囔囔说道: “老婶子，您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 聋婆婆不理会陈富，继续一脸溺爱的问陈大计: “二孙子，你和奶奶说说，那个乘法口诀会背了有啥用？” 陈大计悄悄对陈富做了个鬼脸，气的后者一阵无语。 这才开口回答聋婆婆: “奶奶，我这么和你说吧:会背乘法口诀之后，开小卖部都不用计算器的！” 聋婆婆连连惊叹: “哎呀，这么厉害！” “我二孙子有出息啦！” 陈大计被夸的得意洋洋，给聋婆婆捶腿更加卖力气。 陈富见不得陈大计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呼呼的返回屋内。 一边走还一边轻声咒骂: “小瘪犊子，你给老子等着！” 聋婆婆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耳不聋眼不花。 她老人家听了陈富的话，立即冷哼一声。 “胖子，你个小瘪犊子吓唬谁呢！？” 陈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老婶子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么......” 陈大计看的暗笑不已，一个劲的对华九难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声音。 并且停在了聋婆婆院子门口。 第81章 满门忠烈 农村的院子，都是不关门的。 只见小道士呼平快步下车，径直朝着院中走来。 陈大计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 “哎呀卧槽，你特么还追我家打我来啦？！” “老子今天必须胖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完抡拳就朝着小道士呼平脸上打去。 出乎陈大计预料: 呼平不闪不避，任凭拳头重重打在自己鼻子上。 嘭的一声鲜血飞溅。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鼻子被重击的自然反应。 反正呼平眼泪横流。 他也不擦，一个踉跄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陈大计面前。 这副样子，可把陈大计吓了一跳: “卧槽，你个孙子是不是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 “老大老大，快接力！” “你来对付这个瘪犊子！” 华九难没有陈大计这么彪，确切点说彪的不是很明显。 他凝眉问道: “你来我家做什么！？” 呼平扑通一声跪在华九难面前。 “以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原谅我！” “打我也行，骂我也行，我绝没有怨言！” “只求你能快点去救我师父和马教授！” 陈大计好奇，开口问道: “咋滴？你师父也让大耗子咬啦？屁股咬稀烂，晚上没法睡觉？” 聋婆婆对着陈大计笑骂: “小瘪犊子，还不快把人家扶起来！” “老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磕头认错也就算了！” 注:此语出自《红楼梦》第九回中。 意思是既然杀人不过是头碰地,对方已经磕头赔罪了,也是头碰地,何苦苦苦相逼。 原谅对方吧。 呼平又“砰砰砰”的给聋婆婆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 口中感动的说道: “多谢您老人家帮我说话。” 在聋婆婆示意下，华九难取来热毛巾递给呼平，让他擦拭血迹。 “你刚才说救你师父和马教授，是什么意思？” 不等呼平说话，一脸讪笑的牛副组长，拎着礼物走了进来。 他刚才见呼平挨揍没敢进门。 “九难小友，这件事情我来给你讲。” “呼平小孩子家家的，说不好。” 听了牛副组长的讲述，聋婆婆一脸严肃，自己拄着拐杖缓缓起身。 “小九，李老头活着时候，最后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华九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爷爷的话，华九难一辈子不敢忘记！” “爷爷只带了一把刀走的，他说:谁要是敢祸害老百姓，就算死后也要和他拼命！” 聋婆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所以这件事儿，咱家要管！” “千万不能让墓里的畜生爬出来祸害人！” “不为别的，就算为了附近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也得拼了！” 华九难深深点头。 “奶奶，孙子懂了！” 然后起身朝屋里走去。 再出来时，手中已经拿着雪尸给他的匕首，还有桃木短剑和罗盘。 “呼平，咱们现在就去古墓！” 聋婆婆眼中满是欣慰。 “哈哈哈，大孙子好样的！” “你还小，拼命的事情轮不到你，奶奶去就行了！！” 陈大计这小子向来不缺热血，也跟着大声说道: “我去！” “我、我、我很有用的，我的血能打鬼！” 出人意料，这次陈富没有阻止陈大计，反而决然的掏出手机，开始给司机打电话。 “特么的小李么？立刻、马上给老子把所有雷管都拉到古墓那边去！” “老子要炸死里面的瘪犊子！” “什么？怎么炸？老子特么绑自己身上炸！” 挂了电话，见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陈富有些不好意思。 “我虽然平时胆小，但怎么也是个七尺汉子！” “可不能让你们老小去拼命，我在家藏着。” “那不成缩头乌龟了么，以后哪有脸见人！” 说到这里陈富停顿一会儿，满眼溺爱的摸了摸陈大计脑袋。 “小瘪犊子，你们都别去了。” “反正墓里的东西总想弄死我，老子就和他拼了！” “我一个人去把整个山都炸了，就不信炸不死那个王八犊子！” “大计，爸要是回不来，你要听奶奶和妈妈的话，知道么？” 陈大计有些哽咽:“爸......” 第82章 狐女多情 就在这时，常怀远、灰老六、胡青山齐齐从门外走来。 那个美如仙子、身材婀娜的少女胡菲儿，依旧跟在胡青山身边。 一双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睛，望着华九难眼波流转。 陈大计看到如此佳人，立即露出一脸猪哥相，随后发出一声惋惜。 “哎，‘娶妻要娶趴地虎，买牛要买大屁股’。” “这么好看的美女，可惜屁股太小，将来多半只能生闺女！” “可惜、太可惜了！” “还是我家李云好！” 华九难对陈大计彻底无语，赶忙捂住他的臭嘴。 幸亏这些话没被胡青山听见，不然的话，陈大计少不了被一顿毒打...... 几位仙家先是对着院中老松行了一礼，随后白衣常怀远一声豪笑: “为了此地百姓，明知赴死，依旧争先恐后！” “小先生一家满门忠烈，常某拜服！” 灰老六则是面色不善的望向牛副组长和小道士呼平。 显然心中怒气未平。 “大道理我不懂！” “但若小先生要找凶神搏命，我灰老六舍命相陪！” 牛副组长、呼平已经知道灰老六是北国出马仙，哪还敢怠慢。 赶忙向他行礼:“多谢仙家慈悲！多谢仙家慈悲！” 灰老六一声冷哼: “我出手不是因为你俩，不必谢我！” “当日怠慢小先生的事情，咱们以后再算！” 牛副组长闻言，吓的面色惨白，求助的望向华九难。 小道士呼平倒还镇定，开口说道: “只要能救出我师父，呼平任由仙家发落！” 灰老六这才神色稍稍好转。 “你这小杂毛倒有几分担当。” 聋婆婆见三大出马仙家主齐至，就要起身迎接，却被美丽少女胡菲儿伸手挽住。 “婆婆您年纪大了，快坐着休息。” “晚辈......孙女给您捶捶背。” 胡家家主胡青山见此，脸上露出异样笑容。 胡菲儿被自己爷爷笑的满面娇红，不敢抬头。 只是一双芊芊玉手，继续给聋婆婆揉捏肩膀。 胡青山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对聋婆婆说道: “大妹子以后不用和我客气，以后咱当一家人相处，平辈论交、随意就是。” 常怀远、灰老六也连连点头: “青山大哥言之有理，确实早该如此！” “以后偏房中的牌位，你不用亲自去上香，让王三或他媳妇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陈富多年经商，人情世故烂熟于胸。 见此情景怎能不主动示好。 “上香进贡的事情，交给我和我那口子就行！” “以后除去墓里的大粽子，我一家也打算在这常住，伺候孩子们长大，给老婶子养老送终。” 三大仙家齐齐点头: “难得你有此心，不错不错！” 三位仙家走到石桌边，和聋婆婆坐在一起。 常怀远从怀中取出一壶酒，给所有人倒满。 眼见华九难面露急色，显然是担心古墓里的东西。 胡青山微笑开口: “小先生不必着急，我来时老祖宗说了:幕里的东西昨夜被天雷轰顶，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咱们还有时间做充足准备。” 常怀远也开口说道: “白无谓兄弟已经亲自去古墓镇守。” “以他的本事，即使打不过里面的凶神，但拖到我们救援完全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常怀远停了一下: “我们有大事要谈，还请闲杂人等回避。” 牛副组长和陈富有自知之明，知道“闲杂人等”指的就是自己。 闻言立即笑着朝屋内走去。 “我们去里面给仙家忙乎午饭。” 牛副组长临走时，还拉了拉小道士呼平。 后者却一脸坚定的站在原地。 陈大计则是毫无自觉，反而一屁股坐到华九难旁边的凳子上。 还开口感叹: “嚯！石凳子真凉，特么的冰屁股！” “等回头都换成藤椅。” 眼见众人看向自己，陈大计有些惶恐。 他仔细一琢磨，自以为“明白”了原因。 赶忙取出几袋辣条分给众人，讪笑着说道: “看我这记性，忘记给几位老神仙下酒菜了......” 众仙家笑着摇头，念在华九难面子上，也就不再管他。 华九难智商极高，眼见常怀远几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有了对策。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键: “几位大哥的意思，是趁着大粽子没醒，我们......” 不等华九难说完，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径直朝着小院而来。 第83章 碎裂的佛像 最先走进院子的，是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他进来后，满脸趾高气昂的对华九难等人说道: “都在家呢就好！” “我是咱们副镇长，姓刘。” “赵县长来你们村慰问困难户，抽到你家了，都赶快跟我到门口迎接一下！” 灰老六头也不抬的一声冷哼: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刘副镇长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体嗖的一下腾空而起，四仰八叉的摔出门外。 哼唧老半天也爬不起来。 陈大计对着门口骂骂咧咧: “卧槽，困难户？我家困难？！” “眼睛瞎了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么！？” “方圆千里谁不知道，我爸穷的就剩钱了！” “活该你挨老神仙揍！” 门外的县长赵爱国见状，知道事情被下面给自己拍马屁的人办砸了。 立即将精神萎靡的赵飞交给秘书，也不管依然倒在地上哼哼的副镇长，三步两步跑到院门前。 他冒然进去，认真整理衣冠后，轻轻拍门。 然后对着院中几人客气说道: “冒昧登门，打扰了。” “请问哪位是聋婆婆？我儿子赵飞和这家的华九难是同学。” “如今得了怪病，特来请聋婆婆给看看。” 让人奇怪的是，赵爱国身边，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老和尚看到常怀远等人，满脸惊讶。 刚要说什么，却被几位仙家用眼神制止。 老和尚瞬间明白: 这几位出马大仙是不愿意和俗人接触，因此只能默默双手合十行礼。 赵爱国客气，院中几位仙家也没有为难他。 见来得是华九难同学，立即起身告辞。 只留下美丽少女胡菲儿，陪在聋婆婆身边。 赵爱国见常怀远三人各个道骨仙风、气度不凡，不敢有任何官架子，赶忙闪到一边让出道路。 嘴里还说着:“是我冒昧来访，打扰了几位。 “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做东宴请大家。” 聋婆婆在华九难和胡菲儿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老人家一脸慈祥，温和的对赵爱国和老僧说道: “来者是客，快进来坐。” “我就是你找的聋婆。” “大计啊，你们同学来了，还不快去接一下。” 陈大计哦了一声就往外走，口中轻声嘟囔: “真是的，赵胖子又不是没脚，不会自己进来么！” 赵爱国看了看，宛如菩萨一般慈祥的聋婆婆； 又看了看她身后，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的华九难和胡菲儿，心中认定求对了人。 立即从司机手中接过带来的礼品，放在院中石桌上。 “老人家您不用动，快坐着。” “要不是这次孩子病的太重，真不敢来打扰您老清修。” 这会儿功夫，陈大计见到了被人搀扶的赵飞。 立刻被他样子吓了一跳！ 才几天不见，赵飞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不但眼圈黑的如同抹了灰，整个身体也暴瘦下来。 甚至露出高高的颧骨。 如急需要别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着。 “我了个大槽，赵胖子你这是怎么了？” “把女朋友带回家了？昨晚到现在又一直没闲着？！” “你特么虚大了啊！” 赵飞勉强打起精神。 “陈大计你小子是人么？老子都这样了，还说风凉话！” “快过来扶我啊！哎，昨晚又被脏东西折腾了一夜！” 陈大计一边搀扶赵飞，一边好奇问道: “咋滴，昨晚去找你的是个女鬼？” “她侮辱你啦？” 赵飞实在没精神搭理陈大计这货。 在他搀扶下进了院子，看到华九难就像看到救星。 “华老大救命啊，我要死了！” 聋婆婆见到赵飞，立即双眉紧锁。 “孩子你先坐，跟老婆子说说，这是怎么了？” 华九难开口介绍:“赵飞，这是我奶奶。” “有什么事情你和她说。” 赵飞不敢隐瞒，将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他听从华九难建议回到家后，立即和他爸说了自己倒霉的经历。 赵爱国身份特殊，不信牛鬼蛇神这类事情。 只当自己儿子是生病了，立即带着他去医院检查。 可查了一天，却没发现任何毛病。 回来的路上，路过千年古迹金光寺，赵飞妈心疼儿子，要一家人去里面拜拜。 赵爱国拗不过自己媳妇，只能跟着进去。 可三人刚进门，庙中的青铜香炉猛然震动，轰鸣作响。 这可是上千斤的大家伙！ 随后，大殿正中供奉的佛像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隐隐有疯狂的笑声，从碎裂的佛像下方传来。 当然，笑声只有有道行的人才能听到。 第84章 诵经 这一幕，惊的庙中所有人目瞪口呆，惶恐的盯着刚进门的赵爱国一家。 就连敲木鱼诵经祈福的住持老和尚，都停了下来，满脸严肃的望向赵飞，口诵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小施主年纪轻轻，怎会招惹此等凶物！” “居然冲撞了佛祖金身，引出千年前镇压在下面的魔头！” 老和尚边说，边取下身上袈裟盖在佛像脚下。 还不放心，又将庙中金色木鱼压在上面。 这才彻底隔绝了刚刚疯狂的笑声。 这里说明一下: 金光寺的僧人可不是现在那种，白天庙里上班，晚上回家抱媳妇的假和尚。 他们是有古老传承的修行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空禅老和尚将赵飞一家人带到后院。 刚刚发生的异像，已经让赵爱国和他媳妇，相信了赵飞的遭遇。 “大师啊，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子！” “事成之后，我赵家一定多捐些香火钱。” 老和尚一声长叹，开口说道: “南无阿弥陀佛，女施主，刚刚的事情您也见了。” “香炉震动、金刚崩裂，小施主招惹的东西太凶，小庙庇护不得！” 说到这里，空禅老和尚满脸忧虑。 “南无阿弥陀佛，本寺不但庇护不了小施主，如今就连自身都难以保全！” 闻听此言，赵飞妈更加惶恐: “大师慈悲，还请给我一家指条明路！” 老和尚又是一声叹息，口诵佛号沉吟不语。 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情急之下，赵飞想起了华九难。 “爸妈，咱不用求这没本事的和尚！” “我有个同学，他奶奶是最厉害的出马弟子，快去找她！” “只要她老人家答应救我，我就死不了！” 赵爱国刚要训斥赵飞，却被老和尚率先开口: “南无阿弥陀佛，小施主说的可是聋婆？” 赵飞连连点头:“对，就是聋婆婆！” “我听别的同学说过！” 赵爱国也来了精神:“大师听过这个人？她有真本事？” “南无阿弥陀佛，聋婆的堂口，是北国所有动物修行者心中的圣地。” “传闻胡黄白常灰五大仙家家主，都是她座上宾。” “要是能请动这位女菩萨出手，不但解救小施主有望，就连我寺中的那个魔头，都有希望重新镇压。” 赵飞妈马上起身就要走。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老和尚赶忙阻拦: “这位女施主稍安勿躁！” “如今天就要黑了，到时候罗刹恶鬼定然会来找小施主麻烦，路上会十分危险！” 赵爱国比自己媳妇冷静多了，赶忙问道: “大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南无阿弥陀佛，只有在小寺中度过一夜，天亮后我们再出发前往求助。” 当天夜里，庙中七个僧人都没休息。 在老和尚带领下，整夜盘坐在大殿里诵念金刚伏魔咒。 赵飞一家人，就蜷缩在佛像脚下，惶恐不安的度过一夜。 前半夜还好，只有僧人诵经的声音。 等到了后半夜，寺庙外面传来阵阵诡异的笑声。 透过窗户，隐约能看见一队队鬼兵来回行走。 但又忌讳庙里供奉的佛陀，不敢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鸡鸣天亮，他们一刻也没敢耽误，立即驱车赶往龙婆婆家里。 陈大计听完讲述，满脸惊愕: “卧槽，这不扯淡呢么！” “古墓里的大粽子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庙里又多了一个！” 第85章 天人五衰 赵飞拖着虚弱的身体，不满的看了一眼陈大计: “念在同学一场的情分上，能不能先别提什么墓里的、庙里的！” “看看我，看看我行么？老子都要死了......” 陈大计嘿嘿一笑: “你这个不用看，和我爸一样，戴玉戴的！” “老大早就让你把那玩意儿扔了，你不听！” “活该被鬼迷！” “是么？”赵飞将信将疑，费力从脖子上摘下古玉，满眼的依依不舍。 还放在嘴边亲了亲。 “玉不是保人平安的么？” “这块都被我养红润了，不信你看。” 天地良心，这快玉哪里是红润，分明是布满血光！ 陈大计看的一阵反胃。 “哎呀卧槽，赵胖子你真特么恶心！” 华九难苦笑摇头，和赵飞解释了什么叫九窍玉。 以及他手中那块，是堵在死人那个不可描述部位的...... 赵飞听完后，反应和当初的陈富一样，立即跪在地上狂吐。 聋婆婆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又是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她捡起被赵飞丢在地上的九窍玉，示意华九难送到仙家牌位下面镇着。 “赵飞的情况，和陈富不一样。” “九窍玉只能夺人阳气、灭人阳火，使人气运消减，却不会损人阳寿。” “而你......” 聋婆婆说到这里，语气一改平日里的慈祥，变的严厉无比。 “你小子明显是缺德做损，丧了良心，如今有苦主回来向你索命！” “天人五衰，你这就是天人五衰！” 赵飞听完，明显被吓呆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聋婆婆，我没有害过人啊！” “也就是平时欺负欺负同学，但都没下重手！” 聋婆婆一声冷哼，手中拐棍猛地往石桌上一敲。 “都这时候了，再不说实话没人救得了你！” 老和尚空禅双手合十，满面慈悲神色: “南无阿弥陀佛。”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施主当及时悔悟，坦诚一切。” 赵飞闻言更加茫然。 “我、我、我真没做过其他坏事......” 赵飞妈担心自己儿子，起身就要说实话。 却被赵爱国一把拉住:“你疯啦？不能乱讲！” “这件事儿说出去，会影响我前途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赵飞妈对着赵爱国咆哮: “你前途、你前途，整天就关心自己前途！” “如今儿子都要死了，你前途就那么重要？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以后你跟‘前途’过吧，我要救儿子！” 赵飞妈吼完，勉强平复激动的心情，扑通一声跪在聋婆婆面前。 “我说，我什么都说，但这件事真不能怪我儿子，他不知情！” 通过赵飞妈讲述，众人终于明白事情经过。 前文说过，赵飞是因为在城里上学时，搞大了一个女生肚子，才转到乡镇高中。 那女孩儿名叫赵凤梅，和赵飞是同班同学。 出了这件事儿后，也没脸在原来学校读书，父母带着赵凤梅举家搬到隔壁县城。 赵爱国也没不管女孩一家，而是给了他们五万块钱。 又用自己关系，给赵凤梅父母安排在当地水泥厂工作。 要是不出意外，赵凤梅打掉孩子，开始重新生活，也没什么问题。 可坏就坏在打胎时候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母子一尸两命！ 这件事传到赵爱国两口子耳中，怕影响赵飞读书，并没有告诉他。 而是又偷偷托人，给女孩家送去二十万块钱。 可有些事，不是花钱就能摆平的，尤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不，赵飞被九窍玉夺了阳气、灭了阳火后，立即就遭到报应！ 书外语:不喜欢看注解的读者老爷，自动略过以下部分，不要喷我。 注1:天人五衰，佛教用语。 五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原指欲界、色界之天人，于寿命将尽时所表现之五种异像。 现在泛指人寿元将近，大难临头。 注2: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出自《佛祖统纪卷》。 唐朝长安京姓人，原为屠夫。 因善导大师在长安弘法布教，劝人深信因果、改恶向善，念佛求生西方，渐渐百姓家家户户断肉食素念佛； 京姓屠夫眼见摊上的肉，一天比一天难卖出去，心里不觉莫名其妙，跟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城里人是受僧人的劝化而纷纷吃素。 心生忿恨之意，提刀闯到寺院，要杀善导大师。 善导大师心知:对方得度之缘已经成熟，慈悲地为屠夫开示，并劝其念佛往生西方净土。 大师以其道力遥指西方天空，空中立现极乐净土庄严景象。 屠夫不由心中升起极深极切的厌离心，当即发愿舍寿往生。 于是爬上寺院旁一棵树，合掌高声唱佛，堕地往生。 当时围观的众人皆见阿弥陀佛亲来接引，屠户的神识从顶门出而随佛西去。 第86章 因果报应 赵飞妈讲完，继续砰砰砰磕头不止。 “除了这件事，我家再没做过其他昧良心的事情！” “聋婆婆您老慈悲，救救我家赵飞！” “只要能保住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爱国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 “老婶子，该说的我爱人都说了！” “我在县里做事，虽然也收了些黑钱，但绝对没耽误过咱老百姓的事情！” “这些事儿您可以去问，去打听。我若撒一句谎，天打五雷轰！” 聋婆婆先让二人起来，然后一声叹息: “老婆子知道这件事，你们老赵家做的也算讲究，但终归出了人命。” “我若求仙家护下赵飞，死的那个姑娘岂能消了怨气？” “怨气不消，她如何转世投胎！” “这就是因果报应！” 老僧空禅口诵佛号，也开口给赵飞求情: “南无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赵小施主无心之过，女菩萨就出手帮他一次吧。” 聋婆婆不满的瞪了一眼空禅住持。 “老和尚，少拿你们佛门那一套说事儿！” “你们那套说辞，忽悠痴男信女还行，可忽悠不了老婆子我！” “呵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我问你:恶人认个错就能解脱成佛，那你们的佛是不是太便宜了？” “论斤买还是论两卖！” 聋婆婆越说越气，猛地一拍石桌。 “这里是东方神州，归玉皇大帝、酆都大帝两位大老爷管，你们那套在这行不通！” 老和尚一声叹息，也不和聋婆婆争论，只是低声诵念《地藏王经》。 赵爱国夫妻还想磕头求聋婆婆，却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赵飞率先开口。 “爸、妈，赵凤梅她真的死了？！” 赵爱国沉重点头:“死了，我请人把她转到市里医院都没抢救过来。” 赵飞伸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原来是她找我索命啊，是我对不起她！” “行啊，这件事谁也别管了，大不了我就跟她去，一命赔一命！” 赵飞这态度，到让华九难和陈大计对他刮目相看。 陈大计朝着赵飞竖起大拇指: “没看出来啊，关键时刻不怂，纯爷们！” “但有件事你想过么？你要死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怎么办？” 赵飞把眼一瞪，理直气壮地说道: “能怎么办？凉拌！” “等老子死后变成鬼，把她也带走！” “到时候左拥右抱，总比你个单身狗强！” 陈大计被说到痛处，顿时暴怒，冲上去和赵飞扭打在一起。 “赵飞卧槽你大爷！” “老子刚夸你，你就露馅了，你特么就是个流氓！” 华九难满脸无奈的将他俩拉开，开口对聋婆婆说道: “奶奶，这件事情不简单。” “按理说来找赵飞索命的，应该是那个叫赵凤梅的女鬼，怎么会有鬼兵呢？” “我担心是冤魂被人利用，勾人魂魄去做坏事。” 华九难说完，老和尚空禅跟着开口。 “南无弥陀佛，这位小施主说的不错。” “昨夜来金光寺的都是百年鬼卒，没见那位枉死的女施主。” 聋婆婆闻言喃喃自语: “对啊！” “虽然女人堕胎而死，一尸两命怨气冲天，但怎么也厉害不到差使鬼兵的地步。” “难道是她腹中的鬼婴大有来历？！” 陈大计好奇心被彻底激发: “奶奶，小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怨气很重么？” “一定会报复他爹妈？” 聋婆婆拍了拍陈大计，给他解释: “没见天光的胎儿被打掉后，只有等他在阳间应有的寿命到了，才能再次转世投胎。” “这百十年里，他的魂魄只能在地府受苦。” “就好比一个蹲苦窑很久的人，终于熬出头了，可又因为你多蹲了百十年。” “你说他恨不恨你！” 第87章 探阴阳 陈大计听完，心中无比震惊，傻愣愣的继续问道: “奶奶，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么？” “我说的不是那种白天不敢出来的脏东西。” “而是电影里那种移山倒海，动不动就毁灭世界的大家伙！” 聋婆婆摇了摇头。 “神仙我不确定，但十八层地狱是真的有。” “据传说，自从颛顼帝‘绝地天通’后，所谓神、仙就再没出现过。” 陈大计恍然:“这么说做坏事真的会有报应，我以后可不敢让媳妇打胎！” “就算打我，也不能打胎！” 聋婆婆一席话，对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尤其是陈大计。 这家伙好色、精力又旺盛，还从不注意采取保护措施。 以至于以后，一连有了十多个儿子。 还因为超生，被计划生育部门罚了巨额罚款。 钱他不在乎，所以被罚多少都无所谓。 用他自己的话说:老子这辈子啥都缺，唯独不缺三样。 一不缺德，二不缺钱，三不缺兄弟。 但因为超生，陈大计差点丢了工作。 也幸亏他平时彪悍、立功多，才保住职位。 扯得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老和尚空禅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南无阿弥陀佛，既然此事不简单，还需要查明真相。” “可惜小僧本领低微，不能自由出没阴阳两界......” 见事情还有转机，赵飞妈赶忙接口: “对对对，查明白的好！” “要是......要是这件事不是赵凤梅那孩子本意，我家赵飞还有救！” 聋婆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于是让其余人在院里待着，由华九难和胡菲儿扶着自己，径直走入偏房。 聋婆婆越看宛如仙子、乖巧懂事的胡菲儿越喜欢，心中难免胡思乱想: 可惜是个狐仙，不然的话，和我家九难倒是绝配。 其实狐仙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两人在一起能生孩子不？ 应该可以，当年那许仙和白娘娘，不是生了许仕林。 我家小九医术比许仙好多了，让自己媳妇怀孕自然不在话下...... 幸亏华九难二人不知聋婆婆心中所想，不然非要当场羞的无地自容。 来到“四梁八柱”中的归地堂口，聋婆婆恭敬的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人命关天、事有权宜，还请堂主跑一趟阴司地府打探消息。” 聋婆婆说完，香炉中的香就像被人大口猛吸的香烟，开始急速燃烧。 短短一两秒就化成灰烬。 胡菲儿先是娇羞的看了一眼华九难，随后开口。 声如黄莹委婉动人。 “奶奶，归地堂的前辈答应您了，我扶着您，去外面休息会儿吧。” 聋婆婆笑逐颜开: “好好好，乖孩子。” “以后你别回家了，就住在奶奶这里行么？” 此事正合了胡菲儿心意，怎能不答应。 赶忙娇羞着点头: “我听奶奶安排。” 书中暗表:出马仙四梁八柱各个堂口，就像现在各单位部门一样，有明确分工。 四梁前文说了，分别指的是四大仙类，胡，黄，常和清风。 当然也有立白家和灰家的四梁。 清风则是横死的恶鬼。 因为传说横死鬼比一般的鬼厉害，地府不要，一直在阴阳界徘徊。 所谓的八柱是扫，看，串，护、通天，归地，关碍，探兵这八堂。 扫堂；指的是负责管理堂内的仙家，善的留下，恶的清走。 看堂；指的是坐堂仙，就是只在你的堂里不去别家的仙家。 串堂；负责调度堂内串堂仙的部门。 很多仙家是在好多堂上挂名，谁家有事来谁家的。 护堂；属于护法，保护堂口和出马弟子的安全。 通天；负责向上方传达信息和查询信息。 归地；负责向地府传达信息和查询信息。 关碍；负责平事、扫清障碍，确切说类似于公关兼打手。 探兵；一个情报部门，危急时刻也负责求救、传递信息。 这个堂口和归地一样，一般是恶鬼负责。 以上八个堂口，有八个仙家坐镇。 这些仙家地位不分高低，所以出马弟子都要分别祭拜。 书外语:首先感谢各位读者老爷支持！ 因为有各位的支持，这本书无论是读完率还是追读率，都在同期书中名列前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就是不给我推荐，每天只有几块钱收入。 只能厚颜无耻的求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 希望多点好评，能引起系统重视。 看的人多，我收入也能多点。 再次拜谢各位读者老爷！ 第88章 没那么容易 华九难、胡菲儿扶着聋婆婆出来的时候，正好围着围裙的牛副所长、陈富也从屋里出来洗菜。 他俩见到赵爱国，三人都是一愣。 异口同声的问道: “县长/牛组长/陈总，你怎么也在这里？！” 三人说完，又是一愣，再次异口同声说道: “遭难了，来求聋婆婆/老婶子庇护。” 三人两次异口同声，不约而同露出苦笑。 赵爱国见到陈富、牛组长二人打扮，就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赶忙开口问聋婆婆。 “老婶子，我一家也想留在这里蹭顿饭行么？” 聋婆婆心善，微笑着点头答应。 这倒不是因为赵爱国是县长，就算上门要饭的乞丐，老人家都自己吃什么，就给对方什么。 若是赶不上饭点，饭菜凉了，她都会让王三媳妇热一下再送人。 赵爱国见聋婆婆答应，赶忙吩咐自己媳妇和李秘书。 “你们两个，快去厨房帮忙！” “今天多做点好吃的，我要陪老婶子喝一杯！” 赵飞妈连连答应，三步两步跑进屋里。 李秘书就是专业，立即一个个询问众人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就在这时，在院外哼唧半天的刘副镇长终于走进院子，满脸怨气的大声斥责。 “刚才谁把我丢出去的？这是殴打干部知道么？” 他喊完，立即察觉院子里气氛不对，所有人都用异样眼光看着他。 尤其是赵县长，那神情满是愤怒。 陈富好奇:“刘镇长？你来我家做什么？” 刘副镇长一脸震惊:“陈总，这是你家！？我来......我来扶贫的......” 陈富一脸茫然:“世界变化这么快的？” “才一天没出院子，我就是穷人了？！！！” “我家的矿呢？十多个都挖出古墓，让人占啦？” 刘副镇长一边擦汗一边解释:“误会，陈总这都是误会！” 赵爱国实在看这货生气，但碍于聋婆婆在场，也不好大发雷霆。 只能冷哼一声: “刘立军同志，你实在没事儿干的话，就去厨房帮忙！” 刘副镇长满眼的难以置信: “县长你确定？我可是副镇长......” 牛副组长没好气的一把将刘立军拉了过来。 “别特么废话！” “你区区副镇长算个什么，没见我都在后厨做饭么！”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王三委屈的声音。 “娘啊，你让这些人都出去呗？” “太挤了！” “他们也不会干啥！” 于是，赵爱国脸上更加尴尬了。 赵飞一脸沮丧的挪到华九难身边。 “老大，我的事情啥时候能有消息？” 小道士呼平，一脸鄙视的看了看眼前的胖子。 “你着什么急！过阴问事哪有那么简单？” “不但要躲开巡逻的鬼卒鬼差，还要提防众多凶魂恶鬼偷袭。” “要是远离酆都城、阴阳路，就是各家鬼王的地盘，更危险！” “稍有不慎就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呼平说的这些，就连华九难都不知道。 因此他对归地堂的仙家，颇为担心。 聋婆婆一声叹息: “哎，修行不易！” “各堂口仙家为了帮到人、赚取些功德，时时刻刻都得拼命！” “这也是老婆子很多时候，不愿意麻烦他们的原因。” 这点胡菲儿感触最深。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们这些异类修行者，天生跟脚不足。” “要想有些成就，需要比人类付出更多的努力。” 赵飞听到眼前这个小美女居然“不是人”，虽然心中震惊但也不敢多问。 只是下意识的远离一些。 同时心中暗想: 妈呀，仙家都对聋婆婆如此客气，这老太太本事真大！ 难道她已经是神仙了？ 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华老大！ 不然的话，就算死了，他都能把我从地府拉出来继续毒打...... 赵飞胡思乱想间，小道士呼平继续对他开口。 “你的事情，最快也要明天这时候才能调查清楚。” “慢的话，十天半个月都算正常！” 第89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顿丰盛的午饭，准时端到院中石桌上。 当然，也特意给空禅大师做了一桌素菜。 赵爱国特意让司机从车里搬出一箱好酒，分别给众人倒满。 就连华九难、陈大计、赵飞三人都没落下。 赵爱国的观点和聋婆婆惊人的一致: 大老爷们儿，不会喝酒怎么行？！ 不贪杯误事就好！ 吃饭时候，赵飞妈刻意讨好聋婆婆。 一口一个老婶子叫的亲热，不停的敬酒、夹菜。 “我家孩子的事儿，还要您老多费心。” “等事成之后......事成之后我让赵爱国把九难和赵飞，一起转回县城高中......” “市里重点高中都行！” 不等聋婆婆发怒，赵飞一脸羞愧的止住自己妈的话。 “妈，你快别说了！” “华老大中考成绩全县第一，他想去全市任何高中，都是报个名的事情。” “而且那些高中，不但不要学费、给大把奖学金，还得敲锣打鼓派车来接......” 赵爱国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 自然看出来，聋婆婆是有真本事的“活菩萨”，不是那种为了钱财，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老婶子，我家那口子不会说话，您别生气。” “我敬您老一杯，全当道歉！” 赵飞妈也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其实是个心善的人，只是因为太担心儿子，才失了分寸。 “老婶子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 说到这里，赵飞妈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婶子，咱都是当妈的人，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她这句话，可是说到了老人家心里: 要是华九难和王浅月遇到生命危险，聋婆婆怕是拼了自己性命也要搭救。 还谈什么善恶是非！ 想到这里，聋婆婆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赵飞。 “天庭饱满能跑马、地阁方圆载厚物。” “从面相说，这孩子真不是短命鬼！” 赵飞父母闻听此言，就像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还要您老人家多费心！” 陈大计听到聋婆婆夸奖赵飞面相好，表示不服。 “奶奶，您也给我看看，我和赵胖子谁的命好！” 聋婆婆溺爱的拍了拍陈大计脑袋。 “那还用说，你命好！” “赵飞这孩子虽说是个富贵命，但不如你前程远大！” 胡菲儿偷偷看了一眼华九难，娇羞的开口: “我爷爷是这么评价大计哥命数的: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陈富听到自己儿子居然被仙家这么看好，兴奋地连连搓手。 陈大计好奇的问胡菲儿: “老神仙是怎么说我老大的？妹子能告诉我们么？” 提到华九难，胡菲儿眼中光华流转。 “我爷爷原话说的是:他不敢点评小先生。” 陈大计这才满意，一脸挑衅的看了看赵飞。 赵飞倒是毫不在意。 “陈大计你看我干啥？！” “我这人没啥大志向，吃好喝好就行！” 要是在以前，赵飞说出这样的话，赵爱国会立即大发雷霆，痛骂他没出息！ 可如今赵爱国想明白了: 孩子能平安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更何况“活菩萨”还说了，赵飞是富贵命，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爱国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儿: 过了这关，一定要叮嘱自己儿子，必须和华九难、陈大计打好关系。 他们将来成就，定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有华九难俩人帮衬着，再加上自己，赵飞这辈子就是想落魄都难！ 有了这种心思，赵爱国更加放低身段，不停的给众人敬酒。 就连陈富，都被他高看三分。 赵飞妈虽然心情好了很多，但还是担心。 “老婶子，今夜要是恶鬼来了，我儿子该怎么办？” “能不能求求您，让我一家暂时住在您这儿？” 聋婆婆一声叹息，还是答应下来。 “都这样了，老婆子我再不出手救这孩子，怕我俩孙子都不会同意。” “但丑话说在前头:我救他，一不图钱二不图势，但你家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是做不到，一切免谈！” 赵爱国夫妇赶忙连连点头。 “老婶子您说，就算要我俩的命都行！” 第90章 古佛落泪 聋婆婆满脸严肃。 “老婆子不要你们的命，只求你赵爱国从此以后做个好官，造福咱一方百姓！” 赵爱国先是一愣，随后满脸惭愧，最后异常恭敬的看着聋婆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您老真是活菩萨！” “我赵爱国对天发誓:您老刚才的话我要是做不到，也不用天打五雷轰，自己找个地方撞死算了，也免得丢人现眼！” 老和尚空禅也是满脸敬佩，双手合十给聋婆婆行了一礼。 “南无阿弥陀佛，女菩萨慈悲，此地百姓有福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赵爱国果然说到做到，给百姓办了数不尽的实事、好事。 甚至几次放弃升迁的机会，一直留在县城主持工作。 当然，全县百姓对他也是爱戴有加，人前人后叫他赵青天。 午饭过后，心中惦记自己师傅的小道士和牛副组长一起离开。 “我本事低微，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请婆婆救下赵飞后，尽快出手帮我师父。”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和赵爱国一起来的人。 阴阳各有道，这些事情，本就不应该让普通人参与。 空禅老和尚临走前，恭敬的对聋婆婆说道: “南无阿弥陀佛，小寺中的魔头若是破封而出，还需女菩萨请仙家镇压。” 聋婆婆点头答应: “和尚你放心吧，只要他敢出来祸害百姓，老婆子就和他拼命！” 送走众人，安顿好赵飞一家，华九难、胡菲儿又扶着聋婆婆靠在藤椅上休息。 胡菲儿一边给老人家捶腿，一边轻声说道: “奶奶，我听长辈们议论过，金光寺里镇压的‘鬼佛无面’可不简单。” 陈大计从来不缺八卦精神，赶忙问道: “菲儿妹子，鬼佛是啥？你都知道啥？快和我说说。” 胡菲儿看向华九难，见他也露出倾听神色，才开口讲述: 事情要从唐朝说起，那时候还不是末法时代，修行之风盛行。 鬼佛无面是个弃婴，从小和他师傅一起生活在翠峰山金光寺里。 师傅不仅带他视如己出，而且明确说将来要把方丈的位置传给他。 师兄们对他爱护有加，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不让他参与。 从小到大，鬼佛无面的表现也没让人失望: 佛法造诣高深，年纪轻轻便会背诵大多数经文。 更难得的是他为人慈悲:可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悲剧是从鬼佛无面十八岁那年开始: 他的师傅，老方丈即将坐化，临行前将几个弟子叫到身边: “法戒，你是贫僧的大弟子，金刚寺方丈的位置就传给你了。” “法榕，你为人最是宽厚善良......” 鬼佛无面听到大师兄法戒接替方丈之位，以后师傅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在他心中，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接班人。 所有师兄弟，平日间大家笑闹的时候，也都叫他小方丈。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迷迷糊糊的与师兄弟们一起给师傅做完法事，鬼佛无面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三个月没有出门。 因为他想不通！ 其余人都以为鬼佛无面过度伤心，还都开口劝解。 一天夜里，总感觉自己被戏弄的鬼佛无面，恶的一面终于爆发: 他趁着其余人没有防备，用带毒的匕首将他们一个一个残忍杀害。 鬼佛无面将夺取自己方丈位置的大师兄，留到了最后。 因为不仅要杀死他，鬼佛还要用尽手段折磨他！ 此时的法戒可不知道鬼佛是来杀自己的: 他正在对着佛像诵经，丝毫没有防备身后的鬼佛: “南无阿弥陀佛，师弟你来了？这是......” 法戒手中拿着一封信，刚转过身，迎接他的是泛着黑光的匕首。 身中酥骨之毒，法戒意识完全清醒，就是不能移动、口不能言。 鬼佛面目狰狞，一刀一刀的将他削成骨架。 直到临死前，法戒依然瞪大双眼，口型分明是说:“为什么？！” 金光寺中一百多人被鬼僧一夜杀光，他坐在死人堆里狞笑了一夜。 “嘎嘎嘎，这就你们耍我的下场！” 此后的三个月里，鬼佛无面就这样坐在大殿正中的古佛前，将他亲手杀死的同门一个个吃了下去。 完全不在乎尸体已经腐败变质，长满蛆虫、散发出冲天恶臭。 其间来庙里上香祈福的几十个附近村民，也都遭了他的毒手。 等他吃完最后一具尸体时，电闪雷鸣，古佛落泪！ 书外语:感谢各位读者老爷支持！ 继续厚颜无耻的求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和催更。 希望多点好评，能引起系统重视，给我推荐。 再次拜谢各位读者老爷！ 第91章 人面兽心的由来 见此情景鬼佛无面勃然大怒，手指佛像破口大骂: “哭哭哭，你是心痛这些戏耍我的和尚么？他们个个死有余辜！” 千年古佛轰然倒塌！ “哈哈哈，我呸！一堆烂石头也配让我祭拜！” “不成佛，便疯魔，誓必屠尽天下佛！” 那一夜，电闪雷鸣，血雨漫天。 三月后的一天，鬼佛无面终于注意那封沾满血水的信。 打开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老方丈把最好的留给了他: 持有这封信，鬼佛就可以去佛门圣地五台山进修佛法！ 这是金光寺三代人经过数百年努力，才争取到的唯一名额！ 看过信，鬼佛无面端坐到寺庙里，一会儿哭一会笑: 笑的吐血，哭的泣血！ 三日后挥刀斩断了自己头颅。 猜忌、狭隘、残害同门师长、滥杀无辜、自杀。 鬼佛是真正的恶贯满盈，死后原地化作厉鬼。 自号鬼佛。 因觉得没脸面对世人，又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无面。 怕他再次发狂兴风作浪，残害普通百姓。 五台山里来的佛门高僧，联手把他镇压在金光寺大殿的佛像底下。 听了胡菲儿的讲述，陈大计惊讶的合不拢嘴。 “卧槽，这个鬼佛无面就是个大变态啊！” 胡菲儿可说不出陈大计这种虎狼之词，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聋婆婆溺爱的看着华九难三人，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像鬼佛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多了去了！” “尤其是现在太平盛世，老百姓安居乐业。死的人少，出生的越来越多。” “这就使得阴曹地府里，善魂不够用。” “但总不能让刚生下的孩子没有魂魄，是个傻子吧？” 陈大计觉得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毕竟打胎是要遭报应的...... “奶奶，那该怎么办？！” 聋婆婆一声叹息: “还能怎么办，矮子里面拔将军呗！原本应该是畜生的家伙，也破格转世为人。” “可这么一来，就多了许多和鬼佛一样，‘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们将来闯荡社会，一定要格外小心！” “切记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华九难、陈大计听的连连点头。 就连胡菲儿都双目闪烁，若有所思。 三个人就这样两个捶腿，一个捏肩，静静的陪着聋婆婆。 老人家慈祥的笑着，不知不觉间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一个安宁、温馨的午后。 陈富和赵爱国两人，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做了一顿丰富到夸张的晚饭。 席间华九难轻声说道: “奶奶，你今晚好好休息就行。” “要是脏东西来找赵飞麻烦，我请常大哥他们出手对付。” 聋婆婆轻笑摇头: “傻小子，整个北国大地上，比咱家更安全的地方还真不多！” “有松老在，你不用惦记这事儿。” “他老人家要是不同意，就算鬼差来了，都找不到进院子的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富、赵爱国二人对望一眼，意识到表现的机会到了！ 晚饭过后，两人不停的给院中的小松树施肥。 一边施肥还一边念叨: “您老要是吃饱了就告诉我们一声。” “您不说话，那我们继续下肥了啊！” 直到整整用掉几袋子化肥，两人忽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立即被脸朝下压趴在地上。 呛了一嘴的复合肥...... 到了深夜，所有人各自休息。 华九难照例穿衣起身，陈大计紧随其后。 赵飞因为害怕，一直都没睡着。 见状赶忙说道:“华老大你们要去哪？！能带我一个么？！” “别把我自己丢屋里，我害怕！” 陈大计没好气的回答。 “堂堂大老爷们儿，你怕个屁啊！” “我和老大去院子里看看鬼来了没，你想跟着就快点！” 赵飞听完顿时怂了。 “两位老大你们忙、你们忙。” “我忽然困了，想要睡觉......” 陈大计挠挠脑袋: 特么的，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第92章 吃土听鬼话 华九难、陈大计刚来到院中不一会儿，灰老六就出现在两人身边。 陈大计不禁好奇:“老神仙，您怎么总是这么准时，晚上都不睡觉的？” 这话要是别人问，灰老六一定大嘴巴子狠狠抽他！ 怎奈陈大计是华九难好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能冷哼一声当没听见。 见到灰老六态度，陈大计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特么的，我真是个傻b！ 老鼠不都是昼伏夜出，晚上才出来偷东西吃么...... 就在陈大计胡思乱想的时候，聋婆婆屋子里的老式挂钟，传来当当当的钟声。 午夜十二点到了！ 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间涌出大量浓雾。 就连月亮都变得朦胧起来。 远处时不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狂风吹过树梢的呼呼声，有兽吼，还有夜猫子叫。 中间夹杂着各种诡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陈大计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华九难身边挪了挪。 “大家注意啦，脏东西要出来了！” 刚说完，一只惨白、冰冷的手从后面搭在了陈大计肩膀上。 还有“桀桀桀”的笑声传来。 “哎呀卧槽，鬼进院子了！” 陈大计吓得一蹦三尺高，蹭的一下窜到灰老六身后。 “老神仙救命！” 然而灰老六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同时，一根长长的烟袋，重重敲在陈大计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桀桀桀，小瘪犊子你看清了再叫啊！” 陈大计捂着脑袋不停揉，疼的眼泪汪汪。 “哎呀妈，疼死朕了，原来是姥姥啊！” “姥姥你以前出现，可没这么大场面，我还以为是脏东西来了......” 麻衣姥姥就喜欢陈大计混不溜丢得性格，看的桀桀怪笑。 “小瘪犊子，姥姥到这就和回家一样，还讲什么场面。” “这破阵仗不是我弄的，确实有脏东西要来了。” 灰老六微微一笑: “麻衣老姐姐出行，排场可比这个大多了。” “最少也是黑雪漫天、血月当空。”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敢乱叫？早就吓跑了！” 灰老六这番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麻衣姥姥相当满意。 “桀桀桀，老六你道行精进之后，嘴都变甜了，姥姥我看好你！” 几人说话间，只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直奔小院而来。 等走进了华九难才看清楚，那是一队百人左右的“鬼兵”。 说他们是“兵”，还有些勉强: 个个面色铁青、骨瘦如柴。 头上绑着一根黄巾，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黑气。 虽然排着长队，但明显七扭八歪。 还叽叽喳喳不停喊着口号。 只是喊的参差不齐，倒像是在起哄。 手中拿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刀枪剑戟什么都有，甚至还有拿着锄头、爬犁的。 仅有数人身上披着残破的盔甲，其余鬼兵就是粗布烂衣。 这队鬼兵走到小院门口，仿佛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院门。 一直围着附近转圈圈。 陈大计看的新奇，开口感叹: “卧槽，这些鬼兵瞎转悠啥呢？” “长俩眼睛管撒尿的？这么大的门看不见？！” “他们不会和赵胖子一样，都是高度近视吧？” 华九难看明白了其中关键，对着院中松树躬身行礼。 “有劳您老人家了。” 陈大计得到华九难提醒，也明白是松老庇护，立即跟着行礼。 同时轻声问华九难。 “老大，鬼兵这么狼狈，就像一群逃难的难民。” “不会是松老暗中出手，半路打劫了他们吧？” 华九难瞥了一眼陈大计。 “少扯淡，松老哪有这么无聊！” 灰老六淡淡一笑。 “这些鬼兵如果是古墓里爬出来的，那就不足为奇。” “他们活着时候就是这副德行！” 陈大计刚得罪完灰老六，不敢问他，只能继续和华九难说话。 “老大，鬼兵叽叽喳喳喊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华九难刚要回答，却被灰老六抢先。 他笑呵呵的走到陈大计身边，开口说道: “想听懂鬼话倒也容易，我来帮你。” 见灰老六不怀好意的神情，陈大计下意识的后退。 不等这货开口拒绝，只见灰老六抓起一把土，飞速塞进陈大计嘴里。 然后还用手一拍。 这把土一点都没浪费，全被陈大计吞了下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吃了土后，陈大计居然真的能听懂鬼兵的话。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陈大计惊讶的都忘记了呕吐。 “卧槽，这么神奇吗？” “为啥吃把土就能听懂鬼话？！” 第93章 百战兵魂 没人理会陈大计的问题。 麻衣姥姥看着转圈的鬼兵，淡淡开口: “果然是黄巾军，就是不知道墓里躺着那位，是三兄弟中的谁。” 灰老六开口接话。 “一定不是张角。” “若是他成了气候，那是惊天地的大事！” “怕是早就有地府高人过来查看情况了。” 刚被灰老六小小报复一下，陈大计更加谨慎。 如今已经彻底躲到华九难身后。 “老大，张角是谁？黄巾军又是什么？” 华九难对于这种低端的问题，根本不屑与回答。 “自己翻历史书去！” 陈大计讪讪一笑。 “我的历史书，都被虎娃上厕所擦屁股用了。” “特奶奶的，这小子也不嫌硌得慌！” 华九难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我记得赵飞说过:第一次来找他的是这种鬼兵，第二次来的各个装备精良，难道......” 陈大计愕然:“难道是他把两个女人肚子同时搞大了，还都死啦？” “赵胖子真猛啊......” 华九难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和陈大计正常交流。 一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麻衣姥姥再次敲了一下陈大计脑袋。 “小瘪犊子，想事情能不能别只往下三路琢磨！”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十个装备精良的鬼兵拨开浓雾，径直朝着小院走来。 行进之间，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一个人一般。 这队鬼兵各个身躯残破: 有的缺了半截胳膊，有的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 还有个人，半张脸都消失不见； 最夸张的就是，有个全身都插满了箭矢，一看就知道经历过超乎想象的残酷战争！ 十个鬼兵分为两组: 一组拿着刀盾，一组拿着长矛。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身后，还背着一张长弓，腰间斜挎着箭筒。 麻衣姥姥看的瞳孔一震。 “桀桀桀，有意思了，居然是百战兵魂！” 灰老六有些猥琐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严肃。 “屋里的小子究竟得罪了谁？！” 这十名百战兵魂，显然也被松老影响，找不到进院子的门。 不过他们的表现，和黄巾军简直是天壤之别: 领头的士兵立即察觉到异常，露出惨白色骨头的左手高高举起。 其余九个兵魂立即停止前进。 铿锵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刀盾兵结成圆阵，半蹲下身体，把长枪兵护在中间。 然后轰的一声，将手中大盾竖在地上，取下身后的弓箭瞄准四周。 长枪兵将手中长枪搭在盾牌上，双手牢牢握住。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惨烈的杀气荡漾开来，形成阵阵冰冷的寒风。 就在这时，一直转圈的黄巾鬼，发现了这队百战兵魂，立即像鸭子一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双方经过短暂对峙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马上动起手来。 十对一百，结果百战兵魂完胜！ 除了一人被黄巾鬼兵乱刀砍成黑烟，其余人只是轻伤。 黄巾鬼兵这边就惨了: 一半以上被百战兵魂打的魂飞魄散，剩余的丢盔弃甲，惊弓之鸟一般朝古墓方向逃去。 百战兵魂也不追赶，稍作整理之后重新列队集结。 华九难和陈大计看的心潮澎湃: 这才是我神州战士该有的风采！ 这才是那只纵马驰骋五千年，开疆拓土的不败之师！ 和他们相比，黄巾兵算个屁啊！ 激动过后，陈大计有些茫然。 “老大，来抓赵胖子的居然是正规军，那他不是死定啦？” “而且......而且咱们也不好意思和这些兵打架啊......” 麻衣姥姥依旧轻声怪笑: “桀桀桀，着什么急，咱们先静观其变。” 第94章 黄巾力士 击溃了黄巾鬼兵，剩余的九个百战兵魂，继续摸索着朝小院方向走来。 那样子，就像普通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前行。 灰老六发出一声感叹: “松老道行高深，我比不了！” “这些百战兵魂，我能将他们驱离或者杀死，但万万做不到，在悄无声息间让他们迷失。” 麻衣姥姥缓缓点头，深表赞同。 “松老为固守本源，修行万年都不肯移位化形。单是这份毅力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哎，万年的孤独啊！天下间有几人能承受得住！” 就这样，百战兵魂围着院子徘徊很久，依然找不到进来的路。 直到一小时后，古墓方向传来一阵“啾啾啾”的鬼叫声。 两个身高超过三米、赤裸上身、红色肌肉蠕动的恶鬼，带领着大群黄巾鬼兵，潮水一般朝着小院方向冲来。 麻衣姥姥看着两只高大的恶鬼，眼中精芒闪动: “黄巾力士！” 灰老六点头:“不错，正是《太平道》三大秘术之一，黄巾力士。” 九只百战兵魂发现黄巾鬼兵回来报仇，毫不犹豫的果断撤退。 借着浓雾掩护，飞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密密麻麻围着院子转圈的黄巾鬼兵，陈大计有些心虚。 他战战兢兢的问麻衣姥姥: “姥姥啊，这么多脏东西，松老能拦得住么？” 麻衣姥姥嘿嘿一笑: “你个小瘪犊子就别瞎操心了！” “虽说蚁多能咬死象，但再多的蚂蚁也伤不到苍龙一星半点！” 事情果然和麻衣姥姥说的一样: 院中的小松树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外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院外数千只黄巾鬼兵，依旧围着院子瞎转悠，那样子像极了蒙着眼睛拉磨的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传来一声鸡鸣，天就要亮了。 鬼物就算再凶，没有天地正职护体，也见不了阳光。 因此这群黄巾鬼兵，立即想要返回古墓。 可他们惊恐的发现，不管怎么跑，还是在原地转圈: 既进不了院子，也离不开周围数米范围。 两只黄巾力士急的捶胸咆哮，但也是干着急没有丝毫办法。 几只头目一般的鬼兵，聚在一起“啾啾啾”的一阵商议。 然后带着所有黄巾鬼兵，对着院子疯狂磕头。 就连两只高大的黄巾力士也不例外。 陈大计不明白其中关键，傻乎乎的开口问道: “他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看着抢劫不了咱们，改磕头要饭了？” 灰老六狡黠一笑: “恩，就是这么个事儿。” “你还不赶快出门，给他们送点吃的去。” 陈大计愕然:“老、老神仙，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我真要出去的话，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麻衣姥姥怪罪的瞟了一眼灰老六。 “你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没事儿总逗我二孙子做什么！” “他本来就不聪明，还不越逗越傻啊！” 麻衣姥姥说完，又开始训斥陈大计。 “你也是，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灰老六这家伙。” “鼠肚鸡肠听过么？这小子相当记仇！” “你以后最好离灰老六远点，不然早晚会被他玩儿死！” 陈大计听完都快哭了。 “姥姥啊，我也没说什么，就问灰老神仙为啥晚上不睡觉......” “我道歉，我赔礼道歉还不行么？！” 灰老六嘿嘿一笑，缓缓伸出三个手指头。 “道歉不重要，关键是赔礼！” “我要三车辣条，大包那种！” “否则，这事儿没完！” 听到这个要求，陈大计长长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鄙视: 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要求呢，就三车辣条啊？！ 看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大计心中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行！” “老神仙咱们一言为定！” “也别三车四车的，我给您老六车，天亮就办！” 陈大计说完，两人还煞有介事的击掌三下。 “老神仙，刚刚我说错话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您不能再找我秋后算账。” 灰老六连连点头: “那必须的。” “咱们一族虽然命贱，但恩怨分明。” “但凡对我们有恩的.....”灰老六说到这里，不自觉得看了一眼华九难。 “但凡对我们有恩的，咱舍命都要报答！” 第95章 天光 灰老六和陈大计扯淡的时候，数千黄巾鬼兵依旧不停磕头。 片刻之后，只听空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随着叹息，周围大雾散尽。 黄巾鬼兵如获大赦，再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后，倒拖着兵器，狼狈的朝古墓逃去。 陈大计愕然:“卧槽，这群孙子怎么忽然跑啦？” “难道是家里着火了？” 灰老六对此却颇为惋惜。 “哎，松老当真慈悲！” “不然的话，只需要再困住这些鬼卒半柱香时间，天光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陈大计好奇心又犯了。 不过他已经和灰老六讲和，所以直接开口问道: “老神仙，啥叫天光？” 灰老六伸出一根指头，笑嘻嘻的朝陈大计晃了晃。 陈大计一愣:“老神仙你过分啦！” “回答个问题就要一车辣条？！” 灰老六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计你误会了，我是要一箱。” “带回去给刚出生的那窝崽子们尝尝。” 陈大计可一点都不小气，闻言连连恭喜。 “老神仙家里添人进口是好事，咱得表示！” “啥也不说了，刚答应您老的辣条加四车。” “一共十车，凑个整！” 灰老六笑嘻嘻的拱手答谢，还说道: “咱们这么熟了，以后不用叫我老神仙，叫声六爷就行啦。” 陈大计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不好吧？” “我老大叫你六哥，我叫你六爷，我不成他孙子啦？！” “以后见到小浅月，我都要叫奶奶......” 麻衣姥姥笑骂: “俩瘪犊子，一老一小没个正经样子！” “二孙子，姥姥告诉你:天光就是每一天的第一缕阳光。” “它对鬼物杀伤力最大，寻常的碰到一丝，立刻会魂飞魄散。” 麻衣姥姥刚说完，村里传来第二声鸡叫。 “不行，姥姥我也得走喽。” “不然的话天光洒下来，姥姥我扛得住，抬轿的小丫头们可受不了！” 事关自己死之后的幸福，陈大计自然非常关心。 “姥姥你带着我的媳妇们.....姐姐们快走吧！” 这句话又引来麻衣姥姥笑骂: “好色的小瘪犊子，你给姥姥等着！” 见华九难和陈大计回到屋里，一夜惊魂未定的赵飞赶忙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昨晚上来了多少鬼收拾我？” “华老大你和鬼谈判了没有？” 华九难刚要说话，陈大计率先开口，而且表情十分沉重。 “赵胖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赵飞犹犹豫豫，最终开口说道: “特么的，最近倒霉习惯了，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你得罪的，最少是个鬼将军，你死定啦！” 赵飞听了，险些被吓哭。 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那好消息呢？！” 陈大计一声贱笑。 “好消息是本人决定:你死后，帮忙照顾你现在的女朋友。” “放心，我不嫌弃她和你有过一段！” 赵飞这才知道被陈大计耍了，抡起拳头两人打在一起。 “哎呀卧槽，赵胖子你不讲武德，打老子鼻子是不？！” “哎呀卧槽，陈大计你缺不缺德，抓老子老二！放手，快放手！” “再不松开，老子就废了！” 陈大计好不容易占据优势，怎能轻易放弃。 “废就废了呗，反正你也要死了，留着有啥用！” 赵飞气的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罗圈冒烟十八响连环屁！” “老子死后，那边还有人等我呢！” “我能接着用！” 华九难也不管二人胡闹。 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就从赵飞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像要死的人！ 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第96章 积德行善 陈大计、赵飞二人闹了一会儿，因为犯困各自停手。 毕竟都是一夜没睡，有些熬不住了。 果不其然，两人躺在炕上互骂一会儿，便鼾声四起。 华九难也困的难受，告诉聋婆婆他们三个不吃早饭之后，回屋沉沉睡去。 他们睡了，大人可都没闲着。 吃过早饭，赵爱国望着又开始飘落的雪花满眼担忧。 “前两天地震虽然不大，但很多老房子多少都有损伤。” “要是被雪一压，怕是承受不住！” “不行，我得去各乡镇实地看看，尤其是学校、养老院这些地方！” 陈富抬头问道:“你怎么去？开着政府的车，大张旗鼓、前呼后拥的？” “那样啥也看不到，下边人光糊弄你，报喜不报忧！” 赵爱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这次我自己悄悄去，谁也不告诉。” “哎，咱们是贫困县，资金紧张，我怕财政那点钱都不够加固各学校的！” 陈富嘿嘿一笑:“别跟我提钱，提钱我就便秘！” “等会儿我开车送你的时候，先取一百万给你。” “不够你再和我说，我去想办法！” 陈富的话，让赵爱国对他刮目相看，从此才将他当做真正的朋友。 “没想到陈老弟觉悟这么高！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落后。” “孩儿他妈，把咱家存折给我，都捐了！” “留点生活费，能坚持到下个月我开工资的时候就行......” 赵飞妈有些舍不得，犹犹豫豫说道: “真的都捐，一点不留啊......” 赵爱国一声叹息，语重心长的说道:“通过儿子这次的事儿，你还不明白么？” “以前咱们做错了，错的离谱！” “尤其是我收的那些来路不正的钱，留在手里是罪孽！” “不如捐出去给需要帮助的人！” 赵飞妈听了，立即从包里取出两张存折，塞到赵爱国手里。 “行行行，听你的！” “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我每顿吃糠咽菜都高兴！” 本来挺感人的场面，陈富听了却哈哈大笑。 “嫂子别闹，有我在还至于吃糠咽菜？” “这不是瞧不起我么......不对，是瞧不起我那十多个矿。” 说到这里，陈富有些担心。 “你说我不会那么倒霉，每个矿下面都埋着脏东西吧？” “那样的话，以后可真吃不起饭了......” 就在这时，胡菲儿搀扶着聋婆婆走了进来。 老人家对着陈富笑骂: “小瘪犊子想什么呢！” “咋滴，你家矿风水好，脏东西都抢着往下面躺？！” “他咋不躺你家炕头呢！” 陈富讪讪的挠了挠脑袋。 “老婶子别闹。” “炕头永远属于我媳妇。” 聋婆婆不再搭理陈富，颤微微的取出两个红纸包。 里面是沉甸甸的两捆钱。 “你们刚才的话，老婆子都听见了。” “这是我和死去的老李头，共同的一点心意。” 赵爱国赶忙推辞。 “这怎么行，您老的钱我万万不能收！” “您这儿将来用钱的地方多呢！” “九难、浅月两个孩子上学，您养老，这都要钱！” 聋婆婆微笑着把钱塞到赵爱国包里。 “爱国啊你记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给他们攒钱攒地，不如攒阴德！” “钱护人一时，德保家万代！” 聋婆婆朴实、慈祥的笑容，深深触动了赵爱国内心。 转身出门的一瞬间，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同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赵爱国暗自发誓: 特么的，老子回去就开始内部整顿！ 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吃多少都给老子双倍吐出来！ 十年！ 十年之内，我必须让全县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书中暗表: 正所谓祖宗积德后辈受益。 聋婆婆、陈富、赵爱国一生的善举，让华九难三人以后的路，更加顺畅。 无形中，少承受了很多灾难。 注:关于捐款行善，可不是比谁钱捐的多。 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情况下，只要尽到个人能力就好。 打个比方:你把所有钱都捐了，不养父母妻儿，这不叫行善，叫作孽！ 就和有些城隍庙门口贴的对联那样: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第97章 飞将军 华九难三人一觉睡了一天。 都到晚上八点多了，还没起来。 聋婆婆心疼孙子，打发陈富媳妇去叫。 “你去看看仨孩子，一天都没吃饭。” “让他们醒醒，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华九难起来后，王浅月给端来一盆温水洗脸。 胡菲儿红着脸，拿着热毛巾站在一边等着。 这一幕看的赵飞羡慕不已。 “卧槽，同样是人，待遇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大计撇了撇嘴:“你马上就不是人了，今晚鬼就来把你带走！” 进了聋婆婆屋，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陈大计忍不住伸手去抓。 “哎呀妈，饿死我了！” 聋婆婆拿起筷子打在他手上。 “臭小子没规矩！” “哪能不等你爸，自己先吃的！” 陈大计也意识到错了，揉着被打的手背讪笑。 “你们仨小子记着，‘百善孝为先’。” 聋婆婆一边摆好碗筷，一边微笑着谆谆教导。 “以后走上社会，不孝顺的人你不能和他往深里处。” “你想啊，生他养他的父母，他都不好好对待，你对他多好能超过他爹妈的好？” 华九难几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正说话间，赵爱国、陈富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见聋婆婆还在等他们吃饭，赶忙快步上前。 “老婶子对不住，我们回来晚了。” “您老快坐！” 等聋婆婆笑着夹了第一口菜，其余人才动筷子开吃。 “你两今天忙乎一天，怎么样啊？” 听到聋婆婆发问，陈富兴奋的回答: “老婶子您没看见啊，今天老赵可威风了！” “我们一共跑了四个乡镇，他拍桌子，当场撤了两个不称职的镇长！” “这家伙，把那帮人吓得，立即表示会连夜检查危房，慰问贫困户。” 聋婆婆听完，笑意更浓。 “爱国啊，好样的！” 赵爱国回想到自己以前的种种，不禁老脸一红。 “都是老婶子这两天教育的好，我敬您老一杯！” 正吃饭间，忽然有一道十多厘米高的小旋风，从门帘进来，贴着地飞进屋里。 径直停在聋婆婆脚边。 聋婆婆放下碗筷开口说道: “归地堂的仙家回来了！” “你们继续吃，老婆子去偏房看看。” 华九难想要搀扶，却被聋婆婆阻止。 “都别动，归地堂的仙家有些特殊，你们别冲撞了他。” 胡菲儿乖巧，扶着聋婆婆起身。 “奶奶，我去应该没事儿吧？” 聋婆婆笑着点了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聋婆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小九、老赵家爷儿俩你们过来，别人吃完都回屋睡觉。” “记住喽，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陈富见陈大计也跟着往外走，不禁怒骂: “小犊子站住！” “老婶子没叫你，别去添乱！” 陈大计可不管这套，一个闪身跑到屋外。 “爸，奶奶是忘记叫我了，不信你去问。” 陈富无奈，只能继续吃饭，口中轻声叨咕: “这小瘪犊子，老子早晚要揍他一顿！” 院子中，聋婆婆神色肃穆。 “查清楚了，赵飞这小子惹大祸了！” “被打掉的那个孩子，是‘飞将军’李广的部将转世。” “如今他老人家发怒，要来找你算账！” “哎，这事情弄得！” 赵爱国听完，紧张的问道: “老婶子说的是那位‘射石搏虎’的李将军？” 聋婆婆叹气点头。 陈大计茫然了，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李广是谁。 “老大，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华九难无奈，只能开口解释。 李广，西汉时期名将、民族英雄。 一生都在边疆抗击匈奴。 匈奴畏服，称之为“飞将军”。 后漠北之战中，李广因迷失道路，未能及时参战，羞愤自杀。 跟随他一起自杀的，还有三个部将、百名亲兵。 陈大计听完感慨连连: “卧槽，我说昨晚那十个百战兵魂这么厉害，原来大有来历啊！” 胡菲儿俏生生的开口: “我听家里长辈说起过这位李将军。” “他因为是自杀而死，又心念国土，所以死后没有转世。” “而是和他的百名亲兵，一直待在阴阳界小瑜山附近，协助阴司地府追捕逃出来的恶鬼。” 第98章 纸人黑衣大红花 听了胡菲儿的话，赵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不完犊子了么！” “老子是不是彻底没救了？！” 陈大计看不惯他这副窝囊样子，开口骂道: “行啦，赵胖子你怕个屁啊？前几天那股虎劲儿呢？” “不是说死了更好，左拥右抱么？” 父爱如山！ 赵爱国看了看自己儿子，目光坚定的对聋婆婆说道: “老婶子，您看能不能这样。” “我替赵飞给李将军部将偿命，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也绝无怨言！” 聋婆婆在胡菲儿搀扶下缓缓起身。 “都别要死要活的，没到那一步呢！” “咱出马弟子，对付恶鬼请仙家；应付忠魂讲道理！”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听我安排，这关能不能过去，就看今晚了！” 赵爱国连连点头: “您老尽管吩咐，只要能救赵飞，让我干啥都行！” 聋婆婆说道: “爱国你开车去隔壁村棺材铺，买六对纸人。” “纸人要三男三女。” “和他说明白，是老太婆我要！要刘掌柜亲手扎的！” 赵爱国点头，立即就要出门。 聋婆婆猛然想起一件事，赶忙叮嘱。 “记住，这一路上不管谁叫你，不许回头！” “老婶子您放心，我记住了！” 聋婆婆继续吩咐: “九难你去村里买一捆黑纸、一捆红纸、两根白蜡烛，要最粗的那种。” 眼见别人都有任务，陈大计着急了。 “奶奶我干点啥啊？” “放心吧，忘不了你！”聋婆婆笑呵呵的对陈大计说道。 “你带着赵飞去后屋洗澡。” “一定要洗干净，不能有一点脏的地方！” “还有，把他全身的毛都剃下来用纸包好，姥姥有大用！” 陈大计显然对自己的任务有些不满意，一脚重重踹在赵飞大屁股上。 “走吧死胖子，老子还得伺候你！” 赵飞边走边轻声嘟囔。 “大计啊，我心里有点毛。” 陈大计好奇的问道:“为啥？” 赵飞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又给我洗澡，又给我剃毛的，和杀猪的前奏很像么？” 陈大计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赵飞。 “嘿你别说，这么一看你真是头猪！” 十多分钟后，华九难就回来了。 聋婆婆取出剪刀，将黑纸做成一套真人大小的衣服。 就像古代新郎官穿的那种。 连帽子都没落下。 胡菲儿立即明白了聋婆婆用意，不用人说，把红纸扎成两朵大红花。 挂在胸前那种。 聋婆婆又将剩下的红纸折叠成书本形状，吩咐华九难取来毛笔、墨汁。 “九啊，奶奶说，你写。” “记住一个字不能错！” 聘书: 安北省怀宁县赵家，今凭王张氏做媒，松老保亲。 以赵家长男赵飞，见年一十六岁，与安北省怀宁县赵家第一令爱赵凤梅，见年一十六岁，缔亲。 备到纳聘财礼三金五银。 自聘定后，择日成亲，所愿夫妇偕老，琴瑟和谐，今充婚书为用者。 丁丑牛年，桂月。 主家:赵爱国 女婿:赵飞 合同婚书保亲:松老 媒人:王张氏 在华九难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加持下，这封聘书显得别有韵味。 聋婆婆拿着聘书走到小松树前。 “松老，年轻人结婚是好事，请您做个保亲行么？” 清风吹过，一根松针正好落在聘书中，保亲签字的位置。 聋婆婆笑颜如花。 “就知道您老最疼我，不会拒绝小丫头的。” 就在这时，正好赵爱国拿着纸人进门。 诡异的是，他身后不停传来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像是很多人在说话，但当你仔细听，却有什么都听不清。 聋婆婆横眉立目，对着门口怒喝。 “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敢追到老婆子家门口，找死么？！” 胡菲儿也一改平日里娇羞的样子，绣眉微皱。 “你们惹我奶奶生气了，还不赶快离开！” 叽叽喳喳之声立即远去，转眼就再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此时，赵爱国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老婶子，回来的一路上，可真是渗人！” 聋婆婆笑道:“这也就是你，给老百姓做过好事，有官威护身。” “换了其他人，我都不能让他去。” 眼见华九难一直盯着门口看，聋婆婆开口问道: “大孙子，你在看什么呢？” “有东西从纸人上掉下来了。” 华九难边说边出门寻找，可惜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张泛黄的宣纸已经随风飘远，纸上赫然是用血写的两个大字:救我！ 第99章 养魂 就在这时，陈大计、赵飞一先一后走了出来。 被刮光了所有毛的赵飞，看起来特别喜感。 陈大计边走边抱怨: “卧槽，这个死胖子太难洗了，用坏了两个搓澡巾！” 赵飞呲牙咧嘴的开口反击。 “特么的能怪我么？你是帮我搓澡还是给我蜕皮？！” “全身上下都搓出血了！” 说着话，赵飞把一个纸包交到聋婆婆手里。 “奶奶，我所有的毛都在这了，您要这玩意儿有啥用？” 聋婆婆轻轻一笑。 “不用给我，烧成灰给你妈送去。” “让她把灰和在面里，做个面娃娃。” “告诉她，一边和面一边哭，眼泪一定要掉在面里！” 赵飞忍不住好奇。 “我还没死呢，我妈为啥要哭？” “她要是哭不出来怎么办？” 聋婆婆笑骂:“告诉你妈，她哭不出来你就会死。” “这样她一定会哭的！” 事关自己性命，赵飞不敢丝毫怠慢。 立即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 陈大计好奇问道:“奶奶，这是要做什么？为啥还要弄面娃娃？” 胡菲儿已经猜到聋婆婆用意，代为回答: “奶奶是要养灵童。” “希望这样能消除李广将军的怒气。” 陈大计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也不再追问。 只是站到华九难身边，等着看热闹。 时间转眼接近午夜十二点。 聋婆婆面容严肃，让赵飞穿好黑纸做的衣服，胸前带上红花。 又取了他一滴眉心血，抹在面娃娃额头。 随后将面娃娃放在院门口的香案上，点燃白蜡烛，静静等待。 赵飞显然紧张极了，颤微微的说道: “爸，我害怕！” 赵爱国紧握的双手已经泛白。 “孩子别怕，有老婶子帮咱们呢！” 关键时刻，陈大计倒是很讲义气。 “赵胖子你记住，一会儿情况不好，立刻往院子里跑！” “跑到松树下面磕头，使劲磕，磕出血那种！” “松老心善，一定会保你一命！” 聋婆婆溺爱的摸了摸陈大计脑袋。 “臭小子，你也不教他点好的。” “就会欺负松老心善。” 说话间，五大出马仙家和麻衣姥姥，齐齐出现在华九难身边，一人不差。 聋婆婆微微躬身:“有劳几位仙家了。” 胡家家主胡青山笑着开口。 “你我一家，大妹子不必客气。” “没想到你准备的如此周全，想来那位李将军应该会给咱面子。” 常怀远依旧温文尔雅: “从李将军生平看，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凡事都可商议。”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倘若人家不答应，非要小胖子的命呢？！” 灰老六一声冷哼: “小先生要保的人，就算鬼差来了，我也要和他拼命！” 麻衣姥姥笑的更加大声，就连鬼轿都跟着乱颤。 “桀桀桀桀，那就这么说定了！” 怪笑声中，两只人皮灯笼从轿子里飘出，悬浮在众人头顶。 惨白色的光芒照亮四周，就连温度仿佛都低了很多。 陈大计看得一愣: “哎呦，这不是那只女鬼的东西么？姥姥你还留着呢？！” 麻衣姥姥从轿子中飘出，落在陈大计身边。 身上缠着两条乌黑的麻绳，也正是女鬼道士炼制的捆尸索。 麻衣姥姥用手中旱烟袋，轻轻在陈大计头上敲了一下。 “小瘪犊子你懂个屁！” “这可是祭练了百年的好东西，丢了浪费！” 灰老六点头:“老姐姐此话不假。” “这两件东西，正适合您用。” 片刻之后，大雾弥漫、阴风四起。 只见一位全身包裹在黑气中间的将军骑马而来，身后紧跟着百名百战军魂。 最引人瞩目的，是将军身后背着的暗金色长弓。 一行人马，直到距离香案一米才停下。 惨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第100章 看不透 聋婆婆在华九难和胡菲儿搀扶下，走出人群要给李广将军行礼。 可刚迈出一步，一名鬼将张弓射箭。 冒着黑气的箭矢，噗的一声扎在中间的空地上。 “来人止步，不可冲撞了将军大人！” 见对方如此无礼，灰老六冷哼一声就要发难，却被聋婆婆暗中拉住。 老人家无视鬼将威胁，继续前行。 直到李广身前才停下脚步。 “老婆子见过将军。” 李广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一般充满质感。 “无需多礼！” “本将军来意，想必你已经知晓。” “速速把人交给我吧！” 聋婆婆微微一笑: “请恕老太婆不能从命，只因将军此举不合情理法度！” 李广身后，一个全身伤痕累累，但依旧挺拔不屈的部将一声怒喝: “大胆，我家大人一生忠君爱国、知礼守法，怎容你一个山野村妇质疑！” 见对方居然训斥自己奶奶，华九难大怒: “你特么大胆，居然这么和我奶奶讲话，找死么？！！” 见华九难发难，五大出马仙家和麻衣姥姥齐齐上前一步。 同时，无数只各种动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一双双满是灵性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出各种颜色光芒。 百名百战兵魂立即做出反应，张弓搭箭瞄准华九难几人。 双方事态顿时剑拔弩张。 陈大计见要动手，在身上一通摸索，从裤兜中取出一副自制的特大号弹弓。 然后嘭的一拳打的自己鼻血横流。 在双方人马诧异的眼神中，陈大计强忍疼痛，抓出一把小石头涂满自己的鲜血。 他将石头放在弹弓里，瞄准对面鬼兵。 “嘿，老子打爆你们的大脑门！” 陈大计这番举动，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李广身后的百战兵魂，看向陈大计的目光满是戏谑。 这情景就像看一个几岁的娃娃，拿着玩具水枪，哭喊着要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决斗。 麻衣姥姥更是笑骂: “小瘪犊子一边玩儿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见到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实力”，陈大计急了。 “姥姥，我的血很管用的，不信你看。” 他说完，猛地打出弹弓里的石头，正中鬼兵手中的盾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经历无数战争依旧完好的大盾，居然砰地一声炸成一地碎片！ 陈大计显然对这个局面很满意，彪呼呼的说道: “姥姥怎么样，我的血厉害不？！” 麻衣姥姥上下打量陈大计，口中啧啧称奇。 “哎呦小瘪犊子，你倒是真有一套！” “不过即便是纯阳之血，也不能霸道成这个样子吧？” 常怀远、胡青山等人也是连连摇头。 显然都不明白为什么陈大计的血，会有这种威力。 对面的李广将军，看着陈大计微微皱眉。 等他看向华九难时，又露出惊愕神色。 沉思片刻，李广将手一挥。 “把兵器都收起来！” 随后翻身下马，走到聋婆婆近前。 “老人家你倒是说说，本将军来拿人给我兄弟报仇，何处不合情理法度！” 聋婆婆听了李广的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这位铁血大将，一言不合就动手。 自己这边打赢打不赢先不说，与这位传说中的民族英雄为难，良心这关都过不去！ “既然将军有问，那老婆子就斗胆说了。” “赵飞这孩子做的事，确实有损阴德。” “但无论从阴司刑罚还是阳间法律，都罪不至死。” “难不成将军自认为凌驾阴阳两界之上，可以妄动私刑？！” 聋婆婆的话，顿时让李广将军一个激灵。 他一生忠君爱国、遵纪守法，最为重视伦理纲常。 “这......天地明鉴，李广万万不敢有这种想法！” “可是......可是我的兄弟，他一生为国征战，苦忍千年才有机会转世投胎。” “却被赵飞那小子给白白浪费，着实可气！” 赵飞在李广和百名百战兵魂愤怒的注视下，顿时双腿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大将军、各位军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眼见李广沉吟不语，聋婆婆以目示意众人让开前方，露出身后的香案和面娃娃。 “大将军，这件事确实是老赵家小子做的不地道。” “为了弥补不能转世的那位将军，老婆子一家，愿意为他养魂百年。” “每日用精血饲养！” 聋婆婆说道这里，走到面娃娃前面，咬破中指滴上鲜血。 原本有些晦暗的面娃娃，居然放出淡淡青光。 “老婆子死之后，我两个大孙子会继续养着，直到他能再次转世投胎！” 陈大计见李婆婆说到自己，立即挺起胸膛做威武状。 “我的血很厉害的，刚刚你们也见到了！” 这货说完，学着聋婆婆的样子，把鼻血抹在面娃娃上。 顿时，上面的青光更胜。 第101章 事成 李广看了看满脸诚意的聋婆婆，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紧盯着自己这边的出马仙家，陷入犹豫。 就在这时，院中的小松树，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李广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院中，随后下定决心。 “好，此事一言为定！” 言毕，一个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儿魂魄，从李广身后走出。 嘻嘻笑着附在面娃娃上面。 聋婆婆见此，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她开口对赵飞说道: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孩子抱起来！” 赵飞赶忙起身，将面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同时颤微微说道:“那个......你想吃啥，爸给你......” 赵飞没说完，在一众兵魂怒目下，连忙改口。 “您老想吃啥，小的给你买去......” 陈大计彪，见赵飞窝囊的样子哈哈大笑。 “赵胖子，你真是完犊子玩意儿！” “有当爹的机会不珍惜，这回可好，改当孙子啦！” 陈大计的话，又惹的百战兵魂怒目相向。 陈大计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不过立即反瞪回去。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么？！” 事情能有这样的结局，李广显然也十分满意。 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我兄弟的事情解决了，但另一个苦主，你们还要自己和她说情！” 只见一只白衣女鬼，惨兮兮的从兵魂中飘了出来，满脸泪痕的紧盯着赵飞。 赵飞显然十分害怕，不过还是颤微微的说道: “凤梅，真的是你么？” 女鬼赵凤梅开口，声音虚无缥缈。 “赵飞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疼、很害怕，很舍不得离开你！” 赵飞见对方样子，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个样子！” “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聋婆婆一声叹息，伸手拉住女鬼的手。 “苦命的傻丫头！” “今天老婆子做主，让你和赵飞完婚，你愿意么？” 赵凤梅面露惊喜，连连点头。 “奶奶我愿意，我愿意！” 说完看向赵飞，一脸娇羞。 胡菲儿乖巧懂事，见此拿起事先用红纸做好的大红礼服，用蜡烛点燃。 火光过后，红袍立即穿在赵凤梅身上。 就连红盖头都一应俱全。 聋婆婆拿出聘书大声诵念一遍，念完之后也用蜡烛点燃。 这边聘书刚刚烧成灰烬，那边就出现在赵凤梅手中。 其上光芒闪耀。 其中最耀眼的是松老的松针，和华九难的字。 李广将军见到这种异像，看向华九难的眼光一变。 聋婆婆轻轻转身，一指点在赵飞眉心。 赵飞立即闭上双眼，身体不停摇晃。 聋婆婆取出三只香点燃，插在赵飞紧闭的嘴里。 他立即魂魄离体，穿着一身礼服出现在赵凤梅身边。 一根红绳将二人魂魄相连，红绳中间是一朵硕大的红花。 聋婆婆柔声对赵凤梅说道: “事情有些仓促，委屈你了，孩子！！！” 赵凤梅激动的声音颤抖，带着哭音: “不委屈，不委屈！” “多谢奶奶成全我们！” 赵凤梅说完，又对着赵爱国行礼。 怯生生的叫道: “爸！” 赵爱国心情很是复杂:内疚、惭愧。 “好闺女，是我家对不住你啊！” “以后要是有啥需要，你就给我托梦！” “还有，我会让赵飞认你爸妈做干爹、干妈，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赵凤梅闻言，扑倒赵爱国怀里失声痛哭。 胡菲儿被眼前情景感动的双眼通红。 她几步走到赵凤梅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 “这位妹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哭了。” 陈大计也彪呼的过来道喜。 “恭喜啊，祝你们早生贵子......” 麻衣姥姥笑骂:“小瘪犊子欠打是不？！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第102章 西北望，射天狼 事情总算了解，虽说不完美，但也算皆大欢喜。 李广上马就要拱手。 “我等阴人不易久留阳世，诸位就此别过！” 众人在聋婆婆带领下拱手还礼。 “我等恭送将军！” 就在此时，忽然有阵阵阴风从村外吹来。 只见数百只黄巾鬼兵，在黄巾力士的带领下，啾啾啾叫着朝村子冲来。 那样子，像极了漫山遍野的鸭子。 李广见状勃然大怒，惨烈的杀气冲霄而起:“蚁贼？！！！” “兄弟们，阴阳阻隔不可扰民，随本将出村杀敌！” “一个不留！” 百战兵魂齐齐呐喊:“诺！” 眼见如风一般冲向黄巾鬼兵的队伍，陈大计好奇开口。 “卧槽，这位大将军和黄巾鬼有仇啊？” “怎么看到他们这么激动？！” 华九难开口给他解释。 “李将军一生忠于汉室王朝，只因一个失误才羞愤自杀。” “而正是因为黄巾军起义，动摇了汉朝根本，让这个延续四百多年的帝国大厦倾倒。” “如今将军遇到黄巾兵，一定会舍命拼杀！” 说话间，两边军队已经相遇。 百战兵魂在李广将军带领下，就如同虎入羊群、大杀四方！ 领头的三个黄巾力士，更是被李广将军一一弯弓射杀。 见到李广如此神勇，华九难感慨连连。 “西北望，射天狼！李将军箭术能名垂青史，果然不凡！”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显然都对这位民族英雄敬佩不已。 只有陈大计一阵后怕，轻声嘀咕道: “卧槽，幸好刚刚没打起来！” “不然我这弹弓，还真可能弄不过他的弓箭......” 片刻功夫之间，所有黄巾鬼兵被百战兵魂杀的一干二净。 李广将军策马呼啸: “反贼当前，我等需除恶务尽！” “弟兄们可敢随本将杀到反贼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 百战兵魂齐齐用兵器敲打胸甲，纵声咆哮。 “将军战刀所指，有我无敌！” “杀！” 皎洁的月光下，李广带队，如同一根离弦箭矢，径直冲向古墓方向。 常怀远看这一幕，满面凝重。 “那个凶神不好对付，再加上数万的黄巾兵和黄巾力士......” “我担心李广将军会吃亏！” 麻衣姥姥也是一声叹息。 “何止吃亏，依姥姥我看，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华九难听完不再犹豫，立即开口。 “我要去帮忙！” “能和这样的名将并肩作战，此生无憾！” 这一刻的华九难，完全没有了少年的青涩，仿佛换了一个人，豪迈之气冲霄。 胡菲儿看的俏面微红。 “九难哥要去，菲儿陪着你。” 其余出马仙家对视一眼，纷纷大笑。 “难得小先生有如此雅兴，我等舍命奉陪！” 陈大计也赶忙跟上。 “我也去、我也去！” “我的血很厉害，你们刚刚都看到了！” “虽然......虽然可能打不赢李广将军的箭，但一定能打爆黄巾鬼的大脑门儿！” 聋婆婆虽然知道，华九难等人此去十分危险，甚至可能丢了性命，但却不阻止。 只是一声叹息，满脸不舍的望着他和陈大计。 “去吧去吧，好男儿应该如此！” “这样也不辜负李老头生前的教导！” “你俩儿记着，奶奶就站在这儿等你们！” “你们不回来，奶奶就一直站到死！” 赵爱国、赵飞父子也要跟着，前往古墓和黄巾鬼拼命，却被聋婆婆阻止。 “你们爷儿俩老实等着吧！” “一个普通人，一个刚结婚，就别去跟着添乱了！” 陈大计对着赵飞咧嘴一笑: “赵胖子，今晚我的屋子，就留给你当婚房了。” “别把我被子弄脏就行。” 第103章 破天凌云志 白衣常怀远虽然依旧笑的温文尔雅，但眼中已经战意勃发。 出马仙中的杀伐之主，岂是浪得虚名！ “老八你出来。” 一条十多米的翠绿大蛇，贴着地面疾行而来，正是受到召唤的常八爷。 常八爷一脸谄媚。 “大哥，您叫我？” 常怀远看着他这幅样子，无奈一笑。 “一会儿与黄巾鬼争斗，你负责保护好小先生和大计小友。” “若敌人势大，你带着他们先走......” 不等常怀远说完，常八爷自信满满开口。 “大哥您放心就是！” “要说别的本事，我不敢吹牛。但要说隐遁逃跑之术，我自认为还颇有研究！” “只要小先生在我背上，就算鬼差抓他，我也能周旋一二！” 常八爷这番话，听的常怀远满是无奈: 知道你逃遁的本事不错，但也不用说的这么自豪吧？...... 麻衣姥姥更是开口调笑: “常家老大，你确定老八和你是至亲兄弟？” “他不会是你爹妈捡回来凑数的吧？” 唯有陈大计不以为然，反而对常八爷的本事十分敬佩。 “八爷，你老跑路这么厉害？” “有时间能教教我么？我请你吃辣条，大包的那种！” 常八爷见陈大计欣赏自己，顿时生出知己的感觉。 “嘿嘿，啥辣条不辣条的，你想学八爷就教你。” “不过学我这门功夫，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疼。” 陈大计立刻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鼻子保证道。 “疼我不怕啊，这都是我自己揍的！” 常八爷愕然，随即点头。 “行，要是今夜咱都能活着回来，我就教你！！” 说完不再废话，尾巴一卷将华九难和陈大计放在自己背上。 胡菲儿略一犹豫，现出本体，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狐狸。 小白狐轻轻跳到华九难肩头，眼中满是羞涩。 “三位坐好了，我们走！” 华九难轻轻拍了拍蛇背:“有劳八爷！” 常八爷一声呼啸，径直朝着古墓的方向冲去。 五大出马仙家主和麻衣姥姥紧随其后。 再往后就是漫山遍野的动物，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望着华九难和众仙家离去的背影，聋婆婆久久不语。 半晌后，老人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随后哼唱起那首《穆桂英挂帅》的经典唱词: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 ......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唱着唱着，聋婆婆双目含泪，口中喃喃自语。 “大孙子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奶奶这岁数，再也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 赵爱国满眼崇敬的望着聋婆婆。 就像看到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送儿出征、亲手为儿披上战旗的老母亲。 “老婶子，我......” 赵爱国想开口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聋婆婆很快收拾心情，拿起香案上的毛笔，沾上朱砂在六个纸人双眼位置一点。 “画龙点睛，扎纸启灵。勒！” 阴风过处，仿佛有东西依附在纸人身上。 他们立即动了起来，齐齐给聋婆婆行礼。 “奴婢拜见老神仙。” 又对着赵爱国和赵飞夫妻行礼。 “奴婢拜见老爷，拜见少爷、夫人。” 纸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尖锐刺耳。 一举一动也像个牵线的木偶。 这番样子，再加上血色的腮红，胆子小的见到，怕是会立即吓晕过去。 聋婆婆淡淡开口:“扶新人去屋里休息吧。” “你们以后就伺候在凤梅这丫头身边，万万不可怠慢半分！” “否则，老婆子定会收回你们这丝灵智！” 六个纸人再次下拜，惨白的月光下，脸上僵硬的笑容格外诡异。 “奴婢等谨记老神仙之命。” 第104章 太上杀鬼诀 最后，聋婆婆让赵爱国把赵飞的躯壳抱到偏房中，并开口叮嘱。 “今晚你们两口子别睡了，一定要盯住你儿子口中的领魂香！” “这香不能断、不能灭，不然赵飞那胖小子的魂儿，就归不了位了！” 赵爱国连连点头:“老婶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看仔细的。” 转眼间，茫茫的雪地上，只剩下聋婆婆一人。 在身后小松树的映衬下，显得那么苍凉。 另一边，华九难等人赶到古墓时，正看到李广带着百战兵魂，在千百个黄巾鬼兵中往返冲杀。 小道士呼平保护着受伤的马教授，在十几只黄巾鬼兵的追杀下，且战且退。 周老道则站在一个高高的法坛上，手持铜钱剑，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 华九难仔细听，却是“太上杀鬼诀”: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登山石裂，佩带印章。 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急急如律令。 随着周老道的诵念，周围黄巾鬼兵纷纷露出痛苦神色。 许多听的久了，抱着脑袋倒地哀嚎不止。 片刻之后，脑袋就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群鬼忍受不住，双目赤红，齐齐冲向法坛找周老道拼命。 法坛成八角形，隐有八卦之意。 周围遍垂黄布。 黄布上用血红的朱砂，画满道家辟邪符。 凡是冲到法坛周围的鬼兵，大多数被黄布上发出的青光逼退。 偶有鬼兵冲破防御，周老道立即咬破左手中指，在右手手心里飞速写下符咒。 随后一掌拍出，声若闷雷。 冲到他身边的鬼兵被打中后，立即倒飞出去，在空中就化作一道黑气消失。 胡家家主胡青山，看的眼中精芒闪动。 “好一手纯阳掌心雷！” “没有几十年的苦修，可用不出这种手段！” 陈大计好奇心被激发。 “卧槽！传说中的掌心雷是这个样子啊？” “我还以为是随便挥挥手就万雷齐发、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噼里啪啦、轰隆隆那种呢！” 灰老六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大计你说的那种，或许上古时期真的有过。” “不过自从颛顼帝‘绝地通天’，断绝人、神往来，尤其是封神之战后，就不可能出现了。” 陈大计显然没听懂这两个典故，尤其是第一个。 傻愣愣的开口再问:“为啥？”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拿着旱烟袋在陈大计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小瘪犊子就你话多！” “同样是孙子，你这孙子怎么这么笨呢！” 陈大计捂着脑袋呲牙咧嘴，一边偷瞄一眼华九难一边抱怨。 “姥姥你轻点呗！” “我笨不能怪我，都怪我爸！” “我妈说生我之前，我爸每天抽烟喝酒没闲着，所以我出厂时候质量就差，不笨才怪了！” 麻衣姥姥想到陈富那彪乎的样子，觉得陈大计说的有一定道理。 俗话说得好:种瓜不得豆、种豆不得瓜。 你种的就是瘪茄子，最多也就收一车大窝瓜。 看来以后还要少打这倒霉孩子的脑袋，不然越打越傻...... 几人说话间，李广带领的百战兵魂忽然发出齐齐呐喊: “吼！吼吼！” 四十名长枪兵猛的大步迈出，挡在他们身前的黄巾鬼瞬间被扎成一串。 李广将军在马上自立而起，大刀遥指前方。 “变阵，砸穿！” 百战兵魂齐齐应诺，黑烟闪过，每人胯下都出现一匹伤痕累累的战马。 有的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驰骋沙场！ “战刀所指，有我无敌！杀！！杀杀！！” 在飞将军李广带领下，百人队如同烧红的烙铁砸在奶油上，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面前黄巾鬼尽数歼灭。 另一边，周老道见越来越多黄巾鬼冲上法坛，也放出本派秘术，天罡五雷咒。 只见他猛捶胸膛，噗的喷出一口心头热血。 然后单手一抓，将血雾混合着一把黄色符箓甩出。 “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 以法坛为中心十多米范围，腾起一阵青雾。 雾中雷声隐隐、火光四起。 黄巾鬼兵惨叫连连，却怎么也冲不出雾气笼罩的范围。 过了一分钟左右，青雾散尽。 与青雾一起消失的，还有数百黄巾鬼兵。 第105章 彭踞、彭踬、彭蹻 周老道这手“天罡五雷咒”，唬的陈大计一愣一愣的。 “我勒个大槽！” “老道士这么霸道么？简直就是地图炮啊！” 灰老六不屑一笑: “也就狂这么一下，消耗真阳太多，马上就蔫了！” 果不其然。 灰老六说完没几分钟，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周老道猛地口吐鲜血，噗通一声摔倒在法坛上。 附近残存的黄巾鬼兵见状，“啾啾啾”叫着朝他冲了过去。 刚刚被一堆小动物，救到华九难身边的呼平见状，赶忙开口请求。 “还请几位仙家出手救我师父！” 麻衣姥姥、灰老六齐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常怀远三人则是微笑不语。 呼平为人不笨，立即想到其中关键。 求助的望向华九难。 华九难轻轻点头，然后对麻衣姥姥露出讨好的神色: “姥姥，那个老道人还不错，您就出手救救他吧。”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我大外孙子就是心善。” “看在你的面子上，姥姥我就帮他一次！” 两只人皮灯笼引路，八只红衣女鬼抬轿紧随其后。 这么多人在场，麻衣姥姥有意立威，因此毫无保留的放出自己阴气。 天地间瞬时飘起黑雪，头上灰蒙蒙的月亮变成暗红色。 鬼轿下边的黄巾鬼兵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上。 桀桀怪笑声中，鬼轿飘到法坛上方。 干瘦、惨白的手从鬼轿中伸出，延展到十多米长，径直抓向周老道。 保护法坛、刻画着道家符箓的黄布，碰到麻衣姥姥枯手，便炸出一片火花。 瞬间失去功用。 枯手笔直抓向周老道衣领。 此时的周道人已经昏迷，不过他胸前戴的八卦铜镜自动护体，企图阻挡麻衣姥姥的大手。 “桀桀桀，就凭一件死物也想挡住姥姥？！” “咔嚓”一声八卦铜镜破裂，周道人被麻衣姥姥倒提着，回到华九难身边。 随后猛地一甩，就像丢垃圾一般，把他丢在小道士呼平面前。 虽然处于昏迷之中，但周老道还是被摔的吐出鲜血。 常怀远、胡青山等四人，依旧云淡风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灰老六却是幸灾乐祸，直夸麻衣姥姥好手段。 小道士呼平知道是因为自己先前的狂妄，使得这些仙家怒气未消。 因此敢怒不敢言，赶忙检查自己师傅的伤势。 书写到这里，可能有读者老爷会说: 当初就那么点小事情得罪了华九难，人家还磕头道歉了，麻衣姥姥至于这样报复么？！ 至不至于，那还要从什么是鬼说起。 古道教典籍记载，人死后，三魂升天，七魄入地。 唯留人生前寄居身体内的三尸（彭踞、彭踬、彭蹻），变化为人生前形象，称之为鬼。 鬼是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当然，战魂、英灵、香火神、有天地正职在身，或其他极少数情况例外。 所以鬼物绝大多数都偏执自私，睚眦必报。 一旦被鬼缠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至于现在影视剧、中，那种善良的“鬼”，纯属是为了博人眼球而艺术加工的产物。 而且是极不负责的“艺术加工”！ 我国自古就有“我信你个鬼”、“鬼话连篇”之类的说法。 正常人能遇到的鬼，就没有好的！ 切记，切记！ 说的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此时整个山头的黄巾鬼，都已经被李广带领的百战兵魂击溃。 正在漫山遍野的四处逃窜。 昏迷的周道人也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强忍伤痛挣扎起身。 “几位仙家、九难小友，诸位千万小心，墓中那个东西就要醒了！” 胡青山不解，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么快，我家老祖曾说:‘凶神’被天雷击伤，要半月之后才能出世！” 周老道在呼平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着。 “胡仙家有所不知。” “就在刚才，里面的东西用散落出去的九窍玉，控制七个活人从盗洞进入墓里。” “他摄取了生魂，用七魂冲煞使自己提前出世。” 众人闻言，心中暗暗心惊: 这样一来，我们提前准备的手段，不就用不上了？！！ 常八爷甚至开始缓缓后退。 陈大计心中纳闷，开口问道: “八爷，您这是干啥？” 常八爷轻声回答:“还能干啥，准备跑呗！” “小子，八爷告诉你，逃遁之术最关键的就是快人一步。” “很多时候你不需要跑赢敌人，只要跑赢身边人就能活命......” 第106章 凶神出世 在常怀远等人颇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常八爷说完就后悔了。 他一边暗骂陈大计这个小瘪犊子害了自己，一边点头哈腰的讪笑。 “要不......要不我让几位老大先跑三步？......” 其他仙家哭笑不得，常怀远无奈摇头。 华九难见百战兵魂重整队形后，李广要带着他们朝古墓里面走去，立即呼喊。 “李将军且慢，晚辈有事情告知。” 李广已经感受到这个少年的不凡之处，因此也不怠慢。 带领百战兵魂，纵马来到华九难等人身前一丈处停下。 “战场之上不便多礼，不知小友有何见教？！” 华九难将围绕着古墓，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 “李将军，墓里的东西提前醒了，你们不可贸然进去。” 华九难说完，不等李广说话，脚下山岭忽然发生剧烈震动。 一座通体黑红，由无数人尸体组成的法坛，缓缓从地面升了起来。 法坛四周，站满了身高三米，全身肌肉如同怪蛇般蠕动的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外围，是数万黄巾鬼兵。 法坛正中间，一口血红的石棺被八条铁索吊在空中。 棺材里不断传出阵阵鬼哭狼嚎。 十二面黑红、腥臭的大旗，插在棺材四面八方，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大旗上的血字，因为太久已经变成黑色。 赫然是“太平”、“甲子大吉”、“人公将军”、“张”等字样。 随着人骨法坛的出现，夜空瞬间阴沉下来。 空气中尸臭弥漫，飘起红色雪花。 陈大计伸手接住，只觉得红雪寒冷刺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卧槽他大爷，这真是下‘血’了啊！” “姥姥，这东西比你出场还有牌面！” 要不是鬼轿飘在空中，陈大计脑袋又要挨一旱烟袋。 “桀桀桀，你个小瘪犊子要是用几万人给姥姥活祭，姥姥我立地就成鬼王！” “到那时候给你弄一方鬼国出来，都不在话下！！” 陈大计听完，掰手指头仔细盘算: 姥姥要是成了鬼王，那以后脏东西还敢欺负我？！！ 不过几万人有点多！ 自己一家满打满算才三口人。 就算拉上赵胖子一家，也才六人，离目标差的有点远啊！ 这种事情招工应该是不好使，给多少钱都没人愿意来。 还是算了吧...... 就在陈大计胡思乱想的时候，常怀远、灰老六齐齐上前一步，护住华九难。 “果然是他，‘人公将军’张梁！” “血气弥漫，煞气冲天。不愧是‘凶神’！” 李广将军面容肃穆，手中战刀高举: “弟兄们，列阵！” “准备随本将杀敌！” 百战兵魂调转马头正对法坛，用兵器敲击胸甲，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齐齐吼道:“诺！”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祭坛上的棺材猛然打开。 一只身披黑色战甲，披头散发的僵尸从里面飘了出来。 然后咚的一声落在法坛上。 此人正是太平道三兄弟的老三，张梁！ 张梁左手拿着铜钱剑，右手拿着一个血迹斑斑的招魂幡。 面容干枯、獠牙外翻。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不断有黑气从嘴里喷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梁的声音，就像铁锹摩擦沙子一般刺耳难听。 他喊完之后，所有黄巾力士、黄巾鬼兵也跟着齐齐呐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汉朝忠臣李广。 “乱臣贼子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杀无赦！” 言毕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张梁冲去。 “随将军杀敌！杀！” 百战兵魂齐声呐喊，义无返顾的跟随在李广身后。 华九难看的担心不已: 百人在数万人面前，双方差距实在太大: 那样子，就像一颗石头丢入广袤无垠的湖里，怕是掀不出多大浪花。 第107章 各家手段 事情也果然和华九难想的一样: 李广带领的百战兵魂，虽然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刚一接触也确实杀的黄巾鬼人仰马翻。 但随着深入，逐渐被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团团困住。 骑兵失去速度优势，更加被动。 尤其是在黄巾力士加入后，百战兵魂已经被困在原地艰难抵挡。 要不是李广悍勇，又有在阴阳界镇守近两千年的阴德加持，怕是这会儿已经败了。 陈大计自幼受的是正统教育，明的是善恶是非。 见此情景自然无比着急。 “卧槽，好人要被坏人弄死了！”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华九难一声怒骂: “卧槽他八辈祖宗！干他！” “一起上，弄死这帮瘪犊子！！！” 几大仙家对望一眼，齐齐大笑。 “小先生有此豪情，我等自然舍命奉陪！” 灰老六第一个显出本体: 三米多长，眼如铜铃的巨大老鼠。 “小崽子们一起冲，啃光他们！” “别在小先生面前让老子丢脸！” 漫山遍野的老鼠，吱吱叫着紧随其后。 那样子，只能用鼠海来形容！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数百只两米多长的大老鼠。 凡是被他们遇到的黄巾鬼，都是连人带兵器一起吞下。 常怀远仰天长啸，一步迈出百十米。 径直迎上最外围的黄巾鬼。 在对方恐惧的目光中，一只三十米长，头上隆起两个鼓包，全身闪着五彩光芒，四脚如刀的巨蛟虚影出现。 仅仅是简单一吸，方圆几米的敌人就被吞了下去。 就连黄巾力士都不能逃脱。 常怀远白衣胜雪，淡淡一笑: “我常家主杀伐，战场之上可不能让灰家夺去风头！” 话音一落，万条各种蛇类激射而出。 在六只水缸般粗细的巨蛟带领下，咆哮着冲入黄巾鬼兵中。 为首的一条巨蛟纵声高呼: “大哥放心就是，且让天下人看看我常家的杀伐果断！” 其他三大仙家也不落后，各自招呼族人蜂拥而上。 胡家仙胡青山，攻击手段颇为神异: 凡是他面前的敌人，不管是黄巾鬼还是黄巾力士，都会像傻了一般自相残杀。 那样子，就像彼此有不共戴天之仇。 黄家仙专门偷袭、群殴，以多打少。 总是在战场外围徘徊。 凡是落单的敌人，瞬间就被一群黄鼠狼团团围住、碎尸万段。 刺猬大军在白无谓的带领下，更像是远程打击部队。 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黄巾鬼敢打他们，被扎的哇哇乱叫。 他们的攻击手段，就是放出身上的尖刺。 凡是被尖刺刺中的黄巾鬼，疼的满地打滚。 不一会儿功夫就烟消云散。 陈大计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嘴里不停的感叹: 卧槽！卧槽！ 在他心中，颇为担心这群白家刺猬仙: 他们要是把刺都射出去，是不是等于光膀子了？ 公的还好说，要是母的可咋办...... 幸亏这个想法没有问出口，不然的话，他的屁股下一秒就有可能变成刺猬...... 陈大计勉强把自己奇葩的心思压住，开口说道: “八爷，别看着了，一起上啊！” “我老大让冲锋，咱们在后面躲着叫什么事儿！” 常八爷猥琐的缩了缩脑袋，做贼一般的说道: “你没听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么？” “再者说了，小先生金贵的很，怎能轻易和这些贱人拼命......” 变作白狐，蹲在华九难肩膀的胡菲儿善解人意。 她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满是杀意的华九难，柔声对常八爷说道: “八爷，你还是驮着我们上场杀敌吧。” “倘若此次不参战，九难哥会抱恨终身的！” 常八爷本想，以自己任务是保护华九难为理由推脱。 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表现的好，背上这位小先生一高兴，随口来个封正，那不是省去千年苦修么？！ 不对，就算千年苦修，也没有小先生一句封正管用！ 一念至此，常八爷不再犹豫: 富贵险中求，拼了！ 大不了情况不好时候，跑的再快点...... 常八爷呼啸一声，朝着黄巾鬼群冲去。 “三位坐好，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老八的手段！” 第108章 五雷破霄正法 常八爷如狂风掠过积雪，眨眼间就冲进黄巾鬼群里。 张开大口一吸，几只黄巾鬼兵惨叫着被他吞入腹中。 随后尾巴一卷，又将两只勒成黑烟。 “怎么样小先生，老八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陈大计兴奋地嗷嗷怪叫，嘭的一拳把自己砸的鼻血横流。 随后掏出弹弓，将带血的石头嗖嗖嗖的发射出去。 “我打你脑门！” “我打你裤裆！！” 凭借着多年打鸟和打别人家玻璃的经验，陈大计这厮可谓弹无虚发。 凡是被他击中的黄巾鬼，都嗷的一声倒地不起。 击中要害的立即化风消失。 在陈大计和常八爷配合下，很少有黄巾鬼能接近几人三米。 偶尔一两个漏网之鱼，也在胡菲儿眼神下变得迷茫，立即拿着武器倒戈。 转身攻向其他黄巾鬼。 开始时候，放心不下华九难和陈大计的麻衣姥姥，还坐着鬼轿飞在他们上方。 可等看到这对组合如此勇猛后，也就放下心来。 放出两盏人皮灯笼，杀向黄巾鬼最多的地方。 “桀桀桀，一群不知死活的畜生，姥姥好好疼疼你们！” 这样一来，毫无攻击手段的华九难就尴尬了。 一个人站在常八爷背上无所事事。 虽然颇有“战场观礼者”的潇洒意味......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一门心思都在华九难身上的胡菲儿。 不过对此，这位美丽的少女狐仙也没有丝毫办法。 总不能把一只黄巾鬼抓到常八爷背上，按着让华九难暴打吧？ 随后，陈大计也察觉了华九难的窘态。 这厮还算有良心，将手中的弹弓递了过去。 然后咬咬牙，又是嘭的一拳砸在自己鼻子上。 “老大，你用这个打他们！” “别怕浪费‘子弹’，我这人壮实，血多得很！” 华九难有感动又好笑，摆手拒绝了陈大计的好意。 陈大计也不坚持，收回弹弓继续攻击黄巾鬼。 “老子打你们大脑门儿！” 华九难表面稳如泰山，其实内心急的一匹。 干看着怎么行，总要做点什么！ 他猛然想起，《抱朴子内篇中》记载的一种威力奇大的道术: 五雷破霄正法！ 不过上面讲的很明白: 这种道术虽然对阴物杀伤力奇大，但需要使用者有大修行、大毅力、大阴德加身。 并要心存正气、绝无邪念方可使用。 华九难此时只能算刚刚修行，还不知道威力越大的道术，反噬也越厉害。 他抱着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反正也不要钱的念头，取出放在怀里的桃木剑，开始诵念口诀。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持令剑，万鬼伏藏。” “急急如律令，五雷破霄正法，出！” 陈大计看到华九难终于出手，还挺兴奋。 也不用弹弓打鬼了，静静看着华九难表演。 “老大，人家周老道施法时候，都念一裤兜子咒语，你怎么就这么几个字？” “这玩意儿还有精装版的？” 此时的华九难可没心情和陈大计扯淡。 念完法决，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不但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有极重的东西压着自己。 华九难需要集中全部力气，才能勉强支撑。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青筋暴起、全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陈大计看的好奇，开口询问。 “老大你这是咋了？着急拉屎憋的？” “卧槽你可得忍住啊！” “这关键时刻，咱们去哪找茅房......” 这货话音刚落，趴在华九难肩膀上的胡菲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了下来。 随后，满脸诧异的看着华九难。 胡菲儿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陈大计抢先。 “大妹子，你怎么蹦下来了？” “卧槽，不会是我老大拉裤兜子，把你熏的吧！” 胡菲儿从新变回俏丽少女形象，面容严肃的说道: “九难哥状态不对，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大计盯着全身颤抖的华九难，上下打量。 随后颇为贴心的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老大，你要是拉裤兜子不好意思说，就对我眨眨眼。” “我想办法支开菲儿大妹子，咱先回家换裤子再回来。” 眼见华九难只是继续哆嗦，丝毫没有反应，陈大计猛然一惊。 随后大声说道:“老大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书外语: 感谢天魔殿殿主（上官曦）老友的大神认证！ 感谢爱吃金银饼的王圆箓老友，一如既往的默默支持！ 第109章 悲催的常八爷 陈大计的话，惹得常八爷一阵儿不高兴。 “小子你过分了啊，我要和你单挑！” 陈大计一愣。 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得罪了这位老神仙。 常八爷看他一副二愣子的样子，只能开口解释。 “我虽然弱了点，但还不至于有鬼爬到背上都察觉不到！” “是么？”陈大计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怀疑。 在常八爷彻底爆发前，这货终于收回目光。 但语气依旧十分勉强。 “您是老神仙，您说的算......” 就在他俩扯淡的时候，常八爷猛然觉得背上压了万斤重担。 那感觉，就像当年被雪尸踩的时候一样。 常八爷大嘴一张，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轰的一声，被死死压进地面里。 “有人偷袭老子！” 常八爷忽然趴铺，背上的陈大计顿时被甩飞出去。 眼见着，就要掉进黄巾鬼群里。 “哎呀卧槽，姥姥救命！” 飞在远处的鬼轿中，伸出一只干枯、惨白的鬼手。 抓住空中的陈大计，稳稳放在了轿子顶上。 抬轿的女鬼，还不忘娇羞开口。 “奴婢见过陈公子。”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咋了小瘪犊子？” “长虫坐够了，想坐轿子试试？” 此时的陈大计是迷茫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含糊其辞说道: “姥姥，我怀疑是常八爷用力放了一个大屁，反弹力把我崩起来的！” 一只人皮灯笼猛然转向，重重打在陈大计头上。 这货捂着脑袋惨叫，麻衣姥姥笑的更加开心。 “小瘪犊子，你就不能和你九难哥学点好么？” “整天就知道屎尿屁的！” 常八爷的惨状，可不是受到谁偷袭，而是被他身上的华九难压的。 华九难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仿佛天塌下来，落在自己头顶一般。 他可以肯定: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分钟，自己一定被压成肉饼。 而且，极有可能连累下面的常八爷...... 性命攸关的时刻，一直被他贴身佩戴的古玉猛的一闪。 华九难只感觉压力减去大半，就连头脑都一片清明。 如今的他，已经知道刚刚是“五雷破霄正法”反噬的结果。 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华九难硬着头皮重新诵念法决: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持令剑，万鬼伏藏。” “急急如律令，五雷破霄正法......” 可最后一个“出”字，死活念不出口。 归根结底，还是华九难道行不足，引动不了威力这么大的道法。 尽管如此，一阵阵令人侧目的威压，依然以华九难为中心散发到四周。 战场中都是灵物，瞬间集体感觉到了危险。 不由自主的停下战斗，齐齐望向华九难。 李广将军、出马仙一方大喜过望: 他们没想到己方还隐藏着这么一个“高人”； 黄巾鬼一方则不由自主的后退，下意识的远离华九难。 就连人骨法坛上，始终没动过的张梁也缓缓扭头。 咯吱咯吱声中，一双干枯的眼睛，冰冷的望了过来。 被张梁这凶神注视，华九难顿时感觉如坠冰窟。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因此也更加着急，不停甩动桃木剑。 “出......出......出......” 华九难每次喊“出”字，黄巾鬼一方就集体哆嗦，蹦着后退一步。 连喊三次之后，他周边百米已经没有一个鬼兵。 陈大计心中纳闷，开口问道: “姥姥，我老大这是干啥呢？” “故意吓唬这群瘪犊子玩么？” 麻衣姥姥虽自己在墓中修炼千年，但全凭本能，根本接触不到道家典籍。 因此，也看不出华九难的困境。 “桀桀桀，我大外孙子平时看着老成，究竟还是个孩子。” “这是玩儿上瘾了？” 她却不知道，华九难都快急哭了。 “五雷破霄正法，你特么倒是出啊......” 第110章 那白狐，那滴泪 胡仙家学悠远、黄仙心思百转，因此胡青山、黄佐察觉到了不对。 “小先生迟迟不肯动用雷霆手段，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自从华九难传授了灰老六《抱朴子内篇》后，再加上他平时神异的表现。 这位灰仙家主，对华九难有种迷之信任。 “哼，两位多虑了！” “我贱命出身，都曾听过人类有这样两句话。”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到这里，灰老六望向依旧不停甩着手中桃木剑，急的汗流浃背的华九难，眼中满是崇拜。 “小先生此举，目的在于攻心！” “让这些黄巾鬼兵不战自溃！” 听了灰老六的话，胡、黄两位仙家陷入自我怀疑: 是么？ 应该是这样吧！ 毕竟小先生多有神异之处，不能以常理而论！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们，就连常怀远也不例外: 能被范、谢两位大人尊称一句‘小先生’，又随口给灰家后辈封正的存在，岂是凡人？ 我只管静观其变，以免耽误了小先生大事！ 咳咳，美妙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华九难这边抽疯一般甩来甩去，导致手下鬼兵士气全无，可是气坏了“凶神”张梁。 这位“人公将军”，当年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如今又用秘法修行一千七百多年，怎能容忍这种挑衅！ 只见张梁摇动血迹斑斑的招魂幡，开始诵念太平道秘术口诀。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但却异常宏大。 仿佛从四面八方一同响起。 “天无常、地无常，天地无常人心亡。” “人无心死，死不僵；以吾血养，以吾肉尝。” “以吾人公将军之命，太平教众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十二只周身黑气缭绕的巨大僵尸，从法坛底部爬了出来。 各个青面獠牙，背生双翅。 只是这翅膀十分奇怪，五花八门各种形状都有。 仿佛是被人后接上去的。 围拢着法坛的黄巾力士，十分害怕这些僵尸，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即使见多识广的周老道，也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太平养尸术！” “飞僵！” 不等众人再有反应，法坛上张梁招魂幡一指华九难。 “取那人生魂来！” 十二只飞僵毫不犹豫，震动身后怪异的翅膀，径直扑向华九难。 他们并不是飞在空中，而是贴着雪地奔行。 那速度极快，溅起的飞雪漫天。 挡在飞僵面前，来不及躲避的黄巾鬼和黄巾力士，都被撕成碎块。 一时间惨嚎不断，胳膊大腿满天飞！ 眼见着危险临近，华九难简直急疯了。 更加拼命挥舞桃木剑: “五雷破霄正法，出！出！你特么倒是出啊！” 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是胡菲儿。 她一直守在华九难身边，自然将他表情尽收眼底。 这幅要急哭的样子，可丝毫不像故意戏耍敌人。 于是，美丽的狐仙赶忙高呼。 “爷爷，几位前辈，快来帮小先生！” 胡菲儿边喊边行动: 先是尝试接近华九难，想带着他一起逃到几位出马仙身边。 可怎耐立即被道法反噬的力量弹开。 胡菲儿又喊常八爷: “前辈，你快驮着小先生逃啊！” 此时的常八爷，比当年被五指山压着的猴子都惨。 别说逃了，就连说话都不能。 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吐沫子...... 胡菲儿无奈，深情的看了一眼华九难后，面露坚决。 她一声轻啸变成本体，一只晶莹如雪的三尾白狐。 “小先生就此别过，今后菲儿不在身边，你要多多保重！” 言毕，义无反顾的撞向最前面的飞僵。 唯有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随风飘落，掉在华九难眼中。 炙热，苦涩...... 华九难看的目眦尽裂，狂吼一声:“菲儿不要，快回来！” 他想阻拦，怎奈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华九难第一次恨自己太弱，恨的咬牙切齿！ 危急时刻，不但不能保护身边的人，反倒是让一个柔弱女子拼命保护自己！ 由于太过用力，华九难满嘴牙齿都渗出大量鲜血。 “我恨！！！” “畜生，你要是敢伤害菲儿，我发誓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领头的飞僵，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见扑向自己的白狐，干枯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飞僵双臂平伸，仿佛两根黝黑的铜柱。 长长的指甲，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眼。 “血食！” 第111章 那断臂，那兄弟 就在飞僵长长的指甲，要将胡菲儿贯胸而过的时候，华九难身上隐约腾起一道虚影: 苍劲的青松，青松上盘着一条仰天咆哮的蛟龙。 电光火石之间，虚影将胡菲儿紧紧包裹。 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一白狐、一僵尸同时倒飞回去。 僵尸怒吼，白狐惨叫一声就没了动静。 “乖孙女你没事吧？！” 胡家家主胡青山几个闪烁，径直朝着胡菲儿落地的地方奔去。 麻衣姥姥、灰老六、常怀远等人却是朝着华九难奔来。 然而最先到的，却是李广和陈大计。 确切点说，是李广将军的箭和陈大计的弹弓: 李将军在战马上直立而起，弓如满月、箭若流星。 “畜生，尔要伤世代功德之人？该死！！！” 陈大计则像开枪一样趴在鬼轿顶端，单眼瞄准。 “王八犊子别打我老大！” “看老子丢你大裤裆！” 嗖的一声，染血的小石块，准确打在第二只飞僵不可描述的部位。 随后“轰”的一声大爆炸。 被打中的飞僵，瞬间碎成一团团黑烟。 对于这样的结果，陈大计自己都难以置信。 张大嘴巴傻愣愣的喃喃自语: “卧槽不是吧！” “我打出去的是石头，不是雷管啊！” 这也是陈大计自作多情。 之所以有这样的威力，全靠李广将军射中的箭。 至于陈大计那不讲武德的攻击，充其量也就让飞僵捂着裤裆跳几下。 就在陈大计胡思乱想的时候，鬼轿飘到飞僵上方。 “桀桀桀，畜生敢伤害我大外孙子，找死！” 人皮灯笼高悬，左“凄”右“惨”两个血色大字格外渗人。 惨白色光芒笼罩下，飞僵身上就像被泼了浓硫酸，滋滋响中冒出阵阵黑烟。 飞僵齐齐怒吼，分出四只扑向麻衣姥姥的鬼轿。 剩余的六只再也无人阻拦！ 最快的那只，已经扑倒华九难身前，张开冒着黑雾的大嘴就要咬下。 腥臭的口气，就像是放在口袋里闷了半年的臭袜子。 眼见华九难就要惨死，灰老六恰好赶到。 此时这位灰家仙，因为担心华九难，已经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畜生住手，不可伤害小先生！” 情急之下，灰老六竟然将自己手臂伸到飞僵口中，代替华九难挡下致命攻击。 咔嚓一声，他整条右臂居然被飞僵齐根咬断。 受此重创，灰老六非但不退，反而咆哮着现出本体，怒吼一声把飞僵仆倒在地。 另外三只飞僵，见此情景也如同野兽一般，扑向和同伴扭成一团的灰老六。 撕咬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即使这等性命攸关时刻，灰老六心中想的还是华九难！ “小先生快跑，不用管我！” 目睹灰老六惨状，华九难已经彻底出离愤怒: “灰六哥！！！” 眼见最后两只飞僵逐步逼近华九难，而他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陈大计急了！ 跳下鬼轿扑向其中一只。 “卧槽你大爷，老子和你拼啦！” 然而陈大计那点实力，在飞僵面前实在太弱。 他就如同一个妙龄少女，扑向如狼似虎的壮汉。 被飞僵一个公主抱，抱在怀里。 本想将陈大计一口咬死的飞僵，见到他满脸鼻血就是一愣。 随即贪婪的伸出腥臭的舌头，开始舔食。 陈大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倒不是疼，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疯狂闪动: 卧槽，众目睽睽之下，老子被一头僵尸侮辱啦？ 我的清白啊！！！ 然而这些，华九难可并不知道。 他心中所想的是: 为救自己，胡菲儿生死不知； 灰老六断臂，依然在惨烈厮杀，如今已经伤痕累累却死战不退； 陈大计惨死！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华九难身上戴的华字古玉，啪的一声碎裂。 他眼泪狂奔，发出仰天怒吼: “兄弟慢走，看我给你报仇雪恨！” 一口胸中热血喷在桃木剑上，整个山头响起华九难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持令剑，万鬼伏藏。” “急急如律令！” 书外语: 感谢忘川老友的大神认证！ 感谢爱吃网红灯泡糖的锥芒、古域城的安吉尔两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第112章 虚空生雷 五雷破霄正法，终于发出！ 目标正是人骨法坛上的“人公将军”张梁！ 五道紫色光芒，在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中凭空出现。 从开战到现在，张梁干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 他铜钱剑朝天一指，口念太平道秘术真言。 “黄天在上！”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 “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 “急急如律令！” 只见法坛周围矗立的十二杆大旗，开始飞速旋转，将张梁紧紧护在其中。 又有腥臭的黑气喷出，将整个法坛团团包裹。 五雷破霄正法与太平护身秘术相撞，就像点燃了一串最响的烟花爆竹。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包裹着法坛的黑雾，被轰的发出阵阵鬼哭狼嚎。 眨眼功夫过后，一声爆炸响彻整个夜空。 再看过去，张梁的十二面护体战旗被炸的残破不堪，散落一地。 就连他戴的头盔都被炸飞，如今披头散发蹲在人骨法坛上。 口中不断吐出浓稠的黑色血水。 这边华九难也不好受: 他只觉得精疲力尽，就仿佛几天几夜没睡一般，提不起半点精神 不过华九难还是用尽全力移动脚步，一点点朝还在舔陈大计的飞僵挪去。 “畜生，放开我兄弟的遗体！” 陈大计想说老大我还没死呢。 可怎耐腥臭的舌头始终在他脸上忙乎，根本不敢张嘴。 这要是一不小心让它伸进嘴里，以后哪还有脸再见李云？ 保持了十六年的清白之身啊...... 就在这时，被大群黄巾力士拖住的常怀远终于赶到。 他满面羞愧，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华九难。 “对不起小先生，我来晚了！” 华九难声如寒冰、双目赤红，冷冷盯着眼前的飞僵。 “它杀了大计，它刚刚杀了大计！！！” 常怀远白袍无风自起，语气杀意冲霄。 “小先生放心，常某知道该怎么做！” 常怀远抬腿迈步，带着一串残影，将陈大计从飞僵手中抢了过来。 然后抬手一指，一枚鳞片噗的一声刺入飞僵眉心。 飞僵仿佛瞬间承受极大痛苦，双手抱着脑袋滚地哀嚎。 常怀远面容更加冷酷。 一挥衣袖，把飞僵丢给赶来的常家老六。 “打入‘万龙窟’，凌迟！” “三年，三年之内不准它死！” “三年后，听小先生之意发落！” 听到如此命令，常老六都是一个激灵。 在修行道中的生灵，死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被无情折磨！ 无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常老六收拾好心情，郑重抱拳行礼: “小先生放心，大哥放心，此事我亲自去办！” 说完后，满脸狰狞。 华九难抬头，手指法坛上的张梁，语气冰冷无情。 “常大哥，一切都是它造成的！！” 常怀远轻轻将手中的陈大计交给华九难。 “小先生稍后，我这就去擒他生魂，日夜折磨、永无休止！！” 由于刚刚救援来迟，这一刻，常怀远彻底爆发。 匹夫还知道“知耻而后勇”，更何况这位主杀伐的常家家主！ 与此同时，解决完四只飞僵的麻衣姥姥终于腾出手来，大哭着拍打陈大计。 “小瘪犊子，你死的好惨啊！” “可怜姥姥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瘪犊子你放心，姥姥说到做到，这八个抬轿的婢女，都给你做媳妇！” 闻听这等好事，陈大计瞬间忘了装死。 “哎呀我去，姥姥最好，最疼我了！” 说完还用自己满是飞僵口水的臭嘴，叭叭叭的连亲麻衣姥姥三下。 “姥姥，我结婚的事情，今晚就办行么？” “行的话，得赶紧让赵胖子给我让地方！” 书外语: 由于今天骂街催更的读者老爷太多，所以万般不愿、眼含热泪加更一章。 你们欺负老实人！ 顺便说一句，如果这章催更过五千，我还加更一章！ 真诚拜谢所有读者老爷一如既往的支持！ 炸天帮，徐凤年、爱吃烤菜的林浩空、鼆三岁、一铁憨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