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千层套路》 第1章 令人作呕的长公主 大祁皇宫,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中,苏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的眼神才逐渐清明了起来,须臾便又噙满了泪水,如琉璃般的眼睛晕染了几分喜色。 过去的种种走马观花般从眼前略过,却不及眼前的一幕来得真实。 她,竟然重生了! 而且还回到了她十三岁。 回到了大哥出事的这一天。 大哥! 苏挽顿时醍醐盖顶,寻遍四周,唯独不见那道儒雅出尘的身影:“冬兰,大哥呢?” 她的贴身丫鬟冬兰回道:“大少爷刚去换衣服了。” “什么!”苏挽猛地起身,哐当一声,膝盖磕上宴桌,酒杯被掀倒,桌面上一片狼藉。 歌舞将这片喧哗盖了下去,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小姐?” “晚晚,你去哪儿啊?” 身后传来几道诧异的呼声,苏挽也全然顾不上了,提起裙摆如同一道风般,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空下起了雪,偶尔几片雪花擦着脸颊拂过,冰凉入骨。 苏挽却急的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不知为何会回到她十三岁时,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就是今日,大哥醉酒强占长公主,皇上念在苏家几代守护边疆保卫国土的功劳,将消息压了下去,次日便将长公主赐婚给了大哥。 大哥气的在娶她第二日,便辞了朝中官职启程去了漠北,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 长公主生性风流,云英未嫁时便偷偷在家里养面首,嫁给大哥不出半月便诊出喜脉。 可这哪里是大哥的孩子?这分明是她府中养的面首的孩子!嫁给大哥之前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醉酒,什么强占?今日这一出不过是想让肚子里面的孩子来得名正言顺罢了。 不管这一切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她绝对不会让长公主的阴谋得逞,大哥温文尔雅,乃是翩翩君子,不该被这么一个恶心的女人给毁了。 苏挽一路小跑还是没能赶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扶进了屋子里面。 外面有两个侍卫守着,想要进去不太容易。 苏挽猫在暗处,心急如焚,再迟些怕是哥哥都要被吃干抹净了! 丫鬟冬兰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小姐,你躲在这里干嘛啊?你突然跑出来,夫人担心死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冬兰!”苏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双目灼灼。 “小姐?”冬兰被她的火热的眼神看的后脊发凉。 “冬兰,大哥的终身幸福就看你的了!” “啊?” 苏挽在她耳边小声的交代了几句,冬兰惊讶道:“小姐,这是皇宫,我要是乱喊有刺客,万一……这,这要是被发现,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不会,你尽管去喊,时间来不及了,你快去啊!” 苏挽直接将一脸惶恐的冬兰推了出去。 “什么人?” 冬兰腿都快软了,她一咬牙踉踉跄跄的往哪两个侍卫边儿跑:“啊!有,有刺客!有刺客!” 一听有刺客那两名侍卫立马拔出佩剑:“刺客在哪?” “那边!就在假山那边!” 两名侍卫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犹豫了下没动。 第2章 脚踹长公主 冬兰用力跺脚:“你们两个还不快去,等会皇后娘娘便要协同众诰命夫人过来,若是惊扰到贵人们,你们两个担当得起吗?” 好歹是将军府的丫鬟,不能丢了将军府的脸,小小的气场还是有的。 那两名侍卫被冬兰引开了,苏挽快速冲进了屋子,一推开门,就看见衣裳半解的长公主坐在大哥的身上去扯他的腰带! 她身下的人,没有半点知觉。 啊啊啊! 我杀长公主! 苏挽怒发冲冠,她快速冲过去,一脚踹向了长公主的面门,长公主沉迷男色根本没注意有人接近,就看见一只绣花鞋的残影略过,直接被踹了一个实打实的。 砰! “啊!”长公主被踹下了床,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面糊成一团,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件衣服从头盖下,随后脖颈一疼,便没了知觉。 苏挽不解气的往她身上又补了两脚,方才去看苏清河。 “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啊!” 长公主这药下得重,苏挽掐了他好一会的人中也不见醒来,她力气太小,根本抱不动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 苏挽跑到门口:“冬兰,快来帮忙!” 冬兰在外面把风,闻言赶紧跑进屋子,当见到里面的一切,她惊住了:“小姐,这……” 目光落在一旁的男子上,她惊呆了,“大少爷!” “别嚷嚷,你想把人都喊过来吗?快跟我一起把大哥带走。” “哦哦!” 两个人合力将苏清河扶起来,艰难的架着他往外面走,刚走到门口,一道玄色衣袍、身材修长的身影便闯入了她的视线里。 来人身穿苏绣月华锦衫,上面皎月如银,一条暗红色宽腰带系在腰间,浑身透着矜贵与疏离,但那张脸俊美的叫人多看一眼便呼吸急促。 苏挽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却记不起他是谁了,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她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完了,被发现了! 怎么办? 短短几秒,她想了很多种应付他的可能。 ——打晕他,目测打不过。 ——跪地求饶?她做不到。 ——从实招来?唔……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冬兰却欣喜道:“二少爷!” 二少爷?哪个二少爷? 苏挽僵硬的侧头:“你说他是谁?” “二少爷啊!” 苏挽:“……” 原来是二哥啊。 苏挽松了一口气,不怪她认不出他来,而是二哥很少跟她一起玩,从十三岁开始,他便一直在外求学,一直到上个月才回家,之后也时常外出,跟他更是碰不上几面。 再后来,大哥爹爹相继去世,二哥也遇难了。 苏挽吸吸鼻子:“二哥。” 苏元璟扫了一眼屋子里面,再看了一眼苏清河,眉梢微皱,大概一切已经明了,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寒意,他上前将苏清河接过来:“跟我来。” …… 四人前脚刚走,那头皇后已经带着几位诰命夫人往这边走了。 想起女儿做的那些荒唐事,她也是头疼不已,为了避免皇室蒙羞,她只能委屈苏府的大公子了。 大不了事成后,她多给他赐几个貌美贴心的婢女,算是补偿吧。 “众位夫人,赏了这般久的园子,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前面的屋子休息一会?我已经让丫鬟在里面准备好了茶点。”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笑吟吟的昂了昂首,带头走了过去,只是在推开门后差点晕过去:“皇儿!皇儿你不要吓母后啊!快!叫御医!” 第3章 图谋不轨 御景亭,苏挽、苏元璟、苏清河三兄妹静坐其中。 “三妹妹怎么会出现在那?” “恰巧路过,二哥哥呢?” 苏挽将一杯温茶饮下肚,逼退了几分凉意。 苏元璟眉眼淡淡,倒是略有深意的看着苏挽:“好巧,我也是。” 两人视线相交,一个心虚,一个深沉。 苏挽扯了一个笑容,率先移开了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二哥的眼神…… 有点奇怪。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远处,人影幢幢,几名御医珊珊来迟,苏挽漂亮的眼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道:“大哥,二哥,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苏元璟没意见。 苏清河被带走后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从妹妹那里得知了一切,他捏着杯子表情阴沉的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显然也是被恶心的够呛的。 一听她的话,那股难受劲又来了,虽然换了衣服,总觉得身上还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了,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起身欲离去,苏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你现在不能走,相反,我们还要一起出现在长公主的面前才是,万一她把屎盆子往你身上扣怎么办?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耐不住无颜之人啊。”怎么说苏挽跟长公主在大将军府也是斗过好几年的呢,对她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她朝着苏元璟眨了眨眼睛:“二哥哥,你说对吗?” 苏挽遗传了父母身上的所有优点,那张脸生的顾盼生辉,双眸更著灵气动人。 被她这么一瞧,铁汉也有了三分柔情。 苏元璟含笑道:“三妹说的对。” “理亏的可不是我们,我们怕什么?”苏挽当即一手挽着一个:“走,过去瞧瞧!” 他们过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醒来了,这会埋在皇后的怀中,嘤嘤的哭着。 皇后的脸色很难看,屋外站了不少的宫女太监,有两个侍卫正在认人。 苏挽眯了下眼睛,正掏出一粒金豆子,清平郡主就看见她了:“晚晚。” 苏挽走过去,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有人想对公主图谋不轨。” “公主怎么样了?”苏挽隔着人瞟了一眼那两个侍卫,正是当时守在屋子外面那两个,看来他们是在找冬兰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让她去找她娘了,这会估计已经出宫了。 “不知道,御医刚进去呢。” 清平郡主一直都不喜欢长公主,听说她这次脸差点毁容了,便想拉着苏挽进去看看,让自己高兴高兴。 突然,里面传来长公主尖锐又委屈的声音:“母后,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苏清河,他……他轻薄我!” 清平郡主:“?” 苏清河:“……” 苏挽: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清河的身上。 苏清河捏了捏手心,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温尔文雅的作风,他站的笔直:“崇山问心无愧。”崇山是他的字。 苏清河心里已经快呕死了。 还好听妹妹的话来了,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苏清河是什么样的品性,长公主又是如何的,大家有目共睹,多半是信他的,心里不禁为他感到惋惜,怎么就被长公主盯上了呢? 第4章 误会一场 苏挽拍着胸口,努力将怒火压下去,不气不气,狗咬了人不能咬回去,打死就好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长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大哥衣服沾了水,由我二哥陪同去换了衣服,我闲着无聊也跟了过去,之后我们兄妹三人便坐在靠近御花园的亭子聊天,路过的太监宫女侍卫都可以作证,我大哥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行的端,坐得正,还请慎言!” 长公主抬起头,她的额头还被撞出一块青紫,鼻子也是青红一片。 苏挽那一脚还是拿捏了分寸的,她可不想直接把长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弄掉了。 她的身后,是苏清河跟苏元璟。 苏清河已经换了一身月牙白衣袍,上面绣着墨竹,他眉目似画,更添风雅。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他! 长公主抬起头,咄咄逼人:“你是他的妹妹,当然替他说话,本宫堂堂长公主,难道分不清轻薄我的是何人吗?” 苏元璟皮笑肉不笑道:“晚晚说的皆有据可查,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将从月影宫到御花园这一路值班的宫女、太监侍卫唤来求证一二。” 他望向她的眼神如同寒冬月色般,薄凉刺骨。 苏元璟的容貌更甚苏清河,但不知为何,长公主打心底害怕他。 他的眼神总是让她想起摄政王,尤其是不高兴时更像。 她忍不住往皇后身后藏了藏。 这件事皇后也安排了人,如今摄政王当政,宫里面她的人也不多,这一查事情可能就兜不住了。 她还想搭上大将军府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不想将大将军府的人彻底得罪了。 “不用了,本宫相信大公子不会做出这种事,皇儿受到惊吓胡言乱语,等她清醒了,本宫自然会让她去将军府向你赔罪。” 皇后都这样说了,再拎着也没意思了。 在场的人谁还不是一个人精?这长公主明显是看上苏清河了,可现在苏家的地位比较敏感,断不可能会娶一位公主。 这长公主也真是不要脸,好在苏家大公子有人证,不然搭上这么一个女人,简直作孽哟! 苏清河绷着一张脸:“赔罪就罢了,既是误会,只要皇后娘娘还崇山一个清白便可。” “那是自然。” 等人都散了,皇后将长公主带去了寝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唤人将苏清河迷晕,怎得就你一人在房中?” 长公主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都快得逞了,突然出现一个人把我打晕了!”想起那只绣花鞋,她咬牙切齿道:“母后,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女人给揪出来,她竟然给踹我的脸!不将她大卸八块,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堂堂长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咽不下也得咽下,这一切若不是你水性杨花,母后至于冒着得罪大将军的危险去帮你?” 长公主晃着她的胳膊:“母后” “别喊我,我怎么就……”皇后举起手,最终只舍得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脑袋:“生了你这么个孟浪的东西!” “母后,我的肚子怎么办啊?”再过一个月,就瞒不住了。 第5章 找二哥哥借人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若早些告诉我,我还能替你好好谋划,这都两个月了!如今之际,只能打了。” “啊?” “啊什么啊?”皇后愤怒的拍着桌案:“难不成你还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堂堂长公主,金枝玉叶,你竟然给一个戏子生孩子,你是想气死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女儿,她扶着额头:“滚滚滚,滚回你的长公主府去,你们这几个人给本宫好好盯着她,没本宫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长公主府半步!” 夜深人静,苏元璟站定在窗户面前,负手而立,男人郎艳独绝,竟惹得一片雪花飘落进来,擦着他的嘴唇落下。 “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他身后的隐卫回答道:“这件事是皇后跟长公主一起设计的,长公主已有两月身孕。” 苏元璟:“哼,倒是打的好算盘。”敢算计苏家的人,可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完事的:“长公主养面首一事,找个合适的时机透露出去。” “是。” “三小姐。”外面突然传来苏元璟身边的侍卫顾简的声音。 隐卫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二哥在吗?” 苏挽话刚落,苏元璟就打开了门:“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苏挽拢了拢披风,走上前,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叶姨煮了一些醒酒汤,我刚好有事要找你,就给你送过来了。” “谢谢三妹。”苏元璟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什么事?” 苏挽的眼神往他屋子里面瞄了一眼:“二哥,能进去说吗?” 小姑娘说话温温柔柔的,笑容也甜美。 苏元璟侧身:“进来吧。” 苏元璟的书房很干净整洁,里面没有什么装饰物,却叫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十分大气舒适。 他的书桌在东侧靠窗,西侧珠帘后面有一张休息的软塌,面前是一张茶几,由檀香木制作而成,走进能够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看书看累了,往这里一趟,当真是神清气爽。 苏挽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苏元璟见她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眼中喜意难掩,便笑道:“若是喜欢,回头我让顾简给你置办一份。” “那便多谢二哥了。”对自家哥哥,苏挽可没有那么客气。 “嗯。”苏元璟淡淡的应道,将醒酒汤放在一旁,却没有要饮的意思。 苏挽瞟了一眼:“二哥不喝吗?这醒酒汤的味道是差了点,至少可以缓解明日醒来的头疼之状。” “我没喝多少酒。”他不喜生姜:“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唔,我想找你借个人?” “借谁?” 苏挽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铺在他的面前:“借此人。” 苏挽的画工不错,简单勾勒的几笔便将对方画了个七八分像,尤其是她将对方的五官的特点放大,叫人错认都有些难。 不是刚才向他汇报消息的隐卫还能有谁? 他身边的人,连父亲苏臻都不知,那他这个妹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第6章 反击 苏元璟眸底似海水翻涌,他看向苏挽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苏挽已经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二哥,我知道此人是你的隐卫,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苏挽能画出他,全然是因为苏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她身处死牢时,此人出现想救她离开。 那时家人皆逝,她人卑言微,无力替他们伸冤,倒不如早点到黄泉与家人团聚来得痛快,便拒绝了他。 大将军府中的仆人都是跟随苏臻上战场后,退下来的伤残士兵,他们行军打仗、当街打架可以,但是做暗探却是不行的,而且他们的身上已经贴上了大将军府的标志,苏挽不敢用他们。 思来想去,苏挽便盯上了苏元璟的人。 苏元璟眸光深沉,为她倒了一杯茶:“晚晚借他想做什么?” 苏挽半个身子朝着他那边倾:“知道为什么长公主跟皇后要联手设计大哥吗?是因为长公主怀孕了,他们想让大哥当冤大头,这件事我也是无意间听见的,现在计划失败,皇后娘娘肯定不会让长公主把孩子生下来。” “哦?所以晚晚想如何做?” 苏挽双手捧着茶杯,微微眯起眼睛:“自然是保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长公主这个人嚣张跋扈,自私狠毒,如果不将她从云端拉下来,她还是会打大哥的主意的。 苏元璟那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茶几:“杨枭,出来拜见三小姐。” 杨枭出来的悄无声息:“见过主子,三小姐。” 苏挽回头,那张脸比起在牢中所见年轻了不少,此人容貌并不出众,可那双厉眼,自带三分威慑,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哪怕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苏挽深刻的意识到,他的双手是沾过血的。 “刚才三小姐的话都听见了?” 杨枭拱手:“属下听见了。” “照三妹妹说的去做,做漂亮点,别让人发现了。” 苏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还以为会多费一番口舌呢,果然哥哥还是自家的好:“多谢二哥,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嗯。” 等苏挽走后,苏元璟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你跟苏挽什么时候见的面?” 杨枭单膝跪下:“属下从未出现过在苏家人的面前,他们也许知道属下的存在,但却从未见过属下,属下并不知三小姐为何会我的画像。” 他并不擅于辩解,硬邦邦的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我父亲素来疼爱苏挽,她知道也不奇怪。”苏元璟不是疑心病重的人,杨枭跟顾简都是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人,他信他们。 沉吟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将那个呼之欲出的想法给摒弃了。 那个梦过于玄幻,是他过于敏感了。 “看来我这个妹妹有些不简单呐,你派人去查一查……”他顿了下,改口道:“暗中保护苏挽,随时向我汇报,尤其是……跟她有过接触的人。” “是。” 那日宫宴结束后,长公主就被禁足了。 如苏挽所料,皇后果然要打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杨枭暗中出手将堕胎药换成了一种症状类似滑胎,却对胎儿没什么损害的药。 长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算是保住了。 待她孕肚瞒不住之时,便是她身败名裂之日。 第7章 女扮男装 有杨枭盯着,长公主那边的事情,苏挽也就暂时放一放。 如今接近年关,苏臻获摄政王恩准回朝,可过了年后,又要回到漠城,驻守边疆。 上辈子父亲出事是在她及笄第二年的中秋。 父亲跟大哥的灵柩刚送回苏家,一道通敌叛国的圣旨便随之而来,母亲为护着父亲跟大哥的灵柩,被侍卫推倒撞在灵柩上,当场而亡,四哥苏文泽双腿被生生打断。 苏家所有的人都被打入了死牢,秋后问斩。 入狱后,苏文泽因重伤没几天就去了。 苏挽撑到了秋后,死在了断头台上。 老天开眼,让她重来一次,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改变苏家的命运。 她还有两年的时间准备。 苏挽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开始规划以后的路。 她一个人的力量过于薄弱,她打算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将前世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她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 等苏文泽从学堂回来,苏挽就去找他要了一套衣服。 苏文泽在家中排行第四,跟苏挽是龙凤胎,两人相貌极度相似,苏挽换上男装,稍稍修饰妆容,便叫人分不清谁才是苏文泽。 “像,真像!”苏文泽围着苏挽转了一圈,突发奇想:“要不,以后陈夫子的课你帮我去上呗?” 陈夫子讲课太枯燥了,每一次一到他的课,就相当于在挨酷刑。 偏偏他还特别爱点他的名,答不出来,他还写一份他在课堂上表现的评语让人带给父亲,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想的美!你可是要读书考状元的,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代替你去考?” 苏文泽鼓掌:“可!” 苏文泽不爱吃苦,所以文不成武不就,反正有大哥在,又不指望他来继承大将军府。 闲来无事看看话本,斗斗蛐蛐,养养鸟,那才叫做惬意。 回应他的是苏挽的一巴掌:“你想的美!好了,我出门了,要是我回来的早,就给你带你盼了很久的话本啊。” 苏文泽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不去危险的地方,就是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的。”苏夫人对苏挽的管教并不严,白天她可以随意外出,但是晚上就不行了,除非给出必须要出门的理由。 对于家中儿郎,便是随意多了。 苏挽只能扮作苏文泽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不能明天去买?” “明天就没了,四哥,我走了啊。” 苏文泽只能叮嘱身边的小厮:“好好保护三小姐,要是她有什么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苏文泽年纪尚小,平时没个正形,但板着脸教训人,竟有几分大将军苏臻的模样,小厮们不敢敷衍,只能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保护苏挽。 苏挽让人将马车停在一家名叫汇品轩的店铺面前便下了马车:“我约了清平郡主见面,你们一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接我。” “可是四少爷吩咐……” “这是我们自家的店铺,还怕我丢了不成。” 打发了他们,苏挽便走了进去。 汇品轩是苏夫人的嫁妆,里面的伙计大多都是苏臻手下的兵还有他们的家属。 因感激着苏家对他们的恩情,他们干活也非常卖力,对苏家也是忠心不二。 苏家落难后,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大部分的人陪着她一起上了断头台。 掌柜正在核对账本,感觉有人走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四少爷。”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苏挽径直走向后门,掌柜迟疑了下,有些不放心,忙叫了两个人暗中保护他,方才回到柜台核对账本。 第8章 花满楼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挽出现在了一家名叫花满楼的烟花之地面前。 暗中保护她的人咂嘴道:“看不出啊,没想到四公子竟然来这种地方,难怪偷偷摸摸的。” “我们要不要告诉掌柜?” “……”这是个问题。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苏挽有点怂,她拿着一把折扇半掩面的走了进去。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可真标志。” “小公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家去罢!” 苏挽生的粉雕玉琢,一张稚嫩的脸绝色难掩,这里的姑娘虽沦为风尘,成为供男人的玩物,却也不是没有良心的。 这么小的公子,她们就不去祸害了,等他长几年,她们再好好教他这男女之间的乐趣。 许是她们从未见过小的公子进来,不少女子你推我攘的过来了,打量了苏挽片刻后,又纷纷掩唇笑开。 这个小公子生的真好看。 “多谢几位姐姐,我想进来坐坐,听听曲儿,跟姐姐们聊聊天,还请姐姐们赏个脸。”这些女子温温柔柔的嗓音倒是将她那份怂意消散了不少。 她每个赏了一些碎银子。 礼数周全,眼神纯净并无半点嫌弃,很快便博得这些风尘女子的好感。 “既然小公子想听曲儿,断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小公子随我来吧。” 房间里面点了檀香,在苏挽进来时,她们将檀香撤了下去,打开窗户透着风,房间里面那股味瞬间冲淡了许多。 苏挽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梢,这些女子也并非外面传言那般不堪。 一位妆容精致的姑娘抱着琴走了进来:“奴家鸳鸯,姑娘,想听什么曲儿?” 苏挽哑然:“……你是如何认出的?” 鸳鸯笑道:“姑娘有耳洞,且有体香,自是与一般男子不同。” 做她们这一行的,自然最是了解男人,虽然这位姑娘的言行举止已经很努力的在模仿男人,但毕竟青涩,还是可以看出很多端倪的。 她们花满楼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进来过的。 苏挽摸了摸耳朵,笑了笑:“那弹你最拿手的曲子吧,还有,别唤我姑娘了,就唤我小公子吧。” “是。” 一曲奏罢,苏挽鼓掌道:“鸳鸯姑娘的琴声犹如一块美玉,温润柔和,虽身处淤泥之中,却不染半分尘埃,能在凡尘俗世中,守得初心,倒是叫人钦佩不已。” 鸳鸯倒是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腼腆一笑道:“不过是班门弄斧,担不起这般夸奖。” “担得起的。”苏挽笑眯眯道:“你们这,是你的琴弹得最好吗?” “不是,我的琴技比不上恒娘,恒娘的琴在我们这些姑娘中,弹得最好的。” “哦?”苏挽吃惊道:“你的琴技已经让我惊艳,竟然还有人比你弹得更好?不知今日我可有荣幸听上一曲?” “今日怕是不行,已经有客人点了恒娘了。” “那明日呢?” 鸳鸯为难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苏挽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听琴,还请姑娘帮帮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鸳鸯自然是心动了,她笑道:“那……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帮你去问问花妈妈?” 第9章 被发现了 没多久花满楼的花妈妈便亲自过来了:“小公子,若是想听恒娘弹琴的话,要三日后。” 苏挽十分懂行情的拿出一百两银票:“就那有劳花妈妈帮我安排了,这是定金。” 花妈妈将银票收起来,眼睛都笑出褶子了:“小公子放心,我定帮你安排妥当,到那日,恒娘所有的时间都由小公子做主。” 目的已经达成苏挽便要起身离开了,当她打开房门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瞳孔一缩,对方也刚好看了过来…… 砰!门用力关上。 跟在她后面的鸳鸯被她吓了一跳:“姑娘?” “嘘!”苏挽将食指抵在唇间:“别说话。” 苏挽后背抵着门,心狂跳不停,真是造孽啊,怎么逛个烟花之地还能碰上二哥? 希望刚才那一眼他没有看见自己! “子渊,你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苏元璟收回了视线,薄唇微微抿了下,朝着身后的顾简使了一个眼色,顾简便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一只手搭上了苏元璟的肩膀,苏元璟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率先走进房间。 平阳侯世子宋岚跟上道:“子渊,你才华横溢,就不考虑考取功名,进入仕途?” 其余几人也附和。 他们之中,除了苏元璟跟宋岚身份尊贵,其余几个人都是府中毫不起眼的庶子,因为小有才华,才入了宋岚的眼,跟他有些交情。 苏元璟:“我懒散惯了,不喜束缚,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况且当一只闲云野鹤倒也挺好的。”苏家不需要这么多辉煌。 宋岚劝道:“子渊兄,此言差矣,人生有四方之志,你满腹经纶,若不为民,当真可惜。” “宋兄。”苏元璟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人各有志,宋兄的好言我记下了。今日出来只为玩乐,如此良辰美景,说这些便没意思了。” 宋岚笑道:“是我小气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我便自罚一杯吧。” 苏元璟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你跟尉迟姑娘的婚期将至,这一杯可就少了。” 宋岚跟摄政王的女儿定了亲,于明年四月份成亲。 “怎么?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大婚之日你是不打算来了?” “我跟无望大师约好,过完年便同他四处走走。” 宋岚遗憾道:“你这好不容易在淀京待了大半年,我还以为你要留下不走了呢。” 苏元璟笑了笑没做声,之后有舞姬进来献曲,献舞,倒是很快将气氛活络了起来,几个人开始聊起了风花雪月。 另一头,苏挽等了一会后,悄悄拉开了门,确认苏元璟已经离开后,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她整理了下衣服,用折扇半掩着面离开了花满楼。 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正好被平日跟他在学堂玩的比较好的纨绔眼中:“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文泽?” “不是像,是本来就是他。”宋逸说道,他是宋岚的弟弟,平时因游手好闲,便跟苏文泽几人玩的好。 与苏文泽、刘嵩、钟睿三人年岁相仿,在淀京是出了名的纨绔,他们四人身份尊贵,尤其是钟睿跟刘嵩,一个出自荣亲王府,一个出自镇国公府,没几个人敢得罪他们。 第10章 他果然看见了 “真是他?”刘嵩目瞪口呆:“刚才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花满楼?他没看错吧? 钟睿嗤笑道:“嗤,苏文泽真是不够兄弟啊,亏我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上他,他竟然瞒着我们逛这种烟花之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刘嵩:“我原打算将他念了好久的孤本送给他,如今看来我还不如喂了狗!” 几人越说越来气,笼中刚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鹦鹉突然就不香了。 尚不知被记恨上的苏文泽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四少爷,现在是亥时了。” 这般晚了?苏文泽皱眉:“三小姐回来了没有?” “未曾。” 苏文泽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你去前院盯着,回来后立马通知我,若是亥时过了还不回就派人出去找找。” 苏挽已经溜回了汇品轩,一坐上马车她便迫不及待道:“回府。”说完又改口:“等一下,先去周记。” 她答应了要给苏文泽买话本的。 苏挽赶得及时,在周记要关门的时候到了,她给苏文泽买了话本后便让马车回府。 苏文泽的小厮一直在前厅等着,眼看亥时都要过了,心都快急出嗓子眼。 正要准备出门找人,就看见她回来了,一颗心终于落下,“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嘘,小声点,这是给你家主子买的话本。”苏挽正要将话本扔给他。 “四弟。” 身后传来一道令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苏挽手足无措的将话本藏于身后,一转身对上苏元璟那暗沉沉的眼神,心中一阵发慌。 二哥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在花满楼吗? 难道在花满楼他看见自己了?所以特意赶回来? 应该……不会吧? 苏挽揣着小心肝,忙底下头,压着嗓音轻唤了一声:“二哥。” 苏元璟走到她的面前,他高出她一个头,那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苏挽手心开始冒出冷汗,心里也慌的一批。 他伸手:“拿出来。” 苏挽:“……” 两人僵持了足足好一会,她才慢吞吞的将话本放在他的掌心。 苏元璟随意的翻了翻:“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四弟的生辰是在二月?” “……对。”这跟拿她的话本有什么关系? “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可议亲了,也该懂得何所为,何所不为了。” 苏挽:“?”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吗?你要骂就赶紧骂呀,我受得住。 反正骂的也不是她。 苏元璟将话本还给她:“以后那种地方不准去了。” 他果然还是看见了。 苏挽将脑袋垂得更低了:“是。” 苏元璟始终觉得她在敷衍自己,他半眯着眼睛:“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去听听曲儿。” “哪里不能听曲,跑到那种地方?”苏元璟语气沉沉,他虽然不知道苏挽去花满楼做什么,可那是她一个女子应该去的地方? 都有胆子来找他借隐卫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来找他商量? 第11章 媒婆上门 见他动了怒,苏挽立马乖巧认错:“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也是衰,她第一次去就碰见了他。 下次出门她要好好看看黄历。 苏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二哥,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瞒着?要是让父亲母亲知道,得剥我一层皮。” 四哥哥是无辜的。 苏元璟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出来,绷着的脸柔了几分:“下不为例。” “谢谢二哥!二哥真好!”苏挽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啊?” “等等。”苏元璟叫住她:“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来找我。” 苏挽:“嗯嗯。” 她一定不会客气哒! 半夜开始下起了大雪,一直到清晨都未停下。 苏挽打开窗户,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入掌即化,还带着一丝凉意。 冬兰赶紧将手炉递给她:“小姐,当心着凉了。” 苏挽笑了笑,似感伤的说道:“只碰一碰便担心会着凉,那那些连身像样的御寒的衣裳都没有的人,又该如何呢?” 这话,冬兰不知道如何接。 她见苏挽不太高兴,迟疑了下,便建议道:“要不,等雪停了,我们去堆个雪儿玩玩?” 苏挽摇了摇头:“让厨房做一百个馒头……”顿了下,又觉得有些不妥,从荷包里面拿出二百两给她:“熬一锅白粥,把这二百两银票换成一两的碎银子,再让人把城里的乞丐集合到一块。” 冬兰拿着银票出去了。 苏挽去了苏夫人那,她过去时,有一个头戴大红花的女人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些什么。 苏挽静静听了一会,才明白那是淀京的媒婆,给她大哥说媒来着。 她解开斗篷交给丫鬟,刚掀开帘子走入内室,苏夫人仿佛看见救星般,将她拉到了身边:“晚晚,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娘看看。” 苏挽上身搭着米色袄子,领口用了上好的狐狸毛边,衬得那张小脸顾盼生辉,下搭绛红色马面裙,浅浅一笑,便好似万花齐开,让人眼前一亮。 那媒婆看直了眼,好一个别致的小美人啊,就是看着年纪太小了,不然定要替她说个好媒的。 苏挽:“娘,你这是要给大哥找媳妇吗?” “是啊。”那日宫中的事情,苏夫人多少也了解了些,她是真的怕了宫中的阴谋诡计,故而想早点让儿子成家。 苏挽将画还回去:“婚姻大事,我可不敢随意乱点鸳鸯,娘,你先挑几个中意的,等哥哥回来,再问问他的意思呗。” “也只能如此了。”苏夫人挑了五个姑娘,待媒婆走后,苏挽十分殷勤的替苏夫人揉肩。 苏夫人将手搭在苏挽的手背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什么时候跟娘这么见外了?” 苏挽笑吟吟的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还是娘最懂我。” “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又是跟在我身边长大成人的,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懂?说吧,想要什么?” “我记得去年你给家中下人做衣裳,还剩了不少的布,娘,能不能把这些布给我啊?” 第12章 培养势力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直接找管家拿便是。” “这是其一,还有一件。”苏挽顿了下,语气认真道:“我想要一间铺子。” 她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就必须要有银子的支撑,思来想去,还不如自己去尝试着做生意,她娘亲便是商户出身,有她帮衬,加上自己前世的经验,不怕不盈利。 “我当是什么事呢,就算你不提,我也打算让你学着打点一些铺子。”苏夫人将各铺子的账本拿了出来:“这些你先拿回去看着,有看不懂的,就来找我。” 苏挽没接,她只想要一间铺子,其他的铺子她并不想接手。 “娘,给我一间生意最差的铺子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做生意有多不容易,苏夫人可是体验过的,女儿好不容易有这个兴趣,万一给她一间起不来的铺子,岂不是打击她的积极性吗? 苏夫人想把最好的给女儿,奈何苏挽执意要生意最差的那间铺子,她也只能由着她。 大不了,自己暗中安排几个人,去光顾女儿的铺子。 苏挽在苏夫人那蹭了一个中饭,便带了冬兰还有几个侍卫出门了。 大祁并没有表面上呈现的那般繁荣,先皇贪图享受,百姓赋税严重,自摄政王掌管朝中内务,免了些税,日子才好过了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的大祁分化极为严重,要么富可敌国,要么穷的连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大街上乞丐随处可见。 马车一路朝着人烟最少的破败巷子外。 这块地方已被荒至多年,还未走进,一股怪味便迎面而来。 冬兰捂住鼻子:“小姐,要不我带着人进去吧,里面脏的很。” “不必,进去吧。”她当年在死牢里面待了这么久,什么味没闻过?什么罪没受过? 在马车上换好男装的苏挽下了马车,让两个侍卫抬着粥,她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聚集了不少乞丐,大概有八九十个。他们听说有贵人会来给他们送粥喝,饭也不去讨了,都拿着碗,在这里翘首以盼。 有老的,有年轻的,还有小的。 大多都是一些五至十二岁的孩子,瘦的不成型,冰天雪地,他们身上都穿着单薄的衣裳,有的甚至赤着脚。 苏挽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只能逼自己将心肠变得冷硬起来,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无法拯救他们。 苏挽的出现,让他们不安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了起来,一个个睁大着眼睛,一脸好奇又害怕的盯着她。 直到真有人抬着香喷喷的热粥进来时,他们的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激动。 若不是看着那两个侍卫腰间的佩剑,怕是要迫不及待上来抢了。 待喝上热粥,填了肚子,暖了胃,每个人都到了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巨款了,至少三四个月不用饿肚子了。 每个人都喜不胜收,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八岁的男孩走到苏挽面前跪下:“贵人,请收下我这孙子吧,他为人机灵,又不怕吃亏,一定可以为贵人效力的。” 苏挽对这个孩子有印象,其余的人拿到粥都是第一时间自己喝下,只有这孩子,将自己的那份给了这个老乞丐。 是个有孝心,也是个懂得感恩的。 第13章 还好,是梦 苏挽微笑道:“今日我过来确实是为了收人,可我不是什么人都收,现在你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两银子,如果愿意跟着我的,三日后,我会再来,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做事,就要把这一两银子完完整整的还给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银子。 有人低声问道:“那如果不愿意呢?” “那就不用还了,这个就当做我送你们了。”苏挽这般说,他们脸上又笑开了花。 苏挽没多做停留,说完自己的条件后,就离开了。 路上冬兰不解道:“小姐,你为什么要对这些乞丐这么好啊?若你需要人手,府上不是有人吗?” “他们不合适。” 冬兰不太明白,却也隐隐明白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一整个下午,苏挽都在外面看宅子,挑来远去也没有看上的。 倒是看上了一栋宅院,那宅院所在的位置十分偏僻,周边二里外都没有住户,就算里面锣鼓震天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苏挽一眼就看上了这座宅院,却不知那宅院的主子是何人。 天色渐晚,苏挽只能先回家,明日再派人去联系下这宅院的主人。 她前脚踏进苏府,后脚就有人将她今天的形成汇报给了苏元璟。 苏元璟正在练字,听完后,将最后一笔落下,看着那遒劲有力的“挽”字,他淡声一笑,搁下笔:“哦?她想买宅院?” “是。” “那便给她。”不巧,苏挽盯上的那座宅院正是苏元璟的,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再安排几个人,偷偷混入那些乞丐中。” “是。”隐卫汇报完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站在原地。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还有事?” “那位想见你一面。” 苏元璟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又想起了那个梦。 “呵,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不住,他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见我?以后没什么正事,让他少跟我联络。” 这次隐卫离开了。 苏元璟却心烦意乱的很,按照那个梦,给苏家带来灾难的便是他,如果不是他去见那个人,他的身份也不会暴露,苏臻跟苏清河也不会被人陷害,死在战场上。 他疲惫的靠在软塌上,一闭上眼,脑海出现的全是苏家人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苏元璟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瞳孔中更是噙满了无尽的恨意。 他急促的呼吸着,待看清楚房间里面的一切后,大掌捂着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 喑哑的声音,流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还好,是梦啊……” 苏元璟没了睡意,他随手披了一件斗篷出去散散心,刚走到花园就看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他半眯了下眼睛,隐了气息,悄无声息的跟在对方的身后。 苏挽是被饿醒的,她今天回来的太晚,被苏夫人罚了晚饭,冬兰偷偷给她塞了点心,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她,是不太管用的。 所以便偷偷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哪想刚溜到厨房就被抓住了。 第14章 我家二哥过分优秀 苏挽扯了一个苦哈哈的笑容对拎着她后衣领的男人道:“二哥,你这样拎着我,我觉得我很没有面子。” 苏元璟放下她,看着她五彩缤纷的表情,心里的阴霾被吹散了不少:“这么晚了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跑到厨房干什么?” 苏挽还没说话,肚子就……就挺突然的叫了一声。 深夜,四周安静的很,这声音听得格外清晰,她脸颊一红,无措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无辜的看着苏元璟:“二哥,你会下厨吗?” 她刚看了,厨房没有熟食。 苏元璟:“……” 君子远离庖厨这句话在她无辜的眼神中败得一塌涂地。 不,他只是因为梦中之事对苏家的人愧疚而已,并非别的。 苏元璟稳了稳心神,走进了厨房。 半柱香后,两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了上来,苏元璟还炒了两个小菜。 单是香味就让苏挽食指大动,苏挽称赞道:“二哥,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这是苏元璟第一次为别人下厨,见她吃的一脸开心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苏挽面带汤的吃了个干净,反观苏元璟的,就没动几下筷子。 他微侧着脸,垂着眸,朦胧的灯光从头顶洒下,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洒下一层暗影,他气质卓然,面容俊美,那一刻,四周的光亮刹那消失,而他,成了唯一的光点。 苏挽突然意识到,她这个二哥长得是不是有些过分好看? 唉,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姑娘。 “二哥,过完年你还走吗?”每年,二哥都要同龙泉市的无望大师外出游历。 “嗯。” 苏挽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能不能不走啊?” 最终,这个答案苏元璟没给她。 转眼就到了跟恒娘约定见面的时间。 苏挽依旧扮作苏文泽的模样出去。 走时苏文泽拉着她问:“你是不是要去那种烟花之地?” 苏挽心里咯噔一下,心虚道:“怎么会?四哥,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苏文泽狐疑道:“那刘嵩怎么说在,在那种地方看见我了?” “我怎么知道?许是他们看错了也一定,四哥哥,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向你发誓,发毒誓都行,我绝对没有去那种地方!” 苏挽义正辞严,苏文泽抓住她要发誓的手,一下子就心软了:“好了好了,你是我的妹妹,我还能不相信你吗?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 “就知道四哥哥对我最好啦,我先走了啊!” 苏挽这次带着女扮男装的冬兰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 府中的梅姨娘带着丫鬟回府,双方照了一个正面,待苏挽走远后,梅姨娘突然疑惑道:“刚才跟在四公子身边的是不是三姑娘的丫鬟冬兰?” “好像是。” “这三姑娘的丫鬟怎么跟在四少爷的身边?”梅姨娘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很是猫腻:“小橘,你偷偷跟上去瞧瞧。” 苏臻有三个妾室,分别是梅姨娘、邱姨娘、跟兰姨娘,苏臻常年待在边关这几个姨娘都是跟着他吃过苦头的,彼此之间相处也比较融洽,妻妾和睦,倒也是美事一桩。 第15章 见恒娘 梅姨娘生了一儿一女,三公子苏云扬、二小姐苏瑶便是她所出。 邱姨娘跟何姨娘膝下各有一女,长女苏若兰奶邱姨娘所出,上个月及笄,最近苏夫人正为了长子苏清河跟长女苏若兰的婚事发愁。 何姨娘进门最晚的,女儿苏茗茗六岁不到,她是一个软性子,旁人刺上两句就爱掉眼泪,为人倒也单纯。 梅姨娘就刚好与她相反,她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爱贪小便宜,心眼又多,尤其是生了一个儿子后,总有些眼高手低。 以前梅姨娘还收敛着,随着儿子长大,她的野心也逐渐显露出来了。 苏夫人看在眼里,却也懒得管她,摆在明面上的,随便梅姨娘怎么折腾,若她儿子争气,能力出众,这大将军府交给他又何妨? 倘若使上那种肮脏的手段,那她自然就不会客气了。 好在梅姨娘也识趣,不敢去苏夫人面前放肆。 “这么蹩脚的跟踪术也敢班门弄斧。” 小橘跟上去没一会,苏挽就发现她了,她站在面人摊子前,给冬兰使了一个眼神。 冬兰立马会意,等苏挽要的面人捏好后,冬兰突然大叫一声:“啊!我的金手镯掉了!” “什么!金手镯?” “金手镯?哪呢?” “快找快找!” 一只金手镯可不便宜,少说都值普通百姓一年的口粮了。 为了一只金手镯,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苏挽也趁乱溜走,小橘被人群堵着过不去,甚至还被推倒踩了好几脚,等好不容易爬出了人群,哪里还有苏挽半分人影? 她愤愤的跺了跺脚,离开了人群。 苏挽为了防止继续有人跟踪她,拐了好几条巷子才到花满楼,花妈妈就在大厅招待人,见到她立马端着笑脸迎了上去:“哎哟,小公子人家总算将你盼来了,恒娘已经在房间里面等着你了,快随我上去吧。” “多谢花妈妈了。”苏挽很是大气的赏了她十两银子。 花妈妈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待苏挽原本有三分热情也变成了七分。 苏挽推门而入,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端坐在古琴面前,浓妆艳抹,也盖不住眉间那份飒爽英姿。 多年的风尘生活不仅没有让她失去半点风华,反而让她变得如傲雪寒梅般坚韧不拔。 这便是恒娘了。 “公子想听什么曲儿?”她的声音如黄鹂般婉转动人,但过于清冷,却别有一番风味。 “就弹你最拿手的吧。”苏挽斜坐在软塌之上,把玩着刚才买来的面人,捏的是一只兔子,那捏面人的手艺不错,将这只兔子捏的栩栩如生。 “是。”恒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面人,朝着她盈盈施礼,方才开始弹琴。 “恒娘的琴果真百闻不如一听,此曲只应天上有,地上哪的几回闻,不枉我苦苦等了你三日。” 恒娘笑道:“公子谬赞了,恒娘的琴技有几分,心中有数,担不起这般夸。” 苏挽轻笑道:“都说琴声如心生,恒娘的琴,让我不禁思乡情切,不过,这曲儿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第16章 蓉城 苏挽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在蓉城,年幼时我随父亲征战,在蓉城小住过一阵子,恒娘怎会蓉城的曲子?莫非,恒娘是蓉城人?” “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苏挽假意没看见恒娘微变的脸色,喟叹道:“当真是可惜了,未能完整的听完这首曲子。” “是恒娘的错,请公子稍等片刻,恒娘这便让人换一把琴来。” “不急。”苏挽将面人放在桌子上,“今日并非专门过来听琴的,我是为你而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恒娘看了一眼那面人,落了座,心里正琢磨着苏挽的来意,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便在她的面前放大。 “看你频频望向它,我猜你多半是喜欢的,这个便送给你了。” 恒娘没接。 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 曾几何时,她最敬爱的那个人总是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给她买面人。 她属兔,所以会捏成兔子的模样。 就如同眼前这只。 可惜,物是人非,那人早已不在。 “恒娘身体不适,不能陪公子了,今日的花费就记在 恒娘的账上。”恒娘起身便要离开。 “恒娘就不想为孙家平冤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恒娘的脚步瞬间定住。 她猛地回头,犀利的眼神下,杀意炳然。 饶是重活一世的苏挽也不禁被她的杀意给震慑了下,她晃过神,面上未见惊慌,反而笑容温和的说道:“恒娘不必紧张,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我们是朋友,并非敌人。”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原名孙珠玉,蓉城人,父亲开了一个武馆,六年前……” “够了。”恒娘打断她的话,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的道出,论不惊那是假的。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恒娘走回来坐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有一批人想交给你训练。” “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你为何要找我?” “因为只有你适合,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苏挽也可以去找一些武师去训练,可他们都不会如恒娘那般用心。 她心中有仇,有恨,而恰好苏挽可以帮她。 “你有能力手刃仇人,那结果呢?你只能杀 了他,却不能为你的家人洗刷冤屈,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孙家将永远承受不白之冤,值吗?” 恒娘神色复杂。 “你是聪明人,我的话你应该能明白,你也别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依旧是三日后,茴香茶坊,我在那等你。”苏挽起身将面人放在她的手心,勾起唇角:“我姓苏。” 苏挽走的干脆,而她的话却似一把重锤直击恒娘心头。 值吗?她也这般问自己。 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鸳鸯推门进来:“小姐,那位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恒娘摇了摇头:“鸳鸯,淀京有几个姓苏的?” “苏?”鸳鸯小心道:“奴婢倒是知道一家。” “谁?” “大将军府。” 苏挽被跟踪了,她从花满楼的后门离开时,就感觉有人盯上了她。 后门是一条小巷,阴冷幽暗,来时不觉得,这会竟有些渗人。 苏挽清晰的听到了身后出现的脚步声。 咔擦,有人踩断了什么东西。 苏挽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加快了脚步,眼见就要走出小巷了,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第17章 我定不负公子 “啊!” 苏挽惊呼出声。 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衣袍的男子扣着她的脖子恶狠狠道:“还骗我们说没有逛花楼,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就是,苏文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还是不是朋友了?” 苏挽被吓得汗毛直竖,尤其是被一个男子用这么亲密的姿势圈住,一时之间不知是羞还是恼。 定睛一看,这几个憨货不是她四哥哥身边那三个纨绔还能有谁? 天杀的! 苏挽怒了,一脚踩在擒住她的刘嵩身上,将人用力甩开:“你们三个是不是有病啊!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我都快吓死了!” 刘嵩被她踩得抱着脚嗷嗷直叫。 钟睿轻哼道:“你还有理了?你自己逛花楼也不叫上我们?” “我那是逛花楼吗?我那是……” 苏挽及时止住。 “那是什么?” “我那是……”苏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灵机一动,干咳一声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们的身份了?” “什么?”三人一脸费解。 “纨绔啊!当初我们不是立志要当淀京第一纨绔吗?”苏挽一本正经的指着面前的花满楼:“哪有纨绔不逛花楼的?” 宋逸、刘嵩、钟睿:“……”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但是。 宋逸可没那么好忽悠:“这就是你瞒着我们一个人逛花楼的理由?” “啊……这,不是,那个……”苏挽干笑几声:“我这不是为了以后带你们进去玩,所以先去了解一下吗?难道你们想日后进去什么都不懂?回头不是让人看笑话吗?”琇書網 刘嵩一副好哥们的架势上前欲揽苏挽:“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 苏挽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宋逸建议道:“时候还早,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今天就进去看看?” 其余两人跃跃欲试,苏挽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暗自咬牙,算了,就陪这三个铁憨憨进去一趟,等会,她非得找几个又老又丑的姑娘,恶心死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逛烟花之地了。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宋逸三人都有些虚,四人站在门口迟迟迈不动步伐。 刘嵩打气道:“怕什么,柳大人都进去了。” “哪个柳大人?” “还能是哪个柳大人?大理寺卿柳大人啊。” 苏挽原本没什么兴致,一听到大理寺卿,顿时清醒了许多,她抬眸往花满楼的方向看去。 只来得及看见一片衣角。 柳大人苏挽没什么感觉,但是大理寺卿她却记忆深刻。 前世,恒娘与他同归于尽,之后宋岚成了大理寺卿。 这个柳大人跑花满楼做什么? 难道…… 苏挽心中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准备进去看个究竟时,身边三个人突然变了脸色,苏挽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架着一路狂奔。 苏挽:“???”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远远的将花满楼甩在身后,直至看不见他们才松开她,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刘嵩心有余悸:“好险,差点被那老匹夫逮个正着!” 钟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扇风:“他应 该没瞧见我们吧?” 宋逸扶了扶歪了的玉冠:“我们跑的快,应该是没有的。” 三个人就苏挽好些,毕竟她是被钟睿跟宋逸架着跑的。 苏挽还想进去打探看看那柳大人想做什么的,就被这三个铁憨憨给带走了,当真是气的她浑身发抖。 宋逸还抓着她,疑惑道:“你怎么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一根筋的刘嵩取笑道:“哈哈哈,一定是被吓到了,论起来,我们几个就文泽是最怕陈甫生的。” 苏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是啊,被吓到了。”吓得我恨不得那麻袋套在你们头上,打死你们! 钟睿道:“还好我们跑的快,不然被陈甫生那个老匹夫抓到就惨了,他整天把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平日学堂上没少教训我们,要是让他看见我们逛花楼,往我爹面前一告,腿都给我打折。” 他是荣亲王的世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荣亲王府的,可偏偏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没少挨打。 “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要不我们改天再约时间?” 对于宋逸的话大家没有什么意见。 这时,宋逸突然凑近苏挽闻了闻:“文泽,你身上好香啊,莫不是楼里面的姑娘身上的?你跟我们说说,那里面的姑娘长得漂亮不?是不是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跟你一样好闻?” 其余两人一听也立马要过来闻。 苏挽没好气的推开他,然后瞪向两人,一副谁敢上来她就翻脸的架势:“想知道,你们自己去花满楼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这不还早着呢。”钟睿得意道:“我最近刚从我娘那哄了一百两,我们去赌两把?”花满楼逛不成了,还可以去赌啊! 苏挽拒绝:“不去,这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说什么好玩?” 苏挽眼珠子一转,笑的不怀好意:“回头,我带你们玩个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 苏挽故作神秘:“等着吧。”憨憨们,姐姐保证让你们玩的痛快! 苏挽说带着那几个纨绔玩是认真的,回去后,她便将几个人名写在了纸上。 他们都是前世苏府落难后,落井下石之人。 其中便有杀死她母亲的凶手,还有打断她四哥双腿的人。 他们欠苏家的,她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的! 苏挽盯着那几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森然的笑意,烛光跳动,晦暗不明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添了几分诡谲。 …… 苏挽看上的那座宅院的主人联系上了,对方刚好也想卖,给价爽快,苏挽给钱也爽快,偌大的宅院,她只花了七百两买了下来。 在看了宅院布局后,她真心觉得这个价格已经是良心价了。 跟乞丐们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苏挽没有应约而去,而是故意延迟了一日才去。 她想看看,在她爽约后,还有几个人能够保留那一两银子。 让她惊喜的是,那八十多个人当中,竟然有二十多个还保留着那一两银子。 比她期望的要高多了。 大多都是八至十二岁的孩子,其中便有那爷孙俩。 还有三个成年男子,在她望过去时,那三个成年男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忍不住为自己辩 解道:“若不是生活所逼,我们也不想乞讨为生,求公子给我们一个机会。” 苏挽淡声道:“在饥饿与寒冷的交迫下,能守住一份赤子之心,并不容易。尤其,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我那日说的话并非假话,你们达到了我的要求,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便会留下你们,但是,我要的是足够的忠心,你们能否做得到?” 三人跪下:“我定不负公子,愿生死相随。” 苏挽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冬兰把银子都收了上来,在其他人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下,她缓缓开口:“你们的诚心我看见了,按照约定,我应该将你们带走,可丑话说在前头,我将你们带走不是去享福的,日子会过得很苦,很累,这一走说不定就会丢了性命,即便如此,你们也要跟着我吗?” 大家面面相觑,对于死,每个人心中都是带着惧意的。 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想去死呢? 除了那三个男人,其余人的心思开始动摇。 这时有个小男孩走了出来:“是会饿死吗?” 苏挽微笑道:“不会。” “冻死呢?” “也不会。” 男孩展颜一笑:“那我愿意跟着你。” 苏挽却是一愣:“你不怕死?” “怕。”男孩穿得单薄,一身破烂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寒冷,嘴唇跟脸颊也被冻得青青紫紫,可他看着苏挽的眼神却格外的明亮:“只要不是饿死跟冻死就可以了。” 苏挽笑了,笑容如同三月的太阳那般明媚,她蹲下.身,手搭在他瘦肉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们饿死、冻死。” 有的她的保证,其他的人表示都愿意跟着苏挽走,并发誓会对她忠心耿耿。 “那我爷爷也可以跟我一起吗?” 苏挽是要将他们当做暗卫培养的,这个条件只对这些孩子跟年轻人有用。 养一个老人家也不是养不起。 生怕苏挽不答应,那男孩焦急道:“我会努力报答你的!” “倘若我不愿意呢?你会如何做?” 男孩红了眼眶,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神笔直的望着苏挽:“如果你愿意收下我爷爷,我会努力变得强大,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的话,那我不能跟你走了。” “说什么傻话!”老乞丐上来就给了男孩一巴掌,拉着他跪下道:“贵人,这孩子说胡话,您千万别当真,他是愿意跟着您走的。” 男孩红着眼睛,倔强的不肯低头:“爷爷,你不走,我也不走!” 老乞丐忍不住哭了,跟着他一辈子只能当个乞丐,为了他的前途,只能狠下心来,又是打又是骂,男孩却依旧跪的笔直不愿意走。 冬兰不忍心的别过脸,却不会不懂事的求情。 当一个合格的丫鬟便是不能干涉小姐的决定。 苏挽笑容温和道:“所以,为了让你爷爷留下来,你要好好努力了。” 爷孙俩愣住了,冬兰笑着提醒道:“我家公子这是答应你了,还不谢谢公子。” 爷孙俩马上磕头道谢。 最终,苏挽挑了二十个人走,这批人直接被安排在了她买下的宅院里面。 现在,就差一个恒娘了。 第18章 幕僚难当 覃山龙泉寺,常年香火旺盛,即便是寒冬腊月,前来拜佛求愿的依然络绎不绝。 在龙泉寺后山的竹林内,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与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正对弈着。 “你当真不与我游历四方了?” “心有挂念,无法置身事外。” 无望落下一子,道:“世事无常,众生皆苦,得天命者,尝六道轮回之苦。你与佛有缘,不应困于凡尘俗世中。” “你这是在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可惜,要让你失望了。”苏元璟手执黑子落下,面前的困局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黑子犹如困兽,瞬间将白子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白子全军覆没。 苏元璟笑容清浅,浅斟一杯酒:“大师还觉得我可渡?” “可,只要心中善存一念,万物皆可渡。” “渡我之前先把你自己渡一渡,你门下的弟子可否知道你堂堂主持竟然是一个酒肉和尚。”苏元璟一脸鄙视的看着又是喝酒又是大口吃肉的无望,也不知道有这样的师父是幸还是不幸? 无望笑眯眯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我如此不过是体验人生百态,感受民间疾苦,佛祖会明白我的。” “嗤。” “倒是你,刚才听我说了这么多前世今生,你就没什么想对老衲说的?” “多念几遍往生咒,替我好好超度超度那些被你点醒之人吧。”酒杯搁下,掷地有声,少年离去,酒香中夹杂着几分血腥之气。 无望叹了一声,“造孽呀。” 双手合十,闭眼念了一段往生咒。 空中乌云密布,片刻便大雪纷飞,龙泉寺后山之下,数百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他们身上,一片又一片,最后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皇宫,凤栖宫,皇后躺在软塌上,看着宫女小心细致的为她的指甲染上蔻丹,这时外面有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脸色一变,那小宫女被她的气势吓得手一抖,那快要染好的指甲瞬间毁了。 小宫女脸色苍白的跪下:“皇后娘娘饶命!” “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小宫女被堵着嘴拖了下去,随后皇宫将所有人都屏退,唯独留下了心腹太监高士杰。 “怎么回事?” 高士杰哽咽一声:“我们培养了十年的暗卫……没了。” “你说什么!” 皇后失态的抓住他的胳膊:“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没了,都没了,一共一百二十具尸体,都没了!” 这些暗卫是她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十年心血,说没了就没了,皇后踉跄了几步,气的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高士杰忙上前扶着她,红着眼眶:“娘娘保重啊!” “我拿什么保重!”皇后用力的推开他:“明明我是皇后,我的儿子理应是太子,可现在他被封了王爷,当今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啊!被封了王爷!真是可笑至极!” “他摄政王口口声声说着对皇位没有非分之想,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灏儿立太子,而是封什么狗屁王爷?他分明是想让他的儿子继承皇位!”她双眼通红的指 着金銮殿的方向:“那个位置,理应是灏儿的!” 高士杰如临大敌:“娘娘,请慎言啊!奴才知道您心有不甘,可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暂时先忍一忍了。” “忍?呵。”皇后瘫坐在地上:“高公公,我们还有机会吗?本宫暗中培养的势力几乎被铲除的一干二净,本宫要拿什么为灏儿争?还有资格争吗?” 皇帝懦弱,甘心做摄政王的傀儡,她却是不甘心的。 她不想也不愿以后自己的儿子也变成如他父亲一般的傀儡! “有的,一定还有的!天无绝人之路。”高士杰将皇后扶起来:“我们还有王爷,还有国公府,您的父亲肯定是站在王爷身后的,我们还有希望!” 皇后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好半响才睁开:“你说的对,我还有父亲,灏儿是他的外孙,他不会不管他的。”她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死死的抓住高士杰的手,指甲深陷了进去:“高士杰,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高士杰忍住痛:“不管是谁,我们都不能去查。”他不知道对方知道了多少,但他肯定的是,追查下去,只会暴露自己。 “但这批暗卫不能白死,不管这是谁的手笔,朝阳宫都不能独善其身,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后宫中除了她,背后势力最强的还有淑贵妃。 高士杰拱手:“定不负娘娘所托。” 皇后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自己坐在窗户边,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第二天就病了。 黎王进宫陪了她一整天。 顾简将黎王进宫的消息带给苏元璟,并问他下一步的动作,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琇書蛧 抬眸一看,苏元璟正看着手中与苏挽有七八分相似的面人,眸色深邃。 这支面人是今天出门时,三小姐送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顾简看了看面人又看了看自家的主子,迟疑了片刻,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公子?” 苏元璟回过神,见顾简的目光一直往他手中的面人上看,面上顿时一冷,将面人收了起来:“皇后那边暂时不用管了,她元气大伤,短期内掀不起什么风浪。” 片刻后,有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 他毫不拘谨的坐在苏元璟的对面,拿过他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 苏元璟斜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黎王身边的幕僚,竟然连壶龙井都喝不起了?” 付澂哼哼道:“这年头当幕僚有多难,你懂吗?你肯定不懂,你又没当过。” 他有一张斯文的脸,行为举止却洒脱大方,上好的龙井尽被他当牛饮。 一壶茶见了底,苏元璟又让人上了一壶。 待人退下后,他替付澂斟了一杯茶,推至他面前:“是时候让黎王跟国公府多走动走动了。” 付澂一愣,随后低笑了起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顾简却是不明道:“您为何要帮黎王拉拢国公府?” 皇后暗中培养的势力已经被他们瓦解,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现在只要他们将暗卫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摄政王,黎王这辈子就毁了。 付澂心情好,他解释道:“小顾简 啊,平时我让你多看看书,多动动脑子,你偏不愿,这么浅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顾简忍住将他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再喊我小顾简,我杀了你!” “嗤,真凶,以后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你。” 闹归闹,调戏归调戏,付澂在他动手欲拔刀时,赶紧道:“一家独大可不是好事,鲁国公一早就向摄政王表明忠心,远离黎王,那老匹夫阴险狡诈,若不除,将来必成大患,怎么说,他也是黎王的外公。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让国公府跟黎王的关系走到明面上,到时候收拾起来,便可一锅端了。子渊,我说的可对?” “嗯。”苏元璟淡淡的应了一声。 前世,他带兵去支援苏家父子的路上,出现了几批拦截的暗卫,其中有两批分别出自鲁国公府跟皇后。 苏元璟把几个人名交给了付澂:“这几个人,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见他们。” 聊完正事,付澂就离开了。 顾简抱着剑站在一旁,苏元璟打开窗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问了一句:“你说,一个女子,把形同自己模样的东西送给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顾简:“……三小姐送你面人属下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但是有一点属下却知道。” “嗯?” “三小姐也来茴香茶坊了。” 苏元璟:“……在哪?” “隔壁。” …… 苏挽是跟苏元璟一前一后出门的,那天她去见恒娘时,多买了一支面人。 她念着苏元璟为她下了一次厨,便想送个礼物给他。 本是让捏面人捏成她二哥的模样,可人不在,那摊主不好捏。 最后只能照着她的模样捏了。 这两天她去找过苏元璟几次,他都不在,好不容易下人过来告诉她,苏元璟回来了,她自然得把面人送出去。 可送出去后,她突然意识到,那面人跟自己长得相像,送给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转念一想,他是她的亲二哥,他时常外出,把那面人送给他,又何曾不是一种对家人的念想。 回头,再把父亲、母亲、大哥、四哥哥的都给捏上送过去。 苏挽把礼物送出去了,心情也就好了很多,面对恒娘时脸上一直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倒是让恒娘多看了她几眼,到底是个小孩子。 即便她身后是苏臻大将军,恒娘也不敢去赌。 再者,关于苏家几代守卫边疆的英勇事迹,她从小耳濡目染,父亲每日喝酒后都会对苏家几位将军称赞不已。 苏家满门忠烈,苏臻便是她心中的大英雄。 孙家的事情错综复杂,她不想把大将军府拖下水。 恒娘婉拒了苏挽的提议。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担不起事?” 恒娘垂眸:“是。” 苏挽的年龄摆在这,确实很难让人信服,即便她每一个字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你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跟我相处,若你依然觉得我无法如你期望般,你再否定我也不迟。” “为何?”不待苏挽开口,恒娘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问道:“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你知我的底,应当明白若是我身份曝光,应当会有如何的后果?” 第19章 来自苏挽的关爱 “我知,就是因为我知,所以才必须是你。”苏挽停顿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恒娘,只有我能真心实意的帮你,你要对付的人位高权重,你所接触的官员根本不敢动他,你在花满楼潜伏了十年,敢问这十年你得到了什么?” “淀京不缺美人,尤其是身份尊贵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论相貌你不如府中的美妾,论智谋?呵,他们身后谋士千万万,用的着你一个烟花女子献计?只怕你人还没到跟前,便已身首异处了,大祁的官员都不蠢。” 那些她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被苏挽毫不留情的撕破摆在她的面前,让她逃无可逃。 恒娘呼吸急促,喉咙发涩,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因为,她说的对。 “我去找你那天,柳知士也去了吧,他是不是开始怀疑你了?”按照前世的轨迹,恒娘也差不多要去刺杀柳知士了。 “他派了人调查你,只要他查到你的身份,你这十年的潜伏都化作乌有,你、你身边的人,都会死。所以,你只能铤而走险,放弃为孙家正名的机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他,对不对?” 恒娘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二字形容了。 甚至可以说是惶恐。 她的计划,她的心思,都被苏挽说的准确无误。 一滴冷汗从额前落下,用最后的倔强道:“苏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恒娘自己的事,今日多谢苏姑娘款待,恒娘只怕是无福消受。” 她扶着桌子起身:“鸳鸯,我们走。” “恒娘。”苏挽叫住她:“别做傻事,你杀不了他的,反而还会让自己身陷囹圄,万劫不复,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那些对你不离不弃的人。” 苏挽看着恒娘狼狈离开的身影,不禁扭头望向身后的冬兰:“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重了?” 冬兰摇头:“是她不懂小姐的良苦用心。” “就是啊。”苏挽伸手抱着冬兰的腰,撒娇道:“还是我们家冬兰好,又懂事又贴心,不像那恒娘,就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冬兰还是不太明白,小姐为何执意要她,恒娘似乎并不愿与我们有过多的掺和。” “是啊,其实也并非她不可。可是冬兰,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个人会死,而你又有能力可以救她,但是过程会麻烦些,你会见死不救吗?” “不会。” “那就是了。”苏挽点了点头,多好的姑娘啊,就这么死了当真是太可惜了,“不说她了,那群乞丐怎么样了?” 冬兰回道:“昨天把做好的衣服送过去,他们可感激小姐了,都快把你当做菩萨拜呢!可就是迟迟不安排他们做事,他们心里不踏实。” 苏挽点点头,不踏实才对,说明至少还有些良心,不是坐享其成,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意的:“你去告诉他们,安心吃着住着,把身体养好,不然接下来的苦日子,怕是会吃不消,我素来不留无用之人,再找一个品性好点的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习字。” 她可不希 望手下的人,连个字都不识,那怎么联络? “冬兰明白。” “走吧,回府。” 二楼的窗口处,苏元璟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眉头久久未舒。 现在的苏挽与前世的苏挽,似同又不同。 有一个念头疯狂的往上涌,最后被他压了下去。 “你说,这世间当真还有人能重来一回吗?” 他声音轻的一阵风便吹散了,顾简还是听到了,他回答道:“应该没有吧,不然这世界都要乱套了。” “是啊,可不就是。”乱套了。 苏元璟关上窗户:“去查一查那恒娘的底。”琇書網 晚上回府,苏元璟收到了来自苏挽的关爱。 ——一套全家福面人。 “……” …… 苏挽的话,犹如一把重锤敲在恒娘的心间。 她靠在软枕上,低头看着手腕上褪去了颜色的红绳,喃喃道:“鸳鸯,我没得选了。” 鸳鸯抓住她的手:“不,小姐,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我们还有选择的,苏姑娘便是我们的选择!” “不,我们不能连累苏府。” “苏姑娘聪慧伶俐,她能找上我们,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小姐,我们就信苏姑娘一回吧。” 恒娘不吭声,鸳鸯便急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替手刃仇人,替孙家洗刷冤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糊涂起来,将其拒之门外呢?苏姑娘是好的,我们也不是白要了她的帮助,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这有何不可?” “鸳鸯你别说了,计划依旧,不管成不成功,我都要试上一试。” 鸳鸯看着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那次之后,苏挽来找过恒娘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起初还能见到鸳鸯,后面便是连鸳鸯都难见了。 恒娘是铁了心要走前世的路了。 苏挽急啊。 可她能怎么办? 对于恒娘的事情,她前世也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的,她如何行动,哪天刺杀,何地刺杀,她是一概不知的。 只能派人盯着,如果她真的行动了,她会尽量将恒娘救回来。 临近年关,苏府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好在府中的下人省心,苏夫人安排下去后,他们都把事情办得非常漂亮,她这才有空把苏挽叫了过来,把整理好的店铺正式转交给了她。 地契、卖身契……都给了苏挽。 “这个铺子原本是一件杂货店,平日的生意不盈不亏,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店铺空出来了,人也都交给你,你打算做些什么?” 苏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我想置办一家成衣铺。” 成衣铺是后面两年才兴起来的,很受欢迎,但凡有身份的,若是没件成衣铺的衣服,都不敢说自己身份尊贵。 苏挽将自己的想法、还有成衣铺的经营运转一一告诉苏夫人,甚至还带上了她这几日画的成衣图。 苏夫人原本以为女儿只是贪玩,没想到她竟然是认认真真在做。 看着她画的图纸,惊艳的同时,心中百感交集。 她突然意识到,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但是,女儿这边还差点钱。” 说完后,她巴巴的望着 苏夫人。 就差在脸上写上“求借钱”三字了。 苏夫人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伸手在女儿的额头上轻点了下,宠溺道:“你啊!我是你的母亲,你应该早些过来同我说的,你的想法很好,也很新奇,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便放手去做,缺什么,只管找娘要就行了。” “谢谢娘,那,能不能先借我五万两银子?”苏挽笑眯眯的将一张借据递到她面前:“借据我都立好了,只等您签个字呢。” “你这孩子,何须借?” “娘,必须得借,不止借,您还要催债。这五万两是鞭策女儿的动力源泉,只有顶着压力女儿才能全身心的投入,若事事靠着娘,这铺子女儿经营的又有什么意义?” 苏夫人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孩子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做母亲的只能全力支持她,必要时为她前进的航路点一亮明灯。 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母亲,签了字,温声道:“去吧,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谢谢娘!” 从苏夫人那拿到了钱,苏挽就开始认真折腾自己的事业了。 现在接近年关,不太适合开店,苏挽画了一个草图,让工匠按照她的要求把店铺重新装修一下,至于布匹苏家都有渠道,不用苏挽操心。 苏挽现在要做的,便是让府中的绣娘替她做一套衣服出来。 七日后,便是镇国公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 她要穿着自己成衣铺的衣服出去当个招牌。 苏挽的画刚画好,苏若兰跟苏瑶就过来了。 她们是来约她一起逛街的,七日后的寿宴,她们都得好好打扮一番。 “三妹妹在画什么?” 画刚好,墨汁还没干,苏挽没来得及收,苏瑶上前眼尖的看见了画的内容,虽未看清,但大致的轮廓入了她的眼。 惊艳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苏瑶想凑上去看清楚一点,苏挽已经起身挡住了:“没什么,闲来无事,随便画画。” 冬兰机灵的过去将画收了起来。 “既然是随便画画,三妹妹挡得这么严实作甚?莫不成画的是些见不得人的,还怕我看见?” 苏瑶与苏挽素来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忍不住刺上两句。 苏挽冷冷一笑:“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随便画了一些衣裳的款式罢了,万一我让二姐姐看了,回头二姐姐喜欢上了,也照着那画弄套一模一样的,这就不太好了,我这个人素来喜欢独一无二的。” 她可没错过苏瑶看见画时一闪而过的惊艳。 这是拐着弯子骂苏瑶眼皮子浅了。 苏瑶顿时怒了:“你当我稀罕呢!” “二姐姐稀罕我的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苏瑶气的不行,正要据理力争,苏若兰便出来当和事佬了,她微笑道:“二妹妹,三妹妹,都是自家姐妹,莫伤了和气。”然后又对着苏挽道:“前阵子听说三妹妹找母亲要了一个铺子,竟是真的,三妹妹可决定了那日开业?届时,我跟二妹妹去给你捧捧场子。” 第20章 死皮赖脸的蛤蟆 苏瑶倒是给苏若兰面子没吵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冷哼,鬼才去给她捧场子! 苏挽也不想跟苏瑶吵,只要她不来惹她,她也愿意给个台阶下,当即点头:“开业的日子还没定呢,定了我一定会通知大姐跟二姐。” “那便这般说好了。”苏若兰又道:“我跟阿瑶打算去上街买些首饰,便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也好,我正想买些首饰,那便一起去吧。” 苏瑶:“我身体不适,就不陪大姐姐去了。”说着白了苏挽一眼,带着丫鬟离开了。 苏若兰尴尬一笑:“二妹妹性子直爽,她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我不与她计较。”苏挽甜甜一笑:“大姐姐还要去买首饰吗?” 她当然知道苏瑶没有恶意,顶多就是想法设法毁了她的衣裳罢了。 她也就只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想起前世她们在死牢里面相依为命的场景,重来一世,苏挽依旧觉得没有经过生活毒打的苏瑶真的很讨厌。 苏挽唤来冬兰耳语了几句方才同苏若兰出门了。 这边两人欢欢喜喜出门,那边苏瑶气的头盖骨都快掀开了。 “这该死的苏挽,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苏瑶拿了一根树枝,将园子里面的花草狠狠糟蹋了一番。 一只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苏瑶扭头,入眼的便是一张看起来显得温和无害的脸,但此刻却严肃的厉害。 是邱姨娘。 “二小姐,花草无辜,你又何必跟它们过不去?” 苏瑶本来心情就不好,发泄一下还被拦着,脸色更差了,手腕一用力将邱姨娘甩开:“这院子又不是你一人的,我爱如何便如何!你管的着吗?” 说着更是踢翻了一个盆栽,阔步离去。 邱姨娘看着这满地狼藉,默默摇了摇头,蹲下.身开始收拾。 她身边的嬷嬷道:“姨娘,你何必亲自动手?” “已是不易,我便多些担待吧。” “姨娘总是这般温柔。” 邱姨娘笑了笑,垂下眸,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温柔吗?大概吧。 …… 梅姨娘怕冷,往年一入冬,整个人就守在暖炉边,见苏瑶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便问道:“这是怎得了?不是同你的大姐三妹出去买头面吗?” “气都气饱了,还买甚的头面!” 梅姨娘瞧了她一眼,窝在软塌上没动:“又与你三妹拌嘴了?” “这次可不是我招惹她的,是她先诋毁我的,不过就是一副破画吗?我瞧上几眼,她便骂我眼红她的东西,娘,她苏挽欺人太甚了!还有那邱姨娘,竟然为了几株花草给我脸色看!” 苏瑶眼睛都红了,气的狠了,眼泪也开始掉了。 “哭什么?你在娘这里哭,娘也帮不了你什么,女子眼泪珍贵着,要哭也要当着值得你哭的人的面哭。” 梅姨娘这番话通透又让人心寒。 苏瑶咬着唇,把眼泪憋进去了,平定了下情绪方道:“我心里就是有口气,咽不下去。” “你又没少窥觑她的东西, 她这么说也是在理,为了这点破事你让娘去将军面前哭一哭闹一闹,丢的也是你娘的脸。你若不高兴多找找她的麻烦不就好了,只要别做一些龌龊不入流的手段,夫人跟将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点梅姨娘倒是挺欣赏苏夫人的,就好比自己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将来自立门户,苏夫人跟大将军也从来不拦着,反而还尽力的栽培她。 她也从来不会拦着女儿去找苏挽的麻烦,成长的道路上,哪有一帆风顺的?吃点苦头才能懂事。 “你记清楚了,让苏挽吃点苦头可以,但别让她在外面丢脸,不管我们如何斗,关上门都是一家人,不能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懂吗?” “懂了。” “懂了就去把自己收拾一下,脸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别在这碍我的眼。还有,你招惹苏挽可以,遇见邱姨娘便离她远些。” 梅姨娘三言两语就把苏瑶给打发了,一直照顾着她的奶娘说道:“姨娘,我瞧着二小姐是真的伤心了。” “就这么点事有什么脸伤心的?我早与她说过,想要什么,就靠着自己的本事去争,主母宽厚,不会与她计较,我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她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去看看外面的报春花开了没,若是开了便来喊我,府里也差不多该热闹一下了。” 报春花的花期是二月,也不早了。 玉拢阁,在淀京极受管家小姐太太喜欢的首饰铺。 其做工精细,款式多样又大方,是个女人都想收集一套放在梳妆盒收藏着。 苏挽跟苏若兰是这边的常客,两人上了雅间,掌柜十分热情的给她们推荐了最近出的新品。 苏挽是重活一世的人,这些东西于她而言,有些老气了。 也没了挑选的兴致,跟苏若兰说了句,便起身出去了。 这里面的东西苏挽大致看不上,她最近忙着折腾铺子,手里的钱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大手大脚了。 她现在是能省则省,可目光却还是被一枚玉佩给吸引了。 那玉佩通透无暇,莹润光泽,甚是好看。 脑海中不禁浮现苏元璟的模样,这玉佩配他,当得君子如玉四字。 苏挽伸手去拿,另外一只手却抢先了一步。 是尉迟雅。 摄政王的长女。 尉迟雅似乎并未看见苏挽,拿着那枚玉佩便转身笑盈盈的问着身边的男子:“这玉佩你可喜欢?” 陪在她身边的男子身姿挺拔,五官轮廓分明,生的一副好相貌,苏挽见过他,他是宋岚。 在苏挽的视线看向他时,宋岚像是有所感应般,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宋岚朝着她礼貌一笑,苏挽扯了下嘴角然后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她对宋岚有种莫名的排斥感,这个人给她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两个人的对视只有短短一瞬间,却还是落入了尉迟雅的眼中,她略有深意的看了苏挽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大祁民风开放,男女相邀一起逛街游玩并不是什 么稀奇事。 尤其是像尉迟雅已经跟宋岚定了亲的。 这两个人身份特殊,苏挽并不想多接触。 她转身欲走,却不想那尉迟雅突然叫住了她:“苏三小姐似乎也看上了这枚玉佩?” 苏挽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好看,便想拿起来看看,我还要陪我大姐挑选头面,就不打扰永乐郡主了和宋大人了。” 宋岚现在任职兵马司指挥。 苏挽福了福身,正要离开,长公主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得这般热闹?竟然能在玉拢阁看见这么多熟人。” 长公主素来高调,她出门定是众星拱月,但是伺候她的婢女便有八人,更别说后面跟着那两排侍卫。 就差捧着花篮一路撒花高歌了。 苏挽没想到事情才过去了半月,长公主就解了禁。 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她的腹部。 突然一道如同毒蛇般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抬头都知道这道视线来自长公主。 看来上次宫宴之事,她是怀疑上自己了。 尉迟雅只当没看见两个人之间的火花四溅,她上前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一直没机会去看你,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只是受了些风寒,已无大碍,方才远远的我便听到了你们在讨论玉佩,可是你手中这枚?” “是。” “这玉佩通灵剔透,我很是喜欢,不知郡主可否割爱?” 尉迟雅不喜长公主,对她看上的东西更是不喜,原本对这枚玉佩有七分喜欢的,这会半成都没了:“既然长公主喜欢,那我便不夺人所好了。” 长公主一挥手便将这块玉佩买下来了。 苏挽不太喜欢这种场面,本想悄悄离开,长公主却突然叫住了她:“苏三小姐。” 苏挽面露疑惑的看着她。 内心却是翻涌一片。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长公主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上次宫宴我与苏大公子有些许误会,本想亲自去府上拜访,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便耽搁下来了,这玉佩还请苏三小姐代我转交给苏大公子,算是赔罪。” 长公主说的模棱两可,又笑的一脸羞涩,再加上赠玉佩,其心思路人皆知。 苏挽皮笑肉不笑道:“上次宫宴我一直与大哥二哥在一块,其中误会皇后娘娘已经解释清楚了,也赏赐了将军府不少,长公主日后也莫要再提了,省的不知情的,平白生出一些误会。” 他娘的,她就知道这天杀的长公主没那么容易对她大哥死心!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挽憋着一口气走出了玉拢阁。 “冬兰,我们去花满楼!”她一定要弄死长公主,现在,立刻,马上! 冬兰花容失色:“小姐,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苏挽恶狠狠道:“我无法忍受一朵鲜花被一只死皮赖脸的蛤蟆给……”糟蹋二字到嘴边生生被她咽了下去,“盯上,就算是看一眼我都浑身难受,你明白我那种感觉吗?” 冬兰:“……” 虽然不明白,但听着挺恶心的。 第21章 一命换一命 “算了,回府吧,明日再去找她。你去找找我二哥在哪。”她得问问杨枭,长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万无一失。 这颗毒瘤得尽快处理了,省的一天天没事尽恶心人。 苏元璟不在府上,最近他似乎一直在忙,三天两头不见人,苏挽只能派人在他院子外面蹲着。 翌日一早,苏挽画了几张成衣图给冬兰,一个丫鬟进来道:“小姐,有位叫做鸳鸯的姑娘求见您。” 难道是恒娘回心转意了? 苏挽一喜:“快带她进来。” 很快鸳鸯就被带进来了,她咚的一声跪在了苏挽的面前:“求苏小姐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苏挽心中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我家姑娘,她去刺杀柳大人了!” 苏挽:“!” “到底怎么回事?事无巨细,从头说来。”她不是安排的人盯着恒娘吗?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一个人跟她说? “苏小姐来花满楼没见到恒娘那日,其实她是被柳知士点了去,孙家出事时恒娘才十岁,她以为柳知士没认出她,便跟他周旋了起来,就在昨日柳知士安排了一顶轿子在花满楼的后门去接恒娘,恒娘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提前动手了。” 苏挽皱眉,柳知士安排的人在后门?难怪她派去的人没点反应。 “谁知道,那竟然是柳知士故意设下的圈套,如今恒娘因为刺杀朝廷命官,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后日问斩。” 鸳鸯猜到了有可能是陷阱,苦苦相劝,可恒娘孤注一掷,将她打晕后,便同柳知士离开了。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 苏挽让冬兰把鸳鸯送回去,便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这恒娘到底在想什么?脑子秀逗了嘛? 不是都说了会帮她的吗? 现在好了,去折腾什么刺杀,人没杀死,把自己送到牢里面去了。 前世她好歹还把人杀了呢。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真是气死人了! 气归气,人还是得想办法救。 苏挽看了一眼梳妆盒里面的钱,忍痛拿出五十两,换了一身丫鬟的衣裳,从后门溜出去了。 恒娘这么快就判了刑,旁人不知,苏挽却是知道的。 犹记得前世,大理寺卿柳大人死后,新任大理寺卿以雷霆手段将他查了一个底朝天。 其中连带孙家灭门之案也查了一个水落石出。 大理寺卿名叫柳知士,与孙家长女缔结良缘,婚后夫妻恩爱,本应是一段美好佳话,后来他却为了攀附高枝,将孙家灭门。 幺女恒娘去了亲戚家躲过一劫,为替家人报仇,在花满楼潜伏十年。 可孙家灭门的真相当真是如此吗? 苏挽却是不太相信的。 前世恒娘身边有一群暗卫,她能成功杀了柳知士跟他们有莫大的关联。 能够养的起一群暗卫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孙家远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如今柳知士这么急着判了恒娘的死刑,显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苏挽觉得想见她一面怕是很难。 果不其然,她一说出要见恒娘,狱卒的脸色就变了:“我们柳大人说了, 这是重犯,任何人都不探望,再不走便视如同党,一并抓了!” 苏挽只能离开。 这恒娘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啊。 不到两天的时间,苏挽自诩没有这个能力将她救出来。 找人帮忙,找谁? 苏挽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 二哥,苏元璟。 管家告诉她:“二少爷午后会同老爷回来。” 得了准信,苏挽就让人把鸳鸯叫了过来。 “我没有三头六臂,你家姑娘犯的是刺杀朝廷命官的死罪,铁证如山,官府不会受理此案,我为苏家人,更不能暴露身份去帮助她,除非你拥有柳知士的罪证,去击鼓鸣冤。” “我可以去击鼓鸣冤!” 苏挽却摇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重点不在击鼓鸣冤,而在你们的手中掌握了多少柳知士的罪证,我要的是一击命中,铁证如山的死罪。” 鸳鸯脸色苍白。 她们没有。 “否则,就算你们把鼓击破了,也没有什么用,无法是多增添几条人命罢了。”难不成还想着击鼓鸣冤让官府去查?柳知士自己便是大理寺卿,他不可能会让人去查他自己的。 鸳鸯哽咽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挽摇头。 鸳鸯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她早应该知道的。 她忍住眼泪,感激的朝着苏挽磕了一个响头:“不管如何,鸳鸯还是要感谢苏小姐,我知道,苏小姐已经尽力了。” 苏挽见她突然变得决绝的表情,便猜到这丫鬟可能要做劫狱的傻事了。 终究不忍。 “救是救不出了,但,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鸳鸯急切道:“求苏小姐告知!” “一命换一命。” …… 苏元璟与苏臻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苏挽双目灼灼的盯着他,便知道她有事要找他了。 “我拿刚得了一副五子棋,晚晚若是喜欢便让顾简带你过去。” “那我在书房等二哥哥。” “嗯。” 苏元璟点了点头,便随苏臻去书房了。 两人短暂的交谈让苏臻看了好几眼,待回到书房,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与晚晚相处的似乎还不错?” “晚晚天性可爱,身为兄长自然要多照顾些。” 当真如此?苏臻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不得不警惕了几分:“只是兄长?” “只是兄长。” 苏元璟神色从容,目光坚定,未见半分心虚。 苏臻的心安定了几分,他干咳一声,开始说起了正事:“你当真决定要进入官场了?” “是,这些年外出游历,已经在各城放置了不少眼线,足够了。” “需要我引荐吗?” 苏元璟摇头道:“我已经拜了向太傅为师,他已经引荐了我,今年的春闱我会去参加。” “如此甚好,你素来有主见,既然想做,便放手去做,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多谢父亲。”苏元璟将一张名单递给他:“这些人均为可信之人,父亲远赴边关可逐一将这些人收入军营,蓉城有一人,名顾城,此人刚正不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刘标 刚愎自用,心胸狭隘,已担不起军师一职,父亲还是早日将他替换的好。” 前世,他便是投靠了宋岚,与宋岚合谋,陷害苏臻。 此人留不得。 苏臻皱眉道:“刘标跟我征战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贸然将他取而代之只怕会动摇军心。” “父亲莫须担忧,刘标早已生出二心,他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父亲如今只需防着此人便可。”剩下的,他会安排。 苏臻跟苏元璟谈了很久,等从书房出来后,已经是三更天了。 下了一场冰雨,寒意更重。 苏元璟拢了拢衣袍,看着沉沉的夜色,眉头深了几分,苏挽等不到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念及此,还是加快了脚步往院子赶去。 远远的,便见着他的书房内有灯火渗出。 难道还在? 苏元璟推门而入,果然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她似等的困了,小小的身子窝在软塌上,睡着了,旁边茶几上放着她送的面人,还有一盘下了一半的五子棋。 屋里烧了炭火,并不冷。 苏元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小姑娘呼吸绵长,睡得香甜,睡梦中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砸吧了下嘴。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袄子,领口是白色的狐狸毛,她蜷缩着,整张小脸几乎都要缩进毛领之中,苏元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团子”二字。 她这模样可不就是像极了糯米团子? 苏元璟忍不住笑出声,苏挽睡得浅,且姿势也不是很舒服,一点动静她便醒了。 入眼,便是一张俊得让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的容貌。 苏挽呼吸都屏住了。 生怕惊了这位如同仙人般的男子。 苏元璟没想到苏挽会突然睁开眼睛,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待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后,他眯了下眼睛:“三妹妹这是在看什么呢?” 苏元璟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如繁星般,耀眼迷人,又似夜般,深沉而危险,却又忍不住想陷入其中。 一道凉风从窗户刮进来,苏挽一个激灵清醒了,察觉到苏元璟语气中的不悦,她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我在看二哥哥啊,二哥哥长得真好看。” 苏元璟的容貌是他们兄妹之间长得最好的。 苏元璟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没个正经,困了便回房睡,我明日无事,不会出门。” 苏挽起身坐好:“明日再说就来不及了,二哥哥,你能让我进大理寺的天牢里面见一个人吗?” “见谁?” “她叫恒娘。” “恒娘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嗯?”苏元璟发出一个单音,声线低沉,不怒自威。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苏挽有一种此时面前的不是有求必应的二哥,而是她那严肃的父亲。 苏挽一阵头皮发麻,只能如实道:“恒娘是花满楼的女子,我与她有几面之交……” 苏挽半是真话,半是假话的说了两个人相识的过程,又将恒娘是蓉城孙家人之事提了提:“她后日便要问斩了,我与她相识一场,便想去见她最后一面,二哥哥,你就帮帮我呗。” 第22章 骗人的谎话精 “就这些了?” “对,就这些了。” “没有旁的瞒着我吧?” 苏瑶用力摇头,表情坚定,内心慌的一批:“没有了,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二哥哥了,绝对没有任何隐瞒。” 呵,骗人的谎话精。 苏元璟在心底诽谤了一句,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她,倒是真相信了她的说辞。 蓉城孙家,苏元璟在心中盘算了片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晚晚,你仔细想想再同我说话。” 苏挽:“… 他的笑不达眼底,浑然生出一股威严。 这样的二哥哥叫人害怕。 苏挽抱着最后的希望:“二哥哥……” “嗯?”尾音上翘,低沉蛊惑,却透着叫人不容拒绝的气势。 苏挽瞬间歇菜。 看来,她不说实话,二哥是不会帮她了。 苏挽深呼吸一口气,认命道:“我想狸猫换太子,把恒娘从牢里面换出来。” “苏挽,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下晚晚都不喊了,直接连名带。 明显生气了。 苏挽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恒娘的事情非同小可,牵连甚广,旁人巴不得躲得远远。 但恒娘这个人,苏挽必须得救。 “二哥哥,我……” “晚晚。”他打断她的话:“苏家现在有多敏感你又不是不清楚,稍有不慎,便会连累苏家。要我救也可以,给我一个必须出手的理由。” 他又补充了一句:“晚晚,我要听你的真话。” “……” 苏挽沉默了。 苏元璟也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挽才吞吞吐吐问道:“二哥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简短的一句话,在苏元璟的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向苏挽的眼神多了几分炙热:“晚晚莫不是想说,你重活了一世?”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苏元璟低低的笑了起来, 难怪…… 长公主设计苏清河时她会出现。 难怪…… 她会知道他身边的暗卫。 原来竟是这般。 苏挽眉头一皱:“二哥哥,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 他信。 可这件事毕竟过于玄乎,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元璟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如她一般,重生了。 他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少学你四哥看那些杂七杂八的话本。” 苏挽不高兴了:“二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且说,前世我如何了?苏府如何了?你又如何了?” 想到前世家人们的遭遇,苏挽眼睛一酸,哽咽道:“你、父亲、大哥、二哥均死于战场之上,苏府被冠上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母亲撞死在父亲的灵柩前,四弟双腿被打断死于牢中,我同苏家被斩首。” 苏元璟捏紧了拳头,临死前,他想到过苏家的男儿会没有好下场,苏家女眷或许会好好活着,但没想到那些人这般狠,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好,当真是好的很呐! 苏元璟赤红着眼,滔天恨意在胸膛翻涌,他伸手捂住了苏挽的眼睛。 “二哥哥,你这 是作甚?”苏挽要往后退,苏元璟擒制住她:“别动,等一下便好。” 他不想让她看见面目狰狞的自己。 男人的掌心干燥宽厚,苏挽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掌上的茧子,虽然不舒服,她也乖巧的没动。 好半响,苏元璟才松开她。 重获光明,苏挽下意识的看向了苏元璟。 他脸色平静,她并未瞧出什么不妥。 苏元璟神色淡然的解释:“刚才有只耗子跑过去了,我怕吓着你,” “哦,原来如此。” “明日戌时,”苏元璟想起今日苏臻的话,他顿了下,道:“去茴香茶坊等我。” 苏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二哥哥这是答应了?” 不等苏元璟出声,苏挽赶忙道:“多谢二哥哥,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 这话急的,生怕他下一秒就改变主意。 “天色已晚,我让顾简送你回去。” “那我走了。”苏挽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出去,片刻那小脑袋又从门后探了出来:“二哥哥,你出手帮我会不会很麻烦?对你会有影响吗?” “只要你手脚干净点,便不会。” 苏挽放心了,开开心心的走了。 待她走后,苏元璟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目光锋利似剑:“杨枭!” …… 翌日,苏挽提前到了,鸳鸯打扮成农妇的模样,站在她的身后。 “鸳鸯,你真的决定了?等我二哥过来,便没有回头路了。” 鸳鸯微笑道:“姑娘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她,鸳鸯早就死了,如今的十几年不过是我多赚来的,鸳鸯不悔,只求她无恙便好。” 苏挽心情沉重,但她明白这是唯一可以救出恒娘的办法了。 苏元璟如约而至,他瞥了一眼苏挽身后的鸳鸯,方才道:“马车在后门,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鸳鸯:“二位大恩大德,来生鸳鸯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二位。”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进去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苏挽是不可能会陪着鸳鸯去的,怎么说她代表的都是苏家,万一暴露了身份,可就糟糕了。 “嗯。”鸳鸯深深的看了苏挽一眼,转身离开了。 “二哥,你说,她能成功吗?”虽然已经安排妥当,苏挽还是忍不住担心。 “事在人为,你在这担心也没什么用。要不要出去走走?” 干坐着等着也是煎熬,苏挽点头:“好啊。” …… 有了苏元璟的打点,鸳鸯顺利的走进了牢房。 牢房里面阴冷潮湿,那迎面而来的阴风冻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狱卒将她带进去:“有什么话尽快说吧,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多谢大哥。”鸳鸯打点了他一两银子,那狱卒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恒娘穿着一身囚衣,抱着膝盖缩墙角。 她受了刑,单薄的囚衣上已是血迹斑斑。 鸳鸯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你受苦了。” “你怎得来了?”一开口,喉咙干涩的很,便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小姐,他们怎能将你打成这般 模样?” 恒娘努力压下喉咙的不适,她看向了鸳鸯:“你去找苏小姐帮忙了。” “嗯。” 恒娘笑了笑:“那个狗官还活着吗?” “没有,受了伤,并不致命,小姐,你该听我劝的。” 恒娘闭上了眼睛:“我房间的床下,有一处暗格,里面的东西,你代替我转交给苏小姐吧,里面还有我存的不少银子,你拿着赎身,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小姐,这次我是来还你的救命之恩的。”鸳鸯擦了擦眼泪,从发间抽出一条铁丝,只见她捣鼓了两下,那锁便应声二开。 恒娘睁大了双眼:“你这是做什么?” 鸳鸯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小姐,快些换上我的衣服。” 恒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浑身抗拒道:“不,不行!鸳鸯,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小姐,鸳鸯已经服下毒药,就算你不跟我换,十二时辰后,鸳鸯也会毒发而亡。孙家大仇未报,仇人还在逍遥,你忍心让孙家,让鸳鸯死不瞑目吗?小姐若是真的心疼鸳鸯,便如了鸳鸯的愿,好好活着,与苏姑娘合作,为我们报仇吧!” “鸳鸯,你怎得这般傻?” “小姐,若你不想让鸳鸯百死,就如了我的愿吧。” 恒娘泪如雨下,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伸手死死的抱住她:“我会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手刃柳知士那个狗贼,替你们报仇!” 鸳鸯温柔一笑:“那么鸳鸯便也死得其所了。” 明媚了一日的淀京,又开始下起了雪,远处的大理寺,淹没在黑暗中,周围的黑色,仿佛一把枷锁,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苏挽安静的站在街道边,望着大理寺的方向,不禁回想起在里面待的那几个月。 一支冰糖葫芦,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苏挽回神,顺着冰糖葫芦的看去。 “我瞧着你盯了它许久,不是想吃吗?”苏元璟买了两支,一支给了苏挽,另外一支,他也想尝尝。 苏挽这才注意到,她看的方向刚好有一个人在卖冰糖葫芦。 她笑了笑,接过:“谢谢二哥哥。” 这会还下着雪,她举着伞,踮起脚尖将伞举到苏元璟的头顶。 苏元璟将她手中的伞拿了过来:“我来吧。” “好。”她只到他的肩膀,举伞还是挺费力的。 见他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苏挽觉得稀奇极了:“二哥哥喜欢吃甜食?” “不讨厌。” 那便是喜欢了。 苏挽也吃了一颗,入嘴是甜,随后一股酸味蔓延整个口腔,她五官皱在了起来。 真酸。 酸味过后,便又是一股香甜。 不过,两个人当街吃冰糖葫芦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忽然一个不经意间,苏挽看见了一个熟人。 她眼神一定,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脸。 那张脸,虽然就见过一次,却如同深刻在她心间般,便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就是他,打断了四哥的腿! “那是父亲身边的军师,刘标,晚晚认得他?还是说,在你的前世今生中,他出现过?” 第23章 晚晚与旁人不同 刘标?谁? 她看的是刘标对面的那个男人。 等等,苏挽震惊道:“你说那个是父亲身边的军师?” 他怎么跟前世打断她四哥腿的人在一块? 绝对有猫腻!苏挽心底发凉,这刘标分明已经叛变了啊! “二哥哥,刘标用心不良,你想个折中的法子将今日你我所见告诉父亲,别让父亲蒙在鼓中,亲近了小人!” “晚晚是如何得知他用心不良,难不成又是你那前世今生之中?” 苏挽点头:“没错,不过我并不认识他,我认识的是同他说话之人!”她咬着牙:“就是他打断了四哥的腿!” 竟是这般。 苏元璟:“晚晚想不想报仇?” 她想,做梦都想,但是不现在。 苏挽扭头看着他:“二哥哥不是不信我吗?” “旁人我定是不信的,但是晚晚不同。”他朝着她伸出手,见她一脸疑惑,便笑道:“无论真假,哪怕是在梦中,但凡欺负了你们的,便是真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欺负回来,嗯?” 苏元璟的话,如同一道暖风过湖面吹起的波澜,在她的心里漾了一圈。 “二哥哥,不急的,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且再让他快活些日子。” “我家晚晚就是心地善良。”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弄得苏挽一阵羞赧。 她这哪是心地善良?她要的可是对方的一双腿,真要论起来,便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苏元璟问道:“还要继续逛吗?” 苏挽摇头:“不逛了,等上元节再出来逛吧,那会热闹。” 至于恒娘那边,她便不需要操心了,能做的,她都做了,能不能顺利出来,七分靠她们自己,三分就看运气了。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缓缓的笑开了:“好。” 两人准备走,远远的就看见尉迟雅朝着他们走过来:“子渊,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苏元璟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尉迟姑娘。” 尉迟雅的目光落在苏挽身上,她被苏元璟挡了一半,又是站在阴影处,她没认出苏挽,以为是苏元璟的红粉佳人。 心里顿时有些不知味,原本见到苏元璟的喜悦也冲淡了几分:“竟不知子渊与佳人有约,是我冒昧打扰了。”琇書網 她掩饰的很好,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挽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她笑吟吟的从他苏元璟身后站出来:“尉迟姑娘,你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我二哥的佳人。” “原来是苏姑娘。”尉迟雅的脸色稍霁:“抱歉,方才是我没瞧个真切,误会了子渊跟苏姑娘。” “不碍事。”苏挽脸上笑吟吟,心里却是一阵狐疑。 管他二哥叫子渊,却唤她苏姑娘。 她跟二哥关系这般好? 苏挽忍不住往苏元璟的脸上看去,又看了一眼尉迟雅,见她的眼神一直时不时的落在苏元璟的身上。 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尉迟雅心怡我二哥? 不会吧? 她不是跟平阳侯世子宋岚定下婚约了? 可她看向二哥的眼神里面分明就是有着浓浓的爱意啊。 苏元璟察觉 到了苏挽打量他们的眼神,面上端着一派清冷疏离。 这时尉迟雅说道:“彦山约了几位好友一起吃酒,子渊要不一起?” 彦山是宋岚的字。 他谢绝了尉迟雅的邀约:“不了,我们还有旁的事,就先告辞了。” 苏挽朝着尉迟雅行了一个礼就跟着苏元璟离开了。 尉迟雅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面上尽是一片冷意,不过,很快她便控制好了情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如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 马车内,苏挽坐在苏元璟的对面,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苏元璟无奈道:“晚晚想问什么?” “二哥哥,你跟那尉迟姑娘……”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弹了一下。 “唔!”苏挽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与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挽明知故问:“什么关系呀?” 苏元璟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苏挽便虚心的低下了头。 瞧着她这模样分明是误会了他跟尉迟雅,苏元璟咬牙道:“我与她总共都没见上几面,与我接触过最多的女子便是你,若真要论有关系,不应当是我们俩吗?” 苏挽:“……” 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还未等她回味过来,苏元璟的大掌便落在她的发间:“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仿佛会蛊惑人心般,苏挽几乎不受控制的点头:“嗯。” “乖。” 然后苏挽得到了一袋板栗。 苏挽:“……” 她突然想知道,为什么二哥身上会有这些玩意? 翌日午时,恒娘问斩。 苏挽早早的就定下了茶楼的雅间,下方熙熙攘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圆台最中间,跪着一个身穿囚衣的女子,她低着头,凌乱不堪的青丝掩去了三分面容。 苏挽知道,那人是鸳鸯。 而恒娘。 苏挽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虽然没有找到恒娘,但她知道,恒娘一定在里面。 离午时三刻还有一刻钟,苏挽起身离开了。 “小姐这就走了吗?” “嗯,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看见的人,留在那意义不大,反而……”她长叹了一声,终究不愿多说了,“走吧。” 回府后,苏挽待在闺阁中练了一个下午的字。 自鸳鸯替她赴了刑场后,恒娘便像是人间蒸发了般,销声匿迹。 苏挽也不急,恒娘迟早会来找她的。 转眼就到了镇国公府老太君的生辰,苏挽让府中绣娘做的衣服也在前一天赶至好了。 不过,中途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绣娘将衣服送过来时,遇到了苏瑶。 苏瑶瞧着新鲜,便想瞧个究竟。府上的人谁不知二小姐三小姐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不让,谁知不小心撞翻了一盅燕窝,滚烫的汤汁全部倒在了衣服上。 花了六天赶制而成的衣裳当场报废。 苏挽过去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苏瑶怒斥丫鬟的声音:“你这是怎么做的事?燕窝都端不好?这好好的一套衣裳就这么毁了,你真是……你让我怎么向三妹妹交代啊!” 丫鬟瑟瑟发抖 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二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向三小姐请罪!” “罢了,我陪你一块去吧,你是我的丫鬟,做错了事情,也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教好。” “这是怎么了?”苏挽缓缓的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狼狈的现场,假装不知情道:“天儿这般冷,都跪在地上作甚?快些起来罢,免得受了冻,落下病根,回头自己遭罪。” 没有一个人敢起,绣娘红着眼,将东西端到她的面前:“三小姐,您要的衣裳,我们已经赶制出来,可是,刚才二小姐……” “是我的错。”苏瑶打断绣娘的话,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刚才若不是我瞧着新鲜想看一看,春竹这个丫头也不至于手笨将燕窝打翻在了衣裳上。” 她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但眼中的得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我听说这是三妹妹准备在明日刘老太君的寿宴上穿的,这般好的衣裳,当真是可惜了。” 苏瑶的意思很明显,她就差明白着说,就是我弄坏了你的衣裳,我就是想让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我便痛快了。 苏挽的目光落在那套衣裳上,那燕窝是整个打翻在里面,即便绣娘已经第一时间去抢救了,但是衣裳还是被烫的起了皱,上面还有燕窝残留的污渍。 苏挽叹道:“是挺可惜的,不过,衣服固然贵重,却不如一双巧手来得珍贵。”她走到绣娘面前,拉过她的手,上面红肿一片,被烫的严重的,还起了一些水泡:“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二小姐刚也说了,是她的丫鬟春竹没端好将燕窝洒了,先去瞧瞧大夫吧,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可不能毁了。” 绣娘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至于这丫鬟……”苏挽想了想:“她是二姐姐的丫鬟,就由二姐姐处置吧,毕竟,”她对着苏瑶盈盈一笑:“这套衣裳我本意是要送给二姐姐的。” 苏瑶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你说什么?” “这套衣裳是送给二姐姐的呀,那日我瞧着二姐姐甚是喜欢,便打算做好了后,送给二姐姐的。” “这衣服当真是送我的?” “自是真的。” 苏瑶:“……” 那她岂不是…… 目光落在那套衣裳上,心里已经快呕出血来了,那套衣裳,她当真是喜欢的很呐! 结果却…… 啊啊啊啊啊! “春竹!” 苏瑶气的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的春竹面色更是苍白如雪:“二小姐……奴……奴婢……” 苏瑶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既然是送给我的,为何那绣娘死活不让我看?” 苏挽一脸无辜:“都说了是惊喜了,自然得藏着掖着咯。” “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见衣裳毁了才这般说。”故意说要将衣裳赠与她,让她心里膈应。 她才不会上她的当! 苏瑶想明白后,心里就舒服多了。 “二姐姐说什么呢,你知我素来不喜小女儿家粉嫩的颜色的,这套本来就是送你的。” 苏瑶:“……” 苏挽任何色系都有,却从未见过她穿粉色系。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第24章 修罗场 苏瑶本来想找苏挽的不痛快,结果闹了一个自己不快。 气的她回了闺阁发了一顿脾气,连晚饭都不吃了。 苏挽却是心情大好,苏瑶这个人啊,本性不坏,就是喜欢抢她的东西,现在她直接把东西给她,又是被她自己嫉妒心给弄坏了,这会不呕死才怪。 然后到了第二天,苏挽、苏若兰,甚至连苏夫人都换上了苏挽亲手设计的衣裳,就苏瑶没有。 苏挽设计的衣裳是往后几年盛行的,其款式新奇,又衬身形。 而苏瑶穿的虽然也漂亮,可跟她们站一块,自己就显得臃肿多了。 今日她还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番,原本还想让她们惊艳一下,这会看见她们两人,心中的虚荣感,优越感,全部都没了,尤其是,她竟然连苏夫人都比不过! 她往她们三个中间一站,便是那万花丛中的绿叶! 苏瑶气的呼吸不稳,当即便说自己不舒服,不去了。 还去什么去?去丢脸吗? 苏夫人关心了几句,见她脸色难看,关心了几句,便带着苏挽跟苏若兰出门了。 苏清河跟苏元璟二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马车备了两辆,苏瑶临时不去,苏夫人便单独一辆,苏挽跟苏若兰坐一辆。 苏若兰性子静,上了马车边端庄的坐着,腰杆挺直,目视前方,典型的大家闺秀。 相比她,苏挽就显得随意多了,还时不时的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甚至还能够看见前方零头的苏清河跟苏元璟的身影。 少年鲜衣怒马,惹得不少女子频抛眉眼。 苏挽心里颇为自豪,这都是她的哥哥。 目光环视了一圈,苏挽正要收回视线时,却突然一顿,复而又朝着刚才掠过一眼的方向望去。 恒娘就站在人群的后方,她穿着粗布麻衫,褪去了精致妆容,一张脸素面朝天,与花满楼的她,迥然不同,但苏挽却知道,那是恒娘。 两人遥遥相望,彼此会心一笑,随后恒娘隐进了人群,悄然离去。 镇国公府刘老太君已经八十岁高龄了,年轻时,虽为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随着镇国公征战沙场,名声赫赫,与苏家一南一北,愣是替大祁打下了一片江山。 只可惜,昔日与她一同作战的朋友,皆已不再。 刘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些为她祝寿的年轻人,欣然一笑。 以后大祁就要靠他们了。 刘老太君大寿,摄政王自然也来了。 年过半百的他,两鬓斑白,但威严却半分不减,双眸比雄鹰更甚,只一眼便人胆寒。 尉迟雅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刘老太君起身相迎。 “老太君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是你的寿宴,本王断不可喧宾夺主了,把礼物呈上来。” 摄政王送的是一枚又老又旧的印章。 老太君一看到那枚印章,眼睛就红了,她颤颤巍巍的接过来,像是看见久违的故人般,看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有劳摄政王费心了,原以为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它了。” 这枚印章,是她与先镇国公定情之物,一共有两枚,一枚刻着她的名字, 一枚刻着先镇国公的名字。 她的那枚已经随着先镇国公下葬了。 如今这枚已经找到,此生便已无憾了。 “太君喜欢便好。” 礼物送到摄政王便离开了,尉迟雅没走,她入了席,坐在老太君的身边陪她说着话。 老太君喜欢听戏,镇国公便在园子里面搭了一个戏台,这边一边吃着宴席,一边听着戏,倒也其乐融融。 那些年轻人便三四成群的在一块玩乐。 苏挽、苏若云也跟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找了一块地儿在一起说说笑笑。 姑娘们聊的无非便是一些胭脂、衣裳、头面之类的。 苏挽这一身衣裳很快便成了众位姑娘谈论的话题。 苏挽趁机为自己即将要开的店铺宣传了一番。 清平郡主是苏挽的好友,当即豪气道:“那我先预定一套,等你店铺开张,我要当你的第一位客人!” “这般好看的衣裳,我瞧着也甚至欢喜,那第二套就是我的了。” “我也要,我也要!” 清平郡主一带头,那些姑娘们都向苏挽定了一套。 苏挽没应,只是道:“等年后我的铺子开张了,我让人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再过来定可好?” “行,那我们等着。” 苏若兰陪着苏挽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三妹妹,我去母亲那了。”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看戏上,她此番过来,是有任务的。 她已经及笄,按理说,是该谈婚论嫁了。 可主母给她挑的人,都是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有的连官职都没有,还有几个空有才华的寒门子弟! 这都挑的什么人啊? 她虽未庶女,可也是出自堂堂大将军府啊。 不指望嫁给王侯将相,但一些三四品官家的儿郎还是嫁得的。 “大姐姐,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来了许多贵人,大姐姐可要当心些。” 不知道是不是苏若兰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三妹妹似乎看透了她一般,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多谢三妹妹提醒,我会小心的。” “那便祝大姐姐一路顺风了。” 苏若兰面露不解,她朝着苏挽看去,她已经扭头跟旁人说起话来了。 定是她想多了。 苏若兰起身朝着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苏挽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划过一抹冷意。 重活一世的她又怎会不知她这个大姐姐的心思。 苏挽并不准备去阻止她,别看她这个大姐姐性子温和,其实心眼比苏瑶还多。 她铁了心想要攀附权贵,她若拦着,指不定要如何仇恨她呢。 前世苏家出事,邱姨娘卷着银子就跑了,整天折腾个没完没了的梅姨娘却留了下来。 所以啊,人呐,不能光看表面。 清平郡主挽着她的胳膊:“我们也到处走走吧,刚好我有些话想问你。” “什么话?” 清平郡主瞄了一眼聊得热闹的小姐妹们,悄悄把苏挽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问:“前阵子我听说你娘准备给你大哥说亲?这事是真的假的?说的哪家姑娘?你大哥是什么态度?” 苏挽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道:“你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大哥啊?” 清平郡主:“……我就随便问问。” “哦~,当真只是随便问问啊。” 清平郡主被苏挽盯得不好意思,她目光闪烁道:“我们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他也算是我半个哥哥,我关心一下他的婚姻大事怎么了?你且告诉我,你娘是不是在给他说亲呀?” “是啊,前阵子媒婆都上门了,我娘挑了几个中意的,让大哥自己挑选。” “那他挑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画像是给我大哥送过去了。” 清平郡主绞着帕子,脸色都变了。 苏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清平郡主身后便是镇国公府,与苏家虽说是门当户对,可若两家真的结为姻亲了,只怕掌握大权的那位会睡不着了。 清平郡主这门单相思,恐是绵绵无绝期了。 苏挽犹记得,清平郡主前世嫁的是凤家公子,凤家是镇国公府的外戚,远在岑州。 “晚晚,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什么?” 清平郡主摇着苏挽的胳膊,撒娇道:“哎呀,晚晚,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 “看出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清平郡主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在她耳边轻语道:“其实,我一直都心悦清河哥哥。” 苏清河都开始议亲了,若是她再藏着掖着,指不定他就娶别人为妻了。 何况,家里人也准备给她说亲。 苏挽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清平郡主脸颊烫的很,她瞪了苏挽一眼:“我都告诉你了,你到底帮不帮啊。” “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不帮的话,那你岂不是要跟我翻脸,不把我当做姐妹了?” “我就知道晚晚你最好了!” “嗯哼,我只负责帮你叫我大哥过来,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知道知道,那地方就约在前面的花园,那地儿灯火通明的,就算被人瞧见了,也不误会什么。” “那行,我去找我大哥过来。” 苏清河知道长公主也来了宴席,便一直跟几个好友待在一块,苏挽问了几个人才得知他的位置。 在经过一处长廊时,前方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女音:“子渊,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绝情?” “子渊”二字让苏挽停下了脚步,她寻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挽侧头,瞬间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 她看见了谁? 宋岚! 尉迟雅的未婚夫宋岚!!! 而前方拐角处的女音是谁? 尉迟雅!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未婚妻与别的男人表明心意,被未婚夫抓个正着? 这简直就是大型的修罗场啊! 苏挽此刻当真是后悔来找她大哥了。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走,还是继续听下去? 苏挽只觉得眼皮跳的厉害,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朝着宋岚扯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宋岚愣了一下,也朝着她回了一个略有深意的表情。 第25章 我心悦你,你可知 苏挽一阵头皮发麻,只希望二哥哥能够争气点,别说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来啊! 暗自将手镯取下拿在手心,必要时,她可以将手镯扔下提醒一下才是。 拐角处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听了去。 尉迟雅拦着苏元璟,眼眸含水:“为什么?” 苏元璟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尉迟姑娘,这话说的是何意?苏某不懂。” “不懂?好,那我问你。”尉迟雅仰着头,质问道:“那日,我约你到十里画廊,你为何不来?” 苏元璟却是笑了:“我为何要来?” “你!”尉迟雅心中一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绝色男子,一滴泪潸然落下:“难道在你的心中,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苏元璟面容清冷:“不知苏某做错了什么,让尉迟姑娘产生这般误会?” “三年前,你游历归来,为何要对我笑?” 这话说的苏元璟莫名其妙,三年前的事情谁记得这么清楚? 可被她这么一提,当年的一幕也逐渐浮上心头。 三年前,他游历归来,苏挽拉着苏清河早早的就跑到了城门口等他。 那时的苏挽不过才十岁,天真好动,一见到他便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笑靥如花。 就在那时,苏元璟突然生出了一种,他是有人等归的,那如同浮萍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暖流溢满全身,情不自禁便露了笑颜。 而尉迟雅的马车刚好经过,她撩起车帘,正好将这一抹笑收入眼中,这一收便是一生。 “尉迟姑娘,那日我看的人,并非是你,是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尉迟雅身形一晃。 苏元璟转身便要离开,尉迟雅用最后的尊严拦住他:“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义?若是因为我跟宋岚定亲之故,我可以跟他解除婚约。” “尉迟姑娘,苏某瞧着你是喝醉了,神志不清了。”苏元璟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尉迟雅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为什么?苏元璟,你竟是如此绝情? 我都已经为了你,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了,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多年的暗恋一朝粉碎,尉迟雅泪如雨下。 她哭的伤心,苏挽却是如坐针毡,她忍不住往宋岚的方向瞄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已经阴沉的可怕,仿佛天边的密布的乌云般,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将至。 苏挽小心翼翼的挪到脚步,打算悄悄溜走,那头宋岚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姑娘。” “宋……宋公子。” “这件事我希望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可好?”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拒绝的威胁,让苏挽不得不点头:“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见。” 宋岚走了,那头的哭声也不知何时不见的。 发生了这一小段插曲,苏挽也忘记了要帮清平郡主搭线的事情了。 等她返回去找清平郡主时,她人已经不在那了。 询问一番后才得知,刘老太君旧疾复发,虽然御医及时抢救回来了,但身体 十分不乐观,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所有人都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镇国公府。 苏挽掀开帘子,看着那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不免长叹了一声:“谁复留君住,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 “三妹妹,生离死别,乃人之常情,你也别这般感伤了。” 苏挽懒洋洋的看了苏若兰一眼,见她满面春风的模样,显然已经勾搭上了某个权贵。 依照前世的轨迹来看,她应该是跟黎王搭上了。 看在大家还是姐妹的份上,苏挽决定再劝最后一次:“大姐,其实有的时候,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娘常同我说,宁做平民妻,不做贵门妾,自古以来,深宅大院便如同汪洋大海,你只是其中小小一浮萍,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你当真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孤注一掷吗?妾,不是那般好当的,不是每个主母都能如我母亲那般。” 苏若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她的三妹妹果然已经知道了。 “三妹妹,我与你不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你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尊贵,哪怕是再差也比我们好,三妹妹,我不愿意受苦,若他能许我锦衣玉食,便是为妾又如何?” 她娘不也同样为妾?可如今不也活的好好的? 苏若兰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求的不过就是荣华富贵罢了。 “荣华富贵,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若是大姐姐愿意,可同我一起做生意。” 苏若兰却笑了:“三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脑子愚笨,怕是不适合。”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苏挽总算是听明白了:“那妹妹便祝大姐姐旗开得胜,心想事成吧。” “那便借三妹妹吉言了。” 之后,姐妹二人便一路无话。 倒是下马车时,苏元璟伸手过来扶她时,苏挽提醒道:“二哥哥,小心宋岚。” 苏元璟眉梢微挑,苏挽已经提裙走进了苏府中。 等回到书房,苏元璟将暗中保护苏挽的隐卫叫了过来:“三小姐在镇国公府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听到了您跟尉迟姑娘的谈话。” 苏元璟:“……” “宋岚也在。” 苏元璟:“……” …… 苏若兰回了院子,想起马车上跟苏挽的话,心里有些不安。 她去找了邱姨娘,将此事告诉了她。 邱姨娘:“无凭无据的话,就算告诉苏夫人又能如何?” “可父亲素来不喜我们与王孙贵族走动,更别说谈婚论嫁了,娘,我跟黎王之事若是传到父亲的耳中,只怕……” “别怕,一切有娘在,这阵子你暂时不要往黎王跟前凑,待过两日娘去夫人那打探下她的口风再说。” “我都听娘的。” …… 恒娘找上苏挽是鸳鸯死去的第七日了。 鸳鸯犯的是死罪,死后没人敢去给她收尸,她的尸体被仍在了乱葬岗。 柳知士怕她还有同党,派人在乱葬岗盯了好几天,恒娘也耐心潜伏着,待那些人离开后,才敢去给鸳鸯收尸。 阔别几日未见,恒娘已经消瘦的不似人 形。 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也不为过。 苏挽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节哀。” 恒娘无声的笑了笑,她的眼中带着悲伤,但里面的泪水早已干涸了:“我应该早听你的话,跟你合作的,这样鸳鸯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死了。” 苏挽看着她的眼睛:“你这几天便是想通了这些?” 恒娘摇了摇头,她从怀中拿出了两张羊皮卷跟一块令牌:“这是你要的东西。” 苏挽:“这是什么?” “你一直相反设法接近我,难道不是为了他们而来?” 苏挽摇头:“还真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训练一批隐卫而已。” 这下轮到恒娘无语了,她盯了苏挽半响,才认命道:“你纠缠了我这么久,便是为了这个?” “对。” 恒娘:“……” 她一直以为,苏挽是为了她手中的东西接近她,没想到,却是这个。 当真让她哭笑不得。 “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的。” 苏挽伸手拿过来,打开羊皮卷,当即一脸震惊:“这是……藏宝图?还有蓉城山地图?” 这当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藏宝图先不说,就单单是这份蓉城山的地图,苏挽记得没错的话,蓉城山与淮山交界之处的这片峡谷,便是父亲跟大哥丧命之地。 苏挽又惊又喜,有了这份地图,她便可以提前做好部署,救出父亲跟大哥:“恒娘,谢谢你,这份地图对我真的很重要。” 她没想到,执意要救下的恒娘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是对于你救我的报答,另外我手中的一批隐卫也全部交给你,只要你拿着这块令牌他们便会让你为主。” 苏挽只要了蓉城山的地图,将藏宝图跟令牌还给她:“我有这份已经够了,而且,我需要你帮的忙可不是这个。” 恒娘没接,她深呼吸一口气:“多少人为了这份藏宝图,争个你死我活,甚至不惜杀妻灭子,可今日我将这份藏宝图送给你,你却弃之如敝履,当真是讽刺极了。” 当年柳知士便是为了这份藏宝图,杀了她的家人,她的姐姐,还有她那未出世的侄儿。 “我并非圣人,若是有一大堆金银财宝放在我面前,我也会心动,只是我这个人懒,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探险,这种还要挖掘的宝藏,于我来说,吸引力不大罢了。” 宝藏藏的地方定是凶险万分,重来一世的苏挽是最惜命了。 她笑了笑又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而且我相信我有这个本事可以挣回来。” 当然,她也不会嫌钱多。 “可有的人却未必这般想。”恒娘自嘲一笑:“这些东西我不会留在身边了,今日我送给了你,你若要,便收着,若是不要,扔了也可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收也不行了:“那我便多谢你的好意了。” “你要我训练的人在哪?” “跟我来。” 苏挽带着恒娘来到了她在郊外买下的宅院。 自从买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 虽然没有亲自过来,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苏挽汇报。 第26章 美貌妇人 推门而入,远远的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片朗读声。 异口同声,整齐划一。 苏挽甚是欣慰,总算没白养他们。 苏挽一出现,他们立马就停了下来,一个个眼神如炬的看着苏挽。 教书先生朝着苏挽拱手:“公子。” 苏挽也回了一个礼:“打扰先生了,这位是恒娘,是我请来教他们武功的师傅,你们两个可以自行商议教学的时间。”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竟让一个女子来教他们习武? 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敢质疑苏挽的话。 苏挽也没有介绍太多,能不能在这些人面前立下来,就要靠恒娘自己的本事了。 简单交代了两句,苏挽便离开了。 朱雀街最近开了一家点心铺,刚开几日生意便好的火爆。 这家点心铺做出来的点心,清香酥软,甜而不腻,唇齿留香,但凡吃过的人,无一不称好。 一大早,苏挽就让冬兰过来排队了,她从宅院回来,冬兰也刚好买到了点心。 “小姐,冬兰不负使命,终于买到了。”冬兰买的半分不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后,头发都快散了。 苏挽伸手将她的簪子扶正:“辛苦我家冬兰了,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赏你一两银子。” 冬兰喜笑颜开:“多谢小姐。” 见苏挽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盒点心,冬兰酸酸道:“小姐你对二少爷真好。” “那是我二哥,我能不对他好吗?更何况,他也帮了我不少,我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趁着点心还没凉,苏挽准备给苏元璟送过去,她记得他爱吃甜食,这些点心他应当会喜欢吧? “文泽。” 宋逸迎面朝着苏挽走了过来。 看见他,苏挽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她将点心往冬兰怀里一塞,搂着她的肩膀转身就要走。 宋逸箭步上前:“你跑什么?” 苏挽一脸哀怨道:“刚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半仙,说我今天有血光之灾,我方才一见你,就觉得眼皮跳的厉害。” 这句话苏挽说的半点不假,她确实遇到了一个半仙,对方拦着她要给她算命,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苏挽旁的没听懂,但是这血光之灾,倒是听了一个七七八八。 宋逸围着她绕了一圈:“啧,什么半仙?依我看分明是一个大神棍,你别被他忽悠了。” 他折扇一开,自诩端的一股风.流做派:“刚才在学堂让你逃课你不死活不逃,我还以为你打算改邪归正了呢,竟不知,你比我还溜得快。” 说着用折扇去挑她怀中的点心:“你这是准备给谁家小娘子买的呢?” 苏挽没好气的拍开他:“什么小娘子?我这是……给我三妹妹买的。”护犊子般把东西遮的严严实实的:“把你眼睛给我收一收没你的份!” “嗤,真小气。”宋逸用折扇拍了拍苏挽的肩膀:“正好你也溜出来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不去。” 苏挽转身要走,宋逸直接架住她:“走吧,刘嵩跟钟睿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哎哎哎……你放手,我自己走!” 遇到土匪一 样的三纨绔,苏挽没有办法,只能将点心塞给冬兰,嘱咐她务必将东西送到苏元璟的手中。 然后人就被宋逸带走了。 冬兰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被带走,还不能相救,急的不行,只能先去将点心送给二少爷再想办法帮小姐脱困。 …… 论纨绔子弟如何养成? 养蛐斗鸡下赌场,游手好闲最在行。 美人榻上千娇媚,醉生梦死又何妨? 这才是纨绔子弟应该有的生活,苏挽站在树下,生无可恋的看着那爬到高处掏鸟蛋的三个立志要当纨绔的贵公子。 请问,他们的一言一行哪里有半分纨绔的样子? 分明就是…… 隔壁大娘家欠收拾的小破孩! 刘嵩爬树爬的快,三下五除二,就捣了一窝鸟蛋,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马蜂窝,正摇摇欲坠。 刘嵩快速的从树上下来,得意的将自己掏到的鸟蛋给苏挽:“来,都给你,你就负责拿着,我继续去掏。” 苏挽伸手去接,就在这时,上方的马蜂窝突然掉了下来,好死不死的就掉在刘嵩的手上。 他的掌心还捧着刚掏的鸟蛋。 突然一个不明物体砸下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 一只马峰从里面飞了出来,然后一只,一只又一只…… 苏挽吓得花容失色:“马,马峰!” “啊!” 刘嵩被马峰蛰了一口,他尖叫一声,将马蜂窝丢了出去,宋逸被丢了一个正着。 里面的马峰全体出动,四人脸色大变,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跑,几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四名少年不要命的狂奔。 而在不远处,一辆马车正被几名黑衣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几名侍卫死死的护住身后的马车,他们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实力悬殊,根本护不住马车中的人。 “夫人,你快走!” 马车中坐在一个美貌妇人,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娃,危急关头,她将小女娃将身边的嬷嬷怀里一塞:“沁儿就交给你了。” “夫人,不可!” “你快走!” 美貌妇人抽出一把长剑,冲出了马车外面,抬手一剑,将一名想攀上马车的黑衣人斩杀。 身后杀气至,她腰一弯,转身便是一脚将那人踹下马车。 黑衣人人数占优势,她身边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美貌妇人跳下马车,将马缰斩断,把里面的人拉了出来丢到了马背上。 扬鞭一挥,马儿吃痛狂奔离去。 小女娃从嬷嬷的怀中探出头,挣扎的要下马:“娘亲!” 美貌妇人深深的看了离去的女儿一眼,将那些欲追上去的黑衣人拦下,很快便打做一团。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她身边的侍卫已经全部倒下,美貌妇人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她咬牙,奋力挥出一件,将一名黑衣人逼退。 对方招招凌厉,很快她便支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名少年带着一群马峰嗷嚎而至,直将那些黑衣人叮了个措手不及。 黑衣人瞬间傻眼了。 这是什么玩意? 原本充满血腥的战场,因为一群马峰的加入都抱着头 四处逃窜。 美貌妇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苏挽冲上去,一把拽住她:“快跑啊!愣着干嘛呢?” 他们几人可是毁了马峰的窝,这些马峰都疯了,恨不得跟他们同归于尽,谁管你漂亮不漂亮,反正是人就得叮! 美貌妇人:“……” 然后一群人便呜了嗷疯的朝着山下一路狂奔。 那些黑衣人见状也不得不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中途苏挽不幸摔倒,宋逸扑过去,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苏挽的头顶,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 苏挽只觉得眼前一黑,宋逸已经将两个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其余几人简直也纷纷照做。 好在冬天他们穿的厚,马峰又怕冷,见拿他们没办法,原路返回了。 几个人劫后余生,狼狈的坐在雪地中,看着彼此身上的大包,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嵩被盯得最惨,一张俊脸肿了一大半,模样滑稽的要死。 苏挽反应及时,用手护住了脸,她的手背上被蛰了几口。 宋逸跟钟睿也多少被盯了几口。 苏挽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递给宋逸:“谢谢。” “嗯。”宋逸将衣服穿好,那头刘嵩龇牙咧嘴道:“唉,好不容易掏了这么多鸟蛋,结果被一群蜜蜂给毁了。” “你的脸都成那样了,还惦记着你的鸟蛋!”苏挽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起身:“我们赶紧回去看大夫吧,不然回头肿的跟猪头似的,看你们怎么交代。” 刘嵩捂着脸,他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变成猪头了。 嘴唇都开始麻了。 然后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那名美貌妇人身上。 刘嵩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怎么被马峰一蛰,还蛰了一个美人出来?我要是再去被蛰一下,会不会又蹦出一个?” 钟睿一巴掌呼过去:“你是不是傻?刚才的黑衣人你没看见?” 刘嵩还真没看见,他逃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黑衣人? 瞪了钟睿一眼:“我这被叮的疼死了,你还打我?” 苏挽将身上的雪拍掉,这才看向刚才被她匆忙拉着的美貌妇人。 她看上去三十有余,身上穿着一套素色衣裳,简单的挽了一个妇人鬓,发间什么装饰都没有。 她面上带着笑,身上、脸上还有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但她的笑容却温和的如同冬日的暖阳。 她站起身来,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她朝着苏挽四人拱手道:“刚才多谢几位小兄弟舍命相救。” 钟睿跟刘嵩面面相觑,苏挽跟宋逸站起来回礼。 苏挽道:“夫人勿须如此客气,我们也没做什么,那些马峰完全是个意外。” “不论如何,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不知道几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苏挽大方的报上了苏文泽的名字。 其余三人犹豫了下,也纷纷自报姓名。 美貌妇人诧异了下,打量了四人几分后,便莞尔一笑:“只道是英雄出少年,你们几位倒真有当年你们父亲的风范。” 这会轮到他们诧异了,宋逸道:“夫人认识家父?” “认识。” 第27章 他要离开了 这时,刘嵩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钟睿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没事问这个干吗?知道越多,死的越快知道吗?” 吓得刘嵩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 苏挽一阵无语,这铁憨憨:“夫人莫要见怪,他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没关系。”美貌妇人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宋逸一眼就认出了最前方的人,不是他的兄长还能有谁? 当即给三个小伙伴使了一个眼神,“夫人既然没事的话,我们便先走了。” 不待美貌妇人开口,四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离开了。 “哎,你们……” 美貌妇人哭笑不得,这几个孩子。 宋岚已经带着人马赶至了眼前,他看着苏挽四人离去的方向眯了下眼睛。 宋岚翻身下马,跪在美貌妇人面前:“属下来迟,请摄政王妃责罚。” …… 四人溜走后,便各自分散离开了,苏挽找大夫要了些药,便偷偷溜回了院子,叮嘱冬兰,没事别来打扰她。 苏挽的手背上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当时被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感觉上来了,当真是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偏偏,她还得藏着掖着。 期间苏瑶过来找她也被冬兰给打发了。 苏挽躺在床上,手背传来阵阵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回想之前遇到的美貌妇人。 苏挽是认得她的,她是当今摄政王妃,小时候见过几次。 在苏挽的记忆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在人前露过面。 想起今日的凶险,若不是因为他们四个人的介入,只怕摄政王妃难逃一死。 前世并没有传出摄政王妃遇难的消息,只是从过了年关后,摄政王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起来,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好像跟黎王有关的世家都被抄了家。 难道那个时候摄政王妃其实已经遇难了? 苏挽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跟摄政王妃打好关系,以后摄政王若是想对付苏家时,会不会看在她的份上,留几分情? 但前提是,她要先弄清楚摄政王,对摄政王妃有几分情。 叩叩叩。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苏挽听了好一会儿才锁定了是窗户。 她披了件外衣,起身过去开窗。 打开窗,映入眼帘的便是她二哥那张俊美无疆的脸。 苏挽一愣:“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手给我。” “干嘛呀?”问归问,还是乖乖的将手递了过去。 苏元璟抿着唇,面色不悦的看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另外一只。 苏挽:“……” 她没动,另外一只手这会肿的像猪蹄一样。 苏元璟既是宠溺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手还想不想要了?” 苏挽弱弱道:“想。” “想就把手给我。” “……” 苏挽乖乖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苏元璟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往她的伤口一按,苏挽疼的叫出了声:“二哥哥,你就不能轻点吗?疼 死我了” “知道疼还胆子还这么大?跑去跟那几个纨绔掏鸟蛋,捣马蜂窝?苏挽,你可真行啊!” 苏挽表示自己很冤,真不是她怂恿去的,她也是受害者,是宋逸他们硬拉着她去的。 嘤~ “二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苏元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碰见宋逸了。” 原来是宋逸告诉他的啊,不是说好保密的吗? 宋逸这个小人。 “他说的也应该是……”四哥哥呀。 “今天我去学院了。”苏元璟不紧不慢的说道:“四弟一整个下午都跟我待在一块,那你说,另外一个四弟又是谁呢?” “……。” 是我。 苏元璟轻哼一声,声音冷了下去:“胡闹,以后离他们远点。” “是。” 这点不用说,苏挽都下定决心要远离他们,那个半仙算的没错,她今天果然有血光之灾。 苏元璟指责了她几句,见她耷拉着小脸,又看了一眼几乎可以跟猪蹄媲美的手,认命的从兜里拿出一瓶膏药,小心的替她上着药。 苏挽的伤已经擦过药了,但看着苏元璟黑沉沉的脸,便乖乖的让他擦药了。 伴随着一股清凉袭来,她感觉手背也没那么痛了。 苏元璟将膏药递给她:“一日三次,两日便可消肿。” 苏挽十分宝贝的把药收下了:“谢谢二哥哥,外面冷,二哥哥要不要进来?” 苏元璟眸光跳动了下,抬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喉结上下蠕动,嗓音低沉:“你确定要我进来?” 苏挽只是有事想找他商谈,另外外面冷,两个人站在窗户边也不太好,更何况他们是兄妹,只要没人看见,他进她的房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将窗户推开,侧身:“进来呀。” 苏元璟:“……”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不容置疑的是,内心是高兴的。 苏元璟示意苏挽往后退,待苏挽退开,他单手往窗沿上一撑,苏挽甚至还没看见他的动作,便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跟前。 苏挽将一个手炉塞进他的怀里:“二哥哥,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谁?”苏元璟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摄政王妃。” 苏挽将今日见到摄政王妃的事情,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你说那些杀手是什么人派的啊?” 苏元璟:“这个你不用管,也别私下派人去查,对你没好处。” “哦。” “你们无意中救了摄政王妃,但这次事情涉及甚广,摄政王想保住某些人,肯定会将这件事掩过去,摄政王妃是一个记恩的人,你们报上了名字,她心里肯定有数,日后若是她唤你到跟前,你不用拘着自己,平时如何,在她面前便如何,明白吗?” 苏挽点头:“我明白的。” 她也没打算讨什么好处,她要的是让摄政王妃记得她的好,以后苏家出事,她起码会惦记着自己。 但这个人物前世并没有出现,苏挽也拿捏不准她的喜好,现在有了苏元璟这一番话,她心里大致有数了。琇書蛧 “这阵子我有事要出远门,我让杨枭在暗处保护你,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苏挽依依不舍:“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会赶在年前回来,此行我一路向南,会路过不少地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挽摇头:“只要二哥哥平安归来便好,过年便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二哥哥,答应我,一定要在年前回来好不好?” 她的眼睛很漂亮,专注盯着人时,自带一股深情。 苏元璟的心一软,大掌落在她的发间:“好!” “杨枭你也带在身边吧,你要出远门,总归要人保护。” “我身边还有其他的隐卫,你爱到处折腾,把杨枭留在你身边我安心些。” 苏挽:“……” 她哪里到处折腾了? 这次的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我明天去送你?” “不用,等会我就走了。” “这么快啊……”苏挽一想到好一阵子不见他,心里就难受的紧,前世他是年后离开的,之后便是他的死讯传来。 今生他是年前,又答应了她年前回来,应当不会出事,毕竟离二哥哥出事还有两年。 若是过完年他还不回来,她便亲自去将他找回来。 她的哥哥一个都不能少! “那你把我送给你的面人带上,就把他们当做我们,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 “好,我会带上的。” 苏元璟坐了一会便离开了,苏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舍不得二哥哥。 此时的平阳侯府。 宋逸的事情平阳侯已经知道了,回来后,他直接请了家法,平阳侯夫人死死的护住儿子,嗷嚎大哭:“你若要打他,不如将我一并打死吧!” “娘,你快点让开啊!我皮厚,年轻,这鞭子我受的住!”宋逸努力的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的鞭子挡下。 宋岚在旁边看的有些不忍,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半句求情的话。 平阳侯还在用力的抽:“就是有你这么一个母亲护着他,才让他生出了这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事情的经过平阳侯已经从宋岚那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次是他们运气好救下了摄政王妃,可若是没救下来呢? 他们平阳侯还得惹一身腥! 这些年摄政王跟摄政王妃不合,也不是秘密,若是那些人是摄政王安排的,那他们岂不是坏了摄政王的大事吗? “真是慈母多败儿!”平阳侯用力的将鞭子扔在地上,看都未看那被抽的伤痕累累的母子俩,甩袖离开了。 宋逸忍住痛,第一时间查看平阳侯夫人的伤势:“娘,你怎么样?快去请大夫!” 平伯候夫人哭着摇头:“娘没事,娘没事,逸儿,是娘对不起你!” “娘,二弟,先回房间处理伤势吧。” 宋逸撑着身子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宋岚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二弟。” “多谢大哥。”宋逸站稳,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让丫鬟先把平阳侯夫人带下去。 “二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 宋逸嗤笑道:“那在大哥的眼里,什么叫做懂事呢?顺着父亲的意思,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吗?” 宋岚警告:“宋逸!那是你父亲!” 宋逸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第28章 攻略三哥进行时 宋逸挨了鞭子,钟睿在荣亲王府可就像是一颗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他一受伤,全家就像拱太皇上一样把他给供了起来。 荣亲王妃看着他头上的大包,心疼的直抹眼泪:“我滴个心肝啊,疼不疼啊?” 钟睿挤出几滴眼泪:“娘,疼,疼死了,如果娘愿意给我涨一些零碎钱的话,我这包可能会消得快一些。” 话一落,他爹的一巴掌就下来了:“给你出去败家,然后多涨几个包回来?” 荣亲王妃本来就心疼儿子的伤,结果荣亲王还突然来这么一下,当即便老鸡护小鸡般的跳了起来:“姓钟的,你竟然敢欺负我儿子,我打死你!” “夫人,是这臭小子该打,哎哟,夫人,我是你的丈夫,哎哟,哎哟……夫人饶命啊!” 之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 刘嵩倒是好多了,没挨打,只是被训了几句,就让他回去养伤了。 刘老太君躺在床上,精神萎靡:“摄政王妃回来了?” 镇国公夫人守在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是,嵩儿因为胡闹惹了马峰蛰了一身,却也无形中救了摄政王妃。” “这也许是我们刘家的一个契机,柔嘉。”刘老太君朝着镇国公夫人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镇国公夫人附耳过去,听闻老太君的话,脸色大变:“娘,不可!” “有何不可,横竖我也熬不过这个年了,还不如搏一搏护你们周全。” 镇国公夫人泪眼朦胧:“娘……”琇書網 “什么都别说了,柔嘉,镇国公府这些年如履薄冰,摄政王不动我们,不过也是念着我的面子上,我一走,他便没了顾忌,要想稳朝纲,第一个动的便是镇国公府。” 刘老太君拍了拍镇国公夫人的手,语重心长道:“守恒太正直了,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柔嘉,全府的命,都在你的手中了。” 镇国公夫人忍住眼泪:“柔嘉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好啊!”刘老太君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才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 苏挽受伤的事情,苏文泽第三天才知道,刘嵩他们几个带着苏挽出去玩,鸟窝没掏成,却被马峰叮了一脸的事情。 这三个人两天没来学院了,便前去探望,谁知竟从刘嵩嘴里听到了这么一个真相,气的他指着刘嵩的鼻子一顿臭骂,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苏挽正躺在软榻上看话本,苏文泽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刘嵩说,你被马峰给蛰了?严不严重?蛰哪了?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四哥,不严重,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刘嵩都伤成那样了,快让我瞧瞧。” 苏挽只能将手背露出来给他看,有苏元璟的药,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肿了。 但也把苏文泽给心疼坏了,他将一大堆的膏药往她怀里塞:“你先用这些擦着,如果没效果的话,我再去找大夫。” 苏挽哭笑不得:“二哥哥已经给了我药了,这几天我都是擦着他给我的药,喏,已经好的差 不多了。” “反正这些东西你拿着也没坏处。”苏文泽在她的旁边坐下:“你怎么跟刘嵩那几个混小子在一起了?” “我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就穿了男装,他们把我当成了你。” “以后再遇到你就别搭理他们,他们这三个人天天不务正业的,你别让他们给带坏了。” “恩恩,我知道了,以后看见他们我就远远的避开。” 自从受伤后,苏挽这几天没出去蹦跶了,安心在家里养伤,一方面主要是因为苏文泽盯得紧,另一方面她的手确实不好见人。 有杨枭在,苏挽就算家中坐也能对淀京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比如长公主的面首前些日子被皇后给遣散了,最近她又偷偷弄了一个面首回来。 这一折腾差点没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给折腾没了。 皇后派了专用御医过来,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保住了,究竟伤了身子,且胎儿已成形,若是强行打掉,轻则终身不育,重则一尸两命。 摄政王妃回府后,侧妃李氏得罪了摄政王,被罚禁足。 那李氏苏挽也厌恶的很,前世她没少折腾她。 李氏自诩是淀京第一美人,可自从见了苏挽后,便处处刁难,碰见她,至少得跪上一个时辰。 大冬天的,往雪地里跪上一个时辰,苏挽的双腿都差点废了,虽然保住了,可也落下了病根,一遇到下雨天,便疼的厉害。 严重的,便是路都走不得了。 苏挽仔细算了算,前世欠下她债的人还真是多。 侧妃李氏苏挽不敢动,她在摄政王面前十分得宠,但是…… 她记得李氏有一个侄子,在御前当差。 好像是御前三品带刀侍卫来着。 苏挽坐在软榻上,一面吃着苏元璟让人送来的干果,一面琢磨着怎么为前世的自己讨一份债。 似乎可以来一遭栽赃嫁祸? 苏挽眼前一亮,干果也不吃了,叫了冬兰进来:“我现在想要休息,你在外面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冬兰一走,苏挽便将杨枭唤出来了。 杨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房中,一声黑衣,身姿挺拔。 苏挽围着他转了一圈:“你的箭术如何?” “尚可。” 尚可那便是不错咯? 苏挽想了想,道:“这样,今晚子时三刻,你到练武场等我。” 杨枭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了黑暗中,苏挽瞧着他神出鬼没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你一般都躲哪?” 杨枭半天都没回应,就在苏挽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时,他硬邦邦的吐出了两个字:“屋顶。” 苏挽:“……你不冷吗?” 这次杨枭没有回应了。 待到子时三刻,苏挽偷偷的溜了出去。 她还未走进练武场,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虎虎生风的拳风。 苏挽以为是杨枭,待走进后却发现竟然是她的三哥苏云扬。 他的拳法迅速凌厉,令人眼花缭乱,但他的动作却如同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琇書蛧 他飞身一脚,掀起一道罡风,平稳落地,一个助跑将一支长枪踢飞,纵身一跃,接过长枪,往前一刺,气势如虹。 饶是苏挽 不懂武也被他的气势所威慑住。 她没想到素来寡言的三哥哥,武功竟然这般高强。 苏云扬沉迷练武之中,并没有发现苏挽的存在,他将所有的兵器都耍了一遍,最后举起长弓,随意一箭便贯穿靶心,苏挽忍不住鼓起了掌。琇書蛧 “谁!” 苏云扬眉眼划过一抹厉色,他搭弓上箭,将箭头对准了苏挽。 苏挽从暗处走出:“三哥,是我。” 苏云扬收起箭,眉头皱的厉害:“你来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听到里面有声音便过来瞧瞧,竟不知三哥也在这里。”苏挽走到他的面前,一脸惊叹道:“没想到三哥你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目光又看向了远处的靶心:“箭术也好厉害。” 苏云扬:“……” “三哥哥,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苏云扬没搭理她,将弓箭放回原位便要离开。 苏挽刚见识了他的箭术又岂会这么容易放他走? 当即便缠了上去:“三哥,你就教教我好不好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要是嫌少的话,三件也行,或者你需要什么,可以作为交换。”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别缠着我了。” “那不行,除非你答应教我箭术。” 苏云扬:“……” 最后苏云扬受不了苏挽的死缠烂打,直接用轻功逃走了。 “……”苏挽鼓着腮帮,至于吗?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自那日晚上见到了苏云扬的箭术后,苏挽便铁了心要缠着他教她射箭。 在找他之前,苏挽还特意做了一番功课。 她听完冬兰打听回来的消息,嘴角泛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冬兰,三少爷回来了没?” “刚回来。” “鸡汤可熬好了?” “熬好了。” “端过来,我要亲自给三哥送过去。” 苏云扬从学院回来便雷打不动的在书房念书,才看了几页,下人过来说,苏挽来了。 “三妹有说何事?” “未说。” 苏云扬大概也猜到了她来的目的,本不想见,可又被缠的烦,想了想,说道:“带她过来。” “是。” 苏云扬在苏家排行第三,生母梅姨娘,性子沉稳内敛,为人寡言,除了长相与她有些相像以外,性格与她迥然不同。 在学院他亦是经常一人独来独往,便是跟弟弟苏文泽每日在学院一年到头也说不到五句话以上。 苏挽走进来,入眼的便是坐的端端正正、不苟言笑的苏云扬。 他的脸上端的是一派正气,严肃的表情让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苏挽以前也挺害怕这个三哥的,可她真正了解他之后,才发现,他不是冷漠,而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梅姨娘对他期望过高,一直想让他考个文状元,他知道自己无法达到她的要求,便选择了沉默,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么一个寡言的性子。 苏挽却是明白,三哥从小到大便是以父亲为豪,此生便想做一个如同父亲一样的大将军,因为梅姨娘不喜他习武,他便将自己的喜好都藏了起来。 但心中却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如同父亲一样,征战沙场。 第29章 合作愉快 “三哥。” “什么事。”声音冷冷淡淡的,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苏挽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殷勤道:“你每天又是去学院,又是练功的,费脑又费力的,我给你熬了些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苏云扬不为所动:“有话直说,不必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苏挽放下鸡汤:“我想让你教我骑射。” “为何找我?你想学,可以找府中其他人。” 大将军内最不缺的便是武功高强的人。 “因为三哥的骑射很厉害。” 苏云扬面色紧绷:“你找错人了。” 苏挽笑吟吟道:“我知道三哥武功厉害,箭术更是很厉害,还知道梅姨娘不喜你练武,你为了不惹她生气,便在每天晚上偷偷苦练武功,二哥哥也不希望自己偷偷练武的事情被梅姨娘发现吧?”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教她,她就去告诉梅姨娘。 苏云扬:“……” 这件事他一直都是在半夜趁着大家都睡着后,一个人爬起来悄悄练的。 梅姨娘不想让他习武,是因为不想让他战死沙场。 所有的一切,他都是暗中进行的。 他没有师父教,只能在闲暇之际借着苏家三公子的名义跑到军营里面偷看。 然后记下他们的招式,回家偷偷练习。 后来父亲无意间发现了,他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耐心的指导他。 这一练,便是十几年。 苏云扬捏紧了拳头,最终做出妥协:“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要替我保密。” “没问题,那三哥,我们合作愉快呀。” 苏云扬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三妹妹,他一点都不愉快。 一点也不。 “那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呀?” “明晚。” “那行,明晚我在练武场等你。” 苏云扬抿着唇,僵硬了点了点头。 翌日深夜,苏挽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就去了练武场。 苏云扬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她站在灯火通明的地方,格外显目。 见到他过来,苏挽笑吟吟的朝着他挥手:“三哥哥。” 苏云扬:“……” 他无视苏挽的热情,沉默的从她的面前走过:“你想先学骑马还是射箭?” “射箭吧。” 苏云扬道:“射箭强调的是稳跟力量。”他上下打量了苏挽一眼,嫌弃道:“你的体力太弱,手臂更是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先围着练武场跑几圈,跑不动了再过来找我。” 苏挽:“……” 她找了这么一个师父教她射箭是对还是错? 苏挽只能认命去跑。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苏挽就瘫坐在地上,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苏云扬已经舞了一套枪法,他手持长枪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学箭术很辛苦,你确定你还要学?” “要!” “那便起来,去边上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 几个时辰下来,苏挽体力严重透支,当天便浑身酸疼,床都差点下不了。 苏夫人还以为苏挽病了,忙让人请了大夫。 诊治一番后,却是劳累过度,多加休息便好。 待大夫走后,苏夫人看着女儿憔悴的脸,心疼道:“怎得 累成这般?要不铺子你就先别开了?” 苏挽不敢说她这是因为练武所致:“娘,我没事的,铺子的事情女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年关一过便可开张了,只是最近劳累了些,我多休息休息便好了,女儿没那么娇弱的。” 她就是被苏云扬训练过度引起的,平时她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经过这般超出负荷的训练? “你心里有分寸便好,家里也不缺那份钱,你也别紧累着自己。” 苏夫人陪了她一会,才离开。 苏挽没想到练箭会这么难,她倒在床上,哀吟道:“冬兰,快过来帮我捏一捏。” 苏挽生病的事情也传到了苏云扬的耳中。 “怎么病了?” 素来冷漠的三少爷竟然开始关心起三小姐来了?下人很是震惊,但还是如实道:“好像是操劳过度,大夫过来看过了,只需多休息便可。” 苏云扬绷着一张脸出门了,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中还带了几包药,直奔苏挽的院子。 就连亲妹妹苏瑶唤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 苏瑶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苏挽的院子,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她在外面转了几圈,看着那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它们了。 她伸手指着门匾上的字,问:“这几个字念什么?” “沁香苑啊。” 没错啊,是三妹妹的院子啊,那三哥跑来这里做什么? 苏瑶眼珠子一转:“春竹,我们进去。” 苏挽没想到苏云扬会亲自过来看望自己,尤其是他还带了一些化瘀的药过来给她,并且一本正经道:“刚开始练免不了会有些不适应,只要坚持一阵子,便可好转,这些药我当初用的挺好,可以缓解酸痛。” 苏挽伸手接过:“多谢三哥。” “嗯。” 他看了苏挽一眼见她抬手都一脸痛苦,想了想,道:“今天晚上不必去训练了,你这样也练不了什么。” 他没想过她的体力这么差。 昨天的训练量他已经减了很多了。 苏挽:“……好吧。” 苏云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沉默了下来。 于是苏瑶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两相对无言的画面。 当真诡异的很。 她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听说三妹妹病了,便过来瞧瞧,没想到三哥也在。” 苏云扬僵硬的点了下头,想着东西已经交给她了便起身道:“我走了。” 苏瑶不敢置信道:“我刚来,你便要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不待见自己?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走还在这里干吗?”苏云扬阔步离开了。 苏瑶:“……” 所以,他们说什么了? 她转身眼神不善的盯着苏挽:“你跟我三哥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啊,三哥只是给我送些药过来而已。” “他为什么要给你送药?”苏瑶不舒服了,她跟苏云扬怎么也算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这些年她病了多少次,都未见他关心过一句。 如今苏挽只不过是小病一场,他就巴巴的跑过来送药了。 到底 谁才是他的同胞妹妹? 苏瑶怒视着她:“你是不是对我三哥使了什么诡计?”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与三哥哥是兄妹,我这个当妹妹的病了,他身为兄长过来关心我,怎么就是我使诡计了呢?”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随你,爱信不信。”苏挽懒得跟她逞口舌,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累了,冬兰送二小姐出去。” “不用送,我自己走!” 苏瑶气呼呼的走出沁香苑:“去打听一下,苏挽对我三哥做了什么。” 很快丫鬟就打听回来了:“前些天,三小姐熬了一份鸡汤送去了三少爷的院子,她跟三少爷在书房里面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然后过了两天三小姐就病了,三少爷得知后,特意出去买了药回来。” 苏瑶都快把手帕给绞烂了:“苏挽找我三哥说什么了?” “这奴婢没打听到,三少爷不习惯旁人伺候。” “想办法去找冬兰探探口风,我一定要知道苏挽找我三哥到底想做什么!” “是。” 苏瑶越想越气,苏挽都有三个哥哥宠她了,她就这么一个,还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她都要过来争? 更让她气的是,她这块冰木头哥哥似乎还真的开始对苏挽关心了起来! 明知道她跟苏挽之间的关系,他还同她走得这般近,置她这个同胞妹妹于何地? “春竹,把我珍藏的人参拿去炖了。” 一份鸡汤算什么?她的可是人参鸡汤!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苏挽每天晚上跟着苏云扬训练,体力增长了不少,但是苏云扬却始终没让她彭弓箭。 苏挽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目光越过在一旁练拳的苏云扬,落在不远处的弓箭上。 犹豫了片刻,她起身朝着那把弓走去。 弓箭遍体通黑,没有任何的装饰品,上面刻着凹凸不平的纹路,模样复杂,苏挽认不出那是什么花纹。 正要伸手去拿时,苏云扬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你的臂力不够,这把弓箭你拿不动的。” 苏挽不信,这弓看上去也不重的样子,谁知她还真的拿不动。 苏云扬抬手,轻松将弓箭拿在手里:“这是玄铁所制,就算你再练个十年也未必拿的动。” 他拿着弓箭,步履轻快的走开了。 苏挽:“……” 她追上去问:“三哥,我什么时候开始练箭?” 苏云扬拿了一块布擦拭着弓箭,闻言,抬眸,指着不远处的铁球:“你什么时候能把那铁球单手拎起来,什么时候练箭。” 苏挽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颗铁球足足有她的头这么大,双手抱还行,单手拎? 苏挽欲哭无泪:“就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有。” “什么?” “每天一百个俯卧撑。” 苏挽:“……” 啊!三哥哥太凶残了! 苏瑶每天都让人熬一份鸡汤送去给苏云扬,却依旧得不到他半分青睐,反而苏挽那个贱人跟他来往频繁。 苏瑶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让人早晚都盯着,谁知这一盯,还真的盯到了。 第30章 万箭穿心 苏瑶躲在暗处,看着练武场言笑晏晏的两人,嫉妒的五官都扭曲了。 但随后,又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等着,我不会让你们高兴的太久的! 苏瑶转身隐入了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头苏挽又被苏云扬压着开始训练。 苏臻身为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回朝后也没闲着,除了上朝下朝,便是在军营里面待着了。 今天他回来的晚,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苏瑶站在门口。 苏臻脚步一顿:“这般晚了,你怎得站在这里?” 苏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女儿在等爹爹回来。” “府中发生何事了?” “没有没有。”苏瑶将食盒举到他的面前,体贴道:“女儿只是瞧着父亲每日这般辛苦,女儿却什么都不能帮父亲,便想着让厨房准备些热食,让父亲回来便能吃上一口热饭。” “你有心了。”苏臻从她手中接过食盒:“以后不用亲自送过来,你母亲每天都给我留了饭。天色已晚,你也早些睡。” “是,父亲。” 苏瑶本想着跟他一块吃,可一瞧着他严肃的脸,瞬间打退堂鼓了。 话都没跟父亲说几句,那她要怎么向父亲透露三妹妹跟三哥哥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跑到练武场的事情? 苏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苏臻瞧着她的表情,又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对身后的管家问道:“最近三小姐在做什么?” 知女莫若父,苏瑶跟苏挽不合,他一直都很清楚。 能让苏瑶花费如此心机的,不是苏挽还能是谁? 管家道:“是因为三少爷。” 王府中处处都是眼睛,里面的一切自然也逃不过管家的眼睛,他将最近苏挽跟苏云扬偷偷在练武场练武的事情如实交代。 苏臻神色不明,却对女儿缠着苏云扬习武一事颇为疑惑。 “他们现在可还在?” 管家看了眼天色:“应当在的。” 苏臻将食盒给了管家,便大步的朝着练武场而去。 苏挽这会罢工了,她只是想来学一学骑射,箭没摸上,马没骑上,练了一个七八天,除了累成狗,手心磨了一层茧,瘦了几斤,什么都没学会。 “三哥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讨厌我?”苏挽一屁股坐在地上,泪眼朦胧:“所以故意这样折磨我?” 苏云扬见她一哭也慌了神,他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就蹦出两个字:“别哭。” 他真的没有特意刁难她,当初他刚习武时,便是这般练的。 他只是按照他学习的法子一步一步交给她而已。 苏云扬丝毫没有意识到,苏挽想学的只是骑术跟箭术。 苏挽是真的委屈了,尤其是苏元璟走了这几天,音信全无,这一哭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苏云扬:“……”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哭。 苏臻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脸色一沉,疾步而来:“这是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兄妹二人吓了一跳,苏挽也不哭了,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爹……” 苏云扬倒是比她镇定多了,讲道理,苏挽就没见过他慌 张的时候。 “怎么了?你三哥欺负你了?” “唔……”苏挽瞥了苏云扬一眼,他低着头,似乎默认了。琇書蛧 苏挽不想让苏臻责怪他,主动解释一切:“没有,是我缠着三哥哥教我骑射的,然后又吃不了苦……”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 苏臻听了半响,才大致明白事情的经过。 自己这个三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怎能不知? 他的武功都是从军营中带出来的,所承受的训练也是由军中而来,哪是娇气的女儿家能承受的? 安慰了女儿几句,就把苏云扬叫到一边了。 “晚晚又不是军营中的糙汉子,你怎能用你那套来训练她?”性子这么冰冷,以后要娶媳妇可怎么办啊? 苏臻真是操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苏云扬面露不解:“那要如何练?” 苏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女儿家娇弱,就好比园中的花一样,经不起摧残……” 苏云扬越听越不对劲,他反驳:“她是来习武的。” “那也要因材施教啊,你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术便好了,她又不是军营中的糙汉子,你拿军营里面的那一套放在她身上,谁受得住?” 苏臻同他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口水都说干了,见儿子表情沉重的点头,他心里也宽慰多了,不枉与他说了这般多。 “今日之事,我会替你保密,但总归不是长久之法。” 苏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负手离开了。 苏云扬岂会不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但是梅姨娘那边…… 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终究还是迈不开那一步。 遥远的南方,阴雨绵绵,码头上,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负手而立,旁边,有人为他撑着伞。 天色昏暗,男人一袭黑衣,气质清冷,即便身处黑暗中,那强大的气场也无法让人忽视。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来,有人被带了下来。 对方一看见站在码头上的男人,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苏家小儿,我没想到你竟然也做了摄政王的狗腿子!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苏元璟脸上挂着浅笑,长身玉立,翩若君子:“侯爷这是什么话?临近年关,摄政王心中惦记着你,特让小侄赶来邀请侯爷一家入淀京过年而已。” “邀请?”定北侯冷冷一笑,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家属,笑容更加讽刺了:“就是这般请的?倒真叫本侯受宠若惊啊!” 苏元璟不为所动做出邀请的手势:“侯爷请吧。” 一群人上了船。 苏元璟回了房间,净了手,坐在窗边写奏折,写到一半时,目光落在那支与苏挽有七八分相似的面人上,清冷的眸中溢出了点点柔光。 “最近她如何了?” 站在一旁磨墨的顾简动作一顿,思考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 “三小姐最近一直在跟三少爷习武,没怎么出门。” “习武?”苏元璟想起苏云扬的性子,眉头一皱:“她受的住?” “习了几天便受不住了,前天还哭了一顿,三少爷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训练方法有问题,这几天对她松懈了不少。” “倒也像她的性子,总归受不得任何委屈的。”苏元璟几乎可以想象的出苏挽委屈哭泣的模样。 这才出门几日,他便情不自禁的开始惦记她了。 顾简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啊,他家主子这神色分明是动了春心。 当即脸色一变:“殿下,你该不会看上苏家三小姐了吧?” 苏元璟没否认。 前世,他便对她动了心,只是那时他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前途未明,他什么都不能给她,只能疏远她。 今生,他不会再避着了。 他们两个是注定的天生一对。 “殿下,你想娶三小姐怕是不妥……”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苏元璟那淬了冰的眸子就扫了过来:“顾简,你逾矩了,出去。” 顾简脸色苍白的退下去了。 苏元璟看着手里的面人,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骄阳当空,黄沙漫天,十里黄沙上,刀光剑影。 鲜血很快染红了这片土地。 苏元璟被一群隐卫死死的护在其中,周围,是一排排身穿盔甲的铁骑。 以宋岚为首,足足有上千铁骑。 他骑在马上,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睨视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般,脸上尽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苏元璟,意外吗?” 苏元璟低笑出声,他腰杆挺直,虽狼狈,气势却半分未减:“意外?宋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画面一转,便是苏元璟万箭穿心的画面。 苏挽猛地惊醒,她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看着房间里面的一切,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闭上眼睛,脑海呈现的画面便是最后苏元璟死去的模样。 前世,二哥便是在去支援父亲跟大哥的路上身亡的。 结合刚才的梦境,不难猜出,那便是前世苏元璟的结局。 她没想到杀了她二哥的人,竟然是宋岚。 宋岚! 苏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个名字,难怪重生后,她看见宋岚便有几分不喜。 原来就是他杀死了他的二哥哥。 很好,苏挽的复仇名单中,又多加了一个人。 因为做了一个关于苏元璟的噩梦,苏挽整宿都没睡好,还有三天便要过年了,苏元璟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 苏挽心中甚是不满,也不知给她写封信过来报个平安,这一走便是音信全无。 正好,苏夫人今日去龙泉寺拜佛。 前阵子苏夫人问她时,她在忙,便拒绝了。 苏挽匆忙赶过去时,马车正要出发。 她跑向后面的一辆马车,一掀开车帘,苏瑶也在里面。 两个人自然是相看两厌。 彼此瞪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一愣,又是一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苏挽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能不能别学我说话?” “分明是你在学我说话!苏挽,这是我的马车,我不准你坐!” “闭嘴,我不想同你说话!”苏挽昨晚没睡好,这会脑袋涨疼的厉害,被苏瑶这个大嗓门一震,便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第31章 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瑶被吼的一愣,当下便恼羞成怒的要发作,苏挽一个厉眼就扫了过来:“没事别招惹我,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她的眼神过于凶悍,一时之间,苏瑶竟然生了几分惧意。 然后,便乖乖的,待着不动了,更是神色复杂的偷看了苏瑶一路。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龙泉寺上脚停下。 求佛讲究要心诚,上山的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 苏挽在马车上小憩了下,精神好了很多,她扶着苏夫人,苏瑶脸色难看的站在梅姨娘的身边,狠狠刮了她一眼。 苏挽直接无视。 一行人准备上山,又一辆马车停下,清平郡主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朝着车帘伸出手。琇書蛧 车帘掀开,露出的是刘老太君的面容。 又是一辆马车停下。 从上面下来的竟是摄政王妃。 苏挽不禁有些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多大人物一起来拜佛? 苏夫人协同梅姨娘、苏挽、苏瑶上前行礼。 摄政王妃性子温和,平易近人的将苏夫人扶了起来:“苏夫人不用如此多礼,今日我不过是一个前来拜佛的普通人罢了,唤我陆夫人便好了。” 摄政王姓尉迟,她却让人唤她的娘家姓,这意思显然是半分都不想跟摄政王搭上关系。 小辈们或许不懂,但是与之同辈以上的却是心知肚明的。 随后苏夫人与摄政王府一同搀着老太君往上山走去。 苏挽做了梦,心情不佳,就连活泼好动的清平郡主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整个人怏怏的同苏挽并列行走。 一直到了龙泉寺两人也没交谈几句。 老太君是来还愿的,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亲自上龙泉寺将她与丈夫成亲前,在老槐树下埋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摄政王妃与几位夫人全程陪同。 姑娘们则是各自散开求签的求签,许愿的许愿。 苏挽去求了几道平安符,刚走出来,清平郡主就在外面等着她。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情绪不佳,眼睑下还泛着青色。 苏挽知道她这是因为老太君的原因。 前世,她是正月初三去的。 也没多少日子了。 “走吧。” 苏挽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亭子。 刚坐下,清平郡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猛地扑进了苏挽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挽只能抱着她,任何她发泄。 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清平郡主才慢慢止住哭声:“对不起,我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没关系,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想怎么哭便怎么哭。”苏挽将手帕递给她:“还要哭吗?” 清平郡主摇头:“不想哭了。” 老太君不喜悲伤,在家中大家都是强颜欢笑,努力憋着,等夜深人静时,自己躲在被子里面偷偷的哭。 今天一见到苏挽,她便控制不住了。 她盯着通红的双眼:“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苏挽笑着点头:“是啊,丑的很,多看你两眼怕是等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清平郡主瞪她,故意将肿的像核桃的眼睛往她面前凑:“那你便多看两眼,我非要恶心你到吐不 成!” “哎呀呀!我要吐了,真要吐了!” “那你还不快些吐,我要你吐个昏天暗地的才好!” “好黑心的娘子!” “哼哼,叫你嫌弃我?”清平郡主伸手去挠她。 苏挽一边躲一边求饶:“不敢了不敢了,饶是小娘子丑成癞蛤蟆,我也不敢嫌弃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清平郡主的心情也好多了。 清平郡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道:“大夫说,祖母活不长了,最多挨到年关,她不喜欢我们哭,所以在她的面前我们都假装很开心。祖母还说,她死后我们不用为她守孝,可是……” 她转过头,莞尔一笑:“我想守。” 但是,苏清河呢? “你说,清河哥哥喜欢我吗?” 苏挽目光闪烁,这个问题她不好答。 前世她大哥临死都未娶妻,她却已经遵从老太君的遗愿嫁人了。 但前世跟今生已经有很多东西改变了。 就比如,前世从未出现的摄政王妃。 也许,大哥心里是喜欢清平郡主的也不一定呢? “我不知道。” 清平郡主无声的笑了笑,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了。 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想搏一搏:“上次让你帮我,结果……”她顿了下,表情落寞:“再帮我约一次吧,时间就定在上元节,我想亲口听到他的答案。” “好。” 苏挽答应了。 清平郡主微微一笑,她没告诉苏挽,老太君已经给她定了一门婚事。 她没同意,可家人似乎并不想征求她的意见。 不管愿不愿意,这门亲都定下来了。 待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时,便是她出嫁之日。 清平郡主不知道为何要将她嫁的这般仓促,但总觉得最近家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似乎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搅得她心神不宁的。 求了佛,许了愿,听了经,在寺庙用了一顿午饭后,一行人就一同下山了。 马车在山脚下等着,苏挽正要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摄政王妃身边的丫鬟却突然过来说:“苏三小姐,我们家王妃有请。” 苏挽面露疑惑,这一路摄政王妃都未同她说过话,怎得突然就叫她去她的马车呢? 苏挽只能过去。 上了马车,苏挽正要行礼,便挺摄政王妃道:“在外面就不兴那套了礼节了,坐吧。” “是。” 摄政王妃这些年一直在庵堂清修,许是不为红尘俗世烦扰,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祥和。 她笑容温柔,声音轻柔,轻而易举的便将苏挽心头的紧张感给拂去了。 “过来,坐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苏挽坐在她的左手边,摄政王妃拉住她的手,亲昵道:“听说你有一个双生哥哥。” “对,那是我四哥哥。” 摄政王妃打量着苏挽的脸,眼前的脸与那日所见之人重叠,让人难辨真假:“你们兄妹两个应该长得很像吧?” 苏挽点头:“有八九成像吧,小时候经常有人分不清我哥跟我。” 摄政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笑眯眯的说道:“那天的人是你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苏挽却是听明白了 。 她吃惊的看着摄政王妃,在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下,忐忑不安的承认了:“是我,但是我是有原因的,并非故意隐瞒王妃娘娘的。” “别紧张,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是不与你计较,真要计较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苏挽羞愧的低下头:“当日其实是我们贪玩,捣了马蜂窝,纯属巧合。” 若是旁的人,只怕是巴不得想把这救命恩人的帽子给扣实了。 她却推得远远的。 倒是难得。 “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机缘巧合也罢,你们救了我是事实。”摄政王妃将手镯取下来戴给苏挽戴上。 那玉晶莹通透,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 苏挽忙道:“王妃,这个太贵重了。” “不贵重,比起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一点小小心意罢了,你收着便是,别推拒,不然我生气了。” 苏挽拒绝不了,只能收下了:“那苏挽便谢过王妃娘娘了。” “真漂亮,与你的肤色很相配。”摄政王妃正欣赏着小姑娘手腕的玉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往前一倾,幸得苏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车沿,又及时拉了摄政王妃一把,两人才免于一难。 摄政王妃坐稳,扶了扶簪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挽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最后一个救字还没发出来。 外面便就响起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苏挽脸色一变,刚要掀开车帘往外瞧,摄政王妃突然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冲出了马车。 与此同时,四根铁链从天而降,锋利的弯钩直接将马车撕的四分五裂。 若是慢一点,怕是她们两个都要交代在那。 “会使剑吗?” 苏挽摇头,虽说最近跟着三哥苏云扬在习武,但练的都是基本功,拳脚功夫勉勉强强,武器她是完全没碰过的。 但是下一秒,摄政王妃以雷霆的手段折了黑人的手臂,将他的剑夺了过来塞进了苏挽的手中:“保护好自己。”然后拎着她的衣领,几个飞跃便将她扔给了苏府的侍卫。 目前为止,也就苏府这边占上风。 刘老太君那边情况有些不妙,他们出门也没带多少护卫,根本应接不暇,眼见老太君脸色都白了,摄政王妃足尖一点,踩着侍卫的肩膀,稳稳的落在了老太君的面前,一剑刺穿了欲杀老太君的黑衣人的心脏。 “多谢王妃。” 黑衣人数量多,摄政王妃以为经过上次的行刺,对方定不会轻举妄动了,此次来拜佛也没带多少侍卫。 他们的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刘老太君:“这到底是什么人?” 摄政王妃目光凌厉:“也许是冲着我来了的。”歉意一笑:“连累老太君了。” 老太君摇摇头,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了。 “你们保护好老太君!” 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简直没完没了是吧? 摄政王妃发了怒,将腰间的信号弹取了下来扔给清平:“放信号弹!” 剑下不再留情,硬生生靠着一己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 清平郡主也没有任何迟疑,拉开了信号弹,一枚红色的烟雾,直奔云霄。 第32章 鞭抽李氏 镇国公夫人跟老太君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之色。 除了他们安排的人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批暗卫!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给他们打掩护。 “娘……” 老太君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镇国公夫人只能将剩下的话给逼回去了,只是扶着老太君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柔嘉。” 松手吧。 镇国公夫人将眼泪憋了回去,扶着她的手,逐渐松开,只是虚虚的扶着,轻轻一用力,便可挣开。琇書蛧 就在这时,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一剑刺向了摄政王妃,老太君惊呼一声:“王妃小心!” 摄政王妃刚要回头,突然一个人扑了过来,硬生生的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看清人,她眦目欲裂:“老太君!” 苏挽那边的情况要好多了,王府出来的侍卫都是能打的,愣是没让黑衣人接近半分。 但也无力去支援其他人。 苏瑶被吓得双腿发软,下意识的往马车边靠,却不想无意间碰到马儿的臀.部,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腹部一重,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啊!” 身后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瑶儿!” 梅姨娘眦目欲裂,伸出手,却晚了一步。 就在苏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腰身一紧,侧头,入眼的便是一张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脸。 ——是苏挽! 苏挽一手搂住苏瑶的腰将她带了回来,同时手腕一番,将剑往前一挡。 锵的一声。 刀剑相接,苏挽虎口一麻,被震退了几步,手中的剑也差点架不住对方的力度脱手而出。 那黑衣人欲上前取二人性命,苏府的侍卫迅速冲了上去与之纠缠在一起。 刚才那一幕把梅姨娘的心都吓到嗓子眼了,把苏瑶拉到身边,紧张的问道:“瑶儿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瑶死里逃生,这会身体抖得厉害,就连牙齿也在打颤,愣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但是她却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苏挽。 苏夫人确认女儿无恙后,也大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凶险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突然,传出一声疾呼,苏挽侧头,入眼的便是老太君胸口中剑的一幕。 苏挽呼吸一滞:“老太君!” 黑衣人来得迅速,退的利索,在信号弹放出去的那一刻,他们便开始撤退了。 苏挽跑到老太君的身边,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那一剑极为凶险,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 以她的身子,八成是挨不过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摄政王便亲自带着一群侍卫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摄政王妃,神色一松。 待目光落在地上的老太君时,那如同鹰隼般的眸子划过一道暗芒。 …… 傍晚,镇国公府传来了噩耗,老太君还是去了。 苏挽早料到是这个结果,那一剑就是年轻人也未必挨得住,何况是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妇人? 老太君是先帝那一代最后的老人了,她这一走,朝中的大臣都开始人心惶惶了起来。 尤其是当年追随先帝的,还有一些占着爵位却对朝廷没有什么大贡献 的,还有一些关系错综复杂,如同吸血虫一样的世家。 之前摄政王念着老太君的恩情没对他们动手,现在人一走,指不定第一个杀鸡儆猴的便是自己。 这会人人自危,老太君的祭奠都没几家出席吊唁的。 当真是人走茶凉,薄情的很。 苏府与镇国公府基本没怎么走动,但以往的交情还是在的。 苏挽跟苏夫人穿上素色棉裙前去吊唁。 镇国公府大门口,刘嵩穿着孝服,双眼红肿的站在大门口迎客。 这位素来欢脱的公子哥儿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脸上都带着些沧桑。 苏挽经过他:“节哀。” “多谢。”刘嵩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侧身让她进去。 苏挽叹了一声,走进了祭堂。 里面烟火缠绕,老太君的灵位摆在正中间,子孙后辈跪在两边哭得伤心。 摄政王妃站在前方,有人递了香给她。 她上前一步,跪在草铺之上,朝着老太君的牌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额头上已经是一片通红。 将香插在香炉中,她对着镇国公夫人道:“节哀。” “谢王妃娘娘。”镇国公夫人朝着她行礼。 “我会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的。”摄政王妃不喜欢欠人情,可这份情她也不得不欠下了。 镇国公夫人宠辱不惊的朝着她行礼:“妾身代替镇国公府谢过摄政王妃了。” 摄政王妃回头,深深的看了老太君的灵位一眼,转身离开了镇国公府。 苏挽上了香后,便走到了清平郡主的面前,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叹了一声将手帕递给她:“节哀吧,你再哭下去,怕是眼睛都要瞎了,老太君也不希望你这样吧?” 清平郡主的眼泪止不住,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苏挽陪了她一会,才起身走开。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摄政王负手而立,听着下属的禀告,他的眉眼冷的可怕:“真是好手段,竟然连我的人也敢算计了。” “王爷,那镇国公府可还要?” “你觉得呢?老太君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如果我对他们动手了,王妃如何看我?天下人又如何看我?” 摄政王气的脸都绿了。 明明被摆了一道,非但不能报复,还要感恩戴德,当真憋屈。 “也许……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王妃娘娘,她能体谅的。” “若真能体谅也不至于这一走便是五年。” 这些老东西,是看着他这里刀枪不入,所以专把他的王妃当做软柿子捏了是吧? 当真以为他会顾忌,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吗? 摄政王面色沉沉:“王妃呢?” “她去镇国公府吊唁老太君了。”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棋盘上,棋局混乱,难辨输赢,他沉思了片刻道:“此事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王妃知道,便让她以为是老太君救了她吧。” 他终归还是不忍让她失望。 “是。” “子渊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下属回复道:“苏公子已经抓到了定北侯意图勾结淮南王的证据,如今正押着人启程回来,约莫三五日便会到。” 大祁并不稳定,尤其是经过先帝一番 摧残后,更是民不聊生。 尉迟晔起兵逼宫,血染皇宫一事让很多人不满,淮南王更是带着手中的兵力,夺下三洲,自立为王。 尉迟晔错过了攻打淮南王的最佳时机,如今他已调生养息,扩大了兵力,想取回三洲并不容易。 何况,与之相邻的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罗塞国。 “派人过去接应一下,定北侯这个人可没那么轻易就范。” “是。” 屏退了所有人,摄政王一脸疲惫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外面响起侧妃李氏的声音,得到了他的准许,她迈着妖娆的步伐,端着补汤走了进来。 “王爷可是又头疼了?妾身替您揉揉。” 摄政王没有拒绝。 他确实头疼的很,在经过李氏一番揉捏后,他的疼痛感缓轻了不少。 李氏能够稳住侧妃之位,并且在府中美人不断依旧能够盛宠不衰靠的便是她这份贴心。 李氏在外骄纵,在摄政王面前却是温和的如同一朵无害的小白莲,她从不争风吃醋,跟府中姬妾也相处甚好,摄政王妃不在王府的这几年,她也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在摄政王妃回来后,也不贪恋手中的权势,全数交了出去。 不争不抢,谁不心疼? 尤其是面对冷冰冰的摄政王妃,温柔体贴的李氏更讨他的欢心。 摄政王舒服的眯了眼睛,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只觉得面前一片衣角掠过,李氏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狼狈的倒在地上。 摄政王妃手中拿着长鞭,一鞭又一鞭的抽向她。 李氏不会武功,根本无法反抗,她倒在地上,凄惨的尖叫着。 “陆凌,你疯了!”摄政王反应过来,扑过去抢摄政王妃的长鞭。 她灵巧的躲过,又是一鞭下去,将李氏抽了一个遍体开花。 李氏在地上哀嚎:“啊!王爷救命啊!啊!姐姐,不要打我了!啊!” “陆凌你给我住手!” 摄政王动了怒气,直接跟摄政王妃打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从书房打到了外面屋檐上。 摄政王一把抓住她的长鞭,怒声道:“你发什么疯?平白无故的便打人?” 摄政王妃冷笑:“无缘无故?尉迟晔,你确定是无缘无故?” “陆凌,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此事不是她所为。” 摄政王妃挣开他的手,心里凉成一片:“我与你夫妻三十五载,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嫁给你时,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我陪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结发夫妻,却比不上半路的野猫子,尉迟晔,你当真是好的很呐!” 说起以前的事情,摄政王对她心怀愧疚,但今日之事,她确实过分了:“我若是不惦记着与你之间的情分,早在你第一次害的霜儿小产时,我便不会饶了你!” “呵。”摄政王妃笑容讽刺:“究竟是我害的她小产,还是她故意栽赃陷害我,又或者说,你应该去问问她盛儿又是如何死的!” 尉迟盛,是摄政王的长子,在他六岁时,同李氏一起被掠去当了人质,交换人质时,被失手错杀。 第33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李氏撑着身子从书房走了出来,听闻这话,她哭哭啼啼道:“王爷,妾身是冤枉的。” “王爷何不让人好好查一查你这个心肝宝贝,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蛇蝎美人!” 摄政王妃将鞭子用力扔下,甩袖离开了。 她的奶娘忙追了上去,跑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追上人:“王妃,你今天太冲动,你不应该对侧妃动手的。” 摄政王妃停下脚步,冷冷笑道:“你说的对,我今日是不应该对她动手,应该早在她进王府门的那天,我就该动手了,追溯至今,这是我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她害了我儿,又处处派人暗杀我,今日若不是老太君,上门来吊唁的便是我了!” 李氏害死了老太君,她没有证据动不了她,但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可你也不该跟王爷打起来,老奴看的出来,王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奶娘,若是他心里真的有我,就不会任由李氏暗杀我了。” 奶娘心口一噎,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摄政王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用力的抿着唇,任由李氏哭得凄惨也没去拦着她为李氏讨回一个公道。琇書蛧 他从屋檐下来,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李氏,将她抱了起来:“去请御医。” 李氏躺在他的怀中不甘心道:“王爷,王妃她不分青红皂白将妾身打成这般模样,您就让她这么走了吗?” “本王自会罚她,你伤成这样,其余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伤。” 他这语气哪里是要为她讨回公道? 分明是要包庇王妃啊! “王爷。”李氏泫然欲泣:“妾身好疼啊,刚才妾身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本王在,怎么会让你死?” “可王妃分明是想杀了妾身,王爷,妾身害怕。” “别怕,今晚本王陪着你。” 李氏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哪里是想让他陪着,她是想让他重罚陆凌那个贱人! 明明她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他被打成这样,他竟然无动于衷? 李氏一度开始自我怀疑。 但是看着摄政王那心疼她的表情,她只能安慰自己。 也许是看着自己伤成这样,所以关心则乱,或许等明天他就会去惩罚陆凌了呢? 然而,第二天她满心欢喜等来的结果却是摄政王妃只是被禁足一个月。 李氏:“???” 这心得偏到哪里去了啊? 李氏气的七窍生烟,当即便冲到书房要让摄政王惩治摄政王妃。 摄政王刚跟王妃吵了一架,肝火未消,李氏又撞在枪口上。 他厉喝道:“当年盛儿究竟如何落到王良手中,又是如何没的,侧妃,你当真要本王去查吗?” 李氏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 转眼就到了除夕,到处张灯结彩迎新年。 苏挽却是心不在焉的。 今天晚上要守夜,府中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苏挽兴致缺缺,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苏元璟的院子。 里面黑灯瞎火,不见半个人烟。 她提着灯笼,推开了书房,走了进去。 因里面许久没进人,阴冷的可怕。 苏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将灯笼放在茶几上,拿出里面的蜡烛 ,将里面的油灯点燃。 光明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凉意。 他失信了。 明明答应她会在年前回来的。 骗子! 大骗子! 苏挽坐在软榻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半响才移动脚步,大掌轻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柔的似水:“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苏挽猛地抬起头,然后哭得更厉害了:“二哥哥……” 她扑进他的怀中,苏元璟拍着她的后背,心中化成了一片汪洋:“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他已经加快行程了,只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苏元璟想过她会失望,会伤心,却没想过,她会这般伤心。 苏元璟用力的抱着她,这几日的辛苦在她的眼泪中,统统化为绕指柔。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刘老太君的死,苏元璟万箭穿心的梦,加上他迟迟未归,苏挽整个人都出于一种紧绷状态。 如今见到他安全归来,脑海中紧绷的弦一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疯狂落下。 好半响,才抽抽搭搭的止住了眼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苏元璟的怀中。 周围都是他独特的气息,苏挽一脸惊慌退出他的怀抱。 虽说两人是兄妹,可方才……方才也太亲昵了些。 苏挽不知应该是用惊还是用喜的表情面对他,一时之间表情如那天上的云般,变化莫测。 苏元璟勾唇:“怎得?把我用完了,便要弃了?” 苏挽抬起头,红肿的眼睛似兔子:“二哥哥这说的什么话?” 怎得有种怨她始乱终弃的感觉? 呸呸呸! 她这是瞎用的什么词?琇書蛧 他可是自己的二哥哥啊,亲的,一个娘胎出来的! 苏挽赶紧将刚升起的那股旖旎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苏元璟指了指衣襟处被泪水沾湿的地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瞧瞧,把我的衣服当着帕子把眼泪鼻涕一并抹了,抹完后便一下把我推开。”故作伤心的叹了一声,便背对着苏挽。 那样子,似乎真的伤心了。 苏挽忙去拉他的衣袖:“二哥哥,是我错了,我方才只是……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身后的声音软软蠕蠕的,便是假意与她生气也舍不得了。 苏元璟转过身,将手帕递给她:“跟你开玩笑的,擦擦吧,你这样,像一只花猫。” 苏挽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忙用手帕将脸擦了擦,眼神透过指缝,往他衣襟处偷瞄了一眼。 他今日那穿着一身玄衣,上头脂粉颜色极为显目。 脸颊顿时又烫了几分。 苏挽快速的将自己的脸收拾了一番,刚坐回软榻,一支打造的极为精致的白玉簪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支簪子别出心裁的做了几朵桃花在上面,几条流苏垂下,红白相衬,苏挽一眼便喜欢上了。 “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苏挽小鸡啄米的点头:“喜欢。” 哪有女子不爱漂亮的东西? “我帮你戴上?” “谢谢二哥哥。” 苏挽微倾着身子,凑到他的面前 。 屋内灯火通明,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就连那美人骨亦是若隐若现。 苏元璟喉结上下一动,狼狈的将目光移开,当真有些后悔提出要帮她戴簪子了。 他迟迟未将玉簪给她带上,苏挽窘迫的喊了他一声:“二哥哥?” 莫不是她的发中有白屑不成? 苏元璟将桃花白玉簪插入她的发间,解释道:“三妹妹的青丝生的可真好,我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苏挽站直了身子,伸手扶了扶玉簪,得意道:“我可是用了不少法子保养的,能不能好吗?二哥哥可想要?要不,回头我把法子写给顾简,让他每天给你弄一弄?” 苏元璟身为男人不爱折腾这些东西,可也不想博了她的好意,微笑点头:“好。” 苏挽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她的二哥哥其实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一想到二哥哥被万箭穿心,苏挽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将自己求的平安符递给他:“二哥哥,这个给你,这是我前些日子在龙泉寺帮你求的。” 希望平安符能够保佑他平平安安。 苏元璟心中动容,伸手接过。 苏挽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二哥哥,年后你还是要走吗?” “你想让我留下来?” “可以吗?” 苏元璟陷入沉思,似乎留下来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很难。 自从上次不小心听到了他跟尉迟雅的对话后,苏挽自动脑补了一场情感大戏。 她以为二哥哥离开淀京,是因为尉迟雅。 “二哥哥,其实淀京也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的。” “比如呢?” “比如……我们呢?” 苏元璟一愣,被小姑娘大胆的言论弄的心跳漏了一拍。 竟不知,她早已心悦自己。 至于那个“们”字,苏元璟已经将它理解成小姑娘害羞,才这般欲盖弥彰的。 苏挽生怕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外面,一年四季,也鲜少跟我们联络。你居无定所,我便是想写信给你也不知应该送到哪里去,其实我们都很挂念你的。” 这点倒是苏元璟的疏忽了,苏臻在他逐渐开始记事时,就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苏家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的皇帝。 母亲不想让他长大成人后如同他父亲一般,成为一具傀儡,便在他出生之日,将他送到了苏夫人的手中。 苏夫人与她,是手帕之交。 为了掩人耳目,苏夫人假借身子不舒服回乡下的庄子休养了一年,之后才带着已经两岁的他回到了苏府,对外宣称是苏府的二公子。 他是早产儿,生产时也并不顺利,送到苏夫人手中时,几乎是吊着一口气了,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也就从那个时候,他的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一直都十分虚弱,个子长得也比正常的孩子娇小许多,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后来,苏夫人更是带着他四处求访名医,好生养了十年才养了回来。 苏元璟一直都很感激苏家人对他的照顾,可他的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只怕整个苏家都要面临灭顶之灾,故而,他与苏家人并不亲密。 第34章 以后我都不走了 除了苏夫人与苏挽。 前者对他恩重如山,如果不是那十年求医,他活不到现在。 后者…… 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感情萌动的时候。 苏挽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让他忍不住想亲近,那时的他并不懂什么是感情,对那种陌生的情绪又激动又害怕。 所以他逃了,一逃便是六年。 一年到头除了寥寥一两封报平安的信寄回来,几乎没有其他的任何联系。 可越是逃,那种思念越是强烈,后来,他筹谋着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夺皇权,救生父,保苏家,然后…… 娶苏挽。 布局六年,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重来一世,苏元璟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了摄政王的阵营,成为了他手中的刀。 苏元璟目光温柔:“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我留下来,保护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挽开心的抱了一下他,不过又很快松开了,她兴奋道:“二哥哥,你等我下。” 不等苏元璟作声,苏挽匆匆跑开了。 等她回来已经是一盏茶后了,苏元璟昼夜不分的赶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致,苏挽兴冲冲的跑进书房时,他已经靠在软塌上睡着了。 眼睑下那一层青色,让苏挽不忍心叫醒他。 她将要送给他的衣裳搁置在一旁,叫一旁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又出外面将顾简叫来,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苏元璟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他做了一个非常美的梦,梦中,他跟相爱之人,携手看夕阳,身边儿女成群。 这个梦美的让他不愿意清醒过来,最终还是被喜庆的爆竹声给吵醒了。 在软塌上睡了一个晚上,并不好受,一觉醒来,浑身酸疼的很。 顾简听到里面的声音,便知他醒了,早早的端了洗漱的水过来。 “我昨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三小姐离开后你就睡着了。” 苏元璟挽袖子的动作一顿:“她后来可又回来过?” “回来了,见你睡着了,就把东西留下走了。”顾简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东西:“那便是昨日三小姐留下的。” 苏元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套男子的衣裳。 苏挽专门给他做的衣裳。 苏元璟心中荡漾不已,结合她昨日的种种,还有那个梦,越发的确定她是喜欢上自己了。 为了穿新衣服,苏元璟还特意沐了浴,精挑细选了一枚玉佩挂在腰间。 他对着铜镜来来回回的照着,更是忍不住频繁问顾简:“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殿下您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这身衣服更是将您衬得犹如那谪仙般,唯世间独一无二,不说淀京的女子沉迷殿下,就连我也挡不住殿下那郎艳独绝的美貌。” 最后一句让苏元璟脸色一沉:“你可以闭嘴,滚出去了。” “属下告退。” 苏元璟对着铜镜照了照,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后,便出了门,出门时更是小心翼翼的避着有水的地方,过台阶更是提了提长袍,生怕弄脏了这身衣服。 顾简在他的身后,将 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瞧着他家殿下笑的春心荡漾的,若不是自幼便跟着苏元璟,他还以为眼前这个殿下,是被掉包了。 那不就一身衣服吗?至于吗? 苏元璟的好心情也只保持到了出院子的那一刻,当他看见侧面走来的苏清河时,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淡了下去。 “二弟。” 苏清河的院子就在他的旁边,两人碰上也不奇怪。 苏清河没有注意到自家二弟难看的脸色,他上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清河衣服的款式跟苏元璟的差不多,均为白衫打底,只是苏元璟的衣裳袖口跟领子是红色,绣的是傲雪寒梅,苏清河的是青色,绣的是清雅翠竹。 苏元璟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了,一双眼睛更是平添了几分寒霜。 “昨日半夜回来的。” 苏清河也没发觉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对,他这个二弟性子一向清冷:“我要去向父亲母亲拜年,二弟可要一起?” “好。”苏元璟抑制住内心的不悦,与他一同朝着苏臻的院子走去。 两人前脚刚到,苏挽、苏文泽后脚就来了,苏文泽嗓门大,以至于人未到,他的声音就已经传进了院子,传到了苏元璟的耳中。 “三妹妹,明个儿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套?这衣服当真是好看极了。” “想要衣服啊,可以,拿银子来。” “我们兄妹两个,至于吗?” “亲兄弟还要算明账呢。” “行行行,回头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你给我多弄几套漂亮的衣服出来。” “那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苏挽自然应的漂亮。 兄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可有两人心中却是十分复杂。 一人是苏元璟,一人则是苏瑶。 前者原以为他的衣服是独一无二的,结果发现,并不是,等后面他看见苏臻跟苏夫人身上也穿着同款后,心已经麻木了。 后者则是因为上次龙泉寺一事,苏瑶险些丧命于黑衣人剑下,是苏挽冒着危险救下了她。 苏瑶一直想给苏挽道谢,可那日回来后,她受了惊吓,病了好几日。 她一直与苏挽不对付,却也不想欠着她什么,这谢定是要道的。 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 她委实拉不下面子。 拜了年,一家人聚在一块吃了顿早饭。 苏元璟的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挽,当真是以肉眼可见她的心情变得跟前几日不一样了。 尤其是饭桌上,竟然还主动给苏元璟夹菜,这就算了,关键是他还笑吟吟的接受了。 苏臻:??? 他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两个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晚晚长这么大都没给他夹过几次菜!还有苏元璟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前阵子不是还跟他保证,不会对晚晚动不应该动的心思吗?他统统都抛到脑后了吗?啊? 当着全家人的面,苏臻自然不好说什么,一顿饭下来,他吃的索然无味。 吃完饭,他本想叫苏元璟去书房聊一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可…… 心里就是不大舒服。 只能等人都走了后,憋屈的暗 示自己的夫人:“你觉得晚晚跟子渊之间,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苏夫人笑道:“兄妹之间,这般生分作甚?如今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挺好? 苏臻皱眉:“可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夫人,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苏夫人不悦道:“那又如何?这孩子是我养大的,我一直视他如己出,偏生你早早便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让他与清河那几个孩子疏远了,如今他愿意亲近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眼看自家夫人根本没想到那层含义里,苏臻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男女大防啊,夫人! “你不觉得子渊那孩子对晚晚比较特殊?” “不觉得。” 苏臻:“……” …… 那头苏挽拉着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去十里画廊游玩,苏云扬是被苏挽死缠烂打磨得他不胜其烦,才同意去的。 苏茗茗也想去,但是她受了风寒,只能在家里休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了门。 今日大年初一,本来是要向邻里亲友拜年的,可他们苏府坐落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没有邻居,到苏臻这一代已经是单传,眼下镇国公府老太君去世不久,朝中人人自危,即便大年初一,也家门紧闭不敢随意走动。 生怕惹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十里画廊,因风景优美而得此名。 此处依山傍水,左边是文人墨客喜欢的竹林,上头一片瀑布飞流直下,每一帧都是一副画,让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苏家的几位公子小姐,个个龙章凤姿,引了不少人侧目。 更有大胆的女子主动上来询问苏清河、苏元璟、苏云扬三人是谁家公子,可有婚配。 除了苏清河笑脸迎人,其余二人,一人清冷疏远,一人便是直接如同千年寒冰,浑身都透着一个冷劲,叫人看了也退却三尺。 苏文泽年纪尚幼,暂时不在那些姑娘的考虑中。 他不禁啧了一声,很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走到苏挽的身边,跟她咬耳道:“这些姑娘也太没点眼力见了。” 苏挽白了他一眼:“等你长几年再说,现在就算是我也瞧不上你。” 他好看归好看,可往前面那三人中一站,就是一个小屁孩。 “别忘记了,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贬低我,也是在贬低你自己。” 呵呵。 苏挽懒得跟他计较这些,伸手戳了他一下:“初八我铺子开张,你要不要把你的全身家当投进来,到时我赚了钱,算你两成,如何?” 苏文泽很是大方道:“你若是缺钱了,直接问我要便是,我是你哥,难不成还贪你点钱?” 他这样无条件支持苏挽,苏挽很是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她还是忍不住用手肘顶了下他的肚子:“你是不是蠢,大哥有官职在身,三哥今年参加科举,以他的文采,中个前三甲是没问题的,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当官肯定是不行拉,你又立志要做个纨绔,将来没个钱怎么行?我这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守着将军府的家产吃一辈子?” 第35章 掉下去的人是晚晚 苏文泽:“……” 他还真有这么一个打算。 反正娘手里有铺子,待日后他成家了,至少也能分个一两间,总归是饿不死的。 但还是嘴硬道:“你怎么不说二哥?” “二哥文武双全,你能比?” 苏文泽:“……” 比不了。 他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你看着办就好,回头我把银票拿给你。” “行。” 苏元璟不着痕迹的看了下,身后的两个人,见他们的头都快碰到一起了,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却见苏挽眼神一定,他顺着苏挽的视线看过去。 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与苏清河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丫鬟离去了,没多久长公主跟尉迟雅便从不远处的画舫中缓缓走了过来,邀请苏家一行人上画舫。 长公主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尉迟雅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毕竟她的父亲是当今的摄政王。 一行人只能同意。 苏挽拉过冬兰仔细交代道:“等会你就跟在我大哥的身边,千万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有什么及时向我汇报。” 冬兰:“我一定看好大公子。” “不是看好我大哥,是长公主,盯紧她的小动作,任何靠近我大哥的人都要盯紧了,省的莫名其妙把一些肮脏的东西往我大哥身上塞。” 这些手段苏挽在前世可是见多了,当然话本里面也看了不少。 画舫上,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苏挽基本都叫不出人名。 他们以宋岚为中心,开始吟诗作画。 一个精致的玉盘中,放了不少贵重之物。 显然他们在比赛,玉盘中的东西便是彩头。 苏家几个公子小姐一进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视线。 彼此打过招呼后,便有一位公子笑道:“你们来得刚好,我们刚准备比比文采,你们要不要一起参加?” 苏清河拱手道:“崇山才疏学浅,便不班门弄斧了。” “你可是上次科举的文状元啊,若是你才疏学浅,我们这种落榜的又算什么?难不成你是看不上我们的文采,不想跟我们比试,才如此推却?” 这人话中带刺,显然不怀好意。 苏挽正要为兄长说话,长公主冷哼道:“是又如何?苏公子是本公主请来的,你们若是针对他,便是针对我。” 那人看了一眼长公主,又看了一眼苏清河,顿时了然一笑:“竟不知是长公主请来的客人,是曲某唐突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是端着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尤其是眼神不住的往长公主跟苏清河身上瞄。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苏挽眯了下眼睛,默默将方才那人的样貌记住了。 苏清河不怒反笑,他素来不爱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才能,但凡参加宴会,总是拿捏着分寸,既不张扬,也不逊色,既然有人赶着上门求打脸,那他客气甚? 这会说再多的场面话也不如用实力说话。 苏清河拱手道:“既如此,那崇山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清河的才华可不是吹的,他一出手,就连宋岚 也逊色了几分,苏挽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变了的脸色,不是一个爽字足以形容的。 苏清河赢了第一,至于彩头,他让苏挽挑选,苏挽也不客气,挑走了最值钱的玉簪。 回头把它当了,也值不少银子呢。 一名丫鬟端着玉盘走到苏挽的面前,苏挽伸手去拿,那丫鬟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往苏挽的身上摔,苏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才堪堪稳住身子,然后慌慌张张的往地上一跪:“冒犯了苏小姐,请苏小姐责罚。” 苏挽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应该庆幸冲撞的人是我,起来吧,以后小心些。” 长公主瞪了丫鬟一眼:“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谢过苏小姐?” 丫鬟忙道了谢,才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 苏挽又道:“我还要多谢长公主的簪子,这支簪子想必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了,我想冒昧问长公主一句,这簪子如今是我的了,我应当有如何使用它的权利吧?” 长公主岂会不明白苏挽的意图,她皮笑肉不笑道:“这支簪子本就是我送出的彩头,既然苏小姐得到了,如何处置,那自然随你高兴了。” “那便多谢长公主慷慨了。”苏挽将簪子交给了冬兰:“好生的收着。” 长公主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好在尉迟雅及时出来打圆场,这场无形的硝烟才结束。 毕竟,但凡在淀京里面有点身份的,谁人不知苏挽跟长公主不合? 未避免两个人再次起冲突,甚至还贴心的将她们两个隔开了。 在尉迟雅的主持下,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赛,论了诗词,这次自然是表演一些才艺了。 苏挽没有兴趣,找了一个借口就出去透气了。 有了之前苏清河打脸式的碾压,这次没人敢挑衅苏挽,万一这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呢? 苏挽走出了画舫,站在船头,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打开了手中的字条。 这字条是方才那丫鬟故意一摔,塞到她手中的。 苏挽快速的将字条上的内容看完,眼底泛起了冷冷寒光。 苏挽在冬兰耳边附耳了几句,冬兰立马拒绝道:“小姐,这太危险了,还是让奴婢去吧!” “这件事只能我去,你的任务是要确保长公主的安全,明白吗?” “可是……” “嘘。” 苏挽将手指抵在唇间:“这件事若是换做你,依长公主的性子,等她事后反应过来,定会要了你的小命,你家小姐我用惯了你这么一个贴心又懂事的丫鬟,若是你没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见冬兰眼睛都红了,苏挽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若你不想我有事的话,等会便卖力些,大点声,多喊些人过来,知道吗?切记,一定要及时喊我大哥救我,千万别让旁人下去了。” 冬兰只能用力的点头,抱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小姐,冬兰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她将头上苏元璟送给她的桃花白玉簪拔了下来交给冬兰:“这支玉簪,你先替我保管着。” 苏挽重先返回画舫里面的时候,长公主跟苏清河 已经不在了。 她冷冷一笑,跟冬兰对视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艘画舫是长公主私有的,当年打造时,花费了上千万两,整整造了两年才造出这么一艘独一无二又奢侈的画舫。 画舫有两层,每层至少有七八间房,想找到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主仆二人打算去二层找一找时,苏瑶叫住了她。 “我知道大哥跟长公主在哪。” 苏清河是被人用苏挽的名义骗过来的,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同他说,苏挽身体不舒服,让他过去瞧瞧,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就去了。 可到了之后,面前的人并非苏挽,而是长公主。 苏清河知道自己受了骗,转身欲走。 长公主叫住他:“苏公子不必如此戒备我,我只是想同你说几句话而已,若是苏公子担心惹了什么流言蜚语,我们两个便站在此处,你身边的小厮也不用避讳,一并在这儿听着,你觉得可好?” 两个人就站在过道上,旁边还有侍卫、丫鬟,就算被人碰见了,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苏清河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但是人与她还保持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长公主瞧了他一眼,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朝着丫鬟使了一个眼神,丫鬟立马将一个包装的非常漂亮的盒子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苏清河的面前。 长公主道:“这是前阵子买给你的赔罪礼物,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难得今天遇到了你,而我又恰好将它带了出来,你说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苏清河断不可会接受的,委婉拒绝了。 长公主也没勉强让他收下,只是遗憾的叹了一声:“我知道是我以前做的不对,在宫里对你如此卑鄙之事,在禁足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是我错了,苏公子,可否给我改过的机会呢?” 长公主说的一脸真诚。 她一改以前的咄咄逼人,笑容温婉,字字句句温声细语,当真叫人不能适应。 苏清河本就是容易心软的人,古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若是能改正,亦然好。 可…… 他也并非没有脑子之人。 他与长公主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这些话与他来说有何用? 当即拱手道:“机会并非他人所赠,而是拿捏在自己的手中,长公主有这个心就好。” “我明白了,多谢苏公子的提点。”长公主朝着他盈盈施了一个礼,忽然,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她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的头顶上方:“苏公子,你先别动。” 苏清河眉头微皱,难道是他的头上有什么东西? 正要回头问他的小厮,忽然感觉面前的女子朝着他跑了过来,苏清河下意识往后一躲,同时身后一道蓝色的身影冲了出来,还未待他看清面前的一切,“咚”的一声,传来了落水声。 苏清河心中一跳,却见苏挽身边的丫鬟冬兰已经死死的抱住了长公主,一边朝着他喊:“大少爷,三小姐落水了,快去救人啊!” “什么!掉下去的人是晚晚!” 苏清河作势要往下跳,另外一道身影却快他一步跳了下去。 第36章 苏清河你活该 苏挽想过河水冰冷,却没想过这般刺骨。 她懂一些水性,却没想到腿抽筋了。 冰冷的河水铺天盖地的灌入她的口中,苏挽几次挣扎了上去,又被迎面而来的浪打了下去。 双腿犹如灌了铅,疯狂拉着她往下坠。 她要死了…… 苏挽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感觉有人跳了下来,激起的浪花狠狠的拍向了她。 苏挽用尽所有的气力睁开了一只眼睛,依稀看见一个身影拼命的向她游来。 她不知道那是谁,因为很快她就被拖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 苏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苏府。 她似乎病了,浑身都难受的很,尤其是脑袋,晕沉沉的。 耳边响起冬兰的哭声,又听见她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喊大夫,她才恍惚的明白,自己还活着。 没多久苏夫人就过来了。 她伸手探了探苏挽额头上的温度,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她的烧总算降下去了。 天知道昨日她被带回来时,脸色苍白、身体冰冷的模样差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整夜,才将她的小命给拉了回来。 “晚晚,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苏挽张了张嘴,嗓子喑哑的如同公鸭嗓:“我没事。”琇書網 这句话说得也是有气无力的。 苏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一碗清粥,大夫才姗姗来迟。 诊断了一番后,大夫开了药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这次苏挽伤了身子,体内入了寒气,好在她年纪小,好好养个两三年,是不影响受孕的。 苏夫人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心里就不太是滋味,她落水的前因后果她已经从冬兰那知晓了,苏挽昏迷的这两天,苏清河没少挨她的骂。 怪她将儿子培养的太正直了,以为所有人的心底都有着一份懵懂的善意。 儿子不懂得防人之心,女儿七窍玲珑,可行事上过于莽撞,不懂得为自己留后路,那日落水,若不是璟儿那孩子第十时间跳下去救她,怕是她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苏挽也觉得很冤,如果不是腿抽筋的话,她自保还是可以的。 苏夫人憋了一肚子话想训苏挽一番,却看见她面无血色,又虚弱的模样,终究咽了下去,化作浓浓的怜爱:“下次可不准这般冒然行事了,长公主固然可恶,可也轮不到你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以后遇到长公主,你便离她远远的,你大哥的事情也别管了。他身为兄长,没有保护好妹妹是一错,没有防人之心是二错,就算他被长公主算计了,那也是他活该,活该他没有脑子,活该他就该娶长公主。” 苏夫人是真的被苏挽吓狠了,才说出如此重的话。 一碗热粥下肚,苏挽的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知道母亲是在心疼她,苏挽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娘”,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夫人一个眼神给逼回去了。 “你也不用替你大哥说话,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大哥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先担心些你自己吧。” 苏夫人照顾了苏挽 一整个下午,见她睡着了,才离开了。 待她一走,苏挽便睁开了眼睛。 刚才是她装睡的,她想知道那天事情的后续,可她娘在这,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问。 “冬兰。” 冬兰刚准备出去守着,听到声音,忙小跑过去:“小姐,你没睡着?” “没有。” 见苏挽要起身,冬兰忙把软枕垫在她的后背,做完这一切,冬兰不免又红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握住苏挽的手,泪水盈动:“小姐,你快吓死冬兰了,要是二少爷再晚一步,你就……” 后面的话,化作了一片哽咽。 “我这不是没事吗?”人算不如天算,苏挽也没想到自己的腿会抽筋,“你说是我二哥哥救的我?” “嗯,当时大少爷是准备跳下去救你的,二少爷先一步跳下去了。” “那二哥哥没事吧?” “二少爷没事。” 没事就好,苏挽疲惫的往后一靠:“长公主那边如何了?” 冬兰幸灾乐祸的冷哼道:“就在小姐你昏迷的这两日,长公主养面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整个淀京谁人不知她在府中养了面首,还怀了面首的孩子?” 长公主的报应当真是大快人心,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谁让她害的她家小姐落水的? 苏挽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她这一落水,长公主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的爆发出来了,那么这件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苏家。 所以,这件事是谁做的?尉迟雅还是宋岚? 苏挽只觉得头晕脑胀的厉害,便是连思考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冬兰告诉她:“小姐,长公主是在欢馆与那戏子厮混时,正巧柳寺卿去抓一个犯人,便碰上了……” 当时长公主与那戏子正是情动之时,柳知士就这么带着一群人闯了进去,将两人瞧了一个透。 而长公主也因为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孩子的秘密自然保不住了。 这件事听上去是一件意外,苏挽却觉得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 不然那犯人哪里逃不得,非要往长公主所在之处逃,柳寺卿什么时候不冲进去非要在两人情到浓时。 在背后推动一切的人,也不知是敌还是友。 苏挽抱着满肚子的疑惑沉沉睡去。 深夜,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床前,他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又将一枚暖玉放在她的枕下才准备离去。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他回头,借着朦胧的月色,女子的笑容显得格外明亮。 “二哥哥,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苏元璟:“……” 他竟然没有发觉她是清醒着的。 苏挽白天睡久了,晚上就睡不着了,苏元璟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原本心里忐忑不安,以为是有什么歹人闯了进来,没想到竟然是她的二哥哥。 苏挽并不觉得他此举有什么不妥,在她眼中,苏元璟只是她的哥哥而已。 苏元璟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她的床边:“你想知道什么?” 苏挽想起身,苏元璟按住她的肩膀:“就这般与我说话便好。” 苏挽也没勉强自己,她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人: “冬兰与我说了,那日我落水,是你奋不顾身的救了我,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是男子,又常年习武,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倒是你,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的,没有落水便皆大欢喜,若是我落了水,大哥一定会下去救……啊,二哥哥……” 苏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轻呼了一声,正要挣扎,耳边就传来苏元璟压制到哽咽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回想起苏挽落水的一幕,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如今见到鲜活的她,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用力的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中,又像是抱着一块珍宝,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他的拥抱,紧,却不勒,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的不舒服。 他温柔的将娇小的她,圈进了他的臂弯中,将他的温暖以怀抱的方式传递给了苏挽。 他的担心,他的惶恐,他的不安,苏挽都清晰的感觉到了。 她也不再抗拒这个怀抱,甚至主动的环住了他。 这个怀抱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得以松开。 也不知为何,方才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苏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会松开了,两人相视无言,她蓦然觉得脸颊烫的厉害。 甚至连看他一眼,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苏挽不禁抚着心口,她这是怎么了? 苏元璟盯了她半响,方才开口:“为何不来与我商量?” “当时情况紧急,长公主原本是打算抱着大哥一起跳进河里的……”一男一女掉进河里,若是想救人,必定会有一番触碰,肌肤之亲自然不在话下。 长公主便是打着这个念头,抱着最后一搏的心思拉着苏清河跳河,皆是她若是颠倒黑白,指控苏清河在河里非礼她,怕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为了哥哥的清白,苏挽只能拼了。 时间追溯到画舫那一日。 苏瑶找到了苏挽告知了她苏清河的位置,但是通往二层的路口有侍卫守着,苏挽过不去。 苏挽直接将发钗抵在自己的脖间,报出自己的身份,以死威胁,那些侍卫才放了她过去。 她刚找到苏清河就看见长公主冲向了他,苏挽直接冲了出去挡在了苏清河的面前。 围栏是长公主设计过的,轻轻一撞就断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在两个人摔出去时,苏挽快速的在长公主耳边轻语了这么一句话话,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苏挽朝着她扬唇一笑,奋力将她推向了冬兰。 长公主在她落水后,想起苏挽在她耳边的那句话,像是发了疯一般,一直喊着苏挽故意落水陷害她。 但是可信度不大,毕竟长公主劣迹斑斑,苏挽可就温柔乖巧多了。 孰是孰非,大家心知肚明,而且好好的栏杆怎么说断就断了,那栏杆怎么说也跟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胳膊要粗壮吧? 苏挽这么娇小的一个姑娘还能把这栏杆给撞裂了? 她是什么?铁打的吗? 就算是铁打的也不至于如此吧? 第37章 这算什么妹妹 这些人与苏家的交情不深,但也不会辱了斯文,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文泽平时没个正经样,但他为人细腻,一听长公主这么冤枉他的妹妹当即便跳脚的指出了一系列的疑点。 “栏杆的切横如此整齐,长公主莫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莫不成长公主觉得我们苏家神通广大到能够算出长公主今日会来此地游玩,又算准了您会待在这里,所以特别让人在此处动了手脚,好当着众目睽睽之面将您推下水吧?那么我想请问,将您推下去,我们有什么好处?”琇書網 苏文泽咄咄逼人,长公主无言以对。 苏家的人也没心思跟她逞一些口舌之争,丢下一句“此事苏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便离开了。 就连素来寡淡的苏云扬都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盯了长公主几眼。 这下,长公主与苏家算是结了死仇了。 苏元璟听完她的话,眉头一皱:“给你递纸条的丫鬟你可还记得她的容貌?” “咦,那丫鬟不是你安排的人?” “不是。” “如果不是,那她又是谁的人?这会这么好心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苏挽百思不得其解。 苏元璟却是冷哼道:“好心暂且论不上,我瞧着多半是想借刀杀人。” 苏挽沉思了一瞬,仔细一想,还真如苏元璟说的那般。 她去救苏清河定会跟长公主起了冲突,不论双方谁得利,她跟长公主都讨不了好。 对方肯定也知晓长公主的计划,不管是她还是长公主掉下去,两家定会结怨。 往浅处看,只是她与长公主单方面的因素,可往深处看,却是皇后甚至黎王与苏家的关系。 幕后之人,显然不想让两家交好,故而设计了这么一出。 苏挽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好一出一石二鸟之计啊!” 她斟酌道:“我觉得背后之人也不难猜,苏家与皇后交恶,那么受利一方是谁呢?” 苏元璟心里多少有了一个人选,但事关朝中阴暗手段,他不想让苏挽沾染:“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你也勿须困扰,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记得提前告诉我,不可再一个人独自冒险了。” “我知道了。二哥,我记得那个丫鬟的长相,要不,我现在将她画出来?” “不急,明日再画给我。” 跟苏元璟聊了这么多,苏挽的脑袋也渐渐清明了起来,她突然间问道:“长公主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是。” 苏挽是他的底线,任何让伤害了她,都得付出代价。 苏挽担忧道:“她刚害的我落水,现在就动她,她会不会怀疑是苏家的人做的?” “不会,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的话就像是给苏挽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说不会,她便信了他。 她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屋内未点灯,只能靠着渗透进来的月光看清对方,即便眼前朦胧,他依旧可以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 苏元璟本想卖个关子,一接触到她的视线便缴械投诚了。 他慢慢引导她:“长公主害你落了水,计划落空,心中定是不平,皇 后本意想拉拢苏家,若是皇后知道了她将苏家推得远远的,你猜会如何?” 苏挽认真想了想:“如今大祁是摄政王当政,皇上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后野心勃勃,自然不愿意将原本属于她儿子的东西拱手让人,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帮黎王拉拢朝中大臣,其中苏家在她的心中更是占据着顶尖的位置。” 毕竟若是起兵了,苏家的兵权占一个优势。 况且,主要还是因为苏臻,他用兵如神,十三岁便一战成名,这几十年来,他几乎百战百胜,皇后能不想着拉拢他吗? 要是知道被长公主搞砸了,只怕诛了她的心都有。 “可这些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些都是皇后做的?虎毒不食子,也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吧?” “我的意思是,你毁了长公主的计划,她心里气不过,憋着一口气总会找人倾诉,这个时候,就要找一些嘴甜的,听话的,又会逗她开心的人了,我暗中安排了人引导了一番,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苏挽恍然大悟。 长公主那边是他安排的,那柳寺卿那边自然也不用说了。 现在的长公主可是名声狼藉了,又因为怀着孕与那戏子做那些事,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保住。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这辈子怕是不能生育了。 苏挽醒来的这些天,苏文泽就直接赖在了她的房间,每天念话本给她听,也不至于这般无聊。 苏清河也会每天来看她,因为自己的缘故,害的妹妹遭逢如此大难,他整个人的像是突然成长了般,沉稳、内敛了许多。 苏挽是不太愿意见到这样的他的,却也明白很多时候,人必须得蜕变,才能有足够的能力披荆斩棘往前走。 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长公主的事情还在发酵。 即便是正月里,黎王身边的幕僚也写了一封三四页的奏折来参苏臻。 什么挑唆爱女陷害长公主啦,又什么说教出来的女儿心机如此深,从苏挽又扯到了苏清河在翰林院任职编修的工作上的失误啊,为人自恃清高啊,最后又扯到了苏臻过于嚣张,在军中与人发生了冲突啊,又占着自己职位高,仗势欺人等等等等。 反正能关联的,那位大臣都扯了一遍。 这几十年来,苏臻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他也是过来站一站,然后便跟一个透明人似的。 就算平时有人参他,他也不屑争辩,只丢下一句,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求摄政王明察秋毫,他脾气烈,说的重了直接就辞官,省的一天到晚在那猜来猜去。 大祁四面虎视眈眈,还需要苏臻坐镇,大臣们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招惹他。 当这份奏折放到摄政王面前时,他直接免了淀京官员的假期,初四便上了早朝。 苏臻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让苏夫人给他收拾妥当,还让她替自己准备了皮囊壶挂在腰间。 以备跟那些老东西吵得口干舌燥时,可以喝一口。 准备充足后,苏臻便带着长子苏清河斗志昂扬的进宫了。 摄政王一到,黎王的幕僚就痛哭流涕的弹劾苏臻怂恿女儿陷害长公主。 苏 臻安静的听完,并未打断他,待他说完后,皇帝问道:“苏爱卿,李爱卿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我家女儿听话乖巧,温柔可人,但凡见过的没有一个不夸好的……” 苏臻大肆将女儿赞了一番,他声情并茂的说了许多苏挽小时候的事情,又说自己长年守在边关,将妻女留在淀京,结果自己的女儿却被欺负成这副模样。 又哭着说自己愧为人父等等,苏清河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虽然一字未发,但发红的眼眶,无声更胜有声。 原本还有些被李大人说的动摇的官员,在听了苏臻这一番说辞后,结合苏清河的配合演出,都开始倒向苏臻。 与苏家有些交情的,也纷纷支持苏臻。 李大人死咬:“长公主素来与苏家三姑娘不合,皆为有据可查,前阵子苏三姑娘是在长公主的画舫上落的水,难免心怀怨恨,陷害长公主。” 苏清河冷冷一笑:“请问,长公主已有几月的身孕?” 李大人:“三月。” “那又请问,我妹妹是何时落的水?” 李大人皱眉:“三,三天前。” 苏臻大笑了起来:“真是可笑,那按照李大人你的意思,长公主与那戏子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是我苏家逼的?” 当着皇帝的面,直说长公主品行不端,也就苏臻有这个胆子。 李大人咬牙:“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管我怎么夺理,你且回答是不是!” “是。但是……” “那你把长公主的事情怪罪在我苏家头上作甚?” 李大人:“……”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 苏臻冷冷一笑,朝皇帝拱手:“皇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长公主珠胎暗结,便设了一计,想陷害我儿,李大人凭借着一己之私,无凭无据诋毁我女儿,微臣要弹劾此二人!” 苏清河:“臣附议!” 李大人:“……” 皇帝听着他们在下面吵了许久,大致也听明白了些,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摄政王,问道:“摄政王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他表情淡然的仿佛被讨论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一般。 摄政王脸上不见喜怒:“私人恩怨,不涉朝政,退朝。” 直至退朝,身为长公主哥哥的黎王,始终没有站出来为长公主说过半句话,作为父亲的皇帝事关女儿的事情,都要去问摄政王,他能有什么好说的? 黎王暗自咬紧腮帮,眼神阴鸷的看了上面的人一眼。 他的父皇当真是一个好傀儡呢! 退朝后,黎王直接去了皇后的凤栖宫。 见到皇后便是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为何要让李偲去弹劾苏家?” 皇后因为长公主一事,气的直接病倒了,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终究是你的妹妹。” “妹妹?呵。”黎王笑容冷的可怕:“人家苏挽为了苏清河,不惜以身涉险,跳入冰河之中,而我这个妹妹,又为我做了什么?” 不但没有带给他任何好处,反而处处要让他收拾烂摊子,这算什么妹妹? 他宁愿没有这样的妹妹! 倘若她有苏挽一丁半点为兄长考虑之心,他现在也不至于处在一个这么被动的尴尬局面。 第38章 苏挽,我们扯平了 皇后也知道长公主这些年越发的骄纵任性了,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做出那等…… 难以启齿之事,委实丢了大祁皇室的脸。 皇后手一抖:“可她终究是你的妹妹。” “本王便是念着她是我的妹妹,才容忍她至今,否则,她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你想如何处置她?” “将她送走,永生永世,不能出现在苏家的面前!” “可……” “母后!”黎王打断她的话:“如今的她已是残花败柳,身败名裂,你觉得还有人会娶她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后也明白了儿子的决心,她念了一句佛,方才缓缓道:“她刚刚小产,御医说了不宜动,待她身子好些,便送她去守一辈子的皇陵吧,算是为她造的孽赎罪。” 于是长公主被遣去守皇陵一事已经是铁上钉钉了。 黎王一直想修复跟苏家的关系,可无论他如何拉低自己的身份,苏家都不带正眼瞧他。 黎王耐心足,可不代表旁人。 苏若兰一心想嫁给他攀附权势,这些苏家与黎王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那她要嫁给黎王之路岂不是遥遥无期? 邱姨娘安慰道:“黎王一直想与苏家交好,如今你是他唯一的渠道,他不会放弃你的。” 苏若兰心稍安。 邱姨娘打量了女儿片刻,问道:“你与他私会,没把自己交给她吧?” 苏若兰脸上一红,嗔怨道:“娘,女儿又不是长公主那般人,一个女人的清白何其重要,女儿又岂会轻而易举的交出去?” 她可没那么傻。 “那就好,你可要记牢了,吃不到的永远是最香的,在他没有娶你进门前,你可千万要守住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苏若兰重重的点头:“女儿晓得。” “我明日回娘家一趟,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好生待在家里,就别出门了,任何人见你,你都不见。” 邱姨娘的娘家的这几日,被逼着养了五六天的病也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在此期间,杨枭告诉她,画上的丫鬟找到了,不过,晚了一步,他找到人时,那丫鬟已经被灭口了。 线索也就断了。 从一开始,那个丫鬟就是一枚弃子,苏挽早料到是这个结果的。 苏挽心里有了嫌疑人选,可对方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她也不好冤枉的人家,只能将自己的怀疑压在心底。 眼下重要的是,她得好好习武,不然遇到危险时,自己当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这日一入夜,苏挽便去了练武场。 苏云扬雷打不动的依旧在这里,除了他,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苏瑶。 她怎么也跑来了?且瞧着她的装扮,似乎也在习武? 苏云扬瞧见苏挽,眉头一皱:“你的风寒还没好,不急着练。” 苏挽笑着回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可以的。”目光流转了一番,落在苏瑶身上,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哥,她是怎么回事?” 苏挽的声音不大,也不知道苏瑶的耳朵怎么长的,居然被她听了去,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呛声道:“什么怎么回事?苏挽,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偷偷摸摸算什么?” 苏挽斜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干嘛? ” “你能来得我就不能来?” “当然可以。” 只要三哥愿意教,谁来都不关她的事情。 苏挽走向一边准备拿弓箭练手,身后的苏瑶突然道:“苏挽,我们扯平了!” 苏挽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上次龙泉寺下,你救了我一命,画舫上,我还你了。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也不会再让着你了。” 苏挽:“……” 起初苏挽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等她想找苏云扬询问一下射箭的要领时,苏瑶就缠上来了。 如此两三次后,苏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她这是老毛病犯了,又开始跟她抢了。 果然她们两个八字不合,永远不能和睦相处! 苏挽来了脾气,也不客气了起来。 于是两个就又一如既往班的开始争锋相对。 一会苏瑶说马步不会蹲,让苏云扬亲自过来指导一下,一会苏挽又觉得自己想学的先的本领,让苏云扬教。 总之,这一晚苏云扬很忙。 他甚至觉得,当初选择妥协是不是正确的? 苏云扬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正要将手中的弓箭放在一旁,一转身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住了。 练武场入口处,梅姨娘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了。 苏挽这会跟苏瑶抢起了武器,起初只是斗斗嘴,后来越吵越上瘾,竟然动起了手。 前世今生,姐妹两个就像是冤家一样,一直不对付,哪怕身处死牢,两个人也因为大打出手挨了狱卒不少鞭子。 这会打起来更是没了分寸,苏挽比苏瑶多习了一阵子武,苏瑶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因为病了一阵子,力气没苏瑶大,双方不分伯仲。 最后还是苏挽拼了一口气,将苏瑶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向我低头认输,我便饶了你!” “我不!”苏瑶性子倔,死活不低头,但她的脸被苏挽摁在地上,紧贴着泥土让她一阵做呕。 苏挽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苏瑶绝对不会输给你!” “哟,你还死鸭子嘴硬!”苏挽完完全全的占据着主导的地方,“这么倔作甚?宁愿让自己的脸忍受着脏乱,也不愿意低头,何必呢?苏瑶,过刚易折,你将来会走出大将军府,如果还是这么一个性子,你会吃大亏的懂不懂?” 苏瑶死死的抿着唇,她不懂,却也挣不开苏挽,最终眼眶一红,她哭了起来。 苏挽手足无措道:“哎,你哭什么?” 她又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就连对她下手也是捏着分寸的,反而她自己还挨了苏瑶不少拳头,她的肚子铁定都青了。 这死丫头,手劲当真是大的很。 苏挽正要从苏瑶的身上下来,突然传来了一道河东狮吼:“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苏挽一个踉跄,险些摔在苏瑶的身上,她快速站了起来,定睛一瞧。 坏了,梅姨娘来了! 再一看她的脸色…… 更糟了。 苏瑶的脸色更白,她见苏挽的视线朝着她看了过来,她怒目圆睁:“看我干嘛?不是我告的密,虽然我想,但是我后面改变注意了。” “我没说是你,你急什么。”她只是习惯性的。 苏瑶瞪她,你的眼神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梅 姨娘一把夺过了苏云扬手中的弓箭愤怒的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泄愤,方才冲上来就捏着苏瑶的耳朵,一路骂骂咧咧的回了院子。 苏挽知道,里面大多都是骂给她听的。 再一眼前方的高大的背影,苏挽心中一阵叹息。 梅姨娘最讨厌的就是三哥哥习武,现在她知道了,恐怕接下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苏挽将弓箭捡起来,好在没坏。 将上面的脏脚印擦掉后,便带着它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苏挽叫来冬兰,吩咐道:“明日你去打听一下,梅姨娘是怎么知道我们在练武场的。” 第二天,冬兰便告诉了她,是苏若兰院子里面的一个扫地丫鬟起夜时无意撞见的,然后就将此事告诉了厨房的张妈,张妈跟梅姨娘身边的一个嬷嬷交好,你来我往之间,也就交了底。 自然也传到了梅姨娘的耳中。 苏挽喝了一碗小米粥,慢条斯理的拿过手帕擦了擦嘴,方才笑道:“有的人,我无意与她纠缠,可偏偏不太识趣,冬兰,你觉得你家小姐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冬兰立马狗腿道:“小姐心可善着呢,冬兰就没有见过比小姐心还善的人,那些背地里给小姐使绊子的人,心眼焉坏的,小姐可别为了那些不相干人的,平白没了好心情。” “放心,一些臭鱼烂虾,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任由它们跳来跳去瞎折腾,看着也烦。”苏挽看了一眼天色,喃喃了一句:“好戏也差不多要上场了。” 她的声音很轻,冬兰没听清:“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梅姨娘那边怎么样了?” “梅姨娘今天一大早就去主院哭闹了一顿。” “是因为三哥习武一事?” “是。” “父亲怎么说?” “将军是同意三少爷习武的,只是梅姨娘死活不愿意,哭闹了很久,最后是夫人劝住了,让她先回去。” 苏挽听完,沉默了很久,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苏云扬始终将自己习武一事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了,暴露了。 她知道苏云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可他心中有孝,前世若不是父亲出事,梅姨娘也不会同意让他上战场。 唉,想到前世的结果,苏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安排人盯着刘标了,只希望刘标能够给她带来点好消息。 直觉告诉她,前世父兄皆亡,跟这个刘标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要盯着他,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赶在他动手前想办法把他拉下马,父兄在战场上,也不至于腹背受敌。 还有三哥哥,是一定要上战场的。 军师刘标都叛变了,保不准他身边其他的人没有叛变,父亲若是倒下,身边便是连个信任的都没有了。 有三哥哥在,她也安心些。 “该如何劝梅姨娘,让她同意三哥去参军呢?” 苏挽想起梅姨娘的性子,很是头痛。 苏瑶完全就是继承她的性子,有多拧,有多倔,她深有体会。 跟苏瑶斗了两辈子,两个人的关系都没有缓和,苏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梅姨娘。 第39章 别爱她,没结果 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苏挽决定先出去散散心。 她换了一身男装出门。 带着冬兰逛了一会,苏挽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便去了一间茶楼听曲子。 茶刚上,刘嵩、钟睿跟宋逸就过来了。 看见宋逸,苏挽就想起了苏元璟万箭穿心的梦。 宋岚是宋逸的大哥。 苏挽不太想见到宋逸。 刘嵩还在孝期,穿了一身素色,一阵子不见,他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三个人入了座。 苏挽转着茶杯,郁闷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扮个男装出趟门容易吗? 怎么老是碰见他们三? 钟睿:“这次是碰巧遇见,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苏挽总觉得没好事。 “当然是……”钟睿朝着她挤眉弄眼,笑的一脸暧.昧:“你懂得哟。” 苏挽:“……” 不,我不懂,我跟你这个憨憨不是一个脑回路! 宋逸问道:“这是怎么了?在家里挨训了?脸丧成这样?” 苏挽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哼了两声:“不是我挨训,不过,也差不多吧。” 刘嵩不嫌事大:“说来听听。” 苏挽本不想说,但转头一想,三个臭皮匠说不定能够胜过一个诸葛亮呢? 她将梅姨娘跟苏云扬的事情,用旁人举了一个例子。 钟睿道:“这有何难?直接让他偷偷去军营报了名,从了军,这便是想反悔也难了。” 苏挽瞪他:“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要是他当真这么干了,回头就得替他的老母亲收尸了!” 梅姨娘说上吊就上吊,可不是闹着玩的。 钟睿无辜道:“不然怎么办?放弃吗?” 苏挽转向宋逸:“你有好的主意没?”虽然对宋岚有芥蒂,可不得不承认,宋逸是这些人中脑子最好使的。 宋逸比钟睿要正经多了:“这恐怕有点难,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先问问那母亲,为何不想让儿子上战场?” 苏挽叹了一声:“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怕他死在战场,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最终这件事情,他们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他们都不是心狠的人。 这时,钟睿突然道:“哎,定北侯来淀京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苏挽并不知,定北侯来淀京她还在养病。 其余两人确实知道的,虽然是纨绔,可他们也会注意朝中的动向。 定北侯这个人苏挽没有见过,却是听说过的,前世,定北侯是反了的,他带了一座矿山投靠了淮南王。 按照前世的轨迹,他要反至少还得个小半年,今生他怎么就这个时候来淀京了? 苏挽陷入沉思,今生似乎有很多人或事都发生了改变。 摄政王膝下无子,他年事渐高,王爷皇子大臣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表明上平静的淀京,暗地里却是汹涌澎湃,定北侯此番入淀京,只怕朝中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说起摄政王,也是叫人唏嘘,这么多年来,他的亲生女儿只有尉迟雅一人,摄政王妃年轻时随着他守城,长子丧命,她也坏了身子,终生不能生育,倒是收养了一个 女儿。 可收养的,终归是收养的。 刘嵩问道:“你们说定北侯这个时候来淀京想做什么?” “定北侯为什么来淀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件事。” “什么?” 钟睿朝着他们勾了勾手指头,笑的一脸神秘。 苏挽心头一跳,她竖耳倾听,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炸裂的消息,却没想到钟睿一脸陶醉道:“我那日见到了定北侯家的姑娘,长得那叫做一个天仙啊!也不知道她是定北侯的几姑娘。” 苏挽:“……” 宋逸:“……” 刘嵩:“……” 果然纨绔还是纨绔,就不指望能够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钟睿捂着胸口:“我终于明白我娘说的,什么一眼就确定了一辈子,我十分确定,她便是我要寻的姑娘。” 苏挽这个时候只想提醒一句,少年,定北侯犯的可是砍头的大罪,你与那位姑娘注定是孽缘啊。 话说,前世这厮娶的谁来着? 苏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几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爱她,没结果。” 钟睿:“……什么意思?” 苏挽没回答他,钟睿将视线看向另外两人。 宋逸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别爱她,没结果。” 他瞠目结舌的看向刘嵩。 他也有模有样道:“别爱她,没结果。” 钟睿:“……” 这天没法聊了。 友谊的小船翻了! 四人在茶楼坐到了天黑,待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时,四人一同出现在花满楼的面前。 苏挽看着那非常显目的三个大字,终于有些明白,起初,钟睿说的“你懂哟”是几个意思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三个人对这烟花之地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执念啊! 四人容貌不菲,一身锦衣更是衬得他们贵气十足。 他们并列一排往花满楼面前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视线。 尤其是站在外面迎客的女子,看着四人的眼神简直在发光。 苏挽却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省的丢人现眼。 刘嵩往宋逸身后躲了躲:“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可怕啊!” “我们是纨绔,你怂什么?”钟睿一把将刘嵩拎了出来:“来的时候谁说的牛气轰天,现在怎么像孙子一样往人后缩?不就是一些女人,你怕什么?” 他用力一推,刘嵩踉跄了两下,便跌了进去。 “哟,这位小公子有没有摔疼啊?”那些烟花女子盈盈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琇書蛧 她们身上的香味萦绕在刘嵩的鼻间,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有他开了个头,剩余几人也走了进来。 苏挽轻车熟路的拿出了一叠银票:“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给我叫来。” 花妈妈认得她,当即便笑眯眯的接过银子,让姑娘们带他们上去了。 等那三人进了房间,苏挽趁机将花妈妈拉到一边交代道:“弄几个年纪大的姑娘来,越丑越好的那种。” “这……”花妈妈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便好,让她们进来后,只管抱着人亲,尤 其是那位白衣公子。” 花妈妈:“……” 里面的三人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酷刑,他们还美滋滋的想着等会进来的姑娘到底有多绝色。 刘嵩蹭了下苏挽,问:“文泽,你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快与我们说说,这里的姑娘到底怎么样。” 苏挽卖关子道:“等会你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我若说了,便就没那么惊喜了。” 钟睿一脸陶醉:“听说这里的姑娘个个肤若凝脂,如弱柳扶风般,风情万种,妩媚妖娆。” “钟睿,你可以啊!” “必须啊!”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苏挽斜了他一眼,压住上扬的嘴角,等会姑娘上来,她希望他还能笑得出来。 几个人又开始聊起了自己喜欢的姑娘类型,他们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少年怀春的年纪,一听美丽的姑娘,自然都兴奋了起来。 不多时,花妈妈便带了六位姑娘上来。 她们罗扇掩面,不见真容,但那婀娜的身姿却叫人馋涎欲滴。 刘嵩眼睛都看直了。 钟睿直呼道:“快把扇子拿开,让本公子瞧瞧你的真容!” 花妈妈笑眯眯的看向了苏挽,苏挽朝着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她当即便道:“姑娘们,好好招待几位小公子,招待好了,重重有赏!” “是,妈妈。” 待花妈妈一走,六位姑娘在三人期待的视线中,缓缓的将罗扇拿开…… 六张,丑的五花八门的脸,各具千秋,正面暴击着少年们的眼睛。 就连苏挽也不禁张大了嘴,这花妈妈也是人才,此等“绝色”竟然也能给她找来? 那些姑娘扭着腰肢朝着少年们扑了过来:“公子~” 三名少年吓得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刘嵩更是躲在屏风后面,失声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公子,来嘛,亲一个~” “啊!妈呀!救命啊!” 钟睿就像一只猴子一样在桌上桌下,上蹿下跳,一个劲的避着姑娘们伸过来的手:“别碰我!别碰我!啊!我错了!” 宋逸也被吓得不轻,因为苏挽事先有吩咐,有两个姑娘直接就朝着他扑来,宋逸被扑了一个实打实的,左右脸颊各留了一个红唇印。 宋逸吓得整个人都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乎龟裂。 苏挽在姑娘们冲过来的时候就夺门而出了。 一直跑到大门口,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天呐,还好她跑的快,真当是吓死人了。 一想到那震撼人心的容貌,苏挽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默默为那三人点了一个蜡,只怕经此一遭,他们是再也不敢跑到这种烟花之地来了。 苏挽心情大好的准备离开,那三个人竟然也相继跑了出来,他们衣裳不正,狼狈不堪,脸上还有几个显目的红唇,这番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翩翩公子模样? 苏挽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是……” 宋逸狠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胭脂,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笑,你明明知道……”一想到那个画面,宋逸就一阵恶寒,便是连提也不想提了。 第40章 爹,您听我解释 钟睿整个人虚脱的趴在刘嵩的身上:“苏文泽,你倒是溜的快,我们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刘嵩也没好气道:“当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还是不是兄弟?” 苏挽无辜道:“我起先便劝了你们,是你们自己不听执意要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三人相对无言,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在苏挽的身上。 “好啦,好啦,别气了,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向你们赔罪。” 钟睿白了她一眼:“那多没意思,我们差这口饭吗?” “那你们想干嘛?” 三人突然默契的不吭声了,反而一个劲的朝着苏挽使眼色。 苏挽:“你们眼睛抽筋了?” 刘嵩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看后面。 苏挽奇怪的回头,嘴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条直线。 她老爹,苏臻,苏大将军,此时正面色铁青的盯着她。 苏挽:“……” “苏大人,侄儿还有事,先走一步。” 三个人很没一起的丢下苏挽逃之夭夭了。 苏挽:“……”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爹,您听我解释。” 这个时候,苏文泽应该是在学院的,结果却出现在烟花之地。 苏臻不气才怪。 苏挽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然后就被罚跪祠堂了,她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的受着。 祠堂里面阴冷,即便有蒲团垫着,可也抵不住那疯狂涌入的寒气。 苏挽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给自己的膝盖暖暖,也只能暂时得到舒缓。 这时,苏文泽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窗户后面。 苏挽一见他,忙道:“你过来作甚?” “我来替你。”苏文泽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翻了进来:“是不是钟睿他们拉着你那种地方的?” 苏文泽想也没想的就把整件事的过错甩给了那三个纨绔,在他的心中妹妹可是最乖巧的,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一定是那三个人将她的妹妹给带坏了,该死的,等去了学院,看他不好好收拾他们! 苏挽面色纠结:“其实,也不全是。”她也有责任的。 苏文泽却已经坚信是那三个纨绔的错:“妹妹,你别怕,是不是刘嵩威胁你了?” “他们没有威胁我。” “我知道了。”唉,他妹妹就是太善良了,都这样了,还维护他们? 那三个人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 苏挽:“???” 你知道什么了吗? “不是,四哥……”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吧,那种地方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以后你看见了便离得远远的,还有钟睿、宋逸、刘嵩他们三个,上次被马峰叮的还不够长教训吗?我不是让你别搭理他们的吗?”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他们能有你重要?以后出去遇见他们不用顾忌,直接甩脸色便成,明白吗?” 苏挽只能心虚的点头:“……明白了。” 汗,他自己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她还能说什么? 看来以后出门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扮作四哥出门了,省的又连累他。 “行了,你快点走吧,我来替你。” “逛花 楼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四哥哥,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风寒才刚好,哪里受的住?我是男人跪个一晚上不碍事。”不由分说的,苏文泽强行将苏挽拉到了窗户边:“赶紧走,不然等会有人来了,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可是四哥你明日还要去学院。” “我撑得住。”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当哥哥的,除了宠着你还能怎么办? “你要是真的愧对于我,就给我找些解闷的玩意过来,少出去惹点祸。” 苏文泽一个劲的推她,见她不动,就一把把她抱了上去:“赶紧走了,不然等会有人进来就惨了。” “对不起,四哥,那我走了。” “快走吧。” 苏挽也只能离开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只怕要惊动人了。 回了院子,苏挽便偷偷拿了一床厚被子、暖手炉给苏文泽送了过去。 眼下入了春,还是冷的。 待明天早上,在不着痕迹的拿走便好了。 翌日一早,天还是蒙蒙亮,苏挽就赶到祠堂将东西都悄无声息的收走了,没走多远就被苏元璟抓了一个正着。 苏挽下意识想把被子往后藏,可这么大个东西哪里藏得住。 苏元璟瞥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跟我来。” 苏挽将东西交给冬兰,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跟上去了。 一路回到了苏元璟的院子,他径直走向了书房,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苏挽一个。 苏挽前脚踏入书房,顾简后脚就把门给关上了。 里面点了一盏烛火,微弱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男人的脸,半是明媚半是阴暗。 苏挽大气不敢出。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衣角。 苏元璟的嘴唇用力的抿紧,眸色深沉的盯了她半响,方才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你在怕我?” 苏挽:“……” 他这一副要兴师问罪的表情,跟父亲似的,难道她不应该怕吗? 苏挽缩了缩脑袋:“二哥板着脸的样子,好凶。” 苏元璟也是被她气的,脸色缓和了些,说道:“起初,你去那烟花之地是为了恒娘,现在恒娘已经救出来了,告诉我,晚晚,这次你去那种地方又欲何为?” 苏挽委屈巴巴道:“我也不想去的,这不是因为三哥的事情,我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散心,哪晓得就遇见他们了,他们以为我是四哥,就拉着我去那种地方了。” 苍天可鉴,她真的是无辜的。 苏元璟轻哼一声,她分明自己也想去。 她跟那几个纨绔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她女扮男装,他沉下脸:“从今天起,你每日跟着我习武,省的一天天闲的没事干,跑去跟那些纨绔逛一些烟花之地。” 苏挽眼睛一亮:“二哥你要教我习武啊!”简直求之不得,“可是,你不是要去学院了吗?” 苏元璟通过已经辞官的李太傅的引荐,才获得了参加春闱的名额。 “还有一个月便是春闱了,你要温习功课,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花功夫来教我 ?不如就让顾简教我吧。” 她本来想要找杨枭教的,可他是暗卫,不适合。 思来想去,也就顾简了。 他剑不离身,功夫应当不会差的。 苏元璟想自己教她。 他睫毛轻颤了下,决定将顾简给卖了:“顾简他……” 他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他脾气不好,若是他教你一遍你学不会,可能会打人。” 苏挽吃惊道:“我也打?” 苏元璟低低一笑:“便是我,他也敢,何况你?” “……” 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小伙,怎么会是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人? 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这好像是病吧? 听说一个人受了极大的伤害才会变成这样。 苏挽瞬间有些同情他:“没找大夫给他治治吗?” 苏元璟没想到苏挽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原本心里的不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了,治不好,他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控制的住。” 苏挽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二哥的院子只有顾简一个人伺候了。 “二哥,这些年你过得辛苦了。” 苏元璟忍住笑意,郑重其事的点头:“嗯,是蛮辛苦的,所以,晚晚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当然!” 苏挽拍着胸脯保证道,她一定会加倍对二哥好的。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跟你学?” “上元节后吧,这些天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你的风寒也刚好,不宜过度操劳。” 于是跟苏元璟学武功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挽高高兴兴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没走多远,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 苏挽脚步一定,这个女子她认得。 邱姨娘的妹妹,邱芝芝。琇書網 前世过完年,邱姨娘回了一趟娘家,回府时,便将她带上了。 她五年前丧夫,膝下无儿无女,来到苏府后,在邱姨娘的帮助下,成功上了她父亲的床,抬了姨娘。 最近事情太多,苏挽倒是将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邱芝芝似乎迷了路,在看见苏挽时,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小跑上前:“这位姑娘,我想请问一下,桐芳苑怎么走啊?” 桐芳苑,是邱姨娘的院子。 冬兰刚好寻了过来,见状,走上前问:“你是何人?” “我是府上邱姨娘的妹妹,初来乍到,不太识路,一不小心就迷路了,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帮我指指路?” 苏挽笑道:“自然,冬兰。” 有丫鬟经过,冬兰上前叫住她:“带这位夫人去邱姨娘的院子。” “好的,冬兰姐。”丫鬟应声上前,给苏挽行了礼,才对邱芝芝道:“这位夫人,请随我来吧。” 邱芝芝犹豫了下,她忍不住看了苏挽一眼。 苏挽气质不俗,一身锦缎更是衬得她贵气十足。 邱芝芝看的眼睛都直了,这衣服、这头面……得花多少钱啊? 瞧着那色泽,只怕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如她腰间别着的手帕值钱。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邱芝芝无措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多谢姑娘。” 苏挽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了。 第41章 求母亲让我上战场 邱芝芝跟着丫鬟的后面,不禁好奇道:“刚才那位姑娘是府中的哪位小姐啊?” “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小姐。” “可有婚配了?” 丫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之后不管邱芝芝怎么问,她都没搭腔,将她带到了桐芳苑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邱芝芝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什么狗东西,区区一个丫鬟竟然也敢给她摆脸色! 邱芝芝见到邱姨娘,当即便添油加醋的将被丫鬟看扁的事情告诉了她。 邱姨娘板着脸道:“这是大将军府,不是你嫁的破落户,人家小姐的婚事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啪”的一下,她伸手重重的在邱芝芝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还有,苏府的东西,你也少给我碰!” 邱芝芝讪讪的收回了手:“我就是瞧着这茶壶漂亮。” “你能不能出息一点?将来进了苏府的门,要什么没有?”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若不是手中没人,她也不至于让邱芝芝过来。 她虽然毛病多,但是嘴巴甜,会哄男人,这也算弥补了她的不足,如今只要她好生将她调教一番,再让她出现在苏臻的面前,以她的姿色拿下他应该不成问题。 邱芝芝马上内疚道:“姐姐,我就是老毛病,一时难以改正,都怪我那相公家境贫寒,又是个没有能耐的,我若不些东西填补家用,怕是我们两个人都要饿死了。” “行了,我也没怪你的意思,你只要明白,好好跟我配合,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这几天我让人教你规矩,七天内必须将规矩给我学好了。” “七天内?姐姐,你也太看得起了我吧?” “呵,将军一个月后,他便要启程去边关了,你觉得你可以用半个月的时间当上姨娘?又或者在他离开之前能确保自己怀孕?如果你有百分百的信心,那随便你。” 邱芝芝:“……”她做不到。 “一切听从姐姐的安排。” …… “小姐,我瞧着那邱姨娘的妹妹动机不纯。” 待邱芝芝的身影不见后,冬兰方才一脸严肃的提醒着苏挽。 “嗯,确实不纯。” 这里离桐芳苑远着呢,迷路能够迷到这里来? 苏挽微笑着捏了捏冬兰的脸蛋:“没想到我家冬兰这么聪明。” 冬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说耳濡目染,主要还是小姐聪明。” “马屁精。” “小姐,那邱芝芝来者不善,我们要不要做些防备?”琇書蛧 “放心,短时间内她们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且等些日子便有好戏看了。” 前世邱芝芝便成了父亲苏臻的妾室,母亲因此跟他大闹了一场后,便生了分,反正那次是两人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母亲被气的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体就突然像是被掏空了般,一直不见好。 是以,邱芝芝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至于邱姨娘,呵,若能识趣点,好好过日子,她可以留下她,若不能,她不介意让她滚出苏府。 等等。 苏挽忽然灵光一闪,将自己刚才的话回忆了一遍,登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 么办法?” 苏挽盈盈一笑:“正月十五,红梅戏班!” 梅姨娘最近因为儿子的事情,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为了防止他习武,他身边的小厮也被替换掉了,甚至她亲自盯着苏云扬。 直到学院开课,他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机会。 每天这样下去,梅姨娘没疯,他倒是先疯了。 正月十五,梅姨娘是寺里上香,马车刚走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她掀开帘子,疲惫的问道:“怎么回事?” “是三小姐。” 话音刚落,车帘掀开,露出了苏挽那张一笑百生媚的脸蛋,以前,梅姨娘一直都很喜欢苏挽的笑容,长得漂亮的人,笑起来也格外的美丽。 可如今,她的笑容就如同那长满刺的玫瑰,扎得她浑身难受。 “三小姐,找我何事?” 苏挽的笑容比刚才又明媚了一分:“今日戏班子开了一场戏,我手中有两张券,正烦恼着邀请谁一起去看,刚好梅姨娘就来了。” 苏挽晃了晃手中的券:“梅姨娘可要一起?” “多谢三姑娘的好意,不过我今日要去寺里上香,怕是不太方便,要不,改日?” “哎,那真是可惜了,这红梅戏班的券我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既然梅姨娘没空的话,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梅姨娘:“……你说是那个戏班?” 苏挽露出一口银牙:“红梅戏班啊?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梅姨娘了。” 梅姨娘是红梅戏班的戏迷,但凡他们家的场子,梅姨娘都会去,只是最近为了苏云扬的事情,她无心去抢票,因此错过了。 哪想苏挽的手中竟然有? 这死丫头肯定是为了云扬讨好自己,才特意去买了券。 梅姨娘有些心动,但是碍于面子,她觉得不能就这么答应她,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不争取一下,扭头就走。 这便是她讨好人的态度? 梅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天人交战了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去红梅戏班看戏。 烧香随时都可以去,但是这戏可不是天天有。 “等等!”在苏挽还没走远时,梅姨娘赶紧叫住了她:“我去。” 苏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梅姨娘快些走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今日是上元节,红梅戏班只唱上午的戏,下午唱一场便收场了。 红梅戏班十分受欢迎,每一场戏都是人满为患。 苏挽请梅姨娘看了一场戏,一场关于亲情与忠义的戏。 故事的主角与苏云扬一样,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可他是家中的独子,屋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跟一个还未及笄的妹妹。 因为战争,他们一家迁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一路走来,灾区泛滥,民不聊生,无情的战火摧毁了一个又一个家园。 男人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可他不想这么苟且的活着,他渴望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疆土,驱逐蛮夷。 可他的母亲死活不同意,以死相逼,最后男人选择了妥协。 可战火是无情的,蛮夷破城而入,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男人这次没有退缩,他勇敢的站了起来,带 动城里的百姓,靠着满腔热血狠狠的打了回去。 鲜血洒满了整座城,蛮夷也被成功驱除。 所有人都在欢呼,可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跪在老母亲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求母亲让我上战场。” 母亲老泪纵横,却也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了。 “去吧,我会同你妹妹在这里等你回来。” 多年后,男人凯旋而归,他成功的守住了疆土,让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成为了百姓口中的英雄,最后的结尾是他与老母亲相拥的画面。 这剧本是苏挽写的,她故意让戏班子着重刻画了战争给百姓带来残酷、男人上战场的热血,还有建功立业后,百姓对他的态度。 戏班的功底好,前期的压抑,中期的热血,后期的繁华盛世,都演绎的十分动容。 饶是苏挽这个写剧本的人,也不禁湿了眼眶。 梅姨娘更是泣不成声。 不枉她熬了三个通宵写出来的。 苏挽不指望一场戏能够让梅姨娘想开,只是希望通过这场戏,她能够有些感悟。天底下,没有哪个狠心的母亲会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战场上,可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若是可以,谁都不希望有战争。 梅姨娘擦了擦眼泪,平复了心情后,突然就明白了苏挽的用意:“三小姐这是为了我儿过来当说客了?” “是。”被识破,苏挽也没否认,她微笑道:“梅姨娘觉得这场戏如何?” “尚可吧。” 明明已经感动的不行,却不愿意多评价几个字。 苏挽笑了笑,她这是生怕自己抓着她话中的把柄去说服她。 苏挽品了一口茶:“我前阵子看话本看到了一个故事,不知道梅姨娘可有兴趣听一听?” 梅姨娘没做声,苏挽自顾道:“有一只兔子,捡到了一颗蛋,它很开心,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精心照顾,后来孵出了一只鹰,鹰是猛兽,即便是性格温和的兔子将它抚养长大,也改变不了它的本性。兔子却固执的将鹰与自己归为同类,可是突然有一天,鹰学会了飞翔,从高处一跃而下,结果失误了,把兔子吓坏了。后来它担心鹰摔死,用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说到这,苏挽停了下来,她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兔子折断了鹰的双翼,它以为,只要它不会飞,就不会有危险了。可它却忘了,他们是不同的。鹰拥有一双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却因为兔子过度的保护,它失去了自我,每天按照兔子的安排活着,待兔子寿命尽后,鹰也死了。” 梅姨娘扶着椅子的手,抖得厉害:“三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保护,却恰好阻拦了孩子的成长,成长的道路上,没有一帆风顺的,只有披荆斩棘才能够走得更远,飞的更高,梅姨娘觉得我这话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梅姨娘别过视线,不想去看苏挽的眼睛,她的眼睛太亮了,亮到可以看见里面渺小的自己。 第42章 为了赢,她可以不择手段 苏挽笑了笑:“梅姨娘可曾了解过二哥哥吗?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知不知道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梅姨娘,你当真觉得现在的朝廷适合三哥吗?梅姨娘当真想让三哥当一个文臣吗?他不懂得周旋,又是庶子出身,你觉得他能够走得多远?你当真以为这样的安排便是三哥所愿的?你有考虑过他的心情吗?那天晚上,你把那把箭踩在脚下时,可曾注意过他眼中的泪?” 梅姨娘:“……” 她从来就没有注意过,但她的心却被苏挽这几个问题搅得心乱如麻。 “你跟我说这么多无非便是想让我同意他习武,然后进军营建功立业,我告诉你,苏挽,我不需要他当什么大英雄,他只是我的儿子,天底下这么多人,凭什么他就一定要上战场!你也必多说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以后请你离云扬远一些,姨娘在此谢过了。” 梅姨娘起身,朝着苏挽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挽追了上去:“梅姨娘,你可知,曾经的他是会笑的。” 梅姨娘顿住脚步。 苏挽继续道:“曾经他会哭会笑会闹会撒娇,可是后来呢?” 后来…… 梅姨娘一阵恍惚,后来,在她毁了他的弓箭,逼他发誓再也不碰兵器后,他变得寡言了。 梅姨娘狼狈的逃走了。 这次苏挽没有去追,有的时候逼得太紧了,反而失了效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走吧,去找我大哥。” 今日是上元节,她答应了清平帮她约大哥出来的,她差点给忘了。 翰林院。 苏清河在翰林院为官三年,他性子温和,谦虚有礼,且学识渊博,博得了不少同僚的青睐。 如今他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却迟迟未成亲,翰林院的官员几乎为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有妹妹的推荐妹妹,没有妹妹的,就推荐别人家的妹妹,反正……家里的亲戚都被安排了一遍。 “今日上元节,我带我妹妹出来给你瞧瞧,只瞧一眼便好,又不是叫你们马上成亲。”与苏清河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僚季编修勾着他的肩膀说道。 “抱歉,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娶亲的打算,劳烦季兄费心了。” 季编修见他一谈这种话题就一副为难的样子,也没勉强了,但还是不死心的补充道:“我妹妹长得真的不错的,你看我便知道了。” 苏清河:“……” 正好外面有人找他,还是一个女子。 季编修顿时用暧.昧的眼神望着他:“难怪你总是拒绝,原来如此。” 苏清河头皮发麻:“你们别误会。”他转头问下传话之人:“对方可有说明身份?” “没有,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漂亮的小姑娘…… 苏清河认识的女子屈指可数,同僚这般一形容,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人影。 苏清河目光一柔,大概也猜的出是谁了,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公务阔步走了出去。 “瞧瞧,我就说他有了心上人了吧?你们何曾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的?” 又拉着刚才进来传话的同僚:“那姑娘多大了?长得如何?快来给我们形 容形容。” “你们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你去,我怕回头惹得苏编修生气。”苏清河这个人吧,平时看着挺温柔的,可一旦发怒了,他不会明着跟你吵,只会在工作上一个劲的挑刺。 弄的那段时间,每次见到他都下意识的一抖。 “说的我好像不怕似的。”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去去去,要死一起死,走!” 苏清河大老远的就看见了站在翰林院门口的那道倩影,他加快了脚步:“三妹。” “大哥。” “找我有事?” “今日不是上元节吗?难得二哥回来了,我便想着兄妹几个一起聚一聚,大哥觉得如何?”苏挽原本是想说清平想约见他,有些话要与他说,当看见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后,她改了口。 苏清河察觉到她的目光,往身后一看。 好家伙,竟然都来了。 “待我下值,就去找你,你先回家。” 苏挽跟他约了一个地方:“那大哥,我先走啦。” “嗯,路上注意安全。” 苏挽一走,门后的人在苏清河不善的眼神中,一个个走了出来。 其中属于季编修最兴奋了:“老实交代,那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苏清河脸黑如墨:“什么心上人,她是我的妹妹!” 季编修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我懂,我懂,妹妹嘛。” 然后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整个人就背朝地,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苏清河脸上怒气显著:“休要胡言乱语,那是我三妹妹。”他拂袖离去。 片刻里面传来他清冷无情的声音:“申时之前,请季编修将纂修实录交于我。” 季编修:“……” 不至于吧? 季编修嗷嚎一声,赶紧追了上去:“苏大人,饶命啊!” 上元节这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满城火树银花,热闹非凡。 苏清河一下值就朝着苏挽说的画舫去了。 冬兰在外面等着,苏清河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湖光月色,琴声悠扬,轻纱飞舞,倒是有几分诗意盎然。 微风将轻纱吹开,一位带着面纱坐在女子静坐其中,手指跳动,一曲动人的《长相思》跃然而上。 苏清河脸上的变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 他几乎扭头就走。 “哐当”,身后传来古琴落地的声音,还有女子隐忍的怒喝声:“苏清河,你给我站住!” 苏清河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但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也跟他玩这一出。 苏清河捏紧了拳头,暗自咬牙,苏挽,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在附近暗中观察画舫动静的苏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苏元璟瞥了她一眼,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前阵子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好好逛逛上元节?当真不去逛?” 苏挽揉了揉鼻子:“反正我年年都出来逛,这一次逛不逛无所谓,今天重要的是大哥跟清平郡主。” 苏元璟默默的盯了她一瞬:“那我呢?我可是好久都没过上元节了,你确定不陪我?” 苏挽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仔细想了想,二哥常年在外, 确实很久了。 “可大哥这边……” “感情的事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已经帮他们制造了机会,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了,你待在这里看着,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我们……” 苏元璟建议道:“去逛逛?” 天上皓月悬空,地上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大街小巷,彩灯万盏。 苏挽拉着苏元璟走到一个面具摊,给他挑了一副猴子的面具,而她则选了凶神恶煞的钟馗。 苏元璟皱了下眉头,显然对她的眼光很不满意,他挑了一副黑白无常的面具。 黑白,很相配。 “这两个你选一个。” 苏挽:“……” 最终苏挽选了白无常的面具。 原本还有些不满的,但一看见苏元璟带上黑无常面具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戴着这个好滑稽。” 苏元璟懒洋洋道:“你也半斤八两。” 苏挽眉梢飞扬,忽的听到一声惊呼,她扭头,便看见了一家阁楼上,挂着一盏非常漂亮的花灯。 很多人被花灯吸引了过来。 但这花灯千金不卖,只有猜出灯谜者才能得到。 苏挽牵着苏元璟的手往前面挤:“走,我们去猜灯谜。” 诗社每年都会办灯谜大会,他们家的花灯都是非售品,只有猜出灯谜者才能得。 一共三盏花灯,只要猜出七道灯谜以上,才能得到。 苏挽看中的是最高处的那一盏,自然要答对九道。 但最后三道她就犯了难。 分别是: 南望孤星眉月升。 秦淮月里棹西来。 孤散天涯外,竟夕起相思。 苏挽有些摸不着头绪,她向掌柜的问道:“可有提示?比如这猜的是物还是景?” 掌柜摇头:“若是提示了,就没那么难了。” 苏挽犯了难,她看向苏元璟。 苏元璟微微一笑:“想要?” 苏挽点头,然后眼睛一亮:“你知道答案?” “不难。” 苏元璟正要给她提示,一双素白的手却捏住了一张灯谜:“这是榛仁。” 她回答的是“秦淮月里棹西来”的灯谜。 苏挽听到声音,回头,入眼的便是尉迟雅那张秀丽端庄的脸。 旁边还有一个宋岚。 苏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掌柜笑眯眯道:“恭喜姑娘,答对了,请问姑娘是现在拿彩头呢?还是继续挑战?” 尉迟雅扭头看了一眼苏挽跟苏元璟,沉默了一会才笑道:“继续挑战吧。” 第二个,她迟迟未解开。 自从苏挽知道宋岚是杀死她二哥的人后,她已经将他视为仇敌。 还有这个尉迟雅,都定亲了,还窥觑她二哥,不要脸! 仇敌的妻子,自然也是仇敌。 苏挽瞬间斗志昂扬,她悄悄扯了扯苏元璟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二哥哥,那盏灯我要了,快告诉我答案。” 为了赢,她可以不择手段。 苏元璟感觉到苏挽对尉迟雅的敌意后,心情大好的将谜底告诉了她。 苏挽盈盈一笑:“这位姑娘,若是猜不出的话,能否让一让?” 尉迟雅眉头一皱,面前的女子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她身边的男子戴着黑色的面具,一黑一白,明眼人都知道代表什么。 第43章 我只把你当做妹妹 她刚过来时,第一眼就被两个人吸引住了。 总觉得,似曾相识。 迟疑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上。 脑海中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他? 忍着要去揭对方面具的冲动,尉迟雅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苏挽:“姑娘请吧。” “多谢。”苏挽拱手道谢,开始解字谜:“南望孤星眉月升,南望指望字的下部分的王字,孤星便是一点,眉月就更简单了,弯月。” 苏挽眉眼弯弯,她看向掌柜的:“这是个庄字。” 掌柜:“恭喜姑娘答对了。” 尉迟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解灯谜了,而是不住的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男子上。 苏元璟察觉到她的目光并没有理会,反而是看向了尉迟雅身边的宋岚。 他在看苏挽。 意识到这件事,苏元璟的眉宇间划过一抹不悦,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宋岚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充满敌意,一个面带不解,最后宋岚率先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 苏元璟却将这一幕给记了下来。 三人这边的状况,苏挽没有任何的察觉,她还在解谜:“孤散天涯外,竟夕起相思。这应该是打一个成语吧,我猜……孑然一身,可对?” 掌柜一脸欣赏:“姑娘聪慧,正是。” “猜对九道便可得到最上面的花灯,我如今猜对了八道,掌柜的,要不再出一道,那盏花灯我要了。” 掌柜马上出了一道,这道不难,苏挽一下子就答出来了,那盏最漂亮的花灯自然也就是苏挽的了。 尉迟雅答对了七道,也得到了一盏花灯。 接过花灯,苏挽跟苏元璟准备离开,尉迟雅却突然叫住了她:“苏三姑娘。” 苏挽本不想理她,身体却比大脑反应快,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的就站住了脚。 面具下的五官,懊恼的纠在了一起。 停下来干嘛?戴着面具鬼知道她是谁? 苏挽闷闷转身,将面具摘下:“尉迟姑娘。” 尉迟雅微微一笑:“没想到还真是你,那这位……”她目光落在了苏元璟的身上:“想必是苏二公子了。” 这次她没喊子渊了。 苏元璟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面对外人,一如既往的矜贵疏离。 尉迟雅的表情淡了几分,莫名的有些嫉妒起了苏挽。 即便心里一直劝诫自己,他们是亲兄妹。 而她也有了宋岚。 但她还是忍不住会嫉妒,会心痛。 她想跟苏元璟待在一起,想跟他一起过上元节,触及到他眼中的冷意后,骄傲的自尊并没有让她这么做。 “今日上元节,苏二公子难得在淀京过,我跟阿岚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尉迟雅与宋岚先离开了。 莫名其妙,苏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又高高兴兴的拉着苏元璟去放花灯了。 尉迟雅跟宋岚离开不久后,尉迟雅也找了借口跟宋岚分开了。 宋岚爽快的答应了,本来他跟尉迟雅就没有多少感情,两个人不过是因为某些关系联姻,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尉迟雅于宋岚而 言不过是他平步青云的一种捷径罢了。 尉迟雅想起苏元璟对苏挽呵护备至的模样,又见宋岚毫无留恋转身就走,顿时火冒三丈:“宋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宋岚停下脚步,转身:“我们的婚礼在四月份,现在谈妻子还早。”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你没过门,不算我的妻子。 况且…… 宋岚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都未将他当做未来的夫君,他又何必这般认真? 尉迟雅气的浑身发抖:“你滚。” 宋岚朝着她拱手:“尉迟姑娘请多保重,彦山告辞了。” 画舫中,清平郡主拉着苏清河的衣袖,终于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苏清河眼中满是震惊,他没想到清平郡主会心悦自己。 心情复杂的将清平郡主的手拉开:“对不起,我对你并没有旁的心思。” 清平郡主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不死心的想挣扎一下:“那如果我不是镇国公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清平郡主,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普通人,你会喜欢我吗?” “郡主,我从来只将你当做妹妹看待。” 清平郡主身形一晃,一副身受打击的样子,苏清河下意识的伸手,伸到一半却又冷漠的收了回来。 他不想让她误会。 清平郡主心如刀割,脸上还要强装若无其事的笑意:“其实,祖母临死前已经为了定了一门亲事,我今日约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不让自己留一个遗憾罢了,你放心,以后我也同你一般,只将你当做我的哥哥,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苏清河眸光复杂,半响他才说道:“你能这般想就好。” 清平郡主还是忍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她一边擦,一边道:“对不起啊,苏大哥,今天是上元节,我还占用了你的时间。” 看着她眼泪不止的模样,苏清河心底一软,抬手想要为她擦眼泪。 清平郡主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不喜欢,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怕会不舍的。” 他总是这般好,不管是对谁,都是这般温柔。 清平郡主一点都不后悔喜欢上他,却不敢贪恋他任何的温柔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就好了,你留在这里,我看着你,心里难受。”眼泪就会止不住了。 苏清河走了,清平郡主蹲下来,嗷嚎大哭,以画舫为中心,方圆五里几乎能够听到她撕心离肺的声音。 苏挽放心不下她,放了花灯就过来了,远远的就听到了她的哭声。 苏挽赶紧跑上画舫,入眼的便是清平郡主哭得都被妆容模糊了的五官。 苏挽:“……” 这哭得也太惨了吧? 比老太君的那次还惨。 苏挽上去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清平郡主也没客气,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又是一阵嗷嚎大哭。 也是个能哭的。 这一哭足足半个时辰。 苏挽陪着她蹲在地上,脚都麻了,起身时,两个人双腿一软,一同倒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片刻后,又噗嗤的笑了起来。 “嘶……” 苏挽坐在地上,敲着腿:“你还有脸笑,刚才是谁哭得天都塌了。” 清平郡主脸色一红,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要是你从小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肯定会比我哭得更难受!” “呵呵,那真是遗憾了,这一幕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 “我也不想看到。”太痛苦了,被喜欢的人拒绝的滋味太痛苦了,她一点也不希望苏挽承受。 清平郡主拉着苏挽的手,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晚晚,你打小就比我聪明,比我漂亮,你以后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的。” “不,是我们两个都会找到的。” 清平郡主苦涩一笑:“我哪里……” “别说丧气话。”苏挽握着她的手,表情认真:“我们都会好好的,有一个宠我们如命的郎君,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上一世她不知道清平郡主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她十分确定的是,她的夫君对她十分好,因为在最后要斩首时,她同她的夫君一起来探望她了。 那时她还怀着身子,前面几个月动了抬起,并不稳定,苏家出事的消息她的夫家都是瞒着她的。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了消息,不顾一切的赶来了淀京。 苏挽想,最后她的尸体肯定也是清平郡主帮忙收的吧。 清平郡主笑了起来,将手搭在苏挽的手背上:“你说的对,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们一定会幸福的。 …… 上元节一过,长公主就被送去了庵堂。 她走的那天,苏挽也去了,她坐在茴香茶坊二楼。 长公主的马车经过时,她掀开车帘,抬头,正好与苏挽的视线相对。 长公主盯了苏挽好一会,才意兴阑珊的放下帘子,在一片幸灾乐祸的声音中,马车渐行渐远。 “长公主走了,以后你就清静了,恭喜了。” 苏挽没坐包厢,就坐在二楼大堂靠窗户的位置,尉迟雅上来便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清静是清静了,但这声恭喜,我却是不太懂了,喜从何来?” “以后再也见不到厌烦之人,难道这不是喜?” “是喜,不过这得多亏了柳寺卿柳大人,若不是他,怕是以后我与长公主还有得吵的。”苏挽直言不讳,她与长公主不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幼时在宫中,两个人还曾大打出手过。 皇上跟皇后都没说什么,又岂容她尉迟雅在这置喙? 苏挽敢打包票,她跟尉迟雅这番话,不出意外,今日就会传到皇后的耳中。 若是她藏着掖着,便是欲盖弥彰了。 就算清清白白,皇后也不会相信,反而愈加认为是她设计了长公主。 苏挽就觉得奇怪了,尉迟雅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似乎也没得罪她吧? 横竖苏挽也不想跟她打交道,直接起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琇書蛧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尉迟雅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许久才离开。 初春之际,百废待兴,摄政王同大臣几番商议后,颁布了新的大祁律法,降低税收,开设武举,立皇商。 第44章 你是我二哥 消息一公布下去,大祁上下都沸腾了。 武举跟春闱相隔一天。 皇商竞选的日子则在二月底。 霎时间,各路英雄侠义之士、五湖四海的商户都纷涌而至。 苏挽也考虑着要不要去争取一下皇商的名额。 毕竟成了皇商,以后出门在外也方便多了。 如果想竞选皇商,她现在的店铺还不够资格,苏挽想了一个晚上,最终打起了运河的注意。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春闱一过,摄政王就会让人开凿运河。 上一世,第一批船队的人,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若是做好了,这便是一份巨大的利益。 其中的收益比她的成衣铺可高多了。 苏挽找人算了一下打造一艘船的总价钱算上人工费,差不多要一万两。 她的成衣铺虽然盈利不少,但这笔钱还远远不够。 明年开春运河就开通了,所以给她造船的时间也不多了。 打造一艘货船至少也要一年,她必须要赶在运河动工前打造。 但是钱…… 总不能又问母亲借吧? 苏挽在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的她却来到了苏元璟的院子。 苏挽:“……” 算了,来都来了,干脆进去吧。 苏元璟的院子就顾简一个人伺候,其他的丫鬟下人除了每天过来打扫一下,几乎就不会迈进院子一步了。 苏挽总觉得二哥的院子过于清冷了,比三哥还清冷。 回头要不要同母亲说说,调几个下人过来伺候他? 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她否定了。 她倒是忘记了,二哥要拿到了参加春闱的名额了。 现在二哥、三哥、四哥都在学院念书,春闱前都不会放人了。 就连那日二哥哥陪她出来过上元节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苏挽刚准备走,目光忽然一定。 上元节一过,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今日阳光明媚,苏元璟神色慵懒的斜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他手执书卷,身上就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袍,锁骨若隐若现。 苏挽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词。 ——妖孽。 只有这二字,才能更加贴切的形容此刻的他。 苏元璟像是有所察觉,他眉眼微抬,对上的便是苏挽那种错愕中带着惊艳的脸。 “咳。” 他干咳一声,苏挽瞬间回神。想着刚才自己的失神,面上突然一热,再也不敢去看他,眼睛盯着脚尖:“二哥哥你没去学院啊?” “我与旁人不同,不去也可。”苏元璟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见面前的小姑娘还一直低着头,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脸怎得这般红?” 他不提还好,一提苏挽的脸更红了,红的堪比日落西斜时的火烧云。 “这是太……太阳晒的。”她没敢提是因为看见了他的咳……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苏挽就一阵不自在。 苏元璟知道她脸皮薄,怕把人给惹跑了,“既然过来了,也省的我去找你了,等我一会,我去换套衣服。” 没多久,苏元璟就换了一身劲装出来。 男人肩宽腰窄,这身劲装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苏挽刚要别开视线,就见他阔步朝着 院外走去。 “愣着干嘛?跟我来。” “啊?哦。” 苏挽赶紧小跑的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了练武场。 “来这做什么?” “上次我同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苏挽想起来了,他上次他说过,上元节后,便教她习武。 苏元璟取了一支弓箭放在她的掌心:“去试试,我看下你的水平如何。” 苏挽的射箭水平在经过苏云扬的几次魔鬼训练后,稳跟力量是有了。 但是准确度严重不够。 十箭,三箭脱靶,一箭命中红心。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个成绩勉勉强强吧。 苏挽知道自己这技术不堪入目,但是还是忍不住看向苏元璟,想从他嘴里听到对自己的评价。 苏元璟:“……”琇書蛧 她在等夸? “初学能够射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顾简刚开始学的时候,全空了。” 远处躺枪的顾简:殿下,您要讨姑娘欢心,也不用如此贬低我吧? 果不其然,苏挽听到他这话,顿时开心的笑了。 被人肯定是值得开心的,不过她并不满足。 “你箭术的基本功没问题,只要勤加练习,以后箭术自会赶上我。”苏元璟取了一把剑:“我教你一套防身的剑术,以后遇到上次那种情况,你有对敌的能力。” 苏挽原本只是想学骑射,既然二哥愿意教她更多的东西,岂有不学的道理。 苏挽学着江湖人士,朝着苏元璟拱手:“请二哥赐教。” 长剑如芒,气贯长虹,他的周身仿佛环绕了一层剑气,带起衣袂翩跹。 苏挽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谪仙不小心坠落了凡尘。 “记住了吗?” 不知何时,苏元璟已经收了剑,走向了她。 苏挽:“……” 她没记住,全程她就只顾着欣赏他的美色了。 苏元璟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没记住也正常。”他折了一根树枝放在她的手中:“我先把动作交给你,这些天可不许偷懒,我每隔半个月便会来检查一次。” 苏挽的记忆力不错,苏元璟示范了一次,她便将他的剑术招式都记下来了。 只是形似,力道、出剑的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苏元璟跟她说了一些学剑术的要领,苏挽一一记了下来。 出入门,悟性不够,她的剑术就是绣花腿。 尤其是有几个动作,苏挽学剑术自然是手把手教的。 起初苏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动作不规范时,苏元璟从后面半拥着她矫正,除了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肩膀,手臂,胳膊肘……之外,其他的半点都没碰到她。 分寸拿捏的很好,但是,苏挽的心跳总是忍不住加快。 这种感觉,与三哥教她的时候很不一样。 “手,要往上抬,身子往下压一压,这样起剑的速度才会快……”苏元璟挑了下眉梢:“别走神。” 苏挽脸上一热:“……嗯。” 她开始摒弃杂念,专心学剑。 苏元璟何尝不想跟她亲热亲热,只不过她才十三岁,下个月过了生辰也才十四岁,太小了。 一个时辰后,苏挽练得大汗淋漓,苏元璟也不嫌弃,伸 手揉了下她的发梢:“今天就练到这吧。” “嗯。”动作要领她全部都记下来了,但是,二哥哥能不能老摸她的头? 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个人要分开时,苏挽叫住他:“二哥哥,有些事情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一起去我书房吧。” 书房内,苏挽将自己想竞选皇商一事说了出来。 苏元璟道:“皇商这块肉,虎视眈眈,以你现在的能力暂时还吃不下来,没必要去竞选皇商。” 主要是,这里面的水太浑了,涉及太多,他不想让苏挽掺和进朝廷的阴谋诡计中。 “二哥哥,三月一过,摄政王便会让人开凿运河,如果我成了皇商,若想利用运河行船,是不是会方便很多?”皇商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运河。 运河一开,南北互通,带来的盈利真的是太大了。 苏元璟眸光微动:“这又是你的梦?” “是。”秉着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秘密的念头,苏挽现在说起前世都是大大方方的。 这点让苏元璟很开心,虽然明白她只是想利用他太子殿下的身份帮她做事而已。 “你想打造自己的货船?” 结合苏挽的话,苏元璟一语中的。 苏挽点头,这货船无论如何也要打造起来的。 因为,蓉城也在这条运河之上。 父亲驻守的淮山关与蓉城相邻。 而蓉城山的地图她也拿到手了。 一旦战事触发,她便可以用货船将物资运送过去。 前世,父亲率领十万大军与塞罗僵持数月,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最后父亲丢了淮山关,死在了那片峡谷中。 运河的生意,她是一定要拿下来的。 “在我的梦里,最后是尉迟雅将这块生意拿了下来,待运河一开,她应该也会如同梦中一般,打上了运河的注意,与她竞争,我有几分不确定。” 尉迟雅是摄政王的女儿,即便她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的封号。 但人家的父亲是摄政王啊,这点就够了。 权势面前,她不得不低头。 “莫怕,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苏挽却忍不住道:“二哥,好像什么事情在你的面前,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就像是上次帮助恒娘一样。 太顺利了。 “想知道?” 苏挽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苏挽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二哥不需要将你的秘密告诉我,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守秘密,尤其是……”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的秘密,我年纪小,怕是承受不住,寝食难安的。” 直觉告诉她,二哥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他肯定在暗中筹谋着什么,苏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二哥,这就够了。” “我是你的二哥?”苏元璟眉头一皱:“你心里是这般想的?” 苏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笑吟吟道:“对啊,你是我二哥呀。”琇書蛧 眼前的人,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苏挽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她小声道:“有,什么不对吗?” 第45章 隔墙有耳 不对,哪里都不对! 苏元璟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在里面。 所以,在她的心中,他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二哥? 苏元璟用力的抿紧了唇。 她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将他视为二哥?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她都不曾对他有半分别的想法? “苏挽,你……” “公子。” 就在苏元璟要质问她的时候,顾简突然出现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对上苏元璟那冷若寒霜的视线,顾简头皮都麻了:“将,将军请,请你过去一趟。” 苏元璟压下所有的情绪,神色复杂的看了苏挽一眼。 安慰自己,她还小。 横竖,她也跑不了。 …… 时间飞逝,转眼离春闱就剩下短短五天的时间了。 风华学院的院长为了不让学子们考前压力大,特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休息休息。 苏云扬从学院出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衙门门口。 这里是武举报名处。 暮色降临,这里还有不少的人排着队。 苏云扬看了一眼队伍的末端,脚步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迈过去。 他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酒楼里面的苏挽跟清平郡主看见了。 清平郡主拖着腮帮:“你三哥哥也真是惨。” “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换位思考一下,其实梅姨娘的心情也不难理解,如果有一天你当了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求他这辈子能够轰轰烈烈的,至少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可他的愿望却与你背道而驰,你会怎么选择?” 清平郡主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当然是随我儿子的心愿啊,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苏挽却是笑着摇头:“等你真正站在母亲这个位置,再来同我说吧,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你是不会懂的。” 清平郡主:“奇怪,你明明比我还小两岁,怎么说话这般老成?” 仔细算算,结合前世,她已经不小了。 苏挽笑而不语。 清平郡主道:“你不想帮帮你三哥吗?他都连续三四天往这里走了,每次过来都是看一眼,我瞧着都心碎了。” 苏挽眼神古怪:“你不会被我大哥拒绝,又看上了我三哥吧?” 清平郡主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咳咳……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三哥啊?我都定亲了,定亲了!” 被苏清河拒绝后,她回去就同意了与外戚孙家的联姻了。 孙家念着老太君刚走,也没急着过来下聘。 只是先交换了信物。 原本,清平郡主在三月便要出嫁的,她想为老太君守一年的孝,所以委婉提了下婚礼能不能在一年后办。 对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起先她母亲是死活不同意的,后来孙家写了一封信过来,之后母亲就同意了。 这件事充分博得了清平郡主的好感。 所以,她做姑娘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了。 一年啊…… 她突然感慨道:“一年后,你也及笄了,你说,我有机会看见你定亲吗?” 苏挽认真回答:“至少在你出嫁前是没机会 了。” 唔……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刚及笄就嫁人,与她而言过于不太实际。 两个姑娘家有说有笑的聊着,苏挽却眼尖的看见了有一个人从衙门走出来。 苏挽眯起了眼睛。 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就是他,将母亲打死的。 那人出来后,就与一人勾肩搭背的刚好就来了苏挽所在的酒楼。 苏挽跟清平待的是包厢,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 声音粗矿,与记忆中的没什么偏差。 苏挽对着清平郡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悄悄的来到了门边,打开了一条缝,果真就是刚才那个人。 他进了隔壁的包厢。 苏挽小心翼翼的合上门,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清平郡主也学着她的样子,放轻脚步,无声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嘘。”她指了指强,又极力的竖起了耳朵。 清平也贴了上去,随后欣喜道:“可以听到有人说话。” 苏挽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隔壁的人并没有发觉被偷听过来,此时他们正商议着五日后的武举。 他们想在武状元选举比赛中动手脚。 苏挽跟清平郡主听不太清楚,依稀可以揣摩出他们的意思。 他们想对所有参加武举的人下软筋散,让他们无法使出全力,然后暗中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去,占据前三甲。 “真是卑鄙!”清平郡主愤愤不平道:“我一定要去揭穿他们的阴谋!” “别冲动,我们先弄清楚隔壁的身份再说。” 这时,她们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那人是不小心走错了房间,预想退出去,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个人的姿势不对,瞬间厉喝:“你们在干什么?” 苏挽原本还想找个借口忽悠过去,待瞧见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后,她心下一沉,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趁着对方躲避的功夫,她一把拽着清平郡主,冲了出去。 那人没反应过来,被砸了一个头破血流。 他捂着头,大喊:“抓住那两个人!” 隔壁的门顿时打开,定北侯从里面走了出来:“何事喧哗?” “侯爷,刚才有两个人在此处偷听。” 定北侯脸色一变,杀气顿现:“不顾一切代价。” 言外之意,便是要杀了那两人。 定北侯没想到自己自己暗中将势力逐一迁移到淀京就被发现了。 他回淀京后,摄政王并没有为难而,反而还赐了他侯府,但府中的奴仆都不是自己人。 不得已他才将人约到了酒楼,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偷听了! 那也得有命把消息带回去才是! 定北侯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快速的各自分散离开了。 苏挽拉着清平郡主一路狂奔,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这附近是衙门,居住的百姓不多。 她们想利用人群逃跑都不行。 “晚晚,我跑不动了,你要不把我放下吧,我是摄政王亲封的郡主,只要我亮出自己的身份,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你是不是蠢?镇国公府已经不是已经的镇国公府了,摄政王正愁找不到 办法对付你们,这不是赶着要送人头吗?” 而且还是携家带口的送。 苏挽十分庆幸她跟清平穿的男装,而她也在脸上做了些修整,即便扮成男装也不像苏文泽。 “可我真的……跑不动了。” “闭嘴!” 越说话,越跑不动。 苏挽一直都是带着清平郡主跑,这会她也快筋疲力尽了。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两个人都得完蛋。 苏挽快速的在脑海中分析着路线,再往东便是她买下的别院了。 以恒娘手中的人,对付他们不是问题。 但这样,会提前暴露她的势力。 她不能往那边走。 往北,有一片莲花池。 苏挽咬牙:“你会水吗?” “不会。” 苏挽:“……” 对了,她怎么突然忘记了一个人。 杨枭啊,他可是一直在暗处保护她的,这些人于他而言应该不是问题吧? “杨枭!”苏挽大喊他的名字。 人未现,声却至,上方传来杨枭冷漠的声音:“往小巷跑。” 苏挽心中一喜,拉着清平郡主跑进一条漆黑的小巷。 尽头是死胡同。 后面的人紧随而至。 追进去后,面前站在一位身形消瘦的男子,她的手中拿着一根长木棍,气势如虹。 此人正是苏挽,墙角,清平郡主捂着眼睛,瑟瑟发抖的蹲着。 对方嗜血一笑,看着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具尸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练家子。”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 前后路被堵,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的下场了。 “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老实交代出你的主子,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的爽快一点。” “哈哈哈哈……”苏挽笑的漫不经心,她将长棍扛在肩头,讥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们才是。” “好狂妄的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手一挥:“杀了他!” “慢着。”苏挽及时出声。 那人手一扬,让他们收手:“怎么?你是想通了,要告诉我了?” “不不不。”苏挽摇着食指,“好心提醒一下,你们的对手是他,不是我哦。”食指指向了他们的身后,苏挽笑的邪佞:“是他哟。”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一道寒光闪过,瞬间人首分离。 死不瞑目。 “……” 大哥,你杀人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残暴了? 虽然她的心理素质强大,待看见滚到她脚下的脑袋后,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太残暴了。 太残暴了! 清平郡主早早的就听苏挽的话,蹲在墙角捂着眼睛,所以没看见这么残暴的一幕。 她刚想动,苏挽就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捂着她的眼睛道:“别睁开眼,我带你出去。” 她不想吓到清平。 清平郡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满地的血腥味,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抖成了筛子:“我们……安全了吗?” “安全了,没事了,小心迈腿,别睁眼,我带你出去。” “好。”脚下依稀会碰到什么东西,好奇,却又不敢看。 乖乖让苏挽捂着眼睛,走出了巷子。 第46章 那就有劳宋大人了 将清平郡主送回镇国公府,苏挽对她说:“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也什么都没有看见,知道吗?” 清平郡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点头:“晚晚,我知道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好了,回去吧,我走了。” 清平郡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清平郡主走进了镇国公府,苏挽也背着月色离开了。 她换回了女装,一个人慢慢踱步在安静的小道上,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听对方的口气,他似乎权力很大。 只要让她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她就一定能够认出来,到时候她便可以顺藤摸瓜,将那人揪出来。 害死她家人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挽想事情想得入神,等她回归神时发现自己走错路时,才发现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尾一直随着她。 苏挽冷冷一笑,这一天内遇到两次这种事情还真是幸运啊。 不过,前一次是杀手,这一次是真混混。 为了配合那些人她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反而加快脚步往一些偏僻的地方走。 那些人见状,纷纷露出猥琐的表情,这小妮子还真是上道。 有两人抄近路,绕到前面堵她了。 后面的人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 就在他们准备从背后突袭时,那女子突然侧身一脚,直将欲对她不轨之人踹飞了一丈远。琇書網 小混混们顿时愣住了,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 “怕什么?一个小娘们而已,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她不成,一起上!让她瞧瞧我们的厉害。” 几个人蜂拥而上。 苏挽未见慌乱,这些人来得刚好,她苦练剑法已经有半月之久了,刚好可以找他们练练手。 苏挽是初学者,即便这半个月已经将剑法熟记于心,但实战却无,面对这几个只有蛮力的混混,她还是有些吃力。 将他们全数打趴,她的胳膊也挨了一棍子。 那些混混是半点好处都没讨到,一个个躺在地上,呜呼哀哉。 这些混混专挑落单的女子,把她们拐走卖至各地,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苏挽正要解下一个人的腰带,将他们绑起来送去官府, 宋岚便带着人过来了。 他是兵马司指挥,负责巡城,保护淀京的安宁。 苏挽与这些混混打斗时,他刚好在附近,立马便带着手下的士兵赶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看见苏挽独自一人将一群人打倒的画面。 月光下,她的表情格外的清冷,衣袂飘飘,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宋岚注视了她一会,才吩咐道:“把这些人带走。”语毕上前一步,对苏挽问道:“苏姑娘可是无恙?” 苏挽点了点头,提醒道:“这些人动机不纯,见我孤身一人便想绑了我发卖出去,赚些银两,我会功夫,将他们擒制住了,我瞧着他们的手段,应当有不少人无辜的姑娘在他们的手中遭了殃,还希望宋大人能够秉公办理,救救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自然。”宋岚顿了下,道:“苏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地?” 苏挽把 玩着一缕秀发,轻笑道:“这似乎,不需要同宋大人交代吧?” 确实不需。 宋岚面色平静:“最近淀京涌入了不少江湖人士,为了苏姑娘的安全,若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府?” 苏挽本想拒绝,但转眼想到了今日听到的消息,便道:“那就有劳宋大人了。” 二人一路无话,将苏挽送到大将军府后,宋岚就离开了。 过了几天后,苏挽就收到了宋岚升官的消息,升官原因是因为他将 从正六品兵马司指挥升为从五品大理寺正。 苏挽万万没想到自己那日无意中的提醒,竟然成了他升官的捷径,当真是气死个人了。 不过仔细想想,前世的他,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卿了,瞬间就没那么气了。 苏挽定下心来,叫来冬兰问道:“今日我三哥去衙门了吗?” “没有,昨日三少爷就没去过了。” “是梅姨娘那边?” “嗯,这不是还有两日便要春闱了,前天学院放了人后,梅姨娘那边便紧盯着了。” “唉。”苏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次的一场戏似乎并没有让梅姨娘有什么改观,她得想个法子帮帮三哥哥才是。 怎么帮呢? 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把我那支碧玉玲珑簪找出来。” “小姐今日的衣裳怕是与那支簪子不搭。” “谁说我要自己戴了?给我包好看些,我拿去送人。” 她记得,苏瑶最喜欢她这支簪子了。 苏挽去找苏瑶的时候,她正在苦练刺绣,自从偷偷习武的事情被发现,梅姨娘将她每天的功课安排的满满的。 刺绣、习字、练琴、学棋、修礼…… 除了吃饭睡觉,她就没有其他的空余时间。 看见苏挽过来,她脸色一沉:“你来干嘛?” 话音刚落,一旁监督她礼仪的嬷嬷便严肃道:“二姑娘,昨个儿学的规矩又忘记了?” 苏瑶身体抖了下,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双手交叠放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微微屈膝:“三妹妹。” 苏挽:“……” 身为嫡女的她,在父亲母亲面前都没行过这么规矩的礼。 对上站在一旁嬷嬷严肃的面孔,苏挽挺直了腰杆,忍住笑意,颔了颔首:“二姐姐。” 然后又朝着一旁的嬷嬷微笑道:“嬷嬷,二姐姐绣了一整天了,一直这么绣下去伤眼睛,得劳逸结合才是。” 苏挽府中的嫡女,嬷嬷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三小姐说的对,要劳逸结合才是。” “那回头梅姨娘问起来……” “二小姐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面没出去,也没见任何人。” 苏挽满意的笑了起来:“多谢嬷嬷。” 她有话要跟苏瑶说,让冬兰给了点赏银,将嬷嬷打发了。 苏瑶见苏挽轻而易举的就将黑心的嬷嬷给打发了,将手中的东西丢在一边,不舒服道:“三小姐好大的面子啊,连我屋子里面奴婢都对你悉听尊便。” “怎得?我花了银子让你休息休息还成了我的不是了?那这样我去找那嬷嬷把银子要回来。” 苏挽作势要走,苏瑶 脸色微变,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赶紧拉住她。 对上苏挽得意的笑容,她恼羞成怒的啐了一声:“来找我作甚?” “自然是找你帮个忙。”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劝我姨娘,让三哥习武吧?”苏瑶马上拒绝道:“如果是为了这个而来,你还是回去吧。” “是,也不是,目的是这个,但是不是让你帮忙劝。” 苏瑶狐疑道:“那你想干嘛?” “我要你帮我……”苏挽压低声音在苏瑶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她惊讶道:“你想让我帮你见三哥哥?” 苏挽捂着她的嘴:“你就不能小声点?” “我娘在我三哥身边派了好几个人盯梢,我怎么帮你掩护?” “二姐姐聪明机智,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面对苏挽的彩虹屁,苏瑶有些飘飘然:“那倒是。” “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苏瑶轻哼一声,傲娇道:“谁跟你定下了?我可没说要帮你!” “行吧。”苏挽叹了一声起身。 苏瑶:“……” 她看着苏挽慢慢朝着门口走去的身影,顿时愣住了。 苏挽她,她就这么走了? 难道就不试图争取一下? 苏瑶咬着腮帮,愤愤不平,还以为三哥在她的心里有多重要呢,哼! 苏挽刚走到珠帘后时,突然遗憾道:“原本还想着最近铺子里面做了一套新衣服,与这支玉簪甚是相配,看来,这支玉簪是送不出去了。” 什么玉簪?什么衣服? 苏瑶回头一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支玉簪她可是盼了很久的了! 刚才苏挽说,玉簪跟衣服相配? 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了,上前一步将苏挽拉了回来:“我的好妹妹,这支玉簪你是准备送给谁呀?” “原本是打算将这支玉簪送给二姐当做辛苦费的,可是二姐不是已经拒绝我了吗?我只能去找一找其他人了” “谁说我拒绝了?”苏瑶绞着手帕,“我只是在想着要不要答应你?” “那二姐的意思是……” “你找旁人还不如找我,那毕竟是我姨娘,旁人还能有我懂她吗?” 苏挽笑眯眯的将玉簪放在她的手中:“就有劳二姐了。” 苏瑶:“……” 她握着手中的玉簪,为何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点就想收买我?” “条件,你提,只要我给的起的。” 苏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我要一套云裳阁的衣服,不,两套,得两套才行!” 云裳阁,是苏挽店铺的名字。 自从苏挽要送她那件被她毁了后,她便一直惦记的很,却拉不下脸找苏挽买衣服。 每次出去看见周边的姐妹都穿着云裳阁的衣服,她总感觉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 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提出来了。 以后她也可以像大家一样打扮的漂漂亮亮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成交。”苏挽答应的爽快。 “那我现在就过去找我姨娘,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成功了,我便让春竹过来通知你。” 苏挽:“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47章 报名无望 只是苏瑶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梅姨娘。 苏瑶:“……” 苏挽:“……” 苏瑶缩了下脑袋,站在一旁,递给苏挽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没法帮了。 “真是稀客啊,是什么风把三姑娘吹过来了?” 一开口,便是刺味十足。 苏挽浅笑道:“前些日子得了一支簪子,我想着二姐可能会喜欢,便送了过来。” 梅姨娘侧头,看了一眼苏瑶手中的东西。 “三姑娘有心了,只是最近,你二姐有很多功课要做,忙的很,平时我对她疏于管教,养成这么一个不知规矩的性子,她再过阵子便要及笄了,如今也只能临时抱佛脚,省的日后到了婆家,遭人厌烦。”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苏挽过来打扰她。 苏挽心想,横竖有了今天这一出,让苏瑶帮忙是不可能了。 “那我就不打扰二姐做功课了。” 苏挽离开后,梅姨娘一转身就拧住了苏瑶的耳朵:“你现在胆子大了啊,连娘的话都不听了,竟然还里应外合帮着旁人一起欺骗你娘了是吧?” “哎哟哟,娘,你轻点,疼!” “疼死你算了,养你这么大,还不如亲热几天的妹妹……” 晚上,苏挽才知道,因为白日自己去找苏瑶一事,害的她被梅姨娘狠狠训了一顿,晚饭也被罚了。 “唉。” 苏挽趴在窗台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明日便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了。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三哥哥便要如同前世一般,名落孙山,最后只能在衙门做一个普通的小吏,连品级都没有。 “不行,我不能让三哥哥这辈子就这么荒废了。” 苏挽看着茫茫的夜色,心情也越发的茫然了起来。 翌日一早,苏挽就带着冬兰就出现在衙门旁边的小茶馆上。 冬兰在窗户边盯着人,苏挽百般无聊的玩着手中的折扇,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对面的酒楼。 那是上次她与清平一起待过的酒楼。 二楼的窗户都是开着在通风,大清早的里面没人。 盯了一个上午都没看见苏云扬的人影,苏挽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受不住了。 昨日想事情想得久了,一整夜都没睡好。 “冬兰,你先盯着,你家小姐我顶不住了,我眯一会,你要是顶不住再叫醒我。” “小姐,你放心睡吧,一切有冬兰在呢,只要三少爷一出现,我就叫醒您。” 苏挽放心的睡过去了。 待她醒来,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苏挽看着天边金灿灿的太阳,表情有些茫然,她舒展了下(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的紧:“冬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快酉时了。” “酉时!”苏挽猛地弹了起来,膝盖狠狠的磕了下:“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同时也郁闷的不行,她怎么这么能睡?琇書網 “小姐你只是让我看见三少爷才叫醒你……” “那你看见了没?” 冬兰摇头:“没有,三少爷一直都没有 出现。” 苏挽头疼的厉害,“你怎么不早点……算了,怪我自己没跟你说一下。” 她抬眸看了下西斜的太阳,等它下了山,报名就截止了。 “冬兰,我去找三哥,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我没回来。你便按照我之前说的计划行动。” “好的,小姐。” 苏挽匆匆的离开了,苏云扬人没在苏府,她去了就读的学院找他。 如今学院放了堂,大部分的学子都已经归家,只有部分还留在这里勤学苦练。 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他的下落。 苏文泽几个纨绔则被夫子留了下来。 苏文泽出来见她:“三妹妹,找我有事?” 苏挽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一样:“四哥,你看见三哥了没有?” “怎么啦?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我找三哥有些事,四哥你能帮我在学院里面找一下他吗?” “他好像没在学堂吧?”迟疑了下,他又道:“那我去找找,你去对面的书坊坐一下。” “谢谢四哥。”苏挽高兴的提着裙子跑开了。 那头宋逸、钟睿、刘嵩几个人走了过来,看见苏挽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禁觉得有些眼熟。 宋逸将手搭在苏文泽的肩膀上,问道:“那个姑娘是谁呀?怎么看你有几分眼熟?” 苏文泽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下去:“那是我的妹妹。” 钟睿摸着下巴道:“是你那个双胞胎的妹妹吗?说实话,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见过你妹妹呢,什么时候把你妹妹叫过来,让我们一起见一见,上次刘嵩说,你们两个长得像极了,我倒是好奇的很,你们到底有多像?” 苏文泽打他:“像也没你们什么事,少,少给我打,我妹妹的主意快去帮我找找我三哥。” 气的他都结巴了! 眼见日落西斜,太阳半个身子躲进了深山,也没有找到苏云扬的下落,苏挽不禁发了愁,三哥,到底去哪里了? “吁!” 一匹马停在了苏挽的面前,她抬起头,面露喜色:“二哥哥!” 苏元璟:“怎得一个人在大街上?” “二哥哥,你能带我去找三哥哥吗?” “嗯?理由。” 苏挽朝着他伸手:“先让我上去,路上我再同你说。” 苏元璟:“……” 看着面前素净的小手,他犹豫了下,用力一拉,轻轻松松的便将苏挽拉上了马背。 他从身后环着她:“坐稳了。” 耳边传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未待苏挽反应过来,身下的马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苏挽惊呼了一声,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苏元璟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浅笑,突然说道:“等春闱后,我教你骑马吧。” “好啊。” 某辆马车中,尉迟雅看着马背上的两人,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过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她眉头紧皱,苏挽跟苏元璟就算是兄妹,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青荷,找人去问问,苏元璟跟苏家几位小姐的关系如何。” 苏挽找到苏云扬的 时候,他正躺在郊外的草地上喝酒。 身边有七八个酒坛子。 七零八散的倒在他的身边,个个都已经空了。 苏挽怒气冲冲的下了马,恨铁不成钢:“三哥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有什么意思啊,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你现在若不去报名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难道你真的想错过这次机会吗?听从三姨娘的吩咐,按照她给你谋划的路走下去?” 苏云扬眸光动了动,瞬间黯淡了下去,选择自暴自弃的喝酒。 “十年如一日的训练,你当真就将它付之流水?” 他没吭声,苏挽气的直接将他的酒抢了过来。 他伸手:“把酒还给我。” “我不!” 苏挽将酒坛举高,恨铁不成钢道:“你跟我回去。” 苏云扬抢了几次,没抢到,一双剑眉狠狠的蹙了起来:“苏挽,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酒拿来。” 苏挽鼓着腮帮,直接将酒坛砸碎了。 苏云扬双眼通红的盯了她一瞬,转身走向了他的马。 苏挽又跑过去,整个人横在了马前:“你跟我去报名。” 苏云扬的大掌落在她的头上:“苏挽,你再多管闲事,小心我揍你。” 话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苏云扬的手被对方从苏挽的头上移开。 苏云扬惊讶的侧头,对上的便是苏元璟那冷若冰霜的视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古忠义两难全。三弟年岁已不小了,也该知晓,自己需要什么,应当做什么,以后如何去做,而不是像个废物,在这里借酒浇愁。” 他将苏挽拉到自己身边:“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人活一世,为的是什么?三弟好好想想吧,只希望你今日的决定,日后莫要后悔。” 苏元璟拉着苏挽离开。 苏挽挣了下没挣开:“二哥哥,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不用多劝劝?” “劝?为何要劝?他若无心,你便是将他拎过去,也无用,他若是有心,便是不用劝,他都能够……” 苏元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啸。 “三哥哥,你要去哪?” 马儿已经狂奔离去,风将他的声音卷来:“报名!” 苏挽愣了好一会,才一脸恍惚的问苏元璟:“刚才三哥说什么?”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报名。” “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嗯。” 苏挽激动快跳起来:“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三哥哥不会轻易的放弃的!”她拽着苏元璟的胳膊:“我们也去看看。” 苏元璟笑的一脸宠溺:“好。” …… 苏云扬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苏云扬的身子踉跄了下。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似乎哪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呵呵呵……”他坐在台阶上,大掌抵住额头,笑声沧桑。 突然,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缓缓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苏云扬眸光动了动。 第48章 翻墙被抓 他知道,是苏挽来了。 苏云扬低着头,胸口涨的厉害。 “对不起,三哥让你失望了。” 他没赶上,白费了她一番苦心。 “三哥,你没让我失望啊,你不是已经赶过来了?” 苏云扬苦笑一声:“可我没报上名,已经失去了武举的资格了。” 如果他能够早点想通的话,也许就不会跟这次武举失之交臂了。 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唯一一条可以上战场的路。 他可以去军营,从小兵做起。 明日春闱,他便直接去军营报道。 到时候,木已成舟,便是母亲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 只是,会让母亲伤心了。 “三妹妹,以后我姨娘,便有劳你多多照顾一些了。” 苏挽面露不解:“三哥哥怎得说出这种话来?”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二哥说的对,人生短暂,不能枉活一世,明日我便去军营,我姨娘那边,还希望三妹妹帮我瞒着。” 苏挽叹了一口气,自己跟他巴拉巴拉的一堆,结果还不如二哥哥的几句话。 “三哥哥,妹妹我怎得舍得你去军营当个小兵?喏,你瞧瞧这是什么?” 苏挽从身后拿出了一块身份铭牌,得意的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苏云扬一愣:“这是……” 苏挽将身份铭牌放在他的掌心:“不就报个名么?有什么难度?只是,擂台可就要看你自己了啊,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找个人代替你去打擂台啊。” 据说当天皇上、摄政王都会亲临现场,当着他的眼皮底下做弊,她可没那个胆子。 苏云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身份铭牌,一双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三妹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相信三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明天我也会去看的,你加油哦!” “好。” 他一定会拿一个武状元给她看的。 苏云扬喝了几坛酒,这会整个人放松下来,酒意也上来了。 苏元璟叫顾简把让送了回去,然后翻身上马,朝着苏挽伸出手:“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去了便知晓了。” 苏挽将手递了过去。 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着城外而去。 而在就他们前脚出了城门,后脚一辆马车紧随而至。 天色渐黑,苏元璟将苏挽带到了林中的一栋别院中。 别院的位置出于半山腰,周围并不荒芜,反而景色宜人的很。 别院周围开垦了不少荒地,种上了各种花花草草,如今春至,百花齐开,当真是美不胜收,犹如人间仙境。 “二哥哥,这栋别院是你的?” “嗯,喜欢吗?” “喜欢,这里很漂亮。” “喜欢就好,以后可以常来这里。” 门口,有一位老妇人带着几个奴仆迎接他们,二人下了马,老妇人上前道:“公子,三姑娘,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三小姐? 苏挽面露疑惑,她从未见过这位老妇人。 “嗯。”苏元璟淡淡的应了一声,朝着苏挽介绍道:“这位是周婆婆,小时候照顾我 的奶娘,你出生时,她还抱过你。” 苏挽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了,她朝着周婆婆行礼:“周婆婆。” 周婆婆笑道:“三小姐刚出生那会我抱过一阵子,以后三小姐若是无事,可以常来,婆婆我别的不行,但这做饭的手艺,还不错。” 苏挽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会常来的。” 苏元璟牵着苏挽的手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苏挽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男人的大掌宽厚干燥,且带着一股淡淡的灼热。 那灼热从他的掌心,蔓延过来,叫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一抹霞云不受控制的跃入脸上。 “二,二哥哥,我自己走便好。” 苏元璟不想松开她的手,他微眯了下眼睛,一道掌风打出,前面的灯,生生的被他灭了好几盏。 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苏挽下意识的往苏元璟身边靠了靠,“这是怎么了?” 苏元璟掀了下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山里风大,灯笼被吹灭是经常的事,走过这条长廊就到吃饭的地方了,你别怕。” “怎么突然就刮起风来了?”明明风也没那么大,刚才那一阵风来的十分诡异。 话本子上说,山里面多的是一些妖狐啊,鬼怪什么的…… 苏挽咽了一口口水:“我不怕的。” 但是手却是紧紧的抓住了苏元璟的手,死活没松开。 苏元璟掩下脸上的笑意:“嗯。” 直到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苏挽才心有余悸的松开了苏元璟的手。 入了座,一群人鱼贯而入,将菜品全部都端了上来。 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有几样还是苏挽进别院时,见过的。 可见这些菜,都是他们自个儿种的。 满满一桌的家常菜,香气十足,叫苏挽看的食指大动。 苏元璟给她乘了一碗鱼汤:“这里的鱼都是用山泉水养的,味道鲜美,尝尝。” “谢谢二哥哥。” 苏挽也不客气,直接开动了。 苏元璟全程都在给她布菜,等苏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见苏元璟都没动几口,顿时不好意思道:“二哥哥,你不用照顾我的,你也快吃啊,就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好。” 苏元璟这才开始动筷子。 念着方才他对自己的照顾,苏挽也有模学样,给他布菜。 远处,周婆婆连同别院的几个仆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将军家的姑娘谈吐不俗,是一个好相处的。 且瞧着殿下那无微不至的模样,周婆婆这个过来人都感觉到了甜。 殿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若是娘娘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赶来,在老妇人的耳边低语的几句,老妇人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我去瞧瞧,你们留着这里好生的伺候殿下与那姑娘。” “是。” 老妇人虽然上了年纪,可她走起来健步如飞,竟是连一些年轻人都比不过。 ……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阴风阵阵的,奴婢害怕……” 尉迟雅厉喝一声: “闭嘴!这世间哪有什么鬼怪?别自己吓自己,你蹲下,弯腰。” 尉迟雅追了苏元璟一路,最后在半山腰找到了这栋别院。 直觉告诉她,苏元璟跟苏挽就在这个别院里面。 虽然知道,他们二人是亲兄妹,但是苏元璟对苏挽过多的照顾,让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也就是这种不安,驱使她跟上来瞧个究竟。 正门她进不了,所以尉迟雅绕道侧面围墙,打算从这里偷偷翻进去看看。 丫鬟惊讶道:“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莫要啰嗦,快点。” 丫鬟没办法只能按照尉迟雅说的话去做。 她半蹲着身子,让尉迟雅踩着她的后背翻上围墙。 尉迟雅没有功夫的底子,翻一个围墙并不容易,折腾了一番功夫后,好不容易爬了上去。 一群人突然拿着火把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尉迟雅:“……” 丫鬟:“……” 尉迟雅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周婆婆站在最前方,面冷如霜:“把她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尉迟雅顿时慌了神,但她毕竟是摄政王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临危不惧的气场的。 “放肆!我看谁敢动手!” 周婆婆可不吃她那一套:“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 眼见那些人蜂拥而上,尉迟雅终于慌了神,她一脚踹开要上前抓她的人,怒喝道:“你们敢?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可是摄政王,你们胆敢对我动手?” 一句摄政王让一干人脸色大变。 火焰晃动,照耀在周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敛下眼中的杀意,周婆婆冷哼一声:“不管你是谁家的女儿,大晚上的爬人家的围墙,这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干的出来的事?把人绑了,回头送官府。”琇書蛧 尉迟雅脸色煞白如纸。 不能送,送了,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可就毁了。 “慢着,有话好说,我可以给你银子,别把我送官府!” 周婆婆没理她,让人绑了后,她便加快脚步去找苏元璟了。 事关摄政王,她不得不谨慎处理。 苏元璟刚搁下筷子,周婆婆过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他眸色晦暗不明,微抿的嘴唇彰显出他的不悦。 “教训一顿,将她们扔下山。” 这番话,他没有避着苏挽。 苏挽愣了下,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哥哥,发生何事了?” 苏元璟微笑道:“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试图翻墙闯进来。” “啊?他们是什么人?” “一些心术不正的贼人罢了,晚晚不必害怕,我这别院虽然偏僻,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的来的。” 这点苏挽看出来了。 别院中的人,包括周婆婆在内,每一个都有武功底子。 习武之人,脚步会比常人轻一些。 周婆婆原本还忌惮尉迟雅的身份,听苏元璟这般吩咐,便是连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教训人起来也半点不手软:“把她们带去鸡圈,什么时候清理完了,什么时候离开。” 第49章 皇后的心思 尉迟雅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扒着围栏,吐了一次又一次。 整个人都快吐虚脱了。 最后是周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鸡圈没打扫就算了,还给他们增加负担。 这哪里是在惩罚她们?而是在惩罚他们自己。 “算了,你们走吧,倘若再有下次,就直接将你们绑了送官府了。” 丫鬟哭哭啼啼的去扶尉迟雅:“小姐,我们走吧。” 尉迟雅苍白着脸,被恶心的一个字都吐不出了,半个身子挂在丫鬟的身上,主仆二人踉踉跄跄的朝着山下走去。 周婆婆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冷冷一笑回去复命了。 苏挽跟苏元璟在别院待了一夜,翌日一早才共骑一匹马离开。 苏元璟见苏挽送到苏府后,就直接去了考场。 两人分开时,苏元璟盯着她的发梢,突然道:“等会便戴着我送你的那支玉簪去看吧。” 苏挽没想太多,当即便答应了,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戴着那支桃花白玉簪坐上马车去了武举考场。 马车刚起步,身后就传来了苏若兰的声音。 “三妹妹,请等一等。” 马车停下,苏若兰气喘吁吁的掀开了车帘:“三妹妹可是要去武举考场?” “是,大姐姐也要一同去吗?” 苏若兰面上一热,自从上次冷战后,两人鲜少说话。 若不是府上马车都用出去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是,三妹妹可否载我一程?” 她看着苏挽的目光带了一丝恳求。 苏挽淡笑道:“自然是没问题的。” 苏若兰欣喜道:“多谢三妹妹。” 这次文举与武举一同进行,时间为三天。 武举一共设了三个擂台,苏云扬排在了下午的场次。 这次皇帝亲临,方圆五里内都有重兵把守,由大将军苏臻负责皇帝的安全。 大祁的皇帝是傀儡,天下皆知,名义上是皇帝重视这次武举,还不如直接说是摄政王。 皇帝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简单了说了开场白,就让他们开始了,然后从头睡到尾。 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皇后看的心肌梗塞,反正横竖都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也懒得搭理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几个姑娘身上。 让人将自己的黎王请了过来,耳语了几句。 黎王朝着女眷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略有深意的点了下头:“母后,儿臣知道了。” 苏挽与几个平时玩的好的姐妹,坐在一旁一块。 苏若兰坐在一旁,大家都在看擂台的激战,她则伸长着脖子,四处寻找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直到瞧着那人朝着女眷这边走了过来,苏若兰面上一热,羞怯怯的低下了头。 原以为他是过来要同自己说话的,却不想他却走到苏挽面前,将一盘切好的果子,放在她的面前。 苏挽还在跟清平郡主讨论着谁比较厉害,黎王突然来这么一出,叫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不少人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流转,唯独苏若兰白了脸。 “苏姑娘,这是从西域进贡的果子,我母后特意让我 给你带过来,这些果子,味美汁多,你尝尝。” 苏挽:“……” 她不知道黎王抽什么筋,送她果子吃,但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跟黎王也好,皇后也罢,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前世黎王甚至都不屑看她一眼,今生怎得就变了呢? 哦,是了,前世是因为长公主嫁给了大哥,名义上,苏家跟黎王已经绑在了一块,自然不需要多做无用功。 很快就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她内心冷冷一笑,这是勾搭大哥不成功,又盯上了她这个唯一的嫡女了是吧?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月过去了,她也才十四岁而已。 黎王现在有多大了? 二五?二六? 苏挽记得没错的话,他已经娶了王妃了吧? 还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会跑来她面前献殷情难不成还指望她堂堂大将军的嫡女,去给他黎王做妾不是? 就算是侧妃,那也是妾。 所以,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拒绝?还是接受? 短短一瞬间,苏挽的心思百转。 苏若兰绞着手帕,心有不甘,但还是出声提醒道:“三妹妹,在发什么呆呢?快谢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呀!” 苏挽才反应过来:“瞧我,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果子,觉得稀奇,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 “喜欢便好。”黎王面上的笑容淡了一分,在他看来,苏挽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盘果子便失了礼数。 再瞧着方才她的神韵,也是木讷的很。 他府中已经有了一个木讷的太子妃了,不需要第二个。 苏挽的姿色,他是喜欢的,可是男女之间不是看这些肤浅的东西。 当下,便对苏挽失去了很多的兴趣,目光往旁边一移,对上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 黎王心神一漾,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模样。 苏挽将黎王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也不管黎王还走没走,拉着清平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黎王的脸色有些难看,越发越觉得苏挽当真是小家子气,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黎王甩袖离开了。 待他走后,清平郡主轻轻扯了下苏挽的衣服:“你也忒不给黎王面子了,他这个人小心眼的很,小心回头他记恨上你。” 苏挽啧了一声道:“怕什么?我与他之间又不会有什么交集,得罪了便得罪了呗。” 武将难当,尤其是手中有兵权的武将,最是惹人忌惮。 清平郡主想明白其中的问题,也赞同道:“你这样做也不错,不过……”她朝着苏若兰的方向看了一眼,努嘴道:“有的人可不这么想,你瞧你家那位大姐,这人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了,你不去拦一拦?” 苏挽连抬眼都懒得抬,往身后一靠:“有什么好拦的,我好言相劝过,她不听,便由着她去吧,人各有志。” 清平郡主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不会有什么影响吗?我听说那位可是一直想拉拢苏家当手中的刀呢。” “不会,我父亲不是拎不清的人,倘若换做是我做了这样的蠢事,估计也是对我失望至极而已,断不会因为我一人,不顾整个苏家。” 就算父亲疼爱她,偏宠她,她母亲也不会任由他将整个苏家搭进去。 苏家只忠于百姓,不站队,不立派。 “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我们看擂台吧,这次我赌那个白面书生会赢。” “那白面书生看上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赌他对面那个傻大个。” “那你输了。” “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事实证明,清平郡主的确输了,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面书生竟然人不可貌相,数招下去便将那个傻大个打下了擂台。 清平郡主目瞪口呆,好吧,她输的心服口服。 那个白面书生这一出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苏挽看了这般久,也就只有他的武功不错,看来是一个劲敌。 苏挽看的起劲,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却突然过来告诉她,皇后娘娘有请。 苏挽皱眉,当真是没完没了。 她起身跟着宫女来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笑容满面,她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在她的身上增添了几分风韵。 而皇帝则发福严重,龙椅上宽大,他往上面一坐,几乎没有空隙的地方。 苏挽睫毛轻轻颤了颤,皇上似乎比去年又圆了许多。 也许这便是古人常云的心宽体胖? 苏挽上前行礼问安:“苏挽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还在睡觉,听到苏挽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直到皇后免了苏挽的礼,他才反应过来。 目光随意的往苏挽身上扫了一眼,忽然在看到她发间那支桃花白玉簪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但很快他就将视线移开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皇后将苏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本宫记得,你的小名叫晚晚对不对?” 苏挽一副受宠如今的样子:“是,承蒙皇后娘娘还记得。” 皇后笑容慈祥,叫人摆了一张椅子,让苏挽坐在自己的身边。 苏挽忐忑不安道:“娘娘,这怕是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虽说二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可在太阳底下晒着会把人都给晒黑了,晚晚这般娇嫩的肌肤,本宫可舍不得你晒着。” 苏挽心道,她宁愿去外边晒着。 盛情难却,对方又是皇后,根本容不得苏挽拒绝。 她行了一个礼,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皇后看出了她的不安,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在本宫的身边,你也便拘着,平时如何便如何,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苏挽扯了一个笑容,轻声应道:“是。” 皇后有意要拉拢苏挽,奈何她不管如何说,苏挽规规矩矩的,叫人挑不出半分错。 她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半响她笑道:“晚晚在这里陪着本宫也是为难了,去把黎王叫过来,让他带着晚晚去转一转。” 第50章 初遇 苏挽用力的抿紧了唇,皇后娘娘这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虽然大祁比较开放,但这么光明正大让她跟黎王走在一块,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跟黎王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吗? 这叫她以后还怎么议亲? 苏挽抬起头,眼睛直视着皇后:“娘娘,这怕是有些不妥。” 与此同时,皇上也突然开了口,他声线凌厉直将苏挽的声音盖了下去:“皇后!” 皇后对上皇帝的视线,身躯猛地一震,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看见他用这般冰冷的眼神看过她。 这是头一次,还是为了一个苏挽。 她死死的抓住椅子把手,昨日才染好的蔻丹,因为用力过度,啪的一声断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不争不抢,愿意当一个傀儡还不允许她为自己的儿子谋后路? 难不成他还想扶持淑贵妃那个贱人的儿子不成? “皇后这是做什么?人家一个小姑娘有自己的姐妹在,还需要黎王陪着玩?” 也不管皇后什么反应,什么表情,他扭头对苏挽道:“去找你的姐妹玩去,这里不用你陪着。” 皇后脸色铁青,她就知道,皇帝的心果然还是向着淑贵妃! 苏挽正要行礼退下,皇后开口道:“慢着!” 就在这时摄政王缓缓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不少大臣。 其中一个便是宋岚,苏挽一抬眸就对上了宋岚略有所思的视线。 她垂眸,行礼。 摄政王看了她一眼,“免礼。” 长腿一迈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轻轻扫了皇后一眼,那一眼让皇后心里一凉。 宫女手脚利索的摆上了茶点,退到一旁。 “这是怎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的火气?嗯?” 皇帝已经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厉色,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皇后脸色一白,面对皇帝她还有几分胆气,但是面对杀伐果断的摄政王,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造次。 “摄政王说笑了,方才只是跟晚辈闹着 玩而已。” “哦?是吗?”摄政王将视线落在了苏挽上:“你是大将军的女儿吧。” 苏挽:“回摄政王的话,是。” “今日苏家的人也来参加武举考试了,不知是几公子?” 苏挽回道:“是三公子,苏云扬。” 摄政王点点头,似乎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的眼神望向不远处,轻笑道:“苏家人忠肝义胆,精忠报国,本王一直都很欣赏你的爷爷,可惜啊……” 他惋惜的叹了一声,似乎勾起了一些伤心事,便不再往下说了,而是道:“你父亲也有当年你爷爷的风姿,希望你的几位哥哥也不要让本王失望,似乎也快轮到你哥哥上场了,你先退下吧。” 苏挽不敢有人任何的迟疑,赶紧行了礼,快速离开去。 待苏挽一走,摄政王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那凛冽的目光似刀般落在皇后的脸上:“来人,皇后娘娘凤体欠安,送娘娘回宫。” 皇后脸色的血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消失。 摄政王的话无疑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中。 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上了凤辇乖乖离去。 一回宫,她就屏退了左右,气的砸坏了满屋的瓷具。 高士杰安静的在候着一旁,待她发泄完了,才叫了宫女太监进来打扫。 待他们全数退下后,房间里面就剩两人了。 高士杰叹息道:“娘娘何必动怒?如今的情形不是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吗?摄政王膝下无子,这皇位总归还是要从几个王爷身上选的。” 皇后冷笑道:“别忘了,如今这皇位只要是姓尉迟的,都想来争一争,不然你以为淮南王,为何自立为王?既然他如此无情,那也别怪本宫无义了!高士杰,替本宫联系定北侯。” 高士杰一惊:“娘娘,万万不可,摄政王将定北侯困在淀京便是存了要杀他的念头,在这节骨眼上与定北侯扯上什么关系,这万一……” “呵。”皇后冷笑道:“高公公,很多时候成与败就在赌,定北侯身后是淮南王,淮南王 野心勃勃,我们跟他合作最好不过。” “这可是与虎谋皮啊。” “那也是一条出路,若是黎王登不了基,那我们的命数也就尽了。” 高士杰想了想,以目前的形式跟淮南王合作也不是不可:“娘娘准备如何做?” 皇后盯着折断的指甲,笑容阴冷:“淮南王不是好美人吗?本宫便送他一个美人过去!” …… 苏挽从高台上下来,后背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却在拐角处,险些与人撞了一个满怀。 “姑娘,小心。” 对方虚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立马就把手松开了,并且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苏挽站稳身子,还未看见他的脸,便已经对他这几个动作生了几分好感。 尤其是他的声音朗朗动听,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韵味。琇書蛧 她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白净俊逸的脸,一身青衫,一条灰色发带,将头发高高竖起,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苏挽认得他,他是之前打倒傻大个的那个白面书生。 “多谢公子。” 面前的女子巧笑嫣然,唇红齿白。 陈泊洲瞳孔微微一漾,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了一句诗。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姑娘……” “小姐!” 陈泊洲正欲问其姓名,苏挽的丫鬟匆匆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清晰的看见了那如弯月般的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陈泊洲的心也跟着一块拧了起来。 再往她脸上看去时,她眉头已经松开,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她朝着他展颜一笑,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陈泊洲心有遗憾,刚才就应该问问她是哪家姑娘的。 只不过瞧着她身上的锦缎,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衫,只觉得一股凉水醍醐盖顶而来。 罢了。 正要离开,目光却突然一定。 那是…… 陈泊洲弯腰,将地上的手帕捡了起来,上面绣着一株梅花,莫不成是刚才那女子落下的? 第51章 硝烟 梅姨娘来了,苏云扬参加武举一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府中上下她也打点好了,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梅姨娘的? 看来,大将军也是时候该清理了,那些吃里扒外的,都要收拾干净了。 “你去盯着三哥哥那边,千万别让他知道梅姨娘过来的消息,我会在他上场前努力拖住她。” “是,小姐,冬兰一定会看好三少爷的。” 苏挽面若寒霜,快速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苏若兰不知从何处出来,见她神色匆匆,心下了然一笑:“三妹妹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呀?” 苏挽脚步一顿,总觉得苏若兰话里有话。 她扬唇:“铺里的伙计有事情找我,大姐姐方才是去了哪?我让丫鬟找了你好久都没找着人。” 这下轮到苏若兰心慌了,她眼神闪烁:“就四处走了走,三妹妹不是铺子上的伙计找你有急事吗?还不快些去,不然等会就赶不上三哥比试了。” “那我去了,这日来了不少贵人,大姐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省的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苏挽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苏若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嚣张什么?等会自有你的好戏看。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三妹妹聪明的很,我要是过去了,岂不是引火烧身?”苏若兰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罗扇:“一个上午过去了,我都没好好看戏,走吧,我们过去给三哥打个气。” 马车刚挺稳,梅姨娘就匆匆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跳的急,差点扭到脚。 “姨娘,慢点,离三少爷上台还有一会呢!” “慢什么慢?要是在他上台前找不到他人,那就真的完了,别磨磨唧唧的,都快些!” 梅姨娘心急火燎的往里面冲。 但是这里是武举考场,想要进去必须经过一排排的盘查。 梅姨娘心里急,却也知道这些人不能得罪,只能耐着性子,配合他们。 苏挽来的刚好,她赶过来, 梅姨娘也刚好放了行。 “姨娘怎得过来了?” 梅姨娘看着走过来的苏挽,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她的云扬向来孝顺,自从跟这个苏挽走的近了后,就生了反骨。 便是舍得他这个老母亲的性命也要偷偷瞒着她来考什么武状元! 梅姨娘死死的绞着手帕,盯着苏挽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怎得?妾身虽然是府上的妾室,身份卑贱,不至于连一个考场都来不得旁观吧?” 说话间,也是浓浓的刺味。 场面,一度硝烟蔓延。 苏挽微笑道:“怎会呢?梅姨娘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梅姨娘知道苏挽鬼精灵,跟她打含糊眼,她能够绕你几个时辰也谈不上正事上。 “那就好,麻烦三姑娘带我去见见你三哥,可好?” “梅姨娘,请等等。” 梅姨娘知道苏挽的目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三姑娘,我现在要去把云扬带出来,还请三姑娘体谅一下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你怂恿云扬,舍了春闱一事,我便当不计较了。” 她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还请三姑娘给我一个活路,算姨娘求你了!” 梅姨娘字字含泪,声声泣血,便是那石头心也要软上三分。 苏挽叹了一口气,她也很想如了她的愿,让三哥哥当一个文官。 但苏家是一个整体,每一个人都必须扛起他应该扛的责任。 大哥哥已经先进了翰林院,二哥哥有自己的规划。 四哥还小,能进军营帮衬父亲的,也就只有三哥哥了。 她不能心软。 苏挽直视着她的眼睛:“姨娘,你为何就这般肯定三哥哥上了战场就回不来呢?你瞧着父亲不也好好的吗?我们苏家男人个个有血有泪,不畏生死,只求死的其所,三哥哥本就无心学文,你又何必逼着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古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姨娘。” 梅姨娘听不进去,她只想带着苏云扬离开。 “三姑 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当母亲的辛苦,姨娘不怪你,只是,这是我跟我儿子的事情,三姑娘一个姑娘家手脚还是不要伸得这么长了,不若日后传了出去,名声不好听!” 这是明摆着威胁她了。 苏挽根本不介意,嫁不嫁人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保住苏家才是根本,只要有苏家在的一天,她就不愁吃穿,四位哥哥总不会不管她的。 “姨娘,就算你见到了三哥哥又能如何?”苏挽凑近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三哥哥已经入了摄政王的眼。” 梅姨娘脸色顿时大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姨娘不信,跟我过去瞧着不就好了?不过,皇上、摄政王对今日的比试格外重视,姨娘还是不要闹的好,省的触犯了龙颜,影响了三哥哥的仕途。” 梅姨娘刚听到苏云扬去参加武举的消息时,脑子一炸就冲过来了,这会冷静下来,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次的武举摄政王有多重视,整个大祁都知道,若是她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泼,只怕扬儿的仕途就真的毁了。 她心绪不宁的往前走。 苏挽见她被自己劝住了,心里稍安,美目流转间,她突然问道:“姨娘,三哥哥来参加武举一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邱姨娘。” 今日一早,梅姨娘将苏云扬送去考场后,在外面逛了一个上午才回复,一回府便与邱姨娘撞了面。 邱姨娘第一句便是:“姐姐,今个儿三公子考武状元,你不去瞧一瞧?” “什么武状元?” “咦?三公子报考武举一事,姐姐你不知道吗?” 她哪里知道? 梅姨娘当时的脸色变了又变,脑子一热坐在了马车,直冲武举考场。 梅姨娘不蠢,冷静下来后,将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顿时生出了一股凉意。 好你一个邱姨娘! 竟然想害她! 还好三姑娘拦着她了。 但是,现在她对三姑娘感激,不代表认同她怂恿扬儿一事。 第52章 苏若兰的小心思 那头苏若兰已经找到了苏云扬,她朝着他走了过去:“三哥。” 苏云扬回头,眉头微蹙,朝着她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远处的擂台上。 苏若兰见他不理自己,有些不悦。 眸底寒光闪过,欲上前,冬兰却挡住了她的步伐:“大小姐,三小姐刚才一直在找你呢,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不由分说的上前,将苏若兰跟苏云扬隔开。 同时给苏云扬身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也很机智的将苏云扬带到一边了。 苏若兰哪里还看不出这是苏挽的安排? 是害怕自己告诉苏云扬梅姨娘过来的消息让他分心吗? 看了冬兰一眼,苏若兰不甘心的咬着唇,愤怒的离开了。 就算能够拦住她又能如何?能拦得住梅姨娘吗? 梅姨娘有多反对苏云扬习武,大家心知肚明。 她就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只不过,让苏若兰失望的是,想象中的苏挽跟梅姨娘闹得不可开交的好戏并没有到来。 等她回到位置上,惊讶的发现,梅姨娘竟然也在。 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罢了。 居然没有闹起来? 苏若兰有些失望,同时又十分好奇,苏挽是怎么说服梅姨娘的? 苏挽笑吟吟的替梅姨娘倒了茶,又将点心摆在她的面前。 梅姨娘不为所动,反而凉飕飕的道:“三姑娘,莫要折煞妾身了,妾身身份卑微,哪敢要您倒茶呀。” 苏挽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 苏若兰坐在一旁,微笑道:“我一直以为姨娘不喜欢三哥习武,想来是我们错怪姨娘了,三哥还有两场就要上台了,姨娘可要同三哥说说话?” 梅姨娘冷笑道:“就不劳大小姐操心了,大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若是她过去了,自己乱了儿子的心,擂台比试,皆是全尽全力,若是因为她分了神,扬儿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大姑娘存的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 当真是与她那个娘一样,歹毒的很! 苏若兰被拂了面子,也不恼,同苏挽笑了笑,便专心看前方了。 苏挽端起一杯茶,浅尝了一口,轻扬起一个似有略无的笑容,随后将茶搁下,半撑着下巴,看着前方。 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陈泊洲的视线时不时的从她身上掠过。 手,落在胸口的位置,一颗心砰砰跳的厉害。 他刚才打听清楚了,那个女子,是苏大将军的女儿,苏挽。 苏挽…… 陈泊洲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心底深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不经意的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她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陈泊洲的心猛的一揪。 但随后,她又一脸淡然的移开。 一股说不清的失落感,萦绕他整个心房。 似乎,她对他没有半点印象。 苏云扬已经上场了,他的对手是一个魁梧大汉,武器是一把铁锤,梅姨娘看着对方的武器,又看着苏云扬手执长枪,顿时心惊胆战的。 “这……这长枪结不结实啊?” “姨娘别担心,哥哥可厉害着呢。” 梅姨娘绷着脸,没应声,直到那魁梧大汉拎着铁锤狠狠的砸向了苏云扬,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好在苏云扬身手不错,长枪一出,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 那魁梧大汉也不是个吃素的,眼见要被逼下擂台,他将手中的铁锤甩出,趁着苏云扬躲避的功夫,双腿用力一蹬,绕到了苏云扬的后方,他半躺在地上,单手撑着身子,接着一记扫堂腿。 苏云扬往后踉跄了两步,脚用力往下一踩,稳住了身子。 梅姨娘看的心惊胆战,若不是苏挽压着她,好几次她都忍不住站起来了。 在最后的关头,魁梧大汉已经节节败退,眼见就要被打下擂台,苏云扬看见了梅姨娘,登时脸色一变,手中的攻击也乱了节奏。 姨娘,怎么会在这里? 那魁梧大汉见状,绝地反击,铁锤狠狠的砸向了苏云扬的腹部。 苏云扬毕竟习武多年,对于危险的临场反应还是有的。 他完美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迅速稳下了心神,也不再恋战,下了狠手,一举将对方打下了擂台。 不远处,定北侯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 同时面上堆着笑容,朝着身边的官员问道:“那少年身手不错,我瞧着他的枪法有几分眼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啊?” “这是大将军府的三公子,苏云扬,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瞧着今年的武状元非他莫属了。” 因为是苏家的公子,大臣们很快就聊开了。 多半是对其称赞一番。 定北侯连连冷笑,好你个苏家,一个苏元璟毁了他的大计,现在又来一个苏云扬?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下,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台上的身影。 苏云扬从台上走下来,梅姨娘面色紧绷的盯了他一瞬,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云扬看 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他想追上去,但是脚步却像是被生生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三哥哥莫要担心,姨娘这边有我,你好好比武啊。”苏挽朝着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梅姨娘没有继续留在武举考场,而是直接回了府,若是她再继续待在那,只会让他分心。 见着匆匆追上来的苏挽,梅姨娘依旧没有好脸色,只是道:“三姑娘,回去告诉扬儿,既然已经上了擂台,就好好比试,我等着他的解释。” 丢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了。 苏挽心中一喜,赶紧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云扬。 “我……姨娘真的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三哥哥,我就说,梅姨娘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你好好与她说,她会理解你的。” 见他眉头紧皱,苏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三哥哥,别想太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比赛,拿下武状元回去见姨娘。” “嗯。”苏云扬那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稀奇的扯出了一抹柔意,“三妹妹,谢谢你。” “口头上的答谢我可不要,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拿下武状元。” “好,我一定拿给你看。” 苏云扬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热血。 他一定会考上武状元的! 等苏云扬一走,苏洛的表情立马就沉了下来。 她转身离开了武举考场,坐上马车去了城郊的别院。 恒娘正在教他们打拳,这些孩子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长了不少的个,与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相比,现在的他们身上多了一股凌厉的杀意。 恒娘察觉有人走近,回头见识苏挽,脸上的冷意顿时暖了几分。 恒娘朝着她走了过去,二人一同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坐着。 “这些孩子很不错,吃得了苦头,这几个月的进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我想,再训练个半年,他们就可以尝试着做一些任务了。” 苏挽道:“辛苦你了。” 恒娘笑道:“谈不上辛苦,他们很听话,也很懂事,没有让我,操心太多。尤其是虎子,他的进步堪称神速。” 对于虎子这个孩子,恒娘是真心喜欢的,在苏挽面前更是不留余力的夸奖。 “那便好。”苏挽问了下最近这些孩子的状况后,便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你在花满楼,可还有交好的姑娘?” 第53章 妥协 “有倒是有,只不过……”鸳鸯代替她死了后,她就从来没有在人群出现过,那里面的姐妹估计也以为她已经死了。 人心多变,当初在的时候相处的比较好,可如今她却不敢肯定了。 苏挽看出她的顾虑,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只管说便好,其他的我自有主张。” “我在花满楼时,还认识一位叫做花楹的姑娘,除了鸳鸯便是她待我最好了。花楹为人温和,我初到花满楼时,她便帮了我许多忙,我能在花满楼立足,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以说,花楹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伯乐。 “若你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花楹姑娘,现在的她我不敢保证,但是以前的她,是值得信赖的。” 苏挽谢过恒娘之后便离开了。 月上梢头,华灯初上,梅姨娘回来之后,便坐在房间里面一整天了,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 “姨娘该用晚饭了,老奴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生气也要吃饭呀。” 好半饷梅姨娘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吃不下,让厨房撤了吧!” 奶娘又劝了几句,梅姨娘还是不为所动,她只能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苏云扬从外边走进来,见状,他伸出手:“东西给我吧,你们都下去。” “是,三少爷。”下人们鱼贯而出,很快房间里面就剩下母子两人。 苏云扬将饭菜端到梅姨娘的面前,双膝跪下:“母亲你就算再气儿子也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求母亲用饭吧,您吃饱了再与我置气也不迟。” 他跪的笔直,双手托着餐盘举着头顶。 “谁是你母亲?你母亲是住在主院的那一个,我只是你的姨娘,管不得你了。” 梅姨娘说着委屈地落起了泪。 苏云扬心口一疼:“母亲,不管怎样您都是生我育我的母亲。” “若你真当我是你的母亲,为何这般大的事情却要瞒着我?” “我……” “罢了,我不想听,听着也伤心。”梅姨娘用手帕掖了掖眼角:“你这是认了死理要走上武官的道路吗?” “是。”苏云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唉!” 梅姨娘看着他目光复杂。 手抬了抬,最后又无奈的放下,眼眶中含了几丝泪花。 嘴唇动了动,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不禁想到他在擂台上的一切。 擂台上的他自信张扬,是那么的光彩夺目,意气风发。 是自个儿这些年从来未见过的模样。 梅姨娘坐在房间里面想了一个下午,记忆中的他从来都是死气沉沉的,就像一只愣头鹅。 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苏挽说的话。 ——梅姨娘,你 可知,曾经的他也是会笑的。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看着那张冷硬的面容,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衣襟上。 是啊,曾经的他也是会笑的,现在的他依然也是会笑的,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梅姨娘只觉得胸口胀得厉害,终于控制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苏云扬顿时慌了起来:“母亲,您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人,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梅姨娘狠狠哭了一会,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 “出去。” 苏云扬只能放下手中的餐盘走了出去。 苏瑶守在外面,见他出来,马上问道:“怎么样?” 看着他的表情,苏瑶已经猜到了结果。 果然,苏云扬朝着他摇了摇头道:“你帮我多照看一下娘。” “你放心吧,娘,这边就交给我了,三哥,明天你就好好比试吧。娘她冷静冷静便会想通的。” 但愿如此吧。 “谢谢。”苏云扬生硬的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不防的问道:“刚才我三哥说什么了?” 春竹:“二小姐,三少爷让你好好照顾梅姨娘。” “不是这句,是最后一句!” 春竹试探道:“谢,谢?” 苏瑶双眼亮如繁星:“对!就是这个!” 她捧着脸,有些不可思议道:“我三哥素来冷心冷面,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从他的嘴里说出谢谢两个字。” 苏瑶看着苏云扬离去的背影,囔囔道:“三哥真的变了好多。” 春竹赞同的点点头,笑道:“以前的三少爷冷冰冰的,现在的三少爷有人情味多了。” “对,人情味,我也想说这个。” 梅姨娘将耳边帖子门边,将她们的话都听了进去,她走到软榻上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伸手拿起了筷子。 翌日一早,苏云扬就过来拜见梅姨娘,不出意外,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跪在门前,朝着她的房门磕了三个响头,才阔步离去。 “三少爷走了吗?” “刚走。” 梅姨娘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开口:“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苏云扬心情沉重的走出了苏府,刚骑上马,苏挽就追了出来。 “三哥哥。” 苏云扬转头看着她:“三妹。” 苏挽今日穿了一身,穿了一件嫩芽绿散花裙,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穿着这一身衣裳,衬得整个人如新春般明艳动人。 尤其是她笑容甜美,看见她的笑容,苏云扬心中的阴霾也不知觉的消散了很多。 苏挽小跑上前:“今日要考骑射,我来给三哥哥送东西来的。” 她往后看了一 眼,身后的人还没跟上来。 苏挽提着裙子跑到门口,督促道:“冬兰,快点快点。” “来了来了!” 冬兰同几个小厮气喘吁吁的将苏云扬的弓箭抬了出来。 不是他们慢,而是这弓箭实在是有千斤重,他们几个人抬得都费力。 这把弓…… 苏云扬眸光微闪。 苏挽抱拳道:“三哥哥,妹妹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了!” 她这模仿江湖人士的礼仪,学的不伦不类的,倒是叫苏云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拿起弓箭,在弓上轻轻摸了摸:“借三妹妹吉言。” “三少爷,等……等一下!” “吁!”苏云扬勒住马,回头就看见梅姨娘身边的丫鬟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跑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梅姨娘寻短见了,正欲翻身下马。 却听那丫鬟大声喊道:“三少爷,梅姨娘说,若是不能拿着武状元回来,就别回来见她了。” 苏云扬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此刻的心情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琇書蛧 “三哥哥!”苏挽笑吟吟地望向他,真心替他高兴。 苏云扬捏紧了手中的弓箭:“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策马离开,便是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自信飞扬的风华。 苏挽弯了弯眉:“冬兰,把我桌上的画稿交给府中的绣娘,等衣服做好了,送去给梅姨娘。” 冬兰刚应下,有信差前来送信。 “劳烦将这封信送给贵府的三姑娘。” 冬兰收下信,赏了信差些银子,然后将信递给苏挽:“小姐,是四少爷的信。” “我四哥?他不是在学院习书吗?有什么话不能让小厮带给我,竟然折腾让信差送来?” 苏挽伸手接过,快速的看完了,随后美目一沉,咬牙切齿道:“他不好好念书便罢了,天天想一些馊主意!” 冬兰瞧着她气的脸都鼓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少爷说了什么?” 苏挽将信塞进她的怀里,“你自己看!” 冬兰看完后,默默为四少爷点了一根蜡。 苏元璟在贡院,苏云扬去参加武举了。 苏文泽也没闲着,他要为三年后的春闱做准备,因为以前荒废了功课,这几天在书院勤学苦读,只为博得春闱的资格。 这几日他不是没想办法逃学,可每次都被抓了回去,然后面对的就是加倍的功课。 这几日他过得惨不忍睹,所以想了一个馊主意,让苏挽女扮男装代替他去念书。 若不是他人在学院,苏挽真想敲爆他的脑袋,这种馊主意他也想的出来? 当真是被他气的头顶冒烟了! “冬兰,去把我的藏画给学院的夫子送去,让他务必对我四哥哥严厉些,不用给苏家面子,怎么严厉怎么来!” 冬兰:“……” 唉,四少爷,您节哀。 第54章 富贵险中求 射箭场,皇帝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就宣布比赛开始了。 昨天皇后惹怒了摄政王,今天陪他过来的是淑贵妃。 皇后性子烈,心眼小,淑贵妃则温柔体贴多了,见到皇帝的茶杯空了,她会主动帮他续上茶。 见他出了汗,也会体贴的拿着罗扇亲自替他扇风。 知道他喜欢吃鱼,还会亲自替他挑出鱼刺。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对他体贴入微,可惜,那人已不再。 皇帝垂下眸,遮住眼中的悲伤,同时眸中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冷意。 模仿得再像又如何? 终归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没多久,宁王过来了。 他是淑贵妃的儿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前不久也封了王爷,封号宁王。 宁王的性子像极了淑贵妃,总是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这么多年来,不争不抢。 给他什么,便要什么,不给他也从来不会抱怨。 比起不懂的收敛锋芒的黎王,他显得无害多了。 到底是真无害还是假无害,皇帝心中有一把称。 “父皇。” “嗯。” 宁王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安静的站在了皇帝的身后。 不远处,摄政王技痒,也同几个小辈比起了箭术。 “你们可不要让着本王,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明白吗?” “明白。”大家心中发虚,声音也是底气不足,握着弓的手都开始发汗。 唯独苏云扬跟陈泊洲的声音,气势如虹,在这些人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出。 摄政王略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去挑了一匹马。 待他走后,这些考生忍不住嘀咕道:“这可怎么办?我们是要全力以赴还是稍微放些水?摄政王位高权重,这万一,要是赢了他,落了他的脸面……” “啧,就你还想着放水?摄政王年轻时,箭术无人能敌!” “你也说了,那是年轻的时候,据我所知,摄政王当政以来,已经很久没碰箭了吧?” 每年都有狩猎,便是连那傀儡皇帝都会骑着马,进去射几箭。 而摄政王每年都在原地等着,压根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先别管了,等会见机行事吧。” 苏云扬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的议论,他拿着手中的弓箭,眼神微微一柔。 望向前方的靶子时,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陈泊洲凑到他的身边,拱手道:“苏兄。” 苏云扬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陈泊洲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没想到苏云扬待人这般冷漠。 若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知晓他便是这样的性子,此番受到冷漠,只怕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了。 “苏兄觉得,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吗?” 苏云扬冷冰冰的说道:“摄政王让我们拿出看家本领。” 其实,他也挺想跟摄政王比一场的,当年,爷爷的箭术便是败在了他的手下。 他想看看,自己全力以赴,与他的差距有多大。 苏云扬丢下这句话就去挑选马匹了。 陈 泊洲笑了笑,眼底露出一丝赞赏,然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因为摄政王的加入,骑射场的氛围达到前所未有的热闹。 皇帝的目光却是扫向了一旁,扫了一圈,都没看见他想见到的人。琇書網 “刘公公。” “皇上。” “朕脑袋有些疼,摆驾回宫吧。” 刘公公担忧道:“奴才这就去禀告摄政王。” “皇上,妾身为您先揉一揉,缓一缓,宁王,快去叫御医。”淑贵妃起身为他揉着太阳穴。 宁王则把同行的御医带来了。 诊脉过后,御医斟酌道:“皇上是郁结在心,要多注意休息,微臣开几贴药,喝上几天,头疼的状态便会消失了。” 那头刘公公将皇帝不适之事禀告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意思意思关心了几句,道:“既然皇上龙体欠恙,就回宫歇着吧,这边就交给本王了,请皇上放心,本王一定会公正严明。” 刘公公行了礼,快速离开了。 待回了宫,淑贵妃伺候着皇帝睡着了后,才起身离开。 在她走后,皇帝睁开眼睛,他起身走到宫殿的角落,掀开一块板砖,将里面的一个黑色玄铁盒子拿了出来。 刘公公将钥匙递给他:“皇上。” 皇帝接过,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缕秀发,上面绑着一个同心结。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缕秀发,犹如在抚摩着绝世珍宝般,动作轻柔至极。 刘公公忍不住擦了擦眼泪,默默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一人。 刘公公一走,皇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是你还在该多好,我们的璟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参加了春闱,明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你还记得我送给你定情的玉簪吗?后来你将它送给了璟儿,让他送给未来的儿媳妇,昨天我看见了苏家的三女儿,也就是你的好姐妹苏夫人的女儿,她头上就戴着那支玉簪。” “那个孩子应该叫苏挽吧,长得很可爱的一个姑娘,你若是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皇帝对着那缕秀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外面传来刘公公的声音,他才收敛下了所有的情绪,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皇后娘娘,皇上刚喝了药歇下,若您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便等皇上醒来再说吧。” 皇后:“本宫听说皇上病了,就立马过来了,既然皇上歇下了,那本宫待会儿再来。” 皇后未多做纠缠,很快就离开了皇帝的寝殿。 她本来想去淑贵妃那找找麻烦的,黎王也进宫了。 “母后,父皇身体可好?” “你父皇身体无碍,已经见过御医了,刚喝完药,歇下了,你在考场走动,进宫作甚?” “该走动的,昨儿个已经走动的差不多了。” 皇后环视了一圈,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皱眉:“回本宫宫里说。” 到了凤栖宫。 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高公公。 黎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母后,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父皇的身体……” “不 是,跟你父皇没有关系。”皇后表情凝重道:“原本这件事我打算过几天再与你说的,既然你进宫了,那我便跟你说清了,母后打算与定北侯合作。” 黎王先是不解,随后惊讶道:“母后,你疯了不成?摄政王如今盯上了定北侯,整个淀京的人都知道,摄政王视他为眼中钉,放着这么多人你不要,非要与他扯上关系作甚?平白惹得一身骚不是?” “你啊!就是这般目光短浅,若是摄政王想动定北侯的话,早在他进淀京第一日,就找个理由办了他,却留了他这般久,不就是因为他背后是淮南王吗?” 皇后的眼中泛着精光:“灏儿,母后要你与淮南王合作,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整个淀京拿下。” 黎王:“……” 他从未想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事,听完皇后的话,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帝位他想坐,但是从没想过用这种手段。 “母后,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自古以来,能登上帝位,都是一场生死赌博,有母后跟你外公在你背后为你出谋划策,你怕什么?” “可是母后,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夺下了淀京,杀了摄政王,可你觉得皇叔会甘心把皇位让给我?” “这点,母后自有办法。” 黎王忐忑不安:“母后,打算怎么做?” “你皇叔淮南王,最爱美人,母后便送他一个金贵的美人过去。” “母后打算送谁?” “你的皇妹,长公主,尉迟静。” 黎王:“……” 他想到长公主的性子,顿时觉得不妥:“皇妹的性子泼辣,我担心她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琇書蛧 “放心,我已经派了嬷嬷在她身边调教,不出半年,她一定会脱胎换骨。以后你登上了皇位,可要对你妹妹好些。” 黎王郑重的保证道:“若是真能成功的话,皇妹要什么我都给她,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我都竭尽所能给她摘下来!” 皇后一脸欣赏道:“很好,有你这番话,我相信静儿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而此时的茴香茶坊,苏挽正在里面等一位客人。 没多久,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进来。 苏挽:“请坐。” 花楹道了谢,入了座:“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答应你。” 苏挽派人送口信过去时,已经将目的同她说了。 只要她帮自己办一件事,她便帮她赎身,并且给她五百两银子,让她远走高飞。 苏挽:“你就不问问我要你办的是什么事情吗?” 花楹轻笑道:“你是恒娘的朋友,我相信应当不会是让我丢了性命的事情。” “确实不是会丢了性命的事情,但是……也有一定程度的危险。” “姑娘可否透露一二?” “自然。”苏挽将一张画像递给她:“此人名叫邱贵,好赌,又贪色,我要你让勾.引他,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魅惑男人这种事情,出身花满楼的花楹可是最擅长了,她自信一笑:“没问题。” 第55章 但凡你有点脑子 “如何将一个赌徒变成你的裙下臣,就要看你本事了,你只管哄着他在你身上花钱,得来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花楹笑靥如花:“请姑娘拭目以待。” 合作就这么轻松达成了。 花楹起身告辞了。 苏挽打开窗户,看着天边的白云,仿佛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一切都逐渐好了起来。 目光往下,正好看见邱贵疾步走在大街上,他走的急,与路过的花楹撞在了一块。 花楹娇弱的往地上一摔,邱贵赶紧去扶,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花楹含羞浅笑,欲语还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施然离去。 而邱贵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苏挽心中微诧,这是…… 成了? 没想到这花楹的本事还不错。 希望她这份礼物,邱姨娘能够喜欢。 …… 在春闱三天后的下午,封闭已经的贡院大门,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咯吱”声,缓缓打开。 不少学子蜂拥而出。 经历了三天的封闭式考试,不少学子出来时,一脸憔悴,甚至有的连站稳都是问题,都是靠着身边的书童,半搀扶着走了出来。 苏挽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往外望。 外面人头攒动,也不知二哥哥有没有在里面。 苏挽想下去等,刚掀开车帘,冬兰便道:“小姐,您在里面等着吧,外面这么多人,若是冲撞您,可怎么办?大东哥在前面守着呢,二少爷一出来,保准带到您面前来。” 苏挽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还学会打趣你家小姐我了,得了,你也别站在外边了,快上马车吧,这么多的人,可别把我这如花似玉的丫鬟给挤着了,回头若是不小心哪家公子讹去当了媳妇,我可舍不得。” “哎呀,小姐!”冬兰面上一热道:“你就知道打趣我!” “哈哈哈……”苏挽捧腹大笑,就在她笑的开心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在车帘落下时,突然伸了出来。 车帘掀起,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贡院三日,他依旧器宇不凡,风度翩翩 ,与周围那些神色憔悴的学子相比较,他与他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挽眉眼一弯:“二哥!” “嗯。” 苏元璟上了马车,挑了一处里苏挽最远的地方坐下。 见苏挽往他身边挪,苏元璟干咳一声:“我三天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味,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喔。”其实,苏挽并不介意,再说,二哥哥身上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很是好闻。 不过,二哥哥素来有洁癖,能在里面容忍三天已经很不错了。 “二哥哥,这几天辛苦了,你都瘦了好多!爹爹,娘亲已经在家中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这几天一定要将你瘦下去的补回来!” 苏元璟失笑:“该补的不是我,而是你!” 苏挽:“唔?为什么?” “你也瘦了不少,这些天没少操劳吧?”苏元璟习惯性的抬手将去摸她的脑袋,手抬到一半,就落下了。 “比起你跟三哥,我这点操劳不算什么,哦,对了,三哥哥今天也考完了,他一大早就入了宫,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二姐姐在宫门外等着他,我就来等你了。” 苏元璟微眯了下眸:“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是打算去接你三哥哥的?嗯?” 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当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亏他这几天,天天想着她。 “唔……二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二姐姐不去等三哥哥,我也会在这里等你呀,几个哥哥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二哥哥你了!” 苏挽蹭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苏元被因为她最后一句话,心跳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向无尾熊一样,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 少女的馨香也传入了他的鼻间。 清新,淡雅,叫人欲罢不能。 苏元璟面上一热,他狼狈的扭过头,嘴唇忍不住上扬:“当真,最喜欢我?” “当然,在晚晚的心中,二哥哥无人能比。” 苏元璟的心被一股异样的情绪充盈,就如同沸腾的开水,疯狂的往上 涌。 他克制住将她涌入怀中的念头,眼中柔成了一片汪洋:“晚晚,记住你说的话。” …… 这天,苏府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在一块吃了一个团圆饭,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过年了般。琇書蛧 便是连梅姨娘也很给面子的扯出了几个笑容,没给苏云扬脸色看。 饭桌上,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追问苏元璟跟苏云扬考的如何,待用了饭后,两个人自然被苏臻叫到了书房里面。 苏挽准备去花园散散食,苏瑶跟了上来:“你说,三哥能考上武状元吗?” 苏挽淡笑道:“二姐姐觉得呢?” “我要是能够猜的到,还过来问你?”苏瑶不满道:“你这个人就是这点最讨厌,说话总是端着,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答案?” “你可知,你最让我讨厌的点是什么?” “什么?” 苏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子呀,但凡你有点脑子,就不会老是被人当枪使。” 苏瑶:“……” “苏挽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点,谁被谁当枪使了?” 苏瑶气的浑身发抖,苏挽直接不理她,走到前面去了,留她一人在后面直跺脚。 苏若兰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见状,道:“二妹,你这是又跟三妹妹吵架了?” 苏瑶没搭话。 苏若兰也不在意,自顾道:“三妹妹年纪小,我们当姐姐的,应当让着妹妹些,别气了,你这样也只会气坏了自己。” “我也就比苏挽大那么几个月,我凭……”苏瑶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刚才苏挽数落她的话,顿时抿紧了嘴唇,阴晴不定的看着苏若兰。 “二妹妹为何这样看我?” 苏瑶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大姐说的对,算了,毕竟是当姐姐的,怎么也得让着妹妹不是?” 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子上,她又是一阵冷笑。 也不去看苏若兰什么表情,苏瑶提裙就朝着苏挽的方向追去了。 而被她看了一眼的女子,在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顿时不悦道:“你瞧着她看我的眼神了没?你那妹妹是什么意思?” 第56章 奴婢不才 “你管她作甚?我之前与你说的,你可牢记了?” 邱芝芝不悦道:“放心吧,苏府的路线,我这阵子已经熟悉了,这次保证会把事情办得圆满。” 苏若兰眼中升起一抹厌恶之色,夜色成为了她的保护色,邱芝芝并未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反而美滋滋的想着等下跟大将军邂逅一事。 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在一条分岔路口时,跟苏若兰分开了。 苏若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厌恶道:“也不知道我娘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进府。” “小姐,姨娘也是为了您好,你想想,您是庶女,将来嫁入黎王府,少不了要人帮衬,若是您的小姨也进了府中,日后姨娘不方便出面帮衬您的,您的小姨可以啊!” “哼,她那点脑子,若是能指望的上,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么凄惨的地步了。” 苏若兰岂会不明白自己母亲的心思。 还不是想着,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又不想让貌美的丫鬟去服侍。 邱芝芝嫁过人了,又是自己的妹妹,可比一些貌美的丫鬟好掌控多了。 她便是想着,将来邱芝芝生个儿子,好歹也是自家的血脉。 苏若兰觉得自己的母亲想的可真是多,府中几位哥哥弟弟都已经这般大了,难不成还等着邱芝芝肚子里面的那位吗? 再说,连个影都没呢。 苏若兰越想越是糙心,又想去前阵子跟黎王见面一事,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又不想为她去争一个侧室的身份,只因为自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吗? 庶女,庶女,庶女! 庶女怎么了? 庶女便是天生低贱吗? 苏夫人嫁给父亲的时候,不也是庶女出身吗? 苏若兰当真是气的心绞痛:“不逛了,回去吧。” 等苏若兰一走,暗处有三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苏洛、苏瑶跟冬兰。 苏瑶双手环胸,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道:“看人家都给父亲安排了女人,我们要不要也去安排一个?” 苏挽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你就这点能耐?” “我……”苏瑶气结:“你厉害你来啊!别告诉我,你现在过去阻止,这种方法也是治标不治 本,有本事你将那个女人撵出去啊。” 苏挽笑吟吟道:“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你想堵什么?” “就赌……”苏挽眉目一转,伸手折了一支花,别在了苏瑶的发间:“七天之内,我能不能把那个女人撵出去,如何?” 苏瑶有些不习惯她的靠近,却也没有躲,任由她折腾,但是脸上却是端着一副傲娇的模样:“哟,口气倒是不小,行,我跟你赌,赌注是什么?” “若是我赢了,从今以后,你对我马首是瞻。” 苏瑶皱眉:“不行!换一个。” 她总觉得苏挽在给她下套。 “怎么?你怕自己输给我?” “笑话,怎么可能?万一你为了赢,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撵出去,我岂不是吃大亏了?” “放心,我一定让她走的名正言顺。” 苏瑶:“……” 看着苏挽一脸自信的模样,她更加不敢赌了。 “我才不要跟你赌!”苏瑶瞪了她一眼,“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不看戏了。” 苏瑶脚步一顿,又垂着脑袋折了回来:“有免费的戏,我为何不看?” 苏挽忍俊不禁,主动挽上她的胳膊:“走吧,二姐。” 苏瑶从小跟苏挽斗到大,何曾这般亲密过? 被她这么一挽,顿时如同弹簧般跳开:“走路便走路,你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女,当真是没有半点仪态,我看啊,回头就应该让母亲给你从宫中请几个教养嬷嬷好好指导你的礼仪。” “母亲说,在家中就不用拘这么多的礼了,哎呀,二姐姐别纠结了,快些走吧,迟了可就看不到好戏了呀!” 苏挽强行将苏瑶拉走了。 反正对付苏瑶这种死傲娇,就是要脸皮厚。 …… 邱芝芝慢慢的在花园里面走着,不经意间就走到了主院附近。 她来得正巧,苏臻正好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苏元璟跟苏云扬。 他正与兄弟二人说着话。 正事已经聊完了,这会只是在聊一些父子间的闲话。 邱芝芝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父子三人都生的貌若潘安,年轻的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年长的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当真是人间绝色! 她来苏府这么 久了,就见了ui个 “什么人!” 苏云扬眉色一冷,运气轻功,直接跃至邱芝芝的头顶,拎着她的衣领,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把人拎出来后,直接往地上一扔。 “哎哟!” 邱芝芝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苏臻剑眉一凝:“你是何人?” 邱芝芝想了千万种跟苏臻邂逅的方法,却没想到竟是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抬起头,双眸含泪欲泣,配合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邱芝芝虽然嫁的不好,但是她懂得保养自己的脸,她这张脸谈不上绝色,倒也算得上清秀。 称得上小家碧玉四字。 她小声抽泣道:“将军,奴家是邱芝芝,邱姨娘的妹妹。” 苏臻没开口,倒是一旁的苏云扬嫉恶如仇道:“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后面?”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心思不纯。 邱芝芝被她吓了一跳,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奴家刚才同大小姐一块赏月,不小心走散了,我初来乍到,对贵府并不熟悉,无意间便走到了此处。” 苏臻眉头微皱,即是客人,也不会为难于她。 正巧看见一个丫鬟走过。 “你过来把这位姑娘送到邱姨娘的院子里。” 苏元璟本来漠不关心的,待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他眉梢一挑,环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倩影上。 嘴唇微微上扬。 刚才走过来的正是苏挽身边的丫鬟,冬兰。 苏臻也不看地上的邱芝芝一眼,与两个儿子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惊呼:“哎呀,奴家的脚好像崴了。” 邱芝芝原本以为这样会激起男人的同情心,哪知道那父子三人听到她的声音,竟然连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她气的脸都绿了。 冬兰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就这样的货色也妄想攀图他们家的将军跟公子,呸,真是不要脸! 她见邱芝芝还一脸矫揉造作的喊着哎呀,哎呀的,直接蹲下上手。 邱芝芝下意识的缩回了脚,一脸惊恐:“你干嘛?” “姑娘的脚不是受伤了吗?奴婢不才,刚好会一些正骨的手法,刚好可以帮姑娘正正骨。” 第57章 东西都上交给媳妇 邱芝芝脸色都青了,她想把脚缩回来,冬兰已经死死的摁住了,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姑娘别怕啊,虽然你是我第一个治的人,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一个医治的? 被她这么一摁,自己的腿不废也要残了吧? 邱芝芝再也装不下去了:“我的腿没事了,刚才扭了一下,现在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真的吗?”冬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帮你正下骨吧,万一骨头歪了,那就遭了。” “真不用,真不用!我的脚真的已经好多了,不信,你瞧,我可以站起来了。”琇書蛧 邱芝芝忙站了起来:“看吧,我都说没事了。” “那便好。” 邱芝芝扯了一个笑容,快速离开了。 等她走远,苏挽跟苏瑶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苏瑶嗤笑道:“瞧着她刚才那模样,当真是笑死我了,她还以为父亲跟别的男人一样肤浅呢。” 见色便起意。 何况,就邱芝芝那年老色衰的模样,哪里算什么美人? 连苏夫人半根头发都不如。 “跳梁小丑而已,也只会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前世,邱芝芝屡次引.诱不成,就让邱贵在外面给她弄了偏方,在父亲的饭菜中下了东西,跟邱姨娘里应外合,成了她的龌龊之事。 苏挽眼底划过一抹寒意,有她在,看今生他们还怎么折腾? 跟苏瑶分开后,苏挽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在等着她的苏元璟。 他站在小道上,白衣墨发,犹若谪仙。 苏挽放慢了脚步,看了他好几眼才道:“冬兰,你先回去吧,我跟二哥说会话。” “好的,小姐。” 苏挽直接朝着苏元璟走了过去:“二哥哥,恭喜啊!” 少女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模样,叫苏元璟有些失神。 他伸手摘下她发间的一片落叶:“结果还没出,你现在恭喜有些太早了。” “二哥哥才华横溢,肯定金榜题名!” “那便借三妹妹的吉言了,愿我金榜题名。” “一 定会的,到时候二哥哥可要破费了呀。” “嗯?”苏元璟失笑,转头一想,马上就要到她十四岁的生辰了,以往他每年都会给她寄礼物回来,都是外出游历时,看到的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她喜欢什么。 所以,这次,苏元璟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可以随便提?” “可以。”对于你,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会竭尽所能帮她办到。 苏挽倒是有一个忙想让他帮的。 可这个时候开口,会不会不太好? 苏元璟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笑道:“怎么?很为难,还是没想好?” 苏挽犹豫了下,左顾右盼后,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腰。 没办法,二哥哥太高了,她不过才到他的肩膀。 苏元璟微微弯腰,凑近她。 “二哥哥,我有一个宝藏图。” 少女独特的清香叫他心猿意马,他喉结上下滚动:“什么宝藏?” “你跟我来!” 苏挽拉着苏元璟的手,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苏元璟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握紧的手,嘴唇轻扬,十分配合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沁香苑,苏挽将恒娘给她的藏宝图拿给了苏元璟。 “二哥哥,就是这个,这是上次我救下恒娘后,她给我的藏宝图,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苏元璟接过,越看越是惊讶,这张藏宝图是真的。 前世,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这块宝地。 但是,却损失了不少得力手下。 他原本打算,六月中旬亲自去探一探,苏挽这张图,来得刚刚好。 苏元璟有些激动:“晚晚,你真是我的福星。” “那……这张藏宝图是真的了?” “嗯,是真的。” 趁着他高兴的功夫,苏挽便打着商量道:“那,二哥哥,看在我给你藏宝图的份上,你能不能借我三万两银子?” “借?”苏元璟双眸微眯,眼底快速的划过一道暗芒。 “怎、怎么了?”苏挽被他的眼神盯的后脊一凉,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 “这个 字,太见外了,我不喜欢。” “那我直接找你要?” 苏元璟扬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给媳妇钱花,天经地义。 就算她现在没对他动心,可她逐渐接受自己对她的好,她就不信她还不动心? 苏挽并不知道苏元璟那点小心思,她试探性的开口:“那二哥哥给我三……”苏挽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在他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时,顿时改口道:“五……五万两?” 要钱要的她这么心虚的还是头一回。 苏元璟伸手在她的额头点了下:“这才像话!” 有了钱,她造船一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苏挽顿时眉开眼笑道:“谢谢二哥哥,二哥哥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行,以后记得要天天想着我,缺什么也只管问我要便可,你二哥哥我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这一副,我有钱,你随便花的纨绔模样,当真像是了话本中的公子,真是风.流倜傥。 原来有一个这么土豪的哥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怀揣着小心肝:“二哥,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有钱啊?” “想知道?” “嗯嗯。” 苏挽小鸡啄米的点头,她一直都感觉二哥哥好神秘的。 “你等我一会。” 过了片刻,苏元璟去而复还,但是他的手中却多了好几本书。 苏挽接过一看,才发现全部都是账本! 她惊讶道:“二哥哥,这些是……” “我置办的。” 苏挽:“……” 她不小心瞄到了盈利一行,上面的数字叫她有了片刻的晕眩。 二哥哥真的好有钱…… “这些年我外出游历,闲来无事便置办了一些铺子,我身边没有什么人,都是丢给几个手下去办,既然你有兴趣,那以后这些就交给你了,明日,我会让顾简把其他的账本都给你。” 苏挽:“……” 等等,二哥哥你说什么? “你要把这些都交给我?” “嗯。”苏元璟眼眸含笑,反正迟早也是要交给你的:“二哥哥所有的身家就拜托晚晚你了。” 第58章 为他束发 苏挽:“……” “二哥哥,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苏元璟盯着她的眼睛:“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对于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的发自肺腑的认真。 “你想赚钱,我这些店铺可以任由你放开手脚,资金人力都不缺,等你哪天有空,我将这些掌柜都叫过来,与你见见面,日后你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他们。” 苏挽这下终于认识道,苏元璟是真的要将他的铺垫全权交给她搭理。 “二哥哥,这些给我搭理是不是不太适合啊?日后若是你娶了嫂唔……”苏挽的话才刚到嘴边,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 她捂着脑袋,可怜兮兮道:“二哥哥,你干嘛打我啊!” 苏元璟斜了她一眼:“说错话,当打!” “……”她说错什么了? 苏挽只觉得无辜极了,鼓着腮帮:“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呀!” 她又没说错。 苏元璟:“大哥还没娶亲,我还早着呢,怎么说也不能越过大哥先娶了媳妇。” 反正,再过一年,等她及笄了,他便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免得被旁人给订走了。 苏挽哭笑不得道:“二哥哥,你把这些都给我打理,不怕我把你的铺子亏的血本无归?” “亏了便亏了,若是血本无归……”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认真考虑着这个问题,半响后,他低低的笑道:“日后我入朝为官,俸禄应当可以养得起你我吧?只是这日子要清苦些了。”琇書蛧 苏挽:“……” 她没意思到他话里有什么不对,脑补了一下跟二哥相依为命的清贫日子,不禁抖了下.身体,她抱着账本,信誓旦旦道:“既然二哥哥如此相信我,将这些都交给我打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元璟笑意渐浓:“嗯,我相信我家晚晚。” …… 三日后,贡院放榜,苏元璟当仁不让夺下会元,翌日便进宫殿试。 这日,苏挽天还未亮就起来折腾了。 二哥哥身边又没有丫鬟伺候,就一个顾简,哪里伺 候的来? “小姐,您怎得起这般早?”冬兰打着哈欠,替她更衣梳妆,等一切都折腾好后,她看了一眼外面的灰沉沉的天色,这觉得困得厉害。 相比她,苏挽倒是精神多了。 “我要去二哥哥那边看看,今日他要入宫殿试,他身边又没有体己的人,我去帮衬一下。” “小姐您对二少爷真好。” 苏挽翘起唇角:“二哥哥对我也很好。” 手里握着他那么大一笔财产,怎么说也要对大金主好一些呀? 她看了一眼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冬兰,实在是不忍心道:“你若是困得紧便多休息一会吧,我去二哥哥那边待一会就回来了。” “奴婢不困了。”冬兰猛掐了一下大腿,强逼自己清醒了过来,她身为三小姐的嘴贴心的丫鬟,怎么会丢下主子一个人,自己去休息呢? “不必强撑的。” “奴婢没事,反正也就是去一回,等会回来再补个觉。” “那行吧,走吧。” 苏挽到了苏元璟的院子时,他刚起来,正在束发。 苏挽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形象的他。 顾简竟然也不提醒她一句,直接便带她进来了。 “二哥哥,我在外面等你吧。” “晚晚可要过来帮我束发?” 两个一同开了口,苏挽愣了下,抬眸对上苏元璟含笑的眸子,她的心又飞快的跳了起来。 移开视线,落在他的发上。 她理应拒绝,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从未束过发,还是不了吧,你今日可是要去殿试的,若是我梳的不好,怕是要惹人嘲笑了。” “无碍,你尽管试试,反正时间还早。” 苏挽:“……” 迟疑了片刻,她走上前,接过了苏元璟手中的梳子,脑海中想着冬兰为她束发的模样,先将头发都梳顺了。 “二哥哥,你的头发长得真好。” 他的墨发又黑又亮,比她的要好多了。 苏元璟:“你喜欢就好。” 然后将头发全部抓在手心,第一次梳有些吃力,那白玉冠怎么也别不好。 勉强别了上去,却有些歪歪扭扭的,比她小时候写的字 ,还要难看。 苏挽:“二哥,要不……还是让冬兰帮你束吧?” “不用,你束的就可以了。”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型,虽然不是很正,却还入得了眼。 这样便好了。 “我重新再帮你整理下。” 经过几乎半柱香的时间,苏挽才终于帮苏元璟束好了发。 比起刚开始那松松垮垮的模样,这次终于好看多了。 等折腾好后,顾简端来了早点,二人简单的用了一个早饭,苏元璟就去了主院同苏臻进宫去了,而苏挽则回去补觉。 苏家的男人爱坐马车,苏臻牵了一匹马出来,苏元璟犹豫了下:“今日坐马车进宫吧。” 苏臻也没勉强,让管家换了马车。 父子二人坐在马车之中,苏元璟闭目养神。 苏臻的扫了他一眼,忽然目光一定,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总觉得今日的他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来。 许是他盯得有些久,饶是闭着眼睛的苏元璟都能够察觉到他那股视线。 他睁开眸子:“父亲为何这般看我?” “咳。”偷看被抓包,苏臻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总不能说,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吧? “不出意外,皇上会点你当文状元,以后你进入了官场之后,可就没有那般随心所欲了,如果可以,我是不太建议你入朝为官的。” 苏臻想着他的身份,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在外面云游,不与朝中人交好,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待大家对他的印象模糊了后,再以先皇后之子的身份出现。 摄政王年事已高,年轻时落了毛病,现在的他已经逐渐力不从心了。 黎王、宁王、还有几个王爷都不是安分的,等他一病倒,这些人肯定就会开始行动。 到时候淀京一乱,待他们打的两败俱伤时,苏元璟再以先皇后之子出现,一切便来的名正言顺了。 “父亲,无论我在外还是在朝,都远离不了这个漩涡,还不如早早的参与进来,随手掌握分析局势的动向,岂不是更好?官场上,更能锻炼人心。” 第59章 患得患失 是这个理,说到这个,苏臻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顿时板着脸:“你带晚晚去去那个别院了?” “嗯。” “糊涂!”苏臻轻呵道:“那个别院里面待着的人都是足以证明你身份的人,你怎么能够带晚晚去哪里?晚晚又不知道,万一她稀里糊涂的泄露出去怎么办?” “我相信晚晚,她机灵聪慧,不是莽撞之人,况且,他们的身份我未曾跟晚晚说过,她也只会将他们当做普通的下人罢了。” 苏臻还是觉得很不对劲,他沉吟了片刻,道:“你带晚晚去那做什么?” “前阵子晚晚落了水,受了寒,最近一变天,她便有些低咳,我便想着我那处有一口温泉,能够驱寒除湿,希望能够帮她调一调身体。”琇書網 “原来如此。” 倒是他多想了。 苏臻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要苏元璟不打自己女儿的注意便好。 虽然自己也很中意他,但是迟早有一天,他是要坐上那个位置上的,他不愿意让女儿嫁入深宫之中。 那里面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之后一路,父子二人一路无话。 苏臻去上早朝,苏元璟则是由其他的领路公公领到了另外一个宫殿。 苏元璟停下脚步,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带路的公公:“公公,这好像不是去文平殿的路。” 那位公公朝着苏元璟拱手:“苏二公子,有人想见你。” 宫里面想见他的只有那么一位,苏元璟脸色一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位公公见他走的这般果断,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想追,奈何人家身高腿长,转眼就不见人了。 “哎呀!”公公暗恼一声,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这可怎么办? 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冰冷的视线,公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公主……” “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太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谁知道那位公子竟然跑的这么快。 “公主这个怎么办?人已经走丢了?” “这还不好办,今日殿试,他并非朝着官员,此行定是要去文 平殿,本公主只要在他必经之路上等着便可以了。” 她身后的几个宫女立马吹捧道:“公主英明!” 二公主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还不赶紧走!” 苏元璟没怎么进过宫,不知道文平殿在哪,找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太监,刚要问路,一到清脆的女声便插了进来:“公子可是要去文平殿?” 苏元璟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瞧着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的几个宫女,应当是宫里的公主。 苏元璟道:“是,还请姑娘相告。” “大胆,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可是二公主!”二公主身后的宫女立刻出声道。 二公主瞪了她一眼:“翠儿退一下,不得无礼。” “是,公主。”翠儿一脸惶恐的退到了她的身后。 苏元璟眉眼淡淡:“竟不知是二公主,是在下冒犯了。” “没关系,不知者不罪,本公主原谅你了。”二公主双目灼灼的盯着面前的苏元璟。 他生的俊朗,眉目如画,丰神如玉,锦衣玉带,气质清冷决绝,自持天生贵胄。 这是那家的儿郎,生的这般好看? 二公主越看越是欢喜,先前只是在宫门口匆匆瞧了一眼。 那惊鸿一瞥,便叫她念念不忘,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这会看着他的正脸,只觉得天地万物都不及眼前这一份美色。 当真不枉她苦苦追了他这么长的一段路。 二公主竟见他望过来,忍不住羞涩一笑。 那欲语还休的表情,就差没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我看上你了。 苏元璟却是眉眼渐冷:“多谢公主,在下还要去殿试,就先行告退一步了,告辞。” 二公主眉头一皱:“公子请稍等,刚才我听见公子在询问文平殿的位置,本公主正好无事,便带你过去吧!” “多谢公主的好意,此事就不劳烦公主了,还请公主告诉我位置,在下自行过去便可。”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莫要推辞了。” 苏元瑾寒眸微敛,这二公主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明显是中意上了自己。 他不 想与她多做纠缠,拱手道谢:“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正巧有一位太监走了过来,苏元璟丢下这句话就朝着那位太监走去了。 “哎?你……”二公主就没见到这么不识相的人,她都自爆身份了,这种时候不应该温声温语的哄着她吗? “二公主,此人也太不识好歹了!”翠儿愤愤不平的说道。 二公主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这个男人越是对她这样,她越是要拿下他。 “去打听一下他是谁家的公子,姓甚名谁,可有婚配?” 宫女领命去了。 二公主看的疏远景,离去的背影得意一笑。 他迟早会成为他的驸马爷。 …… 殿试是由皇上亲自出题的,这次考的题目是如何处理水患。 淮南一带经常水灾为患,尤为七八月更甚,满朝文武也找不到治理的方法。 这些年来朝廷不知道在这方面投了多少钱财,到头来却依然没有什么用,每年大水一发如期而发,百姓依旧损失惨重,流离失所。 皇帝虽为傀儡,但还是心系黎明百姓,自然希望大祁的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国富民强。琇書網 下了朝,皇帝就来了文平殿,不过他并未现身,而且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他们。 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奋笔疾书的苏元璟身上。 皇帝不禁担忧道:“你觉得瑾儿能够夺下状元吗?” “皇上,苏公子才华横溢,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他竟能拿下会元,想必这状元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皇上大可安心。” 会试的考卷,皇帝也看了,苏元璟的才华他甚是满意。 心里虽然清楚状元非他莫属,但身为父亲,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暗自叹了一声。 只可惜,他这个父亲半点也不称职,身为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 还好苏家将他教的还不错。 当年皇后执意要将他送走的决定,当真是非常的明确。 “走吧。” “皇上不多看一会?” “不必了,日后他入朝为官,朝上朝下,天天可见,不急于这一时。” 第60章 文武状元 宫门外,苏挽坐在马车等苏元璟。 在路上时,她给苏元璟买了一顶玉冠,今日替他盘发时,他的玉冠似乎有些旧了。 希望她买的这顶白玉冠,二哥哥会喜欢。 今日殿试,以二哥哥的才华,定能高中状元。 这白玉冠便是她送给他高中的礼物。 “小姐,那不是尉迟姑娘吗?”就在这时,冬兰在马车外面掀开了车帘,压低声音对苏挽道。 苏挽看着了另外一辆马车,里面的人果然是尉迟雅。 她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挽望过去时,尉迟雅掀开帘子也看到了她,苏挽大大方方的朝着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尉迟雅也回了一个微笑,率先落下了车帘。 “别管人家如何,二哥哥应该也快出来了。” 没多久,宫门打开,陆续有不少的学子从里面出来,苏元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苏挽远远的就看见了他的身影,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一道倩影将苏元璟拦下来了。 苏挽面露疑惑,那个女子是谁?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尉迟雅下了马车,带着婢女,朝着宫门口走了过去。 苏挽眼皮一跳。 “苏公子,留步。” 苏元璟顿足,看着匆匆追上来,因跑步而满面通红的二公主,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二公主,还有事?” 方才,她已经缠了他一路。 “我方才忘记恭喜你了。”二公主平稳了下呼吸,解下腰上的一枚玉佩递给他:“这枚玉佩本公主自幼便带在身上,今日你高中状元,此玉佩便赠与你,恭喜你高中。” 在汵国,男女之间互赠玉佩代表两情相悦。 苏元璟眸光微冷:“我已有心仪之人。” 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尉迟雅听到他这句话时,表情有些微妙。 她看向苏元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谁知他转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但是下一秒,她清楚的看见了他脸上露出的笑意。 眼中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那不是在看她。 而是在看…… 尉迟雅猛地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苏挽。 苏元璟看的人是她! 对着笑的人也是她! 尉迟雅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她捏紧了手心,收回视线,她敛下所有的表情,这时,二公主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你心仪之人是谁?” “这就没有必要向二公主禀告了吧?我家人已经来接我了,告辞。” 苏元璟朝着二公主跟尉迟雅昂了昂首就大步离去了。 二公主这才看见了一旁的尉迟雅,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的。 尉迟雅看了一眼二公主手中的玉佩,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笑。 二公主羞愤不已,可眼前的女子是尉迟雅摄政王之女,自己虽贵为公主之身,却是什么权利都没有,还要处处受制于尉迟雅。 被她撞见这一幕委实尴尬的很,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憋红了脸,行了一个礼,快速离去了。 尉迟雅轻嗤了一声,一个皇宫的公主,难不成还以为婚姻可以自己选择吗? 痴心妄想! 她回头正好看见苏元璟一脸温柔的将苏挽扶上马车,随后马车逐渐远去。 “小姐,我们还要进宫吗?”这时尉迟雅身边的丫鬟问道。 尉迟雅没好 气道:“进什么宫?回府!” 苏挽坐上马车后,在车帘落下的一瞬间往宫门口瞅了一眼,苏元璟捕捉到了她的小眼神,挑了下眉梢:“在看什么?”琇書蛧 “方才在宫门口同你说话的女子是谁呀?”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晚晚不必放在心上。” “哦!”苏挽才不相信,虽然隔得远,但不妨碍她看清那个女子的动作。 无关紧要的女子会把自己的玉佩扯下来送给他? “别胡思乱想!” “哦。”苏挽眼神在他身上滴溜了一圈,然后一脸期待道:“二哥哥殿试的结果如何?可是高中了?” “不负所望。”苏元璟将藏于袖中的圣旨拿给她。 苏挽:“……” 她看着手中的圣旨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圣旨?” “嗯。” 苏挽哭笑不得:“可不应该是宫里面派人家里宣旨的吗?你怎么就这么拿出来了呀?” “我嫌麻烦,就直接问皇上讨要了圣旨。”主要是,不太喜欢苏家的人跪下接旨。 苏挽:“……” 好吧,若是换做旁的人家,只怕是敲锣打鼓,闹得满城皆知了。 苏挽将圣旨还给他,然后将自己为他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苏元璟心头一跳,这是她头一回认认真真的送他的礼物。 他独有的一份。 “喜欢。”他回答道,或许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平淡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只要是晚晚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苏挽笑了起来:“那就好。” 两人回到将军府时,宣旨的公公刚离开,一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喜庆的消息。 苏云扬中了武状元。 这下子好了,文武状元都在苏家。 苏挽眉眼弯了弯,似乎很多的事情都在默默的往好的方面发展。 苏挽走到苏云扬的身边:“三哥哥,恭喜啊!” 苏云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一脸感激的看着苏挽:“三妹妹,谢谢你。” 若不是你,或许我永远会跟我最向往的战场失之交臂。 在一家人都为苏元璟跟苏云扬高兴时,邱姨娘却是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走向了后院。 “这个时候你来找我干嘛?” “我没钱了,你给我点钱!” “什么!”邱姨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尖锐的嗓音:“上个月你不是才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百两?” “一百两哪里够?你在苏府当姨娘,这点钱也就只够你打赏一个丫鬟了,快点把钱给我!” 邱姨娘气的浑身发抖:“邱贵,我只是府中的姨娘,我每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五十两,我哪来这么多的钱给你?” 这五十两,包含了她院中的一切开销,下人的例钱也都是由她自己出,院子里损坏的东西,夫人也会记在账上,视情况从月钱上划。 折算下来,这五十两到她手上还真的没有多少钱。 这些年,她好不容易存的钱,都让邱贵给坑完了! “我说侄女啊,做人啊,不能这么无情,你能够有今天,都亏了你小叔我,若不是我,你早就被你那老娘卖给那杀猪的做填房了!” 邱姨娘的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因为当年成为苏臻的妾室是靠着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她也不至于处处被邱贵威胁 。 她咬牙:“这次你要多少钱?” 邱贵搓着手,比了一个数字。 邱姨娘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去抢?” “就问你给不给。” “你拿这么多钱干嘛?” 邱贵嘿嘿笑道:“大妹子,你看你小叔我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有成家,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总不能让我两手空空的去吧?” 邱姨娘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你莫不是诓我吧?” 几十年的老光棍突然想着成亲了? 就他那好赌成性的性子,哪家姑娘这么不长眼愿意嫁给他? “这可是终身大事,我怎么可能会诓你?你若是不信,过几天我请你喝喜酒。” “我手里没那么多的钱,最多一百两。” “哎,大妹子,你这不是摆明着要让你小叔我打光棍吗?”邱贵拉着她,厚着脸皮道:“而且五百两,又不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你要钱!” 邱姨娘唾弃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可你之后不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次次都伸手问我要钱?这些年,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别得寸进尺了!” 这些年前前后后,她给他的钱,加起来也有几千两了吧? 便是用来买几个铺子都够了! “你没钱?我可不信,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啊,今天你们苏府可是出了两位状元郎!” “那又不是我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也是他们的姨娘啊,他们总该孝敬你吧?” “邱贵,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再胡说,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大妹子啊,就五百两,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成了亲,就戒赌,踏踏实实的找份差事。” “我姑且再信你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我直接让人将你打出去!” “好好好,若有下次,你尽管打便是。”邱贵满口答应。 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到手才是最主要的。 “你且等两天过来,我现在手里头没有这么多银子。” 打发了邱贵,邱姨娘一脸郁色的回了院子。 依稀还能够听到从隔壁院子传来的喜庆声。 邱姨娘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将桌上的茶喝了下去,却又因为太凉了,全部吐了出来。 又重重的将茶杯搁下,厉声道:“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 “姨娘。”她身边的奶娘闻声赶来,见状,笑容淡了几分:“姨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惹你生气了,回头我就收拾她!” 苏若兰这会正从外面进来,听到了邱姨娘的声音,忙走了进来:“娘,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火气?” 邱姨娘看着她,又想起府中的两位少爷,一个考了文状元,一个考了武状元,都跟她没有关系。 想起当时梅姨娘在她面前的炫耀,还有邱贵那点烦心事,她现在看着苏若兰就有点烦。 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个儿子? “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苏若兰觉得自己母亲的眼神可怕极了。 “娘恨自己,不争气,没给你添一个哥哥或者弟弟。” 如果她生了一个儿子,那么文武状元至少有一个是她儿子的。 将来若是儿子争气,为她争个诰命,就算不能扶正,面上也有光了。 第61章 黎王下聘 苏若兰脸上有些不高兴,这句话,她从小听到大。 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沉默的喝起了茶。 片刻后,邱姨娘道:“黎王殿下,可有说可是来府上下聘礼?” 邱贵要钱,她身上实在是拿不出。 说起这个,苏若兰脸上浮起一抹红云:“殿下未曾提过。” “都这般久了,还不提?你下次见到他,暗示一二,让他早些上门提亲。” “我知道了。” 邱姨娘又吩咐了她几句才回了房间。 屏退了所有人后,她将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 大概有三千两。 这些钱,是她给苏若兰存在当嫁妆的。 日后她嫁到了黎王府,手中不能没有银钱,这份嫁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 除了这些钱不能动,她将自己的首饰翻了翻,最多也就只能凑个二百两左右。 她在将军府没有什么太大的开销,手中的银两也有限。 到哪儿凑足剩下的三百两? …… 翌日一早,苏元璟跟苏云扬就穿着官府同苏臻一起去上早朝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要没落的苏家,却出现了两位状元,这说明摄政王分明是要重用苏家啊! 一时间不少人登门拜访。 尤其是各府派来的媒婆,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了。 苏府的三位公子,瞬间成为了大祁炙手可热的人物。 便是连苏若兰,也有不少世家公子上门提亲。 许的还都是正室之位。 苏夫人挑了几家书香门第的公子的画像,让丫鬟给邱姨娘送过去。 然后又开始头疼起了几个儿子的终身大事。 苏夫人原先还因为儿子的婚事愁眉苦脸,这突然来了这么多姻缘,她更加愁了。 苏挽道:“娘,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抱孙子吗?瞧瞧,这么多媒婆上门,你还愁眉苦脸干嘛?” 苏夫人嗔了她一眼道:“就是这样才烦,以前是生怕跟我们家有牵连,这会是巴不得跟我们牵扯点关系。” 这种两边倒的小人,他们苏家还真是不需要。 苏挽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 这几年,苏家一直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 尤其是摄政王扶持新 帝登基后。 原本,皇帝这条命,也是保不住的。 当时摄政王只想从几个皇子中选一个最没用的扶持上位,让他当傀儡。 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自然是留不得的。 据说,当时摄政王的剑都挥向太子的脑袋了。 是父亲带着人及时赶到,从他的剑下,救了太子一命。 从那之后,苏家就过上了如履薄冰的日子。 跟苏家走动的官员,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家。 如今出了一文一武两位状元,大家自然也看见了摄政王的态度。 淀京的风向如今彻底转了。 苏夫人从交好的几家挑了几个顺眼的姑娘,准备等三个儿子回来,让他们看看。 若是看中了,便安排见个面。 “夫人,黎王府派人来了。” 苏夫人眉头一皱,这个时候黎王府来人定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经过长公主一顿恶心人的操.作后,她对黎王、皇后反感的很。 苏挽搁下茶点,淡笑道:“娘,出去见见吧,说不定是什么好事呢。” 苏夫人唾弃道:“黎王府能有什么好事?” 苏挽跟苏夫人到前厅时,看着大厅上的三箱东西,苏夫人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苏挽随便扫了一眼,便心如明镜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 黎王府的下人上前拱手道:“见过苏夫人,这是我们家王爷向贵府长女苏姑娘下的聘礼。” 此言一出,苏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正要委婉拒绝,邱姨娘跟苏若兰就赶过来了。 邱姨娘昨天还想着让女儿提醒一下黎王,上门提亲。 没想到,这二天,黎王就让人过来了。 当真是贴心的很。 但是,苏夫人其心可诛,如果不是丫鬟给她通风报信,还不知道苏夫人将黎王府的人拦下来了呢! 她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女儿,有一段好姻缘! 倘若刚才自己要是不来,她怕是要替自己的女儿拒绝黎王的求娶吧? 呸! 邱姨娘在心里骂了苏夫人一番,然后端着笑脸道:“这聘礼我就收下了,这是我女儿的庚帖的,请你交给黎王殿下。” 苏夫人脸上的表 情渐渐淡了下去,扭头看向邱姨娘,眼中带着几分厉色。 苏家的祖训她忘记了吗? 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正要上前,苏挽却暗暗拉了她,压低声音道:“娘,随她们去吧,你这会上去阻止,怕是要遭人怨恨了。” 苏夫人听进了苏挽的话,将心火压了下去,面上端的一片沉静如水。 母女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邱姨娘将聘礼手下,把庚帖交出,然后又亲自将黎王府的人送走了。 待她们出去送人,苏夫人转身就离开了大厅。 苏挽叹了一声,这次母亲可是气得不轻。 她赶紧跟了上去。 苏夫人回头房间后,就坐在了软榻上,拉长着一张脸,半天不吭一声。 苏挽走到她身边坐下:“娘,何必为了那对母女闹得自己烦心?她们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您介绍的那些公子。” “可她们的野心也太大了,若是一些侯门世子,娘不拦着,那可是黎王!” 黎王的野心,路人皆知。 他这分明是想跟将军府绑在一起。 “娘,不过是一个庶女,影响不了什么。你且安心,况且,爹爹跟几位哥哥也不是拎不清分寸的人,当初爹爹敢从摄政王手中救下皇上,到今日二哥三哥高中,足以证明摄政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我们苏家不站队,不与黎王亲近,摄政王便不会降罪于苏家。苏若兰愿意嫁给黎王为妾,便让她嫁呗。” 嫁了,她好收拾邱姨娘,省的一天到晚,用不入流的手段,在府上作妖。 苏夫人喟叹了一声,随后又欣慰道:“看来娘当真是老了,看事情都没你这般通透了。” 苏挽笑了笑:“黎王能够这么快过来下聘,想来苏若兰之前便跟黎王殿下见过了,娘又何必拦着去做那个恶人呢?若实在是心不安,等父亲下朝回来,你同他说说,问问父亲的意见?” 苏挽在苏夫人这里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冬兰寻了过来,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苏挽冷冷一笑:“五百两哪里够?冬兰,你去告诉花楹,她起码值这个数。” 冬兰快速下去办事了。 第62章 重任 那头,邱姨娘难的扬眉吐气了一番,十分高调的将黎王送来的聘礼抬到了自己的院子。 隔壁的梅姨娘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听到这般大的动静,便让丫鬟出去打听打听。 片刻后,丫鬟回来了。 梅姨娘听完,冷笑一声:“还真当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皇家是那么好生存的吗? 她瞥了一眼在努力刺绣的女儿,警告道:“你以后可莫要学着你大姐,好高骛远,你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虽然你大哥考上了武状元,可终归是一个庶子,门第有限,你若是想过的好,以后只能低嫁,莫要高攀,明白吗?” 苏瑶嘟囔道:“知道了。” 这边梅姨娘刚叮嘱了苏瑶,那头邱姨娘看着聘礼郁闷了起来。 黎王府好歹也是皇家吧,聘礼下得这般寒酸? 打发叫花子呢? “娘,我只是一个庶女,嫁过去当个妾而已,黎王府能够下聘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苏若兰想攀附权贵没错,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妾室,若是换做平常人家,别说下聘了,人家直接一顶轿子从侧门就抬进了去。 新婚之夜,说不定新郎官还要顾及正室的面子,将妾室冷落在一旁,独守空闺。 邱姨娘不说话了,她让人将聘礼抬了下去,沉默了很久后,才起身去找邱芝芝了。 “将军那边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她已经帮邱芝芝制造了这么多的机会,可这个月一过,将军就要回边关了,她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邱芝芝也很困扰:“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每天从他面前晃过无数次,可他去从来不看我一眼,我能怎么办?” 大将军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啊。 邱姨娘沉默了好一会,才在邱芝芝的耳边附耳了几句。 邱芝芝惊讶道:“不行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你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若是不想要,等这个月一过,我便送你回乡里。” 邱家在 她们小时候也是过着大户人家的日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日子过的苦巴巴的,后来房屋卖了,举家搬到了乡下,直到邱姨娘嫁给苏臻后,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加上邱姨娘时不时的补贴,现在的生活也逐渐好了起来。 邱芝芝这阵子在将军府,可谓尝到了有权有势的甜头,生怕邱姨娘真的将自己送到乡下去:“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 “回头我让人把东西给你。” …… 桐芳苑那边的动静,不到半个时辰,苏挽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总算动手了,我还担心她们不动手呢,杨枭大哥,还要劳烦你帮我多多盯着她们了。” 杨枭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苏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讪讪的揉了下鼻子。 杨枭一身本领,本应该跟在二哥哥的身边去办大事情的。 结果却只能守在自己的身边,干一些后宅繁琐之事。 当真是委屈了。 不过…… 苏挽拿出了一份运河峡谷的地图,等把邱芝芝处理了,她就带着杨枭大哥去干一件大事! 皇宫,一下了朝,几位官员就将热情的将苏家父子二人围了起来。 “苏将军,苏小侄,恭喜,恭喜啊!” “苏小侄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小小年纪便能夺得武状元,以后我们大祁的未来,可就要看你们这些小辈了啊!” “今日小弟便做个东,请苏兄还有小侄一起吃个饭,可是赏脸?” 盛情难却,苏臻跟苏云扬只能答应了。 然后,众位大臣对着苏家父子二人便是一顿夸。 如今,他们家出了两名状元,苏云扬直接被封为正三品的参将。 至于苏元璟摄政王未曾封他官职,但却在下朝后将他带走了。 他们亲眼看见苏元璟同摄政王同坐一辆马车中。 放眼整个大祁的官员,谁有过这样的待遇? 原本他们还猜测苏家这这一下子出了两名状元,会引起摄政王的忌惮。 苏元璟未封官职时,众人纷纷幸灾乐祸。 谁知道一下朝,就被 狠狠打脸了。 这哪是忌惮?这分明是要重用苏元璟啊! 所以这才与了下朝的这一幕。 而事实上,他们也猜对了。 摄政王叫走苏元璟,是另有目的。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摄政王府 苏元璟随着摄政王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摄政王妃穿着一身劲装,在前厅练剑。 她自幼习武,剑术超群,一道剑花挽出,直接将两排的花草削得整整齐齐。 凌空一跃,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落地。 她收了功,回头往摄政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他时,她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苏元璟身上。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这个男子为何有一种熟悉感? 他是谁? 苏元璟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拱手道:“苏元璟见过摄政王妃。” “苏?” 摄政王妃略有所思:“苏臻家的?” “是。” 摄政王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摄政王,眼底划过一抹讥笑,接过丫鬟递上的手帕,随意擦了擦,转身离开了。 摄政王眸光微闪,见她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就走,不免有些讪讪。 他转头对着苏元璟,无奈道:“走吧。” 苏元璟跟着摄政王来到书房。 丫鬟上了茶就关门退下了。 “坐吧。” 苏元璟入了座,摄政王便道:“定北侯虽然被我困在了淀京,可处置他,总归有个理由,我想让你去南城将他们一锅端了。” 苏元璟沉默了下来。 南城那边的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私底下恐怕早已经投诚淮南王,这个时候不论是谁过去,都是在与狼搏斗,与虎夺食。 换句话说,谁过去就是找死。 前世,朝廷派了不少官员过去,要么他们选择与他们狼狈为奸。 要么,等待的就是死亡。 苏元璟知道,摄政王这是在考验自己。 摄政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他没督促他,给他思考的时间。 苏元璟没让他等太久,片刻后,他缓缓开了口:“子渊受命,子渊斗胆向王爷讨个条件。” 第63章 布局 儿子出息了,作为父母的,最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梅姨娘却迟迟开心不起来。 三品的参将,听上去挺威风的,但是这个月一过,他就要跟着将军一起去边关了。 梅姨娘每每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抹眼泪。 可圣旨都下来了,又能如何? 只能想办法多准备一些有实用的东西让自己的儿子带过去。 “姨娘,夫人明日要去龙泉寺添香火,您要去吗?” 梅姨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都这么晚了,还派人过来通知。 一看就是临时决定的。 梅姨娘轻叹了一声,夫人真是有心了。 “你去回了夫人,就说明日,我同她一块去。”顿了下,梅姨娘又改口道:“等等……”她想了想,问身边的丫鬟:“今日将军歇在哪了?” “在桐芳苑呢。” “既然将军不在主院,那我还是过去唠叨夫人一下吧,正好我也有事情需要请教夫人。” 苏臻在家的这段日子,也经常会歇在几个妾室的房里,不过大多都歇在主院。 与邱姨娘一番云水后,邱姨娘伏在他的胸膛,温声道:“将军,刚才妾身同您说的那一千两银子……” 苏臻道:“夫人负责管家,银子的事情,你找她商量便可。” 邱姨娘轻咬着唇瓣,若是苏夫人那边管用,她又何必来找他? 她撒娇般的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将军,这么大一笔钱,夫人怎么会轻易给我?” “飘絮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若是你当真有难处,她不会不管你,明日我还要早朝,早些睡,至于钱的事情,明日你找她。” 苏臻丢下这句话,将被子一裹,直接背对着她睡过去了。 邱姨娘咬碎了一口银牙。 枉费她今日这般卖力,结果却得来一个吃力不讨好? 她若是能够找柳飘絮还至于找上他面前来? 柳飘絮精明谨慎的很,除了府中正常发放的银两她不会过问外,向她们这些妾室问她拿钱,她定会刨根问到底。 到时候若是让她自己干的这些事,恐怕这将军府,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本想着苏臻是个将军,手中应当有些私房钱,哪知道他当真是一毛不拔。 邱姨娘真的是气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一大清早,盯着两只黑眼圈,直将苏若兰吓了一跳:“娘,你这是怎么了?” 邱姨娘憋着一口气:“昨晚没睡好而已。”看了一眼女儿的打扮,“这是准备出门?” 苏若兰娇羞一笑:“嗯,黎王殿下约我出去游玩。” 两个人交换了庚帖,已经定了婚期。 等五月一过,黎王就会过来迎娶她进门,出去玩也正常。 话音刚落,丫鬟就过来说,黎王府的马车到了。 “赶紧去吧,别让黎王殿下久等了。” “嗯,姨娘,我走了。”苏若兰满心欢喜的去了。 邱姨娘揉着发涨的脑袋,让人把邱芝芝叫了过来。 “今日夫人跟梅姨娘去龙泉寺上香,今晚是一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邱芝芝心头一跳,但是很快又道 :“可是将军也不在府上啊!” 邱姨娘眉宇间划过一抹毒辣:“放心吧,柳飘絮她们没那么快回来,我会让她们在龙泉寺待个两三日的。” 完了,她又道:“你手中还要多少钱?” 邱芝芝顿时一脸戒备:“你要干嘛?” “我干嘛?邱芝芝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些天我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忙里忙外,一提银子,你脸色都变了?”邱姨娘顿时怒不可遏。 “我这不是习惯性的反应吗?你也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一听到钱,就……嘿嘿……”邱芝芝讪讪一笑:“你需要钱?” “我让小叔给你准备东西,他要一千两,我现在手头上没那么多钱。” “什么!一千两!” 邱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邱芝芝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她皱眉:“你小声点,你想让整个苏府都听见吗?” 邱芝芝捂着嘴巴,小声问道:“一千两?姐姐,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啊?” 她总共也才存了五十两银子,这一千两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邱芝芝忽然灵机一动:“姐姐,你看你这房间里面这多么的陶陶罐罐,随便拿出去卖掉一件应该可以赚不少钱吧?” “若是可以卖,还用的着你说?”邱姨娘脑壳疼,若不是房间里面的这些东西,难道靠着她那每个月几十两银子来封邱贵的嘴吗? 她房间里面的东西,能卖的,她都卖了。 甚至还偷拿了大厅不少小物件。 她偶尔拿一件,丢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 所以这些年来,才相安无事。 “不是吧,这些……”邱芝芝盯着眼前的花瓶,远看的时候,觉得挺漂亮的,这一近看,上面全是裂痕,还有不少瑕疵。 “几文钱就可以买一大堆。” 邱芝芝:“……” “那怎么办?我手里面也没钱啊!” 邱姨娘冷笑道:“妹妹,我这么辛苦为你谋划,你总不能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吧?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时间也不多了,你要是觉得靠着自己的本事,能够当上姨娘,就随你的便吧。” “等等,姐姐,不是我不给,只是……”邱芝芝为难道:“我现在手里面就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也总比没有的强,先给我吧,我去找小叔谈谈,看看他能不能拿到。” “全,全给你啊?” “怎么?这一千两银子,妹妹只出一百两,已经赚大了,难不成你还想藏私?” “可,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你就这点眼皮子!等你成了苏府的姨娘,要什么没有?” 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邱芝芝只能肉疼的将东西银子拿给她了。 邱姨娘拿着一千两就去找邱贵了。 而此时的邱贵还沉睡在温柔乡中。 花楹在他昨日的吃食中下了蒙汗药,这会他睡得跟猪一样。 她穿好衣服下了床,将邱贵的衣服搜了一遍,找到了他昨晚吃的药。 昨晚他吃了这药,差点没把她的腰给折腾的折了。 她拿出准备好的白面粉放进了 他的口袋,将那包药收了起来。 然后打开门,把外面扫地的小丫鬟叫了过来,叮嘱了几句后,将手中的药给了她。 而她也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开始整理行李了。 …… 邱姨娘早早就约好了邱贵今日见面,她在一件不起眼的酒楼里面,等了半天,邱贵没来,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是邱贵喊我过来给你东西的,一千两呢?” 此人模样俊朗,但说话满嘴痞气,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邱姨娘皱着眉头,认定了他是邱贵的那些狐朋狗友。 除了邱贵,没人知道这件事。 见他眼神猥琐的往自己身上看,邱姨娘脸色一沉,将一千两银票给了他,拿着药就走了。 便是多问一句都没有。 待她一走,男人的身上立马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拿着银票走上了二楼。 他径直走到了一个绝色的女子面前,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她。 苏挽笑眯眯的接过了银票,然后赞叹道:“杨枭,没想到你的演技还挺不错啊,我差点以为我看花了眼,以为那是跟你的孪生兄弟呢!” 杨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虽然他的表情从未变过,但是苏挽还是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不开心。 办这样的事情,也是为难他了。 苏挽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让杨枭扮成一个色痞的形象去跟邱姨娘交易。 以邱姨娘的性子,肯定会心生反感,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只想着拿着东西就走人。 事情的经过,如她所料。 但她没想到素来冷冰冰的杨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表情。 瞥了一眼面前的这位,苏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将这一千两银票直接交给了冬兰:“把这些给花楹姑娘送过去。” 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苏挽端着一派风.流公子的姿态,下了楼。 邱姨娘拿着东西后,没有立马回府,而是东拐西拐,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她轻轻敲了敲,里面很快就回应了。 两个人对了一句暗号后,那人才开门让邱姨娘进去。 此时跟杨枭蹲在屋顶上的苏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原本是想回苏府,看见邱姨娘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 没想到竟然让她看见这么有趣的一幕。 苏挽扬了扬唇,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有意思了呢。 “杨枭,这是个什么地方?” 苏挽一扭头,好家伙,杨枭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进去了。 自己的武功不好,就不进去瞎掺和了。 她就在这里等着杨枭打听回来的消息就好了。 没多久,邱姨娘就离开了,杨枭也回来了。 “听到什么了?” 杨枭面无表情道:“她想让你母亲在龙泉寺待个几天。” 苏挽眉头一皱,刀剑无眼,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杨枭,我娘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 然后苏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飞跃,便消失在了屋顶后。 他走得洒脱,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从屋顶下去? 第64章 晚晚,跳下来 苏挽习武一月之久,会三脚猫的功夫,自保不成问题,但是这轻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学的。 杨枭将她带上来后,就不管她直接走了。 这会上不来,下不去,委实难受的很。 苏挽环视了一圈,想着,看看能不能找一个矮一点的矮的地方下去。 下面突然有一个人叫了她一声:“苏姑娘?” 苏挽往下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宋岚。 他身上还穿着官府,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此时他们抬着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挽。 片刻后,茫然又化作了惊讶。 苏挽:“……” 她默默的用手挡了挡脸。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宋岚:“苏姑娘怎得跑屋顶上去了?” 我能说是让人给拎上来的,然后那厮不负责,丢下她跑了? 苏挽看见宋岚有些意外,尤其是自己穿着男装,他竟然还能够一眼认出是自己。 她扯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上面风景好。” 宋岚:“……” 他怔了一瞬,似乎在分析苏挽的话是真还是假,片刻后,他似乎有所顿悟,转身跟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看了苏洛几眼后,都笑着离开了。 很快,这个地方就剩下宋岚跟苏挽两个人了。 宋岚微笑道:“上面风景固然好,可今日的阳光甚烈,苏姑娘不若下来?” 苏挽在心里诽谤:我要是能够下得去,还能待着这里等你来? 苏挽心里苦,面上还要保持得体的笑容:“不了,我觉得此处甚好,想再待一会。” 宋岚看着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心里顿时如同明镜般,他轻笑道:“苏姑娘可是下不来了?” 苏挽:“……” 她没吭声。 宋岚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了。 “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上去带你下来?” “这就不必劳烦宋大人了。” 远处,苏元璟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走来,停在了宋岚的面前,他翻身下马,朝着苏挽张开了怀抱。 “晚晚,跳下来。” 苏挽待的房屋不算高,苏元璟站在下面,两人之间的高度大概就是一个五岁孩童 的高度。 所以跳下来也不会受伤。 宋岚眉头微皱,他抬头看向了上面的少女。 只见她真的慢慢走过来,半蹲下.身子,十分信任的往苏元璟的怀里扑。 苏元璟将她稳稳的接着怀中,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才将她安全放下。 他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拉到了白马前,待她上去后,自己翻身而上,将她半拥在怀里,方才对下方的宋岚道:“宋大人,告辞。” 宋岚目送他们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尉迟雅。 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尉迟雅瞥了他一眼,冷笑:“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看见我,连个笑容都没有了。” 宋岚:“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不巧,在你看见美人移不开眼的时候。”尉迟雅心里嫉妒的不行,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向着苏挽? 一个,是她喜欢的,一个是同她有婚约的。 她喜欢的,对苏挽宠爱有加,同她有婚约的,竟然也开始对她格外青睐!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苏挽? 尉迟雅走上前,“宋岚,别忘记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两个可就要成亲了,你该不会到这种节骨眼悔婚吧?” “你多虑了。” 宋岚丢下这句话,便要离开。 “站住!” 尉迟雅快步上前,咄咄逼人道:“怎得?面对苏挽的时候,你耐心十足,面对我的时候,却唯恐不及,宋岚,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 “心?”宋岚像是听到了几个极大的笑话般,低低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你的心放在我身上后,再来跟我谈心的事吧。” 也懒得去看尉迟雅的表情,宋岚直接离开了。 留下表情狰狞的尉迟雅。 她捏紧了拳头,用力的砸在了墙上:“苏挽!” 我跟你没完! …… “怎么跑那上面去了?” 苏挽趁机告状:“唔……这要问杨枭,是他把我丢在上面就跑了的。” 苏元璟失笑:“那回头,我帮你教训他,替你出口气?” 隐卫的惩罚都是比较严重的,苏挽想了想还是心软道 :“算了算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要上去的,也是我催他去帮母亲才会这样的。” “嗯?母亲那怎么了?” 他手中抓着缰绳,微微俯身,完全将苏挽圈在了怀里。 苏挽简单的将邱姨娘的事情跟他说了下。 “晚晚打算怎么做?” 苏挽神秘一笑:“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冬兰已经在府上候着了,见她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姐。” 苏挽看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就明白,事情已经办好了。 那么就等着晚上了。 …… 天色一黑,苏臻就回来了。 按照习惯,他每次早回都会去练武场打拳。 苏挽跟苏瑶最近也在习武,心血来潮时,他也会指导两个女儿。 三人练到了戌时末才各自回了院子。 “将军。” 苏臻跟女儿分开没多久,一个丫鬟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今日夫人跟梅姨娘去了龙泉寺,要明日才回,邱姨娘准备了晚饭,姨娘派奴婢过来问您,今日可是要歇在桐芳苑?还是歇在主院?若是在主院的话,可否需要让厨房准备饭食?” 苏臻:“省的叫厨房折腾了,既然她准备了晚饭,那便去邱姨娘那处吧。” 苏臻直接去了邱姨娘的院子。 但是邱姨娘不在,只有一个邱芝芝。 二月夜色甚凉,她却穿的十分单薄,里面穿着抹胸裙,外面直接搭着一袭轻纱。 苏臻的表情淡了几分,他不苟言笑的问道:“邱姨娘呢?” “我姐姐方才身子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了。”她替他斟了一杯酒,温声道:“将军,便让妾身代替姐姐伺候您吧。” 苏臻垂眸,接过,一饮而下。 邱芝芝面露欣喜,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得逞了。 “你可用饭了?” 邱芝芝娇羞一笑:“未曾。” “不用布菜了,坐下一块用饭吧。” “将军,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苏府规矩不多,不用这么拘谨,况且,你是客人,坐吧。” 邱芝芝也不再拘谨:“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65章 惩治邱姨娘 苏臻几杯酒下肚后,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揉着脑袋,看向了身边的女子:“我头怎么这么晕啊?” “头晕?”邱芝芝有些迷惑,姐姐不是说,这些吃了能够让他情动的药吗? 怎么会头晕? 不等邱芝芝想出一个所以然,苏臻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将,将军?”邱芝芝推了推他,苏臻没有半点反应。 邱芝芝内心一阵狂喜,也顾不得药对不对了,赶紧叫来了丫鬟,两个人一起合力将苏臻扶进了卧室。 丫鬟退了出去,体贴的关上了门,然后一路走到了邱姨娘的房间。 “姨娘,已经成了。” 邱姨娘舒了一口气:“总算成了。” 自己没了生育能力,以后妹妹能够生一个儿子的话,她们在府上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去熬一盅鸡汤,用小火慢慢炖着,炖上四个时辰,等我妹妹醒了,便送过去。” “是。”丫鬟下去炖鸡汤了。 邱姨娘也准备就寝了。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她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邱姨娘被吓得一个激灵,还不等她发作,邱芝芝便狼狈的跌在她的面前,还有被五花大绑的邱贵。琇書蛧 苏臻、苏夫人、梅姨娘从后面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辈。 苏清风、苏元璟、苏云扬、苏文泽都来了。 苏挽跟苏瑶挨在一块。 便是连素来很少在人前露面的何姨娘也抱着女儿过来了。 苏若兰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随后脸色煞白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失望道:“母亲,你怎能这般糊涂啊?” 邱姨娘被这一切弄的有些措手不及,看见邱芝芝跟邱贵,她就知道自己要完了,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抓到了邱芝芝跟邱贵又如何? 只要她死咬自己不知情,他们能够拿出证据来吗?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直接确定了她。 邱姨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那眼神看的苏若兰都心虚不已。 没办法,事情已经败露了,她也帮不了母亲,只能明哲保身了 。 她跟黎王殿下定下了亲事,绝对不能够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她低着头,不去看邱姨娘的眼睛。 邱姨娘冷冷一笑,当真是她养的好女儿啊! 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夫人皱眉,扭头对何姨娘道:“你先带着茗茗回去吧。” 茗茗还小,这种肮脏的事情,就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了。 何姨娘行了礼,抱着茗茗离开了。 茗茗不太想走,可人小力气也小,根本就反抗不了,只能含着泪离开了。 苏臻往旁边的椅子一坐,威严顿发:“邱姨娘,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邱姨娘这会已经慌了神了,她“扑通”一声跪下,哭哭啼啼道:“将军,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 反正最差就这样了,她死活不承认,看他们能够拿她如何? “做了什么?”苏臻指着地上的人,怒气冲冲道:“你问问你的好妹妹,还有你的好叔叔,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邱芝芝哭着道:“姐姐,将军都知道了!” 邱芝芝跟邱贵都是软骨头,稍微威逼下,就一股脑的全部都招了。 邱贵在这之前,他已经被教训过了。 他这个人胆小又怕疼,没打几下就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了,甚至还将邱姨娘这些年偷府上的东西拿出去典当一事,也交代的明明白白。 更远的,还有邱姨娘如何设计苏臻一事。 苏臻简直气的浑身发抖。 没想到这么多年,身边竟然躺着如此狠毒的女人! 今日若不是晚晚提醒他,他配合晚晚演了这么一出戏,说不准还真的被这对姐妹给算计了。 一个邱姨娘便能悄无声息的将府中贵重的东西偷天换日,若是再来一个,整个苏府岂不是要被这姐妹两个搬空?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狡辩?”苏臻原本是打算给她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她不见棺材不落泪。 邱姨娘哭诉道:“妾身冤枉啊!”她暗自咬牙,好你个邱芝芝,我好心好意想让你过好日子,结果你便是如此对我? 还有邱贵! 邱姨娘 双目如毒蛇般的看向他。 她自诩对不起很多人,却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她一番真心,却被他们两个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当真是好的很呐! 邱姨娘眼底划过一抹冷芒,既然如此,谁也别想好过:“将军,夫人,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逼我的,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们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的叔叔,我没办法……” 邱芝芝目瞪口呆,她绝对不能够容忍这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顿时怒道:“你胡说,这一切是你一手设计的,原本我也没打算来苏府当姨娘的,是你将我哄过来,让我勾.引将军。今日之事也是你一手设计的,那些药也是你给我的,这个院子的丫鬟都是你的人,若不是你,我哪敢这般大胆?” 邱姨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泪眼朦胧的看着苏臻:“将军,夫人,这些年我在苏家如何,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可惜啊,她已是半老徐娘,这招不管用。 苏挽笑眯眯道:“那邱姨娘,屋子里面这些花瓶、茶壶、挂画……又是怎么回事呢?” 邱姨娘脸色一变,眼中划过一抹慌乱。 这些他们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 邱姨娘死死地瞪着苏挽:“是你,对不对?” 苏挽朝着她扬起一个笑脸,然后害怕的往苏瑶身后缩,嘴里大喊着:“哎呀,姨娘的眼神好可怕啊!” “三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够了!”苏臻猛地厉喝道:“把这两个人扭送官府,至于你……”他眉宇间划过一抹冷意,“苏府太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是要休了她? 邱姨娘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爬到苏臻的面前,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将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将军,给我一次机会吧?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将军!将军!” “机会?若是单单这些,便算了,你错便错在,不应该请杀手对付夫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无视哭得梨花带雨的邱姨娘,苏臻愤怒的甩袖离开了。 第66章 这位大人,请你自重 邱芝芝跟邱贵被送去了官府,而邱姨娘,原本苏臻原本是要休了她的。 苏若兰苦苦求情,邱姨娘又寻死觅活的,苏臻只能暂时留下了她,罚她跪在祠堂反省。 对于这个结果,苏挽没有什么意外。 不管如何,邱姨娘都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何况,她目前并未酿成大错。 就算买凶,也是让他们阻止母亲回来,并非杀人。 不然,便是她一头撞死,父亲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苏挽沐浴过后,坐在窗户边,冬兰帮她擦着头发。 她看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月色:“这次倒是便宜她了。” 冬兰附和道:“对啊,没想到邱姨娘这么坏,像这种坏人,就应该一起送官府才对。” 苏挽笑了笑没做声,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既教训了邱姨娘,又撵走了邱芝芝。 没了邱芝芝,母亲就不会一病不起,也不会折腾坏了身体,虚弱到,被人一推,就走了。 而邱姨娘经历了这次教训后,也会安分了。 这一晚,苏挽睡得格外香甜。 殊不知一个针对着她的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翌日一早,苏挽便换了一身便服出门了。 现在她有了资金,苏挽准备打造三艘大货船。 今日她准备去找曾经设计过战船的前辈帮她设计货船。 她要的货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不仅能够运送货物,还要如同战船般牢不可摧。 这位前辈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苏挽跟冬兰下了马车,往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没走进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男人一身锦衣长袍,面若冠玉,但是一双眼睛却是不怀好意的在苏挽身上游走。 “不知姑娘在找谁?在下愿意帮姑娘指路。” 冬兰一脸戒备的将苏挽护在了身后:“不必劳烦公子了,还请公子让一让,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苏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男子别人认不出,她却认出来了。 前世,她被摄政王的侧妃李氏罚跪时,他便经常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时常出言调戏自己。 不是李望龙还能是谁? 他不在御前当差,怎么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了? 这世,苏挽跟他没有什么交集,他应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李望龙原本以为苏挽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这会见到了真人,却不想竟然生的如此貌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就跟那葡萄似的,叫人馋得很。 他端着一副自诩潇洒的做派:“敢问姑娘芳名?” “放肆,我们家姑娘的芳名也是你能问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你莫怕,我并非坏人,我乃御前带刀三品侍卫李望龙是也。” 说话间,他探着头往后看,只能看见那半边容颜,即便如此,也叫他一阵心神荡漾。 “原来竟是李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莫要怪罪。”苏挽声线轻柔,嗓音微甜,听得李望龙一振心神荡漾。 他忙道:“不不不不,是我冒 犯了姑娘,应该是我向姑娘赔罪才是,不如这般,我做东请姑娘喝杯茶算是我给姑娘赔罪,如何?” 苏挽心里冷,哼,只怕这茶一喝就不是赔罪,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喝茶便免了,横竖也是误会一场,既然公子不计较,那小女子便离开了,告辞。”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天仙的美人啊,李望龙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这么离开?当即上前两步拦住她的去路。 “欸?”李望龙搓着手,嘿嘿笑道:“姑娘,别急着离开呀,上去喝两杯茶再走也不迟呀。” “想请我喝茶?”苏挽笑吟吟道:“可惜我的胃口刁钻的很,一般的茶我可喝不下。” 她这一笑,将李望龙的心都笑酥了:“那你说,想去哪喝茶?” “随我定?” “当然。” “今日便作罢,不如约个日子?” “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今日便挺好,姑娘若是无法决定的话,便由我做主了,我选的地方,一般人可喝不起。” 说话间,他朝着苏挽走进了几步,瞧着那张水灵灵的脸蛋,也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滋味。 这般想着,他也这般去做了。 苏挽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顿时黑了脸。 冬兰眼疾手快的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死死的护在苏挽的身前:“这位大人,请你自重。” “自重,你想如何自重?要不你教教我?” 苏挽没料到李望龙这个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无赖,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顾分寸,公然要对她动手动脚。 周围有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若是李望龙规矩些,苏挽还愿意跟他周旋,她没想过,他竟然是如此不安常理出牌之人。 竟直接要强势将她带走。 他的目的性太强,苏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方似乎摆明了要冲着她来! 苏挽也懒得跟他客气了,遇到这种无赖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所以在他的手伸过来,要摸她的脸时,一脚踹向了他的肚子。 李望龙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居然会武功,一时没有防备,被她踹了一个实打实的,竟然生生地被她踹倒在地。 “哎哟!”李望龙勃然大怒:“好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小娘们看我今天如何收拾你?” 他迅速起身,撩起衣袖伸手朝着苏挽抓过去,苏挽把冬兰推到一边,借助推她的力量,巧妙避开李望龙的攻击,腰一弯,整个人灵活地从他的腋下穿过,随后一脚踹向他的后背。 李望龙踉跄了一番,一个空翻,稳住了身子,身形一转,五指成爪,直锁苏挽的喉咙。 若是被扣住,怕是小命都要丢了半条。 “小姐!”冬兰惊呼一声,拿起一旁的竹棍就朝着李望龙打去。 李望龙被逼停下攻击,他侧身一脚,冬兰手中的竹棍断成两半,竹屑飞出,将李望龙的脸划出一道血痕,而冬兰也被那股力道震得摔在地上。 李望龙伸手往脸上一抹,指尖的鲜红色让他怒火中烧。 “你找 死!” 他抬脚朝着冬兰的心窝踹去。 苏挽疾步上前,将一旁的竹筐丢向了他,趁着他停顿的功夫,苏挽拉着冬兰就跑,没跑出几步,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待看清来人后,苏挽眼眶一红:“三哥哥,有人欺负我!” 苏云扬刚好路过,听到了打斗声才走了过来,没想到,竟是苏挽。 听闻她的话,脸色蓦地一沉,抬眸的瞬间,里面尽是杀气。 李望龙暗道一声不妙,刚扬起一个笑脸,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男人的拳头如铁般重,直接将李望龙砸了一个眼冒金星。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一记又一记的铁拳砸下。 直至他被打晕过去,苏云扬还未停手。 苏挽怕他把人给打死了,忙上前拉住他:“三哥哥,够了,够了,再打下去人都要死了!” 苏云扬这才作罢。 “放心,他死不了。” 他专挑痛处打,没真的把人给打死了。 “你跑来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我来谈生意的。” 苏云扬面无表情的呵斥道:“以后出门多带点侍卫,别以为自己有了一点三脚猫功夫,便以为自己能独挡一面了。” 苏挽虚心听教,挨了一顿训后,她伸手拉了拉苏云扬的衣袖:“三哥哥,他是御前三品带刀侍卫,姐姐又是摄政王的爱妾,我们打了他会不会有麻烦?” “哼,他先欺负你,有麻烦的也是他,此事是他冒犯你在先,你莫怕,人是我打的,有什么事也是我担着的。” 苏挽感动不已,“三哥哥,你对我真好!” 苏云扬不自在的别过脸:“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对你好,你不是说要去谈生意吗?谈完了没?” “今日先算了吧,玉致受了点伤,我要先带她去处理一下。”玉致刚刚摔到的时候,手腕被利器扎破了,现在流了好多血。 苏云扬上下打量了苏挽一眼:“你呢?没受伤吧?” “我没有。” 三人无视昏倒在地上的李望龙,直接离开了。 忽然苏挽脚步一顿,像是有所察觉般,她侧头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饺子铺望过去。 一片杏色衣角,消失在了拐角处。 “怎么了?” “没。”苏挽摇摇头,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但她到底还是对那片衣角留了心。 之后,苏挽去那饺子铺打听了一下,当时确实有一位穿杏色衣服的姑娘坐在那点了一碗饺子。 但是她一口没吃,就走了。 苏挽起先只是有些怀疑李望龙动机不纯,如今她更是百分百确定,有人在背后设计着什么。 对方似乎为了针对她而来。 最近她似乎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苏挽将与她有过恩怨的姑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除了长公主,她想不到任何人。 但是长公主已经被送去庵堂,难道她悄悄逃走,特意跑回来找她报复? 依长公主跟李望龙的关系,似乎也说的通。 苏挽路上遇到李望龙一事,也传到了苏元璟的耳中,他一下值就直奔苏挽的院子。 第67章 晚晚愿意跟我走吗 苏元璟看见院子里面那道安然无恙的身影,总算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当他听到她遇见歹人时,差点七魂丢了六魄。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元璟缓了缓呼吸,朝着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我听下人说你路上遇到李望龙了,没事吧?” 苏挽微笑道:“我没事呢,有事的是那个叫做李望龙,他被二哥哥打得挺惨的。” 直接被拳头打晕了过去,惨不惨? 其实,就算当时苏云扬没有出现,李望龙也奈何不了自己。 杨枭还在暗处呢。 苏挽瞧着苏元璟额头的汗忍不住笑道:“二哥哥你是一路跑过来的吗?瞧你这汗出的。”手帕递给他:“快擦擦吧。” 苏元璟伸手接过,随意抹了抹,方才问道;“李望龙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找你的麻烦?” 苏挽:“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像是有目的性的在那里等我,当时我与他周旋,他的目的很强烈,他是想将我带走。”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怀疑有人在暗中针对我。” “你怀疑是谁?”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长公主?” “长公主?” 苏挽慎重的点点头,“对,除了她,我想不到有谁比长公主跟李万龙的关系也比较好。” 前世,李望龙便是长公主的面首之一。 “能够指挥李望龙的,又对我有敌意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个结论是苏挽认真考虑过的,用了各项排除法,最后锁定的是长公主。 苏元璟却不这么以为,他告诉苏挽:“前几天长公主已经暗中离开了,不可能会是她。” 苏挽惊讶道:“长公主离开了?二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呀?” 苏元璟也不瞒她,他轻声道:“皇后怀疑皇帝要立宁王为太子,她想跟淮南王合作,只是淮南王这个人,阴险毒辣,不好拿捏。听闻淮南王好美色,于是便将长公主送了过去。” 苏挽:“……” 自己的亲生女儿也送去当工具,皇室的亲情在利益面前当真是冷漠的很。 她听说淮南王可是年过半百之人,都足以当长公主的爷爷了! 苏挽无比庆幸,她生在苏家。 “晚晚,三日后,我便要南城任职了。” “为何要去南城?” 南城表面上还属于摄政王管辖,但是暗中早已经被淮南王掌控了。 前世摄政王派了不少官员过去,要么都归降了,要么,便是有去无回,生死未明。 她好不容易将苏家的人一个个从漩涡里面拉回来,可转眼二哥哥就要跌入悬崖。 苏挽拉着他的衣角:“二哥哥,你能不能不去啊?就不能让别人去吗?” 只要二哥哥无恙,旁人她也管不了了。 说她自己也好,无情也罢,她就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出现任何生命危险。 “晚晚,只能我去。” 苏挽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泪也不禁在眼眶中打转,她焦急道:“二哥哥,南城去不得,要不你装病,或者干脆辞官算了,我们有这么的铺子,足以让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苏元璟看 着她急的快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傻丫头!”不枉我对你一片真心。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所以,晚晚,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啊?”苏挽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在了脸上:“二哥哥,你说……什么?” “晚晚,跟我一起去南城任职好吗?” 苏元璟不知道自己要在南城待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甚至更久。 在苏挽心意不明确之时,他真的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淀京。 万一…… 这小妮子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去哪里哭? 苏元璟将她抱紧了些,每每一想到她对别人投怀送抱,他便心如刀割。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带走,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跟自己朝夕相处,他就不信她不动情。 苏挽被苏元璟这番话惊得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了。 她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前,鼻间都是他身上独特的清香,耳边还能够听到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怀抱也逐渐紧了起来。 苏挽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安。 也是了,被派去南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换做是谁也冷静不下来。 二哥哥会害怕也正常。 苏挽回抱着他:“二哥哥,你真的决定要带我去吗?” “嗯,晚晚愿意跟我去吗?” 苏挽犯了愁:“可是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交给我,一切有我,你要造船,我帮你安排人,保证在运河初开时,让你的船成为首次在运河上形式的船。” 这个保证,苏挽有些心动:“可父亲母亲那边,我若是说了要跟你一块去任职,他们会同意吗?” “所以,我们偷偷走,可好?晚晚?” 苏挽:“……” 这会不会有些太大胆了? 若是她不告而别,父亲跟母亲肯定会很生气的、 但是,让二哥哥一个置身在那危险之中,她又放心不下。 思前想后,苏挽纠结道:“二哥哥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啊?” “我若说,我舍不得你,不想跟我分开,你信吗?” 苏挽:“……” 她总觉得今天的二哥哥有些奇怪。 但是她也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二哥哥去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任职,有些不安。 苏挽只恨自己为何前世不多关注一些朝中的事情,不然,此去南城,她也可以未卜先知了。 “可是二哥哥,我去了会不会拖你的后腿啊?”苏挽也是想去的,但是自己的武功她心里清楚,普通百姓她可以应付的来,但是遇到像李望龙那样的,她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若是那些人用她来威胁二哥哥,她过去岂不是帮了倒忙? “不会,你在,我才会安心。” 最终苏挽还是决定同苏元璟一块去南城。 苏元璟已经让人接手了造船的任务,当天,他便将货船的手稿给苏挽看了。 苏挽对货船也是一知半解,但却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设计给惊艳了。 这船外面看上去朴实无华,可里面却是大有乾坤 。 里面一共有三层,最让苏挽称绝的便是这最底下的一层。 他替她专门设置了一个房间,入口就在她房间的床底下。 底下很空旷,最适合藏东西了。 苏挽当真是爱惨了这个设计。 她抱着图纸,半天撒不开手:“二哥哥,你的手下当真都是能人异士啊!” “只是恰好有人会而已。”苏元璟淡笑道:“如何?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苏挽开心直呼,她就没有见过比这个更加满意的图纸了。 货船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事情,也不用苏挽操心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近一两年,淀京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等苏元璟走后,冬兰忧心忡忡道:“小姐,我们真的要瞒着老爷跟夫人偷偷离府啊?”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二哥哥一个人去南城我不放心。”其实她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后宅中永远是一块没有硝烟的战场。 后宅的女人,若是掌控好了,便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 但是同样,那也是一个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粉身碎骨。 冬兰不太赞同小姐去,但是她心意已决,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将能够安排的,全部都安排上了。 等她打包好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苏挽的嘴角微微一抽:“冬兰,我们是过去办事的,不用待这么多的东西,我听说南城那边梅雨多,恰巧这会又是到了梅雨多的季节,你多准备一些衣裳、斗篷,熏香。还有一些风寒的药,金疮药也要多备备……” 苏挽吩咐了一大串,冬兰赶紧记下去准备了。 临行前一天,苏挽去找了恒娘交代了自己要离开之事,南城凶险万分,她打算向恒娘借她的隐卫一用。 恒娘担忧道:“南城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二哥哥也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我,只要我不乱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你这些隐卫。” 话是这么说,恒娘还是不放心,在她的心中,已经将苏挽看做自己的妹妹了。 若不是手中还有这么人孩子要训练,她都想陪着苏挽一块去了。 “你若是遇到麻烦的话,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我三哥哥,或者我大哥哥也行的。” “我知道的,我这边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这些孩子,你出门在外,务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好,那恒娘,我走了。” “路上小心。” …… 苏挽离开自然也是要跟苏夫人交代的,她只是说要去做生意,离开几天。 自从苏挽开始经营店铺后,也时常会出门几日,苏夫人也没有什么怀疑,拨给了她几个护卫,叮嘱了一番后,就随她去了。 苏挽不打算带着将军府的护卫走,母亲给她的人太多了,这一路南下,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苏挽让马车停在一间店铺面前,就从后门溜走了。 等护卫们发现不对劲后,苏挽早已经跟苏元璟出了城门,远行千里之外了,追都追不上了。 第68章 愿得她一人 苏挽坐在马车中,看着身后的滚滚尘土,捂着小心脏,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这一路她都是提醒吊胆的,生怕被发现抓回去。 苏挽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也不知道母亲看见我留下的信后,会不会气病了。”离开时,她写了一封信,放在了房间。 丫鬟进去打扫的时候,肯定会发现。 苏元璟同她乘坐一辆马车,冬兰自己坐在后面的马车中。 “不会,我已经让人给父亲母亲带了信,现在他们应该也收到了。”苏元璟将剥好的坚果递给她:“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别愁眉苦脸了,要不要吃?” “要!” 苏挽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将他手里剥好的坚果全部拿了过来。 苏元璟宠溺一笑,继续给她剥。 而在看到苏元璟书信的苏夫人,在得知苏挽竟然偷偷跟着他去了南城,只觉得面前一黑。 “夫人,夫人!快叫大夫啊!” 下人们顿时被吓得鸡飞狗跳,扶人的扶人,叫大夫的叫大夫。 苏夫人坐在椅子上,半响才顺过气来:“去,赶紧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南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么大的事情,这两个孩子都不跟他们商量一下,一声不吭就去了,当真气的她脑袋都快充血。 “夫人,小姐一大早就走了,现在也追不回来了。” 苏夫人只觉得脑袋又开始晕了,最后她气若游丝道:“去,把将军叫回来。” 与此同时,苏臻也收到了苏元璟的信。 他坐在主账中,拿着信的手都在极力发抖。 最后“啪”的一声,那封信被他死死的排在了案板上。 好你一个苏元璟,口口声声跟我保证只将晚晚当做妹妹,这便是当做妹妹应该做的事? 他早就感觉这小子对晚晚的态度不一样,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居然还有脸在信上写,会用尽一生去保护她、呵护她! 终其一生,愿得她一人,此生无悔。 望父成全! 我呸! 这该死的臭小子,早知道他会拐走自己的女儿,当初什么说也不收留他! 当真是引狼入室了啊! 苏臻急的在营帐中走来走起,显然这小子早就有预谋将晚晚拐走,南城凶险万分,若是受个伤,来个英雄救美,以他的相貌跟手段,想要虏获一个女子的心还不容易? 当真是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苏云扬从外面走进来,见他一脸焦躁的模样,问道:“爹,怎么了?” “你现在别跟我说话,出去,我要冷静,冷静!” 苏云扬:“……” 他沉默的走了出去。 副将找了过来:“将军可在里面?” “在,不过,你现在最好别进去。” “嗯?为什么?” 苏云扬没解释,转头就走了。 “莫名其妙。”他掀开营帐走了进去,不出意外,被骂了一顿狗血淋头。 副将:“……”三公子,你太不是人了! 五日后,苏元璟跟苏挽到了一个风镜优美的小镇。 从淀京到南城,快马加鞭也要六七日才能到。 像 他们坐马车慢慢行驶,走了五日连一半路程都没赶到。 “二哥哥,我们这么慢会不会耽误你做正事?” “不会,我本来也是秘密行事,任职的圣旨起码要半月之后才会从宫里出发,这一路我们可以慢慢的游山玩水。” 苏挽便放心了。 当天他们歇在了镇上的客栈,苏元璟原本打算明日带她去踏春,可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瞧着这雨,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踏春是不可能了,苏挽建议道:“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 “不急,难得有时间游玩,不好好游玩一番,当真对不起此番南下。再者,待到了南城,你便是想玩,我也陪不了你了。” 苏元璟拿来了一把伞,朝着她伸手:“古有云,雨霁高烟收素练,风晴细浪吐寒花。南下,最美的便是烟雨濛濛时,你确定要躲在客栈里面,不同我去赏赏景?” 苏挽不太喜欢雨天,一到雨天,总是要特别注意衣裳。 可听苏元璟这般一说,她顿时来了兴趣,将手递给他:“当真有你说的这般美?” “有没有,你同我去见了便知晓了。” 冬兰正准备拿着伞跟上,就听到苏元璟道:“不用跟着了。” 冬兰迟疑了下,顾简直接将她拉走了:“公子跟小姐出去玩,你跟着去干嘛?走走走,哥哥带你出去玩。” 冬兰:“……”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顾简半拖半拉的带走了。 “哎哎哎?不是,你拉我走干嘛?少爷跟小姐要出去,我为什么不能跟着?”冬兰一脸莫名其妙。 顾简:“你懂什么,带你去玩,你还是推三阻四的,旁人求我,我都不带呢,你个小丫头,你赚大了,知道吗?”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出去玩,你放开我,我要去小姐的身边伺候!” “你这丫头,真是半点情趣都不懂。” 不管冬兰如何挣扎,都被顾简硬生生的给拖走了。 苏元璟租了一叶轻舟,带着苏挽游湖。 两人今日穿着青色的衣裳,站在一块,当真是养眼的很。 水天相接,那一抹绿色格外的打眼。 苏元璟跟苏挽站在船头,他撑着伞,高大的身躯,几乎将苏挽拥在怀里。 他的后背沾了些雨水,苏挽被他护的严严实实的。 湖面上,朦朦胧胧的一片,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若隐若现,甚为神秘。 偶尔一条小鱼从湖面一跃而起,激起千层浪。 苏挽美目流转,只觉得哪那都看不过来,烟雨濛濛中,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仙境。 她不禁感叹道:“二哥哥,这个地方真美。” “若是喜欢,以后我们便远离朝堂,来此处生活,晚晚觉得可好?” 苏挽自然答好,但是一个“好”字刚落,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二哥哥是准备成家后,将我也带上吗?” 苏元璟盯了她半响,未语。 在她越发越迷茫的眼神中,他轻叹了一声,大掌落在她的肩膀,替她将斗篷戴好,然后懒揽着她的肩膀:“去别 处转转,你的身体不宜吹太久的风,不然得了风寒便不好了。” “嗯。” 两人逛了一会就回去了。 苏挽在湖边吹了下风,一回来就有点轻微的鼻塞,苏元璟替她把了脉,又亲自去厨房熬了姜汤给她的喝。 苏挽喝着他熬好的姜汤,有些稀奇道:“二哥哥,你还会医术啊?” 苏元璟:“以前外出游玩时,跟着无望大师学了些许医术。” “二哥哥,你当真好厉害。”苏挽掰着手指数:“厨艺棒、武功好、文采出众、又会医术、画工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还会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苏元璟失笑:“没了,就这些了。” 他竟不知,在她的眼中,自己这般厉害。 一行人,在这个小镇上玩了三四天,苏元璟便弃了马车,选择走水路。 水路的好处便是不用挤在马车中颠簸。 在马车中坐一整天,当真是人都要废了。 顾简同几个护卫正将东西都搬到船上去。 苏元璟替苏挽撑着伞,两个人站在船头说着话,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趁乱混进了护卫中。 苏元璟眯了下眼眸,苏挽却突然拉了拉他示意他看前方。 不远处,有几个官兵正往这边赶来。 显然是冲着混进护卫的人来的。 苏元璟:“晚晚想帮那人?” 苏挽:“我瞧着那人的身形不是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女子,有的时候官兵抓的未必就是坏人,先帮她一把,回头再将她拎出来审问一番,若是作恶多端的贼子,便将她捆了送官府,为民除害,若是正义之士,我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那便听晚晚的。” 苏挽愣了一下,二哥哥当真也太顺着她了,她担心道:“二哥哥就不怕那人是个麻烦吗?” “大不了将她扔进海里,来个死无对证。” 苏挽:“……” 偷偷混到船上的某位少女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船主人发现了。 这会还洋洋自得的觉得自己非常聪明,这样都能够混进来。 殊不知,这船上上下下,除了船家,几乎都是苏元璟的人了。 很快,那些官兵就搜到了他们的船上。 这些官兵比较有眼力见,看见船头上站的一男一女,瞧着两人的气质还是穿着,便知非富即贵,官兵头头警告了手下的人一声,然后走上船:“两位可否见过此人。” 他拿出了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乞丐。 正是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人。 苏元璟摇头:“暂未看见过,不知此人犯了何罪?” “此人是镇上出了名的小偷,若是两位见到他,定要及时通知府衙。”官兵头儿顿了下,又试探性的问道:“几位这是从哪儿来,准备去那儿啊?” 苏元璟:“我们从淀京而来,准备四处游玩。” 官兵头儿心里大概有了估量,能够有这番家底四处游玩的,身份都不是一般人。 还好方才没有莽撞。 “两位可是方便让我们搜查一下?” 对方说话客气,苏元璟自然也不会为难他,身子一侧:“请便。” 第69章 山匪楚离 “多谢。” 官兵头儿让手下的人进去搜,还不忘叮嘱道:“动作轻点,别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是。” 官兵们进去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官兵头儿很快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苏挽跟苏元璟神色正常的指挥着护卫们将东西搬上了船,待船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两个人才回到船舱里面。 顾简将人直接拎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哎哟,你这个人能不能有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女子站了起来,揉着自己被摔得发疼的膝盖,不满的抱怨道。 顾简冷冷道:“你私自混到我们的船上,没把你扭送府衙已经很客气了,快点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我们船上,有什么目的?还有那些官兵为何要抓你?” “关你什么事!” “你这人!”顾简气结,怎么还有这么办刁蛮又粗鲁的女人? 他揉了揉方才被她咬了一口的肩膀,一脸不善的盯着她。 娘的,这女人属狗的吧? 女子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挽的身上。 她眼前一亮:“这位妹妹长得真漂亮。” 冬兰护在了苏挽的面前:“你放肆!” “冬兰,不可无礼。” “是,小姐。”冬兰一脸警惕的盯着面前浑身脏兮兮的女子,谨防她对小姐不利。 苏挽觉得眼前这位女子言语轻佻,但目光清明,对她没有恶意。 便主动上前道:“方才官府的人拿了一张画像过来,姑娘长得跟那画像上的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女子的目光在苏挽身上流转,片刻后,微笑道:“天仙小妹妹,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 苏挽似笑非笑道:“这个可就不好说了,方才那几位官大哥,也不像假公济私的人。” 女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面前的一男一女,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否则那些官兵怎么会对他们这么客气? 她无奈道:“我姓楚,名离,但是我真的没干坏事。” “没干坏事,那些官兵为什么抓住你不放?” 楚离一脸郁闷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在大街上乞讨的一个小乞丐,每日靠着乞讨为生,你看看我这小身板,像是做坏事的人吗?” 苏挽笑吟吟道:“人不可貌相啊,姑娘。” 楚离:“……” 啊,这姑娘长得可爱,性格却一点都不可爱! 她又转头看向了她身边的男子。 那浑身都散着矜贵与疏离的气质…… 呃,似乎更不好沟通。 看来看去,还是眼前这位笑的跟狐狸的女子好说话些。 “我真的是好人。” “楚离姑娘也别太紧张,我们也不是坏人。”说着,苏挽对冬兰吩咐道:“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都世了,先带她下去换一身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楚离满心欢喜的跟着冬兰出去了。 待人走后,苏元璟略有深意道:“晚晚为何要帮她?” “这位姑娘身份不简单,也许将来我们到南城后,她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这么说,晚晚认识她?” “算是吧。” “又是在你的梦中?” “嗯。”苏挽点点头。 前世,苏挽见过她,就在一年后,运河开凿成功后,宋岚奉命清除山头的山匪。 而楚离就是其中之一。 她坐在囚车中,面对死亡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放声高歌,所以,苏挽对她印象深刻。 以至于,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后来,苏挽找人打听过了,楚离他们占山为王,劫富济贫,是一支侠匪。 苏挽觉得,这般正义之士,不应当就这么死了。 “二哥哥,把你的地图借我用用。” 苏元璟纤长的睫毛微颤了下:“你若是要地图,便要去我房间拿了,我现在去拿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苏元璟带着苏挽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将地图给了她之后,苏挽就盯着地图愁眉苦脸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苏元璟替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左手边:“晚晚看得这般入神,是在计划着什么?” “我在想运河的路线。”苏挽大致有了数,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 ,她拉着苏元璟一起看:“二哥哥,按照运河的路线,我发现南城也在运河上,而这个地方便是楚离他们的据点,若是南城当真凶险万分的话,我觉得可以跟这些山匪合作,到时候这个地方既可以撤离,又可以同楚离他们里应外合,一举将南城拿下。” 苏挽的话,叫苏元璟惊讶不已,更多的是惊喜。 她没想到她这般高瞻远瞩,仅仅只是一个楚离,她便将退路都想好了。 这些,他都没有想过。 苏元璟心里柔成了一片汪洋,将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我会让顾简带着楚离进山。” “不,这件事,只能是我亲自去。” 苏元璟脸色顿时一沉:“不行。” “二哥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有楚离当人质,还有杨枭在暗处保护我,我安全的很。” “我将你带来不是让你操心这些的……”他只是想自私的将她带在身边培养感情。 不想让她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大掌覆在她的发梢:“你只管吃喝玩乐便好,这些事情,我会去安排。” “二哥哥,你是不相信我吗?” 苏元璟无奈道:“我只是不想不受伤,你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这些山匪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只是被生活所逼,才立山为王,而且,我的货船也需要人,这些山匪刚好合适,所以,这个交易必须由我亲自去谈才行。” “我派些人手给你,你若是胆敢受伤,我定饶不了你。”若非他进南城还有别的安排,他定是要同她一块去的。 苏挽巧笑嫣然:“放心吧,二哥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水路走的慢,加上逆水而行,又逆风,他们一行人在海上行驶了半个月。 船一靠岸,苏挽就换上了男装,同几个护卫,带着楚离先离开了。 苏元璟不放心她,让她先在镇上的客栈住一宿,等他安排的人到了,再上山。 苏挽只能在客栈上停留了一夜,翌日一早,苏元璟安排的人也到了。 第70章 进山 苏挽看着前来接应的人,迟疑了片刻,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下陈泊洲,武举那日,我与姑娘见过的。” 苏挽五官纠结:“有吗?” 陈泊洲提醒:“那日我差点撞到姑娘。” “哦,是你啊……” 苏挽终于想起他来了,不过她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的名字。 前世,他是武状元。 而今生,因为她的介入,使得他与武状元失之交臂。 苏挽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对他的态度也顿时好了几分。 “陈公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 “是你二哥,让我来接应你的。” 苏挽:“……”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陈泊洲竟然也是二哥的人? 她微微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陈泊洲来之前也不知道他要保护的人竟然是苏挽,这会见到她,又是惊,又是喜。 胸口处,还藏着她那日掉落的手帕。 本应该还给她的。 可眼下并不适合。 对上那双清灵剔透的眼睛,陈泊洲忍不住心虚了起来,便是连胸口的位置,也烫了起来。 他目光闪烁了下:“苏姑娘是要同我们一起进山?” 苏挽笑道:“别唤我苏姑娘了,我如今姓柳,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女。” 外出办事,肯定要改名换姓的。 陈泊洲拱手道:“是我考虑不周。” “无碍。”苏挽侧身,让他进来:“我们进去说吧。” 陈泊洲跟着她进了房间。 里面楚离被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她不愿意配合苏挽,为了防止她逃跑,只能够先委屈她了。 “这位是……” “人质,暂时不用管她。” 楚离无奈道:“小妹妹,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你把我松绑了,我真的不会跑。” “还是绑上比较踏实,毕竟你的武功不弱,顾简都差点抓不住你,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更不用说了。” 这期间,楚离不是没跑过。 苏挽走过去将她的身子扶正,又笑眯眯道:“其实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带着 真诚的心,想要同你们合作的。” 楚离:“我也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想跟你合作的,不过,我只是里面一个小人物,我说了不管用啊。” 苏挽微微一笑:“如果堂堂龙虎山的副山主也算小人物的话。” 楚离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她好像也没暴露什么吧? 楚离狐疑道:“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楚离才不相信她,她爹爹常说,越是漂亮的事物,越是危险,人也一样。 眼前这位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干的却不是人干的事! 她郁闷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苏挽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我会算命,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你的身份不简单,你信不信?” 楚离:“……” 再次证实了一件事,长得像仙女的人,都是骗子! 苏挽又道:“我之前同你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比起你们当山贼,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不如跟我合作,光明正大的阳光下呼吸岂不快哉?” “你说的倒是容易。” “我以苏家的名义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苏家的人?” 楚离冷笑,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想过离开龙虎山,曾经也有人这么跟他们说过,甚至那些话,说的比苏挽的还要漂亮,还要可信。 对方甚至还拿出了圣旨! 可跟官府合作的后果是什么? 她的娘被当场射杀,山中的弟兄损失了一半多。 最后若不是靠着地形取胜,他们龙虎山的各位兄弟,早就死光光了! 对于朝廷的人,不管是谁,她一直都不相信! 楚离干脆闭上了眼睛,拒绝沟通,果断装死。 楚离软硬不吃,脾气当真是倔的很。 就算苏挽搬出了大将军府,她也以为自己在骗她。 苏挽也没坚持,白天休息了一天后,晚上他们就准备入山了。 陈泊洲是本地人,他自幼便喜欢往山里面跑,小时候曾经无意间去过山贼的地方。 虽然只有一次, 可他从小记忆力就不错,将那地形给记了下来。 夜一深,苏挽、陈泊洲连同几个隐卫就去了龙虎山。 便是连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杨枭也现了身,他武功高,苏挽直接把楚离交给他看管。 山路崎岖,这些山贼为了防止被官府围剿,在山上做了不少的陷阱。 在陈泊洲的带领下,在天亮之前,一行人畅通无阻的绕到了山贼窝点的后方。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带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地方,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她心中惊讶万分,难不成他们这里面出现了叛徒? 苏挽没打算进去,走了一晚上的山路,大家也都不在状态,眼下天快亮了,不是进去的最好时机。 他们打算天黑之前再混进去。 陈泊洲看着不远处那气质出尘的少女,即便此刻狼狈不堪,汗水、雨水沾湿了她的墨发,脸颊也是脏兮兮的,却依旧夺目万分。 “喝点水吧。”他将刚去打的水递给苏挽,这段路便是连男人走上来,也累得不习惯,可苏挽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 这不禁叫陈泊洲对她刮目相看。 “谢谢。” 苏挽接过他的水,不过并没有急着喝,而是走到了楚离的面前:“要喝水吗?” “我怕有毒。” “放心,没毒。”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苏挽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她在楚离的身边坐下:“可以同我说说,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吗?我认为我们可以做好朋友的。” “好朋友?”楚离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对好朋友的做法?当真叫我刮目相看啊!” 面对她的讽刺,苏挽也不恼,甚至贴心的将一块饼递到她的嘴边:“不管你吃不吃,我也不会放了你,不吃饿的也是你自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跑吗?不吃饱,哪有力气跑?” 楚离迟疑了下,觉得她说的甚是有道理。 自己当真是被她气的糊涂了,连这些浅薄的道理都想不通。 她张口,也不知道是把饼当做了谁,这一口咬的格外的狠。 第71章 谈判 深夜,龙虎堂的山匪们忙碌了一天后,早早的就入睡了。 楚大志回到了房间,正要点灯时,突然发现房间中多了一股外人的气息。 他脸色一变,迅速反应过来去拿挂在墙上的剑,只是刚有动作,一道寒光闪过,一把明晃晃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耳边传来男人低声的警告。 楚大志不敢有任何动弹,心里却是惊讶不已,他以为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 此人的武功在他之上,若不是他暴露自己的气息,他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楚大志迅速冷静下来,他赔笑道:“两位大侠,有话好商量,能不能将剑放下来?” “楚堂主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过来是同你商量合作的事情的,杨枭,把剑放下,请楚堂主坐下吧。” 屋子里面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音。 听声音,年纪不大。 她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可楚大志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威严。 这女娃娃可不简单啊。 楚大志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怎么说也是龙虎堂的堂主,如今竟被一个小女娃给威胁了? 若是传出去,他这堂主还要不要当了? 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腰间。 可他刚有动作时,身后的女娃娃便温声提醒道:“楚堂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哟,不然我这护卫若是不小心伤了楚堂主,我怕是不好跟楚离姐姐交代了。” 楚大志:“……” 这么黑她都能够看得见?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女娃说楚离? 楚大志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我女儿在你们的手上?” 苏挽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眯眯道:“楚堂主介意我点个灯吗?” “当然不介意。”楚大志拿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总算看清了威胁的他的小女娃长什么样。 她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气质不凡,生的粉妆玉琢的,脸上也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可她做出的事情,却不像表面那般无害。 “不知道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楚大志作为土匪头子,跟一些大老爷们粗言粗语说惯了,一下子变得这么文绉绉的,让他很不习惯,这一句话,他说的咬文嚼字的,别扭的很。 苏挽笑道:“楚堂主不用这么拘谨,我是 来跟你谈合作的,我们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还拿我女儿威胁我? 你当我傻? 楚大志在心中诽谤了一句,面上挂着浅笑:“那你是来做什么?” “我想让你解散龙虎堂……” “不可能!” 苏挽的话还没说完,楚大志就一口打断了她,几乎跳起来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当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么多年来,官府都拿我们没有办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有什么能耐?” 杨枭默默的站在他的旁边,冷冷的盯着他。 楚大志:“……” 苏挽不骄不躁道:“楚堂主何不听我说完再动怒也不迟呀。” 楚大志坐下,一脸不悦的将脸扭向了别处。 “摄政王要开凿运河一事,不知道楚堂主可有耳闻?” “略有耳闻。” 听过就好。 苏挽拿出了一份地图放在桌子上,然后推给了楚大志。 楚大志斜眼瞧了一眼地图,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挽的手落在了淀京的位置,然后一路滑到了龙虎山的位置:“这是运河的路线,龙虎山是必经之地,朝廷花了大量的钱财跟精力开通运河,其一是希望解决南方水患,同时打开南北经商的通道,而你这龙虎山……” 苏挽的手指轻轻在龙虎山的位置上敲了敲:“自然挡住了某些人的利益,只要这运河凿成之时,便是朝廷全力进攻龙虎山之时。” 楚大志:“就凭着一张地图,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不相信也没关系,你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运河开凿的路线,还有朝廷的口风,便知我此言是真或是假。” “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我龙虎堂何曾惧过?” “若是二十多年前的朝廷,楚堂主确实不惧,可现在的朝廷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一盘散沙了,如今的大祁兵力充足,国库充盈,拿下你一个龙虎堂轻而易举。” “好大的口气!” “你瞧,便是连我一个弱女子都能够避开你们的耳目轻松进来,楚堂主还依然觉得我的信口开河吗?”顿了下,苏挽又道:“你要知道,这山是一成不变的,你所谓的占据地利,早就不复存在了,而且,你们龙虎堂上上下下,顶多也就两百号人吧?你觉得就靠着这座山,能够阻挡朝廷训练有素的军队?两百人你确定能够打得过朝廷的几千大军?” 楚大志没做声,但是心里已经认同了苏挽的话。 若是朝廷下了决心要攻山,他们的人力根本无法阻止。 “你说了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问出这句话,楚大志便已经占了下风。 苏挽抛出橄榄枝:“运河开凿后,我需要一支商队,今日我来的目的,便是想请你们龙虎堂的人,替我行船运货,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也会提供你们吃住,你们摆脱了土匪的身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有了钱,也可以取上媳妇,传宗接代,何乐而不为?” 苏挽提出的条件,对龙虎堂的人百利而无一害。 楚大志觉得苏挽的想法有些可笑:“小姑娘,我们可是土匪,干的就是杀人劫货的勾当,你要让我们帮你办事,你就不怕我们卷着你的货,连带着你的船一起跑了,让你血本无归?” 苏挽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相信楚堂主的为人,也相信楚堂主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我这棵大树,对吗?” 楚大志笑道:“那可不一定。”但心中还是对苏挽的胆魄心声佩服。 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为男儿,他保不准会冒险与她合作。 苏挽笑了笑:“楚堂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手下的人考虑,难道你想让你的手下,一辈子躲在大山之中,连个媳妇都没着落吧?还有楚离,她应当也过了及笄的年纪,也是时候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了。” 楚大志冷笑:“我们龙虎山的男儿个个有胆有识,不比外面的白面书生差!” 苏挽笑眯眯道:“说不差,可你们也只能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了。不知道楚堂主可有见过楚离姐姐梳妆打扮的样子?” 楚大志眉头微皱,梳妆打扮? 他女儿天生丽质需要什么梳妆打扮? 苏挽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答案了,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盒胭脂放在了桌面上,在楚大志不解的眼神中,她微笑道:“这是楚离姐姐冒着生命危险,去买的胭脂。” 话,点到即止,苏挽也不打算说透。 她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明日一早,我会正式来拜访楚堂主,希望我今日的话,楚堂主能够好好考虑考虑。” 苏挽深深的看了楚大志一眼,就同杨枭离开了。 而楚大志却盯着那盒胭脂,久久未动一下。 第72章 快,扶我一把 翌日一早,苏挽同陈泊洲就正大光明的走进了龙虎堂。 楚大志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待看见只有苏挽跟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公子来后,他原本就不太白的脸,顿时黑了几分。 往他们身后看了几眼,确定没人了,咬牙切齿的问道:“就你们两个?” 苏挽知道他想问什么,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笑眯眯道:“我们是诚心要与楚堂主谈判的,自然是要两手空空而来,才能够证明我们的真诚不是?” 楚大志的表情更难看了:“这就是你们的诚心?” 抱歉他没感受到。 “正是,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对你们造不成威胁。”苏挽停顿了下,诧异道:“楚堂主该不会以为我会带兵马上来吧?” 楚大志:“……” 这小妮子还真是会给跟他打太极啊! 他直言道:“我女儿呢?” 苏挽:“楚离姑娘在我那儿做客,过几天才会回来,不过,楚离姑娘现在玩的挺开心的,楚堂主勿须挂念。” 这分明是将要楚离留下当人质了! 楚大志只觉得这小姑娘看着软软糯糯的,干的事情都是黑心肠的! “楚堂主,虽说二月是凉了些,可是这烈日也是晒人的很,不知可否请我们进去喝杯茶?” 楚大志一脸牙疼的将他们两个带了进去,还叫人上了茶。 说是茶,实际上却是白开水。 楚大志招呼道:“我们这些粗人不习惯你们文人那一套,只有白开水。” 然后摆出一副爱喝不喝的模样。 苏挽好脾气道:“入乡随俗,一切按照楚堂主的习惯便好。” 楚大志看了她一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笑脸人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外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一看便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姑娘。 好好的清福不去享,非要往这深山里面钻。 瞧她那黑眼圈,都快跟自己的媲美了。 “不知,昨日之言,楚堂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大志冷哼一声,嘴上说的好听让他考虑,实际上却拿他女儿 威胁他。 当真是卑鄙的很! “小姑娘,此事攸关我龙虎堂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性命,我身为他们的堂主,岂能如此草率便做下决定。” “那依堂主的意思是……” “我要同我的弟兄们商议一番,不如你晚几日再来?” “无妨,我可以等你们。” “那就随便你吧。”楚大志将他们丢在大堂就阔步离开了,直接将苏挽跟陈泊洲冷落在这里。 陈泊洲原本以为苏挽跟过来只是用苏家人的身份出面,证明他们的诚心。 却没想到,完全不用自己出手,她一人便能够轻松与这些山匪周旋。 他忍不住看向了苏挽。 少女的脸上端着一派从容淡定,淡定的仿佛让他生出了一种,此刻他们不是身处危险重重的土匪窝的错觉。 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苏挽转过头来,灵动的眸中,划过一丝茫然:“陈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她笑容温和,如同冬日的暖阳,沁人心脾。 陈泊洲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居然就这样让他离开了。”他收回了视线,用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挽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杯子,原本想提醒一句,却见他已经喝下去了。 她眸光微动,轻笑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还真没这个本事拦着他,不知道陈公子有何建议?” 陈泊洲:“……” 他赧然道:“惭愧,陈某自诩学富五车,可如今不得不承认,我不如三姑娘聪慧。” “陈公子勿须妄自菲薄,论真才实学,是我不如陈公子,陈公子当真是过谦了。”苏挽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抵在唇间,微笑道:“不知道陈公子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嗯?”陈泊洲面露茫然,不太明白苏挽为何这般问。 他扭过头,就看见她的笑容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猛地一怔,后知后觉才道:“水里有毒!” “咚!” 他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随着他倒下,楚大志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大堂。 他走在前方,负手 ,笑哈哈地看着苏挽,小眼睛里面尽是得意:“姑娘,不介意当一当我们的人质吧?” 苏挽欣赏着折扇上面的山水画,语气慵懒:“如果我说介意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对你不客气了。” 楚大志准备将她绑起来,用她换回女儿,却见苏挽突然扭过头来,笑得比那山花还要灿烂。 楚大志心生戒备:“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了避免伤亡,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比较好。” “当真是好张狂的丫头片子,大哥,就让我来会会她!” 不等楚大志说话,那人直接就对着苏挽出手了。 苏挽眸光一厉,手中折扇一开,抵住了他的手腕,同时一脚踹向了他的膝腱,借力一瞪,整个人连同椅子瞬间往后退了好几丈远。 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而朝着她出手的男人,则狼狈的单膝跪在地上,而面对的方向,刚好便是苏挽。 她眉目带笑:“不用行这般大的礼了,你年长于我,这份礼,我可受不起,倘若你愿意归顺于我,这份礼,我倒是勉强受得。” 说完后,她眉眼一挑看向了欲对她动手的人:“怎么?你也想同我动手?我说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她看向了楚大志,勾唇浅笑:“楚堂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不想伤了你们,我是真心想同你们谈合作的。” 楚大志拦住了欲上前擒拿苏挽的人,严谨道:“姑娘的诚意我收到了,此事我会好好考量。” “多久?” “三日,我需要确定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可以,那我这朋友是不是将他弄醒了?” “自然。” 楚大志给了陈泊洲服下了解药,不一会陈泊洲就醒过来了,不等他了解目前的状况,苏挽站了起来,笑道:“那我们两个就先告辞了,我等着楚堂主的好消息。” 苏挽跟陈泊洲径直离开的龙虎堂,待龙虎堂的人彻底看不见他们后,苏挽双腿登时一软:“陈泊洲,快,扶我一把!” 第73章 思念 陈泊洲还沉浸在懊恼之中,明明说好的自己是来保护她的,结果他太愚蠢中了对方的迷药。 差点将苏挽姑娘一个人置于险境之中。 还好苏姑娘机智聪明,轻松化解了。 不然,他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正想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乍一听苏挽的声音,他心里一慌,忙拉住她的手臂,担忧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不是,我只是……”苏挽顿了下,没继续往下说。 她能说刚才在龙虎堂的时候,她不过是在狐假虎威? 那一招,还是花了一夜的时间找杨枭教她的。 来龙虎堂她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谈判顺利,那自然好,如果不顺利,龙虎堂的人要对他们动手,苏挽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武功高手,虚张声势唬住他们。 刚才那一招不过是运用了巧劲玩的花架子而已,真打起来,她完全不够看的。 第二手准备便是杨枭晚上混进来将他们救走。 以他的武功带走他们,完全不是问题,再加上,陈泊洲本人的武功也不差。 就是缺少一些江湖经验而已。 苏挽突然有些庆幸,她闲来无事,偷看了四哥几本话本。 多少学到了一些江湖中的下三滥手段。 “先回去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泊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扶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他垂眸,内疚道:“刚才,对不起,是我轻敌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陈公子勿须愧疚,便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在水中动手脚,吃一堑,长一智,也当做是一个教训。” 陈泊洲面上一热,只能道是。 心里却不得不再次为苏挽的机智而折服。 他看着她,眸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 “堂主,我们真的要与那些人合作?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我们刚才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放了他们走!” “想想之前那些狗贼是怎么对我们的?难道有了一次教训还不够吗?” “啰嗦什么?按照我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应该趁着他们没走多远,将他们抓起来,好好盘问!” “其实,我觉得那位姑娘是真心想同我们合作,何况她说的也不完全没有道理,我们现在能劫的货也越来越少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开运河了吗?到时候各种货船经过,我们还不发财?” 苏挽跟陈泊洲走后,龙虎堂的几位权重人士都聚在了一起,就苏挽要同他们合作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大多数都持拒绝的态度。 但也有少部分人,想试一试,他们不想子孙后辈,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行了,你们一个人少说一句。堂主,说说你的想法吧,不管堂主的决定是什么,我大牛都二话不说跟着你!” 论私心,楚大志是想同苏挽合作的,不得不说,那日晚上,那小姑娘说的话,句句戳心。 尤其是…… 他默默的摸了下怀中的胭脂。 当年,占山为王,也是被逼无奈,如果可以安居乐业的活着,谁想每天 都过的这么提心吊胆的? 而且,这年头,货也不太好劫。 就前阵子抢了一批官银,他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不说,官银也没抢到手。 现在还有一些弟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现在他们手里面的银钱也在慢慢减少。 依目前这个状态来看,只怕是不等朝廷人的来围剿他们。 他们自己就要因为没有银子而分崩离析了。 “大家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能够走到今天也非常不容易,我楚大志的心愿就是希望龙虎堂的弟兄们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要跟那个黄毛丫头合作?” 楚大志抹了一把脸,顶了下腮帮,语气沉重道:“龙虎堂的现状,你们也比我清楚……”他指着后方的仓库:“里面有多少银钱,我从来没有瞒着任何人,你们觉得里面的东西,还能够支撑我们多久?” 大家瞬间都沉默了下来。 这年头,龙虎堂威名远扬,加上官府的不作为,很少有人会往这里走。 这一年到头,他们也劫不了几次镖。 差不多可以算的上是坐吃山空了。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楚大志摇摇头:“若是真有,何必等到今天,不过我也不会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此事是真还是假,我会亲自去查清楚,断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 楚大志想得很美,可不代表人人都是这么想的。 在他乔装下山去打听苏挽后,另外一道人影也轻车熟路的从后面下了山。 一路进了城,来到了南城的太守府。 而此时的太守府正在招待刚到这边任职的苏元璟。 苏元璟在三日前就入了南城,他没急着去上任,而是打算先找一个院子买下来。 这边的一草一木都在太守府的掌控之中。 一个外地人要买院子一事,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让人去查一下他的来历。” “那这院子……可是卖?” “正常售卖。” 苏元璟看了一整天的宅院,终于看上了一栋。 这宅院不算大,甚在位置方便,而且,里面还有一棵银杏树。 那棵银杏树的树干有一个成年男子那般粗壮,看见这棵树的瞬间,苏元璟便想着,在这里给苏挽搭一架秋千。 苏元璟直接便将这栋宅院买下来了。 南城人的办事效率还不错,当天就将所有的地契给了他。 房子买到手后,顾简也回来了。 他出去了一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带回来了。 不免有些丧气。 这里的百姓对外来者都十分排斥,只要他一说自己的从别的地方来的,这些百姓对他的态度就淡了下来。 不管如何问,他们都闭口不言。 后来有一个百姓偷偷告诉他们,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而是说了会引火上身。 苏元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 他站在银杏树下,却是忍不住思念起了苏挽。 “公子,要不,我明天再去探一探?” “不必,明日出去置办家具便好,我们只需要等便可。 ” 在苏元璟到达南城的第三天,朝廷的任命书也快马加鞭到了他的手中。 差役前脚刚走,太守后脚就派人过来请他了。 听闻他来南城上任县令,特意在府上准备了接风宴。 顾简闻言啧了一声:“公子,我们这还刚拿到圣旨呢,他这么快知道了。” 苏元璟淡笑了一声:“他这是在警告我们,整个南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走吧。” 他去会一会整个南城太守! …… 太守没在自己的府上宴请苏元璟,而是在酒楼定了酒席,叫上了当地几个有名望的商户。 还特意叫了歌舞。 苏元璟一进来,那太守瞧着他器宇不凡,英俊潇洒的模样,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县令官生得如此俊朗,你一来便叫我们南城蓬荜生辉啊!” 苏元璟拱手道:“太守大人客气了,在淀京时我便常听定北侯说起大人,如今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哦?不知道定北侯说本官什么了?” “大人清正廉明,爱民如子,南城在大人的带领下,丰衣足食,这几日我在城中逛了逛,所到之处皆能听到百姓对大人的称赞,当真叫张恪钦佩不已!南城能够有太守大人坐镇,当真是百姓之福啊!” 苏元璟朝着他敬酒:“这杯我敬大人,还希望往后能够与大人合作愉快!” 太守很满意苏元璟的表现,他哈哈大笑:“本官也希望能够同张兄弟合作愉快!” 苏元璟这次是奉摄政王的命令行事的,身份姓名摄政王也安排好了,他如今顶着张恪的名字,就算太守让人去查,也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两个人有说有笑,互相恭维着,太守向苏元璟介绍了同坐的几个商户后,又开始谈起了当地的风土民情。 三言两语后,两个人便开始以兄弟相称了。 太守将一个美人拉到了怀中,又指着另外一个:“恪弟要不要来一个?” 苏元璟淡笑道:“不用了,家中管得严。” “这……”太守惊讶道:“恪弟已经成亲了?” “暂未,不过也快了。” 太守惋惜道:“当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将我的女儿介绍给你呢。” 苏元璟诚惶诚恐道:“大人可真是折煞我了,我这媳妇可是好不容易求来的,可不能将她气跑了!” 太守轻哼道:“一个女子而已,只要你好好帮我办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苏元璟:“我有她便够了。” “没想到恪弟还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啊,我此生最欣赏的便是像恪弟这般的!”太守将怀中的女人推开,“就冲着恪弟这份情义,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便是!” 苏元璟:“那边多谢太守大人了。” “叫什么太守大人,直接换我大哥便是。” “大哥。” “哈哈哈哈……好兄弟!”太守一脸豪迈的拍了拍苏元璟的后背,就在这时,有人上前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守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了一道寒芒。 第74章 死后同穴,也不错 苏元璟看出了太守的为难,他微笑道:“若是大人有要事在身的话,不如,先去忙?” “一些小事而已,哪里值得跟恪弟的接风宴相提并论,人生在世,知己难得,来来来,恪弟我们继续喝!”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未时末才终于散席。 太守回到府中,管家上前耳语了几句。 太守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把人带去我的书房。” 须臾,人就带过来了,太守坐在椅子上,有两个貌美的婢女正在给他揉肩捏腿。 他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甚至那油腻的大掌还在其中一个婢女上,用力的抓了一把。 那婢女娇嗔一眼:“哎呀,大人,讨厌!” “小东西,你今天晚上,大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更讨厌!” 两个人无视旁人嬉闹了一会,太守才终于想起房间里面还跪着另外一个人。 他正了正神色:“你说,楚大志想要舍了土匪的身份,带着你们弃暗投明?” “是。” “呵。”太守冷哼一声:“当初,他可是抢了我不少的宝贝,杀了我不少人,想过安逸的生活,没那么容易。” 不除掉楚大志,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太守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一抹歹毒的计划,便跃入了脑海中。琇書網 他桀桀一笑,朝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勾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等报信的人离开后,南城府衙的师爷就过来了。 “大人,确实有张恪这个人,这些是从淀京查到的消息,请大人过目。” 太守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与今日他在宴席上苏元璟同他说的,都对的上。 “明日他便会上任,你跟在他的身边好好盯着他,每日都向我汇报他的消息,包括他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向我汇报,明白吗?” 师爷忙道:“小的明白。”他顿了下,问道:“那小的是否要找他的麻烦?” 太守扬起了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偶尔给他折腾一点小麻烦 就行。” 师爷了然一笑:“小的明白了。” …… 苏元璟上任的第一天,雨下得有点大。 衙门里面空无一人,便是连衙门内外,都布满了蜘蛛网。 屋顶还是漏水的,如今他们就站在厅堂之中,都几乎没有一处可以避雨的。 顾简替苏元璟撑着伞,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当地的衙门? “公子,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我带着伞过来。”不然,他们保准被淋成落汤鸡。 苏元璟但笑不语。 顾简问道:“公子,这怎么说也是朝廷的衙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元璟瞥了一眼案板上长了一层霉的惊堂木,轻声道:“如今的南城都掌握在了太守的手中,衙门于南城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更别说之前还有一个定北侯了。 南城俨然已经完全落入了太守的手中,苏元璟若是想扳倒他,难度很大。 也就代表着,南城里面危机四伏,四处都是眼线。 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将苏挽带过来。 生若不能同衾,死后同穴,也不错。 当然,他一定会将她安全的从南城带出去。 然后回到淀京,娶她为妻。 苏元璟幻想了下苏挽一身红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顾简:“公子,你在笑什么?” 苏元璟止住了笑意,目光闪烁了下:“没什么。” “公子,还需要继续看吗?” “不必了,回去吧。” 之后,苏元璟便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去过一次衙门。 …… “掌柜的,这几件衣服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 “这些胭脂我要了。” “这套头面,我买了。” 离开龙虎山后,苏挽便拉着楚离到了南城的各大店铺中,大手一挥,十分阔气的买了好几匹布料送给楚离。 甚至还送了她一套胭脂水粉,一套头面。 最后,苏挽拉着她来到了一家成衣铺中。 将一套月牙白的仙女裙塞进了她的怀中:“离姐姐去试试这套衣裳, 虽然款式平淡了些,但是总比你身上穿着的好。” 楚离有些手足无措:“我不去,还有,我又不要这些东西,你给我干嘛?” 楚离因为苏挽绑了她做人质一事,对她很不满意的。 可她如此大方的为自己破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离姐姐天生丽质,若是仔细打扮一番,定能倾国倾城。” 楚离年芳十八,因为常年在山中跑,个子长得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些,她常年穿着一身男装,倒真的叫人雌雄难辨。 “你才来,我知道你在骗我!”楚离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已经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到别人的赞美。 无论是真心的,还是不真心的。 “我没骗你,不信,你问冬兰。” 冬兰忙道:“是真的,楚姑娘,你真的长得很漂亮,如果打扮一下的话,肯定叫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将楚离夸得飘飘然。 “可这些看的我别扭死了!” 苏挽笑着问道:“离姐姐你瞧着街上的姑娘,谁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穿女装的模样?又或者……” 苏挽踮起脚尖,在楚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难道你就不想打扮的漂亮一点,找个如意郎君呢?” 楚离登时张大了双眼。 苏挽已经直接推着她往里面走了:“快去换吧,冬兰你去帮离姐姐一把。” “好的,小姐。” 最后楚离半推半就的把衣服换上了。 楚离生的高,这套衣服,穿着她的身上短了一些,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将身上那一套灰色的男装换了下来后,整个人看上去,秀丽可人,再经过冬兰的巧手梳了一头飞仙髻,胭脂点缀,直叫人看的移不开眼。 苏挽眼前一亮:“这莫不是坠入凡间的仙子吧?瞧瞧,便是我都不禁叫姐姐勾去了魂魄。” 楚离被她夸得面上一热:“哎呀,你要是再这样夸我,我就生气啦!” 第75章 家父名臻 哪有这么夸张?她像什么仙子?明明眼前这位姑娘才叫做仙子吧? 自己有多少姿色,楚离还是很清楚的。 “说吧,突然这么好心,又是送我衣裳头面,又是胭脂水粉的,你到底想干嘛?” “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认你当做姐姐,所以在讨好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姑娘。” 苏挽轻笑道:“离姐姐莫紧张,横竖我也不会害了你不是。” “谁知道呢。”楚离嘀咕了一句,但是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这套衣服。 苏挽又给她选了一套:“离姐姐再试试这套吧,你身上这套好是好看,但是短了些,这套应当差不多了。” “啊?还试啊?” 许是难得碰上苏挽这么豪气的一个人,掌柜的热情道:“姑娘便试试吧,若是不喜欢,不买也成,我也想看看,这衣服穿在姑娘的身上,是什么模样。” 楚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架不住苏挽跟掌柜的热情,只能拿着衣服进去试了。 待楚离跟冬兰进去后,苏挽漂亮的眼眸环视了一圈,掌柜的瞧着她身上的布料,没敢上前推荐自己店铺里面的衣裳。 说句不好听的,她店里的所有布料,都不如她身上随便的一件东西贵。 掌柜的问道:“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的。” 掌柜的小声提醒道:“姑娘,财不可外露,南城可不太平,出门在外可是要当心些。” “我瞧着南城的百姓挺好的,方才我问路时,都挺热情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小心点准没错。” “多谢掌柜的提醒。”苏挽纠结道:“不过,掌柜的,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可否请你为我解解惑?” 掌柜的犹豫了下:“姑娘且说。” “怎么这大街上都是女子居多,年轻男子却甚少见,这是为何?” 苏挽的话一出,掌柜的瞬间变了脸色:“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姑娘还是去别处挑衣服吧。”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 接就要将人往外撵,楚离的衣服还刚换好,就被撵了出来,连钱都不要了。 苏挽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冬兰付了钱。 三个人站在大街上,眼睁睁的看着掌柜的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关了大门。 “啊!我的衣服!”楚离赶紧冲上去堵着门:“掌柜的,我的衣服你还没给我呢!” 掌柜的折回去将她的衣服拿了出来,扔给了她,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楚离:“……” 冬兰恍惚道:“小姐,你刚才做了什么?”那掌柜的竟然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就关门了。 苏挽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做,就是问了她几个问题。” 楚离:“你问她什么了?” 苏挽摊手:“一些比较平常的问题,可能在这里就是禁忌吧。”她也不想多说,上前挽着楚离的手臂,笑吟吟道:“走吧,我们再到处逛逛吧。” 不管三七二十,苏挽直接将楚离拉走了。 不跟她走又能如何?楚离根本就反抗不了,她要是敢动手,那块硬石头就冲进来了。 苏挽拉着楚离逛了不少的店铺。 她发现在南城里面女人居多,还有一些老弱妇孺。 青壮年男子很少见。 念着之前那掌柜的反应,苏挽也没有冒然去问。 这座城看似平和,但是风平浪静下,说不定凶险万分。 还是谨慎为妙。 “算命,卜卦,算不准,不要钱。” 路过一个半仙摊的时候,楚离突然拉着苏挽去算命。 “算命的,给我们两个算一卦如何?” 算命的是一个瞎眼的白胡子老头,他眼睛往上翻,露出眼白,眼尾还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苏挽却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两位姑娘要算什么?” 楚离:“就生辰八字吧,你帮我算算,我的姻缘如何?” “姻缘啊……”半仙干咳了几声:“姑娘的姻缘莫急,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的,倒是这位姑娘,你要算什么?” 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三下,苏挽挑了下眉梢:“那帮我也 算算姻缘吧。” “我是一个瞎子,姑娘要看姻缘的话,可否介意我摸一摸姑娘的手骨?” “自然可以。”苏挽将手递了过去。 半仙摸着苏挽的手骨,趁机将一张字条放在了她的掌心,然后摇头晃脑道:“姑娘的姻缘早已天注定,等时机一到,便能水到渠成……” 苏挽垂下眸,快速的将字条藏于袖中。 她付了钱后,就同楚离离开了。 身后还不断传来半仙的声音:“算命啊,卜卦啊,不准不收钱啊……” 待走远了,楚离凑近她的身边:“我二叔刚给你塞东西了,快点看看,他说什么了。” 苏挽做了一个拿手帕的动作,然后快速的将手中的字条看完了。 上面写了一个地点。 她压低声音告诉了楚离,楚离:“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了河岸,岸边果断停了一叶轻舟。 上面站在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 待三人上了船后,老者便撑船离开了岸边。 待船行至湖中心时,老者解开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不是楚大志还能有谁? 他走到了船舱中,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同意跟你合作,但是,你能够确保我龙虎山兄弟们的安危?” “当然,我是真心实意要聘请你们成为我商队的一员,目前离运河开凿起来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这期间,你若是不想同我合作了,随时都可以反悔。” “如果你们要提前帮我办事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我身边的护卫拿的什么酬劳,便给你们什么酬劳。” 南城危机重重,如果楚大志他们愿意帮助自己,那二哥跟她以后在南城的日子也会顺利多了。 楚大志道:“既然要合作,那姑娘是不是也应该坦诚布公了吧?这般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他去查了柳莺这个名字,但是却毫无头绪。 苏挽倒了一杯水,用手指沾了沾,在上面写了一个苏字,然后道:“家父名臻。” 楚大志心里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百福具臻的臻?” 第76章 我家晚晚真厉害 苏挽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当真是那个苏家! 楚大志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举家离开淀京的那个雨夜,一时之间,既兴奋又惶恐。 他看着苏挽,神色不明。 他没开口,就这么盯着苏挽,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便是叫楚离都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爹,你这么看着柳姑娘干嘛?” 楚大志晃过神来:“阿离,你先出去一下,有些话,我要跟柳姑娘单独谈谈。” 楚离看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再看了一眼苏挽,迟疑了下,便走到了船尾。 待她一走,楚大志一脸凝重的问道:“敢问姑娘,南城先上任的县令,与你可有关系?” “有。” 楚大志心头一跳:“他是何人?” 苏挽没做声,她挑了下眉梢,打量着楚大志的表情。 像是明白她的顾虑,楚大志赶紧道:“姑娘放心,今日你我之言,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情,若是违背此事,我楚大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堂主言重了,我能够跟楚堂主合作,自然是相信楚堂主的为人的,只是兹事体大,不便多言,还请见谅,我只能告诉你,此次过来的是我哥哥,他叫张恪,我只是他的远房表妹罢了。” 楚大志心中有一个猜想,但他却不敢多言,只能压下心中那隐忍的激动,信誓旦旦道:“姑娘,这次的合作我愿意全力配合,你们兄妹二人在南城若是有难事,只管来找我,我楚大志义不容辞!” 他突然表诚心,叫苏挽有些措手不及。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他才这般? 思来想去,苏挽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早知道可以这么简单就让他归顺,她就应当早早的搬出父亲的名声来了。 “那楚堂主我们便合作愉快了,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你布置在南城中的人告诉我,我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可以让他们及时通知你。” 楚大志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他们安插在南城中的人告诉了苏挽。 其中包括之前给她看相的半仙,还 有不少的乞丐,便是连太守府,也有几个小厮被安插了进去。 作为交易,苏挽也提醒道:“楚堂主,你为人仗义,但是也要擦亮眼睛,注意身边的小人了。” 楚大志:“姑娘你的意思是……” 苏挽将袖中拿出了一张地图递给他:“这是那日我们上山的路线,而巧的是,在我们离开的那日,也有人偷偷从这里下来了,我暗中派人尾随着他,你猜他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苏挽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叫楚大志顿时变了脸色。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那人,可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些年他跟着他走南闯北,更是有过命的交情。 若是旁人敢这般说,楚大志早就跳起来反驳了。 可是面前这个人是苏家的人。 对于苏家,他有一种很虔诚的信念感。 况且还有那人在。 所以,他选择相信苏挽。 他杀气腾腾道:“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这些叛徒清理干净,绝对不会叫姑娘陷入危险之中!” “我若是你,断不会这么做,你若是处理了他,定会打草惊蛇,若是日后,对方再安插一个眼线在你身边呢?” “姑娘的意思是……” 苏挽眸色清明,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算计,她拿出手帕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缓缓出声:“不如,将计就计。” …… 好不容易放晴了一天的南城在傍晚时,又开始下起了雨。 苏元璟已经三天没去府衙了。 这三天他足不出户,只在自己的院子中,提笔练字。 那些守在外面的探子走了一波又一波。 苏元璟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外面那些探子来自那些府上,都查清楚了?” 顾简瞥了一眼那白纸上的“晚”字一眼,然后不经意的移开了目光:“都查清楚了。”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苏元璟结果,快速的扫了一眼。 几乎整个南城的富豪都派了人出来。 “倒真是有点意思了。” 苏元璟将名单收了起来,吩咐道:“他们等 了这么久,总归要放出一些消息的,明日,你去打听一下,这院子能够卖多少钱,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要辞官回乡了。至于回乡的理由……”他顿了下,轻笑道:“就说我家中虽不算有权有势,至少吃喝不愁,家仆成群,可如今拿着这区区俸禄,便是连那府衙都不如城北的乞丐窝好,这官不做也罢。” 顾简领命去了。 苏元璟搁下笔,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眉头微微一皱,这南城的雨水委实有点多了。 也不知道晚晚会不会住的习惯。 苏元璟想事情想得出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的走进了他的书房。 待他察觉时,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苏元璟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在对方要动手时,迅速出手一把擒制住了对方。 他扣住她的手,往后一拧。 “哎哟!” 一道熟悉的惊呼传出。 苏元璟呼吸一滞:“晚晚!” “哎哟哟,疼疼疼疼……二哥哥,你弄疼我了!” 苏元璟赶紧松开了她,一脸紧张的去检查她的手臂:“对不起,晚晚,我不知道是你来了!让我看看,伤着了没。” “没事啦,现在已经不疼了。” “我看看。”苏元璟执意要检查下她的手臂,苏挽也由着他去了。 确认她的手没伤着后,苏元璟脸上紧绷的神色才终于松了下来。 他伸手点了下她的脑袋:“下次可不许这般了!”一想到自己差点就伤了她,他便后悔不已。 苏元璟将她拉到软榻上坐下,替她揉着手臂。 苏挽安心享受着他的伺候:“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哪知道你的反应那么大。” 她就是看着他站在窗户面前发呆,便生了恶趣味,去捂他的眼睛的。 谁知道…… 眼睛没捂着,手臂差点折了。 “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恩恩,都处理好了,龙虎山的人同意跟我们配合了,而且,我还知道了他们安插在南城的眼线!” 苏元璟笑着道:“我家晚晚真厉害。” 第77章 可我想你当我的妻子 “这都多亏了二哥哥帮忙啊,没有二哥哥帮忙,我也没那么快。” 苏挽压低声音道:“二哥哥,如今南城的目光应该都被我吸引到了龙虎山去了,矿山那边你可以安排人去了。” 由苏挽去龙虎山一事,是在见到楚离后,两个人商量的计划。 目的就是为了让南城的人以为他们是奔着龙虎山来的。 殊不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南城的矿山。 淮南王蠢蠢欲动,这矿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淮南王的手中。 更别说,这矿山下埋着的是一座金山。 “不急,我才来南城没几天,这般快派人去矿山,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苏元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看着苏挽的面容,他眸光闪烁了下。 “晚晚,有件事,我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事啊?” 苏元璟神色复杂,他微抿着唇,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二哥哥,有话你直说罢了,跟我还当什么外人?” “那我便直说了……”苏元璟缓缓道:“前阵子,太守替我接风,他想往我身边安放几个女子,我拒绝了,为了杜绝麻烦,我同他说,我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 苏挽隐约从苏元璟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那你的妻子是……” “是你。” “咳咳咳……” 苏挽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个好的。 苏元璟忙去给她顺着后背:“小心点。” 苏挽缓了好一会,才舒服了些,她一脸为难道:“二哥哥,可我是你的妹妹,这怎么可以?” “只是假装,又不当真。” “话是这么说……”苏挽局促道:“可我已经习惯喊你二哥哥了,万一露馅了怎么办呀?”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你是我的远房表妹,喊我二哥哥,没有什么不对的,你只管这般喊便是,不碍事。” “唔……”苏挽还是觉得当二哥哥的未婚妻有些怪怪的,她小声道:“就不能当妹妹吗?我觉得当妹妹也挺好的呀。” 苏元璟眸光微深,他扶着苏挽的肩膀,微微俯身,视线与她齐平:“晚晚,可我想你当我的妻子。” …… 翌日一早,不出苏元璟所料,太守就找上门来了。 苏元璟刚用完早餐,正在院子里面看书,不过,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看向了对面苏挽的房间。 那扇门,一直没开过,便是连早餐她都没起来用。 苏元璟抿着唇,罢了,再给她半个时辰,若是再不起,他便亲自过去将她叫醒。 苏元璟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不多时,顾简走了过来:“太守来了。” 苏元璟勾唇浅笑:“请太守来书房吧,再叫人切一壶上好的龙井来。” “是。” 顾简将太守请到了苏元璟的书房。 苏元璟的书房,简单大方,却又不(失)身份,一进来就给人一种品位不俗的感觉。 尤其是书房里面的布置,用的都是上乘的好料。 “大人,请坐。” 没多久,冬兰就将泡好的龙井端上来了。 太守轻尝了一口,便知道这茶可不便宜。 想起自己 查到的消息,张恪在家中确实是一个纨绔子弟,花钱大手大脚,便是连整个九品芝麻官,也是家里花钱给他买来的。 对于这样的人,最好掌控了。 太守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听说,恪弟打算辞官离开南城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成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脸色瞧了?” 苏元璟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烦躁道:“并没有谁给我脸色看。” “那恪弟为何想要辞官?”太守挽留道:“实不相瞒,这南城的县令官啊,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一年到头,换了好几个,中间还有了不少的空窗期,后来连续三四年朝廷都没派人过来,整个南城的百姓全靠我来管,好不容易恪弟你来替我分担分担,结果你又要走,我这哎……” 他长叹一声:“你这要我怎么办啊!你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辞官回乡?你同我说说,我若是能做主的,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苏元璟一脸纠结,在太守鼓励的眼神中,他才义愤填膺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满怀壮志,想在南城一展手脚,结果那衙门……” 他冷哼一声:“不提也罢!” 太守心思缜密,只言片语中,便明白了苏元璟的不满。 他这是在嫌弃衙门太破了。 也是,一个养尊处优、涉世未深的世家小子,也就这点见识了。 不然也不会一到南城就直奔着龙虎山的土匪窝去了。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为苏元璟不平的样子:“恪弟,别气了,这衙门的事情,一切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苏元璟咬牙,憋了一口气道:“大人,实不相瞒,我这官来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都是家里疏通关系帮我买来的,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可如今我什么也没捞着,反而还要自掏腰包去修缮那衙门,我再有钱,也不能花这冤枉钱啊!” 苏元璟说着指着苏挽的房间:“就因为这事,我表妹都都开始跟我闹矛盾了,早知今日,我当初便是将这些银子买几支贵重的簪子,讨她开心都比现在值当!” “恪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守语重心长的劝道:“这凡事不能只看眼前的,我们得把目光放在长远的。” “长远?”苏元璟脸色一黑:“就靠着我这一年的俸禄三十三两白银?” 苏元璟说着,又将朝廷好好的埋怨了一番。 大约是自己怀才不遇,才不得不用银子买官什么什么的。 太守目光闪烁:“若是恪弟信的过我,在这南城待下去,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随后拍了拍苏元璟的肩膀,十分大气道:“那衙门,我出银子帮你修了。” “这……可使不得啊,太让大人破费了。” “有何使不得的?我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不过是修一下衙门,这点钱,我还是不差的!” 苏元璟还想推辞,太守脸色直接一板:“你若是真的把我当做兄长,就别推辞了。”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守留了一会,便走了 ,送走了他,苏元璟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小姐可起来了?” 顾简:“暂未。” 苏元璟脚步一顿,顾简又忙道:“冬兰已经准备了早点送进去了。” “嗯。” 苏元璟淡淡的应了一声,去了书房。 …… 苏挽还是头一回生出了不想起床的心思,她把脸埋进被褥中,脑海中不禁不停的回荡着苏元璟昨日在书房同她说的话。 ——晚晚,可我想你当我的妻子。 让苏挽困惑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说这句话的苏元璟,表情认真,语气真挚…… 当时…… 面对这样的苏元璟,苏挽差点落荒而逃:“二哥哥,我们不是亲兄妹吗?” 他怎么能对自己生出这样的心思? 苏元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瞬间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字:“亲兄妹?亲?” “兄妹之间怎么可以……”她咬着唇,没继续往下说。 苏元璟却是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苏挽:“知道啊。” “那我是谁?” “二哥哥啊。” “除了这个呢?” 苏挽一脸茫然:“……” 还有什么? 她试探性的开口:“张,张恪?” 苏元璟:“……” 她果然不知道。 “你……”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突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苏元璟一直以为,苏挽重活一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然怎会事事来寻他帮忙。 结果,她根本不知道。 难怪,他屡次表心意,她都浑然无觉。 竟不知,在她的心中,一直将自己当做亲生哥哥。 苏元璟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很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可显然,眼下并不合适。 怕吓着她。 罢了,反正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期间,他会慢慢让她一点一滴的去发现他的身世。 这样一想通,苏元璟的心情也就好多了,他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也不用刻意的伪装,平时我们两个如何相处,便如何相处。”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够了。” 苏挽收回思绪,明明二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她昨晚却梦见了自己穿着红嫁衣,嫁给了二哥哥…… 唔…… 苏挽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忍不住扶额。 她怎么能够做这样的梦? 那可是二哥哥啊! 苏挽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二哥哥一身红衣的模样,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咬着唇,梦里的二哥哥身穿红衣,俊美的如同一只妖孽…… 啊啊啊啊! 打住!打住! 苏挽,那是你二哥,你不能再往下想了! “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动静,引起了冬兰的注意。 苏挽双手捂着脸,努力将自己脸颊上的燥热压下去:“没,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刚到巳时,奴婢伺候你起身?” “等一会吧,我还想在睡一会。”苏挽摸了摸自己的滚烫的脸,不用看她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这个样子的她,她不想让旁人看见。 第78章 我梦见跟你成亲了 待脸上的燥意消了不少后,苏挽才磨磨蹭蹭的起了身。 冬兰忙过来伺候。 梳妆时,苏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五官明艳,虽然稍显稚嫩,却难掩绝色。 她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又忆起梦中自己一身红妆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 “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挽笑了笑不可置否。 前世死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她很清楚自己这张脸长开后,是如何的绝色。 冬兰去厨房将早点端了过来,备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肉包子、豆浆、杏仁粥…… 她最喜欢的便是自家大厨做的肉包子,苏挽吃了一个,这味道竟然跟她在苏家吃的一模一样。 她愣了下:“这肉包子……” 冬兰笑道:“二少爷把李婶也带来了,因为二少爷说,小姐最喜欢的便是李婶做的包子了。” 苏挽微微有些惊讶:“那我二哥哥可用早点了?” “二少爷已经用了,不过这会家里好像来了客人,二少爷正在招待客人。” 苏挽喝了一口豆浆,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 她心里却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 钱! 她要赚钱。 虽然手中有二哥哥不少的铺子,可若是急着用钱时,也等不及送银钱过来。 这几日跟楚离在南城四处逛了逛,钱庄是有,但是却不通行。 二哥哥刚到南城任职,手里可不能短缺了。 所以,她想将铺子开到南城来。 南城似乎都是女主外,男主内。 她鲜少看见胭脂铺,成衣铺也就那么一家,但是衣服的款式过于单调,生意并不是很好。 所以她可以将成衣铺开到南城来,还可以卖胭脂水粉。 这般一想,苏挽顿时来了精神,脑海中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草图。 但是这人…… 苏挽眉头微皱,南城的百姓尚不明其态度,不可用。 片刻后,苏挽的眉头便又松开了。 对了! 她记得,那些乞丐中,似乎有几个小姑娘。 “冬兰,替我磨墨。” …… 自从那日太守过来了一趟后,衙门就有人开始修了,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两三日便 修整好了。 小小的修整了下,不至于下雨都没地儿站。 屋内里外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那股淡淡的霉味却清晰的告诉众人,这个地方是荒废已久的。 苏元璟扮演的张恪就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纨绔子弟,嫌弃万分的衙门里挑拣了一番,他这一番话,自然也传到了太守的耳中。 苏元璟的反应在他看来很正常,若是不挑剔,那才叫做不正常,前来禀告的人还说:“张大人在衙门走了一圈,便让人在蓬莱居定了一间包厢。” “哦?”太守眼珠子一转,捋了一把山羊胡子:“你就同蓬莱居的掌柜说,张大人这顿饭,我请了,让他记在我的账上。”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心腹道:“大人,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我看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的废物而已,大人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拉拢他?” 太守略有深意一笑:“就是这样的人才好拿捏,与其让朝廷不断的往这里塞人过来,还不如一劳永逸,将其收拢了,让他成为我们的人,以后这南城便是我的天下了,你明白吗?” 心腹恍然大悟:“大人英明。” 太守得意一笑,此时外面有人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神色微变,屏退了所有人后,打开了房间中的密室走了进去。 …… 苏挽准备出门的时候,苏元璟突然派人递了话,让她午时去蓬莱居用饭。 “一定要去吗?可我还要去看一下铺子。” “大人已经定好了。” 苏挽看了一下天空,走过去也差不多到午时了:“……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其实,她暂时还不太想见二哥哥。 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太羞耻了! 苏元璟提前离开了衙门,所以苏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包厢了。 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里面长身玉立站在窗户边的苏元璟,他听到动静,正回头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他扬唇一笑,细碎的光,洒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光亮都淡了下去,而他是那唯一的光芒。 苏挽 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瞬间,她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句诗,便是用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苏元璟看着一脸惊艳的苏挽,嘴角的笑容逐渐的扩大,他走到她的面前:“晚晚是看我看的移不开眼了吗?” 苏挽:“……” 她回过神,尴尬不已。 低头,不敢看苏元璟的眼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不,不是,我刚才只是……被太阳晃,晃到眼睛了。” 苏元璟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外灰蒙蒙的天空,也不拆穿她,忍住笑意:“嗯,今天的太阳确实有点大,顾简,把窗户关了。” 顾简:“……” 殿下为了苏姑娘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外头眼看就要下雨了,哪有什么太阳? 他面无表情的过去关了窗,很自觉的走了出去,完了还不忘把冬兰给顺走了。 冬兰:“……” 很快房间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苏挽不自觉地放浅了呼吸,但是心却是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着。 尤其是苏元璟靠近时,她的心跳的就越快。 她这是怎么了? 生病了吗? 没一会,店小二就将菜都端了上来。 苏元璟盛了一碗汤给她:“先喝点汤,这里的鱼汤味道鲜美,你尝尝。” “谢,谢谢二哥哥。” 苏元璟盛汤的动作一顿,神色晦暗不明,却在瞧见她微红的脸颊时,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他把鱼汤放在她的面前,然后伸手在额头上弹了一下。 “唔……”苏挽抬起眸,一脸不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二哥哥,你突然弹我额头干嘛?” “干嘛突然对我这般生疏?嗯?” 苏挽心虚道:“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平时你瞧着我,都兴奋的说个不停,今天怎得突然这般安静?若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他顿了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晚晚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同二哥哥说说。” 苏挽:“这……” “很难为情?” 她总不能说,我梦见跟你成亲了? “也……”苏挽灵机一动,改口道:“其实,我是在想开铺子的事情。” 第79章 郎情妾意 “可找好位置了?”苏元璟将一块鱼肉夹到碗里,替她去掉鱼刺后,放在了她的碗中。 一说到正事,苏挽的紧张也消除了,她认真道:“还没,前几日去转悠了一圈,还没找到合适的。” “要不,等吃完饭,我同你一块去看看地段?” 苏挽扭头看着他:“二哥哥不用去衙门吗?” “不用,我所扮演的张恪,可是一个纨绔子弟,若是这般兢兢业业,就露馅了。”苏元璟眸中含笑:“这样也挺好,以后,我可以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你。” 苏挽:“……” 糟糕,刚才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加快跳动了起来。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低着头开始认真扒饭。 嗯,这蓬莱居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 吃完饭,苏元璟果然陪着苏挽四处逛着。 这会下着小雨,两个人漫步雨中,倒是让苏挽又想起了在小镇上。 今日与那日,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苏挽的心情却有些不同。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手给我。” “嗯?” 苏元璟突然朝着她伸出了手,苏挽不解道:“为何?” 苏元璟轻笑道:“我瞧着你心不在焉的,还是牵着你比较好,省的走丢了。” 苏挽:“……”琇書網 她脸色微红,小声抗议:“才不会。” “哦?你确定?”苏元璟努了努下巴:“你瞧着你走到哪里去了。” 苏挽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向了一条小巷,而前面,已经没路了。 不等苏挽同意,苏元璟的大掌牵着她的小手,将她带了出去。 他的掌心干燥,宽厚,很有安全感。 苏挽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只觉得烫人的很。 烟雨楼台,某间阁楼上,一名姿色上乘的女子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她为男人惊为天人的容貌惊艳,却又在看见他对身边女子那种宠到骨子里面的柔情,为低落。 为什么,天底下的好男人,总是有主了呢? 梁媛的目光随着 二人的身影远去,却忍不住长叹一声。 “小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梁媛的表情淡淡的,她怏怏的靠在窗前,看了一眼丫鬟染的豆蔻,眉头舒了舒,总算露出了一个笑颜:“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丫鬟赶忙行礼:“承蒙小姐喜欢。” 梁媛刚赏了丫鬟,外面一位貌美的妇人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怎得还这般愁眉苦脸的?你要的珍珠坠,娘可是帮你买了。” “娘。”梁媛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女儿并非是因为此事不高兴,而是因为别的。” “哦?何事?” “我刚才……”梁媛顿了下,笑道:“看见一对恋人甚是恩爱,我瞧着心中有了几分艳羡,娘,这世间当真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吗?” 妇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家媛媛这般漂亮,定能够求得对你一心一意的郎君的。” 梁媛扯了一下嘴角:“但愿吧。” 原先,从小,她就以为父亲跟母亲恩爱有加,当真是羡煞旁人,后来父亲官运亨达,自从当了太守后,便不断有美妾进门。 母亲日日独守空房。 她那份羡慕就淡下去了。 原来,不是父亲母亲恩爱有加,而是当时家中贫穷,父亲没有纳妾的银钱罢了。 太守夫人轻笑道:“原来是我家媛媛想嫁人了?正好,下个月便是你十六岁的生辰,娘邀请南城的公子哥儿来给你祝生辰,顺带着,你好生瞧着,有没有喜欢的?” 梁媛:“南城的就算了吧,这些人是什么嘴脸,待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看透了。” 放眼望去,南城上下,哪个贵公子家里没有几个小妾通房的? 太守夫人知道女儿的心思,她劝道:“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过了,你瞧着,你爹爹待你娘我不是挺好的?” “哼,好什么好?再好能好的过那个姓仇的烟花女子?”一说起她,梁媛便来了气:“上回,我要的玛瑙手链,她说了一句想要,父亲当即就搁下脸朝我要来着。” 当真是将一个烟花女子 宠上天了! 太守夫人坐在一旁,敲着兰花指,用杯盖轻轻拨了拨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吧,她也嚣张不了多久。” “娘的意思是……” “后宅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一些秋后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多久,你呢,就只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回头找一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和和美美的,娘就高兴了。” “如意郎君……”梁媛眸光闪了一下,面前不知不觉的就浮现了方才那个男子的容貌。 突然觉得…… 若那人是他,便是为妾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但终归她也只是这么想了下,自己可是堂堂太守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能嫁人做妾? 要嫁,便也是为妻。 …… 在苏元璟的陪同下,苏挽最终定下了一家铺子。 有他这个县老爷在,人家也不敢漫天要价,给了一个适中的价格后,便一同去了衙门办理地契转让。 按理说,这地契一事,归衙门管,可那店家却要去太守府。 苏挽疑惑道:“为何要去太守府?不应该去衙门办理吗?” “那什么衙门哟,姑娘,整个南城都归太守大人管,你们只管跟我去便成。” 店家说完后,才猛地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县令官呢! 顿时心虚了起来:“我那个……大人,我……” “无碍,今日我只是陪我夫人出来买铺子的寻常人罢了,我们同你一起去太守府吧。” 苏元璟并没有因此而发怒,那店家顿时觉得这县令官挺平易近人的。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 在南城区区县令官根本就没用,这里都不知道已经来了多少县令官了,最后几乎都死于非命。 店家朝着苏元璟跟苏挽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么好看的一对佳人,怕是要命不久矣了哟。 许是看在两个人的颜值份上,店家有些不忍心这两位如同仙人般姿容的男女死于非命,便好心叮嘱道:“这南城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奉劝两位一句,能走的话,还是早点离开吧。” 第80章 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 苏挽问道:“店家,为何要这般说?” 那店家却是表情一变,不再多言半句。琇書網 苏元璟略有所思的看了苏挽一眼,苏挽朝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免得又如同那日的掌柜的,直接将他们撵出去了。 两个人随着店家去了太守府。 苏元璟来到南城多日,还没正式拜访过太守府,这个时候上门不适合,所以他在马车上,没下来,苏挽随着店家进去办的。 在苏挽进去没多久后,太守夫人的马车就回来了。 梁媛掀开帘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马车上,问道:“今日有客人拜访吗?” 门口的小厮道:“不是客人,只是来一位要购买店铺的小娘子,过来签订地契。” 梁媛点了下头,转身挽着太守夫人的胳膊,走进了太守府。 而此时,苏挽也办理好了地契迎面而来。 梁媛看见来人,嘴角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 瞳孔中,甚至还带了一丝惊讶。 怎么会是她? 她下意识的去寻找另外一道身影,环视了一圈,也没瞧见。 梁媛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小民见过太守夫人,梁小姐。” 苏挽也微微曲了曲身,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正要跟着管家往外面走,梁媛却突然叫住了她:“这位妹妹长得可真是标志,我记得咱们南城没有这般貌美的小娘子吧?” 苏挽扬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回答道:“姑娘慧眼识人,我的确不是南城之人。” “我就说嘛。”梁媛咯咯一笑:“咱们南城可养不出这么标志的美人。” 苏挽微微抬眸,面前的女子不似江南女子般长相温婉,反而身姿窈窕,颇为大气,一双弯弯的柳叶眉,倒是将她的脸衬得柔和了许多,可她眼尾稍宽,脸若圆盘,第一眼瞧着不惊艳,却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她的长相,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苏挽道:“小姐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在我们那,像梁小姐这样的, 才叫做美人。” “哎呀!”梁媛惊呼一声,“当真?” “当真。” 梁媛眨了下眼睛,转头对太守夫人撒娇道:“娘,你听,这位小娘子夸我是美人呢!” 太守夫人忍不住笑道:“是是是,可把你给美的,人家小娘子还有事情要忙呢,你也别拉着人家说个不停,耽误了她办正事。”太守夫人温声道:“姑娘不用管她,这眼看着也要下雨了,你快些去忙吧。” 苏挽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了。 梁媛随着太守夫人往里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苏挽人到了马车边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轿子,将她拉了进去。 梁媛的笑容一僵。 几乎想都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马车里面坐着谁。 “怎么了?” 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太守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看着外面已经走远的马车久久移不开视线。 顿时打趣道:“怎么?聊了几句,还舍不得人家小娘子了?” 梁媛回头神,扯了一个笑容:“没有。” 等回到房间后,梁媛便将管家叫了过来:“刚才那个小娘子,是什么人?来府上干嘛呢?” “她是刚上任的县令的未过门的妻子,今日买下了一间铺子,同店家过来转让地契。” “刚上任的县令官?”梁媛顿时来了兴趣,这几日她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往年来的县令官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她便没了兴趣,却不想,这次的县令官竟然这般英俊。 “你刚才说……他只是定了亲对不对?” 管家:“……” 他不太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如此。” “那这个县令官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了,或许……小姐可以去问问老爷?这几日老爷跟他时常有往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管家走后,她的贴身丫鬟上前给她揉肩:“小姐,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梁媛往后一靠,把玩着手中的秀发,闷闷道:“不用了 ,打听他作甚?他都定亲了。” “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这年头,定亲又退亲的,不是常有的事情?” 梁媛动作一顿,不得不说,丫鬟这一番话,说到她的心坎里面去了。 “香香,你觉得我美吗?” “小姐当然美!” “比起刚才那个小娘子呢?” “当然是小姐美啦!那个小娘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瞧着那模样,可是要整天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以她的身份,哪有资格跟小姐比?” 香香伺候梁媛这么多年了,梁媛心里在想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 无非就是看上人家县令官了呗,想挤掉他的未婚妻,取而代之罢了。 梁媛满意的笑了笑:“你说,我跟那位张大人,配吗?” “配,像张大人那般谪仙般的人物,只有小姐您才能配的上!那柳莺算什么东西?” 柳莺是苏挽在南城的化名。 丫鬟这一番话,甚得梁媛的心。 没错,那样如同谪仙的男人也就只有她才能够配的上。 苏挽并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的二哥哥,从太守府回去后,她便满心欢喜的开始设计起店铺的装修了。 苏元璟在南城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太守的监视中,他前脚买了铺子,包括过门而不入之事,转眼就到了他的耳中。 梁太守这几日一直在试探苏元璟,更是暗中向他抛了不少橄榄枝。 可这小子显然想明哲保身,不愿意掺和进来。 他冷笑一声,“想在南城站住脚,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是,既然他想打开门做生意,便让他做,前提是,他能不能做得起来。” 竟然来了南城,就等于趟进了这摊浑水中。 想明哲保身? 下辈子吧。 这几日他一直在跟苏元璟周旋,不过是为了等淀京的消息。 若是他是某些人派过来查他的…… 梁太守的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他会让他明白自己的手段。 就跟以前那些县令一样,像一只狗一样,没有尊严的死去。 张恪啊张恪,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啊。 第81章 大打出手 自从苏挽来到南城后,这里的雨水就没怎么停过。 苏挽搁下画笔,走到窗户边,伸手接住屋檐滴落的雨滴,缓缓念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我一直都想看看诗人说的江南到底是什么样子,可如今到了,却叫这雨折腾的没了心情。” 冬兰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听这里百姓说,每次过完年,都要连续下四个月的雨呢,尤其是到了七八月的时候,可是要发洪水呢。” 南城的洪水,是大祁最为严重的地方。 每年朝廷都要为了洪水而发愁。 每年都会拨下巨款到南城。 可洪水依旧得不到解决的办法。 苏挽觉得,不是不解决,而是这些钱怕是都进了南城官员的腰包了。 不过,只要运河开凿成功后,修好堤坝,以后这洪水便不是问题了。 但是今年的洪水,还是一道坎。 “小姐,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准备怎么过啊?” “嗯?生辰?” “是啊,小姐,明天你就到了十四岁的生辰了,以往在将军府,有夫人安排,可如今在南城……”冬兰还从来没有准备过生辰这些东西,乍一想来,顿时有些无措,她轻声问道:“所以,小姐,你准备怎么过啊?” 对于生辰这些东西,没有家人在身边,过不过,也没多大关系。 苏挽道:“都说生辰要吃长寿面,明天就煮一份长寿面便好了。” “那怎么行?小姐生辰怎么可以只吃一碗长寿面?”冬兰身为苏挽的大丫鬟,绝对不会允许小姐这般委屈,她慷慨激昂道:“小姐,明日的生辰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做一大桌子丰盛的菜出来的。” 苏挽:“别铺张浪费,南城可是有不少的眼睛盯着我们呢。” “小姐,你放心吧,我会控制好的。” 冬兰执意要好好给置办生辰,苏挽便由着她去了。 她买下的店铺已经在装修了,二哥哥不想让她过于操劳,已经安排人过去盯着了,所以这些天,她便闲在了家 中,什么事都不用做。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苏挽的面前飞了过去。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纸条。 冬兰弯腰捡起,递给苏挽。 苏挽接过,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串狗爬式的字体。 她不禁失笑,虽然纸条未命名,单从这字她就知道是谁了。 上面只有简单明了的几个大字:我在后院,出来。 苏挽走到了后院,果真看见靠在墙角的楚离。 外面下着雨,她没带伞,整个身子都被雨淋得湿淋淋的。 “你怎么淋成这般模样?为何不撑把伞?” 楚离轻轻甩留下头发上的雨水:“习惯了,这点雨又不碍事。” “谁说不碍事?你现在就是仗着年轻,底子好,等你老了,便有你的罪受了。” 楚离无语道:“你怎么越来越像我阿婆了?” 苏挽瞪了她一眼,忙将她拉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快把这衣裳换上吧。” 楚离看了一眼苏挽的衣裳,没接,她皱眉道:“你这衣服太淑女了,不适合我。” “总比你身上的湿衣裳好。”苏挽强行将衣服塞进了她的手中,将她往屏风后面推:“快去吧。” “哎?我不穿你的。”苏挽的衣服太贵重了,穿在她的身上太浪费了。 楚离眼珠子一转,指着冬兰道:“把你的衣服拿一套给我吧。” 冬兰赶紧去给她拿了,楚离也一道跟了过去。 苏挽只能将衣服收了起来,她瞥见桌子上的字条,心里寻思着,要不干脆教楚离习字算了。 她的字实在是丑的有些别致。 就在这时,冬兰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小姐,打,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冬兰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道:“楚离姑娘,跟杨,杨大哥,打起来了。” 苏挽:“……” 苏挽忙跑了出去,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屋顶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 说是打,其实是楚离在攻击杨枭,而杨枭全程都在躲,压根没怎么出手。 不然以他的武功,楚离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两个人怎么就打起来了?” 冬兰:“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带楚离姑娘去的房间换衣服的,就走到那的时候,楚离姑娘突然就飞上了屋顶跟杨大哥交上了手。” 苏挽盯了两个人一瞬,也没有劝架的打算了:“走吧,回屋吧。” “小姐,不用拦着他们吗?” “不用,他们只是切磋一下而已,你去给楚离姐姐烧些洗澡水。”苏挽顿了下,朝着上面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打归打,但是可别弄坏了我家的屋顶,不然,你们就冒着雨给我修好吧!” 丢下这句话,苏挽就回屋了。 冬兰看了看上面的两个人一眼,犹豫了半响,认命去烧水了。 上头,楚离却是打上瘾了。 可是对方不出招,让她很生气。 看不起她是吧? 行,今天定要揍得你哭爹喊娘! 楚离的招式顿时凶猛了起来,可依旧连杨枭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大惊失色,这个人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楚离往后一退,与他拉开距离,不悦道:“为什么不动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杨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你不是我的对手。” 言外之意就是,你没有让我动手的资格。 楚离:“……” 这句话踩到了楚离的雷区,她恼羞成怒,直接亮出了武器。 她的武器是一把软件,缠在腰间,一般很难容易被人发现。 楚离挽出了一道剑花,直刺向杨枭。 杨枭神情未变,但是对于这个一直纠缠着她的人,也生出了几分不耐烦。 显然,若是他不出手,对方就不会罢休。 杨枭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飞身一脚,直接将楚离踢了下去。 楚离只觉得腰间一疼,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踹飞了。 楚离落在了院子的银杏树上,靠着树枝的力量才免于掉下去。 但是…… 只听得“咔擦”一声响,挂着她的树干应声而断…… 第82章 晚晚,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苏元璟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当初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他就是看中了这棵银杏树。 原想着给苏挽搭个秋千,让她闲来无事之时,可以坐在这里吹吹风,看看话本,或者午睡也挺好的。 可他低估了南城的雨。 几乎就没停过。 这几日他计划着让工匠在这里搭一个防雨的亭子,这样,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她随时都可以来荡秋千。 结果? 好端端的银杏树就被毁了? 苏元璟的表情有些阴沉,他看了一眼断掉的树枝,严重影响了整棵树的美感。 他斜了一眼地上的人,又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杨枭的身上。 声音冷漠又无情:“把树给我恢复原样!” 杨枭:“……” 还在地上哎哟哟的楚离一听,顿时无语道:“不是吧?这都断了,怎么恢复原样啊?” 苏挽听到声音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见状道:“这树枝已经断了,接上去也维持不了几天,你们两个啊,把这里收拾一下算了,下次若是再打,就出去打!” 苏元璟看见苏挽,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些:“既然有晚晚替你们说话,此事便算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断裂的树干,眉头微皱,走向了书房。 杨枭默默的从屋顶飞了下来,开始清理现场,楚离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活该,叫你踹我!” 杨枭没搭理她,他本来就是一个寡言的性子。 楚离讨了一个没趣,她翻了一个白眼:“木头!” 她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苏挽。 苏挽忙上前扶着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我没伤到骨头,就是刚才磕了一下,有点疼,我躺一下就好了,回头擦点跌打损伤的药就好了,我不喜欢看大夫,你要是给我请大夫,我翻脸给你看哦。” 苏挽:“……” “你怎么会跟杨大哥打起来?” “他啊?我当时以为发现他鬼鬼祟祟的在屋顶,就以为他是别 人派过来的探子,本来想把他抓起来的……”楚离嘿嘿一下,不好意思道:“结果我技不如人,被打下来了。” 苏挽眨了下眼睛:“杨大哥的武功很高的,你居然能够发现他?” 楚离得意道:“不是我吹,我对人的气息这一块非常敏感,就算是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高手,总之不管是多高的手,都逃不过我楚离的鼻子!” 苏挽:“……” “你不信?” “我信。” “别骗我了,你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 苏挽叫来了冬兰:“这些回头再说,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再穿着这身,回头可真的要病了。” 楚离本来还想逞强,但是打了一个喷嚏后,她就乖乖下去换衣服了。 没多久,楚离就把衣服换好了。 苏挽正在看话本打磨时间,见楚离穿着冬兰的衣服走了出来,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这身衣服你穿着还真不错,只可惜,对于你来说还是短了些,要不,我替你量一下,回头给你专门做几套衣服如何?” 没办法,楚离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比较高的了,冬兰到脚踝的裙装,在她这里几乎快到膝盖了。 不过,楚离穿着长靴,这般看上去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楚离上次就收到了苏挽送来的不少衣服,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要,她忙道:“你还是别给我破费了,我整天在山里窜来窜去的,要是穿着像你这么漂亮的衣服,刮坏了我得多心疼啊!” 她径直坐在软榻一旁,吃起了碟子里面的坚果。 苏挽微笑道:“不碍事,总有机会穿的。” 横竖,以后跟着她,她断不会让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大山里面窜了。 “对了,我爹想跟你那位二哥哥见一面,你帮我问问他,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然后,安排一下?” “正好我二哥哥回来了,我现在就去问问他。” 楚离忙督促道:“恩恩,快去,快去,我在这里等 你哟。” 苏元璟在书房正在看淀京的来信。 有好几封是给苏挽的,正要给她送过去,苏挽就过来了。琇書蛧 “你来的正好,爹娘给你寄信了。” 这些信都是让他身边的隐卫带过来的,不怕丢失。 苏挽眼睛一亮,急匆匆的上前:“爹娘真的给我寄信了?” “嗯。”苏元璟将信递给她,苏挽接过,就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第一封,是她母亲写来的,看完第一封,她的眼睛就湿了。 心中字字句句都是关心的话语,叫她一阵心酸。 说起来,她当初一言不发就跑到南城,她还想着,父亲母亲知道了得有多生气呢。 到南城后,也没敢写一封信回去。 没想到,母亲并没有怪她,反而让她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她又拆开了父亲的信,刚压下去的湿意又上来了。 苏元璟瞧着她这般模样,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晚晚。” 苏挽愣了一瞬,原本难受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抱,瞬间化成了紧张:“二哥哥,你干嘛要跟我道歉呀?” “若不是我,你也不用离开家,陪我到这边来受苦。”可他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这么做,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晚晚,你后悔跟着我来吗?” 问完这句话,苏元璟还是下意识会紧张。 他害怕从苏挽的嘴里听到任何后悔的字眼。 “不后悔,若不是二哥哥,我也见不到南方的美景。” 苏元璟眸底划过一抹柔情,他忍不住抱紧了她:“晚晚……” 苏挽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不禁有些感慨,原来,二哥哥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也对,南城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踩狼虎豹,难免会不安。 她回抱着他,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二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元璟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笑了起来:“晚晚,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第83章 赠玉佩 “嗯,我记住了。” 苏挽突然意识道,她整个人都被苏元璟抱在怀里。 虽说…… 哥哥抱一下妹妹也很正常,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抱过。 但是这次她却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尤其是鼻间萦绕着男人独特的清香,让她更晕了。 苏元璟已经松开她,递给了她一块手帕:“你来找我,是有事?” “啊?哦!”苏挽从恍惚中醒来,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方才道:“楚大志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元璟斟酌了下:“三日后吧。” “好,楚离姐姐还在等着我答复,我先过去回她话了。” 苏元璟微微一笑:“嗯,去吧,等等。” “嗯?” “今日早点睡。” 苏挽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待苏挽离开书房后,苏元璟忍不住低笑出声。 方才苏挽的神色他尽收眼底,很明显,她已经动心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苏元璟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脸上洋溢着的是怎么也无法敛下去的笑意。 …… 苏挽并不知道,她正逐步的走进了某人为她专门定做的陷阱中,待楚离走后,她这会正看着远在淀京的家人写给她的家书。 不止是爹娘给她写了,还有四哥哥、三哥哥,便是连素来同她不对付的苏瑶,也写了一封过来。 苏云扬的信上只有几个简单的字:保护好自己。 苏瑶的信上基本没几句好话,多半是让她不要回来之类云云。 这么多年的相处,苏挽已经深知苏瑶的性格,嘴上说着让她不要回来,其实心里比谁都希望她赶紧回去。 四哥哥的信前面是一顿叮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后面则是让她帮忙带一些话本回去。 苏挽不禁无语道:“四哥哥当真是三句不离话本儿。” 冬兰笑道:“四少爷也就这点爱好了。” “他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哥哥撑着,才这般有恃无恐!”苏挽轻哼一声:“想要话本?行,冬兰,回头上街,买一些四书五经给他送回去。” “那四少爷岂不是要抓 狂?” “哼。”苏挽将信收进了盒子中:“他也不小了,也该长进了。” 苏挽嗔怪了几句话,就让冬兰磨墨开始一一回信。 …… 半夜,苏挽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了三年后的家人,都活得好好的,一家人幸幸福福的团聚在一起。 哥哥们都已经娶了妻子,家中儿孙满堂,其乐融融。 她甚至还梦见了一个非常粉嫩可人的孩子紧紧的抱着她的腿,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她娘亲。 然后,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原本抱着她大腿的孩子却突然唤他爹爹。 苏挽看清对方的脸后,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间,不禁舒了一口气。 还好是梦。 她刚才居然梦见二哥哥变成了她的丈夫…… 而且,他们还有孩子!! 苏挽忍不住捂脸,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平时也没往这方面想啊! 怎得……就做这样的梦? 叩叩叩…… 就在苏挽郁闷不已的时候,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敲击的声音。 苏挽赶紧下了床,披着外衣过去开窗。 外面来的人,果然是苏元璟。 白日时,二哥哥提醒了她一句,让她早些睡,当时她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这会看见他后,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苏挽侧身:“二哥哥,要进来吗?” 苏元璟:“……” 虽说苏挽主动邀请他进她的房间,让他很高兴。 但是…… 这样更加证明了,在她的心中,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的想法。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在苏家的时候,就不应该半夜去她的闺阁。 苏元璟必须要慢慢引导她,让她逐渐明白,自己是一个男人。 “不了,我就在外面等你。” “那二哥哥等我一会。” 苏挽关上窗,利落的去换了衣服。 没多久,她便开门走了出来。 “二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小姑娘弄了一个简单的发型,未施粉黛,那素净的小脸透着别样的甜美。 苏元璟十分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去了便知道了。” 说了, 便没有惊喜了。 …… 南城就像是一座水城,四面环水,便是有不少的房屋也是从水底打桩建立而成的。 若是晴天,南城的风景美不胜收。 可一旦遇到洪水,这片美景便是灾难。 苏元璟带着苏挽去了一艘画舫之上,舱内放着琳琅满目的礼物。 苏挽目露疑惑:“二哥哥,这是……” “这是大家送给你的礼物。” “这么多啊?都是谁送的?” 苏挽想上前去拆礼物,苏元璟拉住她:“先别急着拆,这些礼物就在这里,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我们先到上面去。” 南城水路多,所以这边的画舫打造的也格外的好。 随便一艘画舫都是上下两层。 下层有房间,可供居住,上层有露天的台子,可供玩乐。 在上层看风景,可以看得更远。 今天的天气不错,久雨放晴,天空中都出现了一片繁星。 只是可惜的是,没有月亮。 少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远处还有同他们一样半夜出来游玩的,那边载歌载舞,依稀还能够听到乐曲从江面传来。 “晚晚,生辰快乐。” 苏元璟走到她的身后,将自己的礼物递给了她。 苏挽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玉佩,中间的图案似乎雕刻着一只鸟。 不知道是不是苏挽的错觉,她觉得这枚玉佩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但是以大祁的风俗,男女之间互赠玉佩是代表情投意合。 二哥哥送她玉佩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合呀? 苏元璟在她纠结的时候,兀自从盒子中拿过玉佩:“我给你戴上?” “现在就戴吗?” “嗯,戴上吧,这玉有保平安的作用,以后不管去哪,你都带着它,不能离身。” 苏元璟将玉佩系在她的腰间,同时将苏挽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 他看着苏挽腰间的玉佩,不禁流露出几分笑意。 他没告诉苏挽,这是一枚鸳鸯玉佩,一枚在他身上,一枚送给了她。 帮苏挽戴好玉佩后,他又拿出了一个孔明灯。 苏元璟将纸笔递给苏挽:“把你的愿望写上去。” 第84章 孔明灯被毁 在淀京,有一个习俗,每个人过生辰的时候,都会放一盏孔明灯。 在孔明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它会将你的心愿带到神明的面前,说不定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苏挽最大的愿望便是家人能够幸福安康,无病无灾无痛的过完这一生。 苏挽将自己的愿望写了上去,点上了天灯,正要松手让它飞走时,苏元璟突然道:“许愿要诚心,你要闭上眼睛诚心祈祷才行。” “有这种说法吗?可以前不是直接放飞的吗?” “二哥哥会骗你吗?” 苏挽摇头。 从小到大,二哥哥倒是没有骗过她。 他答应每年生辰给她寄礼物,都会准时送到她的手中。 苏挽双手交握,闭眼祈祷。 苏元璟快速的看了一眼她的愿望,在看到内容后,却是一愣。 她就没有别的愿望了?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苏挽一睁眼,就看见孔明灯飞入了高空之中。 黑夜里,它显得格外的耀眼。 晚风吹动着苏挽的秀发,她伸手将额头吹散的秀发捋到了耳后:“二哥哥,我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吗?它真的可以将我的心愿带去给神明吗?” “会的,它一定会将你的愿望,带到神明的面前。” 苏挽笑靥如花:“我觉得也会。” 不然,也不会让她重来一次了。 这时,另外一艘画舫中,有位贵公子突然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顿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孔明灯?真是稀奇啊,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放孔明灯?” 他坏笑一声:“给我拿把弓箭过来,我要将这孔明灯给射下来!” “等等。”一位锦衣公子走了过来:“既然要射孔明灯,不如,来比一比,谁先把它给射下来,如何?” “这你也要跟我比?” “怎么?输不起?” “是你输不起吧!” 画舫上的这些人,都是南城富豪家的公子小姐,说话的这两位公子,以为叫做江刚杰,另外一位叫做贾山,两个人是死对头,经常为了梁媛争风吃 醋。 江刚杰:“既然要赌,就来个赌注吧,如果我赢了,你就不准缠着媛媛。” 贾山冷哼一声:“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孔明灯逐渐飞远,两个人快速的定下了筹码,也不废话,让人拿了弓便直接开射了。 今日,梁媛也同几个姐妹在这画舫之上。 瞧着两个人又为了梁媛争风吃醋,顿时艳羡不已,若是平时,梁媛会十分享受大家羡慕的眼神,可现在她只觉得烦躁不已。 有姑娘道:“梁姐姐,你说江公子跟贾公子到底谁会赢啊?” 梁媛看了两个人一眼,江刚杰跟贾山两个人的相貌在这些人中算是比较出众了。 可跟那个人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以前,她还想着,可以从这两个人中,挑一个当如意郎君。 可如今,便是多看几眼都觉得碍眼极了。 她没吭声,准备下去透透气,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传来几道惊呼。 梁媛抬眸,才发现,那孔明灯竟然被他们给射下来了。 贾山得意洋洋道:“我赢了。” 江刚杰脸色一沉:“这不算,你刚才耍赖,明明我要射中了,你突然射出一箭将我的箭给打了下去,不算,不作数!” 贾山:“怎么就不算了?愿赌服输,刚才赌的时候,可没说过不准这样,我赢了,你得履行你的诺言了,离媛媛远一点!” 江刚杰愤怒地将手中的弓箭扔在了地上,恶狠狠道:“休想,你耍赖!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 苏挽看着逐渐飞远的孔明灯,不禁感叹道:“真美!” “嗯,是很美。” 殊不知,她看的是孔明灯,而她身边的苏元璟却在看她。 在他的眼中,万物都不及她美。 她便是他的眼中最美的风景。 就在他看她看得入迷时,苏挽却突然变了脸色:“二哥哥,孔明灯!” 苏元璟顺着苏挽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那孔明灯坠下时,燃烧起来的画面。 他半眯着眸子,眼底寒意邴然。 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 了不远处的画舫之上。 竟不知何时,那艘画舫已经朝着他们这边靠拢了。 而那孔明灯,便是这些人射下来的。 “把画舫靠过去。” 苏挽却拉住他道:“二哥哥,这些人身份不简单,我们不宜在南城大动干戈。” 这会两艘画舫离得不远,苏挽眼见的看见了对面画舫上的梁媛。 她是太守的女儿,身边的朋友,亦是非富即贵。 二哥哥这次是任务是要查梁太守跟定北侯,将这两只老泥鳅揪出来。 这人跟梁太守同仇敌忾,不易打草惊蛇,惊动了他们。 苏元璟眸中含笑,他的手落在苏挽的发梢,温柔的声音却如同淬了冰般,令人胆寒:“晚晚,我有分寸,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便来。” 今日,是苏挽的生辰,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将承载着她愿望的孔明灯给击落。 “二哥哥,若是动了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 既然如此…… 苏挽也很想教训一下对面那些人,她看了一眼已经孔明灯坠落的位置,脸上微冷:“我要做些什么?” 苏元璟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你随意发挥便好,只要不弄出人命,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简将画舫靠了过去,那头的人还在为了孔明灯一事在争论。 乍然看见犹如天仙的一男一女上了他们的画舫,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人是谁? 不过,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有优待,即便这些人不认识苏元璟跟苏挽,但在看到他们的脸后,还是让他们上了画舫。 苏元璟拉着苏挽走上了二层的露台。 他们两个一出现,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两人的脸上。 除了梁媛外,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好俊俏的公子!” “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人群中,不断传出惊艳声,便是那整天追在梁媛后面跑的江刚杰跟贾山在见到苏挽后,也不由的看直了眼。 梁媛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85章 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梁媛敛下眸中的冷意,微笑着上前道:“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间,她飞快的看了苏元璟一眼。 “见过梁小姐。”苏挽的语气不冷不热,表情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生疏,也不亲近。 她是过来找茬的。 不是过来认什么姐妹的。 那几个公子哥儿还在愁着怎么跟美人打招呼,这会见梁媛竟然同她说上了话,听她的语气,竟然还是相识的,顿时道:“媛媛,既然你认识这位姑娘,不同我们介绍介绍?” 说话之人,表情轻佻,叫苏挽眉色微冷。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苏挽笑吟吟道:“敢问方才将那孔明灯射下来的,是哪位公子?” 贾山上前一步,在美人面前,也难得捡起了斯文,端着一副谦谦公子的派头,拱手道:“正是本公子!” 这个礼,他行得不伦不类的。 江刚杰可不想让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当时射孔明灯的,也有他的一分,在看见贾山站出来后,他也马上站了出来。 “姑娘,莫要听他信口雌黄,其实真正射下孔明灯的人是我!” “好你个江刚杰,你真的太不要脸了,明明是我射下来的!” “呸,你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你耍阴招,我那一箭能空?” 苏元璟上前一步,将苏挽挡在了身后,冷冷地开口道:“既然两位都有份的话,那一切便好说了。” 江刚杰一脸莫名其妙:“说什么?” 苏元璟语气一厉:“顾简,把他们两个给我扔进水中。” “是!” “什么?!”江刚杰跟贾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贾山嚣张道:“你要将我扔下水?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刚杰也立马道:“我爹可是南城的首富,你确定要动我?” 然后顾简用事实证明了,他敢! 他迅速上前,直接一脚一个,将他们两个都踹进了河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一声“扑通”的落水声响起,他们才反应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把人给踢下去了啊?” “快,快下去救人 啊!江公子不会游泳啊!” “贾公子,贾公子!你们快救救贾公子啊!” 画舫上瞬间乱做一团。 下层的小厮听到声音后,立马就下河救人了。 报了仇,苏挽痛快多了:“二哥哥,我们走吧。” “好。”苏元璟目光一柔,揽着她便要离开。 梁媛看了一眼河里,见已经有人去救了,便上前挡在了苏挽跟苏元璟的面前道:“两位请留步,敢问两位为何要这般做?他们两个跟两位无冤无仇吧?” “无冤无仇?”苏挽眉眼微挑,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原本我开开心心的放个孔明灯,许个愿,结果这两位公子硬生生的将我的孔明灯给射了下来。这间接导致我的愿望无法送至给天上的神明,毁人心愿者,犹如杀人父母,你说,这两位公子可否与我无冤无仇?” 梁媛:“……” 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什么神明不神明的? 就算那孔明灯真的飞到了天上去又能如何? 难道她许的愿望还真的能够实现? 若真当如此,那人人的愿望都可以轻松达成了。 梁媛虽然不高兴,但表面功夫还得做。 毕竟,她想得到苏元璟,就不能跟他们撕破脸皮。 梁媛故作惊讶道:“竟不知,原来今日竟然是姑娘的生辰,说起来,倒真的是我们冒犯了姑娘,我代替江公子跟贾公子替姑娘道个歉。” 梁媛微微屈膝,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 梁媛这一番言行举止,倒是叫苏挽生出了几分好感。 心中微微诧异,没想到梁太守是一个黑心的官员,养出来的女儿确实个明事理的。 苏挽微微一笑:“梁小姐不必客气,如今他们毁了我的孔明灯,我让护卫将他们扔下水,也是两不相欠了,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告辞。” 梁媛很想让他们留下来,但是不宜操之过急,她得慢慢来,慢慢来! 所以在苏挽提出要走的时候,她没有拦着,便是连看也未曾多看她身边的男人一眼。 待他们走后,梁媛的表情 彻底冷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河里,顿时感觉那两人越发的扶不上台面。 有人忍不住问道:“梁小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妥?他们可是将江公子跟贾公子扔下了河呢!” 这个时节虽然不是最冷的,可是二月的河水,依旧叫人不好受。 梁媛冷声道:“有何不妥?此事原本便是江公子跟贾公子的不对,在河里泡一泡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她冷哼一声:“香香,回府。” …… 苏挽跟苏元璟回到他们的画舫上后,苏元璟斟酌了片刻,建议道:“孔明灯没了,要不要再放一个?” 苏挽轻轻摇头:“不了,愿望许过一次就好了,而且这种事情也就是图一个心理安慰,很多时候,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我相信我的愿望不管能不能送到神明的手中,都会实现的。” “嗯,一定会的。” 这世,他会同她一起,守护苏家,守护他们彼此间最重要的……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看了苏挽一眼。 嗯,他最重要的。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我还有好多的礼物没拆呢!”苏挽一脸兴奋的拉着他进了船舱,然后将一份包装精致的盒子往他手里一塞:“二哥哥帮我一起拆礼物吧!” “好。” 苏挽过完生辰后,就开始着手店铺了,里面已经全部都按照她的要求修整好了。 她买的店铺有上下两间。 上面一层,她打算弄成贵宾阁,卖一些上等的布料头面还有胭脂。 下面这一层,就卖一些比较亲民价格的布料。 上下两层都设有可以试穿衣服的雅间,她们可以在里面试穿衣服。 苏挽为了方便她们欣赏自己的身姿,甚至突然奇想,设计了两面如人一般高的铜镜。 但是打造这种铜镜,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下来的。 苏挽回信时,有让她的母亲帮忙弄一块,若是成了,便先放在淀京的铺子里面,看看效果。 若是效果不错,她便投入巨资,多做一些,甚至还可以拿出来卖。 第86章 舅舅 南城,一家毫不起眼的赌场面前,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的走了进去。 正值白日,可里面却昏暗无比。 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在赌大小,生意实在是惨淡的很。 苏元璟一走进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面容俊美,长身玉立,与这阴暗的赌场格格不入。 就在大家都在好奇,他是过来干嘛的,他竟然收了雨伞,走到了赌桌的面前,直接将一百两的银票押在大字上。 他这一举,叫庄家乃至众人都皆为一愣。 那庄家瞧着他这一身一桌,怎么也不应该跑到他们赌场来才对。 苏元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掌柜的,不开吗?” “开,开!”掌柜的反应了过来,准备开时,目光落在了那张银票上,顿时为难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只是小赌场,最对只能以一两银子为赌注。” “可我身上只有银票。”苏元璟顿了顿,“劳烦庄主帮我将银票换成银子吧。” 庄主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这位公子要换多少?” “不多,往上加五十两吧。” “公子请稍等。” 不多时,就有人过来带苏元璟去换银两了。 那人将苏元璟一直带到了一个房间外面:“公子,我们家堂主就在里面等着你。” 苏元璟轻轻颔首,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等着的人,正是楚大志。 在他进来时,楚大志的目光就没从他的脸上移开。 惊讶、喜悦、激动,各种情绪在他脸上呈现出来。 苏元璟微眯了下眼睛。 楚大志一脸激动的上前道:“你是苏家二公子?” 苏元璟不明白他为何而激动,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 “真的是你!”楚大志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哽咽道:“殿下!” 苏元璟的脸色登时一变。 他的身份,除了苏臻夫妇,便只有身边几个心腹,跟淀京别院的几个老人知晓,这个男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你是?” 楚大志看到了他眼中的戒备,顿时擦了擦眼睛:“我是你的舅舅。”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率先拿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是你娘写的信。” 苏元璟接过,将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后,表情逐渐的凝重了起来。 这的确是他娘的字迹。 他娘亲在怀了他之后,就决定送他出宫,所以她事先写了很多信给他,她把信都交给了苏夫人,每年他生辰一到,苏夫人便会将娘亲的信给他。 她的字迹,苏元璟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 所以这一眼,他便认出来了。 而信上,也写了他是如何被送出宫的。 当年皇后在怀他的时候,宫中已经有了两位皇子,分别是如今的黎王跟宁王。 现在的皇后在当时也只是一个贵妃,身后是鲁国公府,鲁国公同苏家一样,都是手握重兵的臣子,便是摄政王想动鲁国公府也得有些顾忌,而先皇后,却无权无势。 琇書網 虽说皇帝是一个傀儡,可也挡不住他们对皇位的窥觑。 所以皇后无论如何也不能顺利生产。 皇后知晓自己在生产时,会经历鬼门大关。 若是自己能够活下来,她还能努力的保护自己的孩子,可若是自己死了,皇帝无暇顾及,她的孩子只能那些不受宠的皇子,在冷宫可怜兮兮的长大。 要么,就是在幼年时,便孤零零的死去。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毅然决然的提前生产,用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将孩子送出了宫。 苏元璟没想到,冒死带他出宫的人,竟然是他的舅舅。 “舅舅……” 楚大志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能够见到你,起初苏家的姑娘来找我,我就有些怀疑是你了。” 为了不暴露苏元璟的身份,楚大志隐姓埋名,远离淀京,不去打扰苏元璟的生活。 可如今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南城这种尽是豺狼虎豹当道的地方。 他才冒险前来相认。 苏元璟也没想到,血浓于水的亲人除了父皇,还有一个舅舅在世上。 一听到楚大志说起苏挽,苏元璟目光一柔:“舅舅怎得会成为了龙虎堂的堂主?” “说来话长,这些以后我再同你说,但是,”楚大志长叹一声:“小璟,你不应该来南城的,南城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明面上是属于大祁,但是梁田跟定北侯这两个狗贼已经归顺了淮南王,你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的,当年你娘将你送走,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不希望你卷入这些纷纷扰扰,你又何必趟进这趟浑水中?” 苏元璟笑了笑:“舅舅,很多时候不是我想置之事外,便能够的,我也有我有守护的,所以南城我非来不可。” 楚大志还是不赞同道:“你可以去别的地方,为何非要来南城?你若真当我是舅舅,便早早离开吧,今日你我便当做没有见过。” 而他会在保护苏元璟离开后,也带着兄弟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舅舅。”苏元璟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你知道为何娘会让你将我交给苏家,而不是由你带着我远走高飞吗?” 楚大志皱了下眉头,这个原因,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但他还是忍不住道:“因为,苏家满门忠烈。” “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母后她放不下父皇,我在苏家,可以时常跟父皇见面。” 幼时,皇太后还在。 她便常常邀请苏夫人进宫,每次苏夫人进宫都会带上他。 父皇也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见面。 在他三岁时,他的眉眼逐渐开始有了变化。 越来越像父皇,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父皇便开始暴饮暴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英俊的男子变成了大腹便便的模样。 如今,便是他同父皇站在一块,也没人会觉得他们两个像父子。 “母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真的远离这趟浑水,所以,我自幼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舅舅,外祖父一生清廉,却遭受不白之冤, 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难道舅舅就不想为家人洗刷冤屈,手刃仇人吗?难道舅舅宁愿一辈子躲在黑暗中,让楚家遗臭万年吗?” “我……”楚大志如鲠在喉,他何曾不想?他比谁都想! 逃离淀京后,他改了不少的名,可最后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改掉自己的姓。 楚家就剩他了。 可是他如今的力量,就犹如螳臂当车,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他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往椅子上一坐,半响,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舅舅不如你。可是,一定要选择南城吗?” “是。” 楚大志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道:“小璟,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舅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苏元璟朝着他拱手,语气郑重:“元璟谢过舅舅。” 楚大志摆摆手:“这家赌场,是我开的,你若是有事,便来此处找我,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暗中盯着你的人,可就要怀疑了。” 苏元璟没有立即离开,他去赌场玩了几把,输了不少的银子,可能手气不好,他赌了十来把就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他从赌场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梁媛看见了。 她也刚从一家胭脂铺中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了苏元璟。琇書蛧 梁媛本想叫住他,可转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赌场,到了嘴中的话,嘴中被她咽了下去。 “小姐,那不是县令大人吗?我们不上去打招呼吗?” “不用。”在这种场合下相识,也太掉身份了。 她要用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梁媛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不禁想起苏挽的打扮。 顿时眉头一皱:“不逛了,明日让南城的裁缝都到府里来,我要在母亲的生辰宴上大放光彩!” 将那苏挽彻底打压下去! 苏挽并不知道,某些人已经将她视为仇敌,千方百计想要压她一筹呢。 她正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店铺中,她先调了一批胭脂过来,打算先卖胭脂,再逐渐加入别的。 至于衣服,她也按照南城的天气专门设计了几个款式。 不过,她并不打算马上就将衣服摆出去售卖。 冬兰看着苏挽画的成衣图,不解道:“小姐,这些衣服若是做成成衣,一定会很抢手的,为什么不卖呢?” “不是不卖,而是不是时候。”苏挽搁下笔,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又下起了绵绵细雨:“时候还早,我们去给二哥哥送饭吧。” 苏元璟每天午时都会回来吃中饭,可是衙门离这实在是有些远,遇到雨天,他回来一趟,衣裳都湿了。 冬兰赶紧下去准备了。 此时的衙门外,一个年迈的老者敲响了衙门外面的锣鼓。 锣鼓是刚修好的,重重几锤下去也只发出了几道闷闷的声音。 不多时,顾简从里面走了出来。 衙门许久没有县令,别说捕头了,便是连几个小兵都没有。 偌大的衙门,寒酸到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苏元璟,一个是顾简,还有一个,便是经历过好几个县令的师爷了。 第87章 明镜高悬 当老人家进来看见整个大堂只有三个人时,顿时有些迟疑了。 这位县令看上去这般年轻,会为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主持公道吗? 可如今,县太爷都不管的话,他们这些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苏元璟穿着一身官府,不怒自威,惊堂木一拍,那进来的老人家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便是连他一旁的师爷,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侧头看了苏元璟一眼。 他眉头微皱,不善的眼神又落在了地上的老人家上。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苏元璟声线一沉,天生贵胄,有着说不出的凌厉。 老人家颤颤巍巍道:“草,草民刘老汉,求大人救救我的孙女吧!江家简直不是人,他们要将我的孙女卖进那窑子中抵债,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孙女吧,她要是真被卖进去了,这可要让我们怎么活啊!” 一旁的师爷怒喝道:“大胆刁民,明明是你自己借债不还,竟然还有脸来告江家,来人啊!把这个刁民拖下去乱棍打死!” 刘老汉顿时呆住了:“大人,草民冤枉啊!” “我竟不知道,一个区区师爷,竟有如此大的官威,甚至还能够越过我这个县太爷擅自做主了?” 苏元璟的声音不冷不淡,甚至还带着几丝玩味,他把玩着手掌的惊堂木,往身后的椅子一靠,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跟邪佞。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师爷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尖。 他赔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江家可是南城的首富,平日里乐善好施,怎么会做出欺压百姓之事?分明是这刘老汉信口雌黄诓骗大人!” 苏元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刘老汉道:“你胡说!大人,我,没有骗你!” “你敢说,你孙女的卖身契不是你签的?” “是他们欺负我不识字,骗我说,那是房契,让我用房子抵押还债。谁知道,他们算计的却是我的孙女!大人,请你明察啊!” “房契?呵……”师爷讥笑道:“就你那破房子能值几个钱?江家难不成还缺住的不成?用二十两银子,买你那破房子?白纸黑字,是你自己亲手画的押,银子也给你了,刘老汉,难不成你还想耍赖?” 刘老汉脸色一白,他是走投无路才来衙门赌一次的,可没想到,新来的县太爷跟梁太守他们同流合污,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他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砰,一声惊堂木,成功喝住了两个人。 是苏元璟拍响了惊堂木。 “既然要告状,你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刘老汉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庄稼人,可南城的田地都被江家捏在了手中,想要种田为生,还要交税。 可江家的税实在是太重了,去年连发几次大水,庄稼都糟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 他们省吃俭用存起来的银子,勉强可以让他们坚持到下一批庄稼成熟。 可江家一直逼着他们交税,刘老汉一家,哪里有这个银子? 于是,那江家便拿了一张契约,让他抵押房子,他不识字,但是拿着那 张契约,去问了好几个人。 都说是房契转让,他便按下了指印。 谁知道,却是江家给他设计的一个陷阱。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房契抵押,而是要让他拿孙女抵押! 苏元璟听完后,心里已经有了数,但是他身为县令,自然不能听一个人的口供。琇書蛧 他让刘老汉先回去,然后让顾简传话给江家人,让江家的人来衙门一趟。 苏挽过来的时候,他刚休堂。 看见苏挽来了,他一改方才的清冷,脸上挂着笑容,亲自迎上前:“你怎得过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 苏元璟目光一柔,十分自然的牵着苏挽的手,将她带往后院。 衙门打扫了一边,如今还算干净。 但是少了几分人气,一走进来,苏挽就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寒气。 这衙门委实太清冷了些。 苏挽道:“二哥哥要不要招揽些人手?” “不必了,这样也挺好的。” “可你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身边就一个顾简,能够忙得过来?” “过几天,会有人给我送人来的,晚晚便放心吧。” 苏挽大概明白苏元璟话里的意思。 除了梁太守,还能有谁?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苏元璟特意清理出来的书房,他拉着她,推门而入。 冬兰迅速地将饭菜摆上桌后,很自觉的离开了房间,并且贴心的为他们带上了门。 苏元璟替苏挽盛了汤,苏挽很自然的接过。 苏元璟问道:“铺子备得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开张。” “什么好时机?” 苏挽在苏元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 苏元璟微笑道:“我家晚晚真聪明,如此一来,便是谁也不敢为难你了。” “我也只能耍耍这些小聪明了,一切都得看二哥哥如何了,若是二哥哥能够博得梁太守的信任,我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了起来。” “那,晚晚可否帮二哥哥一个忙?” 苏挽:“二哥哥说说看。” 苏元璟也附耳了几句,苏挽听完后,眉头皱的厉害:“这样一来,百姓会怨恨你的。” “所以啊。”苏元璟语重心长道:“二哥哥在民间的形象,就得全靠你了。” 苏挽:“……” 这个任务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这一顿饭,两个人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师爷过来敲门。 “大人,江家的人来了。” “带他们过来吧。” “我可要回避?” “不用。”难得她来一次,苏元璟想让她多陪陪自己。 没过多久,师爷便带着江家的人来了。 江家的主子没来,来的是府中的下人。 他们抬着一箱东西,直奔苏元璟的书房。 箱子一开,里面全是银子。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贿赂。 苏元璟淡淡的瞥了一眼:“这是何意?” 那下人道:“这是我们家老爷送给大人的一点心意。” 苏元璟顿时了然一笑:“你们家老爷有心了。” “那小人这就回去了?” “去吧,告诉你们江老爷,此事,我一定办得漂亮。” 江家人很快就走了,师爷看着这一箱子的银子, 刚要伸手去摸。 “砰”的一声,箱子合上了。 他的手,也险些被夹到。 师爷扭头看着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苏元璟,心里微惊,面上却是笑道:“大人,这可有不少的银子呢!” 言外之意就是,他是不是也有份? 怎么说自己是师爷,总归见者有份不是? 苏元璟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点头道:“确实有不少,我还正愁着,手里没有银钱花呢,这江家便送来银子了。” 然后吩咐一旁的顾简道:“把这些银子收起来。” 师爷眼睁睁的看着顾简将一整箱银子都带走了。 顿时疼得心都在滴血,他道:“大人……” “师爷还有事?” 师爷的话刚说出口,就被苏元璟冷冷的打断了。 师爷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彩缤纷,他深深的看了苏元璟一眼,挥袖离开了。 苏挽在衙门待了好一会才离开。 走出衙门,她抬眸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又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明镜高悬”四个字,不禁微微一叹。 “小姐?” “没事,走吧。” 见苏挽朝着反方向走,冬兰疑惑道:“小姐,我们不回家吗?” “不回,同我去个地方。” …… 江家的下人从衙门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刘老汉的家,直接就上前去抓人。 “我的闺女!闺女啊!” 刘老汉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他被推倒在地上,一群人对着他拳打脚踢。 刘老汉年过半百,哪里禁得起这些拳脚,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是嘴里却还念着孙女刘秀秀。 旁边,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刘秀秀崩溃大哭:“爷爷!”她用力的挣扎,一口咬住擒住她的人的手背,那人吃痛松开了她。 刘秀秀毫不犹豫的朝着刘老汉跑了过去,她拨开那些人,死死的护着刘老汉:“你们别打我爷爷了,我跟你们走,别打了!别打了!” “早点这样不就好了?”江家的下人马上就停手了。 “秀秀,不能,你不能跟他们走!”刘老汉拼着一口气死死地抓住了刘秀秀的手腕。 死活不松手。 刘秀秀眼泪簌簌:“爷爷,让我走吧,他们会打死你的!” “不行,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有人上前来抓刘秀秀,刘秀秀突然一把扯下发间的木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我跟你们走,但是你得给我爷爷二十两银子,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江家要的是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吧,要是我死了,你们也交不了差!” 江家的下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领头的那位冷哼一声,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给她。 刘秀秀将银子放在刘老汉的手中,跪下,对着他用力的磕了一个头:“爷爷,秀秀不孝!” 然后不顾刘老汉的阻拦,她头也不回的跟江家的人走了。 刘老汉疯狂的往前爬,最后气急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苏挽来晚了一步,她赶来的时候,刘秀秀已经被带走了,刘老汉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琇書網 冬兰跑过去探了下鼻息:“小姐,还有气!” 苏挽:“先把人送去医馆。” 第88章 这些事,你别管 苏挽出门带了几个护卫,她让护卫将刘老汉带上马车,就在这时,江家的人却去而复返。 将他送去了医馆。 好在送得及时,刘老汉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是他的伤却不轻。 苏挽留下一笔银子,让医馆好好照顾刘老汉,便离开了。 苏挽前脚将刘老汉带走,后脚江家的人就去而复返了。 “怎么办?人被带走了,管家可是要让我们把这二十两银子拿走的!” “要不,我们去抢回来?” “你傻啊,没看见那几个护卫吗?他们身上带着刀,我们又没带武器。” “那怎么办?” “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将人带到哪里去了,我回去禀告老爷。” 两个人兵分两路,在苏洛离开医馆后,她将刘老汉带走的消息也传到了江老爷的耳中。 “你说,刘老汉被一个女人给带走了?” “是。” “是什么样的女子?” 下人回答道:“看着挺眼生的,不像是南城的人。” 江老爷略有所思:“去查一下那名女子的身份。” “那刘老汉那边……” “派人盯着,若是可以,便暗中了结了他,别让他乱说话。” “是,老爷。” 待下人走后,江刚杰推门而入,他不悦道:“爹,我听说你让人送了一箱银子给那什么狗屁县令?” 江老爷脸色一沉:“这些事,你别管。” 江刚杰愤怒道:“我怎么能不管?你送钱给谁我都不问,但是,你干嘛要送钱给他?前阵子将我扔下河的就是他!” “民不与官斗,哪怕他的官职再小,也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你如今的心思还是放在梁小姐的身上,什么时候将她娶回来了,别说一个县令,便是两个,你也能够收拾了他!” 说起梁媛,江刚杰就想到了那日见到的女子,顿时有些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不是光知道就行的,你得去做!”江老爷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就去约梁小姐外出游玩。” 江刚杰立马朝着他伸出了手:“爹,给我五百两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我约梁小姐出来,总不能让她花钱吧?” “前几天我不是给了你一千两?” 江刚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贾山一直在同我竞争,为了在梁小姐面前争一口气,我肯定不能被贾山比下去啊,那一千两哪里够花的?” 江老爷深呼吸一口气,拿出了五百两给他:“你若是不把梁小姐取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梁媛取回来的!” 江刚杰拿了钱就出门了。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某间花楼之中,于妈妈捏着刘秀秀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情愿道:“我说胡管家,这样的姿色,你确定要让她去接客?” 她轻轻摇着团扇:“你这不是要砸我招牌嘛?” “这是江老爷吩咐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其实,你仔细看看,这丫头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咋滴,可是越看越耐 看啊!只要将她好好打扮一番,不比你们家的姑娘差!而且……”胡管家扬起一个猥琐的笑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呢!” 于妈妈轻嗤一声:“这年头,在这种地方,黄花闺女,可不值钱呐!你让我怎么给你卖出个一百两来?” 那些有权有势的老爷,只要招招手,便有大把的黄花闺女送上门。 人家会稀罕这个? 人花楼潇洒不过就是图风尘女子那叫人欲生欲死的手段罢了。 胡管家道:“若是旁人肯定不能,但是我相信于妈妈的本事,便是这山鸡也能够变凤凰。” “胡管家,不是我说,她什么都不会,你让我今晚就拍卖她初次,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啊!” 胡管家:“实不相瞒,原本我们家老爷是看上这丫鬟,让她做姨娘的,可是这丫头不识好歹,打伤了我们家老爷。我们家老爷的意思是……” 胡管家朝着于妈妈递过去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于妈妈顿时明白了。 得罪了江老爷,以后可是有惨日子过咯。 于妈妈再次打量了下刘秀秀:“算了算了,看在江老爷的面子上,我便收下她,好好将她打扮一番,今夜定让她卖出一个让你们满意的价钱来。” “那就有劳于妈妈了。” “好说好说,下次让江老爷多照顾照顾我些生意便可。” “那是一定,一定!” 胡管家心满意足的走了。 于妈妈看向刘秀秀,绕着她转了一圈,虽然脸不行,但是身段不错。 “既然来了我的底盘,以后就好好听话,只有听话的人,才会有好日子过,明白吗?”琇書蛧 刘秀秀忍住眼泪,她用力的点了下头,小声道:“我明白。” 她想抗拒,但是胡管家说,如果她一个月赚不到五十两,他们就会对她的父亲动手。 还有,她那在矿山上的父亲,弟弟…… 为了他们,她只能选择妥协。 于妈妈很满意她的识趣,叫来一个丫鬟带她下去梳洗了。 …… 夜幕临江,华灯初上,苏挽带着冬兰出现在南城最大的一家花楼外面。 她绝色的容貌引来了不少的注意,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可是带着刀的。 在南城,出门能随身携带护卫的,非富即贵,没点身份的还真不敢上前去招惹。 只能频频的朝着她望过来,一饱眼福。 冬兰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凶狠的瞪了回去。 可那些人非但不收敛,反而还更加放肆了。 冬兰气的脸都青了,她嘟囔道:“小姐,为什么这次我们不扮男装啊?” “在南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何必去做那些掩耳盗铃之事?” 冬兰想不明白,她觉得自从来了南城后,她的智商越来越低了。 而小姐给她的感觉,便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走吧,进去。” 在南城,民风比淀京要开放多了。 便是这花楼,也有不少的女子进去,所以苏挽跟冬兰进去时,便没有人伸手阻拦,反而热情的将 两人迎了进去。 江刚杰正好看见了两人进去的背影,他眼前顿时一亮,赶紧追了上去。 苏挽跟冬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坐下,一个自诩风度翩翩的男子便坐在了两个人面前。 冬兰眉头一皱,冷声提醒:“这位公子,这张桌子我们已经订下了。” “唰”地一声,江刚杰打开了折扇,扬起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笑容看向了苏挽。 他道:“美人,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他言语轻佻,眼神放肆,叫冬兰看得火冒三丈:“这位公子请你……” 苏挽眉梢一挑,拉住了正要赶人的冬兰,江刚杰道:“这位公子我们有见过吗?” 江刚杰合起折扇,露齿一笑,正要提醒苏挽,却又想起那日自己落水的狼狈,他干咳了一声,掩饰了下自己的心虚。 “啊,也是我记错了,不过,没关系,我姓讲,名刚杰,刚是刚强的刚,杰是杰出的杰,我父母希望我以后能够出人头地,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敢问姑娘芳名?” 苏挽红唇微启:“柳莺。” “啊!”江刚杰惊叹道:“人美,名字也美。” 苏挽笑而不语。 那江刚杰也是衣蛾脸皮厚的,苏挽不做声,他便兀自道:“柳姑娘对这种地方有兴趣?” “谈不上,只是看着有姑娘进来,便过来瞧瞧。”苏挽半撑着下巴,看向了台上的女子:“倒是觉得挺稀奇的。” 此时,刘秀秀已经上了台。 她跳了一个简单的舞蹈,只练了一个下午,她跳的十分僵硬,还有不少动作出错,叫人看得意兴阑珊。 下方更是有人不耐烦道:“于妈妈,赶紧把牡丹、芍药她们叫出来啊!你弄来的这什么货色?” 于妈妈上前笑眯眯道:“陈老爷别急啊,你看这张脸,多水嫩啊!可不比牡丹、芍药啊她们差,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家桂花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黄花闺女?” 不少人顿时来了兴趣。 “于妈妈,别搞那些噱头了,直接说吧,她多少银子?” “既然陈老爷痛快,那我也来个爽快点。”于妈妈比了一个十字:“十两起步。” “那这十两我出了,今晚她是不是归我了?” “陈老爷,这种事情,可不能独享啊,我加一两,十一两!” 于妈妈看着他们开始竞价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哎哟,几位老爷,你们再瞧瞧我们家桂花的身段,是不是再值个几两?” “确实,那我出二十两吧,不过……”陈老爷上下打量了刘秀秀一眼:“我瞧着她怎么有几分不情愿啊?” “怎么会?她只是有些害羞罢了。” “害羞?”陈老爷眉头一皱:“那种事儿害羞,可当真就没意思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人谁不是花丛中的老手? 一听,便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顿时笑了起来。 于妈妈赶紧转头对刘秀秀道:“桂花,快给陈老爷笑一个啊!” 第89章 这个女人,我就送给你了 刘秀秀捏紧了拳头,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她不愿意。 她想逃! 于妈妈察觉到她的退缩,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可是想清楚了,你家人的命,不要了吗?” 是了,她还有家人。 刘休息咬牙,生硬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瞬间叫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趣。 便是刚才要价二十两的陈老爷也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人我不要了!” 陈老爷一说不要,其余的人也纷纷摇头,满脸嫌弃。 刘秀秀心中一慌,若是挣不到五十两,她的爷爷…… 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陈老爷我可以的……” “二十一两,我要了!” 刘秀秀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女声突然响起,这会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待看到对方的容颜时,无一不是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女当真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闻啊? 她深处烟花之地,却不染半分尘埃,她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双如水般的眸子,明亮动人,自持一股清灵之气,便是叫做仙女也不为过。 众人顿时看呆了。 于妈妈最先反应过来:“这位姑娘,刚才说,你要了?”说话间,她的眼睛死死的锁定在女子的容颜上,心里忍不住感慨,若是他们楼中有这般绝色的女子,岂不是日进斗金? 当然,这个念头,她也只是刚想一想。 刘秀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愣了一瞬,然后看向了那个喊价的女子,瞬间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双目灼灼的看着苏挽,迫切的希望,她能够拍下今天她这一夜。 哪怕只有一夜。 苏挽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的站了起来:“没错,我要了,不过,我所谓的要,是替她赎身。” 刘秀秀这下是真的惊住了。 这位姑娘竟然要替她赎身? 于妈妈的脸上却不太好看了,她冷声道:“这位姑娘,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桂花只卖身,不赎身。” 苏挽浅浅一笑:“于妈妈开个价吧。” 说实话,于妈妈也很想开价,就刘秀秀这样的,让她待在这里也是浪费吃食。 瞧瞧,如今连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要她。 但是她得罪了江老爷。 “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这里的姑娘你可以随便挑,但是唯独桂花不行。” “为何?” 于妈妈正要说话,江刚杰突然开了口:“这人本少爷要买,你让不让啊?” 江刚杰说完,朝着苏挽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自信道:“你想要那个女子,我买来送给你。” 苏挽浅笑道:“不必了,我自己买就好。” “能够为美人一掷千金,是我的荣幸。” “哎哟,原来江公子也来了啊!”于妈妈顿时笑靥如花,这原本就是江老爷吩咐的事情,既然江家的人在,一切就好说了。 于妈妈是一个人精,在她的眼中,钱字最重要。 但是有的时候,面对权势,她也不得不低头。 “江公子 啊,不是我不把桂花卖给这位姑娘,而是桂花可是江老爷指定的,我也是听你爹的吩咐办事的呀。” “我爹?”江刚杰脸色微变,他看了一眼苏挽,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我爹那就更好说了,回头我同他说说便好。”江刚杰为了在美人面前挣一个面子,直接大掌一挥:“一百两,我买下她了!” 苏挽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江刚杰还真是烦。 “一,一百两!”于妈妈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拿过银票,满心欢喜道:“桂花,还不来谢谢江公子!” 刘秀秀的脸色却是一白,落在江公子的手中跟落在江老爷的手中有区别吗? 还不如待在花楼里面。 她恳求道:“于妈妈,我愿意留在这里。” “说什么傻话?”于妈妈将刘秀秀往前面一推:“你啊,好好伺候好江公子,以后跟着江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待在这花楼里面,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好!” 于妈妈将刘秀秀带到了江公子的面前,把人交给了他。 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后,就拿着银票高高兴兴的走开了。 台上,已经有了别的姑娘上去表演。 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刘秀秀站在江刚杰的身边,面如死灰。 谁知江刚杰却对苏挽道:“这个女人,我就送给你了。” 刘秀秀猛地抬起了头。 苏挽也不矫情拒绝,她微笑道:“那就多谢江公子割爱了,只是,我不喜欢欠人情,冬兰,把一百两银票给江公子。” 江刚杰忙道:“柳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不缺这点钱。” “那也不能让公子破费,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冬兰已经忍他很久了,直接将一百两银子扔在他的怀里,跟着苏挽走了。 同时还不忘叫上刘秀秀。 “柳姑娘!”江刚杰忙追了出去,可刚起身,就同一个倒茶的丫鬟撞在了一块。 “江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滚开!” 江刚杰将欲上前给他擦身上的水渍的丫鬟推开,匆匆的追了出去,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呼,小姐,总算摆脱那个公子了,我就没有见过脸皮这般的人!”冬兰抱怨道:“南城的男子都这般德行吗?”琇書蛧 “这般德行的人,什么地方都有。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同他置气作甚?”苏挽毫不在意的说道,她扭头看向了刘秀秀,微微一笑:“别这么紧张,我们可不是坏人。” 刘秀秀一脸局促地跪在了苏挽的面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秀秀无以为报,只能做牛做马报答姑娘,那一百两银子……”她咬了下唇角:“我会想办法还给姑娘的。” 一百两银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价,她会用一辈子慢慢存钱还给她的。 苏挽淡声道:“不用客气,银两之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坐来吧,我太不喜欢别人向我下跪。” 刘秀秀起身坐在一旁:“恩人想要 我做什么?” 难不成这位女子也是要将自己卖给别人吗? 可瞧着她出手阔绰的模样,也不像缺钱的。 “不用紧张,只是问你一些话而已,你如实回答便好。” 刘秀秀一脸狐疑:“恩人想知道什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些倦了,想眯一会,冬兰,等到家了再唤醒我。” “好的,小姐。” 苏挽半靠在冬兰身上,便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马车便到了,但是苏挽睡得沉,她还没醒过来。 冬兰本想叫醒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掀起了车帘。 刘秀秀看着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俊俏的男子。 只一眼,她就低下了头。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少爷……” “嘘,别吵醒她。”苏元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冬兰立马噤声了,却见苏元璟皱着眉头看了刘秀秀一眼,冬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伸手轻轻推了下刘秀秀,压低声音道:“刘姑娘,你先下去。” “啊?哦!”刘秀秀赶紧下了马车,她一下去,苏元璟就上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苏挽抱了下去。 他动作轻柔,抱着怀中的女子,仿佛像是在呵护珍宝一样。 尤其是在看着怀中的女子后,脸上的柔情都能够滴出水来。 苏挽的脸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彻底熟睡了过去。 苏元璟失笑,更加小心的抱着她了。 便是连步伐都稳了不少。 冬兰从马上上跳了下来,对站在外面的刘秀秀道:“你跟我来吧。” 刘秀秀忐忑不安的跟着她走了进去,却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男子是柳姑娘的夫君吗?” 冬兰警告道:“刘姑娘,不该问的,还是少问的好。” “我,我知道了。”刘秀秀小声道。 冬兰将刘秀秀带到了自己的屋子:“我们家房间不多,今天晚上你就跟我睡一个屋子吧。” 刘秀秀家里穷,平时睡的屋子,就是简单的一块木板加破旧的被褥,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 顿时局促道:“我,我真的可以在这里睡吗?” “当然。”冬兰察觉到刘秀秀的不安,她安抚道:“别害怕,我家小姐是好人,我们是特意过去救你的。” “为什么啊?” “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说太多,等明天我家小姐会叫你过去问话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要明白我们不是坏人就好了。” 刘秀秀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夜她睡得很踏实。 同样踏实的,还有苏挽。 苏元璟将她抱回了她的房间,给她褪去了鞋袜,动作轻柔的盖上了被子才离开了她的房间。 苏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后,才唤了几句冬兰。 冬兰忙进来伺候。 苏挽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她眉头微皱:“昨日我是怎么回房间的?” “是二少爷抱你回房间的。” 苏挽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怎么不叫醒我?” 冬兰:“我本来想叫的,可是二少爷没让我叫醒你。” 第90章 大闹衙门 苏挽眸光闪烁了下,一想到她被苏元璟从马车上一路抱回了房间,脸颊就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烫。 她将心中泛起的涟漪压下,换好衣服后,苏挽问道:“对了,刘秀秀呢?” “在外面等着呢,小姐现在要叫她进来吗?” “待我梳洗一番吧。” 苏挽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后,冬兰就把刘秀秀叫进来了,然后贴心的关上门,去厨房给准备苏挽准备早点了。 “恩,恩人。”刘秀秀局促的站在她的面前。 面前的女子,未施粉黛,肌肤白里透红,当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直叫人移不开眼。 “别叫我恩人了,我姓柳,你唤我柳姑娘吧。”苏挽招呼她:“不用紧张,坐吧。” 她声音温和,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倒是叫刘秀秀安心了不少。 “今日叫你来,我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刘秀秀道:“恩……柳姑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告诉你。” 苏挽也没直奔主题,而是徐徐渐进,桌上放了一些糕点,她推到刘秀秀的面前,道:“冬兰下去准备早点了,估计还要一会才好,这些糕点是昨晚做的,可以暂时填充一下肚子。” “谢谢柳姑娘。”刘秀秀拿了一块,小口的吃了起来。 苏挽又替她倒了一杯茶:“你家的事情,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些,你爷爷我已经让人送去医馆了,没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放心。” 刘秀秀差点又要给苏挽跪下了,她感激道:“柳姑娘,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谢谢您!谢谢!” 苏挽:“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那江老爷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你伤了他,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 刘秀秀担忧道:“姑娘救了我,江家会不会找姑娘的麻烦?要不,姑娘还是送我回去吧?” “现在你人已经在我这里了,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迟了?” 刘秀秀面色一红,的确太迟了。 “放心吧,江家暂时还不会找我的麻烦。”苏挽顿了下,又道:“你家中,就只有你跟你爷爷吗?你的父母呢?” 刘秀秀情绪低落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中除了我爷爷外,我还一个父亲跟一个兄长。” “可你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你父亲跟兄长为何一直都未出现?” 刘秀秀激动道:“那是因为他们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抓走了?”苏挽眉头一皱:“他们犯了罪?” “没有!我父亲跟哥哥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每天早出晚归,一整天都耗在了田地里,哪有功夫出去犯罪,是官府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他们不但将我的父亲跟哥哥抓走了,其他百姓的也一样。” 乱抓人…… 苏挽略有所思道:“他们抓的可都是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子?” “是。” 果然。 难怪她一进南城就觉得不对劲。 南城大街上,都是女人、老人,六岁以下的孩童居多。 年轻的男子寥寥无几。 官府…… 那应当就是梁太守了。 “他们将 人抓去做什么?” 刘秀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父亲跟兄长了,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说到这,刘秀秀就难过地哭了起来。 苏挽没安慰她,让她哭了一个痛快,待她平复了心情后,又问了一些话,冬兰也将早点送进来了。 刘秀秀擦了擦眼泪道:“柳姑娘,我可以去见我爷爷吗?” “可以,但是我今日同你说的话,你千万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透露出去,明白吗?” 刘秀秀用力地点头保证道:“柳姑娘,我一定会严守秘密的!” “一起吃早点吧,吃完我让护卫送你回去。” “谢谢,柳姑娘。” 吃完早点,护卫就送刘秀秀回去了。 苏挽坐在铜镜里面,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过于温婉了。 “冬兰,给我梳一个……利落一点的发型。” “利,利落?怎么一个利落法?” “唔……就看上去比较不好惹的那种。” 冬兰:“……” 小姐,这个要求有点难,要不要换一个? 最后在苏挽的要求下,冬兰给她按照南城姑娘的打扮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发型。 用红色的发带固定,冬兰觉得太单调了,又在上面插了两支珠花。 苏挽却直接拔掉了:“今天我们是要去大闹衙门的,戴这个不适合。” 冬兰:“小姐,你刚说我们要去干嘛?” 苏挽对着镜中看上去有些英姿飒爽的人,微微一笑:“大闹衙门。” 冬兰:“???” …… 苏挽说得大闹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元璟扮的张恪就是一名妥妥的纨绔子弟,她扮的柳莺则是张夫人特意派人监督他,指引他走上正途的人。 张恪昏庸,她柳莺便是贤内助。 他乱判案,而她今日便是要痛打昏官! 这是一早,就同二哥哥商议好的。 他如今的立场是不可能会站在百姓这边的,他是张恪,不是苏元璟,张恪贪得无厌,又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只会选择跟梁太守同流合污。 “冬兰,等会你可千万要死死的拦住我,不能真的让我打二哥,知道吗?” 出门时,苏挽叮嘱了这么一句。 冬兰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奴婢就算豁出命也会拦着你的。” 苏挽:“……” 那倒也不必如此卖命。 马车苏挽让护卫去送刘秀秀了,所以这一路苏挽是直接拿着一根长根,一路杀气腾腾的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苏挽长得漂亮,这一路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小姐,那不是柳姑娘吗?她拿着棍子,一脸愤怒的,是怎么了?” 梁媛正在挑选着送给母亲寿辰的礼物,闻言,往外头望去,只来得及看见苏挽走过去的一片衣角。 “你当真是看见柳莺了?” “她那张脸,奴婢不会认错的。” 梁媛目光一转,柳莺在南城人生地不熟的,那个方向是去县衙的。 她搁下手中的东西:“去瞧瞧。” 贾山从那日见到苏挽后,便对她念念不忘,只可惜,佳人已经有了良缘。 他在花楼宿醉了几日 后,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贾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的抓住了小厮的手臂:“刚才过去的人是不是柳姑娘?” 小厮回答道:“是柳姑娘,不过,她拿着一根长棍,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生气?”谁敢惹美人生气了?不行,他贾山第一个不允许! “赶紧追上去,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美人动手?” 贾山天真的想着,说不定,他帮她出气,这美人一感动便解了那婚约,投进他的怀抱呢? 苏挽走的很快,冬兰是连走带跑才追上她的脚步。 从家中到衙门这段路,走过来也要两刻钟的时间,苏挽只用了一刻半就到了。 她走到衙门外面,看着上面的牌匾,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长棍,然后黑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梁媛的马车也随后停下。 她刚下了马车,里面就传来一道惨叫声。 梁媛加快了步伐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叫她目瞪口呆。 只见苏挽拿着一根长棍,疯狂的追着苏元璟打。 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昏官什么的,又说起了这些年他母亲张夫人的不容易,让他做一个好官等等之类的话。 苏元璟到处躲,嘴里说着求饶的话,冬兰死死的抱住苏挽的腰,而顾简则想办法去躲她的棍子。 师爷则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里面乱成一团。 梁媛看着那个被打得上蹿下跳的男人,突然觉得他身上多了些烟火。 不再像之前那般高高在上。 梁媛目光一转,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她不着痕迹的靠近了苏元璟,在苏挽的棍子落下时,她几个箭步上前,生生的挡在了苏元璟的面前。 苏挽没料到梁媛会突然蹦出来,手中的长棍没收住,一棍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背上了。 梁媛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姐!” “梁小姐!” 香香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 苏挽却是眉头一皱,她赶紧丢下手中的长棍,忙手足无措的上前:“梁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出现。” “唔……”梁媛痛的脸色发白:“我没事。” 这一棍,苏挽是卵足了力气的,落下去的时候,她使出的是全力,但是不会真的落在苏元璟的身上。 梁媛突然冲出来,自然是实打实的挨了一下。 “怎么没事?这一棍下去得有多疼啊!”香香心疼极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送去你医馆。” “没事的,柳姑娘,是我自己突然冲出来,你勿须自责。”说话间,梁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元璟。 原以为会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担心。 可是并没有。 他反而幸灾乐祸道:“看吧,叫你不要拿棍子乱打人,现在伤到人了?” 梁媛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苏挽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快来帮我一起将梁小姐送去医馆!” 苏元璟:“人是你伤的,又不是我,而且,你刚才不是教训我,让我好好当官吗?我现在还在当值中,不能离开衙门。” 第91章 女儿这是心甘情愿的 苏挽转头看着苏元璟,瞪了他一眼。 苏元璟嬉笑着上前:“好了,别瞪我了,赶紧把棍子交给我,省的又伤了旁人。” 他将苏挽手中的长棍夺了下来,丢给了顾简。 梁媛忍住痛意起身:“柳姑娘,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生气?” “还不是因为他!”苏挽愤怒的指着苏元璟,然后将他昨日乱判刘老汉一事告诉了梁媛。 梁媛心里冷笑,就为了这事,就气的对他动了手? 柳莺啊柳莺,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 梁媛假意安慰道:“这事官府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插手,张大人他身为县令,自有他的主张。” “可是他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瞎断案啊,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可就……”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苏挽实在是说不出口。 苏元璟没吭声,他心虚的眼神四处乱瞄。 梁媛瞧着他的表情,心里大概便有数了:“我的好妹妹,也许那刘老汉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府衙的事情,我们就别操心了。”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我们就别妨碍张大人办公了,走吧。” 梁媛将苏挽带走了。 待苏挽一走,苏元璟让顾简备马。 他要去一趟太守府。 梁媛拉着苏挽上了自己的马车,苏挽惦记着她的伤,担忧道:“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幼时便练武,这点小伤不碍事。” 苏挽眉梢一挑,没想到看似温婉的梁媛也是一个练家子。 当真是深藏不露。 “当真不要紧吗?我那一棍子可是不轻啊!” “不要紧,可能会有些青,等会我回去擦点药就可以了。” “那我就在这里下马车吧,你赶紧回去擦药,若是肿起来,就会很难受了。” “无碍,我先送你回去。”梁媛想起那一棍子,担忧道:“妹妹,你这般打张大人,就不怕跟他生分了吗?” 苏挽满不在乎道:“有何好生分的?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再加上,我们自幼便有婚约,便是我今日真当将他打了,他也不敢奈何不了我。” 梁媛心里冷笑,一个男人,最顾忌的便是自己的面子,柳莺这样的人,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不用她动手,张恪就能把她给休了! 梁媛才不要提醒她,她微微一笑,羡慕道:“那张大人对你可真是好。” 都打到了他的脸上了,竟然还容忍着她。 梁媛觉得,自己必须得早日将张大人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待他日,他们两人成了亲,她定什么都依着他,绝对不会像柳莺这般,骄横,蛮不讲理! “还好吧。不说他了,我们说说别的吧。” “也好。” …… 太守府。 梁太守看着面前放着的一箱银子,费解的看着身边的英俊男子:“恪弟,你这是……” 苏元璟拱手道:“大人,实不相瞒,这是昨日江老爷送来的银子,让我不 要插手刘老汉的事情,我看到这么多银子,一时之间,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下官已经知错,斗胆恳请大人饶命,这些银子,下官愿意全部交给大人!” 梁太守捋着三羊胡子,那双如同老鼠般大小的眼睛,快速的闪过了一道精光:“原来是这般,恪弟也勿须紧张,我替你保密便是。” 苏元璟神色一喜:“多谢大人。” 他摆了摆手,示意苏元璟坐下。 苏元璟落了座,小声的询问道:“那这个案子,我应当是秉公办理,还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梁太守看着他小心的模样,倒是觉得这小子还算机灵,知道拿不定主意时,知道来找时间。 看在他带来的一箱银子的份上,他给他指条路又何尝不可? 梁太守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这做官啊,最重要的就是懂得人情世故,真相不真相,有的时候,并不重要。” 苏元璟恍然大悟:“多谢太守大人提点,此事下官一定办得让您满意。” 苏元璟很快就告辞了。 他前脚刚走,梁媛后脚就回来了。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问管家:“刚才那是张大人?” “是的。” 梁媛懊恼不已,该死的,竟然又与他错过了。 “张大人来府上是来我爹吗?” 管家:“是。” 梁媛略有所思,方才柳莺才到衙门大闹了一场,回头张恪就来府上拜访父亲,其中原委,她大概也猜到了六七分。 梁媛回到房间,褪下衣服,香香看着她肩膀上的红肿,顿时心疼道:“那柳姑娘下手也太狠了吧?瞧瞧都青成什么样子了!” “皮肉伤而已。” 香香赶紧替她上了药,梁媛将衣服拉上去,“把我受伤一事去告诉我父亲,就说,我是为了张大人受的伤。” 香香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去了。 没过多久,梁太守就赶来了,一进门就神色焦急的问道:“我听丫鬟说,你受伤了?伤的可重?有没有喊大夫过来瞧瞧?” 梁媛:“没事,就是挨了一棍,刚才已经让香香替我上了药了,过上个两三日便会消了。” “那就好,那就好。”梁太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皱起了眉头:“香香说你这伤是为了救张恪伤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张恪刚才过来都没提一句? 梁媛将今日府衙一事告诉了他。 梁太守脸色一板:“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用得着你去给他挡?敢让你受伤,回头我就让人给他点麻烦。” 梁媛忙阻止道:“爹爹,千万别,女儿这是心甘情愿的!” 梁太守听出了一点猫腻,果真听到梁媛继续道:“若不这样,怎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睁大了眼睛:“你这是看上了那个小子了?” 梁媛娇羞的点了点头。 梁太守:“……” 不说别的,就苏元璟那张脸,已经足够了。 虽然淀京那边传来了消息,张恪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梁太守还准备留他一阵 子,然后悄无声息的将他灭了口呢。 可如今女儿却心仪上了他。 梁太守权宜了一番:“其实城中还有其他的……” “爹,在我眼中,他们都比不上张恪,女儿喜欢他,想要嫁给他!” “可他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了,你嫁给他难不成要去当妾?” “只是未过门而已,又不是已经过门了,不就是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梁太守想了想,若是张恪能够解除婚约,倒也不是不行。 若是他成为自己的女婿的话,也省了他不少事。 梁太守道:“爹爹不阻止你,但是你要记清楚了,我的女儿可不能嫁人为妾。” “爹爹放心吧,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当人妾室。” 梁太守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他在书房踌躇了半响,让人将江老爷请了过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江老爷便过来了。 “刘老汉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以后这种小事情,做的麻利一点,别折腾到张恪的面前。” 江老爷苦哈哈道:“我怎么知道这刘老汉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去县衙告我的状?”他顿了下,立马紧张道:“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意外吧?难道那老不死的跟张恪说了些什么?” “哼,放心,他的儿子跟孙子都捏在我们的手中,谅他也不敢乱说话。”梁太守用茶盖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叶,道:“你找个机会,让张恪接触私盐。” “什么?”江老爷大惊失色,他险些跳脚:“你疯了?张恪如今还不确定是谁的人,就这么把私盐爆给他,这不是直接将我们自己的把柄放在他的手中吗?” “我今日敢同你说番话,自然是有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那大人的意思是……” “若是张恪愿意将此事隐瞒下去,甚至提出要跟你合作,那我们就可以将他收入麾下,若是三日后,他没有这么做,那我们就……”梁太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老爷会心一笑:“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做得让你满意!那刘老汉一家可是杀了?” “不用,派人盯着,如果他们跟张恪或者是张恪身边的那个小娘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让人送他们去见阎王。” 江老爷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你想办法再去弄些人来。” “要多少?” “两百。” 江老爷瞬间睁大了眼睛:“两百?全几天我才折腾了一百给你,你这又要两百,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人啊?” 这方圆百里的壮丁都被他搜集过来了。 梁太守可不管他:“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 苏挽回到家中后,就一直在等着苏元璟回来。 直到傍晚时分,苏元璟才归来。 这会,外面又下起了雨,雨还挺大。 苏挽将汗巾递给他,苏元璟结果擦了擦脸,然后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了顾简,又换上了苏挽早早替他准备好的外衣。 “你去太守府,如何?” “那个老匹夫疑心重的很,想要让他跟我合作,没那么容易。” 第92章 味道 但至少,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 苏元璟将汗巾递给了玉致,同苏挽坐在饭桌上,他习惯性的先给苏挽盛了一碗汤,然后沉吟道:“明日如果刘家那爷孙两个没事,就说明,我们今日这场戏,成功了一半,若是明日刘家中任何一人出事,你也不要留在南城了,收拾东西,在龙虎堂等我。” 苏挽表情一顿:“那你呢?” “我得留在南城。” 不管梁太守要杀他还是要留他,他都得留在南城。 但是苏挽就不同了。 前世,他同梁太守交过手,此人心狠手辣,又阴险至极,他不担心梁田对付他,他只担心梁田会趁他自顾不暇时,对苏挽下手。 所以,他才决定让苏挽先去龙虎山避一避。 苏挽想留下陪他,可转念一想,若是梁太守真的要动手了,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不如同楚大志一起行动。 苏挽点了点头:“二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 “好。”他还没有娶她为妻,没那么容易死。 苏挽也将从刘秀秀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他:“起初我还奇怪为什么南城女人这么般多,却很少见到一些年轻的男子,他们都是被官府抓走了,我让杨枭去南城的附近走了走,便是连周边的小村庄,里面的年轻男子也全部被抓走了。” 私自采矿,有违国规,按理说,应当满门抄斩的,如果能够找到这个证据送去给摄政王,比什么都有用。 苏元璟瞬间明白了苏挽的心思:“你是想让人扮作百姓,让官府抓进去?” “嗯。”苏挽点头,这些天,他们两个在明面上吸引南城的人的视线,暗中派杨枭去寻找矿山的位置。 可他将附近的山都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矿山的位置。 这一度让苏挽怀疑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直到从刘秀秀的嘴里听到那些话后。 苏挽才猛地明白,不是他们找不到,而是入口过于隐秘。 矿山是真实存在的。 前世,南城没有收回来,定北侯同梁田二人也学着淮南王占地为王。 可见这矿山有多重要? 前世,他们二人靠着矿山,成功守住了南城,并且同淮南王、塞罗结盟,一同发起了战争。 今生无论如何,都要将矿山找出来,绝不能留给他们,让他们扩大兵力去对付她的父亲。 “晚晚又如何能够确定,他们还会抓人进去?” 苏挽凑近苏元璟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道:“二哥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记得,你说过那个矿山其实是座金矿对不对?” “嗯。”苏挽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苏元璟听:“在我那个梦中,定北侯跟梁太守便是靠着这座矿山守住了自己的城门,南城这个地方,虽然贫瘠了些,可胜在物产富饶,换做是谁也不会放弃这么一块肥肉,淮南王定会全力攻打,可最后定北侯还是挺了过来,那就说明了……” 苏挽故意延长了声线,苏元璟挑了些 眉梢,也不催,等着她的后文。 谁知,苏挽却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然后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苏元璟:“……” 他失笑:“晚晚莫不是还真把我当做你肚子里面的蛔虫?” 苏挽一脸幽怨的看着他:“我以为,我跟二哥哥相处了这么久,怎么说也有些心有灵犀的。” 苏元璟:“……” 他认真斟酌了下刚才苏挽说的话,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晚晚的意思是,他们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军队?” “只对了一半。” “嗯?”苏元璟眼底划过一丝费解。 苏挽解释道:“南城的百姓,再加上附近村落的,也不过才几万人,哪里比得过淮南王的百万大军?唯有两种解释能够说得通。” 她顿了下,一抬眸就对上看了苏元璟那双充满柔情的目光。 苏挽:“……” 她才发现,他们两个此时竟然靠的如此之近。 两个人的头就差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就挨在一起了。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不着痕迹的往后拉了一些距离。 苏元璟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中,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苏挽摒除心中的杂念,继续道:“第一种,便是利用地形战术,智取,第二种,便是装备了,但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人,我这几天在南城转了下,这里的百姓并不多,撑死也就五千人。” 苏元璟这些总算明白苏挽的意思了。 开采矿山肯定会有伤亡,南城的百姓肯定是不够的,梁田只能从别处抓人。 而他只需要让人伪装成当年的村民,安心等待梁田的人过去抓人便成。 他低低笑了起来:“晚晚,你可真是我的军师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苏元璟低笑起来的声音又酥又充满磁性,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谁都充满着深情的感觉。琇書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挽的心瞬间不受控制加速跳了起来。 她狼狈的别过眼,转移了话题:“吃,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 翌日一早,苏挽就派人去打听消息了。 好在,刘老汉跟刘秀秀没事,甚至一大早,江老爷还将他们的地契还给了爷孙俩。 苏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不用走,真的是太好了。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冬兰,替我备份礼物,我要去太守府。” 昨日,她打伤了梁媛,怎么也要登门道歉才是。 …… 梁媛还在家中养伤,闲暇无事之际,她最喜欢的便是去她父亲的小妾八姨娘的院子里,听她弹琴。 八姨娘,是她父亲的第八个小妾。 八姨娘的琴,虽然不是弹得最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听到她的琴声,便觉得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这也是所有的小妾中,梁媛最喜欢她的原因。 她听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丫鬟前来告诉她,柳莺来了。 柳莺便是苏挽的化名。 “柳莺?”梁媛睁开了眼睛:“就她一人吗?” “还有一个丫 鬟。” 张恪没来。 梁媛有些兴趣缺缺,比起柳莺,她更想让张恪过来找她。 她懒懒起身:“将她带过来吧。” 没多久,丫鬟就领着苏挽过来了。 苏挽上前行了一个礼,然后将自己的礼物呈上:“昨日无意打伤了梁小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些是我的赔罪礼,还请梁小姐手下。” 梁媛敛下眼底的冷意,热情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送礼,什么赔罪?昨日是我自己冲出来,哪里是你的错?若说错,也应当是我自己的错。” 她上前,拉着苏挽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好妹妹,昨日之事莫要再提了,你若是当真觉得愧疚,便喊我一声姐姐可好?” 苏挽受宠若惊道:“这可使不得,梁小姐身份尊贵,我哪有资格同你相提并论?” “怎么使不得?我瞧着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当时我便想认你当妹妹了,你这般推却,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没资格当你的姐姐吗?” 苏挽惶恐道:“当然不是,是我配不上。” “配的上,配的上,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以姐妹相称吧,如何?” 苏挽浅笑道:“可。” 梁媛顿时高兴地不得了,连喊了苏挽好几声妹妹。 苏挽一一答应,还唤了她几声姐姐。 待她苏挽调笑了几句话,梁媛忽然发现,让她定心的琴声没了。 梁媛顿时皱眉道:“八姨娘,怎么琴声停了?” 八姨娘朝着梁媛盈盈施了一个礼:“这安神曲听一两遍便可,听多了无益,香已燃完,若是小姐想听的话,明日请早。” “既然八姨娘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只能明日赶早了。”说罢,梁媛一脸遗憾的对苏挽道:“可惜你来得不及时,若是你来得及时些,就可以听到八姨娘的琴了。” 苏挽:“是我没那个福气。” “你若是想听的话,明日早些来如何?” 苏挽也没矫情拒绝,她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梁姐姐款待。” 苏挽在梁媛这里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她回到家中时,楚离也来了,此刻她又跟杨枭闹腾了起来。 看着屋檐上面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苏挽顿时觉得头疼。 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两个人当真是一对冤家。 苏挽抬眸提醒道:“你们两个打归打,可别再把这棵银杏树给我毁了。” 听到苏挽的声音,楚离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跟杨枭继续纠缠。 她瞪了杨枭一眼,从屋檐上轻松落到苏洛的面前。 “晚晚!”楚离刚要接近她,突然捂着鼻子眉头皱得老高:“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苏挽闻了稳自己,什么奇怪的味道也没有啊 她疑惑道:“什么味道?” “你等下,我再闻闻。”楚离绕着苏挽转了一圈,表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苏挽跟冬兰都不禁被她这副表情,折腾地认真了起来。 楚离若有所思道:“你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你刚刚去哪里了?” 第93章 寿宴风波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不管楚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苏挽倒是不太在意:“也许是我身上戴的香囊,你若是喜欢这种香,回头我送你一份?” 楚离拿过她身上的香囊嗅了嗅,摇头道:“也不是这种香。” 苏挽走到大厅,冬兰沏了一壶茶上来。 楚离见状忙一脸嫌弃道:“我不喜欢喝茶,不用给我倒了。”转头看向苏挽,见她浅尝了一口,顿时觉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这茶又苦又涩,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喝?” “茶最重要的是一个品字,舌尖尝的是滋味,舌心尝的是鲜和涩,舌侧尝的是酸和咸,舌根尝的是浓和苦,茶如人生,先苦后甜,你若是能够懂得其中的滋味,也会逐渐喜欢上茶的。” 楚离不懂这些大道理,倒是却对她这番话记忆深刻,以至于很久以后的某天,她也学会了沏一壶茶,尝遍里面的酸甜苦辣。 “太深奥了,我不懂,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明明叫柳莺,为什么张大人唤你晚晚?” 苏挽解释道:“晚晚是我的小名,我母亲一直都盼着生一个女儿,可是屡次都是儿子,好不容易才才生下了我,她觉得我来的太晚了,便给我取了一个小名,晚晚。” “难怪,晚晚,晚晚,嘿嘿,我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不像我。”楚离情绪低落道:“楚离,离字听上去,怎么都不吉利。” “怎会?” “怎么不会?你瞧,离,分离也,说明我母亲根本就不期待我的出生,哪有父母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的?” “我倒是觉得离这个字,挺好的,离,也可做,不舍分离。” “不舍分离?”楚离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若是你母亲真的不爱你,那她又怎么愿意辛苦怀胎十月,又冒险将你生下来?” 楚离仔细斟酌了苏挽的一番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她的母亲确实是为了生下她,难产而死。 “怎么?跟你父亲吵架了?” 楚离轻哼道:“是他不识好人心!我看着他年纪大了,以后我要是出嫁了,他身边就没有人陪了,方姨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离不弃的,我心想着就撮合一下他们,结果那糟老子不领情就算了,还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滚!”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苏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她斟酌了片刻道:“也许你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他能有什么苦衷?人家方姨都等了他这么多年了,从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等到人老珠黄,就算是木头,心也得捂热了吧?” 苏挽轻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尤其是感情之事,最是复杂,如果有一天,你父亲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你会愿意吗?” 楚离果断摇头:“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那可换位思考一下,若你此刻是你的父亲呢?你的孩子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 人呢?” 楚离:“……” 这么一想,似乎真的是她做错了。 “可是……”楚离企图说服自己:“方姨陪我父亲这么久了。” “感情,不是用陪伴来衡量的。” 楚离鼓着腮帮,垂头丧气道:“你说的,我明白了,但是他也不该打我,就算我知道我做错了,也不想现在回去跟他道歉,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苏挽:“可以,只不过,南城的人应当认识你,你出入的时候,要小心些。” 楚离满口答应:“我不出门,我就在这里待着。” 以楚离欢脱的性子,苏挽可不太相信她能够待得住。 她叮嘱了冬兰,让她好好盯着楚离。 楚离不满道:“我在你的眼中就那么没有信任价值吗?” 苏挽微微一笑:“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你的原则问题。” 楚离:“……” 再见! …… 自从那日苏元璟将那一箱子银子送给了梁太守后,苏元璟的应酬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每日的酒席都要到亥时末才散场。 今日,苏元璟去的是江家的酒宴,梁太守也来了。 这里除了梁太守外,还有不少的官员。 席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更甚的,有人看中了某个舞姬,便直接拉到了怀中,嬉戏调笑,行为举止,大胆的叫人叹为观止。 甚至有的人直接就上起了手,女子的娇喘声,伴随着乐曲,高跌起伏。 顾简眼睛都看直了。 唯有苏元璟,眼观鼻鼻观心,甚至对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女子,也神色淡然到如同老僧坐定,不近女色。 顾简简直快要佩服他家殿下的定力了。 讲道理,若是换做他,面前有这么一个绝色女子魅惑他,他绝对把持不住! 梁太守拉了一个舞姬到怀里,偷香了几回后,他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苏元璟,不禁笑道:“恪弟当真不选一个?这次的舞姬,可比上一回的要漂亮多了。” 苏元璟道:“大人,实不相瞒,对于女色这方面,我没有多大的兴趣,小弟就赌桌上那点兴趣了。” 梁太守瞧着他一脸寡淡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几次宴会下来,他从来不接触任何一个女色,一个男人能够在花丛中把持住,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初,他就以为,自己能够同夫人一生一世。 可最后,面对美色的诱惑,他还是沦陷了。 “恪弟还年轻,以后等你成亲后,便知道,这男女之间啊,偶尔换换口味,才叫做不枉此生!” 这场宴席提前结束了。 苏元璟回到马车上,陈泊洲已经等在里面了。 待顾简驾着马车行了一段路程后,陈泊洲压低声音道:“大人,我想去矿山。” 那日,苏挽同苏元璟提了矿山一事后,苏元璟便同身边的几个心腹商量了一番。 陈泊洲想了一个晚上,他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矿山,所以才会早早的在他的马车上等待他。 “你决定好了?” “嗯。”陈泊洲道:“我属于半个南城人, 家中就住在龙虎山附近的那片山下,按照苏姑娘所言,梁田需要人手,他肯定还会四处抓人,而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陈泊洲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住在那片山脚下,几乎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因为他们不经常下山,所以梁田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父子两的存在,才躲过被抓去矿山当旷工一难。 去年父亲病逝后,他也准备离开南城这个地方,却不想听到武举比试,无处可去的陈泊洲终于有了目标,于是千里迢迢赶去淀京,考状元。 他当时就想着,等考上了状元,就回到南城,将这些贪官一网打尽! 没想到,苏元璟找上了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他,放弃了官职,当他的幕僚。 对于这个决定,陈泊洲并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 “而且,我还有一个哥哥被他们抓走了,矿山,我非去不可。” 陈泊洲有哥哥一事,苏元璟是不知情的,前世的陈泊洲考上了武状元,名利双收,一跃成为了摄政王的得力大将。 那时的他,冷血无情,便是叫宋岚也忌惮几分。 所以,重生后,苏元璟第一时间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苏元璟道:“万事小心,我会安排人辅助你。” 陈泊洲拱手:“我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 转眼就到了太守夫人的寿辰,苏挽画了一个淡妆,穿了一身淡绿色树叶点缀的裙子。 绿色是朝气、新生的颜色,现在正值春节,穿这身刚刚好,加上上面绣着的树叶,当真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琇書網 所以,苏挽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的惊艳的目光。 苏挽这番打扮,本来就是想低调,耐不住她容貌惊人,不管淡妆浓抹,总是叫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绝色佳人啊!”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感叹。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立马有不少的人朝着苏挽看了过来。 第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惊艳。 梁媛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维持不住。 今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虽然身边的人对她赞不绝口,也不过是看在她父亲是太守的关系。 可苏挽就不一样了。 她是那种惊艳到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发出感叹的人。 梁媛握紧了杯子,须臾后,又放心,然后扬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朝着苏挽走了过去:“妹妹,你可算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要亲自你府上接你了。” 苏挽轻笑道:“今日可是夫人的寿辰,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苏挽将贺礼呈上,那是一个小盒子,太守夫人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簪子,一看色泽便知道是极好的。 “这簪子可真漂亮,多谢柳姑娘。” “夫人喜欢就好。” 外面,陆续有人进来,苏挽跟太守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被梁媛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苏挽一坐过来,旁边立马有不少的姑娘开始询问苏挽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等等的问题。 第94章 我确实不愿 苏挽一一回答。 她声线温柔,模样又生得漂亮,礼数还周全,很容易就博得一群人的好感。 梁媛的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勉强了起来。 听着那些熟悉的恭维,甚至有些她都能够耳熟能详了! 哼! 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今日,她可算是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了。 梁媛也忍不住打量着苏挽。 今日的她,为了不喧宾夺主,打扮的比较低调,一身浅绿,亦是十分应季。 加上她年纪小,这番打扮,给人一种清新,又充满活力的感觉。 而她今日穿的一身藕粉,这原本就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了,可如今坐在苏挽的身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颜色,有些廉价了。 梁媛压下心中的不适,浅笑道:“瞧你们,柳妹妹一来,你们就围着她夸个不停,竟是连个眼神都不赏给我,唉。”她故作伤心道:“当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梁媛在南城的地位,大家心知肚明,她的性子,她们也是最清楚不过。 虽然听上去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她们却不敢将它当做玩笑。 几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眼中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怪她们,这会瞧着梁媛同这姑娘要好,便存着讨好的心思多夸了几句,却忘记了梁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有一位姑娘笑着打趣道:“哪有?你还说我们呢,明明你自己比我们看得还入迷!” 梁媛笑道:“谁让柳妹妹生得这般漂亮,便是同为女子的我,都忍不住嫉妒呢。” 这些姑娘们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梁媛的意思,她们说了一会话后,便各自散开了。 梁媛:“她们对新来的姐妹都会比较热情,有没有被吓到?” 苏挽轻轻摇头:“我觉得她们挺好的。” 梁媛给苏挽倒了一杯酒:“这是我们家自己酿的果子酒,来尝尝。” 苏挽迟疑道:“我酒量不太好,这……”琇書網 “放心吧,不会醉人的,若是你喝醉了,回头便来找我算账就是。” “既然梁姐姐都这般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苏挽酒杯同梁媛碰了下酒杯,便一口将果子酒饮了一个干净。 “如何?” “唇齿留香,清甜可口,叫人意犹未尽。” “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坛过去。” 苏挽犹豫道:“这会不会不妥?” “不会,我平时喜欢喝酒,家中最不缺的便是果子酒,别说一坛,便是十坛也是管够的!” “那我便谢过姐姐了。” “你我既然以姐妹相称,就不必这般客气了。” 梁媛目光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你等我一会。” 苏挽不解的看着她,只见梁媛走到了太守夫人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后,太守夫人的目光便朝着苏挽的方向看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八成与她有关便是。 果然,太守夫人突然站了起来:“今日是我的寿宴,正好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众人听 闻,顿时停下了筷子,纷纷好奇的看着太守夫人,期待着她所谓的喜事。 太守夫人看向了苏挽,朝着她招了招手:“莺莺,来,过来。” 苏挽:“……” 她起身朝着太守夫人走了过去,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她此番叫自己过去的目的。 太守夫人拉过苏挽的手,对着她慈祥一笑,然后转头宣布道:“从今天起,莺莺便是我的干女儿了。” 苏挽惊讶道:“夫,夫人?” “怎得,你不愿意吗?” 苏挽忙道:“能够入得了夫人的眼睛,是柳莺的福气,承蒙夫人不嫌弃,收我当做干女儿。” 太守夫人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嫌弃?若是能够生出你这般漂亮的女儿,我便是做梦都能够笑醒了。” 梁媛也开心道:“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有了一个妹妹了!” 下方恭喜声一片。 太守夫人拉过梁媛的手,放在苏挽的手上,语重心长道:“以后你跟媛媛便是姐妹了,将来啊,你们姐妹两个可要互相扶持,一起辅佐张大人。” 梁媛娇嗔了她一眼:“娘!” 苏挽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几分,她故作不懂的问道:“梁夫人,你收我为干女儿,我理应同梁姐姐互相扶持,可是这跟我表哥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太守夫人拍了拍两个人的手:“以后啊,媛媛嫁给张大人,你们姐妹二人,就可以一起照顾张大人了啊。” 这下,苏挽却是笑不出了。 她惊讶无比道:“梁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我表哥同我自幼便定下了婚约,待我一及笄,我们便立马成亲,我表哥又怎得会娶梁姐姐呢?” 梁夫人道:“我们的意思是,让媛媛以平妻的身份嫁给张大人。” 苏挽这会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哪怕她跟二哥哥的婚约是假的,可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二哥哥已经同她定下了婚约,而且这门婚事还是家中长辈同意的。 可这梁夫人却做出这种横刀夺爱之事来,硬要将她的女儿塞给二哥哥。 她就说,无缘无故认她当做干女儿,果然没有好事。 苏挽垂着眸:“此事还得问我……” “我说夫人。” 苏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女音打断了。 只见下方的席间,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了起来:“人家男才女貌,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你又何必将旁人塞进去?媛媛怎么说也是梁家的大小姐,还怕嫁不出去不成?硬是要塞给人家当平妻,啧啧啧,这话我都听不下去了!”琇書蛧 说话之人,正是梁太守最宠爱的小妾,仇姨娘。 她一开口,整个宴席上,顿时火药味十足,旁人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虽然,她们也非常赞同仇姨娘的话。 这对母亲的吃相也是真的太难看了。 梁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仇姨娘,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东西,你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仇姨娘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情我 愿?”她看了苏挽一眼,笑容更加放肆了:“我看不见得吧,没看见人家小娘子的脸上都写着不情愿吗?” 苏挽感激的看了仇姨娘一眼,然后对上了太守夫人看过来的视线,她表情坚定道:“我确实不愿。” 这话,叫梁夫人跟梁媛都变了脸色。 这些年,他们在南城顺风顺水惯了,便生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以为,只要她们一开口,就不会有人敢忤逆她们。 所以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了口。 却不想,苏挽竟然半点面子不给,直接就拒绝了。 尤其是仇姨娘还站出来刺上一两句,两个人顿时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梁夫人目光不善的看着苏挽:“柳莺,你要知道,在南城跟我们梁家搭上关系,代表了什么!你确定你要拒绝吗?” 言语间,不乏威胁的意思。 苏挽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寒意,她正要说话,仇姨娘又大笑了起来:“夫人,难不成大小姐是嫁不出去了吗?不惜以权压人,哦,我倒是想起来了,大小姐过了这个年,就十八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确是老姑娘了。” 她说的话半点不客气,直接就将梁媛的年纪说了出来。 “仇姨娘,你别太过分了!”梁媛气的脸色都扭曲了,她死死的盯着仇姨娘,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仇姨娘:“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是她鄙视梁媛,而是就事论事。 人家张大人生得俊美,这柳姑娘嘛,也长得漂亮,这梁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跟这柳姑娘,完全没得比的。 八成是男方那边拒绝了,又跑到女方这边磨。 还以为女方是一个软柿子,不想看上去软软糯糯的一个人,却是个硬气的。 太守夫人厉喝一声:“够了!”她用充满凌厉的眼神警告了仇姨娘一眼:“你说够了吗?” 梁媛狠狠的瞪了仇姨娘,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可这次的脸,实在是丢的有点大,她用力的撞向了苏挽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 仇姨娘轻哼了一声,缓缓入了座。 原本热闹的气氛,因为这一出,瞬间变得尴尬不已。 大家便是连筷子都不敢动了,都望着地,不敢抬头。 太守夫人看着女儿的负气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疼不已,她看向了苏挽:“我的话,希望柳姑娘好好考虑一番。” 苏挽组织了下语言,委婉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莺不过是张大人未过门的妻子而已,这些还轮不到我做主,还得问我表哥的意思。” 太守夫人的表情缓和了些,也没再揪着不放:“是我唐突了,今日之话,莺莺便当做干娘没说提过吧,你呢,也别往心里去。” 苏挽:“是,夫人。” “还喊夫人呢?我都收你当做干女儿了,不应该喊我一声娘?” 苏挽默默的心里呸了一声,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清脆的喊了一声:“干娘。” “哎!”梁夫人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句,刚才那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第95章 二哥哥有心仪的人了 不翻篇还能如何?有仇姨娘在这里,她就别想让柳莺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张恪当平妻! 仇姨娘便是占着丈夫对她的偏爱,才如此有恃无恐! 太守夫人将自己的愤怒压下,赶紧安排了歌舞,这才将刚才尴尬的气氛给缓和了下去。 知道宴席结束前,太守夫人都没来找苏挽的麻烦。 苏挽也图了一个安静,她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吃东西,不过,并没有动什么筷子,而是时不时的看向了斜对面的仇姨娘。 刚才帮她说话的女子。 仇姨娘本来就同太守夫人不对付,刚怼了她一番,让她下不来台阶,心情别提有多舒畅,甚至还好心情的多喝了几杯酒。 只不过。 有一道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叫她眉头一皱。 仇姨娘抬眸,直接就对上了苏挽那双清灵动人的眸子。 苏挽朝着她微微一笑,便神色淡然的移开了视线,仿佛刚那一眼,只是无意间撞到一块的。 仇姨娘扬唇笑了笑:“倒是个聪明的。” 如果这个时候,她向自己隔空敬一杯酒,那就有趣多了。 苏挽还没那么蠢,她想在南城站稳,就不能把太守夫人得罪死了。 就算她对仇姨娘再感激,再有兴趣,也不能在明面上跟她有什么接触。 否则,太守夫人转头便会将矛头对准了她。 宴席一结束,苏挽就离开了太守府,顾简驾着马车等在外面,苏挽掀开车帘,看见里面的人后,顿时愣了一下。 “二哥哥?” 苏元璟朝着她伸出了手,苏挽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拉,苏挽就轻松的上了马车。 冬兰同顾简坐在外面,待她坐稳后,顾简驱马离开。 苏挽在苏元璟的身边坐下,狭小的空间中,她身上的味道格外清晰。 但是一股淡淡的酒香却混杂其中,苏元璟眉头一皱:“喝酒了?” “一些果子酒罢了,不醉人的。” 马车里面掌了灯,倒是可以看清苏挽脸,见她神色无恙,苏元璟心里稍宽:“在里面可 是受了委屈?” “委屈到也不至于,只不过……”苏挽笑吟吟道:“倒是二哥哥,你可能会有些麻烦了。” “嗯?” 苏挽凑近他附耳了几句,苏元璟听完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平妻,他们倒也能恶心人! 将心里那股厌恶压了下去,苏元璟看着苏挽,略有深意的问道:“那晚晚是如何想的呢?” 苏挽道:“我当然是拒绝了啊!二哥哥这么优秀,那梁媛实在是配不上你。” 这话,让苏元璟甚是满意。 苏挽想了想,也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梁媛这个人嘛,前不久还为了二哥哥挨了她一棍子呢。 话本子上常说,英雄救美,最是容易产生感情,那梁媛替二哥哥挨了那么一下,虽然角色反过来了,倒也是这个意思。 她不禁担心道:“二哥哥,你觉得梁媛如何?” 他连梁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梁媛怎么样? “晚晚在担心什么?” 苏挽眨了下眼睛:“梁媛在南城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二哥哥就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吗?” 有,不过,不是对梁媛,而是…… 苏元璟直勾勾的盯着苏挽,黑色的瞳孔中,满满全是她的倒影。 苏挽却将他这种眼神理解为, ——他喜欢上了梁媛。 苏挽瞳孔一缩。 胸口蓦地一闷:“二哥哥,你不会真的对梁媛动心了吧?” 话音刚落,苏挽的额头上就被轻轻弹了一下。 虽然不重,可也疼。 她捂着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显得无辜极了。 “你当二哥哥这般没眼光?”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担心嘛。” “担心什么?我早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苏挽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凝,胸口比刚才还要闷了。 便是连带着眼睛都有些发酸。 “二哥哥心仪之人,我可是认识?” “认识。” 苏挽呼吸一滞,她强压下心中那莫名的酸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些:“不知,是哪位姑娘?” 苏元璟 嘴角轻扬:“是……” “少爷,小姐,到了。”外面传来顾简的声音,直接将苏元璟的话打断了。 苏元璟率先下了马车,朝着苏挽伸出了手。 苏挽还想着刚才他的答案,可是眼下,也不适合再问,她神色复杂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下了马车。 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苏挽都没有机会再开口问他心仪的女子是谁。 很多时候,一旦错过了那个好的时机,就很难有下一个好时机了。 苏挽趴在浴桶上,唉声叹气。 正在帮她搓背的冬兰见状,不禁问道:“小姐,你是在担心二少爷会娶那什么梁小姐吗?” “是,也不是。”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二哥哥以后要成家了,她就觉得心烦意乱的很。 冬兰劝道:“小姐你莫要多虑了,二少爷聪明绝顶,一定不会向那梁太守妥协的。” 苏挽心不在焉的听着冬兰的絮絮叨叨,但是她的眉头却是半点都不见松解。 好半响,她才喃喃问道:“冬兰,二哥哥迟早也是要成亲的。” 冬兰惊讶道:“可也不能娶那梁媛啊!” “不是梁媛。”苏挽鼓了下腮帮,闷闷不乐道:“二哥哥说,他早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大概离开南城回到淀京后,二哥哥应当就会向那个女子提亲吧。” 冬兰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挽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她高兴道:“那就好,只要不是那什么梁小姐就好。”她幻想道:“二少爷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又生得英俊潇洒,不知被二少爷看上的姑娘,是不是也同二少爷一样优秀?长得也似天仙一样?” 苏挽:“……” 谢谢,她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苏挽直接站起了身:“我乏了,不泡了。” 这一夜,苏挽也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想了一整个晚上,其实,二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她也应该如同冬兰那般替他高兴才是。 可是为什么,她这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的紧? 第96章 点心没了 苏挽也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如今太守夫人的寿宴已过,她也开始着手店铺的开张了。 恒娘给她的人这两天便会到,为了掩人耳目,苏挽特意交代她们,让她们从张恪的家乡出发。 这一来一去,路上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这一耽搁也刚刚好,正好太守夫人的寿宴过了。 苏挽张罗了府中几个护卫,让他们同自己一并将这店里收拾了下后,就准备在三天后开业了。 开业要准备很多东西。 比如爆竹、彩头、还有赠品之类的东西,开业第一天,为了吸引顾客上门,总归要弄些噱头才是。 所以,苏挽特意去买了一些小礼品。 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但贵在漂亮。 除了买这些,苏玩的也准备去买一些糕点回去吃,最近她尝了一家的糕点,觉得很不错。 甚至跟淀京朱雀街那家可以媲美。 二哥哥最喜欢吃点心了,刚好可以给他带回去。 “给我一份水晶酥饼。” 话刚说出口,苏挽就后悔了,她干嘛要给二哥哥买甜点吃? 以后二哥哥要成家的,也轮不到她来给他买甜点吃了。 这个习惯得改。 “姑娘,水晶酥饼,给。” 掌柜出声打断了苏挽的思绪,她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水晶酥饼有些恍惚。 “掌柜的,这水晶酥饼……”苏挽嘴唇蠕了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这时旁边突然想起了一道女音:“掌柜的,我要一份水晶酥饼。” “不好意思,夫人,水晶酥饼就剩这一份了,而这份刚好被这位姑娘买了去。” 那位夫人顿时看向了苏挽。 苏挽也看向了她。 待看到彼此的脸后,两个人同时一愣。 “仇姨娘,好巧啊。” 仇姨娘看见苏挽,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有什么巧不巧的,既然水晶酥饼没了,晶晶,我们走吧。” “仇姨娘,等等。”苏挽从掌柜的手中接过水晶酥饼,丢下一句 “冬兰付钱”就朝着仇姨娘追了上去。 “仇姨娘这般喜欢水晶酥饼,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这份水晶酥饼,便送给姨娘了。” 仇姨娘审视了苏挽一眼,她嗤笑道:“不要白不要,晶晶把东西手下,我们走。” 付完账过来的冬兰听到仇姨娘那轻蔑的语气后,看着那主仆离开的背影,不禁鼓着腮帮,道:“小姐,干嘛要将水晶酥饼送给她?你瞧瞧刚才她那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中的娘娘呢,眼睛都快上天了。” 苏挽笑了笑没做声。 她自有自己的用意。 能够在南城这个龙潭虎穴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尤其是…… 仇姨娘一个妾室,将正室压得这么惨,那就足以证明,她这个人,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跟仇姨娘示好,同她跟太守夫人交好,并不冲突。 “好了,别抱怨了,再抱怨下去,你瞧瞧你这嘴巴,都可以挂个茶壶上去了。” 冬兰嗔怨了她一眼:“小姐,你又打趣我。” “走吧,回家。” 冬兰犹豫道:“不买糕点了吗?” 苏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点心铺,微微一笑:“不买了。” 以后都不需要买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吃甜点。 晚上,苏元璟应酬回来后,苏挽已经睡了。 他按照往常一样,回到书房处理公务。 平常苏挽都会给他备一份水晶酥饼,跟一壶热茶,每次回来他都可以吃。 可今日桌上却是空空如也。 苏元璟频繁的往桌上望了几眼。 许是晚晚今日忙得忘记了。 苏元璟也没多想,早早的结束了公事,洗漱完毕后,就去歇着了。 却不知,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了…… …… 恒娘安排的人在苏挽准备开张前两天就到了。 苏挽也全身心的投入了店铺之中,每天早出晚归,比苏元璟还要忙。 恒娘安排了四个人给她。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她们从一出生就被抛弃了,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 没有名字,她们的名字都还是恒娘取的。 以知书识礼为名,分别是,知兰、书兰、识兰、礼兰。 倒是与苏挽身边的冬兰由着异曲同工之妙。 冬兰听了她们四人的名字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弱。 苏挽打量着她们四人,短短几月不见,她们长高了不少,脸色也比之前在乞丐窝的时候要好多了。 她们年纪不大,最大的是知兰,十一岁,年纪最小的是礼兰,八岁。 原本苏挽还担心她们年纪太小,顾不来这家店,可瞧着她们目视前方,眼神坚定的模样,便叫她瞬间安心了下来。 不说别的,就她们这份宠辱不惊的模样,她很放心将这店交给她们。 店门还没开,苏挽将她们带到了后院。 着重交代道:“想来,你们来之前,恒娘就已经向你们交代了一切,来南城代表着什么,只要替我好好办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胆敢有背主之心,我定不会轻饶,明白吗?” 四人整齐划一道:“明白。” 知兰年纪最大,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从小便以乞讨为生,虽然没有年过书,但是也接触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琇書網 她发誓道:“小姐,我能够过上穿暖吃饱的生活,都是小姐给的,我定会誓死效忠小姐,对不会生出异心!若违此誓,我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剩下三人也立马言志。 苏挽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开始为四人分工。 知兰年纪最大,是四个人最机灵的,所以苏挽让她充当一天的掌柜,负责处理店内的一切。 “啊?我当掌柜啊?”知兰局促道:“可我从来没有当过掌柜,我怕……做不好。”她读了不少书,也习了不少字,可是让她当掌柜,她是万万不能的。 她完全不知道掌柜的应该做些什么。 就这样交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苏挽微笑道:“无碍,我同冬兰也会教你们,况且这铺子,也是准备给你们练手的。” 第97章 知书识礼 苏挽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说吃饭喝水那般随意,叫丫鬟们都愣了一下。 知兰道:“小姐,我们从未接触过这些,万一……” 这么大一间铺子,得要多少银子啊。 若是东西卖不出去,亏损得多大啊! “不是还有我在吗?怕甚?总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只不过,前些日子会艰辛些,而且,也会有不少人会来探你们的口风,倘若你们说漏了嘴,告诉别人你们是从淀京来的,那可就麻烦了,切记,除了胭脂水粉外,旁的不可与人多聊,明白吗?” 四个人来之前,恒娘已经跟她们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而她们的身份都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们都心知肚明。 四人保证道:“小姐,我们明白了。” 苏挽微笑道:“我要培养的,是将来单独拎出去都能够独树一帜的人才,而南城女子多,最适合你们练手,且店铺刚开,起初肯定会遇到各种困难,也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你们,将来若是开其他的分店,你们也能够挑得起大梁。就算以后不在我手底下做事了,你们好歹不会饿死。” 四个丫鬟一听苏挽的话,急急道:“小姐,您是要赶我们走吗?我们会努力干活,誓死效忠小姐,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小姐,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她们原本就是大街上乞讨的乞丐,若不是小姐给她们吃的,穿的,还教她们学武习字,如今更是放心的将一整家店铺都交给她们打理,这是对她们何等的相信与看重? 她们又岂会做那白眼狼? 瞧着她们要急哭的模样,苏挽解释道:“我并非赶你们走,而是你们总不能一直跟着我,日后还要成亲嫁人的。” 知兰跪在她的面前:“小姐,知兰不嫁人,此生都要追随小姐!” “我们也不嫁人,愿意一生追随小姐!” “傻,哪有不嫁人的,你们现在还小,此时就暂且不提。”待日后遇到对的人,只怕是要求着她放人了吧? 苏挽轻 笑了一声,道:“今日我这话便搁在这里了,你们同我并非主仆的关系,而是雇佣的关系,我支付你们银两,你们为我办事,若是日后,在我手中做的不开心了,或者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要离开,只管同我说,我会放你们离开。” “小姐……” “嘘!”苏挽将手指抵在唇间:“今日我说的话,你们记住便好,至于留下还是离开,由你们自己选择,只要你们不背叛我,我都不会亏待了你们,将来你们出嫁,我也会替你们备一份嫁妆。” 四人松了一口气,不是赶她们走便好,同时又感动不已:“多谢小姐,今日小姐所言,我们必铭记于心。” 苏挽挑了下眉梢,看来这阵子,她们的确学的很用心,至少言行举止上看起来,像极了大家门户的丫鬟。 苏挽嘱咐道:“后日店铺开业,但凡来店内的客人,只要买我们家的胭脂水粉,都要记录在册,明白吗?” 四人齐齐应道:“明白。” “到时候免不了会有人上门找茬,遇到前来找茬的客人,也莫要同她起任何的冲突,她要毁店里的东西,也不要拦着,只要将被毁的东西记录起来便可。” 苏挽细细的教了她们许久,又给她们分了工,直到天色渐完才离开,离开时,她还不忘道:“功课也不能落下,该学的字,还是得学的,以后每日辰时我便会来亲自教导你们习字。” 礼兰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但是她还是咬牙点下了头。 苏挽捏了下她的小脸蛋:“习字虽然苦,若是学好了,以后对你也是百利无一害,还可以帮助别人。” 礼兰能吃苦耐劳,但是这习字……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只能下定决心:“小姐,我一定会努力习字认字的。” 苏挽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赶了一天的路,又同我说了这般久的话,你们肯定也累了,好好去休息吧。” “是,小姐。” 苏挽买下这家店铺时,就看中了这家店铺的后院,正好有几间屋子,可 以让她们住。 回去的路上,冬兰不禁感叹道:“小姐,你对她们真好。” 苏挽挪愉道:“吃味了?” “才没有。”冬兰怎么说也是跟着苏挽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的主仆情缘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她说道:“只是觉得小姐对她们这般好,若是她们胆敢做主背主之事,我第一个不饶她们!” 苏挽瞧着她这模样,不禁想起了前世在牢中时,她也是这般护着自己的。 那时,狱卒见色起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是冬兰死命护着她,可她却死在了那些狱卒的手中。 也正是因为她的死,苏挽才能安然无恙的熬到了秋后问斩。 想到这,苏挽拉过冬兰的手,语重心长道:“冬兰,今日我同她们四人说的话,对你也同样有效,若是有一天,你想离开了,便来找我讨要卖身契。” 冬兰惊讶道:“小姐,冬兰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冬兰这辈子都会对小姐不离不弃的,做您一辈子的贴身丫鬟!” 冬兰的父亲也是苏臻手中的士兵,因为战场上受了伤,失去了一只眼睛,如今在苏家做护院,她的娘亲也在苏家的铺子上干活,哥哥也进了军营。 她自然也不会离开苏家的。 “哪有当一辈子丫鬟的?总有一天,你也是要嫁人的。”若不是她一直习惯了冬兰的伺候,还打算让她留在淀京管理淀京的铺子的。 “就算嫁了人,冬兰也可以伺候小姐啊!” 冬兰默默下了决心,回头就在苏府找个顺眼的嫁了,到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就都在苏府了。 这样两全其美,她也可以不用离开小姐了。 …… 店铺开张这天,爆竹声声,热闹非凡。 知书识礼四人被苏挽好生打扮了一番,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四个人年纪小,稍作打扮,便是粉妆玉琢,叫人一看,便觉得讨喜的很。 便是不想进来的,在看见这四个女娃娃后,也忍不住进来瞧上一瞧。 礼兰年纪最小,她嘴巴甜,这些夫人被她夸得嘴巴翘上去就没下来过。 第98章 偷胭脂 便是家中不缺胭脂水粉的,也买了几份。 南城虽然都在梁太守的掌控下民不聊生,可这边分化却是极为严重,穷的,就如同刘老汉他们,住的地方都快没了。 富的呢,穿金戴银,奢侈至极,便是那日太守夫人的寿宴,便是有许多价值千金的宝贝,有几位夫人送的夜明珠,甚至比贡品还要大。 南城四面环水,这倒也不算很稀奇。 毕竟还有一座金矿。 南城这个地方啊,当真是肥沃的很呐。 一辆繁华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苏挽的店铺面前,车帘掀开。 丫鬟先跳下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夫弯下腰,那妇人直接踩着他的后背走下了马车,紧接着又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媛上前扶着太守夫人,看着里面热闹非凡的模样,她有些不高兴道:“娘,我们真的要进去?” “进去,怎么说,我也认她做了干女儿,这个时候不进去也说不过去。” 太守夫人转头看着梁媛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道:“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而你是太守之女,身份尊贵,你又何必同她一个下等人置气?娘知道你喜欢张大人,你若是想让张大人娶你,暂时先别跟柳莺闹翻。” “知道啦,我有分寸的。”梁媛并不蠢,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苏挽,一方面因为苏元璟,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她长得比她好看。 苏挽正在同几位夫人推荐适合她们的胭脂水粉,乍一眼往门口看去,便瞧见了太守夫人跟梁媛。 两个人一出现,便有许多的夫人上前给她们打招呼。 苏挽将书兰叫了过来,跟几位夫人打了一声招呼,便朝着太守夫人走了过去。 “夫人,梁小姐。” 太守夫人嗔了她一眼:“还喊夫人?那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你做干女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挽马上改口道:“干娘,姐姐。” 太守夫人笑吟吟的应了一声,梁媛也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太守夫人道:“今日你店铺开张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若不 是我从别的夫人口中得知,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丫鬟将礼物递给她。 苏挽伸手接过,笑道:“这不是不想让干娘破费嘛!要不,上去坐坐?” 梁媛道:“不了,我就在下面看看,我瞧着这些胭脂水粉,似乎挺不错的。” 苏挽笑道:“这些胭脂水粉我已经替干娘跟姐姐备好了,不如在上面坐下试试?” 梁媛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说道:“不了,我喜欢热闹一点的。” 她径直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苏挽看了她一眼,敛下了眸光。 太守夫人道:“她喜欢在这里挑,便由着她吧,走吧,我们上去。” “干娘,请。” 苏挽将她请到了楼上的雅间,好在店里的客户不多,识兰很快就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 待东西摆好后,识兰便退了出去,太守夫人赶紧给伺候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那丫鬟赶紧跟了出去。 苏挽将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太守夫人打量了几眼她的店铺,一眼望去,布置简单大方,有不少地方用了盆栽装饰,倒是别具一格。 苏挽将给她准备好的胭脂水粉拿了上来,这是一整套,各种颜色她都送了一份。 太守夫人打开一盒,用指腹轻轻沾了些,在手背上晕开。 太守夫人用的东西,无疑不是最好的,可手中这份胭脂,无论是细腻程度,还是色泽,都比她用的好。琇書蛧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倒是不知道,这小娘子还有这份手艺。 “今日是你开张第一日,我也不能沾你的便宜,这些我全买了。” “这怎么行?原本这些就是要送给干娘的礼物,哪有收银子的道理?干娘你也莫要推辞,这些,便当做是我这个做干女儿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太守夫人跟苏挽客套了几句后,便收下了她这份心意。 况且,她是真的喜欢这些胭脂水粉。 原本对她在自己寿宴那日拒绝自己一事有些不满,这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甚至还拉着她聊起了家常。 梁媛在楼下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着,可每次一回头,就 看见知兰跟在她的后面,顿时不悦道:“不用跟着我,我自己逛逛就好。” 知兰朝着她福了福身子:“是,梁小姐,若是有需要的话,可随时吩咐知兰。” 待知兰一走,梁媛看着这些胭脂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她伸手拿了一盒,在鼻尖嗅了嗅,然后似乎不满意这种香味,又搁下了。 然而又拿起了另外一盒。 在嗅到第四盒的时候,梁媛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道阴险的光芒。 她左顾右盼了一会,见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后,她迅速的将那盒胭脂藏于自己的袖中。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若非一直盯着她的,根本不知道堂堂太守府的大小姐,竟然会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做完一切,梁媛眼神飘忽不定,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在下面逛了一圈后,就上去找太守夫人了。 没过多久,母女两个便离开了。 苏挽叫来了冬兰:“梁媛可有做什么?” 冬兰:“倒是没有,她刚才就是看了一会胭脂。” 苏挽略有所思,但对于梁媛这个人,还是不得不防。 第一天铺子里面的生意并不是很理想,等暮色降临,苏挽关上店门,同几个丫鬟统计了下,也就才卖出十几份而已。 冬兰看着账簿,还有剩余的胭脂水粉,突然咦了一声:“这数量不对啊,还少了一盒胭脂。” 知书识礼顿时慌了起来,生怕背负上一个偷盗的罪名。 知兰道:“会不会是掉在哪个地方了,我去找找。” 苏挽却是叫住了她:“不用找了,你们找不到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盒胭脂应该是被梁媛拿走了。 苏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差不多也猜出了她拿走那盒胭脂的目的。 她叮嘱道:“明日我不来店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四人点头:“明白了。” 苏挽回去后,她便把杨枭叫了出来,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太守的小妾仇姨娘。” 对方给她找麻烦,她也得还回去不是? 当真将她当做软柿子捏吗? 第99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仇姨娘似乎对太守夫人敌意满满,她可以用仇姨娘去对付她们。 二哥哥跟梁太守周旋,朝中之事,她虽然帮不了他,但是可以将梁太守的后宅搅得不得安宁。 苏挽翻出了苏文泽千里给她寄过来的话本,上面就有一出英雄美人的戏码。 英雄征服了天下,而美人,征服了英雄,变相得得到了天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仇姨娘姿色过人,梁太守偏爱她,倒也不足为奇,若是能够借助她的手将太守府的后宅搅得鸡犬不宁,那梁太守也没什么功夫去找二哥哥的麻烦了。 现在就看仇姨娘的态度了。 苏挽要知道,在仇姨娘的心中梁太守占了多少位置。 这样,她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苏挽扬了扬唇,突然发现,四哥哥叫她看的话本,似乎也非不务正业了。 苏挽翻到第一页,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 “游侠……”苏挽轻轻念了下他的名字,默默的将它记了下来,回头,她便让人多买些他的书回来看看。 “什么游侠?” 苏挽想事情想得入神,突然出现的男音将她吓了一跳。 来人是苏元璟。 此刻苏挽的窗户是打开的,他就斜靠在窗户边,用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着她。 苏挽心有余悸道:“二哥哥,你吓死我了。” 苏元璟往她手中的话本瞄了一眼:“是你看话本看得太入神了。” 苏挽赶紧将话本往身后藏了藏:“二哥哥找我有事吗?” 苏元璟眸色微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总不能说,他是想问她,为何这几天都没有给他送点心过去。 毕竟这半月以来,他屋中的点心就没停过。 可这种话,他也问不出口,迟疑了片刻,他道:“今日开张可还顺利?” 他本想想过去给她撑个场子的,奈何苏挽不同意。 苏元璟也只能由着她了。 只要没人找她麻烦就好。 苏挽点头道:“倒也挺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 “那便好。”苏元璟倚在窗户边,问道:“我可以进去说吗?” 这会,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苏挽睡不着,就拿了一本书点了油灯在窗边看,身上穿的到也算体面。 苏挽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一边给他腾位置:“二哥哥进来吧。” 苏元璟:“……” 他轻笑了下:“我走门就好。” 苏挽:“……” 她面上一阵窘迫,倒是忘记了,这里不是苏家,二哥哥来找她也不用躲躲藏藏的。 苏挽赶紧去开门让苏元璟进来。 “这几日我准备找梁太守借兵攻打龙虎山了。” 目前衙门没有人,苏元璟去找梁太守借兵,也是间接在逼他对附近的村民下手。 这样一来,陈泊洲也能够顺利进入矿山之上。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来是想同你说,我这半个多月都会跟龙虎山的人周旋,若是你遇到什么麻烦,就让人送信给我。” 虽然龙虎堂的人已经跟他们串通好了做做戏,可里面也有梁太守安排的人,目前为止,她就抓到了一个,不排除 还有其他的。 何况二哥哥借的,又是梁太守的人,无疑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苏挽可不想让他分心,“二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女,谁会找我的麻烦?况且,你已经向梁太守投了诚,只要你那边不出问题,我就是安全的。倒是二哥哥,你万事要小心。” 南城的人,最为小心的便是梁太守一家,好在定北侯已经举家迁到了淀京,不然两家联手倒是叫人头痛。 想起定北侯这个封号,苏挽也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封个定北侯,却将人丢到了南方的穷疙瘩里面,但凡有点脾气的,都会起谋反之心。 她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先皇当真是昏庸啊。 偌大的江山,在他的治理下,民不聊生的。 至于摄政王,苏挽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很,前世,她死的时候,好像新帝登基了吧,也不知那新帝是谁。 苏元璟叮嘱道:“我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最是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遇到麻烦,若是不能解决的,一定要来找我,明白吗?” “我知道的,二哥哥。” 苏元璟岂会不明白苏挽的性子,嘴上应着好,转头就把他抛之脑后了。 不过,有杨枭暗中保护她,他也放心许多。 …… 翌日,苏挽没去店铺,而是进了附近的一家茶楼里面,挑了一间可以看见她店铺的厢房。 她与冬兰就坐在里面,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如拳头大小的缝,然后仔细观察着进店的客人。 冬兰不解道:“小姐,我们不用去店里帮忙吗?她们四个能够忙的过来吗?” “今天客人不多,她们可以忙的过来。” 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里面都没进去过一个客人。 显然是有些人在背后操作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带着面纱的妇人带着一群家仆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她的店铺之中。 终于来了。 苏挽将茶搁下:“冬兰,你去请个大夫来。” …… “掌柜的,出来!”那妇人一进去,就扯着一个大嗓门。 知兰是个有眼力见的,瞧着对方脸色不对,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看着对方的架势,她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苏挽对她的重用,便是再害怕也挺直了腰杆,迎了上去:“这位夫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名妇人大手一挥:“给我砸!” 妇人身后的奴仆瞬间蜂拥而入,将店里面的东西,一顿乱砸! 书兰瞬间红了眼:“住手!你们住手!” 她想上前拦,知兰拉住她:“小姐说过了,让他们砸。” 礼兰怯怯道:“可是这些东西……” 知兰摇了摇头:“把损坏的东西都记上。” 识兰赶紧去记了。 知兰走到领头的那名女子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些:“这位夫人,请问我们小店犯了何错?” 那妇人冷冷的看了知兰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们掌柜的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对方的气势汹汹,嗓门也大,那三个丫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 知兰也 怕,但是她不能像几个妹妹一样,缩在后面不敢上前。 她是年纪最长的,小姐也寄予她厚望,她不能辜负了小姐。 知兰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扯一个笑容出来:“我就是掌柜的。” “你?”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知兰从小营养不良,十二岁委实生得矮小了些。 小小年纪便是掌柜,当真没有半点说服力。 那妇人表情一厉:“你是觉得我好糊弄对吧?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给我一个交代,我把你们的点都给砸了!” “这位夫人,就算您要砸我们的店,也要给一个理由吧!” “理由?” 那妇人冷笑一声,将脸上的面纱揭开,一张长满痘痘的脸,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店铺里面的情况,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待众人看见那妇人的脸后,那密密麻麻的一片,叫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可怕了吧! 那妇人对着外面看热闹的人,哀嚎道:“来来来,你们看看我的脸,都是用了这家铺子的胭脂水粉才变成这样的,这就是一家黑店啊!” 她就在门口,大声的嗷嚎,又是哭又是骂,各种难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她嘴里往外吐。 甚至还将苏挽给骂上了,骂她心黑,小贱蹄子,不得好死之类。 知兰气的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我们店家是个大善人,我们买的东西,也是货真价实的,才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卖一些卑劣的赝品,你莫要血口喷人!” “大家看看我的脸啊,我的脸都变成这样了,难道还能有假吗?哎哟,我的脸啊,你们店家可真是黑心啊,把我的脸害成这样,我以后可要怎么活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知兰也慌了神,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用的我们家的胭脂,这位夫人可否将您购买的胭脂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给你看我的胭脂?” 那妇人恼羞成怒,直接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可手刚落到一半,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妇人顿时怒骂道:“那个小贱蹄子敢拦我?” 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妇人愣了一下,随后眼底又疯狂升起一抹妒意。 却在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视线时,那股妒意很快就被惧意所取代。 尤其是,对方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半点力气都使不出,甚至还有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腕中传出。 妇人疼得哎呀直叫。 苏挽力道不减,眉眼间清冷一片:“这位夫人,我这小丫鬟不过是想看看夫人在我们店中购买的胭脂而已,至于要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吗?还是说,你在心虚什么?” 苏挽微微用力一推,那妇人便被她推了一个踉跄。 “小姐。”知兰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主心骨一样,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对不起,我……” 苏挽抬了下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我知道,刚才你表现的很好,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第100章 因祸得福 知兰止住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站在了苏挽的后面。 苏挽:“小女子便是这甄品斋的店主,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甄品斋,便是苏挽店铺的名字。 那妇人先前被苏挽那一手吓得不轻,但是她带了不少的奴仆过来,真要动起手来,还怕了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成? 这会一听苏挽说,她是店主,妇人立马开始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周身气势显达,一看就是出身富贵家庭的千金小姐。 虽然她年纪小,倒也比刚才那丫鬟看起来靠谱。 妇人倒也明白了,梁媛为何会让她来找这家店铺的麻烦了,瞧瞧这水灵灵的小姑娘,竟是长得跟天仙似的。 前阵子她就听说,贾家的公子还有江家的公子迷上了一个小仙女,想必就是她了。 换做她是梁媛,也容不下这小姑娘。 妇人挺直了腰杆,一开口,嗓门隔得几条街的都能听到:“你管我怎么称呼?今个儿我的脸就是因为用了你们这里的胭脂才变成这般模样,我就问你,你到底赔不赔钱。” 赔钱?赔钱当然是不可能赔钱的。 若是赔了钱,就不坐实了,他们家的胭脂水粉有问题了吗? 苏挽眉眼微冷,从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后轻笑道:“凡事得讲个证据,你说你用的我们家的胭脂水粉,总得将东西拿出来给我瞧瞧,不然,你这般空口无凭,张口就来,回头,东施效颦,谁都要到我铺里讹上一讹。” 妇人冷哼一声:“你要证据,我给你!” 妇人拿出了在甄品斋买的胭脂。 苏挽接过,拧开看了看,这盒胭脂已经被用过了,但是并非她店里的胭脂。 她店里的这些胭脂,都是苏夫人研制出来的,当初铺子刚开始,就有人拿着胭脂找上门来,说他们家的胭脂涂坏了脸。 后来苏夫人让人去查了之后,才知道,是有人模仿他们家的胭脂,做的赝品。 那小娘子买的胭脂不是他们家的。 后面真相大白,那小娘子的脸也毁了,苏夫人为人心善,也补贴了一些那个小娘子一些银两。 后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卖出去的胭脂,她都会让人做记录,而且每个胭脂盒上,都有独特的标记。 而这妇人手中的胭脂,没有他们家的标记。 “怎么样?现在没话说了吧?” 苏挽淡笑道:“昨日来我们店里的客人,但凡购买胭脂水粉的,我们都记录在册,哪位夫人买了那款胭脂水粉,都能够找得出来,可夫人手中的这一盒胭脂,并非我家的胭脂。” 说着苏挽将手中的册子打开,直接亮在了众人的眼中。 有识字的主动上前看了一眼,账目一清二楚,便是细的连购买的时辰都写了上去。 还有送的赠品什么的,当真是一目了然。 昨日的胭脂也就卖出了二十来份,想找人,也不难找。 苏挽还特意同大家说了一下这盒胭脂的标记。 每一盒胭脂上面都有一个数字,所有 的胭脂水分都是按照数字排列,有据可查,若是旁人想模仿也是极难的。 苏挽这一出,叫不少人叹为观止,甚至有不少人觉得此法甚妙,寻思着回头也给自己家的东西,也排这么一串序号。 到时候也免了灾难。 那妇人没想到苏挽还准备了这么一手,这会便开始无措起来了。 众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专门上来找茬的,可是在南城,大家都是夹在尾巴生活,就算是看出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帮衬。 看热闹的就行,掺和是绝对不会可能的,更别说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了。 再说,这个妇人的身份也不简单,瞧着她身后的奴仆就知道了。 远处,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梁媛暗骂了一声:“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不是给了她一盒胭脂吗?怎么会变成了别家的胭脂? 不用想都知道,这妇人肯定贪那点小便宜,偷偷换了她给她的胭脂。 当真是越想越气! 亏得还拿了她这么多的便宜去! 在看到那妇人拿出的不是她给的胭脂后,梁媛就知道,这次失败了。 她愤怒的甩袖走人了。 “胡说八道,我就是用了你们家的胭脂才变成这番模样的!” 那头,妇人还是死鸭子嘴硬。 苏挽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涂了我们家的胭脂,脸才会变成这样,可你拿出来的,又非我们家的胭脂,我瞧着你分明是来找茬的!” “我……”妇人哑口无言,她能说,她是用了苏挽家的胭脂,但是效果是真的好,可是她梁媛让她过来闹事,她又舍不得那盒胭脂,就找了一个外形跟他们家差不多的胭脂用了。 她天生就对花粉过敏,旁人家的胭脂,只要一用,脸上就会起疹子。 可是甄品斋的胭脂用了却不会。 所以,她便存了一个小心思,将那盒胭脂收了起来,拿了别家的胭脂过来,却没想到这个小娘子这般精明,根本不上套。 她立马道:“我刚才是拿错胭脂了,这盒才是!” 妇人又立马将另外一盒拿了出来。 苏挽伸手接过,打开胭脂一看,确实已经被用过了,而且上面也有序号。 是他们家的胭脂没错。 “怎么样?这胭脂是你们家的吗?” 苏挽微微一笑:“确实是,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我们家的胭脂,但凡卖出去,都会记录在册,可你这盒胭脂,却没有,敢问这位夫人,这胭脂你的从何得到的?” 话是这般问,苏挽却门清着呢,昨日盘点时就发现少了一盒胭脂,那梁媛又是鬼鬼祟祟的在里面转来转去,定是她拿走的那一盒。琇書網 苏挽不太懂梁媛为何要偷拿,明着让人过来买不就好了?然后再拿过来闹上一闹。 何必多此一举? 后来苏挽想了想,倒也猜出她为何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梁媛是个小肚鸡肠的,就是见不得她好,也不远给她半点好处,便是连一盒胭脂的钱也不愿意出。 所以才选择了偷。 “你管我怎么得到的 ?你就说,这胭脂是不是你们家的就行了!” “胭脂是我们家的……” 苏挽的话还没说完,那妇人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口,开始干嚎:“啊!大家听到了没?她承认了!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心思这般歹毒,然做出这般缺心缺德的事来,心这么黑,也不用怕将来生儿子也是个没屁眼的!生下的女儿也是为奴为娼!” 苏挽眸光似冰,身后那四个丫鬟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知兰怒声道:“好一个没脸没皮的糟老婆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妇人冷哼道:“打也是打你们!” 苏挽懒得跟这种市井妇人吵,一抬眸就看见冬兰拉着一个大夫来了。 大夫年纪有些长,跟着冬兰过来,气都有些喘。 不过,看着价钱丰厚的份上,他喘了两口粗气问:“是何人要看病啊!” 苏挽上前:“劳烦大夫帮我瞧瞧这位夫人的脸。” 妇人起先还纳闷苏挽叫大夫来干嘛,没想到她竟然是请大夫给自己看脸的。 她的脸什么门路她自己最清楚不过,若是被大夫看了,那就都露馅了。 那妇人嚷嚷着便要走,横竖这店里面的东西也砸了,加上她这么一折腾,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店的名声也毁了,八成开不下去了。 可苏挽岂会这么容易让她走? 妇人一转身,就被几个护卫拦住了。 那妇人顿时慌了:“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苏挽笑眯眯道:“别紧张,你口口声声说,你这脸是被我家的胭脂害成这样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夫替你看看,你的脸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妇人想跑,冬兰阔步上前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知书识礼四个丫鬟一见,也立马有模学样,五个人将她擒制的死死的。 她的奴仆想帮忙,可他们哪里是护卫们的对手?轻松一撂,就全部趴下了。 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有些晃不过神来,直到苏挽上前:“大夫,请吧。”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替那妇人诊治了一番:“她这是对花粉过敏所制,不碍事,只要不接触花粉,我开几贴药喝上三五天,便可好转。” 苏挽又将手中的两盒胭脂递给大夫:“劳烦大夫帮忙看看,她这是涂了哪一款胭脂所制。” 大夫接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将之前妇人拿出来的一盒胭脂道:“她擦的应当是这盒。” “多谢大夫。” 苏挽道了谢。 铁证如山,可那妇人要死咬着不松口。 对付这种对花粉过敏的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把这两盒胭脂涂在她的身上。琇書蛧 苏挽把两盒胭脂分别涂在她的手背上,不一会儿,她另外一只手,瞬间就起了疹子,而另外一只手,涂上的是自家的胭脂,安然无恙,甚至在胭脂的点缀下,白里透红。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效果,眼前瞬间一亮,不少人跃跃欲试。 苏挽看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便知道,她这胭脂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今日这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101章 这个小娘子不简单 不过…… 苏挽环视了一圈,“冬兰,算好了吗?” “算好了,算好了!”冬兰已经麻溜的统计好了店里面的损失,笑眯眯的将账本还有算盘递给了苏挽。 算上胭脂水粉还有店里面的装饰一共是一百三十两银子。 苏挽眉头一皱,对于这笔账并不满意,她叫来冬兰:“除去这些成本,你还要算是人工费、怠工费、装修费……外加关门休整的这几天,我们的损失费。” 苏挽拿过算盘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敲。 愣是将一百三十两银子变成了三百零一两银子。 苏挽还特别大气的把那一两银子给她免去了。 妇人起的浑身发抖:“你这是趁火打劫!我今个儿就告诉你,想从我的手中拿去一个子?做梦!” 苏挽将算盘递给冬兰,“既然不给银子,那就把人绑了交官府吧,反正证据确凿,我相信县太爷会秉公办理。”琇書網 苏挽直接让人将人绑了扭送官府。 那妇人却是冷笑连连:“将我送官府,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无非就是这边的商户,难不成还是什么顶天大的官? 苏挽自然是不惧的,况且,又不是她主动去招惹别人的, 可是…… 在南城但凡有点钱的,还是得给个面子的。 苏挽假装被气红了眼,含泪把她放了。 那妇人见她识相,骂骂咧咧的走了。 知书识礼四个丫鬟心有不甘,但是一转眼看见苏挽泪眼朦胧的样子,再看着店里一片的狼藉,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挽听到她们的哭声,顿时一愣:“你们哭什么?” 礼兰哭得最大声:“是我们没用,拦不住他们,害得,害得店里被砸,呜哇……” 然后四个丫鬟抱在一起痛苦。 苏挽:“……” 这要她怎么解释? 外面还有很多围观的,苏挽也得继续把戏演下去。 她倒是没有像丫鬟们哭得没有形象,而是红着眼睛,没让眼泪落下来。 她生的漂亮,这番隐忍的姿态落在他人眼里,便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了。 一时之间,大家对她的同情心也蹭蹭蹭的上涨。 有人没忍住上前安慰了几句。 苏挽红着眼睛道了谢,可回头看着丫鬟们的模样,干脆心一横:“冬兰,备马车,我们去告状!” 冬兰赶紧备了马车。 上了马车,苏挽就停止流泪了。 冬兰却是忧心忡忡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找太守夫人吗?太守夫人真的会帮我们出面吗?” “当然!”店里被砸成那样,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认栽了吧? 总得要人赔的。 而在南城,太守府就如同皇帝老儿般,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 讨银子,找太守府就行了。 更何况…… 苏挽想起那日寿宴送给太守夫人的盒子中的东西,会心一笑,“没有谁会跟利益过不去。” 太守府。 梁媛这会已经回来了,一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往太守夫人的院子一坐。 太守夫人正抱着一只猫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这只猫是别人讨好她送的,一只白色碧眼 的猫,太守夫人看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甚至把它当做了一件宝贝,若是丫鬟照顾地不周到,还得受罚,若是让这只猫受伤了,那这丫鬟有可能就会被乱棍打死了。 瞧着梁媛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太守夫人将视线从猫身上移开:“这是怎么了?又是哪个公子惹你生气了?” 梁媛气呼呼道:“还不是那柳莺!” 太守夫人:“柳莺,她怎么你了?” “我……”梁媛眉头一皱,将她让人去找苏挽麻烦的事情说了出来,用力的拍了下石桌:“我就是气不过,看她不顺眼,找了她点麻烦,谁知道,那李氏竟然这般没脑子。” 太守夫人斜了她一眼:“你没事去找柳莺的麻烦干嘛?你不是中意那张县令?不多去他面前晃晃?在柳莺身上浪费什么功夫?讨好张县令比亲自赶走柳莺,不是容易得多?” 说起这个,太守夫人就觉得有些悲凉,但是为了不让女儿走弯路,她继续道:“就好比仇姨娘,娘是太守夫人,是正室,可她抓住了你爹的心,便是我也看她三分脸色。等你将男人的心握在手中了,你想对付柳莺,还用的着你自己出手?” 被太守夫人这么一说,梁媛顿时犹如醍醐盖顶,瞬间七窍全通!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梁媛一扫先前的阴霾:“明日我就让厨房做些点心,熬点汤给张大人送过去!” 太守夫人应了一声,将猫抱在怀中,母女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后,就有丫鬟过来禀告,苏挽来了。 梁媛眉头一皱:“她来干嘛?难不成还想找你她撑腰不成?” 虽然苏挽店铺的名声抱住了,可好歹将她的店铺给砸了,损失可不小呢。 说不定还真为了这个来的。 太守夫人看了梁媛一眼:“你要不要避一下?” 梁媛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避?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怕你见到她心情不好。” “放心吧,女儿有分寸的。”她顶多就是暗中给她使绊子,明上,还是得维持姐妹情深的关系的。 “让她进来吧。” 没多久,苏挽就被带了进来,一进来,她的眼眶就是红红的,叫人一看,便知道出事了。 太守夫人故作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啊?” 梁媛瞧着她这模样,了然一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苏挽忍住眼泪,抽抽搭搭的将那妇人大闹她店铺只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煽风点火。 太守夫人也意思意思说了那妇人几句。 但是话里的意思是,并不打算为苏挽出头,还劝苏挽吃一堑,长一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防着就行。 苏挽红着眼睛听完,然后怯生生道:“可这间铺子也有您三成红利,若是只是我自己的被砸了,我便认了,可这里面还有夫人您的一份啊!” 太守夫人懵了:“我什么时候有你店铺的红利了?” 苏挽提醒道:“那日您寿宴,我送您的那份寿礼。” 太守夫人心思一动,大概就 明白了。 然后又想了想寿宴跟今日的关键,她突然觉得有些手心发凉。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挽,竟是头一回认认真真的开始打量起了她来。 苏挽低着头抹眼泪,任由她打量。 见到苏挽第一眼时,太守夫人便觉得此女容貌甚好,加上她逢人就笑,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人畜无害,很容易叫人心生亲近。 而太守夫人也一直将苏挽当做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没什么脑子,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可今日这一遭,却不得不叫她对苏挽刮目相看。 这个小娘子可真不简单啊! 什么时候不开铺子,却非要等到她寿辰过后。 若是今日之事是巧合便罢,若是在她的算计之中,当真叫人后脊发凉。 不过…… 太守夫人看着苏挽通红的双眼,还是觉得她没有那么深的心机。 许是误打误撞罢了。 毕竟这件事是她的女儿一手主导的。 太守夫人又思付着,既然苏挽将这红利分给了自己三成,就那代表着,她是在讨好自己。 还有红利也是实打实的。 没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太守夫人也是。 何况,甄品斋的胭脂水粉效果如何,她是门儿清的。 “你的心意干娘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苏挽也没有多言,谢过之后,就离开了。 梁媛一直没吭声,待苏挽走后,她咬牙切齿道:“娘,我们以后真的要照顾她的生意?” “既然有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岂有不要的道理?不过就是靠着我的名义开个铺子而已,她要借便借吧。”说着,太守夫人斜了女儿一眼,“凡事将目光放得长远些,别这般小家子气了,你是太守的女儿,身份尊贵着呢,可别自降身价,同这些抛头露面的商妇比较。” 梁媛眼神闪烁:“女儿知道了。” “以后,你要对付柳莺,可别叫人去毁了甄品斋的生意了。” “知道了。”梁媛闷闷不乐道。 太守夫人也不管她有没有记住她的话,这会她惦记着那三成红利,抱着猫儿就回了房间,让丫鬟去找苏挽那天送给她寿礼的盒子了。 她是太守夫人,想巴结她的人,排队都能排到天边了,自然瞧不上苏挽送的东西,拿到手后,就扔到了一边。 丫鬟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 太守夫人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簪子还好端端的躺在里面。 她将簪子取了出来,才发现,簪子下面垫着的,就是苏挽说的纸契。 太守夫人忙将纸契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如同苏挽所言,正是甄品斋的三成红利的契约。 她将东西收了起来,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叮嘱了几句,那丫鬟得了话,就匆匆离去了。 …… 苏挽从太守府出来,冬兰还等着外面,见她一出来,就赶紧迎了上去,眼神中带着关切。 苏挽脸上还维持着伤心的表情,直到坐上了马车后,才将脸上的表情给收了起来。 她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往冬兰身上一靠:“可把我累死了。” 第102章 差一点就告诉她了 演戏,还真是半点不容易。 尤其是哭戏。 又要叫人觉得你可怜,又不能哭得没有形象。 苏挽觉得,这两世累积的经验全部用在这场戏上了。 冬兰扶着她,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小姐,可成了?” 苏挽唇角微扬:“应当是成了。” 虽然太守夫人没有明确的表示,但八成也错不了。 回到店里,苏挽直接关了店门,让四个丫鬟回去休息了。 四个丫鬟经历了这么一遭,情绪都有些不高。 苏挽并没有安慰她们, 她今日不来店里,也是想着让她们遇遇挫折,好在,她们表现的让她很满意。 尤其是知兰。 小小年纪便能够在那凶悍的妇人面前站住脚,是一个可培养的人才。 苏挽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当初她冒险救下了恒娘,不然,还不知道从哪里去找人帮她培养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来呢。 店铺被毁,苏挽的心情却还不错,回去时,让冬兰买了两斤肉,一条鱼,一只鸡,晚上吃个好的。 那头,苏元璟让顾简在衙门外面贴了公告,要招差役。 外面苍蝇蚊子倒是飞过去几只,就是不见人。 苏元璟也不急,反正他要打龙虎山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会有人自己把人送到他的手中。 当然,苏元璟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要想让梁田那个老匹夫主动送人给他,还需要干一票大的。 梁田一方面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苏元璟何曾不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在了手中? 师爷瞧着坐在大堂上奋笔疾书的苏元璟,有些嫌弃的瞧了他几眼。 就这点能耐还想攻打龙虎山呢? “师爷,不如你摆个桌子去外面吧,也许这样,就有人过来了。” 让他摆个桌子去外面? 他堂堂师爷,成何体统? 师爷脸色一沉:“大人,这跟摆里面外面没什么关系吧?” 苏元璟神色自若,他停下笔,双手交叠,往后一靠,眸色幽暗:“那依师爷的见解呢?” 师爷想说,在南城想招衙 役根本不可能。 但凡有点劳动力的,都被抓到矿山去了。 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冷哼一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能有什么见解?” 师爷是梁太守的人,他一直待在衙门就是为了监督这些县令。 只要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一打小报告,这县令多半就完了。 这也就导致他越发的眼高于顶,除了梁太守,谁也不放在眼里。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在南城当了多年的师爷了,又同梁太守走的近,有点眼力见的,都会过来讨好他。 可偏偏这张恪,将他晾着不说,什么利处也没给他。琇書蛧 听说前阵子,他抬了一箱银子给梁太守了,再看看他,不仅没有钱,还整天在这衙门晾着,每个月只有这几两银子的俸禄,连塞牙缝都不够! 越想,师爷心里越是不舒服。 他起身:“小民身体不适,今日就告个假,回去休息了。” 也不管苏元璟答不答应,他起身就离开了。 顾简不悦道:“公子,这师爷脾气可真大。” “小人而已,管他作甚?”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这师爷完全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晾着就好。 苏元璟不怕他找麻烦,就怕他不找麻烦。 起码,明面上撕破了脸,便是报复也能够理直气壮,并且光明正大的报复回去。 这时,衙门外面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苏元璟见到他后,脸色一变,待那人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后,他的脸上瞬间不满了寒霜。 顾简刚想上前问怎么了,就见苏元璟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府衙。 …… 苏元璟赶回来时,苏挽也刚到家不久,冬兰把买来的菜拿去了厨房,楚离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一看见冬兰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赶紧上前帮忙了。 苏挽哭了一场,脸上还有泪痕,她回房间准备收拾一下自己。 刚进房间,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苏挽一开门,看到来人,顿时惊讶道:“二哥哥,你今日没去衙门吗?” 苏元璟是赶回来的,一路快马加鞭,这会有些微喘,额头上,甚至还溢出了些许的汗水。 见她无恙,苏元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目光触及她脸上的泪痕,他眉头一皱:“哭了?” 苏挽摸了摸脸颊,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她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眸中可能,她试探性的问道:“二哥哥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吗?” “嗯。” 苏挽:“……” 心里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意,苏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暗骂了一句傻子。 瞧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到底是心疼了。 将他拉到了屋里坐下,拿出了手帕递给他:“把你额头上的汗水擦擦。” 苏元璟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怕他误会,苏挽便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知道她哭是因为在太守夫人的面前,苏元璟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大掌覆上她的脸,大拇指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痕,眼神心疼。 男人掌心似火,炙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一路传到了她的心里。 心脏失控的跳动,脸颊上也浮现了一丝燥意。 苏挽目光闪烁道:“二哥哥,我没事的。” 下一瞬,他却突然紧紧的抱着她:“以后,断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苏挽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她断也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今日流几滴眼泪,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使唤人家办事,苏挽觉得并不亏。 苏元璟察觉到苏挽对自己的回应,一颗心瞬间跳动了起来,他喉结一动,终于做了眸中决定:“晚晚……” “哐当”一声,门口传来盆子落地的声音。 苏元璟跟苏挽迅速的分开,然而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冬兰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脚下,是打翻的水盆,热水洒了一地。 楚离从后面探出头,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们!啊,不对!等会再继续,等我跟冬兰先把这里收拾了再说。” 第103章 疏远 楚离忙去拿工具收拾了,冬兰忙认错。 苏挽好脾气道:“无碍,打扫干净便好。”又转头看向了苏元璟问道:“二哥哥还要去衙门吗?” 苏元璟脸色微沉,菱唇紧抿,他好不容易跟晚晚亲近一会,结果被打断了。 换做是谁,心里都不舒服。 听到苏挽的话,他的脸色稍霁:“嗯,今晚我会晚些回来,就不用做我的饭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苏挽还想说,晚上一起吃顿好的呢。 既然他有应酬那便算了。 冬兰麻利的将地上的水收拾了干净,但是刚才进门那一幕,却叫她心神不宁。 虽说,小姐跟二少爷是兄妹,可他们两个是不是也太紧密了? 哪有兄妹这般抱在一块的? 冬兰觉得,自己身为苏挽的贴身丫鬟,有必要提醒一下。 所以,她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小姐,我知道你跟二少爷的感情好,可始终男女有别。” 苏挽调笑了她两句,倒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诚如冬兰所言,她也觉得自己跟二哥哥的关系过于亲密了。 或许,她也应该要适当的跟二哥哥保持距离才对。 夜 晚,苏挽睡不着,便掌了灯,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窗边,看话本。 苏元璟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房间里面亮着灯,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看书的人。琇書蛧 他走了过去:“这般晚了看书,会坏眼睛的。” “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想借着书入睡。” 苏元璟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话本:“这种书,只怕越看越睡不着吧。” 苏挽面露窘迫,确实。 苏元璟建议道:“难得今日天气好,要不要到院子里坐坐?” 苏挽有些迟疑,但是面对二哥哥的邀请,她又做不到拒绝。 她点了点头:“也好。” 院子里面的银杏树下,有一面石桌,还有石凳,夜里凉,且石凳也凉意入骨。 苏元璟让顾简去他的书房拿了一块软垫给苏挽垫着,才让她坐下。 “原本我是打算在这里给你架一架秋千的,只是没想到南城常年雨水不断,倒是可惜了这棵树。” 苏挽抬眸看了一眼这棵巨大的银杏树,半撑着下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从树下看天空,也格外的美。” 苏元璟看着苏挽的脸,唇角微扬,他顺着她的视线,往 上看。 今天晚上,明月当空,虽然偶尔有几片乌云飘过,却也不影响他们看风景。 苏元璟突然有些惆怅,他收回了视线,目光锁定在苏挽的脸上,表情认真道:“晚晚,待苏家渡过难关后,你可有想过要去做什么?”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说起来,离战事还有两年。 塞罗跟大祁免不了一战,父亲身为大将军,是绝对不能退下战场的。 苏挽只能在战争发生前,做好一切准备。 战争是残酷的,虽然她重来一世,可毕竟前世的自己只是一个大家闺秀,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朝廷的动向也不明白。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战场上,救下父兄。 苏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救不了他们,她便同他们一块死在战场上,也算没白来一遭。 许是察觉到她心情的沉重,苏元璟握住苏挽的手,保证道:“别怕,一切还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梦成真的,苏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苏挽笑了起来,是啊,她还有二哥哥,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说起来,她也是有些愧疚,之前还想着疏远他的。 第104章 二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 其实仔细想想,冬兰的话也没错。 她同二哥哥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亲近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能过于亲密了。 毕竟她十四了,再过一年,也是要议亲了,还是得注意些分寸,像拥抱这些,是万万不可了。 何况…… 苏挽想起之前的那几个梦,心里也是虚的不行。 二哥哥模样俊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每一样都十分符合苏挽的眼光,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哥哥,苏挽倒是想嫁给他的。 可惜,他们是兄妹。 苏挽将心底的那股涟漪压了下去,扭头,看着他,也好奇道:“那二哥哥呢?若是苏家渡过难关,你想去做些什么呢?” 苏元璟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是苏挽读不懂的深情,她心里莫名一慌:“二哥哥?”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我也没想好。” 苏挽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她差点以为二哥哥要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苏元璟瞧着她绷紧的脸色,眸光一暗。 瞧着她的模样,苏元璟觉得,她也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时间,他给她,但是只限在南城待的这段时间。 离开南城时,就是他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到时候,他不会再让她退缩了。 苏元璟敛下所有的情绪,微笑道:“好了,早点休息吧,后日我便要出门了,起码得半月才能回,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杨枭,若是无法处理的,就让你身边的护卫过来找我,别一个人扛着,一切还有我在,明白吗?” “嗯,二哥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 “嗯。” 苏元璟送她回了房间。 …… 翌日一早,苏挽用了早餐,亲自送苏元璟出了门后,便拿了话本坐在银杏树下看。 冬兰上前道:“小姐,今日我们不用去铺子里吗?” “不用,不止今日不去,明日也不去。” “那铺子不管了吗?” 苏挽半撑着下巴,轻笑道:“管,不过,暂时不用我们管。我们只需要在家里等着有人给我们送钱来就行了。” 冬兰恍然大悟,这会也不急了,她去厨房给苏挽泡了一壶茶过来,顺带跟李婶做些点心。 楚离打着哈欠过来了,她一屁股坐在了苏挽的对面:“晚晚,早啊。” 苏挽看了一眼太阳:“已经不早了,早点还给你热着,要不,你自己去厨房找李婶?” 楚离砸了咂嘴:“不想动。” 苏挽瞧着她眼睑下的青色:“你昨日干嘛去了?” “唔……我昨天……”楚离目光闪烁了下,她坐到了苏洛的旁边:“那个杨枭,你知道多少啊?” “怎么?” 苏挽上下审视了她两眼,楚离被她看的面上一热,推了下她:“哎呀,你别问,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不多。” “那……他成亲了没?” 这个苏挽还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杨枭的名字,是二哥哥身边的隐卫,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 苏挽瞧着楚离的表情,顿时心如明镜。 “你莫不是看上杨枭大哥了吧?” 楚离:“……” 她赶紧上前捂着苏洛的嘴,然后小心翼翼的四处环视了一眼,杨枭就在屋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苏挽的话听进去。 楚离心虚的低吼道:“你别乱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为了证明她话的可信度,她又信誓旦旦的补充道:“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挽一眼就看出了楚离的小心思,她拉开楚离的手,挑了下眉梢:“那你为何打听他有没有成亲?” “我那是……”楚离支支吾吾道:“你们不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那家伙把我打得这么惨,我总要报复回去不是?” “是是是。”苏挽毫无感情的附和了一句。 楚离瞧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她瞪了苏挽一眼:“我说的真的。” 苏挽无辜道:“我也没说是假的啊。” 楚离:“……” 她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之色,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说真的,他成亲了没?”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了,你得问他。” 楚离惊讶道:“不是吧,你不是他的主子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原本是二哥哥身边的人,我瞧着他功夫后,就从二哥哥的身边讨了过来。” 楚离咂舌道:“你二哥哥对你真好。” 苏挽赞同的点点头:“二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 好的叫楚离都嫉妒了。 她不禁想起了杨枭那根木头,倒也不指望他对她如同张大人对晚晚那般好了。 若是他对她有张大人对晚晚的一半好,她都要笑醒了。 不对,她不是一直都讨厌那个杨枭吗? 干嘛要期待他对她好? 楚离赶紧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一扭头,瞧着苏挽一直拿着一本书在看,她好奇的凑了过去,待看见书中的内容后,她震惊道:“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看的不是什么四书,就是五经,或者什么诗词歌赋,你居然看话本?” “你说的东西,我从小就一直在学,里面的知识,领悟便好,不用一直看,偶尔看看话本倒也挺有意思的,你可要看?” 楚离忙摆手:“不了,我对书这玩意敬而远之。” 她沉吟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杨枭成没成亲?” “真不知。”苏挽挪愉道:“不如,我叫他过来,你自己问问他?” 楚离顿时歇菜了:“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我去找李婶了。” 苏挽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继续悠闲的看话本。 殊不知,那日将她店铺砸了的妇人此时正在她的甄品斋门口等着,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她来。 同她一起的,还有梁媛。 原本砸了苏挽店铺的事情,就有梁媛的手笔,若是她不陪着杜夫人一块来,别说针对苏挽了,便是这杜夫人也要同她离了心 。 杜夫人也就是砸了甄品斋的妇人。 杜夫人心里也是苦啊,因为帮梁媛的忙,她都快将自己搭上了。 因为这事,昨日她被丈夫一顿臭骂,直接剥夺了她管家的权利。 不仅如此,她还要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银子赔偿甄品斋的损失,当真是比挖她的肉还疼! 梁媛啊梁媛,你当真是害死我! 杜夫人怨归怨,却也不敢当着梁媛的面抱怨。 只能打碎牙齿含血吞。 她看了一眼天色,都日上三竿了。 “这柳莺不会不来了吧?” 梁媛放下车帘:“看样子,应该是了。” “那怎么办?我若是见不到她,回头你娘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 梁媛想了想,安抚道:“别急,柳莺妹妹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若是不在甄品斋,应该就是在府上了,我带你去张府吧。” “那赶紧去吧。”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张府。 杜夫人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她抬眸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又环视了一圈,这附近当真是除了这栋宅子外,就没有什么人了。 远处,还是一些平民百姓住的地方。 在南城,贫富差距大,有钱人跟穷人,也分两个地方住。 苏元璟买下来的房子,就在富人区与穷人区之间。 杜夫人眉头一皱,顿时有些嫌弃,这柳莺运气当真是好,认了太守夫人当干娘。 “去敲门。” 丫鬟上前敲门,半响才有人过来开门。 丫鬟忙道:“我们是杜家的人,来见柳莺姑娘。” “稍等。”护卫丢下这句话后,也没有要请他们进来的意思,直接把门一关,去跟苏挽汇报了。 杜家在南城虽然不算非常富有,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富人区,多少还是有点面子的,便是去太守府,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这口气,杜夫人也只能忍着,谁叫这柳莺竟然让太守夫人收了她当干女儿呢? 她看了一眼梁媛,对方面色淡然,似乎并不恼,杜夫人也就消了几分气。 没多久后,苏挽亲自迎了出来,她看见梁媛时,惊讶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叫人说一声?”同时又责备身后的护卫:“梁小姐来了,你怎得叫她在外面等着?” “属下知错,请小姐责罚。” “你确实该罚,便罚你一个月的银钱吧。” 苏挽待人宽厚,明上罚了一个月的银钱,但是她会用别的方式赏回去,况且,护卫行了礼就退下了。 苏挽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拉着梁媛的手:“姐姐快进屋坐。” 她从头到尾都没给杜夫人一眼,杜夫人又是一顿气闷,再气,也不能扭头就走,她绞着手帕脸色不悦的跟了进去。 苏洛将梁媛请到了大厅,冬兰跟楚离手脚麻利的端上了茶水。 楚离将茶水放下,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搁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香味跟那日在苏挽身上闻到的一样。 她略有深意的看了梁媛一眼,将茶放下,默默的走到了苏挽的身后。 第105章 断子绝孙 杜夫人摆着一张臭脸入了坐,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梁媛倒是比她好多了,嫌弃归嫌弃,至少她还不会表现在脸上。 苏挽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杜夫人的脸上移开,她微笑道:“姐姐今日来的巧,正好厨房做了些水晶酥饼。”苏挽转头对冬兰道:“冬兰,快将水晶酥饼端上来,让姐姐还有这位夫人尝尝。” “是。”冬兰退了出去。 苏挽又笑道:“前些日子我在东街林娘子家的铺子买了几次水晶酥饼,尝过之后便喜欢上的,今日心血来潮让厨房做了些,怕是味道上会同那甜品铺的差了些许,姐姐可莫要嫌弃。” 梁媛笑道:“林娘子家的点心我也挺喜欢的,只是每日出售有限,好几次去了也买不到,我倒是寻了一些厨子,可都做不出那个味来,希望我今日能够有口福。” “不是自夸,我家这厨娘,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准不叫姐姐这趟白来。” “哦?那我可就要好好期待一番了。” 说话间,冬兰已经将酥饼端上来了。 梁媛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不甜不腻,口感甚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凉,我倒是觉得比林娘子家的要好吃极了。” 苏挽莞尔一笑:“我让厨娘在里面加了一些茶叶进去。” “难怪。”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杜夫人却是心急如焚,今日她本来就是要过来赔罪的,可这苏挽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一直在跟梁媛聊天,她便是想插话也插不进去。 同样烦躁的,还有梁媛。 她并不想跟苏挽聊什么茶啊,花啊,点心的,如果苏元璟在的话,她还有兴趣在这里多待一待,可他人并不在,她在这里待着也没意思。 本想着,将杜夫人带过来,将昨日之事解释清楚了,她也可以卖个人情什么的。 可这苏挽当真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 若是她问一句杜夫人,自己便可以顺势介绍了。 可她偏偏半句不提杜夫人。 梁媛当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面上还得继续保持着微笑。 瞧着苏挽这架势,若是她不主动提杜夫人,怕是茶水都凉了,都说不到正事上。 梁媛主动道:“其实,我今日同杜夫人过来拜访,是为了昨日之事来的。” “昨日?”苏挽眸光微闪,方才她已经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大概也知道她们来的目的。 她浅尝了一口茶,但笑不语。 杜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正要发作,梁媛率先开了口:“昨日之事,我跟我母亲都已经知晓,其中确实有些误会,杜夫人天生便对花粉过敏,那日许是不慎沾了其他的胭脂,起了红疹,误以为是擦了甄品斋的胭脂所制,故而杜夫人才做出那般冲动之事。” 杜夫人压了一口气,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所以,我今日特意来向柳姑娘道歉。”说吧,让丫鬟将自己的赔罪礼递给苏挽。 冬兰上前一步,将东西接了过来,方才递给苏挽。 苏 挽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银票。 不多不少,正是那日她说出的赔偿的金额。 苏挽扬了下眉梢:“杜夫人的歉意我收到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便原谅你了,不过,日后若是再有诸此类似的事情,还希望杜夫人莫要这般冲动了。” 杜夫人的表情瞬间难看了起来,但是又不能发作,别说多憋屈了,将东西给了苏挽后,她便一刻也不想待了,直接扭头就走了。 梁媛歉意一笑,“杜夫人就是这般的性子,虽然冲动了些,人却不坏,妹妹也莫要同她计较了。” 不坏?一言不合就将她的铺子砸了,好在她家大业大,就算损失了一间铺子,也不会饿死。 若是换做平民百姓,只怕是分分钟都要寻短见了。 这样的心肠还不坏? 苏挽皮笑肉不笑道:“自是不会。” 杜夫人走了,梁媛也没有兴趣待下去,同苏挽说了几句话后,也起身离开了。 苏挽目送她的马车消失后,才转身走进了府中。 楚离忽然道:“晚晚,你以后还是少跟那梁媛接触,她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嗯?”苏挽停下脚步:“你能识香?” 楚离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赧然道:“当年遇到一个老乞丐,我救了他,他便教我这么一手,但是我学艺不精,只能简单的分辨一些,复杂的,就分辨不出来了。”琇書蛧 苏挽夸奖道:“那也很厉害了。” 楚离被她夸得有些窘迫。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苏挽问道:“梁媛身上的香味有毒?” “嗯。” 苏挽略有所思:“是什么毒?”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能够让人断子绝孙的毒。” “断子绝孙?”苏挽微微惊讶,一个女人若是不能怀孕生子,日后嫁了人,怕是也不好过。 能够下这种毒的,只能说明,对方跟梁媛有深仇大恨。 不然,也不会用这种狠毒的手段,毁了她一生。 苏挽对梁媛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打算帮她,她叮嘱道:“此时,我们知晓便可,莫要声张出去,明白吗?” 楚离点头道:“明白。”她顿了下,叮嘱道:“那你以后可要离她远一点,那香味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莫要沾染上了。” 苏挽应了一声好:“楚离姐姐,你可以把梁媛身上出现的香味的成分写给我吗?” “可以,不过,我的字不太好看,不如,我来念,你来写?” 苏挽想起她那一手狗爬式的字,忍俊不禁道:“也好。” 写完后,苏挽将单子交给了杨枭,让他派人去查一查这香料的来历,也许,能够查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杨枭忽然道:“上次你让我查的仇姨娘,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 三天后,苏挽的甄品斋又重新开了起来,上次被杜夫人闹过一次后,非但没有让甄品斋的名声受损,反而还将名声打出去了。 杜夫人对花粉过敏已经不是秘密了,任何胭脂都擦不得,可她擦了甄品斋的胭脂,却是半点事情都没有,一 时之间,甄品斋的胭脂成为了南城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店门一开,顿时客满爆棚,当天,就卖出了别人大半年的胭脂出去。 这一空前绝后的盛况,叫梁媛气得牙痒痒,她费尽心思安排了一出戏,自己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反而赔礼夫人又折兵。 她放下车帘,漂亮的五官上尽是狰狞之色。 柳莺,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梁媛深呼吸一口气:“去幽兰阁。” 幽兰阁,是专门供一些纨绔子弟玩乐的地方,里面不仅有赌场、花楼还有一些供她们玩乐的小倌。 梁媛每次来也会点两个伺候自己,虽然不做那事,那他们手中的功夫还不错,每次都叫她魂销玉醉,恨不得就直接从了他们,同他们共赴云雨。 可她毕竟是太守之女,身份尊贵,若是让人知晓她的清白被这些小倌拿了去,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便是他们伺候的再舒服,她也能够忍得住。 一番孟浪后,梁媛香汗淋漓,屏退了两名小倌,她去内室净了身,丫鬟伺候她穿戴整齐后,江刚杰就过来求见了。 没多久,丫鬟将他带了进来,屋子里面,还萦绕着一股暧(昧)的气息,江刚杰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下:“找我来,莫不是想我了?” 梁媛刚沐浴出来,这会肌肤白里透红,一颦一笑,亦是媚态百生,可江刚杰的眼中却是半点爱慕之情都没有。 梁媛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毁了柳莺。” 江刚杰神色一顿,脑海中想起那个如同璞玉一般纯净无暇的女子,他目光闪烁了下:“你要我怎么做?”琇書蛧 梁媛冷冷一笑,在江刚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桀桀一笑:“自然是可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离开幽兰阁,江刚杰的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道:“少爷,刚才我看见有两名小倌从梁小姐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梁媛招小倌的事情在他们的圈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提罢了。 除了她,南城有不少未出阁的女子,也是这里的常客,更别说一些独守空闺的夫人了。 这些女人孟浪起来,当真是连男人都比不过。 江刚杰唾弃了一口:“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送给爷,爷都嫌脏。” 若不是看在她是梁家千金的份上,这种女人他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当真以为,他跟贾山争个你死我活是为了她? 可笑! 其实是他们两个都不想娶她,故意而为之罢了。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那真是家门不幸啊。 真要娶…… 江刚杰眸光一转,不禁想起了苏挽的模样,他会心一笑,要娶也得去那样的才对。 他前不久还在可惜,那样的美人已经定了亲,而且对方还是县令。 本以为此生跟佳人有缘无分,没想到这梁媛送来了及时雨。 他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自信一笑:“走,我们去甄品斋。” 第106章 不解风情 甄品斋的胭脂半天不到便一售即空,至于没有买到的,苏挽让她们交定金登记在册,回头等胭脂到货时,就给她们留一份。 “小姐,今天我们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呢!”冬兰兴高采烈的拿着账本跟算盘走了过来:“也有好几百两呢!” 若是没有见过二哥哥铺子里面的账本,苏挽兴许还会像冬兰这般,兴奋得不能自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些银子,远不及二哥哥手中店铺的一成。 况且,胭脂这东西,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东西,也禁得起用,这么一小盒,用得勤快些,能用个大半年。 一天能够赚个几百两,也不过是因为她们看见了这胭脂的效果,所以买的人才多。 南城不大,便是人手一盒,顶多也就赚个几千两而已。 等胭脂的热度下去后,她再推出成品衣。 到时候,又是一番盆满体满。 一天赚个几千两,应当不是问题。 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不同胭脂,是最不嫌弃多的。 苏挽笑道:“今日大家也辛苦了,冬兰,取二十五两银子出来,你与知书识礼四人,一人五两。” 冬兰也不推辞满心欢喜的收下了,跟在苏挽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苏挽的性子,所以,她也不用虚情假意的推辞。 果断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她把银子给知书识礼四人时,她们诚惶诚恐不敢收。 冬兰直接将银子往她们怀里一塞,笑道:“都拿着,这是小姐赏你们的,你们也别推辞,小姐待人宽厚,只要你们好好替小姐办事,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要是真的感谢小姐,就牢记小姐的好,可千万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出叛主的事情来,明白吗?” 最后一句话,冬兰加重了语气,便是连表情也凌厉了起来。 知兰道:“冬兰姐姐放心,虽然我们是乞丐出身,但也明白什么叫做有恩必报,我知兰若是敢做出背主之事,就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也是!若是我礼兰背叛了小姐,我也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四个丫鬟纷纷发誓表态,冬兰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发誓这些玩意她是不信,这几个丫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就怕眼皮子浅的,别人给点好处,便是什么都招了。 身为苏挽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冬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担起管理这几个丫头的责任。 趁着这会店里没什么人了,冬兰正要同她们说教一番,就有人走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他身穿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手执折扇,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 冬兰率先迎了上去:“这位公子要买胭脂吗?” 江刚杰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想见之人,目光落在面前的丫鬟上,眼中不禁露出了几丝亮光。 美人便是美人,连身边的丫鬟都长得这般标志。 江刚杰看得一阵心猿意马,心里想着,若是能够将那大美人娶了,再纳了这个小美人,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江刚杰 用折扇去挑冬兰的下巴:“买,有多少胭脂,我都买。” 冬兰面色一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动作,笑道:“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的胭脂已经卖完了,公子若是想买的话,下回请早。” “胭脂没了也没关系。”江刚杰上前一步,一脸轻佻道:“有佳人便足矣。” 冬兰可算是看出来了,此人根本就不是来买胭脂的,而是来找茬的。 她退一步,江刚杰便进一步,直将她逼到无路可退。 冬兰身为丫鬟,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无赖,顿时慌了神。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一道犹如天籁的女音从后方传来。 “公子若是来甄品斋买胭脂,我们欢迎至极,若是别的,我们这小小的甄品斋就不招待公子了,礼兰,送客。” 苏挽从二楼缓缓走下来,她嘴角微扬,眉宇间却是透着一股若雪水融化般的冷意,那一眼扫过来,叫人由里到外都不禁一凉。 可江刚杰却被她瞧得有些心猿意马。 什么叫做美人? 这才叫做美人! 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极品,远不是梁媛那种山鸡变的凤凰可以比的。 为了在美人面前博一个好的形象,他往后退了几步,冬兰忙跑到苏挽的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江刚杰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朝着苏挽拱手道:“在下江刚杰,见过姑娘。”生怕苏挽不认得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见过的,就在……”他顿了一下,将到了嘴边的花楼名字咽了下去,改口道:“那日,我还买了一个丫鬟送给了你,姑娘可还记得我?” 苏挽淡笑道:“原来是江公子。” 江刚杰完全没有看出她的敷衍,以为她当真是记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他痴痴的看着苏挽的脸:“那日于姑娘一别,虽不过数日,然于我而言,却仿若数年,这几日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魂牵梦萦的都是姑娘的倩影,我才明白,原来那日竟对姑娘一见倾心。今日再见姑娘,欢喜之情难掩于表,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江刚杰这番话既表达了自己对苏挽的思念之情,也为刚才唐突冬兰的事情做了解释,一言一行,也礼数周全。 加上他生得不丑,白衣折扇,立马便树立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来。 若是旁的女子,还当真会被这这一番假象给迷惑了。 苏挽面色却是一冷:“这位公子请慎言,小女子早有婚约在身,担不起公子的一片真心,冬兰,送客。” 她朝着江刚杰福了福身子,转身往楼上走去。 “姑娘!”江刚杰正要追上去,却被苏挽身后的护卫给拦住了。 眼见苏挽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他急忙大喊道:“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有两名护卫在场,冬兰瞬间硬气了起来,她上前:“这位公子,请吧。” 江刚杰看了二楼一眼,倒也没有强行要上去,而是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改日我再来拜访姑娘。” 冬兰听到他的话,脸色顿时臭的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待人走后,她一路骂骂咧咧的上了楼。 “呸!当真是恶心人!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窥觑我家小姐!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苏挽倒是没有她这般气,她坐在窗户边,透过缝隙,看着走远的江刚杰,冷冷一笑:“倒是个不死心的。”琇書網 前不久杜夫人才过来闹了事,这转眼江刚杰又来了。 不用想都能够猜的出是谁都手笔。 还真是一天都耐不住。 冬兰以为苏挽说的是江刚杰,忙道:“小姐,跟这种泼皮无赖缠上,吃亏的也是我们,不如我们避一避吧?” “不用,且瞧瞧他们要做什么。” “可是……” “放心吧,我有分寸。”苏挽嘴角微扬,眼中晕染了几分算计的光芒,她倒要看看,这梁媛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 …… “公子,要不要小人带几个人去埋伏她?” 走出甄品斋没多久后,江刚杰身边的小厮便建议道。 江刚杰直接一扇子打在他的头上:“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你要是敢对她动粗的话,公子我直接就宰了你!” 他可是真心想娶柳莺的,哪舍得她受这种委屈? 以她那种冰清玉洁的女子,若是失了身,万一想不开,投河自尽怎么办? 这外地的女子,性子刚烈的很,可不似南城的女子失了身便失了身。 “可是梁小姐不是让我们……” “到底她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当然是公子您啊!” “那就听我的。”江刚杰折扇一开,洋洋得意道:“你家公子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区区一个柳莺而已,我就不信拿不下她!” 小厮提醒道:“可人家柳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那人还是咱们的县太爷,公子你觉得你能比的过县太爷吗?” “你不懂女人!”江刚杰折扇一开,转头就钻进了一家首饰铺。 …… 那头梁媛也没闲着,这几日,她天天去县衙给苏元璟送吃的。 梁媛盛了一碗汤递给苏元璟,温声道:“快别忙活了,尝尝我熬的汤。” 她身边的丫鬟香香忙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家小姐天还未亮就起来熬的汤,熬了整整两个时辰呢!” 梁媛娇羞一笑,她低喝了香香一眼:“香香,闭嘴!”又转头对苏元璟笑道:“她胡说的,其实也没有这么久。” 说话间,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手指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苏元璟,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瞧,我为了给你熬汤都受伤了,你是不是要被我感动了? 苏元搁下笔,对梁媛的一切视而不见,他拉开同梁媛的距离,深邃的眸中溢出了几丝冷意:“梁姑娘金枝玉叶,还是少做这些事情的好,我还有要是要办,就不招待梁姑娘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梁媛整个人都愣住了,她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张恪竟然无动于衷? 她脸色难看的追了出去:“张恪,你站住!” 第107章 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夜雨微凉,南城同龙虎山交界的峡谷处,楚大志带着龙虎山的弟兄们,冒着夜雨,翘首以盼。 大牛瞧着不少人的带上了家伙,顿时皱眉道:“堂主,这么晚了,你叫兄弟们都带着家伙到这里来干嘛?” 楚大志桀桀一笑:“当然是干一票大的!” 大牛脸色微变:“堂主,咱不是说金盆洗手了吗?怎么又要干回老本行?” 楚大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金盆洗手也要等到一年后,这一年间弟兄们总得吃饭不是?” 听闻他的话,大牛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是,是啊。” 楚大志拍了拍大牛的肩膀,“听说这次的货可值钱了,若是将它劫下来,我们这大半年都不愁吃穿了。” 大牛强颜欢笑道:“那,那真是挺好的。”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就会过来了,都打起精神都我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龙虎山的众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大牛却是想哭。 他信誓旦旦跟梁太守保证,楚大志想金盆洗手,让他放心往这条路走。 可今日一走,楚大志就派人动手劫船了。 这分明是把他的脸摁在地上踩!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好不容易搭上的富贵就这么美了,这货要是丢了,梁太守肯定以后自己故意设计他。 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楚大志得逞,一个时辰他快马加鞭,还是可以赶到太守府的。 他要赶紧去通风报信! “大牛,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大牛道:“我自十岁就跟着堂主身边了。” “没想到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想当年,我还是从人牙子的手中把你买下来的呢。” 大牛是被父母卖掉的孩子,他家境贫寒,而且兄弟姊妹也多,家里便将他卖掉换了银子。 从六岁起,他就一直被人牙子卖来卖去,后来,他打伤了一个人牙子跑了出去,遇到了楚大志。 楚大志从人牙子的手中将他买了下来,给了他温饱的生活。 大牛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没什么,只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容易产生感情,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还真有些不舍,你呢?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堂主,你去哪,我便去哪。” “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在我身边陪了我这么多年,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做什么。趁着这次机会,我想认真的问问你,若是离开了龙虎堂,你想做什么?” 大牛干笑道:“堂主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突然,每个弟兄我都打算问一遍,愿意跟着我的,就继续跟着我,若是不愿意的,我也可以提前帮你们做个打算不是。” “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堂主的。” “当真?” 大牛信誓旦旦道:“真的!” 忽然他哎哟了一声捂着肚子:“我……那个……堂主,我肚子有点疼,我想先去拉 个屎。” 楚大志嫌弃道:“关键时候你就肚子疼了?算了算了,赶紧去吧,早去早回,等下可是有一场大事要办呢!” “哎哎,我马上就好。” 楚大志看见他走远,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当苏挽告诉他,他身边的叛徒是他的时候,他气愤的想杀人。 后来冷静下来,他觉得大牛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他明里暗里找他谈了几次,结果大牛每次都将话题岔开了。 在龙虎堂的兄弟中,只有大牛跟他是知根知底的。 大牛知道他不少秘密。 若是在不知道苏元璟的身份时,他或许会依照苏挽的建议,留着他。 可现在,他必须要除掉大牛。 他是楚家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万一叫有心人听去了,他死了无所谓,但是小璟不能出事。 殊不知,他这个决定无意中改变了苏家的命运。 前世,楚大牛无意中看见了先皇后留给苏元璟的那封信后,便盗了信,交给了梁太守。 苏元璟太子的身份也随之暴露。 在多方势力的针对下,从而间接导致了苏家被灭门的惨案。 楚大志又抹了一把脸:“在这里好好盯着,我去去就回。” 大牛离开人群后,就一路朝着龙虎堂马厩的方向跑去。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马厩,大牛刚要去牵马,却在看到马身边的人后,瞬间愣住了。 待看清人后,他后脊一阵发凉:“堂……堂主?” 楚大志缓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头顶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将他的表情衬出了几分森然。 大牛往后踉跄了一步。 楚大志眼神锋利:“你不是说肚子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牛目光闪烁不断:“我……我……我这不是没拿厕纸嘛,就回来拿一下。” “拿厕纸要到马厩?” 大牛:“……” 再迟钝,也能看出来,楚大志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的。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应当是我问你才是,大牛,这些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都到这种地步了,想来他做的一切,楚大志都已经知道了。 大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冷冷一笑:“为什么?当初是你承诺我,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以后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再受人欺凌,可这些年我跟在你的身边得到了什么?要富贵没富贵,要权势没权势,为了跟随你,我心爱的女人也弃我而去,你说,我跟着你有什么奔头?” 他是穷怕了的,深深的明白穷人家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想要变得有钱,靠着楚大志,这个愿望永远也达不到。 而梁太守却能够轻易为他达成。 所以,他为什么要继续替楚大志卖命? “最多在这里待上一年,一年后我们就……” “还不是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靠着卖苦力赚钱,能赚多少?”还不如跟着梁太守,随意一个消息,就有丰富的报酬。 人家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两,相比楚大志呢? 能为一斗米折 腰,当真叫他看不起! 昔日的好兄弟,说出这样一番话,楚大志的心里很难受。 他捏紧了拳头:“所以,你已经决定要投奔梁太守了吗?” “是!”大牛斩钉截铁道。 楚大志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杀意:“如此,那我也留你不得了。” 大牛瞳孔狠狠一缩:“你要杀我?” “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道寒光划过,大牛高大的身躯笔直的倒了下去。 …… “你说什么?我们的货被劫了?” 一大清早,江老爷登门了。 梁太守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那如同鹰隼的眸子,瞬间犀利无比:“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他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楚大牛呢?把他给我叫来!” 江老爷道:“我们也联系不上楚大牛了,大人,我们应该是中了龙虎堂的计了,他们故意派楚大牛过来投诚我们,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楚大牛在三年前,就已经向他投诚了,这三年因为有他的关系在,龙虎堂吃了不少瘪,一年到头,也劫不到几次货。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用他动手,龙虎堂的那些人就会因为入不敷出,自己内讧起来。 可没想到,这楚大牛竟然是假意投诚。 梁太守表情狰狞:“好你个楚大牛,竟然给我玩这一手!”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批货至关重要,若是供不上,可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啊。” 梁太守冷笑一声:“从别的仓库把货调过去,至于他们抢走的这一批,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好,我马上就去办。” “等等。”在江老爷要走时,梁太守立马又叫住了他:“正好借此试探试探一下张恪,他不是要找人攻打龙虎山吗?我们便借他些人。” 江老爷顿时苦哈哈道:“可是……最近下雨矿山那般塌了几次,死了不少人,这个空缺我还没找人补上,哪里还有人给张恪?” “先分几个人出来给他,不够的话,从你我府上的护院中挑一挑,若是实在是没人了,便将幽兰阁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江老爷:“……” 梁太守笑容阴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 县衙。 师爷自那日告假后就没来过悬崖,顾简则担起了他的任务,摆了一张桌子,坐在县衙门口招收衙役。 他在外面等得昏昏欲睡,直到一辆豪华的马车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顾简看着上面的一个梁字,顿时眼前一亮。 殿下果真是神机妙算,梁太守还真的上钩了! 顾简赶紧上前将梁太守迎了进去,不出片刻,苏元璟便闻声而来。 “大人今日怎会有空来县衙?” 梁太守直言道:“我听闻你打算对付龙虎山,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攻山的策略我都想好了,只可惜……”苏元璟喟叹道:“我这衙门上上下下,总共也就这么两三个人,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夺回龙虎山,悬啊!” 第108章 醋意横生 梁太守思量道:“这人不是问题,恪弟,龙虎山易守难攻,你当真有把握将它拿下?” 龙虎山占据南城要塞,一直都是他的心头隐患。琇書蛧 可那地形委实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要拿下来,当真要耗损不少人力。 与其将人都耗损在这里,他还不如早些将矿山开采完,到时候他有了足够的金钱跟兵力,南城便彻彻底底是他了,天高皇帝远,就算被朝廷发现了,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这些年,梁太守便由着龙虎山的人猖狂,一方面借着他们掩人耳目,一方面还真的是拿不下。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也就是在运送货物时,绕些远路罢了,麻烦是麻烦了点,倒也省心。 如果,龙虎山的人没了,那就更好了,以后他运货就更方便了。 “当然。”苏元璟拿出一份地图:“大人,且看。” 梁太守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定睛一瞧,顿时叫他震惊不已:“这是……” 苏元璟道:“这是龙虎山的地图。” “你怎会有龙虎山的地图?”梁太守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他跟龙虎山纠缠了这么多年了,别说山头了,便是山脚也没摸透。 这张恪来南城短短几日便将龙虎山的地形给摸透了,难道,他一直在藏拙? “我身边有一个护卫,最是擅长便是勘察深山野林的地形,区区一个龙虎山,自然不在话下。”苏元璟说这番话时,颇似初出茅庐的少年,有着鲜衣怒马的轻狂。 梁太守瞧着他洋洋自得的表情,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不少。 将地图还给他,梁太守略有深意道:“若是我给你一百人,你有几层的把握将龙虎山拿下?” “大人,不用百人,只需二十人便可,二十人,我就可以将龙虎山拿下!” “哦?”梁太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嚣张的年轻人,真要二十人就能拿下,他何苦跟龙虎山周旋这么多年?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敢保证?” “只要大人愿意借我二十人,我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攻不下龙虎山,我便提头来见!” “这……”梁太守一脸惊讶。 瞧着苏元璟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才明白,眼前的少年并未因为一时的兴趣,去攻打龙虎山,他是真的要将龙虎山拿下。 从这个少年的眼中,他看出了野心二字。 梁太守不怕有野心的人,就怕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何况今后他是要做大事的,若是眼前的少年没有点能力,他还真不是很情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若是他当真以二十人将龙虎山拿下,他立马就做主将女儿许配给他! “好!本官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热血的年轻人,这二十个人,我便借你了!” “多谢大人!” 梁太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别让本官失望啊!” “定不负大人所望!” 苏元璟立下军令状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梁媛的耳中,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去她爹了。 她直奔梁太守的书房,外面有护卫守着 。 “大小姐。” 梁媛抬起下巴:“我爹爹可在里面?” “大人在里面会客。” 梁媛眉头一皱:“谁来了?” “是江老爷。小姐,您不能进去!” “闪开!再拦着我,我杀了你!” 拦不住是死,拦住了也是死,护卫还是选择拦住她,比起梁媛,得罪了太守,那才是真的会死! 外面的动静有些大,很快就惊扰了里面的人。 梁太守打开门,看着梁媛,脸色一板:“媛媛,你又在胡闹什么?” “爹爹!你放开!”梁媛一把推开护卫,上前质问道:“我听说张大人立下了军令状,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太守眉头一皱:“这些事,不该你管,你也别多问,”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 “媛媛!” 梁太守厉喝一声,将梁媛的话打断了。 梁媛怒视着他。 江老爷眼珠子一转,很识趣的告辞了。 等他一走,梁媛跟着梁太守进了书房,一进门便咄咄逼人的问道:“爹,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让我嫁给张恪的吗?为什么一转头就要他的命呢?” 二十个人去攻打龙虎山,当真是不要命了? 对,可不是不要命了吗? 连军令状都立了! 梁媛当真是又气又急,以为是她父亲想要杀苏元璟所以才故意挖了这么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什么要他的命?你以为是我逼他这样做的?” 梁媛反问:“难道不是?” 梁太守气结:“在你眼里,你爹我就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那军令状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张大人他自己立的?” “还真是他自己立的,你若是不信的话,自己去问他。” “什么!”梁媛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疯了不成!” 丢下这句话,梁媛便匆匆离开了太守府,她要去找苏元璟,她要拦着他! …… 甄品斋。 苏挽正向几位同龄的姑娘们介绍适合她们的胭脂。 她性格温和,人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如那黄鹂鸟婉转动人,加上她见多识广,一盒胭脂也讲的头头是道,瞬间就博得了姑娘们的好看。 尤其是在她的推荐下,挑选到了适合自己的胭脂。 胭脂点缀下,镜中的人,都比往日娇俏几分。 “柳姑娘,你瞧瞧我适合什么样的胭脂?” 苏挽瞧了一眼她的肤色,正要去拿一盒颜色较浅的胭脂,一双手先一步将那盒胭脂拿了过去。 “这盒胭脂,我要了。” 几位姑娘扭头一看,却是那江家大少爷江刚杰。 顿时笑开了来:“江少爷不会要跟我们几个女子抢胭脂吧?” 江刚杰笑着看着了苏挽,苏挽接触到他的眼神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甚至眼中带了几分厉色。 当真是好泼辣的一个小娘子,不过他喜欢。 江刚杰笑道:“当然不是,胭脂这种东西,怎能让几位姑娘破费?”他直接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这些胭脂我都买下了,你们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哇!”姑娘们发出一声惊呼。 “江公子可当真是大 方啊,那我便不客气了!柳姑娘,方才我看中的那几款胭脂都给我包起来吧!” 有人领头,其余的姑娘也不客气了,纷纷去挑选自己的胭脂了。 反正随便拿,她们也不客气。 趁着姑娘们都去挑选胭脂了,江刚杰上前一步,走到苏挽的面前,折扇一开,端得便是一股(风)流公子的做派:“柳姑娘,七日后将有一场赏花会,你会去参加吗?” 南城的赏花会苏挽刚从那几个姑娘口中听说了些。 每年三月南城城郊外便会百花齐放,届时城中的姑娘公子们都会去赏花。 这明上是赏花,暗中却是一场相亲宴。 南城有不少佳话,就是在赏花会上相识的。 不过……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在梁太守没有来之前,是这样的。 那时,百花齐开,空前盛况。 年轻的少年姑娘们,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只要尚未娶亲都可去参加。 那时,佳话良缘,羡煞旁人。 可如今,早已经失了味道,那赏花会已经成了富人们攀比的地方,去了也不过是找不快罢了。 苏挽婉拒道:“我已经定了亲,这种地方不适合我,我还有事,公子请自便。” “别这么快急着拒绝啊。”江刚杰挡在了苏挽的面前:“这赏花会人人可去,并非只有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们,到那天百花齐放,柳姑娘不去看看,当真是可惜了。” 苏挽正要拒绝,一道清冽的男音从身后响起:“我自会带我夫人去看,就不劳这位公子费心了。” 苏挽一回头,就看见苏元璟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腰系玉带,他身形修长挺拨,这一身衬得他风度翩翩,郎艳独绝。 真当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少姑娘在看见他后,脸上无一不是露出惊艳之色。 竟不知,这南城还有如此俊俏的郎君! 有不少的女子纷纷朝着苏元璟送去秋波,他却未看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从江刚杰的脸上扫过。 只一眼,便叫江刚杰生出了一股寒意,明明是阳春三月,他却犹如身处寒窖,冻得他全身发颤。 在他一步步走过来时,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江刚杰的心头一般,叫他心声惧意。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苏元璟站在苏挽的旁边,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眸中柔情四溢:“店里可忙?” 被这么多人看着,苏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她摇头道:“还好,你怎得过来了?” “府衙没什么事情,我来接你回家。”这番话,他说的十分自然,叫人听得都不禁耳根发烫。 苏挽脸上浮现了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羞涩:“那你等我一会,我跟知兰只会一声。” “好。” 两个人若无旁人的说着话,完全将江刚杰给无视了。 江刚杰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阴霾了下来,他挑衅的看了苏元璟一眼,正要尾随上去,苏元璟长腿一迈,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109章 军令状 江刚杰一抬眸,就对上了苏元璟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江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江刚杰是看不上苏元璟这个县太爷的,耐不住人家脸好,一来就叫梁媛看了过去,日后定会飞黄腾达,成为太守府的上门女婿。 所以,当着苏元璟的面,他还是不敢造次的,万一他秋后算账,就糟了。 他赔了一个笑脸:“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张大人能否让一让?” 苏元璟朝着他身后抬了抬下巴:“门在那边。” 江刚杰:“……” 他前脚刚走,苏挽就过来了:“二哥哥,我们走吧。” “嗯。”苏元璟顺势牵着苏挽的手,在众多姑娘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走出了门店。 男人的大掌宽厚又干燥,很有安全感。 可掌心传来的温度,快要将苏挽的心都给融化了。 她面上也烫的灼人。 她不禁又忆起冬兰的话。 这样是否太亲密了些?完全不像兄妹了。 苏挽咬着唇,纠结着要不要将手抽出来时。 苏元璟突然道:“方才那人缠你多久了?” 苏挽正要答话,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梁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下来她就直接小跑到苏元璟的面前,质问道:“你当真去找我爹立下了军令状?” 苏挽狐疑的看向了苏元璟:“什么军令状?” 苏元璟没搭理梁媛,而是转头对苏挽温声笑道:“等回去了,我再同你细说。” 苏挽点了点头:“嗯。” 梁媛瞧着苏元璟直接无视她,反而跟苏挽眉来眼去的,顿时怒从心生,她低喝道:“张恪,我在问你话!” 苏元璟这才正眼看向了她:“此事,与梁小姐没有关系吧?” “你!”梁媛气结。 她的丫鬟香香替她抱不平:“你怎得这般不识好歹?我们家小姐一听说你向我们家老爷立了军令状,还为此事跟老爷大吵了一架……” “香香,闭嘴!”梁媛喝住了她,香香不甘心的福了福身,道了一声是,就退到她 后面去了。 梁媛道:“别听我这丫鬟说的,我确实去找我爹问了,可我爹说此事是你主动立下的?” 苏元璟面无表情的瞧着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 “糊涂啊!”梁媛急得跺脚,“那龙虎山是什么地方?我爹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拿下龙虎山,你用二十个人,就更不可能了!这摆明了是要去送死!你快同我一起去找我爹,跟他说,这件事只是你说的一个玩笑,当不得真。” 目光往下,才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十指紧扣! 顿时又是一阵气闷,她上前去拉苏元璟的手,企图将他们两个分开。 苏元璟目光一冷,牵着苏挽往旁边一侧,避开了梁媛的手。 她拉了一个空。 “梁姑娘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此乃朝中之事,梁姑娘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苏元璟没兴趣同梁媛有过多的牵扯,顾简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自家殿下被人缠着,立马就将他的马签了过来。 苏元璟揽住苏挽的腰,直接将她带到了马上,马缰一抽,马儿顿时跑了起来,转眼便消失在了街道那头。 马蹄凳了梁媛一脸的灰,她看着苏元璟竟然直接就骑马走了,气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好你个张恪! 苏挽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二哥哥,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那毕竟是太守的女儿,我们这样甩她脸面,她记恨上你,给你穿小鞋怎么办?”话是这般说,但是这心里面不知道为何,莫名的爽快。 “就让她记恨吧。”苏元璟看了一眼她上扬的嘴角,忍不住诽谤道,口是心非的丫头。 一路骑马回了家,苏挽迫不及待的就拉着苏元璟去了书房,连带着跟她打招呼的楚离她也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声。 楚离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挑了下眉梢,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不禁咂嘴道:“这天都还没黑呢,就这般猴急?” 感情可真是好, 当真是叫人羡慕。 她又瞅了一眼屋檐上的杨枭,果断拎了一壶酒去找他了。 苏挽将苏元璟拉到了书房,将门关上后,方才问道:“刚才梁媛说的军令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她憋了一路。 “先坐下说吧,今日我无事,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盘问。”苏元璟将她拉到桌边坐下,本想给她倒被茶,却发现茶水是凉,只能歇了心思。 苏挽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元璟道:“我找梁太守要了二十个人去攻打龙虎山,并且立下军令状,势必拿下龙虎山。” 这件事,前阵子苏元璟同苏挽说过,这会听到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 她皱眉道:“立军令状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虽说她相信二哥哥的能力,也相信楚大志不会出尔反尔,可他的身边还有叛徒呢。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临时变卦? “只有这样,梁田才会借人给我。” “明日就要去了?” “嗯。” 苏挽有些放心不下,她想了想道:“你把我身边的隐卫都带上吧,横竖我现在也用不着,有杨枭一人就够了。” “不用,这些人留在你的身边我才放心,若是我身边贸然出现这么多的隐卫,梁田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我们别说找到扳倒他的罪证,反而还会将我们搭进去。” 苏挽想了想,也认可了他的话。 她当真是关心即乱,这么浅薄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这一去便是半个月,山里面可不同外面,晚上会冷的很,我让冬兰多给你备些御寒的衣裳,还有干粮也多给你备些。” 好在前些日子二哥哥同她说起此事时,她便让李婶准备了不少的干粮。 “嗯。”苏元璟眼眸含笑,他很喜欢看苏挽为他忙碌的模样。 此刻的他,就像是要出远门的丈夫,而苏挽就像是在家中等待他的娇妻。 他不禁想着,以后他们成亲了,是否也如现在这般? 不过…… 苏元璟眸光微眯了下:“那江公子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第110章 下不为例 “哪个江公子?”他突然转移了话题,苏挽的脑回路一时之间没跟上,她眨了下眼睛,对上苏元璟危险的目光后,她才后知后觉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自己能够处理的好。” “无关紧要”这四个字,成功取悦了苏元璟。 他扬起了唇:“若是他再来缠着你,你就让杨枭直接将他扔出去,若是来找你麻烦,你也勿须客气,便当做地痞无赖打了便是。” 苏挽瞧着他一副护犊子般的口吻,忍不住“噗嗤”一笑。 苏元璟:“笑甚?” “你这样,同母亲好像,在家时,她便总是用这副口吻同我说话,如今离了家,便成了你。” 苏元璟顿时黑了脸,哪有将他比作娘亲的? 他惩罚性的在苏挽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对上苏挽控诉的眼神,他轻哼道:“叫你瞎比喻。” 苏挽小声嘀咕:“我说的没错呀。” 苏元璟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故作威严道:“说什么呢?” 苏挽赶紧赔笑:“我说,二哥哥明日就要出发了,我去厨房让李婶多给你准备点吃食。” 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苏元璟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身影,无奈笑了笑,但是马上,但是下一瞬,笑容就收住了。 “杨枭。” 屋檐上方,楚离拿着一壶酒蹭到杨枭的面前,想请他喝酒:“你真的不喝?这可是我父亲藏的佳酿,我好不容易才偷了他一壶,你不喝就浪费了啊。”琇書蛧 杨枭瞥了一眼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离我远点。” 楚离瘪瘪嘴:“凶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枭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正要起身将这个地方让给她,苏元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一跃而下,进了书房。 一走进去,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低的气压。 杨枭神色未改,他走到苏元璟的面前,单膝跪下:“主子。” 苏元璟眸色幽深,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可周身散发出来的威严,彰显出他 不快的心情。 苏元璟未看杨枭一眼,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不疾不徐道:“我不是同你说过,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想我汇报。那江公子一事,怎么未同我说?” 杨枭低着头:“属下知错。” 杨枭跟着苏元璟这般久了,他是什么样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听他这般说,苏元璟心中大概已经有了数了。 他沉吟了片刻,轻叹道:“是她不让你说的?” “是。” 苏元璟只觉得刚才那一弹,有些轻了。 他语气一重:“下不为例。” …… 翌日一早,苏元璟就去了衙门。 梁太守的借给他的人也早早的到了衙门。 他随意的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一定,又泰然自若的移开。 苏元璟自幼在苏家长大,若是严肃起来,还当真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顾简也看见了人群中的某个人,他走到苏元璟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那是……” 苏元璟警告了他一眼,顾简立马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倒也没有继续那人身上看。 毕竟那消失了好几天的师爷,今天突然来了衙门,这会正用那双豆子般大小的眼睛往这边望着呢。 若是两个人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便会叫他看了去,回头就到梁太守那给他们小鞋穿了。 苏元璟随意的清点了下人数,就出发了。 简单草率到连句交代的话儿都没。 师爷看的嗤之以鼻,一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家公子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拿下龙虎山? 当真是好大的一个笑话! 他倒要看看,这张恪要如何拿下龙虎山! 比起看苏元璟拿下龙虎山,师爷更想看见苏元璟人头落地的场面。 光是这般想想,他都有些激动。 南城主要以水路为主,苏元璟要给龙虎山的人来一个出其不意,所以一行人去了码头,租了三艘小船,驶向了南城的方向。 走水路,只要半天就可以到达。 龙虎山山脚下住了不少的山民,今天晚上,他 们便在这里住宿。 而这些山民也早早的被他们转移走了。 有地方住,倒也不用风餐露宿,师爷对此挺满意的。 这里的山民不多,总共也就两三户,有四五间屋子,他们三两一间屋,完全不是问题。 苏元璟则同顾简一个屋子。 顾简可不敢同苏元璟睡一张床,他抱了一床被子,在地上打地铺。 半夜,在所有人的都熟睡了之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的溜进了苏元璟住的屋子。琇書網 苏元璟还没睡,他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灯,顾简抱着剑,坐在一旁打着哈欠。 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际,窗户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他顿时睡意全无,起身走向了窗户。 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陈泊洲那张脸。 顾简侧开身让陈泊洲从窗户翻了进来,他脚刚落地,顾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的矿山吗?怎么跑这来了?” 这点陈泊洲也挺纳闷的。 他道:“原本我是回了自己的家,五天前,我就被带走了,这期间我们一直都住在一个庄子里面,原本昨日就应该要被送去矿山的,哪想昨日突然将我点了出来。”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想他竟然被送到了苏元璟这里。 顾简道:“那……那些人也是同你一样?” 陈泊洲点点头。 这二十个人,包括他,都是南城周边的村民。 梁太守府中的人,都是他辛苦培养的,不可能会将他们交给苏元璟,让他拿去对付龙虎山。 在人手缺少的时候,死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顾简看向了苏元璟:“公子,现在怎么办?” 苏元璟沉吟道:“如此也挺好,有泊洲在,也更顺利些。”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除了陈泊洲,他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混进矿山。 如今,已经有好几个进去了。 苏元璟将自己与龙虎堂的计划同陈泊洲细说了一遍,陈泊洲听完后,甚是佩服,再一次确定了他没跟错人。 第111章 迷了心窍 苏元璟离开的这几日,苏挽也没闲着,上次因为甄品斋一事,自己在利用了太守夫人,她心中对自己定是有了芥蒂。 虽说她也得了好处,可这人啊,总归是不满足的。 太守夫人在南城可谓是如鱼得水,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吹捧的日子,不管苏挽将店铺的红利分了她多少,但因着自己设计了她,总归会在她的心头落下一根刺。 不然,这临近赏花会还有一天了,她也没派人送张帖子给她,反而他们家旁边那卖刺绣的寡妇都有了帖子,她还没有。 昨个儿那寡妇上门借盐,还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一看便知是太守夫人叫她过来探探她的口风的。 想必啊,那日一事,太守夫人回味过来后,便越发的觉得生气,加上某些人煽风点火,觉得自己帮了她一个大忙,就分了三成红利,觉得亏了。 还想着事情过后,苏挽会上门表明谢意,结果等来等去,什么也没等到,反而是她的铺子经营的越发的红火起来。 合同上说,一个月结一次银子给她,所以啊,看着店里生意好,那银子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到她的手中。 这银子没到手,总有些不踏实。 想叫苏挽过去问话,又落不下脸面,便想了这么一出。 连以卖刺绣为生的寡妇都有了帖子,她堂堂太守夫人的干女儿都没。 连一个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可苏挽一连几天都没出过门,便是连铺子都没去过,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明白原委的,都道苏挽傻,得罪了太守夫人,以后也别想在南城混下去了。 太守府。 太守夫人正在挑选着明日去赏花会的衣裳,挑来挑去也没挑中一件满意的。 往常梁媛都会给她建议,可今日她往那儿一坐,便是心不在焉的。 太守夫人瞧了她一眼,不用想都知道她的心飞刀哪里去了。 她这几日心里也烦的很,一方面是因为仇姨娘,一方面是因为苏挽。 她明面上为太守 夫人,但是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利,除了管管府上的人,银钱这些东西,都被丈夫捏在了手中。 她知道丈夫拿着银子要做大事,她也很识趣没去要管家之权。 说来说去,她的手里头,还真没什么钱。 最近有些缺钱花,可这苏挽却是个没点眼力见的,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来表示表示。 将衣服扔在一旁,太守夫人往椅子上一坐,斜了梁媛一眼:“还在想那张大人呢?” 梁媛回过神,忧心忡忡道:“娘,你说张大人真的能够拿下龙虎山吗?” 军令状啊,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不是拿不下,命可就保不住了。 “凡事自有定数,他既然敢立下军令状,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不是常说,你瞧上的男人,定不会差,何不给他一些信心?” “我也想给啊,可这分明不现实啊!”梁媛嘟囔道:“爹费了这么久的功夫都奈何不了他们,他就带二十个人,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说着,她冷哼一声:“反正我不管,我就是看上他了,若是他拿不下龙虎山,我也不允许爹杀了他!” “瞧你!”太守夫人瞪了她一眼:“当真是被那小郎君给迷了心窍!” 那样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换做是谁都会如此。 梁媛喝了一口茶,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她去那龙虎山陪着他,他会不会就对自己动心了? 她眼珠子一转:“娘,明日的赏花会我就不去了。” 太守夫人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外面丫鬟进来道:“夫人,柳姑娘来了。” 太守夫人的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沉了下去,她不悦道:“倒是还记得我了,把人带过来吧。” “慢着。”梁媛叫住了丫鬟,哼笑道:“急什么?让她等着,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她肯定是为了明日赏花会的请帖才来的。” 丫鬟看了一眼太守夫人。 太守夫人自然不会搏女儿的面子:“按大小姐说的去做,半柱香后再把人领过来。” “ 是。”丫鬟得令出去了。 梁媛响起那日在街头,苏挽同苏元璟是十指紧扣的模样,便憋的慌,今日晾晾她,也算给自己出一口气。 可这心里总归还是不舒服的很,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不自信的问道:“娘,我跟那柳莺谁美一些?” 太守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略施粉黛,脸若圆盘,给人一种十分大气的感觉,但是美中不足的是,眼睛小了些,若是她能够有那柳莺的眼睛,那便是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梁媛的容貌自然是比不过苏挽的,太守夫人笑道:“自然是你最美了,一张脸能够让男人一时迷恋,可有些事儿,不是长得漂亮就招人喜欢的,就好比,床上那些事儿,柳莺模样好,可那事儿未必讨男人的喜欢。” 梁媛忍不住勾起了唇,可不就是,瞧着仇姨娘就是凭着那手段将爹爹的心抓的死死的。 苏挽在外面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过来的时候,她就猜到太守夫人会存心晾她一晾了。 半个时辰后,丫鬟才过来请苏挽过去。 她过去时,梁媛恢复了心情,再同太守夫人挑选着明日要去赏花会穿的衣裳,可这边的衣服款式做来做去,也就那样,挑也挑不出什么好看的。 “罢了,就这身衣裳吧。” 太守夫人随意指了一件,丫鬟将其他的衣裳收好。 苏挽这才上前行礼:“见过干娘。” 太守夫人虚扶了下她的手:“自家人何必这般多礼,我这儿没这般多的规矩。” 苏挽笑道:“莺儿多谢干娘抬爱。”她从冬兰的手中接过准备好的衣裳,道:“前些日子承蒙干娘照顾,我这甄品斋才能继续开下去,莺儿甚是感激,一时想不到送些什么给干娘,便亲手缝制了这身衣裳聊表心意,还望干娘能够喜欢。” 太守夫人看着她手中的衣裳,顿时眼前一亮,这柳莺莫不是懂得未卜先知吧?她要什么,她便送什么来了? 她按捺下欢喜的神色,伸手轻轻摆弄了下那衣裳,让丫鬟收下了。 第112章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苏挽将自己的礼物送到,同太守夫人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走时,太守夫人把赏花会的邀请帖给了她。 梁媛打开窗户,看着苏挽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微一暗,虽然母亲乃至府中的下人都说她长得比那柳莺好看,但她心里却明清的很。 她根本比不上那柳莺。 且不说容貌比不上,便是那自己自以为傲的身材,也比不上,柳莺年纪尚小,待她及笄,那身材自然不比她的差。 那柳莺又心灵手巧,温柔端庄,若她为男子,也喜欢这样的美人儿。 想到那张恪眼里全是她,梁媛心里甚是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拿着新衣服欣喜不已的娘亲,闷闷不乐的去了八姨娘那。 八姨娘瞧着她绷着一张脸,叫丫鬟去拿她的琴,然后上前亲昵的拉着她:“只是怎么了?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梁媛怏怏道:“没人惹我生气,就是我心情不好而已。” 八姨娘点了檀香,替她揉着太阳穴:“那我为你弹奏一曲?” 梁媛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她这里听曲儿。 可今日她心情着实烦闷,便是连那曲儿也没了兴致,她想找人说说心里话,可母亲一心只顾着父亲的大事,对她根本就没那么上心,给出的意见也是敷衍至极。 “不想听。你也别按了,坐下陪我说说话。”她拉着八姨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八姨娘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大小姐要说些什么?” 梁媛看着窗户外面,幽幽道:“你说,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八姨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梁媛的神色,心中大致有了数。 她微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得看那个男人。” “那张大人呢?” 八姨娘疑惑道:“张大人?” 梁媛向八姨娘简单的描述了下苏元璟的模样,同时也将最近的事情,告诉了她。 八姨娘瞧着她少女怀春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是你的心上人?” 梁媛含羞的点了点头,她喜欢新上任的县令一事,也不是什么秘 密:“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表妹,每次只要有她在,张大人便是瞧也不瞧我一眼,母亲劝我,我身份尊贵,那柳莺根本没资格同我相提并论,可眼下的问题是……”她苦笑一声:“我连争的资格都没。” 八姨娘喃喃道:“这样的感情,倒真是叫人羡慕。” “你说什么?” 她声音太小,加上梁媛心不在焉,就没听清楚。 “我说,事在人为,大小姐你对他一片真心,我想,总有一天他会感觉到的。”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感觉得到?” “这……” 八姨娘也给不了她注意。 梁媛摇着她的手:“八姨娘,你帮我想想办法呗?我是真的很喜欢张大人,此生非他不嫁。” 八姨娘为难道:“此事我也没有什么经验,我也给不了你什么主意啊。” “这样,只要你帮我,我便把绿绮送给你,如何?” 八姨娘面上升起一抹喜色:“绿绮在你这?” 在梁媛看不见的角落,袖中的手,用力的攥紧了。 “我八岁生辰时,父亲送给我的,可我不爱弹琴,便一直放着。”梁媛瞧着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是喜欢绿绮的,“你若是愿意帮我,待我成亲之日,我便将绿绮送给你。” 八姨娘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她就知道,想从梁媛的手中得到东西,没那么容易。 她敛下眼底的寒光,微笑道:“那我可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 赏花会这日,晴空万里,漫山遍野,百花齐放,花香四溢,犹如人间仙境。 还未走近,苏挽远远的就看见不少文人雅士对花吟诗,还有在万花丛中翩翩起舞的美娇娘。 姑娘抚琴伴奏,少年奏笛相合,眼波流转间,便已定了终身。 更有大胆的姑娘直接解下腰间的玉佩赠送给对方。 玉佩…… 苏挽缓了缓脚步,目光往下,落在腰间的玉佩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腰间的玉佩越看越像一只鸳鸯。 苏挽心头一跳。 冬兰兴奋道:“小姐,这里可真美!” 苏挽含糊 其辞的应了一声,正欲仔细瞧瞧腰间的玉佩,就听见冬兰道:“小姐,太守夫人来了。” 苏挽回头,果真看见太守夫人在几个丫鬟的拥簇下缓缓的走来。 今日,她穿着苏挽给她定做的衣裳。 一身鲜艳的红色,上面是用金线绣的牡丹,一朵朵争相绽放,与她的发间的金簪交相辉映,将她衬得雍容又华贵,颇有几分宫中娘娘的气派,便是站在那万花之中,也丝毫不逊色。 几位夫人围上去将太守夫人夸得眼睛都快弯成了一道缝。 想来,她对这身衣裳是十分满意的。 苏挽微笑着上前行礼:“莺儿见过干娘。” “瞧,方才我们还说着你,你就来了。”太守夫人亲昵的将苏挽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向这些夫人介绍道:“我这衣服啊,就是出自她的手,这可是莺儿熬了几个夜晚亲手做出来的呢!” “呀!”夫人们看向苏挽,惊叹连连:“小娘子心灵手巧不说,竟然还长得这般美!” 苏挽腼腆一笑:“夫人们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也是仗着年纪小的优势罢了,若是夫人们同我一般年纪,这美字我怕是都排不上号呢。” 她今日打扮依旧低调,她不想争了这些夫人姑娘的风头,脸上只施了一层可以忽略不计的淡妆,但她貌美,肌肤白里透红,犹如那剥了壳的鸡蛋,就算不施粉黛,也叫人眼前一亮。 “这不仅人长得美,小嘴也甜,又经验着胭脂铺,还会做这么漂亮的衣裳,夫人,你当真可是捡到宝了啊!” “可不是!” 这人啊,都喜欢听赞美的话,苏挽这一番话,瞬间叫这些夫人眉开眼笑,纷纷夸太守夫人有两个好女儿,夸苏挽的同时,倒也没忘记将梁媛一起夸上。 苏挽当真是见识了一番拍马屁的功夫。 说起这个,就有人发现梁媛没在:“咦?今天怎得没看见媛媛?”琇書網 太守夫人不着痕迹的看了苏挽一眼:“媛媛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在家中休息,横竖她每年都会来,也不差了今年了。” 第113章 巧妙脱身 太守夫人这话一出,有不少夫人看向苏挽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梁媛为何缺席赏花会旁人可能不知,可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难成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无非就是看中了人家县令爷了呗。 碍于太守夫人在这,大家都不好表现的太明显,马上就将话题转移开了。 苏挽察觉到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变化,微垂了下眸,心头划过一抹异样,面上维持着笑容,扶着太守夫人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些夫人中也有不少学识渊博的,这一路走来,每一种花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其中还有花后的故事。 或悲或喜,都叫人唏嘘不已。 这些故事,是苏挽从未听过的,原本以为这赏花会免不了一番周旋,却不想,竟然还能够听到这么多稀奇古怪又有趣的故事,这一趟不算白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太守夫人有些乏了,便去了亭子歇着。 “今日难得来赏花会,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自己去玩吧,不用陪着我们了。” 年轻的姑娘们早就想走了,一听太守夫人的话,立马行了礼,匆匆离去了。 方才她们可是瞧见了不少英俊的郎君呢! 苏挽不想乱走,毕竟,这里男子不少,方才走过来时,就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其中便有江刚杰跟贾山。 一旦自己走开了,他们肯定会上前来纠缠。 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定了亲的,若是同外男扯不清,怕是要落得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所以,她选择陪在太守夫人的身边。 可有的时候,她想避,未必有人愿意让她避。 太守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去玩吧,不用陪着我了。” 苏挽微笑道:“我就不去了,比起赏花,我倒是觉得夫人们说的故事要有趣多了,我这里也有几个在话本上看到的故事,若是夫人们不嫌弃的话,我同你们说说?” 夫人们面面相觑,虽然很想听苏挽的故事,却也不敢擅自做主应下来,纷纷看向了太守夫人。 太守夫人自然是不想让苏挽留下的,她微笑道:“你头一回来赏花会若是不 好好赏赏花当真是可惜了,我们这里就不用你陪着了,去赏花吧。” 苏挽站了起来,行礼,正要婉拒。 一个有点眼力见的姑娘走上前直接拉着苏挽的手臂:“想来妹妹定是觉得人生地不熟的,有些怕生,那便同我一块吧,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问其他的姐妹们。” 其他未走远的姑娘们也折了回来,七嘴八舌的将苏挽拉走了。 盛情难却,苏挽只能同她们走。琇書網 迎面走来了几位姑娘,待看见苏挽时,纷纷眼前一亮:“这位妹妹生的当真是漂亮,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怎得从未见过?” 有知道苏挽的,主动上前介绍。 苏挽人美声甜,说话又漂亮,又懂得许多保养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已经有了夫婿,很快就同姑娘们打到一块去了。 江刚杰看着被姑娘们围起来的苏挽,眉头皱的足以夹死一只蚊子。 “想个办法,把人给我弄过来。” “啊?少爷,这……这怎么弄啊?她身边这么多的姑娘,小的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江刚杰一脚踹倒他:“没有办法就不会去想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支朱钗扔给他:“给我表妹送去,若是她不愿意就将这朱钗送给她。” 原本这是打算送给苏挽的。 “哎!”小厮赶紧拿着东西去办事了。 淀京是天子脚下,处处是贵人,苏挽自然知道不少后宅夫人保养的法子。 这会她豪不藏私的分享出来,瞬间博得了不少姑娘们的好感,苏挽就如同一个香饽饽,被姑娘们围在中间。 一个粉衣女子听得正上头,突然有人唤了她几声。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江刚杰身边的小厮在朝着她招手。 粉衣女子看了苏挽一眼,迟疑了下,才拎起裙摆走了出去。 “表哥叫你过来找我有事?” 小厮将一张字条偷偷塞给了她:“少爷让你将这个给柳姑娘。” “这什么?”粉衣女子直接打开了字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一沉,将字条塞回了那小厮的手中:“叫去他自己去。” “哎哎哎!”小厮忙上前拦 她:“表小姐,我们家少爷说了,若是你帮他送了字条,这朱钗便是你的了。” 粉衣女子瞧着那朱钗,顿时眼前一亮,这朱钗她可是惦记好久了呢。 她一把将朱钗夺了过来,爱不释手道:“表哥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不,朱钗都给你了。” 粉衣女子轻哼了一声,让丫鬟把朱钗给自己戴上后,方才朝着他伸出手:“给我吧。” 小厮忙把字条双手奉上。 粉衣女子扶了扶头上的朱钗,朝着苏挽走了过去。 这会,有姑娘看上了苏挽的衣裳,正在询问她的衣裳在哪家铺子做的。 在听到苏挽说是自己做的后,顿时艳羡不已。 随后便是一阵失望。 她们也想要她这款衣裳,可是她自个儿做的,那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叫她给她们做吧? 苏挽也不急着推自己的店铺,在南城还是低调点好,若是赚钱赚得太多了,难免会引起旁人眼红。 她的胭脂刚大赚了一笔,若是马上又推出衣服,怕是会挡了某些人的财路。 就在这时,一位粉衣女子靠近了她,不着痕迹的将一张字条塞到了她的手中。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方便看字条。琇書網 想来这字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不方便,不代表冬兰不方便。 她给冬兰使了一个眼色。 冬兰会心上前替她倒茶。 苏挽也趁机将字条塞给了她。 冬兰捏着字条,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快速将字条上的内容看完,然后转达给了苏挽。 …… 那头,江刚杰满心欢喜的挑选了一个满是漂亮花儿,又不容易叫人看见的地方等待着苏挽过来。 可他左等右等,直等到赏花会临近结束,也没等到苏挽过来。 一把扯过小厮,恶狠狠道:“你确定那字条交到柳姑娘手中了?” “小人是亲眼看见表小姐把字条给了柳姑娘的,所以,柳姑娘肯定也是看见字条了!” “那她怎么不来?” “这……”小厮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小人怎么会知道啊?说不定她怕人多,等会就过来呢?” 第114章 梁媛纠缠 江刚杰听了小厮的劝,便耐心的等着,毕竟他除了相貌不如苏元璟,其他的洋洋比他强,家缠万贯。 且不说梁媛还看上了苏元璟,以她太守之女的身份,断不可能做那小妾,自然是要当正妻的。 梁媛那个女人可不是一个善匝,跟她共侍一夫,等于自掘坟墓。 江刚杰觉得自己以正妻的位置娶苏挽,已经是她祖上冒青烟了。 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会明白应该选择谁。 江刚杰自信满满。 可等到了正午,也没见到苏挽过来,找人一问,才知道她人早就离开了。 …… “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他那什么德行?竟然也敢肖想小姐你!回头等二少爷回来了,便叫二少爷好好收拾收拾他!” 马车上,冬兰骂骂咧咧了一路。 苏挽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骂了一路了,你也不累?” “对于这种宵小鼠辈,骂再多也不累。”冬兰看完字条上的内容后,憋了肚子气的,不吐不快。 她当真是气的眼睛都红了。 小姐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小姐,不说王侯将相,便是连太子也许得,那姓江的算什么东西? “小姐,你不生气吗?” 苏挽拿了一本话本解闷,闻言淡笑道:“有什么好气的?横竖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再说,我现在是柳莺,不是苏家的三姑娘。” 冬兰就是气。 一看自家小姐这般淡定的模样,她的气也消散了几分。 现在她只盼着二少爷赶紧将南城这些人一窝端了,他们好早些回淀京。 说到二少爷,冬兰就忍不住道:“小姐,你说二少爷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的话,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哪有这么容易? 苏挽瞧着冬兰兴奋的小脸,倒也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差不多吧。” 想起苏元璟,苏挽这话本也没心思看了,她漫不经心的翻阅了几页,问道:“我听说南城有一家观音庙,似乎挺灵的。” 冬兰疑惑道:“观音庙?我好像没听说过。” “等会你去打听一下,明天去拜拜。” “好的,小姐。” …… 苏元璟 带着二十个人在山里设陷阱,一行人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陆续回来。 顾简砍了柴去烧水,苏元璟回了屋子,一走进来,他就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 寒眸一凝,取了墙上的剑,寒光闪过,剑尖直至欲偷袭他的人。 黑暗中,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呼声:“别!是我!” 是梁媛的声音。 苏元璟剑未收,脸上寒气更重:“梁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屋中?” “我是特意为你来的。”梁媛欲言又止,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抵在脖子上的剑上:“你这样我没法好好说话,能不能把剑收起来?” 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但是隔壁屋子的光渗透了进来,里面倒也不算太暗。 苏元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回想起苏挽的话,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苏元璟的眼中瞬即升起一抹厌恶之色,他收了剑,不等梁媛开口,大步走了出去。 梁媛回过神叫他:“张大人……” 转眼,他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梁媛紧抿着唇。 不一会,就有两名男子走了过来,其中还包括师爷。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梁媛见着他,眉头一皱,往外面看了看:“张大人呢?” “张大人在外头呢,他让我们来送你回去。” 梁媛眉头一皱,她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八姨娘说了,想要打动苏元璟,就要好好把握这次龙虎山的机会。 在山里面,日子过的清苦,若是她能够一直陪在苏元璟的身边,与他同甘共苦,是个男人都会被她的真心感动。 所以,梁媛迫不及待就来了。 她本是想着,自己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然后说明自己的来意时,再向他表明心迹,不管是谁,这心头总会有那么几分感动才是。 可他二话不说就让人送她回去? 这怎么行? 梁媛哼了一声:“我才不回去!”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是千金之躯,这种深山野林,满地的蚊虫鼠蚁,一不留神就会被盯个大包。哪里是你来的地方?听叔的话,赶紧回去 。” 不管师爷怎么说,反正梁媛是打定主意不会走了。 她出去找苏元璟,转悠了一圈也没寻到人。 反正她人已经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师爷追了上来:“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同你们一起攻打龙虎山。” 师爷惊了一跳:“你这是认真的?” “当然!”梁媛得意的道:“我要让张恪明白,我梁媛可一点也不比那柳莺差。” 师爷好声好气的劝了一会,见梁媛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他也只能去替她安排地方住了。 梁媛道:“我住在画舫上就行了。” 她是坐着画舫来的。 画舫上有房间,她才不要去睡那种破房子。 “画舫?”师爷眼前一亮,一般的画舫都有好几个房间,正想着梁媛会不会邀请自己去那上面住,她却叫来了身边的丫鬟,提着灯笼,头也不回的走了。 师爷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 翌日一早,苏挽带了两个护卫去观音庙,楚离是一个闲不住的,在几天一直待在屋子里面,她都快发霉了。 一听苏挽要去观音庙,她忙道:“把我也带上呗,平时我都是一副乞丐模样的打扮出现在人前,我穿女装,穿裙子,别人也认不出我来,你就带我一个嘛!” 苏挽心知她憋得慌,自那日后,也按照她说的,不踏出府上半步。 苏挽同意了,叫冬兰给她打扮了一番,方才出了门。 南城的观音庙离得有些远,坐马车过去,起码得半日,坐船只需两个时辰。 苏挽自然选择走水路,只是没想到在码头边,还瞧见了一个熟人。 苏挽朝着她走了过去,笑着同她打招呼:“仇姨娘这是要去哪啊?” 仇姨娘听到声音回头,看着苏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头有些不喜。 她扬唇:“去观音庙替我家老爷祈福,柳姑娘呢?” “好巧,我也是。” “那真是挺巧的。” 说话间,船夫来了,仇姨娘率先走了上去。 苏挽跟上,就在她前脚踏上船时,仇姨娘突然回头,略有深意的说道:“柳姑娘,好奇心可是会杀死猫的。” 第115章 夜宿 苏挽去看仇姨娘,她已经扭头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 冬兰压低声音问:“小姐,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苏挽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她跟仇姨娘之间也不过才两面之交,彼此间便是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这般警告自己,无非是…… 她让人去查她的事情,叫她知晓了。 半日的马车坐着难受,两个时辰的船坐着也不好受。 苏挽还好,冬兰一下船脸色便苍白的吓人。 苏挽扶着她坐在石块上休息:“上回坐了半个月的船,也没见你这样,这回不过才两个时辰,怎么就晕的这么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啊。 冬兰有苦说不出,她一开口,就想吐。 楚离不知道去哪找了一种绿色的果子递给她:“吃一个会好一些。” 冬兰接过一口咬下,顿时涩得五官都扭曲了:“离姑娘,这是什么啊?” “哈哈哈哈……”楚离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她一脸幽怨的瞪着自己,才收敛了些,面上还是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山里的野果子而已,毒不死的。” 冬兰:“……” 虽然难吃了些,不过,效果确实好,这会儿,她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就是肚子开始不舒服了。 冬兰迟疑道:“这真的没毒吗?” 楚离当真觉得这个丫头没点良心,没瞧见自己为她摘这破果子,裙摆都湿了么? 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质疑她? 一把将她手中的果子夺了过来,没好气道:“有毒别吃了!” 说罢,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 “对不起啦,我错了!”冬兰忙上前认错。 楚离冷哼:“晚了!除非今天晚上回去……”她凑近冬兰耳语了几句。 “叫你刺唔……” 冬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离捂住了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是敢说出来,我现在就把你扔下河。” 恶狠狠的警告了冬兰一遍,楚离才松开她。 可她一松手,冬兰却忽然靠在她的身上:“我头好晕啊……” 她两眼一翻 ,直接倒了下去。 “冬兰!” 楚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身子,见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她心慌道:“冬兰,你别吓我啊!” 苏挽忙去看冬兰的情况。 可她不是大夫,根本瞧不出冬兰怎么了。 楚离急的都快哭了,以为是自己给她的果子有毒:“怎么办啊?” 苏挽亦是心乱如麻,她眼眶微红,现在哭也没什么用,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船夫也走了,四面环山,想求救都难。 观音庙又在半山腰。 她指着一个护卫道:“你先送她去庙里求救,我们随后就到。” 这是最好的办法。 护卫生的人高马大,又会武功,带一个冬兰上山,完全不是问题。 “是,小姐。”护卫没有任何的异议,背起冬兰快速的往山上跑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 半柱香的时间后,苏挽赶到观音庙,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扫地的女尼。 楚离焦急道:“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来求救?” 因为担心冬兰的安危,她的嗓门有点大,听上去挺凶的。 女尼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戒备:“两位是那位姑娘的什么人?” 苏挽上前一步道:“师父,那位小姑娘是我的丫鬟,不知何故,突然昏迷了过去,我便让护卫先带着她来求救,不知如今她怎样了?” 女尼双手合十道:“那位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好生休息静养便可。” 苏挽跟楚离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没事就好。 苏挽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劳烦师父带我们去见见她。” “两位施主请。” 苏挽和楚离跟着那女尼一路走到了客房。 “那位施主就在里面。” “多谢师父。” 女尼颔了颔首,便离开了。 楚离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冬兰这会已经醒了,人躺在床上,还虚弱的很。 见到两个人来了,她立马就要掀被子下床。 楚离三步并两步上前摁住她:“别动,你现在可是一 个病人。” 冬兰没动了,她看向苏挽,内疚道:“小姐,我让你担心了。” “你确实让我们担心了,刚才你晕过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不舒服怎得不早些说?”苏挽凶了她几句,又正色道:“身体可是无恙?帮你看病的师父怎么说?”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忘记了……”冬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低着头,小声道:“忘记了,今日是我的小日子。” 今早,她为了省事,直接灌了一肚子的凉水,在船上,又受了两个时辰的冷风,所以才晕了过去。 因为冬兰的缘故,苏挽决定今日就借宿在这里了。 她去找了一个女尼说明了情况,观音庙中都是女尼,可苏挽身边还带着两个护卫,女尼的意思是,她们几个女施主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宿,但是那两位男施主却是不行的。 苏挽让两个护卫先回去,明日再来接她。 解决了这两个护卫的问题,苏挽三个人便在庙里住下了。 苏挽去添了香火钱,方才去求平安符。 求完符出来,她便四下寻找仇姨娘的身影。 这么短的时间,仇姨娘应该还没走。 “你在找我?” 苏挽刚走到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一转头就看见了仇姨娘倚在墙角,用一副“跟我斗你还嫩着”的表情看着她。 被抓了一个正着,苏挽也不尴尬,她正视着她,浅笑道:“仇姨娘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 “等你?”仇姨娘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她咯咯直笑:“我为何要等你?” 她眼神轻蔑的看了苏挽一眼,转身要走。 苏挽叫住她:“仇姨娘何必急着走?此处风景甚好,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仇姨娘:“没什么好可惜的。” 苏挽笑道:“美丽的风景,总会叫人心旷神怡,说不定看一会,那些困扰在心头的烦心事,也就没了呢?仇姨娘觉得呢?” 仇姨娘脚步一顿,她听懂了苏挽话里的意思,审视了苏挽一会,她扬起一个略有深意的表情,转身离去了。 第116章 晚晚,是我 苏挽这次没叫住仇姨娘,等她走远后,她试探性的朝着屋顶上方喊了一句杨枭。 屋顶上方,却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就在苏挽疑惑时。 “小姐。” 杨枭的声音却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苏挽又是吃惊又是好奇,除了屋顶,周围好像都没地方可以藏身了吧? 她问道:“你刚才躲在哪呢?” 杨枭指了指不远处的树:“那上面。” 苏挽回头看了一眼杨枭指的树,枝繁叶茂,倒真的难以叫人发现。 “要不,以后你在明处保护吧。” 杨枭:“属下已经习惯在暗处了。” 他自小便是做隐卫,早已经习惯这种日子,若是让他活在明处,他会很别扭。 苏挽也没勉强他。 “把派去调查仇姨娘的人都调回来吧。” “是。” 调查了这么久,也没调查出点什么,反而打草惊蛇了。 当事人都在她的面前挑明了,若是再追查下去,怕是要引得她不满了。 这仇姨娘当真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 知道她底细的人也同她同仇敌忾,想调查她,还真有点难。 “我记得龙虎山似乎跟这里离得不远。”苏挽眉眼一转,笑吟吟的拿出了一张平安符:“你替我将这个送去给二哥哥可好?” 杨枭:“……”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正要离去时,忽然又折了回来,认真道:“要带话吗?” “唔……我想想。” 苏挽从脑海中仔细过滤了一遍,无非都是一些注意安全的话,似乎也没有旁的话要带了。 “罢了,你就将这平安符给他吧。” 杨枭沉吟了片刻,道:“公子若是收到你的话,应当会很高兴的。” “那就……你同他说,我很好,让他不必牵挂我,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叫我担心去了。” 杨枭领命去了。 是夜,万籁俱寂,山中偶尔响起鸟啼虫鸣。 清风伴明月,今晚的月色格外的(撩)人。 苏元璟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又将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枚拿了出来。 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丫头,似乎总 爱送人平安符。 “她在观音庙?” “是。”杨枭道:“三小姐让我带了话给你。” “嗯?” “三小姐说,她很好,让你不必牵挂,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叫她担心去了。” 杨枭字正腔圆的将苏挽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元璟闭上眼睛,回想着苏挽说这句话的表情。 一时间,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心头,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的他晕眩。 苏元璟捏紧了手中的平安符,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头,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一种疯狂的念头。 ——想见她。 …… 苏挽是被一道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声音很轻,更像是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若是在家中,这点声音的吵不醒她的,可她认床,睡眠浅,一点风吹草动她就醒过来了。 苏挽看了一眼身边的冬兰跟楚离。 她们两个睡得正香。 她听了一会那奇怪的声音,目光锁定在窗户上。 外面有人。 苏挽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经过桌子时,随手捞起了上面的烛台。 苏挽尽量贴着墙走,以免自己的影子落在窗户上,叫人发现了。 她慢慢移步到了窗户边,侧身贴着墙,一手举着油灯,只要对方刚从窗户进来,她可以立马敲爆对方的头! 殊不知,她高举的烛台在窗户上留下了一个影子。 外面响起一道轻笑声:“晚晚,是我。” “二哥哥?” “嗯。” 苏挽:“……” 她放下烛台,批了一件外衣,开门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月色朦胧模糊了男人的五官,却不难认出,那是她的二哥哥。 苏挽一脸欣喜的跑向了他:“二哥哥!” “嘘。”苏元璟扶着她的肩膀,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揽着苏挽的腰肢,轻松跃上屋顶,几个跳跃见,二人便出了那观音庙,到了五里外的茅草亭中。 这座茅草亭,是观音庙的女尼建的,她们会经常上山采菇采药,这里是她们休息的地方。 苏挽退离他的怀抱, 将憋了一路的话问了出来:“二哥哥你不是在龙虎山吗?怎得来这了?” 苏元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收到你送给我的礼物了,还有你让杨枭带的话,我很高兴,所以就想过来见见你。” 苏挽总觉得二哥哥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叫人一看,便忍不住泥足深陷。 她眼神闪烁着别开了视线:“其实你也不用特意来的,明日你还要事情要忙,这个时候赶回去,怕是要接近天亮了,不累吗?” “无妨,现在我们还没跟龙虎山对上,不会累着。”能够来见她一面,就算累点又何妨? 平时她少睡一两个时辰一整天都会萎靡不振。 苏挽看了一眼天色,督促道:“二哥哥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不急。”他想同她多待一会。 苏元璟正准备去牵她的手,带她到处走走,忽然,听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的声音。 “有人来了。”苏元璟一把揽着苏挽的腰肢,带着她藏身于一旁的大树上。 好在这棵树比之前杨枭藏身的地方大,不然这树干,还真的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苏挽整个都被苏元璟拥在怀中,她的双手也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腰,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被由远而近走来的身影给吸引住了,压根没有注意到此时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借着月色,苏挽看清了走过来的人。 虽然五官看得不清楚,但是苏挽一眼就瞧出那人是仇姨娘。 她走进了茅草亭。 苏挽面露疑惑,这么晚了,仇姨娘孤身一人跑到这荒山野岭作甚? 就在她好奇时,远处又走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尼,苏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有些陌生。 主要是这月色不算太亮,她在树上看对方,那女尼的样子,当真是十分模糊。 “小姐!”那女尼一见仇姨娘,就激动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声线哽咽。 仇姨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神态冷漠至极:“你若是每见我一次都要哭上一哭,以后都可以不用来见我了。” 第117章 仇姨娘果然不简单 女尼瞬间止住了眼泪。 仇姨娘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道:“绿绮在梁媛的手中,如今梁媛已经跟着那县令去了龙虎山,你让他过来盗取绿绮。” 女尼顿时高兴道:“那小姐,你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再说吧,现在还不确定姓梁的狗贼的犯罪证据在绿绮里面。” 绿绮原本是她父亲珍藏的东西,本打算在她生辰之日,将绿绮送给她,结果她生辰没等来,等来的却是梁田那个狗贼! 当时父亲得到了梁田通敌叛国的罪证,本想进淀京告御状,没想到有人卖主求荣,背叛了父亲。 她跟阿姊想办法混入梁府后,才发现他们也一直在找当年父亲手中掌握的证据。 这些年,她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父亲藏的东西。 她便想到了绿绮。 如果绿绮里面藏着梁田造反的证据,她就可以同阿姊一起离开南城,去淀京告御状! 如果不在,就算绿绮被偷,也跟她牵扯不上关系,她还能留下继续收集梁田的罪证。 虽然这几年已经收集了不少,可想要彻底掰倒梁田,她手中掌握的证据远远不够。 她要的是梁符满门抄斩!琇書蛧 让梁家断子绝孙! 唯有拿到通敌叛国的证据,才能实现,才能替父母,兄长报仇! 仇姨娘将自己的计划通女尼说了一遍后便离开了。 女尼在原地等了一会,等仇姨娘彻底消失不见后,那女尼左顾右盼了之后,才匆匆离去。 “二哥哥,这仇姨娘果然不简单。” 苏元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什么,他没有认真在听,他的注意力全在苏挽的身上。 心仪之人就在怀中,他可没有正人君子的那份坐怀不乱。 尤其是她的手,还主动环住了他的腰,她掌心的温度也格外的烫人,一路烫到了他的心头。 偏偏她还不自知,非但不松手,反而还越抱越紧了。 苏元璟敛 了下眸光,搂着她的腰肢从树上飞跃了而来。 一落地,苏挽就退离了他的怀抱。 这一动作叫苏元璟微沉了脸色,苏挽的动作,当真是像极了一句话,过河拆桥。 他真想戳她的头,说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前阵子让杨枭去查那仇姨娘的身世了,结果无功而返。”没想到阴差阳错,仇姨娘自己将机会送到她眼前了,苏挽略有深意道:“也许从这个女尼下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挽打算让人去盯着那个女尼。 苏元璟道:“我会派人监视她们,你的人留着保护你。” 苏挽不赞同道:“那怎么行?有杨枭保护我就够了,你把你身边的人都给了我,若是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她强势又霸道的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将仇姨娘的身份查个清楚明白!” 苏元璟瞧着她担忧自己的表情,心里一暖,便也由着她去了。 “对了!”苏挽突然灵光一闪,她兴奋道:“二哥哥,我有办法查出仇姨娘的身份了!” “嗯?” 苏元璟不解的看着她。 “绿绮!刚才仇姨娘说,她要让人去盗绿绮,这说明,绿绮对她很重要,只要查一下绿绮的主人是谁,八成可以猜测出仇姨娘的身份了!” 刚才苏元璟的注意力都在苏挽的身上,但那两个人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查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不易,但是查一把名琴,却是要比人容易多了。 苏元璟这次识相了,他问道:“那这个也交给你去查?” “自然,恒娘给我的人,我还一直没怎么用呢,千里迢迢将他们带过来,还要费心思养着,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正好,她也瞧瞧这些人的能力。 不过,她还是拨了一半的人,暗中保护苏元璟。 自己也留了一半。 两个人在茅草亭待了一会,苏元璟就送苏挽回去了。 苏元璟连夜离开,虽然龙虎山离观音庙很近,可回去的路也 不是那么好走的。 等他赶回去,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他睡意全无,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梁媛端了一份点心过来。 看见苏元璟,她立马扬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方才我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从外面回来,所以特意给你送早点来了。” “不必了,我已经用过了。”苏元璟冷冷的拒绝了,正要关门,梁媛一只脚伸了进来:“这点心真的很好吃的,是我家厨子做的,旁人根本就吃不到,你真的不打算尝一尝吗?” 苏元璟看都未看一眼:“我不喜欢吃甜的。” 梁媛皱眉:“可是……莺儿妹妹同我说过,你最喜欢的便是甜的东西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问苏挽,而是花了些银子,叫旁人打听出来的。 苏元璟面无表情道:“确实是你记错了。”他侧头,声线一沉:“顾简。” “哎!”顾简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上前,笑吟吟去接梁媛手中的盘子。 梁媛眉头一皱:“你这……” 顾简道:“梁小姐,我家公子不喜欢吃甜的没关系,我喜欢吃啊!” 更是直接当着梁媛的面,拿了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味道不错。” 梁媛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后,忙道:“我这是给你们家大人的!” “啊?”顾简看了一眼走到里面的苏元璟,又看了一眼梁媛,随后笑道:“这也没什么区别啊,给我吃,也就是给我们家大人吃,反正你这两天送来的东西,都进了我的肚子了,也不差这这些。” 梁媛气的浑身发抖:“都进了你的肚子?” “对啊!”顾简拿了一块点心朝着梁媛晃了晃,露出一口白牙:“多谢你的点心,还有昨天晚上的鸡汤,那鸡汤的味道嘛,有点差了,盐多了,有点咸,今天你若是要炖鸡汤的话,可以少放一点盐。” 梁媛直接被气走了。 顾简看着她的背影,十分嫌弃的呸了一声,什么玩意? 第118章 贼船 顾简关上门,端着点心走向苏元璟,捻了一块笑道:“虽然那大小姐的性格不讨喜,但是这点心还真不错,公子你要不要尝尝?” 苏元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很闲?” 他的眼神犀利无比,顾简被他瞧得打了一个哆嗦,点心也不敢吃了,忙扔在一旁,胡乱的抹了一下嘴。 咧嘴笑道:“不不不,我很忙。” 苏元璟将两张地图扔给他:“等会你跟泊洲,一人带十个人入山挖陷阱。” 顾简赶紧去办事了,刚跑到门口,身后就传来苏元璟清冷的声音:“把东西带走。” “什么东西?”顾简茫然回头,目光触及桌上的点心后,谄笑的折了回来把东西带上溜出去了。 在他走后,一个隐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苏元璟的面前。 “去查一下,梁媛是如何知晓我喜欢吃甜的。”苏元璟表情阴沉,如果是苏挽告诉她的,等他回去后,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 梁媛回到画舫后,双手撑在桌子上,呼吸急促,她用力的抓着桌角,表情狰狞。 香香愤愤不平道:“小姐,这张恪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梁媛转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张恪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 香香脸色一白,咚的一声跪下,将船板磕的咚咚作响:“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出去。” 香香忙起身退出去了。 梁媛看了一眼一旁的妆奁,走了过去坐在铜镜的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张恪,我就不信我堂堂太守府的大小姐,还拿不下你!” …… 一大早,苏挽打听了一下仇姨娘,那女尼告诉她,就在一盏茶之前,仇姨娘已经离开了。 这么早就走了? 苏挽略有所思的道了谢,用了早点后,也告辞了。 苏挽看了一眼冬兰苍白的脸色,道:“冬兰,若是你的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在这里住上个一两日。” 冬兰忙道:“小姐,我没事!就是昨日有些不 舒服,今天已经好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她还想蹦一蹦的,只是刚想有动作,就被苏挽摁住了。 “那便回去吧,若是有不舒服的,别硬扛着,明白吗?” 冬兰保证道:“小姐,我若是不舒服,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挽:“嗯。” 走到码头,果不其然在这里看见了仇姨娘,船来了,此时她正好上船。 只是那船,看上去过于豪华了,半点不像昨日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艘。 冬兰凑近苏挽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江公子吗?” 苏挽挑了下眉梢,也看见了站在船头,穿着一身白衣,在微凉的三月里,摇着折扇的人。琇書蛧 可不就是江刚杰吗? 苏挽赞同道:“你说的没错,果真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阴魂不散的很。 “什么天鹅肉,什么蛤蟆?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苏挽清浅一笑:“没什么,走吧。” 江刚杰大老远的就看见苏挽了,今日他专门是为了苏挽而来的。 这几日,他在甄品斋守了好久,也没见她出现过,好不容易在赏花会上碰面了,可他根本就没机会同她说上话儿。 这不,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她来观音庙了。 果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就碰上了吗? 江刚杰站在船头,待苏挽走到码头后,他邀请道:“柳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乘我的船回去?” 苏挽婉拒道:“多谢江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们在这里等下一艘船过来便好。” 江刚杰得意道:“这柳姑娘恐怕就等不到了,我过来的时候,那船夫受了些许风寒,这几日不做生意,你若是错过了我这艘船,下一艘船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来了,说不定是两日后,又或者更甚?你确定不上来?” 开玩笑,他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买通了船夫的。 楚离呸了一声:“什么风寒?分明是借口!晚晚,这个人明显居心不良,这艘肯定是贼船,我们不能上。” 苏挽又不傻怎 会猜不出那船夫定是被他收买了。 “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怎么会是贼船呢?”江刚杰身上指着仇姨娘,“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楚离跟苏挽自然是知晓的,两人默契的没说话。 见她们不吭声,江刚杰便道:“这位可是太守大人的爱妾仇姨娘,她都在上面了,你们还怕我坑你们不成?” 仇姨娘扬起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转身走进了船舱。 楚离凑近苏挽的身边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挽看了一眼上方的仇姨娘,道:“上去吧。” 其实,除了水路,还有陆路可以走,只是这马车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罢了。 “那便多谢江公子了。”苏挽欲上船,可江刚杰依旧站在她上船的位置,死活不让开,反而还朝着她伸手:“柳姑娘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苏挽神色未明的看了江刚杰一眼,目光往下,他此刻就站在船头,离水不过一步之遥。 她唇角微扬,正准备上前,楚离翻了一个白眼,抢先一步跳了上去,直接将江刚杰挤开了:“男女授受不亲,起开!” 江刚杰被她撞得一个踉跄,正要发作,在看到楚离的脸时,瞬间扬起一个自诩俊美的笑容来:“姑娘担心些,莫要掉下河了。” 楚离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要你管,快些闪开!” 苏挽身后的护卫也趁机上了船,一左一右,将江刚杰隔开了。 江刚杰:“……” 他看了一暗苏挽,默默走到一边了。 楚离将苏挽跟冬兰拉了上来。 江刚杰正要上前同苏挽说话,那名护卫却一直拦着他。 他眉头一皱,不悦道:“不是,你们两个老挡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我有话要同你们家小姐说,你们这样,我怎么说?” 护卫看了江刚杰一眼,用硬邦邦的语气道:“就这么说。” 江刚杰:“……” 隔着这么多人,就这么说? 他看向了苏挽,满脸不高兴道:“柳姑娘,我好心载你一程,你这两个护卫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第119章 仇姨娘的身份 苏挽望向他:“江公子,此言差矣,这船我可不是白坐的,我们来时,一人是一百文钱,我按照一人两百文钱算给你,正好一两银子,阿离。” 楚离掏出银子准备给钱。 江刚杰脸色微变,他本来是想着讨好美人,这美人没讨好,反而叫她同自己生疏了,便不妙了。 他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姑娘高兴,我这船便是送给你又何妨,我只是想同你……” “江公子,”苏挽突然提高了声线,打断了江刚杰的话,随后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我这婢女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江刚杰欲言又止,这会船已经开了,外头风大,他也不好将人拦在这里说话,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挽福了福身,朝着船舱内走了进去。 楚离将银子往江刚杰身边的小厮怀里一塞,忙跟了进去。 小厮拿着银子手足无措道:“少爷,这……” 江刚杰一扇子打了过去:“柳姑娘的钱你也敢收?” 小厮直喊冤:“少爷,不是我要收的,是那位姑娘硬要塞到我手中来的,我这……我冤枉啊!” “哼!”江刚杰冷哼一声,将那银子夺了过来。 他走了进去,站定在苏挽的面前,将银子递上:“柳姑娘,相逢即是缘,你我也算是朋友,给钱多生分不是?” “亲兄弟尚要算明账,江公子还是收下吧,免得日后遭人闲话,说我占了你的便宜不是?” 江刚杰知道她这是气了,听着她话里的刺味,心里突然一喜,花楼的那些女子拈酸吃醋时,也同她这般。 看来,她心头是有他的。 也许,她是用这两银子来暗示他什么呢? 比如,定情信物? 认知到这个,江刚杰心里顿时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他贪婪的看了苏挽几眼,走到一旁坐下了。 苏挽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仇姨娘,便移开了视线,楚离却突然蹭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身上有那股香味。” 苏挽神色未变,她轻声道:“你确定?” “确定,我 这鼻子,不说别的,对香味那可是杠杠的!”刚才她为了证明自己没闻错,还故意往她们面前走了一道。 楚离顿了下,又皱眉道:“只不过,她身上的味道也很淡,应该是沾上的,不是她下的。” “之前在同坐一艘船你怎得没闻出?” “这不能怪我啊,风又没往我们这边吹。”况且昨天她一上船就抱着冬兰睡了过去。 苏挽眨了眨眼睛:“那她身边的丫鬟呢?” “没有。” 苏挽略有所思,但眼下也知道这香味跟仇姨娘脱不了干系了。 楚离还想说话,苏挽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程倒是比较顺利,那江刚杰除了刚开始同她说了几句话,后面也没主动上前来搭讪,只是看向她时的眼神,却叫她浑身难受。 回到府上,苏挽就将楚离叫到了书房。 “阿离姐姐,你能可以写出梁媛身上中的毒的配方吗?” 楚离道:“这个倒是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证可以写完整。” 苏挽微笑道:“没关系,能写多少是多少。” 楚离的目光落在放置文房四宝的案桌上:“现在就写给你?” “嗯。” “行吧,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字丑。”楚离认命的走到了案桌前。 这时,一个隐卫突然敲门进来。 他一走进来便单膝跪地,将一封信呈上:“绿绮已经查到了。” “这么快?”苏挽有些惊讶,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呢。 苏挽接过信,隐卫便出去了。 苏挽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 目光落在县令二字时,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杨枭。” 话音刚落,窗户一开,杨枭就出现在了苏挽的面前。 楚离见到他,下意识的将自己写的那些狗爬式的字给捂得紧紧的,生怕叫杨枭看了去。 苏挽看了一眼窗户,嘴角微抽,怎么主仆二人都喜欢跳窗户这个毛病? 虽然很佩服杨枭的实力,但是在家中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倒也是听吓人的。 她建议道:“其实,在家里,你可以走正门的。” 杨枭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我尽量。” 苏挽:“……” 罢了。 “上回你同我说,仇姨娘沦落花楼时,还有一个姐姐,可惜的是,姐妹两个在花楼待了两年后,她的姐姐就突然病逝了。” 杨泽:“对。” “可有他们的画像?” “没有。” 苏挽略有所思道:“我记得前县令的家中有两个女儿,且年岁也跟仇姨娘跟她的姐姐相仿……” 加上绿绮又在前县令的手中,由此种种迹象可见,仇姨娘八成就是那县令的女儿了,就算不是,也关系匪浅! “我想让你亲自去跑一趟沪州。”沪州,是前县令的家乡。 杨枭皱眉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这个任务还真的要你才能行。”苏挽略有深意的看了楚离一眼。 楚离表情一定,有些茫然的看着苏挽:“看我干嘛?” 苏挽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小妮子,当真是需要她开窍的时候不开窍。 她解释道:“你能识香,我听闻沪州盛产的便是各种香料,你去最适合不过了。”苏挽又转头看向杨枭:“而此去,你的任务便是保护楚离的安全。” 杨枭重复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旁人的安慰与我无关,她需要人保护,我可以安排其他的人。” 楚离上扬到一半的嘴角顿时凝固住了,她炸毛道:“谁稀罕你的保护?就你那蹩脚的躲藏法,到时候指不定还是我保护你呢!” 她赌气般的看向苏挽:“不用人保护,我自己可以去,姑奶奶武功高强,一打十完全不在话下。” 苏挽没好气道:“你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吗?” 她看向杨枭,真诚道:“杨枭大哥,此事事关重大,我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如果你能够去的话,我会安心不少。” 毕竟杨枭的实力摆在这。 “如果我们掌握了足以证明仇姨娘是前县令之女的证据来,就等于掌握了仇姨娘的把柄,仇姨娘便是不想同我们合作,也得合作了。届时,我们同仇姨娘里应外合,定能将梁田绳之以法,这样一来,二哥哥也能少一分危险啊。” 苏挽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说对不对啊,杨枭大哥?” 第120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苏挽 最后在苏挽软言软语的攻势下,杨枭同意保护楚离去沪州。 在他们出发前,苏挽拉着楚离悄悄道:“杨枭就像是一块冰疙瘩,又硬又冷,你若是想把他的心捂热,就不能跟他来硬的,要偶尔撒撒娇才行。” 还撒娇?撒命吧! 长这么大,她就没跟人撒过娇。 一想到要跟杨枭那个人撒娇,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离:“我为什么要把他的心捂热?” 苏挽咦了一声:“我以为你心悦他……” 楚离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他!” 她声音突然拔高,叫得杨枭都不禁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楚离红着脸凶他:“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给挖了。” 杨枭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楚离气呼呼道:“你瞧他这是什么态度?这种不解风情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当真不喜欢?” “当真!” 苏挽看破不说破,轻笑道:“看来真是我想错了,不过,杨枭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还未成家,你若是没这个心思,我便寻思着替他问问其他姑娘的意思了。” 这几天楚离天天缠着杨枭不说,上回还打听他有没有成家,不仅如此,还叫冬兰教她做荷包,这送给谁,不言而喻。 这若不是喜欢,哪如何才算得上是喜欢? 楚离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但是还是嘴硬道:“就他那性子,只怕是姑娘都要被他吓跑了吧?” “怎会?杨枭大哥为人木讷了些,可长相却是不差的,我想,若是能够入得了他眼的姑娘,必定是对她宠爱有加的。” 楚离实在是想不出杨枭对一个女人宠爱有加的模样,她思量着:“就像你跟你张大人那样的?” 这话突然把苏挽问住了。 她目光闪烁了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唔……差不多吧。” 叫来了杨枭,将她昨晚画的仇姨娘的画像递给他:“这是仇姨娘的画像,你们带上这个去问的话,应该容易些。” 杨枭接过画像 就同楚离离开了。 二人前脚刚离开,江刚杰就来登门拜访了。 冬兰鼓着腮帮道:“小姐,我同他说了你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可他厮脸皮厚的很,死活不愿意走。” 她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苏挽面色微冷:“勿须理会他,若是他敢强闯,将让护卫把他打出去。” 丢下这句话,苏挽就去书房了。 她要找找二哥哥的书房里面有没有关于前县令的情报。 …… 此时,江刚杰同小厮就站在门口大眼对小眼。 小厮揉了揉眼睛:“少爷,你确定这柳姑娘真的对你动心了?我怎么觉得这柳姑娘分明是不想见你啊,方才我还看见她送了人出去呢!” 江刚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我说柳姑娘对我动心了,就是动心了,你敢质疑我的话?”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身后一道男音插了进来。 江刚杰回头,来的人竟是贾山,脸上顿时一片阴霾:“你来干什么?” “怎么?就你能来找柳姑娘,我就不行?” “呵,”江刚杰冷笑连连:“就你?” “对,就我!难不成你觉得是你不成?”贾山鄙视道:“就你这样的,还指望柳姑娘会看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江刚杰讥笑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不,我跟你可不一样,要不来打个赌,我若是能够进得了这个门,以后你看见我都喊我一句爷爷,如何?” 江刚杰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他:“赌就赌,孙子,爷爷我等着给我跪下磕头呢。” “等着瞧。” 贾山上前敲门,然后报上自己的名号,片刻后,冬兰过来开门。 她探出脑袋,见到来了一个陌生的公子,问道:“你找谁?” 贾山:“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家小姐,是关于张大人的。” “请公子稍等片刻。” 不到盏茶的功夫,冬兰就过来请贾山进去了。 江刚杰的眼睛瞬间瞪得似铜铃。 贾山回头,得意的朝 着江刚杰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无声道:“孙子。” 江刚杰气得脸红脖子粗,大步上前,凶神恶煞的质问道:“凭什么他能够进去,我就不行?” 冬兰道:“我们家小姐今日确实不舒服,但是这位公子有要事要找我家小姐,麻烦这我公子让让。” “凭什么他能见,我就不能见?见一个也是见,见两个也是见,今儿个,我还非得见上一见不可了!” 贾山讽刺道:“这人不要脸起来,真是没脸没皮。” 江刚杰作势要往里面闯,可脚还没迈进门槛,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刚杰:“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回应他的,是护卫无情关门的声音,他离得近,差点把鼻子给撞了。 江刚杰气得破口大骂。 “少爷,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回家,还嫌脸丢的不够?”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了,这苏挽哪里是看上了他?分明是不想见他,才故意装病的! 江刚杰坐在马车中,打开折扇用力的扇着风,越想越气。 他咬牙切齿道:“柳莺这小娘们竟然如此戏弄我?我若是不给她一点厉害瞧瞧,我就不姓江!” …… 贾山被请到了前厅,片刻后,苏挽就过来了。 冬兰跟李婶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 一位护卫端了茶水上来,将茶水放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了一旁。 贾山瞧着这阵仗,目光落在一旁的护卫上,眉头微微一皱:“柳姑娘,此事我只想告诉你一人,不如叫他们退下如何?” 苏挽笑容清冷,淡淡道:“贾公子但说无妨。” 贾山没做声,他拿起茶盖随意的拨弄着上面漂浮的茶叶。 横竖这是关于苏元璟的,对方都不急,他急什么? 他有的是耐心跟她耗。 谁知,苏挽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见他迟迟不开口,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贾山被她这一出给整懵了,见人都走到门口了,他忙叫住她:“这可是关于张大人的,你当真不想知道?” 第121章 那是你的二哥哥 苏挽脚步一顿,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想啊,可你不是不愿意说吗?” “我并非不愿意说,而是,我只想同你一人说。” “我不同意,所以,你可以走了啊。” 贾山:“……”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鸡同鸭讲的错觉。 他深呼吸一口气,他定定的看着她:“柳姑娘,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也不在乎吗?” 终身大事? 他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她还以为,是梁太守想要对付二哥哥呢。 既然是为了这个,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挽淡声道:“多谢贾公子的好意,不过,这些就跟你没有关系了,冬兰,送客。” 贾山没想到她这般不识抬举,甩袖冷哼道:“你迟早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他怒气离开了。 等人走后,苏挽沉吟了片刻,唤来一个隐卫:“去查一查梁媛这几日在做什么。” 事关终身大事,苏挽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梁媛。 毕竟,梁媛对二哥哥的心思,路人皆知。 …… 梁媛来龙虎山已经好几日了,原本以为她放下千金小姐的身段,苏元璟便会看到她的好,对她倾心。 可她来了这几日,起初跟着苏元璟进了山,可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蚊虫叮了一身的包。 这就算了,就连他说话,见他一面都是困难的。 这样下去,还怎么让他倾心自己? 都怪他身边那个护卫! 梁媛折了一根树枝用力的抽打着草木,发泄了一会后,她情绪稍有缓和。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算了,张大人每日带着人进山,我们连面都见不到,待在这里用处也不大啊。” “不回!现在就回去了,那我这几日受的苦算什么?”梁媛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顿时心生一计,她让香香附耳过来,然后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香香迟疑道:“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你想要早点回去,这件事就给我办得漂亮一点,明白吗?” 香香重重的点了头:“奴婢明白。” …… “她让你们来做什么?” 深山之中,苏元璟 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站在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隐卫。 此人正是苏挽派来查梁媛的隐卫,只是人刚到龙虎山,就被苏元璟身边的人抓来了。 隐卫眼中露出些许挫败,隐卫之所以被称之为隐卫,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完美隐藏自己的气息,藏身在暗处。 没想到,他前脚踏入龙虎山,后脚就被抓住了。 “主子让我来查一下太守之女梁媛的动向。” “因何?” 隐卫简单的同他说了一下那日贾山来找苏挽一事。 苏元璟目光一沉,这些人不给他们点教训当真是贼心不死! “此事,我会亲自同她说,你可以回去了。”主要,怕她多想,苏元璟还是想自己同她解释清楚。 隐卫很快就离去了。 苏元璟让人叫来了顾简,他吩咐了顾简几句后,便离开了龙虎山。 …… 苏挽沐浴过后,便坐在镜台前,冬兰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替她将湿发擦干。 冬兰看着手中的秀发,又黑又富有光泽,就像是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她又看了一眼苏挽的眉眼。 当真是美人如画。 冬兰在苏挽身边伺候她这般久了,可每次看到她的脸,总会惊艳。 去年的小姐还稍显稚嫩,如今她生辰一过,眉眼逐渐长开,越发的绝色了。 难怪那江公子会对小姐死死纠缠。 若她为男儿,也会被小姐的美貌折服。 冬兰仔仔细细的替苏挽擦着头发,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了三道轻不可闻的声音。 苏挽耳朵一动,她仔细听了下,过了片刻后,又三声轻轻的敲打声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冬兰,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可是小姐,你这头发还没干呢?” “没关系,现在还早,我还不困,看会书,等会就会干了。” “可晚上看书伤眼睛啊,还是让我来帮你擦干吧。” 苏挽拉着她的手:“偶尔看看,又不是经常,不会伤眼,你就别忙活了,你要是再擦上一会,等你自己折腾完,就要到半夜了,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去歇着吧。”琇書網 “ 奴婢没关系的。” “真没关系前些日子就不会晕过去了。” 冬兰面色一红,那件事纯粹是意外。 她的小日子还没完全走,想了想,她也没勉强,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等她走远后,苏挽将窗户打开,看到外面的男人,她眉眼一弯:“二哥哥。” 苏元璟面露笑意,目光落在她的发间,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片。琇書蛧 显然是刚沐浴完。 他目光闪烁了下,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升起了一瞬间就被他掐灭了。 他翻身从窗户进来。 “二哥哥怎得这么晚回来?龙虎山的情况如何了?” “龙虎山一切顺利。”他径直走到镜台前,将之前冬兰替苏挽擦头发的布拿在手中,然后招呼苏挽:“过来,我帮你将头发擦干。” 苏挽:“……” 总觉得,有些不妥。 她婉拒道:“这擦头发的一事,还我自己来吧。” 苏元璟淡声道:“无妨,反正以后你会习惯的。” “啊?” 苏挽懵了一下,她还没悟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苏元璟已经走了过来将她拉了过去了。 她坐在镜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男人,久久有些缓不过神来。 苏挽轻咬着唇瓣。 最近,她看了不少的话本,也从话本中知道了不少夫妻间相处的样子。 此情此景,不正像极了话本中的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的夫妻吗? 夫妻…… 苏挽看着苏元璟的脸,目微闪了下,镜中的他,竟然又与一身红衣的他重合…… 呸! 打住打住! 苏挽啊,苏挽!那是你的二哥哥! 你在想什么呢? 苏挽稳住心神,她找了一个话题:“二哥哥此番回来,难道是因为龙虎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暂未,不过也快了。” 他带着人进山布置陷阱,明上是为了龙虎堂的人准备的,实际上却是为了梁田准备的。 白日,顾简跟陈泊洲分批带着人进山挖陷阱,等天黑,他便带着暗卫改造陷阱,除了他跟身边的几个隐卫,就是连顾简也不知道陷阱的具体位置。 第122章 二哥哥会对梁媛动心吗 苏元璟动作轻柔的替她擦着发,因为是第一次做,他的动作稍显笨拙,但是他人长得好看,手指又修长,即便是笨拙的动作,也十分赏心悦目。 苏挽透过铜镜,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苏挽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人,而她身后的人则在专心的在帮她把头发擦干。 这样的场景当真是……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将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抛了出去。 她决定说点什么,若是不说点什么,她觉得自己会遐想非非。 “二哥哥用饭了吗?” “梁媛去龙虎山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彼此愣了一下。 苏元璟最先反应过来,回答道:“吃了。” 苏挽后知后觉想起他的话,猛地回头:“她去龙虎山干嘛?” 苏元璟目光闪烁了下,梁媛去龙虎山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不想让苏挽多想,迟疑了片刻,他沉声道:“也许是梁田对我不放心,派一个师爷盯着我不放心,便让梁媛过去盯着我。” “二哥哥,你是这样认为的?” “嗯,晚晚有其他的见解?” 有何见解?她能说那梁媛分明是冲着你去的么? 话本上说,当一个女人放下(身)段愿意跟一个男人同甘共苦的时候,没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就算是她,若是有一个男人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至于动不动心,苏挽没经历过,不知道,但是感动肯定是有的。 那二哥哥呢? 二哥哥会对梁媛动心吗? 苏挽这般想,也就这般问了,问完了,便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好奇心。 苏元璟被她这眼神看得心乱如麻,面上却是一片镇定之色,他淡声道:“不会。” 苏挽放心了,她笑道:“二哥哥说不会那就真的不会了,虽然我们家不嫌弃出身,但是我还是觉得,梁媛配不上你。” 苏元璟倒是很想问她一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话到 嘴边,他忍住了。 她尚且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问了,无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杨枭呢?” “我让杨枭帮我去办事了。”说到正事,苏挽就来了精神:“我觉得太守府的仇姨娘跟之前去世的老县令有莫大的关联,很有可能是老县令的女儿。” “你已经有计划了?” 苏挽眉眼一弯,用力的点了下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夜雨,淅沥沥的雨声,带来一股凉意,却带不走,屋内的一片暖意。 …… 沪州离南城并不远。 楚离跟杨枭快马加鞭,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变到了沪州。 只是,他们在镇上待了三天了,依旧一筹莫展。 这边盛产香料,可楚离将在仇姨娘身上发现的香料给他们看过后,一个个都说不知道是什么香。 楚离垂头丧气道:“这该怎么办?” “你们可以去找孙大娘问问,她懂得比较多,也许她知道也不一定呢。” 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楚离谢了她之后,要了一个地址就去找孙大娘了。 楚离跟杨枭在去找她的路上,看见一个大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此时,一个醉汉正对她拳打脚踢。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欺凌弱小!” 楚离最见不得这样的人,当即便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心窝。 男人直接被她踹飞一丈远,躺在地上哀嚎。 楚离赶紧跑到地上的妇人身边,将她扶起来:“大娘,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馆。” 大娘已经恍恍惚惚说不出话来了。 显然是伤的极重了。 楚离忙对着不远处的杨枭喊道:“站在那干嘛啊?快过来帮忙啊!” 杨枭走过去,刚要去搭脉,手还没碰到人,就被楚离用力拍开了:“我是让你过来帮忙把人背去医馆,又没叫你号脉。” 杨枭:“……”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是转过身,蹲下,示意楚离将人放到他背上来。 那被楚离一脚踹 飞的男人这会酒也醒了,他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大声的喊着:“救命啊!杀人了啊!” 很快,就有不少的百姓围了过来,他们过来的晚,不明真相,瞧着一个大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还有一位也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而楚离跟杨枭毫发未损。 顿时,围观的百姓们便将两人当做了歹人。 “天呐!这不是孙大娘吗?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是他们两个打的!快把这两个人抓去官府!” “等下,他们有兵器!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把他们两个杀人犯抓走!” 楚离额头青筋直跳,这些人当真是是非不分,这哪里是他们打的? 他们两个至于跟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的过不去吗? 而且还无缘无故的。 楚离怒不可遏,她气呼呼的指着地上的男人:“明明是他打的,我们路过好心把人救了下来,你们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冤枉我们?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躺在地上的男人哭嚎道:“各位叔婶,那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会打她?刚才我过来找我娘,一过来就看见我娘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我要同他们理论,这女子直接一脚将我踹飞,若非你们来得快,只怕我也要死在她的刀下了!” 过来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人认识母子的,但是想到大娘儿子的心性,怕被报复,便缩在后面没吭声。 楚离还想理论,杨枭耳尖的听到了有习武之人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他上前一把拎着楚离的胳膊:“先走。” “可是那大娘……” “走!” 楚离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百姓,咬牙跟着杨枭离开了。 以他们两个人的武功,这些百姓根本拦不住他们,只能由着他们走了。 一直跑了很远,两个人才停下来,楚离撑着腰,气喘吁吁道:“这里的百姓是不是脑子有病?” 杨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 “找人。” 第123章 此地不宜久留 楚离深呼吸了一口气:“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她饿了。 杨枭没搭理她,大步往前走,眼看就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楚离暗骂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楚离一脸怨念的看着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 该死的杨枭,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她都快饿死了! 心里默默的将杨枭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问候了一遍,一个不留神没发现前面的男人挺下了脚步,她差点撞上去。 “你干嘛不走了?” 杨枭微微侧头:“不是饿了吗?” “嗯?” 鼻间传来食物的香味,楚离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站在一家面馆的面前。 难道,杨枭是带她来吃东西的?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有错,杨枭直接走进了面馆。 其实,杨枭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他应该还是在乎自己的吧,不然也不会带她来面馆吃东西了!琇書蛧 楚离抿着嘴偷笑,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她手指卷着一缕秀发,一脸羞涩的走了进去。 店家热情上来:“两位要点什么?” “一碗面,一份牛肉。” 店家迟疑道:“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只有面跟饺子,还有一些小菜。” 杨枭是习武之人,单吃面没有肉,容易饿。 最后他点了几分小菜。 楚离看着他点的菜,也都是自己爱吃的, 她心里更是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抬眸看向杨枭,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冷冰冰的,而是带了一份她读不懂的色彩。 楚离的心砰砰的跳的飞快。 难道,他是真的? 楚离素来是一个爽快的性子,于是便直接问道:“杨枭,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杨枭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素来寡言,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他选择沉默。 眼神望她头上看了一眼,正要开口。 楚离羞涩一笑:“其实,你喜欢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杨枭直接打断她的话: “不喜欢。” “口是心非,不喜欢你刚才还偷看我?” “因为你头上有鸟屎。” “哦~,原来是因为我头上……”楚离瞳孔猛地一缩:“等等!你说我头上有什么?” 杨枭:“鸟屎。” 楚离:“……” 她的表情顿时如同那脸谱般,五颜六色。 随后,一道女音响破云霄。 啊啊啊啊!!! …… 客栈。 楚离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清洗自己了,头都快被她洗秃了! 确认自己身上全是香喷喷的味道后,楚离才从浴桶中起身。 那什么鸟屎的,真是太恶心了。 楚离一想到那个画面,一阵恶心感又来了。 等她吐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楚离忍着生理反胃:“谁啊。” “我。” 是杨枭。 楚离现在看到他,就条件反射的想避开他。 这么尴尬的一幕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楚离羞得只想找一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算了! 没有什么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脸更扎心! 不过,对于他能够来找自己,楚离还是很满意的。 她跑到门后用背抵着门:“我睡了。” 楚离这么说,也不过是想看看杨枭的反应,毕竟刚才她差点崩溃,偶尔矫情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说完后,她又忍不住期待杨枭会怎么办。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外面的人有任何的动静。 她忍不住打开了门,外面哪里还有杨枭的身影? 楚离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她气的躺在了床上,转辗反侧难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楚离一个激灵,起身,快速的拿起了佩剑,一个转身,她紧贴着房门,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声线一沉:“谁?” “我。” 是杨枭的声音,他依旧还是这么言简意赅。 楚离将门一开,看到他便是一顿抱怨:“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啊!” “此地不宜久留,把东西收拾下,我们走。” “不是,大晚上的,去哪?” “暂时离开这里。” 楚离瞪大了眼睛:“不是,晚晚不是让我们来查仇姨娘的身份吗?我们还什么都没查到呢?” “官兵等会就要来了。” “官兵来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成了杀人犯。” “???” 楚离现在完全是云里雾里的,如果插大腿有点疼,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好半响,楚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杨枭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只要半盏茶的功夫收拾,一会官兵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我真还没睡呢?怎么才一会不见你连官兵都招惹过来了?” 楚离知道他没开玩笑,她一肚子的问题,也不是现在问的时候,她只能赶紧把包袱整理了下,跟着杨枭踏着夜色离开了。 两个人前脚刚离开,一对官兵就将他们之前住的客栈给包围了起来。 楚离跟杨枭连夜赶路,一直快到天亮了,才看见了一家破庙。 两个人决定进去休息休息。 杨枭生了火,楚离趁机坐在他的旁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妇人死了。” “哪个妇人?” “白日里那个。” “什么!”楚离大概也知道那些官兵为什么来抓他了,感情是将他当做杀人凶手了,她问道:“真的是你杀的?” “不是。” “不是我们跑什么?我们又没杀人,难不成还能冤枉人不是?” 杨枭眉头一皱:“麻烦。” 那个妇人的儿子一口咬定他们是杀人凶手,虽然他们是冤枉的,可若是被县衙抓走,证明自己的清白太耽误时间了。 况且,还未必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南城附近一带,都归顺梁田了。 杨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套衣服,扔给楚离:“明日你穿这个进城寻人。” “这什么?”楚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男人的衣服,还有长长的胡子,这身男装太干净了,让她很不舒服:“其实你应该给我找套乞丐的衣服。” 第124章 金蝉脱壳之计 杨枭往火里丢了一根柴,闻言,直接道:“你可以穿着在地上打几个滚。” 楚离:“……” 天大亮,两个人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就就进城了,一进城,楚离就发觉城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前方人头攒动,人多的地方,肯定有事情发生,楚离跟杨枭打了一声招呼便挤了进去。 被人群包围的,是一个公告栏,上面贴着两张画像。 画像是一男一女,楚离瞧着这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 她凑上前,看了一下内容。 看完之后,她只想说一句:卧槽! 难怪她觉得这画像上的男女有点眼熟,不就是她跟杨枭吗? 楚离退出人群,杨枭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她环视了一圈,才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找到了他。 楚离不禁有些无语,当真是当隐卫当上瘾了,这样都要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 她跑到杨枭的面前,一脸神秘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们两个被通缉了。” 楚离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杨枭往旁边看了一眼,楚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不止那公告栏,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两个人的画像。 甚至还有一张直接飞刀了楚离的脸上,将她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 楚离:“……” 她面无表情的将脸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恢复了视线,面前又没了杨枭的影子,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人已经走远了。 “你去哪?” 楚离看着他一声不吭的走了,暗骂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楚离找到杨枭的时候,他站在一块招牌的后面,目光沉沉的看着斜对面。 “你在看什么?”楚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咦了一声道:“这不是昨日我们去过的香料铺吗?怎么关门了?” 杨枭:“你去打听一下,店主去哪了。” “那你等我一下。” 打听消息这种事情,楚离可是非常擅长的,尤其是她长相讨喜,对上一些大娘时,嘴甜一些,消息自然就来了。 没多久,楚离就打听回来了:“那个 大娘昨日连夜回乡下了,好像是家里的老人生病了,急着回去。” 杨枭细思了一会,昨日的事情,果然有蹊跷,他转身就走。 楚离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了,默默的跟了上去。 这次两个人来到了那个被杀死的大娘家,楚离去打听了后,才知道大娘死后,大娘的儿子直接抬了棺材把人送去乡下安葬了。 “那大娘想要落地归根,她儿子把她带去乡下,同她丈夫葬在一块了。” 说到这,楚离不禁有些伤感。 虽然不是因为他们而起,若当时她能快些将人送去医馆,也许那大娘还能活一命。 就在楚离怀古伤今之际,身边的男人却是冷哼一声:“果然!” “什么果然?” 杨枭难得解释道:“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你没看出来吗?”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卖香料的便是他们要找的人,在路上遇见的,不过是他们要陷害他们设下的计罢了。 目的是为了什么?拖住他跟楚离,然后给他们逃走的时间? 楚离:“……” 她还真没看出来。 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吗? 卖香料的大娘没啥问题,那死去的大娘也没什么问题啊? 杨枭也懒得跟她解释了,这些人是连夜走的,现在去追也追不上了。 雁过留痕,找出他们的下落并不难,只是花费一番功夫罢了。 …… 南城,太守府。 太守夫人满面春光的从外面回来,今日她约了几个夫人游玩,身上穿着苏挽送她的衣裳,这一天整天,她收到了不少夫人惊艳的眼神。 平日她不管走到哪都是众心捧月,虽然不乏赞美,可多数是敷衍了事。 可今日,她却是赚足了目光。 太守夫人很是满意。 她站在铜镜的面前,张开双臂,看着镜中的自己,当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样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只可惜,只有这么一件,若是能够天天有新的换…… 也不是不可。 太守夫人突然起了心思:“去把柳莺请过来。” 没多久,苏挽就过来了,这次婢女直接将她带 去了太守夫人的院子。 “干娘。” 见到太守夫人,苏挽正准备行礼,她的腿还没弯下去,太守夫人便一脸热情的上来,拉着她去看她的首饰。 “莺儿来了,快,快过来,瞧瞧这些,觉得如何?” “我瞧瞧。”苏挽的目光落在那些首饰上,这些头面的色泽不错,但是款式太老了,也不知是放了多久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挽敛了下眸光,拿起一支珠花爱不释手道:“这些可真漂亮啊!” 她手里拿着一支,眼睛还不住的往其他的首饰上瞄。 太守夫人瞧着她的表情,不禁在心里鄙视道,果真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 何况,她手里拿的,虽然是最漂亮的,却是最不值钱的。 “你喜欢就好,这些首饰是前些日子我让店里打的,今日刚送来,你若是喜欢,这支珠花便送给你了。” 苏挽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太守夫人拍着苏挽的手:“上回你送了我一套衣服,我还没感谢你呢!” 苏挽赧然笑道:“那衣服本来就是为了报答干娘为我解围的,该是我感谢您才对!这万万不能再受您的礼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支珠花你就收下吧。若是你感觉过意不去的话,回头,再帮我做套衣服便成。” 苏挽笑容满面的应了下来:“那是自然。”琇書網 “来,我替你戴上。” 苏挽微微屈膝,方便太守夫人替她将珠花戴上。 …… 苏挽在太守府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太守夫人留她吃饭,苏挽找了借口婉拒了。 一上马车,冬兰就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你真的要替那什么太守夫人做衣裳啊?” 上回做那件,可把小姐给累惨了。 冬兰心疼。 苏挽将头上的珠花拿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然不。” 用一支破珠花就想收买她?她可没这么廉价。 何况,她还有这么多家的铺子要打理,哪有功夫帮她做衣裳?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帮二哥哥做一身呢! 第125章 遇刺 冬兰不解道:“那小姐你怎么答应了?” “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何况,我只答应了她做,又没说什么时候给。” 指不定这衣裳还没做出来,他们就要离开南城了。 冬兰顿时安心了下来,不做就好。 目光落在苏挽手中的朱钗上,顿时嫌弃道:“小姐,你干嘛不拿那些金钗啊?虽然款式老旧了些,至少也值些银子,回头,拿去铺子里叫人熔了,做一款新的也成啊。” 苏挽把玩着手中的朱钗,淡笑道:“我若是拿了金钗,恐怕她今天晚上会睡不着了。” 她将朱钗丢给冬兰,闭眼假寐。 冬兰万分嫌弃的将朱钗收了起来,就在这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苏挽一时不备,额头磕了一个好的,冬兰差点摔出去。 “什么人!” 外面传来护卫厉喝拔刀的声音。 苏挽拉了一把冬兰,冬兰刚才也撞得不轻,但是她顾不上自己,一脸担心的去看苏挽的伤:“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挽除了额头有点疼以外,倒是没有什么伤。 她掀开车帘,外面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此时,她带出来的两个护卫正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她挑了下眉梢:“当真是想要什么,便来什么。” 这些黑衣人倒是会选,这一段路,周围没有任何的住户,偏僻的很,在这个地方对她下手,当真是叫破喉咙也不见得会有人来。 这些黑衣人都是一些草包,一共来了八个人,结果却被两个护卫打得节节败退。 苏挽淡声道:“留两个活口。” 护卫领命,几个剑招甩出,几条鲜活的人命瞬间没了呼吸。 其余人见状,顿时怂了,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八个人,只剩下了两个活口。 护卫将人带到了苏挽的面前。 苏挽走下马车,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黑衣人都倔强的没开口,另外一个一脸硬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 苏挽无声了笑了笑,她看向了另外一个黑衣人:“那你呢?你也同他一样?” 那黑衣人选择了沉默。 对于审问人,苏挽素来比较喜欢用温和法子,所以她笑吟吟的道:“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以理解,都是为了生活,过的都不容易,所以……你们两个谁先告诉我背后指使你们的人,我就放谁走,不说的,就跟那些人的下场一样吧。” 那些人,指的自然是死去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抖了下(身)子,明明眼前的女子嗓音温柔,他们却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满地的尸体,换做其他的千金小姐,早就吓得尖叫连连,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可眼前这位,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们忙不迭的交代道:“是江公子!” “江刚杰?” “对!” “他要你们过来杀我?” “没有,他只是让我们绑架你。” 绑架?苏挽眯了下眼睛,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江刚杰这是对她求而不得,所以决定对她用下作的手段了! 她道:“你们走吧。” 两人没想到她会直接放他们走,对视了一眼后,想走,又不敢走。 就怕是表面上让他们走,等他们一转身就给他们一刀,送他们去见阎王。 “你真的要放我们两个走?” 苏挽已经转身上了马车,两个护卫也跳了上去,驾着马车离开了。 两个人还跪在地上目送马车走远,一道凉风吹来,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回到家中,冬兰找来了跌打损伤的药酒替苏挽擦额头。 苏挽磕的不重,就是皮肤白嫩,稍微一磕,就红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冬兰眼睛都红了,一边擦,一边怒骂着江刚杰。 苏挽听着她骂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别气了,至少今天晚上,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小姐,你是被撞糊涂了吗?他都派人过来绑架你了!” “就是因为他派人过来绑架我,才帮了我一 个大忙。”在冬兰费解的眼神中,苏挽将衣袖轻轻一撩,然后往她面前一伸:“去,把我手包扎起来。” 冬兰茫然道:“可是你手没受伤啊?” 苏挽微微一笑:“不,我受伤了,不止受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手,一百天以内,是好不了了。” 冬兰吓得以为苏挽真的受伤了,可瞧着她笑吟吟的表情,还有伸得笔直的右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小姐是想假装受伤,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替那太守夫人做衣服了! 顿时眼前一亮:“小姐,高明啊!” “还不快包扎?” 冬兰眉眼一弯,高高兴兴的去拿纱布了。 为了看起来真实,苏挽还让冬兰给她夹了两块木板,手还挂在了脖子上。 好在这会也才四月,天气尚凉,若是酷暑,当真叫人难受。 苏挽遇刺受伤的消息也没藏着掖着,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太守夫人的耳中。 苏挽前脚从太守府离开,后脚就遇袭,她怎么着也要来看看的。 太守夫人肉疼的带了一大堆的补品过来。 苏挽还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她一来,忙折腾的要起身。 太守夫人上前摁住她:“你有伤在身,好好养伤,别乱动。” 苏挽也只是跟她客套一下,闻言,眼中挤出一些水光,可怜兮兮躺了回去。 “我听说你昨日在回来的时候遇刺了。”太守夫人瞧着苏挽脸色苍白,额头上还青了一大片,又见她的右手缠满了纱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乖乖,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苏挽虚弱道:“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只要好生休养一阵子便会好了,只是……” 她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尽管说,那些人,你(干)爹已经派人去查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相信干(爹)会给我讨回公道的,只是,昨日才答应要为干娘做一套衣裳,可如今我的手……”苏挽伤心道:“怕是要好一阵子都不能拿针线了,干娘的衣裳,也怕是要耽搁了。” 第126章 疑心 苏挽的手伤成这样,太守夫人也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做衣服。 她说:“先养伤,衣服的事情不急,等你伤养好了,再做也不迟。” 迟疑了下,又问了一句:“你这伤……大夫怎么说?” 苏挽情绪低落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说,这一两个月都得好生养着了。” “这么久?那衣服……” “若是伤的左手还好,我能把衣服的样式画出来,让绣娘去做,可惜伤的是右手。” 言外之意就是,衣服要等两个月后,她手好了才行。 太守夫人脸色微沉,她原本还打算让苏挽尽快把衣服做出来,在众位夫人面前好生炫耀一番的呢。 罢了,那就再等两个月吧。 “对了,昨日袭击你的人,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你是如何脱困的?” 苏挽道:“这都多亏了我表哥留给我的两个护卫,若不是他们,昨日我怕是就要惨遭毒手了。” 太守夫人目光闪烁了下:“没想到你身边的两个护卫本领这般高强?还好有他们。” 她记得老爷说过,张家似乎也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家里有点小钱,居然能够培养出这么强的两位高手? 难道说,他们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若是真的,那这张县令,可就要好好观察观察了。 苏挽娇羞道:“是啊,这是当初要来南城时,二哥哥特意买来保护我的。” “这是买的?” “也不算买吧,当时二哥哥跟他们两个打赌,他们赌输了,就心甘情愿为二哥哥做事啦!” 太守夫人一时语塞,半响后才缓缓道:“竟是这样。” “当然啦!”苏挽还有模有样的跟她说了那天苏元璟是如何收服这两个护卫的。 她头脑清楚,说的惟妙惟肖的,还模仿苏元璟说话的口吻,听上去倒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全是她胡诌的。 苏挽此时多么庆幸最近她看了不少话本,连编故事的本领都信口拈来了。 冬兰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她认识那两个护卫,差点就相 信苏挽的话了。 太守夫人的疑心消除了些,又同她说了一会话后,就离开了。 等她一走,冬兰便上前道:“小姐,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守夫人,昨日的黑衣人都是江家派来的?” 苏挽懒懒往后一靠:“说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他们会为我讨回公道吧?” 江家跟太守府的关系匪浅,就算说了,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不痛不痒,还得跟江家人周旋,麻烦。 冬兰摇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 苏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想到要装两个月,她就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别愣着了,赶紧帮我把这个拆了。” “哦哦!” 冬兰赶紧上前去给她拆纱布了。 …… 江府。 江刚杰浑身是血的被抬进了房间,江夫人在他的床边心疼的直掉眼泪:“你爹也太狠心了,他怎么能够把你打成这样?” 几位小妾、通房也在床边掉眼泪。 江刚杰被打了二十大板,这会他疼得死去活来,听着她们哭,更是烦躁死了。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江夫人立马道:“呸呸呸!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不准说那个字!” 江刚杰烦躁道:“行了行了,本来我就疼死了,你们还在我耳边哭,我就算没疼死,也快要被你们给烦死了,想让我多活几年,就都出去,别在这哭哭哭的!” 江夫人被儿子这么一说,眼泪立马就止住了,可几个小妾还在哭,她转头厉喝道:“没听到少爷的话吗?还哭?哭丧呢?再哭就把你们都卖去给人牙子!” 小妾们抽抽搭搭的,不敢哭了。 “出去!” 小妾跟通房们这次没作妖,乖乖走出去了。 江夫人没走,她看着儿子的伤,又红了眼睛,江刚杰马上头疼道:“娘,你也出去。” “娘留下来照顾你。” “不需要!赶紧出去,你要让我说多少遍?” 江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江刚杰趴在床上,用力的锤了下床,这一下牵动全身,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 缓和了片刻,他才咬牙切齿道:“柳莺,你杀了我八名隐卫,害的我受了二十大板,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 假装伤患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出去应付一些,不想应付的人。琇書蛧 苏挽这几天足不出户的,每天拿着话本看。 几天下来,她就将苏文泽寄给她的话本看完了。 又叫冬兰给她买了不少。 只可惜,这边没有那位游侠写的书。 自从看他的书后,其余的话本看上去总觉得少了一些味道。 看的人实在是乏味的很。 苏挽搁下书,在软塌上打盹。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天空偶尔划过一片闪电,将整个夜空照亮。 也让她看清了自己深处的位置。 那是一片茂密的深林。 苏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飘飘忽忽的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开始下雨。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而她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人。 闪电的光芒,也让苏挽看清了他的脸。 苏挽面上一喜:“二哥哥!” 她高兴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可不管她怎么跑,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始终抓不到。 她挺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他:“二哥哥,为什么晚晚抓不到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突然一把尖刀从苏元璟的胸口穿出。 “二哥哥!!” 砰! 咚! “嘶……” 苏挽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四周的一切,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做梦了。 想到梦里的一切,她心有余悸的想着,幸好是梦。 冬兰大老远就听到了苏挽的声音,她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苏挽。 她惊呼道:“小姐!你怎么躺地上去了?” 苏挽回到了软榻上,闻言表情微妙道:“我在找东西。” 冬兰不疑有他:“东西找到了吗?要不,我来找?” “不必了,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 苏挽扯了一张薄毯盖在身上,揉着刚才被撞疼的地方:“二哥哥去龙虎山有多久了?” 第127章 诱饵 冬兰认真想了想:“好像也快半个月了吧。” “这么久了吗?” 苏挽想起那个梦,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 都说梦是反的,她这个梦应该也是反的吧? 她揉了揉眉心,忽然院子里面传来了一丝动静,冬兰也听到了。 他们这里都有隐卫守着,一般人进不来,能进来的,应该是熟人。 “小姐,会不会是阿离他们回来了?我去瞧瞧。” “不用瞧了,就是我们回来了!” 大老远的,楚离的声音就传来了。 不消片刻,她就出现在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 出去了好几天,她的样子有些狼狈,疾步进来,连喝了两杯水。 她大呼了一声过瘾,方才看向苏挽。 苏挽忍俊不禁道:“我这叫你出去帮我办个事,怎么像是从难民窟回来的,路上遇到危险了?” 楚离又拿了一块点心扔进嘴巴里,闻言,含糊不清道:“我这比遭遇了难民还惨!”她伸手指着外面,含泪控诉道:“他简直不是人!” 苏挽:“……” 杨枭把你怎么了? 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苏挽想了想,她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你们在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后楚离便开始吐槽这一路上杨枭对她的所作所为。 自从那日在镇上杨枭发现中了计后,他们两个就在镇上守株待兔了几日,说是守株待兔,也就只有她自己守,杨枭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知道干嘛,就去弄了一身乞丐的衣服,四处打听消息,直到三天后,杨枭才找到她,说他们要找的人抓住了。 好家伙,当时她才知道,杨枭自己跑去抓人了! 让她在这里蹲人,不过就是不想带上她,觉得她是累赘,才这么说的。 当时气得她臭骂了他一顿,杨枭那个死人脸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同她汇合后,便一路赶路回南城。 总之,这一路楚离当真是半点都不好受。 为了装乞丐,这几天她就没好好吃过喝过! 澡都没洗过! “你闻闻我身上 ,当真是一股味!臭死了!” 苏挽:“……” “那你跟杨枭,就没有别的进展了?” “他不气死我已经算不错了!”还能有啥进展? 楚离觉得自己看上他当真是瞎了眼! 他半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自己要是真的跟了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先去洗澡了!” 算上去,她四天没洗澡了呢,头发都快打结了! 她一出去,就看见往这边走的杨枭,楚离瞪了他一眼,撞着他的肩膀离开了。 杨枭面无表情,苏挽还在自己的房中,男女有别,何况女子的闺房。 他站在一个确认看不见里面一切的地方,朝着里面道:“小姐,与仇姨娘有关的孙婆子我带回来了。” 苏挽从里面走了出来:“带我去见见吧。” 孙婆子被杨枭带回来后,就直接扔在了柴房里面。 她被五花大绑,嘴巴被也堵得严严实实的。 孙婆子年事已高,被这么折腾了一下,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差点去了半条命。 门打开,外面有光照了进来,孙婆子强打起精神,用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来人。 当她看见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后,有一瞬间的出神,不过很快,她就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苏挽今日的打扮很随意,一身淡青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用一根发带竖起,显得清新淡雅。 她笑道:“老人家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冬兰,把布取了吧。” 冬兰上前将孙婆子口中的白布取了出来。 可以说话了,孙婆子狠狠的呸了一声:“这叫做没有恶意?”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法请你过来做客,但情况特殊,我也希望您能谅解一二。” 孙婆子一脸戒备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南城前县令陆大人之女陆采荷,不知孙婆子可是认得?” “不认得!” 孙婆子回答的干脆又果断,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 苏挽笑了笑,也没指望她说真话,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蹲下(身),伸手将 她挂在脖子上的红绳扯了出来。 红绳上挂着一只小小的金猪。 那金猪似乎有些年岁了,变得暗淡无关。 苏挽将金猪取了下来。 孙婆子被绑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挽将她的金猪拿走。 表情又是震惊,又是不解,瞧着这姑娘身上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竟然要她的金猪? 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用力挣扎:“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苏挽起身:“这几日就麻烦大娘在这里委屈几日了。”转头吩咐道:“冬兰,把这里打扫一下,让孙大娘住的舒服点。” 她直接走出了柴房。 后面还不断传来孙婆子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委实难听的很,苏挽脚步一顿,对杨枭道:“她赶路也辛苦了,让她好生休息休息吧。” 杨枭走了进去,片刻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冬兰往后看了一眼,她看着杨枭把人打晕了,便忍不住问道:“小姐,不需要多审问一下吗?” “不用,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苏挽看着手中的金猪,扬唇道:“只要鱼儿上钩就好。” …… 仇姨娘这几天心绪不宁,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整个人不知不觉的都憔悴了不少。 连带着梁太守也没心情伺候。 梁太守哄了她几次,见她实在是没兴趣,顿时也对她失去了几分兴趣,府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哪怕是最得宠的仇姨娘,也偶尔会有失宠的时候。 梁太守这几日都歇在了新送来的美人那。 仇姨娘也乐得自在。 晚上没休息好,午饭后,她便在软塌上补觉,一觉醒来,身边的丫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揉了揉眉心,当真是越睡头越沉。 仇姨娘觉得自己肯定是受了风寒。 “阿宝。” 守在外面的阿宝听到声音,推门而进,她从屏风上拿了衣服,伺候她更衣,完了去拿梳子过来替她盘发,却在看到镜台上放着的金猪时,咦了一声:“姨娘,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金猪?” 第128章 他回来了 仇姨娘揉着脑袋:“什么金猪?” 阿宝将那只金猪拿了过来:“这个。” 她小声嘀咕道:“这金猪都不知道戴了多久了,都发黑了,肯定是哪个小丫鬟打扫的时候没注意把这个放在镜台上,回头我好好收拾收拾她!” 仇姨娘的目光扫了过去,第一眼没瞧出什么,正准备让她去扔了,忽然目光一定:“把这个给我。” 阿宝将金猪递给了她。 仇姨娘越看越眼熟,她心头一跳,一丝不安从心头划过:“方才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 阿宝道:“奴婢一直守在外面,没有人来呀,也许是那些丫鬟今天打扫的时候落下的?” 仇姨娘想了想,觉得这金猪可能是有些相似而已,熟悉她的人,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有人去打听她的消息,他们就会立马警惕起来。 也许真的是哪个丫鬟落下的。 仇姨娘没在意,哪只过了两三天,她的镜台上,放了一只银色的手镯,手镯上面刻了“孙婆子”三个字。 仇姨娘的瞳孔狠狠一缩。 手中的银镯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阿宝去捡来:“姨娘,你怎么了?” 仇姨娘努力压下自己的表情,惊魂未定道:“你先出去。” 阿宝一出去,仇姨娘就坐不住了,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孙婆子落在他人的手中了。 仇姨娘拿着手中的银镯子,眼中满满都是惶恐,片刻后,她稳稳了心神,开始琢磨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难道是上次偷琴一事,引起怀疑了? 也不对,梁媛没在,那假琴不弹,也不会有人发现。 到底是谁? 难道是上次调查她的人? 仇姨娘脸色一沉,把阿宝叫进来替自己梳妆,不管如何,她要先确定远在沪州的孙婆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 孙婆子被关在柴房好几天了,这几天,除了被绑着,嘴巴被堵着,不能说话,行动不便外,其他地方倒是没亏待她。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将她的首饰拿走后,也没过来审问她。 起 初,孙婆子还不明白,后来她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身上的东西,最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了。 孙婆子这一刻想到了死,她在绝食。 苏挽可不吃这一套,重生一次,她的心肠也变得比较硬。 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她搁下书:“你同她说,不管她是死是活,都妨碍不了我们什么,如果死了,还可以节省我们的粮食。” 楚离过来听到她这不轻不重的话,打了一个冷颤。 长了一张如同仙女般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又无情。 她看着苏挽,又想着杨枭,总觉得自己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她情绪低落的看着脚下。 “阿离姐?” 楚离抬眸,苏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笑。 她说:“怎么不进来?” 楚离扯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走了进去:“那婆子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并不知道苏挽拿了她的东西送给某人了。 “先养着吧。”鱼饵丢出去了,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这件事,急不来,也不能急。 楚离:“……” 这会,在杨枭那边的无力感,又在苏挽这里体验到了。 他们总是一副运筹幄的样子,而她却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种落差一下子就来了。 苏挽瞧着她一脸怏怏的,问道:“怎么了?” 楚离是藏不住话的人,被她用软绵绵的一问,她心头突然一阵心酸:“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上了杨枭,可我发现,他并不是我的良配,你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可以介绍给我的吗?” 苏挽:“……” 她有些意外,倒也认真想了想,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只要不是那个死人脸这样的就行。” 苏挽为难了,这叫她如何介绍? 好在,她没为难太久,有人敲门了,是在他们斜对面的她一个大娘,她嗓门大,过来敲门,都传到后院来了。 她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乡土味,苏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从她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遇到什么喜 事了。 苏挽赶紧朝着外面走,走的近了,才勉强听出什么张大人…… 她眼睛顿时一亮,是二哥哥! 此刻也顾不得矜持,她健步如飞,竟是比去开门的冬兰还要快了几分。 冬兰:“……” 苏挽在把门打开时,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伤患,在家里带着,她就没缠纱布。 可门已经打开了。 她只能将半个身子藏在了门口,表情微妙的看着门口的人:“大娘,怎么了?” 那大娘看见苏挽,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小娘子,你们家大人可了不得哟,那山里面的土匪,一个一个都被打死了!还有土匪头儿也被抓回来了,现在人进城了,可威风了,你快去看看!” 苏挽的眼睛又亮堂了几分,“我换身衣服,马上就看。” “那你要赶紧了,不然等晚了,就看不见了。” “哎!谢谢大娘。” 苏挽笑容灿烂,她生得貌美,南城的水土又养人,将她养的又白又嫩,是大娘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就像仙子一样。 大娘瞧着她的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督促了几声,先跑了。 苏挽关上门,深呼吸一口气,这几天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冬兰,去把纱布拿来。” …… 南城码头,苏元璟率先从船上下来,他们要回来的消息没跟任何人说,但是码头上,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苏元璟狭长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圈,少年长身玉立,清冷潋滟,他眼神这么一扫,那些想凑上前的百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没敢再上前。 主要那少年的气质叫人望而生畏。 “张恪,你来扶我一把!” 梁媛站在船头,一脸不悦的瞪着苏元璟。 她的头上,缠了一层纱布,娇艳的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白皙,变得黯淡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苏元璟充耳不闻,顾简走上前,笑嘻嘻道:“梁小姐,要不,我扶你下去?” 梁媛一看见他,就想到了那个晚上,脸色顿时一黑,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你给我滚!” 第129章 真是不害臊 顾简站着没动。 梁媛怒喝道:“你还不滚?” 顾简无奈道:“梁大小姐,不是我不想滚啊,你站在这里,我们没办法下去啊。”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要下船的人。 梁媛在香香的搀扶下一脸阴鸷的走下了船。 顾简翻了一个白眼,转头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楚大志,他正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身上,满是烧焦味,半边脸,都被灼伤了。 山里条件有限,伤口只是简单的处理了,并未包扎,那血肉模糊的半张脸,就这么直接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带着小孩的,都赶紧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让看。 他的脸本来就可怕,加上他面目狰狞,实在是太吓人了。 “瞪什么瞪?再瞪,我把你的眼珠子给你挖了!”顾简警告了他一番,押着人下了船。 前方,有几个护卫开路,百姓们散开。 一辆马车闯入众人的视线中。 马车停在苏元璟的面前,梁太守满面春风的从上面下来:“我听说,你把楚大志抓到了?他人呢?” 多年的死对头终于落网,梁太守的心情格外的美妙,这一路过来,他的笑容就没停过。 等会见到楚大志,他定要好好羞辱一番不可,以报他多年之齿! 苏元璟侧身:“大人,楚大志在后面。” 梁太守往后面一看,还没看见楚大志,倒是看见了梁媛。 “我的小心肝啊,你这……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梁媛眼睛一红,她眼神幽怨的看了一眼苏元璟,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爹。 梁太守瞧着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板下脸:“张恪,你这是怎么保护我的女儿的?” 苏元璟表情淡然,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拱手道:“是下官保护不周。” “大人,这不能怪张大人啊!”师爷挤了上来:“是大小姐自己不听劝,硬是要亲自去抓那些山匪,若不是张大人,大小姐恐怕连性命都不保了!” 梁 媛就是见不得苏元璟无视她,所以才赌气要亲自去抓了那龙虎堂的堂主,届时叫他亲自跪在她的面前,求着自己嫁给他! 哪知,这人没抓到,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事实如此,可被师爷当众揭穿,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李忠!你到底是谁家的狗?” 李忠,是师爷的本名。 如此侮辱性的话,师爷也没恼,反而忙赔笑道:“大小姐息怒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梁太守沉声道:“媛媛,怎么说话的呢?赶紧跟师爷道歉!” 他算个什么东西?她才不要道歉! 梁媛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以往,在苏元璟的面前,梁媛还会想着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可在龙虎山待了这半个多月,她是什么耐性都没了。琇書蛧 既然软的他不吃,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来硬的了。 梁太守:“都怪我们太宠她了,才将她养出一个娇蛮任性的性子来,不过你们放心,回头我定会好生教训教训她。” 师爷:“不敢不敢,大小姐纯真善良,刚才只是面子搁不下而已。” 梁太守:“……” 这马屁拍的,他都不敢恭维。 顾简带着楚大志来了。 梁太守一看见他的狼狈模样,顿时乐了。 “楚大志,你也有今天啊!” 楚大志看见他,表情激动万分,他看了一眼苏元璟,又看了一眼师爷,然后泪光闪烁的看着梁太守:“呜呜呜呜……” 他的嘴巴被堵着,说不了话。 “哟,竟然还哭上了!”梁太守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孬种的样子:“楚大志啊,你当初不是很嚣张的跟我说,宁死不屈吗?怎么?成孬种了?” 楚大志的眼泪还在流,他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梁太守伸手把他嘴里的布拿了下来。 “呜啊呜呜啊……” 没了布,楚大志也说不出半个字,嘴里发出的声音比公鸭嗓子还难听,叫人根本听不清他想说什么。 他一会激动的看着苏元璟,一 会又看着师爷,表情焦急,似乎想告诉梁太守些什么。 “这……” “他的喉咙被火呛伤了。” 师爷忍不住看了苏元璟一眼,俊逸非凡的脸上,是一副巍然不动的表情。 他目光闪烁了下,心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里也稍稍安定。 梁太守眉头一皱,他看了一眼苏元璟,有些不确定道:“他真的是楚大志?” 算起来,他跟楚大志就见过寥寥几面,距离上次见面,也过去五六年了。 他不怎么记得楚大志的脸,但是他那如同饿狼般的眼神,他却记忆犹新。 苏元璟面不改色道:“当时,就是他挟持梁小姐出来的,他身边的人,都管他叫做堂主,应该就是他了。” 梁太守看向了师爷,师爷道:“小人十分确定,此人就是龙虎堂的堂主楚大志,小人五年前见过他。” 梁太守的心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肯定句,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他就是楚大志。 梁太守叫人把楚大志关进了囚车,然后拍了拍苏元璟的肩膀:“年轻人,不错!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苏元璟谦虚道:“这一切多亏了打人的提点,若不是大人的话,这龙虎山我可是拿不下来的。” “那是,那是!”梁太守捋着胡子,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太守府而去。 楚大志坐在囚车中,围观的百姓将菜叶子、臭鸡蛋……疯狂的往他身上砸。 他呜咽着,眼泪不停的留。 大人! 我不是楚大志! 是我啊,大人! 可惜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苏元璟骑马在最前方,他一身玄衣,面容俊逸,引得不少女子疯狂尖叫。 苏挽跟冬兰也在人群之中。 冬兰听着那些姑娘们大胆言辞,不禁目瞪口呆:“小姐,这些女子也太大胆了吧?什么嫁人?什么孩子?呸,真是不害臊!” 苏挽无声的笑了笑,南城的男子并不多,大多数是女子出来养家糊口,言行大胆,也情有可原。 第130章 他生命中的一束光 不过,南城的女子也实在是过于热情,半点都不矜持,她竟然还看见有的姑娘拿起香囊、荷包往骑着马的苏元璟身上扔。 起初只有一个,后面简直就像是天女散花般,五颜六色的荷包都被扔了出去。 苏挽:“……” 她踮起脚尖,依稀可以看见苏元璟那张略微阴沉的脸。 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赶脚。 苏元璟一早就发现了苏挽,她站在人群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人头攒动,对于喜欢的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 他心头的姑娘,就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耀眼夺目。 他躲开姑娘们往他身上扔的东西,下马往苏挽走去。 姑娘见他的眼神不在自己的身上,十分自觉的让了路。 一条小道,很快就让了出来,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绝色女子。 她未施粉黛,唇红齿白,青山如黛,却不如她眉眼半分。 可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手臂上却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当真叫人看的都心疼的很。 苏元璟脸上的笑容迅速沉了下去,疾步走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声线低沉:“手怎么回事?” 苏挽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骗人的。” 苏元璟侧头,身边的女子笑靥如花,眼底是一片狡黠之色。 苏元璟忍不住扬起了唇。 周围突然响起了几道惊呼,有人认出了他们。 “县令跟他夫人的感情真好!两个人都长得跟天仙似的,老婆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相貌之人呢!” “什么夫人,你别乱说,他们只是定了亲,还没过门呢!” 有人开始起哄:“大人什么时候把小娘子娶回去啊?到时候我一定要厚着脸皮来讨一杯喜酒吃啊!”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再不娶回去,万一跑了怎么办?” 这些大娘们的声音很大,梁媛在马车中听得一清二楚,她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了那拥在一起的男女。 男俊女俏,当真是天生一对的璧人。 梁媛几乎都快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抓住车帘的手 ,青筋暴起,眼神更是像淬了剧毒的毒蛇,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两人分开! 下去又能干嘛呢? 那个男人压根就不喜欢她,这会下去,难堪的也会是她自己。 罢了,来日方长! 梁媛恶狠狠的看了苏挽一眼,放下了车帘。 苏挽听着大家的话,脸颊滚烫的厉害,心里头,又是甜又是紧张,面上,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无助的看着苏元璟。 你快解释解释啊。 苏元璟笑意渐浓,揽住苏挽,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她脸皮薄,还望各位嘴下留情了,娶是一定娶的,不过,要等她及笄。”琇書網 话音一落,腰上蓦地一痛。 是苏挽在掐他。 她的力道,在他看来,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一点也不疼。 苏元璟抓住她的手:“别把自己的手插疼了。” 苏挽:“……” 心头蓦地划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还没等她回味过来,腰上蓦地一重。 苏元璟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飞跃到了马背之上。 他将苏挽的脸摁在自己的怀里,驱马到了梁太守的马车前:“大人,我先送我表妹回去,晚些再去太人府上向大人汇报龙虎山一事。” 梁太守心情好,也很好说话:“去吧。” 苏元璟带着苏挽离开了。 待远离人群后,苏挽忍不住问道:“二哥哥,你刚才为何要那般说?” “嗯?我说什么了?” “就……娶我啊。”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苏挽的心跳的飞快,她目光闪烁了下:“我们是兄妹啊,你怎得当着这么人说出要娶我的话来?” 这句话,她说的没有一丝底气,明上是说给苏元璟的,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们是兄妹。 苏元璟低头,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忍不住抱紧了她一些:“我们不是在扮演未婚夫妻吗?难道不应该这么说?” 苏挽愣了一下,凉风将她的燥意吹去了几分,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她笑了起来:“应该的。” 苏元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还不是时候,他看向了她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唔,这个啊……”苏挽 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 苏元璟在她手上摸了摸,为了看上去像真的,她竟然还在上面架了两块板子。 “难受吗?” “还行,又不是一直缠着。” 苏元璟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摩擦着:“再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好。” “这么相信我?” “因为二哥哥很厉害。”她也不弱。 苏元璟低低的笑了起来,对于苏挽盲目的信任,他很高兴。 苏元璟将苏挽送到府上就转头去了太守府。 梁太守让人把楚大志关进牢房里面,没急着去处置他,而是将师爷带回了书房,询问他这半个多月以来,苏元璟是如何将龙虎山拿下的。 师爷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他。 从苏元璟开始让他们挖陷阱,单是折腾陷阱,就弄了将近半个月。 陷阱布置好了后,他就开始让人去挑衅楚大志。 挑了一个嗓门大的,让师爷写一些骂人难听的话,叫他去骂。 师爷还把那些骂人的话,陈叔了一遍给梁太守听。 楚大志忍了几天,最后忍无可忍就带着人冲出来了。 他们早在山中布下了陷阱,楚大志的人中了计,死了一半,苏元璟便带着人乘胜追击。 楚大志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栽了,便放了一把火,将龙虎堂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自己也冲进了火海之中。 虽然被救了出来,却也落得一身伤。 师爷说的轻描淡写,因为他早看苏元璟不爽,其中还说了不少苏元璟的坏话,不过,都是无关痛痒。 梁太守听出了里面的凶险,更是惊讶于苏元璟在山中潜伏了半个月做出的陷阱。 “尸体都还在陷阱中,明天要不要派人将那些尸体清理了?” “不用。”一些尸体而已,犯不着费这个力气,如今楚大志就在他们的手中,龙虎山也不是威胁了。 外面有人敲门,说苏元璟来了。 “来得倒也真快。” 梁太守叫人将苏元璟带了进来,他看了师爷一眼:“你先回去吧。” 苏元璟进去时,师爷正好出去,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对视了一瞬后,神态自若的移开了视线。 第131章 私盐 苏元璟长腿迈了进去,朝着梁太守行礼:“大人。” “刚才师爷已经同我说了你在龙虎山做的一切,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梁太守一脸欣慰道:“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我会向朝廷好好举荐你的。” 苏元璟面露喜色:“多谢大人!” 梁太守见他喜形于色的样子,于他而言,过于稚嫩了。 不过,梁太守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野心。 有野心才好啊。 他说道:“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苏元璟感激涕零的道了谢:“承蒙大人厚爱,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望。” “好好好!”梁太守看着面前英俊帅气的脸庞,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他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媛媛是我最宝贝的女儿……” 他开了一口,苏元璟就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人,今日我过来,还有一件要事向大人禀告。” 被打断,梁太守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道:“何事?” “我们在抓住楚大志的时候,在后山发现了不少的私盐。”他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塞罗的蛮子。” 听到前面半句,梁太守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可以这么说,那船私盐,原本就是拿来试探苏元璟的。 如果他扣下自己去严查,那等待他的就是死期。 倘若,他第一时间来向他汇报,那他姑且留他一命。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抓到了一个塞罗人。 塞罗跟大祁交战百年,彼此之间更是水火不容,最近塞罗更是不停的派人骚扰边境,隐隐有要开战的趋势。 这个时候,若是被发现他跟塞罗有勾结,只怕等待他的,就是人头落地。 眼下,他的矿山采集的铁矿石还不够,南城穷,他早些年开发出来的铁矿石都换了银子,他的军队还没打造出来,如果大祁这个时候发难,对他来说非常致命。 功败垂成,多年的努力跟心血将毁于一旦。 梁太守也忘记要提女儿的事情了,他面色如常:“哦?那……那个蛮子呢? ” “大人放心,那个蛮子如今被我关了起来,那些私盐也就只有我跟我一个护卫知道,其他的人并不知晓。” “塞罗蛮子一事事关重大,很有可能是敌过派来的探子,你尚且年轻,处置这些经验不够,不若将此人交给我。” 说完这话后,梁太守的眼睛就没从苏元璟的脸上移开过。 只见他眉眼一松,用一副卸下肩头重担的口吻道:“我还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置那个蛮子,既然大人这般说了,那此人就交给大人了,那私盐……” “私盐是我的。”他直言不讳。 苏元璟的瞳孔,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放大。 …… 苏元璟从太守府出来已经月上梢头了,他们在书房里面聊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回到府上,楚离提着剑,赤红着眼睛瞪着他:“你不是说了,不会伤害我爹吗?为什么你要把他交给梁田那个老贼?” 她怒到了极致,眼中杀气腾腾。 她拔了剑,可剑刚对着苏元璟就被顾简击飞了。 武功不如人家,她只能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苏挽匆匆跑来,看见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下,她走到苏元璟的身边:“二哥哥,你真的把楚堂主交给梁太守了?” 苏元璟看见苏挽,表情瞬间温和了下来,他温声道:“没有,那不是他,现在的楚大志是衙门的师爷。” 那师爷双手已断,如今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算交给了梁田,他也没办法告诉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他还给他下了毒,今日一过,他便会毒发身亡。 这些阴暗的事情,苏元璟不打算告诉苏挽。 苏挽惊讶道:“可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苏元璟看了楚离一眼,微微俯身在苏挽耳边道:“江湖上,有一个人叫做千面书生,他最擅长的,便是易容,半年前,我同他打赌,他输给了我。” 苏挽心头一跳:“那现在的师爷是……” 苏元璟朝着她点了点头,证明了她的想法。 楚离半信半疑:“我凭什么相信你?”她偷偷去看了,那张脸,虽然被毁了半边,可就是她的父亲啊。 她不会认 错人的。 一想到父亲的模样,楚离的身体就抖得厉害。 烧成那样,得多痛? 这些年他们跟梁田势如水火,他落在梁田的狗贼上,还有命活吗? 若不是苏挽拦着她,她早就杀过去了。 苏元璟看向她,面上清冷一片:“信不信由你。” “二哥哥!”苏挽扯了下他的衣袖:“我来同她说吧。” “嗯。”苏元璟目光一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苏挽捡起地上的剑,递给她,楚离粗略的从她的手中把剑夺了过去:“除非让我见到我爹,否则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的。” 她扭头走了。 苏挽也没拦,她明白楚离的心情,此事,换做是她,也未必会镇定下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掌心。 上面,被楚离尖锐的指甲滑出了一道血痕。 “小姐。”冬兰眼尖的看见了那道血痕,惊呼出声。 “嘘,别嚷嚷,去拿药过来。” 冬兰看了一眼楚离的背影,鼓着腮帮,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的小姐对她这般好! 她哼哼了两声,去拿药了。 …… 翌日,太守府。 “你说楚大志死了?” 一大清早,梁田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他还没好好折磨他呢,居然就死了? 他沉下脸:“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属下去给他送吃时,才发现他中毒而亡了。” 梁太守也没在意,他冷哼一声:“死了也好,把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等护卫离开后,梁太守又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吩咐道:“你带些人去龙虎山把货拿回来,那塞罗人也一起带回来。” 他要好好审问一下那个塞罗人。琇書網 他生性多疑,就凭苏元璟三言两语,没那么容易让他相信。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梁太守去看了下梁媛。 她受伤回来到现在,他都没去看下她的伤势。 梁太守一进院子,就听到梁媛愤怒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哐当一声,一个白色的瓷瓶就在他的脚下四分五裂。 若是他刚才走得快一些,那瓷瓶砸的就不是脚下,而是他的头了! 梁太守脸色一沉,怒喝道:“闹够了没?” 第132章 胭脂 梁媛看见梁太守,眼神缩了下。 父亲是最宠她的,但也是她最害怕的一个。 太守夫人忍住眼泪,赶紧让丫鬟上前将梁媛手中的东西拿了下来。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地上还跪着头破血流的大夫。 “到底怎么了?” 香香跪在地上:“老爷,大夫说,小姐额头上的伤要留疤了。” 梁媛一个厉眼扫了过来:“什么大夫,那分明就是庸医!”她指着额头:“我这点伤,他都治不好!” 说着又要拿东西去砸他。 梁太守厉喝道:“胡闹!若不是你自己跑去那那龙虎山,会受伤吗?留疤也是你自找的!” “爹!”梁媛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这半个月一来,人消瘦了一圈不说,还毁容了,得不到半句宽慰的话,反而还被狠狠指责了一番。 她觉得委屈极了,趴在软榻上哭。 梁太守毕竟还是心疼女儿,他走了过去,经过那大夫时,他冷喝道:“还不滚?” 大夫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行了,别哭了,你的伤,爹爹会寻名医帮你治,不会留疤的。” “我这伤真的能治好吗?” 梁媛抬起头,梁太守才看清了她额头的伤。 她左边额头的伤口又长又深,从发际线一直延伸到了眉尾,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很。 梁太守眉头一皱,这要是留了疤,还真是…… 太守夫人当真是又气又心疼:“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为何非得盯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放?你伤成这样,也没见他来关心关心。” 梁媛不甘心,她跟着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就白白受了吗? “娘,世间好男儿,我就看上了他一人,反正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混账!”梁太守抬起手想要给她一巴掌,但终归没忍心打下去:“为了一个男人,你当真连脸面都不要了!堂堂太守千金,目光这般短浅!以后若是……” 话到了嘴边,他及时收住了,用失望的眼神看了梁媛几眼,转头下了命令:“从今天起,你就在 房中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梁太守甩袖离开了。 梁媛咬着唇,忍着眼泪,耳边是母亲各种劝诫的话,她听得烦。 从小到大,不管任何事情,母亲的心都是偏向父亲的,从来不会认真替她考量。 她烦躁道:“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太守夫人瞧着她的神色,便知道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喟叹道:“你便听你父亲的罢,别惹他生气了。” “知道了。” 太守夫人起身离开了。 梁媛往软榻上一躺,额头上的伤,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 当真是疼到了她的心里去。 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面前浮现的便是闹事上,一对璧人相拥的画面。 “江刚杰这个废物,这么久都拿不下柳莺这个贱人!” 她起身:“香香,给我磨墨。” 不能出去,她还可以写信。 …… 江刚杰的眼皮跳了好几天了。 左眼跳完右眼跳,跳得他心神不宁的。 江刚杰摸了摸伤势刚好的屁股,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两只眼睛一起跳是什么呢? 他身边的小厮道:“会不会是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江刚杰淫笑道:“要是真的成了,小爷我一定好好赏你。”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少爷,梁小姐来信了。” 江刚杰伸手:“信给我,你可以滚了。”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笑容越发的放肆了起来:“看来两只眼睛跳,不是我有难,而是别人有难了。” 他五指一拢,手中的信顿时被捏做了一团。 …… 苏元璟这次立了一个大功,总算可以好生休息一次。 就算不休息,衙门也没什么大事。 百姓都被梁太守剥削的死死的,就算有事,也不敢去找官府。 哪怕,苏元璟拿下了龙虎山的土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除非梁太守死了,不然南城的百姓永远都没有好日子过。 这日,风和日丽,本是出游的好天气,苏挽因为装伤患,只能待在家里看话本。 苏元璟怕她看着玩意看久了伤眼睛,便寻了一副棋,与她坐在银杏树下对弈。 屋檐上方,楚离盘腿而坐,看着下方的一对璧人,眼神复杂。 冬兰拿了一张帖子过来:“小姐,少爷,太守府送来了一张请帖。” 她递给苏元璟,苏元璟眼眸都没抬一下,苏挽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叹息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装伤患了。” “怎得?” 苏挽将请帖递给他:“你剿匪立了大功,太守府要为了办一场宴会,我也在邀请人内。” 苏元璟伸手接过请帖,听着她幽怨的话,他看了一眼她的手,眼里浮现出细碎的笑意:“办法千万种,你却选了一个叫自己受罪的,我应当是夸你聪明一世呢?还是应该说你……糊涂一时?” 舍不得对她说重话,他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苏挽岂会听不出他在拐着弯骂自己笨。 “二哥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无法反驳,如今想想,这法子,也当真是有些傻了。 “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这样,我让你一子如何?” 苏挽低头,后知后觉才发现,这盘棋,她又要输了。 方才下棋时,两个人定了一个彩头,赢着要输者做一件事。 五局三胜。 她输了三局了。 苏挽眼眸一动,笑吟吟道:“不行,起码得两个子。” 苏元璟无奈一笑,倒也没拒绝:“好。” 苏挽这次看准了落子。 这次她很专注。 一心扑在棋盘上。 在苏元璟让了两个子后,她终于从困境中挣脱而出,与苏元璟打平。 她认真研究着棋局,时而表情凝重,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又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整张脸,生动又活泼。 直叫苏元璟移不开视线。 他的目光从她的眉眼一路往下,最后锁定在她的红唇上。 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句诗: 朱唇皓齿娇春风,口脂面药生颜色。 粉面朱唇,当真秀色可餐。 他摸了摸怀中的胭脂,手指微蜷,到底没将它拿出来。 第133章 晚晚,想赢吗 苏元璟盯着苏挽的唇,开始走神,好在他眼神涣散,倒也没叫苏挽发觉什么,在她几声轻呼中,他回过神来。 “二哥哥,二哥哥,轮到你啦!” 苏元璟淡笑一声,黑子落下,毫无疑问,这局他输了。 最后一局,苏挽起了斗志,她聚精会神,眼中只有棋局。 苏元璟看了一眼棋局,又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玩下,是她刚缩回去的左手。 他眼尖的看见她拿了一枚棋子。 “晚晚,想赢吗?” 苏挽举棋不定,闻言,眉眼一弯:“二哥哥是要让我吗?” “唔……”苏元璟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眉梢一挑:“也不是不可,不如,你撒个娇,兴许我心一软,就让你了。” 苏挽一脸严肃道:“二哥哥,自古以来战场无父子,棋场如战场,怎能想让于我?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赢你。” “哦?”苏元璟的目光落在她的袖口处,笑意愈深,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就把你藏起来的黑子,拿出来。” 苏挽:“……” 她慢吞吞的将左手伸了出来,五指摊开,一枚黑色的棋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白皙的手掌上。 苏元璟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凭自己的本事赢我?” 苏挽面上一热:“凭本事偷拿的棋子,当然也算。” “巧言令色,好的不学,竟学些坏的。”苏元璟伸手要去敲她的脑袋,苏挽吓得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苏元璟轻笑一声,原本要落在她头上的手,拐了一个弯,改成刮她的鼻子。 苏挽:“……” 她捂着鼻子,委屈巴巴道:“我今天早上擦的粉都被你刮掉了。” 苏元璟看了一眼她的鼻子,她本就生得白皙,这刮了一下,跟没刮没什么区别。 “要不,我帮你补上去?” “你会?” 苏元璟斟酌了下:“我可以学。” 苏挽摸了下鼻子,哼哼道:“你是想在我身上练手,将来为二嫂嫂梳妆吗?” 苏元璟但笑不语,苏挽便当他默认了。 一阵酸意划 过心头。 苏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瞪了他一眼:“想得美,先把棋下完再说,我今天定要赢你!” 苏元璟忍俊不禁,执了黑子刚要落下,苏挽的手就挡了过来,他抬眸,目露几分不解:“不是说下棋?” “你说我向你撒娇,你便让我,可还当真?” 苏元璟眼眸含笑:“当真。” 苏挽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二哥哥,可以让让我吗?” 她声线放柔,软糯可人,顾盼流转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撩)人心魄。 苏元璟喉结一动,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干脆主动放弃:“我输了。”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她的棋艺有几分,苏挽心知肚明。 她眉眼一弯:“那我的彩头……” “说吧,要我做什么?” “能让楚离见她父亲一面吗?” 就为了这事? 苏元璟目光微沉:“可以,不过,她若是去了,就老实待在那。” 话音刚落,楚离便从上面跳了下来,急急道:“我会老实的。” 她要确认一下父亲是否还活着。 不然,她寝食难安。 既然是苏挽开口,苏元璟自然是给她个面子,当即唤出了一名隐卫,让他带楚离过去。 待人走后,苏元璟斜了苏挽一眼:“以后,有话直说,别弄这些东西来套路我。” 苏挽心虚道:“下次不会啦!那这棋,还要下吗?” 苏元璟皮笑肉不笑道:“比起下棋,我更想替你梳妆。” 苏挽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只怕不是梳妆,而是趁机要惩罚她吧! 苏挽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们还是下棋吧!” …… 华灯初上,太守府外陆续停了不少的马车。 放眼望去,这些马车无不透着奢侈二字,车身是香檀木,车顶是金箔,便是连那帘子,也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在这些马车的对比下,一辆略显廉价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丫鬟跳下马车,车帘后面,一 双骨节分明的手神了出来,那双手将车帘挑开,入眼的便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他面若刀削,眉如墨画,一身湛蓝色的外裳,里面是白色打底,腰细玉带,浑身上下都透着儒雅与矜贵。 就这样的样貌也难怪梁大小姐念念不忘了。 有人想上前搭讪,只见苏元璟下了马车后,直接朝着里面伸出手。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落在他的掌间。 毫无质疑,这是女子之手。 听闻县令的未婚妻花容月貌,堪比天仙,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美。 一时之间,各种好奇的眼神都齐聚一处。 连一只腿迈进太守府之人,也不禁收回了脚,翘首以盼。 片刻后,一张绝色的容貌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人群中,发出好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自诩见过不少绝色美人,可比起眼前这一位还是差了许多。 那女子出尘如仙,恍若仙子下凡,美目流转间,使得万物都失了颜色,如何是一个“美”字足以形容的。 苏元璟淡淡的扫了一圈,高大的身躯往苏挽面前一挡,眉头微蹙,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油然而生,那些人顿时将目光收了回去,不敢造次。 苏挽的视线却是被周围的马车给吸引住了。 上回,太守夫人生辰的时候,他们坐的,可不是这样的马车。 苏挽轻轻扯了一下苏元璟,压低声音道:“二哥哥,你瞧这些马车。” 苏元璟粗略的看了一眼,心中大概有了数,他牵着苏挽的手走了进去。 二人经常来太守府,府上的小厮都认识他们,见着二人,忙毕恭毕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次是庆功宴,男女同席,来的都是南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是这次的摆设却跟上次极为不同。 上次男眷女眷分开,布置也比较随意,这次一走进来,苏挽恍然间有一种伸出在淀京的皇宫一般,处处透着奢华。 便是连宴席的摆设都一样。 最上面,是主位,宾客都坐在两边,宴桌上摆放的都是上好的琉璃盏。 第134章 银镯子 苏挽跟苏元璟的位子就在主位的右下方。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入了座。 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宴席上,已经有了不少人,这些人打量的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却依旧如同上一回一样,没有人上前来打招呼。 苏挽无视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随手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杯身薄如纸,光亮似镜。内外平滑,晶莹剔透,倒是与贡品夜光杯有些相似。 只是夜光杯只是用的和田玉。 这个只是普通的玉罢了。 苏挽垂下眸,梁田的野心还真是半点都不掩饰。 她的视线不经意的从其他宾客的身上扫过,他们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元璟道:“喜欢?” 苏挽放下酒杯:“也谈不上喜欢,就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酒杯。” 她现在可是柳莺,寄养在亲戚家中的孤女,自然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回头,我找大人问问,瞧着能不能买一套送给你?” “当真?”苏挽笑吟吟道:“那你可要同你娘说清楚了,这可是你自己要买给我的,可不是我缠着你买的。”琇書網 “放心吧,若是我娘问起,你只管推到我身上便是。” 苏挽也不推辞:“那就谢谢二哥哥了。” 她拿着酒杯爱不释手道:“三哥的生辰也快到了,要不,再买一套?等他生辰送给他,他素来爱喝酒,这酒杯送给他,他应当也是欢喜的。” 苏元璟:“我送你酒杯,你拿来送给三弟?我可是要醋了。” “你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会转手送给他人,自然会好好留着,我当然是另外买一套送给三哥呀。”苏挽纠结了一小会,道:“要不,你们生辰的时候,我都送一套酒杯?” 这样就很公平了。 苏元璟的眸中溢出几分危险的光芒:“你尽管试试。” 苏挽:“……” 她讪笑道:“我开玩笑的。” “太守大人,太守夫人到。” 苏挽正跟苏元璟说着话,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男音。 苏挽 忍不住吐槽:“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把宫里面的一套拿出来了。 学得不伦不类的,当真叫人贻笑大方。 不过,前世梁太守占领着南城,也算当了一个土皇帝。 不多时,梁太守跟他的夫人便姗姗来迟。 二人走在前方,直本主位,身后跟着仇姨娘,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梁太守入了座,说了一些场面的话,便宣布宴席开始。 乐声起,一群穿着露脐装的美人进来献舞。 她们个个身段玲珑,扭动的腰肢,如同水蛇般,叫不少男人都看直了眼。 苏挽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苏元璟,想看看他是否也如同那些男人一样。 却见他微垂着眸,压根就没看那些女子一眼。 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眼神,苏元璟扭头朝着她望了过来:“我的眼里、心里,只容的下你,旁人只会污了我的眼睛。” 虽然知道如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张恪、柳莺的人设在演戏,苏挽的心头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眼角的余光正好瞧见仇姨娘起身离开。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二哥哥,我去方便一下。” 她叫来了一个丫鬟,匆匆离开了宴席。 走出宴席,方才心头泛起的涟漪总算平静了下去。 “柳姑娘,茅厕在这边,请随我来。” 苏挽微微颔首:“有劳了。” 她跟着丫鬟走,没走多远,仇姨娘便迎面而来。 丫鬟忙压低声音对苏挽道:“这是我们府上的仇姨娘,是我们家老爷最宠爱的小妾,她脾气不好,姑娘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她过去吧。” 苏挽没有任何意义。 仇姨娘缓步而来,丫鬟朝着她行了礼,便恭敬的退到了一边,让她过去。 仇姨娘的目光落在苏挽的身上:“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致。” 丫鬟忙道:“仇姨娘,这位是县令大人的未过门的妻子,柳姑娘。” 仇姨娘把玩着一缕秀发:“我就说,南 城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了,原来是县令大人未过门的妻子,难怪这么眼熟。” 苏挽轻笑道:“仇姨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的。” “哦?什么时候?” “上回我掉了一个银镯子,还是仇姨娘帮我捡起来的呢。” 仇姨娘脸色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她前几天收到的银镯子。 难道是她? 刹那间,仇姨娘眼似利刃:“是你。” 苏挽直接承认了:“是我,那是我一个长辈送给我的,多亏仇姨娘帮我捡到了,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仇姨娘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 她逐字逐句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既然是长辈送的东西,柳姑娘可莫要再弄丢了,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丢下这句话,仇姨娘面色一冷,擦着苏挽的肩膀就离开了。 苏挽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她没回头,而是对那位小丫鬟道:“还得劳烦你继续帮我带个路了。” 苏挽回来后,歌舞已经停了,苏元璟被梁太守叫了过去,这会同几个南城富豪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苏挽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这时有三位姑娘走向了她:“柳姑娘。” 苏挽回头,入眼的便是三张熟悉的脸。 这三位姑娘,可是她甄品斋的熟客。 前不久,来她这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彼此之间也算熟识了。 苏挽站了起来:“卢姑娘,江姑娘,蔡姑娘。” 卢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啊,我们几个姐妹们准备去看看梁小姐,你要不要一起来?” 梁媛为了二哥哥,不惜放下千金之躯,与他共患难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的,现在邀请她过去探望梁媛,摆明了就是想看她出糗! 苏挽温声拒绝道:“不了,你们去就好。” “一起去嘛,这么多姐妹都去,你若是不去的话,会有人说闲话的。”江姑娘伸手去拉她。 苏挽倒是不怕人说闲话,可架不住这三个人的热情程度,只能跟着她们去了。 第135章 春光一片 冬兰正要跟上,苏挽突然回头道:“你在这等着,等我表哥过来问起我,你便告诉他,我同几位姑娘一起去探望梁小姐了。” 这…… 冬兰有些犹豫。 这三位姑娘中,那位姓江的,是江刚杰的妹妹,那位蔡姑娘,又是他的表妹。 跟着她们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看着已经同她们走远的苏挽,冬兰心急如焚。 她看了一眼苏元璟的方向,他竟然也不在了? 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 “柳妹妹,你那胭脂水粉,可真是好用,你瞧瞧我的脸,现在抹的,就是你家的胭脂,当真是光滑细腻的很,比起我以前用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是啊,我的脸也是,自从用了柳妹妹铺子里面的胭脂,我都觉得我好看了不少呢!” “主要是江姑娘跟卢姑娘天生丽质,并非全是我家胭脂水粉的功劳。” “妹妹就别谦虚了,你们家的胭脂啊,可是我用过最好的!下回有新品出来,记得给我留一些。” 苏挽浅笑着应道:“好。” 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梁媛住的院子走去,江珠儿跟卢明月是自来熟的性格,这一路,两个人的嘴就没停过。 比起她们两个,蔡琴就安静多了,虽然她已经在极力克制了,苏挽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厌恶。 江珠儿近看着苏挽的脸,虽然已经看了很多遍了,可每次看见她,总会让她惊艳。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她能够有她一半美就好了。 目光往下,落在苏挽的衣裙上,她问道:“听说,柳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是自己做的吗?” “并不是,这是家中的绣娘做的。” 江珠儿羡慕道:“你们家绣娘手可真巧,这衣裳真漂亮,若是我也能够有这么漂亮的衣服该多好。” 若是换做常人,必定会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当即便会做一个顺水人情,送她一套。 可惜了,她遇到的是苏挽。 这算盘注定要落空。 苏挽笑吟吟道:“江姑娘的衣裳也很漂亮。” 江珠儿噎了一下,脸上有些不高兴。 谁要你夸我漂亮?我是想让你送我衣裳! 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江珠儿也不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讪讪一笑,不打算跟苏挽说话了。 这时,卢明月突然啊了一声:“我给媛媛带的礼物好像没拿,要不,你们两个在前面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把礼物拿过来?” 苏挽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果然,要开始了吗? 她体贴道:“那你赶紧的。” “哎!” 卢明月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为难道:“那处儿有点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要不……珠儿,你陪我一起去?” 苏挽没带丫鬟,她们几个也让丫鬟留在宴席上,都没带。 “那也行。”江珠儿对苏挽还有蔡琴道:“你们两个等我们一会,这路段也不长,我们很快就会来。” 苏挽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我同蔡姑娘在那处等你们吧。” 卢明月跟江珠儿很快就离开了。 苏挽同蔡琴往那处半隐藏在黑暗中的凉亭走去。 没走多远,蔡琴突然捧着肚子:“我想去个茅房,不如你先过去吧。” 苏挽歪着脑袋,一脸疑惑道:“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呢? 蔡琴目光闪烁:“应……应该是刚才在宴席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哎呀,不同你说了,我先走了啊!” “等等。”苏挽叫住她。 蔡琴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当真只是肚子疼,而不是别的?” 此刻,她就站在一盏灯笼的下面,灯笼里面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搭在她的身上,半是朦胧半是明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蔡琴心虚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当然只是肚子疼了。” 苏挽缓缓的勾起唇角:“那蔡姑娘赶紧去吧。” 蔡琴被她笑的毛骨悚然,总觉得她似乎看透些什么一样。 她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可刚一转身,脖颈上蓦地一疼,眼前一黑,她踉跄了一下,没晕过去。 她捂着脖子 ,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挽:“你……你竟然……” “竟然打你对不对?”她忍不住郁闷了一下,居然没晕! 蔡琴:“……对!” “蔡姑娘,我也是学你们的。”苏挽一步一步走近她。 蔡琴彻底慌了神,她没想到看起来像小白兔的女子,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们这蹩脚的演技,我没瞎。”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苏挽可不想继续跟她纠缠,欲上前抓她。 蔡琴疯狂往后退:“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舅舅可是江家的人!” 苏挽的语气还有表情都冷得可怕:“所以呢?然后呢?” 蔡琴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挽直接上前控制她的手,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这次,蔡琴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挽伸手扶着蔡琴的身体,挑了下眉梢:“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便怨不得我了。” 她奋力的将人扶到了凉亭中。 替她摆了一个姿势后,苏挽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暗中盯着。 没过多久,一个龟鬼鬼祟祟的人便过来了。 这边有些黑,苏挽看不清对方是谁。 不过,瞧那身形,是一个男人没错了,待那人走近了,苏挽才看了真切。 竟然是江刚杰! 江珠儿、蔡琴…… 难怪。 苏挽眯了下眼睛。 冷笑了一声,原来打得这个注意。 想用此来毁她的清白吗? 江刚杰左顾右盼了后,确定周围没人看见,便朝着凉亭中的女子走了过去。 女子趴在石桌上,只留了一个后背给他。 那玲珑的身段,看的江刚杰心猿意马。 他挫了挫手掌,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柳姑娘,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后,我便对你念念不忘,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宠爱你的,你别怕啊!” 他伸手去扯女子的腰带。 凉亭内,春光一片。 苏挽正看得起劲,一只大掌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第136章 戏精 苏挽吓了一跳,手刚抬起来准备动手,就被扣住了。 “怎么?还要同我动手不成?” 头顶传来一道比夜色还凉的声音。 是苏元璟。 苏挽将手抽了回来,讪笑道:“二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元璟冷哼一声:“这话应当是我问你才是。” 苏挽:“这不能怪我啊,是他们先算计我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这种腌臜的事情,叫杨枭做便可,明白吗?” 暗处的杨枭:“……” 苏挽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杨枭做。” 他瞥了一眼凉亭,那处甚是干菜烈火,实在是少儿不宜,瞬即脸色一沉,拉着苏挽离开了。 两人前脚刚走,江珠儿跟卢明月便过来了。 当她们两个看见亭中的两个人后,二话不说,便是几道响破云霄的尖叫声。 这里离宴会的场地不远,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怎么回事?” 卢明月跟江珠儿一脸慌张的跑了出去,闻言,江珠儿慌慌张张道:“我刚,我刚看见……柳姑娘……” “柳姑娘?什么柳姑娘?” 江珠儿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半响说不清楚,卢明月跺了一下脚:“哎呀,还是我来说吧!我们两个刚才看见柳姑娘跟一个男子在那边的凉亭上,行……行苟且之事……”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这里姓柳的,也就只有柳莺一人了。 难道是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这…… “想不到这新来的县令,还有这个爱好。”但是在太守府上,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可是那男子,并非张大人啊!” “啊?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有些人早就看苏元璟不爽了,一面让人去凉亭拿人,一面又派人去喊梁太守过来主持公道,还派了一些人去寻苏元璟了。 亭子里面的男女还没来得及跑,很快就被小厮抓了过去。 此刻两 个人衣衫不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的脸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不是那江刚杰还能有谁? 而女子用衣裳裹着脸,看不见真容。 江老爷眼珠子一瞪:“怎么是你?” “爹……”江刚杰弱弱的喊了他一声,此刻他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家门不幸!当真是家门不幸啊!”江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直接上前就是一脚踹在江刚杰的心窝上:“你这个逆子!今天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江刚杰被踹了一个人仰马翻,他不敢叫疼,赶紧爬过来抱住江老爷的大腿,哭诉道:“爹,这不能怪我啊!都是柳姑娘(勾)引我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缩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起初,在看见被抓出来的人是江刚杰时,许多人不太相信,这个女子会是苏挽。 毕竟,就县令那容貌,长眼睛的,都不会选择江刚杰。 可人家口口声声喊着柳姑娘,难道…… 天鹅还真喜欢癞蛤蟆不成? 江珠儿看着地上不住发抖的女子,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拿出手帕,在眼睑下面沾了沾,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她用失望至极的语气道:“柳姑娘,你怎得能够如此不自爱呢?你已经与张大人订下婚约,竟然还做出如此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事!你这样做,对得起张大人吗?” “此等水性杨花的女人,依我看,干脆浸猪笼算了!” “不可,怎么说,她也是张大人的未过门的妻子,以我所言,还是将张大人寻过来,让他自己处理吧,江老爷觉得呢?” 自己的儿子在太守府做出丧尽天良之事,江老爷只觉得脸皮燥的慌,他用力的甩袖:“把这两个人给我一起绑了,交给张大人处置!” 江珠儿盯着地上女子的衣裳,眉头微微一蹙,这衣服好像不是柳莺的,她记得,柳莺今天穿的可是蓝色的衣裳,而且做工独特,放眼整个南城,就没有 同她衣裳一样的。 这衣裳倒像是…… 她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不知几位要让我处置什么?” “张大人你来的正好,你的未婚妻同江公子做出苟且之事被我们抓了一个正着,这两人便交给你处置了。” “我何时与人行苟且之事了?无端毁人清誉,可是要遭天谴的。”苏挽从苏元璟的身后踱步而出,她双手交叠在后背,微倾着身子,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们,看得众人一阵窘迫。 而江刚杰、卢明月,江珠儿三人的表情,犹如雷劈。 苏挽在这里,那地上的女人又是谁? 江珠儿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声线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 苏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江珠儿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憷,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 苏元璟眼神冷漠似寒冰:“我未婚妻一直同我在一起,方才几位说,我未婚妻如何了?” 这…… 这让他们如何说? 难道说,我们抓到了你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私通,结果人家的未婚妻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边,压根什么事都没,还无端被泼了一身脏水? 方才叫喧着有多厉害的人,这会就有多怂。 有人硬着头皮上前:“是江公子亲口,说此女子是柳姑娘,所以我们才误以为是柳姑娘的。”他看向苏挽,歉意道:“柳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陆续有不少人向苏挽道歉。 苏挽大度道:“既然是误会一场,说清楚就好了,只是女子的清誉事关重要,怎能听信别人几句谗言,连面儿都没见着,便认定是我呢?”她轻咬了下唇畔,泪眼朦胧道:“好在我今日在场,洗刷了自己的冤屈,若是今日不在,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美人落泪,自持一股楚楚可怜的气息,叫人瞧了,都不禁心疼了起来。 苏元璟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拍着她的后背,面色阴沉,眼神幽邃:“江公子为何要如此诬陷本官的未婚妻?” 第137章 你已经很厉害了 江老爷道:“我想这其中应该有误会。” “哦?”苏元璟勾唇:“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误会。” 江刚杰只觉得落在自己头上的视线,如同两柄寒刀,嗖嗖的刺向他的脑门。 他能说,这件事都是梁媛策划的吗? 他不能供出梁媛,不然整个江府都要遭罪。 可这张恪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 如今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打碎了牙,含着血往肚吞。 江刚杰道:“张大人明鉴啊,这的确是个误会,此柳姑娘,并非你的未婚妻柳姑娘,这位姑娘,她也姓柳。刚才我本来就是与她在玩乐,你们二话不说就将我们二人绑了出来,张口闭口的,就说我轻薄了你的未婚妻,我都纳闷的紧呢!”琇書蛧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了江珠儿跟卢明月二人。 江珠儿顿时硬气了起来:“看我们干嘛?我们两个也只是说是柳姑娘,并未指名道姓说是柳莺姑娘,是你们自己想到柳莺姑娘身上,与我们何干?” 好在,她们唤的也是柳姑娘。 卢明月也道:“就是啊!” 这是打算耍赖了? 苏挽眼底划过一道寒芒,想这么容易抽身而出,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她从苏元璟的怀中抬起眸,看着地上的人,犹豫道:“她当真姓柳吗?可我瞧着她穿的衣裳,怎么这么像蔡姑娘?”她顿了下:“我说的蔡姑娘,是蔡琴姑娘。” 一直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蔡琴:“……” 此刻她真的是快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将苏挽大卸八块! 就把她当做一个小丫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提她的名字?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大力地扯着她盖在头上的衣裳。 蔡琴吓得花容失色,若是被他们看见自己的脸,她还活不活了! 她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服,一边喊,一边用脚去踢:“住手!你放开我!不要!滚开啊!” 冬兰气势汹汹:“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小蹄子的真容!” 害她家小姐差点毁了清白,她绝对不能放过! 不让看脸是吧?她非要看! 她使出 了吃奶的力气。 眼见蔡琴盖在头上的衣裳就要被扯落了,江珠儿跟卢明月赶紧上前去阻拦,冬兰一人难敌四手,这衣服愣是没扯下来。 不过,江珠儿跟卢明月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三人都快扭打起来了。 梁太守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脸色顿时一沉:“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总算停了下来,但彼此都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的样子。 苏挽:“冬兰,回来。” 听到苏挽的声音,冬兰垂着脑袋走到了她的身后:“小姐,对不起,奴婢太弱了,没能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揭开。” “以一敌三,你已经很厉害了。” 梁太守环视了一圈,在来时,他就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扫了苏挽一眼,凌厉的目光落在了江刚杰的身上:“平日你在你自己府上胡闹便罢了,如今竟然在我府上做出如此有伤风俗之事,江老爷,你当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江老爷忙跪下求饶:“大人饶命啊!都怪我管教不严,叫这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回去,我就将他的双腿打断,给太守大人,还有张大人赔罪!” “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犯不着如此,好生管教管教,若是再狗改不了吃屎,本官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梁太守的意思,明显就是包庇江家了。 苏挽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横竖她今天也没吃什么亏,便也罢了。 江珠儿得意的看了苏挽一眼,正准备将地上的蔡琴带走,忽然脚踝一疼,她整个人便朝着蔡琴身上扑了过去。 一直盖在她头上的衣服,也被她扯了下来。 蔡琴的脸,全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 马车上,苏挽神秘兮兮的凑近苏元璟,压低声音道:“二哥哥,刚才江珠儿是你偷袭的吧?我都看见了。” 苏元璟:“她们欺负你,总得要收点利息才是。” 苏挽想着当时苏元璟摸了下自己的荷包,她围着他,好奇道:“你是 用什么打的?” “银子。” “银子?”苏挽有点小小的心疼:“亏了呀,那江珠儿也不值一两银子吧!一两银子都可以买我铺子里面的一盒胭脂呢。” “你说的是这个吗?” 苏元璟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摊开,掌心上,一盒漂亮又精致的胭脂便躺在上面。 苏挽看着面前的胭脂,一脸不解。 “这……不是甄品斋的胭脂吗?” “嗯,给你的。” 苏挽微怔:“给我的?” “可是,整个甄品斋都是我的,胭脂水粉,我不缺啊,你又何必去我铺里花钱买?” 苏元璟摸了摸苏挽的发顶,深邃的眼眸中,含了些宠溺:“不一样,这是我买给你的。” 见苏挽迟迟不拿过去,他手指微蜷:“不要?” “要!当然要!”苏挽一把拿了过来,那葱白如玉般的手指紧了紧,她望着他:“二哥哥送我的,当然要!只是……二哥哥为何突然要送我胭脂?” 他说:“想送便送了。” 胭脂这东西,苏挽根本就不缺,也不知为何,这心里头,比吃了蜜还甜。 她挨着苏元璟坐下:“其实二哥哥不必这般破费的!” 苏元璟看着面前皎若秋月,艳若桃李的苏挽用一双黑白分明,明亮透彻的眼睛盯着他,当即,不受控制的乱了心弦。 他别过脸,伸手将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的人扶正。 表情严肃:“坐好。” “喔。”苏挽规规矩矩的坐好,她将胭脂收了起来,忍不住看向了车窗外面。 今日,那点心铺居然还没关门。 “二哥哥要不要吃点心?” “顾简……” 苏挽拉住他:“二哥哥,我们下去买吧。” 对于她的要求,苏元璟自然是千依百顺,横竖,这儿离府上也不远了。 他轻轻颔首:“好。” 两个人下了马车,一同出现在点心铺的面前。 苏挽是这里的熟客,她一来,掌柜的便热情的朝着她打招呼。 待看见她身边的苏元璟时,顿时打趣道:“这位想来就是让你常挂在嘴边,爱吃甜食的小郎君吧?” 第138章 有些念,她不能想 苏挽笑吟吟道:“是啊。” “长得这般英俊,也难怪你如此上心了。” 苏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个人的对话,成功取悦了苏元璟。 他面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倒是十分好脾气的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 掌柜的:“小娘子,还是按照原来的口味买吗?” “嗯。” 苏元璟瞧着掌柜拿的,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他眼神一柔:“别尽挑一些我喜欢吃的,也挑挑你喜欢吃的。” 苏挽:“我口味跟你也差不多。” “那便每样来一份吧。” 掌柜她动作麻利的将他们要的点心包好了,还送了自己绣的荷包给苏挽。 送的时候,还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比如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 苏元璟听得甚是舒服,原本还想着给这掌柜的一些教训,毕竟是她透露自己喜欢甜食一事给梁媛的。 今儿个就冲着她这番话,就饶了她吧。 在给银子时,甚至还大气道:“不用找了。” 掌柜的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小娘子,小郎君,下回再来啊!” 苏挽心道,就冲着你那番话,她怎么也不会来了。 他们可是兄妹呢,什么儿孙满堂,什么早生贵子?呸! “她的话,让你不高兴了?”琇書網 “倒也没有,只是有违朝纲。”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嗯?” “晚晚,你一直都很聪明。”苏元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 苏挽抬眸看着前方的人。 他身形修长,三千墨发倾泻而下,皎月如霜,犹如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微风拂过他的衣袂,胜似那仙风道骨的仙人。 那人站在光点之处,蓦然回首间,使得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他是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有些念,她不能想。 苏挽垂下眸,朝着他走了过去。 …… 太守府。 梁媛半躺在软榻上,听着下人的禀告,脸上的表情略显狰狞:“当真是没用,这般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把人搞定,反而还将自己搭了进去!一个 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香香跪在地上:“那小姐,要不我们偷偷对她下(药)?干脆毒死她,一了百了!” “直接毒死她,太便宜了,我要的是她生不如死的样子!” 梁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底划过一抹狠戾的算计:“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中了那种毒,她就不信,她还能跑的掉! 梁媛唇角一勾:“江刚杰年轻有钱,她不要,既然如此……”她语气一顿:“香香,你给我去找一个又丑又穷的男人过来,不,一个不够,越多越好,我倒要看看,被这种男人毁了清白,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柳莺啊柳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梁媛看着指甲上如血一般的颜色,笑容越发的森然了起来。 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苏挽崩溃绝望的表情了。 那一定会很精彩。 …… 半月一晃而过,苏挽因着装伤,一直待在府上,甄品斋那边,有知书识礼四个丫鬟在,生意挺好。 苏挽还请了一个女先生教她们读书习字。 如今的她,就是撒手掌柜,日子过的清闲又逍遥。 不过,在这期间,江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刚杰逛幽兰阁时,被他的表妹蔡琴废了身子,这辈子,他只能当一个太监了。 江夫人哭死过去好几次,江老爷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归了西。 好好的江家,如今当真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而始甬者蔡琴,非但半点事都没有,反而还因为怀了身孕,被江家人捧在手心,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要娶进门呢。 苏挽这些日子,就天天靠着冬兰给她从外面打听来的八卦打发时间了。 这日,冬兰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的将一张纸条塞给苏挽:“小姐,今天我出去遇见仇姨娘身边的丫鬟了,她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苏挽打开一看,上面是仇姨娘约她见面的消息。 自那日在太守府见了一面后,苏挽就没有主动联 系过仇姨娘。 “这般快就按捺不住了。”她要的东西还没到呢。 苏挽将信交给冬兰烧毁,她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葱白的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儿:“杨枭。” 杨枭出现在她的身后,单膝跪地:“小姐。” “他们还有多久到?” “不出三日。” “冬兰,回头你告诉仇姨娘的人,五日后……”苏挽语气一顿,“南城有听小曲儿的地方吗?有包厢的那种。” 冬兰:“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有一个地方应该有吧。” “哪?” “好像叫做幽兰阁,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听那些大娘说的,可是那地方,似乎很不干净。” 这个地方,苏挽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具体是做什么的,并不清楚。 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去瞧瞧。 “不干净才好,可以掩人耳目。”苏挽一锤定音:“那就定在这个地方吧。” 杨枭年无表情道:“那地方你最好别去。” “为何?” “你适合你去。” 苏挽撑着下巴,扭头看着他:“为何不适合我?” 杨枭:“……” 他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道:“公子会生气。” 苏挽不以为然:“那就别告诉他了。”说着,她笑吟吟的看着杨枭:“你也应该不会说的对不对?” 杨枭:“……” 他很为难。 …… 到了晚上,苏元璟从外面回来,刚解下披风,苏挽便上前来接。 苏元璟瞧了她一眼,没让她接,外面下了雨,披风上有水,他可不想叫上面的寒气沾了她的身。 他绕过她,自己将披风挂在了屏风上。 “冬兰赶紧去将饭菜端上来。”苏挽拉着苏元璟将他摁在饭桌上,顺势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捏着肩膀。 苏元璟按着苏挽的手,将她拉到一旁:“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苏挽顺势坐在他的身边,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前些日子,二哥哥的身边不是多了一个能人异士嘛,你说,他的换脸之术出神入化,能不能将他借我一用?” 第139章 求子 五日之约一到,仇姨娘如期而至。 苏挽早早的就在幽兰阁定了一间雅间,幽兰阁虽然是一个牛蛇混杂之地,但是办事却是极有章程。 若是率先定了房间,便可留下暗号,来人说出暗号便可。 仇姨娘走进苏挽定下的雅间,她来得早,苏挽还没到。 她的丫鬟忍不住道:“姨娘,那柳姑娘看上去也是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约在了幽兰阁见面?她难道不知道幽兰阁是什么地方吗?”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说实话,苏挽选择在这么一个地方同她见面,仇姨娘也是惊讶的。 苏挽给她的印象就是那种有点心急的深闺大小姐,她有头脑,有手段,可跟这种地方,却是格格不入的。 仇姨娘觉得,苏挽就应该去一些文人雅士的地方。 可这苏挽,偏偏反其道而行。 真叫人吃惊。 只是,苏挽压根就不知道幽兰阁是什么地方,直到她看见不少腰肢招展的男子走在大厅中,他们的脸上化着比女人还浓艳的妆容,一颦一笑之间,尽显阴柔之气。 还有不少,袒胸露臂的,媚眼迷人。 这里面多半都是一些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们正对一些半老徐娘的女子,大献殷情,那矫揉造作的姿态,看得苏挽一阵恶寒。 这种地方,她在画本上见过。 原以为只是作者杜撰,没想到,竟然真的这种地方。 苏挽暗叹了一声,草率了。 若是知道这处是这么个地儿,她是万万不可能来的。 庆幸的是,她脸上带着面具,换了一张姿色平平的脸,旁人便是见了,也不知是她。 为了慎重起见,苏挽严肃叮嘱道:“今日我们来幽兰阁一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千万别叫我二哥哥知道,明白吗?” 冬兰还没从三观尽碎的打击中缓过神来,闻言,许久后才恍若隔世的点头保证道:“小姐,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依照二少爷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小姐来这个地方,肯定会很生气。 他舍不得罚小姐,遭殃的肯定是她! 所以,她打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侍者将苏挽带到了她订的雅间:“几位姑娘,可是要人伺候?” 这个伺候,意义可就非凡了。 苏挽摆手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侍者躬身退下,走时,还替她们将门带上了。 仇姨娘看着来人,脸色微变:“你怎么过来了?” 苏洛的脸,是昔日仇姨娘沦落风尘时,与之交好的姑娘的脸。 她笑着解释道:“仇姨娘,我是柳莺,我脸上戴的是面具。” 仇姨娘的震惊之情溢言于表:“这……这也太像了吧?” 要是苏挽不说,她都看不出真假! 不得不受她的缜密所折服。 也许,跟她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挽瞧着仇姨娘吃惊的表情,心里有些小小的平衡了。 当时,千面书生在自己面前小露一手时,她的惊讶之情,也同仇姨娘一般。 “想来,柳姑娘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了,对吗?” 苏挽点头:“是。” “孙婆子如今可好?” “放心吧,她很安全,只是怕我对付你,有些闹腾,我便叫她一直睡着,可她毕竟年纪大了,一直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我带回去,叫她乖乖配合些?” “我写一封信给她,孙婆子认得我的字迹。” “也可。” 仇姨娘审视了苏挽一眼,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千方百计调查我,又拿捏住我的把柄,到底想做什么?” 苏挽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田字:“我同你的目的一样。” 仇姨娘谨慎道:“梁田这个狗贼为官多年,整个南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就凭你,还有你那刚上任的夫君,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也妄想掰倒梁田?简直痴人说梦!” 不怪她这般丧气,她小心谨慎潜伏在梁田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抓到他的致命把柄。 前些日子盗走了绿绮,还以为找到了梁田通敌叛国的证据,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整个梁府,她几乎都快翻遍了,父亲留下的东西,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所以,我这不是找上你了吗?” “我帮不了你。”在没有找到足够让梁田死的证据的前提下,她不会为了苏挽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只有你可以。”苏挽笑道:“先别急着拒绝,你且听听我这法子,是否可行。” 仇姨娘看着她自信的笑容,心里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她静看着苏挽,等着她的下文。 苏挽问:“梁媛身上中的断子绝孙的毒是你下的吧?” “这个你是如何得知的?”仇姨娘的祖上便是以研制香料为生,在她爷爷小时候,他们是专门负责宫里面娘娘们所用的香料的。 后宫最不缺乏的便是斗争,为了争宠,他们的祖先专门研制出了一种叫人无法生育的香料出来。 后来真相大白,他们这一家也只有她的爷爷活了下来。 家中有不少的老祖宗留下的香料配置的书籍,而这种阴损的配方,也阴差阳错的落在了仇姨娘的手中。 如今她将这药方带进了太守府,太守府的女子,只要跟梁田有关系的,都中了这种毒。 这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梁府,一个男丁也没有,就只有一个梁大小姐的原因了。 当然,她去梁府之前,府上还有几个小少爷,不过那都在她跟太守夫人的配合下,一一夭折了。 别看她现在跟太守夫人一直不合,当年她们两个合作可是非常愉快的呢。 “这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苏挽将一个只有鸡蛋般大小的盒子放在桌面上,推到了仇姨娘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眼中,流露出的,尽是算计的精光:“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你的脉变成喜脉,我要你坐上太守夫人的位置,只不过,过程有些苦,你可愿意?” 仇姨娘看着面前的小盒子,突然间,有些热血沸腾,似乎,跟苏挽合作,她真的能够报仇雪恨。 她按捺住心跳:“我要怎么做?” “七日后,你去观音庙求子。” 第140章 幽兰阁 半个时辰后,仇姨娘携丫鬟离去。 冬兰坐在苏挽的对面,捧着脸道:“小姐,那仇姨娘真的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吗?据我所知,仇姨娘可是太守最宠爱的小妾呢!” 苏挽轻轻拨着茶盖,神色慵懒道:“梁太守与她有血海深仇,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梁太守年过半百,连个传宗接代的子嗣都没有,梁太守野心勃勃,这么大年纪了,除了这万里江山,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儿子了。 毕竟,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自己一旦撒手人寰,这些东西可就要落在别人的手中了。 若是此刻仇姨娘怀孕,梁太守定会将她捧至手心,如珠如宝,到时候,太守府还不由着她闹腾。 她扭头,看向了窗户外面,眼中染着笑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后宅便是英雄冢,任由他英勇善战,胜券在握,一旦后宅起火,便是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招架。” “小姐,奴婢不懂。” 苏挽笑而不语。 主仆二人在雅间中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离开。 好在这里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幽兰阁虽然不是一个好地方,但是里面的布局深得苏挽的心。 她寻思着,要不回到淀京后,也照着幽兰阁弄一家酒楼出来。 苏挽在暗中观察幽兰阁,冬兰的视线不经意的往下面扫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她带着哭腔道:“小姐,我好像看见二少爷了。” 苏挽面色微僵,顺着冬兰的视线望过去。 幽兰阁门前,站着一人,那人长身玉立,器宇不凡,一袭蓝衣衬得他风度翩翩,风华绝代。 那绝色男子不是她二哥哥还能有谁? 苏挽:“不是好像,是真的。” 可如今他的脸上寒霜满布,一双黑眸尽显凌厉之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戾气。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苏挽来这幽兰阁,可是死死瞒着他的,难道被二哥知晓了,专门来抓她的? 冬兰顿时一慌:“小,小姐,我们怎么办?” “莫慌,我现在可不是自己的脸,他认不出我。” 冬兰提醒道:“可是小姐,我是啊。 ” 苏挽:“……” 她到是忘记了。 易容面具这东西珍贵的很,千面书生也只给了她一张,冬兰的脸上用了妆容修饰,但是熟悉她的人,一眼便能够认出来。 这时,苏元璟的视线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苏挽一个激灵拉着冬兰转身。 “走,往前走,别回头。” “可是……”冬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二少爷往我们这边来了。” 苏挽眼角微抽。 二哥哥最讨厌她来这种烟花之地,上回为了救那刘秀秀,二哥哥都气得给了她几天的脸色看。琇書蛧 况且这幽兰阁还是…… 要是让二哥哥抓到她,估计皮都得掉一层! 冬兰豁出去道:“小姐,要不,你跑吧,我帮你拖住二少爷。” “你傻啊,要是让二哥哥在这里抓到你,不是间接让他知道,我也来这种地方了吗?” “那怎么办?” 幽兰阁的布局四通八达,单是下上的楼梯便有好几处,苏挽道:“我们两个分开走,前面楼梯,你往楼下跑。” “那小姐你呢?” “我有办法脱身,你快跑。” 苏挽率先朝着右边疾步而去,冬兰也不敢耽搁,匆匆朝着楼下跑了。 “晚晚,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苏元璟咬牙切齿的声音,苏挽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她左窜右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苏元璟面容冷峻,身上寒气更甚,原本觊觎他容貌的女子,都纷纷望而却步,生怕触了他的怒火。 也有大胆的上前:“公子,是在找奴家吗?” 人还未近他身,一道寒芒便映射在她的脸上。 女子看见他手中的剑,脸色一白:“公,公子,您不喜奴家接近你,那奴家便不接近了,何必,动刀动枪呢?” “滚!” 女子赶紧落荒而逃。 顾简追上来:“公子,前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苏元璟眸色微深,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挽消失的方向一眼:“你去把她带回去。” “是。” …… 苏挽不知道跑了多远,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往后一看,后面已经没了苏元璟的身影。 她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二哥哥抓到。 她缓 了缓呼吸方才走了出去,一进去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看见她的脸后,吓得往后一跳:“哎哟!这哪里来的丑八怪,吓死我了!” 丑八怪? 她易容的脸,虽然跟美人不相干,至少跟丑陋二字不搭边吧? 待那人骂骂咧咧的走后,苏挽走到不远处盛满水的大缸一看。 她脸上的易容面具因为被汗水浸湿,而开始脱落。 也不知道那千面书生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这脱落下来的东西在她的脸上化作了红斑,让原本就不出彩的容貌衬得有些狰狞。 难怪那人说她丑了。 “这位姑娘,你可否看见了一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不高,大概在我这,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裳的女子?” 是顾简。 苏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眸光一定,落在一个送茶水的小丫鬟的身上。 她狡黠一笑:“就是你了。” …… 半盏茶的功夫后,苏挽摇身一变成了送茶水的丫鬟。 她从珠帘上撕了一块轻纱下来当做面纱,然后端着茶水走了出去。 “当真是一个个都不得消停,叫你们送茶水,人都不见了!还要不要干活了?不想干就给老娘滚!真是一天天的,谁稀罕你们似的!” 苏挽一走出来,就听见了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准备绕开,那人却眼尖的看见了她。 “你死哪儿去呢?要茶水的客人在这边,还不赶紧送过去!” 苏挽:“……” 她没想到随便找一个丫鬟换了一身衣裳,还要干她的活。 苏挽认命过去。 “等等。”在经过领事的面前时,她忽然叫住了她。 苏挽脚步一顿。 那领事的目光落在她的面纱上:“没事戴个面纱干嘛?” 苏挽道:“我脸上过敏长了些红斑,我怕吓着客人。” “红斑?”领事的上下打量了苏挽一眼,他们幽兰阁最近新来了不少姑娘,但凡有姿色的,都被派去伺候客人了。 还有一些不愿意去又想赚钱的,装病毁容,手段百出。 领事的冷冷一笑:“是真红斑还是假红斑啊?这得叫我验过才算!” 她直接伸手将苏挽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第141章 塞罗 入眼的便是一张长满红斑的脸,半边脸,偌大的一块红斑,委实渗人。 领事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丑的人?” 旁边有不少人路过,在看见苏挽的脸后,都不禁惊恐的躲开。 像是看见什么瘟神一样。 苏挽重重咬了下一下自己的舌头,眼中瞬间疼得泛起了泪花。 她眼眸含泪,不敢抬头,努力想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可不管她怎么转,四周都有人,他们都在笑话她的脸。 有不少的人,直接指着她骂丑八怪。 苏挽咬着唇,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眼角落下,她哽咽着哀求道:“可以把我的面纱还给我了吗?” 苏挽将委屈、自卑,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领事的已经不想再看她这张脸,一脸厌恶的将面纱还给了她:“赶紧戴上,丑成这样当真是世间少有,不对啊。”她想到了什么,重新审视着苏挽:“幽兰阁的人,都是我亲自选的,我怎得对你半点印象都没有?” 苏挽快速的将面纱戴上。 她垂着眸,唯唯诺诺道:“我没过敏时,不丑的。” 领事的看着她,这会苏挽带上面纱,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灵透彻,因为哭过,还带着水汽,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 不看别的,就那双眼睛,倒是极美的。 领事的信了她的话。 “行吧,赶紧把茶水给客人送过去,面纱戴好了,可别叫你的脸吓着了客人,不然,我把你皮给剥下来!”完了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赶紧把脸治好,等关门后,你来找我一下。”琇書蛧 苏挽道了一声是,问了一下要送的房间,便端着茶水过去了。 她找到领事说的房间,也不知道里面来了什么大人物,外面竟然还有人守着。 苏挽走上前,对方将茶水检查了一番,确认无毒后,才放她进去了。 当真是谨慎的很。 苏挽眼观鼻鼻观心的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道粗矿的声音:“赶紧把水给我端来,喝死老子了!” 苏挽低着头,疾步 上前,刚走过珠帘,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直接就过来将她的茶壶端走了。 他豪饮了几杯。 苏挽准备找个机会离开,忽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盐可还满意?” 苏挽瞳孔一缩,这是二哥哥的声音! 她垂着头,没看到处乱看,这些人身份不简单,光是进门,就谨慎十足,若是此刻她敢好奇乱瞄,这些人肯定会起疑心。 她可不能拖二哥哥的后腿。 苏元璟今日是过来谈一场私盐的生意的。 梁太守不安于现状,他想提升盐的价格,今日过来同他见面的,便是一直合作的商贩。 这些人穿着大祁的服装,但那浓眉大眼,还有硬朗的五官都不像大祁的人。 苏元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是塞罗人。 塞罗原本就是一个贫穷的小国,苏元璟去过一次,那里土地贫瘠,四面黄沙,最是贫穷。 可他们却能够跟富饶的大祁交战数十年。 苏元璟起先还好奇他们是靠着什么跟他们开战的。 现在大概明白了。 他们的背后,有梁太守支撑。 朝廷并未放弃南城,每年都会因为水灾拨下巨款,瞧着如今南城百姓的面貌,这钱八成被梁太守用来养塞罗的兵马了。 梁太守当真是是塞罗的一只好狗! 仔细想想,前世,梁太守挖出金矿后,便揭竿起义,占地为王,同时,休战已久的塞罗也开始攻打大祁。 他真的是下了好大的手笔啊! 苏元璟猜的丝毫不差,与他接应的,便是塞罗的一位首领。 塞罗是一个种族部落,他们的子民不多,但是种族多,每一百个子民,就会有一个首领。 虽然首领多,可他们并不像王孙贵族一般,为了权利而争个你死我活。 他们内部团结。 这位首领名叫阿卡,听闻苏元璟的话,他略有深意道:“盐不错,但是,这味道似乎跟之前的不一样。” 苏元璟:“自然是不一样,这次做出来的盐,比以前的,多了一道工序,这次的盐,更加细腻,大大提升 了咸味。” 阿卡:“所以你的意思是?” 苏元璟比了一个二:“这个数。” “你要加二百两?”这个盐的质量,加二百两,他还能接受。 “不,是两千两。” 阿卡脸上的笑意顿时被阴霾取取代,他用力的将手撑在桌面上:“两千两?你当我是冤大头?” 他的力道很重,茶杯的盖子被他的力量震得一跳,哐当一声,在这突然箭弩拔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苏挽忍不住抬了下头。 入眼的便是苏元璟气定神闲的模样,与他对面气急败坏的阿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他的衬托下,苏元璟越发的显得公子如玉。 他举手投足见都透着儒雅二字。 苏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苏元璟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别急着生气,这盐,你们多花两千两买走,我保证你们不会吃亏。” “你用什么保证?” 唰的一声,阿卡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用你的项上人头吗?” 苏挽呼吸一滞。 她对眼下的情形不了解,帮不了他什么,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干看着。 苏挽紧紧的盯着苏元璟脖子上的刀,不着痕迹的朝着苏元璟靠近了些。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她跟二哥哥可以联手将此人控制了。 苏元璟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仿佛脖子上的刀不是刀一般。 他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甚至还主动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阿卡的碗中:“先别急着生气,你们难得亲自来南城一趟,可别辜负了这么一桌美食。” “张大人说的是,阿卡,坐下。” 这时,房间里面又响起了一道男音,苏挽这才注意到,除了二哥哥跟她以外,这里面还有两个人。 只不过,那人一直被阿达高大的身躯挡着,苏挽没瞧见。 那人一身灰袍,看上去也就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他的容貌跟阿卡相似,都是浓眉大眼,只不过,没阿卡那般粗矿,也没有他的络腮胡子,生得一张麦色皮肤,男人味十足。 第142章 这地方,克她 男人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了片刻后,道:“肉质鲜美,嫩黄爽滑,久闻南城的鱼最是一绝,如今还真是没叫人失望,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来一趟。” 他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忽然一顿:“为何有两道一样的菜?” “狄公子尝尝便知晓了。” 狄青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两盘鱼:“这鱼肉的味道为何相差这般远?” “因为用的盐不同。” 狄青恍然大悟,作为商人,自然是以利益为先,这后面提炼出来的盐细腻,色泽也比之前的要好看,但是这价格,委实贵了。 狄青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元璟笑道:“狄公子若是要以前的价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给你的,就不是这种盐了,而是之前价格的盐。” 吃了新提炼出来的盐,哪里还看得上之前的糙盐? 狄青眉头微蹙,眼前的男子当真是圆滑的很。 “这价格,就没有商量的?” “没有,这制盐的成本可不低,今日狄公子过来给的这个价格,还是看在多年的合作上,若是晚几天,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贩卖私盐的确很赚钱,但是这个价格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给出了一个数:“一千五百两。” “三千两。”苏元璟直接加价了。 狄青脸色一沉:“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货不愁卖,这盐,值这个价,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今天给你的是这个价,说不定,明天又会变成另外一个价格了,狄公子,你确定不要吗?” 这个价格并不高,只是在原本一船货的价格基础上,加了三千两而已,这笔钱,他出得起。 最后原本说好的两千两,在苏元璟的嘴皮底下,生生变成了三千两。 狄青走时,脸色都是铁青的。 苏挽也准备溜,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 “准备去哪儿啊,晚晚?” 苏挽顿时头皮发麻,她僵硬的转过身,对 上那双虽然在笑,但是却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睛,她打了一个寒颤。 “二哥哥。” 苏元璟冷哼一声:“过来。” 苏挽慢悠悠的朝着他走了过去,有些郁闷道:“我这样了,你都能够认出我?” 身上穿的是丫鬟的衣服,脸还用面纱遮住了,便是连自己的真实容颜,也在易容面具下面。 而且,她这会还是满脸的红斑! “你便是化作灰,我都能够认得出你来。” 苏挽:“……” 苏元璟最开始并不知道是她,而是在她不动声色朝着自己靠近的时候,猜测到的。 她倒是大胆的很啊! 竟然扮作丫鬟混了进来。 若非幽兰阁的规矩严,在守口如瓶这块最为严实,像她这样送完水还不走的,早就被灭口了。 苏元璟眸光犀利:“你来这干嘛?之前我在楼下看到的人是你吧?” 既然被抓到了,苏挽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点头道:“是我,我过来不是为了玩的,我跟仇姨娘约在这里见面。” 苏元璟眼睛一眯,危险道:“你还想玩?” 苏挽一噎,她只是随口一说,再说,这是重点吗? “我是来办正事的!” “下不为例。” 苏挽鼓着腮帮:“可这个地方最安全。”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二哥哥,你可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苏元璟有些头疼,这种肮脏的地方,他不想让苏挽踏足。 骂又舍不得骂,打就更不用说了。 他伸手捏着她的脸:“在淀京你便三番五次去烟花之地,来南城你还变本加厉了?这种地方,不许再来!不然,我便要罚你了。” 苏挽拍开他的手,捂着脸道:“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她最开始选择这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幽兰阁是这么块地方啊。 若是知道,打死她也不会来。 不过还是郁闷了一下,似乎每次逛花楼都被会被二哥哥逮个正着。 不是被二哥哥抓,就是被父亲抓。 这地方,克她! “走吧,回家。” “我就这样出去?”她还穿着丫鬟的衣裳呢,幽兰阁的人可不会让她出去的。 苏元璟上下瞧了她一眼:“在这等我一会。”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元璟就回来了。 他带了一套衣服过来:“去换吧。” 把衣服给了她,苏元璟就走到了珠帘外面。 苏挽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脸颊突然就烫了起来。 只要他一转身就能够看见她。 苏挽咬着唇,这是她头一回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宽衣解带,哪怕这个男人是她的哥哥,哪怕,他背对着她。 可这心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踌躇了片刻,开始换衣服。 苏元璟背对着她也满是煎熬。 练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好一些,而且房间里面隔音效果不错,很安静。 她所有的动作,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能够感觉得出,她脱了几件衣服,她又穿了几件衣服。 悉悉索索的动作,委实磨人。 苏元璟闭上眼睛,努力压下(体)内的燥意。 “我换好了。” 苏元璟闻言回头。 苏挽此刻的脸与美搭不上边,但是那双眼睛,因为含了羞,看向他时,带着一层水雾,双眸剪水,欲语还休。 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苏挽落在他的眼中也是极美的。 苏元璟清晰的听见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走吧。”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幽兰阁。 …… 回到府上,苏元璟便拎着苏挽去了书房。 他深思熟虑了一番后,决定给苏挽一次教训。 省的她仗着他宠她,便恃宠而骄,大胆妄为,无法无天! 冬兰看着同苏元璟一起回来的苏挽,递给她一个比保重的眼神,然后溜走了。 苏挽瞪她,没义气。 一到书房,苏挽便可怜兮兮的拉着苏元璟的衣袖,撒娇道:“二哥哥,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发誓,真的真的没有下一次了!你就别生气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第143章 受罚 苏元璟义正言辞:“晚晚,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问我要人给你易容,便是偷偷混去那种地方,晚晚,我很生气!” 那种地方,若是她出了事怎么办? 不能心软,必须要给她点惩罚,否则她屡教不改。 苏挽:“……” 她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苏元璟受不了她的眼神,如今他气血方刚,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将她拆入腹中的冲动。 他冷下脸,转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心经给她:“抄三遍。” 这本心经并不厚,三遍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而已。 苏挽嘟囔了一声,伸手接过。琇書蛧 苏元璟瞧着她噘得老高的嘴,不禁觉得好笑:“你去别的地方我不管你,但是这烟花之地,不行,若再有下次,我便将你的腿打断。” 苏挽嘴巴一瘪:“二哥哥!” “好了,去把脸洗一洗吧,像只花猫似的。” 苏挽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等苏挽一走,苏元璟脸上的笑意便被冷意取代:“杨枭。” …… 杨枭这次也挨了罚,苏挽被罚抄书,他挨了二十鞭子。 苏挽心里过不去,便找了伤药让冬兰送了过去。 华灯初上,苏挽挑灯抄写心经,抄了一会,她便咬着笔尖想着白日在幽兰阁与二哥哥见面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虽然穿着大祁的衣裳,但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罢了,这些人是谁,她也插不上手,前世种种,她都跟二哥哥说了,以二哥哥的能力,定能运筹幄。 大事上,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在小事上多担待些了。 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南城雨水多,几乎大半个月都在下雨。 以往,没到六七月,南城就会发大水。 到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可南城的百姓呢? 这水患一事,总归是要解决的,不然皆是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唉! 苏挽叹息了一声。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忧国忧民的性子? 百姓无辜,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愁。 …… 苏元璟如今越发得梁太守的欢心了,他不仅提升了盐的质量,还将每船货的银 两翻了好几倍。 幸好当初他选择留下苏元璟,没听信旁人的话,杀了他。 不然,还真的解决不了他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着手打造一些自己的军队了! 梁太守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觉得自己在床事上,他勇猛了不少。 晚上,他去找仇姨娘亲热,府中的美妾众多,唯有仇姨娘的床上功夫让他有蚀骨的感觉。 其他人嘛。 太守夫人爱端着,不够尽兴,其他小妾,漂亮归漂亮,但是放不开,扭扭捏捏的,半天都到不了主戏。 还是仇姨娘深得他的心。 他一踏入仇姨娘的闺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梁太守眉头一皱:“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怎得?病了?”琇書網 仇姨娘热情的迎了上去:“大人,奴家没有生病。” “没病怎么喝药?” “哎呀,这是……”仇姨娘娇羞一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我昨日去观音庙遇见一个高人,他给了我这个药方调理身体,说是……有可能会怀上孩子。” 梁太守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仇姨娘欣喜的点点头,她摸了摸肚子,遗憾道:“我从十八岁便被大人从花楼中救了出来,我本是喝下了绝子汤,这辈子已没了子孙缘,可我一直都想给大人生一个孩子。” 梁太守抱着她亲了一口:“娇娇,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 他一直都渴望有一个儿子,可府中的侍妾众多,不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 以前他膝下有五个儿子,八个女儿,后来都一一夭折了。 整个府中,也就只有梁媛一个女儿。 他知道是妻子杀死他们的,可是没有证据。 妻子知道他不少的秘密,梁太守就算再恨,也只能留着她。 但是这些年,他一直冷着她,也纵容小妾在她的面前放肆。 如果早知道她是如此心狠手辣的毒妇,当初在她对他第一个儿子动手的时候,他就应该杀了她! 仇姨娘看着他逐渐冷下来的脸,嘴角微扬,随后又丧气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 梁太守回过神:“既然是高人,那肯定有效的, 不过,这光是喝药还是不行的,还得靠那我二人努力。” 他将她拦腰抱起,走进了那芙蓉帐中。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过去了一个多月。 五月中旬的南城,已经有些热了。 苏挽换上了轻纱,坐在银杏树下乘凉,冬兰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 在南方的好处就是,酸梅这玩意,满上遍野都是,可以早早的就喝到酸梅汤。 若是在淀京,还得等半个月。 一碗下肚,将体内的燥意驱除,整个人舒爽到不行。 “再来一碗。” 冬兰:“小姐,这玩意凉,二少爷说了,不能多喝。” 苏挽瘪了瘪嘴,倒也没反驳。 前些日子,她的小日子来了,因为吃了太多偏凉的东西,她疼了两天。 她想起苏元璟当时的脸色,倒也没任性再喝一碗了。 她舔了舔嘴唇:“不准告诉二哥哥,我偷喝酸梅汤一事。” 冬兰窃笑:“知道啦。”琇書蛧 “什么不告诉我?”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挽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给冬兰使了一个眼色,冬兰朝着苏元璟福了福身子,将碗藏在衣袖中,赶紧退了下去。 苏元璟瞥了一眼,顿时心知肚明。 “二哥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衙门没事吗?” 自从苏元璟剿灭龙虎山的山匪后,他就受到了梁太守的重用,如今的衙门,人也多了起来,他手中有了权,有了人,衙门也有了事干。 “方才有人送了一筐荔枝到衙门,我知道你喜欢吃,便给你送过来了。” 有两个衙役将一筐荔枝抬了进来。 苏挽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二哥哥对我最好了!” 苏元璟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下次,可别嘴馋偷偷和酸梅汤了。” 苏挽:“……” 他果然看见了。 陈泊洲跟师爷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两个人,师爷打开折扇,忍不住咂嘴道:“没想到啊,子渊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幕,瞧瞧那贴心的劲,哪里是外人所言的不解风情?便是我,都自愧不如啊!” 这若还不解风情的话,这世间便就没有解风情的男子了。 第144章 梁媛毁容 陈泊洲淡笑不语,他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苏挽上。 她似乎在撒娇,眉眼弯弯的模样,比之前他见的样子大是不同。 这样子的她,仿佛卸载了所有的伪装、包袱,整个人由着说不出的灵动。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陈泊洲有些移不开眼。 那头,苏元璟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苏挽的视线望了过来,触碰到她的视线时,陈泊洲目光一闪,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须臾,一道倩影闯进他的视线中,他心头一颤,抬眸望去,却见那少女拎着裙摆,如同山间精灵,跑到了他的面前。 不,准确来说是师爷的面前。 她站在师爷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几分控诉:“你上回给我的易容面具沾了汗渍后,便脱了色,我都快把脸皮洗破了才洗掉。” 她声音很好听,似那黄鹂鸟翠柳般,清脆悦耳。 陈泊洲忍不住又看向了她的脸。 刚看过去,就感觉到了一道冷芒落在他的身上。 陈泊洲一扭头,就对上了苏元璟那冰冷的视线。 他表情僵了僵,窘迫的移开了视线。 师爷也是千面书生,闻言,他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忘记告诉你那东西一旦沾水,便会化成脸上的红斑。”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白瓶递给她:“这是我专门调制洗那面具的药水,用这个洗,轻轻一擦就干净了。” 苏挽笑吟吟的接过,道了谢,然后又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 那表情仿佛在说,有了这药水,是不是应该送她几张面具? 不然,拿着这药水也没啥用啊。 千面书生:“……” 他顿了下,从袖中拿出了两张面具给了她,干咳一声:“今日上门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这个便送给你,好生使用,没必要时,别浪费。”生怕苏挽浪费,他补充了一句:“这东西的材料可不好找。” 苏挽眉眼一弯,笑容可掬道:“谢谢师爷。” 千面书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顿了下,又问道:“师爷跟陈 公子要留下用饭吗?” 苏元璟看了一眼陈泊洲:“不用了,晚上我们出去吃。” 三个人去书房谈事情了。 苏挽得了两张易容面具,很是高兴,可这东西也不能白拿不是? 回头问问二哥哥,那师爷喜欢什么,她回个礼。 …… 梁媛养了一个月的伤,额头还是破相了。 这一个月,她额头的伤,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好不容易才结了痂,却发现多了一块很大的黑斑。 足足有鸡蛋那般大小,实在是不堪入目。 不得已她只能剪了一层厚重的刘海遮一遮。 可她的脸宽且长,如同圆盘,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引以为傲的美人尖后,整张脸大打折扣,脸大了不少不说,还显得老气。 梁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气得直接将上面的胭脂水粉还有各种首饰都扫到了地上。 “庸医!都是庸医!你去把那个庸医给我叫过来,我要杀了他!” 丫鬟们瑟瑟发抖,赶紧出去了。 香香上前道:“小姐……” 啪! 梁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香香捂着脸,红着眼睛不敢哭。 梁媛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把手拿开!” 香香心里一慌:“小姐!” “拿开!” 香香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将手拿开了。 香香长相一般,但是脸上的肌肤却是白皙滑嫩,梁媛看着她的眼神如同藏着剧毒的毒蛇:“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大夫,是你给我找来的吧!说,是不是你连同他害的我?” 香香往后一个踉跄,惨白着一张脸:“小姐,奴婢没有,那大夫是小姐一直都请的大夫,不是奴婢啊!奴婢没有做过!” 梁媛猛地一把掐住了香香的脖子:“是你!就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害成这样,我杀了你!” “不……不是,我……” 香香拼命反抗,可她的力气哪有陷入癫狂的梁媛大?她挣扎了一会,便不动了。 梁媛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把香香掐死了。 意识到这件事,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于她而言,人命并不重要,哪怕是陪在她身边多年的香香。 她叫了人进来,把香香的尸体给处理。 有人把尸体抬走,丫鬟们看见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香香死了,进来收拾时,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梁媛一个不爽,让她们下去陪香香。 八姨娘进来的时候,香香已经被抬走了,她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对,眼珠一转,走了进去。 “又是谁惹大小姐生气了?” 梁媛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了,看见八姨娘,她眼泪一下子就好了,猛地扑进了八姨娘的怀里:“我的脸毁了!呜呜呜……” 八姨娘打量着她的脸:“怎么毁了呢?我瞧着挺好的啊!” “你看!”梁媛掀起刘海。 “呀!”八姨娘惊呼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梁媛:“都是那个庸医,是他给我开的方子,我按照他给我的药涂在上面,裹一个月,说这样便不会留下疤,疤是没了,但是变成了一块黑斑!我倒是宁愿它留疤,也不要这块让人作呕的黑斑!我这样还如何嫁人啊!” 她原本就不如柳莺那个小蹄子长得漂亮,脸上完好时,张恪没对她心动,如今毁了容,就更不用说了。 她还有什么资本同那小蹄子争? 八姨娘心疼极了:“别哭了,别哭了,你这样,姨娘心里也难受,不过,姨娘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暂时帮你遮一遮。” “什么法子?” “我那有一盒膏药,擦上去,可以遮挡一些斑点,我给你拿来?” “我同你一块去吧。” “也好。” 八姨娘将梁媛带到了自己的院子,找出了她珍藏已久的膏药给她涂上。 梁媛额头上的黑斑有些重,涂上去,倒也盖住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若隐若现。 梁媛焦躁道:“这还是很明显啊!” 依旧不能露出额头! 八姨娘微笑道:“别急。” 她拿出了梳子,重新替她梳妆。 一盏茶的功夫后,八姨娘将她拉到铜镜面前:“你看看现在。” 第145章 我看你还从不从我 梁媛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目瞪口呆。 她额头上的黑斑淡去了不少,但是八姨娘在上面画了一枝梅花,黑色跟红色交相辉映,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她额头的刘海梳上去了不少,只有留下了几缕,遮住了半边额头。 脸还是那张脸,额头的黑斑画上一支梅后,竟然比她毁容前还要好看。 “这……真的是我吗?”梁媛忍不住伸手去摸额头上的那支梅花,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制止了。 梅姨娘笑道:“墨汁还没干呢。” 梁媛放下手,她左看看右看看,对于现在的妆容十分满意。 “我很满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八姨娘微笑道:“只要大小姐开心就好了。” “那怎么行?”梁媛叫了几句香香,半响都没有人过来,她恍然想起,香香已经被她掐死了。 她随便找了一支发簪赏给了八姨娘。 八姨娘道了谢,满心欢喜的接过。 “嗯。”梁媛很满意八姨娘知足的态度,不过,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一支发簪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她想了想,道:“我会跟我爹说,让他多去你的房间的。” 八姨娘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再抬眸时,已经被惊喜所取代:“多谢大小姐。” “嗯,我有事情要出去,你先回去吧。” 她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 八姨娘行了礼,便离开了。 八姨娘没回院子,而是坐在了莲花池边,她把玩着梁媛赏赐给她的金簪,随便一脸厌恶的将金簪扔进了池子里:“跟她娘一样都喜欢用这种东西打发人,当真是恶心。” 不过,她冷冷一笑,当真以为她送给她的膏药是好东西吗? 那膏药单独拎出来,没有任何的毒素,可一旦跟墨汁接触了,就会变成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不过,这毒的毒性不烈,中毒者,没个三五年,死不了。 三五年,也是便宜她了。 梁媛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毒,命不久矣,她重新恢复了容貌,便去找苏元璟了。 只可惜,依旧碰了一个 冷钉子。 他对她,依旧不理不睬的。 梁媛气极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她堂堂太守府的大小姐,还找不到男人了吗? 梁媛直接去了幽兰阁。 一场香汗淋漓的运动后,梁媛趴在软塌上享受着小倌的伺候,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转过身,看着裸着胸膛的小倌,她勾着他的脖子,红唇正要落下。 忽然一顿。 她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是幽兰阁里面最好看的男子,他如今的打扮是模仿着苏元璟,可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那人的影子。 当真是照着葫芦画瓢,没有半点相似。 那人的半点神韵都没学会。 “滚!” 烦躁的呵斥了两个人,梁媛叫了丫鬟进来给她梳妆。 妆容刚梳好,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媛媛,你在里面吗?” 是她玩的好的几个手帕。 她们几个人,可是这里的常客。 丫鬟过去开门,手帕们走了进来,闻到屋子里面浓郁的香气后,大家便心知肚明的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位女子上前道:“瞧,我就说媛媛在这里吧?” 梁媛:“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许久不见你了,前阵子约你玩,你都不出来,咦?你这额头……”一名女子盯着梁媛的额头细细看了好一会,惊叹道:“真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妆容呢,不得不说,这梅花,配上姐姐,当真配的上绝色二字!” “媛媛,我也要画这样的妆容,可以吗?” 梁媛看见她们脸上的惊艳,心里有些得意:“她点了点头,可以。” “那我要画莲花!” “唔……我就画水仙吧。” “我可以画狐狸吗?好似狐狸画在额头也不太好看,算了,就画牡丹吧,上回我瞧见你娘裙子上的牡丹,是真的漂亮!” 几个人一起画上了同梁媛一样的妆容后,又叫来了几个会跳舞的小倌进来,寻(欢)作乐。 有几位女子已经同小倌亲热起来了,梁媛已经有了一次,这会没什么兴趣,她神色寡淡,听着曲儿,看着舞蹈也没什 么兴趣,只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那几个手帕朝着梁媛看了一眼,然后互相推了推,其中一位便蹭到了梁媛的身边。 “姐姐似乎不开心?不妨同我们说说?” 梁媛一杯酒下肚,不做声。 “姐姐是为了张大人的事情烦心吗?” 梁媛想起今天在苏元璟那里碰的壁,脸色一沉,手中的杯子直接就往那女子身上砸去:“你在笑话我吗?” 女子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没有任何防备的,身上被砸了一下,好在,没砸到脸。 她面色惨白:“姐姐何故发这么大的火气?妹妹只是想帮你而已。” 梁媛冷哼一声:“帮我?” 她都搞不定的男人,她们有什么办法? “当然!对付男人还不简单?”那女子从荷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只要把这东西叫他喝下,便是神仙,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梁媛心头一跳:“这是……” 女子凑近她的耳边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梁媛眸光微闪,她将东西收下了:“若是成功了,城东那块地,便送给你了。” 女子欣喜的道了谢,其他几位见状,也赶紧过来要好处了。 梁媛一扫先前的阴霾,都允了。 她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张恪,这次,我看你还从不从我! …… “柳姑娘。” 苏挽刚买了一些点心回去,就看见了陈泊洲。 苏挽笑着打招呼:“陈公子也来买点心?” 陈泊洲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不,我是专门为遇见你而来的。 他知道苏挽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里买点心,所以,他每次都会从这里经过。 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而是笑着道:“我是刚好路过。” “你现在要去衙门吗?” “是。” 字龙虎山剿匪后,陈泊洲便光明正大的被安排进了衙门。 “那正好,这些点心就劳烦你帮我拿去给我二哥哥,这些,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些小心意。” 苏挽将刚买来的点心,塞了好几包到他的手中。 陈泊洲没想到,还有他的份。 第146章 怀孕 当苏挽低声跟他说,他自己留一包的时候,他的心悸动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头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发酵。 那发酵的念头在他的唇齿间绕了一圈,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陈泊洲笑着道了谢,回了衙门。 当他将点心放到苏元璟的面前时,忙着处理公文的男人笔尖一顿。 抬眸,看向陈泊洲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陈泊洲有些心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三小姐,是她托我将这些点心带给你的。” 苏元璟应了一声,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是有些不大舒服。 比起让陈泊洲带来,他更希望苏挽亲自送过来。 陈泊洲并不知道某人已经记上了他一笔,他开始汇报公事:“这次他要的量是往常的两倍,已经跟狄公子约好,下批货会在下个月中旬出,可是要提前部署?” “不急,我已经修书一封回淀京,等摄政王的人到了再动手,如今我们的人手并不够,万事得小心。” “是。” 苏元璟又交代了陈泊洲一些事情,就让他出去了。 等他走后,苏元璟的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点心上,眸色一深,快速的将公文批改后,便离开了衙门。 苏挽从甄品斋出来,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苏元璟,她高兴的迎了上去:“二哥哥。” 苏元璟的手中还拎着她让陈泊洲带去衙门的点心,见她出来,便将东西递给冬兰,然后顺势牵着她的手。 冬兰默默的跟着两人的身后,麻木的看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苏挽看了一眼点心:“今天买的点心不合二哥哥的胃口吗?” “没有。” “那……” “晚晚能够时常送点心给我,我很高兴,若是你亲自送过去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苏挽:“……” 这是怪她偷懒让陈公子送过去吗? “那以后,我都亲自送过去?” 苏元璟:“不必了,这阵子,我基本都有事外出,你送过去,未必碰的上我。” 苏挽眼珠子一转,她跟苏元璟眼神交汇了片刻,顿时心领神会,她高兴的挽着他的胳膊:“那我们赶紧回家吧 ,今天我可是让李婶炖了东坡肘子。” “好。” 一回到府上,苏挽就拉着苏元璟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她便兴奋的问道:“是不是准备动手了?” 苏元璟看着她因兴奋而红起来的脸颊,含笑的点了点:“是,时间就在下个月中旬,所以,你也可以行动了。” 下个月中旬,也就二十来天了。 苏挽算了算日子,倒也差不多了。 一想到,离家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过,她想到自己丢了一封书信就离家出走,不免有些忐忑,她摇着苏元璟的胳膊:“二哥哥,等回到家中,母亲要责罚我的时候,你可要替我说说话啊!” 虽然他们在信中只是寥寥的训了她几句,剩下的全是担忧和关心,那是因为她人没在面前,若是人在面前,就不一样了。 这罚是肯定会挨的。 苏元璟:“是我私自将你带出来的,一切有我担着。” 苏挽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伸出小拇指勾上她的,扬唇浅笑:“一言为定。” …… 梅姨娘怀孕了。 太守府已经十几年没有新生命的诞生了,这个消息犹如一枚深水炸弹,精气惊涛巨浪。 太守夫人得知消息的时候,气得把她的求子观音都摔了。 “怎么可能!那个贱人怎么会怀孕?” “夫人,是真的,请了三位大夫来看过了,都说仇姨娘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太守夫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时,梁媛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道:“娘,你听说了吗?仇姨娘怀孕了。” 太守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娘也是刚知道。”琇書網 梁媛眉头一皱:“你们都退下。” “是。”丫鬟们鱼贯而出。 等人都走后,梁媛凝重道:“娘,这个孩子不能留!” 太守夫人何曾不想弄死仇姨娘肚子里面孩子? “不行,媛媛,这个孩子我们动不了!” 她心里当真是膈应的慌,这个孩子不但不能动,她还得护着仇姨娘,别叫那孩子死了。 不然,遭殃的就是自个儿了。 同时,太守夫人又 恨得牙痒痒,为什么不是其他的妾室,非要是仇姨娘呢? 如果是其他的妾室,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可以抱到自己的膝下。 “母亲,仇姨娘一直以来都仗着父亲对她的宠爱,不将我们母女放在眼里,如果让她生下一个男孩,那以后太守府岂不是被她捏在手心了?” “这么多年了,府中的妾室都不曾为你父亲诞下一儿一女,若真是男孩,必定会成为你父亲的掌心宝,媛媛,我们不能动。” “哼。”梁媛冷哼一声:“我偏要动,我不会让那个孩子抢走我的地位!” 太守夫人心头一惊:“媛媛,别做傻事!” “娘,你放心,我会偷偷下手,不会让人抓到我的把柄的。”借刀杀人还不简单? “媛媛……” “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当初你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要想想,以我们跟仇姨娘之间的关系,真让她生下一个男孩,这太守府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太守夫人原本还犹豫的心,被她这句话说服了。 “罢了,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娘支持你。” 梁媛挽着她的胳膊:“走吧,仇姨娘怀孕了,我们总归是要去看看她的。” …… 梁太守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要当父亲的喜悦感了。 在得知仇姨娘怀孕后,他竟然生出了初为人父的感觉。 梁太守小心翼翼的扶着仇姨娘坐上软榻,忍不住去摸她的肚子:“娇娇,你说这肚子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 仇姨娘笑道:“我猜一定是个男孩!” 这话让梁太守很是高兴:“我猜也是个男孩!” 他忍不住将耳朵贴在仇姨娘的肚皮上:“他好像在踢我。” 仇姨娘忍俊不禁,纤纤玉指戳在他的头上:“呆子,他才一个多月呢!” “我们的儿子与众不同。” 太守夫人跟梁媛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原本已经心如止水的太守夫人,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忍不住刺了一句:“如今才一个多月,现在说男孩还是女孩未免有些太早了。” 梁太守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去。 第147章 妹妹是怕我下毒 “娘!”梁媛低低的唤了她一声,然后解释道:“我娘的意思是,姨娘这肚子里面说不定是一男一女呢!” 太守夫人压下心头的不悦,笑道:“还是媛媛懂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梁太守可不相信。 倒是对梁媛脸色温和了许多。 仇姨娘笑容满面:“那便借夫人的吉言了,所谓好事成双,来年,给大人生个一男一女。” “好好好!好一个好事成双!”梁太守抓着她的手:“娇娇,你可真是我的心肝!” 仇姨娘将手抽了出来,娇嗔了他一眼:“大人,夫人还在呢。” 梁太守这才看向了妻子,眼底带着些戒备:“你过来有什么事?” 夫妻多年,当年的恩爱如同云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相敬如宾,给彼此一点体面罢了。 太守夫人早就习惯了,可他那戒备的眼神看过来,她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那蛇蝎妇人,要谋害他的孩子吗? 哦,是了,她还真是。 太守夫人突然觉得没那么气了,她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得意的仇姨娘,心里冷笑了一声,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太守夫人道:“听闻妹妹有喜了,我过来探望一下。” 梁太守语气很淡:“嗯,有心了。”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太守夫人都明白了。 意思就是,看完了,可以走了。 太守夫人也不想自找没趣,行了礼就带着梁媛离开了。 走出院子,她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唾弃道:“呸!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还当心肝宝贝呢!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呢!” “娘,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去了,回头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要是有事,爹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 太守夫人哼了一声:“他又不是第一次怀疑我了!” 丢下这句话,她扭头走了。 梁媛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突然想起什么,对跟在身后的丫鬟道:“写张帖子送去张府。” 张府,也就是苏元璟如今居住的地方。 …… 梁太守还有很多应酬在身,陪了仇 姨娘一会也离开了,在他走后,陆续有不少小妾拜访,仇姨娘让丫鬟把她们送的东西收下,一个都没见。 不过,让她遗憾的是,太守夫人始终没派人送东西过来。 她便是想陷害都不成。 看来还是得自己找机会了。 仇姨娘看着那些礼物,目光沉沉。 …… 六月初的骄阳,甚是火热,苏挽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冬兰忙拿着伞撑在她的头顶:“小姐,这南城可真是热。” “是啊。”比淀京热多了。 苏挽拿着罗扇轻扇着,走了一小会,便已经是出了一身香汗。 苏挽走进太守府,立马有丫鬟上前将她迎到了梁媛的院子。 今日,她是受梁媛的邀请,过来赏莲。 太守府里面有一片很大的湖泊,几乎占据太守府三分之一,那湖半边在太守府中,另外一头,则通向了那大海。 梁媛让人在里面种了不少的莲花,每到莲花盛开的季节,她便邀请亲朋好友乘着画舫,在里面游玩。 可如今还不到莲花盛开的季节,莲花池中的花也都是花骨朵。 苏挽看着那些花骨朵,脚步一顿。 在淀京,只有宫里面才有莲花,她见过一次,莲花盛开的样子很美,却不是这样的。 她眸光一凛,她看着冬兰:“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你带了没?” 苏挽是两手空空过来的,根本就没准备礼物。 冬兰很快就领悟到了苏挽的意思,她猛地拍了下脑袋:“小姐,还在马车上,我刚才顾着同你说故事,忘带了。” 苏挽狠戳了下冬兰的脑袋:“挨打!这你能忘?你这个月的月利没了,还不赶紧去把礼物拿来!” 冬兰牙一咬:“小姐,你等我!” 她疾步离开了。 冬兰前脚刚走,梁媛就过来了:“妹妹。” “姐姐。”苏挽走上前,朝着她施了一个礼。 “自个家里,妹妹何须多礼?”梁媛虚浮了一把,目光落在消失在挂角处的冬兰上:“那不是你的丫鬟吗?她不在你身边伺候,这是要去哪啊?” “她将我给你带的礼物落 下了,我让她回去拿了。”苏挽说完,便抱怨了冬兰几句,言语间,尽是不满。琇書網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娘都收你为义女了,太守府就是你自己的家,哪有回家还要带礼物的?你要是再这般,我可就要生气了!” “那我下次不带了。” “这还差不多!”梁媛上前牵着苏挽的手往前方不远处的画舫走去。 到了画舫,上面除了几个下人,就没有旁人了。 苏挽眼眸微垂,果然,这是一场鸿门宴。 “妹妹在想什么?”梁媛站在画舫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只是那笑容,多了几分诡谲的光芒。 苏挽还站在岸边,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露出几分茫然之色:“我在想,这莲花似乎于我所见的有些不同。” “那是因为,这莲花还没开,现在只是花骨朵。等到下个月,它们就会盛开了,到时候,满池莲花,你肯定很喜欢。”梁媛顿了下,又道:“但是我觉得,花骨朵的时候也很美。” 她素手一指:“你瞧万绿丛中一点红,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意境?” 苏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当真如同她所言,满池的莲花中,那一抹红格外的显眼。 “漂亮吧?” 苏洛心动道:“很漂亮!” “反正今日不会叫你白来!”梁媛微笑着朝着她伸出手:“快上来。” “好。”苏挽将手搭了上去,借助她的力气上了画舫。 画舫朝着湖中心而去。 画舫里面早早的就备好了酒菜,梁媛拿过酒壶,替苏挽倒了一杯:“游湖赏花,哪里少得了好酒好菜?这杨梅酒可是我们这儿独有的特色,妹妹可要好好尝尝。” 苏挽婉拒道:“我不胜酒力还是不了。” “放心,这杨梅酒啊,不醉人。” 不等苏挽推辞,梁媛突然来了一句:“妹妹是怕我下毒?” 苏挽:“那倒不是。” 其实还真是。 这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鸿门宴,小心点总归没错。 “为了证明没毒,我先喝了。”梁媛轻笑了一声,倒了一杯,当着苏挽的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148章 反将一军 苏挽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摩擦,那冰凉的触感,顺着她的指腹,一路延伸到了她的心尖。 酒里有毒。 苏挽可以肯定了。 她似笑非笑道:“姐姐这话,听得我有些忐忑啊。”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梁媛就后悔了。 她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就算让柳莺知道酒里有毒又如何?这画舫上,都是她的人,今天她插翅也难飞! 梁媛想起她专门为柳莺准备的几个人,越发的按捺不住了。 “我是同你开玩笑的,无缘无故,我怎么会对你下毒?我还指望着,你能够在张大人面前多帮我说说好话。到时候,我们姐妹两人,便可以一同伺候张大人了,妹妹,你说对吧?” 苏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会,她理应顺着梁媛的话说才对。 可一想到梁媛打二哥哥的注意,她便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便是连那虚与委蛇也懒得应付了。 “姐姐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你只要知道,我喜欢张大人,张大人也会娶我为妻便够了。” “梁小姐,强扭的瓜不甜,我表哥对你,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你何苦呢?”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总有一天,他会看见我的好,当然,前提是……”梁媛看着她的眼神,如同毒蛇般:“你离开他。” 她拍了下手,画舫上的下人都围了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几个衣裳褴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乞丐。 他们盯着她的眼神,就如同那饿了许久的狼一样,发着幽幽的绿光。 苏挽寒眸似雪,丝毫不怀疑,只要梁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化作饿狼扑向自己。 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放在了藏于腰间的匕首上。 梁媛兴奋的犹如打了鸡血,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挽:“你就不问问,这些人,我叫进来是干嘛的。” 苏挽略有所思道:“是用来对付我的?” 她说的淡定从容,那清亮的瞳孔中,也未见任何惊慌。 气定神闲的模样,就 如同池中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 圣洁、高雅。 梁媛最讨厌的,便是她这模样。 今天,她要撕碎她这副嘴脸! 出淤泥而不染吗? 今天,她就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 她朝着苏挽看去。 原以为可以在她的脸上看见恐惧、惊慌、脸色苍白的模样。 结果她淡然的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梁媛甚是不悦:“妹妹就不害怕吗?” “害怕啊。” “那我瞧着妹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呢。” “不。”苏挽一脸认真道:“其实我很害怕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梁媛:“……” 不! 她要看见的害怕就是要表现出来的! 梁媛冷笑连连,她看着苏挽那张脸:“妹妹长得可真是漂亮,同为女子,便是我见了,都忍不住心动呢,就是不知道,这张脸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妹妹要不要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说不定,我一个心软,就放你离开了呢。” 苏挽一脸天真的看着她:“姐姐说的是真的?” “是啊,所以,妹妹是打算哭吗?” “如果你愿意放我走的话,我哭一哭,倒也不是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 苏挽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这里都是她的人,她也不怕苏挽耍花招,出于好奇,梁媛附身过去。 “有件事,需要姐姐帮个忙呢!” 苏挽那清甜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同时,她的脖子一凉。 梁媛低头一看,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时之间,她的脸上铁青一片,双目喷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将苏挽烧成灰烬! “你诓我!” “我们彼此彼此而已,梁小姐可别乱动哦,我这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呢,你这娇嫩的肌肤若是伤了,多叫人心疼呐!” 梁媛咬牙切齿:“柳莺,你胆敢!你就不怕我爹爹杀了你吗?” “怕啊,但是比起我即将要面对的,我还是等着你爹爹来杀我吧!” 梁媛眼底划过冷意:“你觉得区区一把匕首,就能够威胁到我吗?” 她猛地扣住 苏挽那匕首的手,然后左手迅速朝着苏挽打出一掌。 苏挽侧身躲过她这一掌,同时五指落在她的手肘上,顺势往下一滑,至她的手腕上,往前一拉,梁媛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苏挽的匕首又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梁媛大惊失色:“你居然会功夫!” 千万万算,她没有算到这一层。 “三脚猫功夫而已,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梁媛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个贱人!” 苏挽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再骂一句试试。” 梁媛死死的瞪着她,几乎都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柳莺,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嘘,安静点,你这么大吼大叫的,我怕自己一个手抖,就把你喉咙给割了。”苏挽斜了一眼旁边蠢蠢欲动的护卫,皮笑肉不笑道:“让他们退出去。” 梁媛:“不行!” 苏挽手上用了劲:“退不退!” 梁媛的脖子已经见了血。 她咬牙:“你们都出去!” “小姐……” “滚!” 侍卫们犹豫了下,只能把人都带出去了。 梁媛深呼吸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可是我的人质呢!在我没安全着陆前,都要委屈姐姐了呢!” “别叫我姐姐!我听着作呕!” 感情她愿意叫似的! 苏挽的目光落在她没喝的酒杯上:“你把这个喝了,我就放了你。” 梁媛气的眼睛都红了:“你做梦!” “看来,你比较喜欢用强的。” 苏挽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直接拿起那酒杯。 梁媛顿时慌了起来。 那药见效快,只要一沾上,立马就会发作,为了让柳莺叫天不应,叫地无门,她特意将画舫开到了湖中心。 “柳莺,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你?梁媛,方才,你可曾想过,饶过我?” “你饶了我,今日之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以后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了!” 苏挽可不相信她的话。 横竖,今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心一狠,把酒都灌进了梁媛的嘴里。 第149章 占便宜 自从苏元璟成为梁太守的左膀右臂后,衙门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 陈泊洲如今被提为衙门的捕头,刚把几个犯人关进牢房,下属就过来同他说:“冬兰姑娘来了,她要找大人,可今日大人随梁太守外出,她看上去有些着急,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系上大人?” 陈泊洲:“我去瞧瞧吧。” 他洗了手,去了大堂,冬兰一看见他,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陈泊洲瞧着她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模样,眉头一皱:“大人今日同梁太守有事外出了。”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外出了呢? 冬兰急的嘴角都快冒泡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约莫着也要天黑之后。”陈泊洲瞧着她心急如焚的模样,一抹不安浮上心尖:“发生何事了?” 冬兰这会六神无主,远在南城,出了苏元璟,她便是连一个求助的人都没有了, 一听陈泊洲这般问,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们家小姐……” …… 梁媛将那杯酒喝下肚后,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她呼吸急促,脸颊也泛起了红晕,那死死瞪着苏挽的眼中更是泛起了迷离之死。 她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苏挽瞧着她这反应,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还好她没喝下去,不然真的要清白不保了! 清白,无非等于一个女子的命! 看着梁媛这番模样,她生不起半丝的同情心。 梁媛双目通红,恨意滔天:“柳莺,我会杀了你的!不!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等着。”见她已经快耐不住药性,苏挽唇角微勾:“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准备的礼物,还是自己好好享受吧,我就不奉陪了!” “你们都进来吧。”苏挽朝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句,然后从窗户跳进了湖水中。 外面的侍卫听到了落水声后,立马跑了进来。 当他们看见眼前的一幕时,眼睛都直了。 梁媛药性已经彻底发作,她眼神迷茫的躺在地上,因为热双手不 停的扯着衣裳。 很快,她便衣裳半截,露出半边肩膀。 她不停的扭动着身躯,嘴里发出耐人寻味的呻(吟)声,那双眸子也染了几分雾色。 可当她的眼神落在那几个乞丐上时,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拼着最后的理智,指了一个侍卫:“你,过来,剩下的,滚出去!” …… 日落西沉,天边燃起了火烧云,红通通的一片,几乎将整个大地都染红了。 苏挽筋疲力尽的躺在岸边,周边高至膝盖的杂草成了她的掩护体。 这会她半个身子,还没在水中,可她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太守府的莲花池游出来,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这一路并不容易,她还得四处躲着梁府的侍卫。 总之,这半天,她就没从水里离开过。 苏挽强撑着困意,准备离开,远传便传来了梁府侍卫的声音。 “都给我搜仔细了,千万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明白吗?” “明白!” 苏挽喉咙动了动,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有脚步声走近,她清晰的听到了侍卫拿着刀乱砍一通的声音。 按照他们这个搜法,自己迟早要被发现。 怎么办? 如今她这个状态,别说战斗了,就是跑都跑不动。 但她还是慢慢的摸向身上的匕首,然后闭上眼睛,专心听着他们的脚步声。 然而她发现,她的心跳声,比他们的脚步声还大。 有一个人,已经拿着刀朝着她这个方向来了。 一步,两步…… 步步逼近。 苏挽屏气凝神,不动声色的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休息了这么久,她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出其不备斩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但是后面…… 她轻咬着唇瓣,能逃得了固然好,若是逃不了。大不了,让他们把自己带到梁媛的面前,纵使百般折辱,她还是想活着。 苏家的大劫还没过,她不能死。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只要他再向前一步,就能够发现她。 苏挽握着匕首的手冒出了一些冷汗。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 “人在那边!快追!” 远处不知道是哪个侍卫大喊了一句,周围的脚步声立即如同潮水般褪去了。 苏挽有些惊讶,这些人走的太突然了,莫不是有人帮了她? 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是不是有人帮了她,总之,这份人情她记住了。 苏挽刚站起来,脖子蓦地一凉。 上面,架着一把锋利的剑。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此刻他笑容得意:“你果然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把剑,无情的从他的胸膛穿了出来。 一剑穿心,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去见了阎王爷。 这突来的反转叫苏挽如临大敌,待那人倒下,身后的人现出来后,苏挽身心一松:“杨枭……” 她再也撑不住,眼皮一合,陷入了黑暗中。 晕倒前,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后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琇書蛧 她动了动眼皮,眼前的一切,黑得更深沉了。 …… 苏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此时天色依旧昏暗,周围也陌生的很。 她刚想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守在床边熟睡的苏元璟。 苏挽那颗犹如浮萍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原来,她昏迷前的那个怀抱不是她的错觉。 真的是二哥哥来了! 苏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苏元璟的眉眼,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那如画般的眉眼。 指腹轻轻的落在他的眉上,像是做小偷一样轻轻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他似乎睡得沉,没有半点的反应。 苏挽犹豫了下,又壮着胆子,轻轻碰了一下他那纤长的睫毛。 苏挽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男人的睫毛长得这般长的。 竟是比她的还要长。 最后她的指腹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白皙无暇,手感竟然比女孩子的都要好。 苏挽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便收回了手,也就是趁着他睡着了才敢这般放肆的占他的便宜了。 不得不说,二哥哥长得是真的好看。 就在这时,苏元璟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片刻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150章 我们不是兄妹吗 乍一下对上苏元璟的视线,苏挽有些心虚。 她没想到苏元璟这么快就醒了,幸好刚才她没继续非礼他了。 不然,要她怎么解释? 话说回来,刚才她的小动作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苏元璟突然道:“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 “没。”苏挽目光闪烁了下,看来二哥哥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 她镇定道:“二哥哥,你在这里守了我一整晚吗?” “嗯。” 苏元璟应了一声,伸手去探苏挽的额头,苏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不知所措:“二哥哥,你干嘛呀。” “你昨日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我瞧瞧你有没有发烧。” “应该没有,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酸痛之外,并无其他。” 苏元璟不放心,还是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了下温度。 他整个大掌严严实实的贴在苏挽的额头上,带着他的体温,那掌心的温度,当真是烫到了她的心里去。 “还好,没发烧。” 苏挽有些恍恍惚惚。 便是接下来,苏元璟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只是在察觉他要走时,手不受控制的扯住了他的衣裳:“二哥哥要去哪?” “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似乎察觉到苏挽的不安,苏元璟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这里很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嗯。” 苏挽乖乖的松了手,目送着苏元璟离开了房间。 她重新躺回了床上,依稀间,似乎听到外面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娘子可是醒了?” 苏元璟的声音很轻,苏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然后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 苏挽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里面很简洁,除了一张床,便是连桌子都没有。 她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洗的发白的,晒过太阳,上面还有皂角跟阳光的味道。 很让人安心。 想来,二哥哥将她带到了百姓的家中安置。 没多久,苏元璟就端了一碗热粥,还有 几个小菜过来了。 苏元璟将小菜放在之前他坐的椅子上,然后他坐在床边,爻了一勺粥,递到苏挽的嘴边。 苏挽脸色微红:“二哥哥,我自己来吧。” 她伸手去接,苏元璟避开了。 他说:“你的手不酸吗?” 酸! 但是还不至于连个碗都端不起。 苏挽坚持道:“我自己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苏元璟也没勉强,小心的将碗放在了她的手里,松手时,一只手还在下面稳稳的拖着,确认她自己可以拿稳后,才收回手。 “二哥哥,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等你吃完。” 苏挽:“……” 这样她会很尴尬的。 为了缓解尴尬,苏挽决定找点话题谈谈:“二哥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我在你身边安置了几个隐卫。” 从冬兰慌慌张张的跑出太守府时,就有隐卫去找他通风报信了。 苏挽:“……除了杨枭还有别人?” “嗯,还有两个人,只是你跳进湖里,他们找你费了些时间,还好,我们去的及时。” 说到这,苏元璟的眸底划过一抹戾气:“梁媛对你做什么了?” “唔……她在酒里下(药),想毁了我的清白,还好我对她早有提防,没有中招。船上有一个侍卫武功不错,他们人多势众,我也打不过,横竖落在梁媛的手中,我也没有一个好下场,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把那酒灌进梁媛嘴里了。” 苏元璟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庆幸苏挽学了一些武功,若当时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是…… 怕是…… 那结果,他不敢想! 苏元璟压下眼底的风暴,大掌覆上苏挽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对不起,晚晚。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而将你卷进危险之中,明天,我会让杨枭送你回去。” “回哪?” 苏元璟喉结动了动,隐忍的吐出了两个字:“淀京。” 苏挽脸色一白:“二哥哥,我们说好的一起回去,你不走,我也不走!还有,你的道歉我也不接受,这件 事怪不了你!况且,你不是及时把我救走了,我现在不也没事吗?” “晚晚……” “嘘!二哥哥,你听我说。从知道你要来南城时,我便有打算要过来陪你的。” 苏元璟眼尾泛红,低沉的嗓音也因为压制着那几乎控制不住的情感而有几分沙哑:“你说的,是真的?” 苏挽点头:“真的,方才所言,均发自肺腑。” 她是打算等二哥哥到南城一个月后,就过去协助他。 不过。 她似乎并没有帮到他什么忙,反而还得罪离开梁媛。 她忧心忡忡道:“二哥哥,如今我把梁媛得罪的如此彻底,会不会对你的大计有影响?哎哎哎?你拿我粥作甚?” 苏挽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粥被苏元璟拿走放在矮凳上。 然后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中,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诶?二……二哥哥?”苏挽被这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发懵。 “晚晚,我很高兴。” 他抱着她的力度,就像是在抱着最珍贵的宝贝。 苏挽想起那些年,他独自离开,一个人在外面漂泊的日子,想必是很孤单的吧。 是以在听到自己要过来陪他后,才这般激动。 苏挽目光一柔,她拍着他的后背:“二哥哥,我会陪着你的。” 苏元璟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要溢满心头的动容,却在她的手落在自己后背上时,荡然无存。 苏元璟咬牙,她这是把自己当孩子拍呢? 正要开口,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方才与苏元璟说话的女子走了进来,待看见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后,表情有了瞬间的呆滞。 片刻后,她惊呼一声,一边推一边道:“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我待会再来。” 苏挽吓得赶紧把苏元璟推开。 “哎呀,二哥哥,她好像误会了。” “无妨,我们本来也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什,什么?” 苏元璟微笑着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苏挽被他的话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二哥哥!我们不是兄妹吗?” 第151章 我可不是我的父亲 苏元璟直视着她的眼睛:“谁跟你是兄妹?晚晚,我可不是你的二哥。” 苏挽的心头一跳,她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你不是我的二哥哥,那你……是谁?” “我是……” “公子。” 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成功将苏元璟的话打断了。 苏元璟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杀意。 那中年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剑,抬头,脸上端着的,是视死如归的表情:“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苏元璟没动,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中年男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但他依旧不卑不亢,腰杆挺得笔直。 顾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脸上都挂了彩,一身狼狈。 他垂下眸:“公子,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苏挽这会脑子还有些乱,见状,她想也没想道:“二哥哥,要不,你先去忙吧。” 苏元璟收起了脸上的冷意,对着苏挽温柔一笑:“等我回来。” “嗯。”苏挽轻轻的应了一声。 苏元璟的大掌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摸,便起身走了。 苏挽摸着头顶上残留的温度,表情有些恍惚。 二哥哥不是她的二哥哥? 那二哥哥是谁? 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又到底想说什么? 苏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就像是塞了一团毛线,乱糟糟的一片,什么都理不清。 她心乱如麻的把被子往头上一拉,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 断崖边,男人负手而立,山风凛冽,将男人的衣袍吹得哗哗作响。 那如画般的眉眼,带着化不开的戾气。 在他的身后,跪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低着头,双手托着剑,举止头顶,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方宁自知有罪,请殿下责罚。” 苏元璟没看他,而是幽幽的看着前方:“方宁,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从殿下出生时,便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算起来,也有十九载了。” 苏元 璟唇角微勾:“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这般久了。” 方宁抿着嘴没说话。 苏元璟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从今天起,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方宁绷着一张脸,宁死不屈道:“殿下,那般品貌的女子,将来你若是登上了那宝座,想要多少,便要多少,至于这苏三姑娘,您玩玩便可……” 唰的一声,一道寒光划过,他的脖子上,便架了一把剑。 抬眸,对上苏元璟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他的瞳孔缩了一下。 “方宁,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任何事情,都不及她,今日之言,我不同你计较,若是下次再让我听到相似之言,我定不饶你!” 方宁痛心疾首道:“殿下,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你竟然枉顾江山大计,只顾谈情说爱,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呵。”苏元璟勾起唇角:“别说的这般大义炳然,这里面你存了几分私心,你自己心里明白,很多话,给你留点体面,我就不说破了。” 方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竟然怀疑我的用心?” 苏元璟讥笑道:“方宁,我可不是我的父亲。看在你救了我父亲一面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 他将剑插入了剑鞘之中,转身离开了。 方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目光落在手中的剑上,脸上升起一抹浓浓的杀意:“殿下,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的!” …… 淀京,摄政王府。 一身劲装的宋岚一路朝着书房走去,跟尉迟雅成亲以来,他便官运亨通,一路位高水涨,如今的他是云都卫的首领。 云都卫隶属于摄政王,其犹如皇宫的御林军。 “王爷,您找我?” 摄政王将一封密函递给他:“看看。” 宋岚伸手接过,看着信函里面的内容,他的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苏元璟竟然在南城? 而且竟然还拿到了梁田通敌叛国的证据? 宋岚心中大惊,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在心里斟酌了片刻,道:“王爷是想让我同苏元璟里应外合将南城拿下吗?” 摄政王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道:“我给你一百个人,你可有把握?” 言外之意就是默认了宋岚的话。 宋岚眸深似海:“定不负王爷所托。” “很好,本王果真没看错你。”摄政王将一枚令牌扔给他:“此事,便交给你了,这一百人都是精英,你拿着这令牌去军营找张龙。” “属下领命。” …… 宋岚离开了摄政王府后,便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府上。 尉迟雅看见他,疑惑道:“夫君怎得这般早就回来了?” 可惜,宋岚压根就没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匆匆走向了书房。 尉迟雅并没有恼,而是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鬟刚走,没多多久,尉迟雅便看见宋岚的父亲竟然也回来了。 他神色匆匆,直奔书房。 尉迟雅略有所思,想了想,也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内。 宋父一进来便急匆匆的问道:“你急着派人叫我回来,是有何事?” 宋岚:“父亲,南城保不住了。” 宋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南城怎么就保不住了?是摄政王准备对南城动手了?” 宋岚自嘲一笑:“若是摄政王准备对南城动手,我也不至于这般匆忙的将你叫回来了,是摄政王已经派了人去了南城,而且收集到了他通敌叛国的铁证,那证据已经到了摄政王的手中。” 宋父的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南城是他苦心经验多年的地方,如今梁田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无疑是断了他一臂。 他迅速冷静了下来:“摄政王如何说?” “摄政王让我即日带领一百人去南城拿下梁田。” 宋父的脸上升起一抹狠辣之色:“梁田不能留,岚儿,此前去,务必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宋岚冷冷一笑:“我也正有此意,不仅是梁田,苏元璟,我也不打算放过。” 第152章 私奔的小情侣 苏挽已经一天没见到苏元璟了,自从那日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离开后,就也没回来过。 苏挽也因为他的话心绪不宁了一整天,直到这屋子的主人宁大嫂,唤她柳姑娘,她才逐渐明白,二哥哥话里的意思。 倒是她忘记了,如今他们两个并非是苏元璟跟苏挽,而是张恪跟柳莺。 自然算不上兄妹。 二哥哥那样说也对。 困扰了一天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苏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外面似乎天气不错,苏挽便想出去走走。 可她的身体脱力严重,昨日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今日,酸痛感才减少了些。 不过依旧很难受。 她忍着酸痛感下了床,脚一沾地,那酸胀的感觉,几乎让她站不住,腿一软,一个踉跄,旁边的矮凳被她撞翻。 宁大嫂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进来,看见苏挽摇摇晃晃的样子,心都提了起来,她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胡乱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方才去扶苏挽。 “哎呀,小娘子,你的身体还没好,赶紧回床上歇着。” 宁大嫂将苏挽扶到了床上,让她躺下休息。 苏挽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虚弱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宁大嫂。” 宁大嫂:“跟我客气什么?” 宁大嫂很喜欢这位小姑娘的,礼貌、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最关键的是人长得也好看,瞧这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没吃过什么苦头。 却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残废。 唉。 也难怪他们两个会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了,多半是因为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奈何男方家里看不上女方,所以他们两个才私奔至此。 怪可怜的。 宁大嫂看着苏挽的眼神多了几丝怜爱。 好在那张公子对她情深意重,不离不弃。 不过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你安心住下来养病就是,需要什么,便同我说。” 苏挽并不知道宁大嫂已经在脑补了她跟苏元璟的凄美爱情,闻言,感激一笑:“这些日子给大嫂舔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 烦。”那公子阔绰,给了她好些银子呢:“既然没事的话,我便先去忙了。” “好。” 等宁大嫂一走,苏挽便百般无聊的靠在床头,她闭眼假寐了片刻,突然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杨枭。 然后门就被轻轻敲响了:“小姐。” 是杨枭的声音。 苏挽心中一喜:“进来吧。” 杨枭迟疑了下,推门而入,他半掩着门,并没有关。 更是守礼的站在床的另外一边,视线盯着脚下。 “杨枭,太守府可有找二哥哥的麻烦?” “并无。” “梁媛没闹?” “没有。” 苏挽思考了片刻后,轻笑道:“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也不敢声张。” 想来,她现在就算回去南城,梁媛也不敢明上拿捏她。 可这样一来,也太被动了。 她这次可是把梁媛得罪惨了,她不会这般轻易饶过自己。 只要她出现在南城,等待她的怕是就是天罗地网。 所以,还是主动出击的好。 “你去告诉仇姨娘,让她准备动手,把太守府,搅个天翻地覆,然后……” 苏挽阴冷一笑:“梁媛送了我这么大一份礼物,我应当礼尚往来才是,你再派下人去南城散播梁媛失(身)一事。” 有胆子设计她,就要做好承受一系列后果的觉悟! “是。”杨枭外出办事了。 而梁媛的心思,也不出苏挽所料,她确实不敢光明正大有所动作,毕竟她委身给了一个侍卫,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全部毁了。 所以这口气,梁媛只能忍着。 此时,她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侍卫:“毁了我的清白,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置你比较好呢?” 侍卫觉得无比的冤,此事并非他自愿,分明是大小姐强迫他的! 可他不敢言,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小姐,饶命啊!” 梁媛没说话,她盯着侍卫的脸,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细看之下,还有几分丑陋。 一想到自己竟然跟他行了那房中之事,便觉得一阵恶心。 她拿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扔在了他的面前:“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 帮你动手?” “大小姐!”侍卫碰砰砰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只要大小姐不杀我,我愿意为大小姐做牛做马!” 梁媛嗤笑道:“我堂堂太守府的千金,你觉得我会缺替我做牛做马的人吗?” “我知道大小姐想对付柳莺,我可以替你去杀了她!” 这个提议梁媛很心动。 横竖他都是要死的。 她的清白已经失去,眼前的男人固然可恨,固然该死,可最可恨、最该死的,是柳莺那个贱人! 梁媛对柳莺的仇恨,成功让侍卫短暂的捡回了一条命。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杀了柳莺,提着她的项上人头过来见我,那我便饶你一命。” 侍卫感激道:“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属下定将那柳莺的头砍下,送给大小姐。” 等侍卫离开,梁媛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它狠狠插在苏挽的画像上,一刀又一刀,直至将她的脸划得稀巴烂。 她看着画像上,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桀桀的笑了起来:“柳莺,你逃不掉的,等你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忽然一个丫鬟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 梁媛的眉头拧的紧紧的:“怎么了?” 难道是柳莺那个贱人回来了? “不是,是……”丫鬟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 丫鬟打了一个哆嗦艘:“外面有一些关于您的传言。” “什么传言?” 丫鬟挑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就……是一些说小姐水性杨花之类的。” 梁媛才刚失了身,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哐的一声,梁媛将手中的匕首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双目喷火:“柳莺这个贱人!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她找出来,碎尸万段!” …… 仇姨娘懒洋洋的躺在一张软榻上,有两个丫鬟,拿着团扇替她扇风。 自从她怀孕后,伺候她的丫鬟,也加了倍。 一名丫鬟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仇姨娘跟她交汇了一个眼神,然后屏退了其他的丫鬟。 “如何了?” “姨娘,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消息都散发出去了。” 第153章 有把柄才安心 仇姨娘应了一声,揉着眉心:“人找到了没?” “还没。”阿宝顿了下,“可否要去下游找找?也许柳姑娘飘到了下游也不一定。” “若真的到了下游,就更难寻了。”仇姨娘长叹了一声,“罢了,让人撤回来吧,那个小丫头聪慧的很,她既然敢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自是有了万全之策,这么多人去寻她都没有寻到,多半是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了。” 昨日船上那一幕,仇姨娘就在附近,虽然远,却也瞧见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她把南城的水搅浑,让梁媛自顾不暇,拖住她,叫她腾不出手来去找苏挽。 阿宝安慰道:“柳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 仇姨娘摸了摸肚子,一抹算计跃然于眼中:“去打听一下,最近夫人都在做什么。” “是。”阿宝行了礼后,便下去了。 仇姨娘起身走到窗户边,望了一眼天空后,闭上眼睛祈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啊,求您保佑柳莺平安归来……” 许是观音菩萨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苏挽的消息。 仇姨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倒是不成想,苏挽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如今梁媛失(身)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城,整个人已经声名狼藉了,若是此刻太守夫人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这母女二人的名声,可就真的臭名远昭了。 到时候,梁太守还能保她吗? 仇姨娘快速的将苏挽的信看完后,便将之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阿宝,替我梳妆打扮一番,我要去拜见夫人。”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仇姨娘过去的时候,里面闹得不可开交,远远的,便听到了抽泣声、呵斥声,交织在一块,委实妙不可言。 仇姨娘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走了进去。 “逆女!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梁太守狠狠打了梁媛一巴掌,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的力,梁媛被他扇倒在地,额头直接撞上了桌角,虽然没有流血 ,但是那青紫的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太守夫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见丈夫一副要打死女儿的架势,她一把上前抱住他的腿:“媛媛也是被奸人害成这样的,你不帮女儿出气就算了,竟然还来责怪她?你是想打死她,你才高兴吗?” 梁太守也是气极了才出手打她,毕竟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哪会在真的要打死她? 看着她的额头,方才的怒火也消散了一大半。 碍于面子,只能绷着一张脸:“你说是有人害你,你且说说,到底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 仇姨娘听到这里就有些站不住了,不用想都知道梁媛会说出谁的名字。 梁媛哭成了泪人:“是柳莺,是她让人毁了我的清白,爹,你一定要帮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柳莺那个贱人死!” 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磨着牙齿说出来的,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柳莺抽筋剥皮! 可见其恨意。 梁太守眉头拧得紧紧的:“柳莺是何人?” “柳莺便是新上任县令张恪的未过门的妻子。” “是她!”梁太守有些惊讶,他对那柳莺印象便只有貌美跟柔弱,却不想这样的女子,竟然能够叫他的女儿吃下如此大亏。 当真叫人惊讶不已。 梁太守毕竟不是莽夫,如今苏元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尤其是提炼盐这方面的技术,他尚未明白,暂时动不得。 而且苏元璟这个人,也很让他满意,正愁着抓不到拿捏他的把柄,如今,他们却将机会亲自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人啊,只有抓住了把柄,他用起来,才更安心。 梁太守捋了捋山羊胡子略有所思。 仇姨娘赶紧上前道:“大小姐,无凭无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啊,我虽然瞧着那柳姑娘不爽,可我瞧着她的面向,却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 梁媛情绪激动:“怎么可能是误会?前日,在画舫之上,是她亲手将那下了药的酒逼我喝下的,船上的 下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仇姨娘咂嘴道:“哟,这说起来,倒也更奇怪了,那柳莺就一个人,你自幼习武,且画舫之上又都是你的人,那柳莺居然还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你喝下毒酒?莫不是那柳莺会妖法吧?” “你!”梁媛气的浑身发抖:“那柳莺虽不会妖法,但是她会武功,她的功夫比我更甚。”她抬眸,眼神恶毒的看着仇姨娘:“仇姨娘字字句句都护着那柳莺,莫非此事是你同那柳莺一起合谋陷害我的吧?” “哎哟老爷!”仇姨娘娇滴滴的往梁太守身上一扑,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道:“你看看大小姐,她那眼神好可怕啊,吓到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了!” 梁太守忙哄着她,完了,脸色不善的呵斥着梁媛:“够了!还嫌丢的脸不够大吗?你自己去外面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我养你这般大,你却如此不洁身自好,鬼混到那幽兰阁中!我竟不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龌龊的地儿!明日,我便让人将那地方端个干干净净!” 太守夫人还想说话,梁太守的怒气又撒到了她的身上:“还有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最好别让我查出你也去过那幽兰阁!否则你这个太守夫人的位置,就到此为止!” 梁太守说完这番话后,就带着仇姨娘离开了。 太守夫人在听到丈夫的一番话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以往不管如何争吵,她的夫君都未对她说过如此重之话。 定是那狐媚子仇姨娘在丈夫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竟让他生出要换了自己的想法! 她捏紧了手心,纵使她与夫君的情分早已经不在,可这太守夫人的位置,她也休想拿去! “娘,我要怎么办?爹根本就不想为我出头,难道柳莺害我失了清白一事,便就这样算了吗?娘,我不甘心,我要柳莺身败名裂!我要柳莺生不如死!” 最后两句话,梁媛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恨意,犹如厉鬼哭嚎,听得人毛骨悚然。 第154章 陷害 太守夫人抱着她,这会她止住了眼泪,眼神失焦的看着地上:“别哭了,娘一定会帮你的。” 她看着女儿头上的伤,泪水又流了下来:“你爹当真是太狠了,怎么能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梁媛冷笑道:“无非是马上就要有人为他生下孩子了,我这个身败名裂的女儿,自然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这些,梁媛从小就看得很清楚。 小时候,家里一堆孩子的时候,她基本不受重视。 后来,那些孩子一个接一个夭折后,父亲大受打击后,便开始重视起她来。 把她当做一个男孩子养,教她骑马射箭,教她学武。 可她根本不爱这些。 梁媛目光闪烁了下,她拉着太守夫人的手,眼神炙热道:“娘,仇姨娘的孩子不能留了,只有那唯一的希望没了,爹才会重新将重心放在我的身上。” “娘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摇我们的位置,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就算生下了孩子,那也是一个妾! 前提是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太守夫人唤了下人进来打扫房间,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仇姨娘穿着光鲜亮丽的就过来了。 看见她,太守夫人那一口气没下去,另外一口气又上来了,差点没把她给呛着。 “你来做什么?” 仇姨娘摇着罗扇,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当然是过来看看姐姐狼狈的样子啊!” 太守夫人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仇姨娘,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嚣张了,不然,总有你哭的一天。” “到那天再说吧,但是现在,我倒是更想看你哭。”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 “你想做什么?”太守夫人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的仇姨娘,下意识的往后退。 “姐姐在害怕什么?我一个孕妇,难不成还会对你动粗不成?不过姐姐害怕也是对的,毕竟,姐姐的手中可是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呢!姐姐午夜 梦回时,可曾梦见,他们七孔流血的模样?” 仇姨娘放轻了声音,那温柔的嗓音,仿佛在诉说着动人的情话般,可一字一句,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太守夫人忍着心头的不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我就是他们附身过来报仇的厉鬼。”仇姨娘朝着她扬起了一个阴森又诡异的笑容。 太守夫人打了一个冷颤,出于本能的惧意,她想也没想就用力一推。 “啊!我的肚子!”仇姨娘倒在地上,身下很快就染红了一片。 太守夫人瞳孔一缩,一道凌厉的掌风落下,她直接被打得偏了头。 对上丈夫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太守夫人才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仇姨娘的计了! 是那个贱人陷害她! 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一句,却见丈夫抱起了那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冰冷的可怕:“若是她腹中的孩儿有事,你就等着陪葬吧!” 梁太守抱起地上的仇姨娘,大步离开了。 太守夫人踉跄了一下,放大的瞳孔,满是震惊。 片刻后,她又是哭又是笑。 她笑得凄惨,哭得绝望,还有些歇斯底里:“梁田,我与你夫妻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妾室的孩子,竟然口口声声要杀了我!梁田,你没有心!” …… 苏挽在宁大嫂家待的第三日,消失了两天的苏元璟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苏挽因为在屋里待得无聊,便帮着宁大嫂干农活。 宁大嫂起先还以为苏挽身体有缺陷,哪想休息了两天,便可以生龙活虎的下床走路。琇書網 她好奇一问,才知道竟是她劳累过度所制。 虽身体无碍,却也是苦命人。 宁大嫂又脑补了一场情感大戏。 “你这刚好,就别折腾了,晚上给你煮鱼吃。” 宁大嫂家中种了水稻,如今水稻还没到丰收的时候,田里还有水。 她在水里养了一些鱼,稻田里水浅,平时想吃,抓起来也方便。 而且养鱼也利于水稻的生长,鱼的排泄物可以变成水稻的养分,而里 面长出的杂草,也会被鱼吞入腹中,也省的她再去除草。 苏挽不太懂这些,听完后,只觉得稀奇极了,更是主动揽下抓鱼的任务。 宁大嫂瞧着她的细胳膊细腿,有些担忧道:“你可以吗?” “大嫂莫要小瞧人,这般浅的水,抓条鱼,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宁大嫂半信半疑,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忍打击她。 将鱼篓跟抄网递给她,又将自己的草帽给她。 苏挽没要,直接过了鱼篓。 宁大嫂强行将草帽塞到了她的手里:“我是一个粗人,晒黑了没关系,你这细皮嫩肉的,容易被晒伤,戴着吧。” “那好吧,谢谢宁大嫂。” “跟我客气什么?” 宁大嫂跟她说了几句捕鱼的技巧后,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着别踩着水稻后,便去干其他的农活了。 宁大嫂如今也是不容易,家里有两个老人要养,下面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至于丈夫,在孩子一岁的时候,被官府带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全家的劳动力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属实不易。 苏挽站在田野边,附近还有不少的女子在劳作,苏挽一出现,她们便打量了她好几眼。 然后,她们便同宁大嫂用家乡话聊开了。 苏挽听不懂,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她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八成是在聊她。 苏挽看着稻田里面的水,又看了一眼其他妇人赤着脚在田里干活,倒也没矫情着,她脱了鞋,赤脚踩在柔软的泥土上,那温热中带着一丝冰凉,让她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苏挽挽起了裤腿,下了稻田,里面的水,也只没到了她的小腿。 苏元璟办完事情回来后,就看见苏挽拿着抄网,站在稻田中间捕鱼的画面。 苏挽正好捕到了一条鱼,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悦,抄网里面的鱼突然挣扎了起来,里面的水跟泥和在一起,四处飞溅。 苏挽不知道怎么办,她双手举着抄网,用力的闭着眼睛,五官几乎都要皱在了一起。 这场面,当真是滑稽的很。 苏元璟:“……” 第155章 考虑 苏元璟快步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抄网接了过来。 看着一身是泥的苏挽,他叹息了一声:“你这是在干嘛?” 苏挽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他那如墨般的眸子,顿时心虚道:“我看宁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替她分担一些,哪想这鱼也是,不太容易捕的……” 苏元璟替她将脸上的泥土擦掉,无奈道:“我来吧。” “我要做些什么吗?” “去上面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 苏挽想着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便乖巧的往田埂边走去了。 苏挽也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找一个阴凉处待着,而是拿着鱼篓,尽量走到离他比较近的地方。 她站在田埂上,看着他捕鱼。 苏挽这才发现,苏元璟下去得匆忙,裤脚都没挽上去,那青色的长袍,都泡在了水中。 裤腿更是不用说,满是泥泞。 即便如此,却依旧难掩他那矜贵的气质,此刻的他,当真是犹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不说别的,就那张脸,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长得好看的人,当真是做什么都好看,哪怕是地里的庄稼汉。 苏挽突然觉得,之前被他用手指擦过的地方,有些烫人。 苏元璟毕竟是习武之人,捕鱼的功夫比苏挽可要熟练的多了,只见他眉色一厉,手中的抄网迅速往下一捞,一条鱼便进了网中。 苏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似乎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苏元璟往她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朝着她扬唇一笑。 他笑起来的一瞬间,当真是应了一句诗。 回眸一笑百媚生。 苏挽一直都知道二哥哥长得很好看,虽日日相对,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他的美色迷了眼。 她看着他出了神。 此刻她竟然有些希望,她便是柳莺,而非苏挽。 “在想什么?” 苏挽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苏元璟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目光闪烁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那点龌龊的心事被他发现。 她无措的 抓了抓了头上的草帽,支吾道:“没什么,鱼,鱼捕好了吗?” “够吗?” 里面,足足有三条鲤鱼。 苏挽眉开眼笑:“够了,二哥哥快上来吧。” 走上了田埂,苏元璟一手拎着鱼篓,一手习惯性的去牵苏挽的手,在两个人手指相碰的一瞬间,苏挽却像是触电般,猛地将手收了回去。 “晚晚。” 苏元璟叫住她。 “嗯?”苏挽停下脚步,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那日之言,你考虑的如何了?” “哪日?” “两日前,我同你说的话。” 两日前…… 苏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很多个片刻,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接下来二哥哥要说的话,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内。 “二哥哥,我去看看宁大嫂那边还需不需要帮忙。” 她逃一般的离开了。 苏元璟抿着唇,眸色深沉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整天,苏挽都避着苏元璟,饶是宁大嫂都察觉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微妙。 吃晚饭的时候,宁大嫂将苏挽跟苏元璟的饭单独装了一份,然后把饭菜递给了苏挽,让她同苏元璟回房里吃。 苏挽道:“大嫂,不用这般麻烦的,我们跟你们一块吃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你们两个可是贵人,哪能同我们这些老百姓一块吃的?”宁大嫂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闹别扭了?” “没有啊。” “我都看出来了!”宁大嫂语重心长道:“最是难得有情郎,我就没见过哪个郎君对中意的姑娘,像张公子对你那般,简直把你当做眼珠子疼!” “那日你浑身湿漉漉的被他带到这里来,也是他没日没夜的照顾着你,我起夜时,都看见他烧了热水端进屋子呢。” “除了你的衣服是我换的,其他都是他亲力亲为,柳姑娘,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得了。” 对于情一字,苏挽并非榆木疙瘩,这些也都归功于四哥哥的话本。 看多了,对于感情的事情,也多少可以看得明白。 她很明白, 她对二哥哥生出了超出兄妹之情的感情。 二哥哥待她亦是不同的。 可他们到底是兄妹啊! 亲兄妹,那是有违朝纲,不伦不类,要浸猪笼的! 苏挽想极力压制住这种感情,听闻宁大嫂的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我二哥哥喜欢我?” “当然啦,你没瞧见你二哥哥看你的眼神吗?用我们这边的话来说,就是眼神带着蜜,看你一眼都觉得甜的那种,错不了!” 宁大嫂将装在竹篮里面的饭菜塞到她的手里,便离开了。 苏挽:“……” 如果你知道我们是亲兄妹你还这样说吗? 她看着手中的饭菜,心情复杂。 有脚步声走进,苏挽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宁大嫂,正想同她说,让她把饭菜带过去,却不想来的人竟然是苏元璟。 她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篮差点脱手而出。 “二哥哥……” 苏挽下意识想逃,苏元璟大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我们谈谈。” “我们谈谈。” “可是还没吃饭呢。” “等会再吃。” 苏元璟从她的手中拿过竹篮放在一旁,强行将她带走了。 苏元璟将苏挽带到悬崖边的一颗大树上,两个人就坐在树干上。 脚下,便是那万丈深渊。 苏挽整个人坐在他的怀中,偏偏苏元璟像是有意要惩罚她一般,只是虚扶着她的腰肢。琇書蛧 苏挽看了一眼脚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苏挽害怕极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矜持不矜持了,她的双手死死的环住了苏元璟的脖子,拼命的往他怀里缩。 她泪眼朦胧的控诉道:“二哥哥,晚晚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惩罚我?你若是不快了,直接打我一顿便是,何必用这种折磨人的法子!” 苏元璟瞧着她快哭了模样,那颗被冷落了一天的心,顿时软了几分。 他伸手抱住她:“怎得这般大的脾气?分明是你给我脸色看,你还反过来埋怨我?” 第156章 两情相悦 “我何时给过你脸色看?” “你今天这一整天都在给我脸色看,晚晚,你不理我,这个地方,难受的很。”他伸手指着心脏的位置。 苏挽咬着唇,眼眸微垂,没做声。 苏元璟一脸深情的看着她:“晚晚,看着我的眼睛。” 苏挽睫毛轻颤了下。 耳边不禁响起宁大嫂说的话。 看着喜欢的人时,眼神都是蜜。 她迟疑了片刻,缓缓抬眸,对上了苏元璟的眼睛。 他的眼中似浩瀚星辰般深邃,可现在,那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的,是她的身影。 她是他眼中唯一的光点。 “晚晚,”他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那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蛊惑人心。 “我心悦你,你可心悦我?” “二哥哥,我亦是心悦你的,可是……”苏挽眼眶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湿了眼眶:“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苏元璟眼中泛起的喜悦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瞬间跌入了冰窖:“为何?我们两个既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相守?” “我们是兄妹啊!”苏挽哭得更伤心了。 有什么比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更痛苦的事情? 相爱,却不能长相厮守。 苏元璟气笑了:“我们不是兄妹。” “二哥哥,你别骗我了,虽你长我五岁,可我们也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你自幼便在苏府长大,又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哥哥?” 他伸手温柔的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我没骗你,我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你若不信,等回去后,你去问问爹娘就知道了。”琇書網 “爹娘都知道?” “知道,我的身世还是爹娘告诉我的,我是苏家收养的孩子。” 苏挽的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来,她呆呆的看着他,此刻不知应该是惊还是喜。 但无疑是喜大于惊。 “我若不是知晓了自己不是苏家的孩子,又怎么敢对你动心?” 苏挽:“……” 可她明知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却依旧动了心。 苏挽绷着一张脸:“二哥哥你这是在内 涵我吗?” “不,你是我有预谋的接近,是我,想让你对我动心。” 苏挽的心砰砰直跳,她无措的看着他:“二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心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晚晚,此生,我是为你而来的。”苏元璟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往下,落在那娇艳欲滴的朱唇上。 他喉结一动:“晚晚,请恕我的情难自控。”低头含上了那张他垂涎已久的唇。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酥麻的感觉仿佛一根羽毛轻拂过她的心房,激起她一阵颤栗。 苏挽不知所措的想退,苏元璟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苏挽整个人都软在了苏元璟的怀中,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死活不愿意抬头,生怕他控制不住又来一次。 苏挽的脸烫的厉害,水眸上染了几分娇羞,她怎么也想不到二哥哥竟然对她做出如此轻浮之事。 可她并不讨厌,甚至有些欢喜。 苏元璟低低的笑着,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晚晚,我今天很高兴。” 苏挽咬着唇,她也很高兴。 高兴,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两个人温存了片刻后,苏元璟突然道:“明日我要回南城,我会让杨枭护送你去同楚离他们汇合,你乖乖待在那里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苏挽察觉到他语气的凝重,忙问道:“是要动手了吗?” “嗯,不出意外,摄政王派出的兵马已经在路上了,只要他们人一到,就可以捉拿梁田了。” “我不回南城会不会引起梁田的怀疑?” “不会,已经有人扮作你的模样,待在南城了,我让她偶尔露个面,不细看,旁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你。” 苏挽知晓二哥哥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中,心中顿时一暖:“我会等着你回来,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 翌日一早,苏挽同宁大嫂道了别,就与杨枭离开,去同楚离汇合了。 …… 仇姨娘的孩子还是没保住,一时之间的大起大落,梁太 守深受打击,直接病倒了,而太守夫人也被关进了大牢里面。 仇姨娘为了演的逼真些,日日以泪洗面。 待送走大夫后,阿宝忙打了温水来替她洗眼睛。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阿宝心疼道:“姨娘,你又是何必呢?” 仇姨娘反复用温水洗了好几遍,脸上的辣感,才消去了不少。 “失去了孩子,我若是不哭上一哭,他们未必会信我。” “可那也不用沾辣椒水啊,得多难受!” 仇姨娘翻了一个白眼:“我一听梁田那个狗贼病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哭得出来?” 若非现在“身体虚弱”,她真想去瞧瞧梁田病倒的模样。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阿宝:“……” 她默默的将水端了出去。 不过,仇姨娘不能去,其他的人却是可以去的。 比如,八姨娘。 八姨娘过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围了一堆嘘寒问暖的妾室。 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一片,个个浓妆艳抹,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满屋都是胭脂味。 唯有八姨娘,一身素色,在她们中间,就显得寡淡极了。 她们争先恐后的拿着自己熬的补汤给梁太守喝,叽叽喳喳的吵得不可开交。 梁太守看着这些妾室,觉得自己的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又加重了几分。 他厉声道:“来人啊,把她们都给我轰出去!”他这一嗓子的后果,便是加重了他的咳嗽。 很快,有侍卫进来,把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妾室们都赶了出去,八姨娘乖乖配合要走,梁太守叫住了她:“八妹,你留下。” 八妹,是八姨娘的名字。 八姨娘见梁太守要起身,忙过来扶他:“大人还在病重,还是好生躺着休息罢。” 梁太守压住喉咙的痒意:“给我倒杯水来。” 八姨娘赶紧倒了一杯水伺候他喝下。 一杯水下肚,他的嗓子好了不少,他拍了拍八姨娘的手背道:“还是你贴心啊!瞧瞧刚才的那些,一个个的,哼,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第157章 不想再失去大人了 八姨娘没接话,从他的手中接过杯子,温声道:“大人,还要喝吗?” 梁太守点了点头:“再来一杯。” 八姨娘又倒了一杯递给他。 梁太守接过,仰头,一杯茶又见了底。 殊不知八姨娘在看见他仰头的一瞬间,多想用袖中的匕首,一把划开他的喉咙。 但是她忍住了。 梁太守虽然在喝她倒的水,可始终对她存着戒备之色。 他这个人坏事做多了,总觉得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是想害了他的性命。 不管是睡着了,还是其他,他都是一副戒备满满的样子。 若是刚才动手,非但伤不了他,还会将自己给暴露了。 得不偿失。 两杯茶水下肚,梁太守的喉咙顿时好了不少。 “扶我去书房。” “大人你的身体……” “放心,死不了,这点小病,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何况,他还有大业没有完成,只要他不想死,阎王爷也不敢收他的性命! 八姨娘将他扶到了书房,这个地方,后宅的女子基本禁止进入,进入到太守府这么多年,八姨娘还是第一次进来。 她有些受宠若惊。 梁太守瞧着她的反应,心里倒是有几分满意。 可她的性子就是太冷淡了些,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她放置在后院,冷着她。 如今看来,越是对你冷淡的,实际上却是最为关心你的人。 梁太守这般一想,看着她的目光又多了些温柔。 他将砚台推到她的面前:“替我磨墨吧。” 八姨娘的目光落在那砚台手,袖中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那砚台……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是她父亲的! 记忆中,父亲最喜欢的便是这块砚台,没想到,它竟然在梁田的手中。 他怎配用父亲的东西! 便是毁了,也不能让父亲的东西落在这个狗贼的手中! 八姨娘敛下眼底的恨意,突然猛地用力,里面的墨泼不受控制的洒了一些出来。 黑色的墨汁书溅在了书桌上,还有几滴落在梁太守正在写的奏折上。 “大人,对不起,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委实是第一次磨墨,下 手没个轻重。”八姨娘惊慌失措的拿出手帕去替他擦。 梁太守皱了下眉头,皱着上沾的墨倒是不严重,也不计较她的过失了。 “罢了,你也是无心的,我不怪你。” “谢大人体谅。”八姨娘收回手时,手肘往砚台上一撞,那砚台顿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四分五裂。 而藏在砚台里面的一封信,也因为砚台碎了露了出来。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那信上。 八姨娘看着信上的字,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就是这封信! 要了她全家性命的信! 她迅速将信捡了起来,梁太守倒也没有防着她。 但是在看见她拿着信却迟迟不给他时,梁太守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把信给我。” “狗贼,你受死吧!” 八姨娘将信揣进兜里,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对着梁太守的心脏便刺了过去。 梁太守虽然在病中,可他毕竟是一介武夫,在她的匕首刺过来时,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取你狗命的人!” 八姨娘朝着他的下盘狠踹一脚,梁太守被逼退了几步,见状,她手腕一番,匕首便换到了左手,又是一刀刺下。 梁太守脸色一变,瞬即松开她,同时一脚将凳子踢向她。 八姨娘侧身一避躲开了。 她不想恋战,转身便想逃,梁太守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飞身一脚将上面的书踢向了八姨娘,将她逼了回来。 外面的侍卫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也冲了进来。 八姨娘直接一脚踹倒了书架,从窗户跳了出去。 梁太守脸色阴沉:“全力追杀八姨娘!” 府中的侍卫立马追了出去。 …… 仇姨娘正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 她现在是小产中,不能吹风,也不能受凉,厨房那边,更是将一些冰凉的食物都控制住了。 便是想喝一碗酸梅汤都得偷偷摸摸的。 阿宝将一碗冰镇酸梅汤给她:“小姐,这可是我刚才大小姐那里透拿的,你赶紧喝了。” “我的好阿宝,我可真没疼错你。”仇姨娘笑着捏了 一把她的脸颊,刚把酸梅汤喝下肚,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她眉头一蹙:“阿宝,外面是怎么了?” 阿宝从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依稀看见几个飞跃而过的侍卫:“他们好像在追一个人。” “去打听一下。” “好的,姨娘。” 过了一会,阿宝脸色惨白的跑了进来:“姨娘,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难不成是梁田死了?如果是的话,这可是好事!” 阿宝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是八姨娘出事了!” 仇姨娘脸色一变,手中的罗扇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 仇姨娘赶过去的时候,八姨娘已经身死在侍卫的剑下。 她的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剑。 姐姐! 仇姨娘捂着嘴,身形一晃,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阿宝忍着伤痛,用力的将她扶了起来:“姨娘,别看了,我们回去。” 梁太守就站在八姨娘的面前,他看着她的尸体,弯腰从她的身上找出了那封信。 “大人,八姨娘的尸体要如何处理?” 梁太守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落在了八姨娘的尸体上:“扔去乱葬岗!” 他转身欲走,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一脸惊恐的仇姨娘,此刻她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他眯了下眼睛。 梁太守走到了她的面前:“怎么照顾姨娘的?不知道她刚小产吗?竟然还让她跑了出来?” 阿宝忙跪下:“大人饶命!” 梁太守蹲下(身),大掌轻抚上仇姨娘的脸:“娇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也叫仇姨娘清醒了几分。 她压下心头的恨意,嘴巴一瘪,猛地扑进了梁太守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人,吓死奴家了!” 梁太守半拥着她:“胆子这么小,还敢跑出来凑热闹?” 仇姨娘抽抽搭搭道:“都怪阿宝,她说有刺客要刺杀大人你,我以为……”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通过她满是担忧的表情,不难猜出她想说什么。 她一把抱住了梁太守:“还好大人没事,我刚失去了孩子,可不想再失去大人了!” 第158章 太守夫人之死 仇姨娘扑进梁太守的怀中,眼角的余光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八姨娘,一双朱唇死死的咬着。 饶是对眼前的男人再恨,她也只能忍着。琇書網 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没有手刃仇人的机会了! 她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亲手杀了这个狗贼,替姐姐,替家人报仇! 梁太守听着她语言中真切的担心,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不少,他扶起仇姨娘:“整个太守府都是我的,就这样的刺客根本伤不了我,倒是你,你刚小产,怎得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厉眼扫向阿宝:“还不赶紧扶姨娘回去休息?” 仇姨娘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走到彻底看不见梁太守的地方,她脸上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阿宝担心的叫了她一声:“姨娘。” 仇姨娘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声线哽咽:“我没事。” 脚下一阵阵发虚,眼前也一阵阵模糊,她用力的抓住阿宝的胳膊,仿佛那是她支撑着走下去的所有力气。 可最终,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暗之中。 “姨娘!” …… 八姨娘死的这天,久晴的南城,迎来了一场大雨。 天空中,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飞溅开来。 仇姨娘已经醒过来了,这会的她,未施粉黛,素净的小脸,惨白一片。 她站在窗户边,伸手接了一滴雨滴。 阿宝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姨娘,您节哀吧,大小姐也不希望您这般伤心难过啊。” 仇姨娘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可我连为她收尸都不行。” 梁太守生性多疑,让人把八姨娘的尸体扔进乱葬岗时,也派了人暗中盯着。 只要有人出现,立马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仇姨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子时了。” “替我梳妆吧。” “是,小姐。” …… 地牢。 太守夫人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起初她还会喊冤枉,喊得喉咙都快破了,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喊了两天,她 便放弃了。 她只能等,等梁媛过来看她。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梁媛。 倒是有不少小妾,专门跑到地牢中给她脸色看。 刚开始的几天,还好饭好菜的供着,可现在,带给她的,要么是剩饭剩菜,要么就是馊的。 太守府的人,最会的便是狗尾巴草,两边倒的做派。 从仇姨娘那头知晓了太守夫人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后,为了报上仇姨娘的大腿,这些妾室当真是想尽了办法羞辱跟折磨太守夫人。 太守夫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的了这个苦? 如今她已经饿得浑身乏力,她的目光落在那碎了一般的碗中的饭菜上。 她咽了一口口水,终是忍不住朝着那饭菜伸出了手。 刚抓了一把放进嘴里,一道雷电划过,她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外面站了一个人。 太守夫人吓得一个激灵:“你是谁?” 外面,电闪雷鸣。 那人又穿的一身漆黑,若非是刚才的雷电让牢里面有了一丝光亮,她还真没看见有人站在外面。 仇姨娘将头上的斗篷帽子取下,看着太守夫人的模样,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真没想到啊,尊贵的太守夫人,竟然沦落到吃馊饭的下场,啧啧啧,真是可怜见的,我瞧着都有些不忍心呢。” 听到对方的声音,太守夫人不用看脸,都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咬牙道:“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过来看看夫人成为阶下囚的模样。”仇姨娘将灯笼点亮,微弱的烛光瞬间将里面照亮了。 而太守夫人狼狈的模样,也跃然于她的眼底。 仇姨娘只觉得痛快极了。 但是,这远远不够。 目光落在她手上残留的饭渍上:“哟,这是在吃馊饭啊!多脏啊!那是人能够吃的东西吗?”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包子:“夫人吃这个吧,我刚从厨房拿的,还是热的呢。” 太守夫人的肚子饿的不行,那一个包子在她的眼中成了香饽饽。 她咽了一口口水。 “你有这么 好心?” 仇姨娘微笑着道:“当然不会,说不定我会在里面下毒呢,夫人敢吃吗?” 她不敢。 但是,人一旦饿到了某些程度,馊饭都敢吃。 太守夫人虽然跟仇姨娘不对付,可从她落难后,仇姨娘就没有到牢中奚落过她。 今天是她头一次来。 她奚落的话语,可比白日那些小妾要温柔多了。 也许是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从牢中出去,所以才特意来讨好她的? 毕竟,她流产一事,可是她陷害自己的。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太守夫人的脑海中便想了好几条说服自己的理由。 仇姨娘看出了她眼中的挣扎,拿着包子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夫人真的不要?” 太守夫人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那包子上。 最终饥饿战胜了一切,她一把夺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八姨娘嘴角缓缓上扬:“好吃吗?” 太守夫人没有注意道她森然的语气,而是问道:“还有吗?” 仇姨娘将斗篷的帽子戴上:“有啊,相信九泉之下,会有人请你吃饭的。” 太守夫人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 蓦地,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她猛地抬起头:“你这个贱人,你居然下毒害我!” 她痛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片刻后,便没了呼吸。 死不瞑目。 仇姨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提着灯笼离开了。 …… 翌日一早,一位小妾拿着昨日养的狗未吃完的饭菜去找太守夫人,谁知却看见她睁大眼睛倒在地上的模样。 让丫鬟去探了一下鼻息,才发现,她人竟然已经死了! 小妾吓得魂飞魄散。 丫鬟也快哭了:“小姐,怎么办?” 小妾迅速冷静了下来:“别声张,趁着没人发现,我们赶紧走!” 两个人逃一般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惹麻烦,尤其是最近太守大人的心情很不好的情况下。 后面来的小妾亦是如此,所以导致堂堂太守夫人的尸体开始发臭了,才终于被发现。 第159章 她在等宋岚 三天后,乔装打扮过的苏挽跟楚离出现在了南城的街头。 二人扮作乞丐的模样,找了一个墙角坐下。 在她们的不远处,就是太守府。 附近还有不少的小乞丐,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突兀。琇書蛧 楚离已经好久没有扮乞丐了,她们两个的衣服,还是苏挽找了一个乞丐买的。 她低头闻了一下衣服上的味道,差点没把她送走。 楚离忍不住道:“我们至于要扮得这般真实吗?” 讲道理,她扮了这么多年的乞丐,身上的衣服脏、乱,但是就是不臭。 苏挽:“自然,我们两个无论是谁,要是被发现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楚离瞧着她淡定的模样,不禁心生佩服:“你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吗?” 苏挽笑了笑,没作答。 当初在死牢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死囚衣服,一连穿了几个月,那臭味,比身上这件可难闻多了。 所以,这套衣服的味道,对她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 楚离装作替她找头上的虱子,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要盯什么?” “不知道。” 楚离:“???” “不知道我们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在这里?” 找虐吗?这是? 苏挽:“我只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来而已。” “谁?”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楚离:“……” 苏挽也确实在等人,就在昨日,她收到了恒娘派人加急送过来的信,宋岚离开了淀京。 苏挽离开淀京时,特意叮嘱过恒娘派人盯着宋岚的动向,一旦他离开了淀京,就给自己送信。 没想到,这封信来得如此之快。 联想到前些日子二哥哥同她说的,摄政王已经派人过来了。 而宋岚又恰好离开淀京。 不出意外,这次过来的人,便是宋岚。 对于宋岚,苏挽的记忆便停在了他射死二哥哥的一幕上。 故而,在猜测来南城的人是他之后,苏挽便坐不住了,这才不顾苏元璟的叮嘱,同楚离 偷溜出了龙虎山,来到南城暗中保护苏元璟。 算算时间,宋岚离开淀京也有好几日了,若是快马加鞭,大概三四天就会到了。 苏挽有些担心,宋岚会跟梁田狼狈为奸。 她看着太守府的大门,陷入了思考。 半响后,她突然问道:“想赚钱吗?” 楚离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想啊。” 这年头,谁不想赚钱? 苏挽朝着她附耳了几句。 楚离先是眉头紧蹙,然后眼前一亮,最后低呼道:“二十万两?你当抢劫啊!不是,抢劫也未必能够抢这么多啊!” “你小声点!”苏挽瞪了她一眼:“你是想让整条街都听到吗?” 楚离捂着嘴,像是做贼一样,四处张望了一眼,方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道:“不是,这么多的钱,我有点紧张,你让我去,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 “按照我教你说的去做,八成不会有什么问题。”苏挽幽幽道:“她会上钩的。” 楚离还是有些胆颤:“那万一呢?” 苏挽斜了她一眼:“又不是不可以讨价还价,如果这个数字不能接受,那降一点点吧。” “一点点是多少?” “比如……十九万两,这样子。” 楚离:“……” 苏挽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找个地方洗个澡,吃个饭,然后商量一下我们的赚钱大计。” “不在这里盯着了?” “尚早,我要等的人,还没那么快到,所以,在他到之前,我们先把太守府的金库帮他们空一空。” 楚离:“……”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跟不上苏挽的节奏。 她叹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着苏挽走了。 …… 梁媛还在被禁足中,如今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她禁足后,伙食都下降了几个档次。 她看着桌子上的清汤白菜,愤怒的将它们全部扫在了地上。 “这些狗奴才,竟然敢爬到我的头上胡作非为!等我出去后,我定要他们好看!” 丫鬟默默的清理着地上的饭菜, 察觉到梁媛不善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丫鬟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会吃了你不成?” 丫鬟抖得更厉害了:“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梁媛更烦躁了,目光落在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她蹲在她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我今天才注意到,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是漂亮啊!”琇書蛧 丫鬟害怕极了,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声线颤抖的厉害:“小姐,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只可惜,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张脸怎么办?要不……”梁媛目光一转,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笑的一脸阴毒:“我在你的脸上划一道口子吧!” “不要,不要啊,小姐……” “由不得你说不要!” 梁媛拿着碎片狠狠的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从她的内眼角,直接延伸到了下巴,血肉模糊莫的一片,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梁媛扔掉碎片,满意的拍了拍手:“这样才漂亮嘛。” 突然,一把匕首贴着她的脸颊插入了她身后的墙上。 梁媛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朝着窗户外面望去,那里半个人都没有。 回头一看,只见墙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有一封信。 梁媛上去取了下来。 打开,入眼的便是一行狗爬式的字。 ——想要柳莺的命,今日午时,只身一人来聚宝楼。” 梁媛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天知道她做梦都想杀了柳莺那个小贱人! 如今已经有人要将她送到她的面前,便是刀山火海,柳莺她也要定了! 梁媛等不了午时了,她悄无声息的从后门溜走了。 到了聚宝楼,梁媛便先定了一间包厢,她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若是有人过来找她,便直接带上去。 却不想,掌柜的告诉她,已经有客人定了房间,并且说,如果看见她来,就带她过去。 梁媛迫不及待道:“那你还婆婆妈妈什么?不快些带我过去!” 掌柜的忙把人迎上去了。 第160章 二十万两,不二价 梁媛一进来,就看见那张让人深恶痛绝的脸! 苏挽身边戴着面具的楚离完全被她忽略了。 她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柳莺!” 完全是咬牙切齿念出来的,可想而知,她对苏挽有多痛恨! 苏挽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视线,她非但没有露出半点惊恐之色,反而还朝着她挑衅一笑。 梁媛瞬间红了眼睛,径直上前,欲对苏挽动手,手刚抬起来,就被楚离控制住了。 梁媛怒斥道:“放开我!” 楚离用力甩开她:“这可是我抓来的人,梁大小姐,你没资格对她动手,明白吗?” 小婊砸,想对她的姐妹动手,问过她了吗? 楚离的手劲很大,梁媛直接被她甩了一个踉跄,她站稳了身子,死死的盯着苏挽:“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楚离大手一挥,豪迈道:“二十万两,不二价!” 梁媛听到这个数字,视线从苏挽的脸上移开,惊呼道:“二十万两?你让花二十万两买这个贱人?她怎配!” 苏挽挨骂,楚离有些不高兴了,她将手中的剑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爱不买不买,你不买我还不想卖呢!” “你!”梁媛气结。 苏挽赶紧道:“女侠,你千万别将我卖给她,你若是缺钱的话,就带着我去县衙找我二哥哥,别说二十万两了,便是三十万、四十万两,我二哥哥也会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给你了。”琇書網 “县衙?”楚离嗤笑道:“你当我蠢呐?我若是带着你去县衙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可以托人给我二哥哥写信,让他带四十万两过来赎我。” 楚离有些心动:“似乎也不是不行。” 梁媛顿时惊住了,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她忙道:“不行!你怎得能够如此出尔反尔?你说过要将人给我的!” 楚离斜了她一眼:“你不是不愿意同我做生意吗?而且,人家给的价更高,我干嘛还要同你做生意?” 梁媛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给你二十万两, 你把这个人给我!” 钱不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柳莺这个人! “二十万两?嗤。”楚离提醒道:“抱歉,人家承诺她二哥哥会给我四十万两。” 梁媛冷笑:“她说给你四十万两,你就信?” “怎么就不信了?”苏挽冷哼道:“我二哥哥家里虽说是做点小生意的,但是这四十万两于他们家而言,不过是一笔小账目罢了,我二哥哥对我情深义重,他肯定会愿意赎我出来的。” 苏挽恳求道:“我二哥哥会给你钱,你别将我卖给这个人,我跟她有仇,卖给她,我会死的!” 梁媛:“别相信她的话,她的二哥哥可是南城的县令,你就不怕你前脚放了她,后脚他们就把你抓起来吗?” 为了显示出她的侠女风范,她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斜视着梁媛,狂妄道:“本女侠武功高强,不过是区区几个衙役而已,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若是想逃,谁能够抓的住我?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二哥哥,让他拿钱来赎你。” 楚离拽住绑住苏挽的绳子就要带她离开。 梁媛没想到这个人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顿时急了,要是苏挽回到了苏元璟的身边,她可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她拦住楚离的去路:“等一下!你要多少银子?” 楚离看了一眼苏挽,又看了一眼梁媛,深思了片刻道:“我也不贪心,这样吧,她的二哥哥愿意出四十万两,你明日若是能够拿四十万两过来交换,那我便把她给你了。” 苏挽忙道:“姑娘,我二哥哥……” 楚离直接拿了一块布塞进了苏挽的嘴里。 对上梁媛赞赏的目光,楚离解释道:“我这个人比较有原则,第一个找上的是你,自然是先跟你做生意,如果你明天不带四十万两过来,我再去找下一家。” 梁媛狐疑道:“你将她带给张恪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为何却选择我?” “太守府不 是最有钱的吗?而且你还跟她有仇,难道我不应该先找你吗?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钱?” “我当然有钱!你做的没错,抓到柳莺的确应该来找我!” 梁媛一想到苏挽留在自己的手中后,顿时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突然觉得,四十万两,也不贵! “明日这个时候,我拿四十万两过来,你把人交给我。” 楚离一口答应:“成交!” “呜呜呜呜……”苏挽眼见自己就这么被卖掉顿时有些不甘心,她突然猛地朝着梁媛撞了上去,梁媛对被绑着双手的苏挽没有一丝戒备,被她直接撞到了地上,苏挽也因为惯性所致倒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变故叫楚离惊了一跳,在梁媛要对苏挽动手前,赶紧把苏挽拉了起来。 梁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势便要扇苏挽的耳光。 楚离一个箭步挡在苏挽的面前:“梁小姐,她现在还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账,等你明日将她买走再慢慢算也不迟。” 梁媛愤怒的离开了。 楚离赶紧将苏挽嘴上的布拿开,又替她松了绑,看见她手中多出来的荷包,她愣了一下:“这是……” “梁媛的。”刚才故意撞她的时候,扯下来的。 “你拿她荷包干嘛?” 苏挽卖了一个关子:“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楚离:“……” 神神秘秘的。 她继续给苏挽松绑,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她皱眉道:“我都说了要绑松一点了,你看看你这印子,回头要是让你二哥哥看见,非得训我一顿不可。” 苏挽的皮肤白皙,轻轻一勒就出现了一道红痕,其实她并不觉得痛:“等会就消了。” “要是不消,就去医馆弄点药擦擦。” “嗯。” 楚离想着明日的事情,还是有些忐忑:“明天,她真的会拿四十万两过来吗?” 毕竟从原先说好的二十万两,变成了四十万两,直接翻了一个倍呢! (ps:章节序号写成160章就发表不了,将错就错吧。) 第161章 我要的人呢 苏挽幽幽道:“会,我害的梁媛失了清白,她恨我入骨,定会为了想折磨我而不顾一切代价。” 女人啊,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况且,像她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之躯,对从小锦衣玉食的她而言,钱财这种东西,她不缺,所以看得并不重,她一定会给。” “那要是她拿出四十万两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将你交给她啊?” 苏挽笑眯眯道:“对啊,不交怎么拿钱?” 楚离惊的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梁媛有多恨你?你要是落到她的手中,能够活到明天算我输!” “所以啊,为了我的安全,我们必须要去劫一个人啊。” 楚离:“劫谁?” 苏挽拖着下巴,认真思考道:“一个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在南城还有点地位的姑娘。” 楚离:“……” 然后,天一黑,两个人就潜入了贾府,将两个丫鬟打晕后,换上两人的衣服,便直奔府中某位小姐的闺房。 进来前,苏挽已经让杨枭去打探好人家姑娘闺房的位置了。 楚离看着苏挽翻墙、打晕人家小丫鬟的利落手段,不禁再次怀疑她真的一个千金小姐吗? 好家伙,瞧瞧这动作,当真是比她这个当过土匪的还要流畅! 楚离完全就是跟着她后面跑,她让干嘛就干嘛的那种,脑袋什么的,她根本不用动一下! 南城的男子都被抓去矿山挖矿了,偌大的府邸中,护院都没几个。 两个人光明正大的院子里面走动,基本没碰见什么人。 十分顺利的走进了贾家嫡女贾大小姐的房间。 苏大小姐似乎怕黑,即便睡觉,屋子里面也有留灯。 楚离看着房间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她忍不住走到镜台面前拿起一支金簪:“啧,贾府不愧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得多少银子啊?” 苏挽斜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拦着,她放慢动作,走到了贾大小姐的面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包,直接捂上了她的嘴。 贾小姐呜呜的挣扎了两下,便彻 底昏迷了过去。 苏挽将从梁媛身上扯下来的荷包丢在地上,然后尝试着将人抱起来,抱了一下没抱动。 一扭头,就看见楚离坐在镜台的面前拿着人家的簪子往头上插。 苏挽顿时黑了脸:“上回我给你买簪子的是时候,你还给我脸色看,买给你的不要,居然惦记上人家用过的。” 楚离赶紧将头上的东西拿了下来,胡乱的放在了镜台前,尴尬一笑:“我就试试。” “试够了,就赶紧过来帮忙!” “哦哦!” 楚离赶紧去帮忙,与苏挽合力将贾大小姐连夜偷出了府。 那头,梁媛偷偷回到府中后,翻箱倒柜,也才找出不到一万两银子。 离楚离要的四十万两,还远的很。 怎么办? 四十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梁媛将主意打到了梁太守的库房身上。 太守府的库房钥匙并不在太守夫人身上,而是专门请了一个库房先生看管。琇書網 梁媛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拎着一壶酒就去找他了。 她过去的时候,库房先生正在核对账本。 梁媛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后,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声线妩媚:“又在看账本啊?我爹也真是的,竟然让你管这么多的账本,叫你忙得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小姐我,当真是心疼的紧。” 美人在怀,又是故意引(诱),库房先生哪里抵得住这种(诱)惑? 当即便彻底沦陷在美人恩中。 一场云雨后,梁媛枕在库房先生的臂弯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四十万两?大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库房先生脸色微变,他知道大小姐动机不纯,却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四十万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媛面色一冷:“你是觉得我是这么好睡的?如果我告诉我爹,你窥觑我们家的财产,你说,我爹会如何收拾你?” 库房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小姐,我跟着太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般诬陷我,你觉得太守大人会相信?” “怎么会不相信?”梁媛起 身随手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你都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如果我跟我爹说,你强迫我,你的下场会如何?” 自然是会被乱棍打死。 库房先生心里悔啊,就不应该贪图一时的欢愉,而上了她的贼船。 如今想下去,已经不行了。 翌日,梁媛拿着从库房支的四十万两银票去了聚宝楼跟楚离交易。 这里面只有楚离一人,苏挽没在。 梁媛眉头一皱:“我要的人呢?” 楚离抱着剑:“在后院的马车上,钱呢?” 梁媛将手中的箱子打开,让楚离看了一眼便快速关上了。 楚离斜了一眼:“这里面应该没掺假吧?” “我堂堂太守府千金,难不成连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还出不起吗?” 看着银子的份上,楚离不跟她吵,她往外面走:“跟我来吧。” 梁媛抱着箱子跟上。 从后门出来,果然看见了外面停着的马车。 楚离掀开车帘示意梁媛验货。 梁媛上前一看,果然看见了苏挽,她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里面,这会她还没醒过来,整个人还在昏迷着。 她迫不及待想上去,楚离拦住她,摊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给你!”梁媛把四十万两的银票给了她,楚离大概轻点了一些,确认无误后,就将马车留给梁媛,径直离开了。 楚离抱着一箱银票去找苏挽,这一路上,她都是心惊胆战的。 怎么多钱啊! 可别碰上什么不长眼的过来抢啊! 她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够看的说!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 苏挽瞧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替她倒了一杯水,不禁笑道:“跑的这般急作甚?还怕梁媛回头跟你抢银票?” 楚离三步并两步将箱子放在苏挽的面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下,深喘了一口气方才道:“她我倒是不怕,我害怕的是其他的人啊,万一被什么江洋大盗盯上,以我的武功肯定不是对手的,这四十万两要是丢了,我得呕死去!”她顿了一下,道:“你赶紧瞧瞧这些银票有没有问题。” 第162章 身份暴露 苏挽将箱子打开,清点着银票。 楚离伸手摸了一把,美滋滋道:“这么多钱,当真是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这点钱你就满足了?” 楚离眨了眨眼睛:“满足啊,这辈子都没赚过这么钱呢!” “这只是小意思,以后会有更多的。” 楚离有些不敢想,但是还是兴奋的问道:“有多少?” “那就要看你想赚多少了。” 她想赚多少? 楚离托着腮帮认真思考着:“我想赚很多很多钱,将来买一栋大宅子,府上添上丫鬟,然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得要多少银子啊?” “等以后到了淀京你就知道了。” 苏挽将整理好的二十万两银票给她:“这些是你的。” 楚离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的银票,有些反应不过来:“给我?这可是二十万两呢!你要给我?” 二十万两呢! 就梁太守那种大宅子,都可以买好几栋了! 楚离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用力的掐了一把脸颊:“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这笔钱,可是我们两个一起挣的,没有你,我也得不到这么多。” “不,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够拿到这么多钱。”这点楚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挽靠的是她的脑子,而自己,完全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这种事情,就算没有她,苏挽也可以找别人来做,说不定人家比她做的更好呢。 “不,换做别人,可没你做的那么好,若非你那入木三分的演技,梁媛还真的不会相信。” 楚离被她夸得有些飘乎乎的:“我演的真的很棒?” 苏挽瞧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也不吝啬的赞美道:“当然,尤其你一脚踩在椅子说,说本女侠武功高强的时候,气势如虹,便是连我都被你威慑住了!” “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讨厌!”楚离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都快笑没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 苏挽也不拆穿她,将她应得的一份给了她。 跟着 苏挽下了堂山,平白多了二十万两,楚离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时不时的摸一摸银票,忍不住问道:“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变成有钱人了?” 苏挽点头:“是的。” 二十万两,放在寻常百姓家,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够花几辈子了。 苏挽瞧着她抱着银票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扶额:“这些钱我让隐卫替你送回去?” “我可以带着吗?” 苏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说呢?” 二十万巨款,这么厚一堆银票,带在身上?姑娘,你认真的吗? 楚离嘿嘿一笑,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银票:“我就说说。” 她眼睁睁的看着银票被拿走了。 啊!心好痛! …… 就在苏挽同楚离在分银票时,一封信来自淀京的信,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太守府。 梁太守反复看着信上的内容,几乎逐字逐句,每看一遍,他的怒火就更甚几分。 “原来你叫苏元璟,当真是藏得深啊,连我都骗过去了!想” 啪的一声,他将信用力的往书桌上一拍,杀气腾腾道:“来人!” 有护卫进来:“大人。” “叫上府中所有护卫,随我去捉拿苏元璟!” 苏挽跟楚离又扮作乞丐回到原来的地方时,正好看见梁太守带着一群护卫出了门。 瞧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苏挽暗道一声不妙,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挽赶紧对楚离道:“阿离姐,你赶紧去甄品斋叫那几个丫鬟躲起来。” 楚离还沉浸在巨款的喜悦中,闻言,有些茫然道:“怎么了?” 苏挽督促着:“来不及解释了,你快点去,去晚了,要出人命的。” 这么严重? 楚离也不敢耽搁了,忙往甄品斋跑去了。 苏挽又赶紧叫来了杨枭:“你快去通知二哥哥,告诉他,此番领命过来的人是宋岚,我们的身份可能暴露,让他迅速撤离。” 事关重大,杨枭也没有任何耽搁,他领了命,就去通知苏元璟了。 苏挽又叫了两 个隐卫出来:“你去打探一下贾府的情况,顺带告诉他们,他们大小姐就在梁府,要是再不来,他们家大小姐就要没命了,还有,在他们去梁府要人时,把那大小姐脸上的易容面具摘下来。” 南城除了太守府,便是贾府跟江府最有威望了。 贾府都已经下水,江府可不能独善其身。 苏挽继续吩咐道:“你去告诉江老爷,江刚杰的命根子,是梁媛废的。” 这两个巨头跟梁府闹掰,也等于去掉了梁府两个助力,就算贾、江两家碍于梁府的势力,不敢反抗,这心里也会生了疙瘩。 一旦这两家生了异心,梁太守就要面对腹背受敌的情况,任凭你宋岚过来,也休想伤我二哥哥一分一毫! 苏挽看着梁府的反向,黑白分明的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 梁太守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到县衙时,并未看见苏元璟,他又带着人杀去了苏元璟的府上,哪里亦是人去楼空。 梁太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用想,都知道苏元璟已经率先得到消息跑了。 从他得到消息到集齐人过来抓他也就才半柱香的时间,他竟然能够这般快就收到消息,率先离开,定是他的人中出现了叛徒! 梁太守凌厉的目光从身后这些护卫的身上扫过。 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老爷,不好了!” 府上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贾……贾府带人闯进府中,把,把大小姐给……绑起来了!” 梁太守额头的青筋直跳,怒不可遏道:“贾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人闯他的府上! 倒也没失去理智,冷声问道:“他们为何要将大小姐绑起来?” 丫鬟战战兢兢道:“是因为……大小姐私自绑了贾小姐,还各种虐待她,贾老爷他要老爷您给他一个交代,否则,就在大小姐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头苏元璟没抓到,那头府里又出事,梁太守气得一口老血哽在心头,他咬牙:“回府!” 第163章 通缉 梁太守回到府上时,梁媛被五花大绑着,而地上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血人。 若非贾府人说那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还真的认不出。 贾府的人一看见梁太守出现就围了上来。 贾老爷跪在梁太守的面前,痛哭流涕:“求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啊,不知我女儿犯了何错,梁小姐竟如此残忍的,将我女儿残害至如此模样!” 他看了一眼女儿的模样,哭得那叫做一个撕心裂肺:“大人,大人啊!求你为草民的女儿做主啊!” 另外一旁,贾夫人早就晕过去了,丫鬟不停的给她掐人中,她悠悠转醒,看见女儿面目全非的模样,又哭晕了过去。 梁媛气的大喊大叫:“我没有伤害贾苗苗,那不是贾苗苗,那是柳莺!你们休想污蔑我!放开我!放开我啊!” 贾山咬牙切齿道:“虽然她的脸毁了,可我们也不至于眼瞎认不出她来!梁小姐,亏我妹妹对你这般好,但凡有点什么,只要你喜欢,她便是再舍不得也会送给你,结果你却将她虐待至此!当真是欺人太甚了!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替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事情的前因后果,梁太守在路上时,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如今摄政王摆明了要处置他,这种节骨眼上,不能同贾家失了和。 他大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梁媛的脸上:“你这个逆女!竟给我惹麻烦!” 然后又朝着贾老爷道:“贾老弟,侄女的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不如你先带她去医馆,此事,等我查明事情原委之后,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贾老爷也知道这是梁太守最后的让步,若是双方继续僵持一下,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是商人,懂得分析利弊。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三日后,我们再来府上要一个答复。” 贾府的人带着受伤的贾苗苗离开了。 “就这?”楚离看着双方就这么三言两语就结束了,看的十分不过瘾,她转头看向苏挽:“ 这贾府也太没用了吧?女儿被打成这样子,都剩一口气了,脸也毁了,就这样算了?” 苏挽斜了她一眼:“不然你还想如何?” “这事要是落在我爹身上,他保管跟他们拼了,这贾府也忒不是人了,这样也能忍?” 苏挽道:“大部分的商人唯利是图,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一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女儿罢了,没了这个,还有其他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容颜尽毁的女儿跟太守府闹掰了。” 接下来,只要太守府许诺给贾府一些好处,此事也会不了了之。 楚离啧了一声,突然有些庆幸,她没有出生在这种家庭里。 “不过,那个梁媛看来对你还真是恨之入骨啊,这才过去多久?那贾小姐就被她折腾成这个模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般恨你?” 苏挽笑而不语,她看着某个地方在出神。 楚离蹭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挽歪着脑袋,朝着她微微一笑:“如何能够不动声色的杀一个朝廷命官。” 楚离:“……” 这话从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苏挽嘴里说出来,总叫她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会是要去刺杀太守吧?”不要命了吗?去刺杀他? “当然不是。” 楚离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你要杀的是谁?” 苏挽笑眯眯道:“我跟你开个玩笑呢。” 楚离:“……” 谢谢,有被笑到。 …… 啪! 一进门,梁媛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逆女,你可真会给我惹事!将你禁足了,你也不安分!说,贾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梁太守怒不可遏道。 梁媛比他更想知道那贾苗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她抓回来的是柳莺啊! 为了抓那个贱人,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委身给一个不中用的糟老头子,还花了四十万两。 结果,那人竟然是贾苗苗? 梁媛强忍着泪水:“爹,我抓回来的明明是柳 莺那个贱人,女儿也不知,为何会变成那贾苗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满口胡言?” “爹,女儿说的都是真的,是有一个女人,她说她抓到了柳莺,让我给她……二百两银子,她就将柳莺交给我,我便花了二百两银子将人买了下来。” 她没胆子跟梁太守说,其实她是花了四十万两。 “可不知为何,今日一早,那柳莺就变成了贾苗苗。爹,女儿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梁媛一脸委屈的看着梁太守,“爹,女儿平时虽然糊涂了些,可也不会分不清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啊!” “人是从你的院子里面抬出去的,也是你伤的,你以为一句不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吗?” “爹,我……不对!”梁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顿时焕然大悟:“是柳莺!爹,我是被柳莺算计了!” “柳莺?”梁太守略有所思,倘若这些都是柳莺安排的,那今日贾府的人找上门来,也是她一手操作的,既然如此,她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南城。 这柳莺可是苏元璟的心头好,若是能够抓到她,就不信这苏元璟不回来。 “来人啊,把城门给我封了,任何人出行,都要例行检查。” …… 傍晚,楚离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完了,城门现在被封锁着,我们出不去了,而且,晚晚,你被通缉了,现在南城到处都贴着你的画像,说你谋害了贾家小姐。” 苏挽接过楚离递过来的包子:“这话说的倒也没错,确实是我害了她。” 贾苗苗变成这样,也是她间接所致。 不过,贾苗苗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身边的丫鬟,已经好有几个惨死她的手中了。 她此举可谓是替天行道。 楚离看着苏挽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顿时急的不行:“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梁太守已经发现我们了,要是我们被抓到,那下场肯定跟那贾小姐一样!我们现在不应该赶紧跑吗?” 第164章 出其不备 苏挽:“如今城门都被封锁了起来,你现在出城,就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任他梁太守也不会想到她苏挽,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天天监视着他。 “那我们要这样待到什么时候?或者说……”楚离心血来潮道:“我们要不要再去霍霍一番?将南城搅得天翻地覆?” “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挽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空,起身道:“快要下雨了,走吧,找个地方躲雨先。” …… “大人,苏元璟已经逃到了龙虎山!” “龙虎山?”梁太守搁下笔,冷笑一声,“若是以前的龙虎山,我还会忌惮,可如今,他跑到龙虎山便是找死。” “传我令,明日攻打龙虎山,我定要让那苏元璟,有来无回!” 敢算计他,就要付出算计他的代价! 待护卫走后,一个小厮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她……” 梁太守表情不耐:“她又闹腾什么了?” 小厮颤颤巍巍道:“夫人她……她没了啊!” “你说夫人怎么了?”他怒目圆瞪。 “夫人没了啊!大人!” 梁太守手中的笔顿时从手中滑了下去,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墨汁。 他猛地站了起来。 身后的凳子因为他突然的力度,托着地面发出一道赤耳的声音。 梁太守往外面走了两步,忽的,又停住了脚步,重新坐回了椅子,脸上尽是一片阴霾之色:“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死!她这是死也不想让我好过!” 小厮被他冷酷无情的话,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道声响。 梁太守目光一凝:“什么人!” 窗户外面的人并未出面,而是缓缓道:“多日不见,太守威风不减当年啊!” “是你!”听到对方的声音,梁太守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屏退了小厮:“还不退下?” 小厮赶紧告退了。 待他一走,过了一会,外面之人便推门而入。 来人穿着一袭玄 色长袍,长身玉立,面容俊美,剑眉下,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梁太守上前拱手:“宋大人怎得亲自过来了?” 宋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来,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你可知,如今摄政王的手中已经掌握了你通敌叛国的罪证,我今日过来,便是奉命压你回淀京的。” 梁太守早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他眼珠子一转,落在了宋岚的身上,赶紧低声下气道:“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宋岚慢条斯理道:“如果你想活,那苏元璟就必须死,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便会带着人来南城。” “到时候,你若是杀不了苏元璟,那我只能公事公办,将你押解回淀京复命。” 梁太守立马保证道:“请宋大人放心,那苏元璟如今已被我逼上了龙虎山,如今那龙虎山,我早已经派人将地形熟知,他逃到那里,就如同羊入虎口,明日,我定将他的项上人头,送给宋大人!” 宋岚提醒道:“虎父无犬子,苏元璟这个人,可不简单,此人诡计多端,可千万别让他逃走了!” “那依大人的意思……” 宋岚冷笑一声:“趁他病,要他命,来一个出其不备!” 当天夜里,梁太守就集结了府中所有的护卫夜袭龙虎山。 …… “她在南城做什么?” “小姐跟楚姑娘扮作乞丐,平日就在太守府外盯着太守府的一举一动。” 苏元璟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他知道苏挽是一个不省心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省心,待她回来,看他不好生教训她一番才是! 可如今她身在南城,只能吩咐隐卫:“将她带去千面书生那好生安置,你告诉杨枭,事情没结束前,看好她,别让她乱跑了。” “是。”隐卫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元璟看着床头的那支与苏挽有五六分相似的面人,心头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 “你便是仗着我宠你,便如此无法无天了,晚晚,我该如何罚你 才是?”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大雨倾盆。 而此时的龙虎山上脚下,梁太守亲自带着五百名护卫,夜袭龙虎山。 这些护卫里面,有两百人是他从私养的军队中调的人。 苏元璟带的人并不多,横竖也不超过二十个人。 他们五百人拿下他,绰绰有余! 梁太守带着两百人守在山脚下,将三百人让师爷带着上山捉弄苏元璟! 师爷可是同苏元璟在山中待了大半个月的,由他带着人进山最适合不过。 师爷领命进山,殊不知,此时的师爷,早已经换了人。 他并非师爷,而是千面书生所办。 他带着梁太守的三百个人,朝着苏元璟改动后的陷进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半山腰上,不时传来几道惨叫声。 大雨疯狂冲着大地的声音,完美的将这惨叫声给掩盖了下去。 这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楚大志一刀结束了最后一个护卫的生命,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混着血水的雨水,啐了一口唾沫道:“他姥姥的,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了,就是这些鳖孙,杀了我好几个弟兄!” 他环视了一圈,走到千面书生的面前:“梁田那个狗贼怎么没来?”琇書網 千面书生道:“他在山下。” 楚大志杀气腾腾道:“好啊!那狗贼竟然还跟亲自过来!要不,我们赶紧下山把他给擒住了,省的他跑了。” 这可是抓住梁田的大好机会! “不可,他还带了两百人守在山下,你现在过去,便是自投罗网。” 山上自己人本来就没有多少,这三百人有绝大部分都是落入了他们布置的陷阱中,不然他们也不会打得这般轻松。 楚大志也只是图一个嘴快,倒也不会蠢得真的下山去杀人。 陈泊洲提着剑走到二人的身边:“走吧,我们先回去。”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三人离去的背影,也照亮了这满体的尸体。 血水混着雨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一路往山下流去…… 第165章 我嫌脏 南城这场大雨连续下了两天,都未见要停的趋势。 这两天梁太守想了好几种攻山的办法,结果损兵折将不说,还未伤那苏元璟一人。 梁太守到今日才终于明白,那苏元璟在龙虎山待了半月之久,并非是去攻打那龙虎山,而是早早的就在山上设了陷阱。 就等着今日,他自投罗网。 当真是好算计啊! 而且,那楚大志,竟然还没死! 自当太守一来,梁田还是第一次吃了这般大的亏。 若是不除了这苏元璟,他便是死也不瞑目。 管家进来道:“大人,这雨势甚是猛,空有水患之灾,要不,这龙虎山一事,暂且先放一放?” “放?便是我想过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如今淀京的宋岚已经领兵来了南城,天亮之前,我若是拿不下去龙虎山,那宋岚便会领兵进城,抓我回淀京。” 苏元璟的手中掌握了不少他的罪证,他若是回淀京,只有死路一条。 梁太守目光一厉:“想要我的命,那也得有机会拿才是!找到柳莺的下落没?” “太守准备何时将那苏元璟拿下呢?”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男音。 梁太守一回头才发现宋岚竟然就在书房中。 他坐在一张角落的椅子上,那头处在阴暗之中,乍一眼,还真的难以发现。 梁太守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岚:“在梁大人进来前,我就到了。” 梁太守的脸色变了好几变,那岂不是,他的话,都被他听了进去? 宋岚搁下书,起身:“两日之期已到,梁大人似乎还未能将那苏元璟拿下?” “龙虎山的地势本就易守难攻,那苏元璟将此山占据,并且还得了龙虎山那群山匪一臂之力,想拿下他并不容易。” 说着,梁太守便为难道:“宋大人你也知晓如今南城的情况,多年的大水,叫南城百姓死伤无数,如今我手中能用的人,当真是不多,府中的护卫,在这两日攻山,损失了一大半,我便是有心也无力。” “若是,宋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拿下苏元璟指日可待!” 宋岚岂会不知这个老贼想让他当出头鸟? 老奸巨猾的东西,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暗中培养了一个军队? 宋岚沉声道:“苏家重情重义,想要逼他就范很简单。” 梁太守虚心请教:“大人有何高见?” “这次的大雨,明上是在帮苏元璟,实际上是在帮大人你啊!” “宋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堤坝毁了,南城的百姓,会如何?” 梁太守眉头一皱,有些不赞同道:“宋大人,若是南城淹了,我这太守府……” “梁大人。”宋岚打断他的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了这一个南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前提是,得有命。” 宋岚的话,提醒了梁太守。 他桀桀笑道:“宋大人说的甚是有理,既如此,那宋大人进城一事……” “这般大的雨,路上总是要耽搁些。” 梁太守道:“如此,便多谢宋大人了,今日情谊,本官牢记于心。” “嗯。”宋岚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梁大人所说的柳莺是何人?” 梁太守道:“那柳莺想来也是假的,不过,她与苏元璟以表兄妹相称,而苏元璟对她亦是极其看重。那柳莺如今还在南城之中,若是能够抓到她,用她来对付苏元璟,事倍功半!”琇書網 宋岚目光一深,苏元璟的表妹? 苏家满门忠烈,到苏臻这一代时,便只余他一人,并无旁的亲戚。 苏夫人也早没了,他哪来的表妹? 思来想去,与苏元璟关系好的,便只有那一人。 难怪他在淀京一直见不到她,还以为她是闯了什么祸,被禁足了。 竟不知,她竟然随着苏元璟跑到了南城。 宋岚眉头紧皱。 一走出太守府,宋岚便唤来的隐卫:“去打听一下苏家三小姐的下落,若是找到……” 他顿了下,似在思考要拿苏挽如何,半响他才道:“切勿惊动她,暗中 盯着便可。也别让梁田的人寻到她。” “是。”隐卫领命离开了。 宋岚正准备离开时,眉色一厉:“什么人,出来!” “公子,是我!”梁媛撑着伞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双多情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宋岚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你是谁?在那做什么?” 梁媛盈盈上前,福了福身,然后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温声道:“公子莫要紧张,小女子梁媛,是太守府大小姐,我来此处只是因为思念母亲罢了。” 一想到太守夫人,梁媛不免又落起了泪。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宋岚面前可没什么用。 身在淀京,还受到摄政王的重用,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就梁媛这种的,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宋岚一眼就看出了梁媛的小心思,他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安慰你?” 梁媛沉迷着他的美色,并未察觉他话中的冷意,只觉得这位公子好生直接。 她一脸娇羞的往上贴:“公子~” 宋岚负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碰你一下我都嫌脏!” 梁媛脸色一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岚的视线从下而上的扫了一眼,然后冷笑着离开了。 意思不言而喻! 梁媛气得浑身发抖,她可是堂堂太守府之女,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如此对待她! 她记得,这个男人是从父亲的书房中出来的。 那就是父亲的属下了? 梁媛眼珠子一转,果断去找梁太守了。 …… “梁田那狗贼要炸堤坝?他疯了不成!” 翌日一早,一封书信就送到了龙虎山上,楚大志将信看完后,差点跳起来将梁田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这堤坝一炸,南城便会变成一座水城,到时候南城的百姓都会遭殃!当真是卑鄙无耻!” 陈泊洲道:“不如,等天黑后,我带人暗中将炸药包拆除了?” “不必。”苏元璟神色慵懒道:“他此举不过是想逼我出去,既如此,那便如他所愿,出去会会他。” 第166章 绑架 “不好了,晚晚!我刚才打听到,梁太守拿南城的百姓的姓名,要挟张大人就范。” 一大清早,楚离就神色匆匆的跑进了一个破旧的废屋中。 苏挽的脸色顿时一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楚离将她收到的字条拿了出来:“你看,这是我二叔给我传的消息,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怎么办?要是真的让梁田将堤坝给毁了,那整个南城都会被淹啊!” 这天公也不做美,这大雨下得都没停过,短短一日多,就涨了好几个水位。 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南城定要出现水患,若是梁田将堤坝一毁。 那河水便会瞬间将整个南城给吞噬掉。 苏挽目光沉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时,苏元璟派来的隐卫也找了过来:“小姐,公子让我们带你走。” 楚离顿时道:“走走走,我们赶紧走,回龙虎山,龙虎山地势好,在高处,就算将整个南城都淹了,龙虎山也是安全的。” 苏挽拒绝了:“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啊?”楚离都快急死了:“这要是他们谈判不成功,那梁田一个丧心病狂,将南城淹了,我们不是要跟着陪葬?” 现在不应该赶紧逃命去吗? “等等,我们这一走,可是城里的百姓,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你想疏散百姓?不行啊!这样一来,你不是暴露在梁田的视线下了吗?要是你落在他的手中,那就更糟糕了!” “不,我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阻止梁田毁了堤坝。” 苏挽沉思了片刻,忽然笑道:“也许,我有办法了。” 楚离:“什么办法?” 苏挽微微一笑,在楚离的耳边附耳了几句。 她顿时眼前一亮:“那我们赶紧的,要是去晚了,他真的将堤坝炸了怎么办?” …… 太守府。 梁媛执笔练字已经半个时辰了。 宣纸上,满满都是宋岚二字。 她搁下笔,看着宋岚的名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宋岚英俊的容貌。 只可惜, 她画技欠佳。 不然,定要将那人的神韵画下来。 “宋岚。”梁媛轻轻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只觉得这两个人朗朗上口,好听的很。 听说他是从淀京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官。 父亲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的,这个官肯定不会小。琇書蛧 倘若自己能够嫁给他,不仅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不凡的地位。 这宋岚可比那什么张大人要好的多了! 梁媛心头一动,叫来了一个丫鬟,“你去好生打听打听,宋岚公子在何处落脚。” 过了片刻,梁媛见那丫鬟还在,顿时不悦道:“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打听一下宋岚公子?若是打听不来,回头,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哦?”那丫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不知小姐要如何收拾我呢?” 她的眼中,冷意一片。 含了几分笑意,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 却足以叫梁媛生出几分危机感。 她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顶撞我?你怕是活腻了对吗?” “很抱歉,活腻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不对,你是谁?” 丫鬟缓缓开口:“我是……” 梁媛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丫鬟突然将一把粉末洒向了她。 梁媛的眼前顿时模糊一片,眼前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在她陷入黑暗前,她清晰的听到了那丫鬟说:“……我是柳莺。” “贱人!”梁媛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终于撑不住,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阿离,快来帮忙。” 楚离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她从苏挽的手中接过梁媛,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她怎么这般重?” “啊!” 就在两个人准备带着梁媛离开时,一个丫鬟突然闯了进来。 在看见苏挽跟楚离时,她惊呼出声:“你们!” 苏挽目光一眯,正准备动手去将她打晕,却不想那丫鬟道:“跟我来。” 楚离:“???” “这什么情况?”楚离凑近苏挽,压低声音道:“这丫鬟怎么回事 ?她不会准备了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吧?” 苏挽:“先跟上。” “两位不必担心。”那丫鬟见两个人都没跟上,便回头解释道:“我对梁媛本就恨之入骨,你们想要虏走她,我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她将脸上的面纱取下。 那清秀的小脸上,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楚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脸……” “我的脸,便是被她毁了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梁媛死!” 在丫鬟的帮助下,苏洛跟楚离带着梁媛顺利的太守府。 …… 南城上游,梁太守带了三百人过来,他命一百人在堤坝中埋炸药,另外两百人躲在暗处。 只要苏元璟一走近,便射杀他! “大人,雨势太大了,这炸药没法埋啊!” 梁太守眉头一皱:“埋不了,你们就不会想别的办法?天黑之前,若是苏元璟没有出现,你们就算给我砸,也要将这堤坝砸开!” 那人领命退下了。 这时,一个属下过来禀告:“大人,那苏元璟来了!” 梁太守阴霾了几天的脸色,终于好了几分。 他冷冷一笑:“他竟然还真的敢来!” 今天,这个地方,他要让它成为苏元璟的葬身之地! 不多时,苏元璟便出现在梁田的视线中。 他一身玄衣,站在梁田的对面,与他隔着河,遥遥相望。 梁田抹了一把脸色的雨水,虽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但是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不用猜都知道,那就是苏元璟! 陈泊洲撑着伞,站在苏元璟的身后:“大人,梁田果然在暗处布置了不少弓箭手。” 苏元璟寒眸微敛,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梁太守走到岸边,目光犀利如剑,他朝着那头的苏元璟大喊:“我现在应该叫你张恪呢?还是苏元璟?” 苏元璟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袖口,闻言,他唇角一勾:“随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够穿过雨水的声音,传到了梁太守的耳中。 简短的两个字,讽刺满满。 第167章 威胁 偏偏,他又补充了一句:“毕竟,太守大人时日无多了,你喜欢喊我哪个名字,便喊我哪个名字。” 梁太守气极而笑:“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今天,他要让苏元璟死无葬身之地!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梁太守逼苏元璟出来,就是为了除掉他。 所以,在苏元璟出来的一瞬间,那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便全部冒了出来。 数百只羽箭,对准了苏元璟。 只要梁太守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苏元璟射成一个马蜂窝! 可苏元璟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失色,甚至,他的嘴角还挂着浅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手中拿着一把伞,暴风雨下,他稳如松柏,半分不动摇。 即便,他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 梁太守眯了下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元璟这个人诡计多端,总不会没有准备才是。 梁太守不着痕迹的环视了一圈。 他的弓箭手,几乎苏元璟包了一个严严实实的。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 心里稍安。 梁太守轻哼道:“苏元璟,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欣赏你,只可惜,你不是张恪。” 他低头,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大发慈悲道:“看在你这几个月,为我赚了不少银子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这个还是留给大人吧,算算时间……”苏元璟的声线一顿,那清冷的眸子笔直的往梁太守这边看了过来:“大人手中的五万兵马,可能保不住了。” 梁太守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的兵马? 这么可能! 这些年,他一直偷偷的练兵。 那些兵可是他手中的筹码,他藏得很紧。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怀疑,一年到头,他也不常去。 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心腹,由他帮忙管理。 而他训练兵马的地方,也是隐蔽的很。 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得到。 苏元璟才来南城几个月? 他能找到? 梁太守不信他的话。 可他报出的数量,又与他军队的数 量吻合。 难道? 短短一瞬间,梁太守的心就如同大海中的波澜,起起伏伏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殊不知,在说出这番话时,他已汗流浃背。 苏元璟说:“梁太守莫不是当真的以为,我来南城,什么准备都没做吧?又或者你以为,宋大人奉摄政王之令前来抓你回朝,他带的人早早就到了南城,却迟迟不出现又是为何?” “为何?” “因为……这是我与宋大人商量好的,里应外合,拖住你而已,大人要不,去你的兵营里面看看,看看你辛辛苦苦操练的军队,还在不在?” 这些话,一半真,一半假。 真的是,朝廷的确派人去把他的五万兵马给端了。 假的是,宋岚跟他里应外合,是苏元璟忽悠梁田的。 梁太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宋岚在骗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五万军队,就凭你?” 苏元璟:“但如果,我也有这么多呢?” 梁太守顿时心乱如麻,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多,那他的军队…… “大人!” 此刻,身后突然有马蹄声接近,梁太守回头,那是一个穿着铠甲,浑身是血的士兵。 马儿停下,他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有人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只听那人气若游丝道:“大……大人,有人攻营……” 梁太守眦目欲裂,他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他们人呢?我那五万兵马呢?他们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全……全军,覆……没” 说完这四个字后,那个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瞬间便没了生息。 梁太守往后踉跄了下,不敢置信道:“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官说清楚!” 不,不可能是他的五万兵马。 那可是五万啊!不是五千! 哪有一夜之间就没的了? 他不信! 可这士兵身上的令牌,也由不得他不信!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是真的,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梁太守气急攻心,哇的一声也吐了一口血。 “大人!” 梁太守一把推开想上前扶他的人, 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对面的人上。 “苏元璟!”梁太守咬牙切齿的念着他的名字! 他双目充血,可见其恨意有多重。 “你毁了我的一切,今日,你也休想离开!我便是死,也要拖着你陪葬!” “给我放箭!” “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线凌厉的女音。 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却见苏挽押着梁媛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苏元璟看着苏挽出现,脸上的淡定从容,终于龟裂。 该死的!晚晚怎么来了! 苏挽手中的匕首,抵在梁媛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就见了血。 很快,又被雨水冲刷了下去。 雨水混着伤口,疼的梁媛脸色发白。 她疼的大喊大叫:“啊啊啊啊!柳莺你这个贱人!你敢伤我!日后,我定要让你百倍偿还!” “等你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苏挽又将匕首往下压了几分。 威胁道:“把所有的武器都放下,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女儿! 梁太守看见苏挽的出现,就如同狼看见了羊。 眼泛绿光。 这丫头,可是苏元璟最在乎的人。 她来得刚刚好! 苏元璟毁了他辛苦培养起来的势力,那他就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让他此生,孤苦一生。 “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可是,大人,大小姐在他们的手中……” 梁太守这才注意到梁媛。 如今他大势已去,没了倚仗,若是落入朝廷的手中,他必死无疑。 这会,他理应走,去投靠淮南王。 可是,他不甘心,他要苏元璟付出代价! 梁太守目光一冷,伸手:“弓箭给我!” 护卫将弓箭递给了他,梁太守的弓箭直接对准了梁媛。 他直接拉了弓,朝着梁媛射去。 伴随着弓箭入肉的声音,那一箭直接射中了梁媛的肚子。 苏挽没想到梁田竟然这般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她迅速反应过来,丢下梁媛,翻身上了马,朝着楚离伸出手:“阿离,快走!”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破空的声音而来,一枚羽箭直接对准了苏挽的心脏。 第168章 少年将军 那一箭来势凶猛,辛亏距离远,不然苏挽可躲不过去。 她双腿夹着马腹,顺势往下一滑。 只可惜,她技术不到家,加上大雨,有些滑,腿上的力量也不够,这一滑直接摔下了马背。 与此同时,两支羽箭从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同时击中了梁太守射出的那一箭。 叮的一声。 三支箭,同时掉落在了地上。 一支来自苏元璟。 另外一支。 苏元璟眯了下眼眸,半山上,依稀可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手中还握着来不及收回去的弓。 大雨朦胧了视线,但那人的身影,苏元璟绝对不会认错。 宋岚! 两个人隔着大雨,遥望了一眼,然后便默契的移开了视线,一同落在了苏挽身上。 “晚晚,你没事吧!” 苏挽摔了一个狠的,她扶着腰,龇牙咧嘴道:“腰闪到了,快扶我一把。” 刚才那一幕吓得楚离几乎魂飞魄散,见她并大碍,便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宋岚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三小姐,此处甚是危险,我让人先护送你回去。” 看见宋岚出现在这里,苏挽并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 刚才他竟然出手救她。 当时一共有三支箭射向她,其中一支,便是宋岚。 对于宋岚这个人,苏挽的感情很复杂。 他杀死二哥哥的一幕,让她记忆犹新。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是杀死她二哥哥的人,苏挽对他始终有芥蒂。 哪怕,如今,他们之前并无仇恨。 甚至还出手救她。 苏挽拒绝道:“多谢宋大人的好意,我要在这里等我二哥哥,同他一起回去。” 宋岚眸光微闪了下,倒也不多言语,叫了两个人保护她的安全,便走到了刚才苏挽落马的位置。 地上,梁媛还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道:“救……我……” 宋岚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将目光移向了下方的梁太守,声线冷漠:“梁大人,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宋岚,果真是你!” 原本梁太守还对苏元璟的话,半信半疑,可如今看见宋岚出现,他已经完全信了 。 他知道宋岚不少秘密。 摄政王要抓他回淀京认罪,宋岚是怕自己将他招供出来,所以来灭他口来了? 既然他不仁,也休怪他不义! “给我放箭!” 这四周都是他的弓箭手,今天,他们插翅也难逃! “南城百姓听令,速速放下武器归降,若执迷不悟者,与反贼梁田勾结者,杀无赦!” “尔等将士听令,但凡斩杀叛贼一个头颅者,赏银五十文,杀的越多,赏的越多!” “杀!杀!杀!” 人未至,声先到,一道浑厚且响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山谷。 伴随着最后一个干脆利落的尾音结束,一声又一声响彻云霄的“杀”随后而至。 声声热血沸腾。 叫人闻之胆寒。 须臾,一个身穿白衣铠甲的少年,身骑汗血宝马,手执长枪,气势如虹。 他睨视着下方:“你们是要战还是降?” 在他的身后,是上千将士,个个战意邴然! 这还怎么战? 那三百余名弓箭手十分果断的扔下了自己的武器,表示投降。 不投,难不成还等死? 楚离看着那威风凛凛的少年,兴奋的扯着苏挽的手臂:“晚晚,那就是将军吗?他好威风啊!” 苏挽眉眼一弯:“他不是将军,不过,以后肯定会是。” “你怎么知道?” 苏挽笑而不语。 因为,那是她的三哥哥呀。 话说,三哥哥怎么也来南城了? 苏云扬的出现,有人欢喜有人愁。 梁太守咬紧腮帮,喉间的血腥味不断的翻涌着,被他死死的压了下去。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宋岚。 “好你个宋岚,竟然设计我!若我活着,我定不会放过你!” 宋岚有苦难言。 至于为何苏云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 摄政王只给了他一百个人,并未同他说,还会派兵过来。 派的还是苏云扬。 他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包括这次苏元璟改名换姓来南城一事,他也是前不久才知晓。 一个苏元璟,一个苏云扬,摄政王是打算重用苏家吗? 宋岚薄唇紧抿,想到自己带着这一百人来南城的所作所为后,墨色的瞳孔中,阴霾 一片。 梁田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他不能留! 宋岚一声令下:“拿下梁田!” 他带来的一百名精英,立马朝着梁田掠去。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属下愿以死护送大人离开!”梁田身边的护卫道。 离开? 他还怎么离开? 这里都是宋岚跟苏元璟的人,他插翅也难逃! 除非…… 梁太守眼神一暗,落在身侧不远处的崖边。 下面是湍急的河流,从这里跳下去,也许会粉身碎,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梁太守素来是一个心狠之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家人,都一样。 不然,他也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梁太守在护卫舍命掩护下,毅然决然的跳下了河。 他离崖边很近,宋岚想阻止都来不及。 暴雨后的河水,浑浊且湍急,梁太守跳下去后,便是连水花都看不见。 宋岚站在崖边,脸色有些差:“传我令,沿岸搜寻梁田的下落,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抓回来!” 楚离匆匆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傻眼道:“就这么让他跑了?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梁田这个狗贼可是一个千年大祸害,若是让他卷土重来,怕是南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楚离自言自语说了半天,都没人搭理她一句,她侧头一看。 身后早已经没了苏挽的身影。 她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苏元璟已经将人给抱走了。 而那少年将军,竟然也随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楚离也赶紧追了上去。 苏元璟带着苏挽回了龙虎山,将她抱回房间放下,叮嘱冬兰给她准备热水跟姜汤后,他才离开。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苏云扬。 他已经换下了盔甲,一身玄色的长衫,此刻板着一张脸,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 虽说他常年如此,可今日,他周身的戾气却是格外的重。 苏元璟:“三弟过来找我,怎得不敲门?” “等你换衣服。”苏云扬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长腿一迈,走了进去。 苏元璟刚关上门,就听到他冷冰冰道:“你不应,将她带到南城来!” 第169章 将军府养得起 苏元璟没想到,第一个过来质问他的,竟然是为人寡淡苏云扬。 念着他一路马不停蹄的率领着八千将军过来的份上,还有对苏挽的关心。 他便客气些。 毕竟,他也理亏。 苏元璟道:“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保护好她,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苏云扬绷着一张脸,道:“凡事都有一个万一,你能保证她万无一失?” “晚晚并非一般的闺中女子,她兰质蕙心、头脑聪明,这次来南城,并非我保护她,而是她在护着我。” 苏云扬听着这话,心里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他冷声道:“这次你私自将三妹带到这种地方,父亲母亲都很生气。” 他也很生气。 如果不是看在苏挽无恙的份上,他应该揍他一顿的。 “这次我过来,父亲让我带话给你。等他回来,定要将你的腿打折。” 苏臻最疼爱的便是苏挽这个女儿,将苏挽拐走时,他便已经猜到了回去后,不会好过。 这点心理准备,他早就做好了。 至于腿打折约莫着是不会的,但是一顿打什么的,定是逃不掉了。 苏元璟道:“劳烦三弟去父亲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是这腿折了,日后怕是要靠将军府养着了。” 苏云扬冷冰冰道:“将军府养得起。” 苏元璟:“……” …… 苏挽洗完澡后才觉得整个人鲜活了过来。 虽然此刻是炎炎夏日,可淋半天的雨,她还是有些受不住的。 一碗姜汤下肚,堵塞的鼻子顿时好了不少。 只不过,现在她也只能趴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 因为她在落马时闪了腰,这会还疼着呢。 冬兰替她擦着头发,抱怨道:“小姐,你一声不吭的就同楚离姑娘下了山,这几天你可把奴婢担心坏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不然奴婢也不活了!” 那语气,那表情,颇似那深闺怨妇般。 苏挽打趣道:“我这不是没事吗?瞧你,还没嫁人呢,就变成了老姑子,以后若是嫁人了可怎么 办?” 冬兰鼓着腮帮道:“若是小姐能听得进奴婢几句念,奴婢便是做个老姑子又如何?” 总比她一人去冒险,自己每天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提心吊胆的比较好吧。 “好了好了,以后我去干嘛,都带上你好不?” 冬兰顿时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好。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晚晚。” 是苏元璟的声音:“我方便进来吗?” 苏挽听到他的声音,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她赶紧道:“方便,方便!冬兰快去开门!” 冬兰哎了一声,也不耽搁,赶紧去开门了。 苏元璟走了进来,对跟在身后的冬兰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出去吧。” 冬兰犹豫道:“可是小姐的头发还没干呢……” “我来就行。” 冬兰:“……” 罢了,反正,二少爷也不是第一次帮小姐擦头发了。 冬兰很自觉的将手中干净的帕子递给了苏元璟,然后朝着他行了一个礼,便带上门出去了。 苏挽刚想转下(身),苏元璟的手就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摁:“不是伤着了?好好趴着,别乱动。” “喔。” 他的手撩起她的长发那一瞬间,苏挽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尤其是,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脖子,带着一丝凉意的指腹,犹如触电般,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苏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冷?”苏元璟动作一顿。 苏挽目光闪烁道:“不是。” 苏元璟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如墨的眸中,蕴染了几分笑意。 苏挽这会是真的羞了。 以前当他是二哥的时候,单独相处倒也没有那般别扭,可自从两人诉了衷肠后,只要跟他单独相处,她便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二哥哥,三哥怎么会来南城?”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苏挽决定找个话题谈谈。 “约莫着是摄政王的意思。” 苏元璟写了两封密函给摄政王,一封是向他禀明梁田的所作所为,让其带人来押梁田回淀京问罪 。 如今,宋岚是摄政王的乘龙快婿,不出意外,摄政王肯定会派宋岚过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 前世,他与宋岚便不对付,今生亦是如此。 宋岚想让他死在南城,更想坐山观虎斗,享渔翁之利。 不出意外,他会拖延。 是以,苏元璟的第二封密函,便是让摄政王瞒着任何人,秘密派兵马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摄政王会让苏云扬过来。 摄政王的用意,苏元璟猜到了几分。 他想重用苏家。 看来,他向摄政王投诚这步棋,是走对了。 苏挽听完苏元璟的话后,顿时油然而生出一种崇拜感。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亏得我这几日整天在南城里面奔波。” 结果咧,她这水还没搅起来,她的二哥哥已经直捣黄龙把人老巢给端了。 不说南城还好,一说,苏元璟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跟你算算账?” 苏挽心里猛地一咯噔:“什么账?” “呵,”苏元璟冷笑一声:“我不是让你好生在龙虎堂待着吗?我前脚一走,你就给我偷跑下山了?” 苏挽:“……” “啊,我这不是……不是担心你应接不暇吗?所以,就想尽尽绵薄之力。” “胡闹!”苏元璟言辞一厉:“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出事啦,我有千面书生给我的易容面具,他们想抓我也抓不着……诶诶?二哥哥,你突然把我转过来干嘛?” 苏挽被苏元璟强行翻了一个面。 原本是趴着的她,变成了正面躺着。 她正茫然着,额头蓦地一疼。 “唔!”苏挽闷哼了一声,她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泛泪花的控诉道:“二哥哥,你弹我额头干嘛?好疼啊!” 苏元璟心狠道:“不叫你疼一疼,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主要是,别的地方也舍不得打,便只能弹一弹她的额头了。 苏挽嘟囔道:“话本子上说的可真对,轻易得到的,都不值得珍惜,二哥哥,如今你知晓了我的心意,便不再疼惜我了。” 第170章 晚晚这般,我甚是欢喜 苏元璟哭笑不得:“说的什么话?我若是不疼惜你,现在就把你拉出去打板子了!”他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而不是这么轻轻松松的弹一下你的额头。” 苏挽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苏元璟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心底一软:“很疼?” “疼。”她撒娇。 蓦地,额头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他问:“还疼吗?” 苏挽:“……” 疼倒是不疼了,但是,这会她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 苏元璟低头看着她。 佳人香靥凝羞,面色如黛,双眸剪水,当真应了那句人比花娇。 苏元璟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腰还疼吗?” 苏挽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二哥哥多亲我一下,兴许也就没那么疼了。” 苏元璟本想看看她的伤势,她突然如此大胆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嗓音低沉:“晚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 他们两情相悦。 苏挽想同他亲近些,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难道二哥哥觉得我这般太孟浪了吗?” “不会,晚晚这般,我甚是欢喜。” 苏元璟自诩定力不错,可在苏挽的面前,所有的自制力都溃不成军。 “晚晚。”他低咛着她的名字,附身缓缓凑近她,正欲低头含上她的唇,敲门声却适时的响起。 苏元璟动作一僵,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三妹,是我,三哥。”外面传来苏云扬的声音。 苏挽面上一慌,见苏元璟不为所动,忙推了推他:“二哥哥,三哥来了,你快起来呀!” 苏元璟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苏云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低头在苏挽唇上轻啄了下,方才起身去开门。 苏云扬见里面迟迟没反应,正要继续敲门,手刚抬起,门咯吱一声就开了。 看到开门的人是苏元璟时,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 心里有些奇怪怎 么是他开的门,不过,他也没想太多。 “三哥。”苏云扬打了一声招呼。 “嗯。”苏元璟面上微冷,对于刚才被打扰一事有些不爽,所以对上苏云扬,他没给什么好脸色。 苏云扬素来冷淡惯了,平时也鲜少跟人接触,自然察觉不到苏元璟不悦的情绪。 他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不过,只稍微走近了些,便停下了脚步,对着苏挽说话,目光却是转向了别处。 君子之仪,哪怕是亲妹妹,他也做得滴水不漏。 苏元璟看了他一眼。 苏云扬面无表情道:“我方才听人说,你坠马受了伤,便给你带了些药酒过来。” 他将药酒搁在一旁的桌子上。 “谢谢三哥哥。” “嗯,我先走了。” 他此趟过来,就是来送药酒,东西送到,他便离开了。 走时,他看了一眼还留在房间里面的苏元璟:“二哥不走吗?”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是兄妹,也不太好。 苏元璟笑容温和:“走。” 他转身对苏挽打了一声招呼,将自己带来的药膏也放在了桌子上,同苏云扬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一同去了龙虎堂的议事厅,商议着矿山一事。 太守府的事情,苏元璟完全放了手,让宋岚去做。 这无疑等于直接将辛苦了这么多月的功劳让给宋岚。 这些功劳于苏元璟而言用处不大,让宋岚名声大振又如何? 爬得高,摔下来,才叫做惨。 接下来的,苏元璟同苏云扬二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控制了矿山。 苏云扬带着兵在处理后事,苏元璟拿着火把站在矿山的洞口。 顾简走动他的身边:“公子,这般大的雨不适合进去,容易塌陷。” 在他们赶来之前,还有不少的百姓被强行逼了进去采矿。 里面突然出现了塌陷,他们只救回了一部分,有一半的人死在了里面。 苏元璟没做声,他在洞口,思绪飘远。 这会,这山脉也只是一座普通的矿 山,只有他知道,这是一座金矿。 之前,苏元璟还想着先一步将这矿山给挖了,可如今他已经有了苏挽带给他的宝藏,这金矿,自然是不需要了。 他在寻思,以什么样的方式,将这金矿送给摄政王,获取最大的好处。 让他承了苏家的恩,记着苏家的情。 风雨交加,顾简的伞根本撑不住,一阵狂风袭来,那油纸伞便彻底夭折了。 顾简看了一眼自己的伞,再看了一眼苏元璟的伞。 心道难道这风也看美色行事吗? 他家公子长得美,这风都不带刮他一下,反而他?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油纸伞扔掉,然后默默的摸了一把脸。 站在风雨中,饱受着风吹雨打。 苏元璟终于大发慈悲的瞧了他一眼:“走吧。” 顾简默默跟上。 …… 这场雨下了整整五天,才终于放了晴。 一大早,宋岚就带着人去抄了太守府,府上的女眷,都暂时关押在狱中。 这一变故,让南城的富商人人自危。 毕竟,他们与梁田可谓是关系密切。 宋岚刚抄完梁府,就有人前来禀告:“宋大人,那受伤的女子已经醒过来了。” “谁?” “梁田的女儿,梁媛。” 宋岚刚从一群女子哭闹的嘈杂声走出来,这会脑子都被吵得嗡嗡的,手下的人同他说起这事,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响才想起,自己随手将那奄奄一息的梁媛救了起来。 若是没人提及,他怕是都忘记了这个人存在了。 “大人,可是要去审问一番?” “不用。”梁田能够狠下心来杀的女儿,那这梁媛作用也不大。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他没工夫去审。 与其浪费这个人力去审她,还不如加大人手去寻找梁田。 宋岚道:“若是无性命之忧,便同梁府的女眷一起关着。” 宋岚吩咐完一转身就看见苏挽身边的丫鬟冬兰。 宋岚有些意外,他看向她。 冬兰赶紧上前道:“宋大人,这是我们家小姐写给你的信。” 第171章 我来买胭脂 宋岚伸手接过,打开信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对冬兰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此事我自会秉公处理,倘若如你家小姐信上所言,我会还给她们一个公道。” 冬兰谢过宋岚后,便离开了。 宋岚原本是打算带人去河道附近转转,在看到苏挽的信后,他脚步一转,又回了地牢,让人把仇姨娘叫过来提审了。 …… 在床上躺了个两三天,苏挽的腰已经好了不少,雨后的龙虎山空气格外的清新,走在林间,迎面扑来的,便是那各种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楚离将采到的荔枝,往苏挽怀里一塞,兴奋道:“我跟你说,这荔枝最甜的,就是我们龙虎山上的,赶紧尝尝,可甜呢。” 苏挽剥开一颗,荔枝入口,香甜多汁。 楚离见她吃下,紧张的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表情:“怎么样?怎么样?”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龙虎山别的不多,但是荔枝管够!所以……别这么不开心了。” “嗯?”苏挽剥荔枝的动作一顿:“何以这般说?” 楚离:“你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走了这一路,就没见你笑过几次。”她搅着手指:“难道你不喜欢呆在龙虎山吗?” “不是因为这个,住在这里的日子,远离的俗世的喧嚣,无忧无虑的,我很喜欢。”苏挽幽幽道:“我不开心是因为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苏挽也不瞒着她,她道:“只是想着将这几个月辛苦的功劳白白送了人,心里有些不高兴罢了。” 若是换做别人,苏挽这心里还没那么不舒服,换做宋岚,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总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她揉了揉眉心,昨晚,她又梦见了宋岚射死二哥哥的一幕,这个梦,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真实。 每次梦见苏元璟被万箭穿心的模样,苏挽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对宋岚的恨意也一层层的递增。 “为何要送人?”楚离是一 根筋,对于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懂的并不多,她直言道:“你跟大人在南城辛苦了这么久,我们都看在眼里,谁能够抢走你们的功劳?要是敢抢,我楚离第一个不答应!” 完了,她又很义气的补充了一句:“要不,我帮你出手教训教训那人?” “他可是朝廷命官,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要被抓进大牢的。” “我们暗中偷袭?” “他会武功,我们两个的三脚猫功夫,打不过他。” 楚离犯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挽看着脚下泥泞的土地,忽然笑了起来:“现在不行,以后,总归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许是想通了什么,苏挽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拉着楚离:“今日难得放晴,就别为了那些烦心事而忧心了,走吧,我们摘荔枝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摘荔枝呢!” “好啊!”楚离满口答应:“走走走,摘荔枝我最在行,不仅是摘荔枝,我跟你说,这山里面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南城如今都已经在宋岚的掌握之中,苏挽也下了山,重新将甄品斋开了起来。 知书识礼四人也安全回了甄品斋,虽然有惊无险,苏挽还是一人给了她们一个大红包。琇書網 四人倒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推却了,她们知晓苏挽带人宽厚,跟了这样主子,是她们一辈子的荣幸,而她们能够回报的,便是好好替她办事,多多赚钱。 苏挽交代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忙活了。 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了宋岚。 苏挽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宋大人不去寻那梁田,这般凶神恶煞的跑到我这甄品斋作甚?” 宋岚昨天晚上带着人沿着河道搜了一夜,这会刚从河道回来,他身上还带着一丝海水的味道。 宋岚生得俊美,不过,他脸上的轮廓菱角分明,一双剑眉更是为了他的脸增添了几分戾气。 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他因为一夜未眠, 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进来,犹如阎罗王般,叫人见了,也退避三舍。 宋岚听闻苏挽的话,眉头微舒,将脸上的戾气减了几分。 他淡笑道:“三姑娘别误会,我此番来……”他突然停住了,看着苏挽,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脖子,飞快的闪过一抹无措。 他方才也只是路过,听到了苏挽的声音后,鬼使神差的走了进来。 等反应过来想离开时,苏挽已经看见了他。 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在苏挽的注视下,宋岚硬生生道:“我来买胭脂。” 苏挽:“?” 苏挽狐疑的审视着他:“买……胭脂?” 宋岚为官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各种眼神,在苏挽的注视下,他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苏挽瞧着他也不像来找茬的样子,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是真的来买胭脂。 说起来,宋岚跟尉迟雅的婚礼便在四月,如今六月都过去了大半,他来这买胭脂,应当是送给尉迟雅的。 倒是情深。 苏挽叫来了知兰:“我这丫鬟对胭脂比较了解,宋大人想要什么样的胭脂,同我这丫鬟说便好。” 知兰一听苏挽喊他大人,又瞧着宋岚端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心里稍微憷了下。 不过很快,她就重整旗鼓,挺直了腰杆。 小姐让她当掌柜,她可不能丢了小姐的脸。 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就听到宋岚道:“不必了,你替我拿一盒便好。” 苏挽迟疑了下:“若是送给您的夫人的话,还是亲手挑的比较有诚意。” 主要,她不想招了尉迟雅的恨。 女人心海底针。 若是尉迟雅知道宋岚送给她的胭脂是她亲自挑的,等她回了淀京,保不准要给她使绊子。 “我还有事,就不招呼宋大人了。”苏挽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宋岚看出了苏挽的不情愿,他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苏挽对他总有些敌意。 见她要走,长腿一迈,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72章 物是人非 苏挽眉头一皱:“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岚也知晓他此番的动作有些唐突了,可瞧着她眼中的厌恶,他便有些不能自持。 许是一夜未眠,精神不济,脑子一热,他整个人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心里虽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上苏挽不悦的表情,宋岚道:“三姑娘,似乎很讨厌我?” 苏挽心道这人有点眼力见,却半点不识趣。 既然都看得出自己讨厌他了,为何还要凑上来? 找嫌? “宋大人说得哪里话?我与你也不过几面之交,并不熟悉,谈不上讨厌不讨厌。”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远比一句讨厌跟扎人心。 宋岚也不恼,他拱手道:“是我唐突了,彦山这就向三姑娘赔个不是。” “宋大人多礼了,我还有事,就不招呼大人了,若是大人想买胭脂水粉,我这铺里的丫鬟可比我懂多了,大人只管询问他们便可。” 苏挽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就带着冬兰离开了。 “等等。” 苏挽停下脚步:“宋大人还有事?” “忘记告诉你了,你信上所言之事,我已经查清了,今日便会放人,明日,我便让人先护送她回淀京,三姑娘现在过去,应当还可以跟她见上一面。” 虽然梁田还没抓到,但是宋岚也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 现在前来上任的太守已经在路上,等他到了,他就要回淀京复命。 可梁田是一个毒瘤,若是不除,他便一天都没有安稳觉睡。 明面上,是让仇姨娘先回淀京,实际上,宋岚却是想拿她当做诱饵。 “多谢宋大人。” 这次苏挽离开,宋岚没拦,他看着苏挽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在知兰的轻唤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冷,加上他本就生的有些厉色的脸,他严肃起来的模样,威严十足。 知兰笑容依旧,她温声道:“大人,您是要给长辈买胭脂,还是给心上人买?或者是送给亲朋好友的?” 宋岚:“ ……”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方才他说要买胭脂一事。 他本就没有要买胭脂的打算。 不过,最后离开甄品斋的时候,他还是买了一盒走。 知兰将人送走后,其余几个丫鬟忙凑了过来。 “你们说,他是不是喜欢我们小姐啊?” 知兰厉喝道:“主子的事情,由不得你们置喙,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便告诉主子,叫主子发落你们!” 剩下的三个丫鬟一听,立马白了脸:“知兰姐姐,我们知错了!” 知兰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你们可要记住了,我们有如今的生活,都是主子给的,别让我听到你们议论主子的事情,不然,我定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三个丫鬟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连发誓不敢再犯了。 知兰为了让她们涨记性,想了想,还是罚了她们抄写书籍。 …… 宋岚说的没错,苏挽刚走到太守府,就看见仇姨娘走出来。 连同的,还有太守府不少的妾室,她们有很多都是生活所迫,委身于梁田。 她们步履匆匆的出梁府,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直到真正踏出门槛的那一步,她们的脸上才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仇姨娘走在人群后方,比起其他侍妾大包小包的,她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头上,也只是别了一滞木簪。 仇姨娘回头看了一眼梁府,苍白的脸上,没有喜悲。 物是人非,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连相依为命的姐姐,最后也死在了梁田的手中。 便是连她的尸首,自己也没找到。 即便报了仇,她心中也一点快意都没有。 阿宝站在她的身边,红着眼睛唤了她一身:“小姐。” 仇姨娘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我没事,我们走吧。”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苏挽。 对于苏挽,仇姨娘是感激的,她敛下所有的情绪,朝着她走了过去。 “柳姑娘。” 她朝着苏挽行 了一个礼。 苏挽虚扶了她一把,温声道:“恭喜,如今你也总算大仇得报,苦尽甘来了。” 仇姨娘苦笑一声:“是啊,苦尽甘来了。” 只可惜,梁田那老贼还生死未卜。 从那处跳下去,多半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的,但是没有亲手了结他,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我让丫鬟在家中准备饭菜,替你接风洗尘,也算给你践行。” 仇姨娘感激道:“谢谢。”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挽也不欲与她多交谈,她带着仇姨娘回了之前苏元璟买下的宅院。 孙婆子一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仇姨娘从马车上走下来,顿时红了眼眶:“小姐,你受苦了!” 看见孙婆子,仇姨娘亦是百感交集,久别重逢的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方才松开。 仇姨娘红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苏挽:“让你见笑了。” 苏挽微笑道:“没关系,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如此拘着。不过,外头晒,有什么话,不如,进去坐下慢慢说?” “也好。” 一行人走了进去。 苏挽知道仇姨娘跟孙婆子许久未见,特意给她们主仆留了空间,没去打扰她们。 楚离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拉着苏挽去下棋。 苏挽瞅了她一眼:“你不是不爱这种东西吗?” “我爹说,整天舞刀弄剑的,以后没夫家会愿意娶我,他说琴棋书画,我必须学一样。” 说起这个,楚离便一阵苦恼道:“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写出来的字,也是入不了眼,这书嘛,我一看就想睡觉。” “琴就更不用说了,我弹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都想死!至于画画,我也不是那个料。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下棋比较好学。” 苏挽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我瞧着你分明就是想玩儿。” 楚离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媚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就教教我呗。” 苏挽沉思了片刻,道:“我教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173章 她不愿 “什么条件?” 苏挽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天背一首诗!” 楚离顿时黑了脸:“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她转身就要走。 “哎!”苏挽赶紧拉着了她:“一天一首诗,真的不难。” “你饶了我吧!我就认识几个字而已,你上次给我看的那首诗,我字都认不全,你还叫我一天一首,你这分明是要我的命啊!” “不识字可以学,积少成多。” 楚离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二字。 她是真的不行。 “你傻啊!”苏挽伸手戳了下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都……”她往上方瞅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以借着问字的机会,接近他不是?” 楚离眼珠子一转,似乎,是这么一个理。 她顿时笑眯眯道:“我刚好有好多字不认识她,你不是要招待客人嘛,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丢下这句话,楚离就匆匆跑了,过了一会,苏挽便看见她拿了一本诗集,用轻功跃上了屋檐去找杨枭了。 啧。 苏挽挑了下眉梢,将棋收好,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约莫着,她们应该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她叫来了冬兰,吩咐道:“冬兰,去我房间把那个烫金的盒子,给仇姨娘送过去吧。” “是,小姐。” 冬兰去了苏挽的房间,将她说的盒子拿去给仇姨娘。 她过去的时候,仇姨娘跟孙婆子已经哭得差不多了,这会,两个人紧握着手,说着这些年的日子。 虽然仇姨娘都敛着好的说,可是孙婆子还是忍不住擦着眼泪。 “小姐,这些年来,您辛苦了,好在已经苦尽甘来,老爷夫人在黄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仇姨娘欣慰一笑:“等我去了淀京,就可以为我爹娘洗刷清白,光明正大的为他们立墓碑了。” 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一块小小的坟冢,连墓碑够不敢立。 仇姨娘情绪低落道:“只可惜,姐姐连尸骨都没有……” 冬兰适时的走了出来,双 手捧着手中的盒子,递到仇姨娘的面前:“姑娘,这是我们家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仇姨娘看着那烫金的四方盒子,眉心一跳,她猛地起身,声线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下:“这是……” 冬兰道:“这是梁府八姨娘的骨灰盒。” 那时的苏挽虽然住在山间的百姓家,可对梁府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在知晓八姨娘被梁田所杀后,便命人将她的尸体带走了。 仇姨娘的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她捂着嘴,硕大的泪水哗哗落下。 她想接,又不敢接。 这会,她身体颤抖的厉害,她怕拿不稳,把骨灰盒洒了。 好半响,她的情绪才平复了些,小心翼翼的从冬兰的手中接过骨灰盒,紧紧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谢谢。” 翌日一早,仇姨娘便出发去淀京了。 苏挽不喜欢离别,所以,没有去送她。 她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直到那马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她才收回了视线。 “既然不舍,为何不出现?”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男音,苏挽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当真是阴魂不散。 苏挽回头看着他,面上端着的是疏离淡然,她福了福身:“宋大人。” 宋岚今日穿着一袭金陵镶边的玄色衣袍,三千墨发,一丝不苟的竖在了脑后,剑眉英挺,黑眸锐利,叫人一看,便是不好接触的。 宋岚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许久不见,她似乎长大了不少,不论是身高,还是眉眼。 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的苏挽,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了。 “三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苏挽眉头轻蹙:“我与宋大人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宋岚朝着她迈近了一步,苏挽戒备往后退了一步。 冬兰跟楚离顿时护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敌意的瞪着他。 “宋大人,请自重! “你想干什么?” 宋岚随意的扫了一眼横在他跟苏挽中间的 两个人,淡声道:“前些日子,贾家大小姐伤痕累累的从梁府抬了出来,如今人死了,不知道……三姑娘,可是知晓此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查到了什么? 苏挽直视着他的眼睛,气定神闲道:“倒是听说过。” 宋岚微微一笑:“关于此案,我有许多疑问要询问一下三姑娘,如此,不知三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宋大人的手,伸得可真是宽啊,不过……”苏挽眼神微厉:“南城似乎不归大人管吧?此案便是查,也应该是当地的县令有权过问吧?” 好了,这下苏挽算是明白了,这宋岚明显是想要针对她。 苏挽仔细想了想,撇开那个梦不说,两人目前为止,也没什么交集,更没什么恩怨。 唯一的恩怨嘛…… 便是在那次宴会上,她无意见撞见了尉迟雅向二哥哥言明心意一事。 那时,他亦在。 这宋岚不会这般小气吧? 就因为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他未婚妻的秘密,故而要处处针对她? 哦,不对,他与尉迟雅已经成亲,是夫妻了。 所以,他这是厌屋及乌,对付不来二哥哥,所以来找她的麻烦了? 宋岚并不知苏挽已经将他看成了一个度量小又小家子气的男人。 他道:“本官倒也不想插手此事,可那贾家既然当街拦着我的马,将这冤屈告到了我的面前,身为父母官,面对百姓的冤屈,怎能袖手旁观?” 他本也没想管,就是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不查还好,一查,还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这位看似如同那弱柳扶风的将军府嫡女,算计人时,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苏挽嗤笑道:“没想到,宋大人如此高风亮节,心系百姓,倒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宋岚:“那三姑娘可否愿意配合我一下?” “她不愿。” 一道清冷的男音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苏挽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来人,她顿时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二哥哥!” 第174章 我心脏不好,禁不起吓 苏元璟朝着她温柔一笑,一旁的苏云扬却是斜了苏挽一眼,然后绷着一张脸,抿着唇,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悦。 他跟二哥一起来的,只叫二哥,不叫他? 然而苏挽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她的目光从苏元璟出现后,就自发的锁定在他的身上吗,浑然将其他人无视了。 苏元璟走到苏挽的面前,看向宋岚的眼神,比那冬日的夜色还要凉上几分。 “我是南城的县令,宋大人有什么疑问,大可来问我便是,下官定会一一为宋大人解惑。” 宋岚瞧着他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蓦然笑道:“昨日贾家因为他们府上的大小姐之死一事找上我,根据梁姑娘的口供,此事涉及苏姑娘,我不过按照惯例,问上几句话,苏大人又何必如此紧张?” “若为此案的话,宋大人还真是找错人了,案发之时,我三妹与我一同在龙虎山。”苏元璟顿了下,又嗤笑道:“那梁姑娘与我三妹一早便结了梁子,她的话,宋大人也信?” 宋岚何曾听不出他在嘲讽自己,闻言倒也不怒,他道:“是本官唐突了,还请苏姑娘不要介怀。” “既然是为了案子,还请宋大人下回说清楚些,可别像今日这般,一上来,便是一副要问罪我的模样,我心脏不好,禁不起吓。” 苏元璟:“……” 苏云扬:“……” 宋岚:“……” 想着她一人在南城运筹幄,还有挟持梁媛到堤坝的模样,似乎都与“禁不起吓”这四字无关吧? 苏挽才懒得理会众人的表情,她一手挽着一个哥哥,笑眯眯道:“二哥,三哥,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早点吧。” 她一早起来,就让人准备了不少的干粮,不过,那些干粮都送给了仇姨娘,让她在路上吃。 是以,她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苏云扬有些不太习惯跟人这般亲近,目光落在胳膊上的手时,眉头一皱,瞧着她兴奋的小脸,倒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拉着自己下了城墙。 苏挽拉着他们在路边的一家面馆坐下。 一坐下,苏挽便轻车熟路点起了菜:“秀秀,来三碗面,再炒两份小菜,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 那份不要辣的,自然是给苏元璟点的,至于那份辣的。 “哎,好的,柳姑娘、苏大人请稍等片刻。” 秀秀,也就是刘秀秀,宋岚将梁府抄了后,补贴了不少的银子给百姓,她拿着到手的银子,便在这路边租了一个摊子,做起了小本生意。 苏挽来照顾过几次生意,这一来二回,自然也就是熟络了。 苏元璟笑着问道:“晚晚喜欢吃辣?” “唔,我都可以,但是三哥比较喜欢吃。” 有段时间,为了让苏云扬教她骑射,苏挽在他那蹭了不少饭,自然也是对苏云扬的口味有些了解的。 苏云扬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嗯,我喜欢吃辣。” 苏元璟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以为,苏挽只知晓他一人的口味。 原来并不是。 这种心情的落差,就像是过年时,收到她送给他的衣服时的心情一样。 以为自己的是独一无二的,结果发现全家人都有一套。 偏偏,苏挽还没有察觉,一个劲的跟苏云扬说话:“三哥哥,吃完早点,我带你去南城四处转转,你难得来一次,总归不要错过许多美景。” 苏云扬是一个粗人,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他拒绝道:“不了,矿山的事情还没忙完,吃完早点,我要过去处理剩余的事情,等忙完,我便要离开了。” “这么急吗?”苏挽有些不舍。 “嗯。”苏云扬喝了一口水,道:“这些兵是借的,要还回去。” 摄政王只给了他五千精兵,五千精兵对上梁田的五万,他没把握,所以向驻守淮山的骠骑将军借了三千兵马。 他擅自挪用兵马,犯了大忌,回去,是要受罚的。 这些,他并不打算跟苏挽说。 “这兵马还能借?” “能。” 淮山、蓉城离塞罗比较近,他们需要要 做好时刻支援边关的准备,所以驻守在这些地方的将士,手中都有可以调动一定兵马的权限。 这两千兵马,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苏挽对这些不懂,事关政事,她也不宜多问,只是询问了一些他在军中的生活可还适应,又或者缺少什么,回头,她准备一些,给他送去。 问完他,苏挽又问起了父亲苏臻。 说起苏臻,苏云扬便看了苏元璟一眼,他面无表情道:“三妹,这次你瞒着父亲私自同二哥来南城一事,父亲很生气,这次过来,他安排了人,送你回去。” 苏挽:“……” 突然来这么一出,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元璟冷声道:“不用了,这些人你带回去吧,我会将晚晚安全送回去。” 苏云扬垂眸,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犹记得他带兵来那日,苏臻将他叫去了自己的营帐。 拨了三十个人给他,话是这么说的:“你去南城,让他们护送晚晚回淀京。” “南城的事情一结束,二哥用不了多久,也会回去了,让三妹同二哥一路,互相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不行!想都不要想!” 苏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睛道:“你到南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把晚晚护送回去!一刻也不能多待!晚晚是他的妹妹,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你告诉他,叫他回淀京等着我,等年后,我回去,定要将他的腿给打断!” 苏云扬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抗拒三妹跟二哥一起回去,但是他觉得,有二哥保护三妹,比他带来的三十人要安全多了。 所以,他才阳奉阴违,来南城好几天了,今日才提起这事。 苏挽鼓着腮帮道:“三哥,我不要先回去,我要同二哥哥一起回去。” 这点,苏挽也是有私心的。 在南城,她跟苏元璟可以光明正大在一块。 可是回了淀京,他们便要恪守兄妹之间的关系,至少在人前,得保持距离的。 第175章 最疼你的是谁 苏云扬沉默了片刻:“这是父亲的要求,我只负责将他的话,还有那三十个人交给你。” 旁的不归他管。 三妹不愿意回去,他总不能强压着她走+吧? 苏挽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三哥你最疼我了。” 苏云扬:“以后,别擅自离开出走了。” “恩恩,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大不了,下一次当面跟爹娘打个招呼呗。 用完早点,苏云扬就离开了。 苏元璟跟苏挽往回走,走了几步,苏元璟突然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冬兰喝楚离道:“不用跟着我们了。” 丢下这句话,苏元璟便带着苏挽离开了。 “二哥哥,我们去哪?” 话音刚落,苏元璟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运起轻功,便将她带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他将她抵在墙上,附身问道:“最疼你的是谁?” 苏挽:“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叫苏挽有些发懵。 苏元璟提醒道:“方才,你说,三哥最疼你了,嗯?” 他压低声音,最后一个鼻音,微微上扬,犹如那能蛊惑人心的妖精般,迷人又危险。 这架势,倘若她要是回答错了,怕是要受到惩罚吧? 苏挽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二哥哥怎得这般大的醋味? “当然不是,对我最好的是二哥哥啦!” 这还差不多。 苏元璟点了下她的鼻子:“临光镇有一家醉鹅,味道不错,我带你过去吃?” “现在?” “嗯,现在过去,刚好到饭点。” “那行吧。” 苏元璟早就让顾简备好了马车,马车上还有易容的面具跟更换的衣裳。 苏挽看着这一身行头,不禁问道:“你这是早就预谋的?”琇書蛧 “嗯。” 苏挽狐疑的看着他:“这真的只是带我去临光镇吃醉鹅?” “当然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 苏元璟卖了一个关子:“到了你便知道了。” 苏挽:“……” 神神秘秘的。 …… 正午时分,两个人到达了临光镇。 苏元璟早早就让人 定了雅间,所以,一到地方,苏挽就吃上了醉鹅。 苏元璟夹了一块放在她的碗里:“试试看。” 苏挽小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苏元璟瞧着她这反应,温声问道:“味道如何?” 苏挽赞赏道:“弹牙嫩滑,鲜香可口,鹅肉与酒香交融,味道十分独特。” 让她惊讶的是,这酒香竟然能够完全跟鹅肉混合。 苏元璟道:“这些醉鹅,是自小便用酒喂大的,它们的身体内,自带酒香。” “难怪……”苏挽疑惑道:“若是不胜酒力者,吃这醉鹅,可是会醉?” “不会,里面只是保留了酒香,不会醉人。” “那便好。” 苏挽的酒量一般般,酒品也有些一言难尽。 万一吃醉鹅吃醉了,在二哥哥面前丢了洋相就不好了。 这家店倒也是实诚,一只醉鹅,满满一大碗,苏挽跟苏元璟两个人都吃不完。 用完了饭,苏元璟打算带苏挽到处转转,苏挽的视线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楼下,顿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忙拉了下苏元璟:“二哥哥,那不是仇姨娘吗?宋岚不是说将她护送回淀京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上去瞧瞧?” 苏挽点了下头:“好。” 如今两个人改头换面,别说仇姨娘了,就是他们的爹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也未必认得出。 苏元璟结了账,同苏挽一起出了酒楼,两个人一边闲逛,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仇姨娘的身上。 她进了一家卖瓷具的铺子里,这会她拿着一个盘子,正询问着阿宝的意见。 “你瞧这个如何?” 阿宝认真看了看:“这个颜色大气,小姐,不如就买这套?” “也好。” 仇姨娘问了一下掌柜的价钱,有些小贵,她犹豫了下,还是将刚才看过的盘子买了下来。 然后给了店家一个地址,让他们在天黑之前送过去。 走出瓷具铺子,主仆二人又去购买了一些桌椅、 苏挽跟苏元璟走进了最后仇姨娘离开的那家铺子,她将一锭银 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可否将刚才那位姑娘留下的地址告诉我一下?” “这位夫人,小店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这诚信二字,客人在小店买东西,我们可不能擅自泄露客人的任何消息,还请夫人见谅。” 苏挽斜了一眼他铺子里面的东西,他卖得可都是一些劣质品,且价格也卖得高,这也叫做诚信? 无非,就是嫌弃她给的钱不多呗。 苏挽又将一锭银子放在上面:“这样呢?” 掌柜的摩擦了下手心,赔笑道:“夫人,还请你不要为难……” “五锭银子,你确定不说?” 掌柜的看着那五锭银子,眼神有些发直。 这可真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啊。 没有谁,会嫌弃钱多。 瞧着眼前这二位,身上穿的是一般的锦缎,没想到一出手竟是这般大方。 掌柜的顿时起了贪心,若是他再犹豫下,那这位夫人,岂不是又会加价? “夫人,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那真是可惜了。”苏挽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副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放着白送的银子不要,“罢了,掌柜的如此高风亮节,可守本分,倒是小女子我强人所难了,那我还是去别家问问罢了。” 苏挽朝着掌柜的抱了一个拳,便要同苏元璟一起离开。 掌柜的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顿时傻眼了。琇書蛧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到别人的口袋了,掌柜的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了,忙将人喊住:“这位夫人请留步!” 苏挽听到他的声音,唇角微勾,这样就对嘛。 她收起了脸上的小得意,转头,疑惑道:“掌柜的还有事?” “其实……”掌柜的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一脸为难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们,只是小店也有小店的规矩,不过,若是……” 他做了一个钱的手势,笑眯眯道:“这玩意到位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 苏挽将那五锭银子重新放回了柜台上:“掌柜的可以说了吗?” 第176章 当然不是,我装的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苏挽旁边的苏元璟,那男人虽然半个字都未说,但那不凡的气质,叫人一看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夫人,事关小店的清誉,这五锭银子,是不是有些欠缺诚意啊?” 苏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你的意思是?” 掌柜的摩擦了下手:“得加钱。” “哦~”苏挽恍然大悟:“这倒好说,不过……你确定要我加钱?” 她现在不缺钱没错,可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掌柜的品行?她还真不想给。 掌柜的:“夫人应该也不差那点钱吧?” “确实不差,但是呢,我今天就带了这些银子出来,多的还真是没有,看来,这笔生意我还是去找找其他人吧。” “等等等等……罢了罢了,我便认了这个亏,五锭银子便五锭银子吧。”掌柜的完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口吻,将仇姨娘的现在住的地方告诉了她。 走出店铺,苏挽跟苏元璟没理解去找仇姨娘,而是继续闲逛着。 苏挽随意走到了一个小摊面前,这摊主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很多就是苏挽没见过的,有木雕的,有石刻的,当真是琳琅满目。 苏挽拿起了一个木雕人偶,嬉笑着问苏元璟:“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苏元璟看了一眼,那木雕人偶,连五官都分不清,哪里像他了? 他直言道:“不像。”伸手拿过了另外一个雕刻成女子模样的木雕人偶:“这个倒是挺像你的。” 苏挽五官都拧了起来,她哼了一声:“我哪有这么丑!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太太了。” 本姑娘貌美如花好吗? 苏元璟轻笑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在我眼中,是最美的。” 苏挽:“……” 突然有些庆幸,她脸上带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肤色,不然定是要叫二哥哥笑话去了。 她目光闪烁着:“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买下来,哼!这么丑,我才不要!” 将木偶搁下:“我……我 去别处看看。” 她还是招架不住的逃了。 苏元璟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将手中的木偶放下,赶紧追了上去。 临光镇并不大,还不如南城的一半大,半个时辰不到,临关镇可以逛的,基本都可以逛完了。 苏挽有些意兴阑珊,她看了一眼天边那黑沉沉的乌云,只觉得那乌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挽皱眉道:“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雨了。” 这才晴了没几天呢,又要下雨了。 苏元璟嗯了一声:“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 这场雨一直酝酿到了傍晚才落了下来,许是累积已久,一落便是倾盆的大雨。 人往外面一站,便成了落汤鸡。 仇姨娘从厨房走到正厅的功夫,身上的衣服便湿了一大半。 替她撑伞的阿宝就更不用说了,浑身上下都湿了一个透、 阿宝站在门口,收了伞,用力的甩了甩,方才将伞晾了起来。 “这雨下得可真大。” 仇姨娘将一块长巾递给她:“快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等会着凉。” “哎。” 阿宝笑着接过,刚要说话,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阿宝看了一眼仇姨娘,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小姐,这么晚了,会是谁过来啊?” 仇姨娘看出了阿宝的害怕,她安抚道:“应该不是,敲门的是似乎是一个女子,你去换衣服,我过去瞧瞧。” “不行!小姐,我去就好了,你快去换衣裳,这么大的雨,你要是过去,保证被淋成落汤鸡,反正我都这样了,也不差再狼狈些。” 阿宝撑起伞,走进了大雨中。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两个人相貌平平,看上去倒是像过路人。 这雨下得大,男子有些狼狈,女子人被他护在怀中,倒是比他好了不少。 阿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是……” “姑娘,我们夫妻二人是从外地来的,想借你们家避避雨暂住一宿可以吗?” “ 借宿?”阿宝心头一紧,想起他们的任务,顿时戒备道:“住宿你们为什么不去客栈,反而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我家?” “实不相瞒,镇上的客栈,已经客满了,在来你们家之前,我们也问过许多家了,现在我们夫妻二人又冷又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阿宝赶紧道:“可我们家也实在是不方面,真是对不住啊,你们再去别家问问吧。” 她作势要关门,苏挽一个箭步上前,挡下了她的动作:“姑娘,且慢!只要姑娘愿意让我们借宿一宿,我们夫妻二人定会将姑娘一定的报酬。” “真的不是报酬的问题,而是我们家真的不方便。” “可是咳咳咳……”苏挽用力的咳了起来,苏元璟赶紧将她揽在怀中,一脸心疼道:“姑娘,我家娘子身体弱,若是实在是不方便借宿,可否让我夫人进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咳咳咳……” “这……”阿宝看见苏挽咳得不停,到底还是心软了:“那你们稍等下,我去问问我家小姐。” “有劳姑娘了。” 等阿宝关上门,苏元璟又将苏挽往怀里揽紧了几分,他低头看着她,担忧道:“真的不舒服?” 苏挽朝着他眨了下眼睛:“当然不是,我装的。” 不这样,阿宝又怎么会心软呢? 苏元璟忍不住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沾的雨水,只可惜他的衣袖都是湿的,这一擦,非但没有将她脸上的雨水擦掉,反而更湿了。 苏挽顿时有些担心道:“这沾了水,不会起红斑吧?” “不会。” “那我上次怎么就……” “这是他私人珍藏的,效果自然不比他之前给你的那些。” 现在他们脸上戴着的面具,不管是材料,还是制作过程都极其麻烦,一年,也就只能做一张而已。 苏元璟一次性就坑走了千面书生两张,气得他连夜就收起了包袱走人了。 苏挽:“……” 没过多久,阿宝就去而复还了:“两位,我们家小姐请你们进去。” 第177章 阴影 阿宝将人领了进来,仇姨娘就站在门口,看见人过来,也忙不迭的撑起了伞,接他们进屋。 苏挽瞧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与仇姨娘长得十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比如,仇姨娘的嘴角没痣,她的嘴角却有一颗黑痣。 仇姨娘是丹凤眼,内尖外阔,眼尾上扬,而眼前这位,却是柳叶眼,眼尾下垂。 若非阿宝跟在她的身边,苏挽还真的以为此人是仇姨娘的双生姐妹。 苏挽垂眸,她倒也没有忘记自己装病一事,还不忘咳几声。 苏元璟自发的替她顺着后背。 仇姨娘瞧着这两人,眼生的很,瞧着二人这般自然的相处模式,心中的戒备削减了许多。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递给苏挽:“夫人还是赶紧去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了吧,不然受了风寒便不好了。” 苏挽伸手接过,她腼腆笑道:“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不过是一套衣裳罢了。” 她转头看向苏元璟:“只不过,我们这没有男子的衣裳,这位公子……” 苏元璟拱手道:“姑娘不必在意我,我身体强壮不碍事。” 他从怀里拿出了几锭银子:“冒昧打扰,还请姑娘见谅,这是我们的谢礼,还请姑娘收下。” “不必了,不过一套衣裳而已,值不得几个钱。” 不等苏元璟说话,她便对苏挽道:“夫人请随我进来吧。”又吩咐阿宝:“你也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苏元璟将银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姑娘,可否借用一些厨房?我为我家娘子熬点姜汤。” 仇姨娘点头:“厨房就在刚才你们进来的左边。” 苏元璟道了谢,便踏入了雨中,苏挽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心里又是甜,又是担心他的身子。 虽说正值夏日,可穿着一身湿衣裳,也会着凉的吧? “夫人?” 听到仇姨娘的声音,苏挽收回了视线,她朝着她歉意一笑,然后随着她进了内室。 苏挽将衣服换好后,苏元璟的姜汤也煮好了,一碗姜汤下 肚,身体的凉意顿时消了不少。 将碗放下,苏挽便起身道:“多谢姑娘的招待,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会出去,怕是又要变成落汤鸡了。 仇姨娘犹豫了下:“两位请留步,家中还有一间客房,若是两位不嫌弃,可以在我这将就一个晚上。” 苏挽惊喜道:“不将就,不将就!姑娘能够留我们住宿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 然后,苏挽跟苏元璟就这么住下了。 看着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苏挽犯了愁,她扭头看着还穿着那身湿衣裳的苏元璟道:“二哥哥,你睡床吧,我在哪里将就一下就好了。” 苏元璟伸手摸着她的脑袋,不容拒绝道:“我怎会让你趴在桌上睡?你去睡床。”琇書蛧 “我没事的。倒是你,这湿衣裳若是穿一整夜,怕是要着凉。你赶紧把湿衣裳褪了,去床上躺着,那湿衣裳放在那,我帮你晾起来。” 越说到后面,苏挽的表情就越发的不自然。 不用置疑,她现在的脸,肯定是通红的。 苏元璟突然觉得,掌心下的脑袋,烫人的紧,他手指蜷缩了下,收回了手,抵着唇边,眼中也染了几分韫色。 “杨枭会给我送衣裳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窗户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极轻的声音。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枭来得还真是及时。 苏元璟换好了衣服,回头看着背对着他站的如同那松树一般笔直的苏挽,目光落在她红的引人注目的耳朵上,忍不住生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微微俯身,用低沉的声线道:“耳朵这么红,莫不是刚才偷看了?”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这突然的一下,差点让苏挽整个人跳起来。 她低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怎会是那种人?” 对上苏元璟挪愉的视线,她用手捂住耳朵:“我真没偷看!” 她也没那个色胆啊。 “我知道,我逗你玩的。” 苏挽:“……” 她撅着 嘴道:“二哥哥什么时候也学会挪愉人了?” “生气了?” “倒也没有。”她的气量哪有这般小? 目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她心思一动:“二哥哥,我帮你擦头发吧。” “好。”苏元璟没有拒绝,他走到一旁坐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苏挽进来前,问仇姨娘要了一块长巾,她拿着长巾走到苏元璟的身后,开始替他擦头发。 他替她擦了这么多次,她总归也要替他擦一擦的。 擦头发这种事情,苏挽还是头一回替别人擦,比起上次跟他盘发,擦头发这种事情,倒是简单多了。 苏挽替他擦着头发,心绪却是不禁飘远。 半响后,她突然道:“二哥哥,我怎么觉得仇姨娘出现在这里,是一个局啊?” “晚晚真聪明。” 苏挽轻轻推了下他:“你早就知道了?” “嗯。” 这本来就是他跟宋岚一起商议的。 目的,便是为了让梁田出来。 明上,让人押解仇姨娘回淀京,暗中,在她离开南城后,就有人将她救走了。 宋岚已经下令通缉仇姨娘了,不过,她的画像丑化了几分,便是有人看见她,也认不出。 而如今的仇姨娘更是改名换姓,大隐隐于市,越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仇姨娘逃走后,非但没有躲起来,反而又是买院子,又是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的。 苏挽:“这样真的能够引出梁田?” “当然还不够,如果仇姨娘的身上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呢?而这宝贝,还是属于梁田的呢?” 苏挽眼前一亮,若是如此,只怕梁田还真的会上钩。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足够的钱,他还可以再次打造一支军队。琇書網 若是梁田还活着,定会来寻找仇姨娘。 苏挽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那宋岚,二哥哥还是少跟他接触比较好,便是同他一起办事,也得小心提防着,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很。” 梦中那一幕,已经成为了她的阴影。 第178章 不出意外,应该是 “这般小瞧你二哥哥?” “当然不是,二哥哥在我心里,自然是最厉害的。” 苏挽这句话瞬间将他的心熨帖的舒舒坦坦的。 他将她拉到身前,道:“这次南城一行,明上是宋岚得了好处,实际上,他却吃了一个大亏。” 他提前两日到达南城,非但没有按照摄政王的旨意与他里应外合,而是私自去会见梁田,这一点,足够他吃一壶的。 宋岚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曾想,他早就暗中安排了人进去,宋岚在梁府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掌握了证据。 苏挽刚想问缘由,可事关朝堂之事,她便不再多问,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 两人正说着话,苏元璟的表情忽的一变。 “怎么了?” “有人来了。” 苏元璟眉目一冷,手一拂,烛火顿时熄灭,整个房间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挽只觉得腰身一紧,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苏元璟扯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两个人气息交缠,苏挽却没有任何暧(昧)的感觉,这会她闭气凝神,竖起耳朵,专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外面雨声不断,狂风呼啸,时不时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时而传来几道闷雷,各种嘈杂声不绝于耳。 听了许久,她也没听出个什么来。 不过,二哥哥说有人来了,应该是没错的。 须臾,唇边一凉。 是苏元璟将什么东西递到了她的嘴边。 苏挽没有任何迟疑的张开嘴,将那东西含在了嘴里。 那东西入口即化,味道有些怪。 苏挽皱了下眉头,压低声音问道:“二哥哥,你刚给我吃了什么?” “迷魂药的解药。” 苏元璟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丝动静。 有人在撬门栓。 还真的有人来了。 片刻后,门栓被撬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那人脚步放得很轻,几乎不易察觉。 眼前蓦地出现了一片光亮,竟是那人拿着火折子站在床边。 门口有人探头进来:“是我们 要找的人吗?” 那人打量了苏元璟的片刻,摇头道:“不是,这是个男人,去另外一间看看。” 苏挽整个人都被苏元璟护在了怀中,加上她身姿娇小,那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看见是一个男人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苏挽忙坐了起来:“二哥哥,这些人应该是冲着仇姨娘来的,会是梁田的人吗?” 两个人并没有急着去救人,他们原本就是要利用仇姨娘将梁田引出来。 只有她被带走,他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梁田。 苏元璟道:“不出意外,应该是。” 苏挽有些惊讶。 仇姨娘人才刚逃走,梁田后脚就能够找到她,他到底有多少势力? 苏挽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借着时不时闪过的雷电,走到了窗户边,她捅开了一个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外看。 依稀看见几道黑影掠过,看样子,仇姨娘应该已经被带走了。 苏挽赶紧道:“二哥哥,他们走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就好。” 苏挽知道自己的武功底子,也没硬跟着上去添乱,她点了点头:“好,二哥哥,你担心些。” “嗯,杨枭就在外面守着,等我回来。” 苏元璟叮嘱了苏挽几句便离开了。 …… 仇姨娘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她是被雨水淋醒的。 一清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被人抗在了肩头。 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念头。 ——她被绑架了。 仇姨娘大惊失色。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真正面临的时候,心里还是发憷了一下。 就是不知,这些人是不是梁田那个狗贼派来的。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仇姨娘便大致了解了她目前的状况。 她没有挣扎,而是选择装昏迷。 仇姨娘不知道自己被扛了多久,直到半身都快麻痹时,这些人终于将她放在了地上。 “主子,人已经带来了。” “把她弄醒。” 这个声音…… 不是梁田还能有谁? 仇姨娘不用睁开眼睛就已经百分百确定,眼前之人,是梁 田! 此刻,她只恨自己没有将匕首带在身上,不然,见到梁田,她定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蓦地,鼻间传来了一股呛人的味道,仇姨娘敛下所有的恨意,悠悠转醒。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因为刚醒来,表情有些迷糊。 她呆滞了片刻后,随后瞳孔猛地放大,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后缩:“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仇姨娘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一看便是害怕极了。 原本背对着她站在的梁田,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后,缓缓转过身:“娇娇,是我啊。” 仇姨娘听到声音,机械般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时,她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随后便是惊喜,紧接着,那双如水般的眸子顿时染上了几分水雾,她嘴唇颤抖:“大人!” 那喜极而泣的轻呼,叫梁田心头一软。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仇姨娘的身上:“娇娇,别哭。” “呜呜呜……大人,你还活着,妾身以为你……”仇姨娘哽咽的扑进了他的怀中,嘤嘤哭泣着。 梁田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 仇姨娘哭了一会,便从他怀里抬起头:“大人,你不在的这几天,朝廷派人将府上都抄了,府上其他的妾室已经走了,我不愿意走,他们便要将我押解进京,要问罪我!”琇書網 “什么!他们竟然要问罪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梁田佯装气愤。 仇姨娘如何,他心里并不关心,若非她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此番,他早就南下去投靠淮南王了。 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寻她。 “他们说,妾身是大人最宠爱的妾室,二话不说便要将妾身押解进京,多亏了阿宝机灵,花了一大笔银子雇了几个人将我救了出来,否则……否则,妾身便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说到这,仇姨娘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用拳头锤着梁田的胸膛:“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妾身都快吓死了都!” 第179章 是来救你的好人 梁田看着怀中的女子,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信了她几分真心。 就打梁府出事,她也不曾同其他妾室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本是烟花女子,却能够与他同甘共苦,也算这么多年来,没白疼她。 梁田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他揽着她:“娇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大人!”仇姨娘一脸感动的看着他,忽然,她表情一凝,伸手覆上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她的泪水又浮了上来:“是不是很疼啊!” 仇姨娘轻呢的一句话,犹如那绕指柔,便是铁汉生出了几分柔情。 梁田的心更是软的不行,道:“不疼,我是男人,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娇娇你,我脸上破了相,你可还会喜欢我?” 喜欢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还真是讽刺又廉价。 仇姨娘娇嗔道:“大人,有人看着呢!” 梁田冷眼扫了过去,那些手下立马离开了。 偌大的破庙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仇姨娘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虽然没有带匕首,但是她的发间,还有一支木簪。 男人放下浑身戒备的时候,便是在床笫之间。 仇姨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缩:“大人,妾身好冷。” 她浑身湿透,身上的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梁田此刻身陷在仇恨之中,对美色没有没有任何的想法。 他只想从她的手中得到那件宝贝。 不过眼下,并不适合提起。 他道:“你先拿我的衣服将就着穿一下,等你换好了,我们便离开这里。” 仇姨娘擦了擦眼泪,拿着衣服就走到了一块木板的后面开始换衣服。 梁田守在一旁,忽然,一枚飞镖从他的面前掠过,直插入一旁的梁柱上。 梁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方才落在了那枚飞镖上。 上面有一张字条。 梁田将字条取了下来,看到上面的字后,表情顿时一厉。 他将字条捏成一团:“竟然还敢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有什么好解释 的!” 梁田将字条撕成了碎片,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换衣服的仇姨娘,叫来了几个隐卫,随后才走向了破庙的后门。 一出来,就看见了黑暗中站在的一个人。 他穿的一身黑,就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若非不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他。 那人背对着他,即便是一个背影,梁田也能够认出对方来。 他咬牙切齿:“宋岚!” 宋岚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的转过了身:“别来无恙啊,梁大人。” “呵。”梁田冷笑一声:“托你的福,这几天,我过的还不错,我没死,还真的叫你失望了。” 他伸手摸上脸上的那道疤。 这是在水里伤的。 若不是关键时候,他及时改变了自己身体的方向,只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便是自己的鬼魂了! “大人,可真是冤枉我了,天底下,最希望大人活着的人,便是我,你没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琇書網 “你跟那苏元璟一同联合起来设计我,你觉得我会相信?” “天地可鉴,我与那苏元璟可是一直都不对付,我巴不得他死,又怎会同他一起合谋?此次我亦是被他摆了一道。” 梁田半信半疑:“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黑暗中,宋岚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大人就要离开南城了,我过来,自然是过来送大人一程。” 梁田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宋岚忽然动了,他伞一转,上面的水花顿时飞向了梁田。 梁田不慎,被水花迷了眼。 在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时,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寒光闪过,伴随着兵器入肉的声音,梁田瞳孔猛地一缩。 他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剑:“你……你竟然……” 宋岚将剑往前推送了几分:“怪只怪你,知道我太多秘密了。” “我……早该……想到的。”与虎谋皮,本就危险重重,他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低估了宋岚的心狠手辣! “梁大人还是趁着还有力气说话的 功夫,留下一句遗言吧,不若,我这剑要是拔出来,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宋岚,你,不得好死!呸!”梁田用最后的力气喷了宋岚一脸血。 宋岚一脸阴鸷的拔出了剑,看着倒在血泊中死不面目的梁田,他用衣袖擦了擦脸。 将剑插入了剑鞘之中,声音,凉入骨髓:“一个不留!” 他转身走进了雨夜之中,身后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苏元璟赶过来的时候,里面的交战还没结束。 他在远处看着,并没有急着现身出来。 顾简在他的旁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是宋岚派人干的,他把梁田杀了。” “倒是像他的作风。”这个答案,苏元璟一点都不意外。 梁田知道他不少秘密,他是绝对不会让梁田活着回淀京的。 等里面的打斗结束后,苏元璟跟顾简才走进了破庙中。 里面是一地的尸体。 梁田的人,被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苏元璟走到了破庙的后面,梁田的尸体就倒在了水坑中。 他身上的流出来的血水,将那个水坑都染成了鲜红色。 苏元璟看了一眼便走进了破庙中。 不一会,顾简抓了一个人过来:“公子,这里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自然是仇姨娘,在梁田出去后,她随便将衣服披在身上也跟了出去。 破庙的后面,有一口大缸,她就躲在了大缸的后面,亲眼看着梁田被宋岚杀死。 她一直躲在大缸的后面,直到那些人离开后,她才动了一下。 却不想,就被顾简发现了。 仇姨娘脸色煞白如纸,她以为苏元璟便是刚才那些人,她跪在地上求饶:“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苏元璟扫了她一眼:“你送她回去。” 丢下这句话,苏元璟率先一步离开了破庙。 顾简看着还在一个劲求饶的仇姨娘,道:“起来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去。另外,我们可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好人。” 第180章 再次拐走 翌日一早,楚离就急匆匆的往苏挽的房间跑。 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晚晚,出大事了,快点起床!” 她伸手敲门,这一敲,门就直接开了。 “咦?”楚离纳闷了一下:“晚晚,你这晚上睡觉都不栓门的吗?” 目光落在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楚离眉头一皱:“难怪,原来她早就起来了啊。” 楚离在院子里面找了一圈,几乎将正个院子掘地三尺,也没找到苏挽的下落。 还有,那死木头杨枭也没在? “奇了怪了!这么早,她去哪里了?连冬兰也不在。”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苏云扬走了进来。 “你有看见晚晚吗?” 苏云扬听到楚离的话,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起来。 他绷着一张脸,拳头捏的嘎吱响,表情阴鸷的扫了楚离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处理。 苏云扬翻身上了马,手中鞭子用力一扬,马儿吃痛,顿时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城门口跑去。 苏云扬赶到时,城门已经大开。 他利落翻身下马,一把揪住了守城门的士兵:“今日一早,可有马车离开?” 愤怒中的苏云扬满身煞气,那守门的士兵被吓得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道:“有,天……天还未亮,就有一辆马车离开了。” 那岂不是,他们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苏云扬松开那士兵,胸口顿时升起了熊熊怒火。 好你个苏元璟!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三妹拐走! 当真是可恨的很! 他突然明白那日父亲为何这般生气了,如今的他,可谓真的是感同身受了! 这人当着自己的面,悄无声息的将妹妹拐走,便是泥人也有了三分气性! 原本他还打算,等年关时,父亲回来罚他,替他求求情的。 如今想来,他倒是希望父亲能够罚重一些。 宋岚看着苏云扬策马离去的背影,叫来了一个隐卫吩咐道:“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片刻后,隐卫来报:“启禀大人,今日一早,苏元璟便 带着苏挽离开了南城。” 宋岚表情一定:“你说什么?” …… 苏挽并不知道,他们这不告而别,叫苏云扬有多生气。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城墙,忍不住道:“二哥哥,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三哥会恼我们吗?” “不会。”苏元璟搁下手中的书,笑道:“也没什么不厚道的,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善后一事,有宋岚就可以了。” 摄政王派他过来的目的,就是扳倒梁田,然后拿到他同定北侯通敌叛国的罪证。 如今东西都已经到手,他留在那善后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若是他将事情都办完了,宋岚千里迢迢赶来,就是走一个过场?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元璟掩下眸中的冷意:“至于三弟,横竖不过两日,他也要离开了,我们早走晚走,都一样。” “话是这般说没错,可我还没有替三哥准备东西呢!” “他没什么缺的,大不了我们这沿路看见一些好东西,便买上,托人送过去也一样。” 这样似乎也不错。 苏挽又道:“那宋岚呢?我们这一走,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了?” “我的功劳跟苦劳,他抢不走,是我的,便是我的。” 再说,他不走,宋岚又怎能放手去清理南城他的把柄? 他清理的越干净,才越遭那人怀疑。 苏挽嘟囔道:“二哥哥,你分明是想偷闲。” 苏元璟道:“浮生偷得半日闲,有那收拾烂摊子的功夫,还不如一路同你游山玩水。” 培养培养感情。 不然,到了淀京,在苏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做起来,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苏挽想了想倒也是一个理:“那我们去哪里玩?” 这点,苏元璟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份地图:“上回我们从淀京来南城走的是这条路线,回去我们走这条,这个几个地方,有不少的特色美食,我们可以边吃边玩。” 他顿了下,询问苏挽的意见:“晚晚觉得如何?” 苏挽:“二哥哥都已经有了周全的计 划了,我还能如何?” 真不愧是外出游历的,瞧瞧这一路的安排,妥妥当当。 苏元璟指尖微蜷了下,他看着苏挽的表情,有些拿不定她是欢喜还是不喜欢。 他问:“不喜吗?说起来,这些安排我都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是我疏忽了,你可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苏挽道:“二哥哥能够考虑的如此周全,我自然欢喜的。我长这般大,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唯有小时候,跟随着父亲去过一次边关,在那待了一阵子,其他的地方,多数在淀京。” 她倒也没有什么比较想去的地方。 不过…… 苏挽将手放在苏元璟的掌心,微微一笑:“以后,我们还有大半辈子的时候,就看二哥哥愿不愿意带着我游遍万水千山了。” “我自是梦寐以求的!” 苏元璟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线微哑:“晚晚,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你若悔了……” 他突然停住了。 似乎在想说什么狠一些的话,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下文。 苏挽笑了起来:“我若悔了,你当如何?” 苏元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他扬唇一笑:“坑蒙拐骗,你选一个。” 意思就是,无论如何,她都得去。 苏挽鼓着腮帮:“二哥哥又占我便宜!” 苏元璟将脸凑了过去:“那你占回来?” 苏挽:“……”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没脸皮了! 冬兰还坐在外面呢,若是此刻她突然掀开帘子,被她瞧见了怎么办? 她又是羞又是恼,伸手将人推开,顺势推出了他的怀抱,坐到一旁去了。 被美人拒绝,苏元璟有些伤心的叹了一口气,知道有人时,她脸皮薄,倒也没逗弄她。 他调整了下坐姿,对苏挽道:“离下个城池还早,你要不先睡一会,等到了地方,我再叫醒你。” 苏挽这倒没有拒绝,她确实困得不行,她将脑袋搁在苏元璟的大腿上,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181章 老男人 淀京,苏府。 苏夫人收到了苏云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信,额头的青筋直跳。 啪! 她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他们气死不成!” “这是怎么了?怎得气成这般?”苏清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娘,谁又惹你生气了?” 苏夫人剧烈的(喘)息着:“还不是……”她顿了下,推开丫鬟替她顺后背的手,咬牙切齿的将信给他:“你自己看看!”琇書蛧 苏清河将买来药递给伺候苏夫人的丫鬟,叮嘱道:“好生盯着熬,莫要假他人之手。” 苏夫人已经病了几个月,不论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苏清河总觉得她这病来的有些奇怪,可也找不出任何的苗头。 丫鬟表情凝重的抱紧了手中的药,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苏清河这才接过那封信。 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后,原本儒雅的脸上,也端了几分无奈。 二弟也真是的…… 怎么又带着晚晚离开了南城? 还不留任何音讯。 苏清河道:“许是二弟已经带着晚晚在回来的路上了。” 苏夫人气呼呼道:“就算带晚晚回来,也不应当这般!你三弟的信上说,他就带着顾简跟冬兰两个人就出发了,这一路长途跋涉,又凶险万分的,万一出什么事……” 苏夫人哽咽道:“可叫我怎么活?” 她气的急了,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苏清河忙替她倒了一杯水。 苏夫人将水喝下后,咳嗽缓和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带着病态的白。 苏清河将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温声道:“二弟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晚晚机灵聪慧,旁人遇上他们,也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娘,你就别太担心了。” “我怎能不担心?”若是他们带上一些护卫什么的,苏夫人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可偏偏他们什么都不带。 若是真遇到危险了,纵使苏元璟武功高强,可一拳难敌四手,若是护不住晚晚呢? 还有,元璟那孩子对晚晚用心不 纯,倘若…… 倘若…… 苏夫人揉着眉心,她现在除了担心他们的安危外,还担心晚晚的心被苏元璟掳获了去。 苏元璟身份特殊,苏夫人是半点都不希望苏挽同他结为连理。 早知道那苏元璟会对苏挽生出不一样的感情,早在小时候,她就应该将两个人分开养的! 而不是叫两个人天天都腻在一块! 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清河啊,你现在就派人去打听打听他们的下落,务必要将他们接回来!” “好。” 苏清河应下了。 他看着苏夫人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娘,我要不,明日上朝时,向皇上请个御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一些小毛病了,简单的风寒而已,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养病如养虎,小病不医成大患,何况你这已经有两个月了,还是叫宫中的御医过来诊治下,我才安心。” 苏夫人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毛病,风寒而已,久而久之,便会自己好了。 以前,她也这样过。 她浑不在意道:“不用这般麻烦了,一点小病小痛就请御医,回头,小心人弹劾你。” 苏清河轻笑道:“自从为官以来,我被弹劾的也不少了,不差那几句。” 苏夫人刚要开口,苏清河便拱手打断了她的话:“娘,你便圆了做儿子的心吧。” 这次苏夫人倒也没有坚持。 儿子要尽孝,她也不能拒绝。 苏夫人看了一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儿子,道:“前些日子,娘偶尔了林家姑娘,这姑娘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嘛,长得倒也可以,改日,你要不要同娘去见见那姑娘?” 这见自然是出其不意的相见。 比如,一起去庙里烧个香,偶然遇见。 苏清河:“……” 他没想到前脚还在说二弟跟晚晚的事情,后脚就直接扯到他的婚事上了。 苏清河头疼道:“娘,儿子现在还不想成亲。” 苏夫人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你都二十一了!别人家的 公子,到你这个年纪,儿子都有了!再不娶媳妇,别人还以为你身患隐疾了!” “娘,你别激动,你还病着呢!” “病死了算了,一个个,都不叫我省心!” 大儿子,死活不愿意成亲,每每说到成亲一事,都犹如上刑场。 而二儿子又盯上自家的姑娘,还明目张胆的将人给拐走了。 当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这辈子一个个的,都来讨债了。 苏夫人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有什么隐疾吗?” 苏清河:“……” 被自己的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苏清河窘迫的不行。 他头疼道:“没有。” “没有就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再不娶,就真的成了老男人了。” 苏清河:“……” 老男人? 不至于吧? 苏夫人瞧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质疑她的话。 她冷笑一声:“莫不是你觉得自己还年轻?你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你都会走路了!” 苏清河:“……” 苏夫人直接一锤定音:“这两日你抽个空,跟那林家姑娘见一面。” 苏夫人又冷哼道:“别想着拒绝,等会我便让人给林府下帖子,虽然林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阁中书,可他出自书香门第,为人正值,家世清白,配得上你,见到人家林姑娘,也莫要给人家脸色看。” “娘,你让我去见那林姑娘,我去便是,不过,这两日怕是不行。” 苏夫人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怎得?你又想拖延?” “我是想亲自去将晚晚接回来,等将晚晚接回来后,再去见那林姑娘也不迟。” 苏夫人眉头一皱,比起让别的人去寻苏元璟跟苏挽,苏清河亲自去将他们接回来,才更叫人放心。 她迟疑了下:“那把人接回来后,就立马去见那林姑娘。” “好。”苏清河爽快的答应了,“若是无旁的事,儿子便先退下了。” 苏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 再待在她这,她真的怕忍不住现在就拎着人去林府了。 第182章 龙国公主 三日后,苏清河身边的小厮叶离,出现在一家偏僻的客栈中。 据他的人打听回来的消息,约莫着一两日,苏元璟跟苏挽便会经过此处。 此处方圆百里,均是荒山野岭,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客栈。 为了避免跟他们错过,苏清河决定在这里等着他们。 他们两个人一走近,小二便热情的上前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苏清河:“住店,两件上房。” “好勒,两位客官请随我来!” “哎,听说了没?龙国要来跟大祁和亲了!” 苏清河正要上楼,咋听到这个消息,脚步一顿。 “和亲?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在逗我笑?人家龙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国,那是我们大祁能够比的?跟我们和亲?你怕是酒喝多了?醒醒吧!” 店小二听到这话,也不禁笑道:“就是说,龙国哪里会看的上我们大祁?”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是刚从龙国那回来,一路上瞧得可是真真切切,龙国派来和亲的,还是他们龙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与他一桌的人顿时笑趴了:“你要说是龙国的皇子过来和亲,我姑且还信一信,世人谁不知道,龙国皇室就这么一位公主,那龙国小公主可是他们龙国的掌心宝,怎么舍得公主和亲远嫁?啧,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你你你……”那人顿时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酒的作用。 苏清河垂了下眸,也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他正要上楼,一道清脆中又夹杂着几分英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说不定,人家龙国公主是来娶驸马回去的呢?” “……” 这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顿时叫大堂中的人都愣住了。 死一般的安静。 苏清河的目光落在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那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苏清河一眼便认出了她是一个女子。 “噗嗤!” 有人打破了这份寂静。 随后,便是起此彼伏的哈哈大笑声。 那女子不满道:“你们笑什么?” “小兄弟, 你怕是还没断奶吧?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女子抬起下巴,冷哼道:“龙国无论是疆土、兵力还是财力都远超大祁,人家龙国公主,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讨个驸马回去又如何?” “大言不惭!”有人拍桌道:“就算龙国比我们强又如何?我们大祁男儿岂会自甘(堕)落去做他国做驸马?” 那女子眉头一皱:“去龙国怎得就是自甘(堕)落了?” 做龙国公主的驸马,那就等同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放眼整个龙国,他都可以横着走好嘛?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娶妻纳妾,哪有男子入赘的!这还不算自甘(堕)落?” “就是,做龙国的驸马有什么好的?天天守着那一个公主,我留在大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不好吗?何必去受那公主的气,还要百般讨好!” “若是惹那小公主生气了,指不定啊,这脑袋都要落地了!” “就是,就是!” “你说,若是那龙国公主是一个如花美眷,守着这一个,倒也不算吃亏,这万一那龙国公主长得就跟那歪瓜裂枣似的,啧啧啧……要是对上那张一张脸,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一派胡言!”那女子脸都气绿了,她直接拿了一个碗就砸了过去:“就你这样的,长得跟癞蛤蟆似的,人家公主瞧着你都觉得恶心!” 砰! 那碗准确无误的砸中了那个人的额头。 她这一碗下去,又狠又准,那人的额头直接就被砸破了。 他摸了下额头,看着手中的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竟然打我!我看你真的是找死!” 那人直接便杀了过来。 女子正要迎战,她身边亦是同她一般,女扮男装的丫鬟,赶紧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公子,少爷交代过,让我们不要惹事的!” “这不是我惹事,是事惹我,你给我松开1” 他娘的!这个长得跟癞蛤蟆一样的东西,竟然敢骂她丑? 他才丑! 他全家都丑! 今天她非要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奈何,她身 边的丫鬟力气比她大,在那人杀过来前,一把拽住她,就跑出去了。 “该死的,你给站住,别跑!”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店小二,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瞬间反应了过来:“你们还没结账呢!” 可惜,人已经跑远了。 店小二脸一挎,突然几两碎银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一愣,碎银子下面,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而手的主人,正是苏清河。 他问:“够吗?” 店小二:“啊?” “他们的饭钱。” 店小二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忙不迭的从苏元璟的手中接过碎银子:“够的,够的!” 然后十分殷勤的带他们去客房。 这店小二也算实诚,在收了苏清河给的好处后,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不管是位置,还是通风,都是极好的! “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都可以来找我。” 苏清河:“准备几样小菜过来。” “好的!”店小二问了一下他的口味后,便下去准备了。 叶离关上门,幽幽道:“公子,你的心肠也太好了吧?那两个人我们又不认识,你怎得还花这冤枉钱帮他们结账?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那人可不是一般人。” “公子认识他?” “谈不上。” 结合刚个女子男扮女装一事,还有她说的话,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刚才那女子,多半就是龙国小公主了。 当真是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小公主,说话出来的话,都这般惊人。 “谈不上那便是认识了?”叶离顿时来了兴趣:“公子,那你说,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龙国公主要来我们大祁挑选驸马一事啊!”叶离道:“如今,大祁的几位王爷中,黎王已经有了正妃,宁王没有正妃,可他府中却有不少的妾室……” 苏清河斜了他一眼:“你很闲?” 叶离缩了下脑袋,别看苏清河为人温文尔雅,可若是触怒了他,下场可是很惨的。 察觉他的不悦,叶离很自觉的闭上了嘴,灰溜溜的去整理行礼了。 第183章 姑娘,请自重 深夜,明月高悬,万籁俱静。 突然,一针喧哗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抓住他!” “……” 苏清河便是被这喧哗的声音给吵醒的,他刚睁开眼,一个人蓦地从窗户跳了起来。 苏清河眼神一厉,刚要有所动作,却是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了闯进他房间的人的脸。 是她? 龙国小公主。 苏清河不动声色的躺下。 但下一瞬,脖子上一凉。 一把匕首抵在了上面。 “我知道你醒着,乖乖配合我一下,我保你毫发无损,不然,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她低声威胁着,说话间,抵在苏清河脖子上的匕首,往前送了几分。 不等苏清河说话,外面已经有脚步声逼近,伴随着,还有几道声线粗矿的男音。 “给我挨个房间的搜,今天老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小贼找出来!” 砰! 他们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门。 接下来,肯定就会到苏清河这间了。 “你快走吧,今天我就当做没有看见你。” “走,恐怕是来不及了。”龙国公主朝着他展颜一笑:“借你一用。” 她将头上的发带扯掉,那如丝般顺滑的墨发,平铺在她的背后。 苏清河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龙国公主竟然褪了外衣,披头散发的躺到了他的身侧。 她柔软的身躯就贴在他的手臂上,鼻间,更是萦绕着她独特的体香。 苏清河:“……”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行为如此大胆的女子! 若是被人看见他们二人衣裳不正的躺在一张床上,她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姑娘,男女授受不……”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提着大刀的壮汉,蜂拥而入。 只是这前脚还刚迈进去,后脚就被几个暗中保护苏清河的隐卫给扔了出去。 叶离在一阵哀嚎中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公子,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苏清河看了一眼龙国公主,她会意将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收了起来。 苏清河方才微微起身,将身后的龙国 公主挡住,他沉声道:“无碍,退下吧。” “是。” 叶离起身时,他眼角的余光不小心扫到了床上的龙国公主。 虽然只是一个肩膀,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清河的床上还有一个人! 叶离好奇的望了过去,对上的却是苏清河那张略显清冷的视线:“还不出去?” 叶离打了一个激灵,忙往门外走去,走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倒是什么都没瞧见。 他刚才明明看见公子的床上还有一个人的? 难道真的是他眼花了? “叶哥,这些人怎么处置?”有个隐卫上前问道。 叶离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壮汉,眉头一皱:“你们走吧,若是下次再不长眼来打搅我们家公子,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那些大汉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等听到外面没动静后,龙国公主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苏清河:“你是什么人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手下?” 苏清河起身走到一旁,他背对着龙国公主道:“姑娘还是赶紧离开吧。” 龙国公主瞧着他这反应,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 当真是玲珑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 至于脸蛋嘛,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担得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称。 但凡见过她女子装扮的,哪个不是一脸痴汉的望着她? 可这个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眼珠子一转,使坏的走到了他的身后,踮起脚尖,往他耳边吹一口气。 只可惜,苏清河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完美避开了。 他依旧背对着她,语气加重:“姑娘,请自重!” 龙国公主挑了下眉梢,还真是正经。 美人在前,却能坐怀不乱,倒是当得正人君子四字。 可她这个人嘛,就有这么一个劣根。 越是这种坚守礼仪的正人君子,她越是想撕破他的面具。 龙国公主负手踱步在他的面前:“世人长说,不要轻易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你这 般背对着我,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苏清河转身:“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转身,她亦跟着他转。 听到苏清河的话,龙国公主好奇道:“你很厉害?” “不厉害。” “通常说自己不厉害的人,往往都很厉害。”龙国公主负手围着他转,突然好奇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刚才我威胁你的时候,你没有对我动手?” “我不欺弱小。” 这句话,瞬间叫龙国公主噎了一下。 她是弱小? 呵,这还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在龙国,哪个不是看见她就跑的? 见到她,就如同见到了鬼见愁,一个个避如蛇蝎。 他倒好,竟然说她弱小? 很好! 公子,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1 龙国公主冷笑一声:“究竟是因为觉得我弱小呢?还是因为贪图我的美色?” 苏清河不想同她在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上多纠缠,他提醒道:“既然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姑娘还是尽快离开吧,若是让人发现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是有损姑娘清誉。”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况且本姑娘貌若天仙,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啊!” 哼! 想让她走? 她还偏不走了! 龙国公主见他一直不愿意正眼瞧她,顿时眯起了眼睛。 她嘟着嘴:“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非礼勿视。” “哈!”龙国公主笑了一声,娇蛮又霸道的说道:“我允许你看。” 苏清河:“……” 见他不动,龙国公主狡黠一笑,故意撩起衣袖,将那只白的发光的手臂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我好看吗?” 她笑靥如花,当真是秀色可餐。 换做旁的男子,此情此景,怕是早已经鼻血直流了。 苏清河却是清心寡欲,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见她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他脸色一沉:“得罪了!” 将自己的外衣往她身上一盖。琇書網 龙国公主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她只觉得身子一轻,随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184章 抱歉,我们不熟 他这是禁不住自己的美色(诱)惑了? 龙国公主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怀抱,苏清河直接打开了门,将她扔了出去。 “哎哟!” 龙国公主摔了一个实打实的屁墩儿。 她愤怒的扒开盖在头上的衣服,苏清河已经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好在外面的人都被叶离他们赶走了,不然她可真是丢大脸了! 龙国公主起身,用力的踹了一脚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她龙麟还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再次踢了一脚房门后,她气呼呼的离开了。 苏清河听到她离开的动静,忍不住勾了下唇,许是想到了什么,那唇角还未上去,便被他压了下来。 他掌了灯,叫来了叶离:“去打听一下龙国的人马到哪里了,顺带替我捎句话给龙国的殿下。” …… 翌日。 苏清河穿戴整齐便下了楼,一下来就看见官府押着几个骂骂咧咧的人走了。 他走到柜台问了下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瞧见是他,忙热情道:“公子早啊,害,还不是这些人,说什么是昨晚遭了贼所致,不给就算了,还要小店赔他们钱,恰好有官爷路过,这不,他们就被直接带走了。” 说起这个,掌柜的也不禁庆幸道:“还好这官爷来得倒也挺巧的,不然我这店里可是要遭罪了哟!” “这可是我报的官哟,掌柜的,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身穿一袭白色长袍的龙麟,摇着折扇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扮的是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奈何肌肤胜雪,双眸剪水,唇红齿白,倒是显得有些娘气。 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这是个姑娘家。 像这类人,大多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心血来潮闹着玩,学着那话本子上的女侠,女扮男装闯荡江湖。 可这江湖,哪里这么容易闯荡的? 掌柜的看破不说破,他微笑道:“我就说这些官爷来得这般及时!” 他朝着龙麟行了一个礼:“多谢……公 子仗义相助,不如这样,今日公子在本店的花销,都记在我账上如何?” “不必了,本公子可不差这点钱。”龙麟折扇一收,她走到苏清河的面前:“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请公子一起吃个饭?” 苏清河拒绝道:“抱歉,我们不熟。” 他作势要走,龙麟腿一迈,挡住了他的去路:“每个人都是从陌生到熟悉,我们互相认识认识,不就熟悉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龙。” 麟龙? 龙麟? 还懂得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念。 苏清河退后一步,颔首道:“我姓苏。” “苏?”龙麟诧异了下:“你同我认识的一个人,姓氏相同呢,这算不算冥冥之中的缘分?” “天底下姓苏之人,何其多,委实谈不上。” 苏清河声线温和,叫人听着如沐春风。 可就是这般的温柔,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又仿佛在天边。 缥缈的如同随时都要羽化而登仙的仙人似的。 就像昨晚她调戏他时,他也是这般风轻云淡。 龙麟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吗?”可她总共见过的,也就这么一两位。 龙麟看着他的脸,昨日天黑,没瞧个真切,这会正视着他的容颜,只觉得这张脸有些过分好看。 就似那昆仑美玉,浑然天成,又如冬日的暖阳,沁人心脾。 她眯起了眼睛,越发的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清河闻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眉头紧拧的模样,他蓦地笑道:“林公子说笑了,昨日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不对,应该还在别处见过,容我想想。” 龙麟围着他转了一圈。 片刻后,她灵光一闪,是似想起来了。 她忙问道:“大祁大将军府苏家,同你有何关系?” 苏清河目光闪烁了下,正要开口。 “大哥!”突然一道女音插了进来,成功将苏清河的话打断了。 他朝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朝着他小跑过来的苏挽。 苏清河看着她,眼睛都亮了几分,他目光一柔,疾步朝着她走了过去:“晚晚。” 龙麟的目光一直在苏清河的脸上,她一直以为,他就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不喜不悲,淡雅如菊。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可如今,似乎她想错了。 他是有情绪的,只是…… 那不是对她。 龙麟看向了那个可以让他有情绪波动的女子看去。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两首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当真是人间绝色。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男子了,便是同为女子身的她,也动容了! 苏挽拉着苏清河的衣袖,眉眼弯弯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看见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大哥,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是,三弟写了信回来,说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娘跟我都担心的不行,你倒好!” 说着,苏清河脸色一沉,将衣袖从苏挽的手中扯了出来:“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竟做些让我们担惊受怕的事来!” 他又冷眼看向了苏元璟,呵斥道:“还有你!你便是这般做二哥的?” 苏元璟:“……” 苏挽低着头,小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她轻咬着唇瓣,这几天,越是接近淀京,她心里就越是害怕。 果然,连一向待人温和的大哥都气成了这样,何况母亲?琇書蛧 苏挽哭丧着脸,这祠堂怕是又要跪了。 要命! 苏元璟看了一眼苏挽,主动上前道:“大哥,这件事也不能怪晚晚,一切是我的错。” 苏清河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身侧耷拉着脑袋的苏挽,道:“先回去吧,等回去后,你们两个的账,我再同你们慢慢算!” 客栈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苏清河铁青着一张脸往外面走。 苏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朝着苏元璟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二哥哥,怎么办? 苏元璟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一切有我,走吧。” 第185章 其实是晚晚在照顾我 龙麟见他们就这么无视自己离开,顿时不高兴了。 她刚要追上去,几个身带佩剑的人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龙麟看见他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殿下让我们带您回去。” 龙麟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啦!” 她走了几步,看着苏清河上的那辆马车,她吩咐道:“去查一下那辆马车上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语毕,她将昨日偷拿那几个大汉的钱袋扔给了那两名侍卫:“辛苦费。” 侍卫:“……” 突然有点提心吊胆是怎么回事?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龙麟用阴测测的口吻道:“事情办得漂亮些,看清楚那辆马车,别像上回一样,查到了山窝窝里面去了。” 侍卫:“……” 他们顿时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定不负公主所托。” 龙麟没好气道:“你们可以再大声点,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公主,叫我公子。” 她一发脾气,这两个侍卫要说什么话,龙麟动动脚趾都能够猜的到,她直接道:“行了,你去查消息,你带我去我哥那。” “是,公子。” …… 马车上,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挽安静乖巧的坐在苏元璟跟苏清河两个人的中间,大气不敢出一声。 片刻后,冬兰敲了下马车门,然后掀开车帘,将几盒点心还有在客栈买的水送了进来。 苏挽此刻突然有些羡慕冬兰。 冬兰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将东西放在马车里面的小桌子上,便快速出去了。 苏挽叹了一口气,她拿了一块点心递给苏清河,讨好道:“大哥,你还没吃早点吧?这是我在其他地方买的糕点,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苏清河没拒绝,他伸手接过,尝了一口。 味道有些甜,他并不是很喜欢。 但是这是苏挽给他的,总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忍着那股腻意,他慢条斯理的将点心吃了下去。 苏挽见他吃了下去,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大哥,你还生气吗?” 苏清河看着她,幽幽道:“大哥怎会生你的气?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明白吗?” 他最疼的,便是苏挽这个妹妹,而她也是最让人省心的一个。 结果谁知道,胆子最大的也是她。 去哪里不好,非要同二弟跑到南城去。 二弟皮糙肉厚,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倒也无妨,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细品嫩肉的,若是伤了可该怎么办? 苏挽顿时眉开眼笑:“大哥你最好了!” “少拍马屁,我不生气,不代表娘不会罚你们,别指望我替你们求情。”不给她一个教训,还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说起苏夫人,苏挽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都说慈母严父,可他们家,却是慈父严母。 父亲苏臻对他们疼爱有加,母亲嘛,疼也是疼,但是都是有规有矩的疼。 若是犯了错,她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罚。 苏挽也是被罚过来的。 罚的最过的时候,是被母亲拿戒尺打了掌心。 “大哥~真的不帮我求个情吗?” “不帮。”苏清河戳了下她的脑袋:“让你长个记性,免得再来下一回。” 苏元璟将苏挽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大哥,这次不能怪晚晚,是我要带她一块去的,娘若是要怪罪,我会一力承担下来。” “这也是我自愿的,若非我不愿,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苏挽扯了一下苏清河的衣袖:“若是大哥被派去南城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我也会义不容辞跟着一块去的。” 苏元璟眯了下眼睛。 这话倒是让苏清河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他沉吟了下,到底没有在这种话题上继续了,毕竟,跟弟弟妹妹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了,谈这些,未免有些伤感情。 他道:“在南城过的辛苦吗?” 苏挽回答道:“我倒是不辛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你瞧我都长胖了许多,辛苦的是二哥哥,你看,他都瘦了。” 苏挽倒也没胖什么,只是这大半年一来,她长高 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些。 虽然脸上还透着些许的稚嫩,却依旧难掩她的绝色。 苏臻跟苏夫人年轻时,都是数一数二的俊男美女,苏挽倒是会挑,完全继承了他们二人最漂亮的地方。 是以,她的容貌,比之有过而无不及。 苏清河打量了她片刻,见她面色红润,确实没受什么苦。 他心里欣慰了不少。 “看来,你将她照顾的还不错。” 苏元璟:“其实是晚晚在照顾我。” 在南城,他并没有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反而是叫她天天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到处奔波。 “大哥,别听二哥哥胡说,我可没照顾他,是二哥哥照顾的我。” 苏元璟听着她对自己的维护,如墨的瞳孔中染了几分笑意。 苏挽给两位哥哥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对苏清河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南城玩玩啊,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还在那开了一家铺子,叫做甄品斋,转了不少银子呢,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支玉箫!” 苏清河的兴趣爱好不多,他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一些萧。 苏挽在路上时,看见一支漂亮又精致的白玉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清河。 她一掷千金,将这白玉箫买了下来。 这个价钱虽然贵,但是苏挽觉得很值。 一听到玉箫,苏清河的眼睛都亮堂了几分。 苏挽会心一笑:“那支玉箫就在另外一辆马车上,我现在让冬兰拿给你?” 苏清河倒也没矜持,他点了点头:“嗯。” “那……娘那边……”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苏清河幽幽道:“自从你离开后,娘就病了一场,她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罚你?” 苏挽脸色咻的一白,立马急了:“娘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怎么会病这么久?大夫这么说?” 苏元璟按着她的手:“晚晚,别急,娘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清河点头道:“只是感了一些风寒,大夫说没什么问题,迟迟不见好,约莫是心病。” 苏挽忍不住红了眼眶:“是因为我吗?” 第186章 丑媳妇见公婆 两日后,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将军府的面前。 马车一停下,一道蓝色的身影便于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 “晚晚,你慢点。” 苏清河随后下了马车,话音刚落,苏挽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这丫头! 知晓她是挂念着母亲,苏清河倒也没说什么,就是瞧着她这般莽莽撞撞的,怕把人给摔了。 当真是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 苏清河对随后跟上的冬兰道:“照顾好你家小姐。”又叫住了苏元璟:“先去我院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若是往常,苏元璟定会随苏清河离开,可这次回来,意义不同。 他沉吟道:“大哥,我先去见见母亲再去找你。” …… “我刚才是眼花了吗?” 苏瑶准备去苏夫人面前伺候,嫡母病了,她身为子女,总是要到她跟前尽尽孝道。 正往主院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的从眼前掠过。 那速度快得苏瑶还以为她看错了。 真是见了鬼,晚上做梦梦见苏挽那个死丫头就算了,白天还能撞见她? 苏瑶心想着,她也没多思念苏挽啊! 她的贴身丫鬟春竹道:“二小姐,真的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回来了!” “真的是苏挽?”她没眼花? “恩恩,是三小姐,奴婢没看错。” 苏瑶面上一喜,这死丫头终于回来了! 她往前匆匆跑了两步,片刻后,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失态。 苏挽回来了,她高兴个什么劲? 这般跑过去,保不准那死丫头还会嘲笑她,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呢! 苏瑶顿时停下脚步,整理了下凌乱的发簪,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她才不是急着去见苏挽呢! 春竹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一声。 苏瑶冷眼扫了过去:“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我把你卖给人牙子!” 春竹吐了下舌头:“小姐才不会呢。” 苏瑶伸手捏着她的耳朵,恶狠狠道:“敢打趣我?你看我会不会!” “哎哟,疼疼疼,小姐,轻点啊!” …… 近乡情怯,苏挽跑到住院时,停下了脚步。 她缓了缓呼吸,才走了进去。 院中打扫的丫鬟看见她,忙欣喜的大喊道:“三小姐,您回来了!” 苏挽心里也有些激动,朝着她点了点头:“我娘呢?” “夫人在里面休息呢!” 那丫鬟放下扫把,欢呼的往里面跑:“夫人,三小姐回来啦!” 那丫鬟嗓门大,声音又带着穿刺力,这一嗓子下去,不说整个主院了,便是整个将军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三小姐,是三小姐回来了吗?” 人未至声先到,苏挽刚走到院子中间,就看见几个丫鬟婆子匆匆跑了出来。 苏挽:“是,我回来了,我娘呢?” “夫人在里面看账本呢。” “大哥不是说我娘病了几个月吗?怎得还这般操劳?” “只是一些轻微的风寒,夫人说不碍事。” 不管旁人怎么说,还是得亲眼看见才好。 苏挽走了进去,一走到内室,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有些刺鼻,丫鬟正端着药,劝苏夫人喝下。 正值炎炎夏日,苏夫人坐在窗户边看账本,那处阴凉,窗户外面种了一些花草,凉风吹来,带进一股清甜的花草香。 每到夏日,苏夫人便喜欢坐在这里乘凉。 见她面色稍白,人算精神,苏挽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大半。 这会瞧着她苦大仇深的抗拒着丫鬟端到她面前的药,苏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夫人不怕苦也不怕累,最怕的,便是喝药了。 不管丫鬟怎么劝,她始终不愿意喝。 “一些小风寒而已,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 “您都病了两个多月了,风寒却迟迟不见好,这药还是大少爷买回来的,您就喝了吧。”琇書蛧 苏夫人头疼道:“先搁着,等药凉了,我再喝。” 苏挽走上前,从丫鬟的手中把药接了过来:“给我吧。” 苏夫人早在苏挽进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这会人在面前,她也没有去看她,而是专心的看着手中的账本。 苏挽知晓她还在生自 己的气,给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会意走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面就剩下母女二人。 苏挽挨着苏夫人坐下:“娘~” “大热天的,挨着我作甚?你不嫌热,我还嫌燥的慌,起开!”苏夫人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我不,我就要挨着娘!”苏挽将药放在她的面前,然后挽着苏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好想你啊!” 想? 想她还不管不顾的跑到南城那种地方去了? 苏夫人板着一张脸,没吭声。 苏挽再接再厉道:“娘,我在南城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您了,我想念您给我做的酱肘子,糖醋鱼,葱油饼……” 苏夫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不是将李婶带过去了吗?平时你在家中吃的,不也都是她做的?” 苏挽被噎了下。 她媚笑道:“李神做的,哪能跟娘做的相比?娘,您就不想知道女儿在南城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吗?” “你不欺负人就算不错了,别人还敢欺负你?” 苏挽:“……” 她沉默了下来。 苏夫人半天不见她吭声,眉头微微一皱,到底忍不住道:“怎么不说了?” “我说一句,娘都原封不动的给我打回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娘你要打要骂就给我个痛快吧,您这般,自己难受,我也难受。” 苏夫人嘿了一声:“还来脾气了?你做错事,还给我脸色看了?” “女儿怎敢?只是女儿这般久没见到娘了,满心期待的回来,没有想象中的久别重逢之喜便罢了,结果却这般讨人嫌,我这心里痛着呢。” 苏夫人瞧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一软。 一想起之前苏元璟留下的信,她这心里又跟堵了什么似的:“元璟呢?” “他……过会就来。”苏挽是马车一停就到主院来了,至于苏元璟,她还真没注意到。 听着苏挽不确定的话,苏夫人心里的气又顺了不少。 好在两个人不是一块来的,若是一块来,像什么话? 丑媳妇见公婆? 第187章 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苏夫人又被自己这个想法给膈应住了。 啊呸! 什么丑媳妇见公婆? 八字都没一撇呢! 不对,不对!什么八字,什么撇不撇的,怎么越想不越不得劲了? 苏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 过不了几个月,她也要及笄了,去年,看她还像个孩子,如今越发出落的楚楚动人,这般貌美,也难怪那混小子惦记上她了。 一想到苏元璟的身份,苏夫人便犯了愁。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晚晚这个孩子。 正要试探一二:“晚晚……” “二少爷。” 外面适时的响起丫鬟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清冷的男音的落下,苏瑶也到了:“方才我过来时,看到了三妹,三妹可是回来了?” 苏夫人到嘴边的话,顿时收了回去。 片刻后,丫鬟走了进来:“夫人,二少爷跟二小姐来了。” “让瑶瑶进来吧。” “二少爷……” 苏夫人脸色一沉:“让他在外面等着。” 苏夫人的声音没有刻意放轻,外面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苏元璟早有心里准备。 他站在门外,一身蓝色的长衫,衬出几分清冷出尘的气质。 苏瑶瞧了他一眼,心里暗笑了一声该! 叫他只带着苏挽出去玩,而不带上她! 片刻后,苏瑶走了进来。 她看见里面的苏挽后,眼睛亮了亮,似乎一阵子不见,她这个三妹,又漂亮的许多。 她便是往那儿一坐,都叫人移不开眼。 苏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在对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压了压唇角,做出一副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想见她的表情。 苏瑶笑道:“还真是三妹回来了,方才丫鬟同我说时,我还不相信呢。” 苏挽同她打招呼:“二姐。” “哎。”苏瑶应了一声:“瞧着,都瘦了,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还行,有二哥哥在,我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在外面,不如在家里舒服。” 苏夫人岂会不知,她这是在拐着弯替 她那二哥哥说好话呢! 哼,就凭着这几句好话,就想让她将养这么大的女儿交给他? 做梦去吧! 苏瑶好奇道:“三妹离开了这大半年,都是去哪里去了呀?” 去南城是私密任务,苏挽自然不能说的:“唔……去了很多地方,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若是二姐有兴趣,待会来我屋里,我同你慢慢说。” 苏瑶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顿时来了兴趣:“好啊,待会三妹可不要嫌弃我唠叨了。” “当然不会,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二姐说呢,哦,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不少的礼物,回头你是自己来取,还是我让丫鬟给你送过去?” 苏瑶面上一喜:“还有礼物?” “嗯,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回来。” 苏瑶有些期待苏挽在外地给她买的礼物了,她有些迫切道:“横竖我要去你那一趟,便自己过去拿吧。” 跟苏瑶说了一会话,苏挽倒是不忘提醒苏夫人喝药:“娘,这药再不喝,就真的凉了。” 当着苏挽跟丫鬟的面,闹性子不喝药还行,苏瑶在这里,她身为长辈,就太失威严了。 心里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口闷了下去。 伺候了她多年的奶娘,马上便将蜜饯放入了她的口中。琇書網 蜜饯入口,甜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是消散不去。 “行了,你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想来也有很多话要说,就不用陪着我了。” 苏挽知晓母亲这是想将她们支开,便顺从的起身道:“那娘,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晚些再来看你。” 苏夫人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苏挽跟苏瑶行了礼,便离开了。 出去时,苏挽看见了侯在外面的苏元璟,她同他眼神交汇了片刻,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垂下眸,越过他出去了。 苏元璟在外头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苏夫人才将他叫了进去。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当 苏元璟掀开珠帘走进来的一瞬间,当真是如同一幅美不胜收的山水画。 此等姿容,若是摈弃了他的身份,苏夫人倒是挺中意当自己的乘龙快婿的。 偏偏,是那等敏感的身份。 若是他成功取回自己的身份,做回了太子,他日免不了后宫佳丽三千。 她怎得舍得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宫中过那等尔虞我诈的日子? 苏夫人对身边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丫鬟们福了福身,便鱼贯而出。 等她们都离开后,苏夫人起身走到了内室,苏元璟跟了进去。 只见苏夫人走到一副画的面前,将画移开后,后面便出现了一个盒子般大小的四方洞。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她按下去后,一阵轻微的轰隆声响起,左侧的墙缓缓打开。 一条密道呈现在二人的眼中。 苏夫人率先走了进去。 苏元璟紧随其后。 走到尽头,是一间小小的密室,苏夫人掌了灯,开门见山道:“你的身份,都同晚晚说了?” ——二哥哥,回去后,我们的事情能不能先瞒着爹娘啊? 苏元璟的脑海中蓦地响起回来的路上,苏挽对他说的话。 他喉结一动,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并未。” 这他也不算说谎,他只告诉了晚晚他非苏家的孩子,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算不得欺骗苏夫人。 苏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当真?” “晚晚她还小。” “你也知道她还小啊!”苏夫人横眉冷目,就差没指着苏元璟的鼻子骂他禽(兽)了! “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元璟态度强硬道:“旁的事情,可以商量,但是关于晚晚,不行,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这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让。 让他放开苏挽,他做不到。 苏夫人被气笑了,她言辞犀利地问道:“妻子?你想要什么样的身份娶她?出去自立门户,还是太子殿下的身份?” 第188章 两天两夜 苏瑶爱美,苏挽给她买了不少漂亮的饰品。 她还买了不少的小玩意,模样多式,可稀奇了。 苏瑶可从来没有见过,她拿着一个小玩意,便爱不释手的玩着。 苏挽从她的手中将那些小玩意的夺走:“这些是给茗茗的,你若是玩坏的,回头我拿什么送给她?” 苏瑶轻哼道:“小气鬼,看看都不给!” “有你这种上手看的?” 苏瑶:“……” 她自知理亏,只能克制住跟小孩子抢玩具的冲动。 目光却是忍不住往那毛茸茸的玩具上看。 苏挽有些受不了她的眼神,反正给苏茗茗买了不少,也不差这个,便将那毛茸茸的玩偶往她怀里一塞:“给你了。” 苏瑶压住心中的喜悦,嘴硬道:“这可是你硬塞给我的啊。” “是是是,是我硬要给你的。”苏挽就是有些受不了她这狗脾气,喜欢又不说,老爱跟她争。 她将送给梅姨娘的东西一起塞进她的怀里,一面说一面将人往外面带:“这些是给姨娘的,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带过去吧。” 苏瑶被塞了一个满怀,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她跑这一趟,是专门来替她送东西的是吧? 可东西都已经塞到怀里了,又都是给她跟她娘的,总不能耍脾气不要吧? 然后苏瑶很憋屈的抱着一堆东西,被苏挽送了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出了沁香苑了。 苏瑶:“……” 她跟丫鬟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苏瑶几乎跳脚道:“苏挽,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讨人厌!” 她抱着东西气呼呼的走了。 冬兰看着主仆二人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声:“小姐,你又何必这般欺负二小姐。” 苏挽不以为意道:“这是我跟她培养感情的方式,你不懂。” 她跟苏瑶可是从小斗到大的,拳脚相向,那是不在话下。 若是让她跟苏瑶同清平那般相处,她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苏挽疲惫的往软榻上一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还有吩咐下去,我今日乏了,任何人都不想见。 ” 知晓母亲病后,她愣是将三天的路程,赶成了两天。 从主院出来后,她整个脑袋都是木的。 “是。” 冬兰柔声应道,刚要出去,苏挽又叫住了她:“让人去主院守着,我二哥出来后,立马来知会我一声。” 等冬兰走后,苏挽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走马观花的闪过不少的片段。 多半都是前世的种种。 苏挽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冬兰叫醒她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撑着身子起来,外面已经大黑。 而她,还躺在软榻上,身上盖了一张薄毯。 苏挽揉了揉眉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冬兰:“现在是戌时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冬兰道:“奴婢也想叫的,是夫人不让叫。” 苏挽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我娘来了?” “嗯,来过了,就在你歇下不久后,就来了。” “那我二哥呢?” “二少爷被罚跪祠堂了。” …… 苏夫人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在奶娘的哄诱下喝了药,准备躺下,丫鬟便匆匆赶来,说苏挽也跑去跪祠堂了。 苏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竟不知,自己这女儿跟她二哥的感情这般好了?好到要陪他一起受罚让自己心软了? “她爱跪便跪,跑来我这说甚!既然喜欢跪,便让她多跪跪,不跪满二十四个时辰,就别想起来!” 二十四个时辰,那可是两天两夜啊! 三小姐那娇滴滴的身子,哪里受的了? 可瞧着在气头上的夫人,丫鬟们面面相觑,也不敢求情,只能等她气消了后,再求求情了。 祠堂。 苏元璟笔直的跪在蒲团上,看着上方苏家老祖宗的牌位,脑海中却时不时的浮现出苏夫人的话。 “你若是能够扳倒摄政王,恢复太子身份,将来登上那帝位,自是后宫佳丽三千,你忍心让晚晚生活在那尔虞我诈的生活中?”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苏夫人也不要求对方待苏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只希望对方能够 琇書蛧 看着将军府的面子上,善待晚晚。 这也是她宁愿让苏挽低嫁,也不愿高攀的原因。 若是让苏挽嫁入王孙贵族中,他日女儿受了欺负,将军府想替她做主都不成。 更别说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之中。 苏元璟知道苏夫人在担心什么,不仅她不愿,他也不愿意让苏挽受苦。 他一字一句道:“我此生,只娶她一人。” 苏夫人猛地看向了他。 震惊之后,便是如同死水般的平静。 当年,苏臻也是这般同她说的,可结果呢? 呵。 妾室一个接一个的进门。 苏夫人不为所动:“不管你今日如何承诺我,我都不会将晚晚交给你。” 苏元璟朝着他拱手道:“我知今日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我会证明给您看。” 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苏挽,他势在必得。 咯吱一声轻响,将苏元璟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扭头,就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苏元璟眸光亮了一瞬,只片刻又沉了下去:“你又何苦来这里受罪?回去休息。”琇書網 苏挽走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跪下:“我来陪你啊!” 苏元璟又怎会舍得? “晚晚,听话,回去,别让我心疼。”这是他应该跪的。 这般直白的话,叫苏挽的心里顿时如同染了蜜一样甜。 她笑嘻嘻道:“二哥哥,你放心,娘亲最疼的便是我,只要我陪你这么一跪,过一会,娘就会派人让我们回去休息了。” 然而事与愿违,苏夫人的确是派人来了,不过,并不是让他们回去的,而是加重了惩罚,让苏挽跪上个两天的。 苏挽唇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她拉着丫鬟,确认道:“我娘亲口说的?” 丫鬟递给她一个保重的眼神:“是,夫人亲口说的。” 丢下这句话,丫鬟将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苏挽:“……” “好了,原本只需跪一夜的,如今变成了两天两夜。” 对上苏元璟挪愉的笑容,苏挽窘迫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第189章 闭上眼睛,睡觉 他刚跟母亲闹了一个不愉快,苏挽后脚就陪来一起来受苦,可不就是在挑衅母亲吗? 她不恼才怪? 没气得打她一顿已经算了好了。 苏元璟瞧着苏挽那脸颊鼓得就跟那河豚似的,忍住笑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回去休息吧,我来跪就好了。” 苏挽消化了这个事实,认命道:“那怎行?我既然说了要陪你一起跪,断不能食言,再说了,我如今也被罚了,二哥哥,你也没理由叫我回去。” 苏元璟被她说的没话说,跟她相处这么久,也知晓她的性子。 苏元璟看了一眼上面的老祖宗,然后将人往怀里一拉。 苏挽惊呼一声:“二哥哥?” “嘘。”苏元璟用手指抵在她的唇上:“闭上眼睛,睡觉。” 苏挽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往上面看了一眼:“可这是祠堂……” “晚晚这般乖巧,讨人喜欢,老祖宗们也定是舍不得你受苦,你且安心睡,老祖宗们宽厚,他们不会怪你的。” 窗户打开,蚊子也不少,好在苏挽来时带了驱蚊的香包,这才没受蚊虫的叮咬。 这会又正是炎炎夏日,祠堂虽然阴凉,可也是热的。琇書蛧 苏元璟拿出一把折扇替她扇着风,苏挽也渐渐有了困意。 她在他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睡了过去。 苏文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 差点没叫他把眼睛瞪出来。 “你们……” 苏元璟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扫了过去他顿时噤声了。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朝着苏元璟笑了笑,先是将食盒放了进来,然后再拎着裙子从窗户爬了进来。 对,没错,就是裙子。 苏文泽不仅穿上了女装,头发也梳成了姑娘的模样。 苏元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顺,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悠悠转醒的女子。 他哂笑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打扮?” 苏文泽脸皮厚,倒也不怕苏元璟笑话,他捏着嗓子喊了一句二哥。 苏元璟:“……”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是自己滚,还是 我将你扔出去?” 相似的脸,到了苏文泽的身上,当真是叫他浑身不舒服。 苏文泽:“别别别,二哥,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的。” 苏挽已经离开了苏元璟的怀抱,听闻他的话嘴角微微一抽:“你送个吃的,至于打扮成这样?” 看着苏文泽这身打扮后,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四哥,不用的,你快回去吧。” “我来都来了可不能白来,有四哥在哪能叫你受这种苦?” 他可是一听说苏挽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向书院告了假回来了。 只可惜,白日去见她时,她还在睡觉,没见到人,这会听到她来祠堂了,就马上张罗着过来了。 说话间,苏文泽已经利落的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摆出来了。 苏挽来得及,来时还是冬兰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点心果腹,这会闻到饭菜香自然也是饿得不行。 苏文泽见她眼睛都亮了,顿时得意到:“知道你四哥我的好了吗?” “所以,这次回来,我给你带了不少话本。” “很好,四哥果然没白疼你!” 苏文泽将手搭在苏挽的肩膀上,还没碰到人,一把折扇就抵住了他的手腕。 苏元璟表情不善道:“说话就说话,别毛手毛脚的。” 苏文泽:“……” 他吐槽道:“二哥,你刚才还抱了三妹,我碰一下怎么了?” 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苏挽忍不住笑了笑,眼波流转间,她偷看了苏元璟一眼。 苏元璟的眼神刚好也朝着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意有所指道:“我与你不同。” 苏挽的眼神突然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逃一般的移开了视线。 苏文泽没有到察觉两个人之间的猫腻,只当两个人感情好。 可不是? 二哥去外面游玩,谁都不带就带上苏挽了。 苏文泽的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 “晚晚,等以后你四哥我有了钱,也带你出去玩。” “好啊!” 苏文泽顿时圆满了,还变戏法般的给了苏挽一支糖葫 芦。 苏挽伸手接过:“谢谢四哥哥!” 苏文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赶紧吃,吃完了,你回去睡觉,四哥我替你在这跪着。” 苏挽下意识的看向了苏元璟,对方朝着她微微颔首。 苏挽不太想走,罢了,等饭吃完就让四哥回去吧。 …… 那头,苏夫人睡下后越想越不对劲。 苏元璟惦记着她的女儿,这会她还把两个一起罚跪祠堂,不是间接给他们造了独处的机会? 苏夫人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当真是病糊涂了,她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啊! 亲手把羊送进了虎口。 苏夫人顿时坐不住了。 她赶紧叫了人进来伺候她梳妆。 …… 三个人吃饱喝足后,苏文泽便提议让苏挽回去休息。 苏挽咬了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四哥,你明日还要去学堂,还是我已经来吧,你回去吧。” 说罢,她将糖葫芦递到苏元璟的嘴边,“这个很甜,二哥哥你也尝尝。” 苏元璟的目光从她那沾了几分水渍而显得娇艳的红唇上掠过。 然后落在糖葫芦上。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低头咬下了一颗:“嗯,很甜。” 苏文泽看着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糖葫芦,完全将他无视了,顿时不悦道:“三妹妹,你偏心了啊,这可是我买来的糖葫芦,你不应该也给我吃一口吗?” 苏挽正要打趣他几句,苏元璟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苏挽跟苏文泽脸色咻的一变,后者道:“这么晚了谁还来?” “不管谁来,先躲起来!” “哦哦!”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将食盒收了起来,苏挽拎着食盒跑到窗户边,将食盒扔了出去。 苏挽推搡着苏文泽:“你快走!” “不,我留下你快走!”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近了,苏元璟看着还在相互僵持的人,无奈提醒道:“来不及了,先躲起来。” 苏文泽三步并两步的跪在了蒲团上。 苏挽:“……” 她只能找了一个地方躲着。 她刚藏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190章 有被内涵道,谢谢 门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长身玉立,气质温和,不是那苏清河还能是谁? 他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琇書蛧 苏清河挑了下眉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苏文泽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松懈了下来,他扭头看着他:“大哥,你要吓死我。” 他没有可以掩藏自己的声音,如今的他,男扮女装,声音却是男儿郎,听上去当真是滑稽的很。 苏清河:“……” 他盯着那张与苏挽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不禁哑然。 “四弟?” 这会对上苏清河惊讶的目光,他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扮作了苏挽的模样,来替她受罚的。 被二哥知晓便算了,如今便是连大哥都知晓了…… 苏文泽:“……” 好想原地消失。 苏清河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四弟怎得扮成这般模样?” 苏文泽跟苏挽是双生子,两个人的相貌有九成相似,小时候经常分不清二人,好在一个是 弟弟一个是妹妹,倒是不容易认错。 如今苏文泽穿上女装,不得不说,若非是他的声音,他还真的看不出,这是苏文泽,并非苏挽。 横竖被识破了,苏文泽也就破罐子摔碎,他直言道:“谁叫我同三妹是双生子呢?身为哥哥,我自然是来替她受罚的,三妹妹这般娇滴滴的一个人,要是在这里跪一个晚上,我可舍不得。” 自己的妹妹当然得自己宠着。 反正,他经常被罚跪,祠堂这个地方,他熟。 跪个一天,都不是事儿。 但多半,他都是偷偷在里面睡觉。 苏清河跟苏元璟同时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两个人幽幽的目光,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啊? 有被内涵道,谢谢。 苏清河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三妹呢?” “我在这里。”苏挽从暗处走了出来,“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苏清河看了苏文泽一眼:“你们应 该庆幸是我来了,若是母亲来了,瞧着你们二人,怕是有够你们罚的!” 苏挽跟苏文泽对视了一眼,两人讪讪一笑,又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苏清河这趟过来是来告诉他们,苏夫人已经免了他们的责罚,不过,这罚跪可免,但是得抄一百份佛经。琇書網 这佛经可不薄。 离开祠堂,苏挽整个人都是怏怏的。 苏元璟将她送到了沁香苑的门口,分别时,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要我帮你抄?” 苏挽:“二哥哥的手中莫不是有能够模仿人笔迹的能人异士?” 若是这般,倒是可以叫那人帮忙抄一抄。 苏元璟好笑道:“能人异士倒是没有,不过,你的字还是我教的,我写你的字,倒是不难。” 二哥哥心疼她,她也心疼二哥哥呀。 苏挽拒绝道:“二哥哥你自己还要抄呢,我还是自己来吧。”忽然想到什么,她狡黠一笑:“母亲只是说要我们抄,可没说什么时候给,我可以慢慢抄。” 第191章 随缘医馆 “二哥哥。” 要分别时,苏挽突然拉住了苏元璟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二哥哥,你外出游历多年,可有结识一些医术高明的朋友?” “倒是有一位,你也见过的。” “我见过的?” 苏挽猜测道:“不会是千面书生吧?” 苏元璟微笑着点了点头:“晚晚真聪明。” “明日一早,我让顾简将玉佩给你,你拿着玉佩去随缘医馆。” “随缘医馆?等等,是我所知道的那个随缘医馆吗?他不会就是随缘医馆的馆主吧?” “是。” 苏挽:“……” 随缘医馆,顾名思义,便是讲究一个随缘。 她曾听闻那处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奈何,此人只 医有缘人,连医馆都是挂了一个牌子在那,里面只有一个老人家在打理。琇書蛧 苏挽以为这医早就关门大吉了,不成想,竟然还在? 当真是叫人惊讶啊! …… 翌日一早,顾简就将玉佩送来了,苏挽让冬兰去把人请过来给苏夫人看病,而她 则留在家中抄写佛经。 在她老老实实抄写经书时,何姨娘跟苏茗茗过来了。 她们母女二人是来感谢苏挽送的礼物,金银财宝苏挽都不缺,何姨娘便亲自下厨,做了一些拿手点心过来。 东西送到,她们小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何姨娘是父亲最年轻的妾室,五年前,她抱着苏茗茗站在将军府的门口。 当时下着很大的雪,她身穿单薄的粗布麻衣,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苏茗茗。 何姨娘生了一张好相貌,初入府时,苏挽对她颇有微词。 以为是个不安分的。 却不成想,她进府的这五年来,却不争不抢的,一年到头,便是带着自己的女儿,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院之中。 “小姐,何姨娘真是心灵手巧,你瞧这点心做的真漂亮。” 苏挽看了一眼,何姨娘准备的十二块糕点,每一块都小巧玲珑,每一块颜色都不相同。 表面也雕刻了一些图案,细看之下,竟是十二生肖。 可见,是花了功夫的。 这般多,苏挽一个 人也吃不完,倒不如,把二哥哥叫来? 他素来喜爱甜食,这些他应该最喜欢才是。 “冬兰,你让二少爷来我这里一趟。” 屋子里,半天没人吱声。 “冬兰?”苏挽又唤了一声,院中的丫鬟听到声音,忙走了进来:“小姐,您一大早便让冬兰姐姐出去办事了。” 苏挽:“……” 哦,她忘记了。 进来的丫鬟朝着她行了一个礼:“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可吩咐奴婢。” “你去把二少爷请过来。” 她话音刚落,一道带着些许威严的女音随即响起:“这一大早的,请元璟过来作甚?” 苏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今日的她,妆容精致,在胭脂的点缀下,她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苏挽走上前,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娘,你怎么过来了?” 苏夫人斜了她一眼,还好她过来了。 不然,等着她把苏元璟请过来? 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苏夫人将手抽了出来:“这么一大早的,你叫你二哥过来干嘛呢?” 第192章 他非你良人 苏挽敏锐的听出了苏夫人话中的不悦。 她笑着解释道:“二哥哥喜欢吃甜食,正好何姨娘送来了一些糕点,我一个人吃不完,便打算叫二哥哥帮我分担一些。” 苏夫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糕点,她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一个人靠近此处。” “是。”丫鬟们鱼贯而出。 苏挽飞快的瞧了一眼苏夫人的表情,见她眉头紧蹙,又如此谨慎的不让任何人靠近,心里一时也琢磨不透,她到底要同她说什么。 她这心里,顿时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苏夫人走向了内室,苏挽很自觉的跟了进去。 内室放了冰,一走进来,一股凉意便迎面而来。 苏夫人坐在了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那软榻是檀香木所制,还是上一回,苏元璟让人送过来的。 苏夫人朝着她招手:“别拘着了,过来坐下吧,我们母女二人今日便说些体己的话。” 苏挽乖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苏夫人端详 着面前的女儿,不知从何时起,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儿,竟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她还未及笄,眉眼中的绝色已是难掩。 难怪,元璟那孩子,会对她动心。 一想到苏元璟的身份,苏夫人便觉得十分遗憾,若他不是皇室中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自是愿意将女儿交给他的。 自己养大的孩子,苏元璟什么脾性,她最是清楚不过,晚晚若是许给他,他定会将她捧在手心。 可错,便错在,他是当今皇帝的儿子。 他早晚有一天,是要回到那宫中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届时后宫佳丽三千,岂是晚晚能够对付的? 她也舍不得让女儿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晚晚,你老实跟娘说,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你二哥的身份了?”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她没想到娘亲竟然会直接同她开门见山提起这个。 她点了点头:“二哥哥同我说了。” 苏夫人的眼神一直都锁定在苏挽的脸上,自然没有错过她 说起苏元璟时,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一丝温柔。 她心底一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晚晚已经对他动了心。 “昨日你二哥哥同我说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今日,娘过来找你,便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苏挽:“……” 不是说好先瞒着的吗? 二哥哥怎得什么都说了? 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苏挽卷着衣角,赧然笑道:“二哥哥文韬武略,玉树临风,放眼整个淀京,就找不出几个比他还优秀的人,女儿对他……自是欢喜的。” 最后一个音落下,苏挽整个人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轻松。 苏夫人劝道:“淀京万千男儿,你这才见过几个?比你二哥优秀的男儿,多的是,你若是想认识,回头,娘帮你寻他个七八十个出来。” 苏挽嘟囔道:“旁人再优秀也与女儿无关,此生,我想白首偕老的人只有二哥哥一人。” “晚晚,你既已知晓他的身份,便应当明白,他并非你的良人。” 第193章 我不同意 苏挽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娘,何出此言?二哥哥自幼便在您的膝下长大,他的品性如何,您还不清楚吗?若是二哥哥非我良人,那天下间,就没有男儿是良人了。” 说到后面,苏挽的语气中明显有了几分怒意。 她与二哥哥自幼一块长大,虽说中间分开了两三年,却也影响不大。 彼此间,如今也算的上是知根知底了。 二哥哥学富五车,未到弱冠之年,便已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便是不入朝堂,也是不愁吃穿。 苏挽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二哥哥无心与朝廷之间,等将军府命定的一劫过了,她便嫁给他,同他游山玩水去。 “莫不是娘亲是嫌弃二哥哥的出身?” 苏夫人皱了下眉头,不明白她这嫌弃二字是从何而来,不过,倒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之故。 “并非是嫌弃。”而是高攀不上。 苏夫人长叹了一声:“娘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便听娘的话,早些断了同他的念头。” “娘! ”苏挽嗔怒道:“你这还不是嫌弃?从小到大您就同我说,将军府没有门第之见,除了不嫁王孙贵族之外,便是连普通百姓都嫁得。我与二哥哥并无血缘关系,为何就嫁不得了?” 苏夫人敏锐的听出了苏挽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她似乎并不知道苏元璟是先皇后所生之子。 苏夫人审视了苏挽片刻:“你不知?”他的身份? 这句话在苏挽听来,便是理解为:你不知为何嫁不得苏元璟的理由? 苏挽板着一张脸道:“我便是不知道,才这般问。” 苏夫人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苏挽解释。 若是她知晓苏元璟的真实身份,她还可以以深宫之事,劝说女儿。 可关键是,她并不知道苏元璟真正的身份。 苏元璟身份特殊,越少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越好,不然,若是泄露了出去,怕是整个将军府都保不住。 可这样一来…… 自己的女儿怕是真的要栽了! 此刻,当真是如同哑巴吃黄 连,有苦说不出。 她只能强硬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们两个不适合便是不适合,我累了。”她起身要走。 苏挽没拦,而是垂着眸,凄凄一笑:“娘亲口口声声说二哥哥非我良人,我不知道娘亲为何要对二哥哥有这般大的意见,还请娘亲给我一个舍弃他的理由,不然,女儿实在是没法违背自己的心。” 苏夫人脚步一顿,她用力的闭了下眼睛,“你便当我介意他的身份吧。”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挽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以为,母亲会赞同这门婚事的。 却不想事与愿违。 苏挽用手帕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叫来了一个丫鬟,让她去把苏元璟找来。 可把丫鬟叫来后,她又迟疑了。 母亲刚走,后脚就把二哥哥叫过来,怕是有些不妥。 “小姐?” 苏挽揉了揉眉心:“没事,你下去吧。” 第194章 问诊 “唉!” 一回到主院,苏夫人便头疼的靠在了椅子上,宋奶娘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夫人。” 苏夫人摆了摆手:“放下吧,我不渴。” 宋奶娘瞧着她这模样,便猜测到,多半又是跟苏挽闹了一个不愉快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夫人,你素来最疼的便是三小姐了,三小姐离家这般久,你每日都念着、想着她,如今人回来了,怎得还置上气了呢?” “我这是愁啊。”苏夫人喟叹道:“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这大儿子的婚事,我是愁白了头,如今这女儿,也不叫我省心,他们两个分明就是来找我讨债的!” 一个一把年纪了,不娶。 一个小小年纪,便要谈婚论嫁。 一想到她要嫁的人,还不如留在将军府当一辈子的老姑子呢! 省的去了那宫中,被人算计的尸骨无存! 宋奶娘刚想劝几句,外面有丫鬟进来说,冬兰带着一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身子。 苏夫人这阵子看了不少的大夫,御医也在前几天来过,诊出来的也只是普通的风寒。 她实在是不想喝那些药了,摆 摆手道:“宫中的御医已经替我瞧过了,我并无大碍,让他回去吧。” 丫鬟出去打发人了,过了一会,她又折回来,为难道:“冬兰说,这是小姐请来的神医……” 神医? 苏夫人眉头一皱,什么神医?只怕是江湖骗子吧? 怎么说也是女儿的一番好意,想了想,苏夫人改变了心意:“罢了,让人进来吧。” 须臾后,千面书生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面容平凡,一身布衣,倒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似乎,还真像是有些本事的。 苏夫人将手伸了过去,千面书生替她诊了脉,又问了一些习惯跟吃食,听她说完后,他皱着眉头,迟迟未作声。 这叫宋奶娘等一干丫鬟紧张不已。 便是连苏夫人自己也不禁提了一口气:“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 千面书生道:“倒也没什么不妥,夫人确实是受了一些小风寒,那御医开的方子药性温和,可以继续喝着。” 对于这个结果,苏夫人没有任何的意外。 她前前后后看过的大夫,十根指头都算不来了,几乎每一个大夫 诊脉的结果都是她受了风寒。 “多谢大夫,银杏,送大夫出去。” 千面书生起身随着丫鬟离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将军府,而是在走出主院后,同冬兰去见苏挽。 中途,遇到了邱姨娘。 她看着大夫离开的方向,略有所思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男子是何人。” “是,姨娘。” 不多时,丫鬟就打听过来了:“姨娘,那是三小姐请来的民间大夫,听说医术高明。” “哦?民间大夫?”邱姨娘目光闪烁了下,前几天,苏清河才请来了一个宫中御医,这才短短几日,苏挽又请来了一个民间大夫。 难道…… 他们兄妹二人是发现什么了? 邱姨娘目光一转,试探性的问道:“那夫人的身子,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只是小小的风寒。” “除了这些,那大夫可还说什么了?” “他让夫人继续用御医开的药方。” 邱姨娘心下稍安,那事她做的如此隐秘,就算再来几个大夫,也未必能够查得出来。 她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微微一笑:“走吧,我们去瞧瞧夫人。” 第195章 可惜,我执念太深 沁香苑。 苏挽眉头紧蹙:“当真只是风寒?” “表面上,确实是风寒。” “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我母亲下毒?” 千面书生笑了笑没接话,但他的表情,就是那个意思。 苏挽攥紧了手心。 “可有办法解毒?” “有,但是治标不治本,你得找出病源,这样,我才能帮你治。” 后宅的这些手段,千面书生早已司空见惯,倘若他替苏夫人解了毒,暗中之人见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他这个人,最嫌弃的便是麻烦。 若是能够一次性解决,便一次解决。 苏挽:“我要如何才能寻找出病源?”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你母亲所中之毒亦是如此,这毒潜在你母亲身体多年,你若是想查,不妨试着从病人的生活作息开始,比如这两年之间经常接触的东西,或多或少,会有些线索的。” “多谢大夫,冬兰,送大夫出去吧。” 等千面书生走后,苏挽便陷入了沉思。 两年的时间说长 不长,说短亦不短,想查,却也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这下毒之人…… 苏挽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害死一个人最直接的原因,一是仇杀,二是为利。 抛去仇杀,若是为利而言,母亲是将军府的主母,她若是倒下,受益的会是谁? 自然是府中的小妾。 没了母亲,她们才有机会扶正不是? 梅姨娘这个人看似不好接触,却是一个通透的,何姨娘为人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 对于这两个人,苏挽倒是不怀疑,毕竟,前世里,她们在牢里面相依为命的日子历历在目。 至于邱姨娘…… 自从苏若兰进了黎王府当妾后,她的气焰当真是日益增长。 还有上一回,她的叔叔跟妹妹都被她弄进了大牢,若是邱姨娘心中没点怨气,苏挽还真是不相信了。 所以,最有动机的便是邱姨娘。 她若是扶正了,她的女儿在黎王府也能够站得住脚。 苏挽目光一冷:“杨枭。”琇書蛧 一道人影出现在窗户外面, 苏挽并没有发现。 见杨枭迟迟未出现,苏挽提了提嗓音,又喊了一句:“杨枭?” 叩叩叩。 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苏挽走过去打开窗户,见外面站着的杨枭,有些哑然。 “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杨枭侧对着她,没不做解释,而是道:“找我何事?” “你安排一个人,盯着邱姨娘。” “好。” 杨枭刚要走,苏挽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苏挽小跑离开,过了一会,她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帮我带去给二哥哥。” 杨枭:“……” …… 苏元璟这几日都待在将军府中,宋岚还没回来,南城的消息自然也没这么快传到淀京,摄政王自然也不会传见他。 苏元璟也乐得几日清闲。 他看了一眼笔下正在抄写的佛经,目光定格在水墨未干的一行字上。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轻笑了一声:“可惜,我执念太深。” 第196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正要执笔往下写,忽闻外面传来一丝细微的动静,苏元璟看着滴在纸上的一滴墨,搁下笔,走到一旁:“看来是你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功力没有半点长进,反而还退步不少了。” 话音一落,杨枭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在苏元璟的面前:“请公子责罚。” 苏元璟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食盒上:“她送过来的?” “是。”杨枭将东西呈上。 苏元璟接过,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她做的?” “何姨娘送的。” 苏元璟笑意淡了几分:“她可有要你带什么话?” “并无,三小姐让我派人盯着邱姨娘,她怀疑苏夫人之病,跟她有关。” 苏挽重活一世,后宅之事,苏元璟并不担心她会吃亏,他便不多言。 不过……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盒,又略有深意的看了杨枭一眼。 当初让杨枭保护苏挽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被发现,便顺水推舟将人给了她,如今细想下来,这男女有别,诸多不便。 念此,苏元璟道:“你书信一封给你妹妹杨蕊,让她回淀京。” …… 时间一晃而过,就在苏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抄写佛经的这两日,龙国的马车便到了城门口。 这日,摄政王更是率领百官相迎,给足了龙国的面子。 这主要归功于龙国的势力了。 龙国有几千年的历史打底,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是佼佼者,若是早几百年的大祁,还有可能与之一战,可如今的大祁,在经历过几次动荡后,无论是经济还是军力都分崩离析,否则也不会被塞罗那样的小国时刻挑衅了。 面对像龙国这样的强国,宁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要交恶。 龙国跟大祁相隔甚远,彼此之间也在这几百年来,几乎没什么交集往来,此番龙国千里迢迢而来,倒是叫朝中上下心惊胆颤的。 可有的人却是怀揣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比如宁王。琇書蛧 他早早的就打听过了,此番龙国的小公主会过来,据说,还会挑选一个夫婿。 若是娶了她,就相当于有了龙国的势力当靠山。 父皇跟摄政王年事已高,那小公主自然看不上。 他的好大哥黎王府中已经有了正妃,前不久还娶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当侧妃,无论如何,这门婚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而其他的几个弟弟不管是母族的势力,还是容貌,都不如他。 思来想去,宁王深刻的觉得,自己才是最佳人选。 若那龙国公主长得极丑怎办? 车帘掀开,龙国的殿下龙执从里面走了出来,里面依稀可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可她却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 宁王不禁有些失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龙执的身上,他长相俊美,想必那龙国公主也是不差的。 念此,他看向那马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热切。 黎王将宁王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这个弟弟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寒光。 想拉拢龙国?也要看他允不允。 这龙国公主,就算他得不到,他也不会白白让其他的皇子得到。 就在他心思百转间,摄政王同龙执客套完毕,几十名护卫护送着龙国的马车进了城,而其余的几千兵马则在五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扎营。 龙执回到了马车之中,看了一眼坐姿端正的女子一眼,眉头蹙了下:“等会下马车的时候,神态放自然些,你这般紧张,叫人一眼就瞧出了毛病。” 那女主哭丧着一张脸:“殿下,奴婢没办法不紧张啊!还有晚宴,若是晚宴公主还不回来怎么办?”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冒充公主已经是死罪了,还要叫她面对这么多的大臣? 刚才隔着车帘,她不小心瞥见了大祁的摄政王,那凌厉的气势,别说跟他说话了,便是往他面前一站,她都腿软。 “……” 龙执揉了揉眉心,对于有这么一个妹妹是头疼的很,还以为她会老老实实的跟他进城,结果一大早起来,她就不见了踪影。 里面只有一个被迫换上她衣服的婢女。 当真是被宠坏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你勿须 担心,我会同人说,你水土不服,身子不适,需调养一两日。” 婢女这上上下下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几分。 好在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们顺利的进了使馆。 一到使馆,龙执便道出龙麟水土不服的一事,摄政王只能将晚宴往后推了一天。 还派了不少的御医前去给龙麟治病。 龙执带了随行的大夫,御医们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请回去了。 龙麟这一病,不少人便活络了起来。 皇后、淑贵妃都将自己的儿子叫进了宫。 无一不是让他们趁着这次龙国公主病了,多去关心一二,说不定一来二往,这感情啊,就来了。 宁王自是如是。 黎王却是不赞同道:“母后,此番怕是不妥,我如今已有了王妃,那龙国公主是什么身份?怎会甘愿做的我的侧妃?母后,这些馊主意,你就别想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当真是榆木脑袋!”皇后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是能够博得她的芳心,你所顾虑的,便将不再是顾虑了。” “母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欣赏着自己刚染不久的蔻丹甲,森冷一笑:“这位置,是可以腾的,可这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记得,你的王妃,快要生了吧?” 黎王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意,脸色一变,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王妃,可彼此相处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情的。 况且那个孩子,他亦是有几分期待的。 当下便反对道:“母后,不可……” “灏儿!”皇后眼神一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忘了,你的妹妹为了你的大业,如今正在受着什么样的苦?” 黎王握紧了拳头,他没忘。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若非她水性杨花,不懂自爱,又何须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底还有良知:“母后,此事我不同意,你若是敢私下对燕儿动手脚,就别怪儿子翻脸无情了!” 他愤怒的离开了,留下被气得一脸铁青的皇后。 第197章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黎王刚到宫门口就同宁王打了一个照面,相比他阴沉沉的脸色,宁王倒是显得春风满面的。 宁王跟黎王一直都不对付,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忙乐呵道:“大哥的表情怎得这般难看?莫不是进宫又挨皇后娘娘的训了?” 黎王脚步一顿,一个厉眼扫了过去:“有这个功夫关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丢下这句话,黎王便骑马离去了。 “啧,脾气真大。”宁王讨了一个没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讪笑了一声,也离去了。 黎王着实上了火,回到王府,便径直去了书房。 往椅子上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便是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王爷一直在书房,都未出来?” “没出呢,王爷从宫里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想到这,丫鬟幸灾乐祸道:“王妃,方才苏侧妃过去了一趟,也被骂了出来。” 苏侧妃便是苏若兰,黎王为了拉拢将军府,在将苏若兰娶回来一个月后,便直接写了折子,要提她为侧妃。 如今的她,可是上了皇家的玉蝶,是皇家的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从她入门后,黎王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如此盛宠的她都被挨了黎王的骂,更别说她这个不受宠的王妃了。 黎王妃沉吟了片刻:“让厨房做几样王爷喜欢的饭菜,我亲自送过去。” 丫鬟惊呼出声:“王妃,王爷正在气头上,您身怀六甲……” “去准备。” 丫鬟张了张嘴,只能下去准备饭菜了。琇書蛧 黎王妃带着饭菜去书房时,才发觉里面漆黑一片,竟是连灯都未掌。 “王爷这是怎得了?便是有天大的气儿,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黎王妃让人掌了灯,又指挥着下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黎王阴沉着一张脸,到底没有发脾气。 目光落在黎王妃的肚子上,他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你怀着身子,不好好待在屋中休息,瞎跑什么?” “我听下人说,王爷从宫 中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未出来,便是晚饭都没用。龙国来人,这几日少不了要操劳的,若是再吃不饱,这身子哪里受的住?”琇書網 听着她体贴的话音,黎王心头一暖,又想着母后所言,心中对她当真是越发的亏欠了起来。 “陪我一道吃吧。” 他拉着她坐下,黎王妃刚要替他盛汤,黎王伸手制止道:“这些小事,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他盛了一碗汤推到了黎王妃的面前:“最应该补的人,应该是你。” 夫妻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这般照顾她。 黎王妃又惊又喜,许是怀了孩子,总是有些多愁善感,一碗汤,便叫她湿了眼眶。 两个人难得这般相处,她也不想扫了兴,赶紧用手帕压了压眼角。 这一顿饭,黎王妃用得甚是开心,黎王瞧着她眼睛明亮,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也不禁好了不少。 寻常,他很少打量自己这个妻子,如今一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加上她怀孕,整个人丰腴了不少。 叫那张原本只算的上清秀的脸,失了不少姿色。 黎王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还有一个月,他应该就要出生了吧?” 黎王妃点了点头:“就在下个月中旬了。” “这阵子你就好好安心养胎,府中的事情,就暂且交给苏侧妃打理吧。” 黎王妃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难怪他对自己这般体贴,感情是为了他那苏侧妃? 她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窖之中。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的问道:“王爷,您这是在怪妾身没打理好王府吗?” 黎王看着她苍白下来的脸色,忙道:“你别多想,本王只是觉得你怀着身子,甚是辛苦,便让苏侧妃暂时替你分担一二,等你生完孩子,府中的一切,自然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 交出去的权,哪有这般轻易拿回来的? 黎王妃自是不信的。 她手心攥紧了手帕,面上挤出一丝笑:“ 就按照王爷说的办吧。” 黎王揽着她的肩膀:“燕儿,好好养胎,等下个月,给本王生一个大胖小子,可好?” “好。” …… 日暮西沉,苏清河从翰林院走出,今日他查阅了不少的卷宗,看着灯火璀璨的街道,眼睛有些许的不适应。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之后,一睁开眼,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脸。 苏清河瞳孔一缩,被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更不是什么丑八怪,你看见我至于被吓成这样吗?” 苏清河站定,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带了几分冷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水土不服,病了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龙麟等了半响,没等到他后面的话,她忙问道:“嗯?我不是什么?” “没什么。” 龙麟双手交叠在后背,身子往前一倾,对上男人浑身抗拒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胡说,你刚才肯定是想对我说什么!还是说,你看见我专门过来找你,很开心?” 苏清河往后退了一步,并不作答,而是拱手道:“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等等。” 见他要走,龙麟长腿一迈,拦住了他的去路:“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当真就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苏清河:“这位小公子,我与你也就才一面之缘,谈不上喜悦二字,我还有事,麻烦公子让一让。” 他的言语中,无不透着疏离二字。 但凡有点骄傲的人,在听到他这番话后,都会很识趣的不再纠缠。 只可惜,龙麟这个人,脸皮厚,这番话,对她没用。 她双手张开,将他的路拦得死死的,她鼓着腮帮质问道:“我们不止只有一面之缘的,还有在别的地方见过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苏清河的视线落在龙麟的脸上,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摇头道:“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第198章 草率了 龙麟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着苏清河的脸上,见他眼神清明,并不像是在说谎,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就在她发愣时,苏清河已经越过她,大步离去了。 龙麟不死心,她刚想追上去,几个人顿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龙麟看着面前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们是真的烦!” “小姐,请跟我们回去。” 龙麟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苏清河,罢了,来日方长,她人都来了,就不信他能逃得走? 记不得也没关系,她记得就行了。 龙麟收回了视线,同侍卫们离开了。 到了使馆,龙麟也没急着进去,今日她私自离开,想必太子哥哥一定很生气,要是被他碰上了,免不了要挨一番骂。 等明日他气消了些,骂的也会轻一点。 龙麟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身后的侍卫上,顿时有了主意。 侍卫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的往后倒退着:“公主,您……您要做什么?” 龙麟一步步的逼近他:“嘿嘿,不要紧张,本公主又不是野兽,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片刻后,换上了龙国侍卫装的龙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使馆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在走廊拐角处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龙执。 她忙将帽子往下压了压,低着头,往前走。 “站住。” 龙麟脚步一顿。 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正这般想着,脑袋便重重的挨了一下,龙麟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回头凶巴巴的瞪着打她的人:“你打我头干嘛啊?” 龙执表情不善的看着她:“你今日所做之事,我打你一下已经算轻的了。”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又冷了几分:“跟我来。” 龙麟揉了揉脑袋,垂头丧气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她以为自己这番扮相天衣无缝,没想到这才进门就被识破了。 跟着龙执进了屋后,她不甘心的问道:“太子哥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龙执冷哼道:“随着我们进 城的侍卫,谁人不是身高七尺,你扮之前,也要过过脑子。” 龙麟:“……” 草率了。 龙执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去哪里了?” 龙麟自然不能告诉他,她去找一个故人了,她搪塞道:“没去哪,就进城时我瞧着这里有不少好玩的,一时贪玩心起,便四处转了转。” 龙执声线一厉:“满嘴谎言!” “我没撒谎,我是真的想到处转转,在马车里面待着太闷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好动的性子,这路上两个多月,可真是把她给闷坏了。 龙执可不信她那一套:“当初是你自己要求要来大祁和亲的,怎得?如今到了,又想反悔了?” 龙麟鼓着腮帮反驳:“才没有,这次我肯定是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我是出去找那个人了。” 龙麟那段邂逅在他们兄妹之间,已经不是秘密,此番来大祁,也是为了寻那人而来。 不过,当初亦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人家并未答应。 龙执笑道:“看来,你是找到他了,对方似乎对你无意?” 人艰不拆! 龙麟嘴硬道:“他只是没有认出我而已。” 龙执暗自摇头:“当年他已是少年模样,如今年纪更是不小了,你就不怕他早已经娶妻生子了?” 龙麟:“!!!”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杯子脱手而出,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是哦,他要是成亲了怎么办? …… 沁香苑。 苏挽半倚在卧榻之上,垂眸看着一本手札。 她素面朝天,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胜似那画中仙。 冬兰走到门口,忽然就定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生了不忍打扰的心思。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专心看着手札的苏挽便朝着她看了过来。 “傻站在那作甚?莫不是你还当门神不成?” 冬兰赧然一笑,赶紧走了进来:“奴婢这还不是被小姐的美貌给迷住了吗?” 苏挽嗔了她一眼:“贫嘴。” “奴婢说的是事实嘛!” 苏挽将手札递给冬兰,让她收起来,随后从卧榻上起身走到了镜台前。 今日,宫中办了宴席,她要随同苏夫人一同进宫。 冬兰放好手札走到她的身后,开始替她梳妆。 因为要进宫,自然要打扮得隆重些,苏挽年轻貌美,只要稍作打扮便已经是极美的。 冬兰一想到自己要努力掩盖苏挽的美貌,就觉得十分可惜。 只要一进宫,别人家的姑娘都是精心打扮,唯有将军府的姑娘都是想了法子变丑。 只可惜,不管冬兰如何掩饰,苏挽这张脸,还是美的夺目。 换了衣裳,主仆二人便出了门。 苏夫人身体不适,最近咳嗽严重了些,怕冲撞了贵人,便不去宫宴了。 苏挽去了一趟苏夫人那打个招呼,方才同侯在院外的苏清河一同离开。 走出来时,瞧着只有苏清风一人,苏挽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一瞬。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错过苏清河的眼睛,他打趣道:“看见是我,三妹似乎有些失落啊。” 苏挽红了一下脸,急急解释道:“怎会?看见大哥在这里等我,我心中甚是欢喜,只是,方才因着挂念着母亲,才会露出那般神色。” 说起母亲的病,苏清河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已经这般久了,都不见好,他总觉得有些猫腻。 “走吧,若是再不进宫,怕是要晚了。” 兄妹二人一同往外面走。 外面备了马车,苏挽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到里面的人时,顿时惊呼出声。 冬兰也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清河刚翻身上了马,听到她的声音,忙问道:“怎么了?” 苏挽看了里面的人一眼,眼神闪烁道:“没,只是踩……踩了一下衣角。” 冬兰:“???” 这这这……这里面的人分明是…… 苏挽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冬兰:“……” 苏清河不疑有他,只是叮嘱道:“小心些。” “嗯。”在冬兰怀疑人生的目光下,苏挽泰然自若的上了马车。 第199章 宫宴 冬兰很自觉的坐在了马车外面,一想到在里面的苏元璟,还有小姐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 这会天色渐暗,日落西斜,只有几道余晖洒落人间。 其中一道透过车帘照射进来,正好打在苏元璟的肩膀上。 从苏挽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阴暗的一面几乎与他的肌肤融为一体,视线一错,此时的他仿佛衣裳半解…… 苏挽的眼神顿时缩了一下。 苏元璟并不知此刻的他,在苏挽眼里是什么样的光景,瞧着她刚才做贼一样的回答,只当她不愿意叫旁人知晓,他们二人共坐一辆马车。 苏元璟无奈伸手将人拉到他身侧坐下:“别人都不知晓我的身份,在人前,我们还是兄妹我,你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吧?” 苏挽看着他身上的衣着,恍惚了下,极为不自然的别过脸:“我没……” 她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好吧? “方才我去母亲那,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今日宫宴,你不去了呢。” “我提前出来了而已,给你。” 苏元璟将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苏挽。 “这是什么?”苏挽打开一看,荷包里面竟然装满了坚果之类的小零嘴。 苏挽满心欢喜的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间,她今日亦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荷包的颜色跟她今天的衣服倒也挺搭。 一看,就是用心挑选的。 苏挽眉眼一弯,心中顿时比吃了蜜饯还甜。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苏清河正要去扶苏挽下马车,车帘掀开,走出来的却是苏元璟。 他眉头一皱:“二弟是何时来的?” “我一直在车上。” 苏清河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苏元璟跳下了马车,转身朝着里面的人儿伸手,一双纤嫩白皙的柔荑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苏元璟微微一用力,便将人带下了马车。 “这不是三妹妹吗?” 苏若兰跟黎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见过王爷。” 苏若兰道:“方才离 得远了,我还以为是阿瑶进宫了呢,可我一想又不对啊,阿瑶的身份,今日的宫宴可是来不了的,我便猜想,定是你。” 龙国的太子跟公主此番来大祁,便是为了和亲而来,来参加宴席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且都是正妻所出,苏瑶是庶女,自然是不在邀请之内。 苏若兰为黎王侧妃,亦是有资格参加这次的宫宴的。 听着她言语中的炫耀之意,苏挽并不接话,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唤了一声:“大姐。” 又朝着一旁的黎王行了礼。 苏元璟跟苏清河亦是朝着黎王作了辑。 彼此客气了一番,黎王道:“正好遇上了,不如一道走?” 苏若兰还嫁给了黎王,将军府就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忌惮,那段时间,弹劾将军府的奏折,只多不少。 这若是一道走了,将军府怕是要被推上浪尖了。 素来温和的苏清河,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苏挽敛下眼底的寒光,大哥二哥不方便出面拒绝,可她方便啊。 她年纪小,不懂事,又是一个女子,她开口拒绝,黎王总不能要跟她过不去吧? 正要开口,苏元璟却抢先道:“这就不了吧,我三妹妹脚程慢,怕是会耽搁王爷,王爷还是先请吧。”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笑容散漫,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黎王没想到苏元璟半点面子不给,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前,直接便拒绝了他,当下脸色便沉了下去。 但又不能闹僵,只能忍下这口气,笑道:“如此,那本王便先走了。” 苏若兰还有好些话要同苏挽说,见状,尴尬一笑,跟苏挽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同黎王离去了。 苏清河看了一眼弟弟妹妹,觉得有些惭愧,此话,应当是作为大哥的他出来说才是。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苏清河道:“我们也进去吧。” …… 苏挽随着苏元璟入了座,苏清河的位置在她的前面,她则同苏元璟坐在一桌。 一坐 下,几位手帕之交便同她遥遥的打了招呼。 苏挽微笑着回应,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经意的与尉迟雅接触了下。 尉迟雅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苏挽却是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眉梢,若是刚才她看得没错的话,尉迟雅是在看二哥哥? 念此,她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苏元璟扭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苏挽局促的移开了视线。 苏元璟扬了扬唇,将剥好的坚果放在她的掌心:“吃吧。” 苏挽也不客气,反正他们的位置靠后,做些小动作,也没几个人瞧得见。 她本还想看看那龙国公主生得什么模样,可惜她戴着面纱,什么也看不见。 那龙国太子倒是瞧见了,他容貌俊美,儒雅和善,可周身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当真不愧是龙国的太子,气宇非凡,难以叫人忽视。 不知道是不是苏挽的错觉,她总觉得那龙国公主的视线在往他们这边看。 可她瞧过去时,又见她的眼神飘忽的厉害。 应当是她的错觉罢。 片刻后,皇帝便携着皇后过来了。 在座的人,除了龙国,均起身跪迎圣驾。 “恭迎皇上,皇后。” 皇上走到了主位,转身,随意的抬了抬手:“免礼,平身吧。” 龙麟瞧着他大腹便便的模样,眉头微微蹙了下,不禁靠近龙执,小声嘀咕道:“这大祁的皇帝好生奇怪。”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般散漫。 龙执来大祁时,对大祁有一定的了解,对皇帝此番作态,倒也见怪不怪。 龙执警告了她一眼:“这可不是在龙国,说话注意分寸。” “知道啦!”龙麟乖乖坐好,眼神往上面的皇帝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庆幸他们龙国兵力十分强大,不需要靠和亲来稳固国土。 不然,要让她嫁给大祁皇帝这样的…… 龙麟脑补了下,顿时一阵恶寒。 她宁愿去死! 目光忍不住往苏清河的方向看了一眼,越发的觉得他顺眼了。 第200章 入赘 “早些年,本殿下无意间得到了一幅山水画,最近才得知,原来这画竟然是大祁德崇帝所画,只不过,本殿下无法确定,这画是否为德崇帝的真迹,此番来贵国,便是想来求个证。” 德崇帝乃是大祁的第一任皇帝,当年的大祁是赵国的天下,奈何赵国皇帝荒淫无度,昏庸无道,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德崇帝家道中落后,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下,便带着村民造了反。 赵国皇帝昏庸,导致民间怨声载道,德崇帝这势头一起顿时得了不少百姓的支持。 以至于半年不到的时间,德崇帝便顺利打进了皇宫,取下了赵国皇帝的首级,登基为帝。 他登基后,改国号为大祁,随后更是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斩贪官,诛小人,立朝纲。 没有德崇帝,也就没有今天的大祁。 “朕的手中倒是有不少老祖宗的真迹,无论真假,朕一眼就能够看出,太子不妨将画拿出来,朕替你分辨一二?”皇帝看了一眼摄政王,想了想,又小心询问了一句:“摄政王觉得呢?” 皇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当着他国皇子的面,他竟然还要对摄政王低声下气的? 这哪里有半点皇帝的样? 皇后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皇帝一番,此时当真是恨不得他去死才好,省的自己坐在他的旁边,跟他一起丢脸。 摄政王眉头一皱,侧眸对上皇帝讨好般的笑容,只觉得厌恶的很。 他冷笑道:“您是一国之主,这种事情,皇上您说了算便好。” “那就将画呈上来吧。” 龙执拍了拍掌,便有侍卫手持画卷走了进来。 画卷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祁的万里山河。 皇帝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走到画圈的面前,看着左下角落款的印章,那里缺了一个角。 他的书房中,还放着德崇帝的印章,那枚印章也正是缺了一角。 这幅画,的确是德崇帝所画。 皇帝看着这万里山河图,心头有些动容,老祖 宗打下来的江山,到他的手中却…… 皇帝敛下眼中的情绪,道:“这的确是的德崇帝的真迹。”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知太子可愿意割爱?我愿意将此画买下来。”他虽然不争气,可老祖宗的东西,他还是不太希望落入他人的手中。 龙执笑道:“皇上说笑了,这画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德崇帝的真迹,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他站起身,拱手道:“此番来大祁,这其一便是将画归还,以示我龙国跟大祁交好之心,其二……” 龙执语气一顿,目光落在了身侧的龙麟上:“其二便是替本殿下的妹妹寻一门婚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青年俊才都纷纷开始打量着那龙国的公主。 虽然隔着面纱无法看清真容,可那玲珑的身段,还有那露在外面的眉眼,不难看出,那是一个绝色美人。 “这公主也不知道长相如何,万一这面纱下,是一张长相丑陋无比的脸怎么办?” “那可是龙国的公主,听说那小公主可是龙国皇帝的掌心宝,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龙麟,顾名思义便是,龙之逆鳞,可见她的受宠程度了,要是娶了她,以后去哪里不得看你的三分脸色?”琇書網 “可你们想过没有?这娶公主可不必娶一些大家闺秀,这有公主在,家中小妾怕是便不能纳了吧?” “……”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打退堂鼓。 比起娶公主,他们更舍不得屋中那娇滴滴的美妾。 不划算,不划算啊! 龙麟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那道清雅如竹的男子上,见他面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顿时抿紧了唇。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大祁的优秀的男儿比比皆是,就是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龙麟站了起来,朝着皇帝行了一个礼:“回皇上的话,龙麟喜欢的自然是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男子,这长相嘛,得模样英俊的。” 宁王自信的直起了腰板,原本觉得只有五成的事情,顿时有八成了。 文武双全,他都沾了边。 这貌嘛。 淑贵妃年轻时可是一个美人,他的长相随了母亲,倒是有些奶油小生的韵味,锦衣加身,又平添几分皇室的贵气,在大祁,很是受姑娘的喜欢。 就在宁王觉得龙麟说的那个人便是他时,却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变了脸色。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要同我回龙国成亲,入住我的公主府。” 意思就是,所谓千里迢迢过来和亲,不过是为她自己挑选驸马? 这不就是变相的入赘?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便是皇帝的表情也有些讶然。 苏挽却是心头一紧,她的感觉没有错,那个公主的眼神,一直往他们这边看。 她的大哥苏清河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二哥哥苏元璟亦是英俊潇洒。 这两个人的容貌,放眼整个大祁,就没有几个能够与他们相提并论的。 那公主不会是看上了她的两个哥哥了吧? 就在苏挽担心不已的时候,有文人才子坐不住了。 一名热血方刚的少儿郎猛地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我堂堂大祁儿郎,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当那上门女婿?我瞧公主并非诚心要同我们大祁联姻,以求百年好合,而是特意过来羞辱人的吧?” 龙麟扭头看着他:“公子说这话好没道理,这婚姻大事,自然讲究个你情我愿,本公主只是将要求提出,又没强人所难,逼你当个上门女婿,何来羞辱一说?更何况……” 她语气一顿,眼中染了几分笑意:“像公子如此样貌的,便是想当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也不要。” “你!你!你……”那人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最后只能忍气吞声的坐了回去。 龙麟唇角微扬,就这? 她环视了一圈,微笑道:“对于本公主的条件,你们还有什么可问的?” 第201章 你看着安排吧 因着龙国公主前来大祁是要讨个驸马回去,这场宫宴众人只觉得吃得如同嚼蜡,离开皇宫时,大多数的官员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宁王一派。 皇后看着淑贵妃母子二人缤纷的脸色,心情大好。 “真是可惜啊,妹妹的一番算计,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本宫我,当真是替妹妹心疼的紧呢。” 淑贵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贱人,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皇后娘娘,这事儿啊,没到最后,现在下结论未免有些早了。” “哦?难不成妹妹是想让宁王当个上门女婿不成?” 宫里面到处都是透风的墙,若是她说个不,回头保不准这话就会传到龙国公主的耳中。 淑贵妃长叹了一声道:“这要看宁王的意思了,若是他心悦龙国公主,我这个做母妃的,便是再不舍,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那本宫便在此祝贵妃妹妹心想事成了。” “多谢皇后娘娘,妾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淑贵妃福了福身便离开 了,转身时,脸上的笑容顿时被阴霾所取代。 皇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越发的舒坦了起来。 “高公公,回凤栖宫。”她手一伸,高公公立马弯着腰上前扶着。 一回到凤栖宫,高公公便上前道:“奴才便在这里恭喜娘娘了。” 皇后冷哼一声:“有何好恭喜的?儿女私情这种东西,最容易改变人心,尤其是这种小女儿,用点伎俩就能够叫她死心塌地,届时,便是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甘之若饴。” 谁知道那龙国公主会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选择留下来呢? “若是娘娘不放心的话,奴才便暗中安排几个青年才俊去接近那龙国公主?” 皇后没做声,论私心她还是比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迎娶龙国公主。 可那日她不过提了一句,在黎王妃生产时动点手脚,如今宫宴都不带着她来了,这分明是在防着她,生怕她暗中对黎王妃下手啊。 皇后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你看着安排吧。” 就算不成,也要 恶心恶心那淑贵妃。 “是,娘娘。” …… 将军府。 冬兰伺候苏挽梳洗过后,便拿了一盒珍珠膏,要替她擦在脸上。 苏挽眉头一皱:“不必擦那些东西了,天气这般热,擦在脸上太油腻了。” 如今正值盛夏,屋内放了些许冰块才消解了一丝暑意。 可这点冰块根本就难以解暑,苏挽热得直接撩起了衣袖,坐在了窗户边,方才沐浴过的身子,瞬间又起了一身汗意。 “这天气当真是闷热的紧,怕是有一场大雨要下。”琇書蛧 冬兰拿着大蒲扇替她扇着风:“估摸着是,今天晚上格外的热。” “嗯。”苏挽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这会已经是深夜了,她还是热的没有半点睡意。 干脆便拿了一本书倚在卧榻上看着。 明上是在看书,可她的脑海中想的却是今日在宫宴上的龙国公主。 宴席上,她频频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望过来,若是一眼两眼还好,可这看的次数多了,总叫人有些在意。 她所看之人,到底是谁? 第202章 与前世不同了 不怪苏挽如此紧张,因为在前世,来的人是龙国的太子龙执,那小公主根本就没来。 而龙执也带走了一个公主。 具体是哪个公主,苏挽不记得了。 后宫之中的公主,她就认得一个作天作地的长公主。 苏挽百思不得其解。 重来一世,怎么有些事情跟前世不同了呢? 闷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 倾盆大雨,几乎将整个淀京都笼罩在一层白雾中,倒是冲刷了几分燥意。 苏挽揉了揉抄得发酸的手腕,起身打开窗户,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禁有些担心在南城的知书识礼四人。 离开南城时,苏挽吩咐过她们,这雨一旦下个不停,就早早的关了铺子,离开南城。 也不知这会她们离开了没有。 ……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面前。 “姑娘,到了。” 楚离掀开车帘,看着正前方将军府三个字,眉眼顿时一弯。 好家伙,终于让我找到了! 楚离十分爽快的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给了马夫:“多的赏你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马夫一脸惊喜的到了谢,这二十两银子,够他拉好几趟了。 见她要冒着这般大的雨下马车,立马脱下头上的斗笠要替她遮雨。 将人送到将军府的门口,方才驾着马车离去。 楚离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又理了理衣裳,确认自己并无任何不雅后,抬手敲了门。 很快,将军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请问姑娘,你找谁?” “麻烦知会你家小姐一声,就说,一个叫做楚离的姑娘前来寻她。” 将军府的护卫客客气气的问道:“我们府中有好几位小姐,请问姑娘找的是哪位小姐?”琇書網 好几位? 晚晚拍第几来着? “唔……”楚离想了想,“就晚晚你知道吧?” 护卫恍然大悟:“姑娘要找的是我们家三小姐?” “她若是叫晚晚的话,那应该就没错了。” 护卫打量了楚离一眼,见她一个姑娘家,身上都湿了大半,迟疑了下,便将人请了进来:“姑娘 请随我进来吧。” 护卫将人带到了客厅,便去通知苏挽了。 “你说,她叫楚离?” 冬兰咦了一声:“楚离姑娘居然来了?她在哪?” 护卫听着冬兰的语气,便知晓他们是相识的,他回道:“外面雨大,我见她衣裳都湿了,便将她带进了府中,如今人就在客厅里。” 苏挽道:“除了她,可还有其他人?” “就那姑娘一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将话带到,护卫就离开了。 冬兰忍不住上前道:“这边千里迢迢,楚离姑娘只身一人来淀京,胆子倒也真的大,她就不怕遇到危险?” 苏挽莞尔一笑:“她会不会遇到危险我不知道,以她的性格,多半对她起歪心思的人,都很危险。” 冬兰:“……” 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 楚离姑娘鬼灵精怪,又会武功,怕人碰上她,估计会很惨。 “去把人带过来吧,顺便叫厨房烧些热水。” “好的,小姐。”冬兰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 第203章 撞人了 盛夏的雨,不似其他季节的雨,这一下起来,你往外面站一下,便会成了落汤鸡。 邱姨娘实在是不太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门。 可女儿刚在王府掌了权,她没有经验,许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去帮衬一二。 “若兰也是争气,这才进府多久?王爷就破格提她为侧妃,如今更是将掌家的权利交给她,如此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伺候她多年的老奴道:“这一切都归是姨娘教的好,若非姨娘教导有方,哪有大小姐的今日?” 这句话,当真是说到邱姨娘心坎上去了。 可不就是? 她笑道:“起先我还担心她进了王府会委屈,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许是想到了什么,她自怨自艾道:“她啊,比我这个当娘的要争气啊,不像我,这嫁进将军府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是一个姨娘,肚子又不争气,这么多年,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倘若她有一个儿子那该多好啊, 这样,将军府她也有希望去争上一争。 这话,她身边的奴才就不敢搭腔了。 将军府又不是王府,有正室还能整两个侧妃。 这往上便是那夫人的位置,往下,顶多就只能是个妾。 要是儿子争气,考取功名,他日扬眉吐气,去别的地方建府,倒是可以跟着过去,过当家做主的日子。 可如今的邱姨娘只有一个女儿,她这心思,可不就是路人皆知了吗? “姨娘,隔墙有耳,以后这般话,还是别在外头说的好。” 这会他们走在长廊上,好在这会没人路过,不然要是听见了邱姨娘这番话,他日传到了夫人的耳中,怕是要遭记恨了。 邱姨娘不以为然,她冷哼道:“怕什么?也许很快,你家姨娘我,就能够翻身了呢?” 那柳飘絮,也没几年可以活了,反正都等这么多年了,再等几年,她也等得起。 如今女儿都已经成了王府的侧妃了,她怎么着也要把身份提一提,不然女儿出去都没面子。 “哎哟,姨娘!” 邱姨娘斜了她一眼:“瞧你胆小的,这里又没人,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还这般胆小。” 那嬷嬷也是有苦说不出:“总归还是小心的好。” 话音刚落,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冲了过来,又正是拐角处,只听得一道咚的落地声,邱姨娘已经被撞得人仰马翻。 “哎哟,我的姨娘哎!” 嬷嬷惊呼一声,顾不上撞人的罪魁祸首,赶紧去扶人。 “哎哟喂!”邱姨娘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我的腰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楚离赶紧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同嬷嬷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嘶,别动我,疼,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楚离冲出来的速度有些快,她是直接被撞倒在地,这会一动,后脑勺,胳膊肘,都疼的要命。 见她疼的脸色都白了,楚离不知所措道:“好好好,我先不动你,你也先别动,缓一缓,要不……我去帮你请个大夫?” 第204章 楚离被打 邱姨娘这一下,当真是摔得狠了,缓了好一会才在嬷嬷跟楚离的搀扶下起了身。 楚离见她并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可这人有三急,眼下不好走开,但是她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只能苦哈哈道:“这位夫人,冲撞了你,是我的错,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能否容我去方便一下,回头我再好好向你赔罪,可好?” 因着下雨,长廊上积了不少水,此时的邱姨娘一身华服上全是污渍,头上那只花了重金打造的金步摇也飞了出去,垂珠散落,整只步摇躺在了那满是淤泥的浅水潭之中,约莫着,是戴不了了。 今日要去黎王府,她所穿的,所戴的,均是她最喜欢的。 结果,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妮子,毁成这般模样! 再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 竟然还想走? 邱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嬷嬷,把这个冒冒失失的小贱蹄子给我绑起来,拖下去,狠狠给我打!” 见那嬷嬷直接上来就要动手,楚离忙往后退:“诶?等,等 一下,能不能让我去个茅厕再绑我?我是真的憋不住了啊!” 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跑这么快啊。 “小蹄子,敢伤我们姨娘,我看你怕是活腻了!” 嬷嬷不由分说的上前拧住了楚离的耳朵,楚离自知有愧,不想同她动手。琇書蛧 可这嬷嬷力气实在是大,那尖锐的指甲将她的手背划破了,楚离一个吃痛,缩了下手,嬷嬷趁机准确无误的拧住了楚离的耳朵。 嬷嬷下了重手,纤长的指甲直接陷入了肉中。 她用力一拧,楚离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肯定见红了。 她也有些生气了:“我警告你,你给我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她的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你还跟我不客气?我告诉你,你今个儿冲撞的是谁吗?这可是当今黎王侧妃的亲娘,就算要了你这条小命,也是使得的!” 楚离目光渐冷,她最讨厌别人扇她耳光了。 猛地一把扣住了嬷嬷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 !” 嬷嬷痛的失声尖叫。 楚离将她的手扣在身后,怒斥道:“我本来不想同你们动手,可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邱姨娘看着楚离利落的手法,一眼就明白她是练过功夫的,忙仓皇失措的往后退,大声道:“来人啊,这个贱婢以下犯上,把她给我抓起来!” 将军府的护卫来得很快,见状,直接便动手要将楚离拿下。 楚离知道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这些护卫的对手。 这会冲撞了贵人,要是被抓,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她忙松开了那嬷嬷,急忙道:“等等,我跟你们家三小姐是朋友,能不能将她请一下过来?”琇書網 现在,只有苏挽才能救她了。 邱姨娘眼底划过一抹恶毒的光芒:“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我们家的姑娘做朋友?” 她对着那两名护卫道:“此人来历不明,还会拳脚功夫,方才更是想对我图谋不轨,谁知道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摁住,狠狠的打,定要将她此番混进将军府的目的逼问出来!” 第205章 可惜了 将军府的护卫并没有按照邱姨娘说的去做,而是道:“既然此人说与三小姐是相识,理应应该知会三小姐一声,先将人看紧了,我去一趟沁香苑。” 邱姨娘一把拂开替她整理衣裳的嬷嬷,气极而笑:“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们是吧?行啊,去把三小姐叫过来啊,顺便把夫人也一起请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今日我能不能处置这野丫头了!” 护卫抱了抱拳,行了礼便离开了,等他要一走,楚离便面色通红的问道:“这位大哥,我……能不能先去一趟茅房?” 她是真的憋不住了啊喂! 剩下一个看管她的护卫瞧着她抱着肚子膝盖微弯,表情焦急,脸色通红的模样,迟疑了下,看向了邱姨娘。 邱姨娘冷笑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趁机逃跑?给我看好了!一步也不准离开!” 楚离真的是快憋到爆炸了,双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我不跑,我发誓,我若是跑了,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不得好死!要是不放心,就派人盯着我。” 邱姨娘审视了她一眼,心里划过一抹冷意。 想去茅房? 不可能! “不行! 我说不能走,就是不能走,今天你便是尿在这,也不准离开半步!” 楚离捏紧了拳头,蓦地又松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笑容:“行,我不走!” 深呼吸,看在这里是晚晚家的份上,还有她有错在先,她忍!琇書蛧 护卫去找苏挽时,半路上遇到了冬兰。 听完护卫的话后,冬兰忙道:“那姑娘的确是?小姐的朋友,你先过去看着些,我这就去转告小姐。” 冬兰匆匆的折了回去。 一见到苏挽,她便迫不及待道:“小姐,不好了,方才我在路上撞见了陈护卫,他说楚离姑娘把邱姨娘给打伤了。” 苏挽:“邱姨娘的伤严重吗?” “这个陈大哥倒是没说,应当是不重的。” 苏挽有些遗憾道:“可惜了。” “啊?”冬兰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苏挽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主仆二人过去时,就看见了走在前方的苏夫人。 苏挽眉头一皱,匆匆追了上去:“娘,你的风寒还没好,这般大的雨怎得不在屋里歇着?” 宋嬷嬷解释道:“方才邱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来,说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冲 进府中伤了邱姨娘,还说那人……” 说到这,宋嬷嬷便忍不住看向了苏挽。 苏挽笑道:“那人的确是我的朋友。” 宋嬷嬷心里暗叹了一声,希望邱姨娘伤的不重。 一行人朝着长廊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僵持在那头的几个人。 待走近,看到一身狼狈的邱姨娘时,苏挽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这……楚离下手,似乎有些狠了。 苏夫人环视了一圈,问:“这是怎么了?” “夫人,你要给妾身做主啊!呜呜呜……”邱姨娘一见到苏夫人,顿时委屈的痛哭了起来。 她身边的嬷嬷也在一旁抹眼泪,倒是不忘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挽走向了楚离。 她刚走到楚离的身边,正要问话,楚离便将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用便秘的口吻道:“晚晚,我的救命稻草啊,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能就要被一泡尿给憋死了!” 她的身体,也抖得厉害。 苏挽:“……”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回应她的话。 楚离两腿并拢,表情痛苦道:“我现在,能去,方便吗?” 第206章 露出狐狸尾巴 苏挽一脸讶然:“你这是……”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姐妹! 楚离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裂开了,她直接冲进了大雨之中。 当倾盆的大雨将她淋了一个通透时,她从来没有一刻这般酣畅淋漓过。 “阿离!”远处传来苏挽的声音。 楚离目光闪烁了下,脚步一快,转眼便消失在了大雨中。 冬兰忍不住问道:“小姐,楚离姑娘这是……” 苏挽:“你跟上去吧,寻到她便直接带去沁香苑,这里我来处理便好了。” “哎,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冬兰福了福身便撑着伞匆匆离去了。 那头,邱姨娘正向着苏夫人哭诉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又说起了当初替苏夫人挡刀一事。 这事,苏挽不知道听邱姨娘说过多少次了。 但凡她受到委屈时,都会拎出来哭上一哭。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是没错。 可也不是这般,挂在嘴上,一念便是十几二十年。 况且这挡刀一事,她也问过宋嬷嬷,她娘本是可以躲开的,是她自己硬要凑上来的。 她娘就是心肠好,认了这个恩,换做是她,她可不认。 苏挽敛下眸中的寒光,上 前道:“姨娘莫要生气了,此事是楚离做得不对,我代替她向你道个歉。” 道歉? 将她伤成这样,就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便是能够过去了吗? 邱姨娘正要阴阳怪气的刺上几句,又听苏挽道:“前些日子我定做了一套八宝翡翠头面,这两日应该也快好了等做好后,我让人给姨娘送过去?外加套流彩蝶衣云锦裙,姨娘觉得如何?” 八宝翡翠头面,可那是值不少的银子啊。 据说,差不多一千两呢! 可比她摔坏的步摇值钱多了。 还有那套流彩蝶衣云锦裙。 她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了! 一直没舍得花这个钱。 邱姨娘心思微动,她的女儿如今是黎王的侧妃,她若是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像样的衣裳,走出去,岂不是给女儿丢脸? 若是执意找那个野丫头的麻烦,顶多也是将她罚一顿,她什么好处也没有。 斟酌再三,邱姨娘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苏挽的赔礼。 邱姨娘止住了泪水:“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既然那位姑娘是无心之举,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了。” 苏挽笑道:“多谢姨娘海涵,晚些我再带她亲自去向 你赔罪。” 邱姨娘:“还是免了,我可不想再被她撞上一次。夫人,三小姐,妾身这一身实在是不雅,容我先失陪,回去换衣裳。” 苏夫人轻咳一声,点头道:“可有唤大夫?” “丫鬟已经去唤了,今日下雨,应当迟些便会到了。” “今日你也是受惊了,让厨房给你熬些补品,好好补补身子。” “多谢夫人体恤。” 邱姨娘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等她一走,苏挽便走到苏夫人的身边扶着她:“娘今日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苏夫人知道她想问什么,关于中毒一事,苏挽已经同她说了。 她拍了拍苏挽的手道:“倒也没有,吃食都按照我平日吃的,经过的都是宋嬷嬷跟怀春的手,也用你给的银针验了毒,并无任何不妥。” 这银针是千面书生离开时给她的,用特殊的药水泡过的银针,只要有毒就会变黑。 如果吃食没问题的话,那问题出在哪? 那毒需要接触久,娘亲接触最久的地方,便是自己的房间了。 苏挽灵光一闪,眼中的笑意顿时晕散开来:“娘,女儿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叫那下毒之人露出狐狸尾巴了。” 第207章 爆发 邱姨娘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桐芳苑。 屋中的下人瞧着她这般模样纷纷慌了神:“姨娘,这是怎么了?”琇書蛧 “当真是没点眼力见的,没看见姨娘浑身都湿了吗?还不赶紧去准备衣裳,热水,伺候姨娘梳洗?” 随着马嬷嬷的一声厉喝,下人们都手忙脚乱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马嬷嬷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套衣裳:“笨手笨脚的,赶紧去厨房催一催热水。” “是。”丫鬟福了福身,快速离开了。 马嬷嬷走上前:“姨娘,先把衣裳换了吧,虽然这天儿热,湿衣裳穿在身上,容易着凉。” …… 邱姨娘换好了衣裳出来,一想到今日之事,顿时又觉得胸闷气短,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问道:“黎王府那派人去传口信了吗?” “已经派了。” “嗯。”邱姨娘烦躁的应了一声。 马嬷嬷知晓她心情不好,也没去打扰她,安静的站在后面等待吩咐。 片刻后,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姨娘,厨房说,要热水的话,还要等一会,他们现在烧的热水是三小姐指定要的。” 邱姨娘脸色一沉,苏挽没事要热水干嘛?无非就是给那个野丫头的! 撞了她就 算了,连热水也要同她抢? 马嬷嬷瞧着她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呵斥了丫鬟几句便让她滚去厨房催催。 丫鬟一走,邱姨娘突然道:“嬷嬷,我不想等了,我现在就想让她死!” 嬷嬷神色一变,到了嘴边的话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尔后慌张的跑到门边,左右环顾了片刻后,确认附近没有人方才将门带上。 “姨娘,你已经等了这般久了,再等个三四年……”马嬷嬷指了指主院的方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何必冒险呢?” “等等等,我已经受够了!你瞧今日,被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冲撞成这样,想处置那个死丫头,还要看柳飘絮的脸色!” 不仅要看柳飘絮的脸色,还要看苏挽的脸色! 如今连要个热水也得在她不要了之后! 就因为她是妾! “她们随便赏赐点什么,还要装作感恩戴德的模样,就像……就像一条狗摇尾乞怜的狗!” 马嬷嬷被她这一番言论惊住了:“姨娘!” 邱姨娘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种憋屈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把药剂加大,最多半年,我要柳飘絮死!” “可这半年夫人便去了,会引起大公子怀疑的 ,若是大公子查起来,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不怪她这般害怕,就在半月前,大公子便在主院单独弄了一个小厨房,旁人就是想在饭菜里面下毒都难。 好在,她下毒的时候,没往饭菜里面下,而是往别处下的。 “怕什么?就算找到了,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 马嬷嬷沉默不语。 邱姨娘看着她,笑吟吟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府养老吗?只要这件事你替我办成了,我便给你三百两银子,放你出府。” 那可是将军夫人的位置,嬷嬷皱着眉头:“三百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少了?” 邱姨娘望着她:“你想要多少?” “这个数,姨娘您觉得如何?” “一千两?”邱姨娘冷哼道:“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 “姨娘,那可是将军夫人的命,低于这个数,你给老奴十条命,老奴也不敢啊!” 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邱姨娘压下眼中的冷意道:“若是一千两,可就不是半年了,半个月,你觉得如何?” 嬷嬷踌躇了片刻,心一狠,咬牙道:“老奴定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邱姨娘微微一笑:“那我就等嬷嬷的好消息了!” 第208章 古宅 苏挽离开主院,又去了一趟桐芳苑,瞧了下邱姨娘的伤势后,确认伤得并不重,才回到沁香苑。 楚离已经梳洗打扮好了。 因为闯了祸,她这会?坐立难安的。 苏挽一出现,她立马迎了上去:“那个被我撞的那个姨娘没事吧?是我有错在先,要是那什么姨娘要罚我,我也认了。” “方才大夫来看过了,一些小伤并无大碍,晚些你同我过去,赔个罪便好了,不过……” 苏挽瞪了她一眼:“下次可不准这般莽撞了,还好这次冲撞的是邱姨娘,我还有能力护着你,若是其他的贵人,你这条小命不丢也得掉层皮!淀京可不似南城,这里处处都是贵人。” 楚离耷拉着脑袋道:“我也不想的,这人有三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一时跑的快了些,我哪知道那里有人?” 一想起自己冲进大雨中的一幕,楚离眼底升起一抹不自在。 她小声嘀咕道:“再说了,我的身份,哪能见到什么贵 人?” 说完,她猛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害,瞧我这话说的,这里可是将军府,你也是贵人一个。” 苏挽道:“我算不得什么贵人,在淀京,最不缺的便是贵人,比我身份贵重的多的去了,你既来了淀京,便要好好收敛些,免得哪天真的冲撞了贵人,十颗脑袋都不够你的掉的!” “淀京贵人很多吗?” “天子脚下,你说呢?” 楚离:“……” 她突然生无可恋道:“我原本还想着,拿着你给我的二十万两银子在淀京买一栋宅子,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听你这般一说,我突然后悔了,要是真的在淀京住下,以我冒失的性子,脑袋都不够掉的!” 她一脸哀怨的看着苏挽:“要不……我还是回南城吧?” “噗嗤!”苏挽忍俊不禁道:“刚才说的那些是逗你玩的,淀京是天子脚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就算是贵人,也不会无端要了你的脑袋。” “那我就放心了。” 苏挽问她:“你想在淀京买什么样的宅子?你同我说个大概,回头,我让人去给你打听一下?” “我肯定是要买一栋大宅子的,我、我爹,还有龙虎山的弟兄都要住进去,小的肯定是不够的。我呢,肯定要有自己的房间,我爹也要有自己的房间……” 楚离说了一大堆的要求,完了,她摸了摸口袋,担忧道:“我这二十万两够吗?” “放心吧,够的。” “那我就放心了。” …… 一栋有着许些年岁的古宅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 车帘掀开,入眼的便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那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葱白如玉,几近完美。 随后,马车中的人俯身而出。 那人一身墨色长衫,头戴玉冠,腰系玉带,容貌如画,宛若天人。 他打开油纸伞,从马车上下来,敲响了古宅的门。 “来了。” 片刻后,门咯吱一声打开:“公子,太傅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第209章 机会 苏元璟迈腿走了进去。 一进院,一条鹅卵石的小路直指着厅堂,两边种了青竹。 下方用篱笆种了些青藤,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因着大雨,花瓣落了一地,颇有些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意境。 “公子。” 厅堂门前早有一名老者站在门前,看到苏元璟,他挤出一脸褶子的笑容,伸手接过苏元璟的伞:“老爷在知道公子回来后,便一直挂念着公子,这日盼夜盼的,可算把公子盼来了。” 苏元璟只当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微笑道:“太傅近来可还好?” “都是一些老毛病了,一碰到这刮风下雨啊,老爷的腿,就疼的紧,大夫说这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只能靠自己挨过去了。” 老者将苏元璟一路带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片池塘,向太傅让人在池塘上建了一座凉亭,闲暇无事之际,他便坐在亭中垂钓。 此时的亭中,一个身穿蓑衣的老翁手持鱼竿,静坐其中。 老者叹了一声,无奈道:“老爷又开始钓鱼了,每逢下雨 ,老爷的腿就不利索,大夫都说了,让他好好卧床休息,他也不乐意,执意要冒着雨垂钓,老奴劝也劝不住。老爷素来听您的劝,公子,您就帮老奴好生劝劝老爷吧。” 苏元璟颔首,朝着亭中走去。 老者没有跟上去,而是唤来了几个忠心的手下,叮嘱他们将此处看好,不许任何人进入。 “东伯说你的腿一到下雨天便犯毛病,怎得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些老毛病而已,是他大惊小怪的。”向太傅不以为意道:“这鱼啊,就是要下雨天钓着才有意思。” 说话间,鱼竿一动,向太傅用力往上一提,一条红色的鲤鱼便跃然于水面。 向太傅面露喜色,快速收了线将鱼装到了鱼篓之中:“看来还是你的运气好,我今天在这里坐了半天,鱼竿都没动一下,你一来,这鱼立马就上钩了,还是一条大红鲤鱼,今天的晚餐可算是有着落了。” “正好,你喜欢吃鱼,晚上留下来一起用饭,尝尝文玉的手艺。” 向文玉,乃是向太傅的女儿。 苏元璟接过他递过来的鱼篓,微笑道:“不了,出门时大哥托我买药,若是留下用饭,便迟了。” 向太傅的脸色有些冷,似不悦,倒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他道:“既然不方便,那便算了。” 他脱下斗笠跟蓑衣,负手往前走。 苏元璟提着鱼篓跟上,走出凉亭时,交给了刚才引路的老者,东伯。 向太傅推门进了房,用木盆里面盛的凉水净了手,方才开口道:“我听说,龙国的公主来大祁了?” 苏元璟淡声道:“嗯。” 向太傅又问道:“听说,那龙国公主到大祁是要招驸马?” 向太傅远离朝堂多年,龙国公主来大祁招婿一事,对大祁来说委实是不太光彩,此事并未外传,向太傅这听说二字用得可还当真是秒级。 苏元璟淡声道:“确有此意。” 向太傅捋了一把胡子,他回头,上下打量了苏元璟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真的老天爷都在帮你啊,子渊啊,龙国公主招婿一事,对于旁人是刁难,对于我们而言,却是机会啊!” 第210章 忌惮 苏元璟岂会听不出向太傅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娶龙国公主。 他眸光微敛,问道:“太傅的意思是?” 向太傅走到一旁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了苏元璟,兀自饮了一口,润了润喉,方才道:“殿下如今的身份敏感,众人皆知,你是苏家的二公子,你若是想名正言顺的恢复身份,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不如借一借龙国的势。” 苏元璟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杯壁:“太傅的意思是,要我当龙国的驸马?” 这龙国驸马对大祁其他的青年才俊而言,是为不耻,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可于苏元璟而言,却是利大于弊。 向太傅语重心长道:“此事虽然委屈了些,日后若是回到大祁,坐上那个位置,这些委屈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苏元璟却是笑了起来,这到底是他父皇的意思还是太傅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太傅,此事便是我想,那龙国公主怕是也不愿意。” 向太傅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太傅不曾好奇,龙国乃是泱泱大国,兵力雄厚,而龙国的小公主又是龙国的掌上明珠,放着龙国的青年才俊不要,却千里迢迢跑来大祁,要与大祁联姻,是何因故?” “因何?” “自然是为心仪之人而来。” 龙国公主来大祁之故,向太傅也猜想过原由,不过,他站的角度永远只是国家的利益为先,从来不考虑其他的。 他常年站于高位,习惯了朝中尔虞我诈的算计,小女儿家的心思,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方面去。 听闻这话,他冷嗤一声:“情爱一事只是一个头脑发热,当不得真,便是有心仪之人又当如何?凡事在一个谋字,能叫她死心,亦能叫她动心。” 苏元璟沉声道:“太傅,此事恐怕我不能答应,若是利用一个女子夺回皇权,将来我 琇書網 就算坐上那个位置,我心里也不会舒坦。” 向太傅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你百般推辞,是否是为了苏臻的女儿?” “不是。” “哼!我看你分明就是!”向太傅怒声道:“你此番去南城便是带上了她吧?我听说,你还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她?当真是糊涂啊你!” 苏元璟心里一沉,他跟苏挽之间的事情,知晓的人并不多,向太傅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敛下眸光,遮住了眼中的寒意:“她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他只告诉了苏挽,他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苏挽并不知情。 他身份敏感,若是苏挽知晓,怕是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向太傅盯了他半响。 苏元璟面色平静,不显山不露水。 一时之间,向太傅不禁有些恍惚,转眼间,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已经褪去了青涩,能够独挡一面了。 心里欣慰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忌惮。 第211章 送伞 向太傅斟酌了一番,道:“男儿志在四方,三妻四妾再也寻常不过,你若是喜欢苏臻的女儿,将来等你恢复了身份,便纳了她做妾室,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算是踩到了苏元璟的命门。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从未想过委屈苏挽任何。 要做,她只能做他的妻。 他苏元璟,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还用不着借着一个女人的势。 苏元璟面色微沉:“此事,我自有打算。” …… 听闻苏元璟来了向家,向如玉精心打扮了一番后,便出了院门。 “阿满,你觉得我今天的妆容怎么样?好看吗?”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苏元璟了,向如玉这心头难免有些紧张。 “好看,小姐,你今天真美!等会要是苏公子看见您,保准被您迷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向如玉娇嗔了她一眼:“贫嘴!” 阿满咯咯笑道:“奴婢句句属实,若是小姐不信的话,可问问府上其他的人啊!” 向如玉是向太傅的小女儿,向太傅年轻 时亦是淀京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她的长相随了向太傅,脸若银盘,眼似水杏,整个人温婉大气,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儿。 此时她面染粉黛,眼含秋波,一颦一笑,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向如玉对自己的容貌也十分自信,毕竟每次去诗社时,都有许多公子哥儿看着她移不开眼。 向如玉并没有直接去向太傅的院子找苏元璟,而是在附近慢悠悠的转着。 不经意的相遇,才是最美的邂逅。 向如玉懂得拿捏分寸。 若是刻意了,便显得她不那么矜持了。 正走到向太傅的院子门口,就看见苏元璟走了出来。 向如玉顿时朝着阿满使了一个眼神,阿满会意道:“小姐,那不是苏公子吗?” 向如玉的眼神不经意的朝着往这边走来的苏元璟看去。 她面带微笑的上前,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渊哥哥。” 苏元璟脚步一顿,朝着她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琇書網 尔后,便径直越过她,往外面走去。 向如玉笑容顿时 一僵,她回头,叫住他:“子渊哥哥你这就走了吗?这雨下得有些大,不如等等雨再走?” “不必了。”丢下这句话,苏元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向如玉并没有拦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轻拧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阿满担忧的唤了她一声:“小姐……” 向如玉微微一笑,见到了苏元璟她很高兴,可他的冷漠,还是叫她有些失落。 她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没事。” 因为早就知晓他是这般清清冷冷的人,这心里倒也没有多难受。 只要时常能够见上一见,同他说上两句话,她便已经很满足了。 “这雨下得也实在是大,也不知子渊哥哥有没有带伞。”她看了一眼阿满手中的伞:“你把这伞送过去!” “啊?”阿满看着那转眼便消失在了拐角处的苏元璟,哭丧着一张脸道:“小姐,这会送伞过去,只怕我追上去,苏公子怕是早离开了吧?” “你跑过去,应当来得及!” 阿满:“……” 第212章 留了一人 苏元璟一张脸走出了向府,待看见侯在马车旁的人时,深邃的眸中,划过一道暗色。 临走时,向太傅说,让方宁回到他的身边。 方宁是顾简的师父。 上回在南城时,他因对苏挽出言不逊,苏元璟将他驱逐。 倒是没想到,向太傅前脚才同他说了,这人后脚就到了。 方宁走上前:“公子,主子让我继续留在身边保护你。” 这主子二字,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方宁可不是向太傅的人,而是宫里面那位派到苏元璟的身边保护他的人。 就是不知,这个主子,还是不是宫里面那位。 只怕早已经易主了吧? 苏元璟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嗤笑:“方宁,真是难为你了啊。” 方宁岂会听不出他的讽刺? 当初他一气之下,走的潇洒,如今回来,怕是待遇不如从前了。 “属下……”方宁刚开口,就被匆匆跑来送伞的阿满打断了。 “苏,苏公子。” 她气喘吁吁的将伞递了过去:“苏,苏公子,这是……我 们家,小姐,给,给你的。” 苏元璟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并未伸手去接,而是转身上了马车。 顾简笑眯眯的上前道:“我替我们家公子谢过你们家小姐的好意了,我们有带伞,这伞阿满姑娘还是拿回去吧。”琇書蛧 阿满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伞,又看了一眼身边脸色不善的方宁,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出现的好像有些时机不对。 她讪讪笑道:“那……行吧。” 到底不敢多待,匆匆离开了。 顾简也坐上了马车,见方宁也要上来,他迟疑了下,到底没腾位置,而是询问里面的人:“公子……” “让他上来。”里头传出苏元璟清冷的嗓音。 顾简手执马缰,往旁边挪了挪。 方宁目光不善的盯了顾简一眼,方才上了马车。 马车中,苏元璟闭目养神。 紧蹙的眉头泄露了他不悦的心情。 他现在手中的人,有半数人,明上是他父皇安排给他的,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都已经被向太傅所用。 前世,他 被宋岚所埋伏,也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向太傅狼子野心,他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当上皇后,是以才对苏元璟这般尽心尽力。 前世,在苏臻死后,向太傅便明白了苏元璟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同苏元璟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他死了,对方定能顺藤摸瓜,寻到他的身上。 是以,他选择弃卒保车,投奔了宋岚。琇書網 苏元璟睁开眸子,神色幽深,他把玩着腰间的鸳鸯玉佩,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宋岚也该回淀京了吧? 宋岚确实要回淀京了。 他在南城待了半个月之久,足够将自己的尾巴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那些该杀的,不该杀的人,宋岚都除了一个干净。 唯独…… 留了一人。 梁媛。 宋岚看着穿着露骨,风情万种的女子,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梁媛踩着莲步,翩跹到他的身边,那柔弱无骨的身子,顿时往他身上一靠:“只要大人愿意娶我,我发誓,那东西,永远都会埋在地底下。” 第213章 春风一度 “娶你?”宋岚低笑了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娶你?” 他的力度很重,梁媛疼的皱起了眉头。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道:“就凭我手中有你通敌叛国的证据,这些足够吗?” 宋岚表情阴鸷看着她。 就在一刻钟之前,梁媛将那证据的备份拿出来给他看了。 里面的东西,对他十分不利。 在没找到她把东西藏在哪里前,这个女人暂时动不得。 “别以为你手中捏着我的把柄,便能够为所欲为了,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能保你一命,已经仁至义尽,旁的,你痴心妄想!” 宋岚松开她的下巴,一脸厌恶的将她从身上推开。 梁媛揉着被捏疼的下巴,笑着道:“大人何必这般生气?方才,我也只是同你开个玩笑,只要能够待在大人身边,便是为奴为妾,我也是愿意的。” 若是换做以前的梁媛,断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自诩骄傲,怎能做人妾?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如今,为奴为妾,已经不重要了。 方才要他娶她,也不过是想试试他对自己的底线而已。 她只想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去找那些人报仇。 况且,他早已经娶妻,而且还是摄政王的女儿。 断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尉迟雅。 宋岚冷笑道:“你在痴心妄想?” 瞧着他那弃之如敝履的表情,梁媛并不在意,她走到他的身后,从后面环住他,红唇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就要看看大人对金银财宝,有没有兴趣了。” 她红唇微启,在宋岚的耳边吐出了一个数字。 宋岚眸色一深。 他现在很缺钱,比谁都缺。 他暗中让人经营了不少铺子,前几年还好,从去年开始这赚的银两,便日益下滑。 有几家铺子已经入不敷出。 目前为止,他手中能赚钱的铺子并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开销。 不得不说,梁媛说的这笔金钱,他很心动。 “我怎 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的小命还拿捏在大人的手中呢,哪有胆子欺骗大人?只要大人答应我一件事,这些金银财宝,我立马双手奉上,绝不藏私。” “哦?说说看。” 她媚笑一声,将手伸进他的胸膛,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妾身想成为大人的人。” 宋岚薄唇一抿,没做声。 “只要大人愿意同我春风一度,这种买卖,大人稳赚不亏啊!” 确实稳赚不亏。 宋岚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嗤笑了一声,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走向了内室。 屋内,干柴烈火,一室温情。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来。 南城本就四面环水,这雨来势汹汹,顷刻间,水位陡涨。 一个护卫匆匆走进了一个宅院,直奔宋岚所在的院子。 他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让人遐想非非的声音。 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着什么事。 可眼下,也顾不上了。 他敲响了房门:“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十万火急!” 片刻后,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大人~”梁媛娇嗔一声,伸腿勾着他。 她满脸(潮)红,媚眼如丝的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猿意马。 可惜,宋岚并不领这份风情。 他眼中清明一片,没有半丝情欲。琇書網 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懂事点,嗯?” 宋岚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够抽身而出,可见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狠。 梁媛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开他。 宋岚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侯在外面的护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宋岚脸色一变。 “他们人呢?” “都在厅堂候着。” 宋岚快速朝着厅堂走去。 厅堂中,三两个花甲老人焦急不安的在里面来回踱步。 待宋岚出现后,他们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大人,这场雨不寻常,按照老朽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的大雨怕是会引起百年难得一遇的山洪,老朽恳请大人下令, 尽快疏离城中百姓,早些避难为好!” 宋岚:“此话属实?若是为谣言,你们可知犯的是什么罪?” 这些人都是在南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也是在好几次的山洪中渡过的。 这一生,都用来研究南城的水了。 可以说,对南城的水位了如指掌,哪天降了,或者升了多少,他们都能够说出个七七八八。 宋岚越听,心情越是沉重。 等人走后,他的一个心腹道:“大人,若真是山洪,我们留下,也无济于事,不如早些离开?” 原本,他们也准备回淀京了。 宋岚没做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突然哂笑了一声。 他总算明白,为何苏元璟跑得这般快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眼下,山洪当头,这个时候走,回头苏元璟便会在朝中参他一本。 南城的水灾一直都是大祁的心头大患,百年来,不知道折损了多少财力在这,却依旧没有改善。 宋岚可没这个本事把南城的?水患治好。 不过,当真以为把他留在这里,苏元璟便能够高枕无忧了吗? 他宋岚会让他明白,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走?不,我们非但不能走,还要留下来!” 留下来,处理水患,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提前疏散百姓,若当真是山洪,便是一个大功,流芳百世,他在民间也能够积攒一些威望。 若不是…… 怕是脊梁骨都要被戳破! 不管如何,宋岚都愿意赌一把。 就看老天爷眷不眷顾他了。 他快速吩咐道:“你带五十人迅速去疏离城中百姓。” “是!” 心腹快速离开了。 等他一走,宋岚看了某个拐角处一眼:“听够了没?” 梁媛从暗处走了出来:“大人不用这般防备我,方才我话,我也没听多少进去。” 她走到一旁坐下,把一枚金钥匙放在桌子上,往宋岚的方向轻轻一推:“我过来是给大人送钥匙的,这是那些金银财宝的钥匙。”她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我言而有信。” 第214章 去相亲 晨雨哗啦,盖过了外面的一切喧哗。 玉炉中熏香燃尽,只余下袅袅青烟。 片刻后,幔帐中传出一声轻吟,便有一个丫鬟推门而进。 冬兰将幔帐掀起,入眼的是香艳十足的一幕。 美人衣裳凌乱,身上的薄毯被她踢到了一旁,她睡眼朦胧,三千墨发铺在身后,便是素面朝天的模样,也魅色天成。 饶是同为女子的冬兰,也不禁红了脸。 苏挽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混沌,她半睁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姐,时辰还早,不如你再半个时辰?等会奴婢再进来唤你?” 苏挽揉了揉眼睛:“今天要同母亲一起去龙泉寺,起吧。” “哎。”冬兰应了一声,将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拿了过来,伺候苏挽穿衣。 “怎得今日要去龙泉寺啊?这般大的雨,龙泉寺的路怕是不好走。” 说到这个,苏挽便清醒了许多。 原本她是打算让苏夫人这几日便去庄子里面住上一阵子, 地方她都让人收拾妥当了,只要人去那住着就行了。 只是,这一住,怕是 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她便想着先把苏清河的婚事给解决了。 这次去龙泉寺,明上是烧香祈福,添些香油钱。 暗中却是安排那林姑娘同苏清河见上一见。 若是对眼了,回头就把婚事定下来,也算解决了苏夫人的心腹大患。 苏挽过去自然是陪衬,一方面也是一种掩护。 若是对不上眼,女方也不至于被人说闲话。 那林姑娘苏挽派人去打听了一二。 父亲是内阁中书,家世清白,至于那林姑娘,长相差了些,但是个端庄贤淑,精明能干的。 如今林家的铺子,也是那林姑娘在打理。 虽不说赚的一个盆满钵满,倒也不会愁钱花。 是一个会过日子的。 苏挽笑着道:“就是下雨才好。” 下雨,龙泉寺人也少,做些私事也方便。 “啊?”冬兰一脸费解道:“可这一下雨,这山路泥泞不堪的,怕是不好走。” “一路坐马车上去,只是颠簸了些。” 去龙泉寺有好几条路,上回同摄政王妃走的踏道,求的心诚。 这次下雨,只能走坡道。 梳了妆,苏挽 就直接去了主院同苏夫人一起用早饭。 早饭刚摆上,苏清河也到了。 今日他休沐,换下了朝服,一身青色长衫,尽显儒雅。 皎月之清风,竹中之君子,说的似乎便是他吧。 苏清河刚坐下,苏挽便笑吟吟道:“大哥,我还是觉得,你穿那件月牙白的要好看些,若是换上那套,保准姑娘们见了你,都移不开眼。” 苏清河:“……” 苏夫人闻言也看向了他。琇書網 她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苏清河的长相结合她跟苏臻,尽挑好的长,如今一瞧,当真是一表人才,不管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可就是太寡淡了。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两个都是不省心的,一个比一个叫人头疼! 苏夫人:“一起坐下用饭吧。” 苏清河坐在了苏挽的旁边,先后替苏夫人跟苏挽各盛了一碗粥。 苏挽看着面前的白粥,眉头一皱,将它推了回去:“我不吃白粥。” 她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在碗里。 还是李婶做的包子好吃,一口咬下去,全是汤汁,当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第215章 林家姑娘 苏夫人因着病,胃口不见好,吃了两三口,便搁下了。 苏挽瞥了一眼她碗中的东西,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快速咽下去后,方才道:“娘,可是这些东西不合胃口?要不,让厨房重新做一些?” “不用如此麻烦了,我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久病缠身,每天都在喝药,嘴里都没什么胃,面前的东西,便是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 苏清河眉头轻蹙,母亲的病便是宫中的御医都没瞧出什么名堂来,委实叫人操心。 “娘,今日便由着三妹同我一起去龙泉寺罢了,您身体欠安,便在家中歇着。那林姑娘儿子自会好生同她相处。” 他既然答应了要去见见那林姑娘,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苏夫人就是不放心! 她说道:“每日在家中歇着,人都要歇出毛病来,难得你们两个有空闲的功夫陪我出去走走。” “可您的身子……” “我只是受了风寒,又不是病入膏肓了,不至于走两步都走不得。” 况且,她的身体变成这般,是被人下了毒。 想到这个,苏夫人的 眼中便多了几分厉色。 当真是她这个主母太宽厚了,所以才叫府中的妾室生了歹念。 “等你跟林家姑娘见了面后,我便去乡下的庄子住一阵。你是长子,父亲不在,家中的事情,你可要多担待些。” 苏清河:“怎得突然要去乡下的庄子住?” 苏挽解释道:“大哥,是我建议让娘去乡下的庄子住上一阵子的,那边的水土养人,兴许娘在那边住上一阵子,这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好了呢?” 苏清河觉得母亲的病多半是因为操劳过度引起的,闻言,斟酌了片刻,便点头道:“去住上一阵子也好,府中的事情,一切有我。” …… 到了龙泉寺,因着下雨的缘故,这里的香客并不多,林月娘跟母亲早早就到了。 早上的雨有些大,下了马车,走进龙泉寺这段路,衣角都沾湿了不少。 林夫人道:“月娘,你随这位小师傅去客房把湿衣裳换了,娘去添些香油钱。” 今日,是为了林月娘的亲事而来。 与她见面的人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自然不能马虎。 林月娘上前盈 盈施礼:“有劳小师傅了。” “施主,请随贫僧来。” 林月娘跟在小和尚的后面,面上端着的是镇定从容,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份镇定下,有多少不安。 事关婚姻大事,林月娘心里没很底。 这次同她见面的是苏大公子。 她从未见过苏清河,但是关于他的事倒是听说了不少。 多半是关于长公主对他的纠缠。 那苏大公子二十有一,文才武略,三年前一举夺下文状元,年纪轻轻便进入了翰林院。 便是她父亲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大人。 听说那苏大公子不仅才学过人,彬彬有礼,生得亦是龙章凤姿,俊逸非凡,否则也不会叫那长公主如此念念不忘了。 对于这般优秀的男儿,林月娘心中多少是有些期盼的。 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是愿意嫁给他,相夫教子,同他白头偕老。 只是…… 林月娘轻咬了下唇,父亲是内阁中书,小小的七品官员,委实是高攀了。 再说,苏公子生得俊俏,连长公主他都不愿意娶,自己不过是蒲柳之姿,又岂能入那苏大公子的眼? 第216章 念念不忘 换好了衣裳,林月娘并不打算与母亲汇合,她打算四处逛逛。 比起等会同长辈一起见面时的尴尬,她更想来一个不经意的相遇。 林月娘刚走出客房不远,忽然觉得身后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她放缓了脚步,装作不经意的回头,迅速扫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 是她的错觉吗? “小姐?” 林月娘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等人消失在拐角处后,一个丫鬟打扮,戴着面纱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林月娘离开的方向,瘪了瘪嘴:“长得也不咋滴嘛。” 到底还是不放心,正准备跟上去,便被一个穿着华丽,带着面纱的女子拉住了:“公主,别忘记了,您今天主要邀请尉迟姑娘来此处听经文的。” “错,现在你是公主,而我是你的贴身丫鬟,该去听经文的是你,不是我。” 丫鬟:“……” 她一点也不想去听那枯燥的经文。 “公主……” 龙麟用一副诱哄小孩子的口吻道:“乖, 听话,好好办事,等你们家公主我把驸马娶回去,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丫鬟哭丧着一张脸:“公主,您每次都是这般说。” “关键是我的驸马还没到手啊,看见刚才那个女人了没有?她要跟我抢驸马。”说到这,龙麟一改之前的温和,恶狠狠道:“要是我的驸马没了,不止你的好处没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丫鬟:“……” “那公主,您一定要将驸马爷拿下,奴婢等您的好消息!” 龙麟笑眯眯道:“等我的好消息哟!” 丫鬟泪流满面的回去听经书了。 …… 没过多久,将军府的马车也到了。 苏挽随着苏夫人一道去添香油钱,苏清河本想跟着一块去,被苏夫人支走了:“我同晚晚去便好了,上回我同无望大师求了一副画,他说好云游归来便将画相赠,前些日子无望大师云游归来了,正好你同我去问问,那画可是好了。”琇書蛧 苏清河岂能听不出苏夫人话中的意思? 明上是取画,这暗中怕是…… 他也只能答应。 龙泉寺他来过几次,同无望大师也聊过几次经文,自然知晓他的住处。 他直奔无望大师所在的住处走去,刚走过一个长廊,就看见了一个女子迎面而来。 苏清河没见过那林家姑娘,倒也不确定这位是不是,是以,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林月娘看着那朝着自己走过来如风光霁月般的男子,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脑补了各种与他见面的场景,如书中一般,叫人念念不忘。 却没想过,对方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 林月娘唇边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之前有多期待,这会便有多失望。 心里更是委屈不已,她抛却了矜持,回头唤住了她:“苏公子?” 苏清河脚步一顿,回头,审视了她一眼,扬起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可是林姑娘?” 原本涌上心头的委屈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顿时如同潮水般消失不见。 林月娘面上浮现一朵红云,她朝着苏清河福了福身:“正是小女子。” 琇書蛧 第217章 一个故人 苏挽跪在佛像面前,摒除杂念,诚心诚意的拜了拜。 楚离对这些没有兴趣,她从来不信这些,便在一旁站着,双手交叠在背后,百般无聊的环视着四周。 正在摇签文的苏夫人抽空看了苏挽一眼,见她比往年沉稳了许多,心里稍稍有些欣慰。 一想到另外一件事,她便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声。 签文落了地,是一支下下签。琇書蛧 苏夫人脸色微变。 她此番求的签,是苏挽的姻缘。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苏元璟在一块,可又不忍心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思来想去,她便来问问佛祖的意思。 结果很显然,他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好结果。 苏挽听到了签文落地的声音,眉目一转,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娘摇了一支什么签?” 苏夫人快速将那支签文藏于袖中:“方才多掉了一只,这支不算。” 苏夫人想了想,又重新摇了一支签,掉落的,依旧是一支下下签。 她的心底蓦地一沉。 果然。 “夫人……”宋嬷嬷将这一幕看在眼 里,她担忧的唤了她一句。 苏夫人叹息了一声,搭着嬷嬷的手起了身,在苏挽看过来时,她道:“我有些累了,去客房休息一下。” “那我同娘一道吧。” “不用了,有宋嬷嬷陪着我就好了,你若是无事,便去替娘盯着你大哥,若是这婚事能成,让我少操心些,兴许我还能多活几年。” 苏挽听不得这些话,前世苏夫人便是早早的就去世了,她脸色严肃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娘肯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苏夫人笑道:“哪有活这么长的,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苏挽固执道:“当然有啊,娘若是想见见一些百岁老人,我可以寻一些过来给娘瞧瞧。” 苏夫人无奈一笑:“你这孩子……” 然后便没了下文,同宋嬷嬷离去了。 苏挽原本静下来的心,也在刚才听到她的话后,烦躁了起来。 那个庄子的人,她已经让人全部查了一遍。 里面的东西也是她安排信的过的人重新布置了一遍。 这次苏夫人过去住,什么都不 用带过去,下人也就带上宋嬷嬷。 如此万无一失,她就不信,邱姨娘还能有三头六臂,继续给她娘下毒? 苏挽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去寻一寻她大哥,刚迈出门槛,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这位女施主,有位公子让小僧将这封信交给你。” 苏挽面露迷茫,从小和尚的手中接过信:“多谢小师傅,请问,将这封信给你的公子,长什么样?” “那位公子说,看了信,女施主自然就会明白了。” 等小和尚走后,苏挽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将信拆开了。 信上就一句简短的字。 ——我在福来阁。 上面未署名,可这字迹,苏挽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谁的。 她眼中染了几分笑意。 楚离瞧着她开心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写的啊?这般开心?” “一个……故人。”苏挽将信收了起来:“他有要事要约我见一面,冬兰,你陪着阿离四处转转,回头我娘若是问起我,你便说,我遇到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同他们商量一些合作。” 第218章 司马昭之心 福来阁所在的位置,同龙泉寺的客房方向相反,这一片的阁楼鲜少有人来往,苏挽一路走来,连僧人都很少见。 到了地方,远远的,她就看见了一名女子侯在外面。 对方朝着她拱手作辑:“三姑娘,我们家公子在里面等您。” 眼前这女子眼生的很,苏挽从未见过。 瞧着她如同江湖儿女般行礼的方式,她心里微微一沉。 这女子是会功夫的。 方才看着那字迹熟悉,她便没有任何怀疑的就过来了。 倒是忘记了,这字迹,若是有心,也是可以模仿的。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得这般大意?琇書網 苏挽睫毛轻颤了下,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声问道:“敢问姑娘,你们家公子是……” 那女子面露几分不解,待看见她脸上的戒备时,登时笑着说道:“我们家公子姓苏啊。” 苏? 苏挽心头一跳,推门而入。 一进门房门,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淡香迎面而来,正中间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的案桌,上面放着熏炉,轻 烟袅袅,方才的香味便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视线。 苏挽侧头,眼中顿时染上了几分笑意。 然而有的人,却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 龙麟看着不远处那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碎了。 这雨声太大,想听他们说什么,又听不见,往前又没有藏身的地方,当真是愁死人了! “嘶。” 林月娘突然一脸难受的捂住了眼睛。 苏清河忙问道:“怎么了?” “我的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涉及谈婚论嫁一事,不适合在旁人在场,林月娘将婢女打发在一旁把风了,眼下此处,就他们二人。 苏清河道:“我替你将你的丫鬟唤过来。” 见他要走,林月娘突然壮着胆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苏公子……” 苏清河:“嗯?” 远处,龙麟看着这一幕,顿时坐不住了。 竟然还动手动脚? 二话不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林月娘咬着唇,脸色红的几乎都快滴血,在苏元 璟平静的目光中,她期期艾艾道:“月娘……可否请公子帮我吹吹?” 苏清河脸色一沉,他自幼便熟读四书五经,明德守礼,极少做出有失礼节之事。 吹眼睛一举,实为过于亲密。 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正要拒绝,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女音:“这位公子怕是不方便,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吹吧。” 来人一身丫鬟的打扮,戴着面纱,掩去了真颜,不知为何苏清河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龙麟无视苏清河的视线,笑吟吟的走到了林月娘的面前,强行将苏清河挤到了一边。 苏清河:“……”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破坏她好事的人,林月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往后倒退了一步:“还是不麻烦姑娘了,我婢女就在后面。” 婢女在后面方才还想让苏清河帮你吹?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龙麟保持着微笑:“这样啊,那你得赶紧去找你的婢女了,人的眼睛可是脆弱的很,若是耽误久了,怕是会伤到眼睛的。” 第219章 狐狸 林月娘面露几分难堪,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这里面的不对劲。 她是起了心思想同苏公子亲近些,可…… 她轻咬了下唇瓣,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忍住眼中的润意,朝着苏清河福了福便盈盈离去了。 龙麟忍不住抬了抬下巴,跟我抢男人?下辈子都不可能! 她转头想要同苏清风邀功,一扭头,方才站在她身侧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抬头一看,好家伙,人已经走远了。 龙麟鼓起腮帮,她不服输的追了上去:“我刚才帮你了你,你就不表示一下谢意?” 苏清河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只到他肩膀的女子,温声道:“姑娘何出此言?方才被眼睛进了沙子的是那位姑娘,要谢,也是那位姑娘向你道谢。” “怎么就没理了?”龙麟双手交叠在背后,一步一步走近他:“方才那位姑娘可是要你帮忙吹,我可是帮你解了围啊,于情于理,你是不是应当向我道谢?” 她脸上蒙着面纱,看不见真容,但 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灿若星辰,此刻眉眼弯弯的模样,甚是灵动。 让苏清河不禁联想到了一种动物。 ——狐狸。 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多谢姑娘,若无事的话,在下告辞了。” 这次龙麟没拦着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龙麟扬了扬唇,一抹狡诈跃然于眼底。 …… 因着苏夫人的监视,苏挽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苏元璟了。 这回相见,倒也突然明白了话本子上说的,不禁让她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二哥哥,你可知,为何娘这般不赞同你我二人之事?” 苏挽实在是不不懂。 从她懂事以来,母亲就常教育她,将军府待人,从不看重门第之见,将军府之女,此生不入宫门。 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愿平平淡淡,一生无忧。 母亲还说过,宁为平民妻,不做贵人妾,若那人值得托付终身,便是出身贫寒,也有可取之处。 二哥哥是家中养子,他们之间并 无血缘关系。将来他出去自立门户,婚嫁一事,也合情合理。 可为何,母亲就是不同意呢? 苏挽百思不得其解。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间:“此事,在于我,娘那边,我自会去说,晚晚只需等着做我的新娘便好。” 苏挽面上一热,轻声应了一声好。 苏元璟瞧着她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但念在此处是寺庙,佛门净地,还是收敛些的好,便将心中的旖旎压了下去。 他道:“方才你来时见到的见到的人,是杨枭的妹妹,杨枭身为男子,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多有不便。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办的,都可以吩咐她,她的武功不必杨枭差。” 苏挽不禁有些惊讶:“杨枭竟然还有一个妹妹,我一直以为他……” 后面的话,苏挽及时止住了,想起方才那女子的言行举止,她眉眼一弯:“没想到看上冷冰冰的杨枭,竟然会有一个这般可爱的妹妹。” 慕容渊挑了下眉梢:“看样子,你很喜欢她?” 第220章 新仇旧恨 苏挽点了点头:“自然是喜欢的。”她顿了下,道:“我能将她带在身边吗?” 杨枭为了保护她,常年躲在暗处风餐露宿的。 她一个女子,怕是有些不好吧? 苏元璟道:“我已经让她认你为主,你随意安排便好。” 苏夫人还在寺中,苏挽也不便多待,跟苏元璟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杨蕊她没带走,等过两天,她会碰巧将她买回去。 苏挽往客房的方向走时,突然发现,寺里多少不少身穿盔甲的带刀侍卫。 这种情况八成是有贵客到来。 也不知,来的是什么贵客。 苏挽准备绕开,忽然一个人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挽抬眸,入眼的便是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他站定在她的面前,露出森白的牙齿:“苏姑娘,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知道苏姑娘,可还记得李某?” 此人,苏挽还记得。 李望龙,摄政王侧妃李氏的弟弟。 上回他妄想调戏自己,被路过的三哥狠揍了一顿。 瞧着他这架 势,显然是记恨上了她,专门过来找她麻烦的。 苏挽心思微沉,这四下都是他的人,她又是孤身一人。 她不怕李望龙找她麻烦,就怕回头跟李望龙传出不好的名声。 苏挽福了福福:“李大人。” 李望龙道:“真是难得,苏姑娘还记得我啊!” “李大人说笑了,您乃是御前带刀侍卫,整个淀京有谁不知李大人?” 李望龙似笑非笑道:“是吗?我还以为,苏姑娘会说我们几个月前见过呢。” 李望龙这个人,行事乖张,苏挽不欲与他多纠缠:“李大人若是无事的话,小女子便先告退了。” “慢着!”李望龙伸手拦住她,在苏挽警惕的眼神中,他冷笑道:“苏姑娘,别这般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今日难得遇见你,这心里憋了很久的话,想同苏姑娘说上一说。” 苏挽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知李大人想说什么?” “上回的事情,苏姑娘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也没关系。”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李某我 ,可是记得很一清二楚呢,下回苏姑娘出门时,记得多带些人,不然,苏姑娘国色天香,我真怕我忍不住对你做出些什么呢!” 他眼中带着笑,却似含了利刃。 苏挽无视那道凌厉的视线,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即便走远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身后传来那道如同毒蛇一般的视线。 苏挽眼底露出一丝寒芒。 方才李望龙那番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想对她不利。琇書網 但她苏挽也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她素来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既然对方想对她不利,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李望龙这个人并不难对付,他的把柄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 他作恶多端,仗着李氏给他撑腰,暗中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子。 事情没有闹大,不过是他的姐姐李氏以权谋私罢了。 横竖新仇旧恨一起算,正好可以借他的手,将李氏一并收拾了。 等李氏失了宠,她倒要瞧瞧他李望龙还能如何在淀京嚣张! 便是龙也得趴下变成蛇! 第221章 宫中的贵人 苏挽离开后,楚离便同冬兰四处闲逛着,可逛了没多久,一大群带刀侍卫突然冒了出来,几乎五步一个,将不远处的阁楼围了一个严严实实的。 念着先前苏挽说过,淀京可不比南城,这里贵人多,若是招惹了贵人,很有可能会人头落地。 楚离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头一回生了退缩之意。 “冬兰妹妹啊,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着,等你们家小姐回来吧。” 冬兰瞧了一眼远处的阵势,点头道:“也好,刚才小姐往那头去了,那是必经之路,我们就在那边的亭子等她吧。” 两个人坐在亭子中,这会只下着雨,未起风,这亭子尚且能避避雨,冬兰拿出手帕将石凳擦了擦,两个人方才坐下。 楚离往那些侍卫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底是好奇心会杀死猫,她忍不住问道:“这来的是什么人啊?排场这般大。” 冬兰压低声音道:“应该是宫中的贵人。” 就算是王爷出行,也不会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 多半是宫中哪位娘娘出来了吧。 “要不 ,你去打听打听?” 冬兰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楚离姑娘,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贸然去打听。” 楚离噗嗤一笑:“瞧你吓得,我也只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 远处,正好经过的尉迟雅看着亭中的二人,她一眼就认出了冬兰,她略有所思道:“那个丫鬟,我记得,是苏挽身边的吧?” “是的,那丫鬟叫冬兰,自幼便在苏家三姑娘身边伺候。” 尉迟雅目光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在楚离的身上:“那个女子是何人?” “奴婢瞧着也眼生的很,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尉迟雅:“嗯,顺便打听一下,苏挽去哪里去了。” “是,夫人。” 丫鬟行了礼便退下了。 尉迟雅的视线在楚离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她提着裙,走进禅房,继续听经书了。 她抽空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翻阅着经文的龙国公主,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燥意。 淀京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不玩,非要来听什么枯燥又乏味的经书。 害的她也要前 来作陪。 难不成,听几句经文,还想悟个道,绞了发,当个尼姑不成? 不管心里有多怨,多不情愿,尉迟雅也只能打算肿脸充胖子。 好在,这会已经的经文讲解已经结束。 她走到龙麟的身边,温声问道:“公主听了一上午的经文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龙国公主摇了摇头:“不了,我觉得这经文挺有意思的。”但是她一句话都看不懂。 别看她表面如此淡定,其实,她内心早已经慌成了一团。 她并非真正的龙国公主,而是龙国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婢女。 也不知道公主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她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馅,那就真的麻烦了。 上天保佑啊,求求公主快回来吧! 尉迟雅道:“这些经文可以慢慢看,难得来一次龙泉寺,若是不好生转转,可就真的是遗憾了,雨天的龙泉寺可不多得,下次来,有的奇景,怕是就看不见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只能搁下经文:“那就有劳了。” 第222章 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龙国公主”心事重重的起身同尉迟雅往外走,一走出禅房就看见同几个丫鬟站在一起的龙麟。 她心头一喜,两个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龙国公主”便道:“尉迟姑娘,能否容我先去换一身衣裳?” 尉迟雅的视线落在她的衣裙上,许是跪坐了许久,衣裙已经有些褶皱。 她微笑道:“公主请便。” 等龙国公主同她的婢女离开后,尉迟雅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淡了下去。 虽然这龙国公主麻烦了点,到底事关两国邦交,就算再不耐,她也得忍着。 秉着就算不能让龙国跟大祁结下姻亲,也不要得罪了龙国公主的原则,尉迟雅尽可能满足龙国公主的一切心愿。 这不,她费尽了心思,准备了好几天的诗会,因为她一句想听听经文而告破,她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原本想着,借着诗会,让龙国公主见见大祁男儿的才华的。 罢了,横竖她还要留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 。 “夫人。”一个婢女匆匆走来。 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后,尉迟雅冷冷一笑:“她还真的来了,来的可真是巧极了。” “帮我带句话给李大人,就说,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这座寺庙里面,让他好生招待招待。” 丫鬟领命去了。 待那丫鬟走后,倒是另外一个丫鬟忍不住道:“夫人,你说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啊?淀京下了这么多天雨都没回来,那南城又是一个年年都有水患的地方,若是这个时候起了水患,怎么办呀?” 这个丫鬟并非尉迟雅身边的伺候的丫鬟,而是宋家拨给她的。 听着她言语间的担心,尉迟雅眼似寒刃。 这个丫鬟的心思尉迟雅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便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想得倒是挺美,就是不知…… 是凤凰还是乌鸦。 不过。 尉迟雅抬眸看着这漂泊大雨,眉头微微一皱。 这雨连续几天,淀京的河水都涨了不少,南城 又是一个水患重灾区。 尉迟雅眼皮跳了下。 虽然她跟宋岚只是因为合作关系才成了亲,她这心里对他倒也不是没有情份在。 他说过不出半月,他便能回来,如今,这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宋岚还是未归。 尉迟雅的心头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等下山后,她便去找父亲问问。 …… 苏挽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楚离他们,因着方才李望龙的一番话,让她心有不安,便消了四处闲逛的心思。 三人回了客房。 苏清河也早早的过来了。 他比苏挽还要早些回来,这会正在里面同苏夫人说着话。 “那林家姑娘,你没瞧上?” 苏挽要推门的手,顿时收住了,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当即便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楚离跟冬兰对视了一眼,也照葫芦画瓢在一旁偷听。 苏清河没做声。 里面不陆陆续续传出苏夫人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第223章 哪里配不上你 苏清河的语气颇为无奈:“娘,我没有。” “没有?若是没有,为何前前后后你见了这么多的女子,却一个也看不上?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啊!” 心仪的女子? 苏挽想起了前世。 大哥虽然成了家,可娶的是那长公主,成亲第二天就直接请旨远赴战场。 再归来。 便是…… 苏挽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许久不曾记起那日父亲、兄长的尸体被送回来的场景了。 如今想起来,胸口中,还是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疯狂的燃烧着。 长公主,还是便宜她了。 里面传来苏夫人咳嗽的声音,将苏挽的神识拉了回来。 她缓了缓神色,推门而入。 苏清河忙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苏夫人没接,她缓了缓情绪,道:“你倒是说说,那林家姑娘,哪里配不上你了?” 娶妻当娶贤,那林家姑娘,她见过,是个贤惠会过日子的。 自己的儿子又是一个温吞吞的,有那姑娘帮衬,这日子定能够过的井井有条。 苏夫人对她 自然是甚是欢喜,不然也不会在听到苏清河的拒绝之意时,这般不满。 苏清河回想起那李月娘让他帮忙吹眼睛的一幕,沉吟了片刻,道:“林姑娘很好,是儿子的问题。” 苏夫人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当真是儿大不由娘,你干脆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娘去给你寻!” 苏清河无奈道:“娘……” “娘,”苏挽出声,打断苏清河的话,她走到苏夫人的身边,扶着她的手,微笑道:“娘,感情的事情也急不来,今日大哥同那林姑娘也才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还不熟络,哪有什么感情可言?要不这样,回头,我写封帖子,邀请林家姑娘来府中做客,你看可好?” 她又看向了苏清河:“大哥觉得呢?” 苏清河松了一口气,向苏挽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道:“如此甚好。” …… 兄妹两个陪苏夫人说了一会话,察觉到她精神不济,便起身离开,让她好生休息。 兄妹两个并肩走在前面,楚离跟冬兰跟在后面 。 苏清河看着“我想托人去民间寻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替娘看看。” 宫中御医的医术毋庸置疑,可他们在宫中如履薄冰,只要用错药,便是关乎于项上人头。 所以在行医救人方面,多少有些拘束,不敢下猛药。 也许,民间的大夫能够治好母亲也不一定。 苏挽脚步一顿,“大哥,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兴许,娘在乡下是庄子,住上一阵子,就不治而愈了呢。” 苏清河扭头看着苏洛,见她眼中满是笑意,他微微思量后,道:“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苏挽卖了一个关子:“大概知道一些,但是没有证据,我也不好多说。等过些日子,便知晓了。” 她素来是一个有主意的,苏清河道:“需要大哥帮忙,就直说,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明白吗?” “恩恩,放心吧,大哥,需要你的时候,我可半点都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 苏挽话锋一转,她一脸八卦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仪之人了呀?” 第224章 拒绝 苏清河无奈的看着她:“你怎得也同母亲一样?” 苏挽笑吟吟道:“我这是关心你嘛!大哥,你偷偷告诉我,我发誓,绝对不跟任何人说!” 她举手,做出发誓状。 苏清河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子虚乌有的事,你让我如何说?” “既然没有,那林家姑娘我就……”她拉长了声音,“安排啦?” 苏清河眼神闪烁了下:“嗯。” 他应了一声,轻声又补了一句:“安排吧。”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苏大人,三小姐,我们家夫人邀请两位去望景台赏景。” 苏清河如今在翰林院当值,一声大人,自然是当得的。 苏挽疑惑道:“你们家夫人是?” “我们家夫人姓尉迟。” 苏清河皱了下眉头,尉迟是国姓。 可被称之为夫人的,他实在是想不出是何人。 苏清河正想婉拒,苏挽便率先道:“你家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娘身体不适,过一会我们便要离开了,还请姑娘,代替我们谢谢你们家夫人。”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姓尉迟的,苏挽都没有要过去的兴趣。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番过去,怕又是什么鸿门宴。 她委实没有兴趣去折腾。 况且,之前遇见了李望龙,当真是败心情。 “大哥,我们走吧。” 苏清河点了点头,同苏挽又往回走,既然说了要走,那便早些走吧。 横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丫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拒绝,脸色一变,追了上去,将尉迟雅搬了出来:“我们家夫人是摄政王之女。” 尉迟雅? 苏挽挑了下眉梢。 哦?那抱歉,是尉迟雅就更不能去了。 苏挽朝着那丫鬟歉意一笑:“我娘还在病中,实在是没有兴致赏景。” 她顿了下,想了一个周全的法子:“这样吧,我让冬兰陪你一道回去,禀明缘故,如此一来,你家夫人便不会 怪罪你了。” 冬兰主动上前挽着那丫鬟的手,微笑道:“走吧,姐姐,我同你一块过去吧。” 丫鬟:“……” 然后,她就这样被冬兰半拉半拽的拖走了。 …… 望景台,站了不少的身穿锦衣的少男少女,此时他们正在吟诗作对。 尉迟雅为了活络气氛,还添了一些彩头,一时之间,大家都踊跃卖起了才华。 龙麟听得百般无聊,她最烦的便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从小到大,这书就她就没正儿八经的念过。 没想到,到了大祁,竟然还要饱受这种诗词歌赋的摧残! 听着他们一会说风,一会又说雨,一会又是花花草草,念的可谓是声情并茂,她听得当真是挠心挠肺,只恨不得一脚一个,将他们统统踹下去! 尉迟雅看出她兴致不高,便问道:“公主似乎对他们做的诗并不感兴趣?” 龙麟微微一笑:“尚可。” 尚可?那便是不可了? 尉迟雅心思一动,她笑道:“也不怪公主不喜,他们的所做的诗,确实平淡无奇。” 她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即便雨声哗哗,将她的声音盖去了几分,但望景台就这般大,这番话自然都落入了这些公子小姐的耳中。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各异。 却又碍于尉迟雅的身份,不敢发作。 龙麟的眸光快速的扫了众人一眼,心里升起一抹冷意,这是拿她当枪使呢? 龙麟不爱诗词歌赋,并不代表她不懂。 她笑的端庄尔雅:“尉迟姑娘谦虚了,大祁人才济济,方才几位做的诗词都是即兴所做,不管是意境还是措辞,都恰到好处,只是,没有叫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过,也是很难得了。” 她的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因为是即兴作诗,大家的诗都是信口拈来,有些措辞未经过推敲,便念出了口,虽不是很完美,但已经很优秀了。 但还是有些不服输的。 尉迟雅道:“我倒是知晓一人,此人的才学可是连我夫君 都比不过。” 她的夫君是宋岚,宋岚的才华可是公认的,能比过他的,就没几个。 “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尉迟雅道:“正巧,今日他也来了龙泉寺,不如我将他唤过来,你们一比便知分晓了。” 然后她便派丫鬟去请人了。 众人翘首以盼,却不成想,那丫鬟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状况。 尉迟雅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这是……” 冬兰走上前,礼数周全道:“奴婢是将军府的丫鬟,我们家小姐让奴婢过来是来谢过夫人的好意的,我们家夫人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急着回家,便只能谢绝了夫人的好意了,唐突之处,改日我们家小姐会亲自去府上道歉。” 龙麟听到将军府时,眼前咻的亮了一下,却在听到苏夫人病了后,眉头一皱。 尉迟雅一脸惋惜道:“既是如此,那也只能遗憾了。” 语罢,又问道:“你们家夫人身体可还好?” “谢宋夫人的关心,我们家夫人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那便好。” 冬兰又朝着众人行了礼,便匆匆离去了。 苏家的人主人虽没来,却派了一个丫鬟前来禀明歉意,如此行径,倒是替尉迟雅挽回了几分颜面。 虽然苏清河人没来,可他的才华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好歹,他也是上届的新科状元。 当年就比不过,现在自然也是一样。 他们突然有些庆幸苏清河没来,不然在苏清河的面前班门弄斧,委实丢脸。 众人面露羞涩,纷纷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崇山的才华确实在我们之上,我愿意认输。” 崇山是苏清河的表字。 “小女子不才,愿意认输退出。” “小生也不才,也愿意认输” ……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认输退出。 尉迟雅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这彩头是送不出去了。” 龙麟却是颇有些遗憾。 并非遗憾不能听诗了,而是遗憾,苏清河没能来。 第225章 幕后之人 翌日一早,苏挽便送苏夫人上了马车。 因着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地方下毒,苏挽什么也没让苏夫人带。 两手空空而去,倒也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便是身边伺候的人,也只留了宋嬷嬷一人。 乡下的庄子,她早就备好了人,那些人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又经过了苏元璟过目,自然是可信的。 就连一路护送的护卫,也是她一个个挑选出来的。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派了一支隐卫暗中保护。 邱姨娘若是想在娘亲去庄子的路上动手,只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宋嬷嬷,我娘就有劳您照顾了。” “三小姐请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有嬷嬷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苏挽走向了苏夫人:“娘,等我将府上的事情处理好了,便去接你回来。” 母女俩简单的话别了之后,苏夫人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苏夫人前脚刚离开苏府,后脚消息就到了邱姨娘的耳中。 “你说什么?夫人离开了将军府,要去乡下的庄子住?” 邱姨娘还躺在榻上,享受着丫鬟的按摩,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从榻上弹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柳飘絮要去乡下庄子住的事情,邱姨娘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怎得离开的这般突然? 丫鬟跪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姨娘!” “谅你也不敢!” 话是这般说,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逐渐凝重了起来。 越想越不对劲。 她这还刚让人准备动手呢,柳飘絮竟然就已经先了? 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所有的算计,随着苏夫人离开淀京,都化作了泡沫。 就好比…… 她准备了一桌山珍海味,结果却发现,没有碗筷! 又好比,她费尽心思演了一场戏,在好戏即将上场前,主人公不见了! 就没有比这还糙心的事情了! 邱姨娘眉头皱的死死的,这柳飘絮还真是巧啊,什么时候不去庄子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 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很快,邱姨娘就 否定了。 若是柳飘絮真的知道什么,这会应该是大张旗鼓的搜将军府了,而不是忍气吞声,跑到乡下去住! 邱姨娘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她问道:“夫人何时出发?” “人刚走呢!” “可有说住住多久?” 丫鬟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在住院只是一个打扫丫鬟,这些事情,奴婢是打听不到的。” 邱姨娘丢了一块赏银给她:“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得了赏银,满心欢喜的下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 “是,姨娘。” 丫鬟们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很快,房间里面就剩下了邱姨娘跟马嬷嬷二人。 “嬷嬷你觉得,此番柳飘絮去庄子,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马嬷嬷宽慰道:“姨娘别想太多,那事儿我,奴婢办的隐秘,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去。” 邱姨娘揉着胸口:“可我最近眼皮跳的厉害,总有些是心神不宁的!” “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 “明日再说吧。”邱姨娘靠在塌上,揉着眉心道:“你去打听打听,柳飘絮要在乡下庄子待多久。” 马嬷嬷亲自出去打听了,没多久,便打听回来了。 一进门,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姨娘,我听说,夫人要在那住上个大半年啊!” 邱姨娘的脸色顿时如同天上的乌云般,阴沉了下来。 “那件东西,她可有带走?” 马嬷嬷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没有,那丫鬟说,三小姐没让带,此番夫人去庄子,什么都没带!就只带了一个宋嬷嬷。” 邱姨娘呼吸有些不稳,这样一来,她下的这么久的毒,不就是白费了功夫了吗? “不行,我一定要让柳飘絮把将军夫人的位置给我让出来!不然我便是死都不会瞑目!” 她焦急的在房间来回走动着:“想办法,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柳飘絮死!要不,这样,你联系几个杀手,我要让柳飘絮有去无回!” 只有她死了,她才有机会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 马嬷嬷犯难道 :“姨娘,夫人这次带了不少的护卫。” “那又如何?将军府的这些护卫多半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一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能有什么能耐?你请几个厉害点的,价钱不是问题!” 眼下的开销不算什么,等她当上了将军夫人,这些银子,还愁回不来吗? 马嬷嬷下去安排了。 …… 送走了苏夫人后,苏挽也没闲着,她去了一趟郊外的宅院。 不过,人没进去,而是坐在马车中,让冬兰进去把恒娘唤了出来。 恒娘来得很快,苏洛的话本子翻了十页不到,她便过来了。 外面还下着雨,虽然小了些,恒娘的身上,还是沾了一些雨水。 苏挽将长巾递了过去:“先擦擦吧,” “谢谢。”恒娘也不客气,接过长巾随意的擦了两下。 “前几天,我听说你回淀京了,还正想着寻些日子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恒娘道:“你让我暗中派人跟踪的人,有眉目了。” 在恒娘愿意追随她之后,苏挽便让恒娘派人跟踪父亲身边的军师刘标,将他回到淀京后,接触过的人,都一一记上。 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 苏挽的眼睛顿时亮如璀璨:“可是幕后之人?” 恒娘微笑着点点头:“依照我的经验来看,对方官职还不小,应该错不了!” “是谁?” 恒娘凑近苏挽的耳边,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宋岚。” …… 回去时,苏挽心事重重。 恒娘说,顺着刘标这条线,找出了不少人来,其中就有宋岚。 也就是说,前世,宋岚便是害死她一家的人。 这是不是代表着,宋岚杀死二哥哥的那个梦在前世是真的发生过。 一想到父亲,还有几位哥哥都被宋岚害死,她这心里就一片翻涌。 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压下眼中所有的恨意,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清冷。 忽然,一道声音,从外面外面传来,待听清内容后,苏挽的眼中顿时染了上几分笑意。 第226章 暗中的视线 “听说了没,几个月前,娶了摄政王女儿的那位大人失足掉入了洪水之中,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都没个消息,多半是没了哟!”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了,你还要不要命?”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苏挽的马车正好从那两个人的身边经过,方才那两个人说的话,也全数入了她的耳中。 摄政王就一个女儿,前不久,宋岚才娶了尉迟雅,如果那两个人说的真的,那出事的人就是宋岚了? 这个消息,对此刻的苏挽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 “冬兰,你去打听一下……”苏挽在冬兰的小声交代了几句。 然后让马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冬兰拿着伞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了苏挽方才说的那几个人,此刻他们站在那聊天。 冬兰撑着伞,假装从他们旁边经过。 好在,他们还在聊刚才的话题。 冬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中顿时闪烁着泪花,然后开口道:“两位大叔,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见她一 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是丫鬟打扮,有些不明所以道:“姑娘你这是……” 冬兰哽咽道:“我方才路过时,听到你们说我们家大人的名字,我便想问问,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家大人,真的遇难了?” 两个人没想到自己当街聊人八卦,竟然还被人家的丫鬟听见了,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又瞧着那丫鬟泪眼朦胧的样子,便不忍道:“姑娘,节哀吧。” 冬兰擦了擦眼泪:“多谢,我没事,我担心的是我们家夫人。”她咬了下唇:“敢问两位,这消息可否可靠?” “当然可靠,实不相瞒,我有个亲戚就在宫中当值……” 宋岚遇难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今日一早,消息就被送进了宫。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淀京都知道了。 再加上,冬兰给了些银子,他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多时,冬兰就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小姐,就这些了。” 苏挽闭着眼,没做声,她在斟酌冬兰打听回来的消息。 宋岚已经出事好几天了。 根据冬兰打听回来的消息,他是 在救人时,失足掉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人一掉进去,就被卷的没影了。 连浮都没浮上来过。 苏挽揉着眉心,忆起了前世。 前世他杀伐果断的模样,可不是会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等回了府上,苏挽第一时间去找了苏元璟。 结果,人没在。 苏挽索性就如同往常一样,在他的书房等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走进院子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那道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苏挽走到门口,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 是她的错觉不成? 不,苏挽很快就否定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肯定有一个人躲在暗处盯着她。 对方的视线很强烈,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 苏挽眼中泛起了一抹寒光,她转身走进了书房,背后那道视线果然越来越强烈了。 苏挽心思活络了下,将藏于身上的匕首暗暗的握在了手中,然后假意走到一旁的案桌上,伸手去拿上面的书籍。 身后,一道脚步声,逐渐逼近。 第227章 错觉 就在对方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时,苏挽猛地转身,将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腰上。 “别动!” “晚晚,你这是……” 苏元璟低头,看着抵在腰间的匕首。 眉梢一挑,十分配合的举起手,微微俯身,一脸挪愉的看着苏挽:“是要劫二哥哥的色呢?还是人呢?” 苏挽看着来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二哥哥,怎么是你?我以为……” 她赶紧将匕首收了起来。 “以为?”苏元璟眯了下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字眼。 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挽也没瞒他,将自己方才进他书房的感觉说了出来:“也许是我的错觉?” 苏元璟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冷意,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面上,依旧保持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没有了。” “你感觉没有错,我院里新来的一个隐卫,不懂事,回头,我会训他。” “不用啦,不知者无罪。” 苏元璟:“晚晚就是心善 。” 她心善吗? 不吧。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别人的退路封死。 或者…… 直接把人弄死。 她现在可是坏到了肠子里面了呢! 苏元璟拉着苏挽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娘回乡下了?” “嗯,现在估计出城好一会了,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唔,南城起了水患,宋岚为了救百姓,失足落水,如今几天过去了,还没找到他人,现在到处都在传他已经遇难的消息。” 就私心而言,苏挽希望这个传言是真的。 她顿了下,表情凝重道:“二哥哥,你觉得此事,有几成真?几成假?” “传言自然不可信,但可以信一半。” 苏挽眨了眨眼睛,仔细斟酌了他话中的意思后,方才略有领悟道:“二哥哥的意思是,宋岚落水是真,但是遇难却是假?” 苏元璟笑着点了点头:“等着吧,等南城的水患差不多要到尾声时,宋岚就会出现了。” 苏挽却是不太想让宋岚出现,她伸手扯了下苏元璟 的衣袖,在他望过来时,她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说完后,她一脸希冀又忐忑的看着他:“二哥哥,可以吗?” 苏元璟看着苏挽,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沸腾的开水般,疯狂的往上涌。 方才,她说,宋岚假意遇难,不如趁机寻找出他的下落,让他落难一事落实了。 苏元璟不太想让苏挽的手上沾上血腥。 “晚晚,你想杀了他,是因为你做的那个梦吗?” 苏挽点了点头:“最近我又梦到了几次,我梦见过的,都成了真,父亲身边的军师刘标,早已经跟宋岚勾搭上了,宋岚是害死我们一家的罪魁祸首!” 说到后面,苏挽的眼中已经染上了几分恨意。 苏挽突然想到。 前世,塞罗来袭,父亲领兵征战,这种关头,就算再质疑苏家的忠心,也不会选在两军交战之际,对苏家动杀心。 便是要杀,也会等到大战结束后。 此事,连她这种深闺女子都能明白,摄政王就更不可能不懂了。 所以…… 前世,并非是摄政王要灭了苏家? 第228章 僭越 等苏挽离开后,苏元璟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须臾,一个人便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 苏元璟没做声,却是无声胜有声。 今日天色不好,似又有一场大雨要下,整个天空黑沉沉的。 屋内光线昏暗,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的逼仄。 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似那霜化的晨间,带着沁人的寒意, 他并未看他,甚至还慢条斯理的斟了一杯茶。 一举一动,优雅至极,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方宁暗自咬了下牙,单膝跪下:“公子。” 苏元璟浅尝了一口茶后,搁下杯子。 屋内很安静,茶杯与杯盖轻撞发出来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却格外的刺耳。 方宁知道,这是苏元璟怒了的表现。 一盏茶饮尽,苏元璟才缓缓开了口:“今日之事,若是有下回,你便是求到宫中,我也不会留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方宁听得心里一沉,他抵了下腮帮,面露几分 不屈,想反驳,可一想到太傅的交代,便只能生生的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可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主子,莫要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苏元璟眸色渐冷:“方宁,尊卑不分,再加十鞭。” 方宁铁青着一张脸,起身走了出去。 执刑的是杨枭,三十鞭下去,他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顾简在一旁看着。 看着他受刑,他心中没有办法波澜。 方宁是他的师父,他一身武艺均是他所授。 起初,顾简在知晓苏元璟的心思时,是他将此事告知了方宁,那时,他的心境是如同方宁一般无二。 不希望殿下沉迷于女儿私情,也做过诸此愚蠢之事。 被罚过后,杨枭同他说了一句话:“牢记自己的身份。” 当时,他心有怨气,后来看见别家犯了错被处置的下人,他才明白过来。 他僭越了。 而眼下,太傅跟殿下之间,似乎也出现了一条鸿沟。 等方宁受了鞭刑下来,顾简上前扶他 ,却被他推开了。 顾简知晓他自尊心极强,便收了手,站在一侧,劝诫道:“师父,你何须如此?尊卑有别,公子是主,我们为仆,主子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置嚣,当初大人将我们来到公子的身边,是让我们保护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 他的话,又狠又绝,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崩出来,甚是伤人。 顾简僵在了原地。 方宁刚受了刑,被主子罚,在他眼里是十分丢脸的事情,偏偏顾简这个时候凑上来,心中火气更甚。 将火气往顾简身上一撒,他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去书房道了谢,方才回去休息。 杨枭执刑,半点不留情,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想起自己无辜被罚,还要去道谢,不免哂笑了一声。 这便是奴,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眼底的不甘也在疯狂的滋长。 方宁安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定会凌驾于万人之上,不受这种窝囊气! 第229章 动手了 苏夫人离开的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封信送进了沁香苑。 “她果然还是按捺不住,动手了。” 苏挽还刚睡醒,眸中水色迷离,撑着惺忪的睡眼,将信看完了。 随后,一抹冷意跃然而上。 昨天夜里,邱姨娘果然派了人去截杀母亲。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明里暗里派了不少护卫送母亲去庄子,不然只怕在路上就要被遭了毒手。 那些杀手生擒了几个,如今人已经按照苏挽的吩咐押去了顺天府。 顺天府负责处理淀京大大小小的案子,唯有事情棘手的,事关命案,才会转交给大理寺。 顺天府府尹姓周,为官三十余载,当年亦是寒门子弟考上状元,一路从九品芝麻,坐到如今的位置。 此人手段如何,暂且不论,苏挽看中是他刚正不阿、廉洁奉公的品德。 将军府夫人遇刺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以府尹周大人的性子,定是要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邱姨娘啊,这次你可是自掘坟墓了。 苏挽将信交给冬兰,让她销毁。 梳洗过后, 苏挽让冬兰吩咐管家准备马车,她要出门。 谁知,刚用了早饭,就有下人来报。 “小姐,顺天府的周大人来了。” 来的可真快,她这前脚才收到消息,这后脚,那周大人就来了。 苏挽忙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没想到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那人生了一副好相貌,身穿着官服,却生出了一股玉树临风之意。 苏挽面露疑惑。 她所知道的周大人,年过半百,绝非眼前这位。 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吗? 苏挽头一次对自己前世今生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她莲步上前:“不知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周宴看着气质不俗的苏挽,大概也猜的出她的身份,倒还是问了一句:“可是三小姐?” 苏挽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周宴作了一个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昨日夜里,贵府的护卫将几个人送到了衙门报案,说有人涉险买凶行刺将军夫人,本官连夜审讯过后,查出了此时跟贵府的一个下人有关,今日前来,便是要带回去审问 一二。” 事情的经过,苏挽早就知道了,眼下,面的前来查案的周大人,她自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遇刺?”苏挽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满是担忧道:“大人,那我娘呢?我娘可否无恙?” “前来报案的是贵府的护卫,本官并未见到将军夫人,我想,应当是无恙的。” 苏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顿了下,又道:“方才大人说,派去行刺我娘的人,是我们府中的一个下人?不知是何人?” 周宴拿出一只手镯:“是贵府的马嬷嬷。” …… 邱姨娘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如今醒来,脑海中还是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委实闹得她头疼。 她心烦意乱道:“你确定事情都办好了?绝对不会出差错?我怎得感觉,这心里面,这般不踏实呢?” 马嬷嬷信誓旦旦道:“姨娘尽管放心,老奴请的那些人,可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过日子的,手上啊,都是沾过血的,个个穷凶极恶,只要他们盯上的人,就没有失手的!” 第230章 抓人 “你确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马嬷嬷心里虚了下:“老奴请的,都是那道上的人,他们最讲究的,便是义气二字,就算他们失手,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来。” 马嬷嬷留了一个心眼,她把钱给了她多年深交的一个好姐妹,那些人都是她找的。 如今,她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就算查也未必能够查得到她的头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丫鬟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姨娘,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你说什么?” 邱姨娘脸色微变,这个时候,官府的人怎么会来? 锐利的眼神,瞬间看向了马嬷嬷。 马嬷嬷的脸色煞白一片,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 那些杀手才行动,这一大早,官府就来人了,母鸡下蛋都需要点时间,这官府哪有这般效率? 心里稍定:“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呢?” 然而,事与愿违。 苏挽领着几个官兵走了进来,那清冷的视线往她这边望了过来:“这位便是马嬷嬷了。” 周宴大掌一挥:“把人带走。” 他身后的官兵上前抓人。 马嬷嬷大惊失色:“老奴这是犯了什么错?三小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带人抓老奴?” 又转头向邱姨娘求救:“姨娘,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都给我住手!”邱姨娘挡在马嬷嬷的面前,冷声质问道:“三小姐,这是何意?” 苏挽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昨日夜里,有歹人想杀我娘。” 听到这话,挣扎中的马嬷嬷顿时一僵,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邱姨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努力镇定下来:“那,那夫人可有大碍?” “自然是无恙的,我将军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歹人已经全部押去了顺天府。不过……” 苏挽话锋一转:“周大人说,那些歹人说是马嬷嬷指使他们的,所以,姨妈还是让开些,别耽误官府办事,不然,恐怕连姨娘也要一起牵连了。” 话刚说完,苏挽又“咦了一声:“不对呀,按理说,马嬷嬷是你身边的奴才,她所作所为,也是听你所令,于情于理,你也有嫌疑,你们两个,都应该要带去衙门审问一二才 对。” 苏挽眼波一转,看向周宴:“周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周宴听着苏挽绵里藏刀的话,大致已经对案件有了初步的结论。 无非是后宅之中的恩恩怨怨,不是正室处置小妾的,便是小妾妄想谋害正室的。 这些,他早就司空见惯。 他端着一张铁面无私的脸,道:“三小姐所言极是。” 他语气一重:“一起带走。” 马嬷嬷一听,嗷嚎着喊冤枉。 邱姨娘一脸震惊的看着马嬷嬷:“这真的是你做的?” 马嬷嬷哭喊道:“姨娘明鉴,小姐明鉴,大人明鉴啊,就算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谋害主子的事情来啊!老奴是冤枉的!” 她哭得凄惨,挣脱了抓住她的官兵,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额头都磕出了血。 可惜,卖惨这件事,在苏挽的面前不管用。 在官府的面前,更不管用。 邱姨娘心知难逃一劫,官府这么快来抓人,定是这老奴没把尾巴清理干净。 心中快速的有了决断。 她给一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第231章 既见君子 苏挽瞧见了,没拦。 多半,是去黎王府找苏若兰求救了吧。 就算请来了苏若兰又如何? 以为她能够救的了她? 可笑至极。 邱姨娘坦坦荡荡的上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官大人走一趟吧,我相信,大人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周宴将人带走了。 苏挽将人送到了门口。 那头,刚听到消息的苏瑶匆匆赶来,想瞧个热闹,结果只瞧见邱姨娘被带走的背影。 “看来,我赶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苏瑶鼓着腮帮,正要埋怨苏挽怎么不通知自己一声。 视线在触及周宴时,一下子就定住了。 大祁官服都以黑色为主,少年秀然淡雅,似霁月清风,黑色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倒是不见几分官威,反倒衬的他公子如玉。 而周宴在她出现时,正好望过来。 四目相对。 苏瑶心弦蓦地触动了一下。 周宴却是眸色平静的移开了视线,同苏挽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人离开了。 待那人骑马远去,苏瑶的还站在原地久久不得回神 。 “三妹妹,方才那人,是谁啊?” 身旁却没人作答,她回眸,苏挽已经走远了。 她提裙追了上去。 “三妹妹,等我一下。” 苏挽顿足:“二姐姐有事吗?” “方才那人是……” “那是顺天府的周大人。” “周大人啊。” 苏瑶眼珠子一转,也不知,这周大人,可有婚配? 话到嘴边,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如此这般,未免有些太唐突了。 苏瑶心思一转,改口道:“方才我瞧着他们将邱姨娘带走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呀?这是犯了什么罪啊?周大人为何要将邱姨娘抓走?” 她也是听说官府上门来了,所以才匆匆赶过来看个热闹。 脑海中浮现方才那道身影,苏瑶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苏挽回答道:“昨天夜里,护卫抓了些歹人带去了官府,许是这些人跟邱姨娘有些关系吧,故而周大人上前请她过去审问一二。” “原来是这般啊。” 苏瑶心不在焉的跟在苏挽的后面。 一路走到了沁香苑的门口,苏瑶 还一声不吭的跟着,苏挽挑了下眉梢:“二姐姐要进去喝杯茶吗?” “嗯?啊?”苏瑶回过神来,表情茫然,半响后才反应过来。琇書蛧 她怎么跟着苏挽走到沁香苑了? 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挽瞧着她慌乱离开的背影,低声呢喃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周大人,模样周正,也难怪。” “啊?小姐,你说什么?” 苏挽说的轻,冬兰并没有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 苏挽微微一笑,也不做解释,这种事情,她自己心里门清就行。 她叫来了四个护卫吩咐道:“你们四人守在此处,别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黎王妃侧妃,若是她要强闯,在不伤她的前提下,赶出去,至于其他要动手的人,别打死就行,莫叫他们扰了我的安宁。” 苏若兰知晓邱姨娘被衙门带走,肯定会前来闹腾。 母亲不在,大哥又在翰林院当值,她能寻的,也就只有她的麻烦了。 苏挽自是不惧她,只是烦了她哭哭啼啼的模样。 第232章 去请个大夫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苏若兰就来了。 她如今正得势,一回到将军府便摆足了架势。 从马车中下来,也是两个丫鬟扶着,踩着下人的后背落了地。 身后奴仆成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出行了。 她这边是摆足了架势,可她一进门,却没有几个人出来迎接她。 连下人见了她,也只是行了礼便各自忙活了。 与她想象中众人迎跪的场面相差太大了! 一时之间,苏若兰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忍住脾气:“苏挽呢?” 丫鬟道:“不知道,三小姐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无权过问。” 苏若兰顿时起了一肚子火。 苏挽就在将军府! 她姨娘身边的丫鬟都告诉她了! 以前她还是姑娘的时候,这口气,她也只能忍了。 可现在,她是黎王的侧妃! 皇亲国戚,上了皇家玉蝶的! 别说苏挽了,就算是将军夫人见到她,也得恭恭敬敬的! 她苏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让官府的人将她的姨娘带走? 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得 出了不成! 苏若兰冷冷一笑:“不知道?怎得?莫不是怕我来找她算账,故意避而不见的吧?” 丫鬟缄口不语。 苏若兰起身直接往沁香苑闯。 还没到院子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几个护卫,脸色阴沉的可怕。 苏若兰身边的丫鬟上前怒喝道:“大胆!这可是黎王府上的侧妃娘娘,你竟然也敢拦?” 护卫们道:“抱歉,侧妃娘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 奉谁的命? 自然是奉苏挽的命! 苏若兰精致的妆容下透着冷意:“我出嫁不过才半年之久,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 她语气一厉:“给我让开!” “娘娘,请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也知道我是娘娘?就不怕我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他们不为所动,依旧挡在苏若兰的面前,面色冷峻,不退不让。 腰间的佩剑,散发着铮铮寒意。 她过来只带了三五个丫鬟,还有几个没什么用处的奴才。 将军府的下人,素来听主子的话。 但是这 个主子,不包括她。 苏若兰用力的抿着唇,头上的金步摇因为气愤剧烈的晃动着。 这辈子,她就想骑在苏挽的头上,可眼下,她嫁给了黎王,当上了侧妃,身份尊贵,可在苏挽的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 视线往沁香苑看去,依稀间,她看见二楼窗台的位置,倚着一个人。 离得远,她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苏挽! 苏若兰袖中的手捏紧,眸中暗色翻涌。 “我们走!” …… “小姐,大小姐走了。” “嗯。” 苏挽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今日天气正好,她倚在窗台边,垂眸翻阅着话本。 此刻的她,透着一种淡雅和怡然,虽未施粉黛,但她肌肤胜雪,气质出尘,好似那画中仙,仿佛随时都会腾云归去。 冬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挽搁下话本:“去请个大夫来。” 冬兰一愣:“小姐哪里不舒服?” “并非我不舒服,而是……”苏挽唇角微扬,美眸流转间,一抹算计跃然于眼底:“你去请来便是。” 第233章 不认罪 苏若兰脸色铁青的离开了将军府。琇書蛧 她走到大门口,回头看着牌匾上的大将军府几个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娘娘,可是要回府?” “回什么府?去顺天府把我娘接出来!” 她去了顺天府。 邱姨娘如今是嫌犯,暂时还没洗脱嫌疑,毕竟,马嬷嬷拿出去买凶杀人的东西,是出自她。 但是凭这些,还无法定罪,只能暂时收押,等真相查明,若是清白,自然会放她出去。 她不是什么重要的犯人,官府自然允许探监。 “兰儿。” 邱姨娘一看见苏若兰,那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苏若兰安抚了她一会,待她情绪稳定后,方才焦急的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府怎得将你抓进大牢?” 她收到消息后,就直接去了将军府,可惜去晚了。 邱姨娘已经被带走了。 至于前因后果,那前来报信的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 邱姨娘止住泪水,抽抽搭搭道:“昨 日夫人遇袭,三姑娘怀疑是我买凶杀人,你娘我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会做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你快让官府的人把我放出去!” 苏若兰心头一跳,依她对邱姨娘的了解,这件事,八成是她所为了。 她猜到她的娘亲会对苏夫人下手,却没想到,她竟然买凶杀人! 左右环视了一圈后,苏若兰压低声音道:“娘,真的不是你做的?” 邱姨娘一愣:“你不信娘?” “娘,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 眼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都不能认。 认了,这罪就定下来了。 她只是一个妾室,谋害正室的罪名一旦落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邱姨娘看着面前的女儿,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邱姨娘将手抽了出来,一脸失望的转过身:“你走吧。” “娘?” “连你都不信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邱姨娘闭上眼睛,颇有些心灰意冷道:“你回去吧,这地牢里面味道重,别玷污了 你的千金之躯。” 苏若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那是自己的娘,总不能不管。 她好歹也是堂堂的黎王侧妃,要是被人知晓她的娘被官府抓去,她还有什么脸面? 只怕在下人面前都立不住威压! 她压住脾气道:“娘,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了,你将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心里也有一个底,等会,我便去找王爷,让他出面,放你出来。” 邱姨娘转过身来,“不能去找黎王。” “为何?” “你如今刚掌管府中的事务,还没做出点成就来,就因为我的事情去劳烦黎王,若是他对你心存不满,得不偿失。” “那我要如何救你出去?” “很简单。”邱姨娘看着苏若兰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精光。 她道:“你附耳过来。” 一盏茶的时间一到,狱卒过来催人。 苏若兰同狱卒离开。 走到门口时,苏若兰将一锭银子放在狱卒的手中:“我还想再见见伺候我姨娘多年的马嬷嬷,可否通融通融?” 第234章 晚香玉 苏挽请了两名大夫,带着几个丫鬟,将苏夫人住的主院从头到尾都检查清理了一遍。 但凡是她娘亲经常用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能看的,几乎都看了。 都没有问题。 苏挽眉头微蹙:“这些都没问题?” 大夫道:“的确没问题。” 苏挽沉吟了片刻道:“单看一样没问题,若是两样或者多样混合呢?” 大夫摇头道:“也没问题,老夫行医多年,医术谈不上高明,至少这些还是可以确定的。” 苏挽的视线落在了那素三彩镂空薰炉上:“把我娘经常点的熏香拿来让找大夫瞧瞧。” 不多时,丫鬟便将苏夫人点的熏香都拿了过来。 最近苏夫人睡眠不佳,安息香点的较为多。 往常,都点的檀香。 “劳烦大夫了。” “三小姐客气了。”赵大夫接过熏香开始一一检查。 “香料什么的,我最在行了,晚晚,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把我给忘记了?” 一道轻快的女音从外面传来,众人闻声望去。 一个女 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袭蝶戏水仙裙衫,一条银色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蛮腰束缚,勾勒出玲珑的身段。 她妆容精致,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确实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她妆容精致的模样,倒是叫苏挽看了好几眼:“平时叫你打扮,仿佛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竟叫你打扮的这般漂亮?” 楚离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这番打扮也的确存了私心。 小女儿的心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不是要看熏香吗?说我作甚?” 她伸手拿起一盒檀香,一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味道不对,这檀香里面掺和了其他的香味。” “我瞧瞧。”赵大夫闻言,起身上前,拿过楚离手中的檀香,仔细嗅了嗅,道:“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啊!” “不对,这味道是真的不对。” 楚离从小对香味就非常敏感,加上,有高人指点,任何香味,只要一闻,她便能够分辨的出来。 “你仔 细闻闻,这里面好像有晚香玉的味道在里面。” 那晚香玉的味道很淡,檀香的味道又浓郁,几乎将它的香味盖了下去。 若非她嗅觉灵敏,还真的嗅不出。琇書網 就好比赵大夫,不管如何嗅,也没嗅出晚香玉的味道。 为医者,最为谨慎行事。 他斟酌了片刻,对苏挽道:“三小姐,可否将其点上?” “自然可以。” 丫鬟拿来火折子将檀香点上。 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赵大夫细细嗅了嗅,片刻后,脸色微变:“这里面的确有晚香玉!” 晚香玉是有毒的。 长时间同晚香玉接触会引起咳嗽、头昏,甚至是气喘、失眠等情况。 时间一长,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苏挽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让人送走了大夫后,她吩咐道:“冬兰,把负责熏香的丫鬟都给我叫过来!” “是,小姐!” 楚离还在房间里面到处嗅着,片刻后,她将一个枕头拿到了苏挽的面前,咋咋呼呼道:“晚晚,这个枕头上,也有。” 第235章 你似乎很紧张 邱姨娘跟马嬷嬷被带走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听说没,邱姨娘跟马嬷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呢!” 珍珠拿着扫把朝着库房走去时,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琇書網 她眼皮重重一跳。 忍不住上前问道:“你们说,马嬷嬷跟邱姨娘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亲眼所见!” 珍珠:“为何会被带走?” “我也不知道,我听三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好像是马嬷嬷谋害夫人,被三小姐给抓住了!” “这也太大胆了吧?她一个奴才,还想加害主子?不要命了吗?” “我看,八成是邱姨娘让她这么做的……” 后面的话,珍珠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心乱如麻的往库房里面走。 只希望马嬷嬷被带走,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可惜,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没过多久,三小姐就派人请她过去了。 珍珠强撑着笑颜:“这位姐姐,不知道三小姐唤我过去所为何事?” “是关于熏香的事情。” 珍珠顿时面如死灰。 她随着丫鬟去了主院。 管家同她同时到。 一进屋, 就看见苏挽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丫鬟跟护卫站在两侧。 气氛凝重。 地上,还跪着一名丫鬟。 苏挽素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颜,小小的身躯,更是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珍珠看了一眼,便忐忑不安的跪了下来。 “老奴见过三小姐。” “奴婢见过三小姐。” 管家问道:“不知,三小姐唤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苏挽看向她们,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透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威严:“府中的熏香,可是都经过你们之手?” 管家道:“是,这熏香,的确都会经过我们的手,珍珠负责购买,彩云负责核查,确认无误后,方可账上入库,到月初,奴才便会同彩云一道将这些东西同每月的例钱分发下去。” 他顿了下,试探性的问道:“可是这熏香出了什么问题?” 苏挽静静的听着,视线却始终未从两个人的脸上移开。 管家福伯是府中的老人了,家中几代都在将军府办事,一辈子兢兢业业,他没有理由要为了区区一个邱姨娘而加害母亲。 倒是其中一个丫鬟,在听到熏香后,眼中出现了一丝 慌乱。 又或者,从她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苏挽眸光微敛,淡声道:“的确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才叫你们过来问些话。” 她的视线落在了左边的丫鬟上:“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珍珠。” 突然被点名,珍珠心里猛地一咯噔,她忐忑不安的低着头。 因为紧张,她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不禁捏紧了前面的衣角。 很快,那处便是皱巴巴的一片。 这个很细微的动作全数落入了苏挽的眼中。 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从刚才提到熏香时,这个丫鬟的眼神就出卖了她。 苏挽略有深意道:“你似乎很紧张?” 珍珠磕磕巴巴道:“奴,奴婢……三小姐贵气逼人,奴婢一见面您,便,便忍不住紧张。” 苏挽轻笑了一声:“到底是我贵气逼人呢?还是你心虚不敢看我呢?” 珍珠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语调也因为害怕,带上了一丝哭腔:“当然是因为小姐贵气逼人。” 苏挽勾唇,有些讽刺道:“今日一早,官府来拿人一事,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了吧?” 第236章 处置 珍珠眼神飘忽:“是。” “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是跟此事有些关系。” 苏挽说话,便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面没人说话,顿时陷入了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中。 至少,珍珠是这般觉得的。 尤其是,上方的人,气场十足,不怒自威。 珍珠的额头都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冬兰,告诉他们,马嬷嬷为何会被官府带走。” 冬兰上前,气势这一块,不如苏挽,却也是拿捏的死死的,她冷冷一笑:“马嬷嬷胆大包天,妄图谋害主母,如今行事败露,证据确凿,官府来抓人,自然是要秉公处理!” 楚离十分配合的问道:“谋害主母,官府会如何处置?” “自然死罪难逃!” “死罪啊!啧啧啧……”楚离走到珍珠的面前,弯着腰,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在官府被判死罪的,都是要秋后问斩的,是要看脑袋的,那刀啊,就从你这脖子后面,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那个血啊,会喷的一地都是!” 珍珠最后一丝侥幸被冬兰的话摧毁的干干净净。 而楚离的一番话,更是让她脸上的血色褪尽。 最后 绷在脑海中的弦,砰的一下就断了,她砰砰的磕头:“三小姐饶命,这一切都是马嬷嬷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也是被逼的!求三小姐饶命啊!” 管家总算听明白了,这些刁奴竟然敢谋害夫人? 他怒声道:“你看谁家的主母,有夫人这般好?你竟然同旁人一起谋害夫人,你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糊涂啊!” 珍珠崩溃大哭:“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知道错了!” 管家:“你是如何连同马嬷嬷做那丧尽天良之事的,还不从头到尾,从实招来!兴许小姐看在你及时悔过的份上,饶你一命!” 珍珠这次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 珍珠在外面有一个相好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她想着日后出了府,相夫教子,手上若是没点银钱,这日子怕是会不太好过。 珍珠便起了小心思,从每个月拿来置办家用的银钱中抽取了一部分。 开始她抽取的很小心,后面,没人发现,便又大胆了些。 前前后后抽取的油水,少说也有五六十两了。 没想到,她偷拿油水一事,被马嬷嬷发现了。 “……所以,才逼不得已,做出这等错事!” 珍珠现在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三小姐,求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逼不得已?”苏挽觉得好笑。 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做出伤人性命之事时,她可曾想过后悔? 前世,母亲便是被他们这逼不得已害的亏了身子。 就算没那出那事,母亲也活不长了。 苏挽看着面前的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之心。 她美目一凝:“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半个字出去,若是旁人问起,只道什么也没查出来,若是谁走露了风声,回头,我便让牙婆子过来领人!明白吗?” 今日,她带来的人,都是她院子里面的,这些丫鬟签的都是死契。 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主子。 尤其是,现在的苏挽,不论是气场还是手段,都叫人胆颤。 眼下在将军府,虽为奴为婢,但是日子过的还不错,要是落在那牙婆子手中…… 怕是小命都难保。 他们诚惶诚恐道:“奴婢\奴才明白!” 苏挽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你们都退下吧,珍珠留下。” 第237章 她不死,你死 待人都退下后,苏挽睨视着下方的珍珠,道:“方才楚离姑娘的话,你也听见了,谋害主母,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按理说,我应当将你发卖了去。” 珍珠很快便明白了苏挽话里的含义,她赶紧道:“只要小姐有用的上奴婢的地方,奴婢愿意将功补过!只求小姐,饶奴婢一条狗命!” “你倒是识相。” 这样也好,省的她要多费唇舌。 苏挽将一盒熏香放在她的掌心,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她扬起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珍珠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熏香上,嘴唇抖的厉害:“三小姐,您是想让我谋害邱姨娘?这,这若是被发现,奴婢……” “现在怕了?害我娘的时候,你怎得没这些担忧?” 珍珠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接下来苏挽的话,让她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道:“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她不死,那死的人便是你了。” …… 邱姨娘因 为涉嫌谋害主母一事,很快就在淀京传开了。 黎王最近为了南城水患一事,忙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同幕僚讨论出了一套治水方案,折子还没来得及写,属下来报,宁王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黎王冷哼道,“让他滚!” “皇兄,我这大老远的跑来给你送消息,你不让我进去喝杯茶就算了,还叫我滚?”宁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啧啧啧,弟弟我这心都寒了啊!” 护卫们上前请罪:“王爷恕罪!宁王硬闯,属下没拦住。” “啪!” 黎王用力的合上折子,凌厉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侍卫:“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滚下去,自己去领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护卫们赶紧下去领罚了。 宁王笑着道:“皇兄,这不怪他们,是我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强行闯进来的。” 黎王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方才我不是说了,给你送消息来的。” 黎王的视线落在他笑容满脸的脸上,便知道他带来的 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了赶紧滚!” 宁王弹了弹衣服上沾的水珠,不紧不慢道:“我是来告诉你,你的丈母娘,今天一大早,就被抓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听说,这定的,还是谋害主母之罪呢!皇兄,只要你跟我打声招呼,弟弟我二话不说,就去帮你把人从牢里面,弄出来,如何?” 黎王脸色微变,他下意识想到的便是黎王妃的娘家。 可听到后面的话,他面露疑惑。 他这王妃母族在朝中虽然没有势力可言,但她是嫡女出身,哪来的主母可言? 定是府中哪个小妾的。 这些小事也值得特意跑到他府中来? 黎王冷声道:“看来宁王的日子过的还真是悠闲啊!连我府中姬妾的事情,也来管一管,我瞧着你这王爷,怕是也要做到头了!” 黎王直接叫人将宁王轰了出去。 待人走后,他想了想,又叫了人过来:“去查一查,宁王所言之人,是何人。” 管家上前道:“王爷,宁王所言之人,似乎是苏侧妃的生母。” 第238章 门前交锋 “你说什么?” 苏若兰在将军府的地位如何,他不在意,娶她,也不过是为了接近将军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 而在外人看来,将军府无形中已经同他绑在了一块。 若是那蠢妇被官府定了罪,他纳苏若兰还有什么意义?琇書蛧 黎王脸色顿时比天边那暗沉沉的乌云还要沉上三分,他压住怒意:“苏侧妃呢?” “侧妃娘娘一早就出去了。” “把她给我找回来!” …… 苏若兰为了母亲一事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没能把邱姨娘从牢里面弄出来。 原本,她打算让马嬷嬷将所有的罪认下来,结果那刁奴贪生怕死,死活不愿意认。 她还想威胁一二,可探视的时间已到,狱卒过来请人。 她搬出黎王府来压人,结果,顺天府的那位周大人走了进来。 也半点面子不给,直接将她轰了出去,还放下话,便是黎王亲自来了,也没用。 苏若兰离开了顺天府后,又去找了马嬷嬷的家人。 她运气不错,见到了马嬷嬷的孙子,花了些银子,买下了马嬷嬷孙子的长命锁,方才拖着心力交瘁的身躯回到了王府。 一进门在黎王身边伺候的公公便走了过来:“哎哟,侧妃娘娘,您总算回府了,王爷都寻您好久了,快些随奴才去见王爷吧!” 苏若兰:“钱公公,王爷可说为何寻我?” “侧妃娘娘随奴才去见了王爷便知了。” 苏若兰只能打起精神,随着钱公公去了书房。 一踏进书房,苏若兰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苏若兰正要行礼,黎王疾步上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的清脆。 身后正要走进来的钱公公,也被这一巴掌惊的缩回了迈进来的腿。 “王爷?”苏若兰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黎王,“妾身这是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黎王冷笑连连:“本王且问你,今日都去做什么了?” 苏若兰心里一慌,难道母亲所做之事,王爷都知晓 了? 可眼下,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让黎王这般生气的理由。 苏若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哭的梨花带雨:“王爷,妾身的姨娘是被人冤枉的!” 两人成亲还未到半年,新婚燕尔那点情趣还未过去,黎王对她,自然还是欢喜的。 黎王的怒火,在听见她委屈的哭声后,顿时消了大半。 倒也没把人搂在怀里哄着,而是冷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同本王说个清楚明白!” 苏若兰也不敢隐瞒,将邱姨娘被抓进大牢的前因后果缓缓道了出来。 只不过,她撒了一些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马嬷嬷的身上。 “……王爷莫不可信了外面的传言,姨娘只是受那刁奴的连累,被带去问话,只要官府将事情的真相查明,定能还姨娘一个清白。” “妾身的姨娘素来菩萨心肠,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又怎得会买凶杀人呢?” 黎王半信半疑:“当真?” 苏若兰嘤嘤的哭了起来:“妾身何时骗过王爷?若是王爷不信,可同妾身一道去顺天府问个清楚明白!” 黎王到底还是信了她几分,见人哭得这般委屈,又瞧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她肌肤娇嫩,他这一巴掌下去,立竿见影。 那红肿的一片,委实有些触目惊心。 黎王心疼道:“疼不疼?” 苏若兰委屈巴巴道:“疼。” “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你。” 男人的愧疚,往往不长久。 回头,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他立马便会翻脸不认人。 苏若兰柔柔弱弱的往他胸口一靠:“若是王爷真的心疼妾身,就同顺天府的人说说,让妾身的姨娘回去罢。” 黎王到底没有被美色迷昏头脑:“此事本王会去查,若是你姨娘无辜受连,本王自然会让顺天府放人。” 苏若兰见好就收:“妾身便替姨娘谢谢王爷了。” …… 黎王一出面,顺天府很快就把邱姨娘放出来了。 这已经是两日后了。 还是苏若兰将那长命锁暗中托人交到了马嬷嬷的手中,她揽下了所有的罪后,邱姨娘方才被放了出来。 黎王还亲自将人送了回来。 苏挽正要出门,跟他们撞了一个正着。 黎王的视线落在了苏挽身上。 她今日着了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淡蓝色披帛点缀,她撑着伞缓缓而来,气质出尘,乍一眼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到了仙子。 黎王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待她走近,伞下的倾城之姿,也跃然于眼底。 她未施粉黛,肤若白雪,一双红唇,嫣如丹果,与那日宫宴盛妆出席的她,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不知不觉中,昔日那个叫他嫌弃万分的女孩,竟然已经出落的这般绝色了? 黎王看着她,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苏若兰跟邱姨娘下了马车。 看见苏挽,苏若兰表情有些得意,“知道姨娘要回来,特意一大早就出来迎接,三妹妹可真是有心了啊!” “有心了”这三个字,苏若兰咬的格外重,细细品味,还能听出里面的讽刺意味。 她觉得苏挽这是心虚了,方才这般急着出来迎接他们。 毕竟,邱姨娘被官府抓去,可是她一手促成的。 苏若兰冷冷一笑。 以为这样做,便能够将她姨娘在牢里面受了两天的苦,轻松揭过去吗? 晚了! 今日,黎王可是说了,要与她母女二人撑腰! 苏挽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大姐姐误会了,我今日只是恰好要出门而已,委实不知姨娘今日从狱中出来。” 无视脸色五彩缤纷的苏若兰,苏挽不紧不慢的上前缠着黎王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嗯。”黎王应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 苏若兰心头警铃大作。 半年不见,三妹妹出落的越发动人,男人惯是以色待人,方才王爷看三妹妹的眼神,分明是…… 她捏紧粉拳。 分明是动了心思! 这可不行! 苏若兰忙上前挽着黎王的胳膊,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王爷~” 第239章 护短 黎王回过神,看向身边的苏若兰,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怎了?” 苏若兰道:“外面还在下雨呢,有什么话,不如我们进府再说吧?” 黎王没有反对:“嗯。” 脚步一顿,看向了站在一旁没有动的苏挽。 道:“三姑娘也一起进来吧,正好,有些话,本王要问你。” 俨然一副要审问人的口吻。 苏挽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能有什么说的? 无非便是替邱姨娘撑腰呗。 现在跟进去,只怕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她才没那么愚蠢,这个时候跟进去。 苏挽福了福身:“小女与人有约,今日委实不便,先告辞了。阿离,冬兰,我们走吧。” 冬兰福了福身,赶紧跟上,楚离也学着冬兰,意思意思的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的跟在了苏挽的后面。 同她一起上了马车。 不过,在上去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如泥鳅一般,钻进了车厢里。 黎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一片阴鸷。 “这便是将军府的礼数?” “将军府的礼数如何,还轮不到王爷来评头论足吧?” 黎王闻声回头。 苏元璟缓步走出,一袭青衫,俊美无双,可那双眸子,却似寒霜。 随着他走近,一股迫人的气势更是迎面而来。 黎王怔怔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惧意? 意识到了这点,黎王面上顿时铁青一片。 像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威严。 他冷声道:“若兰是本王的侧妃,将军府之事,本王怎得就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苏元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若是王爷入赘将军府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黎王目露凶光,他咬牙切齿道:“苏元璟,你在羞辱本王吗?” 他堂堂王爷,竟然被他说的如此不堪? “怎会是羞辱?我不过是在赞美王爷的情深义重罢了,不过……”苏元璟话锋一转,眉宇间又添了几分厉色:“我将军府的嫡女,品性如何,轮不到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黎王猛地看向了苏元璟。 四目相对。 一道无形的火花在两人之间交汇。 一人表情阴鸷,杀气腾腾。 一人神色温和,不怒自威。琇書蛧 两个人气场强大,旁边的人,更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最后黎王愤怒 拂袖离去。 “王爷,王爷~!” 苏若兰也赶紧提裙追了上去。 苏元璟冷嗤了一声,随后那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从邱姨娘的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策马离去。 那一眼,包含了各种警告,邱姨娘被他看的心惊不已。 也不知道是在牢里面待了两日的缘故,还是在外面被苏元璟的气势所慑,回来后,她直接就病倒了。 …… 苏挽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一切。 马车出了将军府后,一路去了最繁华的朱雀街。 楚离还在回忆刚才的一幕,她摸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晚晚,你好厉害啊!那可是王爷哎,你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你是没看见你走后他的脸色,那可真是唔……怎么形容呢?” 楚离绞尽脑汁,才找了一个形容词:“就跟那烧了几十年的锅底似的,那叫做一个黑!” 苏挽跟冬兰都被她这比喻给逗笑了。 冬兰笑嗔道:“哪有这么形容人的?” “那要怎么形容?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我们家那口烧了几十年的锅底比较贴切了。” “不过,倒也挺形象的,小姐,你说对吧?” 第240章 马车被拦 下雨天,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马车行驶在最繁华的朱雀街上,理应畅通无阻。 可偏偏,有人将马车拦了下来。 外面,马蹄声声,伴随着,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 隐约间,苏挽似乎听见了刀剑发出的铮鸣声。 “里面之人,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对方的语调带着一丝轻佻,叫苏挽听得眉头微皱。 而那声音,便是不用掀开车帘去看,她也猜的出外面的人是谁了。 摄政王侧妃李氏的弟弟、御前带刀侍卫李望龙。 这个时候,他不在宫里,跑来拦下她的马车做什么? 苏挽:“是我,不知道大人拦下我的马车,所谓何意?” 外面,传来李望龙的嗤笑声,随后,他驱马来到了马车的左边。 抬手直接掀开了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三小姐别来无恙啊!” 他如此失礼的举动,将里面的三人惊了一跳。 冬兰气的浑身发抖,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哪有没有经过姑娘的允许,直接掀开人家姑娘的马车 往里面看的? “大胆!” “冬兰。”苏挽将她按下了下来。 “小姐,这登徒子……” 苏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她看向李望龙:“李大人这是何意?” “三小姐别怕,在下只是看见贵府的马车,过来打一声招呼罢了。” 苏挽冷冷一笑:“李大人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啊!” 言语中都是讽刺的味道。 李望龙倒也不恼,他直视着苏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灼热:“若非这样我也见不到三小姐呀?自那日在龙泉寺与姑娘一别后,我便夜不能寐,脑海中,全是三小姐的倩影。” “如今一见,倒是解了我的相思愁啊!” 这番话,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这分明是想毁了她的清誉啊! 当真是其心可诛! “李大人!”苏挽面色深沉如水,她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那日去龙泉寺,我与家中母亲,还有兄长一道是为祈福而去,并未见过李 大人,还请李大人慎言!” 楚离也被气的不轻! 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哪有当街掀人家女子的车帘的? 她怒声道:“那日我也去了,这位大人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不然,容易变成长舌妇!” 这个人,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就不能闭嘴吗? 哎哟她这暴脾气啊! 真想将这个男人痛扁一顿! 李望龙并不接腔,他的目标是苏挽。琇書蛧 他直勾勾的盯着苏挽的脸,兀自笑道:“三小姐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动人呢!” 他的眼神很直白,就差没将猥琐二字贴在脸上了! 而他的视线,在打量完她的脸后,还一路往下。 冬兰立即挡在了苏挽的面前,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苏挽忍住心里泛起的恶心:“若大人没事的话,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自然。”李望龙放下车帘,只不过,放到一半时,他又掀了起来,看着里面三张怒容,狞笑道:“三小姐,还记得我在龙泉寺同你说过的话吗?” 第241章 劳烦李大人让一让 苏挽没做声。 李望龙笑了笑:“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再同你说一次也是一样的。” “三小姐,以后出门,记得多带一些人,最近淀京不太安全,像三小姐这般貌美的女子,若是出了什么危险,得多招人心疼啊!” “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淀京城的安全都交由我负责,三小姐若是外出,可来寻我,有我在,定能够护三小姐一个周全。” “周全”二字,他咬的极重。 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侵略性。 苏挽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冷声道:“多谢李大人的提醒,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劳烦李大人让一让。” 再不让,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出手教训这个登徒子了! 李望龙这次没为难她,给她让了路。 马车渐行渐远,等走出朱雀街后,冬兰终于憋不住了。 她气的都哭了。 苏挽叹息了一声,将手帕递给她:“我都不在意,你哭什么?” 冬兰抽抽搭搭道:“奴婢就是气不过!” “若非我身份低微,我都想上去打人了!” 楚离实在是不明白,那位大人,最多就是一个巡逻兵的头头吧。 官职还不如大将军呢! 苏挽的爹,苏大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汗血功劳。 有他镇守的边疆,几乎无人敢侵犯。 年轻时,更是屡立战功。 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按理说,朝廷怎么都要善待他的子女。 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巡逻兵,都能够欺负到将军府的头上。 当真是叫人心凉。 若她为男儿身,定要起兵反了不成! 苏挽瞧着她们两个气呼呼的样子,蓦地笑了:“我都不气,你们两个气什么?” “小姐,您还笑的出来呢!万一今日之事被人以讹传讹,毁您声誉怎么办?” 她都快急死了! 楚离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李大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 苏挽丝毫不慌:“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们啊,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 “今日出来,是来陪你 看房子的,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而影响了心情。” “说的也是。”一说到房子,楚离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这可是她这几天,在外面风餐露宿看好的房子。 因为她不确定要不要买下,所以让苏挽过来帮她看看。 楚离看上的宅院不是很大,中规中矩的那种。 至少满地贵人的淀京来说,这宅院的确不算大。 这宅子带院子,里面有假山,有凉亭,最重要的是,房间多。 就是偏僻了些。 在小巷子里面,马车还进不来。 方才他们进来,还是走进来的。 这些让楚离不太满意。 不过,这宅院唯一的好处便是,房间多。 他们龙虎堂的人,全部搬过来,都可以住的下! 所以,她就很纠结,要不要买下这栋宅院。 苏挽在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后,一锤定音:“就这栋吧。” “行,你说这,就买这了!” 苏挽笑看着她:“你就不问问我原因?” 楚离:“你选的肯定没错,我相信你。” 苏挽哭笑不得,倒还是将她选择这栋宅院的理由告诉她。 “你瞧左边第四栋屋子,那是学堂,你们住在这里,以后孩子上学,也可以离得近一些。而且这里风景好,又安静,后边还有一条小河,闲来无事,也可垂钓,院子也大,种菜种花都可以,很适合你们。” 楚离原本还有些嫌弃这栋宅子偏,听苏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似乎,还真的是挺好的。 楚离当即便爽快的买下了这栋宅院。 从官府走出来,楚离看着手中的房契有些兴奋。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宅院了! “你说我爹要是知道我在淀京买了一栋这么大的宅院,会不会很惊讶?” 苏挽:“应当会。” 楚离美滋滋道:“我想也是。” 她小心翼翼的将房契收了起来,然后挽着苏挽的胳膊道:“为了庆祝我买了宅子,今天我们就去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吃饭,我请客!” 楚离十分豪爽的说道。 冬兰睁大了眼睛: “阿离姐,你这是发大财了吗?” “当然!”她的小金库里面可是还有十几万两银子呢! 这点钱,够她花一辈子了。 连嫁妆都够了! 苏挽:“不急,等你乔迁之喜时,再请我过去也一样。” “那不一样,乔迁之喜是乔迁之喜,今天是今天,若不是你,这房子我这辈子都买不起!” 八百两呢! 从她懂事以来,就没挣过这么多的钱。 这都是遇到苏挽之后。 “你就别想着替我省钱了!” 楚离强行将苏挽拉上了马车,然后对马夫道:“去淀京最贵的酒楼!” “你确定要去?那酒楼里面的饭菜可不便宜。” “当然,不用替我省钱,真的!” 楚离要了一间包厢,店小二随后进来问道:“几位客官要点些什么菜?” 楚离一脸豪迈道:“把你们店最贵的,都给我上一遍。” 苏挽:“不用这么多……” “我请的起!” 店小二犹豫道:“最贵的?” 楚离一个冷眼斜了过去:“你看不起谁呢?” 店小二:“好嘞,客官!三位姑娘请稍等片刻,饭菜很快就上来。” 等要结账时,楚离看着上面的价格,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就这么一顿饭,竟然要收她一万两银子。 这是镶了金吧? 看着她肉疼的表情,苏挽笑道:“我劝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听。” “请你吃饭,当然是要最好的,一万两我觉得很值!” 原本觉得自己有了这些钱,后半生无忧了。 可在淀京随随便便吃顿饭,一万两银子就没了。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淀京,她那十几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看啊! 方才那种腰缠万贯的阔绰感,顿时被打击的无影无踪! 楚离再次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穷! 苏挽:“我现在准备去买几个丫鬟,你可要一起去瞧瞧?” 冬兰好奇道:“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要买丫鬟啊?是买进沁香苑,还是买给夫人的啊?” 苏挽道:“自然是沁香苑。” 她买的,也不是普通的丫鬟。 第242章 恻隐之心 淀京买卖下人的地方,鱼龙混杂。 前几年此处屡屡闹出人命,被官府出面整顿了一番后,倒是少了不少违法乱纪的贩卖。 这里的下人,多半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将自己贱卖出去的。 他们多半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 家中孩子多,养不起了,便会将四五岁大的孩子卖掉。 在经过牙婆子调教后,长得好看的,会被卖去花楼。 长得不出众的,便会卖去给富贵人家当奴婢。 丫鬟也分三六九等。 从几百文到数百两的都有。 年纪大多是五到十五岁。 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 “姐姐,求求你买下我吧!我能做很多活,洗衣做饭,烧水砍柴,我都可以的!” 楚离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恳求看着她的丫鬟,她的脚上戴着脚镣,一身,瘦的皮包骨。 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姐姐,我不贵的,只要八百文钱,求求你,行行好,买下我吧!” 楚离心怀不忍:“晚晚,要不,我买下她吧?” 她的话一落,旁边那十几个女孩子都开了口。 “姐姐,我也不贵的,我只要七百文,你买下我好不好?我也很能干的!” “姐姐,也带我走吧!” “求求你,买下我吧!” “……” 一下子有这么多丫鬟求着她买,楚离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可这么多人,她委实用不上啊。 可这些人,若是不买,也太可怜了。 况且,七八百文,的确不贵。 楚离道:“要不晚晚,我们一人买一半吧?” 苏挽并没有楚离那份慈悲心。 早已经看遍世间炎凉百态,这些丫鬟身世可怜没错,可天底下,可怜之人多的是。 她帮不过来。 所以,她拒绝了:“我今日过来,只买一个丫鬟,他们不符合我的要求。” “可是她们好可怜啊!” 苏挽道:“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可怜不过来的,若是遇见可怜之人,便要将其买下,日后,你会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地。” 看着不贵,可安置上,便是一大笔开销。 而且这些丫鬟 ,没有经过培训,容易犯错,也不会伺候人。 “阿离姐,还是量力而为的好。” 冬兰没做声,虽然她也是奴婢,但是此刻她是站在自家小姐这边的。 “她们又不贵。” 楚离知道苏挽说的有道理。 她没往远处想,她想的是当下。 只要用几百文钱将她们买下,他们便可以得到自由了。 几百文对她来说,也不贵。 “那你可想过要如何安置她们?” “唔,我从里面挑两丫鬟,其他的,还她们自由。” 苏挽无语道:“她们不会走的,相信我,你若是买下她们,她们就会缠上你了。” “应该不会吧?” 苏挽笑了:“见过饥荒中的流民吗?只要你身上有吃的,他们便会疯狂抢夺,任何食物都不会放过。你于她们而言,便是食物。” “不会吧?”楚离不太相信:“哪有人愿意这般没有尊严的被卖掉?你若是不买的话,那我将她们买下来。” 在南城,她也救了不少被发卖的。 根本没有苏挽说的这般恐怖。 苏挽没阻止。 有些话,说了,她未必听,还是叫她自己涨涨教训的好。 吃一堑,长一智,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只是苏挽没想到的是,楚离竟然想将整条街的奴隶买下。 苏挽突然觉得,带她过来,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冬兰,你先带她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就行了。” 苏挽出门带了两名护卫。 冬兰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小姐,我跟楚离姐姐在外面等你。” 楚离也没执意同苏挽继续往前走。 她对这些穷苦的百姓,没有什么抵抗力。 只要她们求求她,她便架不住心软。 要是继续走,说不定她还真的一个冲动,将所有的下人都买了。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楚离将这十几位姑娘的卖身契那拿到了手,便带着她们往外走。 等走到马车附近时,她将这些姑娘们的卖身契还给她们。 “拿着卖身契,去找你们的父母吧。” 这些姑娘们顿时傻眼了。 看着手中 的卖身契,有些不知所措。 有的带着哭腔问道:“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吗?姐姐为何不要我们了?” 楚离:“我并非不要你们,而是要不了这么多,我将你们买下,便是想还你们一份自由,你们快去找你们的家人吧。” 她又点了两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姑娘,让她们两个跟着她。 转眼又看着其他的女子围在她的身边,并不离去。 楚离皱眉道:“你们已经自由了呀!” 没一个走。 然后,一个一个跪在她的面前求收留。 她们哭得惨兮兮的,说着自己凄苦的身世,要有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楚离再次生了恻隐之心。 可她真的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啊! “冬兰,我现在怎么办?” 冬兰并不同情她们:“楚离姑娘,这事儿,我还真帮不了你,我家小姐劝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 楚离:“……” 她看着脚下的人,幽幽一叹,她就应该听苏挽的话的:“你们先别跪着,都起来吧。” 只能等苏挽出来,问问她怎么办了。 …… 苏挽一路往前走。 有一个白头发的婆婆主动走上前:“姑娘可是要买丫鬟?” 苏挽的视线落在她头上的牡丹花上,微微一笑:“是的,不知婆婆手中可有力气大些的丫鬟?” “姑娘为何要寻力气大的丫鬟?” “护我周全。” 婆子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姑娘,请随我来。” 苏挽随着她走进了一旁的屋子。 里面昏暗破旧,倒也干净整洁。 婆子带着她走到了后院。 一推开后院的门,就看见她要寻之人,站在那等着了。 她朝着苏挽福了福身:“杨蕊见过小姐” 苏挽看见她,却是幽幽一叹:“其实,倒也不用安排的这般缜密,你便是在街上挂个牌子,写个卖身葬父,也不会引起人起疑的。” 那日,苏挽只是同她说了一句,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带回去。 不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总归会叫人起疑。 然后,杨蕊便自导自演了这么一番。 第243章 宋岚归来 苏挽按照正常买丫鬟的规矩,将杨蕊买了下来。 杨蕊走到她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让小姐破费了。” “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这钱,就从你的月钱中扣吧。” 杨蕊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公子说了,她以后就是苏挽的人了。 她的工钱,也从苏挽这边发。 “小姐,我知道了。” 她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 苏挽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丢了魂一样似的,我跟你开玩笑的。” 杨蕊一脸幽怨道:“小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很吓人。” 苏挽挑了下眉,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是一个财迷。 苏挽带着杨蕊回去时,远远的就看见楚离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 只不过,她是站着的,那些丫鬟,都是跪着的。 一看见苏挽,楚离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呜呜呜……晚晚你快救救我!” 这样的情形,早就在苏挽的意料之中。 “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楚离:“我知道错了,你快帮帮我吧!” 苏挽的视线从那几个丫鬟脸上扫过。 她的视线温和,却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厉色, 接触到她的眼神时,有几个丫鬟面露心虚。 这分明是看着楚离心地好,想赖上她。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想找一个善良点的主子倒也没错。 只是。 有些道德绑架了。 楚离出于好心帮了她们,明事理的,就应该自觉离去。 而不是死缠着不放。 苏挽:“这还不简单?你的手中有她们的卖身契,若是她们不愿意拿着卖身契离开,你可以转手将她们卖了。” 楚离眼前一亮:“晚晚,好聪明啊!” 她转头对那十几位丫鬟道:“我实在是没那么多闲钱养你们这么多人,既然你们不愿意拿着卖身契走,那我也就只能把你们卖了。” 这次,那些丫鬟没有继续缠着楚离了,起身从楚离的手中拿过卖身契,便匆匆离去了。 只有之前楚离点名留下的丫 鬟,还侯在原地。 楚离这会可真是的高兴了。 天知道刚才被这些丫鬟哭得,她都想跪下跟她们一起哭了。 苏挽没好气道:“看你以后还乱发善心!” 楚离用力的摇头:“我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走吧,回去吧。” 楚离刚买了宅子,又买了新丫鬟,当天就搬到宅子里面住了。 她可不好意思在苏家混吃混喝了。 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新买的宅院,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打扫出了一间屋子,还有厨房。 今天晚上,她们主仆三人可以将就着先挤一间房睡。 楚离发现他们周围还有好几户人家,隔壁不远处那家,似乎也是同他们一样,是新搬过来的。 虽然隔着一条道的距离,但是两边又没有住户,也算的上邻居。 等他们的新家落定好了,楚离就去登门拜访一下。 邻里乡亲的,打好关系,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 平阳侯府。 宋岚失踪已经半个多月了。 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整个宋家都沉浸在一股悲恸的气氛中。 平阳侯夫人更是每日以泪洗面。 平阳侯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在看见她哭丧着的脸后,心情更糟了。 他忍不住怒骂道:“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儿子出事,定是被你给哭的!” “丧门星,晦气!” 他重重甩袖,铁青着一张脸去了妾室的院子。 房间里,平阳侯夫人听着丈夫怒骂的声音,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她扯了白绫,便要寻死觅活。 尉迟雅过来劝慰了一番。 从平阳侯夫人的房间中出来,已经是月上梢头了。 她站在青石铺的小道上。 月光倾泻而下,将小道照的发亮。 尉迟雅抬眸看着天上的圆月,轻声呢喃:“宋岚,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对不对?” 不管外界传的如何凶,尉迟雅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为了他人牺牲自己。 尤其是,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所以 ,宋岚肯定还活着。 宋岚的确还活着,而此时,他已经悄悄回到了淀京,甚至置办了一栋宅院,将一同带回来的梁媛安置好了。 宋岚:“以后,你便住在这里,过几日,我会安排几个人过来伺候你。” 梁媛见他要走,忙从后面抱着他:“大人今晚不留下吗?” 宋岚面无表情的将人推开,冷漠道:“梁媛,别得寸进尺!”琇書蛧 梁媛咯咯直笑,她又粘了上来,神情妩媚:“大人,奴家叫娇娇,金窝藏娇的娇,可不是什么梁媛。” 她的手伸向了男人的喉结,不过,被控住了。 宋岚扣住她手腕的手,用了一些力,强行将她从身边拉远了些。 梁媛娇滴滴的哎哟了几声:“大人,您捏疼奴家了!” 宋岚用力的甩开她的手,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表情:“梁媛,别企图挑战我的底线,明白吗?” 梁媛这次没缠上去了,她理了理头发:“知道了。” 宋岚警告道:“好好在这里待着,没什么事,别轻易外出,淀京里面,可是有人认识你的,若是你被发现了,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有多残忍!” “知道了。”梁媛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淀京可不比南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走遍南城,一个时辰都不需要用到。 但是淀京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相当于十个南城加起来这么大啊! 哪有这么容易就会遇到认识她的人? …… 宋岚离开院子后,又吩咐了几个人盯着梁媛。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 他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任何的变故。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院,眼中浮现了一抹杀意:“若是女人不安分,就杀了。” 丢下这句话,他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 翌日一早,宋岚便入宫面了圣。 他还活着的消息,不胫而走。 虽然早就猜到宋岚是诈死。 苏挽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头,还是有些遗憾。 真是可惜了。 若是死在南城,该有多好。 第244章 流言 殊不知,此时外面正流传着她的流言蜚语。 昨日李望龙将她拦在大街上,说的那些话,在流言的加持下,逐渐变了味道。 如今,已经传成了苏挽同那李望龙有私情。 苏清河正好路过听见了。 他脸色一沉,叫人将那些人拿下后,便立即往家中赶。 …… 苏挽拖着腮帮,看着窗外,思绪飞远。 苏元璟过来的就看见这样一幕。 美人如画,只是眉间那一朵愁云,扰人心扉。 苏元璟眸色微深:“你们都退下吧。” 冬兰跟另外一位在屋中伺候的丫鬟,福了福身,便带上门出去了。 苏挽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浅笑:“二哥哥怎么过来了?” 苏元璟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眸若寒星:“昨日李望龙可有对你做什么?” 苏挽倒也没有瞒着他,一五一十,如实的说了出来。 见苏元璟脸上戾气加重,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大掌上:“二哥哥,你别恼,我已经收集了不少李望龙的罪证,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只是,事关清白,那些姑娘不愿意出面作证,我还需要费些时日。” 苏元璟:“此事,交由二哥哥处理便好,李望龙这个人,日后若是见了,也离他远远的,明白吗?” 苏挽好奇道:“二哥哥打算怎么处 置他?” 李望龙这个人睚眦必报,又仗着他的姐姐是摄政王的爱妾,更是目无王法。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永远瞑目。 苏元璟遮住眼中的杀意,看向苏挽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柔光。 他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晚晚就别管了,一切有我在。” 李望龙身份不凡,苏挽对付他需要费很多周章。 她抬眸,“会很棘手吗?” “不会,对付他,不需要费太多的周章,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他捧着她的脸,微微低头。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水眸,他情不自禁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与她呼吸交缠了片刻,方才道:“以后,若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不许一个人担着,要过来找我,明白吗?”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冬兰的声音:“大少爷。” “嗯,晚晚在里面吗?” “在,二少爷也在。” 就他们两个在里面? 苏清河看了守在外面的丫鬟一眼,眉头微蹙。 “今日三妹可有外出?” 冬兰:“没有。” “你可曾听到什么流言?” 冬兰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认真想了想:“关于宋大人的吗?” 苏清风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晚晚还不知道。 他推门而入。 里面的两个人早已经分开,规规矩矩 的坐着,没有任何的不妥。 若是细看之下,定会发现,苏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苏清风走了过去:“二弟三妹在聊什么?” 苏挽自能不能将刚才聊的内容告诉他。 她总不能说,她在跟二哥哥商议如何害人吧? 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大哥找我可是有事?” 苏清河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后,方才匆匆赶回来。 他让人将那几个人抓了起来,让人带去了顺天府。 而他则匆匆的赶了回来,生怕苏挽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看她的表情,显然还不知道。 他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那些肮脏的东西,他也不想入了她的耳。 他会尽量那些人处理好。 苏清河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府中最近有些不安宁,母亲回乡下庄子时,便交代我,让我好好打理将军府,如今,都是三妹在操持,我这个当兄长的,实在是不合格。” 那个妄想加害他母亲的刁奴,也应该由他来处置的。 苏挽知道,自己报官抓走邱姨娘一事,已是凶名在外。 这落在寻常的女子上,怕是没有婆家敢要。 苏挽求之不得。 反正,她已经跟二哥哥许了终身,凶名在外,便凶名在外吧。 她不在乎。 第245章 流言蜚语 “大哥说这些便是见外了,后宅之事,母亲不在,自然是由我来处理最好不过。”苏挽笑着道:“大哥还未成家,若是将手伸进后宅,那才叫人看了笑话呢!” 邱姨娘毕竟是父亲的人,身为儿子,将手伸进了主院,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诟病。 母亲不在,最适合处置邱姨娘的人,便是她了。 苏清河:“辛苦你了。” “大哥要是真的觉得我辛苦的话,唔……不如,我过几天便邀请林家姑娘来府上做客?你给妹妹一个面子,出来见一见?”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琇書網 苏清河:“……” 当他没说过。 他幽幽一叹:“你安排吧。” 苏挽满意了,她给苏清河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大哥今日不去翰林院吗?” “今日告假了。” “哦。” 苏挽也没追问他的理由,她沉默了下来,苏元璟跟苏清河也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 许是做贼心虚,苏挽总觉得自己跟苏元璟那点不可告人 的秘密会被发现。 此刻面对苏清河时,总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感觉。 她忍不住偷看了苏元璟一眼。 苏元璟也正好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正好被苏清河抓了一个正着。 他正色道:“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大哥不能听的?” 苏挽:“……” 苏元璟:“……” 苏挽讪讪一笑:“唔,这是我跟二哥哥之间的秘密,大哥不能听。” 苏元璟的眸中顿时染了几分柔和的笑意,他附和道:“晚晚说的对。” 苏清河:“……” 有被孤立到。 兄妹三人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光,一个上午,三人便坐在一起聊天。 中午在苏挽的院子一起用了饭后,苏元璟跟苏清河才起身离开。 走出沁香苑不远,苏元璟突然道:“大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清河倒也没瞒着他:“外面在传一些对晚晚不利的流言,我今日下朝时,恰好听到了,人我已经让人送去离开官府,也派人在外面盯着了。” 苏元璟声线一冷:“传了什么?” 苏清河道 :“跟李望龙有关的。” 苏元璟脚步一顿,幽深的眸中升起一片森然的寒意:“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 那些人,传播流言蜚语的人,是李望龙暗中安排的。 目的便是想毁了苏挽的声誉,这样一来,谁还敢迎娶苏挽? 到时候,他再上门提亲,就不信将军府不将苏挽许配给他!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这次苏元璟跟苏清河一同出手了。 苏清河将源头控制住了,这流言还没传出去,便已经夭折。 而苏元璟,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这个猎物上门了。 李望龙还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他还在等着好消息。 等了几天,左等右等,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一打听,才知道,他安排的人,都被苏清河送去了官府。 李望龙气的砸了一套上好的青花瓷茶具。 他面目狰狞道:“苏挽啊苏挽,这次你侥幸躲过一劫,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够嫁给我,做我李望龙的妻!” 琇書網 第246章 抄家 宋岚回京后,便将梁太守的罪状呈了上去。 南城水患不断,朝廷每年都会拨赈灾款。 根据宋岚的统计,梁田在任期间,与定北侯合谋,两人贪污白银将近五十亿! 还不算名下多处房屋花园、珍宝古玩…… 摄政王怒不可遏,当即便让人将定北侯九族收押天牢,秋后问斩! 又单独为宋岚设立了锦衣卫。 专门负责查贪污腐败。 一时之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 …… 定北侯府上,一群官兵蜂拥而入,一进来,他们就开始肆意搜寻屋中的贵重东西。 犹如土匪过村般,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定北侯夫人闻声而来,见此状,怒不可遏!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妾室死死的拽着自己的首饰盒:“放开!这些都是我的,不许拿走!” 定北侯夫人:“放肆!这可是定北侯府,谁给你们的胆子?” 为首的官兵冷笑道:“定北侯?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今天我们抓的就是定北侯!” 他一声令下: “定北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证据确凿,按照我朝律法,当诛九族!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 “不!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 “弄错?摄政王已经下令,将你们全部秋后问斩!” “什么!”定北侯夫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赵湘湘随后赶来,将母亲扶住。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她,也慌了神。 而府中的其他人,在听到秋后问斩后,都嗷嚎大哭着喊冤枉。 “少废话!”官爷冷声道:“把你们身上戴的金银珠宝都给我取下来!” “小姐!”丫鬟害怕的缩在赵湘湘的身边。琇書蛧 赵湘湘:“按照官爷说的去做。” 她率先将珠钗、耳环、项链……一一取了下来。 一个官爷眼尖的看见她将一枚玉佩藏了起来,一把拽了过来:“还想藏私!” “官爷,我身上的东西您都可以拿走,但是这枚玉佩,求求您留给我吧!” 赵湘湘死死的拽着那官爷,想去夺玉佩,却被他用力推开:“这里的东西 都是要上缴的,任何东西都不准带走!” 那官爷掂量了下手中的玉佩。 这么多的东西,偷偷拿走一两样,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正好晚上去喝花酒,拿来抵了。 “官爷,我求求您!求求您!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求求您把玉佩还给我吧!别的,都可以给您,但是玉佩不行!”琇書蛧 那官爷被赵湘湘缠的烦了,直接一脚踹在了她的心窝,把玉佩拿走了。 赵湘湘的脑袋磕在桌角,头破血流。 “小姐,你流血了!” 赵湘湘却浑然不顾自己的伤,挣扎着要去寻抢走她玉佩的人:“玉佩,我的玉佩!” “呜呜呜……小姐!夫人!” 在一片哭闹声中,定北侯府的人,都被带去了刑部大牢。 府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苏文泽、钟睿、宋逸还有刘嵩四人也都在其中。 钟睿在看见赵湘湘额头上的血迹后,眼中瞬间充血,当即便忍不住要冲出去。 苏文泽三人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他带离了人群。 第247章 为情所困 “你们放开我!”钟睿挣开他们要往定北侯府跑。 苏文泽将人拽了回来,将他摁在了墙上,“你这是干嘛呢?你疯了不成?你知道定北侯犯的什么罪吗?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这样跑出去逞英雄,你以为你能够帮的了她吗?” 刘嵩一脸不可置信:“阿睿你不是吧?真的对那个姑娘动了真情?当初说好的玩玩,你当真了?” 钟睿从恍惚中醒来,他猛地拽着宋逸,“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这个案子是你大哥一手处理的,你去同你大哥说说,赵二姑娘是无辜的,能不能放了她?” 宋逸:“阿睿,这件案子是摄政王亲自下的令,兹事体大,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钟睿松开他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 “去摄政王府,我要去向摄政王求情。” 疯了!当真是疯了! 宋逸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你他娘的,能不能清醒一点?为了一个女人,你想把你们荣亲王王府都搭 进去吗?” 刘嵩疯狂的摇着他:“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当初说好的,游戏人间呢?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苏文泽上前,一拳头砸在钟睿的脸上。 他下手很重,钟睿被他打了一个人仰马翻。 他倒在地上,嘴里的血腥味刺激着他。 他跟苏文泽扭打在了一块。 “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刘嵩跟宋逸一人拉一个,强行将他们两个分开了。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只是钟睿看上去要严重很多。 苏文泽的拳头,全往他脸上招呼了。 苏文泽将嘴里的血水吐掉,气极而笑:“钟睿,我今天当真是看透你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管了!”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文泽!” 刘嵩看了看离去的苏文泽,没去追,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钟睿,烦躁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钟睿瘫坐在地上,抱着头,一脸痛苦:“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刘嵩看着他痛苦 的模样,心里也很是难受,“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钟睿颓废的闭上眼睛:“我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什么!” 当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两个人惊呆了都! “阿睿你——”宋逸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嵩恨铁不成钢道:“我瞧着你是真的疯了!你明知道,他们一家因何来淀京,你竟然还深陷了进去,你叫我说你些什么好?” 他们没想到,这短短的几个月,钟睿会对赵湘湘用情如此之深。琇書蛧 刘嵩当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当初,说什么,他们都应该拦着他的。 宋逸劝道:“阿睿,忘了赵姑娘吧,这次定北侯所犯下的罪,谁出面求情都没有用,你们终究是不同路,天涯何处无芳草,那赵姑娘不值得你这般。” 喜欢一个人没错,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赵家的人。 就定北侯所犯下的罪,砍他十次脑袋都不够的! 钟睿靠在在墙上,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第248章 苏挽的威严 苏文泽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将军府,他的眼角挨了钟睿一拳,这会青的厉害。 他将头发拨了几缕下来,稍微挡了挡,然后捂着眼睛,迅速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还没走远,就被苏挽叫住了。 “今日学堂这般早就放堂了?”身后,苏挽的脚步声走近,“四哥,你不会又逃课了吧?” “怎么会?我既然答应过爹娘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文状元,就不会言而无信。” 苏挽的视线落在他的衣服上,学院的学子服装,是以青色为主。 他这身长衫,满是褶皱,还沾了不少的泥土,尤其是胳膊两边,更像是被人用力拽过一般,都变形了。 莫非,是在学院同人打架斗殴了? 苏文泽尽量不让苏挽看见自己受伤的左眼,他侧着身子道:“我还有功课要做,明日去学堂夫子还要学堂考问的,我先回屋了。” “站住!” 苏挽几步上前,拦在了苏文泽的面前。 “四妹妹,还有什么事啊?” 苏挽凌厉的视线落在他捂着眼睛的手 上:“你捂着眼睛干嘛呢?拿开我瞧瞧。” 苏文泽:“……” 他心里活络了片刻,很快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我不相信磕到了,有些难看,你就别看了。” 越是不让看,就越是证明了他在心虚。 苏挽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拿开我瞧瞧,看看严不严重,严重的话,得请大夫来看看了。” “不碍事,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不碍事。” 苏挽目光沉沉的望着他,未言半句,可她周身却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这一刻,苏文泽仿佛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父亲。 苏文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苏挽,“好了,给你看便是,但是你不能告诉大哥还有二哥他们,知道吗?” 苏挽没应:“拿开我瞧瞧。” 苏文泽慢吞吞的将手拿开。 他的眼睛肿的很厉害,眼睛里面都充了血,看的苏挽心里一揪。 “冬兰,去请大夫。” “是,小姐。”冬兰匆匆离开了。 “别啊,我真的……” 后面的话,在苏挽一 个冷眼扫过去时,全部吞进了腹中。 苏文泽缩了下脑袋,四妹妹好凶! “跟我回你院子,你好好跟我解释解释,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苏文泽:“……” 他跟着苏挽回到了他的院子,一进屋,苏挽便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她不苟言笑的模样,威严十足,苏文泽在她面前不受控住的怂了几分。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很自觉的站在一旁,等着挨训。 苏挽瞧着他这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四哥不必拘着,坐吧。” 听到她喊自己为哥哥,苏文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啊,他是哥哥,怎么在妹妹面前,这般没有底气? 他坐下后,忍不住偷看了苏挽一眼。 总觉得,大半年未见,妹妹好像变了很多。 变得…… 更有威严了。 “三妹啊……” 话刚出口,苏挽笑吟吟的将一杯茶推了过来:“四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苏文泽:“……” 总觉得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怎么回事? 第249章 发现密道 苏文泽忐忑不安的端起茶杯。 一碗茶见了底,也没见苏挽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文泽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 他开门见山:“三妹妹啊,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这样,四哥我这心里啊,瘆得慌!” 苏挽眉眼轻抬,淡笑道:“四哥这伤,是在学院磕的吗?” 苏文泽尬笑道:“这……”他看了一眼苏挽的表情,说了实话:“不是。” 苏挽脸上笑意不变:“那是?” 苏文泽陪着笑脸:“三妹妹,你能不能别问啊?” 跟钟睿打架一事,他实在是不好说。 苏挽点了点头,“那我将母亲请回来吧。” 她起身往外面走,苏文泽赶紧拉住她:“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一五一十的,将他跟钟睿打架的事情交代了。 苏挽听完后,半响没有言语。 前世,定北侯未曾入京,钟睿也没有为情所困。 很多人或者事,也随着她的重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比如,前世,定北侯就没来淀京。 今世是发 生了什么变数,才让定北侯一家来了淀京? 苏挽总觉得,有些事情,被她忽略了。 “三妹,三妹,三妹妹?” 苏文泽的声音将苏挽从思绪中拉回。 她茫然抬眸:“嗯?” “我可都告诉你了啊,你不许同母亲说,就算四哥哥求你了,你要是帮我保密的话,回头,我给你带好东西!” 苏挽拍开他的手:“好东西便免了,若是再有下回,我便不替你隐瞒了,等你告诉父亲母亲,让他们好好罚罚你才是!” 苏文泽赶紧举手发誓:“绝对没有下回了!” 苏挽哼了一声,走进内室,将跌打酒拿了出来,“坐下,我替你擦药。” “哎!”苏文泽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笑嘻嘻道:“还是三妹妹最好了!” 苏挽替苏文泽上了药,没多久,大夫也来了。 钟睿的拳头,全落在他的身上,受了些内伤。 生怕他的身体出什么问题,苏挽让人去给学院送了信,替他请了两日假,在家中休养。 好生叮嘱了一番后,方才离开。 苏挽还对定北侯回淀京一事无法忘怀,脚步一转,便去了苏元璟的院子。 苏元璟没在,她如往常一样,在书房等着。 他的书房放了不少话本,就是怕苏挽等的无聊事,供她消遣的。 但凡她看完的话本,苏元璟立马就会换上新的。 茶几上,也会经常准备她喜欢吃的零嘴。 在外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苏挽却感觉到了丝丝甜意。 苏挽随手拿了一本话本,准备一边看,一边等他。 突然,一道如同机械般转动的响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苏挽起身,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她站定在书架之间,声音近在咫尺。 苏挽将书架上的书,挨本碰了碰,拿起,放下,那声音依旧还在。 苏洛侧耳倾听了片刻,最后的视线锁定在第二层固定书架的木钉上。 声音是从这木钉发出来的。 她伸手按了按,声音依旧还在。 苏挽试着拧了一下。 伴随着轻微的轰隆声,书架竟然从中间分开。 须臾,一条密道,便出现在她的脚下。 第250章 二哥哥的秘密 苏挽二哥哥的书房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密道? 这个密道,又是通往哪里? 各种猜测从苏挽的脑海中掠过,却远不如自己下去一探究竟来的真实。 她迟疑了片刻,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密道里面很黑,尽头没有光,越往里走,越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几乎将她吞噬。 苏挽扶着墙,突然有些后悔进来。 因为实在是太黑了,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人总是会胡思乱想。 比如牛鬼蛇神。 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比如一丁点儿的动静。 咚—— 前方,像是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苏挽脚步一顿,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仿佛刚才那道“咚”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苏挽轻咬着唇瓣,思量了片刻,决定先先离开。 关于这密道的事,回头她同二哥哥说一下便是。 她正准备离开时。 隐约间,前方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不,是脚步声。 这次她听得一清二楚。 苏挽瞳孔一缩,这密道里面有人! 听这脚步,现在折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这个地方也没地儿躲。 好在,这密道 里面漆黑一片,苏挽急中生智,将自己紧紧的贴在了墙上。 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依稀间,她似乎看见有一道黑影走了过来。 苏挽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着。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几乎要盖过那脚步声。 就在那人即将要同她擦脚而过时,对方脚步一定。 停在她的面前。 苏挽呼吸都屏住了。 难道他发现自己了? 不,这么黑,他应该看不见她才对! 黑暗中,男人的发出一声轻笑。 带着一丝愉悦。 苏挽心中警铃大作,对方定是已经发现她了。 几乎毫不犹豫的,苏挽拔下发间的簪子,想威胁住对方。 却不想,对方早已经察觉到她的动作,大掌准确无误的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在身后的墙上。 随后对方欺身而上,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往他的方向一带。 苏挽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抱之中。 两个人的身体,贴合的紧密无缝。 苏挽眼神一厉,刚想反抗,对方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晚晚戴的什么香包?好香。” 这声音…… “二,二哥哥?” “嗯,是我。”苏元璟的声音带着几分 愉悦的笑意。 “……” 得知是苏元璟后,苏挽脑海中紧绷弦顿时松了下来。 她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他身上独特的清香让她莫名的安心。 苏元璟松开她的手,拿过她手中的发簪,插进她的发间。 声线温柔:“吓着了?” “唔,还好。”其实还是有些小小的惊吓的。 苏挽缓缓了心情,她抬眸去看男人的脸。 只可惜,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目光闪烁了下:“二哥哥,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密道?” 这个问题问出后,苏挽没来由一阵紧张。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摩擦着。 看上去缠绵缱绻的动作,苏挽却是心烦意乱。 直觉告诉她,二哥哥接下来的话,涉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瞬间将她重重包围,她心里一慌,“二哥哥,我们先出去吧!” 她不想知道了! “这密道,是我让人打造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随后,又是同时一愣。 苏元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凑近她的耳边,用蛊惑的声音道:“晚晚,二哥哥的秘密,都在这条密道里了,你想知道吗?” 第251章 游湖之邀 华灯初上,正值盛夏,暴晒了一天的街道,还沁着几分燥热。 苏挽坐在路边的一家混沌铺 苏元璟同她并列而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在替她扇着风。 即便如此,她的额头还是溢出了一层细细的碎汗。 苏挽看着面前的混沌久久未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密道时,二哥哥问她想不想知道他的秘密。 当时她脑子一抽,直接来了一句:“二哥哥要不要吃混沌?” 她的肚子还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 黑暗中,苏挽看不见苏元璟的表情,但是在她问出那句话后,苏元璟沉默了很久后,发出一道愉悦的笑声。 他说:“好。” 然后,两个人就出了密道,坐着马车,来到城门口的一家混沌铺,吃混沌。 苏挽不禁有些懊恼,她并非是想逃,而是,一时之间,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 这碗混沌苏挽吃的心不在焉的。 “要不,我们回马车上去吃?” “嗯?” 苏挽茫然的看向了苏元璟:“为何?” 苏元璟的 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马车上有冰块,没这么热,你瞧瞧你这汗。” 他拿出一块手帕,温柔的替苏挽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擦掉。 苏挽眨了下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照顾。 “苏公子,苏姑娘。”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两个人朝着对方望去。 来的人,是尉迟雅。 她笑着走来,视线在苏元璟的手中的帕子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随后神色无常的移开了。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苏挽回了一个微笑,“是啊,好巧。” 见苏元璟还拿着手帕在给她擦汗,苏挽脸一热,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道:“二哥哥!” “别动。”苏元璟置若罔闻,仔细将她额头上的汗渍擦掉后,方才收回了手。 然后继续给她扇风。 当真是是周到的不行。 尉迟雅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温柔,从来都是给的苏挽。 她扯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你们兄妹两个的感情可真叫人 羡慕。” “唔,还好吧,我同其他几位哥哥,感情也挺好的吗,”苏挽问道:“宋夫人,也是来吃混沌的吗?” “不是,今日我邀请了几个好友,一同泛舟游湖,若是两位不介意的话,也一起来?” 苏挽拒绝道,“不了,我跟二哥哥吃完混沌就回去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你大哥今晚也会去,苏姑娘不一起来吗?” 苏挽眉头皱了下,因为有长公主的阴影在,对于苏清河她总是忍不住担心。琇書網 担心,他被人家姑娘给设计了。 别参加一场宴席回来,连未来的大嫂都定好了。 她看向了苏元璟:“二哥哥……” “晚晚想去,二哥便陪你一起吧。” 苏元璟将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两个人便随着尉迟雅一同去了游湖的地方。 上马车时,尉迟雅见苏元璟要与苏挽同乘一辆,她上前道:“苏公子不如去坐我那辆马车吧,我与苏姑娘坐一辆吧。” 虽说兄妹之间,这样实属正常,可她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如此亲近。 第252章 跟尉迟雅合作 苏挽正要拒绝,尉迟雅又道:“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苏姑娘。” 苏挽想了想,道:“那我去宋夫人的马车吧。” “也好。” 苏挽走向了尉迟雅的马车。 一上去,苏挽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宋夫人有什么想问的?” 听着她一口一句的宋夫人,尉迟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淡笑道:“别唤我宋夫人了,若是你不介意,便唤我雅雅吧,以后,我也同你二哥哥一样,唤你晚晚可好?” 苏挽:“……” 这雅雅二字,怎么都有些别扭。 她跟她也没熟识到叫彼此闺名的程度吧? “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同你也差不多年岁,你这宋夫人啊,委实把我叫老了!” “以后见面,你可不准唤我宋夫人了。” 苏挽看了一眼两个人紧握的手,如此亲昵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苏挽可没错过,她过来拉她手时,眼底划过的一抹的不愿。 苏挽假装不知,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晚晚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尉迟雅松开了她的手,开始步入正题:“我听说,你在让人打造货船?” 苏挽落落大方的承认了。 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 待运河通了,她会从南方买进一些稀奇的小玩意,为了客源,苏挽便同几个交好的姑娘们提了一嘴。 加上她们平时参加宴会,姑娘们坐在一起闲聊,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苏挽斥巨资打造了几艘货船。 她们很是佩服苏挽的魄力,一口气砸个几十万两下去,若是赚了还好,若是亏了,只怕脊梁骨都要被家人戳断了! 佩服的同时,也不禁羡慕她这般好的家人。 听说她的几个哥哥,都将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就为支持苏晚打造货船。 尉迟雅道:“打造货船,可是要花费不少的财力人力,晚晚就没想过多找些人合作?分担出去,若是亏损了,也能够减少一些损失不是?” 苏挽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所以,她也想来分一杯羹? 若是旁人,她还会考虑一二,但是尉迟雅。 她一点也不想考虑。 苏挽道:“还是不了,我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确定这货船打造出来,是亏还是盈,不敢托大,找人合作。” “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若是晚晚不介意的话,可否算我一份?” 苏挽现在不缺钱,货船也打造的差不多了,等开春,就可以试着下水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进来插一脚,她都不会乐意的。 况且,这货船,不止是运输货物那般简单。 不过,此人换做尉迟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货船打着尉迟雅的名号,旁人想为难她,都要掂量一二。 苏挽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要装几分为难之色:“此事,我也还找二哥哥商量商量,毕竟,这货船,花的都是二哥哥的血汗钱,等我询问过二哥哥的意见,再回答你可好?”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之所以要提二哥哥,只是因为她看中了尉迟雅对二哥哥那份心思罢了。 有二哥哥在,尉迟雅定会不留余力的帮衬。 苏挽在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声歉:二哥哥,对不起,只能出卖你一回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些货船有苏元璟的份,尉迟雅的语气都急切了些:“需要多久?”琇書網 “约莫,两三日吧。” “这般久?” “不算久了,毕竟,还要得询问下面的人的意见。” 苏挽试探的问道:“不知,雅雅准备入多少?” 尉迟雅并不看好苏挽的货船,她的本意是,假意跟苏挽合作,暗中毁了她的货船。 可这货船也是苏元璟的心血,那她便要好好掂量了。 尉迟雅道:“这个不急着谈,若是你二哥同意了,我们再谈也不迟。” “也好,届时,不管成不成,我都会递上帖子登门拜访。” “好。”尉迟雅同意了,“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苏挽微微一笑:“但愿。” 泛舟 游湖的地方离城门口并不远,这个话题结束后,马车也到地方了。 “晚晚。” 马车刚停,外面就响起了苏元璟的声音。 苏挽赶紧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他眉眼温柔的朝着她伸手:“晚晚,来。” 尉迟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站在的人。 那人站在灯火通明处,一身白色长衫,勾勒出几分纤尘不染,遗世而独立的飘渺感。 尉迟雅突然有些移不开眼。 一双纤纤玉手,突然落在他的掌心。 尉迟雅的目光一定。 是苏挽。 苏元璟是特意过来扶她下马车的。 意识到这个,尉迟雅的胸口突然堵的慌。 她颇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苏公子对晚晚可真是好,真是叫人艳羡呢!” 苏元璟微笑道:“自家姑娘,自然得宠着才是。” 他说的是姑娘,并非妹妹。 苏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用手勾了勾他的掌心。 苏元璟去抓她作恶的小手时,她已经快速的收了回去,安静乖巧的站在他的身边,笑的一脸无辜。 小坏蛋! 尉迟雅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小动作。 这会她还在为苏元璟的话,而酸涩不已。 她扯了一个笑容:“说的倒是,就是不知道往以后晚晚便宜了哪家公子。” 苏挽跟苏元璟都没搭腔。 尉迟雅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琇書蛧 “晚晚,二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清河也正好到了,他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苏挽笑着跟他打招呼:“大哥!” 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龙国公主龙麟。 苏挽朝着龙麟福了福身:“见过公主。” 龙麟上前虚扶了她一把:“这里不是宫中,以后见到我,不用行礼了,而且,在我们龙国,也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苏挽:“是。” 她忍不住看向了苏清河,眼神有些微妙,大哥怎么跟龙国公主一起来了? 像是读懂了苏挽的心思,苏清河解释道:“我同公主恰好遇见了。” 第253章 两个哥哥替她剥虾 正值盛夏,游湖泛舟最受欢迎。 尤其是华灯初上时,各种船只在湖面漂泊。 还有人围着湖岸垂钓,时不时还有动人的乐曲飘出,微风徐徐,当真是十分惬意。 水患刚过,不宜铺张浪费,尉迟雅准备的吃食大多都是以素食跟海鲜为主。 至于这海鲜,自然是从岸边垂钓的百姓手中买来的。 这个季节最多的便是龙虾。 原本淀京是没有龙虾的,据说是在前朝皇后对龙虾尤其喜爱,在姑娘时,就经常南下为了吃那小龙虾。 后来入了宫,当上了皇后,更是念念不忘,最后思之成疾。 身为一国之母,不能轻易离宫,前朝皇帝便让人将龙虾引入了淀京。 苏挽也爱吃,但是剥皮很麻烦。 所以,她面前的龙虾,苏挽基本没动。 “晚晚,给。” 忽然,两碟剥好的虾推到了她的面前。 苏挽愣了一下,一叠是苏元璟的,一叠是苏清河的。 苏元璟跟苏清河不禁对视了一眼。 苏挽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感觉我吃不完啊。” 苏元璟道:“无妨,吃吧。” “不如这样……大哥跟二哥哥的,我都吃一半?” 这样,谁的心意都不糟蹋了。 旁边,一道酸溜溜的声音插了进来:“苏姑娘真是好福气呢,连吃个虾都有人帮忙剥,不像我们,还得自己来。” 她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苏元璟跟苏清河脸色同时一沉。 尉迟雅看了一眼苏挽面前的碟子,又看了一眼自己剥的满手油渍的手,表情有些微微的僵硬。 龙麟也不禁看向了苏清河,本以为他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没想到,对自家妹妹竟然能够这般体贴。 她也好想吃他亲手剥的虾呢! 说话之人,是孟家的姑娘,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是个文官,最看不惯的,便是武将,朝堂上双方没少吵架。 回家后,也没少骂。 是以,孟桑桑也看不惯苏挽。 明里暗里,总要踩上几脚。 见着是 她,苏挽便没了好脸色,她挑衅道:“孟小姐若是羡慕了,也叫你哥哥帮你剥呀!” 叫她大哥给她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孟桑桑压下心头的不满,微笑道:“这吃虾,就是要吃整个过程,不然,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这般岂不是辜负了宋夫人的一番好心?” 对于孟桑桑,苏挽从来都是硬钢,她嚣张道:“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吃个虾还管天管地管空气? 有空多管管你自己家吧,姑娘。 你现在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明白吗? 虽然前世宋岚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今生却是成了锦衣卫指挥使。 可这些,并不妨碍他将刀伸向户部。 这些年,户部可没少捞油水。 按照前世的轨迹,也就一年的样子,宋岚的刀就要伸向户部了。 苏挽看向孟桑桑的眼神都多了一份怜悯。 孟桑桑被她这眼神看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是什么眼神? 同情她没有哥哥疼? 她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苏挽你——” “桑桑!”她大哥孟伟警告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坐下!” 孟桑桑心里顿时憋屈的很,又看见苏挽挑衅的模样,她眼眶一红,直接跑了出去。 “小姐……” 孟桑桑的丫鬟追了出去。 “这……”尉迟雅没想到这孟桑桑这般没用,被苏挽三言两语就打败了。 她忙唤了个丫鬟跟上,这在湖心,若是不小心落了水,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哼,毛病!”苏挽哼哼了两声,拿起筷子从两个碟子中,各夹了一半的龙虾到自己的碟子中。 然后将剩下的各自推了回去:“大哥,二哥,你们也尝尝吧。” 苏元璟看着被推到他面前的龙虾,没动。 他对龙虾过敏。 孟伟闷了一杯酒下肚,看着苏清河的眼神,多了几分锋芒。 只一眼,他便移开了视线。 尉迟雅出面说了几句场面话,将那页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有人技痒,便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 此番前来的,大多都是一些未定亲的男女。 其中,男子居多。 皆为龙国公主而来。 一位模样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拿着一把剑朝着龙麟拱手:“这一曲剑舞是送给公主的,愿能与公主结为两姓之好!” 这话说的,就差没直接说,他想当龙国驸马了。 龙麟微笑着颔首:“借公子吉言。” “在下献丑了!” 奏乐响起,他便拔出了剑开始舞动了起来。 龙麟看得委实乏味。 对方的剑招动作是标准了,但是出剑的力度,一看就是花架子。 还有,脚步虚浮,没有半点武功的弟子。 就这样的,他们龙国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强。 就这样的,也妄想当她的驸马? 龙麟不禁看向了苏清河,像这种容貌的,才配的上好吗? 只是,对方根本就不喜欢她。 唉,到底要如何,才能够让苏清河喜欢上她呢? 发愁。 一曲剑舞完毕,龙麟象征性的夸了夸。 那位公子下去,又有其他的公子出来。 苏挽眯了下眼睛,她总算明白了,所谓的泛舟游湖是假,替龙国公主挑选驸马才是真! 反正,她的哥哥们,是不可能去娶那什么龙国公主的。 大哥不可以,二哥哥就更不行了! 可刚才龙国公主频频往他们这里望来的视线,苏挽已经捕捉到好几次了。 就像上次在宫中一样。 不过,这次她可以确定龙国公主看的人是谁了。 是大哥! 苏挽敛了下眸光,扯了下苏清河的衣袖,在他望过来时,她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示意他附耳过来。 苏清河身子微倾。 苏挽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跟那龙国公主,认识啊?” 说完后,生怕苏清河不明白,她赶紧补充了一句:“就是朋友之间的那种认识。” 苏清河:“不认识。” 苏挽不太相信。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大哥跟龙国公主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挽继续问道:“大哥,那你喜欢龙国公主吗?我指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哦!” 第254章 被火烧 “……” 苏清河眉头一蹙:“这是什么问题?” “哎呀,大哥,你就回答我嘛!”苏挽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压低声音撒娇:“我保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一撒娇,苏清河就没辙了,他叹息了一声:“不喜欢。” “传闻,龙国公主那容貌可是倾国倾城,是个男人见了,都得动心,大哥你确定不喜欢?她可是大美人呢!” 苏清河无语道:“她整日面纱遮脸,你怎知她美?” “都说是传闻了,再说了,你瞧那龙国公主的眉眼,也不像长得丑的,像她这样的,大哥会动心吗?” 苏清河这次倒是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苏挽反复确认:“真的?” “我是将军府的长子,她是龙国公主,我们两个身份悬殊,”苏清河看着她:“你觉得呢?” 就算他们两个彼此有情又如何?摄政王可不会允许将军府跟龙国联姻。 他的父亲手握兵权,若他再去了龙国,就不怕他们父子俩,里应外合,造反吗? 所以,这个龙国驸马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会是将军府的任何一个。 不然,等待苏家的,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苏挽看着苏清河眼中的认真,大概已经明白了。 “唔……不会。” “知道就好。” 苏挽扯了一个笑容,看大哥这样子,这些话应当是真的了。 那龙国的小公主,注定是一场单相思。 她也不希望大哥入赘到人家府上去。 她得赶紧约林姑娘来府上,明天就给她递帖子! 宴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除了孟桑桑针对苏挽的小插曲,宴会进行的很顺利。 离开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笑容。 回去后,苏挽在冬兰的伺候下,沐浴过后,便歇息了。 这一晚上,她又梦到了前世。 不过。 这次梦见的却是大哥。 在梦里,她看见大哥跟父亲被围困在峡谷之间。 峡谷上方,是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 前路被堵,后路已断,犹如瓮中之鳖。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漫天的 火把如同盛开的烟花般,疯狂下坠。 有人往下倒火油,很快,那片峡谷便成了一片火海。 父亲!大哥! 苏挽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 在看见对方的脸时,苏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他还活着! “大哥……” 她唤了他一声,却不想,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苏挽刚想扑进他的怀里,一个女子,突然闯进了她的视线中。 还未等她看清那女子的脸,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不见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唔……” 苏挽茫然的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她看清周围的一切后,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好半响,才问道:“怎么了?” 刚睡醒,又哭了,鼻音很重。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噩梦了啊?怎么哭成这样,你快吓死我了。” 苏挽这才注意到,她脸上还有泪水。 她看着床幔,有些出神,脑海中,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许多个片段。 都是父亲跟大哥身亡的一幕。 她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划落。 “小姐?” “没事,昨晚看了话本子,结局不太美好,有些难受罢了。” 冬兰嘟囔道:“小姐,以后还是少看些罢。” “嗯。” 苏挽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姐,可要起了?” “等会吧,我需要缓缓。” 她还没从父亲跟大哥死亡的画面中缓过神来。 父亲跟大哥的灵柩被送回来时,他们都没来得及掀开棺材盖看一眼,就被打入了死牢。 她知道父亲跟大哥自己人害死了,可没想到,他们的死的这般凄惨! 被大火生生烧死,那得多痛啊! 苏挽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侯在外面的冬兰,听到她的抽泣声,赶紧跑了进来:“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呀?” “我没事,你先出去。” “出去!” “是。”冬兰福了福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苏挽缓了好一会,才终于把情绪给平复了下来。 哭得太久的结果,便是两只眼睛都肿的不能见人。 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 冬兰去厨房给她煮了鸡蛋,用去了壳的鸡蛋在她眼睛周围滚。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小姐,桐芳苑的珍珠要见你。”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珍珠就被领进来了。 领她进来的丫鬟朝着苏挽福了福身,便带上门出去了。 珍珠跪在地上:“小姐,邱姨娘怀疑奴婢……” 她看了冬兰一眼,下毒了三个字,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苏挽道:“无妨,你说吧。” 珍珠忐忑道:“邱姨娘这几日病情加重,她怀疑奴婢对她下毒,现在吵着闹着要请大夫,还要让人去王府请侧妃娘娘,奴婢担心事情败露。” “我知道了,你回桐芳苑吧,她要闹,便让她闹,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是。”珍珠没敢多问,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 冬兰是知道苏挽让人给邱姨娘下毒一事的。 等珍珠走后,冬兰道:“小姐,要不,我去把人拦下来?” “不用,你现在只管把我的眼睛给消肿了,等会,我亲自去找邱姨娘谈一谈。” 她要让她心甘情愿去死。 …… 邱姨娘在院子里面闹腾的厉害,张口闭口都是苏挽要害她。 梅姨娘的大老远都听见了。 她脸色一沉。 这女人真是半点脑子都没有,仗着自己女儿出嫁了,所以有恃无恐了? “当真是疯了!”梅姨娘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桐芳苑。 一进来,就看见被丫鬟们死死拦住的邱姨娘。 几日不见,邱姨娘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梅姨娘差点没认出她来。 甚至吓了一大跳。 “苏挽这个贱人,她下毒害我!她下毒害我!” “姨娘,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苏挽要害死我!她草菅人命!” 邱姨娘嘴里还不断骂着一些粗俗的话。 梅姨娘听不下去了。 她指挥着丫鬟:“邱姨娘神志不清,你们几个,去找根绳子,将她绑起来,再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了。” 第255章 让你心甘情愿病死 邱姨娘勃然大怒:“我看谁敢!” 一旁的丫鬟拿着绳子犹豫着不敢上前。 邱姨娘死死的瞪着梅姨娘,“梅春华,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人绑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女儿可是梁王的侧妃,你就不怕等会我女儿过来,问你的罪吗?” 她这会虚弱的很,用力吼出这段话后,便止不住的咳嗽。 咳得面色通红。 “哎哟,姐姐,你可真的是错怪我了!”梅姨娘拿捏着腔调:“我也不想让你绑你,是你刚才陷入了魔障,我是怕你伤着自己,方才让下人暂时将你绑起来。” “为我好?”邱姨娘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跟苏挽一样,黑心肝!” “姐姐啊,别怪妹妹没提醒你,身为妾室,辱骂嫡女,可是大罪。”梅姨娘悠悠道:“也就只有我们的主母心慈,若是在别家,轻则要挨板子,重则,可是要被休弃的!” 邱姨娘冷笑道:“我女儿可是梁王的侧妃!” “……”梅姨娘真的不知道邱姨娘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嫁入王府之中,便觉得自己水涨船高,想借着梁王的势当家做主吗? 真是可笑。 就她这点斤两,还妄想当主母? 怕不是想让将军府同她一起死吧? 她虽读书不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 夫人也说过,如今皇位不明朗,将军府若是跟皇室贵族扯上关系,那就等于将半个身子都埋进了土中。 偏偏,邱姨娘不知死活,让苏若兰招惹上了梁王。 若是将来,梁王登基还好,若是不能呢? 那整个将军府不是要跟着一起陪葬? 前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情,梅姨娘虽然没去刻意打听,倒也知晓了一二。 比如,邱姨娘买凶欲杀夫人一事。 三小姐一怒之下,将邱姨娘送进了大牢。 后来应当是苏若兰出面,将她从牢里弄了回来。 回来后,邱姨娘便直接病倒了。 连续病了这么多天都不见好,还日渐加重 。 大夫说,是在牢中受了惊吓所致,梅姨娘总觉得跟苏挽脱不了干系。 这次,梅姨娘是同苏挽站在同一阵线的。 梅姨娘上前,凑近邱姨娘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侧妃也是一个妾,没了将军府,苏若兰她什么都不是。” 邱姨娘怒目圆睁,她咬牙切齿,“梅春华!” 梅姨娘脸上保持着笑意:“送姐姐最后一句话体己的话,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告退了。” 在邱姨娘的盛怒中,梅姨娘转身离开了,走出院子,正好同前来的苏挽碰了一个面。 梅姨娘朝着她福了福身:“三小姐。” 苏挽笑着颔了下首:“梅姨娘。” “三小姐是要去看望邱姨娘吗?” “听丫鬟说,邱姨娘似乎的病情加重了,母亲不在,我自然要多操心些。” “邱姨娘有些魔障了,三小姐进去时,要小心些,可莫叫她伤着。” “多谢姨娘提醒。”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开了。 梅姨娘走了几步,不禁回头看向了苏挽。 她身边的嬷嬷不禁感慨道:“如今的三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是啊,小小的年纪,都已经可以挑起大梁了。 梅姨娘喟叹道:“以后,对三小姐尽量客气些。” “是,奴婢省的。” …… 邱姨娘方才被梅姨娘一顿气,这会已经消停了许多,但是人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虚弱的很。 好不容易顺下去的气,在看见苏挽又起来了。 “苏挽,你是不是对我下毒了?” 她单刀直入,问的直白。 冬兰十分有眼色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她也走了出去,带上门,在外面守着。 苏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啊,我下毒了。” 邱姨娘咬牙切齿,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果然是你!苏挽!你为何要害我?” “为何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邱姨娘眼神闪烁了下: “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不明白。” 苏挽走到一旁坐下,似笑非笑道:“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姨娘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对我娘下毒,如今,我不过是让你也尝尝其中滋味罢了。” 邱姨娘心思一沉,她果然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 这罪,她是不会认的。 邱姨娘道:“那毒不是我下的,是马嬷嬷下的,她已经认了罪,三小姐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苏挽曲着手肘,半撑着下巴,神色慵懒道:“我今日过来,不是要让你认罪的,是不是你下的,不重要。” 邱姨娘眉头一蹙,有点摸不透苏挽的心思,“那三小姐是来……” “我是来——”苏挽声线延长,带着些许凉意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邱姨娘的身上。 红唇微启,勾勒出几分薄凉:“让你心甘情愿病死的。” 邱姨娘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她听到的话。 苏挽说,让她心甘情愿病死?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杀了她? 邱姨娘呼吸急促:“三小姐你在开玩笑?” 苏挽缓缓道:“苏若兰如今掌管着王府,可也是暂时的,只要黎王妃平安生下孩子,这些迟早都是要归还回去的。” “所以,她迫不及待想一展拳脚,在黎王里面大放光彩,留住手中的权利。”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如沐春风般轻柔的嗓音,却听得邱姨娘遍体生寒。 “你什么意思?苏挽,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想对付苏若兰,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所仰仗的权势,在我眼前,也不值一提。” 邱姨娘死死的盯着苏挽的脸:“你就不怕,我将一切都告诉若兰?” 苏挽无所谓道:“我能告诉你,自然是有恃无恐的,难道姨娘就没发现,你病的如此之重,苏若兰都不来看你吗?” 邱姨娘心底一沉:“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花了一点钱,想消个灾而已,就是不知道,姨娘愿不愿意配合了。” 第256章 二选一 邱姨娘猛地站了起来,朝着苏挽走了几步,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不能被苏挽牵着鼻子走,更不能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女儿好歹也是黎王的侧妃,上了皇家玉蝶的,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可以唤她一声母亲的! 岂会这般容易被苏挽轻易能够对付的? 黎王这般宠爱若兰,也总不能叫苏挽欺负去吧? 邱姨娘冷笑道:“三小姐,你真当我是我无知妇孺吗?” 苏挽反唇相讥:“姨娘还真是挺有自知之明。” “你——”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苏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黎王对苏若兰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将军府的份上,姨娘不会真的以为梁王是对苏若兰情深义重吧?” 皇室中,感情这种东西,最不值得一提了。 邱姨娘脸色发白,她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姨娘,你不会觉得,上回我让官府将你带走,真的只是冲动用事吧?” “你什么意思?” “流言啊,有的时候,流言秽语,也是一件杀人的利器奈何!你进了顺天府,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清清白白,也会惹得一身骚,邱姨娘谋害主母一事,可是在淀京传了一个遍呢。” 况且,她还不是清白的。 “黎王殿下也因为此事,对侧妃娘娘冷落不少呢!” 邱姨娘猛地看向了苏挽,双手紧握成拳。 眼前的苏挽,脸上还带着稚嫩,可她周身那迫人的气势,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她盛气凌人,眼泛精光,含笑望过来时,叫人遍体生寒! 好可怕的一个女子! 邱姨娘突然想起刚才苏挽说的。 她要她心甘情愿病死。 所以,跟她说了这么多,是想让她死个明白? 不! 她不能死,就算死,她也要让苏挽身败名裂! 邱姨娘想往外跑,苏挽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扔到了床上。 “姨娘这是作甚,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邱姨娘摔了一个头晕脑胀,她撑着身子看着站在床上面如寒霜的苏挽,此刻 犹如置身冰窖。 她面露惶恐:“你想做什么?苏挽,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我,将军……对,将军从边关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苏挽勾唇讥笑:“就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父亲还会留着你吗?” “我跟你拼了!” 邱姨娘冲上去想撞苏挽,可惜,她久病在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苏挽轻轻松松的就将她擒住了。 “姨娘,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你死,要么,苏若兰跟你一起死,两个你选一个吧。” “对了,提醒一句,这几日,梁王妃就要生产了,如果出什么意外……” 苏挽笑了笑:“也许,大姐姐可能会先走一步呢!” 无论选哪个,邱姨娘都难逃一死。 邱姨娘怒目圆睁,死死的瞪着苏挽:“苏挽,你不得好死!你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 上辈子,还不够吗? 上天既然让她重来一次,她就不怕报应。 她可不是善人,为了保护家人,她也可以是一个手染鲜血的屠夫! 对上邱姨娘愤怒的眼神,苏挽微微一笑:“姨娘若是不选的话,我就默认你选第二个了。” “不,我选,我选!”邱姨娘害怕了,苏挽就是一个魔鬼,一个疯子! 若是她不选,那她跟若兰都要死在她的手中。 眼下,她总算明白了,因她对夫人下毒一事,苏挽对她怀恨在心。 只要女儿在,迟早有一天,她会替自己报仇的! 邱姨娘用力的闭上了眼睛:“我死。” 苏挽满意了,她松开了邱姨娘,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 随后,替她掖了掖被角,笑容温和:“姨娘还是别想着将一切都告诉大姐姐,不然,我会默认姨娘选择第二个哦。” 在邱姨娘惊恐又愤怒的眼神中,苏挽离开了桐芳苑。 她回到沁香苑便躺在软榻上闭眼休息,冬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苏挽跟邱姨娘说的话,冬兰在外面听得不真切,却也听了一个七七 八八。 冬兰摇头:“奴婢只是心疼小姐,这些本不应该是小姐来做的!” “邱姨娘所犯的罪,本就罪该万死,小姐这般做,才是大快人心!你是不知道,在四公子五岁的时候落水那一次,就是邱姨娘推的!” 苏挽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事你怎么从未同我说过?” 冬兰嘟囔道:“我跟夫人说了,但是夫人并不信我。” 因为,邱姨娘把四公子推下去后,又亲自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所以,没有几个人相信她的话。 夫人也让她不要瞎说毁人声誉。 她的爹娘,也不信她。 可她的的确确,真真切切,亲眼看见邱姨娘趁机将四少爷推进了湖中! 就是不明白,邱姨娘为何还要亲自下去将人救上来。 这件事,冬兰藏在心里很久了,说完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苏挽一眼:“小姐,你相信冬兰吗?” “我相信你,你伺候我这么多年,我们两个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主仆,你的话,我信。” 苏挽没想到,当年四哥落水,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在。 因为那件事,母亲对邱姨娘就变得格外的宽容。 救命之恩,可比杀死一个孩子,要划算多了。 邱姨娘当真是好心机啊! 苏挽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就这样让她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冬兰眼眶微酸,一脸感动:“小姐——” 苏挽替她拂去眼角的湿润:“多大的人,还哭鼻子。” 冬兰吸了吸鼻子:“只有小姐相信奴婢,奴婢忍不住。” 苏挽叹息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蹲下。” 冬兰不明所以,到底还是按照苏挽的意思,蹲下。 然后下一秒,她的脑袋就被苏挽按在了她的怀里。 冬兰眨着眼睛望着她:“小姐?” 苏挽轻声道:“让你哭一次,哭吧,不然等下,我便反悔了。” 冬兰其实也不是很想哭,可是这回她没忍住,“哇”的一声,扑进苏挽的怀里,似乎要将多年的委屈哭出来般,哭得撕心裂肺。 第257章 男人,是要哄的 苏若兰最近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自从上次姨娘以买凶杀人的罪名,进了顺天府后,王爷便对她冷淡了许多。 便是去参加宴会,也有不少人背后指指点点。 在外面受了委屈,王爷不仅不安慰她,还呵斥她。 府中的小妾也趁机上来耀武扬威,各种阴阳怪气的嘲讽。 就在昨日,她不过是耍了一下小性子,王爷便直接离了她的院子,去了妾室的屋里。 这分明就是直接在将她摁在地上踩啊! 苏若兰坐在窗边以泪洗面。 “侧妃娘娘,您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苏若兰还是哭:“我能不哭吗?往常我若是气一气,王爷都是将我搂在怀里哄着,可是这次呢?他半句话都不同我说,扭头就去了赵氏那贱人的屋子,这叫我的脸往哪儿搁?” “侧妃娘娘,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偶尔啊,也需要放下(身)段,去哄哄才行的。” 苏若兰红着眼睛:“可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不应该是他哄着我的吗?当初成亲时,他便承诺 要宠我一辈子,这才成亲多久?就如此待我?” 嬷嬷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了。 人家可是身份尊贵的王爷,而她不过是府中一个侧妃。 说白了,就是一个妾,不过,论容貌,也不及赵氏,论端庄贤惠,也不如王妃。 男人嘛,都是图一时的新鲜,海誓山盟,最不可靠了。 等新鲜感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且,王府还时不时的有漂亮的女人送进来,若是侧妃再不改改脾气,失宠是必然的。 嬷嬷语重心长道:“侧妃娘娘也应当要理解一下王爷才是,王爷每日在朝中忙的焦头烂额,如今王妃马上也要生产了,百忙之中,都不忘来侧妃娘娘这里点个卯,可见王爷心中是有多在意侧妃娘娘?” 苏若兰轻咬着唇瓣:“王爷真的在乎我?” “当然啦,你瞧着这几日,王爷可去过其他人的院子?” 这点,倒是没有。 王爷已经大半个月没踏足后院了。 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却叫她推给了别的女人!琇書蛧 苏若兰现在真的后悔 的不行。 “那嬷嬷……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嬷嬷道:“眼下侧妃最重要的是,好好替王爷将王府打理好,免了王爷的后顾之忧。” 说起这个,苏若兰便是一阵苦。 刚开始打理王府时,她还信心十足,斗气昂扬的,可接触一两天后,她头都大了。 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铺子盈利亏损,什么芝麻蒜皮的事情都要来过问她。 苏若兰可是花费了大半月才终于摸到了一点门路。 “除了这些呢?” “那就要看侧妃娘娘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苏若兰摸着肚子,郁闷道:“我嫁入王府以来,王爷留宿在我这里的日子最多,可就是没有动静。” 想怀孕,她比谁都急。 难道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嬷嬷,明日一早,你请个大夫过来替我把把脉。” “对了,今日一早姨娘让丫鬟过来传了信,说她病重,想见见你。” 苏若兰眉头一皱:“一早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是奴婢的错,奴婢将此事给忘记了。” 第258章 诬陷 苏若兰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姨娘病了。” “病了就去寻大夫啊?我又不是大夫,跑到王府寻我作甚?” 她现在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有女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 上回的事情,王爷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能够感觉的出,王爷生她的气了。 不然,也不会在那日之后,便对她冷淡了许多。 苏若兰想到这里,不禁又难受了起来。 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苏若兰坐在窗边兀自伤怀了很久,直到夜深,方才歇下。 翌日一早,苏若兰便病了,王妃还怀着孕,她便让人送了话去,不去请安了,免得过了病气给王妃。 这昨个儿晚上,王爷才从她的院子去了赵氏的院子,今日一早就抱病,这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赵氏最看不顺眼的便是苏若兰,从梁王妃那回来,她便直接去了苏若兰的院子。 “听说妹妹病了,严重吗?可是请大夫了?” 赵氏就捏着嗓子,满面春光的走了进来。 苏若兰在里屋都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她正用着粥,原本就没什么胃口,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就更加没胃口了。 这赵氏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在她面前炫耀的机会。 昨夜受了宠,这一大早的,就按捺不住要到她面前炫耀了? 苏若兰搁下碗,正要让嬷嬷出去把她拦下,赵氏已经自己推门进来了。 苏若兰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她用绢帕掖了掖嘴角,凉声道:“赵媚儿,我好歹也是府中的侧妃,未经过我的允许,便擅自闯入,你就不怕,我治你冒犯之罪?” 赵媚儿:“妹妹这话说的可就叫我寒心了,我这是听闻妹妹病了,心急如焚的过来探望一二,妹妹却还要怪罪我,真是……” 她故作伤心的擦了擦眼泪。 可那精致的妆容下,哪里有半分湿润? 苏若兰这会头晕的很,看见她,就更晕了,实在是没工夫同她折腾。 她直言道:“别装了,你无非就是想过来看 我的笑话,现在见到了,你可以滚了吗?” 赵媚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热粥,微微一笑,走到苏若兰的旁边坐下,去拉她的手:“妹妹这是在气王爷昨日来我院子一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若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赵媚儿的手被她带了一下,碰到了桌面上的热粥。 一整滚烫的粥,全数倒在她的身上。 “啊!” 伴随着赵媚儿的一声尖叫,屋子里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 大夫来的很快,诊脉时,黎王也下朝回了府中,一听赵媚儿出事了,他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黎王妃也来了,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一群妾室的身边。 黎王看向她:“本王不是同你说过,府中的事情,暂且不需要你来操心吗?”琇書蛧 不待黎王妃说话,黎王又呵斥下人道:“怎么照顾王妃的?若是王妃出了什么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还不赶紧扶王妃回去休息。” 他强势的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关心,黎王妃心头一暖,便顺着他的意思,回自己的院子了。 横竖,妾室的事情,她也不想操心。 黎王妃一走,苏若兰便忍不住红着眼眶上前,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王爷。” 黎王看向她,刚要同她说点什么,赵媚儿就直接哭了起来:“王爷,呜呜呜,媚儿好痛啊!” 黎王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吸走,径直走向了她。 苏若兰搅着手帕跟在了后面。 赵媚儿嘤嘤的哭着:“王爷,妾身的肚子好疼,手也疼,不会要留下疤了吧?” 赵媚儿很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哭泣时,也尽量让自己哭的漂漂亮亮的。 黎王的心肠也不禁软了三分,他看向她的手,上面红了一片,并不严重。 这也太娇气了。 黎王看向大夫:“如何?” 大夫道:“恭喜王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赵媚儿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又是惊又是喜:“我真的怀孕了?” “夫人这的确是喜脉。” 赵媚儿喜极而泣:“王爷,媚儿有您的孩子了!” 黎王膝下还没有子嗣,最大的一个,还在黎王妃的肚子里面。 从她怀孕后,她便贴心的让府中的妾室断了避子汤。 王妃马上就要生了,如今爱妾也有了身孕,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谁不希望自己多子多孙? 黎王喜上眉梢,当着妾室们的面,在赵媚儿的脸上亲了一口:“媚儿,你可真给本王争气!” 其他几位妾室也是强颜欢笑的上前说着恭喜。 苏若兰的心却是猛地下沉。 手中的绢帕都快要被她绞烂了! 赵媚儿这个贱人,竟然怀孕了! 赵媚儿突然担心道:“大夫,我这肚子可是被热粥烫到了,不会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影响吧?” 大夫道:“夫人的烫伤并不严重,只是为了孩子好,这药是不能擦了。” 赵媚儿向黎王撒娇:“可是媚儿的手好疼,肚子也疼!呜呜呜……” 黎王看着她手背上通红的一片,之前看还不觉得红,这会看着,真是越看越心疼。 “怎么这般不小心?怎么烫伤的?” 赵媚儿欲言又止,倒是一旁有眼色的丫鬟“咚”的一声往地上一跪:“王爷,是侧妃娘娘把粥泼在夫人身上的!” 苏若兰没想到这丫鬟竟然诬陷她,顿时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赵媚儿自己将粥打翻陷害我!” 赵媚儿哭泣道:“妹妹为何要这般说?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日王爷来院子一事而生气,你怨我怪我,也是应该的。” 她避重就轻,虽然只字未提泼粥一事,但是言语中,却明确的告诉众人,苏若兰是因为嫉妒生恨,所以,才将热粥泼在她的身上。 黎王的脸上顿时变得阴沉沉的。 苏若兰看着他的表情,顿时睁大了眼睛,“王爷你这是信她不信我?” 她嫉妒是真,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将那粥泼在她的身上。 她正要反驳,赵媚儿又马上道:“王爷,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第259章 撮合 苏若兰气的浑身发抖:“赵媚儿,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拉我,将粥打翻,是你陷害我……” “够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王喝止了,他看着苏若兰的眼神,冰冷刺骨。 “媚儿如此大量不同你计较了,你还如此咄咄逼人作甚?此事就此揭过,休要再提!” 苏若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王爷,您不信我?” 黎王眉头一皱,之前还觉得苏若兰体贴可人,知进退,如今当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当真是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恃宠而骄了? 语气一重:“苏侧妃,适可而止!” 苏若兰从未听见他用这般陌生的口吻唤自己,眼泪瞬间便在眼中打转。 周围,传来不少幸灾乐祸的眼神。 苏若兰垂眸,福了福身:“王爷,妾身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了。” 不等黎王做声,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苏若兰终于没忍住嗷嚎大哭了起来。 前来安慰她的嬷嬷也被她轰了出去。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苏若兰直接将枕头砸了过去:“不是让你们滚出去吗?”却在看到人后,顿时止住了眼泪:“王……王爷!” 黎王看着手里枕头,那是用黄杨木做的枕头,这一砸,可不轻,手直接就红了一块。 不过,他并没恼,将枕头放了回去,“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苏若兰看见他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心里那口气还没过去,她扭过头,酸溜溜道:“王爷不是在赵媚儿那吗?跑我这来作甚?” 黎王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揽她的肩膀:“我的娇娇生气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哄别的女人?” 苏若兰推开他,控诉道:“说的倒是好听,可你刚刚不信我,还为了赵媚儿凶我!” “这本就是权宜之计,我自然是相信你没往她身上泼粥,本王的娇娇心地善良,断不会做出那种狠心肠的事。” “那你为何护着她?还当着这么 多人的面凶我?” “她有了身子,还被烫伤了,那种情况下,你总不能叫本王罚她吧?” “那就能委屈我吗?”苏若兰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掉。 黎王掰过她的肩膀,温柔的替她擦眼泪:“本王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同本王说,只要本王做的到的,统统都允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妾身得好好想想了。”金银珠宝这些,现在要的话,有些不太划算,还容易生分了。 苏若兰眼珠子一转,在黎王的耳边轻声道:“妾身也想要一个孩子。” 黎王将人抱在怀里,道:“这几日可不行,王妃马上就要生了,本王得陪着她,等孩子出生后,你再同本王要孩子可好?” 苏若兰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怀孕的机会,她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不如,就现在……” 黎王按住她的手,“白日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娇娇,乖一点。” 他看似温柔的眼神中,已经带了一丝警告的味道。 苏若兰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好了,本王要去处理政务了,府上的事情,若是处理不过来的,便多去问问钱嬷嬷,明白吗?” 苏若兰点了点头:“妾身明白。” “还有,你三妹如今也回来了,闲来无事时,也可以同她多加走动走动,本王有个手下,虽出身贫寒,但未来可期,为人正直,正好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黎王的话,点到即止,苏若兰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还是试探性的问道:“王爷是想……让我替三妹妹牵牵线?” “还是娇娇懂我。” “可是三妹妹的心高气傲的,万一那人入不了她的眼呢?”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多邀请你三妹进府来陪陪你就行。晚些,我让人将他带来叫你见见。” 苏若兰这辈子盼望的事便是压苏挽一头,若是此事能成,以后,她见了自己都要卑躬屈膝的。 想想都痛快! 她当即道 :“王爷放心,妾身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黎王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苏若兰立即变了一副面孔。 她面色狰狞道:“苏挽啊,苏挽,是你不顾任何情份将我母亲送入官府,害我受尽奚落,这次,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 话说将军府那头,苏挽倒是将上回同苏清河见过面的林月娘请入了府中。 第一次来到将军府,林月娘忐忑不已。 她原以为,自上回在龙泉寺一别后,她与将军府便再也无缘了。 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 没想到,苏挽竟然又给她递了帖子,要向她请教绣工。 苏挽可是自己打理着一家衣铺,她手中的绣娘手艺不知道好她多少。 根本用不着来向她请教。 所以,这请教绣工是假,苏家有意向要撮合她与苏大公子才是真? 林月娘也不敢多想,就怕是空欢喜一场,可也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喜悦。 若不是这般,苏家又怎会邀请她去府上做客? 抱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林月娘随着冬兰走到后花园。 将军府的后花园中,有一片小小的鱼塘,鱼塘旁边,有一处凉亭。 周围都是树荫,风也正好。炎炎夏日,苏挽便爱在这里乘凉。 林月娘远远的,便能够看见凉亭中那一抹倩影。 那里只有苏挽一人。 她垂了下眸,一股不知名的失落感随即而来。 “小姐,林姑娘来了。” 林月娘收拾好了心情,朝着苏洛行礼:“月娘见过三小姐。” “在我家就不用这般见外了。”苏挽迫不及待地招呼她:“快来瞧瞧我这刺绣,这鸳鸯,我已经折腾好久了,不管如何绣,都绣不好!” 她拉着林月娘入了座,冬兰倒了一杯茶给她,便退到了一旁。 林月娘接过绣绷,上面,绣了半只鸳鸯。 那鸳鸯脑袋肥大,眼睛过小,看上去不伦不类,且针脚也是稀稀疏疏,散乱的很。 若是苏挽不说,她还真认不出这绣的是鸳鸯。 第260章 二哥哥,你要同我说什么 “这……”林月娘有些惊讶:“是三小姐你绣的?” 苏挽点了点头:“是我绣的。” 怨不得林月娘如此惊讶,苏挽可是开了一间成衣铺,据说,衣服的设计,均是出自她的手。 她委实难以想象,能设计出如此美妙绝伦的衣裳,这女红自是不在话下的。 没想到…… 却是出乎意料。 林月娘倒是真的信了,苏挽邀请她过来,是真心请教她女红了。 林月娘也愿意教她。 “这鸳鸯的脑袋委实有些大了,得要将这些线全部拆了。” “那便拆吧。” 林月娘动手将针线拆除,然后开始教苏挽绣鸳鸯。 有她的指点,苏挽学的很快。 很快,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便跃然于绢帕之上。 只是,看上去,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头小了,却变长了。 林月娘:“……” 就一会儿没盯着,她都能够绣歪? 她叹息了一声:“这里绣得有些过了,得拆了。” 苏挽仔细瞧了瞧:“还行吧,等会我将眼睛绣大一些,这样看着不就好了?” 主要是…… 她对女红委实没有什么兴趣。 大哥怎么还不来? 莫不是想反悔了吧? 苏挽朝着冬兰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去催一催人。 冬兰会意,刚要去离开凉亭去寻人,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苏元璟跟苏清河。 冬兰忙上前行礼:“大少爷,二少爷。” “嗯。” 两个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挽也看见他们了,忙朝着他们两个招手:“大哥,二哥,你们快过来!” 大哥? 林月娘心头一颤,忙回头望去。 男人一袭竹叶青的长袍,一条白色师蛮纹角带系在腰间,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容貌俊美,同苏元璟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 容貌同样绝色的两个男人,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淡疏离。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月娘还是觉得苏大公子更叫她欢心些。 苏二公子周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 气势,在他面前,她有些紧张。 林月娘起身行礼:“月娘见过大公子,二公子。” 苏清河朝着她作辑:“林姑娘。” 苏元璟已经走到了苏挽的身边,“这是你绣的?” 苏挽将自己绣的鸳鸯递给他看:“二哥哥,你觉得我这鸳鸯绣的如何?” 苏元璟:“……”不敢恭维。 他看了一眼她鼓起的腮帮,昧着良心道:“很好。” 苏挽眉眼一弯:“当真?” “嗯。” “这都是林姑娘教的好,比我之前的好看多了!” 林月娘腼腆笑了笑:“是三小姐聪慧,学得快,月娘也是指点了一二,不敢居功。” “别这般谦虚,我的女红如何,我二哥最清楚了,他能够夸我一句好,已经是极大的肯定了。” 苏元璟:“……” 他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从头到尾,苏挽都没给他亲手做过什么。 视线落在那只有一颗脑袋的鸳鸯上,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了翘。 这是给他绣的? 苏清河走上前,视线落那只鸳鸯上,也难得夸奖道:“确实挺不错的。” “嘻嘻,是吧。”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苏挽将石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道:“做了这般久的女红,我也乏了,不如,我们来下棋吧,大哥,上回你可是赢了我,这回我可是有了帮手!” 她拉着林月娘在她身边坐下:“月娘的围棋也下的很好,大哥,你做好要输给我的准备了吗?” 被赶鸭子上架的林月娘尴尬一笑:“我的围棋其实不太好的。” “没关系,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我,加上我二哥哥,肯定可以赢我大哥的!” 苏元璟看了她一眼。 苏清河在她对面坐下:“等会你别哭鼻子就好。” “哼哼,我才不会!”苏挽吩咐道:“冬兰,把围棋拿过来。” 围棋,她早就准备好了,冬兰直接就拿了过来。 棋盘摆上,苏挽手执白子,苏清河秉着君子风 度,让她先来。 苏挽也不客气,拿着白子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局面很快便不相上下,只是,苏清河的明显棋高一等。 苏挽的白子逐渐落了下风。 “月娘姐姐,你说,这步棋下哪?” “这……”林月娘看着棋盘,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放心,输了算我的。你再不说,就真的要输了。” 林月娘只能硬着头皮,指了一个位置。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林月娘这一步,倒是让白子顺利的突破了重围。 局势瞬间逆转。 苏清河称赞道:“置死地而后生,林姑娘这步棋甚妙。” 林月娘面上一热:“只是碰巧而已。” “月娘姐姐就别谦虚了,接下来怎么走?” 林月娘微微仰着脖子,看了一眼后,白皙的手指往一颗黑子旁边一指:“这。” 苏挽按照她说的将棋落下。 接下来,每一步棋,苏挽都要询问林月娘,后来下着下着,就变成了林月娘跟苏清河对弈了。 苏挽趁机起身,朝着苏元璟使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偷偷的溜了。琇書網 等走远了,苏挽忍不住偷笑道:“你说,我们就这样偷偷溜了,大哥会不会很生气?” “不会。”苏元璟看着她的侧脸,眸色微深:“晚晚,随我去趟书房,有些事,我要同你说一下。” 苏挽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啊?” 不会又要带她去那个密室里面,看他的秘密吧? 唔…… 倒也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太早知道了,总觉得,她跟二哥哥之间,会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抱着复杂的心情,她跟着苏元璟一路来到了他的书房。 “二哥哥,你要同我说什么?” “桐芳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真的想毒死邱姨娘?” 苏挽垂着眸,这件事,她做的很隐秘,但是二哥哥知道,她一点也不意外,“二哥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她语气顿了下,问道,“二哥哥是不希望我这么做吗?” 第261章 若你不负我 “是。”苏元璟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 苏挽猛地抬眸。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情绪。 只可惜,他的眸子,如同深沉的夜,深邃幽暗,什么都看不出。 苏挽垂下眸,情绪低落:“二哥哥觉得我做错了吗?” 她知道自己私自处置邱姨娘的做法,有些偏激。 她有罪,也应当扭送官府,让官府定她的罪。 可一切伤害未造成,若是黎王出面,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这不是苏挽要的结果。 她只想将府中这颗毒瘤完全清除。 邱姨娘屡次三番加害娘亲,她明里暗里,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甚是变本加厉,买凶杀人。 若是再留着她,指不定哪天又折腾出什么阴损的招儿,叫人防不胜防。 还不如直接一了百了,来得痛快。 只是让她难受的是,二哥哥似乎不赞同她的做法。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间,声线温柔:“我没说你做错,而是,这样太便宜她了。” 苏挽抬头,“你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怎会?”苏元璟弯腰,视线与她齐平,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我的晚晚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一个人。” 似那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圣洁无瑕。 苏挽看着他,认真道:“即便我杀了人?” “即便你杀了人。” 简单的一句话,当真是熨帖到苏挽心里去了。 又感动,又欢喜。 若是旁人知晓她谋害父亲妾室,早就将她问罪了。 唯有他,不问因果,如此偏爱。 苏挽双手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眉眼弯弯:“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指责我呢?” 苏元璟双手托着她的身子:“若是我责怪你,你会怎么做?” 苏挽认真想了想,“自然是不理你,除非你向我认错,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还要考虑?” “当然啦!”苏挽认真道:“若你觉得我是那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就算在一起,也迟早会离 了心,还不如趁着现在,彼此感情还不够深厚的时候,早些散了唔……“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了。 因为,苏元璟直将将她后面的话,吞入了腹中。 他吻得深入,撬开她的牙关,勾着她的舌。 缱绻缠绵,难分难舍。 苏挽如一滩软水,化在他的怀中,她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攀附在他的身上,不让自己掉下去。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额头相抵,彼此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苏挽眸子湿漉漉的,脸上尽是娇红,似含苞待放的鲜花,娇艳欲滴。 苏元璟眸色微深,侧头又欲吻上去。 苏挽将手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动作:“二哥哥,不能再亲了,不然,等会没法见人了。我的口脂都没了……” 苏元璟抓住她的手,眸中含笑,“我的书房里面,有一盒口脂,给你准备的。” 苏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想明白原因后,当真是又羞又躁。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苏元璟笑声愉悦,惩罚性的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便退开了:“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他将她的手,摁在心口的位置,“这里,会疼。” 尤其是在听到她说,感情不深,趁早散了的时候,胸口的位置,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刺了进去。 “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弃了我。” “我保证,若你不负我,我绝不会弃了你。” 苏元璟深深的看着她:“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苏元璟走到一旁,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 两杯下肚,放下将身上的燥意退去了些许。 “桐芳苑那位,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也就一个月了。” 那药她下得很重,接触半个月,基本就药石无医了。 便是救回来,最多,也就苟延残喘多活几个月。 苏挽倒是不担心邱姨娘会将此事说出去,她最得力的马嬷嬷已经被官府处置了。 现在,在她身边照顾的 丫鬟,也已经被她换掉。 她想送消息出去,都难如登天。 苏元璟道:“你挑个日子,让她出门一趟。” “为何?” 苏元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挽听完后,甚是惊讶:“你要借助邱姨娘的手除了李望龙?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不然,我也用不着费这般功夫了。” “本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不想污了你的眼睛。” 他本意是借助邱姨娘外出的机会,将李望龙引过去。 李望龙贪财好(色),最爱美人。 只要他让人放出消息,李望龙定会尾随而去。 只是,他还没寻着机会动手,苏挽已经先他一步,将邱姨娘给处置了。 苏挽问:“那现在可还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嗯。” “那便趁早吧,就两日后吧。” “好,一切听你的。” 苏挽在苏元璟的书房中待了许久才离开。 离开时,苏元璟拉住她道:“前些日子,我的绣帕不见了,晚晚若是有空,便做一条送我吧。”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就那鸳鸯的,我觉得挺好的。” 苏挽:“……” 她的女红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既然二哥哥不嫌弃,那她便做了送给他吧。 …… 苏挽回到凉亭,苏清河跟林月娘已经不在了。 她唤来冬兰:“林姑娘何时离开的?” “就在跟大少爷下完那盘棋后。” 苏挽愣了一下,“这般早?” “本来是要下第二盘棋的,但是有客人来找大公子,大公子便离开了。” “什么人找他?” 冬兰摇头:“奴婢没跟过去,暂且不清楚,不然,奴婢去找其他人问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大哥问问吧。” “大公子没在府上。”冬兰道:“大公子离开后,就直接出府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苏挽眉头微皱,“那林姑娘走时,可有说什么?” 冬兰:“林姑娘说,今日她还要去看铺子,改日再来教小姐女红。” 苏挽想起自己绣的鸳鸯,眼神闪烁地唔了一声。 第262章 避她如蛇蝎 苏清河离开苏家后,便坐着马车,一路离了闹市,最后停在了一家茶馆的面前。 茶馆里面人不多,外面只有几匹马在马厩里。 周围只有一条空旷的大道,都不见几户人家,也难怪里面人少了 茶馆里面打扫的很干净,里面各种镂空雕花,颇为精致。里面摆放了不少盆栽,栽种的都是万寿竹,墙上也挂了不少青竹之类的画。 可见这主人,对竹情有独钟。 “苏大人,我们主人就在里面等你。”那人说完,便离开了。 苏清河眸光微敛,他的手心里,还捏着一张字条。 他此番,便是为了字条里面的内容而来。 苏清河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山水画的屏风,上面有影子晃动,显然,这后面有一个人。 秉着君子之礼,苏清河站在门口便没继续往前走了。 他拱手道:“苏清河这厢有礼了。” 屏风后,传来一道略为粗犷的声音:“苏大人不必多礼,带上门,过来吧。” 苏清河带上门,饶过屏风。 视线一开朗,屏风后方的人,也闯入了他的眼中。 那人就坐在窗户边,一袭白衣,头发用一根发带绑在脑后,唇红齿白的模样,倒有几分戏台上,奶油小生的味道。 苏清河薄唇微抿,那人虽穿着男装,在脸上做了些许修饰,他却一眼就能够认出她是龙麟。 龙麟好整以暇的朝着他望了过来,看见他微沉的脸色,便知晓,他有些恼她用手段将他骗出来了。 龙麟笑吟吟的跟他打招呼:“苏大人,这般看着我作甚?坐啊。” 苏清河站着没动:“公主,在下府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苏清河转身就要走。 “站住!” 苏清河脚步不停。 龙麟赶紧跑了过去,张开双手,用身子抵住了门:“我让你走了吗?” 苏清河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淡漠:“公主,我们之间的事情,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昔日之事,不过是戏言,你又何必当真?” “戏言?”龙麟看着他眼中的冷漠, 心里被刺了一下,她仰着头,忍住眼中泛起的酸意,强颜欢笑:“你以为,我今天叫你过来,还是为了谈这个?” 她倒是想谈,只是上一回,将他逼急了,导致他一直避着自己。 便是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仿佛陌生人一样。 真是叫人有够不好受的。 唉,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固执的家伙? 就跟那茅坑里面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她堂堂龙国公主,受万人吹捧,只要她愿意,想娶她的人都能够排到天边去了。 偏偏这个男人,避她如蛇蝎。 大祁有什么好的? 他们将军府,戎马一生,为了大祁出生入死,结果还饱受猜忌。 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要是跟她去了龙国,她保证让他随心所欲的横着走! 就算将他的家人都接到龙国去,大祁皇帝,还有那什么摄政王,难道敢说不? 他要是敢拒绝,她分分钟就让龙国将大祁踏平! 奈何,他半点不领她的情。 在他的面前,龙麟也不敢拐弯抹角了,免得,话还没说完,这家伙就直接走了。 她努了努下巴:“我不是让你把纸条给你了么?上面的内容你没看见?” 苏清河:“看见了。” 龙麟瞪着他:“看见了那你还跑什么?” 苏清河沉默着没说话。 龙麟却是猜到了,她气笑了:“我懂了,反正你看见我就想走,对不对?” 她侧身,将路让了出来:“你可以走,如果你不在乎你父亲的生死的话,请便。” 龙麟头一扭,直接走到了屏风后面,气呼呼的坐在了位子上。 苏清河沉吟了一会,到底没离开,而是跟了进去。 “方才是苏某唐突了,我愿意向公主道歉,事关家父的安危,还请公主殿下告知一二,苏清河感激不尽。” 瞧着他言行举止,都彬彬有礼的模样,龙麟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别叫我公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龙国公主,而是一名普通人,我叫啊麟,若是苏大人不介意的话,就唤我……麟公子吧,你 琇書蛧 这左一声公主,右一句公主的,唤得我烦。” 若是可以,她还真的想回到以前,他们在那小小的四合院,朝夕相处的日子。 苏清河淡淡道:“好。” 龙麟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轻声道:“这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我也说不完。” “清……”清河哥哥这四个字,到了嘴边,也被她生生咽下去了,“苏大人还是坐下说话吧。” 苏清河这次没拒绝,入了座。 龙麟端起杯子,递到他的面前:“大人,请喝茶。” 苏清河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尝尝看。” 他不是很想喝茶,却又见她满眼期待。 他睫毛轻颤了下,将杯子送到了嘴边,正要喝下。 忽然,龙麟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了一句:“你就这样喝我倒的茶,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我相信麟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苏清河没有任何犹豫的,浅尝了一口。 龙麟心头的阴霾,顿时叫他毫不犹豫品茶的动作,烟消云散。 她嘴角微翘:“那是,我对谁下毒,也不会对你下毒啊!若是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想害你,只有我,会保护你。” 苏清河低笑了一声。 龙麟鼓着腮帮:“你不信?” 我信。 苏清河道:“麟公子说错了,千夫所指时,我的家人,他们也会护在我的身前。” 龙麟:“……” 她哼哼了两声,视线落在他喝过的杯子上。 有的人啊,嘴上说着比谁都薄情的话,可做出来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明明就没这么讨厌她嘛,不然,也不会喝下她倒的水。 龙麟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眯眯道:“其实,这茶也是我泡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还好。” “就,只是还好?” 苏清河斟酌了下:“那……尚可?” 龙麟:“……” 还好跟尚可,有区别吗? 龙麟没追问,反正,不会从他的嘴里听到百分百满意的答案。 何必自找不快?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 第263章 亲吻 那是一封请求同龙国合作的书信。 寥寥几句,但是信息量巨大。 眼下,塞罗蠢蠢欲动,若是龙国来犯,边关岌岌可危。 那父亲…… 苏清河心下一沉。 他看向龙麟:“所以,龙国的意思是?” 龙麟拖着腮帮,看着他笑:“这要看你。” “看我?” “嗯哼。”龙麟挑了下眉梢:“对方提出跟我们龙国合作的条件,很诱人,不管是哪个国家,看了都心动。” “对了,我皇兄今日一早,就动身回龙国了,你现在赶过去送,估计也来不及了,此番我皇兄回国,就是要将此事禀告我父皇,若是这些东西,交到了我父皇的手中……” 她顿了下,看苏清河的反应,“十有八九,我父皇会同意借兵。” 毕竟,对方诚意十足,又是割地,又是进贡的。 割的还是大祁最富饶的十座城。 而且,还不用他们龙国的士兵打头阵,因为,对方早已经联合了塞罗,只要龙国的兵一到,塞罗便会发动战争。琇書網 而眼下,大祁最主要的兵力就是苏家苏臻大将军。 苏臻用兵如神,几十年来,几乎百战百胜。 有他镇守的边关,塞罗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能够拉拢苏家自然好,若是拉拢不了,那苏家自然是要除之后快。 “……所以,你们苏家,成了那个人的拦路石,只要双方合作达成,苏家便会在风口浪尖。” “苏清河。”她连名带姓的叫了他一声,“此事几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们苏家戎马一生,守护着这片疆土,可若是我们龙国借兵,你们守不住的。” “到时候,你父亲,会战死沙场,苏家也会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们已经在你父亲身边安置了人,伪造了证据。” “苏家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原本,龙麟并不想逼他。 可他竟然将那什么林姑娘请到了府中! 前不久,还在龙泉寺见过,这才多久,就邀请到家中了? 若是没有结亲的心思,断不会做出这般举动。 龙 麟才不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为妻。 说她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只要苏清河娶她,她都认! 现在不喜欢她也不要紧,等他们两个成亲后,会有大半辈子的日子相处。 她会让他慢慢喜欢上自己的! 龙麟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依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明白。 唯一能够帮助苏家解除困境的,便是娶她。 短短一瞬间,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的笑颜从他脑海中掠过,最后被鲜血覆盖…… 握着纸条的手,用了几分力,上面,青筋泛起。 苏清河平静的看着她,儒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微笑:“如果这样,能够免除一场战争,我愿意跟你回龙国。”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龙麟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看进他的心里,可里面如同一片汪洋,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苏清河,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龙麟忽然就笑了:“那你喜欢我吗?” 苏清河沉默了一下,道:“喜欢。” 这声喜欢,却犹如尖刀刺进了她的胸膛,血淋淋的疼。 “是吗?”龙麟眯了下眼睛,干脆破罐子摔碎,她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俯身凑近他,似赌气道:“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便信你是真心想娶我。不然,我立马就去追我大哥,跟他一起回龙国!” 苏清河看着她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全数被他咽了下去。 他抿着唇,视线往下。 落在她的唇上。 她涂了口脂,娇艳欲滴,甚至可人。 苏清河眸色一深,心里一乱,脸上,不受控制的染上了一片云霞。 龙麟很早就想撕破他这张伪君子的脸了,见惯了他温文儒雅的一面,如今瞧着他脸红的模样,方才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心中甚至添了几分欢喜。 看来,他也并非这般冷漠嘛。 龙麟的视线落在苏清河的唇上。 刹那间,心头顿时像是揣了一只小 鹿,扑通扑通跳的欢快。 眸中,不禁染上了几分欲语还休的水色。 她抬眸。 两人四目相对。 一股微妙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龙麟突然觉得嘴唇有点干,她舔了下唇角,眼睛,突然就被捂住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唇上,蓦地一凉,似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龙麟瞬间呆住了! 等苏清河离开好一会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啊啊啊!!! 他真的亲了她? 龙麟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刚才唇上出来的触感,清晰的告诉她,这是真的!琇書蛧 龙麟眸光潋滟,她摸着自己的唇瓣,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侯在外面的丫鬟等了许久也没见龙麟出来,便进来寻她。 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公主一个人咬着唇瓣傻笑的画面。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龙鳞一把扣住了丫鬟的肩膀,春风满面道:“阿古,你说,一个男子,亲了一个女子,说明什么?” 阿古顿时瞪大了眼睛:“公主,莫不是有人轻薄了你?”想起刚走不久的苏清河。 她又是一惊:“公主,莫不是那苏大人轻薄了唔唔唔……” 龙麟捂着她的嘴巴:“你这么大声嚷嚷做什么?” 这倒也不算轻薄,是她主动的,要是传出去了,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叫那些脏水泼在苏清河的身上。 从今天起,苏清河便是她的人了,她自然要好生护着才是! 龙鳞想到以后的日子,眉宇间的笑意当真是止都止不住。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他朝夕相处了呢! 龙麟得意一笑:“阿古,我们进宫。” …… 苏挽没想到,在她请林月娘来府上做客的第二天后,龙国公主竟然要搬到将军府居住。 其美名曰,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 “三姑娘,接旨吧。” 苏挽认命的接了圣旨,然后让冬兰将一个荷包塞进了公公的手中。 公公掂量了下,脸上的褶子都快成了一朵花。 苏挽上前问道:“公公,不知道这龙国公主,为何要住进将军府?” 第264章 通往阎罗殿的路 “这个,洒家就不知了,听说是……”公公压低声音道:“那龙国公主,自己去找皇上求的。” 自己求的? 苏挽心思一沉,这公主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她面上端着笑容:“多谢公公。” 等宣旨的公公走后,苏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冬兰忙不迭的问道:“小姐,这公主好端端的,怎么要住进我们府中啊?” “休要多问。” 母亲不在,大事小事,自然都落在了苏挽的头上。 苏挽吩咐人将主院旁边的汀兰苑收拾出来,让龙国公主居住。琇書網 那院子闲置多年,虽日日有下人去打扫,可也养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苏挽曾听说,有些人半点沾不得花粉,轻则起疹子,重则可能会要了性命。 她对这龙国公主,委实不太了解,想了想,便让冬兰去使馆问问。 梅姨娘瞧着苏挽面面俱到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欣慰。 三姑娘当真是越来越有主母的范了。 她想起了苏瑶。 又看了一眼从容不迫吩咐下人的苏挽,不免一阵叹息。 若是苏瑶有三姑娘一半好,她就开心了。 “三姑娘。”梅姨娘笑吟吟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苏挽回眸,浅笑:“梅姨娘。” “哎。”梅姨娘应了一声,“夫人不在,家里一切当真是辛苦三姑娘了。若是有需要用的上姨娘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同我客气的。” 苏挽盈盈笑道:“正好有件事,需要姨娘帮个忙。” 梅姨娘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苏挽还真是不客气。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三小姐要我做什么?” 苏挽在梅姨娘耳边轻语了几句。 梅姨娘听完,面露疑惑:“三小姐,这……” “梅姨娘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等太阳落山时,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姨娘了。” 梅姨娘目送着苏挽离开,想起她刚才的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苏挽让她明日约邱姨娘去寺庙去拜拜菩萨? 这当真是拜菩萨这般简单? 梅姨娘不信。 但她也不蠢。 三小姐跟邱姨娘之间的事情,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打听,倒也道听途说了不少。 直觉告诉她。 邱姨娘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跟三小姐脱不了干系。 三小姐是容不下邱姨娘了。 回到院子,梅姨娘将一干下人都屏退了,只留下了打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阿燕啊,你说三姑娘让我明日找桐芳苑那位出去,是几个意思?” 阿燕在府中多年,消息自然比梅姨娘要知道的多了。 她也不是爱嚼舌根之人,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放在心里。 若是梅姨娘不问,她便不说。 这会听她这么一说,阿燕斟酌了片刻道:“姨娘也别多心了,三小姐心里明清的很,姨娘并未作出任何对不起苏家,伤害夫人,诋毁夫人之事,三小姐也断不会害了夫人。” 至于桐芳苑那位,完全是自找的。 怨不得三小姐如此待她。 “那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她?” “倒也不是不可,或许是明日那龙国公主进府,桐芳苑那位,一身病气,若是过了病气给公主就不好了。” 梅姨娘想了想也是,这些当公主的,娇生惯养的,脾气也肯定不太好。 她跟邱姨娘离开也好,省的还要到这公主的面前伺候。 以她们的身份,见了公主,说不定还要行跪拜之礼。 她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住这种折腾。 这样一想,她瞬间就觉得苏挽的安排周到的不行。 也不等太阳落山了。 当即便去寻了苏挽,答应明日带邱姨娘出门。 苏挽将人请进了沁香苑。 冬兰奉上茶,便同杨蕊退到一边了。 沁香苑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不论是茶,还是茶具。 梅姨娘虽然是个粗人,却也能够分辨的出,这茶的好坏。 不说别的,就那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就让人明白这茶的价值不菲了。 一口下去,苦中带甜,唇齿留香,便是她这个不爱喝茶的,也不禁多喝了一杯。 苏挽见状,微笑道:“梅 姨娘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 梅姨娘搁下茶杯,“这怎么好意思呢?” “无事,我这里还有很多。”苏挽唤冬兰过来:“拿两包碧螺春给梅姨娘。” “是,小姐。”冬兰很快就将碧螺春取了过来,交给了阿燕。 梅姨娘客气道:“害,我一个粗人,喝这么好的茶,可就真的是浪费了。” 苏挽道:“茶无贵贱,高低在人,梅姨娘觉得呢?”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梅姨娘心里的某个柔软点。 她深深的看着苏挽,蓦地笑了起来:“三姑娘说的是,是我眼界浅了。” 两个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梅姨娘便开始问正事。 “梅姨娘且放心,你只管带邱姨娘出去就行,这一切,我自有安排,不过……” 苏挽语气一顿,直视着梅姨娘的眼睛:“梅姨娘可得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是我让你邀邱姨娘出门的。” 梅姨娘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此事并不简单。 她看着苏挽的眼睛。 少女的眸中,似有万般星辰,璀璨迷人,却又蕴藏着几分深邃。 梅姨娘心头微震。琇書網 三小姐如今真是越发的难以捉摸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忐忑,苏挽微微一笑:“姨娘不必担心,只是烧个香,拜个菩萨而已。” “有三姑娘这句话,就够了。” 梅姨娘没有多逗留,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走出沁香苑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心,竟然溢出了一层汗。 “走吧,我们去桐芳苑。” 说服邱姨娘,明日同她去拜菩萨。 …… 翌日一早,梅姨娘不负苏挽所托,天一亮,就同邱姨娘出门了。 邱姨娘本是不愿出这趟门,可被苏挽逼到了如此地步,她心里又存了几分不甘。 可身边的人,早已经被苏挽管控住了。 她想送信给女儿苏若兰都不行。 这次同梅姨娘出门,她也是存了一份小心思。 能不能获救,也就看这次了。 可惜,邱姨娘不知的是,她踏上的,是一条通往阎罗殿的路。 第265章 邱姨娘之死 梅姨娘跟邱姨娘离开不久后,龙国公主也到了。 宋岚骑着马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两排官兵,一字排开,气场十足。 龙国公主的马车就被护在中间,保护的水泄不通。 苏挽早早的就府中一干人在门前等候。 苏瑶瞧着这排场,不禁羡慕道:“真气派!” 宋岚骑在马上,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前方的苏挽。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袭水色烟罗绮云裙,衬得她清雅动人。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但那双眼睛,却似那黑葡萄,又圆又亮。 宋岚勒住马,视线不经意的从她身上扫过,翻身下马。 然后走到马车边,拱手:“公主,到了。” “嗯。” 龙麟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有下人弯着腰,让她踩着自己下来。 龙麟没踩,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利落的拍了拍手。 回头,看着众人微讶的表情,她神色无常的理了理发间的簪子,又整理了下面纱,然后朝着众人投去一个笑容。 阿古有些头疼的走到她的身边,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 苏挽回了一个微笑,她走上前,行礼:“苏挽见过公主殿下。” 其余的人也赶紧行礼。 龙麟伸手去扶她:“不必如此多礼,都起身吧。” “谢公主。” “想必,我要在将军府住上几个月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接下里的日子,就劳烦你们多多照顾了。”龙麟身上没有任何的公主架子,倒是与大祁宫中的几位公主不同。 “公主莫要嫌弃才好。” “怎会?大祁大将军用兵如神,威名远播,我虽为龙国公主,却也听了不少贵国大将军的英雄事迹,我甚是崇拜,能够住进将军府,我求之不得,怎会嫌弃?” 她说的一脸真诚。 不得不说,这番话,得到了苏府众人的一致好感。 大将军苏臻在他们的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夸他,比夸他们自己还要高兴。 一时之间,将军府的下人脸上都多 了几分自豪感。 看着龙麟的眼神,多了几分真诚。 苏挽却是略有深意的看了龙麟一眼,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公主不嫌弃就好,公主的院子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知道公主喜好,很多地方都空置了下来。” “若是公主有什么想添置的,只管同我便是。” 龙麟点了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添置倒是没有,反正将军府也不会亏待了她。 就是不知道将军府给她安排的院子,离苏清河的院子远不远?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住进将军府的目的,就是奔着苏清河来的。 若是太远了,想见都难。 不过,一些人情世故,龙麟还是懂的。 将军府的下人,每人送了一把长命锁。 至于府中几位主子的礼物,她都是精心准备的。 “让公主破费了。” 龙麟微笑道:“算不上破费,也没花几个钱。” 苏挽将人请入府中,倒也不忘吩咐下人,将公主的行囊带进去,刚得了龙麟好处的下人,干起活来,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多了。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宋岚本应该走的。 他的任务便是护送龙国公主到将军府。 锦衣卫刚成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苏挽带着龙麟走在最前方,一面将人迎进去,一面同她介绍将军府。 苏挽的声音清灵动听,从她嘴里念出来,也有别样的韵味。 让龙麟的心情,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一行人一路来到了汀兰苑。 苏挽领着她进去看了院子。 龙麟很是满意,让下人将她的行李抬进去后,道:“你们也不用陪着我了,都忙去吧,晚晚陪着我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就行了。” 苏挽跟龙麟接触的不多,当她的小名从她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 愣神的功夫,龙麟已经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了。 苏挽:“……” 将军 府的人行了礼,便各自退下了。 苏瑶看了一眼龙麟挽着苏挽胳膊的手,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嫉妒苏挽得了那龙国公主的青睐,就是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 很不爽。 苏瑶连连看了她们挽着的手好几眼,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龙麟看向宋岚:“宋大人政务繁忙,本公主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你也回去交差吧。” 宋岚的任务就是保护龙麟,既然对方都开了口,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少年表情淡淡,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带了几分威严,他没有多言,抱着剑便离开了。琇書網 走时,他朝着苏挽看了一眼。 正好苏挽也看向了他。 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的接触了下,苏挽神色无常的朝着他笑了笑。 宋岚朝着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了。 “公主,我们走吧。” “别叫我公主了,若是不介意的话,你也喊我小名吧,我小名阿麟。” 苏挽:“……” 她跟龙麟也不过才见过几面,还没有熟悉到叫彼此小名的地步。 她这个人素来慢热,如此亲密的叫法,她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龙麟也没为难她,不叫也没关系,以后,直接叫大嫂就行了。 对于这个未来夫君最疼爱的妹妹,龙麟自然是要同她打好关系的。 一整个上午,苏挽都陪在龙麟的身边。 龙鳞为人随和,洒脱,苏挽与她相处的十分融洽。 中午,用了饭,两个人才分开。 苏挽有睡午觉的习惯,陪着龙麟逛了半天,委实累得慌。 脑袋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 只是她刚躺下不久,冬兰就神色匆匆的将她唤醒了。 “小姐,不好了,邱姨娘……遇难了。” 苏挽猛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乍一下睡醒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惊讶了下。 她揉了揉眉心,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冬兰道:“奴婢也不知,是府衙的人过来通知了,让人过去呢!” 第266章 警告 邱姨娘死了,死在李望龙的手中。 李望龙也死了。 他是被邱姨娘所杀。 两人的尸体,就在马车之中,死时,双方姿势暧(昧),邱姨娘甚至还衣衫不整。 那样子,看上去像李望龙想轻薄她,她抵死不从,一怒之下,用簪子刺死了他。 那一簪子,直接刺进了他的脖子。 而邱姨娘,是被他生生掐死的。 李望龙是摄政王的宠妾,李氏的弟弟。 李家人,就剩下了姐弟二人。 李氏听到消息后,当场便晕了过去。 等她悠悠转醒后,看见弟弟的尸体,又哭得差点昏厥。 尉迟雅对李望龙这个舅舅的感情并不深。 甚至有些厌恶。 身为舅舅,却对她说出一些污秽之语,这样的人,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看着他的尸体,尉迟雅非但哭不出,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过,死者为大,一些表面功夫,她还是要做的。 知道自己哭不出,出门时,她便让丫鬟在绢帕上沾了一些辣椒水。 她拿着绢帕掖了掖眼角,瞬间便红了眼眶,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 尉迟雅扶着李氏,“娘,节哀吧,舅舅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般痛苦。” 李氏痛哭流涕:“怎么节哀?他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我们李家,就剩下他一根独苗苗了!你叫我怎么节哀?” 她继续哀嚎着哭,待宋岚走进来时,她一把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弟弟?” 她的力度很重,指甲划过宋岚的脸颊,刮出了几道血痕。 “娘!你冷静点!”尉迟雅唤了几个丫鬟上前,将李氏从宋岚的身上拉开,不停的安慰着她的情绪。 宋岚抵了下腮帮,将事情道出。 李氏一听,立马又激动了起来:“不可能!那邱氏是什么东西?我弟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这种……” 那些话,她难以启齿。 弟弟是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 若是为美色,有可能是真的。 她又气,又恨,这么多娇滴滴的美人,他怎么就叫一个妾室勾去了魂魄? 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 不管如何,李氏是绝对不会叫这脏水往自己 弟弟身上泼。 哪怕,他已经死了! 李氏面色狰狞道:“定是那邱氏不守妇道,(勾)引的他!这个下贱胚子,不要脸!” 她骂很多粗鄙的话,让尉迟雅听得眉头一皱。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将军府给我一个交代!” “你还想要什么交代?”摄政王一脸威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氏一看见他,又崩溃的哭了起来:“王爷,将军府的姨娘杀了妾身的弟弟,王爷,您要替我弟弟做主啊!” 摄政王并不为所动,路上,他已经听下属汇报过了。 其中,也包括李望龙做出那些逼良为娼之事。 这么多了,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好极了! 摄政王看着李氏的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宋岚!” “臣在。” “此事,交由你去查,务必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在没查清楚事情的经过前,谁也不准去将军府闹事!”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警告李氏。 李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王爷?” 摄政王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第267章 去将军府 他这一走,叫李氏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原本想着,王爷会给她做主,让将军府的人给她弟弟陪葬。 可现在…… 他连安慰都不曾,直接就走了? 委屈之情,瞬间盖过了丧弟之痛,李氏崩溃的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翻十几年前李家对他的恩情。 这些话,宋岚并不适合听,他直接告辞了。 出了摄政王府,宋岚翻身上马。 他的下属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要去将军府吗?” 宋岚没做声,李望龙的尸体,他已经安排仵作检查过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致命伤,便是脖子上的金簪。 而邱氏,也是窒息而死。 此事,处处合理,又处处不合理。 可他不明白的是,邱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而李望龙还是一介武夫。 就算沉迷美色,防备心也不会这般低。 宋岚想了想,决定去将军府走一趟,他勒马掉头:“去将军府。” …… 邱姨娘的尸体被送了回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 苏夫人留在庄子上也不合适了。 苏挽安排了人去将苏夫人接回来。 又派人去黎王府递了消息。 梅姨娘站在一旁,脸色白的如纸。 今日,她是同邱姨娘一起出的门,中途时,她腹痛难耐,便去了茅房。 一连几次,人都快虚脱了,也没见好。 邱姨娘便打发了人照顾她,自己去寺里了。 谁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梅姨娘看了一眼,不慌不忙的吩咐着下人的苏挽,一颗心凉到了极点。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跟苏挽脱不了干系。 似察觉到她的眼神,苏挽朝着她望了过去。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梅姨娘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疯狂的往上窜。 苏挽朝着她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姨娘的肚子,可还难受?” 梅姨娘:“托三小姐的福,大夫开了一帖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苏挽哀叹了一声:“我知你与邱姨娘姐妹情深,她遇难你心里不好受,可总归,逝者已矣,姨娘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才是。” 梅姨娘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总觉得苏挽的话,绵里藏针。 若是往常,她会扯一个笑脸,应付过去,可现在,并不适合笑。 以往,她总盼着邱姨娘死,可如今她人真的死了,她心中却没有半点欢喜。 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悲凉。 梅姨娘快速的整理好了情绪,福了福身,挤出两滴泪:“多谢三小姐挂念,妾无事。”她顿了下,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一时之间,说不上什么感觉。 她低下头,回着刚才她的话:“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就好。” …… 没多久,下人来报,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宋岚来了。 如今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时候登门,多半是为了案子而来。 苏挽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男人身穿一袭玄色飞鱼服,剑眉紧蹙,走路带风,威严十足。 苏挽朝着他福了福身:“宋大人。” 宋岚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从苏挽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一旁,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梅姨娘身上。 第268章 杀机 梅姨娘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胆颤,心里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除了脸色比较白之外,她的眉宇间,就剩下了一股悲伤。 宋岚淡淡的收回了视线:“三小姐,李大人跟邱夫人之死一案,已经移交给了锦衣卫,此案有些疑点,不知能否请三小姐配合一下?”琇書網 苏挽十分顺从的点头:“大人需要我如何配合?” “贵府邱夫人出门时,还与府中一夫人一同出门,不知,是哪位?” 不等苏挽开口,梅姨娘主动道:“是我。” 宋岚这才将视线,完全的落在她的身上。他这个人,办起案来,素来铁面无私,当即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一早,你便邀请邱夫人一同去烧香可对?” 梅姨娘点头:“是我。” “出门时,也是乘坐一辆马车?” “对。” “邱夫人出事时,你人在哪?” 梅姨娘道:“昨夜似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一直不舒服,在东门大街时候就闹腾了起来,人有 三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去如厕了。来回了三四趟也不见消停,我便没去了。” “可有证据?” “我的丫鬟阿燕,还有凤禾堂的大夫,可以为我作证。” 宋岚吩咐属下,让他去查一查,梅姨娘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岚又问了一些问题后,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梅姨娘只觉得后背都湿了一块。 那宋大人的眼睛,就似那鹰隼般,犀利无比,被他这么一瞧,她差点就拱手而降。 好在有惊无险。 梅姨娘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告退了。 苏挽关切的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她也回到了沁香苑,没过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苏若兰来了。 她怏怏的靠在软榻上,嗯了一声,也没打算出去。 把下人都屏退后,只留了杨蕊一人。 本想问问李望龙怎么死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个人知晓,二哥哥也多一份安全。 “没事了,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 “是。” 杨蕊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苏挽闭着眼睛,揉着眉心,她没想到,重来一世,升官最快的,竟然是宋岚。 前世,他撑死也就是一个大理寺卿。 而今生,摄政王却为了他,单独成立了锦衣卫。 如此殊荣,史无前例。 苏挽想起了定北侯府,又想起了宋岚跟前世截然不同的命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苏挽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会不会也如同自己一般,重生了? 不然,前世今生,相差也太大了,而且很多地方都透着猫腻。 如果是,那这跟前世不一样的解释,似乎,变得合理多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挽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疯狂蔓延上来。 根据她查到的消息,诬陷父亲通敌叛国的人,就是宋岚的手下! 一切的一切,似乎逐渐清晰。 苏挽用力的抿紧了唇,白皙的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但是她的眼睛,却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想要护住苏家,宋岚必须死! 第269章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李望龙跟邱姨娘的死,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倒是有不少被李望龙残害的女子,纷纷站了出来,指控李望龙所犯下的罪行。 这一查,宋岚又查出了不少李望龙贪污受贿一事。 一下子,又牵连出了不少的官员。 苏元璟暗中布局,一时间,又有好几位官员下马,朝中又陷入了惶惶之中。 便是连大理寺卿柳知士也受了牵连。 等宋岚要查他的时候,他再顺水推舟,让宋岚去查蓉城一案。 付澂不解道:“公子,你为何要将这些功劳全数让给宋岚?依属下愚见,公子如今选择了摄政王,这些功劳拿捏在自己的手中,岂不更佳?” “有句话叫住,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苏元璟勾唇,深邃的瞳孔中,泛着算计的精光。 宋岚越是风光,等真相大白时,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欠苏家的,欠他的,他会一点一滴,慢慢讨回来。 他要让宋岚明白,什么叫做,空欢 喜一场,什么叫做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黎王最近有什么动作?” 付澂是苏元璟的人,如今受了他的命,在黎王的手下办事。 他现在已经成功取得了黎王的欢心,成为了手下得力的谋士。 付澂道:“黎王利用长公主,成功搭上了淮南王,现在他想拉拢龙国相助。” 如今龙国太子一走,黎王便没了顾虑。 他准备找机会对龙国公主下手,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对方是何人?” “那是黎王身边的一个死士,长相颇为俊美。” 为了逼真,黎王让人冒充山中的猎户。 原先,那屋中住着一对老夫妇,现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苏元璟冷笑了一声:“倒惯会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 付澂不能出来的太久,将消息带到后,便离开了。 苏元璟站着窗户边,看着外面的翠竹,陷入了沉思。 …… 将军府。 邱姨娘已经下了葬,苏夫人在乡下住了几天,气色 好了不少。 只是邱姨娘的死,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苏挽没将邱姨娘死的真相告诉她,说了也是平添烦恼罢了。 见她愁眉苦脸的,苏挽便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逝者已矣,那些恩恩怨怨的,也都淡了。 陪了苏夫人一会,苏挽便离开了。 她出了府,准备去店里看看。 路上遇见了宋岚。 准确来说,是宋岚过来有事寻她。 “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挽自认为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在大街上,僵着也是实在是难看。 还会惹一些风言风语。 苏挽点了点头,同他走进了一件酒楼。 宋岚要了一件厢房,苏挽随着他走了进去。 宋岚刚要把门带上,苏挽微笑道:“留着门吧,免得,引起误会。” 宋岚笑了笑,也就随她了。 一坐下,苏挽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大人,莫不是又要询问关于李大人的案子?” “不,是关于大理寺卿柳大人一暗,我找你打听一个人。” 第270章 宋岚的秘密 柳知士一案? 宋岚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苏挽大致已经猜到他想问谁了。 他想问的人,是恒娘。 恒娘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算宋岚查到了柳知士的身上,那查到了也只会是他行贿受赂一事。 断不会这么快就查到了恒娘的身上。 除非,他知道前世的种种。 之前,苏挽还不确定宋岚是不是同她一样,可眼下,她十分肯定,宋岚也重生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苏挽压下心中的千层浪,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谁?” 宋岚道:“花满楼的恒娘,不知道三小姐可是认识?” 苏挽噗嗤一声:“宋大人可真会说笑,那花满楼是什么地儿?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里面的人?便是问,宋大人也应该寻几个男人问才是。” 不等宋岚说话,她起身:“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宋岚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挽似乎总是在有意无 意的避着他。 宋岚坐了一会后,也起身离开了。 苏挽一路回到了将军府,她要尽快将宋岚也是重生一事告诉二哥哥才是。 让二哥哥早些做准备,免得着了宋岚的道。 “你们两个不用跟着我了,我去找二哥有些事。” “是,小姐。” 冬兰跟杨蕊行了礼退下了。 …… 苏元璟依旧没在书房,苏挽按照以前的习惯,就在书房等着。 刚得知了宋岚的秘密,此时此刻,苏挽的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般,让她心绪不宁。 她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元璟,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才过去一会,她便觉得度日如年。 苏挽焦急在来回行走。 刚才就应该让杨蕊去打听一下二哥哥的下落才是。 当真是失策了。 苏挽只能静下心来等候。 突然,书房里面传来了一道咚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掉了。 苏挽起身寻了过去,走过去才发现,二哥哥的密道竟然是开着的。 这也太大意 了吧? 要是有人无意间闯进来怎么办? 苏挽想替他将密道的门关上。 忽然,她迟疑了。 二哥哥会不会就在里面? 她要进去吗? 苏挽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眼神飘忽不定。 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她从书桌的抽屉里面,翻出了火折子,拿起一旁的油灯后,便走进了密道之中。 她一进去,密道的门就自动合上了。 就在密道门合上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窗户外面。 是方宁。 刚才密道的开关,便是他特意打开的。 他扔掉了手中的石头,冷笑了一声,关上窗户,隐身在了暗处。 苏挽举着油灯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走的她腿都酸了。琇書蛧 苏挽停下歇了一会,擦了擦脸颊上的热汗,看了一眼身后。 后面,黑漆漆的一片,给她一种,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向她的错觉。 前方,也是如此。 这黑暗,让人窒息。 第271章 知道苏元璟的身份了 苏挽稳了稳心神,继续提着灯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发酸了,前方终于出现了光线。 苏挽面露喜色,加快了脚步。 随着她的走近,依稀可以听见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有一道男音,即便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那如同玉石之声般的声音,却不难分辨出那是二哥哥的声音。 还有一道很陌生。 苏挽眉头一皱,她没想到,这密道之中,竟然还会有别的人。 一时之间,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想了想,苏挽还是决定在这里等等,等二哥哥说完了,她再过去。 她靠在墙角休息。 密道里面,除了苏元璟与那人说话的声音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以至于,苏挽清晰的听到了一声“父皇”。 苏挽心头一跳。 那声父皇,是二哥哥的声音! 但是! 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 但是很快,又一道清晰的“父皇”传了过来。 这次,她听得真真切切。 父皇……父皇…… 能唤这两个字 的,除了皇子,还能有谁? 所以……二哥哥,其实是皇子? 苏挽呼吸加剧,一股凉意,疯狂从脚底往上窜。 一定是她听错了,二哥哥怎么可能会是皇子? 二哥哥说过,爹娘都知道他的身份,皇上尚在世,私自将皇子收养在府中,可是大罪啊! 里面的人,说不定不是二哥哥? 只是声音比较像? 苏挽决定亲眼去看看,她将油灯灭掉,借着前方渗透出来的微弱光线,她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越是走近,里面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苏挽的心,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你真的不打算入朝为官?” 苏元璟眼角的余光落在身后的半掩的门上,眼眸微垂,“父皇想我入朝?” 他的小动作,落在了皇帝的眼中。 他也朝着他望的方向看了一眼。 寻常,他想听他喊几声父皇,说破嘴皮子,才喊这么一两句。 可今天,他说几句话,便喊他一声。 起初,他还有些欣喜,后来,又觉得这小子有些反常。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 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皇帝不用想都猜得到。 他压低声音道:“你对她倒是放心,连这般秘密的地方,都告诉她?” 许是这多年来当傀儡皇帝,当习惯了,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担心秘密泄露,杀人灭口,而是惊讶苏元璟对苏挽的信任。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父皇还有事?” 皇帝:“……” 那头,苏挽已经走到了门前,她藏在门后,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去。 当看见里面的人后,她瞳孔猛地一缩,用力的捂住了嘴巴。 里面的人,真的是二哥哥! 他对面的人,也是当今皇帝! 苏挽只觉得当头一棒,凉意遍布全身。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震撼太大了。 苏挽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仓皇往后退的时候,手中的油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琇書網 “谁!” 苏挽面露惶恐之色,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逃跑。 她忘记了,前面是一片漆黑,她看不见路,一个不慎,便直接往地上栽去。 第272章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来到,苏挽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此时此刻,苏挽没有生出半分旖旎的心思,反而心乱如麻。 她站稳,从苏元璟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刚动一下,脚腕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意。 “嘶——” “怎么了?” “唔,好像扭到脚了。” 她身子一轻,就被苏元璟拦腰抱起。 苏挽挣扎:“二哥哥,我可以自己走的。”琇書蛧 “别动,我抱你进去看看你的伤。” 他轻松的抱起苏挽往门口走,苏挽呼吸一滞,她忙叫住她:“二哥哥!其实也不是很疼。” 里面,皇上应该还在,这会进去,那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私藏皇子,可是重罪,今日被她识破,皇上,还有二哥哥…… 不,应该是太子殿下。 他们要如何处置自己? 杀人灭口,还是…… 苏挽不敢往下想,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捏住,生疼生疼的。 苏元璟站着没动,他低头,借着门里 渗透出来的光,看着她的脸。 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可她的难过,全部在她的脸上。 苏元璟幽幽一叹:“晚晚,你都听到了。” 怀中的人轻颤了下,许久后,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听到了。” 见他还要抱着她往门后走,苏挽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服:“二哥哥我……” “放心吧,我父皇,没在里面。” 苏挽垂下眸,没吭声了。 苏元璟抱着她走了进去,检查了下她脚腕的伤。 脚腕那处已经红肿不堪,伤的有些厉害。 这里没有伤药,苏元璟只能替她将鞋袜穿上,先带她回去。 苏挽缩回自己的脚,“我,我自己来吧。” 苏元璟怕她挣扎伤着自己,便随了她。 苏挽穿好鞋子,要下地走,苏元璟直接抱着她,将她禁锢在了腿上,困于臂弯之间。 她的疏离,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元璟望着她的眼睛:“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 苏挽欲言又止,好半响,她才缓缓的张口:“二……,殿下唔……” 苏元璟眸色一深,低头,吻 住她的唇,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堵在了喉间。琇書網 他想撬开她的唇,加深这个吻,苏挽侧头,避开了。 苏元璟望着她,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几分受伤:“晚晚,非要同我如此生疏吗?因为我是皇子,你便要弃了我吗?” 苏挽:“我……” 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已。 她一直以为,二哥哥父母双亡,等她及笄后,他便会出府自立门户,然而再来娶她过门。 却不想,他竟然是当今的皇子。 她回想起昔日的种种,不难猜出二哥哥想做什么。 他是要认祖归宗的。 若是不出意外,他将来,亦是要去争那个位子的。 她想嫁给他,就要进宫。 宫阙深深,自古以来,深宫后院,素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此时两情相悦,那以后呢? 光是想想一个又一个美人进宫的画面,她的心都痛得无法呼吸。 苏挽的眼中逐渐清明了起来:“今日之事,我会烂在肚子里面……” 苏元璟打断她的话:“晚晚,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第273章 我们做回兄妹吧 苏挽脑子很乱,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但…… 他想要的答案,她可能给不了。 苏挽垂眸,忍住心头泛起的阵阵痛意:“二哥哥,我不想进宫,我们,做回兄妹好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苏元璟的心口中。 每一刀,都是鲜血淋漓。 苏元璟望着她的眼睛,“不好,晚晚,上辈子我们已经错过了,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紧紧的抱着她,“晚晚,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苏挽没有回答他。 苏元璟也没逼她回应,若是逼急了,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份殊荣,我只想与你共享,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后宫亦只有你一人。” 苏挽心头一震,猛地抬眸看向了他。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天下女子,谁不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他若是登上那个皇位,便是有心,也是难如登天。 后宫,本就是用来稳固朝纲的。 若只娶她一人,朝中怕是要掀 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她可以躲在后宫,藏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他在朝堂之上呢? 承受的压力,可是比她多太多了。 苏挽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声线沙哑:“二哥哥……” 苏元璟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晚晚,我知道你不信我。” 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苏挽的手中:“若我负了你,你便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手中的匕首就像是那烫手山芋一样,苏挽猛地缩回了手,匕首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在她的心头会挥之不去。 苏挽睫毛轻颤:“我们……先回去吧。” 他抱着她离开密道。 两人没从苏挽来时的路走,而是从另外一条密道离开。 那条密道直接就可以通往地面。 出口是一栋宅院,从密道出来,天色已经大暗,顾简在外面备好了马车。 苏元璟抱着苏挽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苏挽便从他的怀里挣脱了下来,安静地坐在一旁。 苏元璟点了灯,柔和的烛 光打在苏洛的侧脸上,却为她增添了几分清冷与疏离。 苏元璟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晦暗不明。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将军府,苏元璟要抱她下来,苏挽拒绝了:“唤几个丫鬟过来吧。” 看着她眼中的抗拒,苏元璟没有勉强,他唤来了几个丫鬟将苏挽扶了进去。 一路将人送到了沁香苑,方才离开。琇書網 冬兰看着被扶进来的苏挽,顿时傻眼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挽没吱声,回到房间后,便躺在了床上,将被子往身上一裹:“我累了,你们都出去,不必伺候了。” 冬兰瞧着她怏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跟二少爷吵架了?” “出去!” 苏挽声线一厉,冬兰被她喝了一个哆嗦。 不敢再多言,她安静得行了一个礼,带上门离去了。 苏挽在床上翻来覆去,片刻后,她烦躁的起身,纠结了片刻后,她单腿跳到了一旁的书桌。 执笔写下一封信,叫来杨蕊:“你把信送到我二哥哥那去。” 第274章 我不需要一个出卖我的人 苏挽悲痛之余,倒也没有忘记正事。 此番过去,她本来就是要告诉二哥哥,宋岚重生一事。 却因为无意中得知了他的身份一事,给忘记了。 苏挽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不管二哥哥的身份是什么,她的初衷都不会变。 她会利用前世的种种,帮二哥哥夺回自己的东西,哪怕最后他们分道扬镳也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在信的最后,苏挽还还提到了,是有人刻意引她进去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二哥哥聪慧过人,自然会去查清楚。 信交给杨蕊送出去后,没多久,苏挽就收到了苏元璟的回信。 苏挽坐在灯下,看着回信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逐字逐句的将信看完,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将眼底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的。 唯有轻颤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情。 原来…… 二哥哥竟然也是重生的。 难怪,那日在皇宫,长公主同皇后一起设计大哥时,二哥哥 也来了。 原来,他同自己一样! 亏她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将前世的种种编织成一个梦告诉了他。 她对他毫无保留,结果呢? 他对她各种隐瞒。 苏挽用力的捏着信,指尖泛白。 许久后,她才睁开眼睛,将信烧了。 她捏着信的一角,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火焰,直到指尖一疼,她才松开了手。 杨蕊听到她的轻呼,推窗而入,看着桌面上那残留的灰,她立即拿出了烫伤膏。 苏挽的手指纤长白皙,现在指腹上面,有了一个水泡,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杨蕊动作轻柔的替她上着药。 “你是不是经常向他汇报我的消息?” 杨蕊动作一顿,虽然苏挽没有指名道姓,她却十分清楚她说的他是谁。 “是。” 苏挽苦涩一笑,心里颇不是滋味。 “你回去吧。” 杨蕊一愣:“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没有,是我的问题。” 杨蕊直接跪下她的面前:“小姐,公子已经将奴婢给了您,您就是奴婢此生唯一的主人,若 是将奴婢赶走,奴婢便没有去处了,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苏挽沉默的看着她:“可我不需要一个出卖我的人。” 杨蕊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苏元璟让她待在苏挽身边时,就明确的表示过,以后,她效忠的只有苏挽一人。 杨蕊目光一定:“杨蕊愿意誓死效忠主子,永不二心,若有违反,便不得好死!” 苏挽抿着唇看了她许久。 “我姑且相信你,若是我发现你偷偷将我的一举一动告诉他,我便留不得你了。” 杨蕊:“若是真有那天,不用小姐动手,奴婢自会自刎谢罪!” “倒也不必如此,你起来吧,去拿一根针来。” 杨蕊眼眸微动,片刻后,便将针寻了过来,扑通一声,笔直的跪在苏挽的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小姐,你扎吧!” 苏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噗嗤一笑:“想什么呢?我让你拿针过来,只是为了扎破这血泡,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拿来扎你吧?” 第275章 两个,只能活一个 杨蕊:“……” 她还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看着苏挽那白皙的小手,杨蕊没忍心扎,她道:“小姐,还是等不疼了,再扎破吧,不然,会很疼的。” 苏挽没做声,她看着烛光,瞳孔冷淡无波。 就在杨蕊要将针收起来时,她突然道:“扎吧。” 杨蕊手指微蜷了下,最后还是按照苏挽的意思,将那水泡给扎破了。 苏挽没坑一句,她看着都觉得疼。 将水泡刺破,苏挽便让杨蕊退下,她拿着话本坐在窗前,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索性,便熄了灯,回去歇着了。 …… 夜里,起了风,沁着几分凉意,没多久,便有几道闷雷划过夜空。 远在淀京城外的一片林中,方宁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简。 “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啊,我将你从乞丐窝里面捡回来,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顾简皮笑肉不笑道:“师父,您对我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铭记于心,只是,我们道不同不相为 谋。” “当初,师父不也时常教导我,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忠’字,如今,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从他选择向太傅的时候,顾简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今日,他奉命而来,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顾简缓缓的拔出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方宁:“师父,拔剑吧,看在往日的师徒情分上,我让你三招。” 方宁的眼底划过一抹狠辣之色。 顾简的武功都是他教的,他什么能耐自己最清楚不过。 让他三招? 呵,那他便不客气了。 方宁率先动了手。 他下手半点没留情,又狠又猛,顾简每次偶读是堪堪躲过。 三招一过,顾简也不再留情,双方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方宁越打越心惊,不知何时,顾简的武功,竟然已经练得如此精湛了。 身为师父的他,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铿锵! 两个人的武器相交,摩擦着一串激烈的火花,顾简一脚踹向了方宁的下盘,方 宁挡了回去。 顾简顺着他的力度,腾空一跃,双脚勾着树干,来了一记倒挂金钩。 方宁反应慢了半拍,脸上被剑划了一道血痕。 方宁嗜血一笑:“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顾简站在树上,浅浅一笑:“多亏师父的教导,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情了,师父。” 雷声越发的密集了起来,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那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小林子中,依旧是一片刀光剑影。 当暴雨无情的冲刷着地面时,顾简的剑刺进了方宁的心脏位置。 顾简唇角勾着笑:“师父,承让了。” 方宁睁大了眼睛,他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剑,浑浊的瞳孔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他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直接就没了呼吸。 顾简将剑拔了出来,确认方宁彻底没了呼吸后,他张开双手,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筋疲力尽的笑着,任由暴雨冲刷着他的身体。 须臾,他的身下,便形成了一道血河…… 第276章 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顾简伤得不轻,承蒙方宁所言,他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他能赢,也不过是仗着对方宁的了解。 但也是险胜。 顾简躺在地上,大雨疯狂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现在,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顾简干脆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耳边,一把伞出现在了他的上方,替他挡住了那雨水。 顾简眼珠子动了动,奋力的睁开了眼睛。 来的人,是杨枭。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朝着他伸出了手:“还能起来吗?” 顾简扯出了一个笑容,气若游丝道:“起……起不来了。” 杨枭蹲下,将他背了起来。 顾简趴在他的背上,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公子让我来的。”如果顾简不是方宁的对手,那他便会直接出手杀了方宁。 今日,无论如何,方宁都难逃一死。 “公子……”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突然填满了顾简整座心房,他嘴角微微上扬,最终抵不过失血过多,陷入了黑暗之中。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 苏挽是最怕热的,每到了这个时候,都会跑到乡下去避暑。 不过今年倒是不用了。 她自己开着铺子,赚了不少钱,便奢侈了一把,用她赚的钱,买了不少的冰。 以往只有入了夜,才会在房间里面添置一块,用不了几个时辰,便没了。 如今,苏挽的购置了大量的冰,可以一天到晚使用,至少可以用完整个夏季。 自从她的房间里面有源源不断的冰后,龙麟也不爱往外面跑了,一天到晚,就待在苏挽的房中。 她的房间里面有不少的话本,不会觉得无聊。 在跟苏挽熟识过后,两个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苏挽挺感谢龙麟的,有她在,她也没工夫去胡思乱想。 那些烦心事,也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 龙麟今日过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往一旁的凉榻上一躺,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仪态? 苏挽已经习惯这般真性情的她了。 龙麟心满意足的喟叹了一声:“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苏挽坐在镜台前梳妆,瞥了她一眼,道:“公主今日不是要去游湖吗?怎得还往我这儿跑?” 一说这个,龙麟就烦不胜烦,她翻了一个身,一脸哀怨道:“我一点都不想去,要不,我装病不去?” 苏挽:“那宫里可就派御医来了。” 龙麟:“……” 宫里的御医一来,不管有病没病,都会给她开一贴药。 不然,两边都不好交代。 开药是小事,关键是,她这一病,各种达官贵人都过来探望了。 更烦。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龙麟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公主忘了?昨日我便同你说了,今日要去铺子里面的。” 龙麟泄了气,她怏怏道:“好吧。” 她双手垫在下巴上,歪着脑袋看着坐在镜台前梳妆打扮的苏挽。 有些艳羡道:“你长得真好看。” 苏清河也很好看。 苏挽笑道:“公主谬赞了,你也长得很好看。” 龙麟笑了笑,她是五官好看,却不如苏挽精致。 她皮肤白皙细腻,白里透红,就如同那剥了壳的鸡蛋,水水嫩嫩的。 而她自己呢? 从小就骑着马四处跑,日晒雨淋的,起初她并不觉得自己黑,因为周边人都是差不多的肤色。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跟苏挽站在一块,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难怪,苏清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龙麟忍不住问道:“晚晚啊,你大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第277章 我不会帮你 苏挽心头一跳,神色不明的看向她,“公主为何要这般问?”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苏挽是一个聪明人,龙麟明白,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 干脆就直接说了,“如果,我想让你大哥做我的驸马,你可是愿意?” 苏挽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半响后,她微笑道:“公主,这要看我大哥的意思,我做不了我大哥的主,您同我说这些没用,而且……” 她语气一定:“我也不会帮你。” 大哥清风傲骨,让他远去龙国当女婿,苏挽都替他感到憋屈。 龙麟:“……” 她就是在苏清河那处处碰壁,所以才想着跟苏挽拉近些关系。 哪晓得她比苏清河拒绝的还要果断。 龙麟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晚晚……” 苏挽站起身,朝着她福了福身:“晚晚就先告退了。” 龙麟目送着她离开。 等人走远后,她幽幽一叹:“阿古,她好像生气了。” 阿古愤愤不平道:“公主,要不您就直接去大祁皇上那求 道赐婚圣旨呗?何须如此纡尊降贵,跑到他们这将军府各种低声下气讨好他们。” 结果,还是吃力不讨好! 龙麟瞪了她一眼:“你是想让我跟驸马成一辈子的怨偶吗?” 以苏清河的性子,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就怕时候她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甚至,还会将他越推越远。 得不偿失。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提!不然,本公主立马就差人遣送你回龙国!” 阿古立即噤声了。 …… 苏挽今日并非是要去铺子,而是约了宋岚见面。 为的便是大理寺卿柳知士一案。 见面的地方在茶肆。 这家茶肆在朱雀街的尽头,平日里来往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往这里面一坐,总能够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苏挽到达茶肆时,宁王也刚好来了。 两个人在门口不期而遇。 苏挽福了福身:“宁王殿下。” 宁王的视线落在苏挽的脸上,顿时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短短 几日不见,这小姑娘的眉眼,又精致了许多。 宁王心头一动:“苏姑娘也是来此处喝早茶的?不如,一道?” 苏挽微笑道:“我已经与人有约,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宁王假意没听出她的拒绝,他道:“无妨,本王与你们一道便可了。” 苏挽:“……” “怕是有些不方便,我今日过来,是为了配合锦衣卫办案的。” 宁王眉头道:“宋岚?” “是。” “他怎得找上你了?” 苏挽:“我也不知。” 宁王的眼底划过一抹寒光,最近锦衣卫可是威风的很呐,如今朝中人人自危。 不得不说,宋岚还真是摄政王的一条好狗,最近,站在他这一派的官员,可是因为他,革职发配了不少。 他冷哼一声:“正巧,最近宋大人查的案子,也跟本王有些关系,如此这般,本王就更应该去会一会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苏挽,“放心,有本王在,绝对不会叫宋岚欺负了你去!” 苏挽:“……” 第278章 当时,令弟也在 苏挽跟宁王一起来的时候,宋岚的表情有些微妙,不过他极好的掩饰了下去。 起身,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宁王摆摆手,示意他免礼,“本王听说,你邀请苏姑娘过来查案,正好,本王对这个案子也有些兴趣,宋大人不介意的话,本王可否进来旁听一二?” 宋岚一脸严肃的拒绝了:“王爷,此乃锦衣卫的机密,不方便王爷来旁听,若是王爷不介意的话,待下官询问完苏姑娘后,倒是有其他的案子,需要向王爷询问一二?”琇書蛧 “不知……王爷能否稍等片刻?” 当着美人的面,被拂了面子,宁王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霾之色。 他一脸阴鸷的看着宋岚:“宋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这什么案子,竟然是本王都听不得的?” “抱歉,请恕下官无可奉告!” “若本王执意要听呢?” 宋岚:“那就只能以妨碍公务一罪,请王爷走一趟了。” 这走一趟,自然是去锦衣卫走一趟了。 苏挽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并没有要掺和进来的打算。 甚至还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狗咬狗,咬的两败俱伤才好。 “宋岚,你少得意!迟早有一天,本王会叫你好看!” 宋岚如今位高权重,又迎娶了摄政王的女儿。 宁王贵为王爷,手中根本就没有实权。 面对宋岚,宁王也只有吃瘪的份。 宁王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王爷慢走。” 宋岚在身后行礼,然后,宁王走得更快了。 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宋岚这才看向了苏挽。 对上她,宋岚的神色倒是温和多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姑娘,请进。” 苏挽微微颔首,迈腿走了进去。 为了不惹人闲话,包厢的窗户,门,都是开着的。 陈伟跟杨蕊、冬兰,三人站在门口守着。 一入座,宋岚便问道:“苏姑娘可是用了早饭?若是没用,你瞧瞧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苏挽拒绝了他的好意, “多谢宋大人,我已经用过了,大人不妨直接说正事吧。” 宋岚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说的,还是关于大理寺卿柳知士一案。 “不知,苏姑娘,可否认识一位叫做恒娘的女子?” 苏挽直言不讳:“认识。” 宋岚以为,苏挽会故意装作不认识,跟他周旋。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的回答了。 “如何认识的?” “自然是去花楼认识的,当时,令弟也在,他可以为我作证,不止他,还有钟睿,刘嵩他们,当时,我们一起去的花楼。” 宋岚:“……” 苏挽兀自道:“至于为何要去,纯粹是因为有些好奇。” 宋岚干咳了一声:“那种烟花之地,苏姑娘还是少去的好。” “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说那恒娘入狱前,她的一个好姐妹鸳鸯,来找过你许多次,她来找你作甚?” “唔……让我想想啊。”苏挽努力回忆道:“当时她是过来求我,救恒娘,不过,我拒绝了。” 第279章 拦下尉迟雅 宁王走出茶肆后,越想越是生气。 他宋岚不过就是摄政王的一条狗而已,竟然也爬到他的头上拉屎? 宁王的眼底划过一抹寒气,既然他让自己丢了面子,那今日,他也别想好过。 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尉迟雅的马车路过,他唤来小厮,在他耳边低语道:“去把宋夫人的马车拦下,同她就说……” 小厮听完后,顿时媚笑道:“小的这就去将宋夫人请来。” “赶紧的,要是这里面的人走了,本王就把你扔去喂旺财!” 旺财是宁王养的狗,十分凶猛。 小厮打了一个哆嗦,连滚带爬的跑去拦马车了。 茶肆中,宋岚拿过一旁的茶,替苏挽倒了一杯,“不知苏姑娘能否告知,鸳鸯的下落?” 苏挽刚要开口说话,又听宋岚继续道:“花楼的妈妈说,是你将鸳鸯接走了。” 苏挽笑了笑,“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宋大人觉得我窝藏朝廷钦犯?” “苏姑娘别动怒,我并无恶 意,我的目的同你一样,都是想让当年蓉城孙家一事,真相大白,若是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苏姑娘谅解一二。” 苏挽微微侧目,眼前的宋岚,剑眉星目,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身上散发着一股正气,叫人一见,便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一位好官。 可却是他,机关算尽,让她苏家,家破人亡,甚至还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百年功勋,毁于一旦,换来遗臭万年。 苏挽垂下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端起面前的茶,浅尝了一口,方才道:“大人是真的想让真相大白?” “自然,我已经暗中派人去蓉城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只是,要想定柳知士的罪,还需要一个人证。” 苏挽不语。 宋岚邀约她时,她写了信让跟二哥哥说了此事。 原本,她是打算等二哥哥入朝为官时,让这个案子交给他来处理,让他立功。 可昨日二哥哥回了信,让她将此案交给宋岚。 苏挽不知道二哥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就这样交给宋岚,她又有些不甘心。 见她迟迟未做声,宋岚又道:“恒娘身边的人能够求到你面前来,足以证明你与她的交情不错,难道你就不想替他们洗刷冤屈,让他们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吗?” 苏挽回过神,笑道:“没错,鸳鸯的确在我这,不过,她愿不愿意出来作证,我还得问问她的意思,她同意了,我才能够带她过来见大人。” 宋岚客气道:“那便有劳苏姑娘了。” “只是……”苏挽挑了下眉梢:“我帮了大人这个忙,大人能许我什么好处?” 宋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提要求,“苏姑娘想要什么?” “唔……”苏挽认真思考了下:“我还没想到,可以欠着吗?” 宋岚失笑:“自然可以。” “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琇書蛧 “怎么这么一来,苏姑娘便要走了吗?” 苏挽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了尉迟雅的声音。 第280章 宋岚,你喜欢她对吗 尉迟雅走了进来,她眸中带着笑,一双眼睛,却不停的在苏挽跟宋岚之间游走。 那神色,就好似她跟宋岚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般。 苏挽淡淡的勾起了唇角,掩下眼中的讽刺,她起身,行礼:“宋夫人。” 尉迟雅虚扶了她一把:“勿须多礼。”她笑容温和道:“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我还未用早点呢,听闻这茶肆的春卷做的还不错,苏姑娘不妨坐下一起尝一尝?” “不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苏挽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等她一走,尉迟雅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你们,把门关上,去外面守着。” “是,夫人。” 丫鬟们福了福身,鱼贯而出,将门带上,便守在了外面。 宋岚看向她,淡淡的问道:“不是说,要陪龙国公主外出游玩吗?你怎得跑这里来了?” 尉迟雅脸色有些难看,“啪”地一声,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咄咄逼人道:“宋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你喜欢她对吧?” 宋岚表情未变分毫,他微笑道:“夫 人,这说的什么话?我喜欢的,分明是你才对。” “少给我来这套,宋岚,我与你十岁相识,对你,再了解不过,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看着苏挽的眼神,跟别人是不同的。” 她与宋岚是最亲密的人,他那双眼睛,总是清清冷冷的,便是在床上与她欢好时,那双眼睛也不曾染上情欲二字。 他的眼睛,从来都是清明一片。 唯有她,一人沉沦。 她与他之间,就像是在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多余的缠绵。 尉迟雅一直以为,她多多少少,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同的。 可在苏挽面前,却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苏元璟是,他亦是。 苏元璟待苏挽好,那是因为他们是兄妹。 宋岚呢? 那便是明晃晃的爱慕了。 尉迟雅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宋岚,你喜欢她对吧?” 宋岚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在尉迟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没想到,他却承认了:“是。” 他竟然敢说是! 尉迟雅只觉得胸口处升起了一股熊熊怒火,“为什么?苏挽到底有什么 好?”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她? 宋岚也想知道为什么。 大概,最初是见色起意吧,他见过不少的美人,但是苏挽却长得处处戳他的心。 尤其是,在了解了她之后。 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尉迟雅咬牙切齿道:“宋岚,你已经跟我成亲了,你跟她,没有结果,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是将军府的嫡女,是不可能会当你的妾室,有我在的一天,她也休想进宋家的门!”琇書蛧 不仅如此,她还要苏挽身败名裂! 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宋岚面色一冷,他扣住尉迟雅的手腕,威胁道:“不管我与她有没有结果,尉迟雅,你最好别动她。” 尉迟雅愤怒道:“宋岚,为了她,你要同我作对吗?你就不怕我在我的爹面前给你小鞋穿?” “我行得端坐得正,摄政王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尉迟雅,用这个来威胁我,没用。” “不过,有些事情,若是让你爹知道,你猜他会如何对待你?” 宋岚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在尉迟雅惊愕的表情中,他起身离去。 第281章 苏挽拜师 “宋岚!”尉迟雅叫住他:“你在威胁我?” 宋岚脚步一顿,他没回头:“难道我表示的还不够明显?” “宋岚,你别忘记了,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劳,怎么?这还没坐上那位置呢,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宋岚转过身,逼近尉迟雅,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尉迟雅,我们两个的约定是,你助我黄袍加身,我许你一个凤位。” “至于其他的,我未曾许诺你半分,得寸进尺的人,是你,不是我。” 尉迟雅下颚紧绷,她微微抬起下巴,那染着豆蔻的手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那如果,我还要你这里呢?” 宋岚扣住她的手腕,拉开:“做人不能太贪心。” 很温柔的一句话,却似绵里藏针。 尉迟雅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她跟宋岚如今已经是夫妻了,近水楼台,朝夕相处,还比不过一个苏挽? 她微笑道:“宋岚,我会让你有对我动心的那天的!” 宋岚勾起唇:“那我拭目以待。” …… 苏挽离开茶肆后,便去了铺子里面。 一到铺子 ,她便去了后院,让冬兰待在这里等她,然后带着杨蕊从后门离开了。 苏挽去了随缘医馆,找千面书生定做一张,鸳鸯的面具。 鸳鸯的画像是苏挽当场画的。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画。 千面书生顿时眼前一亮,不是说她的画有多好,但是她画画的方法,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一笔成画,却又能够将画中之人的特点画出来。 从这张画,便能够看出,她很心细,也很大胆。 他心思一动,“丫头,有没有兴趣,学我这门手艺?” 苏挽心头一跳,不敢置信道:“您是指……” 做面具吗? 千面书生哈哈大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般,我这门手艺,一般不可轻易外传,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了。” 苏挽喜上眉梢,若是能够学得他这门手艺,以后,她要办事情,可就方便多了。 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似的,苏挽直接跪在他的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这利落的速度,倒是叫千面书生愣了愣。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 千面书生 站在她的面前,受了她三个头。 随后,伸手扶起她:“这门手艺不好学,想要学到我这样的,起码也要个十年八年的,中途也不可放弃,也不可外授他人,除非,你从我这出师,方可另收弟子,不然,按照师门的规矩,我可是要废了你一只手的。” 一只手,还是轻的。 苏挽目光坚定道:“徒儿定谨遵师父的教导,不会叫师父失望的!” 千面书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做这张面具,你便跟在我身边,看着我做一遍。” “是,师父。” 苏挽声音甜,人又长得漂亮,这一声师父,喊得千面书生格外的舒坦。 似乎收了这个徒弟,也不错。 做一张面具的时间并不需要多长。 因为他经常做,材料工具都有。 很快,一张面具就做好了,不过,还要放置个三天才行。 定模的时候,苏挽按照千面书生教的也上了手。 她第一次做,虽然生疏,但她的悟性却让千面书生惊艳不已。 等苏挽离开时,千面书生突然问道:“小徒弟,医术,你要不要也顺便学一学?” 第282章 公主恕罪 龙麟对这次泛舟游湖没有半点兴趣,这淀京的天气灼热难耐,虽说湖面凉风习习,可她还是觉得不如苏挽的那舒服。 谁让她那日为了跟苏清河置气,逞一时口舌之快,应下了这个游湖。 如今,她可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龙麟百般无聊的拖着腮帮,看向外面的风景。 天空、树,水。 她真的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公主,似乎对游湖没什么兴趣,要不,我们靠岸,我带您去别处转转?”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世家子弟,那人相貌俊朗,书生气十足,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 声音亦是朗朗动听。 恍惚间,龙麟似乎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几分苏清河的影子。 可她知道,他不是。 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做什么她都提不起兴趣。 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一道轻风拂过,吹来一块手帕。 好巧不巧,正好吹到了龙麟的怀里。 龙麟刚拿到手中,就听见,坐在她对面的祝玉山神色慌张道:“公主恕罪!” 龙麟看向他:“这手帕是你的?” “是。”祝玉山懊恼道:“方才本想拿出来擦擦汗,谁知突然起了一道风……”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倒是叫人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龙麟倒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个,正要将手帕还给他,却在看见手帕的一角,有一个羡慕的“秀”字。 “这不会是你心仪的姑娘送给你的吧?” 这话一出,她便看见祝玉山那张俊脸,慢慢变红,眼神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 得,还真是。 龙麟顿时好奇道:“你既然有心仪之人,为何还要同本公主游湖泛舟?” 祝玉山脸色一白,他看着龙麟欲言又止。 “你直言便是,本公主不会怪罪你。” 祝玉山闻言,暗松了一口气,“不瞒公主,我确实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此番同公主出行,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公主恕罪。” 他朝着龙麟跪下。 “你倒是实诚。”龙麟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她将手帕还给了祝玉山,道:“本公主乏了,把船靠岸吧。” 祝玉山眸色一暗,“公主……” “本公主说话算话,说不会 怪罪你,便不会,你且安心便是。” 祝玉山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是”,然后让人将船靠岸。 旁边,还有几艘小船,都是一同出来游玩的。 他们三五成群相坐,尉迟雅也在其中。 见龙麟所在的那艘船,往回划,便让船夫划过去。 待逼近后,尉迟雅便问道:“公主这是准备回去了?” 龙麟:“本公主突然感觉到有几分不适,就先回去了,你们玩便是,不要因为我,而扫了你们的雅兴。” 她又转头对祝玉山道:“祝公子若是想留下的话,便让宋夫人的船,接你过去。” 祝玉山道:“我同公主一起走。” 船一靠岸,龙麟便起身朝着船头走去。 祝玉山率先下了船,他等在岸边,朝着龙麟伸手去接她。 龙麟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跟苏清河的手十分相似。 龙麟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将手放上去,她避开他的手,提起裙摆准备上岸,脚下的船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龙麟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咚的一声,掉入了水中。 第283章 龙麟落水 “公主!快来人啊!救命啊!” 阿古站在船上急得不行,她不会水,也只能在上边急地大叫。 祝玉山迅速反应过来,他跳上船,一把夺过船夫的船桨,递了下去:“公主,快抓住!” 远处尉迟雅的船上,有人已经跳了水朝着龙麟的方向游了过来。 尉迟雅急不可耐:“快点,把船靠过去!” 龙麟被呛了几口水,听到祝玉山的声音后,她冷静下来,抓住了船桨。 在祝玉山跟阿古的帮助下,成功被救上了岸。 在她上来后,祝玉山很自觉的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阿古急的眼睛都红了:“公主,您怎么样了?” 龙麟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我没事。” “公主!” 那头,尉迟雅也上了岸,朝着她跑了过来。 见她无恙,便赶紧招呼丫鬟,将人带到她的马车上,她的马车上有干净的衣服。 龙麟觉得刚才落水一事,有些蹊跷,她拒绝道:“不必了,本公主回去换就行了。” “这怎行?若是受了风寒……” 龙麟不以为意的拧了拧衣袖上的水,“本公主的身子可没那么娇贵,这夏阳酷暑的的,哪有这般容易得风 寒,况且,这般还凉快些。” 尉迟雅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只能道:“这湿衣服穿着也不舒服,公主快随我去马车上将衣服换了吧。” “本公主自己去就行了,趁着人都还在,宋夫人赶紧去查一查本公主落水的原因,方才本公主上岸时,那船莫名其妙的就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后便落了水。” “此事,本公主觉得蹊跷的很,怕是有人想算计本公主吧?” 龙麟此刻虽然狼狈不堪,可她周身的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威严十足,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直视。 她环视了一圈,最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同样湿漉漉的男子上,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那男人身体一僵,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如纸。 龙麟收回视线:“还希望宋夫人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尉迟雅表情凝重,那下水救人之人,乃是奉她的命令去的,她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是龙麟落水,并非她的计划。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敢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 袖中的手微微捏紧:“公主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这事,无论如何,她都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龙麟颔首:“希望如此,阿古,我们走。” …… 苏挽抱着一本医书回府时,得知了龙麟落水的事情。 把医书交给冬兰,准备去汀兰苑探望一二,下人却说,龙国公主就在沁香苑。 苏挽脚步一顿,在沁香苑? 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龙麟自幼习武,怎得就落入水里去了?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回到沁香苑,苏挽一进闺房,就看见了占据了她凉榻的龙麟。 苏挽有些无奈,将军府也没少了她的冰,怎得就净爱往她这跑? 她走上前,“公主今日落了水不在屋里歇着,怎得又跑我这来了?” 龙麟翻了一个身:“在你这里歇也一样。” 苏挽道:“若是公主喜欢那凉榻,等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龙麟顿时起身:“我要你这凉榻作甚?” 她不满道:“我今日落了水,你就不多问几句?” “公主想让我问什么?” 龙麟顿时来了兴致:“比如,我怎么落的水?是被推下去的,还是掉下去的,还有,我落水之后,是何人所救,等等等等,都可以问啊!” 第284章 执意 苏挽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想来这次的落水,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她问道:“是有人故意将你推下水的?” 龙麟立马坐好,将今日去游湖一事,从头到尾,跟苏挽说了一遍。 她特意强调了那位落水的男子。琇書網 “若非是那叫做祝玉山的公子脑子转的快,及时用船桨将我拉了上来,回头,真叫那人将我救了起来,可真的是清白不保了。” 不过,她堂堂龙国公主,便是将她救上来又如何? 她不愿意嫁的人,便是她父皇母后都逼不得,还能叫这大祁给逼婚了不成? “那尉迟雅方才过来说,是那船夫的过失,可我觉得不是,你说,到底是谁想设计我?” 龙麟在大祁也就只有苏挽一个朋友,这些事情,同阿古说,阿古也只会说,大祁不安全,公主我们还是回龙国吧。 阿古就是父皇母后放在她身边的说客,说服她,让她早些回国。 如今,能够分享各种秘密的,也就只有苏挽了。 苏挽沉吟了片刻道: “若是公主信的过我,此事,我会派人去查,但不能保证,能不能查出真相来。” 龙麟道:“还是罢了,他们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算计,要么,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能够全身而退,查不到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些人,肯定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同龙国联姻。 不出意外,接下来,他们肯定还是会有小动作的。 苏挽想的却跟龙麟的不一样。 这场落水,看上去似乎跟那跳水救人的男子有关系。 但是直觉告诉她,那个叫做祝玉山的人,才不简单。 让苏挽怀疑他的原因是,他拿出心上人手帕一事。 若真的喜欢,是不会在那种场合将心爱之物拿出来的。 还这般巧的被风吹到了龙麟的身上。 就当做是巧合。 可若是不小心落了水呢? 那不得心痛死?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苏挽也不好多说。 只能让人去查一查那祝玉山。 苏挽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红唇微微抿了一下。 “晚晚 ,晚晚,你在想什么?” 苏挽回过身,眼神闪烁了下:“我在想龙国实力强大,根本就不用同大祁联姻,公主为何不回龙国?留在大祁,对您没有半分好处。” 龙麟眼珠子一转:“行啊,我回国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得帮我说服你大哥,让他同我回龙国,我就回去。” 苏挽无奈道:“公主,这个请恕我办不到。” 此刻,她心里有点烦。 本来,将军府的眼下的情况就如履薄冰,这个小公主,还跑来添乱。 父亲手握重兵,若是将军府再跟龙国联姻。 届时,等待将军府的,就不只只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这般简单了。 苏家戎马一生,精忠报国,苏挽可不想让苏家的列祖列宗,平白受了这污名。琇書網 龙鳞哼哼道:“反正,你大哥不当我的驸马,我是不会走的。” 她往凉榻上一倒,背过身,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 苏挽看着她的后背,问道:“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的是,公主为何要这般执意我大哥?” 第285章 宋大人说笑了 “是啊,比你大哥优秀的人多的去了,可纵观星辰漫天,我的眼里,也只容得下那一颗星星罢了。” 入了她的眼,便割舍不下了。 “晚晚,等你有一天,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你就明白,为何我会这般执意了。” 苏挽心里一片晦涩,她懂。 她如何能够不懂? 若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偏偏是皇子。 苏挽压下心头的哽意,神色无常的走到一旁,拿过罗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龙麟可没让她的情绪低落太久,她拉着苏挽又同她说起龙国有多好。 她说,她有六个哥哥,她是唯一的女儿,六个哥哥都很疼爱她。 龙国的皇帝也只有皇后一个妻子,没有妃嫔,在他们国家,一个男人只准娶一个妻子,不能有小妾。 不然,会被抓去蹲大牢。 龙麟没说出邀请苏挽去龙国的话,但是言语间,都在往她心中最向往的地方戳。 苏挽不禁失笑,谁说她是天真浪漫,单纯无害的小公主了? 这份心机,她都自愧不如。 她这是在大哥那里碰了壁,所以要挑她下手了吗? 不得不说,苏挽很心动,若是没有前世的种种,她可能真的会被她诱哄到龙国。 龙麟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苏挽这里用了晚饭才回去。 她一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苏挽坐在镜台前,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 从那日后,她就没见过二哥哥了,他在忙,而她也有心避着他。 苏挽盯着那玉佩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它收了起来,还让冬兰找来了一把锁,将那块玉佩锁了进去。 如同她的心一样。 三日后,恒娘易容成了鸳鸯的模样,出面作证,她声泪俱下的道出了柳知士残害孙家一案。 宋岚派去蓉城查案的人,也回来了,一桩一桩,一件件,铁证如山。 柳知士因杀人放火一案,被定了死罪。 他被斩首那天,恒娘也去了,她站在人群中的前方,直勾勾的盯着柳知士。 柳知士被押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 的恒娘。 她身穿粗布麻衣,脸上未施粉黛的,跟花楼中的她,简直就是两个人。 可柳知士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安静的站在那,看着他的眼神,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柳知士移开视线,快速的从人群扫了一圈,他的妻儿没有来。 他沉默的走向了断头台。 午时三刻一到,柳知士便结束了这一生。 恒娘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那积压在内心深处的仇恨,也随着他一抹血色,而画上了句点。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 爹,娘,姐姐…… 看见了吗?我替你们报仇了了!! …… 黄昏日落,苏挽将恒娘送出了城门。 落日的余晖洒下,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路小心。” “嗯。” 大仇得报的恒娘,神色都温和了许多,她感激的看着苏挽:“等我将鸳鸯的骨灰送回去安葬,我便回来继续帮你。你帮我盯着那些兔崽子,可不能叫他们偷了懒。” 苏挽笑着说了一声好,然后塞给了她一些盘缠。 恒娘刚要拒绝,苏挽便道:“拿着吧,一路上,别亏待了自己,如今我自己开了铺子,不差这点钱,你也莫跟我推辞了。” 恒能知道苏挽对自己人好,也没再推辞。 她接受了苏挽的好意,朝着她福了福身,便上了马车。 苏挽目送她离开。 身后,有马蹄声逼近。 苏挽回头,来的人是宋岚。 他的马停在苏挽的面前,望着恒娘离开的方向,兀自道:“孙家有两个女儿,姐姐叫孙满月,妹妹叫做孙满星,后来,孙家遇难,孙满星来到淀京,改名恒娘。” 苏挽有些莫名其妙:“宋大人同我说这些作甚?我又不是锦衣卫的人。” 宋岚笑了笑,他低头,看着苏挽。 余晖似火,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让她的眉眼看上去格外柔美。 宋岚有些移不开眼,却又不好明目张胆的看,便开口道:“刚才离开的人,是恒娘吧?” “宋大人说笑了,那是鸳鸯。” 就算让他知道是恒娘又如何? 从始 到终,恒娘都是受害者,知道又如何? 但是宋岚接下来的话,却让苏挽变了脸色。 宋岚哂笑了了一声,翻身下了马,他负手,站在苏挽的身边,微微弯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日便处斩的人,是鸳鸯。” “我比较好奇,苏姑娘是如何将人,从大理寺的地牢里面偷梁换柱的。” 苏挽心头一乱,宋岚怀疑到她身上没关系。 她担心宋岚会查到二哥哥的身上。 就在她想着如何周旋过去时,宋岚缓缓说道:“苏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此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你会有这么好心? 苏挽转头看向他,那双莹亮的眸中,写满了质疑。 在她的眼中,他看见了很多情绪。 她似乎,很排斥他。 似乎,他并没有做出,得罪她的事情吧? 宋岚想问原因,苏挽已经朝着他福了福身,回了马车。 当车帘落下的那一瞬间,苏挽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 “小姐,你怎么了?” 苏挽摇了摇头,没做声。 马车后面,有马蹄声传来,苏挽不用掀开帘子看,都知道宋岚跟在后面。 苏挽稳了稳心神,不管内心如何的忐忑,面上,始终维持着风淡云轻的神色。 冬兰也听到了马蹄声,这一路,也没说什么话,安静的很。 宋岚一路护送他们回到了将军府。 他没停下,直接策马离去了。 冬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小姐,这宋大人这是何意啊?” 苏挽也想知道。 想起前世的种种,她心下一沉,难道宋岚已经准备要对付将军府了吗? 苏挽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她冷声道:“以后遇见他,多长点心眼,防着点,最好有多远离多远。明白吗?” 她的表情过于凝重,冬兰只能重重的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 入了夜,苏挽坐在烛台前给苏元璟写信。 她将在城门外(遇)到宋岚一事,写在了信上,叮嘱他,小心宋岚。 将信写好后,她便交给了杨蕊,让她亲自送出去。 第286章 年纪越大,越怕死 信送到苏元璟的手上时,杨枭正好给他上完药。 定北侯以供出淮南王安置在淀京的杀手,作为交换,保他的幼子一命。 他的幼子,如今不过才两岁。 这个孩子,就算活着,也只能被囚禁起来。 摄政王同意了他的条件。 随后便派苏元璟带领十名精兵,前去将这些杀手一一铲除。 苏元璟也是在这次行动中,受了伤。 他的伤势略重,不想让苏挽担心,便在山上的院子养伤。 苏元璟看着苏挽写来的信,信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俨然一副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目光落在她反复叮嘱他要小心宋岚几个字上,他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苏元璟拿出一个四方盒子,将信叠好放了进去。 里面,还有不少的信,都是苏挽写的。 在盒子上落了锁,放入了暗格中。 苏元璟起身走到了窗户边,推开窗,看着漫天繁星。 几日不见,他对她甚是想念。 叩叩叩。 “公子,顾简有事禀告。” 苏元璟收回视线,淡 声道:“进来。” 顾简推门而入,“公子,向太傅想重返朝廷,今日一早,他便写了帖子托孟大人递了上去。”琇書蛧 苏元璟清冷的眸中泛起一丝讥笑。 他让顾简杀了方宁,便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明白,什么是君什么是主。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懂。 向太傅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他换掉了。 如今的向府,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倒是不怕他掀起什么风浪。 向太傅是他的恩师,苏元璟还不能处置他,不然,会寒了那些跟随他的人的心。 本想着,杀鸡儆猴。 奈何,他不是个安分的。 一把年纪,还妄想指点江山。 苏元璟轻轻一叹,可惜了。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交给顾简:“青城山脚下,有个道士,把这本书送给他。再寻个机会,将人引荐给太傅。” 他交给顾简的,是一本炼丹之书。 里面有长生之法。 人啊,年纪越大,越怕死。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向太傅都会去尝试。 在前世,那道士便是偶然间得 了这本书,害死了不少人。 那时,他正好同无望大师,在青城,自然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顾简将书收了起来,行了礼便出去了。 苏元璟在这别院中养了两三天的伤,便回淀京了。 柳知士一案已经结果,大理寺卿一位,自然便落到了苏元璟的身上。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一上早朝,文武百官难得团结,纷纷口诛笔伐苏元璟,认为他无法胜任大理寺卿一职。 苏元璟是新科状元,按照规矩,他要么进入翰林院,如同苏清河一样,慢慢升迁。 要么,去一些偏远的地方,当个县令官,做个十年八载,做出点成绩再说。 他一来没有任何的功绩,二来,没有任何的经验,比他有经验的官员多的是,他凭什么能够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众大臣不服。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苏元璟气定神闲的站在那,任何他们贬低他,他也无动于衷。 横竖不管他们如何不满,这大理寺卿一位,都是他的。 又何必浪费这些口水,跟他们一般见识。 第287章 不上门为婿 不管百官如何争吵,最终这大理寺卿一职,还是落到了苏元璟的头上。 退了朝,文武百官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出了宫。 苏元璟同苏清河走在一道。 宫里面,隔墙有耳,两个人都默契的没说话。 身后,宋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表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似乎,摄政王要开始重用苏家了。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苏元璟坐上了大理寺卿一职,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他高中状元后,摄政王连个一官半职都未俸封给他。 却给了一个庶子参将一职。 不少大臣觉得,摄政王还惦记着当年苏臻闯入皇宫,阻止他杀太子一事。 所以,故意打他的脸。 重用庶子,打压嫡子。 他们起初还各种嘲笑苏元璟。 现在好了,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坐上了大理寺卿这个位子。 当真是将他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接下来的这几天,朝堂之上几乎都是弹劾苏家的帖子。 苏元璟被弹劾是必然的 ,连带着苏清河,还有远在边关的苏臻、苏云扬二人,也被一起弹劾。 朝堂上,每天都上演着一番腥风血雨。 甚至,还有人开始质疑那龙国公主住进苏家的目的。 有官员甚至写了苏家企图谋逆造反。 毕竟苏臻手握重兵驻守边关,其子又是参将,父子二人联手,拿下边关轻而易举。 若是再与龙国公主结了亲,以龙国的势力,再加上苏臻的重兵,打下大祁,真的是轻而易举。琇書蛧 皇帝在心里冷笑,他巴不得他们造反呢! 他看向苏元璟跟苏清河:“两位爱卿,对于此事,你们可有话说?” 苏清河率先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苏家人世代忠良,其心可鉴,断不会折辱门风,远赴他国,入门为婿,请皇上明鉴!” 苏元璟亦是站了出来:“请皇上明鉴。” 黎王眼珠子转了转。 他娶了苏若兰,算是苏家的女婿。 苏家若是受到重用,他也会受用颇多。 念此,黎王也站了出来:“本王相信苏家的为人,请 皇上明鉴!” 他一出来,陆续有不少官员也站了出来。 皇上粗略的扫了一眼站出来的官员,又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摄政王,方才道:“苏家戎马一生,精忠报国,大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苏家功不可没,朕自然相信苏家的大祁的用心。” “以后此事,莫要再议,那龙国公主,也是朕准许她住进苏家的,为的,便是能够保护她的安全。” “若众位卿家还有质疑的,不如便将龙国公主请入府中,保护她的安全?” 皇帝环视了一圈:“众位爱卿,可有毛遂自荐的?”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顿时化作了鹌鹑,一个个缩着脑袋,屁都没一个。 皇帝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这些老匹夫一天到晚就知道弹劾,要他们办事的时候,一个个缩的比谁都快! 皇帝又问了一句:“可有爱卿毛遂自荐的啊?” 依旧鸦雀无声。 眼下的他们,跟刚才口伐笔诛的他们,简直判若两人。 最后,在这片诡异的氛围中,宣布退朝。 第288章 亲事 经过几日的弹劾,也让文武百官明白,摄政王是要不计前嫌,重新重用苏家了。 一时之间,苏家又被媒婆踏破门槛。 这次前来说亲的,不止是大公子,二公子,连带着苏挽也一起被盯上了。 苏挽马上也快及笄了,现在将亲事定下,平日里便可以多走动走动,培养些感情,待来年及笄了,就可以入门了。 苏夫人不愿意这般早早的就将苏挽定出去,她舍不得。 可一想到她跟苏元璟这段情,不舍也只能化为舍得。 她仔细的挑选了几位公子,从相貌到品行,都派人去打听了。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那公子的父母。 若那公子品行皆优,婆母恶名在外,尖酸刻薄,难以相处的,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的女儿自己都舍不得凶几句,她可不想让她嫁入婆家后,受婆婆百般刁难,重蹈她的覆辙。 当初,她嫁入将军府时,老太君还在。 那时除了塞罗,还有邻边几个国家在攻打大祁。 苏家的男儿几乎都战死在沙场之上,只有苏二叔,跟苏臻一人活了下来。 苏家的女人们,受不了这个打击,走的走,死的死,一个家 ,最后就剩下了三个人。 苏二叔不想让苏家香火断了,便向朝廷申请,让苏臻回淀京。 苏臻回京时,与她邂逅,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成了他的正妻。 老太君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她脾气大,爱骂人,稍有不满,便会破口大骂。 老太君嫌弃她的庶女身份,并不待见她,她经常被数落。 在她嫁入苏家一年后,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老太君便日日指着她的鼻子骂。 那段时间,她日日以泪洗面,各种药没少吃。 若非苏臻护着她,她是挨不过去的。 她要苏臻纳妾,苏臻也没同意,反而向她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人。 结果,才半年,他便从了老太君,纳了邱姨娘。 那时邱姨娘无意中救了老太君一命,得了她的青睐,入府后,很是得老太君的宠。 她更是在入府后两个月,就怀了孩子。 可惜,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孩子不小心没了。 老太君怀疑是她做的,若非那个时候,她怀上了清河,老太君杀了她的心都有。 后来,在她孕期,老太君又纳了梅姨娘进府。 像是害怕她会对府中的妾室下毒手,便让人在她们自己的 院子设了小厨房,每月更是大方的给她们五十两银子。 这笔钱,都抵得上她跟她娘,在柳家一年的钱了。 不过将军府也的确有钱,这些钱,都是苏家用命换来的。 那时先帝还在,他待苏家是极好的,各种赏赐不断,那时的苏家,比皇帝还有钱。 老太君这般大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她并非苏臻的亲娘,她是三房的,丈夫跟儿子相继战死,三房就剩下她一人了。 她想从苏臻的名下,过继一个到三房。 苏夫人自是不愿意的,她只能将视线转移到几位妾室上。 不待她们好些,她们又如何愿意过继孩子给她? 在她生下苏清河后,苏臻又重返战场,想将苏二叔换下来。 可惜,苏二叔最终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老太君的丈夫跟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那个时候败了身子,各种顽疾不断。 苏二叔战死的消息传来,她悲伤过度,熬了一个月也过世了。 临死前,她还一直念念不忘想过继一个孩子到三房。 苏夫人叹息了一声,她揉了揉眉心,又重新将视线落在画像上。 斟酌了片刻后,她唤来丫鬟,“去请三小姐过来一趟。” 第289章 夜探被抓 没多久,苏挽便过来了。 一进来,苏挽就看见了一旁的画像,那厚厚的一叠,当真是想看不见都不行。 她轻轻一叹,她娘在婚姻大事这一块,还真是操心的很。 “晚晚,快过来。”苏夫人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拍着她的手背道:“晚晚,你老实同娘说,你大哥对那林家姑娘,是何态度?” 苏挽可不敢乱说话,她娇嗔道:“娘,这种事,你不应该去问大哥吗?问我作甚?” 苏夫人:“若是能够从你大哥嘴里问出些什么,我又何必叫你过来问?” 苏挽:“……” 她无奈道:“可我也不知道啊。” 她就约了林姑娘来府上一次,而那次,她提前离开了,也不知道大哥跟那林姑娘相处的如何。 从龙麟来到将军府后,苏挽也没邀请她入府玩耍了。 大哥每日天还未亮,就去上朝,下朝后,就待在翰林院。 听说最近翰林院比较忙,大哥便直接住在了翰林院,眼下,已经是半个月都未归 家了。 也不知是真的忙,还是为了避开什么。 苏挽觉得,大概是后者吧。 想到龙麟住进将军府都半个多月了,都没见着大哥一面,她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大哥兴许自己都不清楚呢!” “大哥也不是糊涂的,他若是喜欢,定会让娘去提亲的。” “哼,但愿吧。” 苏挽抿嘴浅笑,她眼珠子一转,落在一旁的画像上,“娘这是又准备替大哥挑选媳妇吗?”伸手拿起一张:“咦?这为何还有男儿画像?” “自然是替你……”苏夫人顿了一下,又改口了:“二姐选的,瑶儿及笄了,也是时候替她选一门好的亲事了。” 那个“你”字,可真是把苏挽吓了一跳。 虽然后面改成了二姐,但是苏挽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琇書網 她目光闪烁了下,将画像放下,端过一旁的茶,浅尝了一口。 茶水是刚倒的,还泛着热气,那热气氤氲着她的双眼 ,掩饰了她所有的情绪。 苏挽搁下茶杯,微微一笑:“二姐似乎有中意的人。” “哦?不知是谁家公子?” 苏挽道:“好像是,顺天府周大人,周大人来府上办案时,同二姐有一面之缘吗,我瞧着二姐对他喜欢挺欢喜的,就是不知道周大人是如何想的。” 顺天府的周大人,苏夫人略有所思:“回头,我让人去打听打听一下那周大人。” …… 夜晚,苏挽想起白日苏夫人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黑起身,打开窗户。 然后趴在窗户上,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正要感慨一番。 忽然,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苏挽探出头,虽然看不见人,但是他们的声音,她却听得格外清楚。 “让开。”男人声音冷冽,此刻他似乎动了怒,低沉的嗓音,颇具威严。 苏挽睁大着双眼,这个声音是…… 二哥哥? “二公子恕罪,夫人有命,属下不能让二公子进去。” 第290章 名声大振 苏元璟眸色微沉。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过去,这里的暗卫,竟然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是防他来着? 苏元璟没强行闯,他有伤在身,不宜用武。 他看了一眼那苏挽闺房的方向,最后转身走入了夜色中。 苏挽在窗户边听了一会,上面就没声音了。 估计二哥哥是回去了。 方才听到他的声音,那被压在心底的情愫又被勾了起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动了心,又岂是说忘便能够忘记的。 苏挽轻咬着唇瓣,也没了赏月的心思了。 关上窗户,回去睡觉了。 …… 苏元璟夜闯沁香苑一事,那些护卫自然也将此事告知了苏夫人。 苏夫人气得不行。 这些护卫,她还是按照丈夫的意思让他们守在沁香苑的。 起初,她还不明白他此举为何意,现在总算明白了。 瞧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合着没少去吧? 这要是传出去,晚晚的声誉可都要毁了! 到时候,哪里还有婆家敢要她? 他这分明是在逼她啊 ! 气归气,这种事情,她也不能声张,只能叫人盯着,不能叫他们两个,单独在一块。 此时此刻,她真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从那天起,苏挽就明显的感觉苏夫人对她管制严厉了许多。 每次出门,都要去她那汇报,去哪里,要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一样样,都问的十分清楚。 苏挽知道她娘亲为何如此,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行程告知。 白日,苏挽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在随缘医馆,晚上,又将荒废了的武功捡了起来。 龙麟知晓她在习武后,也同她一起习武。 苏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倒是逐渐将男女之情抛到了脑后。 苏元璟也忙。 柳知士在职期间,堆积了不少的旧案。 他让人将那些旧案都翻了出来,准备重新审理。 有些年代久远的,实在是查不出什么了。 但是一些十年左右的,一番勘察后,倒是查到了一些苗头。 为了查清案子,苏元璟便带着陈泊洲跟 顾简去实地考察,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几个案子下来,他基本很少在淀京城。 炎热的夏季也在这份忙碌中,悄然而过。 这期间,苏元璟屡破奇案,便是连十年前的旧案也一并破了,一时之间,名声大振,淀京的百姓,都直称他是活青天。 原本那些嫌弃他资历不足的大臣,也纷纷对他有所改观。 如今,苏元璟的风头,更是远超宋岚。 苏挽没有刻意去打听苏元璟的消息,奈何她的身边,有一个冬兰。 冬兰素爱八卦,有她在,不想知道都难。 她又特别爱听那些破案的故事,每次打听回来,都绘声绘色的说给她听。 比如二公子前几天,破了一件杀妻案。 男人嫌弃自己的妻子不够漂亮,便暗中卖了砒霜,将妻子毒死。 将其分尸后,装入麻袋中,在里面放入石块,将之沉入池塘。 随后又将邻居杀害,如法炮制。 之后,又故意找人假扮二人,坐实二人私奔一事。 从而,他成了受害者。 第291章 狩猎之邀 之后的他,更是攀上了家大业大的赵家,娶了他的女儿。 赵老爷就一个独女,在他死后,继承了赵家的家业。 从此他飞黄腾达,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怕死,苏元璟让人假扮他的亡妻,一吓,他就全部都招了。 而赵老爷的女儿,也出堂作证,指证他为了赵家的财产,杀了她父亲。 一桩桩,一件件,男人直接被判了死刑。 冬兰一脸崇拜道:“小姐,二公子真的好厉害!” 苏挽忍不住勾起了唇,他确实很厉害。 “什么很厉害?”龙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的阿古,还提着一个竹篮子。 “回公主,我们在说二公子破了好多案子,好厉害呢!” 这些案子龙麟也听过,她挑了下眉梢,“还行。” 这些案子委实不算复杂,她在龙国还见过更复杂的呢! 太子哥哥都亲自下马去审犯人了,那犯人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因为没有证据,就算知道他是犯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他心理素质也不错。 太子哥哥跟他僵持了一个多月,他才终于愿意认罪, 还了死者一个真相大白。 每次想起这件事,龙麟就唏嘘不已。 同时也十分佩服龙执的毅力。 冬兰有些不高兴了,这哪里叫做还行? 这分明已经很行了好吧! 不过,人家是公主,她也不敢反驳。 只能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晚晚,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龙麟朝着阿古招手:“把篮子给我。” 阿古将竹篮子给了她。 龙麟晃了晃竹篮,一脸神秘道:“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竹篮上盖了着一块布,但是却有一股淡淡的果香传来。 尤其是她晃动的那一下。 苏挽微微一笑:“贡柑?” “答对了!”龙麟一脸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挽解释道:“也不难猜,刚才你晃动时,我嗅到了果香,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水果,至于是什么水果嘛……”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有贡柑进贡,能够让你这般兴奋的,应该就是贡柑了。” 她也吃过一两回,所以这个味道,错不了。 龙麟瘪瘪嘴,将布拿开,竹篮子里面,“被你猜对了!这是皇上刚派人送过来的,我还没来得 及吃,就给你送来了,怎么样?我对你可好?” “公主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哼哼,你知道就好!”龙麟将竹篮子递给冬兰:“把这些切了端过来。” 冬兰没敢动,毕竟这是贡品,她看了一眼苏挽。 苏挽朝着她颔了颔首:“去切吧。” “是,小姐。” 得了苏挽的肯首,冬兰才将东西拿了下去。 龙麟习惯性的往一旁的凉榻上一躺:“听说你们大祁会在每年的十月去围橱猎,这猎的,可是一些豺狼虎豹之类的?” 苏挽道:“我没去过,这个问题,怕是答不上来。” 龙麟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你想去吗?想的话,回头我进宫同皇上说说?” 苏挽道:“多谢公主的好意,我大哥二哥都会去,我若是想去的话,以家属的名义去便可,公主不用特意到皇上那提起我。” 只归于,她想不想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等到了那日,我们两个便来比比谁猎的猎物多,如何?” “公主,这还有一个多月,早着呢!” 龙麟笑嘻嘻道:“不早不早,一个月嘛,很快就过去啦!” 第292章 晚晚,我是真的受伤了 苏挽笑着应付了几句,眼下她对狩猎没有半点兴趣。 比起狩猎,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说过伤害他家人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等狩猎开始,她就可以把第一个利息讨了。 比如,前世那个将母亲推到棺材上致死的人。 …… 这天苏挽还是如往常一样,用了早饭之后就去了随缘医馆。 一到医馆千面,书生就指着里面的一间屋子道:“这里面有个病人,等一下我进去给他医治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 “是,师父。” “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先进去等着。” 苏挽只能先过去了。 她推门而入,还未看清面前的一切,只觉得腰身一紧,她便被带入了房中。 苏挽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反击,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那扣住对方肩膀的手,生生卸了力。 苏元璟的侧头看了一眼那落在他肩膀上的手,黑色的眸中带着几分笑意:“晚晚方才是准备对我动手吗?” 苏挽 松开他的肩膀,他们两人,自从那日密道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彼此之间倒是有书信往来,只不过她说的都是正事,苏元璟则会在信上各种关心她,时不时的还会说几句思念的话。 遇到一些有趣的事儿,也会写在上面。 仿佛,仿佛在他的眼中,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如今再见到他,苏挽还是乱了心神。 尤其是他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时。 苏挽眼神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脸颊也不是控制的红了起来。 两个人离得近,她的鼻间全是他的气息,她既然说了要同他做回兄妹,便不想与他再做出这样暧(昧)的举动。 “二哥哥,我们是兄妹,以后断不可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苏挽伸手推他,手刚碰到他的胸口,苏元璟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挽心头一慌:“你这是怎么了?” 她都没用力推。 苏元璟一脸虚弱道:“我受伤了,晚晚。” 一听到他受了伤,苏挽下意识担心道 :“伤哪儿啦?” 苏元璟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说:“伤在这里。” 苏挽只觉得那按在他胸前的手烫得可怕,她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师父把我哄骗进来!” 苏元璟宠溺一笑:“我家晚晚真聪明!” 苏挽轻咬了一下唇瓣,这次不再手软,用力的推开他。 他搂地紧,没推动。 苏元璟抓住她的手腕悠悠一叹:“晚晚,我这里是真的受了伤,你再用力怕是伤口又要裂开了。” 说着,他将衣领拉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纱布。 “对不起二哥哥,我……是不是很疼啊?伤的深不深呀?你要不先坐着,我去把师父喊过来!” 她一副要哭出来样子,眼眶红红的像极了小兔子。 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苏元璟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还对他的身世有芥蒂,不能将她逼急了。 不然以她的性子,狠下心来,就真的不要他了。 第293章 苏元璟受伤 苏元璟身上的伤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他一直为了查案奔波,时不时还会遇到淮南王派来的杀手。 上回,苏元璟端了淮南王安置在淀京的人,消息传到了淮南王的耳里后,淮南王便将他视为眼中钉,屡次派出杀手要取他的性命。 他胸口的伤就没好过。 千面书生过来给他换药时,解下纱布的一瞬间,苏挽看着眼睛都红了。 他胸口处的伤有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有的地方泛起了白,那是坏死的肉,此时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一想起刚才自己用力推他,苏挽就悔得不行,她心疼道:“怎得伤得这般重?” 苏元璟趁机拉着她的手:“已经好了很多了,不疼了,再说了,堂堂男子汉流点血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千面书生冷嗤一声,“你这块已经坏死了,要是再不治,这里会继续化脓,伤势复发,到时候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没事? 千面书生,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他让苏挽点了蜡烛,拿 着小刀在上面烤着。 “现在我要把这些坏死的肉全部割下来,不然,你这伤永远也好不了。” 视线往下落,在两个人紧握的手上,道:“我这里的麻沸散都用完了,接下来会很疼,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你应该受得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加大了音量,尤其是麻沸散这三个字格外清晰。 苏元璟:“……” 他十分怀疑,这个死老头是故意的。 苏挽却是眉头一皱:“不会吧,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我昨天还整理过的。” 为了能够快速上手,苏挽现在也学着抓药了。 千面书生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可能,应该是你记错了,我今天早上才去看过麻沸散已经没有了。” 苏挽不信:“我去找找,你等一下。” 等苏挽一走,千面书生便取下腰间的酒壶扔给他:“酒里面有麻沸散,分量不多可以让你保持清醒,喝一口会减轻一些痛苦。” “不必了。” 千面书生挑了下眉梢,“啧,你也是狠,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苏元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总比某人死鸭子嘴硬的好,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若是同她认个错,服个软,指不定早就抱着美人归了。” 千面书生:“……” 苏挽将药柜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麻沸散。 “真是奇怪了,我昨天明明还看见这里还有好几帖的,怎么就没了呢?” 苏挽不死心的翻了翻,依旧一无所获。 殊不知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房梁上的顾简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他看着怀中的麻沸散,好险,差点就被三小姐逮个正着。 公子也真是都不提前打个招呼,还好他在外面听到了千面书生的话,机智的将药全部拿走了。 没了麻沸散的作用,苏元璟痛的脸色发白,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豆大地方冷汗从他额头冒出,可见有多痛? 苏挽在旁边看着,千面书生每落下一刀,就好似在她心口划下一刀,抽疼抽疼的。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即便痛成这样,抓着她的那只手也没用一丝劲。 第294章 终其一生,愿得一人 苏挽也没将手抽出来。 他的伤口,触目惊心,哪怕再不忍,苏挽也没移开视线。 就这么硬逼着自己看着千面书生处理完他的伤势。 伤势处理完,千面书生便出去了,苏挽刚想把手抽出来,苏元璟便又抓紧了几分。 “晚晚,别走。” 他一脸虚弱的看着她。 苏挽温声道:“我打点水,给你擦擦汗。” 苏元璟这才松开她的手。 苏挽出去,端了水进来,拧干毛巾替他擦着脸。 苏元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似阳光般灼热。 苏挽想忽视都不行。 “晚晚。”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挽动作一顿,想将手抽出来,他却一个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上。琇書蛧 倒下时,她眼疾手快的撑了一下,才没压住他的伤口。 苏挽气急败坏道:“你身上还有伤,你不要命了吗?” 苏元璟双手环着她的腰,“晚晚,你在心疼我吗?” “谁心疼你了!”苏挽咬牙:“快松手,若是等会有人进来,瞧见我们这般,成何体统?” 碍于他的伤,苏挽也不敢挣扎。 只能由着他抱着,佯怒的瞪着他。 苏元璟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唇:“我带你去南城的那日,给父亲母亲留了一封信,你想知道,信上 写着什么吗?” “什么?” 苏元璟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坚定:“终其一生,愿得一人,此生无悔。” 苏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胸腔处,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填满,又酸又涨。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清醒了过来。 他是皇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当皇帝的,哪有什么终其一生,只得一人的? 他要稳住朝中大臣,三宫六院必然不可少。 这世界上,男人情动时许下的承诺,最做不得数的了。 苏挽没有回应他,反正这辈子,她只想守着家人。 待苏家的危机一过,她再助他恢复身份,在他登基后,便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 看看这大好的河山,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围城狩猎之日。 苏元璟跟苏清河均在其中。 随行的臣子都可以带家属,苏清河过来邀请苏挽的时候,她爽快的答应了。 苏文泽也想去,奈何两位哥哥都不带他。 他只能求到苏挽这里,“你就让大哥或者二哥,带我一个呗。” 苏挽斜了他一眼:“你文不成武不就的,你跟着去作甚?” 苏文泽支吾道:“我就想去看个热闹呗,好妹妹 ,帮四哥这一次,四哥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让我扮多少次女装都行。” 他励志要当一个纨绔,每日去学堂,想着就是怎么逃课。 经常与他的狐朋狗友流连市井之中。 像这种狩猎,在他的眼中,还不如斗蛐蛐好玩。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挽审视着他:“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要在狩猎场上做什么?” “真的没什么,我就单纯的想看看大哥二哥,谁的箭术比较厉害。” “不说算了,我乏了,冬兰。” “别叫她进来,我说还不成吗?” 冬兰适时的推门开,“小姐有什么吩咐?” “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冬兰福了福身,带上门出去了。 苏文泽又跑去将门窗都关上了,关上时,还警惕的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没人在外面,方才回到苏挽的身边,压低声音道:“那个钟睿你知道吧?” 荣亲王世子,苏挽还是有点印象的。 “记得,他怎么了?” 苏文泽道:“定北侯家你知道吧?就几个月前,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的那家。” 苏挽点了点头,记得。 “钟睿那家伙,看上了人家定北侯的姑娘了,死活都要想办法将人给弄出来。” 第295章 一头扎进去了 狩猎过后,定北侯满门就要被送上的断头台了。 所以,为了人家姑娘,钟睿挺而冒险,打算在这次狩猎刺杀摄政王,而他会冒死救下摄政王。 他这次,是准备拿自己的命去搏那女子的生机。 苏文泽一脸恳求道:“所以,三妹,能不能阻止他,就全看你了!” 苏挽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问道:“现在离狩猎还有一些时间,你怎得现在不去阻止他?” 苏文泽:“我倒是想,可他已经提前将人安排进去了,他现在为了那个女人已经失了智了!” 苏挽揉了揉眉心:“我帮你拦下他,但是你不准掺和进去。” 将军府自己都岌岌可危呢,要是四哥真的是我阻止钟睿做傻事的还好,就怕他头脑一发热,狼狈为奸了。 苏文泽惊讶道:“你不会又要我扮成你吧?我们两个现在也没那么像了,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而且,现在他们两个身高也不一样了。 他跟苏挽站在一起,比她高了那么一 寸了。 苏挽白了他一眼:“你的脑袋就只能想到这点馊主意?” 苏文泽:“……那不然?” 苏挽朝着他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苏文泽附耳过去,听完她的话,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什么?你让我支持他?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被发现了,还会连累将军府的。” “你傻啊,只有这样,你才能套他的话,让他将所有的计划告诉你,这样,我才可以暗中安排人,将他的暗哨拔除了。” 苏文泽道:“办法是好办法,但是他现在为了救出那个姑娘,谨慎的很,他现在谁也不信任。” 原本钟睿是找的宋逸,想让他帮个忙,谁知道宋逸拒绝了他,还将此事告诉了他跟刘嵩。 因为这事,钟睿都记恨上了宋岚。 想到这个,苏文泽便唉声叹气道:“想当初我们说好的,要当淀京的四大纨绔,现在,因为一个女人,我们几乎都分崩离析了。” 他是真的不懂钟睿 ,淀京的美人这么多,偏偏就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 早就同他说了,定北侯这个时候来淀京,肯定没好事。 结果他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之后,苏文泽便天天往荣亲王府跑。 钟睿并不待见他,苏文泽死皮赖脸磨到了狩猎那天,也没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 这次的狩猎,苏文泽没去成。琇書蛧 苏挽不想让他掺和进来,用了点小计,将人留在了书院。 狩猎的地方,在围城,早上出发,要到黄昏时,才能到达。 狩猎要进行三四天,入了秋,昼夜温差大,苏夫人给苏挽准备了不少厚衣服。 还有各种驱虫的香包,从里到外,可谓是面面俱到。 她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也给龙麟准备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而苏清河跟苏元璟,收到了则是苏夫人叮嘱他们好好保护苏挽跟龙麟。 东西什么的,一样也没准备。 苏瑶也很想去,但是,她的身份,没资格去。 只能一脸艳羡的目送着他们离开。 第296章 人生三大喜事 每年秋末,大祁皇帝都会出宫去围城狩猎。 天微亮,皇帝便率领百官出行。 御林军在前方开路。 皇上与皇后坐在龙辇上,由大内高手护航。 往后,便是摄政王的马车。 摄政王妃陆凌带着尉迟沁儿跟他坐同一辆,李氏没来。 她倒是想来,只是陆凌脸色一板,摄政王的心就偏到她那里去了。 现在,她在府中谋划着如何将陆凌赶回之前的尼姑庵去。 最好就是在路上发生点什么,让她永远也回不来最好! 不然,有她在的地方,王爷的心,总是会偏向她! 李氏没来,尉迟雅倒是来了,她微微掀开车窗,看向后方。 后方不远处,几位青年才俊骑着骏马紧随其后。 其中苏元璟、宋岚、苏清河几人模样俊俏,引来不少女子热情又大胆的惊呼。 同行的几人,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彦山、崇山、子渊,你们三个真不愧是淀京三杰啊,只要你们三个一出现,定是所有人的焦点,真是叫我 们羡慕。” 苏元璟勾唇:“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若真叫人羡慕的,不应该是宋兄吗?” 苏清河也笑道:“可不是,古有云,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宋兄可是把最重要的两样都占了。” 宋岚淡笑道:“两位过谦了,若要论真才实学,我是万万不及你们的。” 旁边的人笑道:“彦山兄谦虚了。” 虽说当年苏清河是状元,宋岚只得了一个榜眼,但好歹也是金榜题名了。 短短几年,又娶了美娇娘。 而这美娇娘还是摄政王的女儿。 如今宋岚官运亨通,仔细想想,苏清河说的还真的没错。 宋岚还真是得天独厚,什么好处都被他给占了。 此番出行的人,身份地位并不比宋岚低,这下一对比,悬殊一下子就出来了。 几个人相互客套了几句便不再言语了。 却是将此事在心里记上了一遭,准备在狩猎时,同他一较高下。 若能够压他 琇書蛧 一头,也能为自己挣点光。 队伍犹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朝着围城的方向出发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围城的行宫。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回到行宫的房间后,都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行宫的房间有限,大多是三四人一间房。 龙麟身为别国公主,得到了优待,单独一间房。 她可不想让苏挽同别人挤一间,便拉着她,同自己一间房。 龙麟疲惫的往硬邦邦的木床上一躺,喟叹道:“坐马车可真是累的,我一想到到时候回龙国,还要坐大半个月马车,就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苏挽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后,方才问道:“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龙麟不高兴道:“你这是在盼着我走吗?” “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 龙麟哼哼的两声,明明就是盼着她走。 这是多担心她把苏清河带走啊! “年前吧,我答应了父皇,要回去过春节的。” 第297章 给她送香薰包 龙麟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入冬后,最多两个月,我就要回龙国了,如今算了算,我留在大祁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所以,留给她攻克苏清河的时日也不多了。 龙麟轻咬着唇瓣,自从那日要了他一个吻后,他就一直避着她。 她住进将军府都快两个月,面都没上几次。 好不容易碰上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骗人的! 还不如当初住在使馆,好歹还能扮作男装出去拦截他。 “倒是可惜,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你明年走的话,正好赶上运河开通,到时候,可以走水路,这样一来,就免得一路颠簸了,正好,我的货船下水,我还可以送你一程。” 龙麟:“……” 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苏挽不是盼着她走,而是贴心的想让她回去的时候,舒服些。 她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苏挽,“啊啊啊~晚晚,你怎么这么好?要不,你这样,我都舍不得走了,要不,这样,我写信给我父皇母后,推迟到明年开春再走?” “这 样,你也可以顺便跟我一起回龙国,我带你去看看我们那的风土人情,可好?” 苏挽无奈的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龙麟的脑子转的飞快:“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不少的生意,我是公主,还可以给你特殊的权利,免一些乱七八糟的税什么的,保证让你稳赚不赔!” 苏挽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龙国物产丰富,若是能够与龙国达成通商,百利而无一害。 其中,龙国的水稻产量为各国之最。 她想购买大量的粮食。 苏挽不懂战场的残酷,却也明白,食为民之本,只有吃饱了,才有拿起武器的力气,才能保家卫国。 她打造的三艘货船,明面上是运货,实际上,是打算用这个送粮草到前线。 “晚晚,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你要是同意,我立马就飞鸽传书回去。” 叩叩叩。 苏挽正要回答,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晚晚,我是二哥,方便出来一下吗?”琇書網 苏挽:“……” 她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外面长身玉立的苏元璟。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呀!” 苏元璟将手中的香薰包递给她:“山上蚊虫多,带着这个可以防蚊虫。” 苏挽心头一暖,她伸手接过,“谢谢二哥。”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间,轻轻拍了拍,“好好休息,我走了。” 苏挽伸手拉着他的衣袖:“你的伤好没好全,明日狩猎……” 苏元璟:“已经没事了,不会影响明日的狩猎。” 忽然,他反手抓住了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了一下。 同时弯腰,在她耳边低语道:“能影响我的,只有你,晚晚。” 这个距离,远远望去,苏挽几乎半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 实际上,两个人连衣角都未碰到,可她那压在心底的悸动,却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疯狂上涌。 苏挽耳朵一热,正要退开,苏元璟已经快速抽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挽有些恍惚。 若非耳边、手腕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差点以为,刚才那一瞬间,是她的幻觉。 第298章 暗号 苏挽回了房间,龙麟看着她手中的香薰包,有些艳羡道:“你二哥对你可真好,这么晚了,还给你送香薰包来。” 苏挽笑了笑,走到床边,默默的将香薰包收了起来。 “早些睡吧,明日可是还要去狩猎呢。” “嗯。”龙麟眼珠子转了转,从里面挪了出来:“今天晚上,你睡里面吧。” “好。” 苏挽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脱了鞋上了床。 几个丫鬟替她们灭了灯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深夜,在所有人都熟睡之际,龙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赶了一天的路,按理说,应该累得倒头就可以睡着。 龙麟此刻却清醒的不行。 她试探性的叫了苏挽两声。 见她没有半点反应后,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起床。 她动作麻利的换上了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夜行衣,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离开后没多久,苏挽也睁开了眼睛。 她有点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的第一个晚上,她的睡眠很浅。 在龙麟叫她第一声的时候,她就醒了。 之所以没 应,是想看看龙麟要做什么。 苏挽叫来了杨蕊:“你暗中跟着龙麟,看看她要去做些什么,必要时,替她掩护一二。” “是。” 苏挽回到了床上,继续睡觉。 行宫并不大,除了主殿,便分为东西两苑。 女眷住在西苑,男眷便住在东苑。 龙麟躲过巡逻的御林军,顺利地来到了东苑。 她猫在暗处,一间一间的屋子数了过去。 “第八间,门前有棵月季树,就是这间没错了!” 龙麟绕到了那间屋子的后面的窗户。 蹲下,捏着嗓子:“喵~” 万籁俱寂,她这一声喵在这片夜色下,显得格外的突兀。 龙麟又学着猫叫了一声。 “喵~” 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龙麟皱眉,她已经让阿古给苏清河送了信过去。 信上都说好了,猫叫声,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暗号。 听到猫叫声,就代表着她过来寻他了。 难道睡着了? 还是说,他没看见那封信? 龙麟等了一会,润了润嗓子,刚要再学几声猫叫。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轻 笑声:“你是准备让大家都睡不着觉,还是打算把巡逻的御林军召来?” 龙麟连忙回头。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苏清河。 皎月如银,洒落在男人的身上,将他衬得超凡脱俗,宛若那遗世而独立的仙人。 龙麟心头一喜。 忙走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 苏清河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 这里月光无法穿透下来,站在这里,也不会容易被发现。 若是看见人,还能及时藏在树后。 龙麟跟在他的身后。 “这般晚了,公主过来寻我,有何事?” 龙麟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香薰包,递给他:“这个,给你。” 苏清河没接:“你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个给我?” “嗯哼。” 这是从晚晚的二哥那学到的。 虽然她也很想苏清河过来送东西给她,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看在,她这么喜欢他的份上,那她就委屈自己。 她过来送他东西咯。 当然,送东西只是一个借口,她还有话要同他说。 第299章 报仇开始 苏清河道:“这东西我有,你不必特意跑一趟。” 龙麟拉过他的手,强行将香薰包放在他的手里,“那不一样,这是我给你的,你收着便是,还有,进入狩猎场上,一直向东走,走到尽头,那里有一片瀑布,明日午后,我在那等你,不见不散。” “我走了,明日可不许不来!” 走时,龙麟趁着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落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清河摸着脸上残留的温度,神色复杂。 忽然,他目光一定。 就在斜侧方不远处,一个神色慵懒的男人斜靠在一面墙上,他双手环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 苏清河的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之色。 他在那多久了? 刚才的一切,他是不是都已经看见了? 慌乱也只是一瞬间,苏清河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朝着男人走了过去,淡笑道:“这么晚了,二弟还不睡?” 苏元璟淡笑道:“认床,睡不着,大哥不也是没睡?” 他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香薰包。 苏清河:“……” 那一眼,让他觉得手中的东西,有些烫人。 他握紧了几分,当着苏元璟的面,收了起来。 他也并没有为刚才的事情解释什么,而是道:“时候不早了,二弟早些歇着吧。” 他越过他朝着房间走去。 苏元璟唇角勾了勾,随即也跟了上去。 …… 历代的皇帝狩猎,都会祭天拜祖,可到了这一届,什么都省了。 只让司天监挑了一个良辰吉日,日子一定,皇帝就直接带着一干大臣出发了。 便是连狩猎当日,皇帝也未穿戎装,直接往看城上一坐,端着一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姿态。 大臣们已经习惯他如此窝囊了,恨铁不成钢这一词,他们已经说乏了。 皇后坐在他的身边,尽量维持着端庄。 苏元璟朝着看城上的皇帝看了一眼,眸光淡然,要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看见了皇后跟黎王的眼神交流。 他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移开 了视线。 视线往后,苏元璟一眼就看见了苏挽。 此时苏挽正跟几个聊得来的姑娘待在一块,今日的她,身穿一身红色的骑装,一条蹀躞带束在腰间,将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 她脚踏红色长靿靴,裤脚全裹在其中,头发用一条丝带高竖脑后,简单利落的打扮,衬得她越发的英姿飒爽。 “晚晚,你这身衣裳真好看!这也是你自己做的?” 苏挽微笑道:“是的。” 姑娘们一脸艳羡道:“早知道我就去你那定做了。” “今年错过了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明年吗?”赵秀清挽着苏挽的手臂道:“等狩猎回去后,你就帮我做一套可好?” 苏挽:“可是可以,不过,你的那些衣服,可就要推后了。” “没问题!” 赵秀清的是永安伯府之女,财大气粗,苏挽的衣铺,光顾最多的便是她。 其他的姑娘就没她那么阔绰了。 这些姑娘之间,就赵秀清跟苏挽的关系比较好了。 赵秀清索性将苏挽拉到一旁,两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说话间,苏挽总觉得有一道不太友善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侧头望去,对上来不及收回视线,直接被她抓了一个正着。 向文玉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朝着她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便移开了视线。 苏挽眉头微蹙,那位姑娘,她似乎并不认得,为何她对自己的敌意这般大? 她轻轻拽了一下赵秀清:“那位姑娘是何人?” 赵秀清顺着苏挽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啊,以前朝中的那个向太傅你知道吧?” 向太傅? 苏挽摇头,她并不清楚。 赵秀清惊讶道:“你竟然不知?不是,你二哥去年能够参加科举,都是向太傅引荐的,你竟然都不知道?” 苏挽:“……” 她还真的不知。 “好吧,反正你知道刚才那位姑娘是向太傅的女儿就是了。” 她压低声音道:“总之,尽量离她远一点,这位姑娘,可不好招惹,人家父亲是向太傅,虽说这位太 傅已经远离朝廷,可他在朝中的威信,可不低。” “咱们虽然不怕她,也别惹一身骚。”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摄政王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戎装,虽年过半百,却换上戎装的他,骑着高大的骏马上,容光焕发的样子,丝毫不逊色那群鲜衣怒马的少年。 宋岚策马而来,他利落下了马,单膝跪下:“启禀摄政王,布围已经就绪!” 摄政王颔首,一声令下,号角声起,他手持弓箭,率先冲向了猎场。 皇帝不作为,这第一只猎物,自然也落到了摄政王的头上。 当第一只猎物猎下,摄政王并没有回看城上,而是选择继续狩猎。 黎王跟宁王一马当先,其他的人也不甘落后,他们背着剑策马进入了林中。 龙麟也不遑多让,她的视线追随着苏清河,倒也不忘回头招呼了一声苏挽,然后用力夹了下马肚,追了上去。 苏挽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赵清秀嫌累,她选择待在看城上。 这样也好,省的苏挽中途还得想办法甩掉她。 苏挽带着杨蕊,慢悠悠的往前骑着,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被射下来的猎物。 几位公公同几位侍卫,已经开始拿着手册,看着箭矢上的名字,开始登记了。 听到马蹄声,几位公公抬眸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苏挽慢悠悠的从他们身边路过。 驱马路过时,她的骏马不经意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杨蕊趁机飞快的取了一支箭。 主仆二人配合的极好,并没有被发现。 待走远后,杨蕊将箭取出,递给苏挽,然后她挖了一个洞,将偷来的猎物埋了进去。 苏挽看着箭矢上的黎字,眼底一抹细碎的笑意。 运气还不错,拿到了黎王的箭。 她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画,连同箭一起扔给了杨蕊:“用这支箭,杀了画像上的人。”琇書蛧 那画像上画的,是前世将母亲推倒在棺材上致死,还下令打断了四哥一双腿的人。 他便是苏挽这次来狩猎的目标。 第300章 对他的信任 这个男人叫赵武,是宋岚的左膀右臂。 宋岚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后,赵武也被他提点进去了。 此次狩猎,宋岚也将他带来了,此人武功不错,宋岚让他带着一支队伍,四处巡逻。 钟睿暗中安排的杀手,不出意外,会跟他对上,到时候,杨蕊就可以趁乱杀了他。 至于钟睿那边,苏挽也不打算出手。 二哥哥说,交给他,苏挽知道他会处理好。 对于他,苏挽有种莫名的信任。 杨蕊离开后,苏挽便独自一人骑着马四处逛着。 冬兰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苏挽让她留在了行宫。 苏挽骑着马背着箭筒,准备在四处找一些小动物猎一猎。 比如,野山鸡,兔子什么的,再不然,天上飞的鸟也行。 不过,她的箭术,天上飞的,怕是有点难度。 苏挽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姿势摆的足,其实她自己明白,花里胡哨比较多。 这不,半天都没一只猎物。 苏挽泄了气。 她还说要给赵秀清猎只兔子回去呢。 啧,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 连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 苏挽也不急,反正,这一路她都留了记好,等会寻着树上的记好回去就是。 她也不怕遇到危险,虽然周围安静的很,但是她知道,二哥哥安排了暗卫保护她。 所以她才敢有恃无恐的继续往前面走。 猎不到东西,苏挽索性下了马休息,正好这里有一块小溪流。 她将马缰绳找了一棵树系好,走到溪边掬了一捧水洗脸。 昨日睡得晚,今日又起的早,苏挽困得不行,她在附近寻了一块干净又隐蔽的岩石,往那儿一坐,打算补个觉。 不过,在睡觉前,苏挽想了想,还是尝试叫了几句暗卫。 须臾,三个人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 “小姐,有何吩咐。” 竟然安排了三个人? 苏挽问道:“你们都是我二哥的人?” “是。” 苏挽抿着唇,心里那道弦,又被拨动了几分。 她微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在暗中保护,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藏起 来了。” 然后三个暗卫便当着她的面,用轻功飞到了树上,利用繁茂的枝叶,巧妙的遮挡住了他们的身体。 苏挽仰着头,看着他们藏身的位置,不禁频频咂舌。 难怪她找不到。 知道有人保护她后,苏挽也就安心补觉了。 …… 摄政王已经很久没有骑射了。 去年,因为身体欠恙,所以取消了围城狩猎。 这两年,他逐渐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 可今日箭无虚发的他,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当年驰骋沙场的感觉。 一时兴上心头,竟生出了要与这些年轻人争夺第一的念头。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在马上一个多时辰,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摄政王猎了一个痛快,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 一枚羽箭破空而来,直接擦着摄政王的脸颊射了出去。 “有刺客,保护摄政王!” 跟在他身边紧密保护他安全的侍卫立马亮出了武器,大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一落,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第301章 前朝遗孤 摄政王来了兴致,刚才为了追赶猎物,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这会,跟在他身边的人并不多。 显然,身后依稀也传来的兵器相交的声音,显然,有人故意拦截了。 侍卫们挡在摄政王的面前,力保他的安全。 为了躲避箭矢,摄政王被迫下马,他方才骑的汗血宝马,已经中箭身亡。 而且,更糟糕的是,箭上有毒。 对方是铁了心要取他的性命。 摄政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在侍卫的舍命掩护下,躲在了一棵树后。 那箭上的毒,见血封喉,保护他的侍卫已经折损过半。 摄政王面色如霜,这次的围城狩猎的布防密不通风,他调出了几个营的兵马,层层设障,并且每一个营,都是由着自己的亲兵所带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乱臣贼子钻了空隙。琇書蛧 刺客还在不停的放箭,那箭矢不断的从树后飞了过来。 他躲的那一棵树,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摄政王抬手,示意他们先躲在树后。 伺机寻找出对方的位置,再想办法 逐一击破。 他现在在等,等他们的箭射完。 这些刺客想杀了自己,就必须速战速决。 所以,当他们看见摄政王躲在树后不出来后,他们便收了箭,直接杀了过来。 这次的刺客约莫有三四十个,皆为死士。琇書網 他们的剑上都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摄政王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皆是中毒身亡。 “摄政王,快走!” 侍卫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掩护他逃走。 摄政王毕竟已经不年轻,久居朝堂,他的力量已经不如昔日,只能在侍卫的掩护下,狼狈逃离。 某片枝繁叶茂的小山丘上,苏元璟将这场厮杀尽收眼底。 陈泊洲走到他的身后,问道:“公子,我们不去救人吗?” “轮不到我们来救,很快就有人来了。” 这场刺杀来得毫无预兆,第一个出现救下摄政王的,若是被人稍加引导,便会在他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苏元璟没兴趣贪这份功,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他在宁王跟黎王的身边埋了暗 线,现在,就看宁王跟黎王谁比较快了。 除了这个,他还特意为宋岚准备了一份惊喜,希望他能够对自己这份礼物满意。 苏元璟朝着摄政王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宋岚如今的情况也跟摄政王差不多。 他也遇伏了。 宋岚收到了一封关于前朝遗孤的密信。 看到“前朝遗孤”这四个字的时候,宋岚呼吸一滞。 心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朝遗孤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秘密,除了父亲外加几个心腹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连他的母亲,还有弟弟宋逸,也不知。 写这封信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岚心乱如麻,手心也不禁溢出了冷汗。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对方在信上约他见一面,明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一个局,宋岚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他不知道对方知道他多少秘密,但眼下,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抖露出去,而是选择私下会见他,便足以证明对方有所图谋。 第302章 杀宋岚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在宋岚的预料之外。 他没想到,对方将他引到这个地方来,是想杀了他。 来的是一个蒙面杀手,对方武功高强,招招都是杀机,宋岚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若是恋战,那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宋岚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将对方逼退后,立马飞身上马。 那杀手并没有去追,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弓,一箭,直接射中了宋岚的后背。 宋岚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驾着马逃离了。 …… 苏挽这个觉,睡得很不舒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醒过来了。 她动了下脚,一股酸麻感瞬间蔓延全身。 “嘶——” 苏挽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好一会,这种让人酸爽的感觉,才终于褪了下去。 她起身,蹦蹦跳跳的活动了下(身)体,方才走到溪流边,掬了一捧水洗了个脸。 天色也不早了,苏挽现在还是两手空空。 她拿过一旁的弓箭,趁着还没到午时,去寻些猎物 。 她翻身上马,准备朝着跟大家相反的方向去。 “驾!” 苏挽运气不错,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只山鸡。 她搭弓上箭,一气呵成。 成功的猎杀了一只山鸡。 苏挽的眉宇间顿时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也不枉她练了这般久的箭。 她翻身下马,去拿猎物。 弯腰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草丛中有什么东西。 苏挽眸光一凛,手摸上了腰间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草丛的方向走去。 她拨开杂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 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他的后背还插着一支羽箭。 苏挽连忙走了过去。、 她蹲下,想检查一下男人的伤势,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宋岚?” 怎么会是他? 宋岚还清醒着,但是流血过多,眩晕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强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知道有人走进,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出现的人并不是那个 杀手,而是让他魂牵梦萦的苏挽。 是幻觉吗?琇書蛧 身体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 真的是苏挽。 “苏,苏挽。”宋岚艰难的念出了苏挽的名字,再也撑不住,陷入了昏暗中。 苏挽抿着唇,神色不明的看着昏迷过去的宋岚。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念头,不是救人,而是…… 杀了他! 她的视线,落在了他后背的那支羽箭上。 那支羽箭的位置,对应的正是他的心脏。 如果,她将羽箭送进去几分,宋岚必死无疑。 他一死,苏家便少了一个威胁。 二哥哥也不会惨死在他的手中。 仇恨,蒙蔽了苏挽的双眼。 没有任何迟疑的,她的手,伸向了宋岚身后的羽箭。 就在她的手,刚握住那支羽箭时,一道凌厉的女音突然将她的动作打断了。 “你们在做什么!” 苏挽的手颤了一下,几乎瞬间,她便松手起身。 回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还未等她看清来的人是谁,一股大力,用力的将她撞开了。 第303章 差一点 来的人是尉迟雅,她身后还跟着护卫。 她眼神凌厉的瞪了苏挽一眼,然后指挥着护卫将受伤的宋岚带走。 做完这一切,尉迟雅才想起苏挽。 “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她气势凌人的看向她,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射穿。 苏挽的脸上没有露出半丝惧意,她直视着她,不卑不亢道:“自然是狩猎啊。”琇書蛧 她朝着宋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来围城不是来狩猎的吗?宋夫人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 尉迟雅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宋岚受伤一事,让她心里很不安。 她不知道宋岚做了什么,但是总归是非常大胆的行为。 因为心虚,在面对苏挽时,她少了几分硬气,连带着气势也不自觉的兑减了下来。 “今日之事,还希望苏姑娘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她话锋一厉,带着浓浓的警告:“我不会放过你。” 丢下一句没有什么威胁力的话后,尉迟雅带着人离开了。 苏挽哂笑了 一声,根本就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 差一点,她就可以杀了宋岚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苏挽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表情逐渐的冷了下来。 她拎着山鸡,也没了狩猎的兴趣。 她没马上离开,而是回到了刚才溪边等着杨蕊过来。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杨蕊才姗姗来迟。 看见她胳膊上的血迹,苏挽道:“你受伤了?” 杨蕊摇头:“这不是我的血,是那个人的。” 那个人,指的自然是赵武。 “可是得手了?” 杨蕊点了点头:“发生了点意外,不过最后,我是用那支箭杀了他的。” 苏挽指着溪水:“收拾下自己,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嗯。” 杨蕊蹲在溪流边,清洗着身上的血腥味。 等她清洗的差不多了,主仆二人方才朝着看城的方向而去。 中途也顺便打了几只猎物。 不然,出去这般久,就一只山鸡,也太丢人了。 当然这次其次, 主要的,还是为了掩盖杨蕊身上的血腥味。 到了看城,这里已经没人了。 周围凌乱不堪,地面还有不少的血迹,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般。 苏挽敛了下眸光,大概猜到了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去了行宫,那里一片森严。 被审问过几次,才被放了进来。 整个行宫的氛围也异常的庄严肃穆,巡逻的侍卫也比往常增加了许多。 苏挽让杨蕊将猎物拿去厨房,然后去了休息的地方。 房间里面还保持着她们离开的样子,显然,龙麟还没回来。 冬兰也不在,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狩猎出了事,苏挽也不到处乱跑,她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面。 没多久,苏元璟就派了人过来传了一个口信。 让她不要害怕。 虽然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不禁问道:“发生何事了?” “摄政王遇刺了。” 苏挽心道,果然。 她没有多问,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就让传话的人离开了。 第304章 你只管说便是 行宫的主殿里,御医们小心翼翼的替摄政王处理着伤势。 好在,他只是胳膊划了一道口子,并没有大碍。 御医们包扎好伤势就退下了。 尉迟沁:“父王,疼不疼啊?” 摄政王伸手摸着小女儿的脑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凌。 她虽然没有上前表示关心,但眼中的担忧,却是化不开。 摄政王心头一暖,他低头道:“父王不疼。” “可是父王流了好多血。”她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块糖,剥开,踮起脚尖,将糖往他嘴里塞:“娘亲说,吃糖就不疼了。” 摄政王目光一柔,张嘴吃下。 这时黎王道:“此次围城的安全,不都是由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全权负责的吗?怎么摄政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迟迟不见他人啊?” “还好本王去的及时,将刺客拿下,若是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 摄政王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陆凌道:“你先带着沁儿出去吧。” “嗯。”陆凌拉着尉迟沁,“沁儿,我们等会再来看父王好不 好?” 尉迟沁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陆凌带着尉迟沁走了出去。 母女二人一走,房间里面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房间里面,有不少人,黎王、宁王都在。 苏元璟也在,还有若干大臣。 皇帝没来,这次的刺杀,让他受了惊吓,这会还没醒过来呢。 摄政王看向苏元璟:“可从那些刺客的嘴里,审问出什么?” 苏元璟拱手道:“启禀摄政王,那些刺客全部吞毒自尽了。他们皆为死士,身上没有任何代表他们身份的东西。” 摄政王脸色阴沉,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他凌厉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琇書蛧 就是不知,这场刺杀中,这里面的大臣,有没有人掺和了。 又或者,是黎王跟宁王。 “是吗?”宁王冷笑道:“本王记得,还有一个落网之鱼,当时,我的箭,射中了那个人的后背,可惜,还是让他逃了。” “不过,那人受了箭伤,肯定跑不远,若是封山搜捕,定能将此人捉拿归案!” 宁王主动 请缨:“本王愿意带人搜山!” 黎王眉头一皱,这次的刺杀,他也安排死士。 若真的有人贪生怕死逃走,若是落入宁王的手中,岂不是对他很不利? 不过,他可没有像宁王这般急功近利,而是道:“你这般急着去搜人,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黎王这是什么意思?”琇書蛧 黎王哈了一声:“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平时发生点什么,也不见宁王如此积极,反观这次,倒是耐人寻味的很呐!” 宁王反唇相讥:“依本王所见,你这是做贼心虚吧?” 眼见两个人就要吵起来,摄政王脸色一沉,“给本王滚出去!” 黎王跟宁王顿时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出去了。 “你们也全部出去,子渊留下。” “是。” 大臣们纷纷行礼出去了。 房间里面很快就剩下了摄政王跟苏元璟二人。 摄政王问道:“你觉得此次的刺杀,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苏元璟微垂着眸,“没有证据,下官也不敢妄加猜测。” “无妨,你只管说便是。” 第305章 异心 “那下官便斗胆了。” 苏元璟也不再推辞,他将自己对此次摄政王遇袭一事的看法道出:“这些刺客的武功路数,倒是与在安山的那些,十分相似。” “哦?”摄政王略有所思,“那黎王呢?你觉得,他的嫌疑如何?” 苏元璟道:“不排除这个嫌疑。一共来了两批死士,下官倒是觉得,这另外一批的刺客,黎王跟宁王嫌疑最大。” “因为,若是您出了事,目前获利最大的,便是两位王爷。” 摄政王一死,黎王跟宁王便有机会争夺皇位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借他们之手,来个黄雀在后。” 摄政王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如今这朝中,有半数人以上,都盼着本王死吧?” 此次狩猎,出动了六个营,层层设防,其中,还动用了他的亲卫。 更是让宋岚亲自领兵,四处巡逻。 却还是叫人钻了空子。 可想而知,这几个营中,也有人起了异心。 从他当初以雷霆的手段血洗皇宫一事,便引起很 多人的不满。 此番,他成立锦衣卫,不少官员被问罪,那些老匹夫更是坐立难安,生怕下一刀,就会对上他们。 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的动手,想置他于死地。 如今的朝廷,就像是被搅浑的泥塘,这水啊,又浑又深。 想要水清,就必须引入活水,将这水彻底换掉。 “王爷……” 摄政王抬手:“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你退下吧。” “是。” 苏元璟行了礼,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摄政王唤来自己的心腹:“宋岚呢?” 他的心腹回答道:“宋大人也遇到了埋伏,受了箭伤,是大小姐将他带回来的。” “伤势如何?” “暂无性命之忧。” 摄政王:“嗯。” …… 宋岚的箭伤,看似严重,但是并未伤到要害,当天,他便醒了过来。 尉迟雅一直在他的床边悉心照料,见他醒来,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宋岚环视了一圈,发现他已经被救回来了。 他想起昏迷前看见的人,薄唇微微的抿了下 。 是苏挽救了他吗?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谁救我回来的?” “当然是我啊!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宋岚眉头一皱:“你?” 可他在昏迷前,明明看见了苏挽。 那一眼太真实了,他相信不是幻觉。 “怎么?你怀疑我?” 宋岚紧盯着尉迟雅的眼睛问道:“你看见我的时候,我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尉迟雅脸上的笑容淡一瞬,她想起了苏挽。 但眼下,并不是很想提起她。 尉迟雅矢口否认:“没有,我过去的时候,那里就你一个人躺在地上。” 殊不知,她心虚的表现,都已经落入宋岚的眼中。 也间接证实了,他昏迷前的确见到了苏挽。 看来,是她救了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申时末,你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尉迟雅见他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忙伸手去扶,“你别起来,赶紧躺着,不然伤口要裂开了。” 宋岚躺下:“今日猎场可发生什么事?” 第306章 困在行宫 尉迟雅也没瞒着他,她将早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我父王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你这伤,要是再往右边偏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 宋岚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闭上了眼睛。 摄政王遇刺,还有他收到的信件。 明显是有人布了一个局。 而这个局,并不是针对摄政王,而是针对他的。 不,不对,如果是针对他的,大可在摄政王遇刺时,将他支开。 围城的布防都是他负责的,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更甚的,会成为众矢之的。琇書蛧 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想要谋害摄政王。 可偏偏对方伤了他,让他洗脱了嫌疑。 也许,那个想杀他的人,跟那些刺客不是一伙的。 又或者,那些刺客的目的是摄政王,而那个黑衣人的目的是他? 宋岚不禁想起那封将他引出去的信件。 袖中的手用力的握紧。 尉迟雅看着他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失职一事。 忙道:“我父王刚才派人过来询问了你的情况,当时你还没醒,后来,又差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我想,我父王应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他若是怪罪你,我也会替你求情。” 宋岚并不领她这份情,“这本是我失职,待我伤好后,我自会向摄政王请罪。” 尉迟雅冷下了脸:“随你。” 丢下这句话,她便出去了。 宋岚闭目养神。 片刻后,他的心腹走了进来。 “大人,赵武死了。” 宋岚的寒眸瞬间睁开。 翌日一早,摄政王、皇帝等一干重臣启程回了淀京。 由御林军护送,还另外调了三千兵马。 其他几个营的兵马,都被留在了围城。 包括若干大臣,还有他们的家属。 苏清河此番随同摄政王一起回去,但是苏挽被留了下来。 苏清河过来找她道:“不如我去同摄政王求个情,让你同我们一起回去?” 苏挽道:“若是这样,岂不是落人口舌 ?娘为我准备了不少东西,我在这里住上几日不碍事的,大哥,你便先回去吧。” 苏清河替她打点了一番后,便离去了。 龙麟本来想留下陪着苏挽的,但是苏清河要走,她只能对不起苏挽了。 在心上人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临行前,摄政王将追查刺客一事,交给了黎王跟宁王。 只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若是查不出,就将他们贬去封地。 黎王跟宁王都没有推辞,虽然这个风险大,但是若是能够将对方弄去封地,那就代表着,他们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摄政王膝下无子,尉迟家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便是他们两个。 难不成摄政王还会将尉迟家的天下拱手让人? 两个人同时带着兵马去围城搜索,相遇时,冷嘲热讽了一番后,便各自离去了。 苏元璟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微勾了勾。 目光微移,落在不远处脸色发白的钟睿上。 想起他缩在树后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眼中露出一丝讥笑。 就这点胆量,也敢收买刺客,刺杀摄政王? 年少轻狂! 只一眼,苏元璟就神色淡然的收回了视线。 转身离开。 钟睿忧心忡忡的看着黎王跟宁王离去的方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请来的刺客,竟然都是死士。 他再蠢此刻也明白了过来,他被人利用了。 钟睿心里乱成一片。 宋逸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他将他拉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钟睿,告诉我,此次,你没掺和进来,对不对?” 钟睿脸上一片死灰:“阿逸,我掺和了,那些人,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找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死士。” 当时,他也是一时冲动,后来,他醒悟过来了,要取消,对方却说,银子已经收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跟过来,想阻止,可当看见,那血淋淋的一片时,他害怕了。 “你是猪吗?这种诛九族的大罪,你觉得是你花一百两 银子,就有人为你卖命的?” “这明显是有人早有预谋,被你这个傻子撞上去了!” 宋逸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去向摄政王请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承受一切的后果。” “你脑子被驴踢了?你以为你能够承担什么?你把朝廷想得太天真了,你现在去自投罗网,你信不信,明日就没了你们荣亲王府!” “当初有多少侯爷郡王,你再看看如今,又剩下多少?” “当初你父亲手中还握有兵权,现在呢?堂堂王爷,也只能在朝中夹着尾巴生存,而你呢?” “你是荣亲王的嫡长子,为何迟迟不立你世子之位,你就没想过吗?” 钟睿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宋逸抓着他的肩膀,低声咬字:“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你认了,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爹娘,都会因为你受到牵连。你现在什么都不能认,明白吗?” 钟睿也清醒了过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了,但是后果已经造成,我……” 宋逸打断他:“那些人都死了,不会查到你身上来的,此事,不可再提了!” 钟睿:“嗯,我知道了。” …… 摄政王走后,行宫里面守卫依旧森严。 苏挽此刻正同两位姑娘,坐在长廊上。 一位是赵清秀,一位是陆琼裳,武安侯长女。 赵清秀拖着腮帮道:“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我听说,摄政王好像给了黎王跟宁王一个月的期限。”她苦着小脸道:“我们不会要在这里待一个月吧?” 陆琼裳:“应该不会,我听我爹说,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赵清秀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要是真的让我在这里待一个月,我可受不了。” 陆琼裳笑了笑,不可置否。 赵清秀突然拍了拍两个人,“看,向文玉,她不会是要来我们这里吧?” 苏挽跟陆琼裳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果真看见向文玉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第307章 又当又立 向文玉身穿一身淡雅素白的长裙,步态轻盈的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生不出排斥之心。 “几位妹妹好。” 如今的向文玉,年芳十八,的确年长苏挽她们三人。 三人站了起来。 赵清秀微微一笑:“向姑娘。” “你们在聊什么?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苏挽寻思着,你都已经过来打扰了,问这话,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她突然想起话本上的一个词:又当又立。 陆琼裳凉凉道:“也没聊什么,就随便聊聊。” 赵清秀跟苏挽都没搭腔。 向文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丝,她看向苏挽:“苏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 苏挽并不认识这位姑娘,也不觉得自己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向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向文玉道:“那我就直说了。” “与我同住一屋的朱姑娘,搬去同她母亲一块住了,如今,那屋中便只有我一人了,这刺客还未找到,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正好,苏姑娘也自己一个人 住,不如我搬来同你一块住,可好?” 苏挽:“……” 如果她狩猎那日,她看的没错的话,那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就是来自向文玉。 既然如此赵清秀道:“那恐怕不行!”她一手挽一个,“刚才我们已经说好了,这几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住,向姑娘,要不再去找其他的姑娘问问?” 苏挽歉意道:“向姑娘,不好意思了。” 向文玉温婉一笑:“无妨,本就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告辞。” 她转身离去。 刚转身,就听到了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晚晚。” 她顿足回头。 不远处的拱门下,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站在那。 此时阳光正烈,他站在阴影处,俊美的五官,似乎比那骄阳,还要夺目三分。 向文玉的视线,一下子就移不开了。 直到,她看见苏挽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露出的笑容,晃眼又刺眼。 向文玉紧紧的抿着唇,转身离开了。 陆琼裳看着向文玉离开的方向略有所思 。 苏挽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元璟,有些意外,她走到他面前,问道:“二哥,你不是已经随大哥回淀京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苏元璟道:“你在这里,我又怎会离开?” 这句话,顿时叫苏挽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但无疑的是,她这心里,还是生出几分欢喜的。 她垂眸,转移话题:“二哥哥叫我过来作甚?” “倒也没什么,就过来跟你说一下,我也留下来了。” 苏挽担忧道:“大理寺不是很忙吗?你留下来没关系吗?” “现在淀京有刑部跟锦衣卫在,大理寺没那么忙,都是一些琐事,陈泊洲能够处理好。” 陈泊洲这次也随着他进了大理寺,担任主簿。 这次多亏了宋岚,大理寺一下子清理了不少人出去。 他也趁机,将自己的人,明里暗里提了进来。 若是叫宋岚知道,他秉着大公无私,将朝廷蛀虫清理干净,不过是在帮他铺路,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苏元璟突然有些期待,待真相大白那日,宋岚的表情了。 第308章 偷吻 苏挽在行宫待了三天才可以下山。 下山那日,她跟赵清秀还有陆琼裳说好,坐一辆马车。 可没想到的是,她掀开车帘,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她二哥。 苏挽迟疑着要不要下车。 苏元璟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拽了进来。 苏挽跌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要起身,马车突然一动,她又重重的摔回了他的怀里。 男人常年练武,身上的肌肉十分结实。 苏挽的脸直接撞上去,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唔……” 她闷哼了一声。 苏元璟听到了她的声音,忙关怀道:“怎么了?磕到了?让我看看。” 苏挽避开他的手,“我没事。” “鼻子都红了,还说没事?”苏元璟打开车上的暗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膏药。 苏挽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道:“我自己来吧。” 她从他的手里,夺过膏药,便挪到一旁去了。 这避嫌避得。 还真是有点可爱。 苏挽动作温吞的擦好了药,一扭头,就看见苏元璟将手肘抵在车窗上, 五指握拳撑着脑袋。 双眼紧闭,身子偶尔会随着车身的摇晃,摆动着。 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这马车晃成这样,也能睡着?这样睡着了,也不安全啊,容易摔着。 苏挽轻轻喊了他几声:“二哥哥?” 苏元璟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苏挽注意到,他的眼睑下,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似乎好几天都没休息好。 进了大理寺后,他似乎每天都很忙。 忙得脚不沾地。 苏挽突然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了。 她动作轻柔的拉开了暗盒,将膏药放了进去。 突然马车晃了一下,苏元璟也朝着她的方向倒了过来。 苏挽下意识的用手去扶着他的肩膀。 他的脑袋,也顺势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挽:“……” 这个时候,应该叫醒他才对。 可瞧着他的脸上,带了几分憔悴,下巴上,竟然还生出了青色的胡须。 苏挽顿时软了心肠。 面对他,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 次看见他时,表面有多平静,心里头,就有多么的汹涌澎湃。 毕竟,这是她真心爱过的人啊。 怎么割舍的下? 她的指腹,轻轻的落在了那青色的胡须上。 有些扎人,却扎进了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苏挽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鬼神使差的,她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刚要离开时,男人的手,却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往下一压,加深了这个吻。 苏挽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他他他……他竟然装睡?! 在她微讶的表情下,男人趁机而入,撬开了她的牙关。 勾着她的舌,疯狂,缠绵着。 男人的攻势来的又猛又烈,苏挽根本招架不住。 她一个劲的往后退。 可是后脑勺被扣住,她根本退无可退。 推他的手,也被他抓住。 苏元璟顺势调整了位置,将她压在身下。 他欺身而上,疯狂掠夺着她的呼吸。 他的气息,霸道而又强势。 勾着她,抵死缠绵,颇有一种,要拉着她一起沉沦的架势。 第309章 和好如初 苏挽被迫迎合着,但到了后面,她也开始回应着。 她一动,便犹如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苏元璟在自己快要收不住的时候,及时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重。 温热的气息,互相交缠着。 缱绻,缠绵。 难分,难舍。 苏挽面色通红,双眸似水,似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眉眼间,寸寸都带着欲语还休的媚态。 似那勾人夺魄的妖精,又似那罂粟,让他欲罢不能。 苏元璟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看着她:“晚晚,我们和好如初吧。” 苏挽目光闪烁着。 “我……” 话还没说出口,苏元璟又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不过,这次,他只是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便松开了。 对上苏挽控诉的眼神,他很无耻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一直这么亲下去,亲到你答应为止。” 苏挽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又羞又怒:“你这般同那些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你……” 她气得呼吸急促,却又舍不得用重话去骂他。 倒是将自己气得 不行。 最后,她眼眶一红,眼泪瞬间便在里面打着转转。 苏元璟瞬间慌了神,从她身上起来,手足无措的替她擦眼泪。 苏挽躲开他的手,背对着他,低低的抽泣着。 听着她的抽泣声,苏元璟心如针扎。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将她弄哭。 “晚晚……”苏元璟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想着刚才她抗拒的模样,手指微蜷了下。 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压下心头的痛楚:“对不起,二哥,以后不会逼你了。” 但是,他不会放弃。琇書蛧 只要她不嫁人,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明白,他许诺给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真的。 绝非虚言。 “停车。” 马车停下,苏挽的抽泣声,也渐渐止住了。 她轻咬着唇畔,泪眼朦胧的眼中,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 苏元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刚有所动作,苏挽的手,就怯生生的伸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袖。 苏元璟先是愣了一下,在看见她的挽留后,心头瞬 间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所溢满。 似开水沸腾般,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火热了起来。 他一把握住了苏挽的手:“晚晚,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苏挽轻咬着唇瓣,低低的“嗯”了一声。 轻若蚊蝇的声音,此刻,在苏元璟的耳中,却胜似天籁。 苏元璟顺势躺在苏挽的身边,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扣在怀中。 马车比较宽敞,两个人躺下完全不是问题。 苏元璟又让人在马车上垫了毯子,躺着也舒服。 又在下面放置了冰块,人躺在上面,又软,又凉快。 苏元璟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她的脸上。 一字一句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晚晚,你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苏挽的手缩了一下,奈何苏元璟抓得太紧了,她抽不回来。 她瞪着他:“我答应同你和好如初,并没有到这种地步。” 她只是想随一次心,毕竟,她的心里也割舍不下他。 至于厮守一生,她还没想。 第310章 冬兰受刺激 苏元璟将她搂紧了几分,“只要你不再冷冰冰的对着我,你想如何都行。” 苏挽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没做声。 对于他们两个的未来,她依旧很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深宫生活,但是现在她很清楚,她放不下这个男人。 若是将来,他的心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时,她便向他要一纸和离书,踏遍万里山河。 省的在深宫中,落得一个相看两厌的下场。 这般一想,苏挽的心瞬间平静了不少。 耳边,传来苏元璟浅浅的呼吸,他这次,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苏挽也有了三分睡意。 她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也缓缓睡了过去。 苏挽睡眠浅,在马车停下时,她便醒了过来。 苏元璟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苏挽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可惜车上没有铜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妆容得不得体。 将头上的簪子扶好后,她问苏元璟:“我的妆发没乱吧?” 苏元璟瞧着她这般紧张的模样 ,顿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他一脸正色道:“有些乱,我帮你整整?” “那就有劳二哥了。” 苏挽规规矩矩的坐好。 苏元璟扶着她的肩膀,视线由上而下,眼神专注而认真。 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口脂没涂好,我帮你重新涂一下?” 苏挽没有任何怀疑:“嗯。” 但是下一秒,她立马睁大了眼睛。 这男人,哪里是在帮她涂口脂,分明是又在趁机占她便宜! 苏挽用力推着他的肩膀:“二哥哥,别闹了,等会娘亲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今天我们不回去。” “不回家,那去哪?” “我们好久没去看周婆婆了,她对你思念的紧,我们今晚便歇在山庄里,明日一早再回去。” 见他的眸色又深邃了几分,苏挽顿时如临大敌,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今日已经亲我好多次了,不能再亲了。” 对于她,他永远都不知餍足。 谁让她冷落他这般久的? 他自然得好好讨回来。 再说, 等回去后,这种福利就没了。 苏夫人那双眼睛,盯他盯得可是紧了。 他缠着她:“再亲一下,晚晚。” 两个人闹腾了好一会才从马车上下来。 冬兰跟杨蕊早早的就等候在马车外面了。 马车上不隔音,苏挽娇滴滴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冬兰的耳中。 起初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车帘掀开的那一瞬间,苏挽满脸娇羞的从里面走出来时,那红肿的嘴唇,叫人一看就明白,刚才马车里面发生了什么。 二公子跟小姐? 怎么可以? 冬兰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剧烈的(喘)息着,最后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苏挽惊呼一声:“冬兰!” 杨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苏挽忙松开苏元璟的手,跑到冬兰的身边,一脸担忧道:“冬兰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苏元璟安抚道:“别急,周婆婆会些医术,带她进去让周婆婆瞧瞧。” 第311章 此绳一系,终不可绾 苏挽立即让两个丫鬟过来,将冬兰扶了进去。 周婆婆替她诊脉后,道:“她这是刺激过度,一时急火攻心,才导致昏倒,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一帖宁心安神的药,喝一帖就好了。” 苏挽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刺激? 周婆婆拉过冬兰的右手,在她的中冲穴摁了片刻后,冬兰便醒了过来。 “冬兰,你感觉怎么样?” 冬兰扶着额头,脑袋还是晕晕的:“小姐,奴婢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晕过去了。”苏挽在她床边坐下:“周婆婆说,是因为刺激过度,发生什么事了?” 冬兰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看见的一切,情绪不禁又激动了起来,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我先去给这小丫头抓药。”周婆婆很贴心的将空间留给了主仆二人,带上门离开了。 等周婆婆走远后,冬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姐,二少爷他……” 她哽咽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冬兰自幼便在苏挽的身边伺候,对她的一举一动,可谓熟知。 从马车上下来的苏挽,眼波流转,妩媚动人的模样,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挽一愣,看着冬兰泪如雨下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你是因为这个,晕倒的?” 冬兰点了点头。 苏挽问道:“你说的欺负,是指哪个欺负?” “就……就是……”冬兰小声的说了一句:“逾矩之事,轻……轻薄你。” 苏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这件事,她身边的人,迟早有一天,也是要知道的。 何况,是她贴身婢女冬兰。 苏挽道:“冬兰,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他没轻薄我。” 冬兰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呼吸急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小姐,怎么会? 冬兰哭着道:“小姐,你真的?可是你跟二少爷是不可能的!你们……” 她又气又急:“夫人,夫人不会答应的!就算在一起,也会被千夫所指,天理难容!” “小姐,你不能继续错误下去了!” 苏挽:“冬 兰,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他。” “冬兰,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吗?” 冬兰心里很乱。 明明知道这种关系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可是那毕竟是她捧到心尖的小姐。 她不忍拒绝。 冬兰发誓道:“小姐,冬兰若是泄露半句出去,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挽自然是相信冬兰的:“你好好休息,今天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冬兰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小姐,冬兰已经没事了。” 苏挽从房间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苏元璟。 他看着她,眸中带着笑,里面是道不尽的绵绵情意。 刚才,苏挽跟冬兰的话,他都听见了。 也听见了她说的那句,真心喜欢。 苏元璟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很快,苏挽就知道了。 苏元璟的礼物,是一只小狼崽。 看上去不是很大,一身毛,灰绒绒的,眼睛格外明亮,一双耳朵高高竖起,有些凶。 杨枭将它放在地上,它便朝着苏挽跑了过来。 苏挽呀了一声,躲在了苏元璟的后面。 苏元璟拉着她,安抚道:“别怕,它记得你的气息,不会伤害你的。” 果真,那只小狼崽围着苏挽嗅了嗅,竟然朝着她摇了两下尾巴。 温顺的很。 苏挽蹲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下它的脑袋。 它很乖巧,甚至还主动往她的掌心蹭了蹭。 “它怎么会这么听话?” “我有一个下属,正好会驯兽的手艺,让他训了几个月。” 苏挽问道:“我说话,它能够听得懂吗?” “一些基本的指令可以。” 苏挽说了一些坐、卧的指令,小狼崽都乖乖照做。 苏挽忍不住将它抱了起来,小狼崽带过来时,似乎沐浴过,它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苏挽问道:“它有名字吗?” “它叫阿护。”苏元璟道:“它现在才四个月,等它再长大些,就可以保护你了。” 阿护,也是守护的意思、 苏挽抱着阿 护玩了一会,苏元璟就让杨枭将它带下去了。 它还要继续训练。 待年关,它就可以待在苏挽的身边了。 晚上,周婆婆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家常小菜,没有大鱼大肉,苏挽却吃得格外香。 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阿护的训练也结束了,苏挽跟苏元璟便带着阿护在后院散着步。 阿护一个撒欢跑到前面就没影了。 苏挽叫了它一声,它立马又冲黑暗中跑向她。 苏挽喂了它几片肉干,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你去玩吧。” 阿护又撒欢的跑远了。 “它的精力可真是好,训练一天了都还这般精神。” 苏元璟笑道:“只是今日这般,寻常它可不是这样。” 寻常,训练完后,阿护便躺着动都不想动一下。 月色皎皎、清风徐徐。 两人走在月色之下,地面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相依相偎,恩爱缠绵。 “晚晚,手给我。” 苏挽不明所以,将左手递了过去。 苏元璟:“右手。” 苏挽:“……” 她马上换了一只手。 苏元璟拿出一条编好的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 “那鸳鸯玉佩戴在身上委实张扬了,以后,就戴着这红绳吧。” 苏挽有些心虚,那玉佩已经被她压在箱底了。 苏元璟打的死结,系好后,他低头,虔诚的在她的手腕落下一吻。 苏挽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月色下的苏元璟,五官变得柔和,似乎更加英俊了。 他眼中含着情,会勾人似的,让人无法自拔。 苏挽一时之间,有些看呆。 苏元璟又拿出了一条红绳,他递给了苏挽:“晚晚,帮我系上。”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苏挽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红绳。 将之系在了他的左手上。 她学着刚才他系的手法,也打的死结。 苏元璟的眼中顿时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死结好啊,这样,他们两个就再也分不开了。 苏元璟深情的看着她,扬唇浅笑:“此绳一系,终不可绾。晚晚,你逃不掉了。” 第312章 情关难过 苏挽在山庄住了两天。 围城狩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苏夫人担心不已。 尤其是在得知大儿子竟然放心将苏挽交给苏元璟保护后,就更加担心了。 好不容易盼着围城解了封禁,苏挽可以回来了。 结果,苏元璟一声不吭的,就将她带走了。 苏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苏挽一回来,就戳着她的脑袋,“你啊你!你可真的是要气死我!” 苏挽捂着脑袋:“娘,你这样戳,万一我脑袋变得不灵光怎么办?” “哼,该!” 苏挽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女儿这一趟委实不容易,差点就要死在那刺客的手里!” “瞧我这几天,舟车劳顿的,都憔悴了,您都不心疼心疼,我一回来,就骂我。”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几分委屈。 苏夫人看着苏挽的脸,面红齿白的,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肉,哪里有半分憔悴之色? 这两日,苏元璟将她照顾的可真是好! 苏夫人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这几个月下来,苏挽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短短几日,又折腾到一块去了。 真是,造孽啊! 苏夫人将苏挽带去了自己的院子,屏退了下人,问道:“你不是说,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的吗?怎得又出尔反尔?” 苏挽嘟囔道:“感情的事情,哪能这般容易?” 情难自禁,二哥哥又老在她的面前晃荡,他的眼神望过来,她就受不了了。 苏夫人:“晚晚……” “娘。”苏挽靠在苏夫人的身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二哥哥的身份,我都知道了。” 苏夫人身体一僵:“你都……知道了?” “嗯。” 苏夫人劝也劝过,也从中加以阻挠,可这两个人,非但没分开,看样子,他们的感情似乎更加深厚了。 她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明白情关难过。 苏夫人也没再劝她了,不管怎样,将军府永远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 苏挽从围城回来后,收到不少慰问的帖子。 多半是询问她在围城这几日,可有受伤之类云云。 其中,还有林姑娘的。 看着她的帖子,苏挽想起那龙国公主跟大哥之间的猫腻,她叹息了一声。 那林姑娘,书香世家,可惜家中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原本还有一个儿子,可惜那年林大人前往淀京考取功名,林夫人为了补贴家用,日日都要出去摆摊。 那小儿子,不慎走丢,如今依旧下落不明。 林月娘的家中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她的日子过得也委实艰难。 之前,她将这些亲戚镇压住了,可到了她要说亲的年纪后,那些亲戚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他们在林家困难时,冷眼旁观,现在又打起了林月娘铺子的注意。 苏挽就是见不得这种苦主,她得想个办法,帮林月娘将这些糙心的亲戚都处理了。 日后便是结不了亲,也别结了仇。 “杨蕊。” “小姐。” “去打听一下林月娘大伯一家,最好,抓他们一些把柄。” “是。” 冬兰走了进来:“小姐,赵姑娘来了。” “赵清秀?” “是。” 苏挽搁下帖子,“请她进来吧。” 没多久,赵清秀就走了进来了,一开口便质问道:“那日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去的吗?怎得你一人先走了?” 苏挽:“……” 二哥使计,我也没办法啊。 她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赵清秀也没计较,她这次过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可惜啊,你昨天错过了一场好戏。” “嗯?什么好戏?” 赵清秀道:“就那个,荣亲王的儿子,叫什么钟睿的吧,昨天被琼裳一剑给捅了。” “人没事吧?” “没捅到要害,大夫说是皮外伤。”一想到陆琼裳捅了钟睿一剑的场景,她现在都有些戚戚然。 “好端端的,琼裳怎么会伤了钟睿?” “前阵子,钟睿对定北侯家的那个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这件事,还闹得满城风雨的,你应该知道吧 ?” “嗯,略有耳闻。” 赵清秀想起那定北侯家的姑娘,不免有些叹息道:“在我们去围城狩猎的第二日,定北侯一家便斩首了。” 钟睿喜欢的那位姑娘,也死了。 不过,不是死在断头台,而是病死在了牢中。 从围城回来后,钟睿就病倒了。 结果,就在昨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定北侯家的那位姑娘是被陆琼裳害死的。 因为陆琼裳曾经花钱打点,进去看望过那姑娘。 然后,那姑娘就病了。 最后,病死在牢里。 钟睿就将这笔账,算在了陆琼裳的身上。 因为,钟睿跟陆琼裳,很小的时候,两家就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 在钟睿被定北侯家的姑娘迷住的时候,两家就准备开始着手他跟陆琼裳的婚事了。 昨日在大街上,钟睿当着好多人的面,指着陆琼裳的鼻子骂。 骂的那叫做一个不堪入耳。 羞辱了陆琼裳还不够,还羞辱她的祖宗十八代。 算起来,陆琼裳也算是将门之后,她最尊敬的人便是她已故的爷爷。 钟睿触怒了她的逆鳞,陆琼裳愤怒之下,拔了剑就直接把钟睿给捅了。 苏挽汗颜,荣亲王就钟睿一个儿子,陆琼裳这一剑下来,荣亲王能放过她? 她有些担心道:“琼裳没事吧?” 赵清秀道:“不仅没事,那一剑还把那钟睿捅得脑袋坏了。” 钟睿受伤,小命都差点没了,荣亲王当然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 当即便要将那陆琼裳拿下。琇書網 没想到,钟睿不顾自己的伤,死活都要护着陆琼裳。 不仅如此,之前他嚷嚷着要解除婚约,现在,他不解除了。 陆琼裳只恨不得当时为什么不下死手,直接把这小子捅死,一了百了。 苏挽心头一颤,钟睿对那定北侯家的姑娘,爱的有多疯狂,她是清楚的。 怎么可能被陆琼裳一剑就捅清醒了? 她垂着眸,听着赵清秀的话,略有所思。 难不成那钟睿,也同她一样,重生了? 第313章 拒绝退婚 荣亲王府。 荣亲王妃看着自己儿子的伤口,半点都不觉得心疼。 想着这些日子,儿子做的那些事,她都没脸见人了。 看着他虚弱躺在床上的模样,荣亲王妃甚至想着,那陆家姑娘的应该多捅他一剑才好! 涨涨记性,省的一天到晚,在里面鬼混。 “娘,我不想同她退婚。” 荣王妃:“现在你不想退,当初你干嘛去了?你瞧瞧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 “我要是有个女儿,我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这样的混蛋!” 嫁过来干嘛? 祸害自己的女儿啊! 钟睿心头一片苦涩,之前的钟睿,并不是他。 而是…… 他的孪生弟弟钟诚。 这些年,他们一直共用一具身体。 八岁那年,他失足落水,钟诚是为救他而死。 钟睿心有愧疚,在发现弟弟也在他的身体里后,他便主动将身体的使用权给了他。 本来应该死的那个,也应该是他。 没想到,陆琼裳那一剑,让他醒了过来。 “娘,我以后会好好做人,陆家大 姑娘,我不想放弃。” 荣亲王妃叹息了一声,都闹成这样了,这还怎么成亲家? 丫鬟敲门走了进来:“王妃,武安侯府陆夫人跟陆小姐来了。” 钟睿当即便要起身。 荣亲王妃将他摁了回去:“都伤成这样了,还瞎动什么?回去好好躺着。” “大夫说了,这是皮外伤。” 陆琼裳是练过武的,她的拳脚功夫都是她爷爷亲自传授的,捅他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要害。 但是这一剑,也不轻啊。 “你要是起来,我这就去把亲事给退了。” 钟睿抿着唇,到底还是躺了回去。 大厅内。 武安侯夫人跟陆琼裳端坐着,没多久荣亲王妃便过来了。 “亲家母,琼裳。” 武安侯夫人冷笑道:“这声亲家母,委实担当不起。” “实不相瞒,我们今日过来,是来退亲的。” 荣亲王妃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钟睿最近做的事情,的确太过分了。 还未成亲,就同罪臣之女有染。 摄政王宽厚,才没问罪他们,可这件事,总 归是心中的一根刺。 荣亲王府现在也只能夹着尾巴生存了。 人家武安侯过来退亲也是情有可原。 可想到自己的儿子,荣亲王妃只能放低姿态。 武安侯夫人并不松口。 小时候的钟睿人如其名,聪明睿智,小小年纪便学识渊博,出口成章。 当年琼裳与他站在一起,当真是怎么看怎么相配。 然后两家就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 谁知道这钟睿落了一次水后,他身上的光芒就消失了。 当年那个让人惊艳的钟睿,就像是昙花一现。 武安侯夫人将信物拿了出来:“是我们家琼裳没福气……” “我不同意!” 钟睿带着伤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因为疼痛,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也不管不顾。 荣亲王妃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忙上前扶着他到一旁坐下:“你这是作甚?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跑过来干嘛?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武安侯夫人跟陆琼裳也不禁站了起来,瞧着带着伤跑过来的钟睿,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第314章 这门婚事,必须要退 瞧着钟睿这架势,陆琼裳有些焦灼:“娘……” 这退婚莫不是还要有什么变故吧? 武安侯夫人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放心。” 陆琼裳的心稍稍安定。 “娘,我没事。” 瞧着儿子脸色苍白的样子,荣亲王妃真是又气又急,虽说是皮外伤,那一剑也是实打实的,他真的是不要命了吗? 可也明白,若是这门亲事退了,那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了! 唉。 自作孽,不可活啊! 钟睿的视线落在陆琼裳身上,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琼裳……” 陆琼裳冷冷的打断他:“钟公子还是换我陆姑娘吧,这样唤我闺名有些不合适。” 钟睿心头微涩,钟诚做的一切,他无法控制,他也没办法解释。 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他。 任何的道歉,都是苍白的语言。 钟睿一字一句道:“若我此生只娶你一人,绝不纳妾,除了你,不会碰任何的女人,如此,你可愿嫁我?” 陆琼裳猛地看向他。 不纳妾…… 这个对任何女子来说,都非常具有吸引力。 她原本坚定不移的心,瞬间被他这句话击垮。 便是连荣王妃跟武安侯夫人 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武安侯夫人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虚言,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去刑部,当着刑部尚书的面,可以立下字据,以官印为证。倘若他日,我违背誓言,大可拿到官府告我。” 钟睿深情的望着她:“琼裳,请相信我最后一次,此生,我绝不负你。” 陆琼裳抿着唇,没说话。 她现在心里很乱。 一方面,是因为讨厌钟睿,一方面,他的这承诺,实在是太诱人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为常,就他父亲武安侯,就有好几个小妾。 幼时,她经常看见母亲独守空闺,偷偷掉眼泪。 几个小妾,也是不安分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过。 为了争宠,阴谋手段层出不穷,陆琼裳儿时就差点死在她们手中。 “琼裳……”武安侯夫人欲言又止,不得不说,钟睿这番话,她也心动了。 盖下官印的字据,可不是开玩笑的。 终身大事,不得草率,陆琼裳道:“我考虑考虑。” 钟睿没再逼她,她愿意考虑,就说明,他还有机会,他微微一笑:“好。” 武安侯夫人跟陆琼裳告辞了。 等她们 前脚一走,钟睿再也撑不住,眼前一暗,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 荣亲王妃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睿儿!还愣着干嘛?你们两个赶紧把他带回房,你去喊大夫!”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钟睿带下去了。 …… 马车上。 武安侯夫人想着刚才在荣亲王府的事情,不免微微一叹:“裳儿,我瞧着那钟睿也不算是无药可救,他带待你好像是真心的。” 陆琼裳道:“娘,纨绔子弟的话,谁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尤其是,男人的诺言最是做不得数了。” “他同那赵姑娘有好时,便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如今那赵姑娘尸骨未寒,他便对我情根深种?可能吗?” 赵湘湘是在他们去围城的那一天,死在了牢房里,听说是病死的。 至于到底怎么死的,还有待考究。 之前钟睿便将赵湘湘的死,算在了她的头上。 若是钟睿为了赵湘湘报仇,故意设了一个陷阱让她跳呢? 方才陆琼裳被钟睿的话搅乱了心扉,无法判断,这会冷静下来,陆琼裳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 她猛地抓住了武安侯夫人的手,指尖冰凉:“娘,这门婚事,必须要退!” 第315章 立字据 武安侯夫人道:“裳儿,你可是考虑清楚了?天底下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做到只娶一个女子的。” 陆琼裳道:“我考虑清楚了,娘,我不嫁他。” 武安侯夫人劝道:“你若是对他之前的事情有芥蒂,不如等几日看看,若是他真的去官府立下字据,娘觉得,你嫁过去,也无妨。” “一来,我们两家的关系可以继续保持。二来,你也不必为了后宅之事操心,这三来,荣亲王府人口单薄,你嫁过去,也不用操心太多。” 她拍着陆琼裳的手背道:“就算那钟睿对你不是真心的也不要紧,若是他敢立字据,你便是嫁过去又如何?” “有那张字据在,他便不得纳妾,就算有心仪之人,也只能成为外室,野种,还不是任你拿捏?” “难不成,你还想要一个男人的心?”琇書蛧 陆琼裳心里很烦,她揉着眉心,疲惫的靠在马车上没说话。 一路回了府,她前脚刚进自己的院子,后脚她的两个庶妹就闻着味过来了。 陆巧云一脸关切道: “大姐,你真的同那钟公子把婚事退了啊?” 陆琼裳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冷冷一笑,这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实际上,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吧? 她淡声道:“那倒没有,我是想去退婚,是可钟睿死活不愿。这不,还许诺将来不纳妾。” 陆姝好惊讶道:“这……这男人哪能不纳妾的啊?” 陆巧云噗嗤笑道:“就是啊,大姐,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 “自然是不信的,”陆琼裳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声:“可是钟睿要去衙门立下字据,若是日后他纳了妾,我便可拿着字据去官府告他。” 陆巧云跟陆姝好本来是过来看陆琼裳的笑话的,没想到,却事与愿违。 瞧着陆琼裳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姐妹两个也坐不住了。 在陆琼裳这待了一会后,便离开了。 等她们一走,陆琼裳便沉下了脸。 她不禁想起娘亲在马车中的话。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娘说的对。 若是钟睿真的愿意立下字据,她嫁给他也无妨。 第二天,荣亲王夫妇便带着钟睿登门了。 一起的还有顺天府的周宴。 他是以见证人的身份过来的。 陆家的人,几乎都到场了。 钟睿已经将字据立好。 周宴将字据递给她:“陆姑娘,这是钟公子立下的字据,请你过目。” 陆琼裳接了过来。 字据上的内容,与昨日所言别无二致。 只是加了一个惩罚。 若是他犯了上面任何一个错,荣亲王府所有的钱财都归她一个人所有,包括田地、铺子。 也就是说,若是钟睿犯了错,日后,便是离开了荣亲王府,她也可以吃穿不愁了。 陆琼裳眼神闪烁,她不禁看了一眼钟睿,他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察觉到她的眼神,钟睿道:“你瞧瞧,还有什么补充的,都可以加上去。”琇書網 “没什么要加的。” 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陆琼裳答应了这门亲事。 字据立了三份,钟睿、陆琼裳合一份,还有一份交由顺天府。 这门亲事,就相当于订在铁板板上,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第316章 顺路接他 隔日,赵清秀将苏挽跟陆琼裳约了出来。 三人聊起陆琼裳跟钟睿的婚事。 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五月。 只是没想到,钟睿会为了娶陆琼裳答应不纳妾。琇書蛧 赵清秀一脸艳羡道:“要是有一个男人这么对我该多好啊!” 一生只娶一人,还立下不纳妾的字据。 这没几个男人能够做得到吧? 陆琼裳坐在围栏边,轻摇着罗扇,随手抓了一把鱼食扔进了鱼塘,闻言笑了笑,“上回不是听你提起你可能要与你表哥定亲吗?” 赵清秀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这不没成吗?” “怎么?” 赵清秀鼓着腮帮道:“他说对我无意。” 其实,她心里对他还是有点点喜欢的,可人家都说了,不喜欢她,她总不能厚颜无耻的贴上去吧。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不提这个了。”赵清秀看向苏挽:“晚晚,你能帮我打听一个人吗?” 苏挽:“谁?” “我也不知道,那日在街上匆匆见了一面,我只知道他是 大理寺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你二哥不是在大理寺当值吗?你打听起来应该不难吧?” 苏挽笑着道:“若是只是单纯的打听那个人的话,不难。”她顿了下,“不过,你得告诉我,要打听谁?” 赵清秀轻咬了下唇瓣:“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挽无语:“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打听?” “他长得挺英俊的,应该不难找。” 苏挽:“……” 这是什么形容? 陆琼裳打趣道:“你这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赵清秀嘿嘿一笑:“知我者,非琼裳莫属啊!” 没错,她就是看上人家了。 主要那人长得比她表哥好。 身上还有一股诗书气,赵清秀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蹭到苏挽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晚晚,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呗。” 苏挽:“你总得大致跟我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吧?” “唔……高高瘦瘦的,剑眉,鹰鼻,丹凤眼。” “没了?” 赵清秀点点头:“没了,我 当时就看了一眼,没敢多看,你现在让我说他的长相,还真的挺难的。” 苏挽叹息道:“我尽量吧。” 赵清秀顿时用力的抱住她:“嘻嘻,谢谢你,晚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打住,先别高兴的那么早,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他也行,若有其他长相不错,未成家,也不是不可以。” 苏挽:“……” 陆琼裳:“……” 三人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分开,苏挽看了一眼天色,想起赵清秀的话,犹豫了下道:“去大理寺。” 这个时间,若是大理寺不忙,二哥也要回家了。 顺路接他,顺带提赵清秀打听一下她口中的男子。 苏挽坐在马车上,不禁想起了钟睿跟陆琼裳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终不纳妾,谁人不羡慕啊。 想着二哥哥的身份,心头不免有些悲凉。 苏挽眼神渐渐放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人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她都未察觉。 第317章 我以为,你是专程过来接我回家的 若非那人的目光过于灼热,苏挽还没那么容易回神。 苏挽目光闪烁了下:“二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一会了,见你想事情入迷,就没打扰你。” 在看见苏家的马车停在外面的时候,苏元璟一下子就猜到了苏挽。 原本,今日他要出城去办理一件命案,在看见这辆马车后,他便将这些都交给了陈泊洲。 大理寺人手不足,陈泊洲这个主簿,自然也当要经常出去办案。 见她面露赧然之色,苏元璟问道:“在想什么,这般认真?” 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苏挽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她将赵清秀拜托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元璟挑眉:“你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苏挽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不然二哥以为,我为何来?” 苏元璟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我以为,你是专程过来接我回家的。” 苏挽含羞一笑:“也的确是。” 苏元璟的心顿时被熨帖的舒舒服服的。 他微笑道:“我想,我应该猜到是谁了。” “谁?” 苏元璟也没绕弯子,他直言道:“陈泊洲。” “竟是他 啊!”苏挽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在南城的时候,他帮过她不少忙。 “那陈公子家中可有婚配?” “没有。” 陈泊洲家中,就他跟他年迈的老父亲。 苏元璟找上他的时候,他还在为父亲的病发愁。 那时的陈泊洲,家中一贫如洗,就剩下一栋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 苏元璟在他们步入绝境时出现,替他治好了父亲的病,又给了他们父子两温饱的生活。 对陈泊洲而言,苏元璟待他恩重如山,他们父子两个都是重情重义的,此生都会对苏元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今日说的,你可别告诉陈公子啊。” 赵清秀对他还不慎了解,若是冒然告诉陈泊洲,委实有些唐突了。 “嗯。” “对了,二哥哥,我想动一些银子。” “那些账本交给你打点,你随便用便是,不用特意告诉我。” 若是小数目,苏挽记在账本就好了,但是这次,她要动用的金额有些大。 苏挽道:“不是一笔小数目,大约要用十万两左右的样子,也许还会更多。” 十万两对于旁人来说,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苏元璟手中商铺百家,大 祁、龙国,甚至还有淮南王的地盘,都有他的商铺。 这十万两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更何况,苏挽给他的那种藏宝图,里面的金银财宝,也够他用了。 至少,培养自己的势力,那里面的东西,绰绰有余。 “你怕我养不起你?” 那个“养”字,苏元璟念得极重。 苏挽耳尖一烫:“当然不是。” 因为想歪了,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这落在苏元璟的耳中,显然就是了。 看来他的小媳妇还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 苏元璟决定抽个空,好好同她说说。 让她明白,她这个未来的夫君,富可敌国。 区区几十万两,还是可以让她挥霍的。 “你拿银子要做什么?” “塞罗跟大祁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我想,用这些银子,先去囤积粮食,还有过冬的棉衣。” 边关的条件太艰苦了,那边一入秋,晚间的风就跟冰刀似的,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苏元璟道:“粮食我已经准备几个粮仓,足够了,你可以准备一些过冬的棉衣。” “好。” (上一章不知道怎么把赵清秀打成了陆琼裳,我明天就去找编辑改~) 第318章 威逼利诱 苏挽刚应完就狠狠皱了下眉头,“可马上就要到立冬了,也过了收棉花最好的季节,若是要收大量,能收到吗?” “现在不急着收,等运河开通后,可以顺着水路,去西戎收棉花。” 西戎是位于西部的一个国家,那处盛产棉花,便宜不说,所产出来的棉花,也比其他的地方要好。 御寒的最佳选择。 运河从北由南,打通了五湖四海,走水路用大货船运输,可以直接收大量的棉花。 “来得及吗?” 按照前世的轨迹,还有不足两年的时间,大祁就塞罗就要打起来了。 苏元璟道:“来得及。” 他回来的这些年,一直都在部署,苏挽可以完全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等着他从战场回来就好。 苏元璟看着苏挽那素净的小脸,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从来就不是笼中雀。 忽然想到什么,苏元璟叮嘱道:“近日,你离那龙国公主远些,莫与她走得太近,若是她来寻你,能推便推了,若是不能推,记得将杨蕊放在身边。” 苏挽:“怎么了?” 苏元璟道:“有人想挑起龙国跟大祁之间的矛盾,准备对龙国公主下手。” 关于朝中的事情,苏挽也不好多问,她轻轻点了下头,道了一声好。 说起这位龙国公主,苏挽不禁想起她与大哥之前的事情。 苏挽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她轻轻拉了下苏元璟的胳膊,压低声音道:“那龙国公主说,她心悦大哥,此番来大祁,便是为了大哥而来,我有些担心……” 苏元璟瞧着她自然而然的贴近自己,眼中染了几分笑,他接过她的话:“你担心大哥会去龙国?” 苏挽摇头:“我担心那龙国公主,会以两国之间的和平要挟,让大哥跟她回龙国。” 现在的大祁国力根本不足以跟龙国抗衡。 若是那龙国公主当真要这么做,大祁也不敢不从。 苏元璟道:“不会。” 苏挽眉眼一弯:“二哥说不会,那我便信了。” 苏元璟轻轻挑了下眉梢:“这般相信我啊?” 苏挽道:“若是二哥哥都不能信,那就没几个可信的了。” 这话,是苏挽的真心话。 也就是这般发自肺腑的话,似蜜糖一般,将苏元璟的心塞得满满的。 “晚晚……”他动情的唤了她一声,大掌刚覆上她的纤腰。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冬兰的声音:“二公子,小姐,到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苏挽清晰的看见了苏元璟那双黑眸中,涌动出不悦的情绪。 阴沉沉的。 苏挽幸灾乐祸一笑,伸手推了推将她禁锢在怀中的男人:“二哥哥,到了呢!” 苏元璟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松开了她,率先下了马车,然后站在一旁,扶她下来。 自从冬兰知晓了两人的关系后,便很自觉的走到一旁。 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回到府中,二人便各自回了院子。 杨蕊已经在院中等候她多时了。 “小姐,林姑娘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 苏挽在冬兰的伺候下,净了手,走到一旁坐下后,方才道:“说来听听。” 杨蕊缓缓道来:“林大人在家排行第三,他的上头有两位哥哥……” 林家之前只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家中谈不上富有,但也谈不上贫穷,不上不下的,温饱倒是不成问题的。 林月娘的父亲叫林才良,是林家最小的儿子,他自幼便显示出念书的天赋,他的父母便对他悉心培养,家中重活,也都不用他干。 这落在上面两位哥哥的眼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可一想到若是他考上了状元,入朝当了官,他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虽有怨言,却也按照父母的意思,让弟弟好好念书。 他们两个长幼弟十来岁,彼时已经成家,媳妇刚进门不久,倒也不会说三道四。 悉心培养了林才良十来年,可惜,林才良还是落榜了。 这一落榜,他的两位兄长便在媳妇的挑拨下,露出了面目可憎的嘴 脸。 他们要林才良偿还这些年用在他身上的银子,并且将他赶出了家门。 那个时候,林才良也才刚成婚不久。 后来,林才良带着妻子,住在了一件破庙里面。 这一住,便是六年,林月娘也是在这破庙里出生的。 这六年,林才良一面读书,一面靠着自己的才是养家糊口,在失败了两次后。 在第六年,终于苦尽甘来,他中了探花。 林家的日子,终于苦尽甘来。 林才良被调到了外地当州吏目,虽然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但至少,他们一家可以不用住在破庙了。 五年前,他才被调入淀京。 林月娘自幼便跟在母亲身边讨生活,自然不是一般的娇小姐。 回到淀京后,她盘了一个铺子做一些拿手的糕点出来卖。 生意还算不错。 本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谁知道,那两个伯母找上了门。 起初,他们用银子打发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架不住一个贪字。 他们天天将当初供着林才良念书一事挂在嘴边。 偏偏这个恩情的确存在,林月娘一家也无可奈何。 “最近林姑娘的那两位伯母又找了上了门,他们想要林姑娘的铺子。” 林月娘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糕点也不比朱雀街的那一家差。 她卖的价格也不高,倒是很受欢迎。 苏挽拖着腮帮,不禁为这林姑娘叹息了一声,遇到这样的亲戚,这林月娘还真是不容易。 可她要怎么帮她彻底解决了这些烦人的亲戚呢? 唉,委实愁人。 苏挽问道:“杨蕊,若是你有这些跟吸血虫一眼的亲戚,你会怎么处理?” 杨蕊想说杀了便是,可一想到苏挽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这回答委实太血腥了。 便改口道:“威逼利诱,总有一样可行。” 他们审犯人时,都会用到这些。 “威逼利诱……”苏挽重复着这四个字,陷入沉思,许久许久之后,她突然啊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办法了!” 第319章 仁至义尽 林月娘最近可谓是身心疲惫,自从回到淀京后,两位伯母时不时的就上门要他们要银子。 只因当年,他们两家付出了数十年的心血培养他的父亲。 这份恩情,林月娘不否认。 可当年父亲名落孙山时,他们将她身无分文的父母逐出家中,在破庙住了六年。 这六年,他们何曾过来看过一眼? 便是爷爷奶奶去世时,他们也不让父亲母亲祭拜,甚至在当天,直接将他们剔除了族谱。 如今父亲当了官,他们竟然厚着脸皮过来挟恩图报了。 回淀京这些年,父亲惦记着当年他们培养他的恩情,将自己这么多年的俸禄,全部给了他们。 而母亲也将自己做生意的银两拿了出来。 这五年来,前前后后,给他们的银两不说八百两,至少也有五百两。 两位伯父的屋子也用着他们给的银两前前后后翻新了一遍。 当年,欠下的恩情,早已经还清。 林月娘觉得,他们家对两位伯父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他们竟然还不知足。 不仅打上了她铺子的主意,竟痴心妄想的想要父亲动用私权,给他们的儿子弄个官来做做? 她们怎么敢开这个口? 林月娘气得胸闷不已,她坐在油灯前,便是账本也看不下去了。 林夫人敲门进来。 林月娘忙收起了脸上的愁绪,微笑道:“娘,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夫人带上门,走了进来:“她们又来找你了?” 她们,指的自然是林月娘的两位伯母。 林月娘嗯了一声,“娘,别担心,她们要挟不了我的。横竖不过就是骂得难听点罢了,骂便骂呗,不痛不痒的。” 林夫人叹息了一声,可这一天天的,也不是一个事儿。 “方才,你爹同我说了,他已 经递了折子上去,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你爹就要去外地上任了。” “到时候,我们便可远离他们,过回以前的日子。” 他们远离淀京,这些人总不能还追着他们不放吧? 林月娘猛地看向母亲,瞳孔中,满是惊讶:“娘,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林夫人拍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舍不得苏大人。” “可苏家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苏夫人虽然不介意门第之见,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与他们不同。” “他们接触的都是的达官贵族,皇亲国戚个个尊贵的很。而我们接触的,都是一些市井小民。” “那苏大人是苏家长子,日后也是要继承这将军府的,倘若你嫁给他,你觉得你能够担任主母的架子吗?” 像是为了要粉碎女儿的希望,林夫人又补充道:“到时候,你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你这两位伯母了,你将会面对比她们两个还要麻烦的人,那些人动辄便是权贵,打不得,骂不得,更忽视不得,你觉得,你能够胜任吗?” 林夫人的话,让林月娘逐渐白了脸色。 一开始,她是想嫁入苏家的,有将军府的庇佑,她那两个伯母,也不敢过来闹腾,他们也得以清静。 她娘说的,林月娘没考虑过。 如今仔细想来,连家中的这些琐事她都处理不了,又如何能够胜任将军府的媳妇? 林月娘的睫毛渐渐垂了下来。 其实,她想说,她可以学的,苏夫人当年的出身,不也一般吗? 可对上母亲的眼睛,林月娘到底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但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林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愧疚道:“你如今已经及笄,因为爹跟娘,让你一直 都没有找到好婆家,月娘啊,是爹娘对不住你。” “娘,别这样说,月娘也不想嫁人,只想留在爹娘身边伺候。” “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时候也不早了,林夫人跟林月娘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在房门即将要关上的瞬间,林月娘突然一把拉住了林夫人,指尖泛白:“若是我将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们能不走吗?” 林夫人诧异的看着女儿,随后脸上的表情逐渐被无奈所取代:“月娘。” 看着母亲的表情,林月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松了手,强颜欢笑道:“娘,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做点心呢。” 因为林夫人这番话,林月娘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 以至于到铺中时,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小姐,你要不去后面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林月娘也没强撑,她点了点头,便往后方走去。 刚起身,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她那大伯母赵氏跟二伯母玉氏走了过来。 林月娘揉了揉眉心,真是不得安宁。 赵氏一走进来,就端起了几分假笑:“月娘,昨天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林月娘沉了脸色:“铺子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要等一个月后。” 这话一出,赵氏跟玉氏顿时笑眯了眼。 她们以为,要这间铺子,还得废些口舌,没想到这林月娘,这般爽快,说给就给了。 玉氏搓着手问道:“那让小龙跟小虎兄弟的事情呢?” 林月娘冷声道:“这个我不能答应。”琇書網 不说能不能办到,就算能,她也不会答应! 她们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当官吗?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她父亲这么多年来,寒窗苦读的意义何在? 第320章 颠倒黑白 苏挽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林月娘铺中传来的喧闹声。 冬兰掀起车帘,往声源处望了一眼:“小姐,好像是林姑娘家的那两个伯母又过来闹了。” 苏挽微探着身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林月娘站在店铺前,面色不渝,有两个妇人在她的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表情颇有些狰狞。 苏挽下了马车,朝着林月娘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听见了其中一个妇人道:“……你们可真是忘恩负义啊,你们家有今天,都是当年我们早出晚归,省吃俭用下来供你爹念书的。” “哦,你们现在富贵了,当官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让你帮一个忙,都不愿意了?” “林才良,你怎么对得起当年你的两位哥哥,对你的栽培?” 赵氏大声吆喝着围观的百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当年供林大人念书时的不易。 完全不提当年林才良落榜后,他们露出的嘴脸。 林家的祖宅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乡下,这里的人对林家了解的 不多,很容易便信了赵氏跟玉氏的话。 赵氏跟玉氏过来时,还特意换了一身都是补丁的衣服,跟穿着打扮得体的林月娘对比起来,委实有些寒酸了。 人都是下意识的偏向弱者。 不少人开始对林月娘指指点点。 “这林大人家怎么这样啊?” “就是,这也忒过分了吧?人家大伯二伯家帮衬了这么多,几乎把这个弟弟当做儿子养。结果功成名就后就翻脸不认人了?”琇書網 “啧啧啧,真是狼心狗肺,果然当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这林姑娘一家看上去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林月娘气得浑身发抖:“大伯母,二伯母,做人要厚道!这般颠倒黑白,就不怕被雷劈吗?” 赵氏咄咄逼人道:“怕雷劈的应该是你们才对!你敢说,刚才的话,我们有半句虚言?” 玉氏也道:“当年我家男人,为了能够让你爹去学院念书,每天早起贪黑的,更是为了凑足给你爹念书的银两,去山里砍柴,差点死在冰天雪地里,这些,你是 认还是不认?” 林月娘绞着手帕,这些她没法否认。 “当年我父亲落榜时,你们将我父亲逐出了林家……” 不等林月娘把话说完,玉氏就直接往地上一坐,大哭了起来:“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赵氏也痛哭了起来:“真是没天理啊!” 苏挽便是在这片哭声中走了过来,瞧着这阵仗,她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苏挽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贵气逼人,叫人一看便知道,此女子非富即贵。 赵氏跟玉氏顿时止住了眼泪,猜测着这是谁家的姑娘。 林月娘没想到苏挽会过来,她眸色暗了下,上前福身道:“月娘见过苏三姑娘。” 苏挽扶了她一把:“在外面,就不必多礼了。” 她的目光淡淡的从赵氏跟玉氏的脸上扫过:“这两位是?” 林月娘显露出几分愁颜赧色:“这是我的大伯母跟二伯母。” “哦?”苏挽眼波流转间,蓦地一笑:“眼下入了秋,地上寒凉,两位还是起来吧。着凉了,可就要受罪了。” 琇書網 第321章 万全之策 苏挽又吩咐道:“杨蕊,冬兰,把两位大婶扶起来吧。” “是,小姐。” 冬兰跟杨蕊强行将地上的赵氏、玉氏扶了起来。 苏挽道:“我这个人啊,最是见不得这种不平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受了什么委屈,不妨同我说说。” 林月娘想说话,苏挽给她使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抿了下嘴,也就没开口了。 玉氏也不傻,这姑娘明显是来给林月娘撑腰的。 再闹下去,对她们也不利。 玉氏暗暗拉了下赵氏,然后扯了一个笑容,对苏挽道:“不过是家中一些琐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又对林月娘道:“月娘啊,你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她拉着赵氏就要走。 “慢着。”苏挽懒洋洋的开口,这两个字不轻不重,却似一把重锤落在两个人的心尖。 玉氏跟赵氏不受控制的停住了脚步。 苏挽似笑非笑道:“方才我老远的就听你们说,林大人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妨说说,林大人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般言论 ,兴许,我能够替你们讨回公道。” 赵氏一听,顿时乐了。 她刚想开口,玉氏伸手扯了她一下,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赵氏皱眉,有些不理解:“拉我干嘛?” 不是说好的,今天要利用舆论让林月娘松口,帮他们两家的儿子找份好的差事吗?琇書蛧 玉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她难道看不出来,那姑娘是来帮林月娘出头的吗? 瞧瞧人家,穿金戴银的,还带着两个丫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压低声音道:“那姑娘是来帮月娘出头的。” 不会吧? 赵氏看向苏挽,目光在她跟林月娘之间流转,到底没有贸然开口。 玉氏打着哈哈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亲戚一场,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然后转头对林月娘道:“月娘啊,伯母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啊。” 玉氏跟赵氏离开了。 苏挽没拦。 也没什么好拦的,现在教训她们一顿,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意义不大。 林月娘松了一口气,她向苏挽道谢:“ 谢谢你,三姑娘。” 苏挽淡淡的嗯了一声,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她转身朝着林月娘的铺子走了过去。 林月娘赶紧跟上。 刚进去,就听见苏挽问道:“她们经常过来闹腾?” 林月娘微垂着眸:“倒也不是,只是最近闹腾的比较多。” 苏挽扫了一眼店铺内的情况,被赵氏跟玉氏这么一闹腾,这铺子里面的生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她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这要是传到朝廷中,难免不被人穿小鞋,这对林大人的官途很不利,我这里有条万全之策,你可要听听?” 林月娘轻咬了一下唇瓣,她想起昨日跟林夫人的对话。 此时听到苏挽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不禁生出了几分自卑感。 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了,她跟苏家之间的鸿沟。 林月娘道:“毕竟是亲戚一场,我也不想做的太绝,毕竟当年,他们两家对我父亲的确颇有照顾。” 她福了福身:“三姑娘的好意,月娘心领了。” 第322章 不抱任何希望了 苏挽对林月娘也算有些了解,知道她这是不想麻烦别人,才这般说。 她微笑道:“别这般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是因为是举手之劳,林月娘才不想要她帮忙。 这件事,苏挽办得越是随便,她便越发觉得自己无能,越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苏大公子,配不上将军府。 林月娘压下心头的酸涩,道:“不瞒三姑娘,一个月后,我父亲便要去外地上任了。届时,我跟我娘也会一同前去。” 苏挽面露惊讶:“怎么这么突然?” 林月娘道:“也不算突然,很早之前,我父亲便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最近才定下来的。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还有大公子。” 她顿了下,歉意道:“大公子那边,就劳烦三姑娘帮我说一声抱歉了。” 林月娘要离开淀京是苏挽始料未及的。 她原本想着,努力将她跟大哥撮合撮合,让林月娘进她将军府家的门,也总归比那龙国公主好。 她叹息了一声:“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吗?一定要走吗?” 林月娘:“嗯,我爹娘膝下就一个女儿,我想留在他们身边多敬敬孝道。” 她去意已决,苏挽也不再挽留:“我大哥那边,我会同他说的。” “多谢。”林月娘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用去见他了。 这样,挺好的。 苏挽突然想起了杨蕊打听来的消息,林月娘曾经有一个弟弟,后来不小心走丢了。 至今没有下落。 “我听说,你还有 一个弟弟?” 说到弟弟,林月娘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是,只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了。” “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胎记?或者什么东西?也许,我可以动用将军府的力量,帮你们寻一寻人。” 林月娘叹息道:“这些年以来,我们不曾停止过寻找,可人海茫茫,犹如大海捞针,根本无迹可寻。” “况且,他走失时,才三岁,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手腕上,有一颗黑痣,期间有不少前来认亲的,可最后都不是。” 甚至,还被前来认亲的骗得团团转,损失了不少银两。 林月娘苦涩一笑:“手腕上有黑痣的人太多了,根本没办法找,我们早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不抱任何希望了。我爹娘,也放弃寻找他了。”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只想好好的活着。 苏挽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林月娘闲聊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辞了。 坐在马车中,苏挽的情绪也不禁低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月娘似乎有些排斥她插手林家的事情。 兴许,是她敏感了? 林家别的事情她可以不插手,但是林家走丢的那个孩子。 苏挽想了想,还是想尽力帮忙查一查。 她对杨蕊吩咐道:“你派人去恐吓一下林月娘那两个伯母,别让她们继续来闹事。” “另外,再暗中派人查一查林家走丢的那个孩子,此事不宜声张,也别让林家人知道,暗中调查就好。” “是。” 冬兰嘟囔道:“小姐,那林姑娘对你那个态度,你还这般帮她。” 换做她,她才不想管呢! 免得好心帮忙,人家还不领情。 苏挽笑吟吟的捏了下冬兰的脸颊:“瞧我们家冬兰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冬兰:“小姐,冬兰是认真的。” 她就见不得自家小姐被人冷落的样子,也见不得那林姑娘在自家小姐面前端着的样子。 “你好心好意要帮他们,可那林姑娘什么态度?” 就很生气! 冬兰气鼓鼓道:“小姐,我们不要帮他们了!” 苏挽道:“谈不上帮忙,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苏挽并不介意林月娘今日的态度,毕竟之前,她们两个相处倒是挺好的。 她亦是真心想交林月娘这个朋友。 对于朋友,苏挽从来不吝啬,能交好便交好,若是不能,她也不会勉强。 不过,对于仇敌,她不会心慈手软就是了。 一想到这个,苏挽还是有些遗憾在围城狩猎时,没有杀了宋岚。 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是可惜。 这尉迟雅但凡来慢一点点,那宋岚就归西了。 现在宋岚还在行宫养伤,苏挽甚至冲动的想过,在他回来时,在路上埋伏他。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宋岚受了伤,他回来时,身边肯定有不少的高手,这个时候派人去刺杀,只会引火上身。 还容易暴露自己。 说不准,黎王跟宁王顺藤摸瓜,将这个刺杀的罪名推到她的身上了。 苏挽揉了揉眉心:“掉头,去翰林院。” 第323章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翰林院外,一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厮,在外面翘首以盼。 来往的人,纷纷投以奇怪的目光。 那小厮生得过于清秀了,唇红齿白,身材娇小,叫人一看,便知晓是女扮男装。 就算不是女扮男装,那多半也是太监之类的。 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只是瞧着那翰林院几个大字,没人敢上前造次。 都是匆匆望了几眼,便离开了。 龙麟百般无聊的踢着路边的石头,她看了一眼天色,都过去这般久了,怎么苏清河还不出来。 正打算叫人再去催催,苏清河就走出来了。 龙麟赶紧迎了上去:“你可算出来了。” 苏清河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着敲到好处的距离,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龙麟将双手交叠放在背后,“这么不想见到我啊?” 苏清河正色道:“此处是翰林院,到处都是眼线,你不应该过来。” 龙麟道:“见过我真容的人也不多,况且我是女扮男装,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苏清河:“以后不要来了,你便是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龙麟鼓着腮帮道:“谁让你老是躲着我?我来将军府好几个月了,见你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虏获他的心啊。 苏清河:“你若是再如此,我只能联合同僚修书上奏,请求皇上,让你尽早回龙国了。” 龙麟顿时睁大了眼睛:“苏清河你……” “大哥。” 一道清灵的嗓音在龙麟的身后响起,龙麟下意识转头往身后望去,待看见对方的脸后,猛地转过了头。 她神色慌张的用手挡住脸,“糟了,你妹妹来了。” 此时的苏挽还坐在马车上,她掀开了车窗,探出了一颗脑袋,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龙麟后,有了片刻的僵硬。 虽然龙麟反应的很快,及时将头转了过去,可她也不瞎。 匆匆一眼,还是看清了。 苏清河往前走了几步,将龙麟挡在了身后,在苏挽准备下马车时,对龙麟道:“你先走。” 龙麟没耽搁, 快速掩面离开了。 苏挽在冬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望着龙麟离开的背影,略有所思。 苏清河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三妹。” 苏挽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人是……” 苏清河神色如常道:“是我一个故友身边的小厮。” 苏挽哦了一声。 其实,她明知故问就是想听听,大哥会不会同她说实话。 显然,大哥同她说谎了。 苏挽也没打算继续追问,她微笑道:“我今日去了林家,林姑娘送了我不少糕点,我吃不完,就给你带过来了。” 苏清河温声道:“不用特意跑一趟,等我回府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这会还热乎着,吃起来,也好吃,等你晚上回府,这味道可就会差那么一点点了。” 苏挽将几盒糕点放在他的掌心:“这一盒,是林姑娘亲手做的。 “这几盒,是我在朱雀街买的,你可以拿进去,分给你的同僚吃。” 她强调道:“但是林姑娘亲手做的这盒,你可不能分享给别人吃。” 苏清河:“嗯。” 瞧着他的神色,苏挽便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见去。 又想起刚才龙麟的背影,苏挽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大哥,林姑娘要离开淀京了。” 林月娘要离开淀京一事,在苏清河的心中掀不起半分涟漪。 他道:“我会吃完的,翰林院还有不少的事情,我先进去忙了。” “嗯,大哥慢走。” 苏挽目送着苏清河走进了翰林院后,她也上了马车。 因为苏挽突然出现,龙麟只能从小巷中离开。 刚才走得急,忘记看路了,等反应过来后,她已经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然后就迷路了。 龙麟左拐右拐,拐来拐去,还是拐不出去。 “怪了,这条路我刚才明明已经走过了呀?” 怎么又绕回原点了? 龙麟准备拿出匕首,在墙上做个记号。 这样,总归不会走错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朝着她靠近。 对方很谨慎,刻意放轻了脚步。 可惜,地上的影子, 出卖了他。 龙麟将匕首藏在袖中,迅速贴在墙上,眼睛密切的注视着地上的影子。 在对方走到拐角处时,龙麟迅速出手,一把将对方扣在墙上,手中的匕首也在第一时间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哎呀!” 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龙麟将他的脑袋摁在墙上,压低声音,凶狠的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疼疼疼,这位公子,你能不能轻一点?在下对你没有恶意。” 龙麟:“没有恶意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 “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只是瞧着公子一直来来回回的在这里走动,便猜想公子应是迷路了。” “本想过来带你出去,谁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给打了。 龙麟:“……” 手中的人,也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不然,也不会被她一招就制服了。 不过,此人为何看上去有些眼熟? 龙麟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解释而放下警惕,她再次问道:“你这身穿着,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你若不是跟踪我,你跑到这里面来作甚?” “我是前来拜访好友,他就住在这附近,若是公子不信,可松开我,我带公子一同前去。” “这就不必了。”龙麟松开了他:“抱歉,是我误会你了。”琇書蛧 那位公子揉着手臂道:“无妨,是我唐突了。在下祝玉山,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祝玉山? 龙麟挑了下眉梢,难怪他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她落水那日,一起游湖的公子么? 她记得,他说过,他早有心仪之人,莫非,此番前来,便是去见那心仪的姑娘? 龙麟随便扯了一个姓:“我姓胡。” 祝玉山朝着她拱手:“胡公子。” 龙麟虚抱了下拳:“实不相瞒,我的确是迷路了,不知道祝公子,能否告知从哪里出去?” 祝玉山微笑道:“我带你出去吧。” 龙麟:“这就不用劳烦祝公子了,你替我指条路就好。” 祝玉山道:“这里的路复杂的很,我若是指了,你也未必能够走得出,还是我带你出去吧。” 第324章 女扮男装被发现了 祝玉山将龙麟带到了通往大街的路口处。 他朝着龙麟拱手道:“胡公子,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白虎街了,之后的路,你应该认识了吧?” 这一路走来,祝玉山表现的彬彬有礼,就好似道:“认识,多谢祝公子。” “勿须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告辞。” “告辞。” 祝玉山目送着龙麟离开,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后,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意:“你确定,这位便是那龙国公主?” 上回龙麟落水,可惜面纱始终没掉,没能一睹芳容。 一道人影从暗处走出:“公子,我们的人一直在将军府外盯着,此人是从将军府出来的,且身形跟高度都与那龙国公主十分贴近,应该错不了。” 祝玉山忆起方才龙麟的脸,若是女儿装,不难想象是一个绝色美人。 他微微一笑:“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向我汇报。” “是,公子!” …… 苏挽离开翰林院后,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进府 后,她将带回来的糕点让冬兰给她娘带了一份过去。 然后拎着另外一份,去了汀兰苑。 她就是想证实一下,今日在翰林院门口看见的人,是不是龙国公主。 走到院子门口,苏挽便被龙国的侍卫拦下来了。 她微笑道:“麻烦禀告一下公主,苏挽求见。” 侍卫冷冰冰道:“公主抱恙,今日不见任何人。” 苏挽一脸担忧道:“什么?公主身体抱恙,这般重要的事情,可有请大夫过来瞧瞧?” 侍卫:“大夫说了,公主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好。” “那……可否方便进去看看?” “公主刚才已经喝了药歇下了。”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了。 这般遮遮掩掩,不用想都知道,龙麟不在里面。 看来,她没眼花。 翰林院门口的那位穿得跟小厮似的男子,真的是龙麟。 “那就有劳两位,将这些转交给公主。” 苏挽将糕点交给了侍卫便离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龙麟鬼鬼祟祟的从将军府的后门 回来了。 她顺利的回到了汀兰苑。 还在床上伪装她的阿古听到动静,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龙麟一边解腰带一边问道:“我出去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过来找我?” 阿古走到她的面前,替她更衣:“有,苏姑娘来过,送了一盒糕点。” 龙麟表情一僵:“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苏姑娘把糕点留下就走了。” 龙麟目光闪烁着,半响后,长叹了一声:“完了,被她知道了。” 送糕点是假,是来确定她在不在府中才是真的吧? 苏挽这般聪明伶俐,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了。 “啊?知道什么?” “知道我女扮男装出去的事情了。” 阿古道:“苏姑娘不是嘴碎之人,她应当不会说出去的。” “我知道。”龙麟道:“快些替我梳妆,我自己过去同她说。” “是,公主。” 阿古动作麻利的替龙麟梳了一个简单的妆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主仆二人便出了门,朝着沁香苑去了。 第325章 跟我回龙国 沁香苑。 苏挽坐在窗户边,垂眸翻阅着话本,她面色恬静,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颜色,颇有几分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龙麟过来时,看见这一幕都有些不忍心打扰。 于是,她站在门口没动,便是冬兰要行礼,她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苏挽却是已经察觉,她睫毛轻颤了下,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龙麟不高兴道:“我不是说过,就我们两个的时候,不用行礼吗?” 跟她这般见外作甚? 苏挽笑了笑:“礼不不可废。”又吩咐道:“冬兰,杨蕊,你们去外面守着。” 龙麟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大概也猜的出,接下来苏挽要说什么了。 她也说道:“阿古,你也出去吧。” “是。” 几个丫鬟陆续走了出去,门带上,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茶水早已经准备好,半柱香前煮的,这会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两个人入了座,苏挽替龙麟斟了一杯茶,要递给她时,苏挽的手顿了一下:“侍卫说,公主今 日身体抱恙,这茶水,可是饮得?” “当然饮得,我又没什么大碍。”龙麟伸手接了过来,“你的糕点我收到了,很好吃。” 苏挽微微一笑:“林姑娘亲手做的糕点,自然是不错的。” 龙麟口中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倒也呛了一口好的。 “咳咳,你说什么?那是林姑娘做的?哪个林姑娘?” 是她知道的那个林姑娘吗? 下一秒,苏挽便证实了她的猜想:“自然是林月娘林姑娘,我还送了一份给大哥。” 龙麟:“……” 苏挽继续道:“说起来,我在翰林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我之前还觉得那人有些似曾相识,不过在见到了公主后,我惊讶的发现,那人同公主长得甚是相似。” 她就知道,苏挽肯定是发现她了。 龙麟也没继续隐瞒,她道:“是我,你看见的人,是我,我特意去找你大哥的。” “我早就同你说了,我此番来大祁,就是冲着你大哥来的,他一天不做我龙国的驸马爷,我便一天不会放弃!” 苏挽淡淡的看着她:“公主还是注意(下)身份的好,翰林院到处都是眼线,你是龙国公主,大祁不能拿你怎么样。” “可我们将军府,却承受不住那些猜忌。” 本来这龙国公主住进将军府,他们便受了不少弹劾,文武百官对他们家意见也颇大,就差不多将那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扣在将军府头上了。 前世,可不就是如此? 苏家满门忠烈,却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苏挽道:“公主若是真的喜欢我大哥,就更应该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你觉得,我大哥若是真的去了龙国当驸马,这大祁,可还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龙麟自幼便在龙国的羽翼下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 最大的一次磨难,应当就是八九岁的年纪随着太子出远门,不一小心走失,被苏清河捡回去的那段日子吧。 听苏挽这般说,她立马眉飞色舞道:“那多简单?你们便同我一起回龙国啊!有我父皇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琇書網 第326章 你的脸上有饭粒 苏挽已然沉了脸色,龙麟还在继续说:“你们到了我们龙国,也会是大将军,所受的待遇,也比大祁高……” “公主!” 苏挽猛地站了起来,“如果公主过来,是特意来说这些话的,那便请回吧!我将军府世代忠良,生是大祁的人,死是大祁的鬼。” “不论是我,还是我大哥,甚至我将军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会誓死守护大祁!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土!” 大祁就是他们的根,若是为了安定的生活,抛弃了他们的根,这跟卖主求荣有什么区别? 之前苏挽觉得龙国公主天真烂漫,现在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龙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一脸歉意道:“晚晚……” 苏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着脸道:“公主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有些倦了。” “冬兰,送公主回汀兰苑。” 丢下这句话,苏挽便转身走进了内室。 龙麟追上去:“晚晚,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不管如何,龙国都是你们后盾。” 如果有一天,大祁容不下将军府的时候,随时来他们龙国。 杨蕊已经走了进来,拦住了她的脚步:“公主,请。” 龙麟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珠帘后面的苏挽,咬了下唇,只能带着阿古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苏挽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气得晚饭都没吃。 苏元璟得知后,眸色晦暗如深,他吩咐道:“在这里守着,等大公子回来,便带他来一趟我的书房。” “是。” 苏元璟看了一眼沁香苑的方向,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清河回到府中时,府上已是灯火通明。 “公子,二公子让您回来,去一趟他的书房。” 苏清河嗯了一声,想了想,他问道:“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府中一切安好。” 苏清河踏着皎洁的月色走入了苏元璟的院子。 他喜欢清静,偌大的院子,就他跟顾简二人,委实清冷。 不过,倒也别有一番雅致,尤其是在月光下。 没有灯光的干扰,这个院子里的景色若 隐若现,神秘而又美丽。 苏清河不由多看了几眼。 收回视线时,就已经看见苏元璟半倚在窗户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苏清河走了过来:“二弟,你找我有何事?” 苏元璟将折扇抵在下巴,懒洋洋的开口:“我找你过来,是想同你谈谈那龙国公主一事。” 苏清河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下,很快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长腿一迈,走进了书房。 …… 苏挽是被饿醒的,下午被龙麟那一番话气得吃不下饭,睡了一觉起来后,这会饿的不行。 肚子时不时传来的抗议声更是让她无法入睡。 她双手捂在肚子上,翻来覆去。 半响后,苏挽还是无法忍受饥饿,她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外间吃点点心填填肚子。 借着渗透进来的月色,苏挽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桌子旁。 上面贴心的摆了两盘糕点。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冬兰怕她饿,给她准备的。 苏挽刚要伸手去拿。 叩叩叩。 窗户外,传来一道轻轻的敲打声。 这个暗号,是二哥哥! 苏挽打开窗户,果然看见了外面的苏元璟。 她眉眼一弯,“二哥。” 秋夜寒凉,苏元璟的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衣服上,沉声道:“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苏元璟打趣道:“怕我卖了你啊?” “才不怕。” 苏挽关上窗户,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苏元璟便将她抱出了窗户,带着她避开了府中暗卫的眼线,一路来到了他的院子。 一走进书房,苏挽就嗅到了食物的香味。 果然,里面的桌子上,摆了好几叠她喜欢的小菜。 苏挽心里一甜:“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啊?” “若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苏挽哼哼了两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杨蕊告诉你的。” 她走到桌子旁坐下。 苏元璟轻笑了一声,坐在她的旁边,“还真不是,她没向我说任何有关你的事情,若我说,是我跟你心有灵犀,你会相信吗?” 苏挽夹了一筷子菜, 已经迫不及待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闻言,将饭菜咽下去后,说道:“我才不信。” “先吃饭,等你吃好了,我再跟你说。” “嗯嗯。”苏挽含糊不清的应了几句后,便专心吃饭了。 屋顶上,顾简偷偷往书房瞄了一眼,瞧着他们家殿下的神态,不禁咂嘴。 “我就说这半夜三更的,殿下怎么亲自下厨了,原来是做给心上人吃。” 殿下对这苏三姑娘,还真是体贴啊。 顾简突然有些庆幸,没有像他师父一样,极力阻止殿下,不然,估计他也会同他师父一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等苏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元璟才开口道:“今日那龙国公主去找你说什么了?” 苏挽也没瞒他,将跟龙麟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苏元璟眸色微深,“她的话,你勿须放在心上,我会尽快让她回龙国。” 苏挽:“嗯。” 龙麟留在将军府,于他们而言,弊大于利,尤其是今日她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洗不掉了。 苏挽真的想早点送走这位公主,免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你说……大哥喜欢那龙国公主吗?”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这你得去问大哥了。” 苏挽鼓着腮帮:“我去问了,大哥也不会告诉我啊。” 苏元璟轻声道:“大哥不是莽撞之人,他很清醒。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让将军府陷入危难之中,所以你这个问题,不重要。” 苏挽喟叹了一声:“我一直都很好奇,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林月娘那样端庄贤淑的,他不喜欢,龙麟公主这样活泼机灵的,他也不爱,淀京的贵女,他也看不上眼。” “再这样下去,不说娘急了,我也要急了。” 苏元璟心照不宣,他目光一转,落在她的唇边:“你的脸上有饭粒。” “唔?”苏挽伸手擦了擦:“没有啊?” “别动,我帮你拿掉。” 苏挽乖乖坐着没动,然后她就看见苏元璟的俊脸在她的眼前放大,下一瞬,唇上便传来了一道温热的触感。 第327章 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很轻柔的一个吻,苏元璟亲了一下,就退开了:“好了,没了。” 苏挽的脸颊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二哥竟然用这种方式替她拿掉脸上的饭粒。 她羞得眼神慌乱,“我,我吃饱了。” “要不出去走走,消消食?” 苏挽看着他:“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娘已经将暗卫都撤走了,用去保护龙国公主了。” 苏挽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这回还真是不困,所以她答应了。 苏元璟打开密道的开关,带着她往这里走。 苏挽有些迟疑,道:“我们不从后门走吗?” 苏元璟道:“将军府外到处都是眼线,我们两个只要一出去,就会被盯上,你确定,要往正门走?” 见苏挽面露难色,他会心一笑:“不是带你去见他。” 苏挽的脸颊又烫了起来,似乎在他面前,自己的心思,真是无所遁形。 她狡辩道:“我不是顾忌这个,我是在想龙国公主扮男装出去一事岂不是……也被知道了?” 苏元璟也不点破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但是一谈起那龙国公主,他的眼底便快速的划过一抹冷意。 现在将军府外有五六波人盯着,黎王跟宁王的人肯定也在其中。 就那龙国公主蹩脚的伪装术,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 将军府上有什么人,怕是朝中某些大臣都比他 们自己要清楚。 一个陌生的面孔,鬼鬼祟祟的从将军府的后门走出,真的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苏元璟拉过苏挽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掌心,安抚道:“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们也只会在朝堂上耍耍嘴皮,有我跟大哥在,他们也斗不过我们。” 再说,如今的大祁,还需要苏家。 淮南王已经蠢蠢欲动,塞罗也不安分,两面受敌,正是用人之际,摄政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将军府。 苏挽:“我有些好奇,你跟大哥在朝堂上,是如何舌战群儒的。” “这些,你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那些自诩读过圣贤书的,被逼急了,骂起来人,也似那市井泼妇般,难登大雅之堂。 实在是争不过的,就玩起了撞柱的手段。 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苏元璟带着苏挽来到了上次从密道出来的院子。 苏挽原本以为,苏元璟会带着她去看看风景,或者玩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却没想到,他将她带到了书房,拿出了厚厚一叠账本,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挽:“?” 她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看着里面的数字,她的太阳穴微微抽了下:“这是……作甚?” 苏元璟在她旁边坐下,笑容温和:“我想让你知道,你哥哥我,有多少财产。” 免得,十几万两银子,都以为要花光了他所有的家产。 苏挽:“……我一直都有看的,不用特意看这些吧?” 之前,他将他所有的店铺都交到了她的手中时,苏挽看了一本账本。 那账本做得一目了然,进账出账,账账清晰,便是外行人,都能够看得懂。 这些店铺,一直都是二哥哥的人在打理,苏挽也不好插手,论经商之道,她还是一个新手,没资格指点这些老掌柜。 她随便抽查了几本账本,确认没有问题后,其他的,就没有细看了。 毕竟,能够帮二哥打理这么多的产业,自然都是信的过的。 苏元璟道:“总得让你心里有些数,从今天起,每日戌时我便去接你过来,直到看完位置。” 这些,全部看完? 那要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苏挽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苏元璟:“一定要看完吗?” “嗯。” “不看完行不行啊?” “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苏挽嘴唇颤抖着,“大理寺不忙吗?” “忙归忙,但都是一些小案子。大理寺若是事事都要我来操心,那其他人,要来作甚?” 苏元璟不由分说的拿过一本账本,摊在她的面前:“好了,我们开始吧。” 苏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之色:“二哥哥,我有点困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不是她想逃避,只是那账本真的是太多了。 第328章 王爷,您还算漏了一个人 苏元璟不为所动:“你这吃完饭,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这要是睡觉,肚子会不舒服。” 看着苏挽那控诉的眼神,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吓你的,没让你真的看完,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些铺子每月盈利多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苏挽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我全部看完呢!” 苏元璟道:“你若是想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看。” 苏挽:“我不想!” 她拒绝的干脆又果断。 苏元璟忍俊不禁,“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 围城,行宫。 宁王在这行宫中待了半个月了,这场刺杀的背后主使者,连个影子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要被贬去封地了。 他那块封地贫瘠的很,不是荒地,就是风沙,哪里是人能够住的地方? 宁王焦躁不已。 他负手,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这次,为了能够让黎王去封地,他这次出动了自己一半的力量查这件事。 那些刺客的尸体,都被他们来来回回翻了无数次,整座山,也差不多被他们掘地三尺。 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略等于无。 毕竟,前来的,都 是死士。 黎王此刻也同他陷入了同样的焦虑。 这两批刺客,其中一批是他安排的,他完全可以将之推到淮南王的身上。 还有一批,他委实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他怀疑是宁王做的,奈何没有证据证明。 如果期限到了,还是找不到策划这一场刺杀的幕后人的话,那他只能推一个人出来顶罪了。 如果牺牲一个自己的人,就能够将宁王贬去封地,岂不妙哉? 突然间,他觉得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要让人相信,是宁王所为。 最好是铁证如山,让他无法狡辩。 黎王唤来付澂,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道:“你觉得,谁比较适合?” 付澂顿时明白,黎王是想让他做这个恶人。 他压下心头的嘲讽,正色道:“王爷,此事过于冒险,一旦出现失误,宁王便会以此反击,不妥,不妥。” “本王等不及了,离开淀京太久,朝中局势一旦发生变化,本王无法第一时间得知,便是冒险,也要放手一搏。” 黎王看着付澂命令道:“本王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最迟,太阳落山前,本王要看见你周全的计划!” 这分明就 是赶鸭子上架了。 付澂沉思了片刻后,蓦地笑道:“王爷,不用明日,现在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黎王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喜色:“快说来听听。” 付澂道:“在说之前,我想问王爷一个问题。” 黎王皱眉,脸上有些不耐,却还是压着脾气问道:“什么问题?” “请问王爷,朝中,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是哪几位?” 黎王冷哼道:“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我跟宁王。” 付澂却是摇头道:“王爷,您还算漏了一个人。” 黎王狠狠皱起了眉头,他父皇除了两位皇后,这前前后后也就四位妃子。 先皇后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四大嫔妃也一死一疯,剩下淑贵妃跟吕贵妃。 吕贵妃青灯常伴,膝下无子,不成气候。 就一个淑贵妃。 宫里的皇子,也早已被他母后跟淑贵妃收拾的干干净净。 皇子里面,活下来的就他跟宁王。 摄政王膝下无子,他总不能将尉迟家的江山拱手让人吧? 所以,最有望登上皇位的人,便是他跟宁王。 难道,宫中有人偷藏了瞒天过海,私藏了皇子? 黎王眼底划过一抹狠戾之色:“谁?” 第329章 挑拨 付澂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宋岚。” 黎王:“这跟宋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付澂分析道:“这宋岚娶的可是摄政王的女儿,他得喊摄政王一声岳父,这岳父一词,也带个父啊!” 皇位一事,黎王从未想过宋岚。 毕竟,他是外姓。 摄政王虽然杀了先皇,但他也姓尉迟,他们是一个祖宗。 难道他真的要将尉迟家打下来的天下,拱手让给姓宋的? “你会不会多虑了?” 付澂道:“就算摄政王没那个意思,那宋岚难道就没有这个心思吗?毕竟,摄政王膝下无子。往远一点想,宋岚的孩子,可是带着尉迟家一半的血脉。” “就算摄政王不将皇位传给宋岚,可那拥有他一半血脉的孙子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黎王想清楚其中的种种,顿时后脊发凉。 是啊,宋岚没有尉迟家的血脉,但是他的儿子有啊! 以摄政王的威信,就算让孩子姓尉迟,宋岚也不敢不从。 可惜,就在昨日,宋岚回淀京了。 错过了这么好杀他的机会。 黎王的眼中露出杀意:“这宋岚,留不得!” 付澂道:“我记得,宁王说过,他射中了一个刺客的肩膀,宋岚似乎伤的 也是肩膀。” 他点到即止,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那意思,却让人瞬间明白。 黎王眼前一亮,顿时就明白了付澂的用意。 他这是想将这次的刺杀事件,全部推到宋岚的身上。 妙哉!妙哉啊! 黎王已经迫不及待想将宋岚拉下马了,他吩咐道:“立即去集合人马,我们连夜下山回淀京!”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不,此事不宜声张,给我准备一匹马,再叫几个精兵,护送本王连夜下山。” 免得惊动了宁王,也跟着他一起回去的话就不好了。 …… 殊不知,就在两个人密谋的同时,付澂也让人给宁王送了一封信过去。 此刻宁王准备休息,一枚飞镖突然破窗而入,咚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什么人!追!” 外面,侍卫听到动静,已经追着那刺客去了。 宁王的视线落在那枚飞镖上。 上面的纸条,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走上前,将纸条取下。 打开看清内容后,他微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难怪他总觉得宋岚的伤有些过于巧合了。 起初,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巧合了。 没想到啊,这宋岚竟然有如此大的狼子野 心! 如果这次刺杀是宋岚主导的,那就真的非常有意思了。 他可以一箭双雕,同时除掉宋岚跟黎王。 到时候,皇位也就非他莫属了! 哈哈哈哈…… 宁王将纸条捋直,伸手弹了下,“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可对方为什么要给他送这个? 宁王想不通。 不管对方抱着什么目的,但这张纸条无疑给他指了一条活路! 宁王寻将纸条叠好收了起来,准备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回淀京。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将门拍的砰砰作响:“不好了,王爷!” 宁王打开门:“怎么不好了?” “王爷,属下刚才无意中发现,黎王他们连夜下山了。” 他睡不着,出去转了一圈,没想到就刚好看见黎王要下山一事,当即便跑来通知宁王了。 “什么!”宁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走多久了?” “刚走!”这个时候,黎王连夜下山做什么? 突然,宁王想起刚才那纸条。 难道,黎王也收到了? 随后,脸色又是一变。 不好,黎王这分明是想先一步抢他的功劳! 宁王顿时急了:“快,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他绝对不能让黎王抢在他的前头回淀京! 第330章 我便是证据 半夜,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了天亮。 宋家。 尉迟雅坐在镜台前,两个丫鬟正在替她梳妆。 丫鬟拿了两支簪放在掌心,请示她:“夫人,您像戴那支簪?” 尉迟雅的视线落在那两支金簪上。 一支是珍珠簪,一支是梅花簪,她今日的发型比较搭那支梅花簪。 尉迟雅眉眼流转,目光落在了正在更衣的宋岚上。 她从丫鬟的手中拿过两支簪子,笑吟吟的问宋岚:“夫君,你觉得那支簪好看些?” 她将两支簪都放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下。 宋岚看都没看一眼,就回道:“都可以。” “你看都没看!”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给我选一支。” 宋岚的视线落在那两支簪上,对于女儿的东西,他委实不懂。 正要随便说一支时,他的心腹陈伟走了进来:“公子,宫里来人了,让您进宫一趟。” 他现在还在养伤之中,若非急事,断不可能会召他进宫。 宋岚眸色微深:“可有说何事?” 陈伟道:“未说,不过,昨日晚上,黎王跟宁王连夜回淀京了。” 多半是跟那些刺客有关了。 尉迟雅道:“我同你一起入宫吧。” “不必。” 宋岚转身去换官服了。 尉迟雅赶紧让人去备马车。 宋岚道:“不用备马车,备匹马就好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何况外面还下着雨呢!” 宋岚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雨势有些大,“那就备马车吧。” 尉迟雅见他伞也不拿,自己就往外面走,赶紧让丫鬟拿了伞追了上去。 看着宋岚离开的方向,尉迟雅迟疑了片刻后,也提裙追了上去。 她也要一起进宫! “夫人,您等等我啊!这般大的雨,小心受寒啊!”丫鬟们赶紧追了出去。 下雨天,地上滑,尉迟雅也不敢追的太快,等她追到府门口时,宋岚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她喘了几口气:“备马车,我也要进宫!” ……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案前,一身龙袍穿着他肥胖的身躯上,半分威严都没有。 反倒是坐在下 方官帽椅上的摄政王,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神色。 那气势,远远压过了皇帝。 黎王跟宁王侯在一旁,在宋岚走进来时,两个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刀俎上的鱼肉。 宋岚面色如常的走上前,行礼:“宋岚见过皇上,摄政王。” 皇帝懒洋洋的抬了下手:“免礼。” “谢皇上。” 皇帝先是关心了几句:“宋爱卿的伤可是好了?” 宋岚道:“多谢皇上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后面稍微注意,不要有什么大动作便好。” “那就好。”皇帝看向黎王跟宁王:“好了,现在人都到了,你们开始对质吧。” 然后他就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端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一旁的刘公公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黎王跟宁王走了出来。 这次,他们两个难得一起合作对外。 黎王道:“敢问,摄政王遇袭时,宋大人在何处?” 宋岚道:“我在外围巡逻。” 宁王冷笑道:“只怕不是巡逻这般简单吧?我曾跟一个刺客交过手,他在逃离时,被我射了一箭,就在左肩。” 他上下扫了宋岚一眼,道:“你身上的伤,跟我射中那刺客的位置,一模一样!这点,你又作何解释?” 宋岚道:“我在巡逻时,也遇到了埋伏,这伤,便是那人所伤,就在东南方向,那里,还可以找到我跟刺客打斗的痕迹。” 黎王道:“启禀皇上,摄政王,宋大人说的地方,本王去过,可处偏远的很,宋大人不在王爷的身边保护,跑到那去作甚?” 宋岚道:“我收到了一封信,有人约我去那,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我一事好奇,便过去了。” “哦?那信呢?” “我重伤醒来时,信已经不见了。” 黎王讥笑道:“那还真是巧啊!” 宋岚不卑不亢道:“确实挺巧的。” 黎王又问道:“据我所知,宋大人的武功在淀京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我去宋大人说的地方看了,那里只有两个人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周围的破坏程度,可 不像是两个高手之间的打斗所为。” 宋岚道:“那人的武功路数在我之上。” “是吗?那可有人证明你去赴约了?” 此时此刻,宋岚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用心,这是挖了一个坑,让他往下跳啊! 他的视线从黎王跟宁王的脸上扫过,难道是他们两个?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他否定了。 他是前朝遗孤的身份,若是叫他们两个知道了,肯定会闹得天下皆知,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又怎会给他来御书房对峙的机会? 不过,他的脑海中倒是浮现了一个人——苏挽。 她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宋岚垂眸,淡声道:“没有。” 宁王道:“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可是有证据证明,这场刺杀是你一手主导的!” “只要你让我们验一验,你这伤,是箭伤还是刀伤,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宋岚目光幽幽的看着宁王,他直接承认道:“不用验,我这的确是箭伤。”琇書網 黎王神色激动道:“皇上,摄政王,你们听,他自己承认了,此事铁证如山!” “这两批刺客,其中一批就是宋岚派来的,他狼子野心,企图谋朝篡位!” 宁王也道:“按照我国律法,此等贼子,就应当立即将他拖出去凌迟处死!” 皇帝看向了摄政王:“摄政王,你看……” 摄政王的视线落在了宋岚的身上,带着些许沧桑的眸子,不带任何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谁说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就不是吗?” 御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尉迟雅从外面走了进来。 御书房乃是宫中重地,非传召,不得擅自进入,尤其是后宅妇人。 可皇帝庸碌无为,尉迟雅面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不仅没有人阻拦,便是连苛责都没有。 皇帝更是抬眸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神情淡然,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尉迟雅走到了宋岚的身边,朝着皇帝跟摄政王行了一个礼后,道:“我可以证明,我的夫君是清白的,因为当时,我跟他在一起!” 第331章 联手 此事,因为尉迟雅出面作证,最后闹得不了了之。 不过,黎王跟宁王,算是将宋岚记下了。 两个人脸色阴沉沉的朝着宫外走去,雨水将他们的衣裳打湿,他们也毫不在意。 到了宫门外,分别翻身上马,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便各自离去。 摄政王、宋岚还有尉迟雅随后走了出来。 宋岚看着黎王跟宁王离去的背影,张嘴:“王爷……” 摄政王有些疲倦的抬手:“什么也别说了,本王心里有数。” 他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亲自为小雅挑选的丈夫,你的为人如何,我自然是信得过。” 宋岚动容的抱拳:“彦山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一番信任!” “嗯。”摄政王上了马车,回头看着尉迟雅,严肃道:“御书房乃是宫中重地,未经传召擅闯可是大罪,皇上没有怪罪你,不代表我不会。回去后,把《礼记》抄三遍送过来。” 尉迟雅福了福身:“是,父王。” 摄政王钻进了马车中,车夫扬鞭驾车离开。 尉迟雅看着马车远离的,幽幽道:“你准备怎么报答我的恩情?” 宋岚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就算她不来,黎王跟宁王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下个月我生辰。” 宋岚转头看她,尉迟雅已经走向了马车。 生辰。 宋岚望着绵绵的细雨,负手跟了 上去。 …… 宁王离开宫中后,越想越气愤,他一脚踹开花楼的大门,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来人,都给本王出来!” 这般大的动静,瞬间将花楼中的人都惊动了。 花楼的打手,迅速冲了出来,好在花楼的妈妈赶得及时,及时阻止了,不然,他们花楼可就惨了。 妈妈端着一脸媚笑,快速从楼上走了下来,“难怪今天一大早的,就有喜鹊在我屋外闹腾,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了。” 说话间,她迅速往宁王的身后看了一眼。 一个人来的,看来不是官府来办案的。 她心里稍宽,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了起来:“不知王爷这般早过来,是为何事啊?” 宁王道:“把你这里的姑娘,都给我叫过来。” 花楼妈妈一愣,“这青天白日的,姑娘们这都还在休息呢!” 宁王一个冷眼扫了过去,“你说什么?” 花楼妈妈顿时笑脸相迎道:“姑娘们马上就过来。” 算你识相! 宁王冷哼一声,撩了一把衣袍,往楼上走去了。 很快花楼妈妈便将楼里容貌才学最顶尖的姑娘们都叫了过去。 在一片温柔乡中,宁王的心情总算有所改善。 他将脑袋搁在一个美人的膝盖上,左右各有两位美人替他揉肩捏腿。 可谓是享受至今。 他的手也顺势申请了一个姑娘的衣裙里,惹得那姑娘娇笑连连:“哎呀,王爷,您真坏!” 宁王被这些姑娘们摸得身上也起了火,索性将手抽了出来,懒洋洋道:“你们谁伺候本王舒服了。”他直接拿出一叠银票,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扔:“这些都是你们的。”琇書網 瞧着那厚厚一叠的银票,姑娘们顿时热情高涨了起来。 “姐妹们,那我们可得把王爷伺候的好好的!” “怕是要打扰一下你们的雅兴了。” 宁王抬眸,看着来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黎王走到一旁坐下:“自然是为了今日的事情来的。” 宁王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伸手理了理衣服,坐了起来:“都出去。” 花楼的姑娘们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是有眼力见的,她们纷纷整理好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宁王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黎王道:“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跟我谈这种事情?”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出现在了一所别院中。 宁王瞧着这别院的位置,挑眉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是黎王私下置办的别院,起初是为了金窝藏娇。 可惜啊,那女子性子刚烈,在来到这别院的第一天,就上吊自尽了。 黎王觉得晦气,这院子便荒置了下来。 “你若是喜欢的话,出个价,我卖给你。” 宁王的脸色冷了冷,他可没兴趣买他不要的房子。 他不耐烦道:“闲话少说,你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第332章 别让我等太久了 黎王正色道:“今日在御书房,摄政王待宋岚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不管我们找到多少对宋岚不利的证据,摄政王都会包庇他。” 那箭伤若是落在他们的身上,只怕是早已经被定罪了吧? 就只有宋岚有这个好运气了。 宁王挑了下眉梢,略有所思道:“你今日过来,是想找我跟你一起对付宋岚?” “没错。” 宁王冷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合作?” “你不跟我合作,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将皇位传给宋岚吗?” 宁王心头一跳,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那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黎王的手,伸得可还真是长啊。 又或者,他在暗中培养的势力,远在他之上?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宁王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到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摄政王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从你我之间选一人当皇帝。” “他从始至终,选的都是宋岚。”黎王道:“不,准确来说,摄政王选的是宋岚那含有一般尉迟家血脉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重锤 ,重重的落在宁王的心尖。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冷冷的看着他:“尉迟灏,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尉迟灏,是黎王的本名。 “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诓你?” 的确没必要。 他们两个之间的斗争从未结束,从出生开始,他们两个就是死对头。 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宁王也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沉思了许久,“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两个合作,一同对付宋岚,把宋岚弄死后,再各凭本事抢那个位置,你觉得如何?” 宁王没有贸然答应,“此事,我得找我舅舅商量商量。”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宁王起身告辞了。 …… 就在一个时辰前,一封信避开所有人的眼线,送到了苏元璟的手里。 苏元璟看完后,便陷入了沉思。 这金矿的出现,似乎比前世稍晚了些。 前世在洪灾过后,金矿就被发现了。 苏元璟眸色晦暗,他将信递给了顾简,“把信烧了。” 顾简接过,走到一旁拿出火折子将信点燃。 他往信上扫了一眼,匆匆一撇,倒是看见了一些关键的字据。 尤其是在看见在南城发现金矿的字眼后,他眼前一亮:“公子,南城的矿山真的出金矿了啊?要不要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悄悄把金矿运走?” 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宝藏,但是钱这玩意,谁会嫌多?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苏元璟淡声道:“不必,让矿上的兄弟都撤出南城。” 那点金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顾简不懂,也没多问,他知道殿下深谋远虑,定有自己的打算。 他道:“哦。” 苏元璟让顾简磨墨,写了一封信。 “杨枭。” 话音一落,杨枭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公子。” 苏元璟将信递给他:“把这个,带去给付澂。” “是。” 杨枭接过书信,轻功一跃,便消失在了房间中。 顾简不禁感慨道:“杨枭的武功越来越高强了,简直来无影去无踪,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练得跟他一样厉害。” 苏元璟道:“若是你连续让人抓上一个月,你的武功也会如此。” 被苏元璟这么一提,他才想起那个叫做楚离的女子。 想起她那闹腾的性子,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还是算了吧。” 第333章 金矿 宁王的舅舅佟嘉实,任职御使大夫一职,他的外公年轻时骁勇善战,为大祁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被封为郡王,镇守都阳郡。 佟家的人,也有不少在朝中担任着或轻或重的职位。 不过,大部分都随着宁王的外公,住在都阳郡。 听完宁王的话,佟嘉实略有所思道:“先别轻举妄动,我会书信一封给我父亲,看他们那边如何说。” 他们佟家,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宁王的身上,就是想要扶持他登上皇位。 事关家族未来,佟嘉实也不敢擅自做主。 宁王在佟嘉实面前,收起了那份在外人面前的伪装,此刻他的眼中尽是精明的算计。 他说道:“舅舅,不管黎王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我倒是觉得可以假意同他联手对付宋岚。”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管宋岚有没有那个心思,只有有这个可能,他都不会放过。 佟嘉实道:“倒也行,不过,可千万提防着些,不能让黎王将你当枪使了。” “嗯。”宁王又 问道:“对了,舅舅,有没有什么药,能够让女子无法怀孕的?” 这话一出,佟嘉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是想……” “没错。”宁王表情森然道:“黎王说,摄政王想让宋岚的儿子登上皇位,那如果他的女儿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他低笑了一声,道:“这宋岚,岂不是就没了价值?” 佟嘉实看着宁王。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后,彼此的脸上都露出诡秘莫测的笑容。 “我会派人去寻这种药。” “那就有劳舅舅了。” 付澂收到了苏元璟的信,将之销毁后,他将得知南城有金矿一事,编了一个合理又让人找不出毛病的理由,将此事告诉了黎王。 黎王半信半疑道:“此事当真?” “自然当真,王爷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派人去南城查上一查,如此便知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黎王笑着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此刻他的眼中泛着狠毒的精光:“真是 让人惊讶啊,难怪这宋岚千里迢迢跑去南城,原来那里竟然有一个金矿!” “你说,本王若是将此事捅到摄政王的面前,不知摄政王还会不会护着他?” 付澂建议道:“依属下看,此事不宜心急,王爷可以先等一两个月。”琇書網 “为何?”黎王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知道摄政王可能有意将皇位传给宋岚后,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处理掉宋岚。 “这金矿才发现半月多,按照路程来算,宋岚也才刚得到消息,此事将金矿一事告知摄政王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倘若宋岚将金矿一事隐瞒下来,皆是王爷便可以掺他一本!这私藏金矿,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黎王顿时恍然大悟。 “有道理,有道理!”他哈哈笑道:“付澂啊,还好本王的身边有你啊,不然,本王不知道要办多少错事呢!” 忽然想到什么,他收住了笑容:“可万一宋岚将此事上报呢?” 付澂遗憾道:“那我们只能另谋深算了。” 第334章 生病 宋岚此刻也在为了金矿的事情摇摆不定。 从知道自己是前朝遗孤的身份后,他便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兵马。 培养军队,最耗财力。 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招兵买马,还远远不够。 若是有了这批金矿,那就不一样了。 至少,在两三年内,他就完全可以培养出自己的军队来。 宋岚的父亲平阳侯道:“把知道金矿的人全部杀了,这样一来,金矿的消息,就不会流出去。” 矿山上有一半的人,都是他们的,从发现金矿后,那些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现在处理,也容易。 可苏元璟去过南城,此人城府极深,就怕他暗中安排了人手在南城。 若是金矿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对他十分不利。 宋岚还在犹豫。 “别犹豫了,有了那批金矿,我们的计划至少可以提前五六年。” “可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会影响我们多年的计划。” “富贵险中求,改朝换代,本来就是一件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如今塞罗已经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现在就差兵马了。” 平阳侯看着他:“只要我们 处理干净,将那批金矿拿到手,一两年内,我绝对可以帮你培养出一支优秀的军队。” “到时候,我们跟塞罗里应外合,将大祁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暗中培养的军队就在淀京附近的山头里,夺下皇城完全不是问题。 平阳侯看着宋岚眉头紧锁的样子,重重的甩袖:“你怎得成婚后就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难道你还想继续这样,当他人的走狗,继续为他人卖命吗?还是说,你喜欢上了那个尉迟雅,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不是,我跟她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就好,记得你的身份,你跟她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总有一天,你们会兵刃相见,最好也别让她怀上我们家的血脉。” 说到这里平阳侯的声线提高了几分:“尉迟家的人,不配!明白吗?” “父亲放心,这些儿子心里有数。” “嗯,你有数就成,至于那金矿的事情,你也别插手了,我自有安排。” 便是走露风声,一切也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担着。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住宋岚。 只有保住他,他 们才能恢复前朝。 淀京这场雨,一连下了几天,它赶走了秋日燥热,带来了冬日的寒霜。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 龙麟还没有适应大祁的天气,就在这变季期间,一个不慎,就感染了风寒。 一大早起来,她的脑袋就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也提不起什么劲,鼻子也堵得厉害,整个人病怏怏的。 阿古前来伺候,瞧着她的神色,忙将手背帖子她的额头上,顿时惊呼道:“公主,您的额头好烫啊!” 龙麟还裹在被子里,闻言,毫不在意道:“一点风寒而已,你按照以前御医给我开的方子去拿一帖药就行,不用劳师动众的。” 免得又一群虚情假意的人过来探望自己,烦。 阿古担忧道:“公主,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让你去就去,啰嗦。” 阿古只能先去给她拿药。 “等等。”龙麟叫住了她:“我生病的事情,你可以无意间透露给苏大公子,记住,是无意间,懂吗?” 阿古:“……”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她可以选择直接去告诉苏大公子吗? 第335章 女追男,隔片海 傍晚,阿古一直在将军府门口守着,在苏清河一回来,她就立马迎了上去:“苏大人。” “嗯。”苏清河应了一声,越过她便往前走。 阿古追了上去:“苏大人,我们家公主病了。” 苏清河脚步一顿,“可有请大夫?” “没有,我们家公主不喜欢劳师动众,用以前御医开的方子,喝了药,发了汗后,便好了一些。” 龙麟身份特殊,若是在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不仅将军府有难,大祁都会受到龙国的制裁。 苏清河转头吩咐道:“叶离,去请个大夫回来。”他顿了下,“以我的名义请,就说我不舒服。” 阿古本来还想说不用请大夫了,听到他后面一句话,她不禁在心里偷笑。 看来,苏大公子还是挺在意他们家公主的嘛。 “苏大人不去探望一下我们公主吗?” “我又不是大夫,去看了也没什么用,再说我现在过去也不妥。” 阿古福了福身:“是奴婢唐突了。” 苏清河温声道:“阿古姑娘还是先回去照顾公主吧,有什么事,都 可以吩咐府中的下人去做。” 说完这句话,苏清河便离开了。 阿古也赶紧回去复命了。 她将跟苏清河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龙麟听。 龙麟有些遗憾他不过来,不过想了想,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他也的确不好过来探望她。 她以为,他至少会抽个空过来一趟,没想到,直到她大病初愈,苏清河都没过来一次。 龙麟失望有余,但是并不气馁。 反正,他待她一直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样子。 只有威逼利诱一番,他才会主动一些。 可这样子的他,并不是她想要的。琇書網 龙麟叹息道:“阿古,你说,如果我不是龙国公主该多好啊,这样,他是不是就会没有顾虑的跟我在一起了。” “可是这样,你就会失去皇上皇后,还有你的皇兄他们了。” 龙麟:“……。” 对哦,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都这么久了,她跟苏清河的感情依旧是没有半点进展,在狩猎前倒是有了一些,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似乎又冷 淡了许多。 这男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还有,母后不是说了,女追男隔层纱吗? 她怎么觉得,她跟苏清河之间,隔着一片汪洋大海? 她颓废了一会,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龙麟拍了拍脸颊:“阿古,给我梳妆!” 反正让她放弃苏清河是不可能,他不来找她,那就她主动呗。 她母后还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去追,总之,别让自己后悔就是。琇書網 不管苏清河愿不愿意接受她的感情,至少她为了这份感情努力过! 半个时辰后,扮成小厮模样的龙麟从将军府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她这一出门,暗处的几个势力瞬间活络了起来。 龙麟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下,她左顾右盼后,确定没人便快速的从后门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苏挽后脚便收到了暗卫送来她离开的消息。 苏挽想起之前苏元璟的吩咐,让她这段期间,离龙麟远一些。 她让暗卫暗中保护龙麟,又唤来杨蕊问道:“龙麟出门了,二哥哥他有什么安排?” 第336章 进退两难 苏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就是今日。 “奴婢不知。” “你没去打听一下?” 杨蕊一板一眼道:“小姐不是不让我跟公子联系吗?不然,就不要我了。” 苏挽一时语塞,当时她还在跟二哥闹别扭呢,说的,做的,难免有些过于偏执了。 她轻咳了一声,心虚道:“我只是不让你跟他汇报我的事情,没让你什么都不打听啊?” “那小姐的意思是,我可以跟二公子那边联络了?” 苏挽卷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灵机一动道:“可以,不过,不准向他汇报我的事情,但是你可以向我汇报他的,明白吗?” 杨蕊:“……” 在苏挽的目光中,杨蕊轻轻点了点头:“明白。” 苏挽顿时满意了。 “去换身男装,乔装一番,我们两个出门。” 冬兰忙问道:“小姐,那我呢?” “你不会武功,乖乖留在府上给你家小姐我煲汤喝。” 冬兰艳羡的看了杨蕊一样,乖乖应道:“哦,那小姐万事小心,奴婢会好好 熬汤等你回来的。” “真乖!” 苏挽捏了一把冬兰的脸,然后转身进了内室,换了一身男装出来。 她出来时,杨蕊已经换好男装等在外面了。 杨蕊常年习武,她生的高挑,换上男装的她,英气十足,不苟言笑的样子,倒真有几分雌雄难辨。 苏挽眼前一亮,围着她转了一圈:“没想到,我们家小蕊儿穿男装这般好看,这要是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们。” 冬兰也捂着嘴偷笑道:“我都要被迷住了!” 杨蕊从不在意容貌这种东西,但被苏挽这么一说,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她窘迫道:“小姐,莫要拿杨蕊开玩笑了。” 苏挽瞧着她微红的耳尖,眉眼一弯:“好了,不逗你了。” 她拿出了自己炼制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戴在了脸上。 这是她自己炼制的第一张面具,火候不足,五官有些丑陋,右脸颊上更是有一块触目惊心的疤。 像是被水泡久了有些涨得发白不说,还有一层褶子。 冬兰表情有些怪 异:“小姐,你真的打算这样出去啊?”那道疤看上去怪恶心的。 苏挽往镜子里面看了一眼自己,确实挺恶心的。 反正,她自己也看不见,恶心就恶心吧。 不过,苏挽还是让冬兰给她弄了一个发型,用头发将右脸的疤挡了挡。 折腾好后,苏挽便带着杨蕊出门了。 …… 龙麟轻车熟路的从小巷里抄捷径,待走出一段路程后,她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前方,是几个拿着刀的黑衣人,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龙麟,眼神里流露出的,是腾腾的杀意。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哈!” 龙麟转身欲走,不想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家伙,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这会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了。琇書網 面对这样的架势,龙麟没有半点危险的认知,她索性环胸往一边的墙上一靠,笑眯眯道:“我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赶紧跑吧,不然你们可能会死哦!” 第337章 又遇祝玉山 那些黑衣人非但没有如她所愿逃走,反而还持刀朝着她砍了过来。 可惜连龙麟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两个暗卫挡了回去。 龙麟看着他们打在了一块,红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蠢货。” 她怎么说也是龙国的小公主,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保护呢? 她身边这两个可是他父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 他们的武功厉害着呢! 对付这些杀手,足够了。 何况,她的身边还不止这两个,大哥临走的时候,也将自己身边的暗卫拨给了她。 “你们慢慢打,记得留一个活口,好好审问一下,我先走了。”龙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只是她没想到,一拐角就看见了祝玉山。 祝玉山有些意外道:“咦?你是那日迷路的……胡兄弟?怎么,今天不会又迷路了吧?” 龙麟想起身后,忙扯了一个笑容:“那倒没有。” 祝玉山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忙问道:“那边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龙麟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刚路过,好像是有人在打架,还是别去看热闹了,免得殃及池鱼。” 祝玉山也没探究到底,他说道:“说的也是,那赶紧走吧,最终这条街有些不太太平。” “嗯。” 龙麟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祝玉山同她并肩行走,“胡兄弟是来此处寻人吗?我对这一片熟悉,胡公子要找何人,不妨与我说说,兴许我能够帮的上忙。” 龙麟:“不是,我只是初来乍到,就想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免得,又像那天一样找不着路了。” “那你的运气不错,这里的小巷,没有一个比我更清楚了。”祝玉山笑着道:“相逢即是缘,而且,我们还遇到了两次,今日正好我也没事,不如就由我带着你逛一逛?” 龙麟现在只想去见苏清河,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跟他逛这什么都没有的烂胡同啊? 她刚要拒绝,左边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妇人端着一盆水,看也不看就往外面一泼。 哗啦一声。 龙麟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龙麟:“……” 祝玉山比她好多了,他只被殃及了一些。 不过,他比龙麟要好多了。 “胡兄弟,你怎么样?” 现在已经入了动,龙麟的风寒还刚好,这冷冰冰的水一泼,还真是遭不住。 她抱着肩膀,身子抖得就跟筛子似的:“我,我没事,啊……阿嚏!” “都这样了,还没事。”祝玉山见状,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龙麟披上。 那妇人一脸歉意道:“哎呀,真是对不住啊,我没看见有人!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换身衣裳?” “不用了。”祝玉山道:“我这边有一个小院,很近,从这边拐过去就到了,要不去我那换身衣裳吧?” 龙麟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祝玉山将龙麟带到了自己的小院里,拿出了一套比较干净的衣服递给她:“这身衣服我很少穿,胡兄弟你先将就一下吧,我去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 将衣服放下,祝玉山便带上门出去了。 第338章 人各有志 龙麟将门栓落下,又检查了下窗户,确定外面的人不可轻易进来后,方才开始换身上的衣服。 外边,苏挽跟杨蕊悄无声息的朝着龙麟所在的院子靠近。 两个人猫在屋顶上,旁边恰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将二人掩藏其中。 不细看,还真的是不容易发现。 苏挽看见祝玉山从房间里面出来,然后朝着站在外面的小厮使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一个屋子。 苏挽眉头一皱,这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保不准,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龙麟。 苏挽道:“你悄悄绕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杨蕊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祝玉山走进了厨房中,他吩咐身后的小厮道:“熬一碗姜汤。” “是,少爷。” 他身后的小厮走上前,利索的起锅。 祝玉山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粉,“把这个,放进去。” 小厮伸手接过,在水烧开后,便将药粉混着生姜一起扔了进去,为了不让人尝出这药粉的味道,他还特意加重了味道。 杨蕊将这些 尽收眼底,她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苏挽的身边,将刚才看见的一切全部汇报给了她。 然后等待她的吩咐。 苏挽眯了下眼睛,斟酌道:“我们先静观其变。” 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龙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一开门,没有看见祝玉山的身影,她便唤了一声:“祝公子?” 祝玉山还在厨房忙碌,听到她的声音,他赶紧端着姜汤走了出来。 “胡兄弟,我在这。” 祝玉山端着姜汤走到了龙麟的面前,将姜汤递了过去:“把这个喝了吧,驱驱寒气。” “谢谢。” 龙麟双手接过。 “小心烫。” “没事。” 这是刚熬好的姜汤,有些烫,但是她全身冰冷,这点温度对她来说,正好可以暖缓手。 龙麟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下厨?” 祝玉山道:“我喜欢一个人住,不想被打扰,就只能自己学一些生活的手艺。” “所以,你便隐居于此?” 祝玉山点了点头:“这里生活挺好的,周围的人,都很淳朴善良,跟我在家中接触 的人不一样,在家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说句话也得再三思量后才开口。而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很喜欢。” 龙麟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向往,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这里。 “你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比较与众不同的。” “哦?怎么说?” 龙麟认真道:“别的男子都是挤破脑袋也想往权贵方面靠,而你却恰恰相反。”琇書蛧 祝玉山愣了一下,随后笑声愉悦道:“也许这就是人各有志吧。” 龙麟也笑了起来:“也许吧。” 祝玉山瞥了一眼被龙麟捧在手里的姜汤,督促道:“趁热喝吧,要是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嗯。” 屋顶上,苏挽看着龙麟将姜汤接了过去,她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便将自己发间的金簪拔了下来,扣掉了上面的一颗珠子递给杨蕊:“用这个,把碗打翻。” 说完,她又试探性的问道:“这珠子会不会太轻了?” 杨蕊道:“打翻一碗汤还是没问题的。” 第339章 你跟他,谁厉害 就在龙麟准备喝的时候,杨蕊两指夹着那颗珍珠,准确无误的打中了龙麟的手腕。 龙麟闷哼一声,手中的碗脱手而出,哐当一声,四分五裂。 汤水洒了一地,有不少溅在了祝玉山的衣袍上。 “对,对不起,没烫到你吧?” “在下无碍,倒是胡兄弟你可有碍?” 龙麟摇头:“我没事。” 只是手腕上,传来了一丝痛意。 这应该是她的暗卫在提醒她,这碗里,不干净。 龙麟眸色微深,这祝玉山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 她将手往衣袖里面藏了藏,“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拿稳,手滑了一下。” 她一脸遗憾道:“可惜了你为专门为我煮的姜汤。” 祝玉山抖了抖衣袍上的水渍,“没关系,锅里面还有一些,我去给你盛来。” 龙麟的表情微僵了下,什么?锅里还有? 她在心里骂了祝玉山一句,面上保持着笑容:“那就有劳了。” 祝玉山去盛汤了。 龙麟在他走进厨房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只是一打开院子的门,就被人洒了一脸白色的粉末。 龙麟踉跄了两下,最后身子一软,倒在 了地上。 祝玉山端着碗闻声出来。 一个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质问道:“你不是说,会万无一失的吗?人都差点跑了。” 苏挽的视线落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上,压低声音问道:“你跟他,谁厉害?” 杨蕊:“他。” 苏挽:“……” 那就再见机行事吧。 祝玉山将碗随手一扔,看着地上的昏迷不醒的龙麟,表情阴郁,他委实想不出,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是我的疏忽。” “我已经让人将她身边的暗卫都引走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马车就在后面,你带着她赶紧走。” “好。” 祝玉山走上前,将龙麟抱起朝着后方走去。 那中年男子也迅速离开了。 “走!” 等那中年男子走远,苏挽跟杨蕊也朝着祝玉山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跑得快,转眼就不见了,苏挽跟杨蕊根本追不上。 更何况,杨蕊还要带着一个不会轻功的苏挽。 苏挽道:“你把我放在这里吧,你去追人,务必要确保龙麟的安危。” “小姐放心吧,公子早已经在暗中准备了人手,龙国公 主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二哥哥安排的人动了手,你就趁乱将龙麟带出来。” 杨蕊是女子,由她带走龙麟最好不过。 苏挽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树下,“我在前面那棵树下等你。” “好。” 杨蕊去追人了。 苏挽唤出了一名暗卫吩咐道:“去弄辆马车过来,还要再寻一套女子的衣裳。” 她在树下等了一会,马车就过来了。 苏挽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马夫跳下来,将一张板凳放在地上,“小姐,请。” 苏挽拎着裙边,踩着板凳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视线忽然就定住了。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男人,此刻他闭着眼睛,左腿微微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抵着眉梢,明明是很随意散漫的一个姿势,却格外的好看。 眼前的一切,吗,美得就好似一幅画,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苏挽不受控制的放缓了呼吸,生怕惊醒他。 男人睫毛轻颤了下,随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苏挽那张带着几分惊艳的小脸,他的胸腔微震,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看傻了?” 第340章 我的晚晚 苏挽回过神,脸颊蓦地一热,她放下车帘走了进来。 苏元璟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她的手,凉意沁骨,苏元璟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暖着。 瞧着他自然的动作,苏挽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这样,你也认得出是我?” 苏元璟道:“刚才那个暗卫,是我的人。” “难怪。” 瞧着她这张脸,委实别扭,苏元璟伸手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露出她那张白玉无瑕的脸,苏元璟便觉得舒服多了。 他打量着手中的面具。 那面具很轻盈,质感也不错,只是在制作的过程中没控制好时间,不过,初次便有这般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元璟赞赏道:“难怪那家伙会破例收你为徒。” “那自然是我因为我天赋异禀。”苏挽颇有几分得意。 制作易容面具的步骤她已经全部掌握了,接下来就是熟能生巧了。 至于医术,这个太博大精深了,她现在顶多就是能识一些草药,问诊还远着呢! 武功她也不 曾荒废,虽不似之前日日练习,却也隔三差五的往练武场跑。 来了兴致,也会让杨蕊跟自己过几招。 武功这方面,不荒废就好了。 苏挽的目的并非是将自己练成一个武功高手,她只是想多一个保命的技能而已。 “是,我的晚晚最厉害了。” 他唇角微扬,墨色的眸中染着琉璃般的笑意,似夸奖,又似有些自豪。 苏挽脸颊又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总觉得“我的晚晚”四个字,格外(撩)人。 片刻后,苏元璟问道:“明日你可有空?” “有的。” “明日巳时,你出来。” “要去哪?” “陪我去个地方。” “办案吗?” 苏元璟笑了笑,没告诉她,而是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总归,是惊喜就是了。 苏挽眼珠子转了转,他不说,她这心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她轻轻扣了下他的掌心,在他望过来时,半撒娇般的问道:“不能透露一二?” “不能。”说了,就没惊喜了。 “一点点也不 行吗?”她抽出手,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苏元璟看着她素净的小脸,心思一动:“你要不亲我一下,也许我会考虑告诉你。” 苏挽:“……” 一个吻,换一个秘密,似乎也不亏。 反正,他们也肌肤相亲多次了。 可惜,这个吻,最终还是没落实,因为,杨蕊带着龙麟过来了。 “小姐。” 听到杨蕊的声音,苏挽瞬间从苏元璟的身边弹开,像是做贼心虚般,正襟危坐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苏元璟瞧着她这反应,只觉得怪可爱的。 “何须这般紧张,这里都是自己人。”琇書網 苏挽道:“还是注意些的好。” 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吗? 苏元璟指着一旁的小箱子,“那里面有衣服,还有解药,我先走了。” “嗯。” 苏元璟起身下车。 杨蕊朝着他行了一个礼:“公子。” 苏元璟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瞥了一眼她后背上昏迷不醒的龙麟,道:“把人带进去吧。” 他骑上暗卫牵过来的马,离开了。 第341章 苏家人的心,当真都是石头做的 杨蕊将龙麟弄上了马车,苏挽同她一起将人扶了进来。 车帘落下,马夫便驾车离去。 苏挽问道:“你过来,没被追吧?” “没有,龙国公主的暗卫也到了,那些人自顾不暇,没这个功夫追我。” 那就好。 苏挽翻出了苏元璟留下来的解药喂入龙麟的嘴里,不多时,她便悠悠转醒。 龙麟中了迷药,这会脑袋里面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胀痛晕眩的很。 苏挽见她挣扎着要起来,忙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公主还是先躺一躺吧。” “苏,苏挽?” “是我。” 听到苏挽的声音,龙麟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她乖乖躺下,闭上眼睛缓解身体的不适。 好半响,她才睁开眼睛:“谢谢你救了我。” 苏挽:“公主客气了。” 听着她疏远的口吻,龙麟委屈极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这般客气。” 他们苏家人的心,当真都是石头做的吗? 苏清河是这样,苏挽也是这样。 瞧着龙麟眼中泛起的水光,苏挽喟叹道:“公主以后还是不要这般出门了,你现在可是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明里暗里,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若是出门,最好也带上护卫,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乔装出去了。” 龙麟已经见识到了。 在龙国,她就没有这种烦恼,她经常会溜到宫外玩,她的几位哥哥若是要外出办事,有事也会捎上她。 她自在惯了,为了苏清河,她收起自己的翅膀,将自己困在将军府这片小天地中,结果还是一片真心换绝情。 龙麟闷闷的应了一声,“对了,设计我的人叫祝玉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 说起祝玉山,她火气都上来了。 她龙麟还是头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呢! 她堂堂龙国公主,矜贵的很,敢算计她? 要是在龙国有人敢这般算计她,早就人头落地,诛九族了! 便是在大祁,她也不想受这个委屈。 龙麟甚至想进宫去找大祁皇帝要个说法。 苏挽看出了龙麟的意图,她不怕龙麟闹事,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将将军府拉下水。 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闹大,被问罪的第一个就是将军府。 只要龙麟一进宫,信不信朝中某些大臣,连夜都要写奏折弹劾将军府。 她开口道: “公主若是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去办,我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龙麟在心里发泄了一番后,怒火也稍稍降了许多。 “算了,不必这般大费周章了,我让我的暗卫将那祝玉山教训一顿,此事就此揭过吧。” 龙麟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这里面牵连甚广,那祝玉山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罢了,幕后之人用脚趾头她都可以想得出,此人在大祁身份尊贵着呢! 就算查出来,大祁也肯定不会为她主持公道,顶多找几个无足轻重的替死鬼。 就像上次她落水,那尉迟雅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所以,何必费这个力气? 苏挽道了一声是,然后将准备好的衣裳拿了出来:“公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这衣服准备的很合龙麟的心,她身上还穿着祝玉山的衣服呢! 刚被他算计了,穿着他的衣服,要有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龙麟激动的抱了一下苏挽:“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非晚晚你莫属啊!呜呜呜……晚晚,这衣服真是太及时了!你若是男子,我此生定非你不嫁!” 苏挽:“……” 大可不必。 第342章 不为人知的一面 晚上,黎王一回到府中就收到了祝玉山设计龙麟失败的消息。 对于龙麟这块香饽饽,黎王抱的希望就不大,龙国国力强大,这块香饽饽他是抱着能吃下就吃下,吃不下也别勉强的原则行动的。 听到祝玉山失败的消息,他的情绪起伏并不大。 “祝玉山这颗棋已经废了,把尾巴处理干净,别被人抓到把柄。” 付澂道:“王爷请放心,此番派去的人,都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便是跟祝玉山联系,也是经过不少人的传话。而且,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嗯,你办事,本王素来放心。” “那王爷,接下来,我们可还要继续?” 黎王思量了片刻后,道:“此次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若是后面要再算计那龙国公主,怕是没那么容易,付澂,你有何建议?” “属下觉得,我们最好是将安插在将军府外的人,全部撤回来,然后再来一招祸水东引。至于这祸水要引到哪,就要看王爷您的心情了。” 黎王 森然一笑:“那就……给我的好二弟送一份礼物过去吧。” 就当做是,他们即将达成合作的礼物。 …… 深夜,阴暗逼仄的空间内,祝玉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躺在冰冷地面上,刚挨过一顿毒打的他,清秀的脸上青紫一片,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祝玉山努力的蜷缩着身体,将嘴里的血水咽下后,艰难的张嘴:“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竟然敢打我,你们就不怕死吗?” 在他的面前,站着几个黑衣人。 一个黑衣人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然后半蹲下来:“谁啊?说说,让小爷我害怕一下。” “我是祝家的三少爷!” “祝家?哪个祝家?不会是祝学士祝大人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祝家。” “嘿!”那黑衣人笑了一声,移开脚,伸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实不相瞒,今天小爷打得就是你!” “继续打,别打死就成。” 房间内,很快又传来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叫声。 一盏茶的时间都 不到,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片刻后,其中一位黑衣人推门而出:“公子,人晕过去了。” 苏清河眸色冷漠:“废他一只手,把人扔去千乌坊。” 千乌坊,是黎王名下的商铺。 “是!”黑衣人转身进了屋子将人带了出来,趁着夜色,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苏清河看了一眼没有半颗星辰的黑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苏挽跟苏元璟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苏挽看着苏清河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她本来是想安排人将祝玉山教训一顿的,然后,二哥便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然后,看见了她那温文尔雅的大哥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轻声问道:“大哥他这是在为公主出气吗?” 苏元璟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苏挽沉默了下来。 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大哥的心里,也是有龙国公主的。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抬眸看着苏元璟:“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苏元璟:“嗯。” 第343章 第一场雪 苏挽有些不高兴了,她伸手戳着他的胸膛:“前段日子你还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哥跟长公主不会有什么!” 苏元璟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我只是跟你保证大哥不会去龙国,可没说别的。” 见苏挽还紧紧皱着眉头,苏元璟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眉心:“他们两个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立冬之前,就要护送她回国了。” “我只是有些感慨大哥的情路,未免也太坎坷了些。”前世被长公主逼到边关,今生喜欢上一个姑娘,却不能与她相守。 唉。 苏挽闷闷的问道:“那我们还去收拾祝玉山吗?” “大哥出手将他打得就剩下半条命了,我们要是再去收拾,他的小命可就真的没了。”苏元璟抬眸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起风了,我们早些回去吧,说不定,晚些可能会有一场雪下。” 苏挽问道:“那幕后人呢?不查一下吗?” “其实也不难猜,无非就是那几个权贵。”苏元璟眼底划过一道冷芒:“就让他们继续蹦跶吧,反正,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现在,就让他们狗咬狗,咬的越凶,对他便越是有利。 半夜,淀京的第一场雪,说下就下来了。 雪下了一夜,翌日一早,整个淀京,都被裹上了一层银霜。 苏挽再一次睡起了懒觉。 冬兰将早饭热了又热,也没见苏挽起来。 “我进去把小姐唤醒吧。” 杨蕊拦住她:“让小姐多睡会吧,昨日公子带她出去了一趟。” 冬兰脚步一顿,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最后死死的闭上了。 苏挽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她做了一夜的梦。 她梦见了前世长公主嫁入将军府后的日子。 彼时,她的肚子已经有了六个月大,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她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苏清河的。 是长公主恬不知耻的算计了他。 是以,将军府上下对长公主都抱着几分怨恨之心。 苏瑶又是一个管不住嘴的,人前嬉皮笑脸,到了人后,她便同身边的丫鬟说起了长公主那不要脸 的事情来。 不巧被长公主听见了。 长公主蛮横无理,心狠手辣,当即便让身边的宫女掌苏瑶的嘴。 那天,若不是苏挽过来的及时,苏瑶那张脸,怕是都要被她给毁了。 但是她的嘴,却是挨了不少打,鲜血淋漓的。 苏挽醒来时,苏瑶眼中的恨,还有长公主眼中得意猖狂的笑容,都在她的面前晃荡。 当真是,头疼的很。 苏挽揉着太阳穴,自从知晓二哥哥的秘密后,她已经很少梦见前世的种种了。 今日,怎得又梦见了? 还梦见了长公主,想想都觉得晦气。 苏挽掀开床幔,“冬兰。” 守在外面的冬兰推门而入,进来伺候她更衣。 杨蕊则去了厨房,打了梳洗的热水,跟一直在灶上热着的早饭。 苏挽吃完早饭后,便出了门。 外面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从天空中落下来。 苏挽伸手接了一片,那雪花很快就在她的掌心融化了。 她突然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入冬了呢!” 不知不觉,她回来已经快一年了。 苏挽去了一趟苏夫人那,在她那坐了一会后,便去见了龙麟。 “那祝玉山我已经派人替你教训了一顿,如今正半死不活的在家中躺着,他那伤,没有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 龙麟才在跟阿古商量要怎么给祝玉山一个教训,没想到苏挽进来就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祝玉山这个坏蛋受到教训龙麟很高兴。 但是心中难免又有几分失落感。 等苏挽走后,她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 阿古上前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龙麟将脸埋在被褥中,闷闷道:“如果这些都是他做的多好。” 阿古叹息了一声:“公主,苏大公子明显就对您没有这个意思。” 不然,生病了也不曾见他关心几句,昨日公主为了去见他,差点被奸人所害,今日一早,她便去找了苏大公子,结果,他也没有半点表示,只道了一句,无事便好,然后便客套的叮嘱了 几句,安排了几个护卫过来,便没有然后了。 委实叫人心寒。 “不,他有。”龙麟反驳道。 当年,他将她捡回去的时候,对她可好了。 “可是公主,皇上让您尽快回去呢!”阿古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您确定不看吗?” “不看,我不想回去。” “可是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病了。” 龙麟猛地从被褥中弹了起来:“真的假的?” 阿古将信递给她:“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到驿使提了这么一句。” 龙麟一把扯过阿古手中的信,快速拆开。 一目十行看完后,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母后真的病了!” 一边是苏清河,一边是母后…… 龙麟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 阿古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默默站在了一旁。 许久许久后,龙麟吐出了一口郁气:“不日启程回龙国吧。” 不过…… 龙麟捏着信,目光沉沉。 在回龙国之前,她一定要苏清河一个答复。 …… 淀京某栋隐蔽的别院中,黎王跟宁王同时举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宁王勾唇一笑,跟他碰了下酒杯,便一口饮尽。 “那明日我们便一同进宫,处理那刺客一事?” “好。” 为了表达自己合作的诚意,双方一起合作拿下了围城附近的一窝山贼。 然后将刺杀一案,全部推到了山贼的身上。 他们两个一起捉拿的山贼,所以,这功劳,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分不出胜负,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都可以留在淀京,不用去封地了。 摄政王心里明清的很,却没有拆穿他们,因为,他没真的打算将他们两个贬去封地。 这两个人的身后,一个是国公府,一个是佟郡王,前者曾是万千学子的恩师,后者有先皇赐予的兵马,不管是哪一方去了封地,都会造成一方独大的后果。 留下他们,也只是让他们互相制衡,不过这样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 摄政王负手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冬雪,那浑浊的眼中,晦暗不明。 第344章 佟家的人来淀京了 忽然一个球,从外面弹了进来,滚到了他的脚边。 摄政王低头,那是一个用竹子编织的球,上面缠了红绳跟铃铛,十分漂亮。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在摄政王望过去时,她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可又舍不得那个球,然后又悄悄的探出了半颗脑袋,又缩了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 摄政王假装没发现她,走到一旁坐下。 可那小脑袋一直在外面瞧啊瞧的,始终不敢进来,让他逐渐失去了耐心。 怎得?他是洪水猛兽吗? 摄政王沉声道:“想要球就进来。” 尉迟沁儿面露纠结之色。 她不太敢进去,因为她有点怕摄政王,他看上去很凶,尤其是板着脸不笑的时候,更凶。 即便,她唤他父亲。 可是,那个球是娘亲亲手替她做的,她很喜欢,不能弄丢了。 在听到摄政王的话后,她害怕地咬了一下手指,然后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她径直的走向了那个球,摄政王用鼻音发出了“嗯”的声音,音调上扬,像是在提醒什么。 尉迟沁儿瞬间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摄政王。 瞧着她这般胆小的样子,摄政王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见到父亲,应当如何?” 尉迟沁儿很快反应过来:“沁儿见过父亲。” “嗯。”摄政王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一旁将地上的球捡了起来。 瞧着铃铛上面系着的蝴蝶结,摄政王大概猜出这是谁的手笔了。 他将竹球放在尉迟沁儿的手中:“去玩吧。” “谢谢父亲,沁儿告退了。” 尉迟沁儿接过球,就快速跑开了。 外面依稀传来摄政王妃陆凌的声音,摄政王迟疑了下,走出了书房。 远远的,她看见尉迟沁儿一脸兴奋的将球递给了陆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凌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尉迟沁儿的脑袋。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陆 凌顺着自己的感觉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摄政王。 摄政王心头一动,正要朝着她们走去,就看见她的笑容淡了下去,然后牵着尉迟沁儿的手离开了。 他迈出的一条腿也默默的收了回来,神色复杂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王爷。”有暗卫来到他的身边。 摄政王收起了脸上落寞的表情,冷声道:“何事?” “佟家的人来淀京了。” 摄政王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来的何人?”琇書蛧 “是佟家长房的两个小辈,佟修远跟佟望舒来了淀京。” “派人盯着,有动静随时向本王汇报。” “是。”暗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佟家的马车缓缓的驶入了淀京的城门,一进来,佟望舒就感觉到了跟都阳郡不一样的热闹。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淀京。 佟望舒正值青春好动的年纪,当即便要下马车要去逛逛。 佟修远:“这里可不比都阳郡,你若是想逛,等到了小舅的府上,让芳姐带着你逛。” 佟望舒伸手扯着佟修远的衣袖,撒娇道:“哎呀,哥,我绝对不会闯祸的,你就让我下去玩玩呗,而且,我饿了,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就算到了小舅的府上,人家也没这么快准备吃的啊。” “别忘记了我们过来的目的,不宜张扬。” 佟望舒摇着他的胳膊:“我们就下去吃个饭呗,我保证,就吃饭,啥也不做,好不好嘛~” 佟修远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就吃个饭。” “恩恩,吃饭吃饭!” 马车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下,佟望舒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跳下去了。 都阳郡离淀京好坐好几天的马车,这几天可真是把她累得够呛。 佟望舒稍稍舒展了下(身)躯,一脸感慨道:“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佟修远随后下了马车,见她毫无形象的模样,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注意点,你是女孩子,别这般粗鲁, 小心嫁不出去。” 佟望舒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知道啦!” 兄妹二人进了酒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佟望舒看向佟修远:“你来的次数多,你来点。” 佟修远报了几样菜名。 现在过了饭点,酒楼里面的人并不多,饭菜上得也快,在小二上菜时,佟望舒突然问道:“最近淀京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店小二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啊?” “对,过来投靠亲戚。”佟望舒很是上道的将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一看见有银子,店小二便热情道:“客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近来啊,淀京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的大事。” “哦?”佟望舒笑道:“我这个人,就喜欢听故事,说来听听。” 于是店小二便将定北侯被问斩一事说了出来。 佟修远跟佟望舒时不时也会附和几句。 其中说到钟睿跟陆琼裳的事情时,佟望舒不由道:“还真有人这般痴情啊?” 店小二道:“这能有假?听说啊那钟公子都立了字据,盖了官印的。” 佟望舒不以为然道:“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反正,佟望舒是不相信真有男人就娶一人,她朝着佟修远挑了下眉梢:“哥,你说是吧,哦?” 佟修远虽然未娶妻,但是家中的通房可是不少。 外面更是不用说了。 佟修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不是饿了吗?还不吃?” “我好像饿过头了,现在不是很饿。”佟望舒又问了店小二其他的,店小二一一回答。 店小二说的都是一些家喻户晓的事情,除了定北侯的事情让他们感些兴趣外,其他的就一般般了。 兄妹两个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后,佟望舒大方的给了店小二一两银子,将他打发走了。 吃饱喝足后,兄妹两个便坐上马车前往佟家了。 第345章 苏清河,本公主跟你没完 翰林院,苏清河将桌面上的书籍整理好后,便准备回家了,季唯上前笑眯眯道:“今日我在钱满楼请客,赏个脸?” 苏清河不太爱这种酒席应酬,刚要拒绝,季唯马上又道:“今日我生辰,赏个脸?” 如此,苏清河也不好推辞,只能同他们一块去了。 季唯请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同僚,人数不多,也就五六个人。 几个人点了一桌子菜替季唯庆生。 酒过三巡,他们都喝得有些高了。 苏清河与一个同僚将醉醺醺的季唯送回去后,才踏着冰冷的月色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府上,已经深夜。 他的屋内,却是灯火通明。 苏清河的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叶离上前道:“公子,是龙国公主,她执意要进来,属下怕引起喧哗,便让她进去等了。” 他低着头:“属下擅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苏清河道:“她强行要进,你也拦不住她。”他顿了下,问道:“她来多久了?” 叶离道:“按照往常您回府的时间过来的。” 他抬腿走向了屋内,里面烧 着碳火,将他身上的寒意也驱散了几分。 一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龙麟。 她在太阳日落时便过来了,一直等到深夜。 苏清河最大的乐趣便是收集各式各样的乐器,他的屋中也摆放了不少竹笛,古筝,龙麟怕弄坏,也不敢随便乱摸,翻了翻书籍,都是跟音律相关的。 龙麟便只能耐着性子等,哪知一等,就等睡着了。 这个姿势她趴得有点都不舒服,秀眉紧蹙着,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清河伸手推了推她:“公主。” “嗯?” 龙麟睡得浅,苏清河一推她就醒了,只是还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你回来啦。” 这话说的无比自然,仿佛就像是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苏清河默了一响,往后退了一步,作辑道:“公主。” 瞧着他这般生分的模样,龙麟这会也完全醒过来了。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苏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她素手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同我说话吧。” 苏清河入了座。 龙麟调整了坐 姿,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满是褶皱的衣袖,眼底划过一抹赧然之色,她暗暗捋着衣袖,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前几日,我收到了我父皇的信,他在催我回去了。” 苏清河道:“公主离家已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龙麟早就猜到他的回答,可真正听他这般说,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面上不显,甚至露出几分笑意:“是啊,是该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便会进宫同你们大祁皇帝辞行。” 苏清河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一句:“祝公主一路顺风。” 龙麟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同他说,结果,被他这句“一路顺风”全部堵在了喉间,这是多盼着她走? 她盯着了他一瞬,瞧着他眸色清明,不喜不悲的样子,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此刻的他,怕是在听到她要走的消息后,心里已经高兴的敲锣打鼓了吧? 呵! 我偏不如的你愿! “苏清河,你给我等着,本公主跟你没完!” 龙麟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怒吼了一声后,气呼呼的走了。 第346章 宠妾 翌日一早,龙麟便入了宫向皇帝辞行。 皇帝也不便挽留,提出要办个晚宴为她饯行,龙麟也婉拒了。 她可没有这个兴趣去面对一些虚情假意的恭维。 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去找苏挽谈谈心呢。 其实皇帝也懒得折腾这些,龙麟的拒绝来说,正合他意。 “龙麟有一个请求。” “公主请说。” 龙麟问道:“不知道皇上是准备让何人护送我回龙国?” 皇帝道:“朕的御前带刀侍卫。” 李望龙是死后,立马又有新的御前带刀侍卫顶替了上来。 这个人,是苏元璟推荐的,皇帝用的很放心。 朝中之事他虽然无能为力,但是也不希望龙国跟大祁之间的邦交出现问题。 况且此人武功高强,若是让他护送龙麟回去,应当可以万无一失。 龙麟眸光微动,她道:“这御前带刀侍卫可是要保护皇上您的,这护送回龙国不太妥当,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佳的人选。” “哦?是何人?” 龙麟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贵国大将军之子,苏清河。” …… 将军府,随着龙麟回来的,还有刘公公。 他是过来宣圣旨的。 苏挽接到消息时,心尖蓦地一颤,第一反应便是龙麟去找皇上要了圣旨,请求赐婚的圣旨。 这个念头稍瞬即逝。 若是换做朝中的人,说不定还真是赐婚的圣旨。 但是将军府是万万不可能的,她的父亲可是手握重兵,若是将大哥派去龙国当驸马,就不怕将军府里应外合,造反吗? 想起前世的种种,苏挽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拢了拢披风,去前厅接旨。 只不过,刚走出院子不远,就被苏元璟拦下来了。 “你们两个去忙活吧。”丢下这句话,苏挽就被苏元璟带走了。 留下没有什么表情的杨蕊,跟忧心忡忡的冬兰。 冬兰望着苏元璟拉住苏挽的手,不免暗叹了一声,如今二公子似乎越来越大胆了,在府中便是这样肆无忌惮。 唉。 苏挽跟着苏元璟走了没多远,便将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瞧着他带自 己去的方向,并不是前厅,便问道:“不是要去接圣旨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那圣旨有什么好接的?这般冷的天,跪着可不好受。” “……” 她算是听出来了,二哥这是心疼她呢! 苏挽心里一甜,却还是皱眉问道:“二哥哥是不是早已经知道圣旨的内容了?” 苏元璟也没瞒她:“是让大哥护送龙国公主回龙国的圣旨。” 苏挽愣了一下,没想到,竟会是这个。 她睫毛微垂,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多少也明白,龙麟对大哥的执着。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 今日苏清河休沐在家。 此刻,前厅里,苏家的人几乎都到齐了,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跪在前厅接旨。 龙麟是龙国公主,自然不用跪,她就站在一旁,在刘公公念到让苏清河护送她回龙国时,龙麟的视线不经意的从苏清河的脸上划过。 他五官线条柔和,眸色幽深,龙麟委实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龙麟暗暗咬了下唇瓣,也不知,他会不会怪她这般擅作主张。 刘公公念完圣旨,“苏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苏清河接过圣旨,随后,伸手扶着苏夫人起身。 苏夫人忙让身边的嬷嬷给刘公公送赏银,这是历来的规矩。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最忠心的奴仆,将军府跟皇家那点事儿,他门道清着呢,怎么敢接将军府的银子? 他微笑着推辞了:“这可使不得,咱家只是出宫替皇上宣道圣旨的,要是让皇上知道咱家行贿受赂,可是会怪罪咱家的。” 刘公公宣完圣旨便走了。 送走了刘公公后,苏夫人一脸复杂的看着大儿子,不过碍于龙麟也在,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要好好保护公主。 苏清河温声道:“娘,我会的。” 从大祁去龙国,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也得要个三四个月。 如今已经入了冬,风霜且重,甚是艰辛。而且,不足三个月,便要过年了。 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赶回来一家团聚。 苏清河接了圣旨后,便去自己 的院子收拾行李了。 龙麟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时,她叫住了他:“苏清河。” 苏清河脚步一顿:“公主。” “我让你护送我回龙国,你高兴吗?” 苏清河笑着道:“能够护送公主,是我的荣幸。” 龙麟的目光落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他很少情绪外露,对待谁都是一副笑容温和、谦谦如玉的模样。 若是仔细看,定能够发现,那双带笑的眸中,总是带着一丝冷漠的疏离。 龙麟很想问他,这样不累吗? 她想,他的回答肯定是不累。 既然他想装,那就一起装呗。 昨天晚上的气,她还没消呢! 不管他高不高兴,反正她很高兴就是了。 “那这一路,就有劳苏大公子了。”龙麟微微一笑,下巴一抬,一脸傲娇的带着阿古走到他面前去了。 那嘚瑟的模样,就差把“小人得志”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苏清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无奈。 叶离哭丧着一张脸:“公子啊,我们真的要去龙国啊?” 苏清河道:“圣旨不可违,去收拾东西吧。” “好吧。” …… 苏挽抱着暖手炉窝在软榻上,道:“二哥,长公主还有可能重回淀京吗?”琇書蛧 苏元璟看向她:“怎么突然这般问?” “唔,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了。”长公主不死,对大哥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在梦见长公主后,苏挽有想过派人暗中杀了她。 可她毕竟是公主,不比当初在狩猎场杀赵武那样。 “放心吧,她回不来了。” 苏挽眼睛顿时亮若星辰:“难道长公主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苏元璟便已经明白。 他失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她没死。” 苏挽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哦。” 真是遗憾呢。 苏元璟瞧着她表情多变的脸,只觉得可爱至极。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在她控诉的眼神中,他缓缓道:“梁王暗中将她送去淮南王的身边了,现在的她,成了淮南王身边的一名宠妾。” 第347章 逼他一把 “什么?”这下苏挽是真的惊住了。 长公主这个人,抛开别的不说,她自幼养尊处优,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 如今竟然愿意给他人做妾! 苏挽不禁有些唏嘘。 她脑子活络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她忧心道:“所以这是不是也间接的表明,离王跟淮南王早已经狼狈为奸了?” “嗯。” “那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琇書蛧 苏元璟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食色,性也,这世间不缺美人,最缺的,便是知心人。” 黎王将自己的妹妹送了过去,无非是想让长公主俘获淮南王的心。 苏元璟岂会坐以待毙? 所以,他也给淮南王送了一批美人过去,这些美人个个都是解语花,乖巧,小嘴甜,又听话,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 长公主就算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淮南王,也不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再者,淮南王当初察觉摄政王的动机,二话不说便带领着兵马占据了大祁物产最富饶的三洲,足以证明此人有勇有谋 ,可不是黎王那个草包能够算计的。 明上,是黎王用美人计算计淮南王,暗里谁是刀俎谁是鱼肉,谁说的准呢? “黎王不用我们操心,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苏挽眼珠子转了转:“你说的是……宁王?” 黎王跟他一直都在明争暗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苏元璟道:“不,是宋岚。” 据她所知,宋岚是站在摄政王这边的,并不会掺和进两位王爷之间的争斗来。 除非…… 苏挽目光流转:“你做了什么?” 苏元璟勾唇:“南城的矿山出了金矿。” 金矿!! 苏挽的心砰砰直跳,她的手覆在胸口,问道:“那矿山能挖出多少金子?” “至少,五分之一是有的。” 天呐!五分之一! 那座山苏挽也是见过的,那山几乎将南城全部笼罩其中,若是拥有五分之一的金矿,别说一座城了,便是二十座城都能够买下来。 苏挽目光灼灼道:“那金矿我们能动吗?” 苏元璟瞧着她财迷的样子,愉悦一笑:“不能。” 苏挽有些 遗憾:“好吧。” 其实她也知道是不能的,发现金矿,这第一时间就要上报给朝廷。 这都是要充公的。 “可是这跟宋岚对付黎王有什么关系?”苏挽不解的问道。 苏元璟解释道:“宋岚在暗中养兵马,需要大量的金钱,他一定会动这矿山的主意。” 宋岚手中的商铺,苏元璟已经全数掌握,今年一开春,他就开始暗中打压着他的生意,如今有几家商铺已经是入不敷出,还有几家也是勉强维持着不亏损的状态。 现在他手中赚钱的铺子也剩下五六家。 宋岚缺钱,他一定会打金矿的主意。 就算宋岚不想动,他也会逼他一把。 到时候,宋岚的铺子全部进入亏损状态,就不信他不动。 至于黎王,苏元璟故意让他提前知道金矿并非是想让他对付宋岚。 他主要的目的是将宋岚跟黎王推到同一条船上,然后,一网打尽。 至于为何选的是黎王而不是宁王,很简单,因为黎王手中没有兵权。 而宁王,他的背后是拥有十万兵马的佟郡王。 第348章 只保护我大哥一人 龙麟着急回龙国,圣旨下达第二日,她便动身了。 天微亮,龙麟就进宫向皇帝辞行。 苏清河则带着护送的兵马在城门口候着,苏家的人都来城门口送别了。 便是连不常出门的何姨娘,都带着女儿苏茗茗到了城门口。 苏夫人不住的叮嘱着儿子:“马车里面,给你准备了不少御寒的衣服、干粮,还有一些治疗风寒的药,对了,还有一些银丝炭。” “天冷,你赶路时,便将银丝炭放入暖手炉中,可以驱寒。” 苏挽也上前道:“大哥,这盒手霜还有这双手套你拿着,手霜每天记得擦一擦,可以防止冻疮。” 他骑马赶路,天寒地冻的,手难免会被冻伤。 苏清河看着亲人们对他的关心,心中动容不已,他收下了苏挽的礼物:“多谢三妹。” 他站在风前,替苏夫人挡着寒风,瞧着她微红的双眼,他叹息道:“娘,我只是护送公主回国,又不是不回来了。” 又转头对苏挽道:“三妹,这里天冷,风又大,你带着娘他们赶紧回去吧。” 离别之际,苏挽的脸上也不禁染上了几分感伤,她问道:“大哥,你还能够赶回来过年吗?” 苏清河斩钉截铁道:“能。” 如此,苏挽便放心了,布满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那我可以现在就问你要过年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苏挽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因为她想要的,苏元璟都会想法设法的送给她。 她说道:“大哥就不能给我一些惊喜吗?” 苏清河失笑:“那大哥就看着买了。” “恩恩。” 苏清河又问 了苏瑶跟苏茗茗想要什么。 苏挽都没开口,苏瑶跟苏茗茗自然也不好开口要礼物,两个人摇头,都说自己不缺。 跟家人们好好道了一个别后,龙麟的马车也从城门口缓缓驶了出来。 阿古掀起车帘的一角,“公主,苏家的人都在,我们要下去吗?” 龙麟闭眼假寐:“不了,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别让有心人做文章,给苏家添乱了。” 她也很想过去跟苏家人道个别,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估计现在,他们并不是很想见到她。 她就不去讨这个嫌了。 苏清河也看见了龙麟的马车,他知道,他该走了。 “娘,我走了。” 苏夫人忍住眼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好。” 苏清河翻身上马,深深的看着了一眼家人们后,便策马离去了。 苏挽扶着苏夫人:“娘,我们回吧。” 他们这个位置,已经看不见苏清河的身影了。 苏夫人将眼中的湿意逼了下去:“回吧。” 一群人上了马车。 苏挽掀起车帘,往苏清河的方向望去,那似长龙的兵马,遥遥望不见头。 大哥。 苏挽默念了一声,总归还是放心不下。 她假借要看铺子中途下了马车,然后换了一身装扮,去了郊外的别院。 苏挽收留的那批乞丐,在恒娘的训练下,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说其他的,就单说身形就已经强壮了不少。 大冬天的,还有人赤着胸膛在院子里面打拳,拳风赫赫,苍劲有力。 “还练拳呢?小姐来了,你们一个个裸着胸膛像什么样?赶紧回去穿衣服 !” 一听苏挽来了,练拳的也不练了,个个脸上升起一抹惊慌失措之色,手忙脚乱的回去找衣服穿了。 他们速度极快,等苏挽过来时,他们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 可惜,苏挽过来并不是来瞧他们的,只是从门前路过,便径直朝着后院而去了。 后院,住着恒娘带来的那一批隐卫。 准确来说,他们是死士。 恒娘将他们交给她,苏挽还没用过。 苏挽站在院子中,拿出了恒娘交给她的令牌,高举头顶,顷刻间,几十名死士迅速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们出现的悄无声息。 苏挽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委实想不出,这小小的后院中,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人。 “你们谁是领头的?” 一个面似寒霜的男人走了出来:“我是。” 简短的两个字,干脆利落,似他的人一般,浑身上下,透着几分凶煞之气,与之对视,都不免胆寒。 他们个个身高七尺以上,苏挽站在这些人的面前,委实显得娇小了。 可奇怪的是,她小小的身躯,似乎有无穷的力量般,在他们的面前,气势竟未被压下半分。 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狼牙。” 苏挽挑了下眉梢,很有杀气的一个名字。 “今日,我大哥苏清河奉命保护龙国公主回国,一路危险未知,你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我大哥,务必要护他周全。”苏挽想了想,又着重叮嘱道:“记住,只保护我大哥一人,以他的安危为主,其他的人……都可以不用管。” “是!”狼牙领命。 第349章 十万火急 苏挽在别院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中途又去了一趟成衣铺,知书识礼四个小丫头从南城回来后,苏挽便将她们安排在铺子里面。 这四个小丫头嘴巴甜,又勤快,一天下来,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现在铺子的衣裳款式,还是苏挽亲自设计,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将重心全部转移到货船之上。 这件铺子,她是没时间操心了。 苏挽准备请个画师,这样一来,她就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她唤来知兰,让她张贴一张告示在门口。 告示刚张贴出去,就有人登门了,不过,并非是来应聘画师的,而是专门来找苏挽的。 因为前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苏文泽。 “四哥今日不在学堂,跑来我这作甚?莫不是,你又逃学了?” 苏文泽道:“三妹忘记了,今日出城送大哥,我向夫子告假了,不过,夫子只准许了一个半个时辰。” 苏挽道:“也就是说,现在你得回书院了。” 苏文泽环视了一圈,嘿嘿笑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后面说?” 苏挽带着他去了二楼。 “这里就我们两个了,什么事,说吧。” 苏文泽扭捏了一下后,道:“三妹能不能替我去一下学院?” 这话一出,就被苏挽冷着脸拒绝了。 那可是学院,要是被发现,他的科举还考不考了? “你若是找我要银两,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个,免谈!” 苏文泽放低嗓音,哀求道:“我的好妹妹,看在我多次为了帮你穿女装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次呗,你四哥我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我发誓,就这一次,就帮我应付上午这一会功夫,你过去往那一坐,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午时前,我就回来了。” 苏挽揉了揉眉心:“你先说说,你那十万火急之事是什么。” 竟然让他大胆到要自己扮作他的样子,代替他去学院! 苏文泽也没瞒她,如实交代了。 话说,苏文泽立志要当一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年纪尚小,平时也就逗斗蛐蛐,逃逃学,掏掏 鸟窝,再折腾一下夫子,花楼赌坊这些,也甚少去。 除了这些,他还迷上了话本。 他看了不少话本,但是最深入他心,还是属一个叫做游侠的。 苏文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游侠的踪迹,可惜,每次都与之失之交臂。 这不,听周记掌柜的说,今日巳时那游侠便会来铺里交书。 他寻这游侠已久,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可夫子也说了,若是他的课堂上没见到他,他便会登门拜访。 苏文泽没办法,只能求到苏挽面前了。 苏挽道:“我可以替你去渐渐那游侠,说服他,让他见你一面。” “不行,我寻了他这般久,就是想见他一面,不亲眼见到他,我寝食难安。”苏文泽拉着苏挽的手,“三妹妹啊,你就帮四哥这一次呗,我发誓,只要我见到他,以后我定洗心革面,好好念书,怎么样?” 苏挽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走到一旁坐下:“你这话,我听很多次了。” 哪次找她帮忙不是这样说的? 结果嘞?次次都做不到。 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 “这次是真的,三妹啊,四哥求你了,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你若是被爹娘罚,啥惩罚四哥都给你担着!” 最后苏挽被他磨得没有办法,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苏挽在成衣铺准备了自己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备用的男装,苏文泽将身上书院的青衫换下给她。 苏挽打扮好后,跟苏文泽做了下比较。 两个人站在一起,有八分相似,苏文泽的骨骼逐渐长开,肩膀比苏挽宽厚,也高了她一些。 从身后来看,两人完全不像。 如今那张相似的脸,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各自的特色。琇書蛧 苏文泽脸颊的线条逐渐变得棱角分明了起来,而苏挽脸部线条柔和,眉眼更精致些,扮作男装,也显得有些阴柔,没有丝毫的阳刚之气。 苏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一眼苏文泽,眉头一皱:“这怕是要被认出来吧? ” 苏文泽抓了下头发,是有些区别了。 他凑上前,端详了片刻,“你要不,对着我这张脸再弄弄?这眉毛得再粗一些,还有我的皮肤也没你这么光滑……” 这个夏天,苏文泽晒黑了很多,男孩子像不想女孩子天天打点自己的脸。 苏挽调了些胭脂,将自己的皮肤弄黑了些,折腾了一番后,若是不近看,不细看,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至于身形的问题,倒是好办,庆幸现在的冬天,她可以往里面家衣服,撑一撑。 苏文泽打量了她一圈,不禁拍案叫绝:“三妹真厉害,这样似乎像多了。” 可是经不起细看。 苏挽道:“记得你说的话。” “放心放心,我绝对遵守诺言!陈夫子的课,就有劳三妹妹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苏文泽丢下这句话便从后门溜走了,只留下了他的书童。 苏挽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整理了下衣服,坐上马车去书院了。 苏挽是第一次进书院,难免有些忐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往里面走。 苏文泽的书童在前面带路,穿过几道拱门后,书童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道:“公子,前边是教学斋,从左侧穿过那道回廊,一直往前走,便是四公子住的地方。” 他又指着右侧:“那边是讲堂,便是夫子们传道授业之处。” 苏挽点了点头,朝着书童指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她就听到了讲堂里传出来的喧哗声。 嬉笑声,打闹声,交织成了一片,这哪里是来读书的? 苏挽皱眉,刚走到门口,一本书直直的往她的脸上砸来。 “小心!” 苏挽手一抬,稳稳的接住了那本书。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左侧,一个男子懒洋洋的靠在案几上,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但是脸上那挑衅的笑容,分明就是故意的。 苏挽眸色微冷,若非今日是冒充她四哥,她定是要出手教训对方一顿不可。 宋逸跟刘嵩可忍不了,他们两个拍案而起,“张毅成,你找死是不?” 第350章 被认出来了 张毅成的脸上没有半分害怕之色,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十分欠揍的说道:“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况且不也没伤到人吗?” 宋逸冷声道:“有你这样道歉的?” “宋逸,算了。”苏挽压着嗓子叫了宋逸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书扔给了张毅成。 刘嵩眉头紧皱:“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宋逸也不解的看向苏挽:“你今天怎么了?” 怪怪的。 “没事。”苏挽纯粹是不想惹事,毕竟,她现在并不是苏文泽。 不过,张毅成这个名字,她是记住了。 “夫子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学子们顿时回到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的坐好。 苏挽环视了一圈,只有宋逸的旁边是空着的。 她径直走了过去,坐下。 苏挽从宋逸旁边经过时,他敏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宋逸觉得奇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脂粉香? 他扭头看向苏挽,不知道是不是他才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苏文泽,有些不一样 。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怪怪的。 苏挽一坐下来,就察觉到了宋逸的眼神,她打算忽视,可也经不住他长时间的打量。 她皱着眉头,道:“我脸上有花?” 宋逸讪讪一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刚说完,他又立马问道:“你声音怎么了?”琇書蛧 苏挽:“……受了点风寒。” 是吗? 宋逸压根不信,因为在她的脸转过来时,他眼尖的看见了她耳垂上的耳洞。 还有耳后那过于娇嫩的肌肤。 宋逸心头一跳:“你是……” “嘘。” 苏挽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就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不是苏文泽了。 她用食指抵着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快速放下。 宋逸心头震惊不已,但也明白这里是书院,苏挽女扮男装代替苏文泽来书院一事不能泄露出去。 他赶紧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陈夫子已经进来了,他环视了一圈,视线 落在了苏挽的身上,在看见她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随后按照他讲课的规矩,行了师生礼后,便开始授课了。 苏文泽的学业非常差劲,陈夫子在课堂上基本不回叫他的名字。 这一堂课,倒是顺顺利利蒙混过去了。 等陈夫子一走,苏挽便起身离开了。 宋逸赶紧跟了上去。 刘嵩刚问问他们两个要不要去茅厕,一回头,他们两个人都跑了。 “喂,你们等等我!” 刘嵩也赶紧追了出去。 张毅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泛着森冷的光芒。 他朝着以他唯首是瞻的小弟勾了勾手指:“过来。” “成哥,有什么吩咐?” 张毅成在他耳边附耳了几句,那人面露犹豫:“可是,那可是将军府,我……” “你是害怕得罪将军府,还是害怕得罪我张家?” 那人苦哈哈的笑道:“当然是不敢得罪成哥您啦。” 张毅成拍了拍他的脸:“那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嗯?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的,成哥。” 第351章 一起如厕不 宋逸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苏挽,“苏姑……” “姑”字还没说完,就被苏挽冷声打断了:“宋兄,有事吗?” 宋逸面露懊恼,他险些唤她姑娘了,对上苏挽那双清亮的眼睛,宋逸突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支吾了半响,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挽倒是有话跟他说:“既然宋公子看出来了,劳烦帮我保个密。” “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苏挽微微一笑,“谢谢,若没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刘嵩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长廊的下方。 有横栏遮掩,不特意去看,当真是半点瞧不见他。 待走近两人时,他猛地一下冒了出来:“哇!!” 苏挽跟宋逸在说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进,这突然的一下,两个人都被吓了一个够呛。 宋逸当场便黑了脸:“刘嵩,你他娘的有病吧?” 刘嵩从横栏上翻了过去,他拍了拍手掌,一脸得意道:“谁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也不带上我?哼,活该!”琇書網 他整理了下衣服,又问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在说些什么呢?” 这话,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宋逸眼神闪烁了下,若是在这里的是他跟苏文泽 ,那没什么。 可问题是眼前之人是苏挽,这话,多少有些让人遐想非非。 他耳朵一烫,一巴掌打在刘嵩的后背上,表情严肃道:“胡说八道什么?” “嘶——啊——”刘嵩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大爷,下手这么重!都快被你拍的吐血了!” 宋逸学着他刚才得意的口吻:“哼,活该!”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挽还急着离开跟苏文泽换过来呢,她迈腿就要走,钟睿叫住了她:“有什么事,不叫上我们?” “私事。” “好吧。”既是私事,刘嵩也不好多问,他笑眯眯的问道:“一起如厕不?” 苏挽:“……” 宋逸:“……” 最后,宋逸将苏挽拉走了,任由刘嵩在后面怎么嚷嚷,两个人都不带回个头的。 刘嵩最后憋不住了,不得不捂着肚子去茅厕了。 两个人走出书院一段距离后,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们两个忽然看向对方,对视了一会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片刻后,两个人都止住了笑容,宋逸问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他顿了下,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苏挽。 苏挽道:“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苏弟吧。” 宋逸笑着唤了一 声:“苏弟。此事藏在我心里许久了,一直想要一个答案。” “请说。” “那日,同我们一起在山里,掏鸟窝的人,可是你?” “是我。”苏挽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正,宋逸都认出她来了。 日后若是再扮作四哥的样子,他可以帮自己掩护一二。 果然是她。 难怪,每次接近女扮男装的她时,总是能够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而真正的苏文泽身上却没有。 宋逸又问道:“那花楼那一次……” “也是我。” 得到这个答案,宋逸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微妙。 一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对那种地方如此熟悉,宋逸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苏挽却是问道:“那张毅成是什么人?平时他在书院,也这般欺负我四哥吗?” 若不是她反应快,那本书,就直接往她脸上砸了。 宋逸点了点头:“黎王府中一共有两位侧妃,一位便是你大姐,另外一位,便是张毅成的姐姐。” 张若兰跟张毅成的姐姐张慧云,为了争宠,没少明争暗斗。 前不久,张慧云回了趟娘家,向家中哭诉了一番。 张毅成跟张慧云从小感情就好,一听姐姐被欺负,自然忍不了。 回到书院后,便开始找苏文泽的茬了。 第352章 二哥穿官服的样子真威风 苏挽跟宋逸道了谢,便去与苏文泽汇合了。 苏文泽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甚至有些丧。 “怎么?这是没见着?” 苏文泽:“见着了,就是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我想象中的游侠,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子,就跟大哥二哥那样,结果……” 却是一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苏挽挑了下眉梢:“让你失望了?” “失望倒也谈不上,就是跟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苏文泽谈了一口气,主要是很难想象这样的汉子奋笔疾书的样子。 委实违和。琇書網 游侠为人也豪爽,还附赠了他一本他写的小故事。 苏文泽摸了摸肩膀,只是,如果能够改掉说话拍人肩膀的动作就好了。 他那几巴掌下来,他的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苏挽问起了张毅成:“你在学院跟张毅成关系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起他?”苏文泽忙问道:“他不会是为难你了吧?” “也不算。”苏挽也没瞒他,简单说了一下在书院发生的事情,就算她不说,回头他去了书院,稍稍一 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为了防止有人添油加醋,她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苏文泽一听自己的妹妹差点被欺负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龟孙子竟然给欺负你!等四哥我回去,给你报仇!” 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就是孙子! 苏挽忙制止道:“我既同你说了,便是不想让你冲动易事,我也没伤着。” “那是你反应快!”要是反应慢了,三妹妹那娇滴滴的脸蛋,可不就要被毁了? 苏文泽越想越气,欺负他,他可以忍,欺负他妹妹,他还真的不能忍! 但在苏挽面前,他也不好说要去找张毅成的麻烦,免得又要被她一通说教。 他说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赶紧把你衣服换给我,我要去书院了。” 苏挽可不信他的话,等苏文泽走后,她唤出一名暗卫,让他去盯着苏文泽。 倒不是怕他去找张毅成的麻烦,只是担心,张毅成耍什么阴谋诡计,让四哥吃亏。 暗卫却道:“公子吩咐属下,要好好保护小姐。”琇書蛧 苏挽道:“ 此事我会同二哥说的,想来,他也同意的。” 如此,暗卫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按照苏挽的吩咐暗中盯着苏文泽。 “杨蕊,我们去找二哥。” 现在已经午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跟他一起吃个饭。 一盏茶后,苏挽的马车便到了大理寺的外面。 杨蕊下了马车,跟守在门口的官差说了几句后,那官差便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苏元璟便从大理寺出来了。 苏挽掀开车帘的一角望去。 大理寺的官服以玄色为主,上面的花纹是用金丝所秀,革带亦是金色。 苏元璟身形修长,剑眉朗目,这一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苏挽还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只觉得威风极了。 这样的压迫感,往犯人面前一站,怕是那些犯人大气都不敢喘了吧? 苏元璟掀开车帘上了马车,一进来就对上苏挽那双煜煜生辉的眸子。 他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 苏挽的眼神已经由下至上,将他打量了一遍,她眉眼一弯:“二哥穿官服的样子真威风!” 第353章 寻良缘 苏元璟弯腰走了进来,撩起衣袍坐下,问道:“吃饭了没?” 苏挽摇头:“还没呢,我过来便是想同你一块吃的。”瞧着他这身官服,她犹豫着问道:“方便吗?” “方便。” 一顿饭而已,便是不方便,他也会尽量腾出时间。 况且,现在本来就是用饭的时间。 苏元璟带着苏挽去了附近一家酒楼。 苏元璟对苏挽的口味拿捏的十分清楚,都不用她开口,苏元璟便已经将菜点好了。 趁着上菜的期间,苏挽问道:“对了,我上回让你帮我问陈泊洲的事情,你问了没?” “暂未,一个囚犯逃走了,陈泊洲带人去追了。” 苏挽咦了一声:“我记得他不是主簿吗?怎得还做上捕快的活了?” 苏元璟笑着解释道:“大理寺整顿过后,人手少了一大半,现在若是遇到案子,谁有空便谁去,便是我,也经常亲自去抓人。” “等陈泊洲回来,我再帮你问问。” “嗯,谢谢二哥。” “后日我休沐,你有时间吗?” 苏挽迟疑了下,问道:“一整天吗?” “嗯。” 苏挽道:“大战在即,我准备将铺子全部从我手中交出去,好专心打理其他的。我今日才在铺子里面张贴了聘请画师的公告,这几日,怕是都要待在铺子里。” 话一说完,她便等待着苏元璟开口。 若是他要自己陪陪他,苏挽大可将后日之事往后推一天的。 可惜,苏元璟颇有些遗憾道:“如此,那我后日便不休沐了。” 苏挽微微鼓着腮帮,“二哥哥都不争取一下吗?” 瞧着她颇具委屈的表情,苏元璟愉悦的笑了出声,他望着她,深邃的眉眼,自带情深:“那晚晚可否看在我好不容易才休沐一天的份上,腾一日的时间给我?” 苏挽很不矜持的答应了:“好啊。” 恋爱中的少女,总归是有几分盲目的。 用完饭,两个人刚走出酒楼,大理寺的差役就寻过来了:“大人,渔村发现了一具女尸。” 有命案发生,苏元璟自然是要去现场查看的。 苏挽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可以一起去吗?” “命案现场,可是很可怕的,你确定要去?” 苏挽就是想看看,苏元 璟查案时的样子,她道:“也许,我也能帮上忙呢?” 尸体也没啥可怕的,当年在死牢里面待了这么久,整天跟一些蛇虫鼠蚁为伴,还见过里面最肮脏的东西,还有什么是让她害怕的? 苏元璟将苏挽扶上了马车。 前来汇报的差役看着苏挽搭在苏元璟掌心的手,又瞧着他家大人一脸柔色,跟平时的不苟言笑的大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差役不禁睁大了眼睛,此女子不会是大人的心上人吧? 这个想法刚升起,一道凌厉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差役顿时抖了下(身)子,缩着脑袋,不敢再乱看。 马车掉头,朝着东城门的方向驶去。 方才苏元璟扶着苏挽上马车的一幕,也落在了佟望舒的眼中。 这会,她同佟家的几位表姐妹也在苏挽他们去的那家酒楼吃饭。 佟望舒已经吃饱了,她正伏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人人往往的人群。 这不,苏元璟跟苏挽便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这两个人的长相,过于精致了,佟望舒没办法忽视。 这淀京不愧是天子脚下,难怪不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过来。 别的不说,就这里人的长相,都不知道比他们都阳郡好看多少倍! 就这几日,她便见过了不少淀京的男子,个个龙章凤姿,俊逸非凡的。 尤其是刚才那位,她的脑海中浮现苏元璟那张脸,当真是说句谪仙也不为过。 可惜了,他似乎已经有家室了。 而那女子,容貌与他,也十分般配。 佟望舒摸了摸自己的脸,罢了,她还是收起那点非分之想吧。 再说,她堂堂佟郡王的外孙女,断不可能委屈自己给人做妾的。 都是姓佟,为何是外孙女而不是孙女?那是因为,佟望舒的母亲云英未嫁时,便怀了身孕。 至于他们的生父,她的母亲只说是一个大英雄,便不再透露一二,字里行间,都是对那个男人的维护。 佟郡王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木已成舟,就算打死她,也无济于事。 只能由着她将孩子生了下来,暂时冠了佟姓,未入族谱。 佟郡王的心里,其实对这两个孩子还是挺膈应的。 尤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人都未出现过,他心 里就更不舒服了。 不然,也不会派他们兄妹两个来危机四伏的淀京。 佟望舒的身世,佟家的人都知晓,不少人对他们都嗤之以鼻。 佟玉芳倒是挺心疼大姑母跟这个妹妹的,每次去都阳郡都会对她多加照拂。 她在佟望舒身边坐下,“在看什么?看的这般入迷,我叫你几次了,你都没应。” 佟望舒回过神,她打着哈哈道:“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所以心不在焉的。” 她的表妹佟依依打趣道:“莫不是在想哪位公子?” 佟望舒此番来淀京,也是为了寻良缘而来。 此番被佟依依这般一打趣,她顿时恼羞成怒,起身过去打人了。 两个人就在这小小的厢房中,你追我赶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都被两个人的夸张的笑声给覆盖了。 佟玉芳揉了揉眉心,这闹腾的性子,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要被嫌弃了。 她赶紧阻止两位妹妹。 “好了,都消停些,都是大姑娘了,得庄重些!”琇書蛧 说着,伸手在佟依依的脑袋戳了下,佯怒道:“回去,我告诉母亲,让她好好收拾你!” “姐,我错了!”佟依依也不敢闹腾了,忙过来可怜巴巴的认错了。 “你啊!”佟玉芳对这个妹妹倒是挺宠的,可她也快要及笄,总不能总是这般抱着她撒娇。 她搬出几分长姐的气焰,“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不能再这般闹腾了,否则以后,去了婆家,可有你受的!” 佟依依吐了吐舌头,压根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佟玉芳转头对佟望舒道:“还有半个月,便是宁王的生辰,等会去挑些布匹,给你做些衣裳,再去挑一挑给宁王的生辰礼。” 今天一早,她们便出门,帮佟望舒买了不少的首饰,还有胭脂水粉。 所谓女悦己者容,自然是得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一番。 佟望舒皱眉:“我也要准备吗?我哥准备不就好了?” “男人挑选礼物,总归没有我们心细,我娘的意思是,这礼物得要你来挑。” 佟望舒愁容满面:“可我不知道应该送什么?” “无妨,反正还有半月,这期间,我们会陪着你一起挑选礼物的,只要心意到了便好,宁王都会喜欢的。” 第354章 女尸 渔村离淀京有些距离,黄泥路上几乎全是坑坑洼洼的。 半个时辰下来,苏挽头上的玉簪都被颠簸了下来。 苏元璟将玉簪插入伏在他怀里的苏挽,瞧着她眉头紧蹙的样子,道:“都叫你别跟来了,你非要过来遭这个罪。” 苏挽怏怏道:“我们两个应该弃了马车,骑马过来的。” 这种路,骑马至少没有那么颠。 “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没多久,就到了渔村了。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苏挽觉得整个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苏元璟道:“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这边的风景不错,你可以四处转转。” “二哥不用担心我被吓着,一起过去吧。” 如此,苏元璟也不再勉强她,同仵作、差役一起进了渔村。琇書蛧 女尸是被渔村一个叫张大柱的渔夫打捞起来的,一网撒下去,以为补到了鱼,结果拉上来,却是一具尸体。 还是一具穿着大红嫁衣的尸体。 那张大柱被吓得不轻,当场便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家中躺着呢! 村民们觉得张大柱肯定是被那捞上来的女尸给缠上了。 张大柱 的娘当即便去请了几个道士过来驱邪,村长则是让人去报了官。 所以,苏元璟跟苏挽走进渔村,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道士在海边开坛做法。 那个道士穿着一身黄袍,手中拿着桃木剑,朝天挥了几剑后,便手持着剑,立在身前。 他闭着眼睛,蹲着马步,身体抖个不停,嘴里亦是念念有词:“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属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呔!” 他大喝一声,一双眼睛睁得似那铜铃,他甩出一把符纸,一剑刺穿了一张符,将符点燃,随后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喷向了符纸。 火焰顿时高涨,围观的村民见状,无一不称其厉害! 苏挽挑了下眉头:“这道士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元璟的视线落在那道士的脚下。 看着那凌乱且深浅不一的脚印,他冷笑道:“自然是假的,他的底盘都不扎实,真道士的脚功,可没那么虚。” 出剑也是花拳绣腿,便是刚学武功不久的苏挽跟他打,估计那道士也不是苏挽的对手。 “大人。”村长眼 尖的看见了苏元璟,他那一身官服,无法叫人忽视。 苏元璟颔首:“尸体在哪?” 村长忙领着人过去了。 尸体还在海边,捞上来后,没人敢去随便乱动。 今日阳光灿烂,虽是冬季,但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女尸已经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有几个差役一走进,胃里就开始翻涌了。琇書網 仵作顶着味道,上去验尸了。 冬兰也有点抵不住了:“小姐,我们就别过去了。” 苏挽瞧着她苍白的脸,道:“你站远些,我过去瞧瞧。” “您不觉得这气味有些难闻吗?” 苏挽道:“还好。”在狱中,什么味道都有。 冬兰想在苏挽身边伺候,可一走进,她就忍不住跑到一边作呕去了。 苏挽也没走得太近,毕竟这腐尸味,委实难闻。 她拿着香包放在鼻间,目光落在了那具女尸上。 那女尸在水中泡的时间有些久了,整个身子都浮肿了。 那张脸更是面目全非,就像是泡发的馒头。 她被打捞上来时,被渔网所伤,那张脸直接都磨破了,一张脸上全部都是和着血的烂肉。 当真是触目惊心。 第355章 你相信姐姐吗 这样的尸体,仵作委实也有些不好验,尤其是已经泡发,身体不少部位都出现了腐肉。 在寒冷的海里泡成这样,可见死了至少十五日以上。 具体如何,还是得先将尸体弄回去,他将之解刨,看看她是因何而死。 是溺水而亡,还是被毒死,或者其他的。 在这里,工具不足,他施展不开。 而且解刨尸体,是属于对死者的冒犯。他们验尸的,一般都是要沐浴后,再行三炷香,以示尊重。 “大人。”仵作净了手,走到苏元璟的面前,向他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苏元璟同意了,指了几个差役,让他们将尸体抬回去。 他又唤来村长,让他将村民都带过来,他要一一问话。 至于那道士,他在看见官府的人来了后,迅速做完坛就溜了。 毕竟,他是过来骗钱的,最怕的就是官了。 苏元璟办案期间,苏挽就没上前打扰,她带着冬兰跟杨蕊四处在渔村四处走动。 因为发现了尸体,渔民们都没出海,便是家中的小孩,也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 倒是有几个顽皮的,偷偷溜了出来。 苏挽对杨蕊道:“你去把马车上的零嘴拿过来。” “是,小姐。” 马车就在渔村村口,倒是不远,没多久,杨蕊就把零嘴拿过来了。 苏挽朝着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小孩,过来一下。” 那几个小孩子一脸奇怪的看着苏挽,有些犹豫不决。 在看见她手中的零嘴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过来了。 一个个睁大着眼睛,看着苏挽,瞧着她漂亮的衣裳,年纪稍长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怯意。 那几个四五岁的,乖巧的跟在哥哥的身边,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落在苏挽手中的零嘴上。 苏挽蹲下,朝着他们扬了扬手中的一袋零嘴,笑吟吟的问道:“想吃吗?”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 “那就把手伸出来。” 孩子们一一照办,苏挽在没给人的掌心都放了一块干果。 几个孩子迫不及待就放入嘴里了。 入口清香甘甜,他们从来就没有吃过这种好吃的东西,吃完后, 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苏挽。 苏挽道:“你们要是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一袋,就都给你们。” 一听这话,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苏挽问道:“最近你们村里有没有新娘子成亲的啊?” “没有。” “那你们旁边的村呢?” “好像也没有。” 都没有? 渔村的人口并不多,就几家几户而已,谁家要是办个喜事什么的,那真的全村都知道了。 不过,渔村最近嫁的姑娘,也都在两年前了。 苏挽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她将那一袋零嘴给了这几个小孩子后,便去了海边。 海水很深,今日无风,海面还算平静,但那海浪还是时不时的拍打在礁石上。 苏挽捡了一根树枝扔了下去,那树枝很快就被卷走了。 “小姐,这里风大,小心受寒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再四处转转吧。” …… 那几个孩子将零嘴分了后,便往各自的家中跑去。 毕晓峰刚跑到家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姐姐。 “姐——” 毕清莲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板着脸道:“不好好在家中念书,又跑去哪里疯了?” 毕晓峰低着脑袋:“官府来人了,我就过去看看。” 毕清莲昨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母亲病了,隔壁的廖大哥借了牛车,同她一起将母亲送到了医馆。 父亲去年葬身大海之中,家中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还有四岁的妹妹要照顾,只能暂时让母亲留在医馆看病,她回来照顾他们。 顺便,再想办法筹一笔银子。 母亲的病,大夫说了,至少要五十两才能治好。 她这些年,写书赚了一些银子,攒了十几两,但是还远远不够。 她不会打渔,厨艺也不行,就只能靠写写书,卖卖画了。 今日,她看见了一家卖衣服的铺子招画师,她去征聘了。 也不知,能不能通过。 “出什么事了?”毕清莲问道。 “大柱叔今天一早出去打鱼,然后捞了一个死人回来。” 毕清莲眉头一皱,“这几日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不准乱跑了,知道吗?” “ 嗯,我知道了,姐。” 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毕晓峰忙果子往兜里一放,然后上前帮忙拎。 “哦,对了,我还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姐姐,她问了我们一些问题,然后就把一袋零嘴给我们了!” 他一脸兴奋道:“你看,我分到了这些!” 毕清莲的目光落在他的口袋上,那几样东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 毕竟,谁也不会花个几两银子去买这些奢侈的东西吃。 两人推门进屋,将从市集上买来的东西放下,她的妹妹听到动静后,立马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毕清莲的大腿:“姐姐。” 毕清莲摸了摸她的脑袋:“吃午饭了吗?” 毕金花摇头,她吃不下。 “姐姐马上就做饭给你们吃,好不好?”琇書網 毕金花朝着她后面望了一眼,“娘呢?” 毕清莲眸色一暗:“娘要过几天回来,先放开姐姐,姐姐去给你们做饭好不好?” 毕金花小嘴一瘪,抽泣道:“娘会死吗?” 毕金花跟吴氏睡在一间房,昨日吴氏病发时,吐了两口血,估计吓到她了。 昨日晚上,她也是慌了神,急着送母亲去医馆,倒是没有及时安抚她,匆匆将他们交给了隔壁的廖大娘便离开了。 毕清莲心疼的蹲下,视线与她齐平:“你相信姐姐吗?” “相信。” “那姐姐说娘会好好的,你相信吗?” 毕金花吸了吸鼻子:“相信。” 毕清莲温柔道:“那就对了。娘只是病了,就像你去年那样。只要去看了大夫,就会没事了。而且大夫也已经向姐姐保证了,他一定会治好咱们娘的病的。” “姐姐也向你保证,娘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回来!所以,小金花一定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毕金花:“好。” 毕晓峰懂事的上前拉着毕金花道:“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这些东西可好吃了!” 他拿出了一块干果,放进了毕金花的嘴里。 有了毕清莲刚才的安抚,还有好吃的零嘴,毕金花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毕清莲欣慰一笑,拎着买回来的菜去厨房了。 第356章 人如其画 苏元璟将渔村的百姓全部叫过来盘问了一遍,没多久,这边的地方官也来了。 按照官府的人口记载,那死去的女子,并非渔村的人。 苏元璟让几个差役去沿海上游的村庄问问,这里不是案发的地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苏元璟便同苏挽回去了。 回去时,天色已晚,苏元璟中途下了马车,去了衙门。 苏挽知晓他这一忙起来,怕是连晚饭都不吃了。 一回到府中,她便让下人替他热着饭菜,等他回来时,便将饭菜送过去。 用了晚饭后,苏挽便开始看前来征聘画师的画。 她的铺子盈利不错,所以前来征聘的人还真不少。 她征聘的要求是,必须要带上自己的一个作品,还有对穿着的见解。 有几张画功了得,见解也是洋洋洒洒一大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若是一份如此就算了,竟然有不少都是如此。 苏挽眯了下眼睛,这些不像是画师,倒像是文人笔墨。 她将那些画单独挑了出来,放在一旁。 很快,苏挽就一 副画吸引了。 此人的画工比不上之前那些,但是那一套衣裳却叫人眼前一亮。 苏挽的视线落在署名上,“毕清莲。” 倒有点人如其画的感觉了。 苏挽将毕清莲的画放在了右手边,表示满意。 花了半柱香的时间,苏挽将画看完了,她将挑选出来的那几幅画交给杨蕊:“你派人去查一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不怪她疑心重,自从她的铺子盈利可观后,有不少人店家开始针对她的铺子。 同行之间,明争暗斗尤其多,那些下三滥的法子,更是层出不穷。 所以,不排除有人想加害她。 她买成衣,这画师格外的重要,若是画师出了问题,她那铺子的名声差不多是毁了一半。 苏挽不得不慎重。 …… 苏元璟在大理寺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府。 他前脚刚进院子,后脚下人便将热乎乎的饭菜送来了。 “二公子,这是三小姐吩咐的。” 就算下人不说,苏元璟也猜到是她了。 今日在大理寺他忙得就喝了两口水,从中午吃了那顿饭后 ,到现在都未进过食。 他本想回府后,随便吃点,没想到苏挽早就让人准备了。 天气虽冷,可他的心,却因为这种被人时刻惦记的感觉,热得发烫。 这般冷的天,她怎得亲自下厨? 苏元璟眉头一皱:“她亲自做的?” “是李婶做的。” 苏元璟眉头松开:“送进去吧。” 下人们将饭菜送进去便离开了。 吃完饭,再沐浴过后,苏元璟便坐在书房的案桌前看仵作的验尸结果。 那女子身上有不少的外伤,瞧着骨头的淤青情况来看,多半是死后在水里磕的。 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是窒息。 她的手腕上,有裂痕,初步断定是被人将手绑在了身后,然后丢进海里的。 她身上还有鱼啃过的痕迹,尤其是手腕。 估计是因为她挣扎时,手腕出血被鱼咬的,绑住她的绳索也因此被咬断。 那女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想要往下追查,倒是十分棘手。 苏元璟将绳子还有嫁衣联想起来,依稀间,他似乎有了一些头绪。 第357章 女尸的身份 没想到,那女尸抬进大理寺的第二天,就有人前来认尸了。 认尸之人竟然还是林月娘的二伯母玉氏。 而那穿着嫁衣死去的女子竟然是她的女儿。 案子是大理寺少卿邱赋审的,对于这个案子,他也知晓一二,你女尸都被泡发了,模样都看不出,就一身嫁纱,首饰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而这玉氏,竟然还是林中书的亲戚。 邱赋问道:“你如何断定,那是你的女儿?” 玉氏抽抽搭搭道:“因为我女儿失踪半月有余了。” “既然失踪这般久,为何迟迟不报官?” 玉氏支吾了半响,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邱赋惊堂木一拍:“既然你说不出原因,为何就这般肯定死者是你的女儿?还不速速如实交代!” 玉氏打了一个哆嗦:“大人,我之所以认得出那是我女儿,是因为那尸体上穿着的嫁衣,就是我女儿一针一线秀的!” 在此之前,差役已经带着她去义庄看过尸体了。 一想到女儿 死的这般凄惨,玉氏又不禁红了眼眶。 “至于为何在她失踪后不报官,是因为我女儿……”她有些难以启齿道:“同村里的穷酸书生丰继祖私奔了,此事本就是家丑,我们哪敢报官?” 玉氏砰砰的磕头,悲戚道:“大人,一定是丰继祖杀了我女儿!我女儿桂娘死的好惨啊!求大人替民妇做主啊!” “那丰继祖何在?” 玉氏道:“丰继祖在一个月前便离开村里,去投靠亲戚了。” 邱赋问:“那丰继祖的亲戚在何处?”琇書蛧 “民妇不知。” 邱赋审问了玉氏一番,便让她先回去了,随后派人去了客来村调查丰继祖。 刚吩咐完,苏元璟便过来了,今日下朝后,他被摄政王叫去了,所以来晚了。 听完邱赋的话,苏元璟沉吟了片刻道:“玉氏的口供疑点颇多。此具女尸,昨日才到义庄,知晓此事之人,并不多,客来村同渔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短短一日的时间,她便过来认尸,委实可疑。” 就好似,她提前知道一 样。 “派人暗中盯着,但凡她接触过的人,都一一记录下来。” 邱赋:“是。” 玉氏离开大理寺后,就去棺材铺定了棺材,离开时,她还买了不少的纸钱,拎着一个篮子租了马车,出了城门。 马车从西门离开,一路往菩提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出现在一座名叫玉婵观的寺庙面前。 玉氏付了马夫一些银子,让他在这里等着她,随后她四处张望了片刻,便挎着篮子走进了玉婵观之中。 玉婵观里面全是一群带发修行的尼姑,寺庙中供奉的是菩萨,至于是哪位菩萨,并未言明。 因只有一位菩萨,又不知是哪位,故而这里的香火不如龙泉寺,但也不至于无人问津。 普通的百姓来的多,比如像玉氏这种的,淀京城中的贵人很少来。 玉氏走了进去,立马就有尼姑上前招呼,“阿弥陀佛,玉施主。” 玉氏经常来,跟这里的尼姑都已经熟悉了,她双手合十,“慧心师父,我是来见玉蝉师父的。” “师父在禅房。” 第358章 当初是你拐卖了他的儿子 玉婵观的占地面积,整体的布局都不亚于龙泉寺。 里面禅院却非常多,大大小小,至少百来间,但布局凌乱,毫无规律可言。 这不识路的,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 只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是一间寺庙,为何要取一个观字? 玉氏经常来玉婵观,对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不用女尼的带路,她就寻到了玉蝉师父所在的禅院。 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尼姑,玉氏都一一打了招呼,带她进入禅院,看见蒲团上坐着的玉蝉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 她疾步冲了上去,咄咄逼人的质问道:“我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她杀了?” 玉蝉是玉婵观中,唯一一个剃发修行的尼姑,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之心,反而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 “不杀了她,难不成你还想让她把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 玉氏扑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双眼通红:“你可以囚禁她,或者将她送得远远的,派一个人盯着她,为何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玉蝉由着她扯着自己,“你女儿是铁了心将我们做的事情抖 出去,让她活着,你能够确保万无一失?要是她逃走了,等待你我二人的,可不仅仅是牢狱之灾,而是死!” 最后一个字,她咬的格外重,几乎咬牙切齿念出来的。 玉氏一颤,眼神复杂的松开了她,随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琇書蛧 “还有你那在朝为官的弟弟,若是让他知晓,当初是你拐卖了他的儿子,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 半响,她掩面痛哭:“丹丹,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 玉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瞳孔中,一片不近人情的冷色:“行了,别假惺惺的苦了,人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对她好,当初,我说要处置她时,你既没问,也没拦。” 说到这,她讽刺一笑:“现在人死了,倒在我这哭上了?玉生烟啊,你贱不贱啊!” 被她这么一骂,玉氏也没继续哭了,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慌乱。 李丹丹在世时,玉氏对她一点也不好,她重男轻女,动辄便是打骂,时不时就要骂她一句赔钱货。 林丹丹逆来顺受,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就像是一个闷葫芦,玉氏对她越来越不喜。 可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 来的,对于她的死,玉氏还是有些难过的。 但也就难过了这么一会。 玉蝉见她消停了,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了的?” 明明,她已经让林丹丹以最漂亮的方式,石沉大海了。 “昨日,渔村的渔夫出海时,将她捞了上来,差役将她抬回来时,我瞧见了她的嫁衣。” 这些年,她穿的用的,都是林丹丹的针线。 对她的绣品,玉氏是了如指掌。 那嫁衣上的花纹,更是她跟林丹丹谈论所秀,那嫁衣林丹丹绣了大半年,上面的花纹走线,她一眼就认出了。 玉氏又将今日之事去大理寺认尸一事。 “蠢货!”玉蝉怒不可遏:“你跑去认尸,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你想死,可别连累我!” 玉氏:“可我总不能放着她的尸体不管吧?” 管? 用什么管? 拿命管吗? 玉蝉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凌厉的看着玉氏:“你从大理寺出来后,便直接来我这了?” “倒不是,我去了棺材铺定了棺材,还买了纸钱才过来的。旁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我是过来替她超度的。” “我来时,也警惕的看了,没人跟踪我。” 第359章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的 谨慎起见,玉蝉按照流程替林丹丹超度了一番。琇書蛧 玉氏离开时,玉蝉叮嘱道:“没事,就别过来了,若是叫官府盯上了这里,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若真有事,就让人传信。” 玉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些年,她暗地里同玉蝉四处拐走婴孩,前前后后犯下的案子,不计其数,若是暴露出去,几个脑袋都不够她砍的。 “那我先走了。” “嗯。” 目送玉氏离开后,玉蝉环视了一圈,见无恙,便回了禅房。 静默了片刻,到底还是不放心,唤来一个女尼吩咐道:“最近若是有香客来,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向我汇报。” 玉氏来玉蝉观的消息,很快也被人汇报到了苏元璟的耳中。 玉氏刚经历了丧女之痛,这一离开衙门,就立即去定了棺材,随后,又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寺庙里替女儿超度。 按常理来说,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为母者,都会第一时间要求查明女儿死亡的真相。 这玉氏一系列的操作,委实可疑的很。 “大人,可否派人去查一查那玉蝉观?” 苏元璟抬手制止道:“派人在暗中监视玉蝉观便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玉氏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告知家人女儿的死讯,而是第一时间去了玉蝉观, 足以说明,她是去通风报信的。 那里面的人,八成已经有了戒备。 现在冒然前去,什么也查不到。 看来,这玉婵观还真是不简单啊。 苏元璟沉吟了片刻道:“去找一些记载了玉蝉观的书籍来。” 今日的大理寺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苏元璟回家时,已是月上枝头。 他踏着月色走向了马槽。 “苏公子。” 身后,传来一道妙龄少女的声音,她故意掐着嗓子,那一声“苏公子”娇柔婉转,简直能够将人酥到骨子里。 苏元璟循着声音望去。 向文玉穿着一袭月白色纹锦长裙站在一辆马车旁,今日月色正好,她那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一看见苏元璟,向文玉眼睛都亮了。 她从丫鬟的手中拎过食盒,朝着苏元璟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走动,头上那支蝴蝶金钗的羽翼一颤一颤的,在皎洁的月色下,栩栩如生。 “苏公子。” 向文玉疾步走到苏元璟的面前,对上男人冷漠的神色,她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而是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道:“我听说最近大理寺又出了很棘手的案子,便想着你肯定忙的顾不上吃饭。” 她将食盒递了过去:“这是我让我们家厨子做的饭菜,还热乎着。” 一旁的丫鬟 忙道:“什么厨子做的?苏公子您可不知,这可是我们家小姐学了一个月的厨艺,才亲手下厨做了一顿饭菜。” “为了学这顿饭,我们家小姐的手都被切了好几道口子呢!” “阿满!”向文玉瞪了她一眼,“别听这丫鬟瞎说,没有的事。” 苏元璟冷眼瞧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内心毫无波澜。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向姑娘还是拿回去吧。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无视向文玉满眼的失落跟伤心,他径直走向了马槽。 “等等。” 便是向文玉在后面唤他,他的脚步也没停片刻。 将马缰解开,直接翻身上马,策马离去,一整套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向文玉气得脸都扭曲了。 在这寒冷的冬天,她在外面等了他一个多时辰,怕饭菜凉,便将食盒护在自己的怀里。 结果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走了。 向文玉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可偏偏,她喜欢苏元璟喜欢的无法自拔。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的!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向文玉将眼泪逼了回去:“回家!” 她要去找父亲,父亲一定会帮她的! 第360章 女大不中留 向文玉回到府中便是好一顿哭。 向太傅原本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元璟的。 可近来,苏元璟越发的不好控制了,更是将方宁杀了。 方宁可是他的人,此举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朝中还有几位皇子呢!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坐上那个位置。 向太傅决定先观望,谁也不站队,对于女儿的婚嫁之事,也可以暂时缓一缓了。 他的女儿也才及笄不久,缓个两三年,以他在淀京的名望,也不怕没人求取。 向太傅道:“爹爹我自有打算,这些日子,你就别去他面前走动了,他待你态度冷淡,你便是去了,也是招嫌。” “这阵子,你就好好待在家中,练练琴,练练舞,争取在宴会上,惊艳众人。” 向文玉自幼饱读诗书,对于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委实没有半点兴趣,但是她又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 原本是过来找父亲帮忙的,结果他半字不提苏元璟,反倒提起了其他的。 最近各大家举办的宴会,她前前后后参加了不少于十次。 起初,她以为父亲是想 让她帮苏元璟拉拢一下人脉,但今日听了他这番话,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看着父亲那充满威严的脸,向文玉也不敢多问,她始终相信,父亲是疼的。 向文玉止住了泪水,福了福身,道:“女儿先告退了。” “文玉。” 向太傅出声叫住了她,声线沉沉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别让为父失望。” “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向文玉再次福了福身,离开了。 …… 翌日,苏挽起了一个大早,今日二哥休沐,她同他约好要一起出去。 她踩着苏夫人早起的点,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苏夫人瞧着她眉眼中压不下去的喜色,不禁问道:“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般开心?” 苏挽心道,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她摸了下脸颊,然后笑眯眯的挽住苏夫人的胳膊,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道:“赚了银子算不算好事?” 苏夫人可不信,不过,她对他们素来宽容,儿女也要有自己的空间,她没多问,只是打趣道:“平时见你出门,也没见你来我这 问安,看来今天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行了,赶紧去吧。” 苏挽虽然不是日日来问安,但也是隔三差五都要来的,只是,出门时,不会特意说一声罢了。 她讪讪一笑:“那娘,我走了。” “快走吧,省的在我这里待久了讨嫌。” 苏挽:“……” 等苏挽离开后,苏夫人忽然想到什么:“今日二公子是不是休沐啊?” 宋嬷嬷想了想,道:“是。” “难怪。”她长叹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宋嬷嬷是知道内情的,这些话,她可不敢接。 苏夫人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说道:“似乎许久没跟几位姨娘打叶子牌了。”她唤来一个丫鬟,吩咐道:“去将两位姨娘请过来。” 苏挽跟苏元璟是一前一后出的将军府,两个人分开走,中途苏挽进了一家铺子,从后门出来后,便坐上了停在后院的马车。 苏元璟就在那辆马车上,苏挽走进来,坐在他的身侧,“你要带我去哪里?这般神秘?” 以往他带她出去玩,都是一起出门的,这次竟然还换了马车? 第361章 前皇后 苏元璟打趣道:“去了就知道了,总不会卖了你。” 苏挽:“……” 她腹诽道,神神秘秘的。 这一路也的确神神秘秘的,他们换了至少四五次的马车,兜兜转转,还走了一次密道,易了容,最后换了一辆马车,方才出了城。 瞧着他如此谨慎的模样,等看不见城门后,苏挽问道:“我们这是被跟踪了?” “嗯。” “是何人?” 苏元璟睫毛微垂,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片刻后,轻笑道:“宋岚。” 金矿问世后,宋岚手中的商铺,陆续进入亏损状态,他不想动金矿,也得动了。 他不知道苏元璟是否知道金矿的秘密,为了保险起见,他派了一个高手暗中盯着他。 殊不知,苏元璟压根就没打算亲自动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就在暗中操控,让宋岚跟黎王、宁王斗个你死我活。 只要他们三个人一失利,待跟塞罗开战时,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马车一路往西行,最后停在一片竹林面前。 两个人下了马车,苏元璟牵着苏挽的手,走进了竹林中。琇書蛧 此刻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走在竹林中,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下了雪,这路不好走,冬兰已经打滑很多次了,若非杨蕊拉着,她定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苏挽的腰上,每一步都走的很扎实。 穿过竹林,视野豁然开朗。 入眼的便是几座竹屋,袅袅炊烟,徐徐升起。 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出现一片绿意,尽头,是层峦叠嶂的山峰。 眼前的一切,宛若一副优美的山水画。 苏挽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若非鼻尖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误入仙境了。 苏元璟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竹屋里面就有人出来了。 在看到苏元璟后,苏挽清晰的看见他们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那些村民们匆匆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一脸恭敬的走了过来,“公子,饭菜已经做好了。” 苏元璟颔首:“辛苦了。” “不辛苦,不 辛苦,一顿饭菜而已!”村民们说话间,目光忍不住往他身边的苏挽看了几眼。 只是好奇,没有其他异样的眼神,他们的眼中,喜悦是占多数的。 苏元璟松开苏挽的腰,手往下,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屋中。 身后,村民们的目光,始终落在他们十指紧握的手上。 苏挽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此刻她竟然生出了几分见公婆的错觉。 屋内点了碳火,里面暖洋洋的一片,苏元璟解下斗篷,顾简立即上前接过。 冬兰也上前伺候苏挽解下斗篷,随后抱着斗篷站在一旁。 顾简将斗篷叠好,放在一旁干净的竹椅上,便要出去,见冬兰杵在那,忙道:“把斗篷放那,跟我出去。” “出去干嘛?”她要留下来伺候小姐。 苏元璟开了口:“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出去吧。” 顾简得意的朝着她挑眉,无声道:“听到没。” 冬兰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将苏挽的斗篷整齐的叠好,然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苏挽跟苏元璟也入了饭桌。 村民们备的,都是他们这里的特色菜。 有烟笋腊肉,烟熏鱼,各种腊味,野味,总之,腊味十足,配上他们自己调制的酱料,光是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些鸡鸭鱼肉,都是他们自己烟熏过后烘干的,尝尝看。” “嗯。” 不用苏元璟招呼,苏挽便吃了起来。 吃多了山珍海味,这些食物对苏挽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最后,她吃得有点撑。 苏元璟起身,拿起一旁的斗篷,“走吧,我带你出去消消食,顺便带你认识一个人。” “我自己来吧。”见苏元璟要替自己系斗篷,苏挽忙伸手去接。琇書蛧 苏元璟避开了:“我来就好。” 在他的面前,他乐意宠着她。 苏挽道:“那我帮你系好吧。” “嗯。” 两个人互相为对方系斗篷,磨磨蹭蹭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出门。 冬兰、杨蕊、顾简还有杨枭在其他的屋子吃饭,看见他们二人出门,连忙放下碗筷要跟上。 “ 公子。” 有村民将一个篮子递给了苏元璟,上面盖着一块布,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苏元璟伸手接过,淡淡瞥了那四人一眼,“不用跟着。” 四人顿时止步,目送他们二人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冬兰是苏挽的贴身婢女,她一生的职责便是照顾好苏挽。 不在苏挽身边伺候,她很不习惯,她一脸纠结的看着杨蕊:“我们真不用跟上去?” 杨蕊:“不用。” 殿下会不高兴,而且这里的人,都是高手,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进去吧,外面冷,等公子忙完事情,他们就会回来了。” 雪,似乎又下大了些,好在,竹林里没有风,没那般刺骨。 落雪无声,唯有两人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 苏挽的手,一直在苏元璟的掌心,他的掌心似火,被他的大掌包裹着,苏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可她的心,却莫名有些忐忑。 从走上这条路后,苏元璟的神色便变得庄重肃穆了起来。 再看他手中的篮子,虽然被布盖着,她隐隐已经猜到了前面是什么。 苏挽收回目光,脸上也端出了几分庄敬之色。 不出所料,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墓。 墓前有碑,但碑上却是一片光洁,一个字也没有。 坟墓周围被打扫的很干净,积雪也全部扫尽了,便是连整座坟墓也被精心打理过,上面的石头都亮的发光。 苏元璟看着墓碑,眼中是一片柔和之色,他牵着苏挽的手,微笑道:“娘,我带晚晚来见你了。” 苏挽隐隐已经猜出这里葬的人是谁,但在苏元璟喊对方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 苏元璟见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安抚道:“别紧张,我娘很温柔的,她也很喜欢你。” 苏挽迷茫的抬眸:“你怎么知道?” 前皇后去世时,她还没出生,准确来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前皇后又怎会喜欢她? 苏元璟喉咙溢出一丝低笑:“我娘跟你娘是金兰姐妹,在云英未嫁时,就曾许诺要结为亲家。” 第362章 生辰 苏挽半信半疑:“当真?” “你若是不信,等回去,可以问问你娘。” “为何娘告诉你,不告诉我?” 苏元璟轻笑道:“因为这是我爹告诉我的。” 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个私下见面,皇帝便会同他说一些楚皇后生前的事情。 苏挽:“……” 苏元璟的目光落在墓碑上,伸手将上面的新雪拂落。 她本应入皇陵,但她的心愿是要将她葬在这个清净之地,这样,她死后,她的儿子,也能够常来祭拜她。 皇帝手中能用的人,几乎没有,便是想完成她这个心愿都不行。 这座坟,还是苏元璟十三岁时借故离开淀京远行,亲自带着一批忠心的部下,将她从皇陵移到了这里。 而同他一起行动的人,也留在了这里,替他守护着这一片净土。 竹篮里面装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香跟纸钱。 村民们早早就祭拜过了,在楚皇后的墓前,放置了不少她生前喜欢的水果、点心,还有菜式。 苏元璟将篮子放下,“娘,生辰快乐,今日,我带你的儿 媳妇过来见你了。” 这个礼物,应该是你这些年收到最好的礼物了吧? 皇后娘娘的生辰? 难怪二哥会将她带过来了。 苏挽不受控制的紧张了起来,她轻咬了下唇瓣,脸上尽是羞涩之意。 羞涩归羞涩,倒也没有失了礼数。 她将手从苏元璟的掌心抽了出来,行礼:“苏挽见过皇后娘娘。” 天寒地冻的,苏元璟没让她跪。 两个人祭拜之后,跟楚皇后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 待走远后,苏挽抱怨道:“今日是你娘的生辰,你怎得不跟我说一声?” 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说了,你可能就不愿意来了。” 苏挽被说的噎了一下。 因形势所逼,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能见天日,只能偷偷摸摸的。 苏挽委实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去见他的父母。 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看在今日是楚皇后的生辰的份上,她便不与他计较了。 苏元璟带着她四处转了转便辞别了村民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淀京后,时间还早,苏挽去了一 趟铺子,这些日子有不少前来征聘画师的,苏挽看上了两个人,让知兰明日派人去通知他们,约他们来铺子见个面。 在通知见面的第二日,毕清莲提前半个时辰就过来了。 与她一道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那人一身干净的白衣,模样清秀,倒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知兰将他们两位请到了二楼雅间,上了茶,“两位稍等片刻,我们家小姐马上就会过来了。” 知兰出去了。 因是一男一女,怕招惹什么闲话,她没把门带上。 毕清莲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 “在下曲锐立,敢问姑娘芳名?” “毕清莲。” 曲锐立笑道:“原来是毕姑娘。” 毕清莲闻言,腹诽道:什么叫做原来是毕姑娘?整的他们两个好像见过似的。 曲锐立又问道:“毕姑娘是哪里人?” 毕清莲眉头一皱,这莫不是要将她祖宗十八代都要问出来吧? 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她委实不太想搭理,毕竟,他们两个现在是竞争的关系。 第363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曲锐立察觉到毕清莲对他的排斥,也没继续讨无趣,他走到一旁坐下,眼睛却不安分的四处打量着。 殊不知,知兰就在暗处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所作所为都被她尽收眼底。 苏挽准时抵达了铺子,知兰忙走了过来,“小姐,他们人已经到了。” “嗯。” 知兰踮脚,附耳了几句。 苏挽睫毛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深意,走上了二楼。 苏挽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的,今日她穿着一袭紫罗兰云锦裙,腰间系着淡黄色祥云腰带,身上披着一件价值昂贵的羊皮斗篷,帽子上那毛茸茸的一圈将她的脸衬得格外小巧。 她肌肤似雪,百里透红,一走进来,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曲锐立觉得整个房间都随着她的进入亮堂了起来。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倾城绝色之女子? 曲锐立忙不迭的站了起来:“小生曲锐立,见过苏姑娘。” 毕清莲也起身,“见过苏姑娘。” 苏挽这家成衣铺在淀京也是小有名气,他们虽然没见过苏挽本人, 但她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苏挽抬手:“勿须多礼。” 她的声线,似她的外表一样,婉转动听。 曲锐立不免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苏挽径直走向一旁坐下,随后对两位笑道:“你们两个也请坐吧。” 毕清莲跟曲锐立入了座。 苏挽开门见山道:“原本我只想招一位画师,你们两个的画作我很喜欢,所以,我打算同时聘请两位。” “冬兰。” 冬兰忙将准备好的契约递给他们。 苏挽道:“这是我跟你们合作的契约,例钱,要求,都写在上面了,你们可以先看看,如果觉得我开出的条件你们满意的话,便可以摁下手印。” 毕清莲有些意外,她以为苏挽还会询问他们一些问题,没想到,竟然直接就拿出契约让他们签字画押。 曲锐立看都没看就直接摁了手指印。 屋内的几人同时看向他,眼中,都带着几分诧异。 苏挽挑了下眉梢:“曲公子不用仔细看看吗?就这般画了押,就不怕我这里面有陷阱?” 曲锐立微笑道 :“小生对大将军慕名已久,就单单将军府这三个字,便是这一纸契约里面是刀山火海,小生也毫不犹豫跳下去。” 这番吹捧的话,苏挽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她提醒道:“曲公子还是看看比较好。” 苏挽开的条件很好,两位画师的例钱是五两起步,若是他们设计的衣服卖的好,还会从里面获得红利。 不过,她也是有条件的。 若是做出出卖店铺之事,可是要被送去官府的。 从她的成衣铺开起来后,有不少铺子争相模仿,现在,这几条街上,已经有一大片跟她抢生意的了。 苏挽赚的,就是一份新鲜,她必须要让自己成衣铺的衣裳与别的铺子与众不同。 若是他们两个擅自将画稿泄露到别家,两家铺子出了一模一样的衣裳,再联合对方反咬一口,那可是致命的打击。 苏挽不得不妨。 在决定用他们两个时,她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两个人的身份。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家世清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364章 书架上的话本 曲锐立原本是想博苏挽一个好感,瞧着她神色淡然的模样,似乎是踢到铁板上了。 他不再耍小聪明,拿起契约认真看了起来。 毕清莲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契约上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只要按照规矩办事,这是一个赚钱的好地方。 她按了手指印,将契约递给了苏挽。 曲锐立见状,后面的匆匆瞥了几眼后,也将契约交给了苏挽。 苏挽见状,也没说什么,将两纸契约交给冬兰保管。 “从今日起开始给你们两个算工钱,明日你们便正式来店里干活吧。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找知兰。” 苏挽吩咐完后,便起身离开了,她还有事情要忙,店里的事情,就交给知兰他们了。 曲锐立也起身告辞了,倒是没想到,今日过来,还有工钱拿,真是划算。 毕清莲没急着走,她不喜欢占人便宜,既然今日算了工钱,那她便要留在店里干活。 这会有客人走了进来,知兰正在招待,毕清莲便在一旁等着。 等她空闲了,才上前道:“知兰姑娘,请问我作画的地方在哪?” 知兰:“在二楼,姑娘请随我来。” 作画需要安静,二楼最里面的两个房间,给他们两个作画。 这个房间采光足,窗户外面对应的是一片寂巷,隔绝了一切喧哗。 此处幽静 ,房间的布置也整洁大方,让人十分舒适。 里面有一排书架,上面有各种关于布匹类,还有各地风土人情,穿衣风俗的书籍。 许是怕这些书籍看多了无聊,里面还有几本话本。 当看见话本上熟悉的字眼后,毕清莲的眼皮掀了一下。 不管如何,毕清莲很喜欢这个地方。 可以安心作画。 她走到案桌前,摊开宣纸,准备磨墨作画。 知兰见状,忙道:“毕姑娘,我们家小姐说了,今日可以不用作画,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一日,明日再来。” 毕清莲却是认真道:“今日既然算了例钱,我理应留在这里帮忙。” 知兰瞧着她的表情,便知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也不再劝,便随她了。 “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用,要是缺什么的话,就去楼下找我。” “好,谢谢知兰姑娘。” “不用谢的。”知兰笑了笑,转身下了楼。 毕清莲想起笔,犹豫了下,起身拿了一本异域风情的书看了起来。 曲锐立离开铺子后,在附近的铺子逛了逛,逛完后,便走进了一个小巷,左拐右拐后,从另外一条街走了出来,随后走进了一间酒楼。 “小生,见过宋夫人。” 尉迟雅正欣赏着刚做好的蔻丹,这是她养了一个月才养好的指甲,涂上颜色后,衬得她的手, 白皙又修长。 曲锐立进来,她眉眼都没抬一下,“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负所托。” “很好。”尉迟雅总算将目光才手上移开了,她懒洋洋的问道:“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了你吧?” “自然是不用,宋夫人放心,小生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恩。”尉迟雅朝着丫鬟使了一个眼神,丫鬟会意,上前将一袋银子递给了曲锐立。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会再付你三倍的价格。” 曲锐立掂量了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能够为宋夫人办事,是小人的荣幸,不过……” 他顿了下,问道:“小生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宋夫人可否解答一二?” 尉迟雅:“什么问题?” “不知您为何要如此针对苏姑娘?”曲锐立想起他们的计谋,若是真成功了,那小美人一手经营起来的铺子,可就要没了。 想着她伤心的模样,曲锐立也不免有些心疼。 尉迟雅一个眼刀子甩了过来:“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只管好好办事,事情办好了,你拿钱,我舒坦。事情若是搞砸了,我会让你在淀京待不下去!你可以滚了!” 曲锐立脸色微变,对方的身份远在他之上,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不敢不从,他行了一个礼,灰溜溜的走了。 第365章 男色害人 等曲锐立走后,尉迟雅身边的大丫鬟朱珠问道:“夫人,那曲公子似乎心怀不轨,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尉迟雅漫不经心道:“那就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曲锐立这个人,表面风光霁月,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明里暗里,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尉迟雅挑选了不少人过去征聘,倒是没想到苏挽挑选了一个最不中用的。 不过这样也好,想曲锐立这样的人对付起来,也容易。 等事成后,她会派人暗中将曲锐立处理了。 就算他死了,别人也会怀疑他被仇杀。 若要问她为何这般针对苏挽? 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妒罢了。 苏挽有什么好的?区区一个将军之女,哪里比得上她摄政王之女尊贵? 苏元璟待她好就算了,毕竟他们两个是兄妹,情有可原。 可为什么她的夫君宋岚也对她念念不忘? 便是连受伤昏迷,嘴里念的都是苏挽的名字。 当真是奇耻大辱! 尉迟雅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苏挽好过!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尉迟雅 扶了扶头上的簪花,心情大好道:“难得出来一趟,走吧,去明月阁逛逛。” 夜晚,苏挽沐浴过后,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冬兰拿着长巾替她擦着秀发。 叩叩叩。 外面,杨蕊敲门,“小姐。” 苏挽将被子拢紧了些,扬声道:“进来。” 屋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炭,驱散了不少的寒意,在门推开的瞬间,灌入了些冷风,苏挽还是被冻得抖了一下。 杨蕊迅速将门关上,她身上还带着一丝雪花,走进屋子后,身上的雪也化作了水,她的头发,肩膀,湿了一大片。 冬兰从里间探出头,瞧见她肩膀上的雪花,不禁诧异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啊?” 杨蕊伸手拍了拍:“嗯。” 她怕自己身上的寒意会冻到苏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后,才走了进去。 “小姐,不出您所料,那曲锐立果然有问题,从铺子离开后,奴婢便一直暗中跟着他。一路跟着他到了吉祥如意楼,他在那里见了宋夫人。” “尉迟雅?” “是。” 冬兰皱眉道:“小姐,我们与那宋夫人无冤无仇 的,她干嘛要害我们啊?” 苏挽幽幽叹了一声:“因为,男色害人啊。” 尉迟雅喜欢二哥,可二哥冷冷清清的,对任何女子都拒之门外,几个妹妹中,就属苏挽跟他最为亲近。琇書網 尉迟雅能不嫉妒吗? 每次跟二哥走在一块时,尉迟雅的视线,总是会落在她的身上。 那犹如毒蛇般的视线,苏挽就是想忽视都不行。 “啊?”冬兰懵了一下,随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是她理解的那个男色吗? 苏挽没有给她解释,因为杨蕊开口,将话题岔开了,“小姐,可否要处置那姓曲的?” “不用,处置了一个姓曲的,改天说不定还会来一个姓唐的,防不胜防。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生看着就好。” 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最好能够抓住他跟尉迟雅的把柄,就算伤不了尉迟雅一分一毫,也可以给她一个警告。 可惜的是,她是摄政王唯一的亲生女儿,不然,苏挽还真想反击。 让尉迟雅明白,她苏挽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现在她只能一笔一笔先记着,以后再跟她算账。 第366章 散伙饭 “晚上去喝酒,去不去?” 陈夫子一走,刘嵩就过来勾着宋逸跟苏文泽的肩膀,邀请他们去喝酒。 宋逸瞥了苏文泽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刘嵩的手推开:“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刘嵩忙道:“别啊,一起啊!自从钟睿养伤后,我们这淀京纨绔四子,已经好久没有一起潇洒了,都快成良民了。” “钟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也约了他,你确定不去?” 苏文泽:“当然去啊,是吧,宋逸?” 宋逸默了一下,“去哪?” 他就怕喝着喝着,来的人不是苏文泽,而是苏挽。 对上次花满楼一事,他已经有阴影了。 此生,他是再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刘嵩道:“松鹤楼。” 松鹤楼就是一个纯粹喝酒听曲的地方,他点头,“那行。” 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而在他们的身后,张毅成摩擦着下巴,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自钟睿受伤后,便一直在家中养伤,陆琼裳那一剑刺得挺狠的,他在床上都躺了大半月才能下床。 这一个多月来天天不是鸡汤,就是就是人参汤,吃得他嘴巴都要没味了。 难得 大夫说可以喝酒了,这不,他立马就找上了刘嵩,约他们一起喝酒。 喝酒是其次,主要钟睿有话要跟他们说。 三人如约而至,钟睿已经先到了,他点了一桌的饭菜,这一次还加上了酒。 不知道是不是苏文泽的错觉,他总觉得钟睿似乎变了很多。 以往他们四人一起时,除了刘嵩,就是他最闹腾了。 这次的他,面上带着笑,但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整个人,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成稳重了起来。 苏文泽去拍他肩膀的手,也生生停了下来,便是连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色,也情不自禁的收敛了几分。 钟睿看向他:“怎么了?” 苏文泽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 他扯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 缩回了手,入了座。 刘嵩倒是没注意那么多,他大步上前,握着拳头,不轻不重的砸了下钟睿的肩膀,扬声道:“钟睿,好小子!你这一剑可真是没白挨,直接免去了一个多月的学堂之苦!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个多月过得有多水深火热的!”琇書蛧 钟睿道:“你若是羡慕,也可以去试试。” 刘嵩赶紧摇头:“那还是算 了。” 他怕疼。 宋逸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酒,问道:“你的伤,能喝酒了?” “不能喝多,几杯倒是无碍。”钟睿问道:“你们最近在学院如何?” 刘嵩闷闷道:“还能如何?还不是跟往常一样,不过,你不在,少了很多的乐趣。” 说完,他立马又开心起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马上就要回书院了,以后我们纨绔四子又可以重出江湖了!” 钟睿笑了笑,“饭菜上好一会了,你们刚从书院出来,先吃饭吧。” 宋逸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他的视线落在钟睿的脸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结果,却什么也看不出。 一顿饭下来,宋逸跟苏文泽都沉默了下来,唯有刘嵩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后来他发现三个人都不做声,就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委实无趣,也休停了下来。 平常他们四个在一起,都是高谈阔论,今天委实有些过分安静了。 刘嵩憋得不行,咬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忍不住问道:“你们三个,都什么表情啊?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样很诡异好不好? 他都有一种要吃散伙饭的感觉了。 第367章 苏文泽有难 事实上,刘嵩想的没错,这顿饭也跟散伙饭差不多了。 钟睿不是钟诚,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荣亲王府已经逐步走向没落,钟睿不想让族中几代人的努力,全部败在他的手上。琇書網 他要参加下次的科举,让荣亲王府重返朝廷。 还有,陆琼裳以后跟了他,他也不想让她看不起,更不想让她以后说起夫家,抬不起头来。 毕竟,他以前的名声他差了。 听完他的话后,反响最大的就是刘嵩,毕竟,他这辈子就是这么混吃混喝然后等死了。 朝廷上的事情,他不懂,但是老太君死后,他才明白,那个时候,摄政王已经想伸手对付他们了。 因为尉迟骅自封摄政王一事,老镇国公十分不满,屡次在早朝上出言不逊,摄政王早看他不爽了,因他年事过高,年轻时,立下不少战功,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一直忍到他去世了,新仇旧恨,摄政王便算在了他的后辈身上。 刘家在朝任职之人,不是打发到偏僻疾苦的地方,就是明升暗降,剥夺了手中的 权利。 相信过了不多久,镇国公府都要家破人亡。 老太君用自己的所剩无几的命,博了一份美名,现在刘家的人也不用个个有出息,只要安安分分的,他们镇国公府就不会散。 刘嵩现在可不就是混吃混喝然后等死么? 所以,在听到钟睿要摆脱纨绔,入朝当官,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就好像,脑海中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 让他接受无能。 “我们当初不是还发了誓的,要当淀京四大纨绔么?怎么你就中途退出了?” “抱歉。”其中理由,钟睿也不好说,他只是道:“等你要成家的那天,你就明白我的苦衷了。” 刘嵩还想说什么,宋逸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对钟睿道:“人各有志,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刘嵩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他端起一旁的酒杯,一口闷进了肚中。 这一场饭局,他们吃的索然无味,最后刘嵩喝高了。 他趴在桌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钟睿揉了揉眉心:“我送他回去吧。” 他们正好顺 路。 “也好。” 宋逸跟苏文泽喝得不多,两个人也是微醉。 走出松鹤楼,他们四人便朝着不同的三个方向离开,宋逸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抬眸看了一眼不见半点星光的天空。 似乎,又要下雪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小摊上的几个人站了起来,大概六七个人,低着头,宋逸的左边走过。 宋逸瞥了他们一眼,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等走了一会后,他后知后觉发现那些人似乎有点眼熟。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些人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宋逸眉头轻蹙了下,是他看错了吗? 也许吧。 或许,他们只是出来跟他们一样一起吃个饭。 宋逸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后,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苏文泽的方向。 直觉告诉他,追上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宋逸也不再迟疑,快速朝着苏文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368章 果然还是三妹妹对他最好了 今天苏文泽也喝了不少的酒,他的酒量还不错,没刘嵩醉的那么离谱。 今天的天气有些冷,走了一会,就下起了大雪。 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苏文泽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拢了拢衣领,又吸了吸鼻子,这鬼天气,还真是冷。 苏文泽加快脚步往将军府的方向走,这般晚了,这个时辰回去,若是被母亲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他准备抄近路。 可走着走着,身后就突然多了几个人。 起初苏文泽没在意,可越走,那些人的脚步就跟的越紧。 苏文泽意识到了不对,酒意也全部消散了下去,他加快了脚步,到最后他已经跑起来了。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苏文泽不会武功,平时又疏于锻炼,很快就被追上了。 那些人追上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招呼。 “啊!” 苏文泽抱着头,蹲下(身),努力护住致命部位。 可惜,那些人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还有痛苦的哀嚎声。 苏文泽抬眸,眼前的 一幕,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些企图对他不轨的人,就在这么片刻的功夫,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全部打趴下。 此刻,他就站在那些人的中间,一身黑衣,脸带面巾,几乎跟黑暗相融。 “滚!” 他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那些人立即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的走了。 苏文泽感激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隐卫转头看着他,道:“苏公子不必道谢,我是奉小姐的命前来保护你的。” 苏文泽愣了一下:“敢问是谁家小姐?” “三小姐。” “……我三妹?” “嗯。” 苏文泽此刻又是惊又是喜,更多的是惊讶。 三妹妹的身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且,他都不知道,三妹妹竟然偷偷派人保护他。 一想到这个,苏文泽就感动不已,果然还是三妹妹对他最好了。 若不是她,刚才他铁定要挨一顿打! 苏文泽忍不住问道:“她为何要你来保护我?你来保护我多久了?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隐卫:“……”琇書網 面对他一股脑扔过来的问题,隐卫选择沉 默,听着他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他只能打断:“公子,时辰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哦哦,没错,快点回去。”这个时辰三妹妹应该还没睡,他正好可以去问问她。 隐卫脚尖一点,轻松跃到了屋顶,隐入了黑暗中。 苏文泽看的一脸羡慕,若是他也会武功多好。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他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这个苦。 苏文泽现在比较想见到苏挽,他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 在他走后没多久,宋逸追了过来,可惜他来晚了,没找到苏文泽。琇書網 没亲眼见他无恙,宋逸放心不下,他一路往将军府赶,直到从门卫那得知苏文泽已经安全回府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就好。 门卫看着宋逸的穿着,认出了他是跟苏文泽一个学院的学子,他问道:“外面下着这般大的雪,公子不妨进来坐坐,小的让人去跟我家四公子通报一声。” 宋逸道:“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事,等明日去学堂我在同他说吧,就不打扰了,告辞。” 宋逸朝着里面望了一眼,行了拱手礼,便离开了。 第369章 出路 苏文泽一回到府就风风火火的去了沁香苑。 院子里的下人见了他,纷纷行礼:“见过四公子。” 苏文泽摆了摆手:“我要见三妹妹,快进去通报。” 丫鬟进去没多久,冬兰便出来了,她笑着道:“四公子,小姐请你进去。” 苏文泽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才刚走进屋子,他便迫不及待道:“三妹妹,你猜我刚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了?” 苏挽抱着暖手炉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门一打开,外面的冷风就一个劲的往里面灌,苏文泽那一身酒味,也顺着冷风飘到了她的面前。 苏挽皱眉:“你去喝酒了?” 苏文泽脚步一顿,“今日钟睿请客,所以去喝了几杯。”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酒味很重吗?重的话,那我便离你远些。” “倒也还好。”苏挽瞧着他肩膀上的湿意,让冬兰拿了毛巾给他擦擦,等他擦完后,苏挽将暖手炉递给他:“拿着。” “不用,我不冷,我在碳火边待一会就好了。”苏文泽忙不迭的问道:“三 妹妹,你是不是派了人暗中保护我?” 那隐卫是二哥的人,身手不凡,一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苏挽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问答搜:“路上遇到麻烦了?” “唔,遇到几个混混,那位隐卫大哥已经帮我处理了。” 苏挽垂眸,她可不觉得,这些人是混混。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张毅成安排的。 苏文泽好奇道:“三妹,你身边这隐卫,哪里来的?” 苏挽面不改色道:“父亲知晓我学着做生意后,特意给了我一些人,让我使唤。” 苏文泽本来还想问问苏挽,那个隐卫是不是就给他了。 一听是父亲安排人保护她的,他便打消了这个注意。 “那还是让他回到你身边保护你吧。三妹妹生得美若天仙,每日都要去铺子走动,这万一有登徒子打你的注意……有他们保护你,我们也放心。” 苏挽:“这个人,只是暂时派到你身边保护你。过几天,我另外送你两个。” 二哥哥手里的人,她也不好送给苏文泽 ,正好,从恒娘给她的那批隐卫里面拨两个人给他。 “还是别了,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的?” “万一今日的事情再发生呢?” 苏文泽想了想,似乎也对。 如此,他也不再推辞了。 “四哥要不要考虑学做生意?”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苏挽端起一旁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下喉咙,道:“倒也不是突然,我一直都有这个打算。你文不成,后年的科举,肯定是考不上了。武不就,武状元你也没指望了。还不如早些同我学做生意,至少有条出路。” 苏文泽:“……”琇書蛧 她这话,字字句句,都在戳苏文泽的心窝。 他很想反问一句,我有这么差吗?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口。 似乎,他还真有这么差劲。 他本来也没想当什么大出息的人,就想每天混吃混喝,逍遥人间,可眼下随着钟睿的退出,他们这纨绔四子,差不多已经亡了。 苏挽见他沉默不语,又问道:“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让将军府养你一辈子?” 第370章 一起合作办案 实不相瞒,他还真是这样想的。 对上苏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苏文泽到底没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他干笑一声:“怎么可能,我,我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那四哥想做什么?” 苏文泽:“……” 这还真是有点难倒他了。 思索了片刻,他说道:“仗剑行走江湖的侠客,你觉得怎么样?” “仗剑走江湖?”苏挽鄙视道:“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能够打得过几个人?” “这有何难?你不是要送两个高手给我吗?有他们在,谁能近得了我的身?” 苏挽:“……” 这一听就是话本看多了的缘故。 她真的觉得苏文泽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安逸到,不知天高地厚。 苏挽不想听他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将他打发走了。 等他走后,苏挽暗自决定,给他找点事情做。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给苏文泽找点什么事情做,事情就来找上她了。 一大早,苏元璟就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他穿着大理寺的衣服,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苏挽掀开珠帘走了过来:“二哥哥今日不用早朝吗?” 苏元璟道:“大理 寺出现了命案,皇上免了我的早朝让我好好查案子。” 苏挽哦了一声,“二哥哥可用早点了?” “还没。” “那就一起吃吧。” 苏挽忙让人去厨房将早点端了上来。 苏元璟也不客气,坐下跟她一起吃。 等吃完后,苏元璟让丫鬟们先退下去,他才开口道:“那易容面具,你学的怎么样了?” “……”苏挽认真思考了下,慢吞吞的回答:“就……你上次看见的那样。” 苏元璟沉默。 苏挽试探性的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面具?” “嗯。”苏元璟也没瞒她,他说道:“上次在渔村发现的女尸,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我们怀疑,她的死,跟玉蝉观有关。”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附近的村庄走丢了不少的幼童,似乎也跟那玉婵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里面的尼姑十分警惕,我想让你照着她们的模样,做两张面具,我安排人冒充她们的身份混进去。” “你若是让我随便做做,我倒是可以自荐,但是要照着那人的模样,可能有些难。”苏挽道:“此事,你应该去找我师父才对。” 步骤她虽然已经全部掌握了, 但是离炉火纯青还远着呢。 “那家伙离开淀京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师父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昨天,他说有件成年老事,要去查一个真相,估计要一阵子才能回来。” 苏元璟看向她,眼中染了几分笑意:“所以,能够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苏挽轻咬了下唇瓣,弱弱道:“那我试试?” “嗯。” 用完早饭,苏元璟便带着苏挽出了门。 既然要制作面具,当然是要看看真人比较好。 两个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后,苏元璟便用轻功带着苏挽偷偷潜入了玉蝉观。 两个人隐在暗处观察着玉蝉观里面的女尼。 苏挽问道:“我要做谁的面具?” “你瞧着谁比较容易,就做谁。” 苏挽观察了一会,最后落在了在庭院扫雪的女尼身上。 她在玉蝉观的地位似乎不怎么样,往她面前走过的女尼没有一个停下来跟她打招呼的,这样低调不起眼的人,最适合乔装混进去。琇書蛧 “她?” 苏元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可以,我会让人将她的画像画给你。” “嗯。” 两个人商量好了,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玉蝉观。 第371章 他不要钱,要人情 当天晚上,苏元璟就让人将那女尼的画像送了过来。 画画像之人画工极高,不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八九分相像。 而且,那人还细心的在一旁进行了标注。 脸上有什么特征,哪里有痣都写的一清二楚,这可大大方便了苏挽。 不过,瞧着那熟悉的字迹,苏挽顿悟,这俨然是出自苏元璟的真迹啊。 第二天一早,苏挽就带着画像去了随缘医馆。 制作面具的过程很复杂,至少也要三天。 千面书生给她留了不少练手的材料,这些东西有几样非常稀有。 苏挽平时用的很小心,这次她难得奢侈了一把,一次性试着做了两张。 可惜,这是一门技术活,毫无疑问,这两张面具失败了。 成功倒是成功的,只是跟那女尼只有五成像。 苏挽不免有些挫败。 苏元璟安慰道:“不急,慢慢来,这个案子错综复杂,没那么容易破案。” 苏挽对林丹丹这个案子也有些了解,林丹丹是窒息而亡,可以断定是他杀。 对方将她杀死后,替她换上嫁衣,将她双手绑在身后,同巨石绑在一起,扔进了海里。 林丹丹的母亲玉氏来认尸后的第二日,就将林丹丹带回去下葬 了。 他们一家指控丰继祖是杀人凶手。 丰继祖在一个月前骑着家中仅有的牛车去投靠亲戚,途径芙蓉镇落脚后,便没了消息。 那小镇上的百姓的确见过他,当时是有一位女子前来寻他,后来两个人一起出了镇,之后就没了消息。 根据当地百姓的描述,大理寺的人请来了画师,画出了那女子的模样。 最后画出的人,不是林丹丹,倒是于玉蝉观的尼姑有些相似。 不出意外,那丰继祖已经被灭口。 苏挽道:“要不,我还是让医馆的人,帮忙联系我师父吧?我这手艺,怕是要练上几个月才行。” 这个手艺十分考验她的定力,若是手轻轻抖一下,就捏不出她想要的模样了。 而且动作还要快,不然,很快就会定型了。 苏元璟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面具上,他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片刻后,道:“你这手艺,跟他也不差了,只是还欠缺一些火候。多练上几日,应当就可以了。” “可是……” 苏元璟打断她的话:“就算找你师父,他的报酬我也给不起。” 苏挽眨了眨眼睛:“他要多少钱?” 苏元璟低笑道:“他不要钱。” 要的,是人情。 苏挽 看着手中的两张面具,将它们收了起来,她叹息一声:“那我尽力吧。” 之后的半个月,苏挽几乎都在随缘医馆待着了。 在失败了无数次后,她终于成功了两张。 不说百分百相似,倒也有七成以上了。 这两张,还是在苏元璟的帮助下,一起完成的。 “就这两张吧。” 苏挽犹豫道:“可我还是觉得欠缺了一些火候。” “足够了。”苏元璟唤来杨枭,将面具交给他。 苏挽去净了手,随后同苏元璟一起走出了随缘医馆。 冬天百姓们收摊早,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马路两边便已空了。 此刻还下着雪,放眼望去,萧条一片。 唯有几家客栈,门前还点着灯笼。 苏挽眼尖的看见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家混沌铺开着。 她轻轻拉了一下苏元璟的衣角:“二哥哥,我们去吃混沌吧。” 她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小摊子上吃东西了,多少有些馋了。 苏元璟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倒是没拒绝。 两个人要了两碗混沌几分小菜。 苏元璟收了伞,走到苏挽身边坐下,替她整理了下斗篷后,一道男音在两个人的身后响起:“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第372章 来一碗混沌,不要葱花 两个人同时回头,见到来人,苏挽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宋岚? 苏元璟随意的扫了一眼旁边一张空着的桌子,道:“这么多的地方可以坐,宋大人不至于要跟我们两个挤一桌吧?” 苏元璟拒绝的很明显,识趣点的,都会走开。 宋岚却是厚着脸皮道:“一个人吃,未免有些凄凉,同僚一场,苏大人不会要拒绝我吧?” 他说的直白,倒叫苏挽抬眸看了他一眼。 宋岚的视线,也不经意的从她脸上扫过。 四目相对。 宋岚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犹如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她一个眼神,就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宋岚极力的藏住自己的情绪,朝着苏挽微微一笑。 苏挽也回了一个淡笑,随后便移开了视线,她微垂着眸,整张脸都缩在了斗篷中,有着说不出的乖巧。 宋岚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狩猎之后,宋岚一直都很想见苏挽一面,可每次故意从她可 能会去的地方经过,却总是与她失之交臂。 他一直都想感谢那日她的救命之恩,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今日从锦衣卫出来后,就看见了苏挽,鬼使神差的,他便过来了。 虽然有些唐突。 苏元璟对苏挽素来紧张,旁人看他的眼神,他也许注意不到,但若是看苏挽,那就不一样了。 宋岚虽然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可在看向苏挽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还是落入了苏元璟的眼中。 一股属于男人第六感的危急,在心里发酵。 苏元璟心底一沉,漆黑的眸中,渐渐没了温度。 像是为了要验证什么,苏元璟没拒绝他,他勾唇:“自然。” “多谢。”宋岚道:“店家,来一碗混沌,不要葱花。” “好勒,客观稍等。” 宋岚坐在了苏元璟的右手边,苏挽在他的对面,一抬眸,就可以看见她。 店家很快就将苏挽跟苏元璟要的混沌端了上来。 热乎乎的混沌,上面飘荡着一片绿色的 葱花,叫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苏挽拿起汤匙,舀了一个,轻吹了下,混着葱花咬下一口。 混沌入口那瞬间,她的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宋岚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心里倒是默默记住了她的口味。 她喜欢葱花。 苏元璟跟苏挽沉默的吃着混沌,谁也没开口说话。 宋岚就干坐着等,难免有些尴尬。 他开口道:“子渊,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一样,在一起吃饭了。” 当年,他们在私塾时,双方的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外出吃吃喝喝。 倒不想,入朝为官后,他们两个却是越走越远。 这个时候,宋岚突然有些怀念当初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 他邀请道:“不如抽个日子,一起喝几杯?” 苏元璟没拒绝,他回道:“好啊。” “那便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找借口推辞了。” 苏元璟轻笑道:“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推辞。” 第373章 醋了 之后,宋岚跟苏元璟便聊起了他们在私塾求学的那些日子。 那私塾是向太傅辞官后开办的,他在淀京名望颇高,不少人慕名而来。 可他只收四十名学子,其中苏元璟跟宋岚就在其中。 苏元璟在十三岁之前,都是在向太傅的私塾求学。 他在学堂上表现十分优异,面对向太傅的提问,他回答的头头是道,还能够带上自己的见解,在同龄人中,实在是优秀的过分。 不仅如此,骑射、蹴鞠这些,也过于常人。 当时的他,就像天边的太阳,耀眼至极。 许是回忆起了当年的青春年少,宋岚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了许多。 他笑着道:“我们上骑射课时,经常会有一些小姑娘来偷看他,尤其是,向姑娘。” 苏挽听到这里,抬起了眉眼,情绪不明的看了一眼苏元璟。 苏元璟:“……” 宋岚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继续道:“向姑娘对你的情谊,就差不多写在脸上了。我们当初还以为,能 够喝上你们两个的喜酒呢!眼下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不知道这杯喜酒,可还有机会喝?” 苏元璟淡声道:“这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我对那向姑娘,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宋大人若是喜欢,直接上门提亲便是,不用说这些话来试探我。” 不等宋岚开口解释,苏元璟又立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两个就先告辞了。” 他起身将一两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店家,这位公子这一份,我一并付了。” 他朝着苏挽伸手:“晚晚,走了。” 苏挽将手虚虚的搭在他的掌心,起身微笑道:“宋大人,告辞。” 宋岚叫住他,“子渊,我没有那个意思。” 苏元璟冷冷道:“这些就不用跟我解释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直到马车彻底看不见了,宋岚才收回了视线。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碎银子,拿过一旁的伞,走向了不远处的骏马。 马车上,苏挽一上来,就坐在了角落,昏暗 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苏元璟在她身边坐下,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苏挽便扭头,笑吟吟的望着他:“没想到二哥哥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已如此招蜂引蝶了呀?” 苏元璟解释道:“我那时一心求学,哪有功夫考虑这些?” 那些前来偷看他的,是男是女,他都不清楚。 况且,那个时候,尚且年幼,他哪里懂这些情情爱爱? 不然,也不会因着对苏挽产生了奇怪的想法,才狼狈逃离淀京? 苏挽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那向姑娘来寻过你几次,这么多年了,她可是对你念念不忘,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心动?” 她就说,那向文玉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原来根本原因就在这! 苏挽轻咬着唇瓣,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我对谁心动,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在这里根深蒂固,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旁的女子,于我而言,都是陌生人,而你才是我余生所求。” 第374章 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晚晚 苏挽自然是相信他的。 她倒也不是真的吃醋,生他的气,毕竟他的优秀有目共睹,喜欢上他也不奇怪。 可感情这种事情素来复杂的很,这情绪一上来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虽然她想的豁达,若是他日后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她便潇洒离去。 可真正舍下他,那真的是犹如刀割。 苏挽在乎他,心悦他,故而想到向文玉也钟情他,而她又是他恩师之女,再加上与向文玉相遇的种种,心里头难免会有些发堵。 若是向太傅要将女儿嫁给他,恩师之托,他能拒绝吗? 那一瞬间,那些她不敢面对的,甚至不敢去想的那些,像抽丝剥茧一般,鲜血淋漓的展示在她的面前。 现在只是一个向太傅,日后若是坐上那高位,面对群臣的压迫呢? 苏元璟见她正眼都没给自己一个,便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拉过她的手:“你都收下我的聘礼了,难道你还想始乱终弃?” 苏挽一愣:“我何时收下了?” 苏元璟幽幽道:“你生辰时,我送你玉佩,世间只有这么一对。上面雕刻了你我的名字,你若是拿着那玉佩去钱庄,你想 取多少银两,便可取多少银两。” “便是连我的人,你也可随意调动。” 苏挽突然觉得那玉佩犹如烫手山芋。 也托他的福,这会她那阴霾的情绪全部被慌张焦急所取代:“这般重要的东西,你给我作甚?万一,万一我不小心将它弄丢了呢?” 一丝低笑,从苏元璟的胸腔发出,“这些年,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都好好保管了起来,何况是这般重要的东西?” 苏挽:“……” 这个她无话反驳。 但是,那玉佩真的太贵重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挽道:“那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 “晚晚。”苏元璟唤了她一声。 这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就像是恋人之间的呢喃,缱绻旖旎。 “嗯?” 苏挽转头,定定的看着他。 苏元璟望着她,神色认真道:“你我皆知前世今生,唯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前世,我未能救下父亲跟大哥。所以,这次,我会陪着父亲去前线。” 苏挽瞳孔微缩,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苏元璟继续道:“到时候,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晚晚。” 这个 重担一压下来,苏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怕自己不能胜任,可仔细一想,这东西交给别人,的确不如放在她的手里让人安心。 至少,她会豁出命去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到时候,我能做什么?” 苏元璟低头,在她耳边低吟着。 外面大雪纷飞,寂静的街上,马车的轱辘声穿过了大街小巷,那终点之处,便是家的方向。 腊月一到,淀京的天气又冷了不少,今日林月娘便要随着她的父亲远去外地上任,苏挽也只能顶着寒冷出了门。 相识一场,总归还是去送个行比较好。 原本林月娘他们在半月之前便要出发,因着林丹丹的死,拖延了不少时日。 一家三口站在大门前,看着住了几年的地方,眼中多多少少流露出几分不舍。 林月娘收回视线:“爹,娘,我们走吧。” 林才良长叹了一口气:“走吧。” 他率先上了马车。 林月娘扶着林夫人上了马车后,刚准备上去,她的丫鬟眼尖的看见了不远处的马车,“小姐,那好像是苏姑娘的马车。” 林月娘上马车的动作一顿,侧头,朝着丫鬟所言的方向望去。 第375章 蜕变 果真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林月娘虽然同苏挽说过,让她别来送自己,可瞧着她马车的出现,心里,多少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胸口涌动,似乎,这些年在淀京,她也不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琇書蛧 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娘,我有个朋友,要去见一下。” 林夫人道:“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久等了,不过也别说太久了,不然,天黑之前,我们就赶不到夏县了。” “女儿过去了。” “嗯。” 林月娘领着丫鬟走向了苏挽的马车,冬兰跟杨蕊就站在马车旁,见她过来,冬兰道:“林姑娘,我们家小姐在里面等你。” 林月娘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很宽敞,中间有一张方桌,仔细一看,那是同马车连接在一起的,方桌上,摆放了不少的点心,还有茶水。 马车上铺的也是上好的毛毯,一走进来,林月娘的眼前便自动浮现了奢华二字。 不过,在瞧见苏挽那张脸后,林月娘便觉得似乎也不算奢华了,因为,苏挽值得拥有世间最好 的东西。 “苏姑娘。” 苏挽招呼她坐下,然后拿出了一个木盒递了过去,“此去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胭脂水粉,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脸才是。” 哪个女子不爱美?这礼物倒是送到了林月娘的心坎上了。 她感激道:“谢谢。” “你都要走了,还跟我这般客气作甚?对了,你父亲要去哪里上任?” “随安县。” 苏挽眉头轻蹙了下,这个地方她都没听过,“这在何处?” 林月娘道:“临近西域的一个地方,离淀京有些远。” 远是真的远,贫瘠也是真的贫瘠。 那个地方,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去。 苏挽叹息了一声,“到那边后,若是空闲了,便写信与我联系,需要什么,也别跟我客气,我若能够帮的上的,一定会帮你的。” 外面天气寒冷,可此刻,林月娘的心却是暖的,她压下眼中的热泪,由衷道:“谢谢你,苏姑娘。” “你今日已经同我说了不少谢字了。”念着他们还要赶 路,苏挽也没拉着她聊太久,她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耽搁你了,一路顺风。” 这时,有马蹄声走进,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道略微清冷的男音:“苏姑娘。” 苏挽掀开车帘。 外面的人是陈泊洲,他这次奉命追逃犯,离开淀京似乎也有一个多月了,他清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眉眼深邃了不少,五官也更加硬朗了,像是脱去了稚气,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汉。 苏挽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少年上,他变化之大,她差点没认出他来。 陈泊洲站在马车外面,拱手道:“陈泊洲见过苏姑娘。” “咦?”苏挽眼睛微亮:“陈主簿你什么时候回淀京的?” 陈泊洲愣了一下,他方才接近这马车时,已经打了不少腹稿,却在她这句话下,脑子一片空白。琇書網 她怎得知晓自己离开了淀京? 短短一瞬间,他的眼中划过不少异样的情绪。 从惊讶到惊喜,到镇定,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陈泊洲快速的稳住自己的心情,回答道:“昨日回的。” 第376章 美人香 苏挽吐槽道:“昨日回的竟然都不让你休息一下,便让你出来办差了?大理寺也忒不近人情了。” 苏元璟骑着马过来时,正好就听到她这句话,他眉梢一挑:“我怎么就不近人情了?” 苏挽侧头,对上苏元璟的含笑的眼睛,顿时面露囧色。 她忘记了,大理寺里面最大的官,就是她二哥哥了。 陈泊洲抱剑作辑:“大人。” 苏元璟应了一声,笑道:“看样子,等这个案子过了后,我得给你让你休息几天,不然,某些人,可就要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近人情了。” 她讪讪一笑,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流转,“你们这是要去办案吗?” 苏元璟跟陈泊洲两个人的身上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不过,他们两个似乎一整夜都没休息,眼睛里面都泛着红血丝,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陈泊洲看了马车一眼,欲言又止。 苏元璟解释道:“办玉蝉观的案子,需要请林大人一家去大理寺问几句话。”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马车中林月娘 的耳里。 她双手绞着衣角,不安的问道:“敢问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元璟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带你们去大理寺问几句话,林姑娘,请下马车吧。” 苏挽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大理寺不会不会青红皂白乱抓人的。” 她这样一说,林月娘更紧张了。 林月娘忐忑不安的下了马车,她的爹娘也全部被请了下来。琇書蛧 林月娘走向了她的爹娘,陈泊洲先将他们带去了大理寺。 苏挽刚准备让马夫去大理寺,马车突然往下一沉,有人踏了上来。 须臾,车帘掀开。 苏元璟进来了。 苏挽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中露出几分不解:“你不去大理寺吗?” “外面冷,搭你的马车回去。”苏元璟很自觉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你不是也想去大理寺吗?” 苏挽看着他眼睛里面的红血丝,“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 苏元璟安插在玉蝉观的人,带来了消息,苏元璟着手抓人,几乎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不想让苏挽担心,他 迟疑了下,道:“一夜。” 苏挽有些心疼,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然后朝着自己的大腿拍了拍,“躺下,睡一会,等到了大理寺我叫你起来。” 从这里去大理寺,需要一些时间,苏元璟正好可以小睡一会。 苏元璟也没跟她客气,这两天一夜的潜伏布局,他确实累得不行。 他将脑袋枕在苏挽的大腿上,闭上了眼睛。 苏挽低头,瞧着他紧皱的眉头,伸手替他舒缓着太阳穴。 她最近在学医,穴位摁的很准,力度也拿捏的很好,苏元璟疲惫而沉重的大脑瞬间变得舒畅了起来。 他那紧皱的眉头松开,困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只是,刚闭上眼睛,就被苏挽叫起来了。 苏元璟睁开眼睛,似乎睡得不够,他的眼中带了几分惺忪。 苏挽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她忍俊不禁道:“二哥哥,大理寺到了。” 苏元璟只觉得他这眼,一睁一闭间,就到地方了,委实忒快了。 鼻间萦绕的全是苏挽身上的馨香,苏元璟不禁贪恋这份美人香。 第377章 十二年前的幼童失踪案 想起大理寺里面那一堆琐事,苏元璟便是不想起,也得起了。 他遗憾的喟叹了一声:“要进去内堂听吗?” “我可以吗?” 大理寺审案,百姓只能在堂外,不得踏入堂内一步。 “你二哥我可是大理寺卿,带家眷进去,自然是没问题。” “我先走了,等会顾简会来接你进去,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好。” 苏元璟整理了一下衣裳下了马车,走进了大理寺。 没多久,顾简就匆匆跑来了。 苏挽随着他走进了大理寺,这会大理寺上下都忙着玉蝉观的案子,苏挽走进去,也没几个人发现。 顾简带着她走过几道月洞门,穿过飞檐彩绘的廊房,最后来到了衙门的内堂。 这里是连着衙门的一个小隔间,与外面,就隔着一道屏风,从这里,可以看见厅堂内的一切,而屏风那头的人,是看不见她的。 外面的声音,自然也能够清晰的传到苏挽的耳中。 厅堂内已经开始审案子了,下面跪着林家的人,包扣林月娘那两个伯父一家。 “林大人不必跪着,你们三人起来吧。” 这是陈泊洲的声音。 苏挽好奇道:“怎么不是二哥哥审案子?” 顾简回答:“公子不喜欢当堂审案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用不着公子出手。” 苏元璟一般都是直接去地牢里面审问犯人,昨天将那玉蝉观的尼姑抓回来后,他便审了她们一夜。 玉蝉观其他的女尼都招了,唯有她们的师父玉蝉,嘴硬的很。 那些女尼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苏元璟这会又去牢里面审玉蝉了。 审问这种罪大恶极的人,他的手段素来残忍,这种画面,不适合让苏挽过来。 他知道苏挽最近跟林月娘关系不错,便让她进来旁听。 屏风后,传来陈泊洲沉稳的声音:“林大人,你是否有一个儿子?在十二年前走丢了?” 玉氏听到这里,脸色一白,一股不安的情绪瞬间将她笼罩了起来。 林才良道:“回大人,家中确有一子,名叫本堂,三岁时,也就是十二年前,在家中失踪。” 当初,他们一家就住在那间荒废的破庙里,林才良去山上砍了些树回来,将里面收拾了一番后,遮风挡雨倒不是问题。 为了给妻子还有孩子们一个好日子,林才良一直未放弃念书。 白日他出去谋生,晚上便挑灯夜读。 日子虽然苦,但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简单却也幸福。 儿子失踪那日,正式林才良去参加 会试那翌日。 那日,一家人早早的就起来了,林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将丈夫送进了贡院。 因为人有点多,她便让女儿带着儿子站在树下等她,她送丈夫进去。 那棵树就在贡院的旁边,一个很显目的位置,加上这里人这么多,还有官府的人在,林夫人便放心让他们两个待在树下。 走时,她还反复叮嘱,让他们别乱跑,乖乖在树下等着。 这两个孩子素来听话,很是省心,林夫人叮嘱了一番后,就放心去挤进去送丈夫了。 可是没想到将丈夫送进了贡院后,等她回来,一双儿女都不见了。 她慌张的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昏倒的女儿,而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事后,林月娘回忆说,当时有一个女人走过来说,他们的娘让他们两个去别的地方等她。 林月娘毕竟才五岁,哪里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被那女子忽悠了几句后,便信以为真,带着弟弟跟她走了。 期间,那女子给他们吃了一颗糖。 糖这种东西,对姐弟二人,可是稀罕物,两个孩子没能抵挡住诱(惑),将糖吃了下去。 殊不知,那糖里面掺了不干净的东西,在吃下糖没多久后,林月娘便没了知觉了。 第378章 当年的真相 五岁的孩子,也记不了什么事,更别指望她能够形容出那女子的样子。 官府也无从下手,只能在城门口加派了人手,对出城的人多加排查。 可惜,对方显然就是冲着林本堂来的,这个时候在城门口加派人手,已经迟了,对方早已经带着孩子离开淀京了。 茫茫人海,想找到林本堂简直太难了。 堪比大海捞针。 林才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件事竟然会被重提。 林才良此刻的心情有些激动,“大人,是不是有小儿的消息了?” 陈泊洲道:“林大人稍安勿躁,此事,等本官审问过玉氏后,便可知晓。” 陈泊洲凌厉的视线,落在了玉氏的身上:“玉氏,本官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玉氏此刻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额头更是因为紧张惶恐溢出了一层汗水。 莫不是,当年那事,东窗事发了? 不,不可能,那件事,她做的很干净,应该不可能。琇書網 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什么线索都没了。 玉氏想通了这些,心 里安定了不少。 “回大人,民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陈泊洲冷笑一声,“十二年前,你将林本堂拐走贩卖一事,你可认?”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尤其是林才良一家。 林夫人身体晃了晃,她一脸震惊的表情看向玉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从分家后,他们一家同他们两家的关系有点僵,玉氏那张嘴,有的时候也会得理不饶人,可她却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 在破庙里面艰难生活的那段日子,也只有玉氏会给他们送一些吃的过来。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是玉氏拐走的。 可陈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诬陷她,难道…… 真的是她? 林夫人呼吸急促,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林月娘赶紧上前扶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林夫人推开她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玉氏,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二嫂,是不是你?” 玉氏哭诉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我 这些年,待你们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林夫人表情松动,她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敢相信啊!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玉氏举手发誓到:“若真的是我,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才良眉头一皱,因为惦记着哥哥嫂嫂对自己的恩情,他也不太相信玉氏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看向陈泊洲:“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林家二伯也忙道:“是啊,大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这内人平常就是嘴巴利索了点,但是她胆子小,一个人,连夜路都不敢走,哪里会做出此等泯灭人性的事情?”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请大人明鉴啊!” 玉氏的儿子,还有小女儿也赶紧替母亲求情。 林大伯一家,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迷茫的很。 “本官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有证据的。”陈泊洲拿着惊堂木一拍,“传人证!” 玉氏心头一紧,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她。 她朝着身后看去,在看见走进来的那人时,瞳孔猛地一缩。 第379章 玉蝉自尽 苏元璟负手走进了地牢。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却不潮湿,里面,暗无天日,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重。 里面,几个狱卒正在清洗着刑具,似乎刚严刑拷问过犯人,刑具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 “大人。” 狱卒看见苏元璟,忙停下手中的活,行礼。 苏元璟一路走向了死牢,他在最后一间牢房停下了脚步。 凌厉的视线,落在玉蝉的尸体上。 一个狱卒上前道:“大人,此女尼是服毒自尽,是我们疏忽,没有想到,她在嘴里藏了毒。” 杨枭走进了牢房中,他捏着玉蝉的脸,看了一眼她的舌头,又看了一眼她的掌心,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方才走了出来,“公子,她中的是鸩毒。” 苏元璟眸色幽深,鸩毒乃世间剧毒,中毒者必死无疑。 若是这玉蝉一心求死,昨日他严刑拷问时,她就应当服下鸩毒自尽了,何须在受一番酷刑后,再服毒自尽? 显而易见,当时,她身上并没有鸩毒。 这鸩毒,是有人偷偷给她的。 至于是何人? 只要查一查,在他离开后,谁接 触过她,便可知晓了。 苏元璟问:“在我离开后,可有人进去探望过她?” “回大人,刘二进去过,也是他发现人没了的。” 这时一名狱卒匆匆赶来,“大人,刘二死了。” 苏元璟沉着脸从地牢中走出,玉蝉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玉蝉观一直都在做一些拐卖幼童的勾当,那些女尼负责将幼童拐走,至于拐去哪里了,她们浑然不知。 玉蝉每个月都会给她们定下目标。 一个人,一个月,至少也拐走十名幼童。 男女不限。 她们将幼童带走后,便交给了玉蝉,至于玉蝉将那些幼童安排到哪里了,她们并不知晓。 玉蝉观待得最久的女尼说,她们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干这些勾搭。 她有次无意间偷听到了玉蝉跟一个神秘男子说话。 那人似乎是朝廷的官员,至于是谁,女尼并不知道,她没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 听他的声音,应该有些年纪了。 不过,玉蝉警惕心很强,她刚听了几句话,就被发现了。 好在,当时有一只野猫救了她一命,不然,她早就去见 阎王了。 邱赋问道:“大人,如今玉蝉的线索已断,现在要怎么办?可是要去查那女尼口中所说的男子?” 结合前世,如果苏元璟猜的没错的话,那个神秘的男子,应该就是宋岚的父亲,荣亲王。 那些被拐走的幼童,早已经被他暗中转走,培养成自己的死士了。 亦或者,培养成一支精英军队。琇書蛧 大祁疆土辽阔,深山野岭几乎占据一半,想要追查他们的下落,可没那么容易。 苏元璟斟酌了片刻道:“玉蝉观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对方,他们早已经将尾巴收拾干净了,现在继续追查也是徒劳无功,等陈主簿将林家的案子审完,便结案吧。” 邱赋眉头一皱,“可是大人,根据那几个尼姑所言,这十年以来,被她们拐卖的幼童数不胜数,多少家庭,因为她们而变得支离破碎。” “所谓雁过留痕,只要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些被拐卖的孩子,让他们一家团聚。” 邱赋撩了一把长袍,单膝跪下,抱拳,义正辞严道:“下官恳请大人,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第380章 毒妇 一家团聚? 苏元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若是寻常的拐卖,只要追着源头一路追寻下去,的确可以将他们寻回。 只是,耗时长,还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关键是,这些人,都被培养成了死士。 若是继续追查,就只能先结案让对方放松警惕。 再暗中派人调查。 大理寺并非全部都是苏元璟的人,其中缘由,他自然不能告诉邱赋。 瞧着他脸上坚毅之色,便知晓,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苏元璟缓缓道:“我这结案的折子,要写个三日,若是这三日内,你能够找到新的线索,我便延迟结案,继续追查。” 邱赋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下官一定会在三日找到新线索!” 不等苏元璟发话,他迅速起身离开了。 苏元璟看着邱赋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感慨:“一心为百姓的官,可真是难得了。” …… 大理寺衙内,因为麻婆子出面作证,还拿出了当年玉氏将林本堂卖给她的字据。 证据确凿,玉氏百口莫辩。 林夫人没 想到害的她母子分离的人,竟然是对他们一家一直都很照顾的玉氏。 当血淋淋的真相剥开,残忍的呈现在她面前,这些年儿子的失踪,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抱着他的衣裳独自落泪,差点哭坏了眼睛。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失子之痛,那真是犹如一把刀,在她的心口反复切割。 林夫人崩溃的哭喊道:“你这个毒妇!这些年,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竟然可以如此狠心!我的堂儿啊,他才三岁啊!三岁啊!啊!!” 这十二年来对儿子的思念之情,顷刻间,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林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了疯一样扑向了玉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两个女人在公堂之上,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了一块。 林夫人虽然清瘦,但是她干过不少重活,力气大,这会,更是所有的悲愤,都化作了力气,一拳头下去,打得玉氏嗷嗷直叫。 “住手!不许打我娘!” 玉氏的小女儿见母 亲被打,赶紧上前相护。 林月娘跟丫鬟也上前去拉母亲。 玉氏的儿子本来还在恼他母亲做出此等狼心狗肺之事,本来不想管,可瞧着她被打,又无法狠下心,便也动了手。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陈泊洲的惊堂木都快拍碎了,都没能阻止他们。 衙役上前才将他们分开。琇書蛧 但是双方情绪依旧不稳定,骂声、哭声、哀嚎声交汇成了一片。 但至少,场面控制住了。 陈泊洲一记惊堂木拍下,铁面无私道:“公堂之上,岂能容你们这般放肆!孰是孰非,大理寺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置,谁若继续在公堂胡闹,便压下去杖打二十大板!” 惊堂木拍下,堂下众人都不禁打了几个颤栗。 唯有林夫人,还赤红着双眼,死死的盯着玉氏。 那眼中燃烧的怒火,只恨不得要跟她同归于尽。 “娘!”林月娘死死的拽住林夫人,生怕她又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倒不是怕她打玉氏,玉氏这个毒妇,死不足惜。 若是再起冲突,可是要挨板子的。 第381章 桥归桥,路归路 林才良的情绪没有林夫人这般激动,相比对玉氏的憎恨,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他拱手问道:“大人,那我儿子,可有消息?” 按照麻婆子所言,当年林本堂是被一个女人买走的,像她做牙婆子这一行的,每天都要接触不少人,委实记不住是谁买走林本堂了。 她之所以对林本堂有印象,是因为当初林本堂失踪时,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画像。 她卖的那个孩子,就跟那画像一模一样,那一阵子,她几乎每天都是惶恐度日。 陈泊洲摇头,叹息道:“林大人,时隔多年,想要追查十分困难,你节哀。” 林才良也猜到了这个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将伤痛抚平。 如今,看向他二哥一家,只觉得胆寒。 没有什么,比这种被家人算计更让人心痛,心寒。 “那就求大人秉公办理,还吾儿一个公道!” 林才良跪下,朝着陈泊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林大人放心,大理寺公正严明,定会秉公办理。” 在大祁,拐卖幼童,可是重罪。 轻则三年牢狱之灾,重责处于绞刑。 玉氏这些年以来,除了林本堂之外,她还同玉蝉观的女尼同流合污,拐卖了不少幼童,从中谋取利益。 罪大恶极,当处以绞刑。 而麻婆子为从犯,按照律法,应仗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陈泊洲官职不够,即便证据确凿,他也不能给两个人的定 罪,只能暂时将两人打入天牢,待他将案件梳理呈报给苏元璟后,再定罪。 玉氏被带下去时,林夫人语气平静的问她:“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玉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随后似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在家里,不管什么,都要以你们为先,你丈夫,什么活都不用干,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还有书可以读,而我们?” 她讽刺一笑:“要累死累活的供他念书,就是因为这样……” 玉氏将手贴在小腹上,“我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的那天,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公婆还责怪她害死自己的孙子。 更是孩子没了的第三天后,她都要被叫起来干活。 从那之后两年,她的肚子都没动静,婆婆整日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丈夫也整日对她冷言相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三弟一家。 她恨呐! 后来,弟媳进门,公婆对她喜爱有加,干活的时候,对她尤其偏心。 且丈夫对她亦是疼爱有加。 这怎能叫玉氏不生恨? 后来林才良落榜,全家人对他失望至极,更是将之赶出家门,玉氏从来就没有这么痛快过。 然后在他们住在破庙后,她便假兮兮的上门去探望。 最开始那一两年,她还能从中找到快感。 可瞧着他们两个都落魄成这样了,夫妻还这般恩爱,玉氏又有些坐不住了。 她每次 去找林夫人,明里暗里都在让她离开林才良这个男人,可偏偏这两人鹣鲽情深,让人艳羡。 再后来,他们生了一双儿女。 看着他们的儿子,玉氏不禁就想到了那个跟她没有缘分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在的话,现在也开始学读书写字了吧? 公婆跟丈夫也不会看不起她。 可世上,没有如果。 她的孩子,没了。 瞧着他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样子,嫉妒逐渐蒙蔽了玉氏的双眼。 终于,在日积月累的压迫下,玉氏生出了歹念。 那日,她在暗处,看着树下的两个孩子,终于没忍住,将魔爪伸向了他们。 林才良听完玉氏的话,脚步虚晃了下,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爹。”林月娘见状,忙上前扶着他。 “我没事,我没事。”林才良拂开她的手,他神色恍惚往外走。 刚走出了大理寺衙门,林二伯就叫住了他:“三弟。” 林才良脚步一顿。 林二伯走到他面前跪下,捶胸顿足道:“是二哥对不起你!” 林才良用力的闭了下眼睛,“以后,我们两家不要有任何来往了。” 当年,两位哥哥赚钱给他念书,但是这十年来,林才良可以摸着良心说,这个恩情,他早就不欠了。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他望着身后的妻女,道:“夫人,月娘,我们走吧。” 林才良带着妻女,离开了大理寺。 第382章 说媒 冬兰叹息道:“小姐,真的有人这么坏吗?这么小的孩子,他竟然也狠得下手。” 苏挽喝了一口热茶,轻笑着道:“世界上坏人多的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孩子。” 想到那个被拐走的孩子,不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从头到尾他是最无辜的。 “小姐,您说那个孩子还能找回来吗?”冬兰问道。 苏挽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悬。” 世界之大,茫茫人海,岂是这么容易能够找到的? 何况,那孩子三岁时走丢,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模样也变了,谈何容易? 多半,是寻不回了。 冬兰感慨道:“那林姑娘一家,也太惨了。” 案子听完了,大理寺事务繁多,苏挽也不便继续打扰,她放下茶杯,起身:“顾简,你同二哥说一声,我先回家了。” 顾简:“好的,小姐。” 苏挽从内堂走出,恰好同陈泊洲照了一个正面。 苏挽微笑着打招呼:“陈大人。” 陈泊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又瞧着她出来的位置,顿时明白刚才在内堂之人是她。 想起方才自己审案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她。 陈泊洲心情复杂地唤了一声:“苏姑娘。” 简单了打了一声招呼,苏挽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没走几步,她忽然间想起了赵清秀托她的事情。 因着过去了这般久,苏挽都没给她答复,前些日子,赵清秀还特意登门拜访询问此事。 正好今日见到陈泊洲,苏挽便只能厚着脸皮,替她问上一问。 苏挽顿足,“陈大人,留步。” 陈泊洲:“苏姑娘还有事吗?” “我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陈大人,不知陈大人能否为我解个惑?” 陈泊洲拱手道:“愿闻其详。” 苏挽本想问他家中可有婚配,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过于直接了。 委实不妥。 她目光一转,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那玉佩成色一般,但是玉佩的挂绳却十分别致。 那挂绳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好几处地方已经有些小小的破损。 苏挽眉眼流转间,指着那根挂绳问道:“这上面的结可真好看,不知是何人编织的?” 陈泊洲看着那根挂绳,表情一柔:“是我娘。” “你娘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夫人呢。” 陈泊洲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我还尚未娶妻。” “咦?”苏挽故作惊讶道:“我听二哥说起,你拒绝了不少贵女的亲事,还以为你早有家室,没想到……抱歉,是我唐突了。” 陈泊洲面露几分赧然之色:“苏姑娘言重了。” 苏挽打趣道:“我突然有些好奇,定金城中这么多的贵女都入不了你的眼,莫不是家中早有婚配?” “实不相瞒,从小,家中父母就为我定了一门亲事,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便解除了这门亲事。” 没成家,没婚配,那正好。 苏挽莞尔一笑:“如今陈大人前途无量,定能觅得一段良缘。” 陈泊洲:“多谢苏小姐。” “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就不耽搁陈大人了。”苏挽福身:“告辞。” “苏小姐,慢走。” 陈泊洲目送着苏挽离开,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他才低头看着玉佩上的挂绳,眸光微动。 玉氏的刑罚在第二天判下来了,按照大祁的律法,她被处以绞刑。 林才良并不在乎玉氏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不管怎么处罚玉氏,他们的儿子,都回不来了。 他相信,大理寺会还给他一个公道。 林才良也不想同那两家再打交道,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妻女离开了淀京,远离了这个伤心地。 林月娘掀开车帘,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淀京,心头生出几分不舍。 忽然,耳边传来丫鬟倒吸冷气的声音:“小姐!” 林月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却见她双手捧着一个食盒,食盒打开,里面却不是糕点,而是银票。 林月娘将银票拿了出来,银票的面额是五十两的,足足十张。 这笔钱,对她而言,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林月娘她不禁想到林家那些亲戚,他们血脉相连,却对他们家百般算计。 甚至,还偷偷卖了她的弟弟。 而苏挽,跟她才相识数月,却愿意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给她。 林月娘用力的握紧了银票,一股酸意瞬间袭满了她整个胸腔。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苏挽便越来越不爱出门。 自从铺子请了画师后,苏挽便担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入冬前,她每日还会去练武场练箭,现在,她每天不是抱着医书,就是画本。 “小姐,宁王派人送了帖子过来,邀请您去参加晚宴。” 苏挽神色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头也不抬的回道:“就说我受了风寒,不去。” 这种宴会,委实没有半点意思,每次去,都是看着众位贵女各种攀比。 以前,清平在的时候,苏挽都同她远远躲在一边,如今,她远嫁了,苏挽就更加不喜欢同这些贵女打交道了。 第383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苏挽不去?” 宋府,尉迟雅正在挑选晚宴的衣服还有首饰,她瞥了一眼那些金灿灿的首饰,只觉得庸俗至极。 真是没有一件能够配得上她的。 尉迟雅冷声道:“把这些都退回去,让他们重新送一批过来,若是再送来这些货色,那我便考虑换一家了!” 丫鬟们端着首饰出去了。 尉迟雅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脸色阴沉道:“因何不去?” “听说是受了风寒。” “哼,前几天我还瞧着她在大理寺生龙活虎的在蹦跶着,这才几天的日子,就染上了风寒?不过就是推辞罢了。” 尉迟雅可是专门准备了一场好戏等着苏挽,她不接招那怎么行? “你找个人,将有人要在宴会上,算计赵清秀的消息,透露给苏挽身边的丫鬟,她跟赵清秀关系好,不会见死不救。” “是。”丫鬟福了福身,准备告退。 “慢着。”尉迟雅又叫住了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眼里含了几分恶毒的笑意,“这样的话,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倒不如,让苏挽尝一尝被血脉相连的姐妹,背叛的感觉。” 正好,黎王的那个侧妃前阵子还想巴结她。 她就给她这个机 会。 尉迟雅朝着丫鬟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将军府。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苏若兰掀开车帘,望着将军府的牌匾,犹如打翻了五味陈醋,心情复杂的很。 自从她娘去世后,苏若兰已经很久没回将军府了。 王爷总是明里暗里让她多跟娘家的人走动,可她对娘亲的死,始终释怀。 虽然大夫说,她娘是病死的,可她娘这么多年来,身体一直都好好的。 从未生过什么大病。 这区区一个风寒,就将她的身体掏空? 苏若兰不信。 她觉得,是苏挽害死她娘的,可是她没有证据。 苏若兰望着那紧闭的大门,说来也是讽刺。 从她娘死后,王爷便对她冷淡了许多,便是连出府,都难如登天。 可今日,她一说要来将军府,他二话不说,就同意让她出门了。 甚至还开了私库,将一支上好的人参让她带过来送给苏夫人。 不仅如此,他还将那对红翡翠滴珠耳环送给苏挽。琇書蛧 那对耳环,她可是眼馋了很久的。 越想越生气。 苏若兰放下车帘,平复了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后,道:“夏菊,去敲门。” 夏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前去敲门。 没多久,大门便打开了一条可容纳一人进入的小缝。 一颗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夏菊?你怎么回来了?” 夏菊见状,顿时叉腰怒斥道:“没看见大小姐回来了吗?还不快把门打开!” “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门卫赶紧将门打开迎她进来。 苏若兰踩着下人的后背,从马车走了下来,然后迈着高傲的步伐,走进了将军府。 她先去了主院,在苏夫人那待了一会后,便起身告辞了。 她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走向了沁香苑。 “小姐,苏侧妃来了。” 苏挽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不离书本,“她来作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觉告诉她,苏若兰来找她准没好事。 多半是跟宁王生辰一事有关。 不然,她这前脚拒绝了宁王的宴会,她这关系不怎么好的姐姐,后脚就寻了过来。 显然,是来当说客了。 苏挽在心里冷笑,看样子,这次的宴会,可真是不简单呢! 冬兰摇头,“奴婢不知,现在她人就在下面等着呢。” 苏挽毫无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站了起来,“走吧,去会一会她,瞧瞧她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第384章 逼着她往下跳 苏挽随意披了一件斗篷就下去了,她未施粉黛,头发也是随便用更发带绑在脑后,这打扮,简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苏若兰见惯了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乍一下看见她不修边幅的样子,觉得诧异的不行。 她端起几分笑意:“听说三妹妹病了,可是严重?” 苏挽扬唇,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半分笑意:“苏侧妃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昨日宁王才请了大夫过来,苏侧妃今日一早就过来了,真是让我好生惊讶呢!不知道,还以为是宁王将我病了的消息告诉你,让你来劝我去参加宴会呢!” 她这话,说的很直白,就好似撕破了脸皮那种,单刀直入的,半点情面都不给。 苏若兰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她此番前来,的确是抱着劝她去参加宁王生辰宴的目的来的。 被她点破,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开口。 沉吟了半响,苏若兰扯了一个笑容:“我们怎么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三妹妹何须将我想的这般坏?来之前,我去见了娘 ,是娘告诉你病了的。” “这样啊。”苏挽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笑吟吟道:“那还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来苏侧妃是真心来探望我了,而不是抱着其他的目的了?” 苏侧妃:“……” 若是她应了是,那她后面的话,还怎么说? 她又不是真的来同她姐妹情深的。 若说不,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这还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侧妃深呼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的确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三妹妹。”琇書蛧 苏挽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端过一旁的热茶,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根本不接腔。 苏侧妃用力的绞着手帕,她这辈子最讨厌一个人,那真的非苏挽莫属。 她忍着脾气,道:“前些日子,我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想在宴会上对付陆琼裳。” “三妹妹跟那陆姑娘关系似乎挺不错的,我相信三妹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苏挽抬眸,眸色幽深,“苏侧妃为何要告诉 我?既然是关于陆姑娘的,你若是直接告诉她,说不定陆家还能感谢你呢。” 苏若兰微微一笑:“空口无凭,我说了,对方也未免会相信啊!反而还觉得我,危言耸听,胡编乱造的。我就怕,到时候弄巧成拙,好心办坏事,这可就糟了。” 不等苏挽开口,苏若兰便起身告辞了:“话已带到,我就不打扰三妹妹养病了。” “冬兰,送苏侧妃出去。” 冬兰将人送出沁香苑后,便折了回来,她询问到:“小姐,要不,我去陆家一趟?” 苏挽没做声,她双手捧着茶杯,睫毛微垂,升腾的雾气熏染着她的眼睛,须臾,纤长的睫毛上,便凝聚了一排晶莹的水珠。 许久后,苏挽将茶杯放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我倒是觉得,不是有人想算计琼裳,而是想算计我。” 他们是想以陆琼裳为陷阱,逼着她往下跳。 如果她不出现,那陆琼裳必定会出事。 若是她出现在宴会上,那出事的必定是她。 苏挽冷笑一声,真是好手段呐。 第385章 陆琼裳被淑贵妃接走了 苏挽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宴会要明日才开始,若是宴会开始前一盏茶的时间,苏若兰派人来告诉她,陆琼裳有难,或许,她会去过去。 可现在告诉她,未免有些太早了? 苏挽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吩咐道:“冬兰,你去一趟陆家,让她在宴会上提防着些,此话,务必要亲口对她说,不要经过任何人的转达,知道吗?” 冬兰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福了福身,便快步出去了。 陆家跟苏家有些距离,冬兰回来时,已经接近午了。 她步履匆匆的走进沁香苑。 “小姐,陆家的人说,今日一早,淑贵妃就派了马车,将陆小姐接到宫中去了。” 苏挽眸色生寒,难怪苏若兰这般有恃无恐。 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虽说如今的皇权都是摄政王说了算,可除了摄政王之外,皇亲国戚的威严还是凌驾于文武百官之上的。 宫里,苏挽没办法将消息送进去,更不可能进宫救人。 未经传召,擅闯者,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得不说,宁王这一出,还真是拿捏到她的软肋了。 她跟陆琼裳的交情仅次于清平,好友有难,总不能坐视不理。 苏挽有些奇怪,这苏若兰什么时候又跟宁王搭上线了? 不管如何,苏若兰此番行 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好好当她的黎王侧妃,过她的日子不好吗?非要横插一脚过来算计她? 她最好祈祷明日的晚宴,她跟陆琼裳都能平安归来,不然,呵。 苏挽可不会轻饶了她。 宁王的生辰宴定在了牡丹苑。 牡丹苑里池塘水榭,亭台楼阁,风光迤逦,还有现成的戏台,许多王孙贵族举办宴会,都会将地点挑选在这。 年轻人的宴会,苏夫人就不参加了,等苏挽过来时,她道:“你把瑶儿一起带上吧。” 苏挽微微抿了下唇,问道:“她去作甚?” 这次的宴会可不简单,这苏瑶去凑什么热闹?到时候,她可顾不上她。 苏夫人道:“女儿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心思,昨日为了这宴会,她在我这愣是伺候了一天才开口央求我,我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她顿了下,悠悠道:“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在宴会上,帮娘注意些,看看她中意谁家的儿郎。” 若是门第之间合适的,苏夫人便可让媒婆去做个媒。 若是她妄想攀龙附凤,如长女一般,那她只能做主替她挑选一户好人家嫁了。 将军府可不兴再出一个皇家侧妃了。 “女儿知晓。” 苏挽走出将军府,一眼就看见等在马车外面的苏瑶了。 苏瑶身为庶女,参加这种宴会打扮自然不能过于高调。 今日她穿了一条细丝褶缎裙,上身是一件淡粉色的祥云袄子,头上带着几朵漂亮的簪花。 这身打扮,不俗不媚,出席在宴会上,也不会抢了旁人的风头。 苏瑶只是在妆容上,用了些心思。 “三妹妹。”苏瑶笑容满面的看向她。 苏挽扫了一眼她的打扮后,便收回了视线,淡声道:“先上车吧。” 瞧着她冷淡的样子,苏瑶嘴角的笑容不免往下沉了沉,三妹妹似乎好像有些不高兴?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苏瑶的心里不免有些发堵,她轻咬了下唇瓣,沉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苏瑶刚坐下,就听到苏挽道:“今日宴会可能不太太平,没事别一个人乱跑,尽量待在我的身边,里面的东西也别吃,明白吗?” “知道了。”苏瑶嘴上这般说,但是却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宴会就算再不太平,也轮不到她的身上。 何况,她这次去参加宴会的目的,便是奔着周宴去的。 宁王的生辰宴,周宴也在邀之中。 一想到那个风光霁月般的男子,苏瑶的内心瞬间荡漾不已。 上次一别,也不知,他有没有记住自己。 第386章 牵手 华灯初上,天空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牡丹苑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雪花飘落,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在灯笼的下面,站在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他手执油纸伞,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引得不少人侧目。 有些人认出了他,前来打招呼。 “苏大人,这般大的风雪,怎得不进去?” “马大人。”苏元璟微笑回礼,“我在等人。” 那马大人笑着打趣道:“莫不是佳人?” “是舍妹。” 马大人还以为苏元璟开窍了,结果一句舍妹,将他后面的话,堵在了喉间。 他尴尬笑了笑,打了一声招呼便进去了。 不远处,佟望舒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苏元璟。 再次看见那张脸,佟望舒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可一想到,那日被他呵护至极的女子,她便逼自己收回了视线。 他虽然俊美,可对她而言,却如同那带着毒的罂粟。 是她消受不起的。 果然,在她收回视线时,就看见那人朝着一辆 马车走了过去。 “表姐,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佟望舒神色慌张的收回视线,“我只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有点紧张。” 佟依依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不用太紧张了,有我在呢,再不然,还有我姐。我姐跟我姐夫应该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嗯。” 冬兰跳下马车,刚要撑伞扶苏挽下马车,却在看见马车旁边的人时,愣了一下:“二公子。” “恩。” 苏元璟那低沉中,带着一丝磁性的嗓音清晰的传入了苏挽的耳中。 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几分笑容,伸手掀开了车帘。 一只干净有力的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苏挽灿烂一笑,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苏元璟微微用力,轻松的将她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苏挽一站稳,苏元璟便松开了她的手,与她并肩而站,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一切恰到好处。 苏元璟将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两个人一同往里面走。 苏瑶则在丫鬟的 搀扶下,下了马车,默默的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尉迟雅站在马车上,看着率先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待她的男人,又瞧了一眼苏挽二人的身影,微微抿紧了嘴唇。 若非旁边有不少人,尉迟雅还真的想发作一番。 等丫鬟扶着她下了马车后,她走到宋岚的身边,讥诮道:“看看人家当哥哥的,都知道扶着妹妹下马车,你好歹也是我的丈夫,就不懂的扶我一把?” 宋岚瞥了她一眼,没做声,他转身朝着牡丹苑里走。 尉迟雅见状,也不指望他能够有什么表示,所以,她直接上前,主动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将手,往他的掌心伸去。 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一副你要是甩开拂了我的面子,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宋岚到底也没有拂她的面子,这次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这样,满意了?” “自然。”尉迟雅满意了。 夫妻二人,手牵着手往里面走,一路走来,引起不少人的羡慕。 他们纷纷称赞两个人的感情,羡煞旁人。 第387章 知道道歉礼怎么行吗 尉迟雅一出现,便成了人群的焦点,才一会的功夫,夫妻二人的身边就围了不少人。 佟望舒没见过尉迟雅,她好奇的问道:“那夫妻是什么人啊?” 佟依依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摄政王的女儿,尉迟雅,旁边那个男子,便是她的夫君,宋岚。” 佟望舒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啊!” “在淀京,尉迟雅就等于权贵,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她,明白吗?” 佟望舒刚想点头说明白,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插了进来:“一个小妾的女儿,连一个郡主的封号都没有,算什么权贵?” 她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在这热闹的宴会上,她的声音也只有离她近的人才能听见。 巧的是,有人正好问完尉迟雅的问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位姑娘的声音,便十分突兀的闯了过来。 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刹那间,所有喧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身上。 说这话的女子是殿阁大学士的小女儿,陆曲笙。 摄政王妃陆凌,是她的姑姑。 因为这层身份的关系,陆曲笙才不将尉迟雅放在眼里。 见尉迟雅眸色凌厉的看向她,陆曲笙下巴微抬:“ 宋夫人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说的不对?你的确没有任何的封号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陆曲笙倒也真敢讲。 不知道尉迟雅此生中,最反感的便是有人提她母亲的身份跟她封号之事。 偏偏陆曲笙两件都提了,这简直就是在疯狂的打她的脸。 这尉迟雅睚眦必报,几年前,有个贵女说她连郡主的封号都没有,后来,她家里人就将她匆匆嫁了。 据说嫁的那个男人,半点不上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那贵女嫁过去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从那以后,没几个人敢在背后说尉迟雅的不是。 这陆家的姑娘,也真是大胆啊! 尉迟雅的眸中淬了几分寒意,多年的涵养,让她保持着端庄,她不疾不徐道:“陆曲笙,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我母亲,不是小妾,是侧妃。” 侧妃,是有资格上族谱的,不算妾。 陆曲笙哈了一声:“我倒是忘记了,你娘已经从小妾,爬到了侧妃的位置。是我的疏忽,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陆曲笙将双手搭在腰侧,一脸散漫,膝盖也只是微微曲了一下便站直了身体。 当真是半点诚意都没有。 尉迟雅哪里能忍?琇書蛧 若是今 日就这般饶了她,回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踩在她的头上肆意妄为? 今天,她非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曲笙一点教训不可! 尉迟雅冷着脸道:“陆姑娘好歹也是身出名门,如此作态,倒是显得堂堂学士府,没规没矩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从乡下来的野丫鬟。” “今日,我便帮你好好学学规矩。” 尉迟雅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 左右两边的丫鬟立即上前要将陆曲笙拿下。 陆曲笙见对方动真格了,顿时慌了。 她强装镇定道:“尉迟雅,你敢动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尉迟雅:“我只是替你家长辈,教教你规矩而已。只要你好好行礼道歉,你冒犯我娘一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那两位丫鬟强势的上前,一左一右,分别一把扣住了陆曲笙的胳膊。 陆曲笙的丫鬟见状,忙想去搬救兵,可是她刚转身,就被想巴结尉迟雅的人,拦住了去路。 而陆曲笙也被两个丫鬟,强行压到了尉迟雅的面前。 她死死的瞪着尉迟雅,脸上,满是不愿屈服之色。 尉迟雅站在台阶上,睨视着下方的陆曲笙,缓缓勾起唇角,“知道道歉礼怎么行吗?” 第388章 下跪 苏挽也注意到了尉迟雅这边的动静,瞧着陆曲笙被压到尉迟雅面前面红耳赤的模样,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也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苏挽想了想,唤来冬兰,“你去寻一下陆家大公子过来。” 横竖尉迟雅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对付她,今日苏挽干脆便向她的死对头陆家示一份好。 “杨蕊,你陪着冬兰一起。” “是。” 陆曲笙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我不知道!” “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以后若是冲撞了人,记得按照我教的去做。” 尉迟雅一声令下,那扣着陆曲笙的两个丫鬟便将她往下压,陆曲笙怎么能够屈服? 她的性子素来倔强的很,在家中又受宠,正值叛逆时期,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当即便一口咬在丫鬟的手臂上,在她吃痛松手的瞬间,陆曲笙一脚便踹了过去。 可另外一个丫鬟,力气大,她见陆曲笙反抗,当即便将她的胳膊往后一拧,便将她控制住了。 “啊!” 陆曲笙痛的五官扭曲,额头冷汗津津,脸色也白了一 瞬 她的手被反扣在身后,她一动,手臂就钻心的疼。 即便如此,她依旧倔强道:“尉迟雅,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尉迟雅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今日,可是你冒犯我,还有我娘,这么多人在,都可以为我做主,我相信,王妃不是是非不辨,帮亲不帮理之人。” 旁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为陆曲笙说话。 毕竟,尉迟雅是摄政王唯一的血脉,没几个敢冒着得罪尉迟雅的危险,去帮陆曲笙。 “还愣着干嘛?还不好好扶着陆姑娘?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宁王的生辰宴啊。” 被踹倒在地上的丫鬟立马爬起来,擒住了陆曲笙另外一只手。 两个人将她往下压,逼她跪下,陆曲笙双腿微张,死活不愿意下跪。 其中一个丫鬟曲腿去顶她的膝盖。 陆曲笙只觉得膝盖一麻,不受控制的往下一跪。 眼见,她的膝盖就要跪在那冷冰的雪地中,一只大掌从后方伸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对方轻轻一提,陆曲笙便站了起来。 而扣 住她的丫鬟,也被人大力拉开。 陆琼裳回头,看着身侧气宇轩昂的男子,她眼眶一热,“大哥!” 陆濯目光直视着尉迟雅,声若寒霜:“宋夫人,这是作甚?这般天寒地冻的,为何要让舍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 陆濯下颚紧绷,眼神似鹰隼般锋利,他周身迸发出凌人的气势,对上他视线的人,都不禁生出一股凉意。 尉迟雅下巴微抬,毫不畏惧道:“令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羞辱我娘,我要她一个赔礼道歉,大公子觉得我这个要求过分了?” 陆濯眉头一皱,他侧眸看向身边的陆曲笙:“宋夫人所言当真?” 陆曲笙脖子缩了一下,声音也不由的弱了下去,但依旧倔强:“我实话实说而已,我又没说错。” 陆濯一看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拱手道:“舍妹顽劣,改日我定带着她登门谢罪。” 今日是宁王的生辰宴,尉迟雅也不想闹腾,毕竟她想看的好戏还在后面。 她点头:“也好。” 陆濯道了一声谢,带着陆曲笙离开了。 第389章 他的目标,是苏挽 这边的小插曲过了后,宴会便开始了。 众人入了座,片刻后,外面传来公公尖锐的嗓音:“淑贵妃、宁王殿下到。”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宁王殿下。” 今日是宁王的生辰,淑贵妃特意向皇上请示出宫一天,陪他过个生辰。 淑贵妃已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可她保养得当,脸上没有半分老态,风华丝毫不减当年。 今日喜庆,她穿着一身枚红色的宫装,裙摆处用金线绣的芍药,随着她的走动,仿佛要盛开一般,远远望去,淑贵妃就好似那踏花而来的仙子般,直叫人看的移不开眼。琇書蛧 有人不受控制的发出惊叹的声音时,苏挽的视线却是落在淑贵妃发间那金步摇上。 她发现,从淑贵妃一路走来,她头上的金步摇都没晃动几下。 可见她的步履有多沉稳。 淑贵妃跟宁王走到了主位,方才转身抬手:“免礼,今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诸位也不必拘礼,都坐吧。” 淑贵妃坐下后,众人道了一声谢,方才入座。 丫鬟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乐曲声轻扬而起,一群舞姬蹁跹而来,长袖漫舞间,那藏在里面的花瓣,带着沁人的花香,飘洒而下。 苏挽的眸光落在舞姬的上面,余光却是在寻找着陆琼裳的身影。 她环视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陆琼裳。 陆琼裳也看见她,她朝着苏挽扬起一个笑容,苏挽也回了一个。 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蓦地,眼角的 余光扫到了在角落的苏瑶。 见她直接端着杯子就要喝,苏挽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桌上的花生上,她捻起一粒,对准苏瑶弹了过去。 她的准头还不错,虽然没有弹中她的手腕,但是直接弹中了她的脸。 苏瑶被吓了一跳,杯子里面的水瞬间洒了她满手。 春竹赶紧拿出手帕替她擦水。 “哎呀,小姐,衣袖都湿了怎么办?” 苏瑶一脸丧气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等宴会结束了。” 她看了看衣袖,好在湿得不多,不然,这一整场宴会下来,她得冻死去。 想起刚才突然打中自己脸的东西,她眉头皱了皱,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呢? 苏瑶环视了一圈,丝毫没有任何的头绪。 她暗暗咬牙,最好不要让她抓到! 苏挽瞧着苏瑶鼓着腮帮气呼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扬起了唇角。 想了想,她又朝着她弹了一枚花生。 这次,苏瑶看见了。 她怒目圆瞪,那愤怒的表情,就差没指着苏挽的鼻子质问她,你是不是有病了? 苏挽曲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后冷笑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苏瑶更气了,转头问春竹:“她这是什么意思?” 春竹道:“小姐,你忘记了三小姐说的话了?” “什么?” 春竹附耳低声道:“不要动宴席上的东西。” 苏挽同苏瑶说这些时,春竹就坐在外面,她自然也听到了。 苏瑶不高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这种尔虞我诈的东西,也犯不着算计在我头上吧?” 她又没什么利用价值。 话是这般说,她到底还是没有再动上面任何吃食了。 苏挽跟苏瑶互动的这一幕,悉数落在了淑贵妃的眼中。 瞧着她如此不庄重的模样,淑贵妃真是越看越不用满意,这种轻浮的女子怎么能够当她儿子的正妃? 她秀眉轻蹙,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你确定,要娶苏家三姑娘当正妃?” 宁王压低声音笑道:“是,淀京中贵女虽多,可真正前程大好的,只有苏家。” 苏臻当年从摄政王的刀下救下皇帝,依摄政王的脾性,他能够活到现在,并且依然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兵权而已。 这些年,摄政王对苏臻冷漠的态度,让不少人觉得苏家要完。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结果呢?苏家非但没完,还蒸蒸日上了起来。 种种迹象,足以表明,摄政王对苏家的重视。 所以,苏挽做他的正妃,最适合不过。 若非当年苏老将军,也就是苏臻的父亲,用立下的汗马功劳替苏家的子子辈辈求了一封许他们自主婚配的圣旨,任何人不得违背其意愿强行赐婚,宁王也不至于要用这种卑鄙手段逼苏挽屈服。 不然,他早就想办法让他父皇替他跟苏挽赐婚了。 宁王道:“外公那边,就有劳母妃多加担待了。” 都阳郡王的意思是,想让他迎娶佟望舒。 可他的目标,是苏挽。 第390章 当兄长的心情 淑贵妃看着下方的歌舞,淡声道:“苏家固然重要,可你要明白,无论发生事情了,你外祖父才是身后坚强的后盾。不能厚此薄彼,寒了你的外祖父的心,回头,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儿子知道。” 宁王心里有些不满他外祖父这样的安排,佟望舒的身份外人兴许不知,可宁王却是十分清楚的。 不过就是一个父不详的野种,这种女子也配做他的王妃? 别说侧妃了,就算是小妾,他也觉得高攀自己了。 佟家这么多的女子,他委实不明白外祖父为何要将佟望舒安排给他。 宁王看着下方的歌舞,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苏挽。 这会,一个丫鬟端着一壶果酒正要放在她的桌面上,却不想,她一个手滑,半壶果酒全数洒在了苏挽的衣服上。 苏挽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她的长裙已经遭殃,上面俨然有一片严重的水渍。 丫鬟脸色苍白地跪下,“奴婢有罪!请贵人责罚!” 歌舞刚好结束,这边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淑贵妃也朝着这边望 了过来:“发生何事了?” 宁王道:“好像是丫鬟笨手笨脚,弄湿了苏姑娘的衣裳。” 淑贵妃眉头一皱:“怎么这般不小心?如此冒失的丫鬟,可不能轻饶了,恭儿,你去瞧瞧,这大冬天的,弄湿了衣裳可不是一件小事。” “是。”宁王起身朝着苏挽走去。 冬兰正在替苏挽擦身上的酒水,好在苏挽及时起身,湿得并不严重,将衣服上的水拧干后,那一片便变得皱巴巴的,委实难看。 苏挽伸手抚了抚,“好了,别弄了,就这样吧。”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酒壶,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看向苏挽,问道:“里面可有碍?” 苏挽摇头:“就湿了外面的衣服,里面还是干的,不影响。” 苏元璟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先盖着。” 这时,宁王走了过来,“苏姑娘,丫鬟冒失,是我的责任,我向你陪个罪!” “牡丹苑里有备用的新衣裳,要不,让丫鬟带着你,去把湿衣裳换了?这么冷的天,若是苏姑娘受了风寒,小王可就罪过了。” 牡丹苑是淀京贵人经常办宴会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这里经常会准备一些给贵人更换的衣裳。 苏挽看了一眼苏元璟。 苏元璟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苏挽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宁王唤来了一个丫鬟,让其带着苏挽过去,却见苏元璟也随着她一起走,他一愣:“苏寺卿这是要去哪?” 苏元璟眉梢微挑:“出门前,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我好生保护妹妹,我自然是要陪着她一起去。” 宁王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苏元璟。 苏元璟要是过去了,他的计划还怎怎么进行? 宁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害,苏寺卿这话说的。这牡丹苑能有什么危险?今日我可是将府上的八成护卫都调了过来,有他们在,别说刺客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我向你保证,苏姑娘不会有任何的意外的。” 苏元璟似笑非笑道:“自家妹妹,让旁人保护,就算再安全,我这个当哥哥的,总归还是放心不下。王爷就体谅体谅一番,我这个当兄长的心情吧。” 第391章 湿衣服 “哈哈,本王一直都有听说,苏二公子对其妹妹极其宠爱,传言诚不欺我,既如此……”宁王唤来一个丫鬟:“你给苏姑娘跟苏大人带路。” 苏挽右眼皮跳了一下,她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她跟苏元璟走出了宴席,外面还在下雪。 苏元璟手指油纸伞替她挡去了风雪,苏挽伸手,接下了一片雪花。 那雪花一落在她的掌心,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凉意。 苏挽感慨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这般大,百姓明年肯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对于两个重生的人而已,苏挽这番话,只是一个陈述句。 苏元璟道:“龙泉寺的冬天,特别漂亮,想去看吗?” “真的吗?我可是经常跟娘去龙泉寺,对那里我也很熟悉的,我怎么不知道,龙泉寺的冬天,特别漂亮?” 莫不是在诓我? 苏元璟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苏挽哦了一声,“那时间是在你下次休沐吗?” “嗯。” 苏 元璟又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唔……”苏挽认真想了想:“草原可以吗?” 苏元璟失笑:“这大冬天的,我去哪里给你找草原?” “谁说要冬天去了?这冬天一过,春天不就来了吗?到时候四处都是绿意盎然的,那个时候,你再带我去玩不就好了?” “怎么突然想要去草原?” 苏挽向往道:“我想放肆骑马。” 淀京有不少马场,但是地方不够大,跑起来不够畅快。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腾,那才叫做畅快! 苏元璟握着油纸伞的手,微微收紧,他垂眸,看着苏挽侧脸,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后,他又神色如常的移开了视线。 “等开春后,我带你去吧。” “明年吗?这会不会太赶了?要不……”苏挽建议道:“就等我们空闲的时候去吧,我想多玩几个月。” 苏挽说的空闲,可不是指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而是指,等苏家的劫难过去后。 这样,他们就能够肆无忌惮的享受未 来的人生了。 苏元璟的注意力却是她那句“我们”。 “所以……这是我们的约定吗?”他问。 苏挽神色不自然的拢了拢斗篷,将脸往里面埋了几分,低低的应了一声:“恩。”琇書蛧 苏元璟轻笑道:“好。” 换衣服的地方离宴会并不远,苏挽跟苏元璟一路闲聊间就到了。 冬兰将那带路的丫鬟打发了:“这里不用你了,你下去忙吧。” 杨蕊率先进去检查了一番,“没问题。” 苏元璟道:“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着。” 有他守在外面,苏挽很安心。 况且,里面还有冬兰跟杨蕊陪着她呢。 杨蕊武功高强,要是有人想对她不轨,她直接就可以让对方去见阎王。 苏挽只将外面湿掉的衣服换了,没多久,就换出来了。 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顺利的让苏挽不安。 她的指腹轻轻落在右眼皮上,从离开宴会开始,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难道,是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苏挽的视线,不由的落在了那湿衣服上。 第392章 古剑 苏挽将衣服拿了起来,找到了那块水渍,她凑近闻了闻。 衣服上有她身上的淡香味,混合着果酒的味道,有着说不出的奇怪。 冬兰问道:“小姐,这衣服怎么了?” “我说不上来。”苏挽留了一个心眼:“这衣服带回去先别急着洗。” 等她明日拿去随缘医馆,让阿斗叔帮忙看看。 阿斗是随缘医馆的大夫,千面书生不在的时候,随缘医馆便是他坐镇。 就是不知道,过了一夜,这味道淡下去了,还能不能查出来。 冬兰谨慎的将衣服收了起来。 苏挽推门而出。 苏元璟还等在外面。 他撑着伞站在门口不远处,就像是一座守护神一样,让人莫名心安。 苏挽走到他的伞下,两个人一起往宴会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一群人便迎面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尉迟雅、宋岚,宁王等人。 这些人怎么都过来了? 两个人脚步一停。 那些人也看见了他们两个。 其中一人十分 热情的向苏元璟打招呼:“子渊兄。” 苏元璟扫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我们是专门过来找你的,听彦山兄说,你的箭术出神入化,我们便想请教一二。” “方才我们心血来潮比试了一场,我侥幸赢了杜兄,他执意要拜我为师。”宋岚无奈摊手,“你也知道我的箭术运气成分居多,哪里敢耽误他?所以,我便向他推荐了你。” 歌舞这些东西,他们早已经看腻了,在苏元璟跟苏挽离开后,淑贵妃也去休息了。 她一走,他们这些年轻人便随意的活动了。 牡丹苑里有一片池塘,他们便在对面设了靶子,比箭术。 男女都可参加。 宋岚已经在刚才那场拨得头筹。 苏元璟勾唇:“彦山凶谬赞了,我的箭术,跟彦山兄一样,运气的成分居多,出神入化这四字,我受之有愧。” 宋岚道:“子渊兄过谦了啊,我可是见过你骑射的,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夫子都对你的 琇書蛧 箭术称赞有加。” 宁王瞧着这两个人客气的样子,忙出声道:“照本王说,是龙还是凤,比一比不就知道了?走走走,一起过去。” 众人热情相邀,苏元璟也不好拒绝,一群人便热热闹闹的朝着池塘的方向走了过去。 池塘不是很大,但是到对岸大概也有三十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他们来说,比箭术刚刚好。 宁王叫人在对岸弄了靶子,又点了几盏灯笼,便是在晚上,也丝毫不影响。 为了引起大家的兴趣,宁王还特意准备了彩头。 他拿出了一把珍藏多年的古剑,当古剑打开的时候,众人的眼中都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那把剑,剑身通黑,色泽鲜明,上面雕刻着古老的文字,一看便知晓是玄铁所铸。 宋岚在看见那把剑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袖中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握紧…… 宁王看见大家的反应,顿时一脸得意道:“这把剑,可是前朝的遗物!全天下,就只有这一把!” 第393章 拭目以待 前朝,也就是夏鞍国,在灭国之前,夏鞍国已经有八百年的历史。 这把古剑便是随着夏鞍国的创始人一路南征北战,打下来的天下。 在他去世后,这把古剑便一直传承了下来,甚至成为了夏鞍国的国宝。 可惜,盛极必衰,夏鞍国在八百年后,齐阳帝不作为,佞臣当道,地主横行,民不聊生。 祁帝被地主压迫,最后忍无可忍,便带兵起义,推翻了夏鞍国,建立了大祁。 那把宝剑自然也到了祁帝的手中,当时,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还有两名大将。 一位是苏家,还有一位便是佟家。 可宝剑只有一把,祁帝便让他们二人比试,谁赢了,宝剑就归谁。 最后,佟家略胜一筹,祁帝便将宝剑送给了佟家先祖。 没想到,百年之后,这把剑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岚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看着那把剑,目光中隐隐有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苏元璟瞥了宋岚一眼,缓缓的勾起了 唇角:“如此好剑,那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宋岚看向他:“那我也不客气了。”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虽然这把剑他们也很想要,但是刚才他们见过宋岚的箭术,便知晓,这把古剑是跟他们无缘了。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钟睿竟然也要参加比试。 “噗嗤!”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钟睿,别自不量力了,你那破箭术,连我都不如,你去比什么?比丢人吗?” 那人说话半点不客气,钟睿瞥了他一眼,也不恼,主要之前钟诚掌控这具身体,将他的名声弄臭了。 现在反驳回去,也毫无意义,不如拿实力说话。 钟睿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陆琼裳的身上。琇書蛧 陆琼裳并未看他,她这会站在苏挽的身边,同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钟睿唤了她一声:“琼裳。”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琼裳抬起了眸。 见是钟睿,她的眉头轻蹙了下。 钟睿看着她,一脸认真道: “若是我十箭能够射中靶心,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陆琼裳:“?” 你们射箭,关我什么事? 不过,十箭靶心? 陆琼裳望了一眼对岸的靶子。 呵,怎么可能? 陆琼裳本来想拒绝他这种无理的要求,可随后一想,她也动了心思。 陆琼裳答应道:“行啊,若是射不中,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既然要赌,那就得是双方的。 钟睿微笑道:“那你拭目以待吧。” 瞧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陆琼裳不免生了几分的预感。 最近她听说,钟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精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 那这箭术,不会也…… 陆琼裳很快又否定了,就钟睿这小胳膊小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怕是都没什么力气拉开弓箭,那箭矢说不定飞到一半就掉入水里去了。 可是,他若是有偷练箭术呢? 陆琼裳有些担忧的问苏挽:“晚晚,你觉得钟睿真的能够十箭都射中靶心吗?” 第394章 我有四个哥哥呢 苏挽道:“钟睿既然敢这样说,那他八成是可以做到的,不然,也不会大庭广之下夸下海口。” “所以,你觉得我会输?”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 陆琼裳:“……” 好吧,不过,她有点好奇,钟睿会提出什么条件。 今日的雪,从入了夜开始,就没听过,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头上、肩膀上就堆了不少的雪。 冬兰尽职尽责的举着伞,没让一片雪花落在苏挽的身上。 可她自己,发间,乃至肩膀都染上了一层白。 苏挽环视了一圈,正打算要去池塘边的亭子里,尉迟雅的声音便插了过来:“咱们去那边的亭子看吧,这般大的雪,我们就别在这里陪着他们了,那边视野不错,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苏挽掀眸,不知何时,尉迟雅已经带着几个姑娘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刚才的话,尉迟雅是对着她跟陆琼裳说的。 陆琼裳没做声,她看向了苏挽。 苏挽去,她就去。 苏挽点了点头:“走吧。” 侧边的凉亭,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观景点。 于是姑娘们便 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刚走到凉亭,那边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他们抽签出场,第一个出场的公子,苏挽不认识,也就没兴趣看,她的目光落在了苏元璟的身上。 这会,他跟宋岚站在一起,两个人在交谈着,苏元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似温和,却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 似乎察觉到苏挽的视线,苏元璟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遥遥相望,苏挽的心头莫名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胸腔,更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你说,今日能够拔得头筹的,是你二哥呢?还是我夫君?”尉迟雅走到了她的身边,同她并肩而站。 苏挽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自然是我二哥。” 尉迟雅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个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 笑着道:“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她幽幽一叹:“羡慕你有一个,对你疼爱有加的哥哥。” 苏挽道:“那你可就说错了。” “哦?” “对我疼爱有加的,可不止一个。”苏挽歪着脑 袋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几分天真娇俏:“我有四个哥哥呢!他们对我都很好,当然,我二哥对我是最好的。” 尉迟雅脸上的表情微僵,看着苏挽脸上那幸福的表情,她就恨不得上前将她撕碎。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尉迟雅也就没那么气了。 那边的比赛已经开始了,抽到第一的人是佟修远。 他的第一支箭射出去,正中靶心,得了一片叫好声。 众人的视线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佟望舒我激动的道:“那我大哥!他的箭术很厉害的!” 可惜,第二箭偏了。 佟修远看着那第二支箭,下颚微微绷紧。 他没想到,这一箭竟然会偏了。 他调整了下呼吸,射出了第三支箭。 咻—— 正中靶心。 又赢得了满堂喝彩,其中,佟望舒的喝彩声最大,不少人的视线被她吸引了过去。 淀京城中,很少有这般活泼的姑娘了,有人生了几分兴趣,“那是谁家的姑娘?” “那是宁王表妹,你就别想了。”人家可是宁王的人。 “那真是遗憾了。” 395 脱身 佟修远射完十箭,除了第二箭偏了一点,其他的都完美射中了靶心。 随后几个,箭术都略逊他一筹。 所谓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 有些姑娘见状,都纷纷开始打听起了佟修远。 说不定,就觅得了一段良缘了呢! 有姑娘直接大胆的问道:“佟姑娘,你大哥可有婚配?” 佟望舒顿时卖力的向她们推荐自家大哥:“我哥哥今年刚满二十,文武双全,性情温和,尚无婚配,他洁身自好,家中也无任何小妾通房。” 最后一句话,当真是深的众贵女的心。 方才对佟望舒不冷不淡的人,现在对她也变得格外热情了起来。 佟望舒自然是笑脸相迎,很快就跟姑娘们打到一块去了。 若是平时,苏挽定会分个心思去观察一番佟望舒,可现在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素来怕冷,可现在她却热的有些冒汗。 这很不对劲。 一定是那杯洒在她身上的果酒! 她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能防住。 “杨蕊……” “苏姑娘。” 苏挽刚想让杨蕊去找苏 元璟,就被突然出现的嬷嬷打断了。 那是淑贵妃身边的嬷嬷,此刻,她是淑贵妃的口令,过来传话的:“苏姑娘,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苏挽手指微蜷了下,她刚发现自己被下了药,淑贵妃就喊她过去,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过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挽大脑快速运转着,她不由的朝着苏元璟的方向望了一眼。 此刻似乎轮到他上场了,有人在递弓箭给他,对方恰好站在她跟苏元璟之间,完美的挡住了苏挽的视线。 见苏挽站着不动,嬷嬷便催了起来:“苏姑娘,快走吧,别让贵妃娘娘久等了,不然,贵妃娘娘可是要恼了。” 苏挽的心急如焚,越是急,她的身体就越是燥热的慌。 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做了决定,她将手中的暖手炉交给杨蕊:“把这个交给二哥哥,我今日穿得多,捧着这个有点热,让他先暖着手,等我回来,再去向他讨回。” “是,小姐。”杨蕊捧着暖手炉便朝着苏元璟疾步走了过去。 苏挽还想拖延时 间,可禁不住那嬷嬷的再三催促。 她只能先随她去见淑贵妃。 冬兰也想跟着,可是那嬷嬷说淑贵妃只传见了苏挽一人,不让她跟着。 她只能在亭子外面等着苏挽回来。 离开了池塘,苏挽跟随着嬷嬷穿过一道月牙门,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嬷嬷听着灯笼走在前方。 今日是宁王生辰,侍卫们都集中在了前院,这后院便幽静的很。 今晚无风,周围也只有两个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 雪花簌簌落下,苏挽摘下斗篷上的帽子,有几片雪花便顺势落进了她的脖子,那冰冷的凉意,激得她颤栗了一下。 这点冷意完全不够,苏挽的身体,也越来越灼热了起来。 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得想个办法脱身! 苏挽的视线落在默默的脖子上,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苏挽不着痕迹的靠近她,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那嬷嬷怎么也想不到,苏挽会这么大胆的对她动手,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第396章 运气 苏挽将人放倒了之后就想回去找苏元璟。 可是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宁王。 现在她这个状态,偷袭一个嬷嬷倒是没问题,但是对上宁王,她是打不过的。 苏挽快速的朝着前方的假山跑去。 宁王随后而至,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淑贵妃身边的嬷嬷。 见她倒在雪地里,苏挽却不见了身影,他一脚踹在她的腿肚子上。 嬷嬷吃痛醒来。 “苏挽呢?” 对上宁王那阴沉的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嬷嬷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才发现,苏挽不见了踪影。 嬷嬷哆嗦忙跪下,“老奴……老奴不知啊!老奴带着苏姑娘走到此处时,突然就失去了知觉。” “谁打你的?” 嬷嬷摇头:“老奴不知。” 她就觉得后颈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见这到嘴的鸭子都飞走了,宁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他一脚踹在嬷嬷的肩膀上,咬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 苏挽现在中了药,应该跑不远。 宁王冷着脸道:“来人!” 很快,就有几个侍卫跑了过来:“王爷。” “把后院给我团团围住,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全力搜索苏挽,发现她的踪迹别动她,看好她,立 即通知我过去!” “是!” 侍卫们立即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苏挽此刻已经跑出了假山,此刻药效已经发作,她为了保持清醒,将一团雪从胸口扔了进去。 那刺骨般的寒意瞬间将她体内的燥意压了下去。 也不知道,二哥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她是最怕冷的一个人了,这样的大雪天,她怎么会怕热? “你们几个,往那边搜,其他的跟我来!” 身后,传来几道声音。 苏挽回头,看着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假山,心底一沉,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她咬着唇瓣,加快脚步往前走。 苏挽专挑黑的地方走,一路磕磕绊绊的,她的身上也挂不少彩。 前院。 苏元璟接过弓箭,他掂量了一下,方才不紧不慢的将箭矢搭了上去。 然后随便一拉,连准头都没对一下,咻的一下,就松了手,将箭射出去了。 要论一个人的箭术厉不厉害,首先看的,便是对方射箭的姿势。 宋岚的箭术大家有目共睹,可他却说,苏元璟的箭术在他之上。 所谓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还以为苏元璟的箭术有多厉害呢,就这样? 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那随意的一箭, 正中靶心。 “这……怎么可能?” 这是运气好吧? 刚才那一箭,苏元璟不过是试个手感,接下来,才是他真正的水平。 他直接取了三支箭。 “他不会打算要三箭齐发吧?” 显然,是。 他们看着苏元璟将三支箭都搭在了弦上,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便是连宋岚也不由的将目光放在了苏元璟的身上。 若是苏元璟三箭都中了靶心,那这次的头筹非他莫属。 宋岚心下微沉。 “二公子!” 就在苏元璟要三箭齐发时,杨蕊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苏元璟回头。 众人也随着他的视线回头。 杨蕊就站在人群的后方,大家围得紧,她挤不进来,只能在人后喊他。 这会大家给她让了路,杨蕊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苏元璟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的暖手炉。 那是晚晚的。 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苏挽所在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苏元璟下颚紧绷,“抱歉,我有点事,下一个先来?” 周宴上前,接过他的弓箭:“那我便不客气了。” “多谢。” 苏元璟径直朝着一旁走了过去,杨蕊跟了上去。 等走远后,杨蕊便告诉他,苏挽被淑贵妃带走了。 并将苏挽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他。 第397章 我是宋逸 乌云遮住皎月,漆黑的夜色,成了苏挽的保护色。 她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侍卫,心下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其他的路肯定也被看守了起来。 宁王这次真是铁了心要算计她啊! 苏挽用力的闭了下眼睛,现在的她真是冰火两重天。 药效不停的摧残着她的意志力,虽然有冰雪让她保持清醒,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更糟糕的情况。 她似乎发烧了。 脑袋都有些晕沉沉的,以至于,她不能及时发现,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何人在那?” 对方也发现了她。 苏挽没做声,她绷紧着身子,努力将自己藏在树后。 可那人似乎并不想放过她。 “我看见你了,你不出来,我就过去了。” 那人等了半响,也没等到苏挽出来,他便朝着她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苏挽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她拔下头上的金簪,藏在袖中,随时准备反击。 一步。 两步。 三步…… 苏挽竖起耳朵,打起了十二万 分的精神。 在那人走近时,她迅速出手擒制住了对方,她单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冰冷的金簪抵在他的脖子上:“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唔唔……” 对方呜呜了两声,倒是没有挣扎,甚至示意她松开他的嘴。 肌肤相碰的那一刻,苏挽体内的燥意差点让她失控。 她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刺激太大,也太危险了! 苏挽忍着想接近他的渴望,将人推倒在地,但是簪子,却没离开他的喉咙。 “苏姑娘?”让苏挽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认识她。 这般黑灯瞎火的,苏挽脸他的脸都看不清,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对方之所以能够第一时间认出苏挽,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味。 苏挽将金簪往下一摁,“你是谁?” 察觉到苏挽的紧张,男人立即报出自己的名字:“我是宋逸。” 听到他的名字后,苏挽的眼前顿时一亮,她将簪子收了起来,急 切道:“宋逸,你能帮我去找我二哥过来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被宁王母子算计了。” “什么!”宋逸大惊,难怪刚才他看见不少人在找东西,原来是在找苏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总之,你能不能把我二哥带过来?只有他过来,我才能够安全。” 宋逸站起身,有些不理解道:“要不,我带你出去吧,以大哥的威信,宁王不敢对我怎么样。” “不行!”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对,跟宋逸在一起,未免太危险了。 现在的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块香饽饽。 她不能跟他一起走。 苏挽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求你了,帮我去找我二哥!” 宋逸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好,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二哥!” 但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宋逸将自己藏在身上护身的匕首塞到她的手中:“拿着,我很快就回来!” 苏挽眼尖的看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宁王,她心下一沉,“来不及了,你先帮我把人引走!” 第398章 走水 宋逸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他突然有些庆幸,方才跟大哥起了几句冲突,一时烦闷,便一个人走到了此处。 不然,怕是就要错过跟苏挽的相遇了。 他将身上斗篷解了下来,披在苏挽的身上,“你藏好。” 言毕,便拍了拍身上的雪,走了出去。 宁王也正好带着人走了过来,看见宋逸,他奇怪地问道:“宋小公子不在前院参加比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准进入后院的吗? 而且。 他垂眸,落在宋逸的衣服上,今日他穿着一袭深色的衣裳,这一湿,便有一块显目的痕迹。 想起方才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宁王心里大致有数了。 宋逸道:“一时心情烦闷,便四处走了走。”他看向了他身后的人,疑惑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宁王笑着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母妃喜欢的一只猫,突然跑出去了,便封锁了后院,让人找猫,不知宋逸途径此处时,可 琇書蛧 有看见一只狸花猫?” 宋逸道:“我在这里待了好一会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猫从这边路过。” “是吗?”宁王显然不信,“不过,猫这种东西,可是灵活的很,本王还是再继续找找才放心。” 说着他便提着灯笼照着宋逸走过的痕迹寻去。 宋逸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王爷不如说一说那一只狸花猫长什么样,我帮你一块找找。” “黄棕色,斑纹被毛。” 宋逸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去那边看看。” 他指的是苏挽藏身的地方。 “本王同你一起去吧,那只猫儿,认生。” 他侧身想从宋逸旁边走过,奈何宋逸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那地方不好走,还是我去吧,若是发现了,我再示意你过来,王爷瞧着如何?” 宋逸如此反常的阻扰他,宁王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苏挽就在那里! 若是眼前之人是宋岚,宁王也许还有些忌惮,但区区一个宋逸,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宁王也懒得跟他虚与 委蛇,一把推开他便大步朝着苏挽藏身的那棵桂花树走去。 “王爷!”宋逸狠狠趔趄了一下,等他站稳后,宁王已经快走到那棵树后了。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跑了过去,却在看见树后空无一人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没有任何人。 他有些奇怪,苏挽去哪里了? 宁王的侍卫将此处一番搜索后,并没瞧见任何人的踪影。 宁王听到下属的汇报,眉头紧皱,一个中了药的弱女子,还真的能够飞上天不成? 这偌大的后院,都快被他翻了一个底朝天了。 难道说,苏挽趁着他们不备,又折回去了? 意识到这个后,宁王脸色变了好几变。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赶来。 “王爷,不好了,贵妃娘娘的院子走水了!” “什么!” 宁王大惊失色,“我母妃呢?” “已经有人去救了,什么情况,奴才也不知。”他第一时间就来找宁王禀告了。 这下,宁王也顾不得苏挽了,赶紧带着人去救火了! 第399章 九死一生 等宁王走后,适时一道凉风袭过,宋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后知后觉,他才发现,刚才因为过度紧张苏挽,而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回起了风,他冻得直哆嗦。 宋逸抱着双臂摩擦了下,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试着唤了一声苏挽:“苏姑娘?” 话音一落,桂花树上掉下几坨积雪。 宋逸抬眸,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惊了一跳。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宋逸无法看清对方,他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苏元璟。” 对方冷冷的崩了三个字,宋逸一愣,“苏二公子?” “嗯。” 宋逸刚想告诉他苏挽的事情,却见对方递了一个东西过来:“你的斗篷,谢了。” 宋逸伸手接斗篷时才看见,苏元璟的怀里,还有一个人。 苏元璟身上的斗篷,将那人盖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苏挽了。 她的呼吸声很重,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时不时发出一道似小猫般呜咽的声音。 宋逸担忧道:“苏姑 娘没事吧?” “她受了点惊吓,刚才的事情,还要劳烦宋公子保密。” 殊不知,此刻的斗篷下面,一直作恶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衣襟划了进去,那纤嫩的玉手,在他的身上肆意作恶。 “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多谢。” 苏元璟道了一声谢,然后迫不及待的抱着苏挽跃上了围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顾简、杨蕊,冬兰他们早已经将马车驱了过来,在外面候着,几人坐上马车离开。 而身后的牡丹苑,却是火光冲天,里面哭喊声、呼救声,交织成了一片。 顾简驱着马车,杨蕊却是探着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光。 那把火,是苏元璟吩咐他们去放的。 她按照苏元璟的吩咐,将淑贵妃打晕后,便放了一把火。 不出意外的话,淑贵妃这次是九死一生了。 要怪,就怪她自己,动了她动不了的人。 顾简驱着马车停在一栋宅院面前,苏元璟抱着不安分的苏挽下了马车,走进了宅院中。 杨蕊跟了下来。 冬兰 没有跟着,她要跟顾简回将军府向苏夫人禀明情况,免得她担心。 这栋宅院下有不少的密道,苏元璟抱着苏挽运着轻功,一路到了后院。 杨蕊将暗道门打开,待苏元璟走进去后,她做完善后工作,便也走进了密道之中。 密道里面,杨枭已经准备好马车等他们了。 这条密道挖的很快,完全可以容纳一辆马车。 待三人一上马车,他便驱动马车迅速朝着密道前方驶去。 马车中,苏挽的药效已经控制不住了,她一个劲的往苏元璟的身上蹭,她自己的衣服,也因为她的拉扯,而变得松松垮垮的。 苏元璟入目便是满眼春光。 他一手控制着她,一手替她将衣服拉好,沙哑着声音道:“晚晚,再忍一忍,等见到周婆婆,你就没事了。” 苏挽难受极了,只有碰着苏元璟,她才能舒服点。 可偏偏,他一直在阻挠自己。琇書網 身体内的燥意,几乎要将她融化。 苏挽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二哥哥,你要了我吧,我不想忍了,我好难受啊!” 第400章 衣服有问题 密道畅通无阻,杨枭驾着马车,跑的飞快,车帘被吹起,几片雪花被吹了进来。 眼下,他们已经出了城。 依他们这个速度,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山庄。 “晚晚,再忍耐一会就好了。” “可我难受,很难受,二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又娇又媚,此刻的她,就像是山中那勾人的妖精。 她的眼中瞬间染上了几分氤氲水色,一个劲的扭动着身子,那原本就已经凌乱的衣裳,在她这番动作下,又敞开了不少。 苏元璟就算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可面对桃李满面的苏挽,又是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除非,他不是男人。 此刻的他,体内早已经一片火热,因为忍耐,额头上、手腕处,早已经泛起了青筋。 苏挽手脚并用的他身上蹭。 在她的唇贴上来的瞬间,苏元璟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他反客为主,疯狂掠夺着她的呼吸,与她唇齿交缠。 外面寒意刺骨,马车里面的温度却灼得烫人。 就在最后要擦枪走火之际,苏元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身下娇艳欲滴,一副任君采撷的苏挽,喉结上下一动,到底理智占据了上风,他从她身上退了下来。 刚一动,苏挽就缠了上来,她发出猫儿般呜咽的声音,来表示 自己的不满。 苏元璟拦住她:“晚晚,不能再继续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若是再继续,就真的要出事了,晚晚。”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何况面对苏挽,他更加没有招架之力。 苏元璟做梦都想跟她做夫妻,行鱼水之欢。 可不是这种情况。 苏元璟认真的看着她:“晚晚,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应当明媒正娶,凤冠霞帔。饮下合衾酒,从此夫妻一体,白头偕老,永不分离。而不是在你不清醒的时候,欺负你。” 明媒正娶,永不分离这几个字眼,一下就戳中了苏挽的心底深处。 她咬了下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不少,“那你松开我。” 苏元璟迟疑了下,松开了对她的禁锢,苏挽立即裹着身子,滚到了一旁,紧贴着车壁。 冰冷的车壁让她有些许缓和。 可这些远远不够。 她的小腹内,就像是点了一把火,疯狂灼烧着她的理智。 苏元璟看着她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伸手想去碰她,却在要碰到她的胳膊时,手指微蜷了下,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他的触碰于她而言,不过是火上浇油。 而现在,他也不好受。 苏元璟闭上眼睛,想将体内的燥意压下去,可那份燥意不减反增。 他看了一眼苏挽,呼吸逐渐的重了 起来。 逐渐的,苏元璟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他并没有中毒,以他的自制力,断不会如此。 唯有一个解释,他也中毒了。 苏元璟快速的过滤着宴会上的种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苏挽的衣裙上。 “衣服有问题。” 衣服的确有问题,那衣服是专门用药水浸泡过的,与肌肤相触后,那药效便会进入人体内。 苏挽此刻已经是香汗连连,额头被汗水浸湿,脸颊也因为药效的原因,红得发烫。 这会看着苏元璟的眼神,都是迷离的,她已经听不进他任何的声音,只是本能的,想要靠近他。 她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现在叫杨蕊进来给她换衣服不太合适,他现在亦是衣衫不整。 苏元璟只能亲自替她将裙子换了下来。 “吁——公子,到了。” 苏元璟也顾不得整理衣服了,将斗篷往苏挽身上一裹,便抱着她下了马车。 山庄里面的人听到马车的动静,迅速出来迎接。 “去唤周婆婆过来。” 苏元璟匆匆丢下这句话,抱着苏挽阔步走向了后院的屋子。 他一脚踹开房门,将人放在了床上。 没多久,周婆婆便带着药箱出现了。 杨蕊已经同她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所以一进来,她便径直走向了床上的苏挽。 苏元璟则去了隔壁的房间,让杨枭拎了两桶冷水进去。 401章 找人算账 周婆婆将一颗药丸喂进苏挽的嘴里,药丸一吃下,躁动的苏挽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周婆婆替她诊脉。 片刻后,周婆婆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她怒骂道:“真是下作!” 她骂的,是给苏挽下毒之人,对方用的药,药性强,对人体伤害且极大,要是得不到缓解,怕是要落得一个无法生育的下场。 就算用男人解了毒,也会留下病根,影响子嗣。 杨蕊鲜少见周婆婆动怒,她不禁担忧道:“婆婆,小姐怎么样?” 周婆婆道:“没什么大碍,但是伤了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一个月。” 她从药箱中拿出银针。 一盏茶的功夫后,周婆婆将苏挽身上的银针取走,然后走到一旁,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杨蕊:“八碗水熬成一碗。” 杨蕊拿着药方下去了。 周婆婆转头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苏挽,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有点低烧。 替苏挽掖了掖被子,周婆婆便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苏元璟。 “她怎么样了?”刚泡了冷水澡,苏元璟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周婆婆道:“那药十分阴毒,对女子的伤害极大, 需要好生调养一个月才行。” 苏元璟眸色一沉,眼中戾气横生。琇書蛧 “你照顾好她。” 丢下这句话,苏元璟便踏着寒雪离开了山庄。 周婆婆知道,他这是要去找人算账了。 动了他心尖上的人,怕是嫌弃命太长了。 皇宫。 因牡丹苑突然着火,在屋子里面休息的淑贵妃险些葬身火海,最后是她身边的一个得力侍卫舍命将她救了出来。 倒也真是福大命大。 宫门已经关上,宁王派人将她送回了自己的王爷,他留在牡丹苑追查放火之人。 淑贵妃回到宁王府,一想起刚才那死里逃生的画面,她便心有余悸,手脚也冰冷的厉害。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若非那个侍卫拼死将她推了出去,恐怕她已经葬身火海。 “娘娘,喝点宁神茶吧。”嬷嬷煮了一杯茶递给她。 淑贵妃伸手接过,端着杯子的手,都在颤抖。 眼角的余光看见丫鬟点了碳火,刚才被大火笼罩的恐惧,瞬间包裹着她。 淑贵妃立即站了起来,一脸恐惧道:“把这个,给本宫扔出去!” 她尖锐的嗓音,把丫鬟们吓了一跳。 嬷嬷赶紧呵斥到:“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娘娘的话吗? 赶紧把这炉子撤了!” “是是!”宁王府的丫鬟们忙不迭的将整个炉子都搬了出去。 “娘娘,已经将炉子撤出去了。” 淑贵妃适才好了些。 她慢慢的将宁神茶喝完,在茶水的作用下,她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不少。 身体也逐渐感觉到了暖意。 淑贵妃问道:“宁王回来了没?” “还没呢,王爷还在牡丹苑里查着火的原因。” 淑贵妃抿着唇,毋庸置疑,这是有人故意想放火烧死她。 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之人,淑贵妃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皇后。 除了她这么恨自己,还能有谁? “去把宁王叫回来。” 话一出口,她又立马改口了:“算了,让他查吧。”她揉了揉眉心:“本宫乏了。” 嬷嬷立即伺候她更衣就寝。 如同往常一样,嬷嬷将她哄入睡后,便熄了灯,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没多久,紧闭的窗户,哐当一下就打开了。 淑贵妃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眸子,就看见了床边站在一道黑影。 她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要尖叫,可她的声音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魔爪伸向了她。 第402章 我要苏挽身败名裂 来人啊!救命啊! 淑贵妃从床上滚落下来,她拼尽全力朝着门口爬去。 就在刚刚,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站在她的床边,掐着她的脸,给她吃了一颗毒药。 现在,剧毒发作,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几乎让她痛不欲生。 她还不想死! 她还没有坐上皇后的宝座,她的儿子,还没成为皇帝,她不想死! 她要当皇后,她要母仪天下,谁来救救她? 外面,有两个守夜的丫鬟,其中一个丫鬟忽然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咚的一下,好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另外一个丫鬟侧耳倾听了片刻:“你听错了吧?” “应该是。” 依照贵妃娘娘的性子,若是她醒来了,定是要折腾出一番动静的。 “今天这么冷,我们还要在外面守夜吗?” “嬷嬷说,今天娘娘受了惊吓,必须要守着。” 此刻淑贵妃同她们就只有一门之隔,此刻剧毒已经发作,她在地上抽搐了两 下后,便彻底没了生息。 牡丹苑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宁王一面让人查起火的原因,一面还没有放弃寻找苏挽。 “王爷,将军府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那苏挽呢?可有看见她?” “暂时不清楚,将军府里面高手如云,我们的人进不去。” 宁王下颚紧绷,表情阴鸷。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王爷,有人送了这封信过来。” 宁王伸手接过,打开快速看完后,便将信扔给了心腹:“烧了。” 随后重重甩袖,转身离开了。 片刻后,他出现在牡丹苑东边的桂花树下,也就是之前,苏元璟带着苏挽躲藏的那棵树。 桂花树下,已经站在一个人,周围并未掌灯,那人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宁王刚走近,对方便质问道:“事情失败了?” 是尉迟雅的声音。 宁王抵了下腮帮,“我没想到,苏挽会动手将人打晕逃走。” 是他嘀咕了苏挽,没想到她这般胆大包天。 “哼!”尉迟雅冷哼一声,清冷的嗓 音,带着几分狠戾:“送到你嘴边的人,你都能够让她逃走,你说,这样,我还怎么继续跟你合作下去?”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让苏挽插翅难逃!” 宁王低着头,语气卑微。 袖中的手,却是暗暗捏紧,若非看在她是摄政王的女儿的份上,他堂堂一个王爷,用得着对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的? 等着,等他坐上皇位,定要将她发配边疆! “行,那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拿不下苏挽,那这皇位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了。” “半个月,不,十日之内,”宁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一定会拿下苏挽。” 尉迟雅唇角微勾,“不,我想你会错我的意思了。” 宁王:“?” 尉迟雅望着前方,一字一句道:“我要苏挽身败名裂。” 宁王心头一震,他猛地看向尉迟雅,有些犹豫道:“这……怕是不妥吧?苏挽日后可是要成为我的王妃的。” 苏挽若是身败名裂,那还怎么当他的王妃? 第403章 周大人,你能送我苏府吗 尉迟雅讥讽道:“你的眼界便是如此?就你这样的,还想坐上那个宝座?” 为何不想? 江山美人,他都要。 “你为何要这般帮我?如今这江山看上去是我父皇的,可实际掌权的,却是你父王,你帮我不就是跟你父王作对吗?” “我父王膝下无子,待他百年归老,这皇位定是要从你跟黎王之间选择一个,我如今不过是提前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打算而已。” “那你为何要如此针对苏挽?” 尉迟雅面色沉沉的看着他:“这就轮不到你过问了。” 宁王讪笑了一声,等尉迟雅离开后,他往地上吐了一口沫。 什么东西! “王爷。”琇書網 一名侍卫寻了过来:“启禀王爷,失火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房间内的烛台倒了所致。” “还有苏姑娘那边,我们将牡丹苑前前后后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她的下落。”侍卫顿了下,试探性的问道:“可还要继续寻?” “不必了。”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苏挽已经回到苏府了。 且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了,宁王觉得,八成跟苏家那些人有关 。 牡丹苑失火,周宴身为顺天府的人,自然也会协同调查,他在失火现场停留了许久。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场火烧得十分凶猛,他有八成的把握断定这是人为。 可惜,现场烧毁的太严重了,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妄言。 周宴去净了手,便准备回去了。琇書網 他走向自己的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周大人。” 周宴脚步一顿,他转身,看向叫住他的女子。 “苏二姑娘。” 苏瑶带着丫鬟从暗处走了出来,她低声问道:“周大人,你能送我苏府吗?” 说完这句话后,苏瑶的双手便紧紧的捏着衣裙两边,贝齿咬着唇瓣,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周宴没做声,此番参加宴会,他是骑马过来的。 苏瑶解释道:“我出来时,苏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没了马车,她就回不去了。 从这里走回去,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 说这话时,苏瑶的声音带了几分委屈的哭腔。 后院走水时,她瞧着周宴去救火了,便远远在一旁看着,哪想等她回过神来,二哥跟三妹都不见了。 她带着丫鬟去找苏家的马车,竟是连马车也不见了。 苏瑶去问了一番,可惜因为她是庶女,没几个人搭理她。 苏瑶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看着外面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离开,都没有等到苏家的马车。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落下了。 一想到自己无端被丢在这里,她既难受,又委屈。 这会见到周宴,情绪控制不住的漫了上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周宴瞧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他若是拒绝,她立马就会哭出来。 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况且,她一个弱女子待在这也不安全。 周宴沉吟了片刻,道:“你等等。” 周宴大步离开了。 春竹道:“周大人真的会送我们回去吗?” 苏瑶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会。 虽然周大人看上去不太近人情,对待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但苏瑶知道,他不会对她们袖手旁观。 原本她还因苏元璟跟苏挽丢下她走了,而感觉生气难过,现在看来,反而是她因祸得福了。 苏瑶一直都想着怎么跟周宴接触,这不,机会不就来了吗? 第404章 小没良心的 没多久,周宴便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苏家的奴仆。 “你们家二小姐在这里。” “二小姐,可算是找着你了。” 苏瑶看着苏家奴仆脸上开心的笑容,此刻她的心中却犹如打翻了五味陈醋,各种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们在找我?”苏瑶问道。 “是啊。之前三小姐身体突然不舒服,寻你不着,我们便先送她去看大夫了,我们有让门卫给你带话,约莫也是没找着你,好在刚才遇到了这位公子,是他带着我们来寻你的。” 苏家的奴仆又问了一句,之前她在哪。 苏瑶面色微烫。 她一直想找机会跟周宴说上话,便小心的避开了人,在暗中观察着他。 这下明白自己并没有被忽略抛弃,而是自己藏了起来,他们没找到自己的缘故。 想到刚才自己刚才还因此恼他们,苏瑶真是懊恼不已。 “方才听说走水了,我一时害怕,就藏起来了。” 奴仆们恍然大悟:“难怪。” 因为苏家的人过来接了,苏瑶也不好要周宴送她回去了。 她心道了一声可惜,然 后看向周宴,微笑道:“周大人,那我便先走了,今日谢谢你了。” 周宴点了下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苏瑶上了马车,随后掀开车帘依依不舍的朝着周宴望了几眼,见他翻身上马,快速消失在街道的街头,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下,不免有些失望。 春竹瞧着她脸上的失望之色,不由建议道:“小姐,今日周大人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如明日带点礼物去登门感谢一番?” 苏瑶顿时眼前一亮,这方法可行。 但随后又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这有什么唐突的,若非周大人,今日我们不知道还要在寒风中站多久了,指不定明日一早,便受了风寒。” 苏瑶想了想,也是,她绞着手帕,眼波流转,“那明日一早,我就去请示母亲,出一趟门。” 苏瑶回到将军府已经很晚了,因为在寒风中站了许久,她喝了一碗姜汤驱了寒意,再泡了一个热水澡便舒舒服服的睡下了。 而苏挽那边今天晚上却格外的不好过。 半夜,她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不停的梦呓着。 苏元璟衣不解带在床边照顾着她。 这个夜晚,苏挽一直反复做着前世的梦。 从梦见父亲跟大哥战死,又梦见二哥苏元璟万箭穿心的画面,甚至还梦见了三哥苏云扬。 前世,苏云扬按照梅姨娘的意思,参加了科举。 他无缘前三甲,最后谋了一个九品芝麻官远赴青阳县。 青阳县离苏臻镇守的边关,快马加鞭,约莫要一天的时间。 苏云扬虽然在青阳县,但他的心,一直都随着父兄在战场上。 在听到父兄身亡的消息,苏云扬便丢下了青阳县,奔赴边关。 哪想有人想要将苏家赶尽杀绝,早早就在路上埋伏。 苏云扬路上被拦截,与那些杀手搏斗时,不慎坠落山崖,生死未卜。 “三哥……三哥……” 苏元璟拧了一块帕子放在她的额头上,见她不停的呓语着,便俯身听了听。 听到她不停的喊着苏云扬,不免生了几分醋味。 苏元璟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我这般辛苦的照顾你,就没听见你在梦中喊过我。” 第405章 彻夜照顾 哪想他这一捏,倒是把苏挽给捏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元璟,唤了他一声:“二哥哥。” 她风寒之症未好,鼻音重的很。 “我弄醒你了?” “没有,我做了一个噩梦,就醒了。” “梦见什么了?” 苏挽:“我不记得了。” 现在,她的脑袋还沉的厉害,梦里的一切,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苏元璟也没继续问,而是道:“饿不饿?”琇書網 苏挽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饿。” 她的记忆还停留着马车上跟他亲密无间的一幕。 一想到他们两个几乎坦诚相待,苏挽的脸颊便烫了起来。 “所以,我们……”她将脸往被子里面埋了埋,“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后面发生什么,她是真的不记得,便是连怎么从牡丹苑出来的,她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便是同他唇齿交缠、肌肤相亲的画面。 苏元璟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转过了脸:“没有,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 都那 样了,还什么都没发生? 苏挽轻轻松了一口气,那种情况下,若是二哥哥真的要了她,她也不会怪他的。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忍下来。 苏挽百感交集。 她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在哪里?” “山庄。”苏元璟补充道:“你的毒,是周婆婆帮你解的。” 苏挽记下这个人情,她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寅时了吧。” 苏挽愣了一下,“那你一直都在这里照顾我?” “嗯。”他不放心。 苏挽心里一暖。 可这般冷的天,苏挽委实不想让他守在这里,适才他说话,都有可以放低自己的嗓音,但是苏挽还是听出了一丝变化。 他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 她轻声道:“我已经没事了,二哥哥,你回去休息吧。” 苏元璟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烧。 “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我等天亮再走。” 苏挽轻咬了下唇瓣,犹豫了下,她往里面挪了挪:“这床挺宽的,要不,你上来歇歇?” 说这话时,苏挽没 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半张脸埋在被褥中,只留着一双欲语还休的眼睛露在外面。 说完后,她才有些后悔,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 苏元璟大掌落在她的发间,随后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那温热的触感,就像是羽毛从心间拂过,留下一片酥麻的痕迹。 苏挽睁大眼睛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润明亮。 昏暗的烛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添了几分暖色。 苏元璟喉结微动,低哑着声音道:“屋内烧了碳火,我不冷。离天亮还早,我守着你,你再睡一会吧。” “我这里不用守的,我已经没事了,你若是不去休息,那我便不睡了。” 苏挽还在发烧,苏元璟不敢轻易离开,周婆婆说了,她之前中了毒,寒气又入了骨,今天晚上必须要有人在床边守着。 若是她烧得厉害,就立马将一旁热着的药给她喝下。 不过,周婆婆建议道,那帖药的药量有些猛,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就不喝,最好就是有人熬夜守着她,用冷毛巾替她敷额头。 第406章 师祖 知晓苏挽的性子,苏元璟也只能躺上去。 不过,在上床前,他先去炉火旁将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后,带着一身的暖意躺了上去。 大手一捞,将苏挽捞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 苏挽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苏挽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身边也没了苏元璟的身影,倒是杨蕊在旁边守着她。 见她醒来,杨蕊赶紧上前伺候。 经过苏元璟这一夜无微不至的照顾,苏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梳洗后,苏挽简单用了一碗药粥后,便走出了房间。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今日出门,处处都是银装素裹。 天空依旧是灰沉沉的,看样子,这场雪还会继续下。 苏挽不禁想起在边关的父兄,心中多了一抹愁绪。 “三姑娘。” 周婆婆一看见苏挽,扬起一个笑脸便走了过来。 看见这位老人,苏挽的心中也甚 是欢喜。 昨日多亏了她,她才免了不少痛苦。 苏挽的笑容明媚了几分:“周婆婆。” “哎。” 周婆婆笑着应了一声,随后跟她说起了她的身体情况。 今日一早,她便去替苏挽诊过脉,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后续好好养一养,便能够恢复到从前。 “那药膳,你得吃上一个月,才行。不过,我会隔三差五的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帮你调整。” 苏挽道:“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一个月?” “那倒不用,我已经跟公子说了,我在你的身边伺候。” 周婆婆懂医术,有她在苏挽的身边,任何人都休想对她动手脚。 何况,年轻时,周婆婆的拳脚功夫也是极好的,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有点使不动了。 苏挽高兴道:“那今日我们便回去?” “嗯,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等用了午饭,就回去吧。” 周婆婆顿了下,又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在随缘医馆学医?” “嗯。”苏挽 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我还刚开始学,只懂得一些皮毛。” “若是你想学,以后我可以教你。”周婆婆一脸嫌弃道:“那臭小子根本就不配为人师表,你跟他学,只能学个皮毛。” “怎会?千面书生医术高明,很多人都夸他活神仙呢。” 这当然不是苏挽夸大其词,千面书生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 周婆婆更加嫌弃了:“他的医术都还是我教的呢!” 这下轮到苏挽震惊了。 她一直都知道,周婆婆是会写医术的,但是没想到,千面书生的医术竟然是师承她? 其实,还有让苏挽更震惊的是,周婆婆其实就是千面书生的娘。 苏挽喃喃道:“千面书生是我的师父,那我岂不是应该要叫你师祖?” 周婆婆闻言,噗嗤一笑,她忙摆手道:“别,别,还是别叫这个了,怪别扭的,你还是跟公子一样,唤我周婆婆吧。” 这姑娘以后可是要成为殿下的夫人的,这声师祖,她哪里受的起? 第407章 知己知彼 在山庄用了中饭后,周婆婆便带着行李同苏挽一起回了苏家。 苏挽一到家,苏夫人便匆匆赶了过来。 昨日冬兰回来,如实将苏挽中了毒一事告诉了她,只是没说中什么毒。 苏元璟带着她去了山庄解毒。 冬兰知道的并不多,苏夫人从她这里又问不出什么,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牡丹苑的事情。 打听回来的结果,将她吓了一大跳。 牡丹苑烧了,淑贵妃也死了。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再联想到女儿中毒,苏夫人只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的右眼皮跳了一个早上,这会见到苏挽,苏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拉着苏挽的手,嘴唇颤抖,千言万语,最后就汇成了一句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的丫鬟到:“小姐,夫人昨天担心你担心得一夜都没睡好呢!” 苏挽依偎在苏夫人的身边,愧疚道:“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的娘亲,只要出门在外,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苏夫人嗔怨了她一句。 “昨日之事,冬兰都同我说了,你的毒可都解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怎么的,好好参加一场宴会,就中毒了呢?” “娘,我已经没事了,这一切,多亏了周婆婆。” 苏挽侧身,向苏夫人介绍周婆婆:“娘,这位便是周婆婆了,她医术高明,以后,就住在我的沁香苑了。” 周婆婆上前,“见过夫人。” 苏夫人打量着周婆婆,瞧着她穿着朴素,面容端正,笑容和蔼,心里顿时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微笑道:“勿须多礼,你救了我家晚晚,便是我们苏家的恩人,日后住在府上,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说。” “是,谢谢夫人。” 苏挽让冬兰带着周婆婆去沁香苑安置,而她则被苏夫人拉到了主院。 一进屋子,苏夫人便屏退了下人,让他们守在外面。 “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老实与娘说说。” 苏挽简单的将昨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 苏夫人听完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淑贵妃母子的手伸得可还真是长,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女儿身上了。 越想越气,苏夫人转身走进了内室,将一本册子拿了出来。 苏挽以为那是给她的,还想伸手去接,没想到苏夫人径直打开看了起来。 苏挽有些好奇,她忙凑了过去。 这本册子上,写着的全部都是一些商铺的名字。 苏挽疑惑道:“娘,这是什么?” “经商者,就是要知己知彼,尤其是在淀京,这本册子是当初娘接管苏家时,整理出来的。” 最开始,她不懂经商之道,二叔在这方面比她强多了。 在他的指导下,苏夫人才慢慢的站稳脚,这本册子,多半都是苏家二叔的功劳。 苏夫人冷冷一笑,她伸手指着几个铺子:“这家,这家,还有这几家,都是宁王手中的铺子。他是王爷,位高权重,娘不能帮你讨回公道,但是可以帮你出口气。” 苏挽望着那些商铺,细想了片刻后,她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她娘的用意。 “娘你是想……” 搞垮宁王的铺子,让他亏损吗? 第408章 女仵作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苏夫人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这些年,苏家男儿保家卫国,不知道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若非苏家的人,坚守前线,哪里有他们这般安居乐业的生活? 苏家还未亡呢!他们就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她女儿的身上? 苏夫人哪里能忍? 翌日一早,便将几个掌柜的叫来了苏家商量着如何打压宁王手中的铺子事宜。 宁王对此当真是半点都不知情,淑贵妃无端惨死,他大受刺激,情绪瞬间崩溃,拔了侍卫的刀,将伺候淑贵妃的几个下人全部杀了后,也在寒冷的冬天病倒了。 在服了一帖药后,他又撑着病痛的身子,寻找杀害他母妃的凶手。 淑贵妃是在他生辰那夜去世的,她就死在了宁王府,第二天一早,才被发现。 发现时,她的身体都被冻僵了。 淑贵妃的死,委实蹊跷,皇帝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锦衣卫。 想要查明淑贵妃的死因,自然是要验尸的, 可淑贵妃生前最讲究了,宁王可不愿意让仵作去触碰她的玉体。 那些贴身伺候淑贵妃的下人,都死在了宁王的刀下,又不让验尸,这无疑是给锦衣卫查案增加难度。 宋岚去找了宁王三次,都被他言辞犀利的拒绝了。 甚至还被宁王指着鼻子骂废物。 他手下的人开始抱怨,“大人,这要怎么查?我们连贵妃娘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查案最基本的要素,一是确定对方死亡的原因,二是确定对方的身份。琇書蛧 这两者,缺一不可。 他们已经将整个王府的下人都问了一个遍,没有一点头绪。 谁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这叫他们怎么查?根本无法下手啊! 宋岚蹙着眉头,半响后,他道:“有没有女仵作?” “女仵作?”属下在脑海中过滤了好一会,摇头:“没有。” “去找一个来。” “……” 仵作这个行业,本来就不受待见,若非是为了讨生活,都没几个人 愿意碰这个。 男仵作都少的可怜,别说女仵作了。 可老大发话,他们这些当属下的,就是跑断腿,也得将这个女仵作给找出来。 好在,运气还不错,正好在锦衣卫当差的一个捕头,他认识的一个女子,就学了一个验尸的好本领。 第二日,捕头就带着那个女子来锦衣卫了。 那女子名叫丁芙,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粗布麻衣,一双手,布满了老茧,她站在宋岚的面前,一双手不安的交叠在身前,整个人拘谨的很。 她这样子,倒是很让人怀疑她的本领。 宋岚直接扔了一只死猫给她:“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找出它的死因。” 丁芙也不含糊,将死猫从地上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便拿出了工具开始检查。 猫的表面没有任何的伤口,丁芙拿出了刀具开始解刨。 看着她动作麻利的刨开了猫的肚子,里面的内脏完全暴露出来时,一旁的捕头都不禁产生了心里反应。 第409章 你在怀疑本王 尤其是,丁芙最后将猫的胃切开时,一股恶臭瞬间蔓延开来,瞬间叫人起了生理反应,有的已经捂着嘴,去外面吐了。 宋岚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丁芙认真的拿着镊子,在猫的胃里挑了一遍,有些还未消化,她便将未消化的东西,放在了干净的白帕上。 随后,她再将猫的内脏都一一放了回去,甚至还将它的尸体都缝合好了。 宋岚从头到尾都在一旁看着她操作,瞧着她这些手法,便知晓她是一名合格的仵作。 不等丁芙开口,他便道:“你们两个,带她下去梳洗一番,半个时辰后,同我一起去宁王府。” 宋岚交代了一句后,便要离开。 丁芙见状,忙唤住他:“大人,不想知道这猫因何而死吗?” “不用了。”丢下这句话,宋岚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宋岚便带着丁芙,再次去了宁王府。 却得知,宁王已经将淑贵妃的遗体,送去宫了。 按照大祁的的礼仪,淑贵妃需要在她的长乐殿停灵八日,方才出殡。 停灵期间,四品官员至亲王,一品夫 人至公主都会前来奠献。 宋岚必须要在奠献前,查出淑贵妃死亡的原因。 于是,他便直接带着丁芙入了宫。 宁王站在棺木前,看着淑贵妃的遗体,悲痛难掩。 “母妃,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害死你的人,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一位侍卫走了进来,“王爷,宋大人求见。” 宁王一听见他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问道:“就他一人?” “还有一位姑娘。” 宁王不是很想见他,可宋岚背靠摄政王,他只能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不一会,宋岚便带着丁芙过来了。 “宋岚见过王爷。” 宋岚抱拳行礼,丁芙第一次进宫,这会她忐忑的不行,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行礼,就不安的站在宋岚的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大人要她验的尸体,竟然是贵妃娘娘! 丁芙心头发苦,这要是验不好,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了那十两银子,接了这个活了。 这哪是活啊,分明就是火坑! 宁王也不甚在意,明知故问道:“免礼吧 ,找本王有何事?” 宋岚禀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要验尸。 宁王当即便沉了脸色,他一把揪住了宋岚的衣领,恶狠狠道:“宋岚,别以为你攀附上了摄政王我便不敢动你了?” 宋岚冷冷的看着他:“王爷这般阻挠我,莫非是害怕我查出什么?” “你什么意思?”宁王横眉一冷:“你在怀疑本王?” “淑贵妃无端死在宁王府,一夜都未被人发现。而王爷又在第二天,将伺候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下人,全部杀了,这很难不让下官怀疑王爷的动机。” 宁王握紧了拳头,此事,理亏在他。 片刻后,他目光犀利的盯了宋岚片刻后,松开了拳头,咬牙:“行!本王让你验!不过,本王的母妃乃是堂堂贵妃,你必须要保证她的遗体完好无损,不然,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我母妃讨回公道!” 他一把松开宋岚的衣领,大步走了出去。琇書蛧 在经过丁芙时,眼神凶狠又犀利的看了她一眼。 丁芙察觉到他的眼神,低着脑袋,吓得肩膀都缩了起来。 宁王冷笑一声:“你确定这个女人会验?” 第410章 搜查宁王府 宋岚轻飘飘道:“若是王爷找人验,也不是不可以。”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至于谁来验,这不重要。 宁王最后什么都没说,甩袖走了。 “宋大人,我……” “勿须担心,就按照你平时那般验吧,凡事有本官担着,不过……”宋岚补充了一句:“这毕竟是宫里的贵妃,切不可开膛破肚。若是不知道分寸的,就问阿素。” 宋岚将阿素唤了进来。 阿素是宋岚身边的丫鬟,除了陈伟外,她便是宋岚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了。 一个时辰后,丁芙验完出来。 宁王跟宋岚还等着外面,见她出来,宋岚问道:“如何?” 丁芙行了一个礼,结巴巴道:“贵,贵妃娘娘的身上,没有任何致命的外伤,她是中毒而死的。” 宁王猛地抬眸看向她,“你确定?” 淑贵妃被发现时,宁王便让人请了大夫,经过大夫的诊断,她这是受到了惊吓,突发心悸而死。 宁王审问了府中的下人,淑贵妃虽然在牡丹苑被大火吓得不轻,但是喝 下宁神茶后,她便入睡了。 期间并无任何异常。 宁王怀疑,有人故意趁着夜深潜入她的房间,将她活生生吓死。 可笑的是,他府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因此宁王大发雷霆,直接拔剑将他们全部杀了。 可今日,宋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仵作,告诉他,淑贵妃是中毒而死的? 丁芙哆嗦道:“确,确定。我用专门拿药跑过的银针测出,贵妃娘娘的体内,含有剧毒。” 一旁的阿素拿出一块手帕,在掌心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根已经泛黑的银针:“就是这根。” 宁王表情逐渐阴冷了起来,他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下属,“去太医院请几个太医过来。” 在经过几个太医的诊断后,最后确定淑贵妃中了一种叫做蟾酥的毒。 蟾酥,为大蟾蜍或黑眶蟾蜍的干燥分泌物,此物含有剧毒,若是使用得当,可以成为治病救人的良药。 这种东西,用途不广,只要查一查淀京城的药铺,应当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今天 色已暗,宫门已经关闭,宋岚去求见了皇上,要了令牌出宫。 出宫后,已经临近深夜,宋岚没有任何的耽搁,让阿素将丁芙送回去后,便骑着马去了锦衣卫,带着一批人马,深夜调查各个药铺。 淀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药铺至少有几十家。 一家一家我查,可没那么容易。 一直到天亮,宋岚才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月前,宁王府有一个下人,就买了蟾酥。 天微亮,宋岚便带着一身寒霜出现在了宁王府。 “宋大人,我们王爷还在宫里没回来,要不,您等他回来,再说?” 等他回来,说不定对方听到风声就跑了。 “锦衣卫办案谁敢阻拦?”宋岚扔下这句话,无视宁王府的侍卫,带着人便冲了进去。 管家见状,忙叫来了一个侍卫,让他赶紧进宫去通知宁王。 可惜,宋岚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个买药的下人,上吊自杀了。 宋岚看着那悬挂在横梁上的尸体,让人先将他带回锦衣卫,随后,下令让人搜查王府。 第411章 等宁王得到消息回府后,宋岚已经将宁王府翻了一个底朝天,并且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还未来得及销毁的蟾酥。 如此以来,宁王谋害淑贵妃的嫌疑很大。 只是,动机是什么? 在淑贵妃遇难前,这母子二人并未发生任何不合。 便是连口角也不曾有。 宋岚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宋岚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先将人扣押了。 “王爷,这恐怕,要劳驾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宁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怀疑本王谋害自己的母妃?”他气得浑身颤抖,愤怒甩袖:“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淑贵妃是本王的亲娘,血脉之亲,本王岂会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宋岚也不信宁王殿下,是这种人,可证据摆在这里,锦衣卫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待我们查明真相,定会还王爷一个清白,只是在此期间,王爷还是尽量配合的好。” 宁王面若寒霜:“倘若本王不呢?” “那下官也只能得罪了!” 宋岚身后的人,蠢蠢欲动。 “宋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区 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还想抓他去天牢? 宁王冷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王府中的侍卫瞬间护在他的身前。 宋岚抵了下腮帮,哂笑一声:“王爷,你这般反抗,很难不让人怀疑,淑贵妃是你杀的。” “宋大人,你这般污蔑本王,到底是意欲何图?”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他的属下撞见宋岚跟黎王在一起。 当时他还觉得只是巧合,到今日他才明白,宋岚跟黎王串通一气了。 亏他当初还信了黎王的话,要同他一起对付宋岚,没想到,黎王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一面告诉他,宋岚欲想坐上皇位,两人联手对付宋岚,转头,就跟宋岚好上了。 真是好样的啊! 宁王越发觉得牡丹苑那场大火,就是宋岚放的,趁机谋害他的母妃,来陷害他! 再想到,他的弟弟宋逸出现在后院,宁王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被宋岚设计了! 宁王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他看着僵持的双方,咬牙道:“行,我跟你去锦衣卫!” 过不了几天,外公就到淀京了。 到时候,他倒 要看看宋岚还如何猖狂! 宁王因涉嫌谋害淑贵妃之罪,被抓入锦衣卫的消息很快便在淀京中传开了。 朝中上下,顿时议论纷纷。 宁王一派呕心沥血的写了一大堆为宁王求情的折子。 甚至将宁王从小到大做出的善举都写在了折子中,说他忠义孝廉,怎能做出伤害淑贵妃之事? 还有的臣子跪在了御书房外,求皇帝明鉴,还宁王一个清白。 皇帝在朝中本就扮演着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自然是不会管他们。 淑贵妃的死在他的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胃口大好,比平常还多吃了一碗饭。 当初这个女人就是仗着家世,明里暗里欺负他的皇后,现在她死了,皇帝只想拍手称快! 对他的儿子,皇帝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也只有厌恶。 这些臣子在雪地里跪了一天后,便可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倒是知道去求摄政王了。 摄政王起初还会应付他们几句,若是清白,锦衣卫自然会放了他,可这些臣子时不时来他面前嚎两声,他也烦的不行,直接闭门不见。 第412章 弑母之罪 皇帝膝下,就只有宁王跟黎王两位王爷,宁王入狱,这最高兴的,就非黎王莫属了。 黎王目露寒芒,“既然进去了,那就别想再出来了!” “付澂。” “属下在。” 黎王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用尽一切办法,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将宁王谋害淑贵妃一事,坐实了!” “是!”付澂领命下去了。 他离开黎王府后,拐了几条巷子,确定后面没人跟踪自己后,便走进了一间茶肆里。 小二迎了上来,付澂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暗语,小二立马会意,亲自将他迎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后,从又另外一条楼梯下去,下面,有两位门童,其中一位带着他去了后院。 一进后院,进去便是一片假山,穿过假山,走过长廊,最后停在最尽头的房间前。 门童伸手敲门:“主子,付公子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温润中带着几分清冷的男音:“进来。” 门童将门推开,付澂掀袍,迈腿而入。 随后,门童将门带上, 守在了外面。 房间内,点了熏香,烧着碳火,暖意融融,只是打开的窗户,驱散了几分暖意。 付澂将身上的斗篷脱掉,挂在屏风上,往一旁的软榻上一坐,方才看向窗户边,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 “黎王让我不折手段,也要将宁王弑母的罪名坐实了。”付澂不解道:“如果宁王倒台,黎王势必会得到更多的支持,这样对我们,似乎很不利。” “冲冠一怒为红颜,值吗?” 他已经得知淑贵妃是苏元璟派人杀死的。 苏元璟敛眉笑了一声,他走到软榻坐下,慵懒一靠,他没有回答付澂的问题,而是道:“有的事情,相互制衡太久了,总有一天,会被打破,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话是这般说,可这次他的行动,没有任何的预兆,直接将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付澂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原本想问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改口道:“接下来, 我需要怎么做?” 苏元璟深邃的眸中划过一道精光,“那就如了黎王的愿,让宁王将弑母的罪名坐实了。然后去外面买些杀手,让他们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去刺杀一次黎王,再用你这张嘴,让他相信,这些杀手,是宋岚派去的。” 付澂沉思了片刻,瞬间明白了苏元璟的用意。 他这是要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三个,自相残杀,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眼下,宁王一出事,黎王马上就遭遇刺杀,只要他稍加引导,他定会觉得宋岚是为了皇位,要对他们两个赶尽杀绝。 现在,黎王手中还掌握着金矿的秘密,只要他抖出来,宋家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而宋岚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定会打个头破血流。 但苏元璟的目的远不是这些,不过,棋局已经开始,他只需要站在一旁,运筹幄就是了。 “都阳郡王三天后便会到淀京。”苏元璟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给他:“这里面便是可以让宁王坐实弑母罪名的证据。” 第413章 闯入锦衣卫 此时都阳郡王还不知道,他此番来淀京,是来给宁王送催命符的。 在得知自己女儿惨死后,他立马带着人连夜赶往淀京,原本需要五六日的路程,他硬生生三日便抵达了。 佟修远、佟望舒兄妹二人听到消息后,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都阳郡王一进城门,兄妹二人便上了马车将最近宁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都阳郡王如今已是高龄,女儿去世,外孙入狱的消息砸来,脑子嗡的一下,气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父亲,保重身体啊!” 这次,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是他的二儿子佟正浩,他一脸焦急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没事。”他还死不了! 若是这点刺激他都承受不住,那他也白活了。 都阳郡王平缓了下呼吸,“去锦衣卫!” 他们连夜赶路,进城后,都未休息片刻,便直接杀去了锦衣卫。 一到地方,都阳郡王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面闯。 锦衣卫要拦,他直接便让人动了手。 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很快便将里面的人吸引了出来,看见倒在血泊中没有声息的同僚时,顿时火冒三丈:“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锦衣卫?” 对方没有回答,不顾阻拦的要往里面冲,那架势,势必要杀出一条血路。 锦衣卫毕竟刚成立不久,人数有限,根本挡不住都阳郡王的人,他们节节败退。 有的人已经去报信了。 “指挥使,不好了,有人硬闯我们锦衣卫,还杀了我们不少人!” 宋岚还在外面查案,等他赶回锦衣卫时,都阳郡王已经闯进地牢中,将宁王带出来了。 正好与赶回来的宋岚打了一个照面。 宋岚眸似寒霜,“郡王这般闯进锦衣卫中,杀了我的人,还擅自将嫌疑人带走,按照大祁律令,这犯得可是重罪!” “大祁律令?”都阳郡王冷笑连连:“宋指挥使凭空诬陷王爷,这又是什么罪?” “锦衣卫拿人,自然是有证据的,倒是郡王……” 他看了一眼宁王,意思不言而喻。 都阳郡王一副我便是如此,你能耐我何的口吻道:“那又如何?今日之事,我自然会进宫向皇上请罪。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人带走,你若是识相,最好让开。” 宁王更是一脸得意的看着宋岚。 对方人多势众,方才一战,锦衣卫损失惨重,宋岚的手中,没几个人了。 宋岚犹豫了下,给都阳郡王让了路。 “大人……”他身后的几个属下,面露不甘。 宋岚沉声道:“让路。” 见此,就算再不甘,他们也不得不让开,让都阳郡王带着宁王离开。 倒是识相。 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个善匝。 都阳郡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离开了。 有几名带着伤的锦衣卫红着眼睛出来了:“大人,老李、杨子、阿柱……他们都死了。” 宋岚握紧了缰绳,“厚葬他们,阿素,妥善安置他们的家属。” 阿素:“是。” 宋岚看了一眼狼藉的锦衣卫,策马去了摄政王府。 第414章 晚晚,我可能要食言了 宋岚从摄政王府出来,他的手下陈伟立马上前道:“大人,摄政王怎么说?” 是不是要立即出兵捉拿都阳郡王? 宋岚一声不吭摄政王什么都没说,他将方才之事禀报后,他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让他先去处理那些死去的锦衣卫的后事。 宋岚不知道摄政王打算做什么,但此刻他的心情格外沉重,让手下各自散去,他也没了回锦衣卫的心思。 他骑上马,直接回了宋家。 锦衣卫发生的事情,尉迟雅也知道了,因为她当时刚好就在附近,目睹了一切。 宋岚没发现她,直接骑马走了,尉迟雅便先回到家中等他。 看着宋岚回来,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宋岚没有想说话的心思,他嗯了一声,直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尉迟雅追了上去:“锦衣卫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刚去找我爹了吗?我爹怎么说?” 宋岚突然停下脚步。 尉迟雅一时没刹住车,差点直接撞上去。 宋岚转身,眸色幽深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才半个时辰的事情,便是连他爹都不知道,她 是怎么知道的? 派人监视他?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刚好也在那,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查一查我今日的行程。” 宋岚暂且信了她的说辞。琇書網 他继续往前走。 这次,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宋岚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递给了丫鬟,“我要休息,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径直走向了内室。 尉迟雅想跟上去,瞧着他心情不好的样子,还是止了步。 低声吩咐丫鬟,让厨房准备一盅鸡汤,等宋岚醒来时,再端来让他喝。 随后,她屏退了丫鬟,自己也带上门出去了。 话说另外一头,都阳郡王进了宫后,就没消息传出来了。 待第二日早朝,朝中大臣已经写了不少弹劾他的帖子。 只是,帖子还没呈上去,都阳郡王便先发制人,他一个父亲的立场,字字含血声声泣泪的说起了淑贵妃。 朝中大臣可不吃这一套,他藐视王法,强行闯进锦衣卫带着囚犯,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不按照律法处置他,那岂不是人人都可擅闯天牢? 那大祁岂不是乱套了? 谁知,这都没争 论几句,都阳郡王当场便撞了龙柱。 鲜血洒了一地,将一干大臣吓得不轻。 这个早朝,便在一阵慌乱中结束了。 苏挽听完苏元璟说起朝堂上的事情,不由唏嘘道:“那都阳郡王可有大碍?” 苏元璟哂笑了一声:“那老东西惜命的很,他撞的时候避开了要害,血流的虽然多,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因为他这一撞,锦衣卫的事情,也不好追究了。 给了锦衣卫一笔丰富的补偿,此事,就这般揭过了。 而宁王,他涉嫌谋害淑贵妃,证据不足,不必关押在锦衣卫,而是罚他在宁王府禁足,直到洗脱嫌疑。 至于淑贵妃的后事,还是按照流程继续办着。 苏元璟提醒道:“最近淀京会有些不太平,你跟娘说一声,尽量别外出,便是出门,也要多带几个护卫。” “嗯,我会跟娘说的。”苏挽顿了下,将手覆在苏元璟的手背上,一脸担忧道:“你自己在外,也要注意安全。” 苏元璟愉悦的笑了一声,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嗯。”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晚晚,龙泉寺看雪一事,我可能要食言了。” 第415章 宁王出逃 之后的几天,苏元璟忙得都没回府。 苏家人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很少外出,一些宴会的帖子,也都拒了。 期间就苏夫人同其他诰命一起进宫祭拜了淑贵妃。 苏挽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她一刻也没放松。 她盯上了宁王的酒楼。 那个地段不错,空间又大,若是能够将它盘下,日后卖她货船上的东西,应该挺不错的。 苏挽派了人去了解酒楼的情况,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苏元璟知道了。 他让人给她带了一句话,让她别急,等着。 苏挽叹息了一声,似乎每次她想撩起袖子干一件大事的时候,二哥哥总会不动声色的帮她摆平。 罢了,她就当一条咸鱼吧,每天跟周婆婆学习医术。 她在后院安逸时,朝堂中可谓是波诡云谲。 就如同这阴沉沉的天气,就好像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雪。 而这场暴雪,也没让人等太久。 腊月的最后一天,天微暗,一纸书信送到了宋岚的手中。 宋岚赶在宫禁前进了宫,呈上了刚拿到手的书信。 皇帝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大发雷霆。 当即便让人宋岚带着兵马将宁王抓拿归案。 宁王在宫中布下的眼线立即先一步将消息送出了宫。 此刻宁王还在宠妾的温柔乡中。 正打算云雨一番,外面传来他心腹焦急的声音:“王爷,属下有要是有禀告!” 宁王这会箭在弦上。 被人打断,若是换做以前,他自然是要翻脸的。 可这次,他却瞬间熄了火,拿过一旁的衣服,就要下床。 “王爷~” 见他要起身,宠妾娇滴滴的唤了他一声,她伸手去勾他的脖子:“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吗?” 宁王一把将人推开,“不知轻重的东西,滚!” 他推的很重,那小妾的手重重的磕在床角,她瞬间便落起了泪。 宁王看都没看她一眼,迅速穿好衣服出去了。 “发生何事了?” “宋岚奉了皇上的旨意,带着兵马前来抓你了。”琇書蛧 宁王脸色一变:“父皇为何要下旨抓我?” 这件事情发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事发突然,属下也无从得知,郡王的 意思是让您暂且先避一避,我们会连夜护送您出城。” 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那外公?” “郡王让您先走,他帮您拖一拖。郡王有功绩在身,不会有事的。” 宁王也不再耽搁,换了一身夜行衣,随着暗卫从宁王府后门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宋岚后脚就到了。 宁王府大门紧闭,他让人上去敲门,门一开,他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闯了进去。 “给我搜!”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立马蜂拥而入。 都阳郡王就在宁王府养伤,听到动静,他赶了过来。 “住手!” 一声气息浑厚的厉喝成功喝住了他们。 都阳郡王在佟修远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骨子里还刻着那铁骨铮铮的傲气,气势不减当年。 他眸色鹰隼,眼神犀利的盯着宋岚,语气轻蔑至极:“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毛头小儿!” 面对对方如此贬低的口吻,宋岚也不恼,他直视着对方,抱拳行礼,端的是不卑不亢的态度:“锦衣卫指挥使宋岚,见过郡王。” 第416章 我留在淀京 都阳郡王冷哼了一声,“担不起,宋大人可是摄政王的乘龙快婿,老夫怎得受得起你的礼?”琇書網 宋岚道:“郡王言重了,论官衔,您在我之上,论辈分,您也在我之上,下官的礼,不管怎样,郡王您都是受得起的。” 宋岚知道都阳郡王想拖延时间,不等他开口,便直明来意:“今日下官奉皇上的旨意,要带宁王进宫,还请贵府通报一声。” 都阳郡王道:“这般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日再说?” “皇上有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宋岚直接拿出了圣旨。 见到圣旨,犹如见到天子,他们必须要下跪。 都阳郡王脸色一沉,这宋岚当真是摄政王的一条好狗啊,连圣旨都搬来了。 他咬牙,正要下跪,宋岚又道:“皇上体恤郡王伤势未愈,特准许您见到圣旨不用下跪。” 除了都阳郡王,宁王府一干人都跪在了地上,宋岚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要传宁王进宫面圣。 都阳郡王在心里冷笑了一 声,这架势可不像要传人进宫面圣,这分明是想捉拿宁王。 陈伟带着人去了宁王的院子,却发现宁王已经跑了。 他忙折了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岚。 片刻后,宋岚便带着人离开了宁王府。 佟正浩抖了抖衣服上的雪,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般晚了,皇上为何要传王爷进宫?儿子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是这么简单,都阳郡王也不会让宁王先离开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都阳郡王将佟正浩叫到了房间后,道:“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宋岚这次进宫,向皇帝说了些什么。” 又或者,宋岚的手中掌握了宁王的把柄,不然,皇帝也不会深夜下旨,让锦衣卫前来拿人。 这淀京城里面,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佟正浩:“是。” “这件事情办好后,若是寻到机会,你跟修远也一起离开淀京。” 佟正浩心头一紧:“那父亲您呢?” “我留在淀京。” 佟正浩深深的看了 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了头:“儿子遵命。” 离开宁王府,宋岚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那封信交到他的手中,到他进宫,前前后后,也不过才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封信,也就只有他跟皇上见过,宁王又是如何这般快得到消息,提前逃离的? 宋岚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只是,对方既然将那份信交给自己,又为何提前通知宁王逃走? 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宋岚试图将自己代入那个人,用他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却发现矛盾重重。 “王爷,我们可是要去追捕宁王?” 现在去追,已经迟了,不出意外,宁王这会已经出了城。 但凡事也有意外。 宋岚点了四拨人,分别让他们去守着东南西北各个城门口。 随后又吩咐陈伟:“你带一批人监视者宁王府,任何进出的人,都盯紧了。”琇書蛧 他们肯定会跟宁王联系。 “是!” 众人各司其职,快速散去。 第417章 流言四起 宋岚入宫复命,宁王逃走,皇帝并不意外,他道:“你做的很好,密切关注宁王府的动静,若是都阳郡王有任何异动,随时向朕或者是摄政王汇报。” 宋岚:“微臣遵命。” 皇帝问道:“这封信有几人见过?” 宋岚:“经过微臣之手,便只有皇上跟微臣见过,再无二人。” 他也没把话说的太满,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道,在这之前,有没有人见过。” 皇帝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在没将宁王带回来前,暂时别宣扬出去,一切保密行事,若是郡王问起,你便说,是奉命行事。” “是。” “朕乏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宋岚离开了御书房,此时已经是夜半,出宫回家,待一会就要来上早朝了,宋岚干脆去太医院歇了一宿。 翌日一早,天微亮,一个关于宁王弑母的流言便传了开来。 有人说,宁王之所以杀了淑贵妃,那是因为,他是淑贵妃与旁人私通所生,并非皇上的亲生儿子。 宁王在生辰那日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宛若晴天霹雳。 他前去找淑贵妃对峙,在得知真相后,大受打击,情绪失控下,错手将淑贵妃杀死。 大错已铸,宁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淑贵妃身边的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管是真还是假,这个流言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传得人人皆知。 都阳郡王怒不可遏,这个流言一出,若是不能证明淑贵妃的清白,那宁王永远都会背着一个污名。 可惜这里是淀京,不是都阳郡,若是在都阳郡,他立即便出兵将那些散播谣言之人就地正法。 佟正浩急的团团转,“爹,此事是真还是假?” 都阳郡王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在脑海中快速分析了一下佟家的现状后,表情凝重道:“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你去将修远叫过来,我有话要吩咐他。” “是。” 佟正浩将佟修远叫了过来,便带上门出去了。 “郡王,您找我?” 都阳郡王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没了以往 的严厉,多了几分慈祥的味道。 他朝着佟修远招手:“修远啊,过来坐。” 佟修远抿了下嘴,看了他一眼,垂眸,心里升起一抹讥笑。 平时的都阳郡王从来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唯有…… 让他办事的时候。 尤其是,极难办的事情,他便会露出这般嘴脸。 他顺从的走到都阳郡王手下方的椅子坐下。 都阳郡王喟叹了一声:“我不让叫我外公,你可曾怨过我?” 佟修远摇头:“不曾。” 都阳郡王脸色一板:“说谎!你若是不怨外公,怎得都不愿意唤我一声外公?” 佟修远委实有些叫不出。 犹记得,五六岁的年纪,因为自己唤了他一声外公,结果,却被他在雪地里罚跪。 没有一个时辰不能起来。 他甚至还警告他,若是日后再犯,便要打断他的腿。 烈日之下,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中暑晕厥,险些命丧黄泉。 是母亲没日没夜的照顾,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那之后,他元气大伤,小病不断。 第418章 挖坟 从记事起到十岁之间的年纪,佟修远在郡王府过得如履薄冰。 外公不待见,府中其他的公子小姐都会欺负他跟妹妹。 佟修远将佟望舒保护的好好的,可代价是,他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青紫。 他母亲想保护他们兄妹都无能为力,因为每次,外公都会以小孩子的打闹为由,将她打发了。琇書蛧 佟修远的童年,过的并不好。 都阳郡王见他沉默下来,也没勉强他,而是用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修远啊,外公知道这些年你们在郡王府过的很不好,你怨外公,外公也不怪你。” 佟修远在心里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都阳郡王又叹了一声:“其实,外公这样做,其实都是有苦衷的,若不这样,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他又说起了佟家其他几个子孙。 虽然能力不错,但是性格方面,总是差了些,他们过于娇气了。 吃不得苦,也受不了什么挫折。 若是郡王府在,他们还能够保持光鲜亮丽,一 旦郡王府出事,他们就会变成丧家之犬,毫无斗志可言。 而佟修远不一样,他磨砺了心智。 有句话怎么说的?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说的就是佟修远。 都阳郡王铺垫了很长一段话,才终于将自己的目的道出:“眼下,佟家有难,外公希望你看在你也姓佟的份上,帮帮佟家可好?” 佟修远只觉得讽刺极了。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不想要这个姓。 “好。”他还是答应了。 他的羽翼尚未丰满,为了母亲跟妹妹,他不能拒绝。 可是他没想到,都阳郡王竟然将一张兵符交给了他。 “勃城有五万兵马,你拿着这张兵符,将人调来淀京,切记,务必要在十五日之前调来,明白吗?” 他没说要做什么,佟修远已经猜到了。 他想逼宫。 这一刻,手中的兵符忽然变得有千斤重。 佟修远手指用力攥紧了几分。 勃城跟都阳郡一个在东 一个在西,中间还隔着淀京。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地方,会有什么关联。 只能说,都阳郡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部署了。 “修远明白。” 都阳郡王道:“外公等你回来,望舒那边,外公会保护好她的,你且放心。” 佟修远岂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若是自己拿着兵符跑了,那他的妹妹,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可真是他的好外公呢! 这个时候了,都不忘威胁他。 天一黑,佟修远就按照都阳郡王的吩咐离开了淀京。 他朝着都阳郡的方向赶了一天的路,第二天,有人冒充他继续上路,而他则乔装打扮一番后,怀揣着那枚兵符,朝着都阳郡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 淑贵妃的灵柩在长乐殿停了八天的灵。 第九日,她的灵柩被送去了皇陵。 只是送葬的人前脚刚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他站在淑贵妃的坟前,圆润的脸上,满是威严:“把她的坟,给我挖了!” 第419章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声令下,淑贵妃的坟墓被挖开,几人合力将棺木抬了出来,将地方恢复成原样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皇陵。 半个时辰后。 后山的一片荒地中,一具棺木烧了整整一夜…… 自从宁王弑母的真相发酵后,伴随着淑贵妃下葬在皇陵后,这个流言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这对黎王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依他来看,淑贵妃与人私通,应当剥夺其贵妃的称号,将她的尸体扔给佟家,让他们自己去找地方下葬。 而不是将这种不贞不洁的女人葬到皇陵,脏了先辈的眼! 黎王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难不成,他这是打算立宁王为太子吗? 不然,他委实想不通,在宁王身份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将淑贵妃葬入皇陵? 这不明摆着他在向世人宣告,淑贵妃是清白的吗? “父皇啊父皇,你真是好偏心呐!” 黎王面色狰狞地拿过一旁的被子,狠狠的往地上掷去。 “哎哟!” 付澂从外面进来,被碎片打了一 下。 好在他穿的多,不然,可一下,可是要见血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得动这般大的肝火?” 见到付澂,黎王的脸色缓了缓:“如何了?有没有查到宁王的下落?” 付澂道:“昨日,淑贵妃下葬时,似乎有人看见他了。” 黎王面上一喜,不等付澂说完,便急匆匆道:“那就盯紧他,别打草惊蛇了。” 付澂遗憾道:“可惜,我们的人跟丢了,他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高手,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在何处跟丢的?” 付澂报了一个地方。 黎王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总觉得,宁王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片刻后,他吩咐道:“继续派人密切的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即向本王汇报,还有,宋岚那边,有什么动静?” 付澂道:“暂时还没查到什么,不过,南城那边有消息传来。” “金矿?” “是。” 付澂上前,附耳了几句。 黎王眼前一亮:“当真是天助我也!付澂,此事事关 重大,为了万无一失,本王命你,亲自去将东西带回来!” 付澂退后一步,拱手道:“是,属下定不负王爷所托!” …… 一进入腊月,淀京城的天气就多变了起来,唯一不变的,便是那阴沉沉的天。 淀京城,已经许久未见太阳了。 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雪后,便是小雨不断。 淅沥沥的,伴着冷风,比下雪还冷,还要刺骨。 楚离出门时真是里三层外三层,还抱着暖手炉,但是被风一吹,她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淀京真是太冷了。 比南城要冷多了。 若不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带给苏挽,她是打死都不想出门的, 到了苏挽的沁香苑,她更是直接就守在炉火旁,都不带动一下的。 苏挽一直都以为,她是最怕冷的,直到看见楚离。 她忍俊不禁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若是从外面走一遭,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楚离缓了好一会,身体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对了,晚晚,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420章 宁王造反 “什么秘密?”苏挽问道。 “我看见梁媛了。” “梁媛是谁?”苏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南城梁太守的女儿啊,你忘记了?” “原来是她啊?”说起南城,苏挽倒是想起来了。 不过,她眉头轻蹙:“梁媛不是死了吗?” 她清楚的记得,那场大雨,梁媛被射了一箭。 “你确定看清楚了,是梁媛?” 楚离重重的点头:“百分百清楚,因为梁媛就住在我隔壁。” 说起来,对方跟她是差不多时间住在那的,她们两个的屋子就隔着一片池塘的距离。 对方很少出门,楚离在那住了大半个月都没看见屋主的真容。 倒是看见过她几次,不过,她都是带着面纱,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走了,楚离就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直到昨天,楚离跟两个丫鬟在屋外扫雪时,看见梁媛出门了。 这次,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面纱,但是她那张脸,便是化作灰,楚离都能够认 得出! 她很确定,那就是梁媛。 “我原本想跟踪她的,可是她身边的有一个丫鬟,武功很高,我不敢轻举妄动。” 她身边也就两个丫鬟,所以,她就来找苏挽了。 苏挽道:“我会让人去查一查。” 梁媛出现在淀京,可不是一件小事。 让苏挽比较好奇的是,是谁救了梁媛,还将她带到了淀京,藏了起来。 “恩恩,我真希望是我眼花认错了人,不是梁媛那个坏女人。” 苏挽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到了消息,那个屋子里面住着的人,的确是梁媛。 只是,她背后之人,甚是神秘,暂时查不到。 不知道为何,苏挽却是想到了宋岚。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宋岚去过南城。 可是,宋岚为什么要将梁媛带到淀京来?琇書網 梁媛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匝。 “小姐,我们还查到了一个消息。” “嗯?” “您要我们调查的那位姑娘,有偷偷在喝安胎药。” 苏挽眉梢一挑,安胎药啊,谁的孩子 ?难道是宋岚的? 如果是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苏挽拖着下巴,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尉迟雅呢? 唔。 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若是那孩子能够平安生下来,那就更有意思了。 不过,前提是,她得确认梁媛背后的男人,是不是宋岚。 只是,还没等她部署,淀京城就变天了。 宁王造反了。 腊月十五这天,是摄政王儿子的忌日,陆凌一到这天,不管身在多远,都会去龙泉寺为他祈福。 这日一早,陆凌便带着女儿尉迟沁儿坐上了去龙泉寺的马车。 那个孩子,一直都是两个人心中的刺,陆凌一直都觉得,是他害死那个孩子的,陆凌从来都不允许他去祭拜那个孩子。 因为,她说,他是罪人。 摄政王站在暗处,目送着她们的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不见了,他才回了书房。 屏退了下人后,摄政王打开了一个暗道。 便随着一阵咯吱的声音,一面墙,缓缓的转了过来。 摄政王走了进去。 第421章 绑架 油灯点上,烛光将里面照亮。 密道里面是另外一片小天地,与他屋子里的摆设不一样,这里倒显得温馨了许多。 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房间,里面,有不少手工做的玩具。 竹蜻蜓、木马、木剑、风筝…… 还有一块灵位。 上面写着,吾儿尉迟盛。 右下角,还有两行小字。 父尉迟骅。 母陆凌。 这块灵位,是他亲手做的,上面的字,也是他一刀一划篆刻出来的。 摄政王的指腹轻轻的落在尉迟盛的名字上,眼中,蕴含了千丝万缕的思念。 他在灵位前站了片刻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干净的蚕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灵位上的灰尘。 临近午时,一名侍卫匆匆下了马,连马都来不及栓,就往摄政王府里跑。 他直奔书房。 在院子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你干嘛呢?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入。” “我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行,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那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今天可是小世子的忌日,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搅王爷!” “这次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王妃出事了。” 摄政王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这些年,他跟王妃两个人之间一直不合,但是,王妃在他的心中,有不可取代的位置。 一听王妃出事,门卫也不敢拦了,将人放了进去。 片刻后,摄政王带着一身寒霜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门卫朝着他看去。 他走的格外快,掀起一阵凉风,面前一晃,他人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拐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但是他却清楚的看见了,那双眼睛,格外渗人。 腊月寒冬,都不如他那一身嗜血的杀意。 陆凌没想到,在她替已故的儿子诵经时,会被人迷晕带走。 她醒过来时,被人套上了麻袋,扛在肩头。 绑架她的人,还在赶路,这颠簸的她委实难受的很。 忍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对方才终于将她放下。 麻袋解开的那一瞬间,陆凌没忍住,直接吐了出 来。 将替她解麻袋之人,吐了一身。 宁王:“……”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污秽,额头青筋暴露。 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宁王的脸色,青了紫,紫了白。 他就不应该亲自过来替她将麻袋解开! 陆凌看着面前的人,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你的人,太粗鲁了。”琇書網 早知道,今天就多吃点饭,多吐一点了。 宁王觉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是这个气味委实难闻,他也没功夫问罪,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陆凌半个身子还在麻袋中,她看向一旁站着的侍卫:“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将本王妃放出来?” 这口吻,没有半点被绑架的自觉。 那些侍卫也不敢怠慢她,毕竟,她现在还不能出任何差池。 有两个人上前,将她从麻袋放了出来。 陆凌揉了揉肩膀,兀自走到一旁拿起茶壶便要倒水,发现水是凉的,她更是不客气的使唤道:“本王妃渴了,你去烧壶热水来。” 第422章 我要见她 侍卫站着没动,他们要盯着她,免得她逃跑。 陆凌瞧着他们这谨慎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还真当她现在的状态,跟年轻时一个样?刀山火海都能逃出去? 老了,逃不动了,现在翻个墙都吃力。 况且,她也没打算逃。 来的时候,颠簸的她想吐,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地方有多偏僻。 她大概也猜得出宁王将她绑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用她来威胁尉迟骅,让他将大祁的江山交给他。 作为人质,陆凌觉得,在双方谈判前,她都会很安全。 所以,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反正就一个劲的使唤人。 王妃那嚣张的气焰,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宁王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时,就看见陆凌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身后还站在一个丫鬟替她按摩,桌子上,还摆了不少吃的。 她这会吃饱喝足,坐在一旁休息。 宁王扫了一眼,微笑着走了进来:“王妃吃的可还习惯?” 陆凌道:“勉勉强强。” “在山上条件没那么好 ,还请王妃不要见怪,等下山后,本王再请你吃顿好的?” 这顿好吃的,能不能吃上,都是一个玄字。 “行啊。”陆凌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女儿呢?” 宁王道:“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陆凌顿时冷下了脸:“我要见她。” “只要王妃能够好好配合,我会让你见她的。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对她做些什么了。” 陆凌气得不轻。 沁儿这么小,也不知道突然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被吓哭。 她忍下想将宁王大卸八块的冲动,努力保持平静:“你将她带到我的身边来,我保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 “这怕是不行,王妃诡计多端,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次,他堵上了一辈子,还有佟家的前途。 他不能不谨慎行事。 “见一面总归行了吧?” “实不相瞒,王妃你的女儿,并不在这里,你想见她,就要等两日了。” 不出意外的话,尉迟沁这会应该也被送到佟修远 那去了。 陆凌直勾勾的盯了他片刻,随后冷笑一声:“行!” 也没继续提出要见尉迟沁,她冷着脸道:“本王妃现在困了,我的房间在哪?” 宁王唤了人进来,带她下去休息。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说一句绑架的事情,相互寒暄着,就好似陆凌是来做客的。 等人走后,宁王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下来。 “好好盯着她,别让她跑了,若是她逃走了,本王诛你们九族!” “是!” 四名侍卫抱剑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人质已经到手,宁王立马唤来几名心腹,开始商量攻入淀京一事。 他昨日收到了外公的消息,佟修远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在北门外百里外的山头。 他手头有两万。 淀京有三个大营,加起来,至少也有十五万兵马。 七万对上十五万,双方实力悬殊,真枪实战他肯定不是对手。 但是,他有陆凌还有他们的女儿,就是不知道摄政王会选择江山呢? 还是他的妻女。 宁王勾唇,他真的很期待呢。 第423章 尊夫人,似乎吃醋了呢 宁王府。 摄政王站在大厅之中,横眉冷目,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宁王府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启禀摄政王,府中上下都没有都阳郡王的下落。” 在得知陆凌被宁王抓走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立即赶去龙泉寺,而是来到了宁王府想擒制住都阳郡王。 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整个宁王府,就留了一些没有什么用处的下人。 摄政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琇書網 这老东西,跑的还真快。 宋岚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他的失误,放走了佟修远,后来,他又加派了人手,没想到,他们还是逃走了。 他请罪道:“是微臣失职。” “你确实失职!”摄政王表情阴鸷的看着他:“去把佟家的人,全部抓起来,若这件事都办不好,你也不必来见本王了!” 都阳郡王跟佟正浩虽然跑了,但是御史大夫佟嘉实一家还在淀京城。 佟嘉实并不知道父亲都阳郡王的计划,也不知道宁王造反了,此刻,他还在家中训斥着自己那不 争气的小儿子。 刚将人罚了一顿,宋岚就带着人闯进来了。 在一片哭嚎声中,佟嘉实一家全被打入了刑部大牢。 苏挽从铺子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想起二哥哥的叮嘱,她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消息。 看来,这天,还真的是要变了。 “杨蕊,你去通知知兰,让她将铺子关了,从今日起,铺子先不开了,具体情况,等我通知。” “是,小姐。” 冬兰奇怪的问道:“小姐,这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关门啊?” 苏挽并没有解释,因为,宋岚策马来到了她的马车边,向她打招呼:“苏姑娘。” “宋大人。”苏挽也唤了他一声。 “苏姑娘,这是准备要去哪?” 苏挽掀开车帘,唇角微勾,眸光带着几分清冷疏离:“这难道还需要向宋大人汇报吗?” “自然不需。”宋岚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这几日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道:“只是最近淀京不太太平,为了苏姑娘的安全考虑,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 “多谢宋大人的提醒。”苏挽眼波流转间,恰好看见了立在不远处尉迟雅。 有些远,苏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够猜得出此时尉迟雅那怒火中烧的表情了。 想起之前尉迟雅对她做的种种,苏挽顿时生了几分坏心。 她朝着宋岚眨了眨眼睛,扬起一个甜美无邪的笑容:“我有句话,想跟宋大人说,不知道宋大人能否靠近些?” 宋岚的视线一直在苏挽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虽然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话,可宋岚还是愿意跳下这无伤大雅的坑。 让她高兴一下,也无妨。 他翻身下了马,走到了车窗旁:“苏姑娘要对我说什么?” 苏挽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贴近一些。 宋岚照办。 苏挽红唇轻启:“尊夫人,似乎吃醋了呢。” 宋岚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往了过去。 尉迟雅就站在不远处,表情阴沉的看着他们。 耳边又想起苏挽的声音:“看她的表情,似乎要吃人呢!” 她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第424章 视而不见 宋岚只看了尉迟雅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苏挽的身上。 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可她眉眼弯弯,表情生动的样子,让人生不起厌。 至少,宋岚是极为喜欢的。 便是她耍小心机的模样,也是动人的很。 宋岚问道:“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是啊,很高兴。 看着尉迟雅添堵的样子,她很高兴呢。 苏挽:“还行吧。” 宋岚深深看了她一眼,“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苏挽:“?” 谢什么?莫名其妙的。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宋岚提醒道:“围城狩猎,是你救的我吧?” 苏挽懵了一下,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啊! 苏挽很想告诉他,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其实是,想杀了你呢! 苏挽也不想占这份功劳,因为她不想跟宋岚有什么瓜葛,她解释道:“救你的人不是我。” “是吗?” “是啊。”苏挽点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而又坚定:“救你的人,是尉迟雅。”琇書蛧 殊不知,她的否认,却被宋岚的理解为,她是一个不求回报之人。 宋岚 自幼便知晓自己的身世不平凡,他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这份纯粹的善良,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若是苏挽知道他内心的想法,绝对非常无语。 很抱歉,她真的没有这么高尚的节操。 她这个人,可是会挟恩图报的。 不仅如此,她还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很。 那头,尉迟雅已经在朝着这边走过来了,苏挽委实不想跟尉迟雅有什么交集。 她放下车帘:“就不耽搁宋大人办案了,我先走了。” 苏挽的马车前脚刚走,尉迟雅后脚就带着丫鬟过来了。 见宋岚的视线,还追随着苏挽的马车,她忍着脾气,唤了他一声:“夫君。” 宋岚回眸,看着她的眼神,不悲不喜,眸色淡淡,与刚才跟苏挽相谈甚欢时,眼中透露出来的柔情,完全就是两个人。 尉迟雅绞着手帕,心里呕得要死,面上还得维持着端庄的笑意:“方才那马车,好像是苏家的?” 宋岚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锦衣卫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他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尉迟雅表情一僵,心里那份嫉妒几乎藏不住,她伸手,拉住了 他的马缰,颇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怎么?是我碍着你的眼了吗?” 宋岚眉头微蹙了下,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我在办案。” 他扯了一下缰绳,缰绳顿时脱离了尉迟雅的控制,小拇指的指甲,被缰绳刮了下,断裂开来。 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尉迟雅吃痛闷哼了一声,宋岚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她的丫鬟惊呼了一声:“小姐,你流血了!” 尉迟雅表情阴沉,瞧,一个丫鬟都能够注意到她的手指流血了,而她的丈夫,却视而不见。 “宋岚!” 似乎不想被这般忽视,她不甘心的唤了他一声。琇書蛧 宋岚勒住马,回头:“还有事?” 尉迟雅抬手,将受伤的小拇指举了起来:“你伤到我的手了。” 宋岚:“翡翠,带夫人去医馆。” 尉迟雅心里微凉,她慢慢放下手,看着宋岚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刚才他对苏挽笑容满面的样子,再对比着,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 胸口中,顿时生出了一股熊熊的怒火。 宋岚,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的! 尉迟雅深深的看了宋岚的背影一眼,阴沉着脸,转身离去了。 第425章 最好不是你 苏挽心思重重的回到了府中,二哥哥说过,十五这天,摄政王妃会去龙泉寺替死去的孩子祈福。 不出意外,宁王会选择在这天动手。 而他也会在暗中助宁王一臂之力。 瞧着佟家出事,苏挽想,宁王应当是得手了。 苏挽垂眸,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摄政王妃的身影,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心头升起一抹愧疚之意,但很快,就被无情所取代。 乱世之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对旁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但愿她能吉人天相吧。 到了府中,苏挽也没回自己的沁香苑,而是去了苏元璟的院子。 自从上回二哥哥同她说过,淀京可能要变天之后,苏挽就再没见过他。 但她知道,他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苏挽却是什么都不能帮他。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只恨自己不是武林高手,不会飞檐走壁,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也不能与他并肩作战。 她只能在他的书房,等他回来。 “冬兰,去抱一床被子过来。”今天晚上,她便宿在这里了。 冬兰:“小姐,要不您回院子休息吧,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二公子,只要二公子一回来,奴婢立马就去通知您好不好啊?” 苏挽摇头 ,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固执:“我要亲自在这里等他回来。” 冬兰瞧着她的神色,便知道多说无益,也不再劝,只能跟杨蕊一起去沁香苑,将她习惯用的东西搬一些过来,让她待的舒服些。 摄政王府。 啪! 摄政王愤怒的将信拍在桌子上,他面色阴沉:“尉迟恭,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用凌儿的命来威胁他扶持尉迟恭当皇帝? 就凭他? 也配? 倘若凌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要将尉迟恭碎尸万段! 摄政王将眼中翻涌的怒意压了下去。 “来人,备马。” “天都要黑了,马上就要吃饭了,王爷这是要去哪?” 李氏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眉眼带笑,妆容精致,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摄政王看向她,眸似冷霜:“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僵:“王爷这是何意?” “何意?”摄政王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手脚,凌儿在龙泉寺被劫走,是你从中作梗的吧?”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以前,我念着你家的恩情,对你处处忍让。” “李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会 让你生不如死!” 李氏瞳孔一缩。 男人的话,似淬了毒,含了霜,似利剑般,一刀接着一刀往她心里戳。 方才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血色褪去,便是那胭脂也盖不住那份白。 她心里一慌,眼中瞬间便含上了热泪:“王爷这话是何意?姐姐在龙泉寺出事了,怎得就怪在我身上来了?今日,我一直都待在府中,并未出门,您这般不由分说的便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往妾身身上泼,妾身未免也太冤了!”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看上去,委屈极了,倒真有几分被冤枉的感觉。 摄政王冷笑一声:“最好不是你!” “把侧妃看好了,不许她离开王府半步,不然,本王唯你们是问!” 摄政王拿过一旁的斗篷,出了府,骑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李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陆凌被绑架一事,她的确帮衬了一把,此事,她做的很隐秘,就算查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摄政王今日连龙泉寺都没去,方才那番话定是在诓她。 如此一想,李氏瞬间安心了许多。 她拿出手帕,在眼角掖了掖,掩下眼中那得逞的笑意。 陆凌啊陆凌,这次,我看你还有命回来? 第426章 潜入深山 皇宫,御书房内。 龙案前,本应是皇帝应该坐的位置,此刻却是摄政王坐在上面,奋笔疾书。 皇帝站在摄政王的身后,在他书写圣旨时,他瞥了一眼。 在看见是退位诏书后,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仿佛,那是一件跟自己无关要紧的事情。 刘禅也偷摸瞥了一眼,他心肝一颤,扭头看向皇帝,见他垂着眸,不喜不悲的样子,心中一阵发酸。 摄政王写完圣旨,盖上玉玺,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御书房。 等人一走,刘禅赶紧将门关上,回头看向皇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哭什么?” 刘禅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奴才是替皇上您委屈。” 皇帝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可委屈的?从朕被扶上这个位置后,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璟儿。 外面比他这皇宫要凶险多了。 刘禅闻言,心里又酸又涩,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眼泪倒是止住了。 只是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多久才能过去。 皇上他,不应该受这种苦的。 皇帝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皇位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他也不是很想坐上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投入平凡百姓家,如此,他的皇后,也不会撒手人寰。 皇帝负手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神悠远。 他低声喃喃:“溪儿,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孩子。” 愿他逢凶化吉。 此刻的苏元璟身在洱山之中,他是奉命摄政王的命,瞧瞧潜入山中,趁机救出陆凌。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摄政王的吩咐前去宁王所在的山头拯救陆凌,而是带着他的人,潜入了深山。 这次,他是奔着宋岚那批兵马来的。 山路崎岖,深雪覆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苏元璟在内的一行人,全部披着白色的斗篷,在雪地里,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一行人在山中飞快 的穿梭着,约莫两个多时辰后,他们停在一片断崖处。 顾简早早的就守在这里了,见他们过来,忙现身出来:“公子,那些人就在崖下,我们可是要下去?” 苏元璟站在断崖边,清冷的眸中,添了几许厉色。 藏得可是真深,难怪他派了人搜了几次山,都没找到人,原来都藏在这里。 这片崖下,藏得全是宋岚的心血,里面至少有五万以上的精兵。 冒然下去,他们只会有来无回。 他们没办法下去,他自然也有办法让他们上不来。 苏元璟哂笑一声:“不用,你带几个人把出口守好,杨枭,你带人去砍几棵树,做几个木桶来。” “是。” 两个人各自带着人散去。 冬日,天黑的早,等他们做好了几个木桶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苏元璟让人烧上了火,漆黑的夜色中,才多了一份光亮。 他们将做好的木桶放在火上烧,将冰雪放入木桶之中,烧成水。 第427章 攻城 苏元璟拿出了一个陶瓷小瓶,依次在木桶中倒上一滴。 似乎有些嫌麻烦,扔给了手下,让他们来倒。 “这药毒性很强,戴上手套,别沾到了。” 这是千面书生专门研制出来的毒药,一滴下去,都能够要一座城的命。 谨慎起见,苏元璟让他们都服下了解药。 在每个木桶里倒上一滴毒药后,他们便将这些水,全部倒入断崖之下。 热水倒下,在低温的作用下,全部变成了细细碎碎的冰渣。 可那冰渣落在雪地上时,本是纯洁的白色,瞬间被黑色所取代。 上面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面倒水。 直到,断崖下传来痛苦的哭喊声,上面才停止倒水下来。 不过,那惨叫声一直持续到天微亮,才淡了下去。 苏元璟站在断崖边,听着下面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弹了弹身上的雪,犀利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头:“走吧。” 解决掉了这个后顾之忧,还有一个在等着他们呢。 他可没忘记,此番他是奉摄政王的命,前来营救陆凌的。 一行人化作 一道鬼魅,朝着宁王所在的山头奔去。 …… 苏挽做了一个梦。 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她又梦见了二哥哥万箭穿心的一幕。 她从梦中惊醒。 待看清周围的一切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梦啊。 还好是梦。 苏挽坐了起来,她还在苏元璟的书房中,昨日,她便在书房的软榻上睡了一夜。 此时,天已经亮了,不过,今日天气并不好,有些灰蒙蒙的。 苏挽做了一夜稀碎的梦,脑子里面混沌的厉害,她揉了揉眉心,唤了一声冬兰。 不多时,冬兰推门而入。 “什么时辰了?”她哑着声音问道。 “小姐,辰时了。” 冬兰将暖过的衣服拿了过来,伺候苏挽穿上。 梳洗过后,苏挽便去了苏夫人那请安。 许是因为昨日的梦,苏挽有些心绪不宁,右眼皮也跳的厉害,还有一点心慌的感觉。 苏夫人同她说话,她都听得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这是?” 苏挽回过神,压下心头的不适,微笑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娘,我先回去补个眠。” 苏夫人 瞧着她眼睑下的青色,叮嘱了几句后,便赶紧让她回去休息了。 可苏挽刚走出院子,一个下人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三小姐,不好了,城门外,来了好多兵马,南门,还有北门都被包围了。” 苏挽知道,宁王这是准备攻城了。 也顾不得去休息了,苏挽忙唤来一名暗卫,让他去城门口盯着,同时将府中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全力保护将军府。 在得知宁王的兵马已经到了城门口后,梅姨娘已经在准备收拾一些细软了,她准备将一些值钱的全部藏起来。 苏瑶忙上前道:“娘,就算你藏起来,也没什么用,那些人打进来,我们也逃不掉啊!” 而且,都藏在这个屋子里,到时候命都没了,还怎么花? 梅姨娘仔细想了想,也是这回事。 她心神一定,索性将东西都往苏瑶手里塞:“瑶儿,你逃吧,带着这些东西,去找你三哥!” 苏瑶没打算逃,但是看着手中的东西,她还是懵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娘你呢?” 梅姨娘:“娘活了大半辈子,够了。” 第428章 两难 淀京城门外,宁王率领着的两万兵马,跟佟修远的五万兵马成功汇合。 七万精兵,个个气势昂扬,热血沸腾,战意邴然!那手中的冰刃,散发着铮铮寒意,便是连风雪,也不禁为他们让了路,藏在了云里。 宁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在七万精兵前,身穿白色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与昔日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他看着淀京城那几个大字,眼中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仿佛间,他似乎看见自己大计已成,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中,加冕为王。 “摄政王,我的东西,请问您带来了吗?” 都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了,宁王也没有必要在同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 城门之上,摄政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宁王,脸上升起一片寒霜。 只一眼,他便将视线移开,环视了一圈,寒意更甚。 “人呢?” 宁王拍了拍掌,陆凌便被人押了过来。 她被五花大绑着,除了头发有些点乱之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 碍。 陆凌安静的站在一旁,垂着眸子,无法让人看清她的表情。 但那张脸,的的确确是陆凌。 “宁王,你未免也太卑鄙了,你用这个手段登上皇位,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宁王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待本王登上皇位,史书如何写,不还是由我说了算?再者……” 他勾唇,讥笑道:“我这也不过是学着摄政王当年而已,我今日这一出,比起摄政王当年,可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不是谁都会这么心狠手辣,亲手斩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摄政王身后的大臣怒不可遏,却也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宁王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陆凌的后颈上,他挑衅的看着上方的人,道:“摄政王不准备打开城门,迎我进去吗?外面冷,万一我这手抖一下,不小心伤到了王妃,那可就真的罪过了。” “别急。”摄政王一挥手,佟嘉实一家,十几口人,包括佟望舒都被押到了城门之上。 他们每个 人的身后,都站在一名侍卫。 侍卫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佟修远看着妹妹的身影,呼吸一滞:“望舒!” 外公不是说了,会保护好妹妹的吗? 为什么,她会在摄政王的手中?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双目赤红,外公骗我? “哥!”佟望舒也看见了佟修远,她刚挣扎了一下,脖子上就被锋利的刀划了一道血痕。 佟望舒咬着牙关,没敢再挣扎了。 “王爷!”佟修远神色焦急的看向宁王。 宁王却是冷漠道:“成大事者,有舍有得,本王承诺你,待本王登基后,便会追封你妹妹为皇后!” 佟修远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追封皇后? 人都死了,要这虚名有什么用? 他咬紧腮帮,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一只带着几分薄茧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佟正浩压低声音道:“修远,别忘记了,你娘还在郡王府等着你呢!”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亲娘,佟修远的心剧烈的抽痛着。 第429章 城门破 宁王扭头看向陆凌,胸膛发出一声低笑:“看来,你的夫君是跟几十年前一样,选择江山,就如同放弃你们的儿子一样,放弃你了。” 陆凌眼眸抬了抬,目视前方,眼中不喜不悲,仿佛看淡了一切。 她这个反应,让宁王看得好生乏味。 昨日那个在他面前嚣张跋扈的摄政王妃去哪了? 宁王眼中升起一抹戾气,“摄政王,你就真的不在乎发妻的命了吗?” 刀尖往下一压,陆凌的脖子上瞬间便溢出了鲜血。 摄政王薄唇往上一扬:“你确定,那是我的发妻?” 宁王一愣:“什么意思?” 倒是佟正浩迅速反应过来,直接上前一把揭开了陆凌脸上的面具。 一张陌生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不是陆凌。 难怪这一路,她这么安静,便是连他将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原来,是个冒牌货! 她是什么时候被掉的包? 宁王气得五官扭曲,盛怒之下,他一刀刺激了那女子的心脏。 直接一声令下,“攻城!” 苏挽还待在苏元璟的书房中, 虽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外面的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的手中。 杨蕊匆匆走了进来:“小姐,宁王攻城了!” 这是隐卫送来的消息,只是苏元璟的院子没有他的允许,其他的人进不来,杨蕊便成了传话的工具人。 苏挽唔了一声,“战况如何?” “不太乐观,三个兵营的兵马赶过来,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宁王能在大清早的过来,就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然,也不会前脚派人送了书信给摄政王,后脚就带着人兵临城下。 七万兵马,攻破淀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挽靠在软榻上,指腹落在疯狂跳动的右眼皮上,目光放空。 片刻后,她问道:“我二哥去做什么了?” 杨蕊:“奴婢不知。” 苏挽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杨蕊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她叹息了一声,一脸无奈:“奴婢真的不知。” 他们这些当属下的,都是听从公子的安排行事,从来不会多嘴过问什么,自然不知道公子的下落。 “那你能联系上你 哥吗?” 杨蕊摇头:“不能。” 杨枭去执行任务时,她都联系不上他,除非,任务结束,不用她费尽心思去寻他,在察觉她留下的暗号后,他自己就会寻过来。 苏挽知道从杨蕊的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便让她退下了。 没多久,隐卫又带了消息过来。 摄政王受了伤。 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公公,突然从背后刺了他一刀。 摄政王这一倒,军心瞬间动摇。 没多久,城门就被破了。 城门告破,宁王肯定会直捣皇宫,苏挽并不担心将军府安危。 因为,她的父亲还在边关保卫着疆土,塞罗虎视眈眈,宁王也不会蠢到动他们将军府。 若是敢动,他就不怕她父亲直接带着兵杀回来吗? 但是,苏挽还是不禁为宫里面那位担心了起来。 虽说这大祁是摄政王说了算,但是那位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宁王进宫,第一个人遭殃的便是他。 苏挽的目光落在书房的暗道上。 她记得没错的话,二哥哥说过,这个密道,通向皇宫。 她要不要从这里进宫,将皇上带出来? 第430章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隐卫又带来了好消息。 千钧一发之际,苏元璟带着兵马赶来了。 宁王刚冲进城门,就被他拦了下来。 当时城门一破,宁王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当时一把长矛从天而降,定在马路中央,直接挡住了宁王的去路。 宁王勒马的瞬间,苏元璟飞檐走壁而来,一脚将他踹下了马。 他夺了宁王的汗血宝马,长臂一伸,便将插入地里的长矛拔了出来。 苏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元璟身穿铠甲,骑着战马,手持长枪,身后披风飘扬,登高一呼,便可攻城略池的威风模样。 苏挽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 杨蕊道:“小姐,现在城门口战火纷飞的,很危险。” 冬兰也劝道:“是啊,小姐,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就好了,有二公子在,肯定能把那些人打得屁滚尿流的!” 苏挽道:“我就远远的看着。” 寻常时候,不管她要做什么,杨蕊跟冬兰都会无条件的听从 ,但是这次,两个人出奇一致,死活不让她出门。 虽说二公子及时带着兵马赶来了,可到底这是在打战啊! 兵荒马乱的,万一苏挽出了什么差池,她们便是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挽没法,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城门口的战乱,一直持续到了天黑。 宁王的七万兵马也不是吃素的,硬是护着宁王杀出了一个重围,最后逃之夭夭。 原本,他已是瓮中之鳖。 有人挟持了尉迟沁儿,以她的命要挟。 陆凌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断不能再失去女儿,她出面,放走了宁王跟佟正浩。 佟修远还有佟嘉实满门,都被擒住了。 苏元璟将这些人全部押入了大理寺的大牢。 宋岚走上前:“苏大人这是何意?佟家一案,本是我锦衣卫在办理,苏大人将这些人都押入大理寺,怕是不妥吧?”琇書網 “这是摄政王的命令,本官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宋大人若是觉得不妥,不妨去问问摄政王。” “我要先护送 摄政王妃回府,这里的善后,就有劳宋大人了。” “驾!”苏元璟双腿一夹,策马离开了。 城门口经过一场大战,满地狼藉,尸横遍野。 城门倒塌,周边的房屋都遭了殃。 这会战争结束,百姓们看着看着倒塌的屋子,哭声一片。 宋岚揉了揉眉心,唤来一个下属,让他好生处理,也策马离去了。 苏元璟将陆凌送到了摄政王府,正好瞧见出门的王太医,他问道:“王爷如何了?” 王太医道:“那刀并未伤重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陆凌神色一松,也顾不得跟苏元璟打招呼,提着裙子便往里面跑。 苏元璟知晓他无碍后,也不进府了,同王太医寒暄了几句话,直接去了大理寺。 佟家的人,他还需要好好审问一番。 等从大理寺出来,天色已经完全大暗。 苏元璟去马棚取了马准备回府,黑暗中,突然有人唤了他一声:“子渊。” 苏渊抬眸,看见来人,眸光动了动。 第431章 他们兄妹是我的孩子 那人从阴暗处走出,是消失已久的千面书生。 苏元璟:“什么时候回来的?” 千面书生道:“刚回来。” 他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借一步说话?” 现在天色不早了,白日经历了一场大战,城中的铺子早早就关了。 街道上,透着几分萧条。 两个人去了随缘医馆。 千面书生先进了屋,他掏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漆黑的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借着灯光,苏元璟这才发现,他这一身都是风霜,就像是从难民区过来似的,脏兮兮的,眼睛里面不满红血丝,整个下巴都是络腮胡子,憔悴不堪。 苏元璟差点认不出他:“……你这是被人打劫了?” 千面书生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声音沙哑:“佟望舒跟佟修远,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苏元璟目光闪了下,一抹细碎的光从眸底划过:“怎么?” “我想让你帮我救他们。” “理由。” 千面书生沉默了下来,他认识苏元璟多年,知晓他的性格。 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绝对不会出手帮他。 他压抑着心头酸涩的情绪,开口:“他们是我的孩子。”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深水炸弹,苏元璟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他只是淡淡的掀了下眸:“确定了?” “嗯。” 他之所以离开淀京,就是因为看见了佟修远身上,带着当年,他与心仪女子交换的定情信物。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千面书生同佟修远接触了几次,不过,这小子防备很深,他什么都没套出来。 在得知他的母亲是都阳郡王的小女儿后,他果断去了一趟都阳郡。 他潜入郡王府,见到了他久违的恋人。 千面书生也没瞒苏元璟,若不是他,自己也没有命活到今天。 他悠悠道:“二十年前,我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了受伤的绵辛,与她一起共度过一段时光。” 那个时候的他 ,干的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江湖上,处处都有他的仇敌,身边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很不合适。 本想等她醒来,就将她送回去,要命的,这个女人磕到了脑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千面书生只能将她带在身边。 那个时候,他刚完成了一笔大单,手里有些钱,便暂时收手,带着她隐居了起来。 这一隐居便是两年。 他们两个也在这两年前结成了夫妻,虽然婚礼没有任何人见证,也没有十里红妆。 一定红盖头,就圆了房,但是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可惜好景不长。 两年后,一个曾经有恩于他的人求他帮忙,千面书生自然不会拒绝。 谁知,他离开了一个月,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更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十八年。 “子渊,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千面书生朝着他跪下:“这次,求你帮我。” 苏元璟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去。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书叔,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情,你这般便是见外了。” 千面书生眸光激动:“你这是答应了?” 苏元璟颔首。 他的权利,从牢中换走两个人,不是问题。 “把他们两个的面具做好。” 丢下这句话,苏元璟便离开了随缘医馆。 踏着茫茫夜色,他回到了将军府。 本想直接回房,隐卫现身而出:“公子,三小姐从昨日便在书房等你回来。” 苏元璟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漆黑的书房。 心里蓦地划过一抹暖意。 他本想直接去书房,可他身上的味道属实难闻。 忙碌了一天,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苏元璟果断去冲了一个凉,洗去了一身的腥味后,带着一身清香去了书房。 他推门进去。 屋内烧了碳火,暖意十足。 苏元璟放轻脚步,走到了软榻边。 借着碳火的余光,他看着她努力缩 在被子里的小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听隐卫说,昨日,她便在这里睡了一夜。琇書網 苏元璟轻轻叹息了一声,正想将她抱去床上睡,刚有所动作,苏挽就醒过来了。 “二哥哥?”刚清醒,苏挽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味道。 “吵醒你了?” 苏挽唔了一声,“我没睡着。” 因为挂念他,她睡得很浅。 在听到他的叹息时,她就醒了。 苏元璟的手碰了下她的脸,还好不冷。 伸手替她将被子掖了掖,问道:“怎么在这里睡觉?” 苏挽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我想在这里等你回来。” 苏元璟望着她,语气中带着丝丝笑意:“担心我啊?” 苏挽钻进他的怀里,“嗯,担心,担心的不得了。” 忽然,她鼻子动了动,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受伤了?” 苏元璟:“……” 他忙碌了一天,也没几个人发现他受伤了,倒是她鼻子这般灵,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喉结动了动,“没有。” 苏挽笃定:“我闻到了血腥味。” “是别人的。” 苏挽可不信,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别人的血腥味早就被他洗掉了。 这是他自己的。 她小脸一板,伸手去拨他的衣领:“伤哪了?” 知晓瞒不过她,苏元璟无奈道:“小伤。” “我看看。” 苏元璟:“……” 最后拗不过苏挽,苏元璟只能解下衣袍。 他的伤在后背,在城门与宁王交手时,一时不备,后背被刺了一刀。 伤口并不深,这种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苏元璟也懒得去处理。 倒没成想,苏挽看见他背后的伤,眼中一下子就噙满了泪水。 “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小伤?”苏挽嗔怪了他一句,压下眼中的湿意:“我去拿药箱,你在这里等我。” 苏元璟瞧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伸手拦住了她:“你别动,我让杨枭去拿就好。” 第432章 他的目标,是宋岚 苏挽挪了挪位置,“你把鞋子脱了,坐上来吧,这里暖和。” 苏元璟整了下衣服,脱了鞋子,在她旁边坐下。 苏挽立即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她也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抬着眸,眼神无辜的望着他:“这样,就不冷了。” 苏元璟拥她入怀,在抱着她的瞬间,所有的疲惫,都洗劫一空。 心情无比的满足,“嗯,是不冷了。” 没多久,杨枭便将药箱拿过来了,瞧着两个人相拥在一块,他迟疑了下。 苏挽道:“东西放下,你把灯点一下,就可以出去了,我来替他处理伤口。” 杨枭按照苏挽的吩咐,掌上灯,便带上门出去了。 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寒冷。琇書蛧 苏挽最近跟着周婆婆学医,已经会开一些小病小痛的药了,这包扎伤口,自然难不倒她。 苏挽动作轻柔的替他上了药,“这几天尽量别碰水了,吃食上,也要注意些。明日我让厨房给你炖点补血的。” 听着她关心的念叨,苏元璟柔声的应着,倒也没反驳 。 苏挽又细细的叮嘱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只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怎么了?” 苏挽犹豫着道:“摄政王妃她……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苏挽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听说摄政王受伤了,严重吗?还有宁王可是落网了?” 苏元璟一一回道:“摄政王的伤不要紧,没伤到要害,宁王抓了摄政王的女儿做人质,让他逃走了。” 宁王逃走,对于苏元璟来说,并不重要。 这次他的人暗中怂恿宁王造反的目的,其实是想混淆视线。 他主要的目的,是宋岚藏在洱山的兵马。 “尉迟雅?” “不是,尉迟沁。” 苏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她感慨道:“可惜了,如果被抓走的是尉迟雅多好。” “听你这口吻,尉迟雅欺负你了?” 苏挽哼哼道:“她倒是想欺负我,只是我聪明着呢,岂是她能欺负我,便能欺负的?” 还安插一个人到她的铺子里,真当她是傻子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 ,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看你。” 温玉在怀,苏元璟不想放她走,可两人毕竟还未成亲,留她在这里过夜,到底不合礼数。 苏元璟亲了亲她,让她离去了。 …… 宋岚一直忙到深夜才匆匆回府,若非府中下来前来告诉他,他父亲平阳侯吐血晕倒了,他还在外面忙着。 宋岚过来时,平阳侯夫人还有一位小妾在他床边哭泣着。 尉迟雅安静的站在一旁,见宋岚进来,忙朝着他走了过去。 “爹怎么样?” “大夫看了,说是气急攻心所致。” 宋岚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怎么会气急攻心?” 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目光凌厉的看向一旁伺候的下人。 那丫鬟被他的眼神一扫,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也不知啊!” “呜呜呜……侯爷,侯爷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妾身怎么活啊?” 听着那小妾的哭声,宋岚委实心烦:“哭够了没?哭够了就滚下去!!” 第433章 全没了 那小妾虽说有平阳侯的宠爱,可以在平阳侯夫人面前嚣张一会,可在宋岚面前,她却是不敢的。 那小妾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她一走,平阳侯夫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刚要开口,床上的平阳侯醒了过来。 他虚弱地开口:“你们也一起出去,彦山留下。” 一只脚刚迈进门的宋逸听到他的话后,默默的将脚收了回去,转身离去。 等尉迟雅跟平阳侯夫人离开后,平阳侯情绪激动,剧烈的咳了起来。 宋岚忙上前替他拍打着后背:“爹,你这是怎么了?” 平阳侯低声喃喃,“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看着前方,目光毫无焦距,语气,神态,绝望到了极点。 宋岚心里一咯噔:“什么没了?” “我们筹备多年的兵马,没了!” 宋岚表情一怔,他缓缓的抬眸,似冷夜般的寒眸里暗流涌动。 他下颚紧绷,努力将胸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咬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我们筹 备多年的兵马没了?哪里的兵马没了?” “洱山的四万精兵,全没了!有人在崖上投毒,无一幸免。” 宋岚脸色发白。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洱山藏的兵马,是他万里挑一抽出来的精英。 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保命符。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那些人。 却没想到,竟然被人一锅端了。 宋岚离开书房,寒风刺骨,他此刻的心却更冷。 他站寒风中站了一会,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冷静了不少。 望着漆黑的天空,仿佛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困在其中。 比起损失了四万精兵,他更想知道,是谁下的毒。 如果对方是奔着他来的,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猫腻。 而知道那四万精兵的人,屈指可数,难道真的如父亲所言,他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宋岚在脑海过滤了一遍,不管是谁,他都不太情愿去相信 。 还是说…… 宋岚眯起了眼睛,那些精英出事时,宁王的兵马,也藏在洱山。 难道,是他做的? 宋岚薄唇紧抿,很快就否定了。 宁王这种废物,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都能败北,若是败在这种人手中,简直玷污了他的一世英名!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宋岚眼底划过一抹杀意,他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下着雨呢,怎么站在这?” 尉迟雅不知道何时,撑着伞走到了他的身边,替他挡去了风雪。琇書網 宋岚眸光动了动,将眼中的戾气收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就在外面等着你,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没发现我。”尉迟雅顿了下,瞧着他的神色,担忧的问道:“爹的病,很严重吗?” 宋岚道:“爹没事。” “那就好。”尉迟雅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发生什么事了?很少看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棘手吗?若是信的过我,可以同我说说,毕竟,我们两个是夫妻不是吗?” 第434章 怀疑尉迟雅 宋岚的视线在尉迟雅的脸上定格。 眸光晦暗不明。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尉迟雅。 每每他在书房跟父亲议事时,她总会恰好前来寻他。 无一例外。 难道,洱山的事情,是她的手笔? 还是说,从什么时候,摄政王就开始怀疑他了? 将尉迟雅嫁给他,其实是为了消除他的戒备? 宋岚心里很乱,越是乱,他的脸上,就越是平静。 尉迟雅:“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岚勾了勾唇角:“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宋岚抬手,食指落在尉迟雅的下巴上,往上一抬,她被迫仰起头。 左边的灯笼,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明媚的五官,衬出了几分朦胧美。 “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夫人长得这般貌美。” 宋岚细细端详着尉迟雅的脸,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但眸底深处,却是蕴着丝丝寒意。 漆黑的雪夜,成了他的保护色,将他身上所有的寒霜,都掩盖了下去。 尉迟雅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与他成亲这么久以来,即便两个人坦诚相待过,做过最亲密的 事情,却远不及此刻让她心动。 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仿佛划过一抹电流,一直传到了她的心灵深处。 “夫君,我们回房吧。” 宋岚收回手:“锦衣卫还有事情要忙,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你先去睡觉吧,不用等我了。” 尉迟雅挽留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凡事都要你亲力亲为,你的那些下属是摆设不成?” 她的手指在他腰上划过,暗示意味明显,“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你就不想我吗?” 宋岚低笑了一声,“我这两天,一直在忙,闭眼的时间,都没超过两个时辰。今日在城门口,又大战了一场,我现在这身体……怕是无法满足你了。” “况且,”他附身,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你爹刚死里逃生,你不去他身边照顾,反而邀请我行鱼水之欢,是不是不太妥当?” 尉迟雅:“……”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只是适才被牵动了心弦,一时头脑发热而已。 她面露几分尴尬之色,还想说什么,宋岚已经越过她,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夫君。” 她唤了他一声。 宋 岚脚步一顿,“还有事?” “你的衣裳被都淋湿了,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去锦衣卫吧,若是受了风寒,锦衣卫岂不是群龙无首?” 宋岚没做回应,因为他的心腹陈伟寻了过来,很快两个人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尉迟雅眸光一暗,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她以为是宋岚回来了,眸光一亮,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却在看到来人后,欣喜瞬间消失不见。 “阿素见过夫人。” 过来的人,是宋岚身边的阿素,常年伴随着宋岚左右,若非她长相平平,尉迟雅免不了要醋上一番。 尉迟雅颔首,“免礼,我夫君让你过来有何事?” “回夫人的话,近日城中不太太平,少爷让我日后在夫人身边伺候,保护夫人的安全。” 尉迟雅面露几分诧异之色。 随后心里划过一抹暖意。 “我知道了。” …… 宋岚转身离开后,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出了府门,他走上了马车,陈伟随后跟了上来。 “公子,洱山……” 宋岚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 第435章 一路北上 宋岚闭上眼睛,一脸疲惫的靠在车壁上。 陈伟看着他眼睑下的青色,便安静的待在一旁。 待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宋岚才睁开眼睛。 “让他们三日后,在西口城隍庙等我。” 宋岚没明说,但是陈伟却是明白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怕是那些知晓洱山精兵位置的人,看来,这次公子是准备清理门户了。 陈伟拱手:“是。” 他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您为何要将阿素放在夫人的身边?”阿素的武功在他之上,由她在公子身边待着他也放心。 更重要的是,阿素会医术,只要入公子口的东西,都要经过她的手。 现在将她放在夫人的身边,若是有不轨之人对公子下毒怎么办? “公子,姓尉迟的,可是跟我们有着血海深仇,您不会对尉迟雅动了真情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用力抿着唇,目光笔直的盯着宋岚,刚毅的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便是连呼吸都提了起来。 若是公子真的 对她动了情那该如何是好? “你想多了。”宋岚冷嗤了一声:“尉迟雅这样的女人,还不值得我这般为她上心,我让阿素在她的身边,自然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陈伟深思了片刻后,眼睛猛地一睁:“您是怀疑,此事是她所为?” “嗯。”宋岚揉了揉眉心:“宁王那边情况如何?” “他逃回了洱山,就在天黑前,摄政王妃亲自带兵去了洱山,听说三个营的人都去了,约莫着有十几万兵马,这次宁王估计是插翅也难逃了。” 此刻宁王已经退到了洱山之上,陆凌亲自带着兵马一路追击,若非他的手中还有一个人质,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二舅,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大冬天的,困在在洱山上,没有补给,粮食也不充足,就算陆凌不攻上来,他们自己也要玩完。 佟正浩道:“还能怎么办?北上,去汶城。” 宁王有些不太情愿,因为去汶城就感觉自己像一条丧家犬,夹着尾巴灰溜溜 的走了。 比起去汶城,他更想带着兵马打下去,哪怕战死。 佟正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人整顿一下,我们前往汶城跟我爹他们汇合。” 都阳郡王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带着佟家的人在路上了。 在他们造反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逼宫成功固然好,若是失败,他们便会北上占领汶城,学淮南王一样,占地为王。 不过,汶城是大祁所有的城县中,条件最差的一个地方。 但是,那里也是最容易生存的地方,就算大祁的兵马打过来,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们也拿不下他们。 这也是他们弃了都阳郡选择汶城的原因。 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假以时日,他们定能打回淀京! 宁王迅速让人集结,他们兵分两路,按照佟正浩的意思是,将伤员全数留在洱山,由他们带着尉迟沁跟陆凌拖延时间,其他人则从另外一条道,下山一路北上。 第436章 风寒 淀京城里发生的一切,还没那么快传出去。他们加快速度北上,完全可以畅通无阻。琇書網 等陆凌将尉迟沁救下来后,才发现宁王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想追已经来不及了,按照他们的速度,此刻怕是早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陆凌只能先回淀京城。 天微亮,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的绕到了将军府的后门。 那人影谨慎四处观望了一会后,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墙角的一堆乱石移开后,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狗洞。 苏瑶将身上的包袱从围墙上扔了进去,随后便弯下腰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狗洞并不大,胜在苏瑶身材娇小,刚好容她进入。 苏瑶轻松从狗洞爬了进来,她捡起地上的包袱,趁着天黑摸进了自己的院子。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天一亮,她回来的消息就被人送到了苏挽的手中。 “启禀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在宁王攻城那天,苏瑶便带着包袱从后院的狗洞离开了将军府。 大 难当头各自飞,苏挽也能理解。 苏挽没拦着,只派了一个人暗中跟着保护她。琇書網 苏挽颔首,“她昨日去哪了。” “去了长尾巷的周家。” 苏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完全没有印象,“哪个周家?” “顺天府周宴周大人。” “原来是他啊。” 说起周宴,苏挽倒是有点印象,这苏瑶怎么跑到周家去了? 苏挽皱眉:“所以,她一直在周家待到现在才回来?” “没有,二小姐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半夜,才见到回来的周大人,塞给他一样东西后,二小姐便回来了。” 当梅姨娘让苏瑶离开将军府去找苏云扬时,苏瑶本不想走,可鬼使神差的,她就想到了周宴。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周宴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竟然生出了一丝冲动。 一丝,想同周宴私奔的冲动。 于是便顺水推舟,答应了梅姨娘。 苏瑶随便去房间收拾了一个包袱,就从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 当时,府中的人都集中在前厅,做好了作战 的准备,后院自然没有什么人。 她很顺利的就离开了。 苏瑶离开将军府后,就直接去了周家。 春心萌动时,总是带着几分年少轻狂的冲动,等她到了周家后,那一腔热血也渐渐淡了下去。 她在周家外面徘徊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才知道周宴还在外面没回来。 苏瑶也不好意思进周家,就在外面等着。 这一等,天都黑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了周宴。 她将写满自己心意的信塞进了周宴的怀中就匆匆离去了。 长尾想跟将军府隔得远,苏瑶走回来花了不少时间。 隐卫汇报完毕就退下了。 苏挽沉思了一下,吩咐冬兰:“去请个大夫回来。” 冬兰脸色一变:“小姐,您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我二姐,她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这会肯定受了风寒,我是给她请的大夫。” 苏挽猜的没错,苏瑶的确是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不久后,她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第437章 春竹并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也没前来查看,若非冬兰领着大夫进来,怕是苏瑶人都要烧没了。 将大夫送走后,春竹奇怪道:“姨娘,三小姐是怎么知道二小姐病了?” 梅姨娘大概猜出了原因。 苏挽小小年纪行事果决,在听到大军攻城时,也不见慌张,反而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府中的一切。 今日她将大夫请来,也是为了告诫她,将军府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梅姨娘叹息了一声:“不管如何,这次多亏了三小姐。” 若非苏挽,苏瑶今日怕是就没了。 这次,苏挽救了苏瑶一命。 想起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梅姨娘面露羞愧之色。 是她狭隘了。 梅姨娘第一时间去了沁香苑向苏挽道谢。 可惜,苏挽没在沁香苑,她去大理寺给苏元璟送药了。 他们这些大男人,一点也不重视自己身上的伤,他觉得是小伤,便不放在心上。 苏挽问过他院子里的人了,昨日他回来了一会,就离开了。 这般 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苏挽让杨蕊去询问他才下落,这才带着熬好的补汤跟治疗他伤口的药给他送了过来。 大理寺非允许不能进入,苏挽跟门口的衙役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在马车上等着。 约莫半柱香后,苏元璟才姗姗来迟。 他掀袍上了马车,带着一身风霜走了进来。 苏元璟身上冷,他没往苏挽身边凑,而是就在车帘边坐下。 他刚从地牢里出来,审了几个犯人,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让下人送过来就行了,天气这般冷,何须亲自跑一趟?” “谁知道你忙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喝?” 苏挽先盛了一碗补汤给他:“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苏元璟伸手接过,一碗热汤下肚,驱散了不少的寒气。 刚放下碗,苏挽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用指腹轻轻在他眼睑下摩擦,满眼心疼道:“我听你院子里面的隐卫说,昨日你在书房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他的眼 睛里面,还布满了红血丝。 苏元璟喉结动了动:“就昨晚。” “骗人,若是一晚没睡,你的眼睛怎会如此?” “大理寺的案子已经办得的差不多了,等下午我就可以提前回去了。” 喝了药,苏元璟也没多待,叮嘱苏挽早些回去后,他便下了马车走进了大理寺。 苏挽也没急着回去,她坐在马车里四处转了转,这一转,就转到了城门口。 经过一日的炮火,城门口满目苍夷。 昨日没下雪,地面还有不少的血迹。 可想而知,昨日这里的战火有多激烈。 苏挽心头百感交集,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走吧。” …… 宁王的兵马一路北上,摄政王让人快马加鞭一路将宁王造反的消息送往北上各个关口,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宁王早早就通了关,顺利抵达了汶城,自立为王。 摄政王怒不可遏。 至于被当做弃子的佟望舒一家,经过朝中文武百官的一番争论了,最后被贬为奴籍,分配边疆。 第438章 追随 下了朝后,摄政王便将几位军机大臣召入了府中。 这次宁王造反,牵出了很多的隐患。 从他一路北上,畅通无阻来看,很多人都已经起了异心。 汶城那一片,估计有都已经叛变了。 可眼下,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坏消息传来。 塞罗那边有些蠢蠢欲动了,根据边关传来的消息,在蓉城发现了不少塞罗的人。 淮南王那边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可没有动静,不代表真的没有动静。 那就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扑过来咬他们一口。 摄政王很确定,若是塞罗进攻,宁王跟淮南王肯定也会趁机咬下大祁一块肉。 现在的大祁,四面受敌,情况很不乐观。 而几位大臣也在为要不要攻打汶城一事争论不休。 现在带兵攻打,是趁着宁王的势力尚弱,打起来也容易。 可一方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叛变,汶城在最北上,沿途经过十几座城,若是被夹在中间,那可就是全军覆没了。 一直讨论到了下午,一行人才从书房出来。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汶城必须打 琇書網 下来,等年关一过,就集结兵马北上。 只是,这领兵之人,倒是让人犯了愁。 几位大臣推荐了不少武将,大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琇書網 摄政王没做声。 这些老将总不能一辈子都在沙场上度过,若是他们都年迈老去,后辈还能撑的起来吗? 现在的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 这个念头一出,他想到了苏家,苏元璟。 可苏家的人,镇守着塞罗,他们已经有一个将军了,不需要再出现一个。 摄政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后,最近都噤声了。 摄政王一看他们的表情,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冷嗤一声:“怎么?现在的小辈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吗?” 一代不如一代,大祁迟早玩完。 摄政王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这……” “唉,走吧。” 几位大臣叹息了一声,也先后离开了书房。 佟家人被发配边疆这天,佟修远跟佟望舒兄妹在牢中自戕了。 他们的尸体被狱卒托了出去。 佟家其他的人,没有自戕的勇气, 他们戴着手铐脚镣,一步一步走出了牢房,走出了大理寺,走出了淀京城。 城门口,佟嘉实回头看了一眼淀京城,浑浊的眼中,满是沧桑。 还有那无法言喻的恨意。 那恨一半是对都阳郡王,一半是对他自己。 恨都阳郡王的狠心,恨他自己的愚蠢。 他们现在成了奴籍,远赴边疆,前路无光,生死渺茫。 啪!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佟嘉实后背一疼。 他扭头,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差役,他手中拿着一条鞭子,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愣着干嘛?赶紧走!” “老爷!” 佟嘉实的妻子扶了他一把。 佟嘉实站稳脚,瞧着摇摇欲坠的妻子,都这样了,都来扶他。 佟嘉实喉间泛起腥甜,他狠狠的咽了下去:“我没事。” 他抽回手,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斗志的雄鹰,垂着眸,往前走。 …… “你要跟着我?” “是。” 苏元璟坐在官帽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椅把上,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你让我恶心 下方,男人跪的笔直,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刚毅之色。 如果宋岚在这,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不久前自戕的佟修远。 他一字一句道,“我要戴罪立功。” 他说的是,我要,并非我想。 简短的一句话,充分证明了他的决心。 苏元璟:“想要戴罪立功,你完全可以以其他的方式破茧重生。改名换姓,去参军闯一番,不比待在我身边更好?” 在乱葬岗死后复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待在我身边,你不能做你自己,一辈子隐姓埋名,这你也愿意?” 佟修远想待在他的身边,一是为了报答他救了他们兄妹之恩。 虽说,对方是看在了那个负了他母亲的男人的份上。 不管是何故,他对他们兄妹的恩情是真的。 他理应报恩。 二是,直觉。 眼前的男人气质卓越,非池中之物,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跟着他,定有出头之日。 苏元璟轻笑了一声:“留下你,与我而言,弊大于利,毕竟 ……” 他声线延长,慢悠悠道:“你的身份敏感,一旦被人发现,大理寺也会受到牵连。我为何要为了你冒这个风险?” 佟修远:“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起身离开了。 “修远……” 千面书生就站在外面,见他出来,忙上前。 佟修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憎恨:“不要叫我的名字!” 千面书生脚步一顿,一脸痛苦道:“当年我并非故意扔下你们……”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听,我娘选择原谅你,但是我不会!” 明明他们都在都阳郡中,以他的能力,一座城寻一人根本不难。 若是有心,他跟母亲何须分开十八年? 佟修远想起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的那些日子,心中对千面书生的恨意越发加深。 现在。才跑来认他们?这十八年,他去哪里了? 当他母亲十月怀胎,差点难产的时候,他在哪? 当他们兄妹被人排挤欺负的时候,他又在哪? 童年的 种种,如走马观花般从他脑海中掠过。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鲜血淋漓的控诉。 佟修远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千面书生喉间溢出一丝苦涩。 他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他:“里面是易容的药,戴上这个,你可以自由在淀京城里行走。” “不必。”他冷冷的拒绝了。 千面书生长腿一迈,挡住了佟修远的去路:“你不是想就在苏公子的身边吗?有了这个,就不会给公子添麻烦,你就算再讨厌我,恨我,也没必要跟这个过不去。” 佟修远眸光动了动,他知道千面书生最擅长的便是易容术。 他的易容术几乎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有了他手中的东西,以后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很方便。 可心中对他的恨意远超一切。 佟修远手一挥,千面书生手中的荷包顺便脱手,以一到弧形的姿势落在了地上。 在千面书生错愕中带着几分受伤的视线中,佟修远冷若冰霜道:“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看得恶心。” 第440章 我怕她会有危险 千面书生看着走远的佟修远,弯腰将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 身后的门打开,苏元璟走了出来。 千面书生看向他,真诚道:“这次,多谢了。” 苏元璟眉梢一扬:“谢什么?我又不是白救的。” 他负手往前走,“看好他们,若是被认出,我不会念旧情。” “我知。” 千面书生在淀京置办了一套宅院,替他的妻女易了容,又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没人会认出他们。 就是,佟修远性子倔,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他紧了紧手中的荷包,快步朝着佟修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一场大战过去,淀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宁王名下的商铺、宅院、田地、庄子等……自然被朝廷全部收了回去。 这些资产的归属,要么是论功行赏。 要么,会进行拍卖。 苏挽盯上了宁王手中的酒楼,在苏元璟的帮助下,她不费吹飞之力,就拿到了酒楼的房契、地契。 这代表那栋酒楼,完完全全是她的了 。 苏挽当即便让人重新将酒楼装修了一遍,待年关一过我,她便将她的成衣铺开在在酒楼中。 到时候,货船也正式下水,她可以从各个地方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卖。 这酒楼也够大,苏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弄几个隔间,一楼卖一些从其他地方搜罗回来的小玩意。 二楼便卖各种衣裳,首饰。 苏挽也不打算卖胭脂水粉了,薄利多销,为来了这点小钱专门弄一个场地出来委实不划算。 她可以设置一个方案,比如,在她这里消费超过多少银两,就送一盒胭脂水粉。 给她们一点蝇头小利,有利于拉拢人心。 不过,这商铺的名字她得重新想一个。 最好是那种,让人一听,就能够立马记住的名字。 就在苏挽冥思苦想时,杨蕊走了进来:“小姐,刚才李寅过来了。楚姑娘身边屋子里面住着的人,的确是画像上的人。” 李寅是苏挽身边的一个隐卫,他身手矫健,十分擅长打探敌情。琇書網 苏 挽眸光似皎月般透着一股淡薄的凉意,“她可还真是命大。” 这样都不死。琇書蛧 看来,是宋岚救了她。 苏挽微眯了下眼睛,宋岚为何要救下梁媛? 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就不怕会惹得一身骚吗? 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上梁媛吧? 扪心自问,尉迟雅家世背景,才学,容貌……都远胜于梁媛。 家中有这么一个娇妻,只要眼睛不瞎的话,都不会弃了尉迟雅,选择梁媛。 难道…… 梁媛的手中握着宋岚的把柄? 若是这样,那宋岚不计风险将梁媛带来淀京的原因,似乎也说得通了。 杨蕊问道:“要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苏挽摇头:“不用,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你去叮嘱一下楚离,让她尽量不要跟梁媛碰面,也尽量不要因为好奇心,私自跑去调查,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平时如何,现在便如何。” 苏挽面色凝重道:“宋岚这个人城府很深,而且心狠手辣,我怕她会有危险。” 第441章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杨蕊将苏挽的话带到,楚离摆摆手,“知道啦,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再说了,最近她也没空盯着梁媛。 前几日她收到了她爹的信,大概三五日,他们就要到淀京了,虽然她已经替他们置办了不少东西,可楚离还是觉得不够。 况且年关将近,也是时候要准备年货过年了。 最近她会很忙,估计无暇顾及到梁媛。 忽然,她想到某个人,顿时摩擦着双掌,脸上端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小蕊啊。” 杨蕊:“……怎,怎么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害怕。 “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大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她认识杨枭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杨蕊审视了她片刻,无缘无故的问一个男人的生辰作甚?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好奇,问一问。” “真的是好奇吗?” 杨蕊不太相信。 楚离嘿嘿一笑,她伸手揽着杨蕊的肩膀,将她带到了一旁,“那个,你看看,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娶妻生子了,你想不想要一个嫂子啊?” 杨蕊:“想 啊。” 只是,他哥哥对这种事情半点不热衷。 之前她托了媒人替哥哥说亲,最后都无疾而终。 因为他跟人家姑娘见面时,不苟言笑的样子,活像对方欠他钱似的。 看对方的眼神,犀利似剑,就像是在看犯人。 人家那些身世清白的姑娘,一看见他都快要被吓哭了,哪里还敢嫁给他? 杨蕊叹息了一声,这样下去,他们杨家的香火怕是要断了。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 杨蕊机械般地扭头:“啊?” “啊什么啊?”楚离嘟着嘴,不满道:“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大哥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杨蕊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又惊又喜:“我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真的很意外,竟然还会有姑娘看上她大哥?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啊! 杨蕊眼睛亮了几分,看着楚离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楚离再次厚着脸皮问道:“那我做你嫂嫂,你觉得怎么样?” 杨蕊按捺住心头的激动,“那自然是最适合不过了!” 短短一瞬间,杨蕊已经在想怎么置办 聘礼的事情了。 甚至,已经脑补出自己当姑姑的场景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杨蕊的唇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楚离没想到杨蕊这么好搞定,早知今日,当初她就早点找她帮忙了。 有杨蕊这个妹妹在,她就不信杨枭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楚离笑眯眯的拍了拍杨蕊的肩膀:“所以啊,你得帮我早日拿下你大哥,让他早点娶我过门!” “放心,有我在嗯?”杨蕊眉头一皱:“什么叫做早日帮你拿下我大哥?难道说,我大哥他……” 在杨蕊震惊的目光中,楚离丧气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中意你大哥,但是你大哥并不喜欢我,所以,小蕊啊,你得帮帮我,呜呜呜……” 杨蕊委实有些生气了,楚离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好,最重要的是,她会武功,比起之前那些柔柔弱弱的姑娘,她是最适合大哥的。 大哥也真是的,楚离姑娘这般好,他竟然也不要? 杨蕊气得不行,她真的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握住楚离的双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442章 苏清河归来 苏挽不让楚离掺和进梁媛的事情,但她有暗中派人盯着梁媛。 她在寻找梁媛落单的机会,只要她一落单,她的人立马就将其绑走。 然后,再逼问出宋岚的把柄。 却没想到,宋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她的人过去盯梢的第一晚,梁媛就搬走了。 对方很警惕,还有两个高手在,隐卫没敢继续跟,怕暴露。 苏挽叹息了一声,宋岚将人带走,肯定会找一个更隐秘的地方藏人。 她颇为遗憾道:“看来不能从梁媛这里下手了。” “三妹妹这是要对谁下手呢?” 突然出现的男音吓了苏挽一跳,好在隐卫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苏挽忙回头。 入眼便是一袭墨青色的长袍,男人长身玉立,头戴玉冠,五官俊朗,含笑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慈爱。 苏挽眸中惊喜藏不住,“大哥!” 她跑到他的面前:“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写信回来通知一声!” 随后,她又瞪了一眼冬兰:“还有你们也是,大哥 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还好其他的没叫大哥听了去,不然她怕是要颠覆在大哥心中的形象了。 冬兰无辜道:“小姐,我们错了。” 苏清河微笑道:“你也别怪她们了,是我不让她们进来禀告的,刚才听你说要对谁下手?莫不是我不在这期间,有人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大哥你瞧我像是那种被欺负的人吗?” 她堂堂将军府嫡女,也没几个人敢明着欺负她。 苏挽道:“我这是,遇到了之前跟二哥哥去南城上任时,认识的一个姑娘,我们两个有点小过节。” 她哼哼两声,一脸娇蛮道:“在南城,我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现在她来淀京就不一样啦,只有被我欺负的份!” “没被欺负就好。” 他从身后的小厮手中拿出了一个盖着布的笼子递给她:“这是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苏挽揭开布,里面是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它正在鸟窝里面打盹,在苏挽掀开遮挡的布时 ,它睁开了眼睛。 它似乎并不怕人,歪着脑袋看了苏挽一眼,抖了抖羽毛,又闭上了眼睛。 “它这是……在冬眠吗?” “不是,它只是累了。”毕竟跟着他赶了许久的路。 苏挽将笼子交给冬兰,然后拉着苏清河坐在软榻上。 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还以为你会在年关前两日赶回来呢!” 苏清河道:“龙国太子来接人了。” 所以,他在半途把人交给了龙执后,就回来了。 不然,这一来一回,年关他怕是赶不回来了。 苏挽有些惊讶,龙麟就这样放她大哥离去了? 她还以为,龙麟会趁着大哥送她回去的这段时间,跟他培养一些感情呢。 龙麟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苏清河待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本想着后续的日子再接再厉,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宫潜入了刺客,她母后受了伤,龙麟也顾不得儿女情长了,只能先一步同龙执快马加鞭往龙国赶。 第443章 龙符 苏清河在沁香苑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他给几位弟弟妹妹都带了礼物。 不过,给苏挽的是用心挑选的,其余两位妹妹送的是文房四宝。 包括苏文泽也是文房四宝。琇書蛧 东西在他来沁香苑的路上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至于苏元璟,苏清河没找到适合他的东西,也就没送。 苏元璟从大理寺回来,瞧着一脸悠闲坐在他书房的苏清河道:“所以,苏家上下,就我什么都没有?” 苏清河微笑道:“那些俗物想必你也看不上。” 也是。 苏元璟淡声道:“就算看不上,总归也是一份心意。” “礼物没有,但我有其他的。” 苏清河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苏元璟立马会意道:“院子很安全,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此事事关重大,为兄不得不谨慎行事。”苏清河从胸襟处拿出了一块银色的东西。 他在掌心摊开,赫然是一块雕刻成龙形的银色物件,上面还刻了铭文。 但这块雕刻品只有龙头到龙身,还缺了 一半。 苏元璟微眯了下眼睛,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这是……龙国的龙符?” 难怪苏清河这般谨慎。 苏清河:“是。” “龙国怎么会把龙符交给你?”苏元璟语气一顿,“你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他实在是很惊讶,看似刚正不阿的大哥,竟然会接受龙国的兵符。 苏清河敛眸:“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二弟,这枚龙符可以调动龙国梅城五万兵马。” 梅城离苏臻镇守的边关很近,只需要两日的路程,便可抵达。 苏清河将龙符递给苏元璟:“这枚龙符,就交给你保管了。” 苏元璟眸光动了动:“为何要给我?” “因为你拿着是最合适的。” 苏清河自诩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虽说他看了不少兵书,淡也只会纸上谈兵而已,若真到了战场上,他恐怕会瞻前顾后。 父亲跟三弟在边关,相隔甚远,若是这龙符在送过去的途中弄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最适合保管它的便是二弟苏 元璟。 苏清河道:“我从龙国太子那得到了一个消息,塞罗已经跟淮南王联手,我们苏家挡了太多人的道,有人想让父亲折在战场上。” 至于是何人,苏清河暂且不知道,依稀可以猜的出,是朝着颇有威望的人。 就是不知,是摄政王还是其他的人。 亦或者,是皇帝。 想到这些年苏家的处境,还有所受到的待遇,苏清河心底微凉。 他叹息了一声,“二弟,父亲跟三弟的命,就拜托你了。” 苏元璟眸色微深,他将龙符收下,也没多言,只道了一声:“放心。” 他有幸重来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苏家。 待夜深后,苏元璟负手站于窗前,他望着漆黑的天空,俊美的五官上,是让人看不透的神色。 顾简走上前,“公子,夜深了,该就寝了。” 好半响,苏元璟才恩了一声。 他收回视线,却没急着去睡觉,而是走向了书桌,“磨墨。” 顾简关了窗,将冷意隔绝在外,随后走到案桌旁,替他磨墨。 第444章 恩情 苏瑶大病了一场,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了半月之久,她方才能够下床。 这次的风寒,差点没要了她的小命。 梅姨娘在得知她是为了一个男人病成这样,又是恼怒又是心疼。 “你风寒还没完全好,这是要去哪?” 今日阳光正好,梅姨娘搬了一张摇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正惬意之时,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走出房门的苏瑶。 苏瑶大病初愈,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一张素净的小脸,也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看上去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势。 “姨娘,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去向三妹妹道个谢。” 若非是她请来大夫,她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早几日她就想去感谢苏挽了,就怕自己的病气过给她。 梅姨娘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丫鬟上,见她两手空空的,当即道:“既然是要去道谢的,怎能两手空空前去?” 苏瑶局促道:“我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给她,毕竟吃穿用度,三妹妹都不缺。” 她手里最贵的东西,怕是苏挽也瞧不上。 毕竟, 她现在自己经营着铺子,每日赚得盆满钵满的。 苏瑶轻咬了下嘴唇,她的手艺更是上不了台面。 梅姨娘沉默了片刻,最终叹息了一声:“罢了,就这般去吧。” 她又语重心长道:“三姑娘救了你两回,是你的大恩人,以后你要日日惦记着三姑娘的恩情,切莫做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女儿省得。”苏瑶福了福身:“那女儿先告退了。” “恩,去吧。” 苏瑶还没走到沁香苑,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苏挽。 苏挽刚养了一只金丝雀,这是她第一次养鸟儿,虽说大哥有教她怎么养,可苏挽还是担心把它给养死了。 今日她准备出门买一些专门养鸟的书籍,顺便再给它买一些吃的。 见着苏瑶,苏挽笑着走过来打招呼:“二姐姐身体可好了些?” “多谢三妹妹关心,已经好多了。”说着,苏瑶朝着她盈盈施礼,一脸感激道:“这次,多谢三妹妹了。” 苏挽扶起她:“姐妹之间,这般客套作甚?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她只是让人去请了一个大夫而 已。 不管如何,苏瑶是记住了她的恩情了。 想起以后不懂事,经常跟她作对,苏瑶面上浮现一抹愧色。 她耷拉着脑袋,歉意道:“以前的事情,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跟你作对了,你让我往东,我便往东,让我往西,我便往西,保证对你言听计从。” “噗嗤!”苏瑶的一番话将苏挽逗得好一番笑,“你对我言听计从作甚?你是我二姐,又不是府中的下人。” 讲道理,这样的苏瑶让她挺不习惯的。 苏瑶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眼神闪烁了下,低声道:“其实你把我当做下人使唤,也不是不可以。” 报恩嘛,要么就以身相许,要么就是做牛做马伺候着。 三妹妹是女子,前者定是不能的,后者倒是可行。 苏挽:“……” 她颇为无语道:“二姐,你真是烧糊涂了,我哪舍得将你当做下人使唤?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在外面吹太久的风了,免得又寒气入体。” 她语气一厉:“春竹,还不扶你家小姐回去歇着?” 第445章 送信 苏瑶在屋子里面待了许久,都快要发霉了。 难得今日天气好,她自然是想出去转转。 瞧着苏挽的打扮,不难猜出,她是要外出的。 苏瑶眼珠子一转,直接挽住苏挽的手臂:“三妹妹这是要外出吗?” “你不会是想要我带上你一起吧?” 苏瑶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道:“可以吗?” 她的目光过于盈亮,苏挽不忍拒绝,只能答应了。 “带你出去可以,但是你不能乱跑,不然,带你出去一趟,加重了你的风寒,回头梅姨娘可就要怨我了。” 苏瑶保证道:“我一定一定不会乱跑,保准在你的视线之中!” “那走吧。” 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两人上了马车。 路面的雪已经化了,今日倒是有不少马车出行。 期间遇见了陆琼裳,她认出了苏挽的马车,便前来邀请她去赏景。 苏挽瞥了一眼骑着马在前方的钟睿,莞尔一笑:“不了,我跟二姐姐要去铺子转转,改日有时间再一起去吧。” 陆琼裳看出了她眼中的挪愉 之色,脸颊没来由的一烫。 她想解释今日只是同家中妹妹一起出游,跟钟睿只是刚好遇见,并非相约。 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陆琼裳道:“那我改日再去找你玩。” “好。” 双方落下车帘,从不同的两条道离开。 苏挽先是去铺子走了一遭。 她去了二楼的雅间,将知兰唤了过来,询问起了那两个画师的情况。 知兰道:“毕姑娘每日都会在二楼作画,闲暇之际会也下来帮忙。那姓曲的后来也学着毕姑娘,在外面帮忙。” 只不过,相比毕清莲,那曲锐立模样周正,一身青衫,书生气十足,他又不吝啬赞美,对着那些姑娘就是一顿夸,将她们夸得天花乱坠的。 且他眼光亦是极好,给她们推荐的东西,都非常适合。 这一来二去,倒是拉拢了不少熟客。 甚至,有不少姑娘慕名而来,指名道姓让曲锐立前来伺候。 因为曲锐立的关系,铺子盈利不少。 冬兰担忧道:“小姐,那姓曲的不会是想将 我们的客人都拉走吧?” 苏瑶虽然不是很了解情况,但是听知兰这般说,也十分认可道:“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三妹妹,此人还是别用了。” 苏挽敛眸,掩下眸中的寒意。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不是尉迟雅了。 苏挽道:“不急,继续留意他,尤其是被他碰过的东西,暗中记下来,待打烊前仔细瞧一瞧。” 淀京城里贵人多,若是哪里倒了伤了他们,倒是挺麻烦的。 知兰点头:“好的,小姐。” 离开铺子,两个人便四处逛了逛,顺便买了一些零嘴,跟鸟食。 刚买完出来,一个吃着一串糖葫芦的小孩便朝着苏瑶跑了过来。 “大姐姐,有位大哥哥要我将这封信给你。” “啊?”苏瑶面露疑惑,她跟苏挽对视了一眼后,方才从小孩子的手里将信接了过来。 “小孩,那位大哥哥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啊?” 小男孩摇头:“他没说。” 苏挽蹲下,视线与他齐平,她微笑着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第446章 他已有心仪之人 小男孩当时的注意力都在糖葫芦上了,对方穿什么,长什么样,如今一想,他都记不住了。 磕磕巴巴说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挽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走了。 她瞧着苏瑶看着那封信发呆,撞了下她的肩膀,一脸挪愉:“这不会是哪位心仪你的公子,写给你的信吧?” 心仪的…… 苏瑶眼睛顿时一亮。 难道是周公子? 除了他,苏瑶想不到其他的人。 毕竟,半月之前,她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了周宴周公子。 想来,他应该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砰砰跳的飞快。 “瞧你这心花怒放的样子,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苏瑶双眸剪水,里面映着几分春心萌动,她娇嗔道:“三妹妹你别瞎说,没有这回事。” 但是嘴边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抑不住。 苏挽掩唇低笑了一声,“是是是,是我瞎说,估计就是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你先把信让春竹拿走,等会再看。今天难得出来一趟,要不,我们再继续逛逛?” 苏瑶咬着唇畔 。 若是继续逛下去,怕是要好一会她才能看信的内容。 一想到可能是周宴的回信,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三妹妹,我今日有些乏了,不如……改日吧?改日你想逛多久,我都陪你。” “可是……”苏挽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她为难道:“今日若是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二姐姐,你就陪我逛逛呗?” 苏瑶在内心小小挣扎了下,“……那我先陪你去吧。” 反正信就在她这里,也不会长脚跑了。 苏挽噗嗤一笑:“骗你的啦!东西我都买好了!我就是想看看,这封信对你有多重要,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陪我?” 若是以前是苏瑶,别说陪她逛街了,两人见面就要先掐三分。 现在的苏瑶,变得让她有点不习惯。 苏瑶不自然地别过脸:“你别乱想啊,我只是惦记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才会先着你的。” 口是心非。 苏挽也不再逗她了,拉着她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了过去。 上了马车,苏瑶就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看了。 苏挽很自觉的将脸 别开,没往她的方向看。 苏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中的信。 蓦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信上的内容,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她无法接受。 在打开信之前有多欢喜,现在的她,就有多难过。 苏瑶的眼中,慢慢噙上了泪光,最后再也抑制不住,似那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苏挽被她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周大人他……”苏瑶抬眸,脸上满是泪水,一双眸子也不复方才的盈动,此刻满是心碎之色。 周大人? 周宴? 所以,那封信是周宴写的? 苏挽眉梢一跳:“他说什么了?” 苏瑶呜咽一声,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掉落:“三妹妹,周大人他早有心仪之人了!”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苏挽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轻拥着苏瑶,安慰道:“二姐,天底下的好儿郎多的是,不如再看看其他的?” “呜呜呜……”可她就喜欢周宴啊。 苏瑶大哭了一场,因为伤心过度,她又病倒了。 第447章 出身 翌日一早,梅姨娘便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梅姨娘一脸担忧,她委实不明白,瑶儿的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怎就出去逛了一天,又加重了? 大夫捋着胡子道:“二小姐并无大碍,老夫给二小姐开一些疏肝理气的药,喝上几贴后,便会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大夫叹息道:“只是她这是忧思过度,郁结在心引起的寒气入体。所谓百病生于气,若是这郁结之症无法舒缓,她这病怕是没那么容易痊愈。” 梅姨娘眉头紧皱:“忧思过度?郁结在心?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忧思过度,郁结在心了?” 大夫道:“这恐怕就要问二小姐了。” 送走了大夫后,梅姨娘将春竹唤到了一边:“昨日二小姐跟三小姐出去,发生了何事?” 春竹也不敢瞒着,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那封信奴婢猜测应该是周大人写的,小姐拿着信时,还很高兴的,看完信后,她在马车上大哭了一场,三小姐的衣裳都被哭 湿了好大一片呢。” 梅姨娘幽幽叹了一声,一股心酸笼上心头。 瑶儿容貌不差,虽不如苏挽那般明艳动人,却也生得清丽可人。 唯一差的了,便是这出身了。 人家周大人书香门第,且还是家中的嫡子,又怎么会娶一个妾室生的庶女进门当正妻呢? “你好生照顾小姐。” 她还是去夫人那一趟,为瑶儿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让她早日歇了对那周大人的心思。 “春竹。”屋里,传来苏瑶虚弱的声音。 “哎!”春竹应了一声,忙推门走了进去,见苏瑶已经坐了起来,忙上前扶着她:“小姐,快躺好,大夫说,你需要多多休息。” 苏瑶轻咳了几声,压住喉间不断泛起的痒意,虚弱道:“你去朱雀桥,拿回我的荷包吧。”琇書蛧 周宴在信上写明了,今日巳时,他的小厮会在朱雀桥上还她的荷包。 他倒是彻底,连面都不愿意见。 苏瑶闭上眼睛,挡住眼底的痛苦:“拿回荷包后,就烧了吧,不用给我了。” 等春竹离开后,苏瑶便 睁开了眼睛,她起床将斗篷披上,随后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外面是一棵开得正好的梅花。 她倚在窗边,刚想伸手去碰一碰花瓣,一片雪花便擦着她的手背落下。 这一片落下后,相继而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苏瑶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念完后,她蓦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觉间泪已两行。 不论她是梅也好,雪也好,都比不上周宴心中那个她。 “二姐,等大雪过后,我们出去玩吧,我听说龙泉寺的后山有一个地方,下雪后的样子,很美。” 突然出现的声音,叫苏瑶轻颤了一下,她飞快的将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方才扭头看着身侧的苏挽。 “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挽道:“刚来,我敲了门进来的。” 只是,她没反应,苏挽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苏挽将暖手炉塞到她的怀里,替她拢了拢斗篷,“这梅固然好看,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然,梅姨娘可要怨死我了。” 第448章 放下对周宴的感情 苏瑶撑起一个笑容:“怎会?我姨娘刚才还将我骂了一顿呢,生怕我将病气过给你。” 许是方才在窗边吹了点风,苏瑶说完这句话后,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苏挽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苏瑶喝下后,才压住喉咙的痒意。 “多谢三妹。” “真要谢我,就赶紧把身体养好,陪我去龙泉寺看雪。”苏挽将她扶到床上,替她拢了拢被子道:“听说这次的雪景百年难得一见,若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二姐难道不想同我一起去看雪景吗?” 苏瑶委实没有什么心情,可又不想拂了苏挽的好意,她问道:“雪景在什么时候?” 这个,其实是苏挽瞎扯的,具体哪日,她也不清楚,她随便诌了一个日子:“五日后。” “我会尽快将身体养好的。” 苏挽眉眼一弯,“那行,五日后,我便要邀请你,不过养病期间会有些无聊,我给你带了一本话本。” 苏挽将藏于后腰上的书拿了出来 ,放在苏瑶的枕头边:“这话本上的故事很有意思,二姐姐若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苏瑶,就怕越安慰,她越伤心。 只能寻了一本故事内容同她差不多的话本送给她。 旁人说得再多,不如让她自己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别人的故事,从中得到启发。 兴许也就想开了。 “那二姐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好,谢谢三妹妹。” 等苏挽走后,苏瑶目光呆滞的望着上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周宴那长身玉立的身影。 胸口一疼,眼泪又不禁落下。 须臾,枕头就湿了一片。 她躲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待春竹拿回荷包后,她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甚至亲手将绣好的荷包扔进了火里,看着它被烧成了灰烬,正如她对周宴的感情一样。 ——消失殆尽。 她对周宴不过是一见钟情,两个人之间也无甚多交流,彼此之间了解也不多。 被拒苏瑶 虽然伤心,倒也不会一蹶不振。 伤心了两日,她的情绪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苏挽给她看的话本,那女子也遭遇了同她一样的事情,被心仪之人拒绝,却邂逅了另外一段缘分。 两人经历波折,最后携手白头的感情,让她羡慕不已。 苏瑶不禁也开始期待自己那个真命天子。 心情一好,她的病也跟着好起来了。 不消三日,她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两日后,她如约跟苏挽去了龙泉寺。 不过,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天上暗沉沉的,连阳光也无法穿透下来,偶尔刮来一道刺骨的凉风,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苏瑶不禁问道:“三妹妹,你确定那百年难得一遇的雪景在今日?” 苏挽:“……”我也不确定。 可当时话已经出口,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不是? 她端出一副童叟无欺的真诚表情:“当然!” 反正,龙泉寺的雪景,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瑶没有任何的怀疑,跟着她上了马车。 第449章 我得去请示公子 “你要去哪?” 梁媛刚走到围栏门前,就被宋岚派来看管她的丫鬟杏云拦住了去路。 她一脸不悦道:“我想要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是主子,你是丫鬟,哪有主子向下人汇报的?” 自从被带到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山窝窝里后,她便一直被困于屋中。 这些下人一个个寡言少语的,她都快闷死了。 梁媛一把推开拦住她的杏云,气势汹汹道:“让开!” 杏云站稳脚,念着这里是深山,也就没拦着她,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梁媛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委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片琼楼玉宇,顿时眼前一亮。 “那是何处?” 杏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回答:“那是龙泉寺。” “寺庙啊?”梁媛眼前一亮,那岂不是有很多的小和尚? 自从跟了宋岚之后,她已经许久未行鱼水之欢了。 距离上一次,还是在南城,与宋岚一起。 可惜那一次还 被打扰了,半点不尽兴。 这叫尝过那种蚀骨销魂滋味的她,如何能够忍受的了? 既然宋岚不来,她就自己去寻乐子。 寺庙里的小和尚一个个青涩的很,以她的姿容,就不信诱不住他们。 梁媛蠢蠢欲动,当即便往龙泉寺的方向走。 杏云察觉到她的意图,道:“那里你不能去?” “为何不能?” “龙泉寺来往的人很多,你现在已经被人发现了,若是再泄露了行踪,公子会生气的。” 梁媛才不管,她翻了一个白眼:“若是我被闷死了,他才会生气!反正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去!” 杏云:“不行!” “行不行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梁媛下巴微抬,态度强硬:“别忘记了,我手里还有你们公子需要的东西,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不给了。” 梁媛并没有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宋岚,而是给了一半,还留了一半。 杏云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梁媛拿捏住了关键点。 片刻后,杏云说道: “我得去请示公子。” “要多久?”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 “反正明日一早,我就去龙泉寺!” 丢下这句话,梁媛便冷着脸回去了。 翌日一早,梁媛精心打扮了一番后,便要前往龙泉寺。 杏云将一顶帷帽递给她:“戴上这个。” 梁媛眉头一皱,戴上这东西,那她起了一个大早画的妆容岂不是白费了? 她不愿:“我不要,我好不容易弄好的发髻,这个一戴,就全毁了。” “若是不戴,就不能去。” 龙泉寺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认出,会很麻烦。 杏云冷冷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看上去,也不是个安分的。 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一人退一步。 梁媛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一条红色的长丝巾,用发簪将两端固定在头上,将眼睛以下遮住。 虽然遗憾不能展现出她所有的容貌,但是好歹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反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频频发送秋波。 一番摆首弄姿后,她才满意地出了门。 第450章 遇见 今日天气不好,龙泉寺几乎没有香客,苏挽跟苏瑶到来时,寺庙的师父都露出一丝讶异。 毕竟天色昏沉,随时都会下雪,这山路一旦下雪走起来也就危险多了。 苏挽拉着苏瑶去添了香油钱后,问道:“要不要去求支签?” 苏瑶正好也想问问自己的姻缘,她垂眸应了一声好。 …… 两人前脚刚走进佛堂内,梁媛跟杏云后脚便到了。 梁媛抬眸,望着那龙泉寺那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迫不及待的要往里面走。 一走进来,入眼便是一鼎巨大的香炉,里面点了香,白烟袅袅升起。 正对面,便是佛堂,远远的便看见有人正跪在蒲团上求签。 梁媛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很快,她的视线被几个从侧方长廊走过的小和尚吸引住了。 她不受控制地尾随过去,杏云眉头一皱:“烧香拜佛往这边走,你往哪去?” 梁媛眼珠子一动,她哎呀一声捂着肚子:“我想上茅房。” 这个女人花招多得很,杏云可不信她:“你在耍什么花招?” “在你的面前,我 哪敢耍什么花招啊?我真的是肚子疼!” “跟我来。” 梁媛见她朝着跟那些小和尚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由一愣:“去哪?” 杏云声音冷淡:“不是要去茅房吗?茅房在这边。” 梁媛捂着肚子,跟了上去。 苏瑶一连摇了几次都是下下签,这次她求的是跟周宴的姻缘。 看来,连佛祖也不赞成他们两个。 苏瑶眸色一暗,也没了求神拜佛的心情,将签放回签筒后,便起身了。 苏挽见状,也将自己的上上签放在了签筒里。 苏瑶问道:“你不去解签吗?” 苏挽温柔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好解的。” 她本来就是为了让苏瑶开心点,才邀请她出来的。 苏瑶求的下下签,她拿着上上签去解签就不太合适了。 “走吧,我们去赏雪景吧。” “嗯。”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苏挽唤了一个小师父让其带她们去后山。 小师父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等会怕是要下雪,现在不建议去后山看雪,恐有危险。两位可以先去观景台,待天气好转些,再 去后山赏雪景也不迟。” 人家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去后山玩耍了。 苏挽看向苏瑶:“那二姐我们要不去观景台?” 苏瑶点了点头,“也好。” 其实去哪她都无所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朝着观景台的方向走。 忽然,长廊拐角处,一个身影笔直的朝着苏瑶撞了过来,苏挽反应快,及时拉了她一把,才免于一难。 那撞过来的女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但反应过来后,张口便骂道:“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苏挽眉头一皱,掀眸望去。 面前站在一个鹅黄色一群的女子,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轻纱,挡住了半张脸,额前有刘海修饰,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那轻纱半是朦胧,音乐可见她脸部的轮廓,约莫着,是个美人。 可惜,一张嘴,毁了所有。 苏挽正想开口反驳,对听见对方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柳莺!” 苏挽一怔。 柳莺是谁? 她表情茫然地看向对方的眼睛,却见那人看见她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第451章 苏挽,我们,来日方长 苏挽迟疑了一瞬后,也反应了过来。 柳莺这个名字,她只在南城用过。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梁媛?” 除了她,苏挽还真想不出其他的人。 眼前的梁媛蒙着脸,额头是厚重的刘海,就露出一双眼睛,与之前的变化倒是挺大的。 若非那声柳莺,苏挽还真认不出她。 梁媛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意:“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见到了你!” 苏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啊,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还活着。” 杏云暗道一声不妙,前几天有人在查梁媛,他们发现后,及时将人转移走了,倒是不成想,今天竟然直接被人认了出来。 这可是个麻烦。 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女人出来了。 这会杏云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用力扯了下梁媛的衣袖,压低声音警告梁媛:“我们走!” 奈何梁媛对苏挽恨之入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撕破苏挽那张脸。 她扬起一个森冷的笑容,朝着苏挽走进了一步:“我也没想到我还活着。” 更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柳莺。 她沦落至今,都是柳莺跟她那个表哥害的! 这里四下无人,正是除掉柳莺的好时机! 说话间,一把匕首悄然出现在她的袖中,没有任何犹豫的,梁媛直接刺向苏挽的小腹。 可惜苏挽早有察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杨蕊迅速反应过来,一掌打在梁媛的胸口。 梁媛没想到苏挽身边的丫鬟竟然会武功,这一掌下去,直接将她拍得吐了血。 “小姐!!”冬兰赶紧护在苏挽的面前,刚才那一幕差点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心有余悸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挽眸色清冷:“没事。” “敢杀我家小姐,找死!”杨蕊面露杀机,直接拔了剑。 杏云脸色一青,这女人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梁媛手中还有公子需要的东西,她还不能死。 杏云就算再讨厌她,也得保护她。 她挡 下了杨蕊的攻击,扭头对梁媛吼了一声:“走!” 梁媛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见机不对,她起身就跑。 苏挽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让她跑了,她直接追了上去。 “小姐!”冬兰也赶紧跟上。 杏云想拦,可惜被杨蕊挡了下来,只能由着那主仆二人追着梁媛离去。 梁媛受了伤,跑不快,若是朝着直线跑,肯定会被追上,她很聪明的往假山跑,想借助这里的地形,将苏挽甩掉。 可惜苏挽追得紧,眼见就要追上梁媛了,忽然,她膝盖一酸,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就在她要跟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时,一只刚硬有力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才免于一难。 头顶传来一道清冽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男音:“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挽借着他的力站好,立马往后倒退了几步,同他离开距离,方才看向突然出现在假山的男子。 当看清来人时,苏挽的脸顿时冷了下去。 “宋大人怎么在这?” 怀中那一缕幽香稍瞬即逝,宋岚还没有细细品味一番就被冬日的寒霜所取代。 他心里有些遗憾苏挽的反应太快,明明已经在他手掌之下,却像一条泥鳅一样溜得飞快。 瞧着她戒备的样子,他无声笑了笑:“苏姑娘不必这般紧张,我也只是恰好路过。” 苏挽却是冷笑一声:“恰好路过,顺便暗中伤我,阻拦我抓住梁媛?” 她这般直截了当却叫宋岚一愣。 方才他的确用石头打中了苏挽的膝盖,他用的是巧劲,并不会痛。 他以为自己做得悄无声息,没想到她还是察觉到了。 宋岚道:“苏姑娘,我对你并无恶意。” 苏挽回了一个冷笑,当她跟梁媛一样愚蠢呢? 她不想跟宋岚虚与委蛇,转身就走。 “苏姑娘。”他叫住她。 苏挽脚步一顿,“还有事?” “我手上有一宗旧案,跟这个女人有些牵连,待我处理完后,再将其交给你,任你处置。” 苏挽以为自己听 错了,她不可思议的确认道:“宋大人,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将梁媛交由我处置?” 是她不对劲,还是宋岚不正常?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他想让她知道,今天他护着梁媛并非是因为儿女私情,而是因为梁媛还有利用价值。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苏挽却是笑了。 笑得讽刺。 “宋大人将她交给我,就不怕我拿她做文章?比如,将你们两个苟且之事,捅到你夫人那?” 宋岚勾唇:“我能将人交给你,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苏挽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眸中,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猜不透宋岚的想法。 结合从二哥哥那得来的消息,不难猜出宋岚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 眼下摄政王年事已高,也掌控不了几年朝政,他膝下无子,那些王爷也不成气候。 若是宋岚能够好好利用他这个女婿的身份,将来这皇帝之位传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跟尉迟雅翻脸,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可宋岚却丝毫不在乎尉迟雅的感受,从上次在佟府门口过来寻自己说话时,她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看来,他们夫妻二人是貌合神离? 然宋岚下一句话,让她脸色大变。 他说:“若是这样做,能够让你开心,也值了。” 他望着她,眼中是藏不住的绵绵情意。 苏挽面色一冷,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宛若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让她恶心。 苏挽扭头就走,若是继续跟他待在一块,她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一巴掌! 他可是一个有妇之夫,竟然这般不知羞耻同她说这些话? 难不成他还想享齐人之福吗? 我呸! 他宋岚配吗? 苏挽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起,也失去了往日的端庄,走起路来都举步生风。 宋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一暗,他刚才的话并不隐晦,以苏挽的聪明才智绝对听得出他的意思。 显然,结果并不理想。 宋岚淡淡一笑:“苏挽,我们,来日方长。” 第452章 你应该庆幸 苏挽走出假山不远后就遇到了正在焦急寻找她的杨蕊。 杨蕊见她无恙,神色一松:“小姐,你没事就好!” 苏挽抿了下唇,缓了缓脸色的神色:“冬兰呢?” 杨蕊指向长廊:“在那呢,被人打晕了。” 杏云的目的是拦住杨蕊,见目的达成后,她也逃走了,杨蕊惦记着苏挽也就没追。 谁知道一过来就看见冬兰倒在地上,苏挽不知所踪。 要不是苏挽及时出现,她差点就发信号了。 这会苏瑶也将庙里的小师父叫了过来,她不会武功,但好在还有点脑子,在苏挽追着人跑了后,她也快速反应过来去喊人帮忙了。 来的是庙里的武僧,他们个个手执长棍,一派正气。 苏挽上前简单解释了缘由,只是说了有人要刺杀她,可惜让人逃了,并未说其他的。 那些小师父阿弥陀佛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苏瑶还有些心有余悸:“刚才那是什么人啊?” 苏挽道:“我也不知道。” 为了安全起见,苏瑶道:“今天出来我们也没带什么护卫,依我看,还是让人先回去报个信,再派些护卫过来,我们再走吧。” 这万一有人在路上埋伏,那要如何是好? 苏挽: “……” 倒也不用如此。 那宋岚还不至于对她动手。 不过瞧着她那紧张的模样,苏挽还是依了她。 …… 梁媛从假山脱身后,便一路离开了龙泉寺,等她按照原路返回了深山的屋子。 杏云早早就回来了。 她就在木屋的外面,看见梁媛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公子在里面等着你。” 她冷冰冰的丢下了这四个字,便擦着梁媛的肩膀离开了。 梁媛瞪了她一眼,将发间的轻纱取了下来,眨了眨眼睛,里面瞬间染上了一层氤氲。 她轻咬着唇瓣,一脸委屈的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并不充足,男人坐在一张木凳上,屋内简陋,可丝毫没有影响他半分气质,反而还将他衬得高贵且又神秘。 梁媛在看见他英俊的侧脸时,心头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公子,奴家被人打伤了。”梁媛莲步上前,趴在他的腿边,捂着胸口的位置,眼中含着盈盈热泪。 “奴家差点就见不到公子你了!” 她伸手去拉宋岚的手,却不想对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拧,梁媛顿时痛得轻呼出声:“公子,你捏疼我了!” 她娇滴滴的声音,搭配着楚楚可怜的表情,当 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宋岚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梁媛狼狈的摔在地上,手掌也磨出了血。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委屈道:“你让我住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实在是闷得慌,就去龙泉寺逛了逛,况且,这也是经过你允许的。” 宋岚冷声道:“看来,你是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没有,我出去还戴了面纱的。”宋岚叮嘱过,最近有人在查她,让她外出小心些。 梁媛也很小心了,最近这几天,她都好好的待在这里。 哪里知晓,这好不容易出去一下,就遇见了柳莺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梁媛的眼底划过一抹狠辣:“柳莺知道我的身份,上次查我的人,肯定也是她!这个女人阴险狡诈,最好将她除了,不然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回应她的,是宋岚拔剑的声音。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看着面前那个气质冷绝的男人,满脸不敢置信:“公子,你这是为何?” 宋岚面似寒霜:“你应该庆幸,你今天没有伤了她,不然,这把剑,刺的就不是这里了。” 第453章 你查不到的 通常,一个男人护着一个女人,不是喜欢,就是有恩。 但是直觉告诉她,是前者。 梁媛将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你喜欢她?” 宋岚没有回答她,收了剑,便往外走。 梁媛眼底一冷,“我知道塞罗王子的一个秘密。”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宋岚的脚步。 他转身,落在梁媛身上的视线有些微凉:“什么秘密?” 梁媛下巴微抬:“一个可以让塞罗王子对你唯命是从的秘密。” 宋岚眸色微深,“除了她,条件随你开。” 虽未指名道姓,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个“她”是谁。 梁媛不愿意退步:“我只要她。” 若非她想柳莺死,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秘密当做交易。 原本,她是打算用这个秘密让宋岚给她一个孩子,只要成功生下他的孩子,她便可以母凭子贵进入宋家。 现在用了,虽然可惜,但是一想到那个贱人落在自己手中的下场,似乎也没那么可惜了。 宋岚讥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苏挽是他唯一一个心动的女子,他都舍不得动她一下,又怎么可能为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去对付她? “为何不可能?”梁媛道:“这个秘密只有我、我爹,还有塞罗王子本人知道,如今我爹已经死了。这天下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就知道我跟塞罗王子。” 塞罗王子总不会蠢到把自己的把柄告诉别人吧? 所以,现在唯一能够拿捏塞罗王子的人,就是她了。 梁媛道:“知道这个秘密,也就相当于掌控了半个塞罗,宋公子当真不愿意拿区区一个柳莺,作为交换?” 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对于她的话,宋岚不会完全相信,此事事关重大,他必然会派人去查清楚。 宋岚审视着她:“既然是有关塞罗王子的秘密,连塞罗国王都不知晓,你父亲不过是区区一个南城太守,又是如何得知的?” 梁媛道:“这些我无可奉告,你也不用去查,因为……”她得意的笑了起来:“你查不到的,知道内情的,早已经被我爹 全部灭了口。”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些庆幸当年她爹的明智之举。琇書網 将知道内情的人,全部杀了一个精光。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这个消息秘密绝对真实有效。” 梁媛走到他的身边,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媚眼如丝道:“反正我的小命就在你的手中,若是我有半句谎言,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宋岚冷冷一笑:“最好如此。” 他将她的手拿开,转身离去了。 离开时他吩咐外面守着的人:“把她看好了,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这里半步。” 今日在龙泉寺的事情,他不想看见第二次! 离开深山木屋后,宋岚又吩咐了人去南城好好查一查梁太守生前的一切。 能够知晓塞罗王子的秘密,想来这个梁田也不简单。 可惜,最后的结果,让他很失望。 他的人在南城待了一个多月,也没传来什么好消息。 最后,宋岚决定从塞罗王子那下手,让人亲近塞罗王子,想法设法将梁媛所言的秘密,从他嘴里套出来。 第454章 我一定离那宋岚远远的 苏挽几人在龙泉寺用了斋饭,午后小憩了一会,庙里的小师父便前来通知她们,苏家来人接她们回去了。 没想到,却是苏元璟亲自来接人了。 看见他,苏瑶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二哥比大哥还要清冷三分。 大哥虽然总是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但好在他待人温和,面对他,苏瑶还能敢上前搭话。 但是这个二哥,就好似天上的弯月,清冷、孤傲,举手投足中,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苏瑶对这个二哥,不由生出一种畏惧感。 就像是面对父亲那样,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的小腿肚都得打颤的那种。 她刚想小声的同苏挽哀呼一声,二哥怎么来了,却不成想,苏挽一脸欢喜地小跑上前:“二哥哥怎么过来了?” 苏瑶:“……” 哦,她倒是忘记了,二哥最疼爱的,便是三妹妹了。 “正好在这附近办案,就顺路过来了。” 顺路是假,其实是听到苏挽遇刺他便坐不住了。 不亲自过来瞧瞧,他 不放心。 苏元璟朝着苏挽伸出手:“上来。” 苏挽还有话要同他说,当即便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苏元璟微微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坐下。 苏挽朝着苏瑶招呼道:“二姐,我跟二哥骑马先走了。” 苏瑶:“路上小心。” “嗯。”苏挽又叮嘱苏家护卫:“你们好生保护二小姐的周全,明白吗?” “是,三小姐。” 苏元璟带着苏挽先离开了。 他带着她从一条小道上离开,马儿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有人在龙泉寺伏击你了?可有受伤?” 苏挽依偎在他的身上,“没有,我遇到梁媛了。” 苏挽将遇见梁媛还有宋岚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苏元璟。 不过,倒是隐去了宋岚对她那些隐晦的情意。 苏元璟却是敏锐的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梁媛就算再重要,宋岚也用不着亲自过来吧? 唯一的解释是……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苏挽,眸色渐深。 这宋岚分明是冲着苏挽来的。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宋岚对苏挽什么 心里,苏元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内心发出一声冷笑,他的晚晚,也是旁人能够觊觎的? 他宋岚更是不可能! 苏元璟勒住了马,马儿顿时停了下来。 苏挽靠在他怀里,抬眸望向他:“怎么了?有人追过来了?”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什么事啊?” 苏元璟低头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绝色容颜,也难怪那宋岚会对她动心思。 苏元璟将她圈紧了几分,“晚晚,那宋岚心机叵测,他接近你,定是别有用心,以后见了他,最好离他远些。” 苏挽:“放心吧二哥哥,我一定离那宋岚远远的。” 当然,如果他还是不长眼睛来招惹她,她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不能伤他,但是在别的地方让他吃吃亏,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比如,尉迟雅。 想到她,苏挽的眉头一皱,这夫妻两倒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怎么都喜欢来招惹她? 是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不,要欠也是上辈子他们欠她的才对! 第455章 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二哥哥,你说那宋岚为何要这般护着梁媛?这其中定有猫腻。” 苏挽的脑海中不由想起当初在幽兰阁时,同梁太守见面的那几个人。 她猜测道:“难道,是跟塞罗有关?” “嗯。”苏元璟也不瞒她,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梁田生前与塞罗来往密切,身为他女儿的梁媛自然知晓跟他们来往的法子。” “我想,宋岚是想利用梁媛当做桥梁,替他跟塞罗那边搭线。” 前世,他也的确是跟塞罗搭上线了。 不过,依照这些日子他对宋岚的监视来看,他跟塞罗之间还没有往来。 不难猜出他跟梁媛还没谈拢。 苏挽忙道:“那我们要不要除了梁媛?我问过庙里的师父了,梁媛来龙泉寺不是坐马车也不是骑马过来的。要么,她就藏在龙泉寺中,要么就是她住的地方离龙泉寺不远。若是暗中搜寻一番,定能够将她的下落找出来。” 苏元璟道:“不用,就让他们去,宋岚跟塞罗 搭上,我才能将他们彻底铲除。” 通敌叛国之罪,比私吞金矿可要严重得多了。 待年关一过,黎王便会将金矿一事抖出来。 宋岚肯定会将人退出来挡枪,区区一个金矿,并不能将他拉下马。 但也足以让他元气大伤。 招兵买马可是需要大量的金钱,这半年以来,宋岚手中的商铺被他各打压,盈利不及往年的一半。 宋岚挪用金矿填补空缺,这次,他吃进去多少,就要吐出来多少,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 苏挽跟苏元璟回到城中时,已经黄昏了,两个人共骑一匹马进城。 看守城门的似乎是新来的,他将两个人拦下例行检查。 “放肆,这位可是大理寺卿苏大人,不长眼的东西!苏大人的马你也敢拦?” 胡千总一把拎着小兵的后领,给了他一脚,让他滚了,然后朝着苏元璟赔笑道:“苏大人,这个是新来的,他不懂事,还请大人海涵!” 苏元璟自然是犯不着跟一个小兵计较,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城门 口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有不少新来的。 包括眼前这位胡千总。 苏元璟眸色稍沉:“城中发生何事了?” “也没什么事,只是黎王觉得我们要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样大祁才能蒸蒸日上,尤其是这城门口,进进出出的,总归要小心些,免得有歹人混了进来。”琇書蛧 胡千总抱拳:“严格了些,还请苏大人莫要见怪。” “自然不会。” 苏元璟带着苏挽进了城后,一路骑马回了将军府。 这一路走来,他发现城中有不少的变化。 便是苏挽也发现了,她一脸担忧的看向苏元璟:“二哥哥……” 苏元璟的大掌轻轻落在她的脑袋:“晚晚,你先进去,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苏挽乖巧点头:“嗯,二哥哥你去忙吧。” “嗯。” 苏元璟翻身上马,消失在苏挽的视线中。 冬兰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迅速跑了出来,看见苏挽站在外面,她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陆姑娘在府中等你许久了。” 第456章 性情大变 陆琼裳今日来了将军府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上午来时,府中的下人告诉她,苏挽去龙泉寺了,约莫午时前回来。琇書蛧 陆琼裳便去朱雀街逛了逛,去戏园子看了几场戏后,得知苏家的马车回来了,便又来了将军府。 哪想苏挽跟苏元璟单独骑马离开了,回来的只有苏瑶。 陆琼裳想起那些糙心的事情,又不想回家,便在沁香苑等着苏挽回来。 “你可算回来了,我当真是等得花都快谢了。” 屋内烧了碳火,里面很暖和,苏挽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冬兰,“临时去了一趟铺子,耽误了时间,发生怎么了?” 陆琼裳绷着一张脸,道:“我爹,我庶妹,还有我那未来夫君,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叫我……” “恶心”二字就在嘴边,她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却被她生生的咽下了。 “我暂时不想回去,晚晚,这几日,你能收留我吗?” “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行。”苏挽走到她身边坐下,让丫鬟们 都退出去后,方才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般烦心?” 没了外人在,陆琼裳不吐不快,她将肚子里憋了一天的气疯狂往外倒:“还不是我爹跟我那庶妹!也不知道我爹那个妾室在他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他竟然想让庶妹跟我一起嫁入钟家。” 一说起这个,陆琼裳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钟睿可是发过誓的,这辈子就娶她一人,两个人还立了契,盖了官印的。 她父亲如此作为,当真将她恶心到了极点。 还说什么,那是针对外人的,自家姐妹自然是不同的,一家人,就要同心协力,姐妹之间更是要相亲相爱,不要计较这般多。 陆琼裳简直想要作呕。 今日一早,她便同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跑了出来。 “不过,我出来时还打了那个妾室一巴掌呢!”想到这里,陆琼裳的气倒是顺畅了不少。 叫那个女人吹枕边风,一巴掌当真是便宜她了。 苏挽也是被狠狠恶心到了。 哪有这般当父亲的?说 好的不纳妾,自己却将庶女送上去当妾室,这不明摆着将嫡女的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她问道:“此事,钟睿可是知晓?” 陆琼裳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庶妹进门的!” “回头你还是跟钟睿打声招呼吧,免得你那庶妹耍些手段。”纳妾这种事情,主动权总归还是在男人那。 要是对方愿意,旁人便是想阻止都难。 若是不愿,谁也不能勉强了不是? 陆琼裳哼哼道:“她要是敢耍小手段,看我打不死她!” 区区庶女,还敢爬到她头上作妖? 不就是仗着她的生母懂得哄男人开心吗? 真要是惹急了她,她不介意帮她娘收拾了她们。 陆琼裳眼底划过一抹狠辣之色,想要毁了一个妾室,后宅的手段,她也是有的。 陆琼裳将那母女二人大骂了一顿后,心情好了不少。 说着说着,两个人便聊起了钟睿,陆琼裳道:“对了,晚晚,你说,一个人突然之间性情大变,是怎么回事啊?” 第457章 一道疤 “你是指钟睿?” “嗯。”陆琼裳闷闷道:“以前的他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现在的他就仿佛……像是一把磨得锋利的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锋芒,就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的那种,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陆琼裳以为他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毕竟要成家了,也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 她跟钟睿也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也是时常在一起玩乐,对钟睿谈不上完全了解,但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三分的。 现在几次相处下来,她发现钟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跟她印象中的钟睿,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变也不能变得这么离谱吧? “要不是他手腕上有一道疤,我差点以为这个钟睿是假的!” 钟睿手腕上的疤,是为了救她伤的。 幼时,她险些被人拐走,钟睿上来直接一口咬住那人的大腿,对方吃痛,一把将他推倒。 成年男子的力气大,钟睿被推出去好远, 他的手腕就是在那会被一个锋利的石头刮伤了。 可他完全不知痛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又抱着那个人的大腿就是一顿撕咬。 当时钟睿还挨了不少的拳头,但是他依旧没有松手,也因为他跟那个人贩子周旋拖延了时间,陆家的人才能赶过来,将他们两个救下来了。 钟睿手腕上的那道疤就是从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也是从那以后,钟睿就不再亲近,也不再保护她,不仅如此,每次看见她,还会带头各种欺负。 逐渐的,陆琼裳也不常找他玩了。 再后来,钟睿变成了她最讨厌的纨绔子弟。 苏挽问道:“那你是喜欢现在的钟睿,还是以前的?” 陆琼裳眼神闪烁了下,一抹小女儿的娇羞跃然而上:“自,自然是现在的。” “那你还纠结什么?”苏挽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管钟睿变成什么样子,那一纸契约是不会变的,从头到尾,他也只能是你一人的夫君。”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日后有出 息了,你也不跟着沾光了吗?所以啊……” 苏挽捏着她的脸,轻轻往上一提:“你应当高兴才是。” 陆琼裳心里也是明白的,但是一想到要嫁给他,她这心里总是有几分说不清的别扭。 “晚晚,我突然不是很想成亲了。” “为何?” 陆琼裳扭扭捏捏了半响,也没吐出半个字。 她能说,她听人说女子的初经人事,会很疼吗? 而钟睿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饥饿的豺狼,看见小羔羊那样,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新婚当夜,又怎会盼着他温柔? 定会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 为此,陆琼裳还特意去了一趟烟花之地,询问那些经过人事的烟花女子的初次的感受。 没有一个不说疼的。 还有几个说起初次时,都被撕裂了,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床行走。 陆琼裳听得脸都白了。 可这些事情她也不好同旁人说起。琇書網 她看着苏挽清澈的瞳孔,也不想将这些事情污了她的耳,索性改口道:“算了,不提他了。” 第458章 惊世骇俗 苏挽道:“那我们说说其他开心的事情?比如……” 陆琼裳将话接了过去:“比如,咱们晚晚马上就要及笄了,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公子哥儿?” 苏挽:“……好端端的,怎得说起这个了?” “我就是比较好奇嘛。”毕竟,及笄后,就要谈婚论嫁了。 陆琼裳已经被许给了钟睿,对这些已经不指望了,她就想擦亮眼睛帮苏挽好好寻一寻。 “你快同我说说,有没有中意的公子?” 她有啊,但是不能说。 苏挽笑着摇头,“没有。” 陆琼裳盯了她半响,见她的眸光清亮,倒也不像在说谎。 她问道:“咱们淀京里面,你就没有中意的?” 苏挽:“没有。” 陆琼裳在脑海中将未成婚的公子过滤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能够配的上苏挽这般相貌的。 不得不说,苏挽这张脸长得是极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颦笑间万般风华迷人眼。 那双眸子更像是浸在清泉中,水灵盈动,熠熠生辉。 这张脸得亏是生在贵人家,若是寻常百姓家,只 怕是…… 陆琼裳将脑海中不好的画面摒弃,问道:“难道,就没有人上门提亲吗?” “有,不过我娘说想多留我几年,不急着嫁人,便都给推了。” 苏挽三个哥哥都在朝为官,以她的家世背景,也不愁嫁。 陆琼裳倒是很理解苏夫人这样的做法,换做是她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都不太情愿将她嫁出去。 嫁到别人家,受了欺负,可要怎么办? 最好就是招婿。 陆琼裳道:“其实,我还挺羡慕长公主的。” 苏挽不解的看着她:“羡慕她什么?” “羡慕她养面首啊!” 苏挽:“!!!”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琼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将她惊了一把。 陆琼裳还在继续说:“等以后,钟睿要是对不起我了,我就直接休了他,然后带着财宝,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一屋子的面首!” 光是想想,陆琼裳便觉得很刺激。 苏挽:“……你这想法,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语毕,她话锋一转,浅浅一笑:“倒也不是不行。” 像她们这些 女子,一旦被夫家休弃的,就很难再寻良人了。 要么,绞了发出嫁当尼姑,要么,就会被父母送去乡下的庄子,了却一生。 青灯常伴,孤苦伶仃。 陆琼裳说出这番话时,还有些紧张,生怕苏挽会用女戒里面的话,劝她一劝。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支持她。 陆琼裳颇为感动:“我就知道,你是旁人是不同的。” 不然,她也不会小小年纪便出来自己经营铺子。 苏挽笑了笑:“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才是。” “是这样没错!”陆琼裳高兴道:“对了对了,我今日去戏园子看戏,看到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花旦,要不,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挽眼皮跳了下,不知道为何,她此刻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不能去。 她迟疑道:“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你方才不是说了,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才对,况且,我们就是去看戏,又不是对那花旦做些什么。” 最后经不住陆琼裳软磨硬泡的,苏挽只能点头答应了。 第459章 翌日一早,两个人便一起结伴出门前往戏园子,期间还不忘叫上赵清秀。 她们到的时候,赵清秀还没到,外面冷,两个人干脆就坐在马车里等她。 过了片刻,一辆马车便停在她们的旁边。 “表妹,到了。” 一道清朗润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陆琼裳对长得好看的,而且声音好听的男子,都会特别在意。 不免有些好奇的掀开了车帘。 正好看见陆琼裳扶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陆琼裳赶紧扯了下苏挽,一脸八卦的示意她往外面看。 苏挽不明所以,她稍稍伸长了脖子,透过车帘的一角往外面望去。 恰好看见赵清秀将手将搭在一个男子掌心手,由着对方,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一落地,她便将手收了回来,一改往日欢脱的性子,浅浅一笑:“多谢表哥。” 那样子,要有多端庄,便有多端庄。 “只是顺路而已,表妹勿须这般客气。”季商从容收回手,“那我就先走了。” 赵清秀福了福身:“表哥慢走。” 苏挽跟陆琼裳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虽未言半句,但彼此已心知肚明。 待季商走后,她们两个才从马车上下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到赵清秀的身边,苏挽坏笑道:“刚才那位是谁家公子啊?” 赵清秀回神,对上二人挪愉的视线,她露出几分赧然之色,“那是我表哥啦!” “哟哟哟!”陆琼裳咂嘴道:“瞧你这春心萌动的样子,恐怕不是表哥这般简单吧?” 赵清秀满脸通红,她用力跺了下脚,娇嗔道:“哎呀,你别乱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陆琼裳挤眉弄眼道:“这都谈起八字了,还说只是表哥?” “真不是,你们两个别乱猜了,不是说要看戏吗?我们赶紧进去吧!” 这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赵清秀生怕她们两个的话被人传了出去,穿出去倒是不打紧。 就怕传到了她表哥的耳中。 陆琼裳一手挽着一个:“走啦走啦,进去看戏 了。” 她们三人进去时,戏已经唱到一半了,里面坐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大都是淀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 苏挽有时也会陪苏夫人来看戏,鲜少看见这般多人,几乎满座。 她们来的晚了,只能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苏挽不禁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得这般多的人?” 陆琼裳道:“我昨日不是同你说了,这戏园子来了一个新的花旦,那花旦生的面如冠玉,这些人啊,都是奔着那花旦来的。” 苏挽:“……” 原来如此。 陆琼裳朝着台上望了一眼:“不过,现在他还没出来,我刚才特意问过了,这一场结束后,他就出来了。” 趁着陆琼裳专注看戏,苏挽轻轻拉了拉赵清秀问道:“那陈公子你不要了?” 陈公子,自然是指的陈泊洲。 赵清秀叹息了一声,“他说,他已经有意中人了,让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又不是不识趣之人,人家都拒绝了,总不能还死缠着他对吧? 第460章 花旦 不过,赵清秀眼珠子上下一动,又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比较偏向那陈公子的。” 她们是手帕之交,平日里聊天素来不受拘束,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苏挽听后,不免还是有些无语。 “幸好你不是男子,否则,不知道多少姑娘要日日以泪洗面了。” “才不会呢!”赵清秀道:“我对那陈公子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我能怎么办?” 她及笄一年了,若是今年再不定下亲事,明年想挑户好人家就更难了。 陈公子心有所属,纠缠也是无果。 “至于我表哥……”赵清秀眉头微蹙:“他家住江河镇,离淀京远着呢,我不想远嫁。况且我也不太喜欢他们那一家子。” 季商是赵清秀二叔婶的妹妹的儿子,这攀亲带故的,也算得上个表哥。 季商家中以运镖为生,在江河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在淀京城,那真的是连名号都排不上了。 季家祖辈是土匪出身,后来金盆洗手建立了镖局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在 江河镇,季家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在淀京城,便是台面都提不上。 赵清秀一想到自己若是嫁给了季商,肯定免不了被人嘲笑。 尤其是她那几个庶姐庶妹的。 她那几个庶姐早早就出嫁了,虽说是嫁人为妾,但是她们的夫家官职也不低,比季家不知道好了多少。琇書蛧 赵清秀可不愿意被她们看低。 所以季商再好,她也是不想嫁的。 “晚晚,我记得你有四个哥哥吧?” 苏挽眼皮跳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赵清秀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不如我给你做嫂嫂吧。” 苏挽笑着应道:“好啊,你想嫁给我哪位哥哥?” 赵清秀本来是开玩笑的,可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苏挽的大哥二哥可是不少贵女谈论的对象,这两个人不管是才华还是容貌都是佼佼者,赵清秀是不敢肖想的。 她四哥年纪太小,思来想去,赵清秀觉得最适合的便是苏挽的三哥苏云扬。 虽然他是庶子,可他去了边关建功立业,前途无量,这庶子的身份也就无关 紧要了。 “你家三哥啊,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 对上苏挽认真的神色,赵清秀顿时蔫了下来,“不,我是开玩笑的。” 边关最是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可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这赌注太大了。 当然,这话赵清秀可不敢当着苏挽的面说,她讪讪一笑:“我们还是继续看戏吧。” 这会,陆琼裳口中那个面如冠玉的花旦上场了。 他脸上涂了不少胭脂水粉,苏挽暂且看不出他的相貌如何,但他的嗓音倒是挺不错的。 行腔妙润,好似细雨淋漓,空灵自然,又似上好佳酿,醇香四溢,让人回味无穷。 饶是不喜欢听戏曲的苏挽,也不禁沉浸在他的嗓音中。 尤其是他那一场剑舞,身段优美,动作流畅,出剑利索,刚柔并济,叫人拍案叫绝。 一场戏罢,陆琼裳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苏挽跟赵清秀去后台了。 她率先派人用银子疏通了,三人进去倒是畅通无阻。 殊不知,她们前脚去了后台,一群官兵后脚便涌了进来。 第461章 戏班今日要唱好几场戏,一场唱罢,后台忙成一团,苏挽三人进去时,有不少人匆匆从她们的身边跑过。 班主亲自过来接人,瞧着他们冒冒失失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呵斥道:“都慢点,要是冲撞了贵人,仔细你们的皮!” 然后又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将三人请进了一间厢房:“几位贵人,里面请,阿寅他马上就过来。”琇書蛧 阿寅便是陆琼裳心心念念的花旦。 班主带上门出去,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班主,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咋咋乎乎的,冲撞了贵人,我唯你是问!” “是,是官府的人进来了,说是我们藏了朝廷钦犯!” “什么!” 班主脸色大变,到底是经历多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你赶紧去将阿寅叫过来,让他好好招待几位贵人,我去前边应付。” 屋内,苏挽三人进屋坐下,闲聊了几句后,那花旦就过来了。 他已将脸上的妆容褪了一个干净,露出那张白白净净的 小脸。 此人肤色极白,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脸上还有两个梨涡,他身上穿着一套粉白相间的戏服,一眼望去,苏挽差点以为走进来的是一位女子。 “阿寅见过三位贵人。” 他的声音似黄鹂鸟般,婉转动人,倒是与他那张脸,十分贴切。 只是身为男儿,如此过于娘气了些。 苏挽眼角微微一抽,这便是陆琼裳嘴里说的那位面如冠玉的花旦? 扭头看向陆琼裳。 陆琼裳并未看她,她的视线全叫那花旦吸引过去了,此刻她双眸莹亮,一脸兴趣盎然。 再看赵清秀,她倒是比陆琼裳矜持些,但是眼中那浓厚的兴趣根本就藏不住。 苏挽:“……” 她无语地收回视线。 陆琼裳浅浅一笑:“阿寅公子不必如此多礼,久闻阿寅公子大名,我们姐妹几个对公子委实好奇,便请公子过来坐坐。” “阿寅公子也不必拘着,请坐吧。” 厢房里面只有一张圆桌。 阿寅直起身,目光朝着三人的脸上环视了一圈 后,当他的视线落在苏挽的脸上时,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艳之色。 阿寅见过不少美人,可那些姿容都不及苏挽的万分之一。 她身边这两位姑娘容貌亦是上乘,可在她的身边,那就是绿叶衬红花了。 阿寅不禁想起班主的话,这三位都是贵人,其中一位出自武安侯府。 相比,这位如同天仙般的女子,就是出自武安侯府了。 若是能够搭上她们,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阿寅心头一动,看向苏挽的眼神顿时热切了几分。 他的接近,却是叫苏挽眉头一皱。 阿寅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脂粉味,她上次闻过这般重的味道还是在花满楼。 这味道,她委实有些不喜。 她不动声色的往赵清秀的身边挪了挪,偏偏那花旦没点眼力见,拿起茶壶,就要给她们倒茶,他这一起身,整个人就往苏挽的身边靠近。 除了家人外,苏挽还未曾跟哪个男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她眼皮一跳,刚要起身。 “砰!” 大门被人重力推开。 第462章 “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进来了这么多的官兵?” 一场戏,因为官兵的闯入被迫叫停。 前来看戏的,有不少身份尊贵的人,其中就有二公主尉迟绿。琇書蛧 她出宫一趟并不容易,一个月,也就只能出来一两次。 这次是趁着皇后心情好,特准她在卫国公府小住几日。 今日是她出宫的第三天。 听说戏园子来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花旦,她便同卫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前来一睹英姿。 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先她一步将人叫走了。 尉迟绿本来拿出公主的身份拿乔,最后是被卫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劝住,才没惹事。 这好好的心情,也没了。 现在连戏都没得看了,尉迟绿哪里还能忍? 她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大胆!没看见本公主在这里吗?惊扰了本公主,你们担当的起吗?你们是谁的手下?把你们大人给本公主叫过来!” 官兵们没理会她,他们迅速的将这个班底的人控制了起来。 尉迟绿见自己被忽略的如此彻底, 又是当着卫国公府几个姑娘的面,当真是什么面子都丢了。 她顿时火冒三丈,“放肆!没听见本公主同你们说话吗?” 陈泊洲眉头一皱,他上前道:“启禀公主,我们收到消息,有一个朝廷的通缉犯混入了戏园中,此人穷凶极恶,若是让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公主见谅。” 尉迟绿却是冷冷一笑:“见谅?区区一个通缉犯,你们竟然动用了这么多的人还没抓到不说,还如此大费周章打扰了我们的雅兴,这就是你们的办事能力?” 她声线拔高,满是嘲讽,就差把“废物”二字写在脸上了。 陈泊洲面色一冷,他们今日所抓之人,是宁王的余党,在宁王撤离后,此人一直潜伏在淀京。 这些日子,他们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直到刚才他们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对方混入了戏园,想抓一人当人质,离开淀京。 今日来戏园之人,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妻女,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们不得不将大理寺半数人以上都调了过来。 “ 大理寺办案,二公主还是配合些的好。” 苏元璟随后走入,今日的他身穿一袭暗紫色华服,身上的装饰简单,却难掩他身上那清冷的贵气。 尉迟绿一见到他,方才的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收起一身嚣张的气焰,微微一笑:“原来是苏二公子啊!” 自从上次在宫中见了他一面后,尉迟绿便对他念念不完。 出宫后,她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见个面,可一直寻不到。琇書網 却没成想,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她想起刚才自己生气说的话,不禁懊恼。 早知道是大理寺办案,她就不说那些话了。 但愿他什么都没听见。 苏元璟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尉迟绿还想同他说几句话,此时顾简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元璟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苏二公子!”尉迟绿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陈泊洲拦住了:“公主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第463章 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三小姐就在这个屋子里。” 顾简说完这句话,就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在来的路上,他同公子提了一嘴三小姐她们将那花旦叫了过去,公子的脸色便阴沉了一路。 当门推开的那瞬间,顾简倒吸了一口凉气。 厢房内,阿寅倒了一杯茶递给苏挽,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那巨大的声响吓得他手一抖。 那茶水全数倒在了苏挽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寅也顾不得闯入的是何人,忙拿出手帕就要替苏挽擦。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苏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对方用了劲,阿寅觉得自己的手骨几乎要断裂。 还没等他痛呼出声,对方用力一扯,将他甩在了地上。 苏元璟瞥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阿寅,眉目间越发的清冷起来:“带走!” 顾简立即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地上的人拎着就往外面拖。 阿寅挣扎:“你们是何人?放开我!” 顾简不想与他废话,没瞧见公 子那快要杀人的眼神吗? 他直接一掌将人劈晕,直接拖走了,并且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晚晚,怎么样?有没有烫到?”赵清秀跟陆琼裳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赶紧过来看苏挽有没有被烫到。 苏挽摇头:“我没事,茶水不烫。” 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马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陆琼裳跟赵清秀不由看了苏元璟一眼。 他身上还穿着大理寺卿的官府,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是连衣袖处用金线绣的祥云花纹,也仿佛增添了几分清冽的寒意。 尤其是此刻安静下来,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更是迎面而来。 陆琼裳跟赵清秀心头发悚,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便是连这个房间,也待不下去了。 “那个……晚晚,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就先走啊了。” 赵清秀见陆琼裳要离开,她也忙道:“我也有点事,我也先走了啊!”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两个人丢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给苏挽,然 后很没义气的丢下她一人,溜之大吉了。 苏挽:“……” 苏挽抬眸对上苏元璟的眼睛。 他望着她,眸深似海,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苏挽知晓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瞳孔中,早已经是巨浪滔天。 苏挽紧张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二哥哥怎会在此?” 苏元璟淡声道:“有朝廷钦犯混入了戏园中,我前来抓人。” “那……犯人可有抓到?” “并未。” “那二哥哥不如先去忙?我就先回去了。” 苏元璟没做声,他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眸中依然不见任何情绪,可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苏挽心里有些发毛。 苏挽轻咬了下唇瓣,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的拉着他的衣角晃了晃:“二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 她声线放柔,娇滴滴的嗓音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对上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便是再大的火气也全部消散了。 苏元璟软了几分心肠,伸手替她将湿了的衣角拧干,不疾不徐的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第464章 口脂 “不是我要来的,是陆姑娘约我来的。”苏挽抱住他的腰肢,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在他怀里撒娇:“刚才就算你不拉开他,我也是要躲开的,二哥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嘛~” 苏元璟自然是相信她的,珠玉在前,苏挽断不会眼光差到喜欢那种没有半点阳刚之气的戏子。 再加上被她这么一亲,一颗心早就被填的满满的了。 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气? 他嘴角微微上翘,目光落在那张红唇上我,喉结微动了下,想要一亲芳泽,考虑到现在还在办案,到底没吻下去。 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等会我让顾简送你回去。” 苏挽:“好,那二哥哥你去忙吧,今天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最近她跟周婆婆学了不少的药膳。 苏元璟也不宜同她在这里多待,毕竟隔墙有耳。 正准备离开,苏挽却突然红着脸拉住了他:“等等。” “嗯?” 苏挽指了指他的下巴:“口脂。” 刚才,她亲了他的下巴,上面沾染了一些。 苏元璟眸色晕染了几分笑意,他微微俯身,将脸送到了苏挽的面前,“那就有劳晚晚帮我擦擦了。” 一张俊脸突然在面前放大,那强大的视觉冲击,叫苏挽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何许多男子面对美色,都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面对二哥哥这张脸,她亦是没有半分。 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仿佛就像是一个漩涡般,将她深深的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苏挽一下子就看呆了。琇書網 苏元璟瞧着她的神色,心里熨帖的很。 他缓缓凑近她的唇,在距离她的唇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喉结上下一动,发出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待会擦仔细些。” 语毕,他不再控制,一把扣住苏挽的腰,吻了上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方才从厢房走出。 苏元璟已经恢复了人前那清冷的一面,浑身上下都透着拒人于三尺之外的冷漠。 苏挽偷偷瞥了他一眼,眼前的他,跟刚才在里面欺负自己的他,完全就是两个样。 想起刚才那个吻,苏挽的脸颊又不受控制的烫了起来。 她稍稍将斗篷解开了些,凉风袭入,方才将她脸颊上的燥意降了几分。 第465章 将那苏挽约出来 陈泊洲办事效率不错,戏园子的人都已经被他控制住了,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不过,他却发现了一本大逆不道的戏本。 陈泊洲啪的一声将戏本合上,目光阴沉:“把人都押去大理寺,听候发落!” “冤枉啊!大人,我们冤枉啊!那戏本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陈泊洲并不理会,有什么冤屈,到了大理寺一审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的,直接让人全部带走了,至于这戏园子,自然也是要封起来的,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这里是不能再继续开了。 大理寺的人办起案来可谓是雷厉风行,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戏园就被上了封条。 苏挽走出戏园,见此不禁好奇的看向了苏元璟:“怎得要将这里封了?” 苏元璟替她拢了拢斗篷:“等我回去,再同你细说。” “嗯。”苏挽点了点头,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冬兰跟杨蕊已经侯在马车边了。 苏挽问道:“陆姑娘呢?” 冬兰回答:“陆姑娘让奴婢告诉 您,这几日她就先去赵姑娘家借宿了。” 苏挽:“……” 难道是怕她二哥秋后算账,所以溜之大吉了? “二哥,那我就先回府了。” “嗯。” 苏元璟朝着她伸手,苏挽很自然的搭了上去,随后扶着他的臂膀上了马车。 冬兰跟杨蕊也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后,苏元璟才翻身上马去大理寺审案子。 不远处,尉迟绿掀开车帘的一角,她看了一眼苏元璟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苏挽马车离开的方向。 最后脸色难看的放下车帘,问道:“刚才,苏二公子扶上马车的女子是谁?” 卫国公府的五姑娘隗惜灵回道:“回公主,那位姑娘是苏大人的妹妹,苏挽。” 苏挽极少入宫,便是入了宫,也甚少去巴结一些公主贵女之类的,尉迟绿不认识她也不奇怪。 原本她对苏挽还抱着浓浓的敌意,在听闻是苏元璟的妹妹时,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是妹妹,那一切就好说多了。 尉迟绿斟酌道:“寻个日子,将那苏 挽约出来,本公主要见她。” 她说话的口吻,完全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隗惜灵心生不满,这分明是将她当做奴才使唤啊!琇書網 可对方是公主,便是再不满,她也只能受着。 她低眉顺眼地道了一声是。 偏偏尉迟绿还不满意,她皱眉道:“尽量快些,别让本公主等太久,若是可以,就在这一两日内。” 隗惜灵为难道:“可我们卫国公府同将军府之间并无交集,若是冒然邀约,怕是对方不会赴约。” 她此番顾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苏家甚少参加宴会,之前长公主在时就给苏家发了不少帖子,苏家没有一个出席宴会的。 长公主行事嚣张,上面又有皇后娘娘护着,苏家都敢驳她的脸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直觉告诉她,苏挽不会应邀。 隗惜灵还想说寻一个适当的时机,将人约出来,这样便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尉迟绿打断了。 她不耐烦道:“你直接搬出本公主不就是了?” 第466章 戏本 苏元璟回大理寺的路上被向太傅的人请了过去,从向府出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回到大理寺,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唤来陈泊洲,询问:“如何?” 陈泊洲道:“朝廷钦犯暂时没有问出下落,不过,属下从戏园里找到了这个!” 他将那本大逆不道的话本递了过去。 苏元璟接过,简单的扫了几眼,下颚就绷了起来。 陈泊洲道:“属下有审问过这戏本的来历,没有一个人愿意招。” 戏园上下,都不承认见过这本话本,那班主更是哭着喊着叫着冤枉,说是被人栽赃陷害。 他说了几个对家名字,陈泊洲准备去调查一番。 苏元璟冷声道:“派人将戏园严加看管,严禁任何人进出,那些人暂时收押,待事情查清楚后再论。” 丢下这番话后,苏元璟便带着那本戏本去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自从上次被心腹从后背刺了一剑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这几日变天,他又染了风寒。 苏元璟过来时,他才刚喝完药,屋子里面也泛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李氏也在,王妃陆凌却不在。 李氏手中正拿着一盒蜜饯,在摄政王喝完药后,立马就递了一颗过去。 摄政王皱着眉头吃了下去,蜜饯一入嘴,里面苦涩的味道顿时冲散了不少。 苏元璟随着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摄政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招呼苏元璟过来坐,随后对李氏道:“你出去吧。” 李氏知道他们有公事要谈,起身告退了。 苏元璟坐下,还未等他开口,摄政王就先开了口:“听说今日,你将戏园子查封了?” “是。”苏元璟挑了下眉梢:“向太傅派来过来找您哭诉了?” 之前,他被向太傅请了过去,为的就是此事。 最终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摄政王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浅尝了一口,才缓缓道:“本王记得,向太傅是你的恩师吧?” 苏元璟垂眸:“是。” “那戏园子是你那师娘生前置办的,既然人都抓到了大理寺的牢中,那戏园就解封了吧。别因为此事跟你的恩师生了分。” 苏元璟的办事能力,摄政王是很欣赏的,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如此,摄政王倒也不介意多帮扶他一把。 向太傅门生众多,若是同他生了分,日后办案怕是会多几重阻挠。 苏元璟起身抱拳行礼:“王爷,此事怕是微臣不能奉命。” 摄政王眼眸微阖,他看了苏元璟一会,才若有所思道:“查到什么了?” 苏元璟将那戏本呈上:“王爷请过目。” 摄政王伸手接过。 翻开第一页看时,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素来没有耐心看这种,苏元璟既然将这东西呈上来,那就说明不简单。 他耐心往后看。 翻了两三页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戏本的内容不并好看,写的是两个樵夫为了一亩三方地争个你死我活的故事。 第467章 前朝那些手下败将 为了一亩三方地争夺,这并没有什么。 关键是,这两樵夫的名字却是大有文章。 一人用的前朝皇族的姓氏越,一人用的是大祁先祖的名字,虽然不同字,但是音都大同小异。 不仅如此,那戏本还故意丑化大祁先祖,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夺得了地契,更是用残忍的方式,将另外一位樵夫杀害。 占其屋,夺其妻,杀其子,便是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种种恶行,简直人神共愤! 后面的,摄政王看不下了。 他重重的将话本扔在桌面上,脸上布满寒霜。 看来,前朝还有不少余孽未除,他这次受伤,他们便坐不住要出来蹦跶了? 他是伤了,可他还没死呢! 这大祁的江山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前朝那些手下败将! 摄政王直接将御赐令牌扔给苏元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前朝的余党斩草除根。 苏元璟拿着令牌离开了摄政王府。 回到苏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走进院子,苏元璟就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 不用猜苏元璟都知道,是谁在 他的院子里了。 苏元璟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灯火通明的小厨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小厨房内,苏挽稍稍撩起衣袖,准备去揭盖子。 周婆婆怕她烫着,赶紧上前道:“还是老奴来吧。” 她拿了一块半干的抹布盖在上面,随后揭开了盖子。 盖子一解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迎面扑来。 冬兰用手将白色的雾气往自己的方向拨了拨,这一盅鸡汤是用了特殊的法子煲的,完全保留了鸡的鲜美,里面放了几种提味的香菇、红枣,还有各种名贵的药材,竟然完全没有掩盖住鸡肉的香味! 冬兰一脸陶醉的眯起了眼睛,“好香啊小姐!” 光是闻着这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苏挽微微一笑:“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动手的,之前跟着周婆婆学的,她基本就在一旁看着,没怎么动手,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周婆婆将洗干净的汤匙递给她,笑容和蔼道:“尝尝不就知道了,小姐,请。” 苏挽接过汤匙舀了 一口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浅尝了一口后,她眉头一皱。 冬兰刚想问怎么了,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抬眸,看见来人刚想开口,对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冬兰默默的闭上了嘴。 周婆婆瞥了一眼苏挽身后,随后神色正常的收回视线,问道:“怎么了?” 苏挽:“好像有点咸了。” 周婆婆一愣:“你放盐了?” 苏挽:“我之前尝了一口,味道有些淡,就放了一点点。” 周婆婆猛地拍了下脑门:“害!怪我没提醒你,不要放盐了。” 这炖的就是原汁原味,若是加了盐,这味道自然就差了些了。 苏挽懊恼道:“要不……重新再顿一盅吧?”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身后伸了过来,直接拿走了她手中的汤匙,尝了一口:“我觉得味道好极了。” 苏挽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看见是苏元璟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娇嗔道:“二哥哥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真是怪吓人的!” 完了,又瞪了冬兰一眼:“你也不说一声!” 第468章 设局 冬兰也很无辜:“是二公子不让奴婢说的。” 杨蕊默默在一旁不吭声,周婆婆是过来人,寻了一个借口,顺便将两个丫鬟一起带走了。 很快,厨房里就剩下苏元璟跟苏挽。 没了旁人在,苏挽倒是自在不少。 “你喝着真不咸?” 她抬眸望着苏元璟,许是刚被烟熏过眼,里面水雾雾的。 苏元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不咸。” 她做的,怎么都好喝。 苏挽又尝了一口,入口汤味鲜美,可过后嘴里的咸味极为突出。 “要不,我让冬兰进来炒两个小菜,这汤便拌饭吃吧?” 她那点厨艺就不来祸害二哥哥的嘴了。 苏元璟道:“我来就好,你去书房等着。” “可今日说好是我下厨做给你吃的……”炒菜她还真的不行,苏挽犹豫道:“要不,我帮你洗菜?” 这天寒地冻的,苏元璟可舍不得那双手沾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道:“乖,去书房等着,这里油烟大,别把脸弄花了。” 苏挽到底还是没去书房 ,就在厨房陪着他一起。 虽然没干什么活,但是看着苏元璟切菜炒菜的样子,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菜一炒好,冬兰就进来将饭菜端去了书房。 用了饭后,苏挽便披着羊毛毯坐在软榻上,幽幽一叹:“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惜爹爹跟三哥要镇守边关,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边关的将士,一守便是十几载。 少时离家,老来回。有的,甚至都回不来了。 去年爹爹回来,是因为他镇守边关有十年整了。承皇恩浩荡,许他回来与家人团聚。 苏元璟挨着她坐下:“待塞罗一平,他们就能够回来了。” 苏挽在心里盘算了下,那估计还要等上个两三年了。 “对了,那戏班子犯了何事?竟然将整个戏园都封了?” 听说他们窝藏朝廷钦犯,但也不至于将戏园也一起封了吧? 苏元璟不紧不慢道:“他们里面混入了前朝的余党。” 这个消息,可就是如同惊天之雷了。 前朝那可是将近百年的历史,大祁也经历 琇書網 了好几代郡王,按理说,前朝早应该不复存在,竟不想,他们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如今宁王已经自立为王,淀京城中,黎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掌权,宁王一派的人退下,他立马就将自己的人安排了过去。 比如那日城门口,几乎都换成了黎王的人。 苏挽记起前世自己被处斩时,新帝刚登基不久。 虽然不知道新帝是何人,但是她很确定,那人不是黎王。 那会不会就是前朝的某一位? 苏挽将自己这个猜想道出。 苏元璟:“应该就是了。” 以宋岚的城府还有那份隐忍,最后坐上龙椅的是他也不奇怪。 其实,这次戏本,是他暗中寻人书写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暗处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宋岚,揪到明面上来。 前世,宋岚藏得极深,若非他前世救下了一个部落的小王子,对方在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他,苏元璟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宋岚的身世。 可惜,那时候知晓已经迟了,前朝余党早就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朝堂之中。 第469章 目前为止,苏元璟还不能确定哪些人是宋岚的。 按照前世宋岚登上皇位的速度,应当有不少重臣都是宋岚的人。 这些人多半在前朝灭亡后就改名换姓混入了大祁的官员之中,百年拼搏,总有人走到了位高权重的位置。 想要确认他们的身份,并不容易,苏元璟只能慢慢的,一步步的,将那错综复杂的根,一点点挖出来。 这次戏本一事,也是他暗中部署。 那些人藏于阴暗之下的老鼠,总归要见见天日了。 这次,就要看看,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麻雀了。 “晚晚,前世在地牢中,你见过哪些官员?” 也许,从这里,他可以顺藤摸瓜,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唔,让我想想。” 苏挽委实记不太清了,刚入狱时,她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加上四哥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她委实没有心情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况且,他们被打入了死牢,来见他们的人也不多。 她唯一记得 的,就是监斩官。 但她对朝中大臣并不熟悉,那监斩官她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至于长相嘛…… 那张脸委实普通,如今想起来,当真是模糊的很。 苏挽道:“我再好好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尽量将那人画出来。” 两个人在书房谈论了许久,一直到夜半三更,苏挽才回到沁香苑。 梳洗后,她躺在床上,双眸无神的看着上方,许是因为今日提起了狱中的生活,当年那些不忍直视的画面,走马观花般,从她的眼前掠过。 苏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将那些画面挥开,而是顺着记忆,一点点的回想着。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一个满身污秽的少年躺在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女怀中。琇書網 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脏乱的头发,也挡不住他脸上那股苍白的死气。 他的双腿膝盖以下,已经变成了一滩腐肉,上面爬满了让人作呕的蛆、苍蝇。 即便如此,少女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照顾着他。 她拿 着一只破碎碗,努力将碗里的水,灌进他的嘴里。 “三妹妹……”苏文泽虚弱的开口。 “四哥,你醒了!呜呜呜……你终于醒过来了!”苏挽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文泽费力的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在被打入死牢前,他的双腿就被打断了,再加上入狱后,那些狱卒觊觎他三妹妹的美貌,想要染指她,他拼死相护才保住了三妹妹的清白。 这一番下来,他的身体已经是雪上加霜。 苦撑了十五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他嘴唇蠕动:“对不起……” 四哥哥不能再保护你了。 是苏挽悲痛欲绝的神情中,苏文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好好念书,好好习武,好好保护好她们。 可惜,没有如果。 苏挽抱着他的尸体失声痛哭。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四哥走了也好,他拖着这样的身体,每天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早早的去了。 第469章 瑶儿,别怪为娘的狠心 梅姨娘跟苏瑶就被关在苏挽的隔壁,前者看着苏挽怀中的苏文泽,眼中是一片死灰之色。 因为,很快他们也会死了。 “四哥,四哥!”苏瑶也同苏挽一样,哭成一个泪人。 她哭一方面是因为苏文泽的死而伤心,一方面是联想到了日后自己的下场。 那种等死的绝望,让她哭得溃不成军。 然而,这边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狱卒。 “都给我安静点,死人了?哭什么哭!”典狱长手持长棍走来,恶狠狠的敲打着牢门,呵斥他们安静点。 然后叫了几个人过来,将苏文泽的尸体拖出去。 “把这个家伙,给我扔去乱葬岗!” 待人将苏文泽拖走后,那典狱长眼光一转,落在了苏挽的身上。 在狱中的这十几日,苏挽身上又脏又乱,那可张脸,就算她狼狈成这样,也好看的紧。 典狱长在狱中见过不少落魄的千金,可甚少见过像苏挽这般好看的。 从她进来的第一天,典狱长就盯上她了。 之前他想动她,结果人没碰到,差点被那只狼崽子咬掉一只耳朵。 若不是上面警 告他这个姑娘暂时动不得,他早就当着那狼崽子的面强占了她。 典狱长深深的看了苏挽一眼就离开了。 有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在等了两个月后,典狱长终于忍不住对苏挽下手了。 那是在一个深夜,他带着人将苏挽的牢门打开。 “三姑娘,请跟我走一趟吧。” 苏挽站起身,看着典狱长那赤果果的眼神,心里猛地一沉。 她紧贴着墙角,羸弱的身体显得格外娇小又无助。 苏挽眼神戒备:“你们要带我去哪?” 典狱长冷笑一声,手一挥,他身后的两名狱卒立即上前扣住苏挽的肩膀,将她往外面带。 “放开我!” 苏挽奋力挣扎,可她那单薄的力量哪里能够与两个男人抗衡? 那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她。 “你们放开她!” “快放开我三妹!” 梅姨娘跟苏瑶从梦中惊醒,她们想伸手去拉开抓苏挽的人,奈何手不够长。 只能无能狂怒。 苏挽自知今晚横竖躲不过了,既然如此,那便走得有尊严些。琇書網 她堂堂苏家嫡女,可不是什么人 都能够碰的! 她不再挣扎,语气、表情冷静的可怕:“放开我,我自己走!” 那两个人看向了典狱长。 典狱长点了点头,让他们松开。 “三姑娘,请吧。” 苏挽理了理衣服,昂首走了出去。 梅姨娘死死的扒着牢门,朝着远去的苏挽嘶吼着:“三姑娘啊!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呐!” 她的声音,绝望中透着几分决绝。 苏挽回头看了她一眼,扬唇浅笑:“放心。” 她不会污了苏家的门楣。 苏挽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虽然前面是一片无尽的黑,可她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娘。”苏瑶哽咽一声,“他们这是要把三妹妹带去哪儿啊?” 还能带去哪? 自然是…… 梅姨娘身体发抖,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须臾,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女儿。 她的姿色虽不如苏挽,可也是好颜色。 这些人毫无下限可言,说不准哪日就盯上了她。 一股狠意突然涌上心头,她一把插住了女儿的脖颈:“瑶儿,别怪为娘的狠心!” 第470章 与其让那些畜生糟蹋了,还不如她亲手插死她! 反正,秋后他们就要问斩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 “娘——”为什么? 苏瑶睁大着双眼,满脸不敢置信,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的扣着梅姨娘的双手。 可窒息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最终她的双手无力的垂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后,梅姨娘突然松开了她。 窒息感褪去,苏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下一刻,梅姨娘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嗷嚎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苏挽被典狱长一路带出了死牢,身后大门关上,将苏家忠仆慷慨激昂的怒骂声隔绝,周围归于寂静。 “你们两个,去外面等着。” 将另外两名狱卒打发走后,典狱长迫不及待的摩擦着手走向了苏挽。 “小美人,爷盼得你好苦啊!” 他伸手想去碰苏挽的脸,苏挽微微侧头,避开了。 那张满是灰尘的脸,虽然狼狈,却有着似月般 的清冷孤傲。 她目视前方,腰板挺直,一身傲骨,让人高不可攀。 典狱长冷笑一声,突然发狠一把擒住苏挽的胳膊,将她的脑袋摁在桌子上。 他表情狰狞道:“区区一个阶下囚,爷碰你,是你的福气,在爷面前,你摆什么脸色?” 这些年,他在牢中不知道玩了多少贵女? 哪个在他面前不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到头来,还不是臣服在他的身下。 他就爱这种端着的,征服起来,才有意思不是? 典狱长桀桀一笑,拿过上面还未喝完的酒直接倒在苏挽的脸上。 “我让你清高!让你清高!哈哈哈哈……” 酒水浇下,苏挽来不及闭眼,一滴酒水进入眼中,烫的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她闭上眼睛,紧咬着腮帮,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意,暗暗将藏在衣袖中的金簪握在手中。 这支金簪是何姨娘悄悄塞给她的。 那酒壶里面的酒水并不多,一下就倒完了。 苏挽的脸也干 净了不少。 那些碎发被酒水打湿,贴在她的脸上,有种独特的凌乱美。 这叫典狱长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他一把扔掉了酒壶,扯住她的衣服。 往下。 嘶—— 苏挽的衣裳被撕了大半,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苏挽忍住那份令人作呕的恶心,纤细的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漫漫长夜,大人何必这般焦急?我这人都跟你过来了,还怕我跑了不成?” 她故意放低了嗓音,娇娇媚媚的,叫人听得骨子都快酥了。 “你弄疼人家了,还不松开?”她轻咬了下唇瓣,眼中挤出几分氤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我见犹怜。 典狱长不由的松开了她,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心疼之色,忙哄到:“小美人,哪里弄疼了?乖乖,我帮你捏捏!” 没了他的禁锢,苏挽一个转身远离了他。 典狱长脸色一变,这小娘们还坑他呢? 刚想给她点好颜色看看,苏挽便朝着他勾了勾手:“大人,过来呀。” 第471章 晚晚,我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 美人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就如同那山间的妖精。 典狱长眼睛都看直了,他呆呆的朝着苏挽走了过去。 殊不知,苏挽已经将握着金簪的手,藏在了身后,等他一靠近,等待他的便是死! 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支金簪刺中了典狱长心口的位置,伤了他,却杀不了他。 反而将男人惹怒,他用力的将苏挽甩在了墙上。 咚! 苏挽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上面,头晕目眩。 在她眼前陷入黑暗时,大门被人撞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逆光而来,苏挽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模糊间,她看见那人一剑刺进了典狱长的胸膛。 那人是谁? 可惜苏挽看不见对方的脸,不管是在前世,还是梦中,苏挽都不知道那日出现将她救走的人是谁。 那时,她的后脑勺被撞伤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不在死牢中了,而是在一个布置的十分精致的房间里。 她在那养了几日的伤,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照顾,那丫鬟胆子小, 苏挽几次想从她嘴里套话都套不出来。 一直到被送入了死牢,她也没见过那日带走她的人。 不过…… 苏挽在被他救走那日,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他的声音。 只有一句话。 ——她的伤如何了? 那声音带着少年的干净爽朗,却夹带着一股独特的口音。 苏挽记忆十分深刻。 只要再次听见那人的声音,她一定会认出来。 她将此事告诉了苏元璟,特意隐去了险些被那典狱长轻薄一事。 只道自己那时病重,朝廷暂时留在她还有用,便让人前来替她治病。 苏元璟如今接触最多的便是牢中的犯人,里面的人过的什么日子,他最清楚不过。 听着苏挽轻描淡写的话语,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他紧紧抱着她:“晚晚,我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 苏挽微微一笑:“嗯,我知道。” 他们都在很努力的改变着他们的未来。 苏挽相信,这一世,他们一定会度过那个难关,然后,白头偕老。 “那人的声音很年轻 ,约莫也就十几二十左右,带了一点口音,我听不出是哪里的人,但只要我再次听见那声音,定能认出来。” “那口音你能模仿一二吗?” 苏挽摇头:“不能,不过我打算跟淀京城的贵女多多走动,多多参加一些宴会,接触的人多了,说不定就寻到那人了?” 能够随意进入死牢将她带走,那人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低。 也许,就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儿子也说不定。 “也好。” 苏元璟没有任何的异议,若是能够将那个人寻出来,对他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也许是上天都在眷顾她,苏挽前脚才同意要接受淀京贵女宴会的邀请,后脚隗惜灵的帖子就送上来了。 隗家有块庄园,里面种植了不少花花草草,冬日正是百花凋零的时刻,隗惜灵的二叔用特殊的养殖方式,让那些鲜花在冬季也能够盛开。琇書蛧 寻常这片庄园都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这次为了完成二公主尉迟绿的任务,隗惜灵便去求了他二叔借了那庄园一天的时间。 第472章 见二公主 那庄园是隗二叔的宝贝,别说外借了,旁人便是想见都难,能够借给隗惜灵一天,可见他对这个侄女有多疼爱了。 隗惜灵知道二叔对这庄严的重视,她也不敢邀请太多人前来,若是不小心毁了一株花,他们这叔侄感情也就到头了。 所以,这次,除了二公主跟苏挽外,她就邀请了自己的堂妹,隗夏。 不过,苏挽并非一人前来,除了两个丫鬟外,苏瑶也来了。 隗惜灵怕苏挽不来,特意在帖子上她可带着家中姐妹一同前来。 帖子送过来说,苏瑶刚好也在,隗家跟苏家素来没有交集,平白无故邀请他们去赏花,肯定另有所图。 苏瑶便让苏挽带着她一起去。 隗家的庄园内,小桥流水,布景雅致,两边有假山、翠竹,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隗二叔自幼便喜欢钻研花花草草,他想让夏天的花,在冬天盛开,在冬天盛开的花,也能够在夏天盛开。琇書蛧 在经过他几十年的研究,总算研究出可以让冬天凋谢的花维持花期。 他将庄园设置成了一个温室,隔绝了外面的暴风雪,再用特殊的药物辅助,总算让夏天的花在冬天也开得灿烂。 尉迟绿对这些花花草草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烦。 隗惜灵跟另外一个姑娘倒是挺兴奋的,可瞧着她的脸色,也只能按捺住,陪着她说话。 尉迟绿满脸不耐烦道:“不是说苏挽已经答应赴约了吗?怎么这般久她还没来?” 隗惜灵道:“那帖子上写的是巳时三刻,现在还未到时辰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二刻。” 隗夏对这个庄园好奇的很,一直想来,都没有机会,难得借了堂姐的光,便是有 她讨厌的二公主也忍了。 她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这会已经坐不住了。 隗夏起身道:“公主,要不我去看看吧。” 隗惜灵也起身:“我也一起去吧。” 尉迟绿颔首:“嗯。” 两个人起身走出。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隗夏终于忍不住吐槽道:“那二公主看着真是讨厌。”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去,小心你的皮!” 隗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怕。”眼角的余光看见几个人影,她定睛一瞧,笑道:“来了!” 不远处,管家带着几个姑娘缓缓走来。 随着他们走近,隗夏也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几个姑娘可谓是各具颜色,但隗夏的目光瞬间就被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吸引住了。 她曾经听闻,苏家有女绝色倾城,起初她还觉得可笑,再漂亮能够漂亮到哪里去? 可如今见到那黄衣女子,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那话不假。 那女子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如同琉璃的眸子,顾盼生辉。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隗夏突然有些移不开眼,直到苏挽走近,唤了一声“隗姑娘”她才回过神来。 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多看了她几眼。 隗惜灵是见过苏挽的,她倒没有堂妹这般失神,她浅浅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冒昧邀请苏姑娘前来,还请苏姑娘不要见怪。” 苏挽道:“能够在冬日赏夏日才能见到的花,是我的荣幸,又怎会见怪?” “外面冷,我们先进屋说吧。” 几人一同往二公主所在的大堂走去,推门而入,一股怡人的花香便迎面而来。 放眼望去,姹紫嫣红的一片将这个寒冷的冬 日都增添了几分暖意。 只是这份暖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尉迟绿一看见苏挽,当即伸手指向她,命令道:“你留下,你们全部都出去。” 隗惜灵跟隗夏福了福身,便要出去,苏瑶却是眉头一皱,小声询问道:“不是要赏花吗?” 她就说嘛,平时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突然邀请她们来赏花,肯定不怀好意! 尉迟绿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你想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苏挽轻声道:“二姐,你先出去吧。” “三妹妹……” 苏挽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一个二公主而已,还能拿她如何? 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真要如何,也是自己对她如何才是。 几人带门离开,屋内很快就剩下苏挽跟尉迟绿二人。 “不必拘着,过来坐吧,本公主有话要问你。” 苏挽走到她对面坐下。 尉迟绿直接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苏挽的面前:“打开看看。” 苏挽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颗如同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苏挽面露疑惑:“二公主,这?”是何意? 二公主抬了抬下巴,一脸高傲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无功不受禄,好端端的,二公主为何要送我这般贵重的礼物?”苏挽将礼物合上,推了回去:“请恕晚晚不能接受。” “怎么会是无功不受禄?”二公主理所应当道:“以后我们两个可能会成为一家人,这不过是提前给你的一点小礼物而已。” 她们两个,想成为一家人,要么,是二公主嫁进来,要么是她嫁去尉迟家。 苏挽眼底一寒,这二公主明显是奔着她二哥来的。 苏挽假装听不懂:“二公主说笑了。” 第473章 和亲 “谁跟你说笑了?日后本公主嫁给你二哥,你可是要唤我一声二嫂的。” 她用一副你不要不识好歹的表情看着苏挽,让苏挽好一阵无语。 宫里的人,都是怎么培养公主的? 将这些公主养得,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 不说别的,就论苏家如今的地位,若是娶个公主进门,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二公主背后是卫国公府,两家结亲,可谓是强强联合,摄政王绝对不会让苏家娶公主。 苏挽面色如霜:“二公主,这种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言之尚早。” “这简单,只要你帮我同你二哥牵牵线,从今日起,不管你做什么,本公主都会给你撑腰。” 现在皇姐已不再淀京城,她贵为公主,护着苏挽完全不是问题。 有她的庇护,日后苏挽就算是嫁了人,她那娘家也会看着她的面子上,不敢欺负苏挽。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答应她的提议。 苏挽听完后,简直觉得可笑。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将面前的茶壶直接扣她脑袋上,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苏挽忍住脾气,冷笑一声:“二公主想要我如 何帮你?” 二公主没听出苏挽语气中的冷意,忙高兴道:“其实很简单啦,你找个日子,将你二哥约出来就好了。” 二公主年纪也不小了,自从她及笄后,皇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她父皇提起要让她去和亲一事。 若不尽快将自己嫁出去,回头,她可能就要被派去和亲了。 那龙国的太子龙执容貌俊美,若是去龙国和亲,二公主自然是愿意的,可惜,并不是。 皇后怎么可能希望她过的好?这次要和亲的对象是跟塞罗旗鼓相当的一个小国,那个国家地方虽小,但是他们的战力十分强悍。 大祁想借他们的力量,攻下塞罗,就必须要派一个公主去和亲。 据说那国王都七老八十了。 二公主不知道父皇有没有答应,未雨绸缪,她也应该要为自己的未来做考虑了。 只要她嫁了人,和亲的事情就轮不到她。 所以,她想到了苏元璟。 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男子。 苏挽没答应,她也不可能答应。 哪有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的? 哪怕知道他们之间绝无可能,苏挽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将心比心,若是有一天二哥哥将她推给别人,哪怕只是权宜之计,她也会很难受。 苏挽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对二公主动手。 她猛地起身,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办不到”就转身离开了。 尉迟绿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没想到苏挽会突然变卦,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待苏挽起身离开后,她才气急败坏地吼道:“苏挽,你给本公主站住!不然,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可惜,苏挽根本不予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尉迟绿简直要气炸了,她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包扣那枚夜明珠。 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有一盆花,被飞出来的夜明珠砸中,直接就遭了殃。 隗惜灵她们并有走远,见苏挽出来,她们也起身走了过来,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陶瓷落地的碎裂声。 隗惜灵跟隗夏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忙推门进去,当看见一盆花被无情的摧毁后,两个人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隗惜灵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完了,她这要如何跟二叔交代? 第474章 压岁钱 临近年关,苏挽越发的忙碌了起来,苏夫人有意培养她打理后宅一事,处理大小适宜她都会带着苏挽。 一天下来,苏挽忙的脚不沾地。 偶尔得了空闲,也是要去参加一些宴会。 自从苏挽频繁出现在宴会上后,不少人也结了几分攀交之意,纷纷朝着她抛出橄榄枝。琇書網 苏挽为了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来者不拒,这样的结果,将她累得够呛。 这短短半月,她便消瘦了不少。 除夕夜当天,苏家一家子如往年一样,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今年的饭桌上,不如去年热闹,去年一家人都在,今年苏臻跟苏云扬远在边关,守护着他们的安定生活。 往常饭桌上梅姨娘总会说几句讨喜的话,活络气氛,今年她担心远在边关的儿子,性子沉闷了不少,坐在饭桌上,安安静静的,也不吭声。 何姨娘就更不用说了,她是苏家最低调的一个,平时就带着苏茗茗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的。 一桌人坐下,苏夫人如往年一样,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拿出压岁钱给几个孩子。 其中也包扣苏清河跟苏元璟二人。 他们两个已经成年,跟弟弟妹妹一样还要收母亲的压岁钱,委实不太合适。 苏清河面露几分尴尬:“娘,这个,我就不用拿了吧?” 他没接,苏夫人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想不拿?行啊 ,你若是娶个媳妇进门,这压岁钱,你就不用拿了。” 苏元璟闻言,略有深意的看了苏挽一眼,然后用一种你知我知的语气道:“那这个我可以不收了吧?” 苏挽:“……” 苏夫人:“……” 这臭小子! 她可不惯着他们,语气一重:“成了亲就可以不收了。”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认命的收下了压岁钱。 吃完饭,苏文泽就迫不及待拉着苏挽去放烟花了。 之前苏挽开铺子,苏文泽省吃俭用了一阵子,将他攒下的钱都给她了,苏挽将这笔钱当做他的投资。 如今铺子盈利,苏挽统计了一下,分给了苏文泽不少红利。 他拿着钱二话不说就买了大量的烟花,他要放一整个晚上,势必要将淀京城的上空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苏文泽还买了不少的烟花棒,他点亮一根,献宝似的递给苏挽。 “三妹妹,来给你。” 烟花棒在黑夜中,发出绚烂的光芒,挥动着手,还能够划出各式各样的形状,人站在中间,就好似被裹在万丈光芒中,简直美不胜收。琇書蛧 苏瑶行动极了,她凑上前:“四弟,我也想要。” “多着呢,我给你点火。” 苏茗茗站在何姨娘的身边,一脸期盼的问道:“姨娘,我可以去玩吗?” 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何姨娘不忍拒绝。 “让她跟哥哥姐姐一起去玩吧 ,孩子还小,应当让她释放天性,不用这般拘着。”苏夫人走了过来,弯腰,摸了摸苏茗茗的脑袋,温柔道:“去玩吧。” 苏茗茗眼前一亮,但是她还是忐忑的看了何姨娘一眼。 她真的可以去吗? 何姨娘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快谢谢母亲。” 苏茗茗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谢谢母亲。” 然后便一脸兴奋的跑向苏挽他们。 何姨娘远远的看着苏挽将一支点燃的烟花棒放在苏茗茗的手里,怕她伤着自己,苏挽特意蹲下身,将苏茗茗护在怀里,然后握着她的手,挥舞着烟花棒。 苏夫人看着几个孩子和睦相处的样子,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她转头对梅姨娘、何姨娘道:“我们去那边坐着吧,年纪大了,真是稍微站一会,腿脚就不行了。” 她在花园的凉亭上准备了瓜果,里面还有火炉。 石凳子,石桌上也铺上了毛毯,坐在上面也不会冷。 周围,还特意用帘子围了起来,将卷起的帘子放下,将寒风挡在外面,里面温暖如春,俨然另外一片天地。 在这里,还能够赏烟花,比起去年守岁倒是没有那般无趣了。 苏文泽的烟花放了一会就没了,他花了将近一百两银子买的,没想到这么不经用。 这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呢! 烟花没了,苏文泽便提议道:“要不,我们来捉迷藏吧?” 第475章 牵手 苏清风也不想扫了弟弟妹妹们的兴,点头答应了。 苏文泽要第一个当猫来抓人,他先将规矩说好看了,只能藏在后院,不能跑去其他的院子里,不然算犯规,要受惩罚。 大家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在他倒数计时时,众人各自飞快散去,找地方藏好。 苏元璟看了一眼苏挽,她已经健步如飞,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苏元璟眸色一深,长腿一迈,朝着苏挽离开的方向走去。 苏挽准备躲在花坛后方,她刚蹲下,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她警惕地回头,差点没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苏元璟吓个半死。 苏挽心有余悸道:“你吓死我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是你玩游戏太投入,没发现我。” 说到后面,苏元璟声音多少带了几分委屈。 苏挽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没注意到。 想着他们还在玩游戏,苏挽道:“你要不要换个地方躲?要是四哥过来,这不一下就把我们两个都给抓了?” 苏元璟眉梢一挑:“ 想赢?” “那倒也不是。” 苏元璟却是站了起来,朝着她伸出手:“跟我来。” “去哪?” “躲猫猫。” 苏挽的目光落在他宽厚的大掌上,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上面。 苏元璟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一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花坛。 苏挽以为他真的会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却不成想,两个人一转弯就遇见了前来寻他们的苏文泽。 苏文泽:“……” 苏挽:“!!!” 两个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唯独苏元璟一脸淡然。 苏文泽以为最难找的人会是二哥,没想到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 还附带了一个三妹妹! 震惊过后,便是满腔的喜悦,他雀跃欢呼:“哈!我找到二哥跟三妹了!” 苏挽一脸哀怨的看向苏元璟,用眼神控诉:这就你说的躲猫猫? 这分明是自投罗网。 苏元璟伸手在苏文泽的后脑勺拍了下:“好了,我跟三妹先过去了,你去找其他人吧。” 苏文泽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斗志昂 扬的去找其他人了。 丝毫没有怀疑苏元璟跟苏挽为何会在一起。 若是他低头看的话,定能够看见那两人十指紧握的手。 等苏挽被他带离将军府后,才猛然醒悟过来。 苏元璟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放过,而她习惯了他手掌的温度,也忘记挣开。 两个人就在苏文泽的眼皮底下手牵手…… 苏挽眼皮重重一跳:“刚才四哥会不会发现什么啊?” 苏元璟道:“不会。” 若是遇上的是大哥,那十成是被发现了,若是四弟,那就完全不用担心。 四弟可没那么精明,哪怕等他恢复身份的那天,当着四弟的面告诉他,他要娶苏挽为妻,他恐怕也以为是在开玩笑。 “我想也是。”苏挽也并不担心被苏文泽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反正她说什么,他便会信什么。 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 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待两个人坐上马车后,苏挽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今晚可是要跟娘他们一起守岁的,我们私自离府,是不是不太好。” 第476章 进宋府 以往除夕夜,他们一家人都会待在一起守岁,这般出来,她还是第一次。 苏挽嘴上说着担心母亲会怪罪的话,但是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苏元璟会心一笑:“不会,我已经同娘说了。” 苏元璟的确是同苏夫人说了要离府一事,毕竟,每年的除夕夜,他都会离开苏府。 不过,他并没有提要带上苏挽一起。 等苏夫人发现苏挽不见了时,当真是气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偏偏她还不能点破,旁人问起他们两个,她还得帮忙圆谎。 当真是心累的很。 同样心累的还有尉迟雅。 跟宋岚成婚半年以来,她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今日饭桌上,婆婆明里暗里的在催促她。 尉迟雅也想,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 初三过后,宋家来了不少走访的亲戚。 这妇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难免少不了孩子。 一番话下来,尉迟雅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 她找了一个 借口离开,可没做多远就听到了几个姑娘在议论她。 “我瞧着彦山表哥也不是很喜欢她那个夫人嘛,你害怕什么?” “嘘,你小声点,隔墙有耳,这里可不是咱们家,若是被人听去了,可就遭了。”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满脸不屑道:“怕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她可不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吗?还是妾室生的,有什么好怕的。” 就连长公主那等品行的人都有一个封号,她父亲贵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他的女儿,连一个封号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可笑。 她面前那橙衣女子是她的夫君的妹妹,名宋晗,相比她满脸轻狂,宋晗倒是想得紧张多了。 “嫂嫂,别说了,别说了!” “看你怕得,行吧,我不说了。”那妇人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姑子的胆子委实太小了。 尉迟雅跟她们两个就隔着一片绿植,在茂密的树叶遮掩下,她站的位置并不容易被发现。 此刻的她,将她们二人 的话尽收耳底,她面色如霜,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熊熊怒火。 翡翠压低声音,愤愤不平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一下她们?” 这些人当真是太放肆了!琇書蛧 他们家夫人的舌根也想嚼?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用。” 现在冲出去教训她们,当真是有失(身)份。 尉迟雅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是就这么放过她们,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记得没错的话,那女子的夫君似乎在她通政司为官。 她虽然没有封号,可她父亲的手下有不少在朝为官,其中就有几个在通政司的,只要她开口让他们帮个忙,他们多少会卖她一些面子。 不能找她们的麻烦,那她就去找她们夫君的麻烦,她就不信,那妇人的嘴,还能管不住? “我们走吧。”尉迟雅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那头又传来了一句低语,再次让她停下了脚步。 只听那妇人问道:“涵涵,你老实告诉我,娘是不是想让你进宋府?” 第477章 宋晗没回答,但是那一脸娇羞的模样,答案已昭然若揭。 尉迟雅气极而笑,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嫁入宋家? 当她是死的吗? 宋家的亲戚用了下午茶后便告辞了。 不过,平阳侯夫人甚是喜欢宋晗,便留她在宋家小住几日。 尉迟雅在听到这话时,笑容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看了一眼宋岚。 此刻他脸上带着笑,阳光正好,临近黄昏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 尉迟雅看到这里心底蓦地一沉。 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那笑得一脸娇羞的宋晗身上。 宋晗长得不算很漂亮,婴儿肥,一双黑亮的圆眼睛,里面像是浸了水,水润盈亮。 她笑起来时,脸上还有两个漂亮的梨涡。 是一种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长相。 宋晗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不由朝着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宋晗朝着她友好一笑:“这几日就要劳烦嫂嫂多多照顾了。” 瞧着平阳侯夫人跟宋家那妇人之间的微妙眼神来看,两家早有意结亲。 尉迟雅也不好阻止,她住在宋家也好,对付起来,也方便。 就是希望,她到时候还能够继续保持着这么灿烂的微笑。 脑海中一个残忍的画面一闪而过,尉迟雅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她上前亲昵的挽着宋晗的手,“表妹客气了,要是缺什么,尽管同我说。” 宋晗眨了眨眼睛,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谢谢嫂嫂。” 平阳侯夫人还担心尉迟雅对宋晗不满,瞧着她们亲热的样子,心里也安定不少。 将人送走后,平阳侯夫人还是将尉迟雅叫来叮嘱了一番。 “宋晗的母亲对我们家彦山有恩,若非他们舍命相救,彦山的小命也就没了,你也没有机会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夫婿。” 宋晗的身世,尉迟雅多少听了一些。 她的母亲是宋家的旁系的女儿,因为是庶出,在家里并不受宠。 在她及笄后,就将她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当妾室。 可惜好景不长,宋晗的母亲嫁过去没两年,那大人物就出事了。 第478章 夫人,该喝药了 宋晗的母亲那时刚好有了身子,为了保护她们母子,那位大人便一纸休书将她休了。 宋晗的母亲回了宋家,因为是弃妇,她没了价值,地位一落千丈,直接被打发去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自生自灭。 再次出现,是在一年后的一次祭祖上。 她的身份虽然低微,到底也是宋家的人,这种祭祖的事情,她自然也是要去的,只不过,她只能在人群最后方。 谁知,那次祭祖发生了意外,一棵大树突然倒了下来。 那树砸下的位置,刚好就是宋岚所站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宋晗的母亲将宋岚推开,而她自己则被压在了树下。 她临死前的愿望,便是希望平阳侯夫人能够好好帮她照顾女儿。 平阳侯夫人本想将宋晗养在身边,可那时宋家长房刚失去了一个女儿,便叫他们养去了。 平阳侯夫人也会经常给宋晗送些礼物过去,有她的照拂,宋晗在宋家倒是受宠的很。 如今,宋家那几房 ,儿孙满堂,反观自己,就只有两个儿子。 孙子的影儿都没见。 平阳侯夫人心里自然焦急,尉迟雅身份尊贵,她也不敢催得太紧,这不看见宋晗她便动了心思。 只不过,眼下尉迟雅嫁进宋家才半年,这会纳妾未免急了些。 便想着先让人在这里住上个大半年,等来年,便给她个名分。 平阳侯夫人的算盘打得响,可尉迟雅也不是吃素的。 跟平阳侯夫人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她便离开了。 走出院子,尉迟雅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把东边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让表妹住下,吃穿用度,务必也要用最好的,莫要紧着晗表妹了。” 翡翠瞬间急了:“夫人,那什么劳子的表妹明显就是奔着大人来的,您安排她住在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东边的秋水院离尉迟雅的院子最近。 尉迟雅冷冷一笑,不然呢? 若是将人扔得远远的,只怕她那个婆婆就要找上门来了吧? 到时候, 难免在婆婆心中留下话柄。 再说了,人都进宋家了,若是她有心,便是将她安排得远远的,也挡不住她那颗想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心。 还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既在婆婆那交了差,也不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一举两得。 尉迟雅将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周到,张罗了一番,她觉得身心俱疲。 将下人都屏退,她独自一人靠在床上,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若非是自己的肚子没有动静,婆婆也不会这么急着让宋晗进门。 她微微抿起了唇,从嫁入宋家后,她便一直都在备孕,为了怀上孩子,她前前后后喝了不少药,可肚子始终没有反应。 与宋岚的房事也十分和谐,几乎是三天两头就来一回。 按照这个频率,也不至于怀不上孩子。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尉迟雅想了想,还是过几日进宫找御医看看再说。 她闭眼假寐了片刻后,有人敲门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第479章 怀疑 这药是给尉迟雅调理身体用的,平阳侯夫人夫人说,这个药,只要一个月喝上一帖,第一胎百分百是儿子。 尉迟雅起初不太相信,甚至怀疑过这药有猫腻,后来她藏了一点带去给大夫看了,确认对身体无害后,尉迟雅才放心喝。 因为心中烦闷,这会看着那黑漆漆的药,她委实没有什么胃口。 “把药先搁着吧,我待会喝。” 送药进来的是平阳侯夫人身边的彩霞,她迟疑了下,道:“可老夫人说过,这药得趁热喝,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她上前一步,将碗递了过去:“夫人还是快些喝了吧。” 婆婆的偏爱,丈夫冷淡,还有新来的表妹,每一件事都让她糙心。 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还要来逼着她喝药? 藏在骨子里的逆鳞瞬间被激发! 她孩子都怀不上了,还喝什么药? 尉迟雅眼神似剑,猛地起身,将那药打翻在地。 “磅”的一声,药碗直接摔了一个四分五裂,里面黑乎乎的药汁也洒了一地,一股浓郁苦涩味瞬间蔓延开来。 彩霞吓了一跳,她神色焦急道:“哎呀,夫人,这可是为您调理身体的药啊!” 就这样打翻了,回头老夫人可是要怪罪她了! 尉迟雅冷冷的看着她:“滚出去!” 翡翠跟阿素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走了进来。 看着那满地狼藉,翡翠忙拿出手帕去清理地上的东西。 刚蹲下,上方就传来尉迟雅的怒喝声:“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的犹豫,起身走了出去。 阿素离开时,目光落在地上那一趟水渍上,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离开了房间。 大门关上,房间里面的光线瞬间黯淡了几分。琇書蛧 尉迟雅坐在床上,眼神放空,开始发呆。 许久后,她渐渐回神。 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滩药渍,瞳孔慢慢有了焦距。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一个让她凉意入骨的念头。 她怀不上孩子,会不会跟这药有关? 从小到大,她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不可能怀不上孩子。 唯一的解释便是…… 尉迟雅眸光闪烁了下,随后眼神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她快速起身,掏出绣帕沾了一些药水,藏于袖中。 做好这一切后,她将丫鬟唤了进来,让她们将屋子清理一遍。 尉迟雅看向阿素:“阿素,我夫君可在书房?” 阿素道:“大人有事外出了。” 第480章 窒息 尉迟雅问道:“去哪了?” 阿素:“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过问大人的事情。” 尉迟雅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忠心。” 冷笑一声,从她面前走过,唤来翡翠,主仆二人便离了院子。 阿素方才听着她那语气还以为她要寻自己的茬,没想到,她直接走了。 阿素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跟上去,尉迟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不必跟着了。” 阿素止步:“是。” 尉迟雅心绪不宁的坐在马车上,袖中的东西让她惶惶不安。 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样,那药有问题,她该怎么办? 此事,宋岚可否知情? 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种种问题,萦绕心头,让尉迟雅有些窒息。 “夫人,要去哪?”车夫问道。 尉迟雅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去凌品轩吧。” 她记得,那附近有一家医馆。 尉迟雅并不想惊动任何人,到了凌品轩后,她让翡翠留在这里,然后带上帷帽从后门离开了。 那医馆离这里并不远,避开人群,穿过几条小巷,尉迟雅来到了一间并不起眼的医馆。 她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这医馆开得偏僻,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白胡子老者在里面清点着药材。 察觉有人走近,他抬眸,问道:“姑娘看病还是买药?” 尉迟雅从袖中拿出那沾了药汁的手帕递了过去:“能否帮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成分?” 那手帕上不仅有药味,还混合着各种胭脂的香味,从这里面分辨出有什么药材,委实为难人了。 大夫道:“老夫医术尚浅,姑娘还是另寻高明吧。” 尉迟雅拿着手帕又去问了几家医馆,得到的答案都如之前一样。 看来,下次再喝那药,她得留一份下来了。 “二哥哥,这个铃铛给阿护怎么样?” 尉迟雅刚准备回凌品轩,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尉迟雅脚步一顿,抬眸间,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瞬间便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是苏元璟跟苏挽。 万般芳华,尉迟雅第一眼看见的,唯有那一人。 此刻,他站在一个小摊面前,同身边的苏挽说着话时,微微俯身,眼中尽是数不尽的柔情。 眼下正是过年佳节,大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拥挤的很。 苏元璟为了防止苏挽被人挤着,高大的身躯半圈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 当真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那一幕,就像是一根刺,一寸一寸地刺进了尉迟雅的心中。 第490章 阿护 尉迟雅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她已嫁做人妇,跟苏元璟绝无可能。 那苏挽亦是他的妹妹,待她好,亦合常理。 可她就是忍不住会妒忌。 她恨恨的想,如果世间没有苏挽这个人该多好。 某种念头一发芽,便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尉迟雅已经脑补出苏挽各种死法。 幻想中苏挽的模样过于凄惨,让她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尉迟雅朝着人群中深深望了一眼,不再留念,转身离开了。 今日苏挽出门是要去接阿护回来,原本苏元璟是要让人送过来的,苏挽觉得自己亲自过去带它回家,它应该会很高兴。 然后路过繁华的街道时,苏挽便寻思着给阿护挑一个礼物。 琳琅满目的,挑得她眼都快花了。 而且这些铃铛做工精致,各有各的美,要从中选择一个,倒叫苏挽泛起了难。 “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还有这个蓝色的,我记得阿护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这个也很配它。” 苏元璟道:“何须纠结?一起 买下便是。” 他直接拿出银子将苏挽看上的那几个铃铛一同买了下来。 如此一来,苏挽就不用再纠结了。 买好东西,两人便出了城。 苏元璟提前打了招呼要过来,他的人早早就带着阿护在大门口等着了。 几月不见,阿护已经从当初小小的一只幼崽子,变成了高大威猛大狼。 它离成年还有几个月,但是身形完全不属于成年狼。 它那一身银灰色的皮毛下,肌肉肉眼可见,可见这些月,它的训练有多强。 苏挽站在它面前,阿护看向她的那一瞬间,那一双眼睛散发着犀利的光芒,叫苏挽不禁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它。 阿护也在看着苏挽,几个月不见,阿护早就不记得苏挽了,但是它记得苏挽身上的味道。 它抖了抖身子,朝着苏挽走了过来。 步伐慵懒,却气势逼人。 苏挽顿时生出了一丝退意。 苏元璟轻声安抚:“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琇書蛧 这狼早已经认苏挽为主,这里在场所有人,伤害谁,它都不会 伤害苏挽。 像是为了证明苏元璟的话,阿护低着头走到了苏挽的脚下,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她的鞋子。 见它如此温顺,苏挽也不害怕了,她微微俯身,摸着它的脑袋。 阿护乖乖让她摸,还亲昵地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又伸出舌头在她掌心舔了舔,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友好。 酥麻温柔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还带着一股痒意,苏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护真乖,从今天起,你要跟我回家了哦。”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苏挽将买来的铃铛全部拿了出来,笑吟吟的问道:“你喜欢哪个?” 阿护像是能够听得懂人话一般,闻言朝着苏挽的掌心看去。琇書蛧 见是铃铛,它高傲的别过了脸。 堂堂狼族,戴什么铃铛? 苏挽情绪低落了下来:“不喜欢吗?” 阿护歪着脑袋看了苏挽一眼。 其实…… 倒也不是。 看在主人专门为它买了礼物,它便勉为其难选一个吧。 阿护张嘴,随意咬了一个铃铛放在地上,爪子往前一指。 就它吧。 第491章 战事起 它挑选的是一个银色的铃铛,苏挽将铃铛系在它的脖子上。 银色的铃铛同它的毛发交相辉映,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与它倒是相配。 在山庄用了午饭,他们也没急着回去,苏挽对阿护还不熟悉,趁着下午这半日的时间,她要与它好生熟络熟络。 寒冬一过,冰消雪融,后山的枝头都长出了嫩芽。 傍晚十分,夕阳西下,苏元璟牵着苏挽的手在后山漫步。 阿护走在两人前头,一撒欢就没了踪影,雪地里只留下一片脚印。 落日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苏挽望着地上的影子,不禁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悟。 她很喜欢,也很享受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光。 苏挽不动声色靠他近了些,地上的影子也贴的更加紧密了。 苏挽不禁弯了弯唇。 苏元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扭头见她抿嘴浅笑,不禁疑惑道:“想到什么事情了,这般高兴?” 苏挽笑着摇头:“没有。” 苏元璟挑了下眉梢,“是吗?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 消息。” “什么好消息?” 苏元璟眸中含笑,用一种你不说,我也不说的神色看着她,这副姿态当真是吊足了胃口。 苏挽心里直痒痒,她只能妥协般的指着地上的影子,脸颊微醺,“你瞧这影子,看上去像不像神仙眷侣?” 两个人十指紧握,襟袂相连。 地上的影子被拉长后,显得格外亲密无尽。 尤其是此刻,两个人对面而站,一人抬头,一人低头,地上的影子就好似在亲吻的恋人。 苏元璟眸色一深,伸手揽住苏挽的腰,欲一亲芳泽。 在距离她的唇一寸的距离,就被苏挽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苏元璟微眯了下眼睛,无声的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苏挽笑得一脸无害:“二哥哥还没把好消息告诉我呢!” “好消息是……”苏元璟亲了下她的指腹,苏挽瞬间如同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 他低笑了一声,凑近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货船已经全部打造好了,你可以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准备下水了。” 苏挽眸色 一喜:“这么快!” 她还以为,至少要到三月去了呢! “嗯。”苏元璟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公子!” 这会,依旧没亲成,顾简的出现,将两人打断了。 苏元璟眸底划过一抹不悦,他松开苏挽,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何事?” 顾简硬着头皮道:“宫里来人了。” …… 宁王占领汶城后,并没有养兵蓄锐,而是直接攻占了附近的两座城。 而塞罗也突然发动了袭击,一夜激战后,虽逼退对方,但是大祁也损失了上百名士兵。 这个消息今日才传入淀京,摄政王当即便发布诏令,将文武百官紧急召回。 本应元宵过后才恢复早朝,愣是提前了好几天。 不少官员都回乡了,现在上朝,委实突然,不少官员未能前来。 还有匆匆赶来的,连官服都未穿,属实狼狈的很。 若是寻常,这般有失体统定是要挨几道板子的,可今日情况特殊,摄政王往下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谈起了北边跟塞罗的战事。 第492章 领兵北上 塞罗跟大祁僵持了几十年,边关虽然一直都有冲突,但并未正式开过战,这宁王刚反,塞罗就发起战争,这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宁王早早的就跟塞罗勾搭上了。 想明这点,之前站过宁王的官员,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喘,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此刻,他们更是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这个朝就不应该来! 如今大祁腹背受敌,北上有宁王,西面是塞罗,南边三洲是淮南王。 若是他们三人一起夹击,大祁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不过,塞罗那边有苏臻镇守,塞罗暂时还翻不了天。 但眼下迫于眉睫的是宁王,不,应该说,明王。 他自立为王,取明君一字,将自己的封号改为了明王。琇書網 明王一到汶城,周边的将领纷纷向他投诚,短短半月,西北地区已经沦陷了一半。 这个势头,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 摄政王坐在龙椅下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椅背上,“如今已经有六座城归顺宁王那乱臣贼子,本王今日将你们召回,便是想询问你们,对此事,你们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顿时雅雀无声,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摄政王眸色渐冷,瞧着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的模样,一股无名的怒火顿时窜上心头。 就这样的臣子,大祁能不亡吗? 朝廷每月给他们发这么多的俸禄,全都喂了狗,一群废物! 摄政王正要发怒。 苏元璟跟宋岚同时站了出来:“微臣愿意领兵北上!”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摄政王没做声。 归朝不久的向太傅站了出来,“微臣认为眼下并不适合北上攻打汶城。” 北上荒凉,损失这一块土地对大祁而言,没有什么损失。 最主要的是,如今他们并不清楚有多少人起了异心,冒然领兵前去,很容易全军覆没。 而军君关是大祁的一个重要屏障,比起带兵攻打宁王,确定镇守军君关的程将军是否生了异心才是最重要的。 向太傅这一番言论一出,立马有不少支持者。 第493章 可需我等你 军君关是一个重要的要塞,宁王想攻入淀京,就必须要从军君关经过,且这个地方还掌控着汶城的经济命脉。 按照向太傅的意思是,只要拿下军君关,汶城土地贫瘠,物资稀缺,等待他们的便是自取灭亡。 届时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收服汶城。 文臣大都支持向太傅,武官不讲究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打就是,宁王刚在汶城站住脚,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难不成要等他羽翼丰满时,反过来打他们吗? 自古以来,文官武将素来不合,一个瞧不起对方只会动粗,用蛮力解决问题,一个嫌弃对方是文弱书生,只会纸上谈兵。 于是双方便在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有几位武将脾气上来了,甚至都作势要撩起袖子揍人了。 到底顾虑这里是金銮殿,硬生生的忍下来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争得面红脖子粗的文武百官,立马看了一眼摄政王的脸色。 瞧着他脸色阴沉的模样,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他直接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他一走,文武百官也立马噤声了,他们面面相觑,属实不明白摄政王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们纷纷看向了上方的皇帝。 皇帝就是一个空壳子,无关紧要的奏折才会送到他这里来,像这种国家大事,他素来不参与进来。 见状,当即便摆了摆手,宣布退朝了。 苏元璟走出金銮殿,皇帝身边的公公刘单便走了过来,“苏大人,皇上有请。” 苏元璟对身边的苏清河道:“大哥你先回去吧。” “可需我等你?”苏清河问。 “皇上寻我过去想必是有什么事,不知道要多久,大哥便先回去吧。” 苏清河拍了拍苏元璟的肩膀,“那我便先走了。” 御书房内。 皇帝将亲手煮好了茶递给苏元璟,感慨道:“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像这般坐在一起喝茶了。” 苏元璟:“嗯。” 他端起茶,浅尝了一口,升起的雾气将他那似夜色般深沉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氤氲,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情味。 皇帝看着他那似妻子般的眉眼,眼底划过一抹无形的哀伤。 他垂下眸,大拇指无意识的在茶杯上摩擦,担忧的问道:“你真的想带兵去攻打汶城?” 苏元璟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轻笑。 他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皇帝,道:“就算我想去,摄政王也未必会愿意。” 第494章 今日他站出来,不过就是起一个带头作用罢了。 那些大臣一个个脑袋缩的就跟那乌龟似的,他若是再不站出来,那金銮殿上怕是要染点血了。 皇帝听他如此说,便安心了不少。 他羽翼并未丰满,并不适合领兵作战。 再者,战场上危机四伏,局势千变万化,若是发生个好歹,他日黄泉之下,他也无颜面对妻子。 论私心,皇帝是不希望儿子上前线的。 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皇帝道:“这些年,我暗中培养了一些隐卫,我在宫里也用不着,那些人你都带走吧。” 他就是一个傀儡,根本就没人想要刺杀他。琇書網 要刺杀也是刺杀摄政王。 苏元璟:“那些人你留着吧,我在宫外很安全。” 想起在来时的路上,刘单说起他最近的身体情况,之前为了长胖,皇帝用了不少药,现在身体亏空的厉害,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苏元璟眼眸微垂,“过几日我会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进宫为你调整身体。” 皇帝没拒绝,因为他知道,苏元璟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拒绝也没用。 等苏元璟走后,皇帝长叹了一声气:“都怪朕太懦弱了!” 自己能够强大起来,妻子不会死,儿子也不会流落在外,认他人做父。 刘单是跟在他身边的老公公了,几乎是从他出生后,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见皇帝如此,他心里也不好受。 刘单柔声安抚道:“皇上,当年的事情,也怨不得您,您就别再自责了。” 当年的皇帝只是后宫之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的母妃去世的早,身边忠心的奴才也就只有他一人。 那时的他,哪里可以与久经沙场的摄政王抗衡? 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将太子殿下送出宫抚养成人,在刘单看来,已经很厉害了。 他的目光落在皇帝肥硕的身子上,不禁红了眼眶。 这些年,皇上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当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他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将自己吃成这般模样,身体也因此落下了不少的病根。 好在,太子殿下足够优秀,这苦也不算白受。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否极泰来了。 刘单擦了擦眼泪:“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 皇帝摆摆手:“朕不困,你先下去吧。” 刘单没离开,而是将一旁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皇上,龙体要紧啊!” 皇帝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最终摆驾回了凤栖宫。 第495章 说吧,想要什么 翌日,朝堂上依旧为了攻打汶城一事争论不休,委实吵得不得安宁。 摄政王大手一挥,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封城守尉朱铭为骁骑将军,率二十万兵马北上,攻打汶城,务必收服失地。 封苏清河为巡抚,赐尚方宝剑,令其动身军君关。 朱铭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他带兵北上十拿九稳。 但是苏清河这些年在朝中不吭不响的,在翰林院也没有什么大作为,封他为巡抚出任军君关瞬间引起不少人的争议与不满。 朝中比他有威望,有才华的多的是,他小小一个翰林院编修如何能够担起大任? 简直荒唐! 有人站了出来:“微臣认为此举不妥,苏编修年纪尚小,阅历不足,恐难担此任,望摄政王三思!” 随后不少大臣站了出来附和:“望摄政王三思。” 他们弯腰作辑,苏清河站在这些大臣中间,身姿挺拔,格外夺目。 他生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那张脸未经过岁月的洗礼,站在一群胡子花白,头发发白,历经沧桑的老臣身边,委实有些格格不入。 这次,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意见都出奇的一致,坚决反对苏清河担任巡抚前往军君关。 谁 知摄政王根本不理会他们,又钦点了几名年轻的官员,升了官职,让他们一起前去。 退朝后,老臣们的脸色难看的紧,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直接甩袖离去。 唯有一些年轻的官员围在苏清河的身边向他道着喜。 苏元璟站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笑。 那兄弟俩倒是春风得意。 向太傅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走出宫门,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掀开车帘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 浑浊的双眸溢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放下车帘,往后一靠,眉宇间满是疲惫。 他很明白今日摄政王重用苏清河,并非是要重用苏家,而是,想要打击他们这些老臣。 回朝后,他虽然稳坐太傅的位置,可手中并无任何实权,他写的一些治国之策的折子,呈上去后也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向太傅突然生出了一丝迷茫,他不知道决定回朝到底对还是不对。 他闭上眼睛冥想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大人,到了。” 向太傅下了马,走进府中。 他脱下官帽递给小厮,负着手,心思重重的往前走。 忽闻悦耳的琴音,他脚步一顿。 那是 向文玉在弹琴,为了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她在琴技上下了不少苦功夫。 她本来琴技就精湛,苦练了几月后,琴技更上一层楼。 那琴音婉转连绵,听得人的心境都好了不少。 向太傅沉吟了片刻,心里某根弦突然被拨动,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一扫方才的阴霾,脚步一拐,阔步朝着向文玉的院子走了过去。 一曲作罢,向文玉还沉浸在曲子中久久不能自拔。琇書蛧 “啪啪啪!” 一道鼓掌声从后方传来,向文玉回头,见来人,一脸高兴的问道:“爹爹,女儿弹得如何?” 向太傅夸道:“不错,有长进,看样子你最近没下苦功夫!” “可不是!”向文玉伸出纤纤玉手,撒娇道:“女儿的手都快弹出茧子了,若是没有长进的话,这苦岂不是白吃了?” 向太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正色道:“说吧,想要什么?” 向文玉嘻嘻一笑,亲昵的挽着向太傅的胳膊道:“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向太傅眼神闪烁了下,笑道:“你娘去世的早,这些年都是我一人将你拉扯大的,不疼你,还能疼谁?” 第496章 向文玉道:“女儿什么也不要,只要父亲能够长命百岁一直陪着女儿就好!” 他已到花甲之年,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 向太傅叹息一声,“哪有一直陪着你的?爹已经老了,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你的。”琇書網 向文玉撒娇道:“我不管,我就要爹爹一直陪着我!以后你还要教我的孩子读书识字呢!” 向太傅望着她如花的笑靥,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当年她母亲的身影。 当年,她嫁过来时,也正是这般如花的年纪。 时间飞逝,一转眼他们的女儿也这般大了。 向太傅摸了摸她的脑袋,“如今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向文玉眸光一暗,她轻咬了下唇瓣,道:“爹,女儿还不想嫁,女儿想多陪爹爹几年。” “胡闹,你如今都十七了,再不嫁人可就真的成老姑子了。” 向文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爹爹突然提起这事,莫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是。” “是何人?” 向太傅双手交叠在背后 ,浑浊的眸光越发的坚定了起来,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向文玉先是一阵错愕,瞳孔猛地一缩后,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父亲。 自从上回苏元璟拒绝了跟她的婚事后,父亲便一直让她参加各种宴会,如今她跟淀京城中的贵女都混熟了,也认识了不少公子哥儿。 越是同他们接触,她就越是觉得苏元璟是百里挑一的优秀。 珠玉在前,木椟在后,那些凡夫俗子她如何能够动心? 她一点也不想嫁给其他的男子。 可那人屡次相拒,向文玉也拉不下脸面去委曲求全。 她也不想让那人轻看了去,她向文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父又是当朝太傅,身份尊贵,别说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卿,便是那王孙贵族,她都嫁得。 她一定会找到一个比苏元璟还要优秀的男子,届时,她一定要叫苏元璟悔不当初! 可是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要让她嫁给摄政王! 摄政王如今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爹了! 怎么能? 父亲怎么能 够如此狠心,让自己嫁给摄政王? 向文玉呼吸一滞,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如雪,她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眸中泛着泪,一副摇摇欲坠深受打击的模样。 “爹,您是同女儿开玩笑的对不对?” 可惜,向太傅心意已决,他语重心长道:“文玉啊,摄政王是这天底下最优秀,身份也是最尊贵的男子,你才貌双全,只有他才能够配得上你!” 向太傅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向文玉的心口。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瞬间决堤,她煞白着脸往后倒退,歇斯底里怒吼道:“我不会嫁的!”琇書蛧 她推开门,哭着跑了出去。 向太傅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地闭了下眼睛,随后背过身,负手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的绿植,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那藏在眼底的野心也渐渐露了出来,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一道春天便疯狂得生长。 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后,有人走了进来:“太傅,不好了,小姐闹着要出家。” 第497章 没用的,阿满 向文玉是哭着跑回房间的。 阿满被吓了一跳,忙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奴婢这就让人去收拾他!” 她一问,向文玉哭得更伤心了,她不停地抽泣着,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阿满急的不行,当即便要去禀告向太傅,让他给小姐做主。 向文玉喝住了她:“站住!你若是敢去找他,我就把你发卖了!” 阿满知晓她只是说说气话,却也从中猜到了她此番哭泣的原因。 八成是跟太傅吵架了。 还想旁敲几句,替太傅说几句好话,却见向文玉一把拿过绣篮里的剪刀,扯下发簪就要断发! 这头发对女子而言至关重要,可不能轻易断了去。 阿满还有屋子里几个丫鬟赶紧冲了上去将剪刀夺了下来。 屋里乱做一团。 向文玉还不停的嚷嚷着要出家当尼姑,这如何使得? 阿满六神无主的忙让人去禀告向太傅,然后努力安抚着向文玉的情绪等太傅过来。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太傅将小姐禁足的消息。 向文玉顿时心如死灰,她死死地咬着唇瓣,眼泪簌簌落下。 她一直都知道爹爹的野心,他想要向家出一个皇后,想要下一个皇帝有向家的血脉,他想做太上皇。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 如今的大祁都在摄政王的手中,他膝下无子,将来老去这皇位不知道要落入谁的手中。 若是他有儿子的话,那皇位百分百都是传给他的。 父亲这个时候让她嫁给摄政王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这应当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再无回头的可能。 想到自己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要去伺候一个跟他爹差不多年纪的人,向文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满并不知道内情,她劝解道:“小姐,要不去向老爷认个错?” 向文玉垂下眸,一双瞳孔古井无波,如一潭死水:“没用的,阿满。” “小姐,您跟老爷到底怎么了?” “他要将我嫁给……”向文玉哽咽一声:“一个年龄都可以做我爷爷的人!” “什么! ”阿满惊讶不已:“老爷这么疼你,怎么可能会将您嫁给……”她咬了下唇,委实难以开口,顿了下,压低声音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有误会?”向文玉扭头看向阿满,忽然用力的扶着她的肩膀,满眼恳求道:“阿满,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阿满忍住肩膀上传来的痛意,不安的问道:“我要怎么帮您?” 向文玉眼中泛着细碎的光,闪烁了片刻后,她眼神一定:“去找苏公子……” …… 这几日龙泉寺里香火格外的旺盛,人山人海的,稍有不注意可能都会被挤走。 苏瑶掀开车帘,看着那乌泱泱的一片人头,秀眉轻蹙:“怎得这般多人?往常也没见龙泉寺香火旺盛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成庙里还来了一个神仙?” “春兰,你快去打听打听一下。” “二小姐有所不知,龙泉寺之所以有这般多的人,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来求平安符的。”冬兰回答道。 第498章 你要我怎么办 冬兰生了一张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脸,只要她对着人一笑,就会让人有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所以,她打听消息格外地容易,只要她想,淀京城中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 当然,一些掉脑袋的机密她还是不行的。 最近因为苏挽的缘故,她对朝中的动向也知道了不少。 元宵过后,朱铭将军就要带兵北上收服汶城了,这些人都是来替他们参军的家人求佛报平安的。 苏挽今日也是来求平安符的。 大哥也要前往军君关,路途遥远,一路上定有不少的危险,她来求菩萨保佑大哥一路平平安安。 拜完佛,两个人便要离开,一个小师父唤住了苏挽:“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几人停下脚步,苏挽回头,奇怪地问道:“小师父,请问有事吗?” 小师父双手合十道:“女施主,无望师叔有请。” 苏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小师父,你说的可是无望大师?” 小师父:“是的,女施主。” 无望是龙泉寺里的得道高僧,有不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想见他一面 都难,今日竟然会主动见苏挽? 苏瑶顿时激动地眉飞色舞:“那三妹妹你快些去,别让大师久等了!我在马车上等你。” “那我就先走了。” “恩恩,快些去吧!” 话一落,苏瑶又唤住了苏挽:“等等。”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苏挽耳边道:“回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无望大师我的姻缘啊?” 苏挽:“啊?” 不等苏挽回答,她已经快速的从荷包里拿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塞入苏挽的手里。 苏挽:“……” 她摸着掌心里那写着生成八字的纸,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我便同你问问吧。” 苏瑶顿时笑眯了眼:“那就谢谢三妹了。” 待苏挽跟那小师父离开后,苏瑶也准备回马车上等她。 可这来时的路实在是太多人了,委实拥挤,苏瑶便从另外一条小径从后门绕一圈过去。 虽然远了些,至少不用挤着人出去。 却不成想,曲径通幽处倒是传来一对男女的声音。 一男一女跑到这种偏僻的地儿八成不会干点好事。 苏瑶没想到在这种佛门重地的地方,竟然也 会被她撞见这种破事。 她觉得晦气极了。 正准备绕路离开,却在听到一个名字后,顿时停下了脚步。 “周宴,你当真要去?” 那个早就被她埋葬在心底深处的名字,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耳中。 苏瑶瞳孔一缩,心脏猛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让她呼吸急促了起来。 苏瑶攥紧手帕捂着心口,不受控住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前方树木茂盛,依稀间只能够看见那两人的衣角。 周宴清润低沉的嗓音从前方的树后传来:“惜灵,抱歉,我一定要去。” “我不懂!”隗惜灵眼含泪水的望着他:“大祁将士千千万万,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去参军!” “阿宴,”她拉住周宴的手,哀求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就当做是为了我,为了我留在淀京好不好?战场上危险重重,我不想没日没夜为你提心吊胆的,更不想听到远方传来你的噩耗,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 她不敢往下想,光是想想都感觉天要塌了!琇書網 隗惜灵哽咽一声,“你要我怎么办?” 第499章 执念 他现在的官职确实不错,可身为周家男儿,此生若不是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当真是枉来一世。 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待在一位置碌碌无为。 周宴心里一直有个将军梦。 这次北上他便知道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无论如何,周宴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隗惜灵,周宴心里也不好受,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以为隗惜灵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却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 周宴垂眸,无奈地叹了一声:“惜灵,我的名字已经登录在册了。” “这般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同我说?”还是先斩后奏? 隗惜灵愤怒地戳着周宴的心脏:“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有。” 听到周宴毫不犹豫的回答苏瑶心里还是被刺了一下。 隗惜灵却道:“阿宴,我已经十七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方才我娘跟你娘谈起我们的婚事,当听到你娘说要择一个良辰吉日要娶我过门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琇書網 她 用力闭了下眼睛,眼中的酸涩像是瘟疫般瞬间蔓延到了心脏深处。 “从小到大,我一直盼着,想着,念着嫁给你,好不容易盼到了我们都长大了,你娶得,我也嫁得,可你却选择去参军。” “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去参军其实就是不想娶我。” 隗惜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决绝转身。 周宴拉住她的手,想解释:“惜灵……” 隗惜灵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执意要去参军,那我只能跟你退婚了。” 她挣开他的手离开了,这次周宴没再阻止她,他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里就像是孔了一块。 他独自一人站了许久才离开。 等他离开后,苏瑶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望着周宴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他与隗惜灵的对话,原本熄灭的小火苗瞬间重燃了起来。 且一发不可收拾。 春竹瞧着她的反应,嘟囔道:“小姐,你不会还对周公子念念不忘吧?” 苏瑶眸光闪了下,她笑了笑:“怎么可能?我早已经忘 了他了。” 若是忘了,又怎么会看着周公子的背影发呆呢? 春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免得小姐要恼她了。 …… 苏挽没想到无望大师请她过去竟是,为了帮她算一个货船下水的良辰吉日? 这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苏挽猜想多半是二哥的功劳,只有他才能请的动无望大师了。 苏挽真心实意的道了谢,临走时想起苏瑶的托付,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将苏瑶的生成八字递了过去。 无望大师捋着胡子笑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老衲并不会看姻缘。” 他修的是佛心,凡事讲究一个缘字,若是无缘,他也看不透。 “不过你这朋友的生辰八字福祸相依,命中有一大劫,若是放下执念,便可以平淡一生。” 苏挽:“那她的大劫……” 无望大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苏挽只能遗憾的双手合十:“多谢大师提点,小女子就不打扰大师的清修了,告辞。” 无望大师微微颔首,“苏施主慢走。” 第500章 婚约解除 隗惜灵做梦也想不到,周宴真的来退婚了。 昨日她说退婚,不过是她的一时气话,可眼前的男人,却将此事当了真! 多年的感情,他竟然说割舍就割舍? 隗惜灵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掐住,千疮百孔,生疼的厉害。 屋子里有不少人,各个房的人都来了。 主位上,坐着外祖母,周母坐在她的右手边,周父没来,周家来的就只有周宴跟他的母亲。 另外一边坐着隗家几个房的人。 除了过节,隗惜灵很少看见他们这么整齐的出现在大厅内。 瞧着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隗惜灵知道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瞧,就在她斜对面的二伯母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看见隗惜灵进来,她更是装模作样阴阳怪气道:“哎呀,我们惜灵可算是来了,这亲事可就保不住了!这好端端的,周公子怎么就来退婚了?你可得好好的跟周公子解释解释啊。” 隗夏不满的唤了她一声:“娘,你能不能别说话?” 这个时候了,是挤兑人的时候吗? 隗夏一脸愧疚的看向隗惜灵:“堂姐,对不起啊,我娘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 隗惜灵没理会她们,袖中的手微微捏紧,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像 昨日那样情绪崩溃。 她努力压制着胸口泛起的酸意,下巴微抬,看着周宴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寒霜。 周宴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在她看过来时,他别开了脸。 隗惜灵一字一句道:“周宴,我隗惜灵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你的事情,这次并不是你要退我的婚,而是我隗惜灵不要你了!” 无视满堂惊讶的目光,隗惜灵丢下这番话转身就走。 转身时,耳边传来周宴的道歉声:“对不起。” 她需要的是他的道歉吗? 隗惜灵掩下眼中的痛楚,疾步离开了,她怕自己再待在那,就真的忍不住会崩溃大哭了!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强! 隗夏迟疑了下,她看了一眼隗惜灵离开的背影,又扫了屋里人一眼,最终提着裙摆朝着隗惜灵追了上去。 “惜灵啊!”周母起身匆匆追了两步,想到今日自己是来解除婚约的,愣是生生停下了脚步。 其实,她是很喜欢隗惜灵的。 他们两家离得近,隗惜灵常常去她家玩,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乖巧,打心底她是将隗惜灵当做女儿一样疼爱的。 知晓儿子要来退婚,她是百般不愿意的。 他们周家,去哪里找一个像惜灵这般好的孩子? 可偏偏他们家这臭小子死活要 去战场,这一打战没个三年五载估计的回不来的,他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便提出要解除两个人的之间的婚约。 其实,她觉得以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惜灵那孩子是可以等他凯旋归来的,完全没必要闹到要解除婚约的地步。 可儿子执意,又说这也是跟惜灵商量后的意思,周母也只能遂了他的意。 她拿出了当年两人定亲的信物,踌躇道:“其实这门婚事,我是非常赞成的,惜灵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很希望她能够当我周家的媳妇。” 隗惜灵的母亲方氏听着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都要退婚了,还说这些作甚? 难不成,还能不退? 她扯了扯唇角:“是我们惜灵没有这个福气。” 以他们隗家的门楣,与周家结亲那可是低嫁! 犹记得当年结亲的时候,周父还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隗家还没嫌弃他们呢! 哦,如今周家小儿要去北上建功立业了,就看不上他们家了? 这还没当上将军呢!翅膀就硬了? 这婚事退了也好,淀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他们家惜灵长得好,不愁嫁不出去! 方氏痛快的拿出了信物,交换彼此的信物,又将各自的庚帖收回,这门婚事就作罢了。 第501章 忠孝两难全 周宴跟隗惜灵的婚事退了,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苏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口口声声说放下了周宴,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从未放下。 这次周宴出征是她唯一的机会。 沐浴过后的苏瑶坐在床沿,她呆呆的看着不远处晃动的烛火。 那一簇火苗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却点燃了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逐渐地,她的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苏瑶猛地一下握住了还在帮她擦拭着头发的春竹的手,目光灼灼:“春竹,我们一起去北方吧!” 春竹被她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小姐,您在说什么?去……北方?” 她没听错吧? 是小姐疯了,还是她出现癔症了? “是,去北方!跟大军一起走!” 春竹委实被吓的不轻,也顾不得尊卑有别,赶紧用手探了一下苏瑶的额头。琇書蛧 看看她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般骇人听闻的话来。 “哎呀,我没病!”苏瑶一把甩开春竹的手,“我是认真的,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周宴。” 她微微一笑:“所以,我要跟着他一起去。” 这样,周宴总该动 容了吧? 春竹真的觉得自家小姐疯了,可看见她眼中明亮的光,她知道小姐是认真的。 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春竹觉得自己不能这般放任小姐这般不管不顾的追着周公子去。 以她的花容月貌,要是路上遇到危险那可怎么办? 春竹焦急道:“小姐啊,现在北方马上就要大战了,一旦打起来,定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你就不害怕吗?” 苏瑶道:“我就在后面,又不上前线,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只会担心周宴会不会受伤。琇書網 春竹继续劝道:“听说北方贫瘠的很,那里十分缺水,到处都是风沙泥土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到时候,您这般娇嫩的肌肤,就会变得很粗糙。” “会长斑啊,长皱纹啊,还会变黑!” 苏瑶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生出几分退意。 到底爱情至上,抵过了所有,她咬牙,心一横:“没事,多备一些香玉膏就行!” 春竹还想劝,苏瑶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行了,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 “小姐,那姨娘呢?你要是这么走了,姨娘得多伤心啊。” 苏瑶眼眸一暗:“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等我回来, 我会去向她请罪的。” “小姐……” “好了,别说了!”苏瑶直接打断她的话,恶狠狠道:“今日我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娘,要是透露出去半个字,我就将你卖给人牙子!让你生不如死!” 春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大早苏瑶就将自己值钱的头面都装在檀香木盒中,然后交给春竹让她拿去当了。 “记住,此事不要声张,更别让我姨娘知道,明白吗?” 春竹忐忑了一夜没睡,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此刻却格外的精神。 她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木盒中的首饰,不禁奇怪的问道:“小姐,这几样不是你最喜欢的吗?这也要拿去当了?” 苏瑶坐在镜台前,拿着木梳梳着发尾,表情淡然:“嗯,都当了。” 春竹眉头紧蹙:“可是小姐,这些好像是你全部的头面,都当了的话,那你岂不是没有头面戴了?” 苏瑶道:“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上它们,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发挥一下它们的价值。” 这些年,她攒了不少的头面,全部当掉的话,至少可以换个三四千两。 这些银子在北方应该可以生活很久了。 第502章 苏瑶离开 春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檀香木盒子,问出了憋在她心头很久的问题。 她问:“小姐,值得吗?” 值得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苏瑶看着远方,眉眼间满是向往还有坚定:“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但我知道,若是不这么做,我以后可能会后悔。” 不跟着周宴北上,那她便会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与其如此,不如为自己拼一把。 便是不幸客死异乡,她也认了。 “行了,别啰嗦了,快去把这些都当了,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露出马脚让人发现了,对了,你再买一些粗糙点的衣服回来,还有多换点碎银子……” 苏瑶又细细吩咐了几件事,主仆二人为了追随大军北上偷偷忙碌了一天。 傍晚,苏瑶走进梅姨娘的房间。 她坐在窗边刺绣,苏瑶放慢脚步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从身后环住她。 如同小时候一般,在她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娘,你在绣什么?” 梅姨娘拍了下她的手背,责怪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靠着娘?起开,不知道自己多重吗?” “我哪有很重嘛!”话是这般说,苏瑶还是松开了她紧挨着梅姨娘坐下。 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长靴上,问道:“你这是在给三哥做鞋子吗?” “是啊。”梅姨娘叹了一声:“边关寒苦,也不知道你三哥过得好不好?我不能前去照顾他,只能多做一些鞋子衣服托人送过去了。” “三哥跟爹在一起,有爹爹在三哥肯定会平安无恙的,娘,你就别太担心三哥了。” “当娘亲的,哪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苏瑶看着梅姨娘的脸,如今的她,已经不复往日的年轻,不知不觉中,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的脸,便是满头乌发也出现了几根白丝。 苏瑶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她压下心头的酸意,微哽道:“娘,你有白头发了……” 梅姨娘满不在意道:“娘老了,有白头发不很正常吗?又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怪,哪会不白头?” 她说得轻巧,但苏瑶知道她这是因为思念三哥过度,才导致生了白发。 听伺候她的丫鬟说,三哥去边关的那半个月,她每天都以泪洗面,夜夜无法安睡。 若自己再离开…… 苏瑶的心情瞬间变得格外沉甸,差一点,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哭出来,甚至改变主意选择留下来。 到底还是压制住了。 苏瑶将脑袋轻轻的靠在梅姨娘的肩膀上,“娘,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好不好?” 梅姨娘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见女儿难得这般粘着自己,便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晚上母女二人说了不少体己的话,一直到夜半三更才入睡。 待梅姨娘熟睡后,苏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戴整齐后她蹲在床边望着梅姨娘的睡眼,眼眶逐渐湿润:“娘,对不起。” 请恕女儿不孝,若是女儿能够平安归来,任何打骂女儿都会受着。 若是回不来,下辈子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苏瑶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梅姨娘后,轻声推门离去。 大门关上,将皎月挡在外面,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第503章 不计一切后果北上 晨光微熹,沁香苑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梅姨娘扑通一声跪在了苏挽的面前,声线悲痛:“三姑娘!求您帮帮妾身啊!” 苏挽眼皮跳了下,这般大的礼她可受不起,她忙道:“梅姨娘这是作甚?冬兰,杨蕊,快将姨娘扶起来!” 两个人上前扶人,梅姨娘却是不愿意起来,她哀求道:“求三姑娘救救瑶儿吧!” 救苏瑶? 苏挽眉头一皱,昨日二姐不是好好的? 她看向冬兰,冬兰眼中也是一片迷茫之色。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挽道:“姨娘想让我救人也要先说明原委才是,这到底发生何事了?” “瑶儿她……去做傻事了啊!”梅姨娘情绪瞬间崩溃,几乎泣不成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奶娘将苏瑶写的信交给了苏挽。 “三小姐您看完这封信就会明白了。” 苏挽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凝重。 她怎么也想不到,苏瑶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不计一切后果北上。 不说马上就要开战了,这沿途凶险,山匪强盗蛇鼠一窝,她一个弱女子就带着一个丫鬟远赴北上,这路上要是遇到什么,那可真是有去无回了。 看样子她是连夜离开的。 苏瑶不会骑马,只能选择坐马车,若是如此,应当走得不是很远,快马加鞭应该可以追得上。 苏挽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将二姐带回来。” 她立即叫上了几个护院,骑着马去追人了。 苏瑶走得确实不太远,她花了一笔银子买了一辆马车,又花了重金聘请了一位马夫,眼下太阳初升也才穿过一座山。 “小姐,要不我们先歇一歇吧。” 他们赶了一夜的路了。 苏瑶也有些累了,一夜未睡,又大哭了一场,眼睛这会又红又肿,看着有些吓人。 听到春竹的话,她点了点头,“那就歇歇吧。” 两个人下了马车。 马夫将马牵到一旁让它吃草,然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太阳。 他吃了一口干粮,回头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 她们二人虽然素面朝天,穿着粗布麻衣,打扮成村姑的模样,可那娇嫩的肌肤,还有那言行举止,半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 想起两位姑娘要去的地方,马夫不禁好奇的问道:“两位姑娘,这北方马上就要打战了,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去了,战事过后再去也不迟啊。” 第504章 你怎么不去抢呢 “我瞧着两位姑娘像是淀京城的人,不像是华阳城的人,不知是因为何事,非要这个时候赶着去华阳城?” 马夫是土生土长的淀京人,若非苏瑶给的价钱高,他是半点都不想北上。 不过,他也只收了半个月的钱,只要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到石城他就折返。 华阳城离汶城太近了,一旦打起来,若是前线失守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华阳城。 给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别到时候没命花。 苏瑶接过春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听闻马夫的话,她浅笑道:“华阳城有我很重要的人在。” 马夫很想说一声,怕是心上人吧? 又想着姑娘家脸皮薄,便将这话咽在了肚子里。 倒是由衷的建议道:“路途凶险,从淀京城一路赶到华阳城,按照我们这个速度至少得要个半年,回头进了城,姑娘二人不妨去寻一个会武功的人一路护着你们前行。” 苏瑶问道:“这要去何处寻?” “这还不简单?找一家镖局就是了。镖局什么都会护送,押镖、送人这是常有的事。” 这两位姑娘给他银子阔绰的很,应当也不缺那点银子。 “那我要他们护送我去华阳城也可以 吗?” “当然。”马夫嘿嘿一笑:“只要银子到位,别说护送你们两个去华阳城了,便是汶城都给你护送过去。” 苏瑶有些心动。 她是偷跑出来的,身边就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若是遇到什么歹人,她们主仆二人的下场怕是十分凄惨。 若是有人一路保护,那就好多了。 苏瑶这是第一次单独出门,对于江湖的生存技能根本不懂,她腼着脸向马夫问了不少镖局的事情。 休息了一个时辰,他们又继续赶路了。 在天黑前,到达了一间客栈。 客栈并不大,里面只有寥寥几位客人,他们似乎是江湖人士,个个佩戴着武器,长得凶神恶煞的。 有一位就坐在一旁擦拭着他的大刀,在苏瑶他们进来时,扫过来的眼神似鹰隼般犀利无比。琇書蛧 春竹有些害怕的往苏瑶身边靠了靠。 苏瑶也害怕,但她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几分胆怯之色来。 她拉着春竹走向柜台。 掌柜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麻衣,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的别在了脑后,未施粉黛的脸隐约可见几块雀斑。 此刻她神色慵懒的坐在柜台上,苏瑶主仆 二人走近她也只是淡淡的掀了下眉,语气也是懒散敷衍至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掌柜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牌子直接扔给她:“五两银子一晚,上楼左拐第二间。” 春竹瞬间睁大了眼睛:“五两银子这么贵?” 你怎么不去抢呢! 还是这么一间破屋子,淀京城里最好的客栈也没那么贵吧? 掌柜的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牌子扔回了抽屉,脾气有些大:“嫌贵可以不住。” 春竹还想理论,苏瑶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的好,若是真闹起来,她们二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这可是别人的地盘。 何况,身后那几个拿刀拿剑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 苏瑶只觉得后脊发凉,她想走,可是马夫说,方圆百里就这一家客栈。 她只能尽量忽视身后人那些目光,硬着头皮道:“掌柜的,我要两间房。” 她跟春竹住在一间,另外一间是给马夫的。 春竹不情不愿的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了苏瑶一眼,又看了春竹一眼,扯了扯嘴角,到底没有为难她们,收了银子,把房间的牌子给了她们。 第505章 我是心疼我自己 “小姐,这家店我瞧着不干净,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一进屋子,春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正常的客栈那有人会在大堂擦拭武器的?不怕把客人都吓走吗? 还有那掌柜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开门做生意的。 当真是细思恐极! 春竹越往深处想越是感觉渗人,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苏瑶也觉得这个客栈不安全,可那马夫说了,方圆百里就这一家。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她蹙着眉头道:“晚上注意些,别睡太死就成。” 春竹还是有些害怕,她道:“要不,小姐你睡吧,奴婢守着您。”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不由的都紧张了起来。 苏瑶更是将放在包袱中的匕首藏于袖口中后,才让春竹去开门。 春竹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正是客栈的掌柜的,她是来送饭菜的。 “小店没什么吃的,就这两样家常菜,两位客官将就着吃吧。” 春竹没让她进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道了谢。 掌柜的垂眸笑了笑,这两个小妮子倒是挺警惕的很。 她瞥了一眼里面的苏瑶,提醒道:“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走出这个房门明白吗?” 也不看那两个人什么反应,转身下了楼。 春竹将饭菜放在桌上,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她 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苏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 沉吟了片刻道:“不管什么意思,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那这饭菜……”春竹咽了一口口水,“能吃吗?”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饭菜里面有没有被人下过药? 苏瑶道:“还是别吃了。” 她们带了干粮,虽然难吃了些,总归吃得放心。 主仆二人简单收拾了下便上床歇着了。 才阖眼,楼下就传来一阵喧哗声,随后便是几道木板、酒坛碎裂的声音。 霹雳乓啷的,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细听之下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 偶尔还有几道惨叫声划过夜空。 苏瑶总算明白那掌柜的说让她们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了,原来竟是如此! 光是听声音,苏瑶都能够想象的出下面打得有多惨烈。 “小姐。”春竹一脸惊恐的抓住她的胳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苏瑶从枕头下摸出了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她跟春竹害怕坐在床头,互相依偎着彼此,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大气不敢喘。 此时,楼下。 掌柜的手持一把方天画戬站在一张桌子上,画戬一端抵着一人的喉咙,微微用力,血水便顺着那人的脖子缓缓流下,顷刻便红了一大片。 在那人的身后,有四五个男人正倒在地上不断 哀嚎着。 掌柜的一改之前的慵懒,眉目凌厉,“我郑如娇从来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别什么脏水都往老娘身上泼!” 她收回画戬,一脚踹在男人的心窝,霸气又狂妄:“滚回去告诉徐老五,他的东西,不在老娘这!要是你们再来我这闹事,下次我就要你们的狗命了!” 男人捂着流血的喉咙,恶狠狠的看了郑如娇一眼,“你等着!” 丢下一句狠话,他带着人狼狈的离开了。 闹事的人一走,店小二便从后门走出来收拾这满地的狼藉。 看着客栈损坏的东西,他不由露出心痛之色。 客栈里的桌椅全部坏了,酒坛也碎了一大半,便是那柜台也在咯吱了一声后,轰然倒塌。 这下当真是连一张完整的桌椅都没了。 店小二难受的想哭:“掌柜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郑如娇却是满不在乎道,“行了,大男人,哭什么?咱们又不缺那点银子。” 店小二红着眼睛瞪她:“我是心疼我自己,打成这样,我该怎么收拾?” 郑如娇:“……” “那就别收了,回去歇着吧。” 徐老五这个人难缠的紧,被他盯上,就没有安宁的日子。 不出意外,明天徐老五可能会亲自带人过来,到时候还得收拾。 麻烦。 她朝着楼上看了一眼,扯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妮子吓坏了没。 第506章 大火 苏瑶跟春竹确实被吓得不轻,黑夜中两个人被恐惧包围,睁大着眼睛,困意全无。 直到许久都没听到下方的动静,两个人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小姐,您睡吧,奴婢守着您。” 方才精神力过于集中,此刻放松下来,苏瑶只觉得身心俱疲,也没反驳春竹的话,她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好。” 春竹扶着她躺下,然后抱着另外一床被子坐在角落看着大门。 起初她还撑着不睡,后面她便撑不住了,垂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她猛地一下惊醒,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见苏瑶还好端端的,大门也紧紧的闭着才大大得松了一口气。琇書蛧 还好,是梦。 春竹缓了缓呼吸,替苏瑶掖了掖被子,忽然间她好似闻到了一股烟味。 转头看向窗外,却见外面升起一片亮光。 这是天亮了? 不对,天亮不是这样的。 春竹起身查看,一推开窗就被漫天的火光吓得缩回了手。 她惊恐的将熟睡的苏瑶叫醒:“不好了小姐!着火了,着火了!” 苏瑶立即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姐,着火了!” 外面 的火已经从窗户烧进来了。 苏瑶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快,带上包袱赶紧走!” 苏瑶一把捞起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跑的时候,也不忘将枕头下面匕首带上。 两个人匆匆往楼下跑,却不想楼下全是一片火海。 春竹一下子就哭了:“呜呜呜……小姐,怎么办?我们出不去!”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滚滚浓烟呛得苏瑶一个劲的咳嗽,她捂住嘴巴鼻子。 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只能往后跑了。 求生的本能不允许她有太多悲观的情绪,现在的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 她往后看了一眼,火似乎只烧到了前面。 苏瑶快速做了决定:“往后跑!” 此刻楼下,郑如娇看着烧起来的客栈当真是火冒三丈! 她咬牙切齿的怒骂道:“这些龟孙,崽种!打不过我竟然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烧我的店!徐老五,你死定了!我跟你讲,你死定了!” 店小二抬了一桶水过来,想拯救一下,一桶水下去,没有任何的作用。 火势这般大,这客栈估计是没了。 好在今日徐老五的那些人过来闹了一场,住店的客人都被吓走了,否则这场大火,可真是要闹出不少人命了。 不对,还 有两位姑娘呢! 郑如娇似乎也想起了楼上的苏瑶跟春竹二人,她猛地拍了下脑袋,“瞧我,怎么把她们两个给忘记了?” 一把夺过店小二的捅往头上一浇。 里面的水,已经没了。 “水呢?” 店小二:“……刚浇完了。” 郑如娇暴躁地骂了一句娘,将木桶一扔,冒着大火直接往二楼冲。 店小二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这么大的火,你不要命了!” 那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死了便死了,何须为了这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的险? “死不了!”郑如娇一把甩开店小二的手,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大火之中。 店小二怒骂了一句,想跟上去,却被倒下来的火棍挡住了去路。 他被迫退了好几步,等站稳抬眸时,眼前已经没了郑如娇的身影了。 店小二急的不行,只能匆匆拿过一旁的木桶去打水。 虽然这点水不能灭火,但至少她们出来后,可以给她们降降温。 却不成想,他跑到不远处的水缸打了一桶水回来后,眼前的客栈在大火的焚烧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崩塌。 店小二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木桶咚的一声落了地。 “郑如娇!!!”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夜空。 第507章 这场火并不单纯 晨光熹微,燃烧了一夜的客栈已经不复之前的面貌,地面、墙壁漆黑一片,里面能烧的也全部烧成了灰烬。 小处地方还有一丝花火,最后也化作了一缕青烟徐徐升天。 唯有几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在这片废墟中寻找着什么。 而在这片废墟的最前方,站着一个容貌迤逦的女子。 她身穿月牙白翠烟衫,外面披着一件淡绿色的翠水薄烟纱,下身搭着同款色系的纱裙,轻风拂过,那衣袂飘飘的模样,如同仙女下凡。 偶尔有路过此地的人,都不由被她吸引住了视线。 “小姐,我们找到了春竹姑娘。” “人呢?” 护卫们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春竹姑娘已经在火海丧生了,我们挖出来的是她的尸体。” 冬兰捂住了嘴巴,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与春竹相识一场,乍一下听到她的噩耗心里顿时难受得不行:“那真的是春竹?会不会认错人了?” 其中一位与春竹一起长大的护卫哽咽道:“旁人我会认错,但是春竹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冬兰脸色 惨白,她颤抖着唇问道:“那二小姐呢?” “暂时还未找到二小姐的踪迹。” 他们已经将这个地方掘地三尺了,目前为止,就发现了这么一具尸体。 没有找到,那就说明是好消息。 苏挽看了一眼被烧毁的客栈,昨日她打派人打听到了苏瑶的消息,便连夜骑马追了过来,却没想到,赶来看到的却是被烧毁的客栈。 苏挽沉声问道:“春竹在哪?带我去看看。” 护卫吞吞吐吐道:“三小姐还是别看了,春竹姑娘……是被烧死的,身体都被烧焦了,那模样有些吓人。” 别说一个姑娘家了,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看着都不忍心。 苏挽道:“无妨,带路吧。” 护卫们见她执意,便往前带路。 春竹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挖出来平整的放在地上了。 经过大火的焚烧,那尸体几乎如同一具焦炭,几乎不辨人样。 因被重物砸过,那尸身也并不完整,好几处都是他们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如此模样,要确认她的身份简直难如登天。 唯一能够确认的 便是她手上的玉镯了。 护卫便是从那玉镯认出了她。 那玉镯还是他用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买的,他跟春竹本来就是两情相悦,他还准备明年向春竹提亲呢。 可现在她人却没了。 护卫想到这里,不免转过头抹起了眼泪。 苏挽静静的看了地上的尸体半响,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将她带回去,好生安葬吧。” 苏挽在附近转了转,这场大火没有及时扑灭,客栈都烧得干干净净了,什么也没留下。 按理说,这是客栈,来往的路人也不少,投宿的人应当不少,为何只有春竹一个死于火海之中? 直觉告诉她,这场火并不单纯。 八成是有人蓄意而为。 而苏瑶多半也是被纵火之人带走了。 苏挽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何要带走苏瑶? 思来想去苏挽猜测,有可能是因为苏瑶无意中得知了什么秘密,才引来了这般杀身之祸。 苏挽将一枚令牌交给了杨蕊,让她去调动她手中的隐卫,一部分人去寻找苏瑶的下落,另外一部分人去查一查这客栈的主人。 第508章 无辜卷入 这客栈在这边开了好些年了,想查出客栈老板并不难。 不出一日隐卫便查到了关于郑如娇跟徐老五的一些私人恩怨。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大概在二十年前,两人还是恩爱的夫妻,后来不知道发生何故,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这一别,两个人就没了消息。 直到过了五六年后,郑如娇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时,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来到了这个荒郊野岭开了一家客栈。 不少人猜测那孩子是她跟徐老五生的,这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徐老五的耳中,两人至此才了交集。 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好几次都大打出手,毁了客栈不少生意。 徐老五跟郑如娇一拍两散后就隐姓埋名,没过多久,他便成了家,还接受了老丈人留下的镖局,日子过的还不错。 郑如娇可咽不下这口气,他毁了她不少生意,索性,她就毁他的货。 这一来而去,这怨便结的更深了。 前不久徐老五接了一趟黄金万两的镖,可货刚到手还没一天,就不翼而飞了。 第一时间,徐老五便怀疑上了郑如娇。 这几日他背着妻子养的外室临盆在即,徐老五暂时走不开,便派手下人过来要东西。 却不知,他的夫人早对郑如娇起了杀心,暗中吩咐那些人若是可以便趁机要了郑如娇的命。 于是,便有了火烧客栈的一幕。 倒是不成想,路过住宿的苏瑶却无辜卷入其中。 苏挽猜测,苏瑶被郑如娇带走的几率比较大。 至于徐老五那,她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徐老五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他不累,韦秋灵看得都乏了。 韦秋灵是他养的外室。 徐老五的妻子叫叶敏慧,跟她成亲这么多年来,她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因为是入赘到韦家,徐老五也不敢提纳妾一事。 老丈人虽然去世了,可上面还有一个对韦氏疼爱至极的哥哥,徐老五只能背地里养外室。 韦秋灵轻抚着大肚子道:“老爷,你要不过来坐坐?刚才咱们儿子踢我了呢!” 若是平时,徐老五定会上前同肚子里的孩子打个招呼,但眼下,他心里烦躁的紧。 “我突然想起,镖局还有事情要处理,我改日再来陪你。” 丢下这句话,徐老五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中,刚走入院子,叶敏慧便迎面缓缓走来。 她如往常一样,笑容温和的问道:“老爷这是去哪了?昨日竟彻夜未归?” 徐老五面不改色道:“我去处理镖局的事情了,镖丢失,如今还没下落,委实难以入睡。” 叶敏慧:“不是说,那镖是郑如娇盗走的吗?” 第509章 危险又迷人 说着,她轻蔑的笑了一声,颇有些醋味道:“莫不是你对她还余情未了,舍不得下手吧?” “这说的哪里的话?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 叶敏慧笑了笑没搭声,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淡了不少。 郑如娇跟徐老五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他们两个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这点叶慧敏很清楚。 若是放在以前,她还很自信。 可这些年她一无所出,而郑如娇身边却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万一那真的是徐老五的种呢? 谁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会不会为了孩子放下一切仇恨,重归于好?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不出意外的话,那母子二人已经看不见今日的太阳了。 叶慧敏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淡声道:“男人的嘴,惯会骗人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背养女人呢?毕竟……”她自嘲道:“我可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就不怕绝了你徐家的后?” 徐老五面上不见任何虚心之色,“怎么会?不是还有我弟弟在吗?”他满目柔情道:“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孩子不孩子都无所谓。” 瞧瞧这话,说得可真是动听。 叶慧敏在心里自嘲了一句,若非她打听到了那个外室的消息, 还当真信了他这番说辞。 “老爷,外面有位姑娘找您。” 这时门卫寻了过来,打断了夫妻间的甜蜜。 “姑娘?”叶慧敏挑了下眉梢,扭头看向徐老五,审视的眼中带了几分醋意。琇書蛧 徐老五皱着眉头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门卫道:“她只说姓苏。” 苏? 夫妻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个姓氏的人他们并不认识。 “那夫人我先过去瞧瞧。” 叶慧敏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谁知道是不是他在外面招惹的狐狸精找上门了呢? 夫人二人一同朝着前厅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道浅绿色的身影站在一副画前,虽不见正脸,但带着丫鬟护卫出门,便足以证明那女子并非一般人。 多半是上门做生意的。 徐老五踏门便问:“姑娘可是要押镖?” 听到声音,那女子缓缓转身。 当看清她容颜的那一瞬间,徐老五夫妻二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艳。 那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千般美。 这次不仅仅是徐老五,便是叶慧敏也看得有些痴了。 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出尘绝世的美人儿! 冬兰上前一步,护在苏挽的身前,怒喝道:“大胆!再乱 看小心你们的狗眼!” 徐老五夫妻二人忙收回了视线。 面对美人,徐老五也没恼冬兰的无礼,甚至笑容也变得亲切起来,他问道:“姑娘寻来徐家可是要押镖?” 苏挽睨视了徐老五一眼,淡声道:“不,我是来寻人的。”她颔首:“冬兰。” 冬兰会意,上前将苏瑶的画像递给了徐老五。 徐老五打开画像,里面画着的是一个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想来,这便是她要寻的人了。 苏挽问道:“画像上的人,你们可有见过?” 叶慧敏却是轻蔑一笑:“我们这是镖局,只负责押镖,这寻人一事,姑娘怕是找错地儿了吧?” 徐老五合上画像,也道:“姑娘要寻人的话,咱们镖局可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官府。” 叶慧敏闻言斜了他一眼,他对漂亮的姑娘倒是热衷啊! “是吗?”苏挽缓缓勾唇:“叶氏镖局是你家开的吧?” “是我家开的。” “那就对了。” 叶慧敏有些不解的对上了苏挽的眼睛,她虽然在笑,但那眸中却没有半丝笑意,那双眸子就像是深沉的大海,危险又迷人,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叶慧敏顿时敲响了心头的警钟。 第510章 把她们给我拿下 上次让她有这种压迫感的,还是家中族长,没想到,今个儿竟然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感受到了?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苏挽不喜与人周旋,无视两个人探究的眼神,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朋友昨日便宿在常来客栈,昨日客栈突发大火,想来她此刻应当跟客栈的人在一块。” 说到常来客栈时,叶慧敏眉梢狠狠跳了一下,徐老五却是大为震惊。 常来客栈着火了? 昨日他派了人过去询问郑如娇是否劫了他的镖,怎得今日就出事了? 这般大的事情,为何都无人前来告知他? 他看向了身侧的叶慧敏,眼神蓦地变得犀利了许多。 夫妻多年,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曾经有一个丫鬟企图勾引他,第二天就被她寻了一个理由杖毙了。 何况郑如娇与自己还曾是夫妻,她岂能容的下郑如娇? 定是会想法子将她除了去。 郑如娇死了没关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镖可能同那客栈被毁得一干 二净,徐老五便抑不住的怒气上涌。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这趟镖价值黄金万两,若是丢失便是十倍偿还,他们便是掏空家底还还不起! 叶慧敏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老爷这般看我作甚?难不成你以为那火是我放的?” 外人面前,徐老五不想兴师问罪,只能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道:“姑娘此番有何来意?” 苏挽道:“我的来意很简单,我这朋友现在跟郑如娇在一起,你们跟郑如娇的恩恩怨怨我管不着,但是,你的人最好别伤了我那个朋友。” “否则。” 苏挽语气一顿,眼中锋芒顿现,周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们镖局做出什么。” 这话从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让人笑掉大牙了。 徐老五年轻时在郑家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大仇得报,又在叶家忍辱负重下逐渐掌控叶家。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 如今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在他头上撒野? 今个儿,他便代替她家长辈,好生教训教训她! “臭丫头,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要对我们镖局做出什么!” 徐老五活动着手腕,一脸阴沉的走向苏挽。 那样子,似乎要对她动手。 反观苏挽,神色淡然,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面对徐老五的压迫,她甚至连后退一步都未曾。 当真是挑衅十足! 徐老五眼底露出阵阵寒意,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即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去扣苏挽的肩膀。 只是他的手还没连她的边儿都没碰到,一道剑气斩下,差点没将他的手给废了。 徐老五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完好的手,表情阴冷道:“原来还带了一个练家子!” 对方武功高强,难怪敢来他这里撒野! 可他徐家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瞬间出现了不少持刀的护卫!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手一挥:“把她们给我拿下!” 第511章 是大将军府 苏挽瞥了一眼那些护卫,问:“能打得过吗?” 杨蕊站在她的身前,拔刀:“没问题。” 苏挽点了点头,果断带着冬兰后退了几步,将场地让给杨蕊。 认识杨蕊这般久了,她还没正儿八经的看过她动手,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杨蕊的功夫如何。 杨蕊倒也没让她失望,一个人单挑七八名护卫半点下风没落,小小的空间,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部拦下。 身后的苏挽连剑风都没挨一下。 冬兰捧着脸颊,眸中带光,一脸崇拜道:“杨姐好厉害啊!” 杨蕊甚至还抽空回了她一个微笑。 小意思。 这点小喽啰,根本就不够她打的。 不消片刻,徐家的护卫都躺在地上哀嚎。 杨蕊站在他们中间,双手抱着剑,一袭黑衣,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还要继续吗?”她问。 徐老五夫妻二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这般高强,这几个护卫便是连他们两个都未必打得过,可在这小丫头的手 中,交手不过十招便落了败。 难怪她们三个姑娘家就敢来徐家闹事。 是他低估人了。 徐老五混迹江湖多年,能伸能屈,见打不过,忙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几位姑娘,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些误会,不妨坐下喝杯茶,吃吃点心,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刚她想聊的时候,他们非要动粗,这些人啊,总是喜欢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挽拒绝道:“不必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茶水点心里动手脚? 她可不敢吃。 “我的话,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淡淡的掀眸,眼神不经意跟叶慧敏的撞在一起。 叶慧敏没想到她会看过来,还未收起的狠意全被苏挽瞧了过去。 她脸色变了变,随后笑着道:“姑娘放心,我们要对付的郑如娇,你的朋友跟我们无仇无怨,我们自然不会伤害她。” 苏挽勾唇:“最好如此。” 事情办妥,苏挽便要离开。 叶慧敏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唤住了她:“斗胆过问一句,姑 娘姓甚名谁?” 论私心,她不想放过郑如娇。 刀剑无眼,这姑娘的朋友若是跟郑如娇待在一起,受伤在所难免。琇書蛧 苏挽脚步一顿,红唇微启:“我姓苏。” 叶慧敏追问道:“哪个苏家?” 苏挽轻笑了一声:“淀京城中,还有几家姓苏的?” 不就他们将军府这一家吗? 徐老五夫妻二人看着苏挽主仆三人离去的背影,表情格外凝重。 徐老五将苏这个姓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也没想起是哪个大人物。 他问道:“淀京城有哪家姓苏的?” 叶慧敏摇头。 她也不知,她侧头,看着厅内满地狼藉,皱眉道:“派人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徐老五当即便唤了人过来,让对方去查一查苏家的底细。 管家思索了片刻道:“老爷,小人倒是知道有一家姓苏的。” “哦?快说来听听,这苏家是什么来头?” “是……”管家小心翼翼道:“是大将军府。” 此言一出,徐老五跟叶慧敏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 第512章 还不如没有 “小姐,我们为何不干脆让他们帮我们把二小姐带回来?” 一上马车冬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挽伸手敲了下冬兰的额头:“笨!你觉得我二姐是那种愿意乖乖回来的性子?” “唔。”冬兰捂着额头闷哼了一声,“奴婢只是觉得,他们经常押镖,去过很多地方,找到二小姐可比我们容易多了。” “确实容易,不过……”苏挽伸手捏了捏冬兰的脸颊,皮笑肉不笑道:“那也不是由着这些外人将她带回来。”琇書蛧 二姐的性子素来固执,若是动用镖局的人去擒她,万一弄巧成拙伤了她怎么办? 毕竟这些人可是跟那郑如娇有仇,二姐同那人在一块自然也是跟她站在一个立场。 苏挽掀开车帘,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不禁喟叹了一声。 倒是没有想到二姐的胆子竟会如此之大,为了一个男人跋涉千里,去那荒凉贫瘠之地。 苏挽心头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苏瑶蠢呢?还是傻呢? 还只带了一个丫鬟出门,但凡身边有一个会武功的,倒是没那 么让人担心,偏偏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别说遇到什么土匪强盗了,便是一个登徒子她们两个都招架不住! 如今春竹已经死了,她身边真的是连一个用的人都没有了。 哦,还有一个郑如娇。 她的仇敌这般多,还不如没有。 眼下,她也只能希望能够早日寻到苏瑶。 回到府中时,已过了午后,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梅姨娘。 “回来了,三小姐回来了!” 马车还没挺稳,梅姨娘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可是三姑娘回来了?” “姨娘,是我。”苏挽掀开车帘,入眼便是梅姨娘那张素面朝天的脸。 在看到苏瑶的信后,她的眼泪就没干过,才一夜,便憔悴了不少,与之前妆容精致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瑶儿呢?瑶儿可是回来了?”她探着身子望马车里面望,结果只瞧见苏挽一人,眸中那迫切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瑶儿呢?她怎么没回来?她该不会是……”她双手绞着手帕,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挽, 急切、担忧、慌张……各种情绪萦绕其中。 苏挽在冬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姨娘别担心,我已经查到二姐的消息了,只是她走得快,我派出去的人还没追上。” 苏挽没敢告诉她春竹遇难一事,瞧着她神色憔悴的模样,便挑着好的说。 梅姨娘心头稍安,刚才看见马车里就苏挽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她念了一句佛,双手合十在胸前祈祷了几句:“那就好,那就好。”她又忙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追上瑶儿?” 苏挽:“应当就这两三天了。” 姨娘哽咽着道谢:“三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姨娘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谢不谢的?”她语气一顿,看着梅姨娘红肿的眼睛,轻轻叹息道:“倒是姨娘,要保重身体才是。” 梅姨娘何尝不想,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担心的? 一想到苏瑶,她不禁又红了眼眶:“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 云扬是,瑶儿也是,他们兄妹两个就是来向她讨债的吧? 第513章 愿天下太平 上元节本应该是一个热闹且喜庆的节日,往日还未到大街小巷便已经摆上了各种花灯。 放眼望去,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俊男美女们也会结伴出行,于长桥边槐树下,一起放花灯。 可今年各处战事起,上元节前夕便已经动身前往战场。 每年一次的上元节因此显得清冷了许多。 苏挽也没了赏花灯的兴致,大哥去了军君关,一路危险重重,二姐如今又下落不明,父亲跟三哥镇守的边关也在这几日陆续传来战事的消息,听说双方损失惨重。 这个节哪里还有心情过? 用了饭,苏夫人早早就闭门诵经为丈夫跟儿子祈福,梅姨娘心里牵挂着儿女,也准备陪着苏夫人一起替他们祈福。琇書蛧 苏文泽对这种事情素来不上心,用了饭便迫不及待的溜出去找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玩了。 苏挽也随即出了门,今晚赵清秀约她一同赏花灯。 苏元璟送她去了两人会面的地点便离开了,他还有旁的要 事要忙。 “晚晚。” 苏元璟前脚刚走,赵清秀后脚就到了。 她身后,还跟着她那表哥季商。 两个人似乎闹了一些不愉快,赵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而那季商脸上的表情亦是淡淡的,他不疾不徐的跟在赵清秀的身后,眼睛看着侧方,始终没看她一眼。 直到看见苏挽,赵清秀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笑容。 “晚晚,没久等吧?” 苏挽摇头,眼神不经意的扫了季商一眼,浅笑:“没有,我也刚到。” “那就好。”赵清秀转头看向季商,脸上笑容一收:“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季商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你注意安全。” 说完也不多待,直接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苏挽察觉到两个人气氛的不对,轻声问道:“你们这是吵架了?” 赵清秀撅了噘嘴,“也不算是。” 就是两家有望要让他们两个定亲而已。 论相貌品行,季商的确没得挑,这阵子不管她的脾 气有多恶劣,他都不温不火照单全收。 按理说,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可他的出生,家世背景,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赵清秀这几日没少被家中的庶姐庶妹阴阳怪气的嘲笑。 以至于,她看着那季商都带了几分厌恶。 “算了,不提这些糙心的事情了,我们去逛逛吧。” “好。” 今年的上元节没了往日的热闹,大街上都显得空荡了许多。 倒是有不少人放起了孔明灯。 传言,神仙都住在天上,等孔明灯飞向天空时,神明就会看见他们的愿望,从而帮他们完成心愿。 上百盏孔明灯载着满满的愿望飞向了夜空之中,仿佛点点繁星,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 赵清秀不禁感叹:“真美啊!” 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倒映在苏挽的瞳孔中,一点一点在她的眼中扩散。 苏挽微微一笑:“是啊,真美。”琇書蛧 如果天底下没有战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更美了。 第514章 替你们两个做个媒 苏挽跟赵清秀也去放了孔明灯。 赵清秀的愿望是早日寻得如意郎君,苏挽写的则是国泰民安。 只是孔明灯刚飞上去没多久,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里面的烛火瞬间将孔明灯点燃,烧了一个干净。 赵清秀一脸错愕:“晚晚,这……” 她的那一盏还好好的在天上飞着,掉下来的是苏挽的那一盏。 苏挽美眸一眯,朝着身后方看去。 二公主尉迟绿带着几个侍卫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侍卫手中拿着一把弓箭。 苏挽的孔明灯就是他射下来的。 见苏挽看过来,尉迟绿一脸得意的朝着她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我这不长眼的侍卫把你的孔明灯射下来了。” 说着踹了那侍卫一脚:“还不去给苏姑娘道歉?” 苏挽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在今天这个好日子碰到不想见到的人,当真是晦气。 她淡笑道:“不必了,我想他也是无心之过,我们就不打搅二公主的雅兴了。” 赵清秀对这二公主也喜欢不起来,苏挽走 ,她自然也是同她一起的。 “站住!”二公主唤住她们,她本来就是过来找苏挽的麻烦的,岂能这般容易放她走? 上次在庄园里苏挽说的那一番话,她还一直记着的呢! 她大步上前,走到两个人的面前,表情不善的看着苏挽道:“这怎么能算了?这孔明灯可是寓意非凡,这般被毁,可是会触霉头的。” 她双手交叠在身后,踱步,“让本公主猜猜,你许的什么愿?该不会是……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最后几个字,她尾音上扬,有着说不出的轻佻。 “那二公主恐怕是猜错了。”她早就有如意郎君了,何必许? “是吗?”尉迟绿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只觉得她这是被自己猜中了心事,故意这般说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心中所求不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吗? 再者,她打听过了,苏挽下个月就要及笄了。 这姑娘一及笄,就要谈婚论嫁了。 “不管是不是,毁了你的孔明灯是本公主的不 对,本公主自然得赔才是。” 以二公主的嚣张跋扈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赔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晚……”赵清秀察觉到了二公主的不怀好意,她担忧的唤了苏挽一声。 苏挽气定神闲,脸上没有半点惶恐不安,反而还带着几分兴趣盎然。 她反问道:“公主觉得如何赔才好?” “这简单。”尉迟绿眼珠子一转,朝着侍卫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侍卫走上前,抱剑行礼:“公主。” 尉迟绿嗯了一声,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那侍卫缓缓抬起头。 一张模样周正的脸,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脸谈不上英俊,却也不丑,放在人群中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 尉迟绿笑吟吟道:“我这侍卫家世清白,十五岁时,便力压群雄进了御林军,你可知道能够进御林军的,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既然是他毁了你的孔明灯,那自然是由他来赔。不如这样,本公主今日便替你们两个做个媒如何?” 第515章 区区二公主 赵清秀听着她这番话,简直快要惊掉大牙。 二公主这是在开玩笑吗? 不说别的,就单单苏挽的身份,堂堂大祁大将军府的嫡女,她竟然要将苏挽指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 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把晚晚当什么了?当真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配得上?琇書蛧 不止是她,便是冬兰跟杨蕊听了后,都气得不轻。 这二公主也太作践人了吧? 冬兰更是眼睛都气红了,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要上去撕了那二公主! 赵清秀压了压心头的怒气,才没当场翻脸,毕竟对方的公主,她不敢得罪。 她打着哈哈笑道:“二公主真会开玩笑。” 尉迟绿却是冷眼扫了过来:“谁跟你开玩笑了?”她下巴一抬,一脸桀骜道:“本公主是认真的!你们将军府的姑娘,不是不嫁皇权贵族,也不介意门第差距,只要家世清白即可吗?我这侍卫正好符合你们将军府的要求。” 苏挽唇角微勾,眸中溢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确实挺符合的。” 赵清秀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挽:“晚晚你疯了!” 在她眼中,苏挽漂亮的就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非一般等闲之辈能够配的上,只有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才配的上她。 岂是这等小小侍卫能够肖想的? 赵清秀当真是肺都快气炸了! 尉迟绿表情有些错愕,她还想看见苏挽恳求着要她收回成命呢 ! 没想到她竟然答应地这般爽快? 这让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尉迟绿不禁有些自我怀疑,难道她故意找来羞辱苏挽的这个人,正中她下怀?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资质容貌如此平庸的男人,她都看不上的人,苏挽怎么可能会看得上? 尉迟绿正了正色:“既然如此,那明日就让他去将军府提亲,你看如何?” 回应她的,是苏挽极其轻蔑的一声笑。 尉迟绿皱眉:“你笑甚?” “我笑……”苏挽睨视着她:“我笑你蠢钝如猪。” 尉迟绿的脸顿时绿了,“放肆!你敢辱骂本公主!” 还骂她是猪? 她气得直接抬手去扇苏挽的耳光,还未落下,就被苏挽扣住了手腕。 “啊疼!” 苏挽用了力,尉迟绿疼得痛呼:“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救本公主!” 她的护卫见状,立马上前制止,可他们刚有所动作,杨蕊便直接拔了剑。 刹那间,双方剑拔弩张。 “苏姑娘,这是何意?快放开二公主!” “我与你们公主说几句话而已。”苏挽盈盈一笑,拽着尉迟绿的衣领将她拉向自己。 这一举动吓得尉迟绿哇哇大叫:“苏挽,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堂堂二公主,你胆敢伤害我,我就让我父皇诛你九族!” 面对她的威胁,苏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大祁的皇室,名存实亡,公主这个头衔看似 尊贵,实际上却没有半点用处,必要时还会成为牺牲品,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苏挽冷声道:“尉迟绿,你算什么东西?就你也配染指我的婚事?” “我告诉你,别说你不行,就是你那当贵妃的娘也不行!” “旁人忍你让你,可我苏挽不会!” 尉迟绿对上她的眼睛,清晰的看见了她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尉迟绿的心肝不由一颤。 苏挽不疾不徐道:“今天我话就搁着了,我苏挽从不主动与人结怨,也不怕与人结怨!我警告你,这是我对你最好一次容忍,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她苏挽,可不是软柿子! 苏挽用力一甩,尉迟绿踉跄了一下后,狼狈地摔到在地。 尉迟绿气得眼睛都红了,自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般对待自己! 苏挽,你当真是好得很呐! 尉迟绿羞愤地拍开侍卫伸过来扶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瞪了苏挽一眼:“你给我等着!” 丢下这句话,她便带着人离开了。 赵清秀看着二公主离去的背影,不由担忧道:“晚晚,二公主素来记仇,你这次真的把她得罪的死死的了。” 苏挽满不在乎道:“说得我就不记仇似的。” 想当初,她都敢把绣花鞋往长公主脸上踹,区区二公主就更不用说了。 她根本就没在怕的。 第516章 踢上铁板凳了 二公主的母妃是隗家的一个庶女,入宫多年也只是混到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苏挽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就算二公主告状到皇上那去,挨罚的也是她自个儿。 再者,抛去她二哥那一层不说,就论她是苏臻的女儿,摄政王跟皇上都不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为难她。 他们还需要她爹爹镇守边关呢! 尉迟绿虽然没有到皇帝面前告状,却也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哭诉了一遍,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故意加重了自己手腕上的痕迹。 甚至还让人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手指印,看上去当真是触目惊心。 隗贵人瞬间便怒了。 愤怒过后,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当真是那苏挽所为?” 尉迟绿一脸悲痛:“母妃,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只是苏家如今风头正盛,隗贵人有些担心。 “那苏挽还说,下次见到我便要杀了我,就因为女儿心悦苏家二公子!” 隗贵人眉头一皱:“就因为这个?” 她女儿可是堂堂公主,怎得就配不上苏家的公子了? 尉迟绿用力擦了一把眼睛:“母妃,你可知那苏挽为何要这般嫌弃女儿?” “为何?” “因为你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贵人,苏挽说我不配肖想她二哥!呜呜呜……”尉迟绿忍不住伤心痛苦了起来,这一哭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隗贵人却是因为她的话,脸色变了好几变:“是母妃没用。” 尉迟绿哭了好一会,才缓和了下来,“母妃,你想当贵妃吗?若是你当上了贵妃,那苏挽就不会小瞧我了!” 后宫中本应有四个贵妃之位,随着贵妃一个个去世,如今多了三个空缺。 贵妃之位已经空缺太久,皇后也不能一直压着,便向皇上提了提。 皇帝素来不爱操心后宫的事情,没有任何犹豫就允了。 虽说现在的皇帝肥胖如猪,可也抵挡不住妃子们对贵妃之位的热忱。 若是能够爬上贵妃之位,对自己,对家族,百利无害。 甚至还能够将自己的死对头踩在脚下,叫她日日来自己跟前行礼,便是想想都觉得快哉。 于是后宫的妃子们为了贵妃之位当真是绞尽脑汁跑到皇帝面前献殷勤。 隗贵人在尉迟绿的怂恿下最终妥协去争一争。 她让宫女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端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就去了御书房告状了。 皇帝正在批改奏折,她的话也听了一个七七八八。 本不想管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当听到二公主被苏挽欺负时,皇帝眉梢挑了一下。 那丫头还会欺负人? 奏折也不批了,就静静的看着下方跪着的隗贵人。 待她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说完后,皇帝不禁笑道:“苏臻的女儿当真这般说?” “妾身所言绝无虚言!那苏挽当真说了要杀绿儿的话,求皇上为绿儿做主啊!”说完,隗贵人又嘤嘤哭了起来。 她生的娇小,似那弱柳扶风 ,眸中含泪时,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皇帝无心欣赏。 刘单见过苏挽几次,那孩子待人温和,如今又深得太子殿下的喜欢,还是苏将军的女儿,想必人品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替苏挽辩驳道:“皇上,奴才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苏姑娘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 皇帝道:“空口无凭,凡事都要讲证据。”他吩咐道:“刘单,此事便交给你,查清楚事情原委再来向朕汇报。” 刘单笑着行礼:“奴才遵命。” “好了,你退下吧。” 隗贵人并不知道二公主向她哭诉的这些都是经过她的美化的,她将自己挑衅的话摘除了,留下的全是苏挽欺辱她的。 完完全全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弱小无辜的受害者的位置。 她身边的宫女也纷纷添油加醋说起了当时苏挽扣住尉迟绿手腕的事情。 隗贵人看着女儿手腕上的痕迹,自然是心疼不已,她反复向尉迟绿确认当真是苏挽所为,得到她的再三肯定后,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听着皇帝要为她女儿做主,当即便欢喜着行礼退下了。 刘单也随即出了御书房,他没去二公主那,去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他直接去要了昨日出宫的名单,寻到了保护二公主的那几名侍卫。 刘单是皇帝身边的人,那些侍卫自然不敢诓他,他一问,他们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刘单冷笑一声,“这两人今个儿可算是踢上铁板凳了。” 第517章 去见苏瑶 而在隗贵人走后不久,尉迟绿也过来了。 与隗贵人不同的是,她是来替苏挽求情的。 “……苏姑娘也不是有意的,是儿臣不小心毁了她的孔明灯,那孔明灯对苏姑娘来说意义重大,她一时恼怒下手才没了轻重。” “扬言要杀儿臣一事,也是盛怒之言,当不得真,苏姑娘已经向儿臣道了歉,我亦原谅了她,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解除了。” “只是母妃瞧着儿臣身上的指印一时心疼,才会一时冲动请父皇帮忙讨个公道。” 尉迟绿一脸诚恳道:“还请父皇不要为难苏姑娘。” 她此番话,明面上字字句句在为苏挽求情,实际上却是将所有的过错往苏挽身上推。 言语间,甚至还不经意的将自己手腕,还有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指印露了出来。 皇帝眸色微深,若他是一个宠爱公主的皇帝,定会听信谗言,冷落苏家那姑娘,甚至连带着也不会继续重用苏家。 很可惜,他不是。 “既如此,那你便待在屋中好生养伤,伤未好之前,就别四处走动了。” 言外之意,就是将她禁足了。 尉 迟绿却没有听出里面的深意,以为这是皇帝对她的关心,于是满心欢喜的退下了。 刘单将事情的始末查了一个清楚后,便回御书房复命。 得知尉迟绿竟然喜欢上苏元璟,皇帝脸都黑了。 旁人不知苏元璟的身份,他却是知道的。 璟儿同她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 这尉迟绿绝对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 皇帝半眯着眼睛问:“朕记得二公主已经及笄半年多了吧?可是有定下人家?” 刘单:“回皇上的话,还未。” “淀京城中,有哪些公子还未成家的?”话一落,皇帝又觉得不妥,尉迟绿中意璟儿若是将她留在淀京城难免还会继续折腾。 想了想,还是让尉迟绿远离淀京比较好。 而且是越远越好。 皇帝决定从这次殿试过后的举人中挑选一个。 给他封个地方官,让他带着尉迟绿远离淀京城。 …… 苏挽的三艘货船下水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她及笄后第二日。 依照前世的记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后面连续大半月都是好天气。 她也将那天的日子让大师推算 了一遍,那确实是一个黄道吉日。 定下日子,苏挽瞬间空闲了下来,她派去追查苏瑶下落的隐卫也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找到苏瑶了。 冬兰高兴道:“太好了,小姐,要去告诉梅姨娘吗?” 这两天梅姨娘担心苏瑶瘦了一大圈,看着都让人心疼,现在终于有了二小姐的消息了,梅姨娘也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冬兰由衷的替梅姨娘高兴。 “先不急。”苏挽垂着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光芒。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顾一切的二姐,想必,她当真是爱惨了那个男人。 苏挽有喜欢的人,她很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那是砒霜,也是蜜糖,是地狱,也是天堂。 上一秒能够让人生不如死,下一秒也可以让人重获新生。 爱情往往会使人盲目,使人丧失理智做出不计后果之事。 就像如今的苏瑶。 她不赞同苏瑶的做法,却能够理解。 苏挽眸光微闪,片刻后,她起身吩咐:“冬兰,去备两匹快马。”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去见苏瑶一面。 她想亲耳听一听她的想法。 第518章 哭一场,也挺好的 午后下了一场大雨,林间小路变得格外泥泞。 苏瑶去摘了一片树叶,接了一些雨水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郑如娇的嘴边:“掌柜的,喝点水吧。” 郑如娇为了救苏瑶,后背被滚烫的梁柱砸中,如今被烧得血肉模糊的一片。 两个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被徐老五的人一路追杀,最后跳河逃走,才捡回一条小命。 但是郑如娇的伤却因此加重,上岸后,便高烧不止。 苏瑶想去找大夫救她,可这荒郊野岭,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半个人烟? 万一碰到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怎么办? 好在郑如娇清醒了一次,她身上有带疗伤的药,还有信号弹都一股脑的交给了苏瑶。 快速交代了几句后,她便撑不住再次陷入了昏暗之中。 苏瑶替她将后背的伤处理了后,寻了一处山洞,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弄了进去。琇書蛧 苏瑶担惊受怕的照料了她一夜,郑如娇总算醒了过来。 虽然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郑如娇就着她的手,将水喝下,看着苏瑶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那憔悴的神色,感激道:“多谢。” 她烧 了一夜,嗓子也沙哑的厉害。 “该说谢的是我,昨天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房梁塌下来的时候,郑如娇及时出现将她救了下来,可春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房梁砸中,葬身在那片火海之中。 想到这,苏瑶便止不住的难过,若非她执意离开将军府,追随周宴出征,春竹也不会死。 苏瑶眸中升起一抹悲伤,说到底,是她害死了春竹。 郑如娇却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说到底,你们主仆二人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我会补偿你的。” 她没想到,徐老五完全不顾当年的夫妻之情,对她下如此毒手。 这个仇,她郑如娇一定会报的! 苏瑶却是掩面哭了起来:“我不要什么补偿,我想要春竹活过来。” 郑如娇抿着唇,半响后,喟叹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苏瑶憋了一夜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嗷嚎大哭着,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无助又让人心碎。 郑如娇没安慰她,而是静静的陪着她。 她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自己,憋久了,容易精神崩溃。 哭一场,也挺好的。 等苏瑶的眼 泪几乎快流干,郑如娇才开口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要去哪?” 苏瑶瘫坐在地上,双眼放空,听到她的话后,眼中更是透露出了一丝迷茫。 原本坚定要北上的信念,随着春竹的死而发生了裂痕。 她动摇了。 苏瑶抱着膝盖,将脸藏在臂弯中,喃喃:“我不知道。” 郑如娇道:“那就先跟我一道吧。等你想好要去哪时,就跟我说,我送你过去。” 苏瑶穿着朴素,可她可一身细皮嫩肉的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兴许是家道中落,去投靠亲戚,没想到遇到了她,遭了这般无妄之灾,也是个可怜人。 郑如娇心怀愧疚,她的善良让她无法丢下这个姑娘不管。 忽然想到什么,郑如娇问道:“信号弹你放了吗?” 按理说,信号弹是天黑时放的,现在天都亮了,那臭小子看到信号弹也找过来了呀? 苏瑶摇头:“没有。” 郑如娇傻眼:“……你怎么不放?” 苏瑶轻咬了下唇瓣,“我不会。” 她是千金小姐,哪里用过这种东西? 别说用了,便是见都没见过。 郑如娇:“……” 第519章 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信号弹发出后,两个人在破旧的木屋待了一天也未见郑如娇的人前来接应。 往常,她发出信号弹,那家伙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最久的一次是一个时辰。 一天一夜了,那家伙还没来。 郑如娇眸色微深,看样子,八成是来不了。 她拿出匕首,在身后的木板上刻下了一个符号。 收好匕首,她对苏瑶道:“不用等了,扶我起来,我们走。” 这里并不安全,徐老五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肯定会大肆搜山。 她们两个运气好,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徐老五的人暂时还没找过来。 若是再待下去,怕是她的人没等到,反而等来了徐老五的人。 苏瑶过去扶她。 忽然,郑如娇脸色一沉:“等等,有人来了!” 话音一落,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轰隆一声,那本就腐朽的大门瞬间报废。 徐老五的人出现在两个人眼前,为首那人笑得一脸猖狂:“别来无恙啊,郑如娇。” 郑如娇松开苏瑶的手,忍着背后的剧痛站了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她又身受重伤,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郑如娇道:“祝九,这是我跟徐老五的恩怨,你们要对付的人是我,跟这个小姑娘无关,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放她走。” 苏瑶捏着衣角,脸上写满不安,她本来就 跟他们没有任何的恩怨,只是无辜被卷入其中,这些人会放她走吗? 会不会将她一起杀了? “老大,那个姑娘……”有人上前,在祝九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祝九打量了苏瑶片刻,朝着他身后的小弟伸手:“画呢。” 立即有人将画像送了上来。 祝九打开画像,将画像上的人跟苏瑶对比了片刻。 画像上的姑娘穿着华丽,跟眼前这位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那张脸倒是有个五六分的相似。 管她是不是画像上的人,总之徐老五要他将郑如娇带回去,旁的人,他可以不用管。 他慢慢的将画像卷了起来:“你走吧。” 苏瑶却是犹豫了。 郑如娇对她有救命之恩,丢下她自己走了,如此,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可若不走,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苏瑶轻咬着唇瓣,慢慢松开了拉着郑如娇衣服的手,有些难受地哽咽:“如娇姐……” 郑如娇道:“好了,走吧,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离开后,就回家吧。” 苏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当她刚走出屋子,身后就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 苏瑶脸色一白,想跑远,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动。 在经过一番剧烈的天人交战后,她毅然决然的跑了回去。 郑如娇与祝九交了不到五个回 合便落了败,她被一掌打到在地,手中武器脱落,吐出了一口鲜血。 祝九正要上前擒住她,苏瑶却从外面冲了进来我,她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朝着祝九的后背打去。 祝九斜了她一眼,反手抓住了木棍的一端,轻轻往前一送,苏瑶就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郑如娇看着去而复还的苏瑶,“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郑如娇感动地骂了她一声:“愚蠢!” 可不是愚蠢吗?就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能打得过谁? 离开才是上上策。 可这傻丫头偏偏又跑了回来。 郑如娇神色复杂。 为什么呢? 她们两个相识不过才两天。 萍水相逢,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必为了她,冒这个险呢? 祝九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瑶,轻蔑一笑:“就你这点能耐还想救人呢!” 听着他羞辱自己的话,苏瑶羞愤的不行,她想爬起来,可刚才摔到时,手掌被断木划了一道口子,这会鲜血直流。这一动,顿时疼得她双眼含了一层氤氲。 苏瑶抬头看着祝九,“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她模样狼狈,头发凌乱,脸上也是脏兮兮,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尤其是抬眸间,眸中含泪又倔强的样子,瞬间拨动了祝九的心弦。 第520章 你有什么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祝九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叫你的祖宗!” 回答他的并不是苏瑶,而是一道狂妄又嚣张的男音。 最后一个音落下,那个男人破窗而入,他往人群中间丢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哗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 带他们适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苏瑶跟郑如娇的影子? “他们跑不远的,跟我一起追!” 祝九制止道:“不用了。” “可是……就这么让她跑了?” 祝九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苏瑶抬眸看他的画面,他嘴角微微上扬:“她跑不掉的。” 他从手下那拿过苏瑶的画像,摸着络腮胡子,欣赏了片刻后,道:“去查一查,这姑娘什么来头,姓甚名谁,都给我查仔细了!” 他手下人一听,顿时笑开了。 哟,这是铁树开花了呀!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老大,你这是看上这娘们了?” 话一落,他就被赏了一个爆栗:“什么娘们?这是你们未来的嫂子,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 那人摸着脑袋,咧嘴笑嘻 嘻的:“是是是,是嫂子,是嫂子!” 祝九:“好了,去追人吧,活抓郑如娇,别伤了你们嫂子,懂吗?” 众人忙点头哈腰的说明白了,开玩笑了,要是真伤了那姑娘,回头祝九就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 两日后,苏瑶三人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那日店小二出现将他们救走后,便坐着木筏顺水而下,在水上待了一天一夜后,他们来到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店小二跟郑如娇跟村里的人很熟,村里的人见到他们两个都会亲热的跟他们打招呼。 见到苏瑶时,大家都以为是店小二从外面带回来的媳妇,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炙热。 他们说的是村里的话,苏瑶听不懂,便腼着脸站在那一言不发。 店小二一阵汗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跟这位姑娘都不熟。” 村民们明显不信。 店小二一时之间也不好解释,只能转移话题:“先别说这个了,如娇姐受伤了,快扶她去阿汤叔那!” 村民们一听 郑如娇受伤了,也顾不得对苏瑶的好奇心了,忙手忙脚乱的将人送去村医阿汤叔那了。 店小二倒也不忘让人给苏瑶准备一个房间,让她去休息。 苏瑶不会医术,跟过去也没用,便去了村中一个大婶家住下了。 第一天,苏瑶多少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面对热情的村民,她显得有几分无措,好在店小二跟村民解释清楚了,她才得以安宁。 夕阳西下,天边升起了火烧云,将整个村庄都染成了通红的颜色。 村里的小孩子兴奋地在空旷的土地上奔跑,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当真叫人羡慕。 苏瑶收回视线,一个人慢慢走到了村尾。 她寻了一块岩石坐下,看着天边云彩,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好似一个可怕的噩梦。 “在想什么?”不知道何时郑如娇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琇書網 苏瑶回过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郑如娇捡起一块小碎石,随手扔向了不远处的河,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明天我跟阿辰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有什么打算?” 第521章 二姐这是连我也不认得了 苏瑶扭头看向她:“可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为何这般急?” 郑如娇她展开手,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和煦的微风,笑着问道:“你看这里,像不像一个世外桃源?” 村里环山环水,风景宜人,附近的荒地都被开垦出来种植,男耕女织,家家户户都有牛羊,还有懂医术的,他们完全自给自足。 没有尘世的纷扰、压迫,这里的的确确一个世外桃源。 苏瑶点了点头:“像。” “所以啊,我才要走。” 她的双手早已经染满了鲜血,江湖中,想要她项上人头的多的是,她若是留在这里,那些仇家寻上门来,这世外桃源可就要被毁了。 除非,她将她的那些仇家全部杀光,否则,是不会在这里住下。 何况…… 她身后那个人,也不允许退隐江湖,只要那人有需要,她随时都要成为那个人手中的利剑。 郑如娇长叹一声,“这里,偶尔回来看看就好了,你呢?想去哪?回家,还是继续北上去寻你的情郎?” 苏瑶望着大山后的夕阳,那鲜艳的颜色倒映 在她的瞳孔中,化作了她眼底的一束晦涩不明的光:“我想继续北上。” 这是她思考一个晚上的决定。 若她这个时候回去了,春竹就真的白死了吗? 所以,不管前路多艰难,她都不会放弃。 而且,她也无颜回家。 “想好了?”郑如娇问道。 “嗯。” “想好就好。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离江渡口,我送你一程。” 苏瑶一脸感激道:“谢谢。” “谢什么?我们怎么说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又喊我姐,这谢字,是不是太见外了?”郑如娇起身,拍了拍苏瑶的肩膀:“别在这坐着了,回去吃饭了。” 翌日一早,苏瑶三人就离开了村子去了渡口。 他们来的早,离开船的时间还有半柱香,店小二道:“我去买点油酥饼,你们两个要吃什么?” 苏瑶摇了摇头:“谢谢,我不要。” 郑如娇直接解下腰间的荷包扔给他:“我们在水上还要飘半个多月呢,多去买点干粮。” “好勒!”店小二笑嘻嘻的接过钱,一溜烟地跑了。 “臭小子!”郑 如娇笑骂了一句,环视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茶棚道:“去对面喝壶茶吧,现在离开船还早。” 郑如娇率先走了过去,苏瑶慢了她一步,恰好一辆马车从二人中间驶过,苏瑶只能站在原地等马车过去。 却不想,那马车直接就在她面前停下,丝毫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这里是码头,人来人往,这马车停在路中间,属实有些不太道德了。 苏瑶也不爱管这个闲事,正要绕开,却听见马车里面传来一道轻笑声:“怎得?连自家的马车都不认得了吗?” 那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遥远的呼唤,瞬间让苏瑶定在了原地。 刚才那是—— 三妹的声音?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 三妹妹远在淀京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苏瑶不敢相信苏挽真的不远千里过来寻她了。 可心底又期盼着是她。 苏瑶按捺住心头复杂的情绪,忍不住回头。 一绝色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浅笑盈盈:“自家马车不认得便算了,二姐这是连我也不认得了?” 第522章 满头的青丝,也生出了白发 这几日经历的种种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苏瑶的心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会见到苏挽,激动、紧张,感动……种种情绪瞬间溢满了苏瑶的胸腔,又酸又涩。 若非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进苏挽的怀中,畅快淋漓的大哭一场! 苏瑶想唤一句三妹,可轻颤的嘴唇,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 苏挽叹息了一声,拉着她上了马车。 隔绝了外面的人海,没了旁人,身边只有血浓于水的亲人时,苏瑶的情绪瞬间崩溃,她一把抱住了苏挽,嗷嚎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恐惧,不安,全部化作了泪水。 苏挽动作轻揉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将她的衣裳染湿。 另一边,郑如娇已经茶棚,转身想问苏瑶她要喝什么茶,却发现身后已然没了她的踪影。 想来她应该被驶来的马车挡住了,郑如娇也未多想,直接要了一壶最贵的茶,然后就坐在了最显眼 的位置。 却不想,那马车走后,苏瑶也没出现。 郑如娇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郑如娇从腰带中拿出了五十文钱放在桌子上:“茶先热着,等我回来再上。” 随后起身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苏瑶哭了一场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她退出了苏挽的怀抱,看着她那湿了一半的肩膀,红肿的眼中带着几丝愧疚:“对不起。” 苏挽动作温柔的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轻叹道:“这几日,你可是让我好找,一声不吭就留书出走,可把我们给急坏了。”琇書網 “尤其是梅姨娘,从你离开后,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人消瘦了不少,连那满头的青丝,也生出了白发。” 苏瑶心头越发的愧疚,她哽咽道:“是我对不起姨娘。” “既然觉得对不起她,那就同我一起回去吧。”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一边是她无法割舍的心上人,苏瑶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她嘴唇动了动,最 后沉默了下来。 苏挽也没急着说话,也许,她已经猜到了苏瑶的选择。 苏瑶挣扎了片刻后,开口:“三妹妹……”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打断了苏瑶后面的话。 杨蕊那带着几分肃杀之意的声音在外响起:“来者何人?” 郑如娇行了江湖中的抱剑礼,“姑娘勿恼,我并无恶意,只是我一个朋友不见了,想看看她有没有在你们的马车上。” 杨蕊一脸严肃:“我们马车里没有你所谓的朋友,请速速离开!” 听到她的声音,苏瑶立即道:“是如娇姐!” 苏挽挑眉,郑如娇,那客栈的主人。 苏瑶以为她不知道,忙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她在一起,帮了我不少忙,她是一个好人。方才一定是发现我不见了,以为我是被坏人抓走了,所以才追了上去,我先跟她打声招呼。” 苏挽点头:“嗯。” 苏瑶掀开车帘,“如娇姐我没事,我遇到了家中的姐妹,你先回去吧。” 第523章 我改变主意了 郑如娇道:“原来是你家中姐妹,是我唐突了,抱歉。” 难怪眼睛哭得这般肿。 “这几日有劳女侠对我姐姐照顾有加,小女子感激不尽,一点小小的谢礼,还望女侠莫要嫌弃。” 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清脆柔和,似那潺潺流水,悦耳动听。 听声音,对方的年纪应当不大,可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老成。 倒是比她那姐姐,要稳重多了。 郑如娇带着几分好奇之色往车里望去,遗憾的是只能够瞧见一片淡蓝色的衣角。 杨蕊走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对用药水泡过的护腕,可以舒缓经络。 像他们习武之人,身上多多少少会落下一点病根,尤其是执剑的手。 比起以前她遇到过直接送银子的,这份礼物,倒是送到了郑如娇的心坎上了。 此时此刻,郑如娇不禁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在人情世故方面,当真叫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郑如娇衷心道谢,收下这 对护腕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苏瑶眼神闪烁了下,“三妹我……” “那货船不是辰时六刻才开吗?现在还早,不急。” 苏瑶一愣:“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就在方才,她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想要说服苏挽放她走。 甚至还想着,若是她不同意,自己便跪在她的面前。 却不成想,她似乎根本就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苏挽幽幽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啊,可惜有的人啊,心已经随着某些人去了远方,一具没有灵魂的的躯壳我带回去作甚?带回去添堵吗?” 她过来,其实也没打算要将她带回去。 苏瑶眼中顿时噙满的泪水,她又是感动,又是感激:“三妹妹。” 苏挽打断她,“好了,别哭了,瞧我这衣服,还是湿的呢!你总不能把我另一边也哭湿吧?”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这湿衣服穿着真的挺难受的,二姐,你就看在我大老远跑来见你一面,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的份上, 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她这般认真求饶的模样,倒是逗笑了苏瑶,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她们两个握手言和后,苏瑶越发的对这个妹妹没有半点法子。 又听着她现在还未进食,便止不住的心疼起来:“怎得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冬兰是怎么伺候你的?” 冬兰表示很委屈,是小姐说,要留着肚子跟二小姐一起吃的。琇書網 苏挽微微笑道:“走吧,下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码头边有不少的早点铺,两个人随便挑了一家,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冬兰将铺子里的茶杯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后,方才拿过茶壶,给她们两一人倒了一杯茶。 苏瑶捧着茶杯,忐忑不安的再次确认道:“你当真不是来劝我回去的?” 苏挽浅抿了一口茶,茶叶很劣质,跟她平时喝的茶味道相差甚远,她皱着眉头放下,如实道:“原本是来带你回去的,后来……” 她语气一顿,勾唇:“我改变主意了。” 第524章 她已经挽留了 “为何?”苏瑶不解的问道。 苏挽笑了笑,没回答,而是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不管前路如何艰辛也要去?” “嗯,决定好了。” “嗯。”苏挽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再问。 而一直在等待着她下文的苏瑶见她许久不吭声,心里顿时像是装了一只蚂蚁,挠得她心痒痒。 刚要开口问个明白,恰好早点送过来,也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一直到吃完早点,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离江渡口,苏挽跟苏瑶拥抱着道别。 郑如娇站在甲板上看着她们,店小二咬着一块油酥饼走到她的身边,咂嘴道:“我还以为,她要跟她妹妹回家呢,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往那要打仗的地方跑。” “我突然有些好奇,那叫她挂念着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她竟然如此不要命追着跑。” 郑如娇白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店小二:“……” 扎心了。 他用力咬了一口饼,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我怎么了?我长得也不差好吧?” “话说,我们真的要送 那她一程吗?”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吗?这一去,可是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呢!” 回应他的,是郑如娇那紧闭的房门。 店小二摸了摸差点被撞的鼻子,愤愤的将饼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哼哼了两声转身走了。琇書網 此时,苏挽跟苏瑶还在渡口话别。 苏瑶眼睛红红道:“三妹,我走了,我姨娘就劳烦你多担待些了。” “放心吧,家中一切有我,倒是你。”苏挽道:“北边马上就要打战了,那边兵荒马乱的,要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有赵大哥,还有彭大哥在,我不会有事的。” 赵徐跟彭阳是苏挽派去保护她的隐卫。 这两个人武功高强,一般匪徒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他们两个一路保护苏瑶,她也放心。 身后,船家已经在吆喝着要开船了。 苏瑶擦了擦眼泪:“船要开了,我要走了。” 苏挽点头:“保重。” 苏瑶依依不舍:“保重。” “二姐。”苏挽叫住她。 在苏瑶不解的眼神中,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不会后悔?” 苏瑶看着她眸中自己的倒影,语气坚定:“不悔。” “值吗?” “值。”苏瑶的回答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次苏挽没有再做多余的挽留,她微微一笑,“那保重。” 等船开走后,冬兰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我们就这样让二小姐离开了吗?” 他们不是来带二小姐回去的吗? 苏挽望着货船开走的方向,看着它渐行渐远,似有感的吁了一口气:“不然呢?” “奴婢觉得,小姐应当要拦下二小姐才是。她这孤身一人前往那兵荒马乱的地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路是她自己选的,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都得她自己受着。” 苏挽望着江面翻涌的江水,语气老成道:“若今日我拦着,指不定就拦成仇了。” 何况,她已经挽留了,苏瑶的目标一直都很坚定。 冬兰更不解了:“为什么呀?” “因为……”苏挽拖长声线,然后笑着戳了下她的脑袋:“自己用脑袋好好想想吧,想不明白再来问我。” 第525章 被绑的男人 冬兰一脸懵懂的看向杨蕊,杨蕊朝着她耸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她素来不喜欢思考这些比较深奥的东西,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 冬兰却是纠结的不行,上了马车还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苏挽。 苏挽手执书卷,都被她这眼神瞧得看不下去。 她放下书,很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春竹的死都未能够让她回心转意,你觉得仅凭我三言两语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若是将来那周宴立下军功,带着满身荣耀归来,等待他的便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而与他同甘共苦的苏瑶,自然也少不得诰命加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今日她要是强行将苏瑶带回去,待周宴凯旋归来那日,苏瑶必定会对自己生了怨。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苏挽能够做的,便是安全护送她过去。 冬兰不禁感慨道:“小姐对二小姐真好,真希望二小姐能够明白小姐的一番良苦用心。” “不求她明白,只要她自己不悔就成。”毕竟的血浓于水的亲人,苏挽也是真心希望苏瑶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苏挽问道:“那些人可是请来了?” 杨蕊回道:“请来了,人就在城外的三公里外的地方。” “从这里过去需要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唔。”苏挽打了一个哈欠:“我眯一下,到了地方再喊醒我。” 为了赶来见苏瑶,她可是一夜未睡。 冬兰忙将车里收拾出来一个舒服的位置伺候苏挽躺下。 苏挽刚闭上眼睛,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穿破时空的缝隙,闯入她的耳中。 “那批货如何了?” ——她的伤如何了? 脑海中的声音,跟马车外面的声音如出一辙。 苏挽猛地睁开了眼睛,急喝道:“停车!” 冬兰跟杨蕊被她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 苏挽一把掀开了车帘,探着脑袋往外望。 外面行人匆匆,交谈的人不少,一时之间真的很难分辨出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苏挽又急匆匆的跳下了马车,她往回走了几步,站在人群中,眼神四处张望着,企图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琇書蛧 冬兰跟杨蕊跟在她的身后,虽然不理解她的行为,但也没有上前打扰。 苏挽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叫卖声,吆喝声,谈笑声,小孩子的哭闹声,烧得滚烫的油锅里发出的滋滋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争先恐后地闯入她的耳中,却没有一道是她熟悉的。 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黄粱一梦。 但苏挽很确定,她没有听错。 可这大街上人来人往, 又是码头边,人流量过大,想找到对方,怕是没那么容易。 “小姐,您在找什么啊?” 苏挽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回到马车上,苏挽已经没了睡意,她不断的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想从里面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她记得那人开口问的是货如何了。 从中可以断定,对方八成是一个商人。 离江城虽说不大,可是买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琇書蛧 对了,还有那人的口音,应当是外地人。 来离江做生意的外地人应当不多。 这样一来,范围又缩小了不少。 苏挽打算在离江开一间铺子,这样便可以借着生意上的往来,可以打听打听那个声音的主人。 至于要开什么铺子,派谁来,选什么地段,苏挽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思。 思索间,马车也到了地方。 苏挽下了马车,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十分荒凉的宅院,门前还有不少落叶,大门破旧,似乎荒废了很久。 推门进去,大门还发出沉重的咯吱声。 这房子并不大,入门是小小的庭院,两边种了树,因着没人打理,已经全部枯死。 三人径直走向最中间的屋子,杨蕊上前推开门。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便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第526章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祝九以为将他绑过来的,是他的仇家。 却不成想,他等了好几个时辰,等来的却是三个女子。 想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栽到三个女子的手中。 他绷着一张脸,眼神犀利,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苏挽忽视他眼中的杀意,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道:“别紧张,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谈个合作,我们并无恶意。” “在我的饭菜中下迷药,然后把我五花大绑在这,甚至还给我下了软筋散。”祝九蓦地笑了起来:“姑娘管这叫做请?叫做五恶意?” 苏挽道:“你武功高强,我们几个弱女子也是无奈之举。” “呵。”祝九冷笑了一声。 弱女子? 这他娘的是弱女子能够干得出的事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将我抓来到底想做什么?还有,我的兄弟们呢?” “你的兄弟很好。”她就让人绑了他一个过来。 “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要你,帮我保护一个人,期限为两年,我可以付让你满意的佣金。” 祝九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 他的确是 缺钱之人,可这笔钱,他一点也不想赚! “是啊!这天下难道还有人嫌弃自己钱多的?” 祝九偏不按常理来,他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人。” 他这个人,软硬不吃,旁人休想威胁他。 苏挽慢条斯理道:“黄白之物你不喜,那我们换一个吧,比如……” 她声线延长,红唇微启:“你妹妹。” 祝九顿时眯起了眼睛。 妹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最重要的人。 他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浓浓的杀意:“你动她了?” “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治好你妹妹的病而已。” 祝九的妹妹自出生以来就体弱多病。 多年前,他的仇家寻上门,妹妹为了救他,硬生生用弱不禁风的身体为他挡下一掌。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的很,那一掌差点要了她的命,最后用各种珍贵的药材将她救活了,可她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看了不少大夫,还有隐世名医,没有一个能够治好的。 那算命的更是说他妹妹活不过十八,当初他气得将他揍了一顿。 如今妹妹已经十七了, 还有半年,就十八了。琇書蛧 眼下,当真是应验了那算命先生的话,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 去年之前还能到处走,今年开春后,病情突然恶化,如今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下来走走都喘得不行。 看着妹妹饱受病痛折磨,他也是心疼的不行,恨不得能够取而代之。 可是,这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行? “我凭什么相信你?”祝九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心底又隐隐抱了一丝希望。 毕竟,这些年他听了太多无能为力的话了。 如果她真的能够治好妹妹的病,别说帮做两年的事了,便是把命给她,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信不信由你,反正,那是你妹妹的命,又不是我妹妹的,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就来城中的福运客栈寻我,我姓苏。”苏挽吩咐杨蕊:“给他松绑吧。” 杨蕊上前解开了祝九身上的绳索。 祝九活动了下手腕,冷声提醒:“软筋散的解药。” 杨蕊:“没有解药,多喝点水,排泄出来,药效就没了。” 祝九:“……” 第527章 被跟踪了 苏挽以为,祝九至少会在第二日才来寻她,却不想她前脚刚到福运客栈,祝九后脚便寻来了。 “这个活,我接了。” 对方爽快,苏挽也很痛快,她让冬兰拿出五百两银票给他:“这是定金,等你任务完成后,再结剩下的,若是为了保护她受伤,费用另计。” 祝九瞥了那银票一眼,没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够保住我妹妹的命。你要我保护的人是谁?” 苏挽将一个画轴递给他:“你要保护的人都在这里面。半个月后,她会抵达鹤邯,你提前几日在码头等她就行。” 水路走得慢,换成陆路,快马加鞭也就需要个八九日。 祝九也没打开看,拿过画轴便走。 若是此刻他打开看看,定会惊讶的发现,那画中的女子便是那日叫他乱了心神的人。琇書蛧 早知是她,他说什么也要赶上那艘货船!而不是去陪了妹妹几日后,才去打开画轴。 苏挽叫住他:“把银票拿着吧,我知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一 身傲骨,若你自己的生计都不能维持,还要如何保护人?” 祝九这些年存的钱都拿去给妹妹治病了,手头上的确没有什么钱,最后只拿了一百两银票。 苏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兀自笑了笑:“这人倒是挺有原则。” 很有江湖人的义气。 她手里就缺这样的人。 她托着腮帮,扭头看向杨蕊:“你的功夫与他相比,如何?” 杨蕊道:“这要看地势了,若是平地,我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竹林或者树林,他不是我的对手。” 苏挽微微一笑:“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苏瑶的身边保护,她可以放心了。 只是梅姨娘那有些不好交代,苏挽揉了揉眉心,皆是回家再说吧,眼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苏挽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换身男装,我们出去转转。” 原本,苏挽是打算处理完苏瑶的事情就离开这里的,现在出发晚上也能够赶到下一个城镇,明日太阳落山之前,便可到家。 可她始终对那道声音耿耿于怀,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里留两日,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寻到那人。 顺便再看看铺子的地段之类的。 不过,苏挽的好运似乎是用完了,不仅人没寻到,她们似乎还被人盯上了。 杨蕊压低声音道:“小姐,我去处理了那些人。” 苏挽道:“别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人就远远的跟着她们,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好几次苏挽故意带着杨蕊跟冬兰走进偏僻的小巷,这种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最适合绑架杀人了。 可这些人始终不动。 苏挽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这些人的目的了。 冬兰听着她们两个的话,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可瞧着二人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她的心也放了回去。 是了,杨蕊姐姐武功高强,有她在,怕的应该是那些歹人才对。 回到客栈,苏挽早早的便歇下了。 待到夜半三更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她的房中。 第528章 二哥怎得来离江了 就在那道人影靠近床前时,藏在床底下的杨蕊入蛟龙出洞般,瞬间窜了出来,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向对方。 而床上的苏挽也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一把掀开被子,拿着匕首朝着对方攻去。 两面夹击,对方身形未动分毫,抬手间便牢牢的将杨蕊的剑尖夹在指尖。 可他顾得了前面,却忘顾后面。 苏挽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低声威胁:“别动!” 男人的胸膛发出低沉的笑声,“晚晚如今的身手,可是越发越好了,我都躲不过去了。” 这声音,分明是苏元璟! 苏挽惊讶后,一脸幽怨道:“我就说你怎么能够轻松接住杨蕊的剑,却躲不过我的匕首?”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躲开她的匕首! “你就不怕我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你?” 苏元璟松开了杨蕊的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杨蕊会意,抱剑行了一个礼,便从窗户离开了。 等她走后,苏元璟才笑着道:“我半夜三更闯入你的房间,便是被你伤了,也是我自找的。” 苏挽庆幸刚才自己留了手,她将匕首放在枕头下,“二哥怎得来离江了?” 苏元璟道:“还记得我查封戏园那个案子吗?” 此事就在不久前,苏挽还记得,她想了想:“关于前朝余党的?” “嗯。”苏元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最近顺藤摸瓜揪出了不少前朝余孽,那些人狗急跳墙,便盯上了你。” 他们想利用苏挽来要挟他,让他放弃这个案子,因为再让他深挖下去,怕是某些人的身份就要藏不住了。 苏挽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有人偷偷摸摸的跟踪我。”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有几道人影晃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来了! 苏元璟一把上前勾着苏挽的腰将她拉向自己,手一挥,床幔落下,光线顿时变得更加黯淡了。 此时,两名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苏挽的屋子外面,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你确定是这间屋子?” “错不了,看,这里有标记。” 确定了标记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拿出了一根竹筒,他捅破门窗纸,将竹筒伸了进去。 一股轻烟从竹筒中流出,只消片刻,就被黑暗所吞噬。 须臾,那二人推门而入,齐齐奔向罗汉床,却没想到,床上空无一人。 其中一 人脸色大变:“糟了,上当了,快走!” 话音一落,原本还是漆黑一片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苏元璟跟苏挽就坐在一旁的圆桌边,前者表情淡然,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后者笑脸迎人,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你们找我啊?” 那两个人是认得苏元璟的,他们没想到,苏元璟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狠狠吃了一惊。 反应过来后,当即拔腿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被两把明晃晃的剑给逼了回来。 杨枭兄妹二人一人一把剑,指着他们。 那两个黑衣人知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若是落在他们的手中,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各种残酷的刑罚。 那二人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杨枭迅速反应过来,在一个黑衣人想要咬毒自尽时,一把卸掉了他的下巴。 杨蕊反应慢了一拍,另外一个已经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杨蕊蹲下身,探了下他的脉搏,已经死了。 她一脸懊恼:“对不起,公子,是属下没用。” 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拦住的。 第529章 冬兰凭空消失了 苏元璟淡淡掀眉:“你已经不是我的下属了,勿须向我请罪。” 然后吩咐杨枭:“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杨枭将两个人一起带走了,很快就有其他的人进来,将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这间屋子死了人,也不适合居住了,苏元璟让人另外开了一间上房。 “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随我一同回淀京。” 那些人已经盯上了苏挽,留她在这里,他不放心。 苏挽道:“可我想多留一天。”她将白日听到的那道声音告诉了苏元璟:“那人的声音十分独特,我不会听错的。” 苏元璟斟酌道:“明日我同你出去转转。” 杨蕊匆匆跑来,紧绷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焦急:“小姐,冬兰不见了!” …… 冬兰是凭空在房间里面消失的。 因着今日不会太平,杨蕊要去保护苏挽,冬兰不会武功,她便叮嘱她好好待在屋子里,将门窗反锁,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若是有人闯入,便直接大喊,她会立马赶过来。 走时 ,杨蕊还给她一把武器防身。 抓住那两个人后,杨蕊便第一时间回去跟冬兰打声招呼。 不然,那傻丫头怕是拿着武器睁眼到天亮。 却没想到,她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半点反应。 杨蕊心生不妙,直接破门而入,里面竟空无一人。 屋子里面,除了被杨蕊毁坏的门,窗户都是从里面锁的严严实实的,里面也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 桌上的茶壶也没动过,入住是如何,如今便是如何。 唯有床上有些凌乱,不排除这是冬兰自己弄的。 床前,还整齐的放着冬兰的绣花鞋。 杨蕊进来时,那门还是落了锁的。 也就是说,冬兰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床上失踪的。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这床有问题。 苏元璟掀开被褥,露出下面的床板。 那床板是由两块拼接而成,苏元璟掀开看了看,下方是地板,并非密道。 若是旁人定是看一眼就走了。 苏元璟却是微眯起了眼睛。 他伸手在下方的地板轻轻敲了敲,地板发出 的声响清又脆。 这下面是空心的。 看来,他的猜想没有错。 苏挽凑了过来,她问道:“床有问题?” “嗯。”苏元璟直起身:“看来,你们遇到一家黑店了。” 这种把戏在江湖上司空见惯,尤其是一些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少店家会在床下设置机关,只要人躺上去,触动机关后便会从床上掉进下方的密道。 一般情况下,人掉下去,多半是要遭毒手了。 冬兰掉下去的时间并不长,现在去救人还来得及。 只是那密道的开关并不在房间中,这是人为操控。 苏挽直接让人将那掌柜的,还有店小二抓来审问。 掌柜的还在睡梦中就被强行拖了过来。 屋内气氛逼仄,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造次,他与店小二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直到听到面前的贵人说明了原委,他才诚惶诚恐的磕头叫冤:“草民冤枉啊!请几位大人明鉴啊!草民经营这客栈十几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第530章 他本身就有问题,经不起查 床下有密道一事,他也是今日才知道! 这件事,他委实冤枉啊。琇書網 苏挽瞧着地上跪着那两个人的眼睛,慌张有,害怕有,茫然有,就是没有那种做坏事被捅破的紧张与不安。 要么,是他们真的是无辜的,要么,就是演技出神入化,叫人难辨真假。 可刚才掌柜的也说了,他经营这客栈十几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没道理连家中有密道都不知。 苏元璟掀眸,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扫了地上那两人一眼,“那便让当地县令过来吧。” 此时,陶县令正在家中招待一个远来客,府内歌舞升平,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陶县令喝得有些高,整张脸红得就跟那猴子屁股似的,他举杯敬向坐在下方的男人,醉醺醺道:“凤老弟啊,以后老大哥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你的了。” 凤玉树人如其名,生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张脸,竟是比女子还要娇嫩白皙。 他若是穿上女装,怕是比这个屋子里面的女子 都要娇艳三分。 凤玉树扬唇浅笑,嘴边的梨涡,将他衬得多了几分阴柔,“只要你好好帮少主办事,日后少主大事一成,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嘿嘿。”陶县令傻笑了两声,“少主吩咐的事情,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有句话说也说得好,山高皇帝远,我这边做得再好,这少主也看不见啊。” “你与少主来往亲密,还希望凤老弟多多在少主面前美言几句。” 凤玉树:“那是自然。” “大人。”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他正在招待贵客,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管家是不敢贸然前来打搅的,陶县令对着凤玉树歉意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问管家:“怎么了?” 管家附耳了几句,陶县令脸色猛地一变:“凤老弟啊,今日怕是要招待不周了,我有要事要离开。” 凤玉树问道:“发生何事了?不妨说说,指不定我能够帮上一点忙。” “害,还不是淀京城里来了一个贵人,听说他们的人 在我管辖的地方失踪了,要我带搜查令过去搜查呢!” 说着,陶县令有些不悦道:“听说丢的还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区区一个丫鬟,丢了便丢了,何须这般劳师动众?” 凤玉树轻笑道:“随便打发几个人去查一查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陶县令说道:“这次来得可是一个大人物,得罪不起。” “哦?”凤玉树挑眉,路上露出几分兴趣:“什么大人物竟然跑到离江这种地方来?” 陶县令有些头痛道:“大理寺卿。” 别的官员来,陶县令还还怕,他就怕大理寺、顺天府、锦衣卫这种。 要是被他们盯上,剥下一层皮都是轻的。 何况,他本身就有问题,经不起查。 他现在只希望赶紧帮他把人找到,然后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凤玉树起身:“反正我也无聊,不介意的话,我同你一起过去吧。” 陶县令求之不得,当即便让人去衙门叫人,而他则先带了府上一批护卫往那客栈赶去。 第531章 天作之合 离江并不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客栈。 陶县令第一时间就去见了苏元璟。 凤玉树没跟上去,而是在楼下的大堂等着。 “离江县令陶博参见苏大人。” 苏元璟淡淡掀眸,一身玄衣清冷出尘,似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时,陶县令便觉得自己好似深处在悬崖峭壁,迎面而来的,全是凛冽刺骨的冷风。琇書蛧 陶县令顿时头皮发麻,冷汗津津,便是连最后一点酒意也全部没了,脑袋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这般清醒过。 苏元璟道:“我妹妹的婢女在这间客栈失踪了,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条密道,你派人好好搜查一番。” 在路上,陶县令也了解了一点事情的原委,当即便点头哈腰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彻查到底,将您府上的婢女寻回来!” 要是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事,他这官帽也戴到头了。 正好衙门的人也赶了过来,陶县令立即下令让府上的护卫连同衙役一起搜查客栈。 杨蕊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协同自己,合力将冬兰房间里面 的那个密道强行撬开。 至于客栈里面的人,则是被统统集合在一起,准备审问他们。 凤玉树还坐在大堂中,见他忙的焦头烂额的,便主动上前揽下了替他审问一事。 陶县令跟他的交情不错,为官期间,凤玉树也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难题,见他愿意出手,当真是感激不尽,直接将客栈一干人等全部交给了他。 凤玉树将人带到了后院,开始一一审问。 而陶县令安排了一番下去后,便匆匆上了楼邀请苏元璟到他府上居住。 苏元璟没拒绝,这间客栈有密道,在这里住着的确不安全。 若只有他自己,可以以身涉险,但是身边还有一个苏挽。 他不能将她置于任何危险之中。 苏元璟带着苏挽下了楼,这会夜深正浓,院子里审问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便是在大堂中,也能够听到一二。 那声音自然也传到了苏挽的耳中,她脚步一顿,侧耳倾听。 察觉到她的动作,苏元璟也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她,见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没督促,而是问陶县 令:“那边是什么人在说话?” 陶县令道:“那是在审问客栈的人呢。” 方才那边的声音传了过来,隐约间苏挽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但方才她静下心来听,又似乎不像了。 兴许的隔得远的缘故。 苏挽对那道声音耿耿于怀,她扯了扯苏元璟的衣袖:“二哥,我们过去瞧瞧。” 这会,陶县令才注意到苏元璟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仙姿佚貌,霞姿月韵,一袭湛蓝色的衣裙,将她衬得清冷又贵气。 倒是有几分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此刻,她正与苏元璟说着话,她抬眸,他微微俯身眉眼温柔的望着她。 陶县令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词,天作之合。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也算是过来人,苏大人看身边那女子的眼神都似含了蜜似的。 这要说是亲妹妹,他第一个不信。 他倒是听说不少恋人在外都喜欢以兄妹相称,听说,这是一个情趣。 估计这对也是一样。 陶县令眼珠子一转,突然间明白要如何讨好这位大人了。 第532章 那口音,错不了 后院,凤玉树在一一审问着众人,从夜幕后的活动,做什么,去哪了,可有认证……事无巨细,都问得清清楚楚。 他语气轻柔,带着一口独特的口音,就似那潺潺流水,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大家紧绷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对他有问必答。 凤玉树问,他身后一名男子便拿着笔录将他们的对话记录在册,对于行迹可疑的,他会在上面做一个标记。 两人这般配合下来,审问进度虽然慢了些,但是效率还不错。 客栈干活的人并不多,这会还在忙活的也就四五个人,还有两三个回了家,已经有衙役去提人了。 苏元璟几人过来时,凤玉树已经审完了。 “大人。”凤玉树听到动静回头,目光快速的扫了苏元璟一眼,目光触及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在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时,他飞快的垂下眸,弯腰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然而,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苏挽的眉眼动了动,袖中的手,轻轻戳了下苏元璟的腰肢。 是那个人。 方才离得远,她听得不真切,但这会,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那口音,错不了。 陶县令上前问道:“审问的如何了?他们可是招了?” 凤玉树道:“启禀大人,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说着,从他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刚才的记录册呈给了陶县令:“这是方才审问的明细,请大人过目。” 借着递册子的机会,他的视线又是不经意的扫了苏元璟一眼。 那一眼虽然很快,让人无法察觉,可一直注意着他的苏挽却看见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只当是他对陌生人的好奇。 陶县令接过册子,态度恭敬的呈给了苏元璟。 苏元璟接过,看着上面详细的记录,眉梢轻挑了下。 上面不仅仅记录了方才审问的内容,还详细的注解了书写者对每个人的分析。 有条不紊,叫人一看就能够明白。 苏元璟合上册子,问道:“这是何人书写的?” 凤玉树作辑微笑道:“是我身边的书童,他叫骆施。” 此时夜深,一身黑衣的骆施站在凤玉树的后面,真不容易引起人注意,这会他站了出来,那高大的身躯顿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小的骆施见过几位大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抬手间,手臂的线条也被勾勒了出来。 这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此等彪形大汉倒是很难想象握着笔杆写出一手小楷的人是他。 苏元璟有些诧异,没想到,小小的离江竟然还卧虎藏龙。 第533章 现在下结论尚且还早 苏元璟将册子还给陶县令,“你的分析跟见解我都看了,分析的不错。以你的才华,当一个小小的随从,委实屈才了。” 骆施道:“孙登不语启期乐,各自当情各自欢,小人没有鸿鹄之志,能够跟在公子身边,小人已经很满足了。” 凤玉树闻言,朝着他笑了笑。 他亦是回头回了一个微笑。 苏元璟看了一眼两人:“你们两人的感情可真好。” 凤玉树道:“回大人的话,因为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感情才会这般好。” 苏元璟笑了笑,“倒是难得。” 夜色已深,考虑到苏挽的作息,苏元璟也没久待,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带着苏挽离开了。 陶县令已经让人提前回来让人安排客房,当下属的,首先要学的,便是察言观色。 陶县令本想只给他们准备一间房,可一想到他们对外是兄妹相称,便周到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个院子,收拾了两个房间出来。是要睡在一间,还是 分开睡,就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了。 苏元璟对他这样的安排很满意,这陶博倒是识趣。 他将伺候的一干下人屏退:“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丫鬟们行了礼,便带上门离开了。 苏挽打开窗,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眉头深锁:“也不知道冬兰如何了。” 苏元璟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杨蕊已经带人去查了,估计明日就有消息了。” 方才杨枭带来了消息,客栈的密道已经找出来了,那里面未见血迹,说明冬兰性命无虞。 苏元璟问道:“你可知,那凤玉树是何人?” 苏挽摇头,“能够让二哥这般问的,那他的来头肯定不小,莫非……”她猜测道:“他在朝中有位高权重的人护着?” “倒也不算。”瞧着苏挽微微鼓起来的腮帮,苏元璟也不再故弄玄虚,他提醒道:“你可还记得你的好姐妹清平郡主许的夫家姓甚名谁?” 当初清平 同她提了一嘴,又没细说,事情过去这般久了,苏挽也记不清了。 二哥突然这般问,那就代表着…… 苏挽顿时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凤家?” “嗯。”苏元璟道:“那凤玉树便是她的夫婿。” 苏挽联想到前世的种种,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对我伸出援手,原来是因为清平的缘故。” 也难怪清平能够进死牢探望她。 “如此算来,凤家对我岂不是有恩?” 苏元璟沉吟道:“现在下结论尚且还早。” 从死牢带走一个死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当年的苏家背负的还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在这样的风头下,别说镇国公府了,就算是皇帝想从死牢提人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以凤家目前的形式来看,更加不可能。 苏元璟猜测,凤玉树也是奉命行事,若不是上面有人帮忙,他也带不走苏挽。 至于是何人? 那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苏元璟的心头隐隐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第534章 顺藤摸瓜 除了宋岚,苏元璟想不到其他人。 不过这些事情,苏元璟并不打算跟苏挽说。 作为男人,他并不希望苏挽惦记着别的男人的好。 而且,还是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苏挽做到如此地步。 苏元璟讽刺一笑,倒是用情至深。 苏挽思绪飘远,没有主意到苏元璟的表情,片刻后,她点头道:“我也觉得言之尚早,不过,那凤玉树既然能够从死牢中将我带出,显然他跟新帝之间的关系不浅。” 说到这里,一道灵光忽然从她脑海中闪过,犹如醍醐盖顶般,顿时貌似顿开:“我知道了!” 苏元璟眉眼带笑:“晚晚想到什么了?” 苏挽示意苏元璟附耳过来,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可以顺着凤家这条线,一路顺藤摸瓜。”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她的意思,苏元璟懂了。 他伸手捏了下苏挽的脸颊,“凤家二哥会处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该歇着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丑时一过,便下起了绵绵细雨,微风起,将夜色添了几分寒 意。 此时,某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快的奔驰着,漆黑的官道上,只能看见一道残影掠过,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若非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不知晓的还以为撞鬼了。 骏马一路狂奔,终于在黎明与黑夜交替之时抵达一家农舍。 农舍的人被马蹄声惊醒,他们纷纷拿着武器猫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情况。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是少主来了。”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立即去掌了灯。 宋岚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丢给了外面守夜的人,带着一身风霜朝着最中间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面站了不少人,约莫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屋子有些小,他们往里面一站显得格外拥挤。 宋岚一进来,他们便纷纷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少主。” 宋岚脱下身上的雨衣,瞥了他们一眼,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冷硬,他质问道:“你们对苏家的人动手了?” 察觉到宋岚的不悦,几人面面相觑,没一人做声。 最后在宋岚充满压迫的威压中,一人站了出来:“是。” 宋岚眉色一沉,怒声 道:“我不是说过,不准动苏家的人吗?” “少主,自从苏元璟查封了戏园后,我们陆续有不少人落在他的手中,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我们布下的棋子迟早都要被他一一铲除,若不这样做,我们的大业怕是要毁在苏元璟的手中!” 那苏元璟的势头太猛了,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将他们的人一一收监。 他们死了没关系,就怕查到少主的头上。 “愚蠢!”宋岚呵斥道:“苏元璟风头正盛,摄政王亦对他青睐有加,这个时候你们动苏家的人无异于引火烧身!你们太小看苏元璟了!” 表面上,是他们绑架了苏挽,以她为人质要挟苏元璟,让他寸步难行。 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置于苏元璟的眼皮子底下,让自己暴露的更彻底。 这些人的身份,经过了百年的更迭已经查无可寻,但不排除有万一。 宋岚隐约觉得,苏元璟似乎已经查出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无端开始查前朝余党。 也许,自己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叛徒。 他深呼吸一口气:“人在哪?” 第535章 她,我要带走 冬兰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被五花大绑着,眼睛也被蒙着,不知何方,也不知何时。 今日晚饭后,小姐说有坏人跟踪他们,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会对她们动手,她不会武功,便只能乖乖在房间里面等消息。 谁知,那床下竟然有暗道。 掉入暗道后,她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冬兰试图动了动,奈何绳子太紧,她动弹不得。 “少主,人就在里面。”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冬兰果断选择继续装昏迷。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绑架她的。 伴随着一道咯吱声响起,门被推开了,一道卷着夜色的凉风涌了进来。 隐约间,她似乎感觉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带着一股雪松般的凉意,冬兰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冬兰睁开眼睛,奈何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见。 倒是有几率光渗透了进来。 应该是掌了灯,那此刻八成还是晚上。 冬兰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对她做什么,此刻她 大气不敢喘,只能竖起耳朵,密切的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就在冬兰以为,对方要对她用刑,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亦或者要将她发卖了出去时,对方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光芒消失,带着一片蚀骨的寒意,门也被重新上了锁。 冬兰:“???” 搞什么? 不止冬兰懵了,就连将她绑来的人都也懵了。 方才少主听说他们绑架了苏家的人,脸色难看的将他们呵斥了一顿,要事都不谈了,直接就要来见她。琇書蛧 如今见到人了,他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那下属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少主,这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宋岚脚步一停,眸中的光芒顿时千变万化。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看着茫茫夜色,薄唇微抿。 他一直以为,被抓来的人是苏挽,所以才会连夜快马加鞭赶来。 却不成想,这些废物抓来的却是她身边的婢女。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不禁升起了一丝失落。 宋岚此刻的心情,就 犹如那大海中的波澜,起起伏伏的。 见他盯着夜色,迟迟不语,那人斗胆唤了他一声:“少主?”琇書網 宋岚回神,本想说让他们处置那婢女就好,可想了想,还是改了口:“她,我要带走。” 那人犹豫道:“可是少主,我们还要用她将罗奎换出来。” 落在苏元璟的手里,罗奎八成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苏元璟这个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狠手辣。 宋岚脸色凝重道:“罗奎的事情,我自会去处理。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苏元璟不会放过你们,若是不幸落子他的手中,定是要被拔下一层皮。” “今夜你们便离开此地,等到了溧阳县,会有人接应你们。” 交代完这番话后,宋岚重新戴上了面具,走进了关押冬兰的屋子。 他们去而复还,冬兰忐忑到了极点,这会也不再装昏迷了,她一脸警惕的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回应她的是,是对方劈在后颈的手。 冬兰闷哼了一声,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第536章 梳发 翌日,天微亮苏挽就醒了,她有些认床,昨晚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掀开床幔,没有一个人前来伺候,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苏挽轻叹了一声,冬兰不在,还真是不习惯。 她起身从屏风上拿起衣服兀自穿了起来。 外面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轻声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苏挽将腰带系上,道:“你们进来吧。” 回音一落,门被推门,四个丫鬟鱼贯而入。 其中一人走到苏挽的面前要伺候她穿衣,苏挽没拒绝,摊开手,由着她们伺候。 梳洗过后,苏挽坐在镜台前,一名丫鬟问道:“姑娘今日想要梳一个什么发型?” 苏挽今日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服,阳光又清新,不适合笼罩繁琐的造型。 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道:“垂鬟分髾髻吧。” 苏元璟过来时,正好瞧见她梳妆,丫鬟刚要行礼,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们忙活,不用管他。 尔后他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丫鬟 帮苏挽挽发。 苏元璟生得英俊,可因他常年在大理寺同犯人打交道,身上多少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便他现在收敛了不少,但那一身铁血的味道还是叫人望而生却。 那被他盯着的丫鬟,顿时觉得压力十足,掌心不由生出了几分汗水,连最擅长的挽发也频频出错。 甚至不小心扯了苏挽的头皮一下。 “嘶。”苏挽没忍住痛呼出声,苏元璟周身徒然一冷,强大的压迫感顿时袭来,那丫鬟脸色苍白的跪下:“姑娘饶命!” 她一跪,屋子里其他的丫鬟也惶恐不安的跪了下来。 苏挽这才注意到苏元璟过来,难道那丫鬟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见她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瞪了苏元璟一眼。 然后对屋子里的丫鬟道:“这是作甚?好端端的,怎么都跪下了?都起来吧。” 不知道,还以为她怎么欺负她们了。 丫鬟们起身,“谢姑娘。” 苏元璟语气清冷:“你们都出去吧。” “是。”丫鬟们福了福身, 带上们离开了。 苏挽不满道:“你将她们都赶出去,谁来给我挽发?” 苏元璟眉梢轻佻,他上前从桌面拿起那把木梳,笑道:“我来。” 苏挽坐端正:“若是梳不好,我可是会凶人的。” 苏元璟将她一缕秀发执在手中,闻言,轻笑一声,从身后环住她,嗅着她的发香,看着镜中他们,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喉结上下一动,声线低沉而蛊惑:“你要如何凶我?” 说话间,他的唇在她的脸上流连,灼热的呼吸将苏挽的脸都烫得发红。 苏挽往后避了避,奈何苏元璟将她圈在怀中,她退无可退。 苏挽只能用手挡住了他那不安分的唇:“二哥哥,这可是在外面。” 被人瞧见了不好。 毕竟,他们如今的身份都未公开,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兄妹。 外面有杨枭守着,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敢进来,可瞧着她那闪烁不安的眼神,苏元璟到底没有继续,只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然后拿过木梳开始认真替她梳发。 第537章 人还是死了 苏元璟拿刀剑还行,当手中的刀换成了一把小小的木梳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最后被苏挽嫌弃的赶到了一旁,她自己拿起梳子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指望他,怕是今天都走不出这个房门了。 苏元璟也没闲着,在一旁打下手,时而递下梳子,时而帮她拖住秀发。放下刀,拿起这小巧的木梳,为心爱之人绾发,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元璟将最后一支玉簪插入她的发间时,外面便传来了丫鬟行礼的声音。 是陶县令过来了。 陶县令是来请他们去吃早饭的,见下人们都待在院子里不禁奇怪道:“怎得你们都侯在外面?” 不是说,苏大人已经起来了? 一名丫鬟上前道:“回老爷,是里面那位大人让我们在外面候着的。” 陶县令捋了捋胡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他压低声音问道:“那姑娘呢?” 丫鬟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伸手指了指,低声道:“也在里面。” 陶县令露出 一丝了然的笑,好在他昨日机智没听下面人的话,给苏大人安排几个貌美如花的婢女。 不然,今日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苏元璟跟苏挽从屋中走出,两个人容貌出众,沐浴着日光走出,恍惚间,陶县令以为自己好似看见了神仙。 可不就是神仙吗? 此等容颜,哪是凡人能够拥有的? 陶县令端着一个笑脸上前:“苏大人,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苏元璟淡笑道:“尚可。” 陶县令作辑道:“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担待,下官一定及时改正。 说着便请两位前去前厅用早饭。 陶县令的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一干妾室他没让她们过来,若是惹了这位大人不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用了早饭,陶夫人便邀请苏挽四处逛逛,苏挽也没拒绝,起身随着她走了出去。 等她们一走,陶县令便道:“大人,昨日客栈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 大人可是要亲自前去府衙审问一二?” 那客栈的事情如何,苏元璟并不关心,这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他问道:“昨日地牢可是有动静?” 苏元璟将昨日抓回来那人关在了府衙的地牢,此次他带来的人不多,所以就直接将人交给了陶县令。 陶县令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紧张的一夜都睡不安宁,就怕那犯人出什么岔子,好在一夜安虞。 他回道:“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谁知去了地牢,那犯人已经死了。 陶县令吓得脸都白了,“这……这怎么就死了呢?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看的人?” 狱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大人,刚才他还是好好的,我们……我们也不知啊!” 苍天可鉴,就在一盏茶前,那犯人还问他们要水。但是陶大人说了,此人是重要人犯,不得出任何差池,任何人不准接触他,也不准给他任何吃食。 所以,那水他们也没敢给。 谁知道,人还是死了。 第538章 陶县令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还想在苏元璟面前表现表现的,可这犯人一到他手上,人就没了。 别说表现了,大人不怪罪都要阿弥陀佛了。 陶县令认错快:“大人,下官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确实办事不力!”苏元璟面似寒霜,“把牢门打开。” 狱卒下意识的看向了陶县令,陶县令两眼一瞪:“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打开牢门?” 狱卒长赶紧拿出了钥匙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陶县令便点头哈腰道:“大人,请。” 苏元璟略有深意的瞥了陶县令一眼,然后走进了牢房中。 昨日抓回来的犯人笔直的躺在地上,他闭着眼睛,一脸安详,若不是他七孔流血,还当真以为他走得没有任何痛苦。 苏元璟蹲下身,接过顾简递来手帕,隔着手帕,稍稍转了下犯人的脸,眼尖的看见了他耳后浮现的尸斑。 正常来说,人在死了一个时辰以后,才会出现尸斑。 跟狱卒的话,对不上。 而且,尸体冰冷僵硬,绝对不可能是半个时辰内死亡的。 所以,他在说谎。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此人在进入牢中不久后,就中了毒。 苏元璟起身,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刚才接触过死尸的手指,问道:“昨日是谁负责看押此人?” “回大人,是小人。” 三个狱卒神色不安的站了出来。 “昨日都有什么人接触过他?” 其中一人道:“回大人的话,此人押送进来后,便关在此处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昨夜我们三人一直都坐在那边……喝酒。” 面对不怒自威的苏元璟,狱卒也不敢撒谎,长夜漫漫,每天面对囚犯,不找点乐子玩,迟早都要疯。 所以,喝酒酒,玩玩骰子,是他们在牢中的消遣。 苏元璟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再次问道:“你确定昨夜没人来见过他?” “小人十分确定。” 一个人心虚时,眼神要么闪烁不断,要么会变得无比的坚定,很显然,他在撒谎。 “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十二年了。” 那还真是挺久了。 苏元璟想起刚才让他们打开牢门时,这些人下意识的反应。 他眼中浮起淡淡的笑,“陶县令在离江似乎也挺久了吧?” 陶县令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问,不敢怠慢道:“是的,已有二十年了。” 苏元璟轻轻颔首,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便离开了地牢。 第539章 我好像看见凤公子了 他后面问的问题,没有一个是跟这死去的犯人有关,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陶县令看着苏元璟离开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卿,一上位就破了不少奇案,可今日看来,传言似乎有些夸大了吧? 如此审案,真的能够破得了案? 陶县令表示怀疑。 正常来说,这死了人,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查对方的死因吗? 然后再将可疑之人抓起来细细审问? 陶县令眉头深锁,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掉以轻心,能够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 “大人,那这尸体要如何处置?” 陶县令道:“丢去乱葬岗。” 实际上,陶县令还真是多想了,苏元璟并不打算追查是谁杀了那犯人,因为查到最后,挖出来的人也不过是一些无名小卒,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查一查凤家还有陶县令的底。 凤家若是宋岚的人,跟他们交情匪浅的陶县令也脱不了干系。 那与凤家结为姻亲的镇国公府呢? 苏家被盖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镇国公府又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苏元璟微眯起了眼睛,深沉的眸底,寒霜一片。 苏挽正在跟陶夫人四处逛着,陶夫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但女子大多都对一些漂亮的头面、胭脂水粉之类的有兴趣,便将苏挽带去了她常去的香韵坊。 从陶家出来经过了 渡口,苏挽掀开车帘,不经意的一瞥,随后咦了一声:“我好像看见凤公子了。” 其实,她没看见,故意这般说,是想将话题引到凤家去。 不然,突然从一些琐事聊到凤家,目的性太强了,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 陶夫人顺着苏挽的视线望去,渡口上人来人往,她什么也没看见。 陶夫人也没起疑,而是试探性的问道:“苏姑娘跟凤公子是旧交?” 苏挽放下车帘:“不是,我跟凤公子也是昨日才相识的。” “原来如此。” “凤公子是哪里的人?”苏挽解释道:“我听他说话的口音觉得怪有趣的。” “凤公子是岑州人士,来此地经商。”凤玉树模样英俊,气质文雅,才华横溢,可招姑娘们的喜欢了。 陶夫人以为苏挽亦是看上了凤玉树,念着她是府上的贵人,她好心劝道:“不过,凤公子在去年已经成了亲。” 所以,姑娘你还是别惦记了。 苏挽知道陶夫人想歪了,她索性也就让她这么误会着。 苏挽露出几分遗憾之色,然后强撑起一个笑容:“凤公子乃人中龙凤,我倒是有些羡慕那位嫁给他的女子了,不知凤公子的妻子是何方神圣?” “听说是国公府的嫡女,身份尊贵着呢!”若不是女方身份过于贵重,陶夫人都想替自己的女儿做媒了。 苏挽倒吸一口凉气,她惊叹道:“没想到竟然是镇国公府家的女儿!不过, 以凤公子的才学,还有镇国公府相助,为何不去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而是选择经商呢?” 陶家跟凤家来往好些年,对凤家的事情陶夫人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她叹了一口气:“凤家世代以酿酒为生,几百年传承下来铸就了现在家大业大的凤家,奈何如今凤家这一代的男儿就剩下了凤公子,姑娘倒是生了不少,可有什么用?又不能继承家业。若他入朝为官,偌大的家业岂不是要落入外人之手?” 苏挽眉梢一挑:“为何不能?淀京城里女子经商比比皆是。” 比如她。 她这番天真的言论,倒是取悦了陶夫人,她忍不住笑道:“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后,就应当相夫教子,哪能出来抛头露面的?这可是会遭婆家嫌弃的哟!若是未婚的,怕是连婆家都找不到。” 苏挽心道,很不巧,我就是你口中那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子。 很快到了地方,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继续了,陶夫人带着苏挽逛了离江不少地方,一直到黄昏日落才回到陶家。 苏挽问了一下门卫:“我二哥可是回来了?” “回姑娘的话,还没有。” 苏挽眸色黯淡了一瞬,朝着他微微一笑:“多谢。” 门卫被她的笑容晃了眼,顿时紧张到结巴:“不,不客气的。” 陶夫人笑着道:“苏姑娘不必担心,苏大人应当还在衙门,若是他回来我立马让人通知你。” “那便多谢了。” 第540章 你的安全,才是我的后盾 苏元璟一直忙到戌时末才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苏挽的屋子还亮着烛火。 他知道,她在等他。 苏元璟上前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阵轻响,紧接着门被打开,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如拨开云雾般呈现在他的面前。 见到她的那瞬间,一天的忙碌全部烟消云散。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儿,苏挽侧身让他进了屋,关上门后,问道:“昨日抓着的那人可审出什么了?” “死了。” 苏挽一愣,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凶手是谁?” 苏元璟道:“我没让人去查,多半跟陶县令脱不了干系。” 想抓她的人是前朝余党,陶县令将人杀了,那他岂不是也是? 而他们现在住在陶家,岂不是羊入虎口? 苏挽将自己的担忧说出,苏元璟道:“放心吧,在离江他们不敢动手。” 大理寺卿位列九卿,身居高位,若是在离江出事,朝廷必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陶家身家不清白,经不起查,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若是离开就不一定了。 不出意外,那些人肯 定会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埋伏,在路上出事,就不归陶县令管了。 “我的人已经到了城外,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里,中途你便下马车,同杨枭一起离开。” 他已经找了一个身形同苏挽差不多的男子,明日便扮作她的模样,跟在他的身边。 苏挽知道自己的身手,她跟在苏元璟的身边只会是他的累赘,便识趣的点了点头:“好。杨枭还是跟在你身边吧,我有带隐卫出门,有他们保护我,你大可以放心。” 二哥哥担心她的安危,同样她也担心他。 毕竟,他面对的危险可比她大多了。 苏元璟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间,随后微微俯身,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你的安全,才是我的后盾,不想让我分心就让杨枭在你身边保护。” 他那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那双似海水般深沉的眸子溢满了柔情,只一眼便叫人忍不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苏挽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了,等回过神时,已是眼神迷离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那双红唇, 就像是沾了露水的鲜花,娇艳欲滴。 这任君采撷的模样,当真是惹得人喉咙发痒。 苏元璟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好好休息。” 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一早,苏元璟、苏挽二人便向陶县令辞行。 陶县令客套了几句也没敢真的留他们,开玩笑,那这是大理寺卿,要是真的留下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待苏元璟他们的马车消失在了街角,陶县令脸上恭维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豆大的眼中,全是精明跟算计。 凤玉树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不怕回头他回到淀京后,参你一本吗?到时候,你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陶县令负手一笑:“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回到淀京城。” 苏元璟的马车一路往城门驶去,途中两个人下马车买了一些干粮。买好后,便回了马车,一路顺利的出了城门。 殊不知,马车前脚出了城门,后脚便有人匆匆的跑向了陶家通风报信去了。 第541章 遇伏 出了离江,途径不少深山野林,官道两边全是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 一辆马车飞快的官道上行驶着,身后的落日也渐行渐远。 轻风起,树梢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伴随着几道鸟鸣,夜幕下的密林显得格外的渗人。 苏元璟坐在马车中闭眼假寐,他旁边的女子安静的缩在角落,脸上蒙着面纱,不见真颜色。 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箭矢射下,刹那间,犹如遮天蔽日般,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一阵兵荒马乱后,最中间的马车密密麻麻全是箭。 “大人!” 侍卫们看见马车的一瞬间,呼吸一滞,顾不得身上的伤,纷纷冲上去想看看马车是情况,可还等不及他们接近马车,一群黑人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对方这次是下了血本要苏元璟的命,直接派了一百名的死士,苏元璟这边也才二十几人,方才的箭雨,有死有伤,战斗力大减,根本就不是他 们的对手。 片刻便死伤过半。 有人直接飞上了马车,当他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那人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笔直的倒了下去。 苏元璟手执长剑从容走出,他就站在马车上,一身青衣,气势如虹,将那些想上来的人全部挡了下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可对方人数过多,苏元璟武功再高也是一拳难敌四手,一名黑衣人趁他不备一剑刺向了马车中的人……琇書蛧 “宋大人,宋大人。” 宋岚骑马跑在前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勒住马,掉头看向马车:“怎么了?” 冬兰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忐忑不安地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离江啊?” 不怪她这般问,她总觉得,这条路好像不是要去离江的路。 宋岚道:“我们不去离江了。” 冬兰心头一紧,“为什么啊?” “我刚得到消息,你家小姐已经离开了离江,我们从这边过去,应当可以在太阳落山之前追上他们。” “原来如此。”是她误会宋大人,冬兰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多谢宋大人了。” 宋岚淡淡的嗯了一声,正要扬鞭,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打斗声。 “停下!” 宋岚抬手,所有人顿时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宋岚吩咐道:“去前边探探怎么回事?” “是,大人!” 很快探子就回来复命了:“启禀大人,是苏大人他们遇到埋伏了!” 一听是姓苏的,冬兰就坐不住了,“你说的苏大人,是翰林院的苏大人,还是大理寺卿的苏大人?” “是苏寺卿大人。” 冬兰眼前一亮,“定是二公子来接小姐回去了。”这会她也听到了前面传来的打斗声,一想到苏挽可能在前面所有的欣喜都化作了担忧,“小姐,我家小姐肯定就在前面,宋大人,求求你帮帮我们家小姐!” 不用她说,宋岚也是要去保护苏挽的安危的,他用力夹了下马肚,伴随着一声“驾”字落下,马儿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前方。 第542章 被恶心到了的宋岚 宋岚赶过来时,就看见一名黑衣人驾着插满箭的马车离去。 苏元璟欲拦下马车,奈何他身边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几次都被拦住了去路。 苏挽定是在马车上! 这个念头一升起,宋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从马上飞跃而起,运起轻功,踩着黑衣人的脑袋,稳稳的落在了马车车顶上。 那黑衣人见状,立即提剑朝着他刺去,两个人便在马车上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没了他的控制,受惊的骏马慌不择路,竟然离开了官道直接横冲直撞的冲向了密林。 路面很不平,马车颠簸得厉害,宋岚站在马车顶上都险些被甩下去,车里面的人更不用说了。 马车上全是箭,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这般颠簸下去若是撞在利箭上怎么办? 宋岚心下一狠,也不躲闪黑衣人刺向自己的剑,直接将手中的剑掷出。琇書網 呲—— 对方的剑,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肩膀。 而他手中的长剑旋转着飞了出去,切断了套在马上的缰绳。 没了束缚,马儿瞬间跑的没了影,马车因为惯性飞了出去,黑衣人 一个不备直接摔下了马车。 宋岚紧紧的抓住上面的箭才没被甩下去,可下一秒,他脸色大变。 此刻马车正飞快的朝着前方粗壮的大树撞去。以这个速度撞上去,八成要散架。 宋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在马车要撞上大树的刹那间,一把将马车里面的人拽了出来,抱着她跳下了马车。 砰! 伴着一声巨响,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宋岚看着那满地狼藉,十分庆幸自己追了上来,不然…… 他搂着怀中女子的力度紧了紧,后果,他不敢想。 危险暂时解除,宋岚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关切的问道:“苏姑娘,你……”没事吧? 后面的话,在看见怀中女子的真容后,戛然而止。 面前的人模样虽然清秀,但脸部线条分明,浓眉大眼的样子哪里是女子? 分明是一个穿着女子装扮的男子! 像是为了故意恶心他似的,怀中的人朝着他抛了一记媚眼,捏着嗓子,端着一副矫揉造作的口吻:“多谢公子相救,奴家没事呢~只是不知要如何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宋岚脸上顿时铁青, 忍着一掌将对方打死的冲动,大力将人推开,一双剑眉几乎都快拧到一起了:“你是谁?” 那人倒退了几步,堪堪站稳后,绞着衣角,一脸幽怨道:“公子好生粗鲁……” 话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宋岚一脸厌恶的看着他,脸上是抑不住的杀气腾腾:“再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我便送你见阎王!” 小命被人家拿捏着,文邺也不敢继续开玩笑了:“宋大人息怒,小人乃是大理寺的人,扮作此番模样,也是听从苏大人的吩咐。” 宋岚冷冷的警告了他一眼,扔下羽箭带着一身怒火离开了。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宋岚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难怪马车被劫走时,苏元璟没有拼尽全力追上来,以他的武功,还不至于被那些人缠着动不了。 再者,以苏元璟对苏挽的重视,断不会将她置于危险的处境中。 他猜的没错的话,现在的苏挽已经从另外一条道安全离开了,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他们。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宋岚吐出一口浊气,是他关心则乱了。 第543章 你说是吧,苏大人 宋岚回到官道后,战场已经结束,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苏元璟的人正在做着善后工作。 苏元璟负手站在一旁,表情晦涩不明,冬兰站在他的身后,低着脑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多半是在汇报她这几天的遭遇。 宋岚走了过去:“苏大人。” 苏元璟侧头朝着他看过来,漆黑的眸中,染着几分不打眼底的笑意:“宋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深山野林?” 没有任何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宋岚笑了笑:“难道你这小丫鬟没跟你汇报吗?” 自然是汇报了的。 那日冬兰被宋岚带走后,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处烟花之地。 楼里的老妈子说,是她爹花了十两银子将她卖了。 那人哪里是她爹?分明就是人贩子! 可对方根本不理会她,进了花楼的门,就断不会有出去的可能。冬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为了找机会逃出去,少受点皮肉之苦,冬兰只能假意妥协,哪只当晚他们便要自己接客。 就在她绝望之际 ,她看见了前来查案的宋岚。 冬兰不顾一切的扑到了他的面前,求他救自己。 宋岚自然也是认出了她,将她救离了苦海。 这也是冬兰为什么会跟宋岚在一起的经过了。 面对宋岚的问题,冬兰没做声,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她可是苏家的丫鬟,自然得偏颇自家公子。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她,才清楚的明白这两个人的之间透露出来的剑拔弩张。 冬兰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可能会窒息。 正好瞧见了不远处扮作苏挽模样的文邺,冬兰面上一喜,当即便道:“公子,奴婢去伺候小姐了。” 也不等苏元璟出声,她提着裙摆就朝着不远处的文邺跑了过去。 冬兰一走,两个人的气场就更加肆意了,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是火花带闪电的。 苏元璟缓缓勾起唇角:“我只是觉得,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 宋岚直视着苏元璟的眼睛,也不为自己辩解,而是道:“苏大人自 从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后,屡破奇案。相信以苏大人查案办案的能力,自然可以查出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蓄意而为呢?” “你说是吧,苏大人?” 苏元璟:“宋大人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比起锦衣卫所办的案子,大理寺当不值一提。苏某在宋大人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宋岚瞧着他一副伪君子的嘴里,只恨不得要上手撕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以前,他就觉得苏元璟这个人,口蜜腹剑,讨厌的很,跟他一同在朝为官后,就更加讨厌了。 他冷声道:“敢问苏大人为何在此处?” 苏元璟笑容温和:“本官也是为捉拿犯人而来。” “哦?那犯人可有抓到?” “自然。”苏元璟反问:“宋大人的呢?” “自然也是。” 苏元璟一脸艳羡道:“看来宋大人又要立功一件了,本宫在此恭喜宋大人了。” “同喜。” 宋岚薄唇紧抿,他委实受不了在这里跟他虚与委蛇,生硬的丢下了两个字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544章 宋大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他刚翻身上马,苏元璟就叫住了他:“宋大人这就走了?” 宋岚皱着眉头,看着苏元璟笑吟吟的表情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他握紧了缰绳,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迟疑,让他悔不当初! 只听苏元璟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道:“所谓相逢即是缘,大家同僚一场,又有多年的同窗之谊,宋大人不会见死不救吧?” 宋岚立即警觉了起来:“苏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比这般拐弯抹角。” 苏元璟正色道:“那我便直说了。方才我们被人埋伏的事情宋大人也看见了,如今我的人个个身上都带着伤,若是他们再来,我们怕是无力招架。” 他微微一笑:“宋大人宅心仁厚,应当不会见死不救吧?” 宋岚很想说会,毕竟,苏元璟于他而言威胁太大,若是死在路上,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可若他真的拒绝了,他日回朝,指不定要惹上些骂名。 宋岚很是后悔过来趟这趟浑水,想见的人没见到不说,还要给他讨厌的人当护卫。 宋岚语气梆硬的“嗯”了一声。 目的达成,苏元璟抱拳道:“子渊就在此谢过宋大人了,他日回了淀京城,我再请宋大 人喝酒。” 将官道上这片狼藉清理完后,天色已经大暗,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也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快天亮时,他们又遇到一波伏击,宋岚看出这些是他父亲的人。 他一直以为是下面的人擅自妄为做出的行动,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父亲的手笔,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 宋岚提着剑奔向了他熟悉的一个身影,两个人交手间,对方趁机压低着声音问道:“少主,你怎么跟姓苏的在一起?正好,我们一起联手杀了那姓苏的。” 反正深山野林的,只要他们将所有的活口都灭了,就没人知道是他们杀的苏元璟。 宋岚道:“苏元璟暂时还不能动,你们赶紧撤退。” “为何?” “这里不方便说,走!”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真的可惜了。 对方有些不甘心的看了苏元璟,可少主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假意挨了宋岚一掌,倒退数步后,稳住身形,一声令下:“撤!” 黑衣人们顿时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这次的袭击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苏元璟的人在之前那一战中受伤严重,都躲在后头,这次的主力是宋岚的手 下,一番交手后,苏元璟这边也只是多了几个伤员,宋岚的手下则是每个都挂了彩,还折了好几个。 他脸色沉沉,心里憋屈的厉害。 此时此刻,他不禁开始怀疑,苏元璟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所以故意要让他留下来,让他的人自相残杀。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等待的便是生根发芽。 像是开窍了般,宋岚的脑海中不禁浮现那日狩猎时收到的信件。 会不会真的是苏元璟呢? 事关重大,宋岚不敢掉以轻心,原本他没打算现在对付苏家,现在看来,得提上日程了。 …… 大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继续上马赶路,抵达下一个县城时,苏元璟让伤势重的留下养伤,带着伤势轻的人继续赶路。 好在后面没有再遇到伏击,在天黑前顺利抵达淀京城。 远远的,苏元璟就看见在那道淡蓝色的身影。 虽看不清真容,但他很清楚,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苏元璟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扬鞭一挥,马儿瞬间加速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与他并行的宋岚露出几分不解之色,待看到远方的人后,他的眼神也不禁明亮了几分,用力夹了下马肚,身下的马儿顿时加速跑了起来。 第545章 被你碰过,我嫌晦气 两个人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苏挽面前。 苏挽在离江与他分开走后,便一直担心着他,如今看见他安全归来,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 “二哥哥!”苏挽提裙朝着他小跑了几步,却在看见他身后的宋岚生生停了下来。 他怎么也在? 苏元璟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朝着身后的人看去,神色蓦地一冷。 同为男人,男人那点小心思苏元璟最清楚不过,当中意一个人的时候,就如同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总是控制不住想见到对方,引起对方的注意。 眼下的宋岚不正是如此? 苏元璟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果断朝着苏挽伸手:“晚晚,来。” 苏挽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手递了过去,苏元璟一把将她拉上了马,从身后环着她,扬鞭一声“驾”一路跑进了城门。 将宋岚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小姐!”冬兰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喊了她一声。 已经远去的苏挽皱着眉头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冬兰的声音。” “你没听错,确实是她。”苏元璟道:“她从客栈被人劫走后被卖去了烟花之地,宋岚则在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她。” 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心怀叵测,别有用心,这就不得而知了。 苏挽道:“二哥哥,你当真觉得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所谓无巧不成书,我自然不会相信这是巧合。”苏元璟笑着反问道:“晚晚觉得呢?” 苏挽冷冷一笑:“我也不信。我有点不明白,宋岚将冬兰掳走做什么?” “收买人心。”苏元璟:“冬兰自幼便跟在你的身边,情谊不比一般的主仆,金银财宝根本就收买不了她,若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就不一定了。” 冬兰不会背叛苏挽,可她会看在宋岚对她有恩的情况下,潜意识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尔后便在不知不觉中替宋岚说好话。 “回头,你好生敲打敲打她,免得被人骗了去。”苏元璟意味深长道:“尤其是宋岚这种长得人 模狗样的,最是会讨这种小姑娘的欢心了。” 苏挽没想到这个层次,经苏元璟这般一提,后脊顿时发凉。 若是冬兰当真是叫宋岚骗了去,那她们主仆情谊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是苏挽最不想见到的画面,同时心头对宋岚的厌恶感加深,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卑鄙无耻到想勾搭她的婢女。 当真是无耻至极! 苏挽压下心头的厌恶:“嗯,我会的。” 若是宋岚听到苏元璟这番话定是要气得口吐鲜血,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就是单纯的想找个理由将冬兰送回来而已! 仅此而已!! 苏元璟说的纯粹都是诽谤啊!诽谤! 可惜,他不是好人这个念头都已经在苏挽的心头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便是他做再多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苏挽想要将他除之后快的念头。 …… 两个人共骑一匹马,从城门口一路回到了将军府,这一幕落进了不少人的眼中。 其中有不少认识苏挽的贵女感慨道:“真羡慕苏姑娘有这么疼爱她的哥哥。” “是啊。” 几个哥哥都对她宠爱有加,淀京城的女子,就没有几个不羡慕她的。 “那苏二公子待妹妹都这般好,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够嫁给他为妻。” “我做梦都想,可惜啊,我只是蒲柳之姿,苏二公子怕是看不上我。” 论容貌,这些贵女顿时有些戚戚然,她们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像苏元璟这般神仙之姿,可不是她们能够肖想的。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就将话题移开了。 “前几日我新定了一批头面,今天刚好到货,陪我一起去瞧瞧吧。” 女子都爱美,对打扮这种东西自然是十分上心,此提议一出,大家都欣然向往。 到了铺子,她们便先让掌柜的拿出新品瞧瞧,刚拿起一支金簪,那套头面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这东西,我要了!” “喂!没看见这套头面是我先……看上的吗?”头面被抢的女 子刚要发怒却在看见来人后,顿时气焰全无,甚至还主动将手中的簪子递了过去,赔笑道:“原来是向姑娘啊,这簪子给你。” 来人是当今向太傅之女向文玉。 若单单是因为这个身份,她们自然是不惧她的。 可就在昨日,摄政王突然向她下聘,要娶她过门。 摄政王的后宅就只有陆凌跟李氏二人,他刚当上摄政王时,煞气逼人,暴戾无度,手中的刀都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位大臣的脑袋,金銮殿上就没有干过。 朝中人人自危,躲都来不及,谁还敢贸然将闺女献上去? 要是撞在摄政王的枪口上,项上人头都要不保。 摄政王也整日忙于朝政,根本无心女色,久而久之,后院就空旷了下来,后来大家也就忘记了这一茬。 倒是没想到,已是花甲之年的他竟然会主动纳妾。 这个消息,就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深渊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向太傅辞官多年在家休养,一朝回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就当上了摄政王的岳父。 酒足饭饱后,众人谈起此事都不禁唏嘘,他那女儿正值花样年华般的年纪,还是独生女,向太傅这老匹夫竟然也舍得。 可权势这种东西太迷人眼了,谁也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其中也包扣向文玉。 在抗拒无果,求助无门后,她便认命了,认命成为他父亲攀附权贵的棋子。 摄政王下聘后,向文玉总算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之前那些瞧不起她,给她脸色看的人如今在她面前都卑躬屈膝的,看着她们有怒不敢言的样子,让她明白,权贵也没什么不好。 就比如眼前这几个,她抢了她们的簪子,她们非但不敢生气,还得赔着笑脸哄着自己。 向文玉趾高气扬的睨视了她一眼,一把将她递过来的簪子拍飞,金簪掉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后,四分五裂。 向文玉一脸嫌弃道:“这个我不要了,被你碰过,我嫌晦气。” 第546章 年华老去 这几个贵女的父亲在朝中虽然不是什么重臣,也是六七品的官职。 她们也跟公主、郡主打过交道,但从未被如此羞辱过,那女子眼眶顿时一红,“你!你欺人太甚了!” 到底受不了这个委屈,她哇的一声,哭着跑出去了。 她的那些手帕之交也立即追了上去。 向文玉却是冷哼一声,心情顿时变得好极了。 掌柜的见状,当即讨好性的问道:“向姑娘,那支簪……” 不等他说完,向文玉便大方道:“一起记账上。” 见她愿意买单,掌柜的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更是殷勤的围在她的身边端茶递水的,嘴里还说着各种夸人的话,将向文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向文玉也沉浸在他的吹捧中一次次的迷失了自我,一口气买下了好几套头面。 向太傅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容不得有任何的污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以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银两。 这笔账单自然是送到摄政 王府的。 管家看着这笔账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姑娘还没进门呢,花钱就这般厉害,瞧她这一天花的,都快赶上两位娘娘好几年的开销了。 管家不敢做这个主,拿着账单去找了摄政王。 摄政王瞥了一眼:“这笔账,从本王的私库走。” 这消息传到一前一后传到了陆凌跟李氏的耳中,前者眸色淡如水,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将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养女尉迟沁的身上,而李氏气得脸都青了。 “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还没进门呢,就开始作威作福了?” 最让李氏生气的是,王爷竟然还为了她动了私库。 她跟着摄政王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开私库的次数少之又少,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怕是都没超过一千两。 今日为了一个臭丫头,动辄便是三四千两,当真是好样的啊! 她在屋中发了好一顿火气才逐渐冷静下来。 好歹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区区一个妾室而已,等她进了门, 她多的是法子刁难她。 一杯凉水下肚,将李氏的心火浇灭了几分,她扶了扶头上的步摇,问道:“陆凌那边什么反应?” 下面的人回道:“回侧妃娘娘的话,王妃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李氏冷哼一声:“她倒是坐得住。” 其实她也早猜到陆凌的反应了,她将儿子的死记在了摄政王的头上,这些年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别说他纳妾了,怕是就算休了她,她的心情也没有什么起伏吧。 李氏突然间也有些倦了,她们陪着他渡过大风大浪,好几次都险些入了鬼门关。 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以说都是用命搏来的。 可如今却叫一个小丫头捡了便宜。 李氏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她屏退左右:“你们都退下吧,不用在我这里伺候了。” 待人走后,她坐在镜台前,铜镜中的自己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眼角的细纹还有发间那几缕白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已年华老去。 第547章 金矿有问题 奔波忙碌了一天的宋岚,踏着月色回了府。刚走进到前院长廊上,表姑娘宋晗提着食盒从前方走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时,欣喜的停下脚步上前打招呼:“表哥。” 宋晗打扮得十分淡雅,一袭藕粉色长裙,发间装饰着几朵小花,额前落下几率碎发,秀发香腮,面如花玉,乖巧极了。 宋岚看向她:“表妹。” 宋晗看着面前俊逸非凡的表哥,心头小鹿乱撞,“表哥这般晚回来,可是用了饭?” 宋岚没说话,目光往下,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眸中多了几分深思。 宋晗脸颊一红,一双杏眼带着几分无措,她低着头,声若蚊蝇的为自己解释:“我寻常吃得较多……” 她将脑袋埋得极低,宋岚都快看不见她的脸,倒是那双红得似血的耳朵,让他瞧了一个真切。 他脸色稍缓,当即便唤来陈伟让他跟厨房打声招呼,日后晚上备一些宋晗喜欢的吃食。 宋晗心里顿时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带着几分少女含春般的娇羞,邀请道:“表哥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还有事。” 宋岚拒绝了她径直去了他父亲的书房。 宋晗有些失望的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走向自己的院子。 殊不知,两人这简短的交谈都叫尉迟雅身边的丫鬟翡翠看了去。 当即便跑去跟尉迟雅告状了。 此时平阳侯正在写明日早朝的奏折,似乎早料到宋岚会过来,门被推开时,他眉眼都未抬一下。 宋岚带着几分晚间的寒意走到他的面前,冷声质问:“父亲不是说过,现在不是动苏家的时候,为何要派明叔去离江截杀苏元璟?” 平阳侯书写的手未动,待最后一个字写完,盖上自己的官印后,活动了下手腕,才缓缓开口:“你这般晚来,就是为了此事?” “是。”宋岚道:“儿子不能理解,眼下我们还需要苏家牵制塞罗,苏元璟若是死了,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 平阳侯看着面前的儿子,那双经历过岁月沉甸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人心般,犀利无比,“你到底是在乎苏元璟的生 死呢?还是……” 他顿了下,冷嗤一声:“苏家那漂亮的小姑娘?” 宋岚否认道:“父亲多虑了,我与那苏姑娘也只是几面之交,我在乎的自然是苏元璟的生死,他现在深得摄政王的赏识,又是朝中重臣,他若出事,摄政王必定会让人追查到底。” 平阳侯可不信他这番说辞。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 “那你是否应该解释解释,为何在你的书房里面,会有这么一张画呢?” 画卷缓缓摊开,一个绝色女子跃然纸上。 那眉眼俨然就是苏挽。 宋岚下颚紧绷,在看见这幅画的那瞬间,他就知道,有些事情藏不住了。 难怪,父亲会对苏挽下手,原来是自己给她招了杀身之祸。 宋岚有些后悔没将画藏好,他将一切责任揽下:“是儿子心悦她,她并不知情。”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护着那个女人? 平阳侯脸色一沉,愤怒的将苏挽的画像扔在地上。 宋岚手指动了动,到底是忍住了没去捡。 “当年,你祖辈就是死在苏家人的剑下,没想到,你竟然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你叫你那尸骨未寒的母亲,还有你那祖祖辈辈,何以瞑目?” “越家先祖的仇我会报,但是苏挽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江山与美人,他并不觉得冲突。 江山他想要,苏挽他也想要。 可他却忘记了,他们之间注定没有任何可能。 苏家是大祁的将军,想要登上皇位,首先要亡的便是苏家。 届时,他与苏挽之间便是隔着血海深仇。 这是宋岚一直都在忽略的问题,平阳侯却是一针见血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看着儿子逐渐苍白下来的脸色,平阳侯残忍道:“你觉得,你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大哥,二哥……屠她满门,她还会安分的待在你身边吗?她不会,她只会想法设法的杀了你替她父母兄长报仇!” “天涯何处无芳草?彦山,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只要你想,天下间的美人都是你的!” 是啊,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可宋岚就是对苏 挽念念不忘,内心深处那股执念,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父亲说的对,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天下间的美人,还不任我挑选?”宋岚醒悟一般扬唇一笑,弯腰将地上的画捡了起来,在平阳侯的注视下,他将画像点燃。 火焰一寸寸犹如将画像吞没,最后化作了灰烬。 那簇火,却是照进了他的心里,生生不息。 平阳侯以为他开窍了,很是欣慰的笑了笑,作为未来的帝王,就应该杀伐果断些,不应拘于这女儿私情。 不然,他还真的不放心将手中所有的势力全部交代他的手中。 敲打完了这些私事,两人便聊起了正事。 最近他们不少人都遭了苏元璟的毒手,如今的大理寺地牢里面,还关着他们的人。 那些人只是一些虾兵蟹将,就算死了对他们损失也不大,可问题在于,若是他们招供,苏元璟便能顺藤摸瓜,迟早会一层一层扒到他们这里来。 这些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 若是之前的大理寺卿还在,他们可以轻松将人处置了。 可自从苏元璟上位后,他一番暗中操作下将他们的人都换了一个彻底。 如今的大理寺全是苏元璟的人,里面就似铜墙铁壁,当真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里面什么个情况,平阳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里面招了多少。 平阳侯甚至派了人夜袭大理寺将那些人杀了,结果却是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宋岚一直怀疑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如今父亲这番话,越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不知道为何,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南城的金矿。 苏元璟去过南城,也到过矿山,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宋岚想起自己到了南城后,苏元璟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将南城的烂摊子交给他收拾,当天就带着苏挽离开,一路游山玩水回来,倒真不像发现了什么。 若万一呢? 万一这是他使的障眼法呢? 宋岚右眼一跳,只觉得后脊发凉:“金矿有问题!” 第548章 出嫁 时间飞逝,转眼间,离苏挽及笄之日不远了。 苏夫人操持着一切,事无巨细,她都要亲自过目,毕竟姑娘家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可不能马虎了。 宴请客人的帖子,都是她亲自写的。 只是没想到她的帖子刚写好,摄政王大婚的帖子也送过来了。 苏夫人看了一眼帖子的日子,竟然是跟苏挽及笄的同一天。 摄政王位高权重,不用想都能够猜得出文武百官都会选择去参加婚礼。 得罪苏家总比得罪摄政王的好。 她几乎已经可以想想得出,帖子发出去,没有一个人来的场景了。 及笄不同其他,日子都是定死的,总不能让摄政王改婚期吧? 她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 因为这件事,苏夫人这几日脸上都没个笑容。 苏挽倒不甚在意,“娘,不用大肆操办,走走过场就行了,女儿不在意这些虚礼。” 没人来更好,免得又要像前世那般被人用各种眼神打量,真是叫人很不舒服。 苏挽甚至希望这次的及笄礼越简单越好,前世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可没把她累坏。 苏夫人颇是不赞同:“这怎么行?及笄乃是人生大事,断不能马虎,各家的帖子还是要送的。” 至于来不来,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话是这般 说,苏夫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摄政王纳妾的日子怎么就跟我们撞一起了?早知如此,我就应当提前一些日子发帖子的。” 苏挽心道,就算提前一个月,向文玉还是会选择这一天,她想让自己在及笄这天,成为淀京城酒足饭饱后的笑柄。 毕竟,堂堂大将军的嫡女及笄这天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连个庶女的排场都没有,可不是脸面无光嘛。 苏挽猜的还真没错,向文玉就是这样打算的,她马上就要嫁给摄政王那样的老头子,一辈子的幸福就断送在这里了。 而苏挽却能够得到那个人无尽的宠爱,叫向文玉怎能甘心? 于是便用这种暗戳戳的手段打压苏挽,虽然伤了她什么,给她添添堵向文玉也是高兴的。琇書網 很快,苏挽及笄之日,还有她的大婚之日就来了,寅时她就被人从叫醒,开始漫长的梳妆打扮,天微亮,那繁琐的新娘妆才梳好。 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向文玉只觉得陌生极了。 都说女人这一生中,最美的时候便是穿上嫁衣。 这话的确没错,镜中的女子美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一想到要嫁的人,这份美丽就像是那凋谢的花,黯然失色。 向文玉的脸上没有半点成亲的喜悦,她对阿满道:“我书 桌上那封信,送去苏家,交给苏挽。仔细些,别拿错了。” 书桌上就一封信,阿满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错后,便拿着信出了门。 阿满刚走,向太傅就进来了。 看见他,向文玉的脸顿时拉得老长,上面写满了不欢迎之色。 向太傅知道自己将她嫁给摄政王委屈她了,但也不后悔这般做。 他将一干人屏退,很快屋内就剩下了父女二人。 向太傅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中的女儿,面前依稀还浮现出还在襁褓中的她。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到了换上红妆嫁人的年纪了。 “王妃陆凌不喜与人打交道,但此人性子温良,与她相处须以真心待之。那李氏与王妃素来不对付,她脾气刁钻,为人阴险,颇有手段,你嫁入王府后,她铁定会为难你,你切记莫要同她起正面冲突,她若是惩罚你,你便受着。” “你们现在新婚燕尔,这个时候的男人对你最是宠爱,你在他面前哭一哭,他自然就会为你做主。” 这些话,本应该是她母亲说的,可她自幼丧母,也只能由着他这个当父亲的人来说。 接下来,他又同她说起如何伺候男人,同为男人,他自然是最清楚男人心中的那点劣根。 向文玉面无表情的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第549章 两方都不得罪 摄政王府的花轿准时到了向府,因为是纳妾,所用的颜色也并非喜庆的大红色,而是偏暗色系。 新郎官并未前来亲自迎亲,而是直接由媒婆领着人过来了。 纳妾跟娶妻不同,娶妻当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一路吹锣打鼓接入男方家。 纳妾只需要简单的一顶花轿就抬进了门,因着向太傅三朝元老,学子万千,摄政王到底还是给了他几分薄面,便是纳妾也给了足够的牌场。 在喜庆的唢呐声中,向文玉上了花轿,途径苏家时,她暗暗掀开车帘瞧了一眼。 本想看看苏家的门可罗雀的样子,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宾客如云的画面。 向文玉登时脸色铁青,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阿满。” “夫人,阿满出去送信了。” 阿满不在,这种私心作祟的事情,向文玉又不好差使旁人去打听,只能独自一人在花轿里面生着闷气。 能够在淀京城谋生的,有哪个不是人 精?苏家如今风头正盛,其嫡女及笄之礼,哪能不会派人过来观礼的? 所以干脆就让家中男眷去摄政王府参加婚宴,而苏家这边就由老太君带着几个姑娘们来观礼。 如此一来,两方都不得罪。 向文玉想以此来给苏挽难看的目的,终究是达不成了。 苏挽也是一大早就被冬兰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沐浴净身。 外面丝竹声起,前来观礼的宾客门也纷纷入座。 苏夫人站在门口迎客,便是连鲜少在人前路面的何姨娘也出来帮忙了,她带着得体的笑容,将客人们带到位置上。 陆琼裳跟赵清秀不想在外面等着,便起身去了苏挽的屋子。 中途,有人托她们将一封信带给苏挽,赵清秀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了,倒是陆琼裳留了个心眼,拦住那人问道:“你是谁家的丫鬟?” “奴婢是向家的,我们家……夫人知晓今日是苏姑娘的及笄礼,特意差奴婢前来送上祝福。” “今日乃我们家夫人大 喜之日,奴婢就先告退了。”阿满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赵清秀看着那封信,不由瘪瘪嘴:“就这一封信,就没别的了?都差人过来了,都不说送些礼什么的。” 她嘟囔道:“真是小气。” “行了。”陆琼裳斜了她一眼:“今日人家也是大婚。走吧,去晚晚那吧。” 两人过来时,苏挽正坐在软榻上打着哈欠,昨日晚上不知为何,辗转发侧难以入睡,今日又早早的被冬兰叫了起来,这会委实困得慌。 她素来不会委屈自己,直接就往软榻上一趴,懒洋洋的吩咐:“要开始了再喊我,我要补个眠。” 冬兰无奈的叹了一声,拿起布帛替她擦拭着头发。 陆琼裳跟赵清秀两人过来时,入眼便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睡美人图。 屋内点上了香薰,冉冉轻烟升起,软榻上的美人睡得香甜,似做了一个美梦,嘴边微扬。 此情此景,叫人一看便不忍心将她唤醒,便是连笼中的金丝雀也安静的不行。 第550章 有我二哥哥英俊吗 赵清秀挑了下眉梢,她原以为过来会看见苏挽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毕竟及笄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倒是没想到,她的心这般大,这都能够睡着。 想当初,她及笄时都忐忑一夜没睡,第二天依旧精神焕发。 赵清秀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人叫醒了。 苏挽睡眼惺忪的醒来,因为没睡饱,这会脑袋都有点疼,她伸手揉了揉,声线慵懒且沙哑:“你可知扰人清梦,如同谋财害命?” 赵清秀颇为傲娇的哼哼了两声:“我也是佩服你,这种日子你也能够睡着?” 苏挽打了一个哈欠,缓缓起身:“为何不能?” 赵清秀瞧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无语,为了勾起她的兴趣,她神神秘秘道:“我刚才过来时,瞧见几个公子,长得挺英俊的。”她怂恿道:“你不准备偷偷出去瞧瞧?” 苏挽低笑了一声:“有我二哥哥英俊吗?” 赵清秀:“……” 哦,那倒没有。 苏元璟那长相,放眼整个淀京城也没几个能够比得过他的。 赵清秀讪讪的闭了嘴。 突然间觉得那些公子也不过如此。 “哦,对了,我过来时,有人托我带封信给你。” 赵清秀将信拿了出来:“是向文玉送来的。” 苏挽接过,打开一看,信上的内容的确是在祝贺她今日及笄。 但是字里行间却不是这个意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她没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观礼。 又扬言自己并不知晓今日是她及笄之日,抢了她的风头,毁了她的及笄礼当真是抱歉之类云云。 这阴阳怪气的,真是叫人反感的很。 苏挽冷笑,向文玉以为,她有多大的脸,能够毁了她的及笄礼? 信上甚至还约她三日后见面,表达自己的歉意。 明面上是要道歉,实际上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吧? 向文玉这个人,就如同不会叫的狗,危险的很。 被这样的人盯上,苏挽很是头痛,尤其是她现在背靠摄政王,想对她下重手还得掂量一二。 看样子,以后她的日子不会过于太平了。 赵清秀瞧着她秀眉轻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苏挽直接将信给她:“你自己看。” 赵清秀接过。琇書網 陆琼裳也不禁探过了头,看完后,她皱眉道:“你是怎么得罪了那向家姑娘?瞧着她这意思,似乎对你积怨已久。” “我也不知道,我与这向姑娘……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向夫人了,我与她只有几面之缘,总共都没说过五句话,我怎得知道她偏偏就记恨上了我。” 苏挽有苦难言,怪只怪她二哥长得过分好看,无心插柳,却处处招蜂引蝶。 那向文玉被二哥拒绝几次后,便记恨上了她,苏挽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这时,丫鬟过来请人了:“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及笄礼要开始了。” 第551章 及笄 前厅,宾客满堂,苏夫人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坐着淀京城内德高望重的梅老太君、贺老太君。 这两位亦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年轻时还提刀上过战场的,杀敌能力可不亚于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 自打她们的丈夫去世后,她们便深居浅出,鲜少在人前露面,却不成想竟然会来苏挽的及笄礼。 当真叫不少人艳羡不已。 苏挽亦是听过这两位老太君不少传奇故事,瞧见这两位,惊讶过后,便是那快溢出胸膛的喜悦。 苏挽不由看向了站在苏夫人身后的苏元璟,这两位老太君便是连自己的大寿都懒得操办,能够让她们来这里的人,除了他,她想不到其他人。琇書網 只有他,能够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挽胸腔被各种喜悦之情填的满满的,她望着那人,眉目间满是柔情蜜意。 苏元璟的目光亦是在她出现后,就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周围的光亮仿佛都消失了般,她成了那唯一的光点。 她一步步走 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他的心间,一颦一笑,让他魂牵梦萦。 苏元璟不由的在心里感慨,他的姑娘,终于长大成人了。 苏挽顺利地走到了大堂中间,朝东而坐。 苏夫人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了祝辞后,拿起木梳为她梳头加笄。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从外面传来:“皇上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在场之人表情皆是一惊,原本这两位老太君的出现已经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皇上跟摄政王妃都来了? 再说,今日摄政王府不也在办喜事吗? 身为正妃不留在府上喝小妾敬的茶吗?怎得跑来将军府参加及笄礼了? 这…… 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众人面面相觑,委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那道明黄色的龙袍还有一道明艳的倩影闯入众人的视线中,他们的神色还是恍恍惚惚的。 “见过皇上,王妃娘娘。”众人起身跪拜相迎。 皇帝摆手:“免礼。看来朕来得正是时候,赶上了苏丫 头的及笄礼。”目光落在一旁的托盘上,又迟疑道:“朕没打扰到你们吧?” 苏夫人忙道:“没有没有,皇上亲临观礼乃是小女莫大的福分,亦是苏家的荣幸,岂会打扰?” “那就好。”皇帝道:“我们也莫要影响吉时了,你们继续。” 说着皇帝便同摄政王妃入了座。 在坐下时,他不经意的对上了苏元璟那带着几分冷意的视线,他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这两个人一来,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不少。 原本,外面还有传言说是摄政王不满苏家风头过盛,所以故意将纳妾之日定在苏挽及笄这天,以此打压苏家。 可瞧着似乎并非入传言那般啊? 果然,传闻不可信! 不少世家已经开始庆幸,幸亏没有厚此薄彼,两边都派了人来,不然可就要得罪苏家这颗大树了。 苏夫人活了这些年,也见过了不少风浪,很快她便找回了自己的主场,有条不紊的开始下面的步骤。 第552章 他去给他的小姑娘撑撑腰 及笄礼的过程漫长又繁琐,三次加笄三次换衣,三次跪拜,还要跪在母亲前听上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的训,身上的礼服也重,苏挽当真是累得不行。 好在最近她有习武强身,若是换做前世的她,这会已经快撑不住了。 犹记得最后礼成时,都是被冬兰扶下去的。 这次与前世不同的是,苏夫人并没有训她太多的话,只语重心长的拣了两三句,喝了苏挽呈的茶便让她起身了。 苏挽起身向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这率先感谢的自然是皇帝。 皇帝笑呵呵的让苏挽起身,“当年朕见到你时,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今一晃眼十几载就过去了。” 此时此刻,皇帝不禁感慨了一声,岁月如梭,回想当年,先皇后还在时,就曾说起若是苏家生下个女儿,定是要想法设法将她与自己的孩子定下亲事的。 好在璟儿那孩子也争气,圆了他母后的愿。 可惜璟儿不能认祖归宗,不然今日他定是要下一道赐婚圣旨的。 赐婚圣旨下 不了,赐点别的他还是可以的。 “朕今日没带什么礼物送给你,就赐你一个郡主玩玩吧。” 玩玩这二字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过于草率了。 苏挽一阵汗颜,她赶忙道:“臣女无功无德,这郡主之位臣女受之有愧,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等皇帝开口,一旁的摄政王妃笑着道:“苏家守护疆土几十年,其中立下的汗马功劳数不胜数,这郡主之位若是你都当不起,还有何人能够当得起?” “摄政王妃所言亦是朕心中所想。苏丫头,还不跪下谢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挽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她跪下谢了恩。 皇帝此番是临时决定出宫给她撑场子的,赐了郡主后,他就摆驾回宫了。 昨日早朝后,他借故将苏元璟留下,询问起了苏家小姑娘及笄之日可要他去观礼? 毕竟那日也是摄政王纳妾之日,他去给他的小姑娘撑撑腰。 谁知,那臭小子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皇帝,他竟 然还嫌弃上了? 皇帝气得也不想招他的嫌,本不想来,可思来想去了一夜,还是没忍住来了。 只是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出来。 便只能先赐她个郡主,等回宫后,再下圣旨把东西一并送过来。 这会苏挽的及笄礼已经结束,皇帝走后,宾客们也纷纷起身离开。 摄政王妃没急着走,而是亲昵的拉着苏挽说着话。 众人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纷纷羡慕起苏挽的好福气。 不仅让皇帝青睐有加,还搏得了摄政王妃的欢心。 今日这一出,苏挽的名字怕是要在淀京城内传开了。 与苏挽这边的热闹不同,向文玉那边倒是显得冷清多了。 这次来的女眷并不多,拜堂后,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仍在了婚房,身边都是一些嬷嬷、丫鬟,连说个体己话的都没。 她在婚房坐了快两个时辰了,头上的凤冠压得她的脖子都酸了,也不见新郎进来揭盖头。 向文玉有点撑不住了,她烦躁道:“王爷怎得还不来?阿满,出去看看。” 第553章 夫人有心了 阿满出去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摄政王本来是要过来的,只是那李氏突发恶疾,摄政王不得不去了她的院子。 向文玉气得直接盖头掀了,什么突发恶疾?这分明是故意使个绊子不让王爷来她这里罢了。 她就说今日成亲一路顺顺利利的,敢情搁这刁难她呢! 新婚夜就受到冷落,他日她还能在王府站住脚吗? 皆时不说李氏对付她,便是那些刁奴也能够骑到她的头上欺负。 虽然她不喜欢摄政王,可从她选择嫁给他那日,就注定与感情无缘。 她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今日,不管用什么法子,她都要让摄政王留在她的屋中过夜。 只是她刚掀开盖头,王府里的嬷嬷就阻止道:“夫人,这盖头要等着新郎官过来才能揭开,您这般不吉利,快些盖上。” 她身后的小丫鬟手脚麻利的将盖头捡了起来替向文玉盖上。 向文玉本想一巴掌拂开,可那嬷嬷却伸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 用力,便让她无法动弹。 向文玉大惊失色,扭头看向了那嬷嬷。 她看上去已年过半百,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可她眸中的厉色叫人一看便知晓是不好惹的。 “夫人,礼不可废,还请夫人安心等待王爷过来。” 她的力气很大,向文玉在她的手中就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摁在床上。 上面洒了不少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这些东西,这猛地坐下来,疼得她五官都快扭曲了。 这刁奴! 向文玉心头怒意翻涌,可也瞬间清醒过来这里是摄政王府,并非向家,不是她可以刁蛮任性的地方。 况且,她现在只是一个妾室,还得看另外两个的脸色行事。 现在出去大闹一场,属实不太理智。 向文玉缓了缓神色,笑着解释道:“嬷嬷言重了,方才阿满说,侧妃娘娘突发恶疾,妾身一时担忧才乱了礼数,还请嬷嬷莫要见怪。” 说着便自己将盖头拿了过来,盖在头 上,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等待新郎前来揭盖头。 只是过了一会,那盖头下便传来向文玉怯生生的声音:“不知道侧妃娘娘的恶疾可有好些?” 赵嬷嬷面无表情道:“府中有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侧妃娘娘应当无碍。” “那就好。”向文玉犹豫了下,取下腰间的荷包,“我这荷包是一位得道高僧送我的,有安气宁神之效,劳烦嬷嬷派人将这荷包送去给侧妃娘娘,也许这个会对她的恶疾有所缓解。” 赵嬷嬷在后宅伺候多年,自然明白这小娘子的心思。 明着是送荷包给李氏,其实是在暗戳戳的在王爷面前刷存在感。 若是之前莽撞揭盖头的她,赵嬷嬷并不想帮她这个忙。 但是现在的向文玉,隐忍、退让,屈服,是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好苗子。 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宅生存下来。 如此,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赵嬷嬷接过向文玉的荷包,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夫人有心了。” 第554章 二哥哥此番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试试手感如何?” 夜深人静时,苏元璟避开了府中的隐卫,带着苏挽去了练武场。 他将一把小巧的弩交给苏挽,让她感受一下。 苏挽轻轻掂量了一下,这把弩是按照她的尺寸来的,一上手她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很轻便,大小也刚刚好。 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苏挽将弩箭搭上去,对准了靶心。 咻—— 一箭射出,完美脱靶,但却射中了不远处的木桩。 那支弩箭半根都陷了进去,若是射在人身上,怕是都直接穿心而过了吧?琇書網 苏挽惊叹不已,没想到这小小的弩,威力竟然这般大! 只是这弩箭跟寻常的弓箭不一样,它过于轻巧,有点难找感觉。 苏挽轻咬了下唇瓣,侧头看向苏元璟,眼中满是求助之色。 她却不知,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甚是勾人。 苏元璟喉结一动,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将娇小的她圈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苏挽呼吸都 是紧绷的,这里可是练武场,虽是半夜三更,可万一有人经过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男人胸膛健硕,她根本推不动。 甚至还加深了这个吻。 苏挽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开始回应。 这个吻绵延且缠绵,一直到嘴唇发麻,苏元璟才松开她。 之前,在她的及笄礼上她华服加身盛装打扮时,他就一直很想亲她。 忍到现在,已是不易。 瞧着她眸中水波动人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声:“我们继续练箭吧。” 说着从身后拖着她的手,往上抬了抬。 苏挽呼吸还没缓过来,她的后背帖着他温和的胸膛大口喘着气。 而方才轻薄了她的人,竟能做到若无其事的教她练箭? 苏挽嘟囔道:“二哥哥此番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谁?” 苏挽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人名:“陈亮。” 这个名字,苏元璟从未听过,他皱眉:“他是何人?” 苏挽轻笑着卖了一个关子:“二哥哥手 中不是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吗?区区一个陈亮,二哥不会查不到吧?” 苏元璟微眯了下眼睛,总觉得这陈亮不是什么好人。 翌日一早,他派出去的人便查了好几个陈亮的资料回来。 经过一番筛选后,苏元璟盯上了赞礼郎家的公子陈亮。 这厮可是干了不少宠妻灭妾的事来,起初,他痴迷苗家的姑娘,费尽波折打动了佳人将人娶进府中后,只一年就变了心,恋上他的表妹。 后来更是为了表妹处处打压苗氏,那苗氏心如死灰,自请下堂,如今青灯常伴,了却尘缘。 这又两年不到,他又痴迷上了一位青楼女子,最近闹腾着要替她赎身将人纳进门,这几日更是闹到了要休妻的地步。 苏元璟脸色一青,这丫头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如此负心汉,竟然将自己比作他? 苏元璟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去寻苏挽好好教训她一番,隐卫就带来了一个从南城传来的消息。 ——金矿有新的动作了。 第555章 他可以不择手段 南城那些被偷偷运输出去的金矿,又被偷偷的运了回来。 苏元璟冷冷一笑,看来宋岚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这样也好,若是他这般容易对付,那前世的他当真是蠢钝如猪。 顾简问道:“公子,我们是否要通知黎王,让他取消对宋岚的弹劾?” “不用,就让他们两个狗咬狗。” 乱起来,才好。 苏元璟活动了下手腕,唤来陈泊洲,问道:“沈海招了吗?” 陈泊洲道:“没有,各种刑罚都用上了,那老东西什么都不肯说。” 大理寺的刑具十分残忍,随便一两样都叫人吃不消,酷刑当前,沈海依旧能够紧咬牙关,此等毅性连他都佩服得不行。 他如此不识抬举,苏元璟也不会惯着他,直接下令让人将沈家的家眷全部抓入大牢。 看看是衰败的前朝旧主重要,还是他的家人重要。 沈海没想到苏元璟这般卑鄙,竟用他的家人性命做威胁,气得他破口大骂,什么文人傲骨全部抛之脑后,如同一个市井泼妇般,骂的话简直难 以入耳。 陈泊洲听得都皱起了眉头,而被骂的当事人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样,仿佛被骂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死对头。 苏元璟可不想同他废话,直接让人将他的儿子带过来上刑。 沈海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儿子,怒骂道:“苏元璟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用如此下作腌脏的法子!枉你父亲一世英名,铁骨铮铮!苏家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东西当真是有辱门楣!” 苏元璟冷冷一笑,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够从他们嘴里审出有用的东西来,他可以不择手段。 苏元璟起身,拿起烧得滚烫烙铁,火光照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为他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而这份俊美落在沈海长子沈峤的眼中,却是比魔鬼还要可怕三分。 他就像是从地狱而来,手中拿着的不是烙铁,而是要他命的锁链! 沈峤眼睁睁的看见一步步逼近他的烙铁,满脸惊恐:“不,不要!不要……父……父亲,父亲救我啊!” 沈海在疯狂扒拉着牢门 ,“苏元璟住手!你给我住手!” 苏元璟嘴角一勾,毫不犹疑的将烙铁印在了沈峤的胸膛上。 “啊——” 瞬间,整个地牢都回荡着沈峤的惨叫声。沈海眦目欲裂:“苏元璟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下不下地狱另说,但是现在,我可以将你的家人先送下地狱。” 苏元璟将烙铁扔回火炉里,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他要是不招,就隔半盏茶的功夫杀沈家一人,直到他招为止。” 陈泊洲:“是,大人。” 沈海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死灰一片,苏元璟这个人心狠手辣,他若是再不招,他的儿子,甚至他的家人,全部都会丧命于此! 他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的,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苏元璟竟然随便安了一个罪名给他,直接将他的家人也全部抓入了牢中。琇書網 他哆嗦着唇,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最后他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哑得不行:“我招,我全部都招!” 第556章 怀疑宋岚 苏元璟走出大理寺地牢去拿人时,黎王也带着宋岚私吞南城金矿的证据走进了摄政王府。 看着那铁证如山的账本,摄政王的心一点点的下沉。 宋岚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七岁时,就跟在自己的身边,他亲自教他读书写字、驰马试剑。 虽不是亲子,却胜似亲子。 待他成人后,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摄政王锋利的目光落在黎王的身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的脸上虽然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但里面这透着几分信誓旦旦的坚定。 黎王同他那个爹一样,天生的窝囊废,若这东西的捏造的,他的眼神定是透着几分心虚。 此事事关重大,摄政王不可能只听他这一面之词。 待黎王离开后,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闭眼揉着眉心,回想着跟宋岚相处的种种。 可想着想着,他不禁想起了上次狩猎遇刺一事。 宁王说,他射中了那刺客的后背,而巧的是, 宋岚的后背也受了箭伤。 是巧合,还是…… 他就是那个刺客? 摄政王眉心紧蹙。 当对某一个人起了疑心后,他所有的动作,都会自动放大,每一桩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摄政王又翻了翻那账本。 上面不仅仅有详细的日期,便是连挖出的金矿数量都一目了然。 从开头到最后的账,都对得上。 这账本不像是在作假。 摄政王眸中升起一片阴霾之色,若是真的,宋岚其心可诛! 摄政王决定先派人秘密前往南城查一个究竟。 至于要派何人去,他在心中斟酌了半响,最后从翰林院跟御林军中,各选了一位让他们秘密前往。琇書網 这边摄政王派人去了南城,而苏元璟那边又带着人抄了几个官员的家。 宋岚也像是不甘示弱般,接二连三破了几个官员的贪污案。 一时之间,两个人仿佛成了淀京城中的瘟神,看着都得赶紧避开。 免得波及到了自己。 连那经常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都消 停了不少,人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便是私底下喝个茶,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这两个人抓到了把柄。 而在这紧张又逼仄的气氛中,苏挽这几天倒是喜事连连。 皇上将她封为无双郡主,取自举世无双四字,还封了府邸,以后,她也是可以领朝廷俸禄的人了。 除了这个,她的三艘货船也顺利的下了水,接下来,便是要正式起航了。 楚大志等人早在她及笄前几天就到了淀京城,只是他们的身份敏感,不能去苏府观礼,不过他们倒是都有为苏挽准备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每一样在苏挽的眼中都弥足珍贵。 大家原本还担心苏挽会嫌弃,毕竟她身份尊贵,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们编织的这些一文钱都卖不出去的小玩物。 可瞧见她脸上那灿烂又明媚的笑容,面对他们时更是没有任何大小姐的架子,他们那紧张不安的心瞬间被抚平。 第557章 要离开淀京城了 货船下了水后,便要正式起航了。 起航的路线苏挽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了,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越往南,越是能够淘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在当地可能不值一文,可运到淀京城里就不一样了。 因为没见过,往往能够引起人的好奇心,而淀京城中的贵人最不缺的就是那黄白之物了,这第一批货,定是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后面,怕是就没这般赚钱了。 盈利多的东西,总是会有人想要分一杯羹。 就比如她的成衣铺,淀京城已经开了好几家了,现在她铺子的生意已经淡了不少。 不过,这赚钱赚得就是一个先利。 苏挽不仅可以将其他地方的特产带到淀京来,还可以将淀京城的东西,带到各地去。 最重要的是,依照前世的轨迹,今年年底塞罗就会主动发起战争。 苏挽要随船而行,替边关的战士准备一些东西。 只是这一去,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 苏挽还没决定好要怎么跟她娘说,她 害怕自己离开这般久,娘亲为她牵肠挂肚的。 就好比梅姨娘。 自从苏瑶离开后,她大受打击,病了两天后,就搬去了明月庵,每日吃斋念佛,青灯常伴,日子过得可谓辛苦。 苏挽趴在窗台前,愁眉苦脸的叹息了一声。 冬兰拿着好几张帖子走了进来,“小姐,李小姐、沐小姐、朱小姐,还有二公主……都约您明日出去游玩,您准备应谁家的邀约?” 苏挽如今成为郡主,又深得皇帝跟摄政王妃的欢心,眼下已是淀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少人开始巴结她,便是连出个门,那些世家的公子都会以各种巧合与她相遇,以此来博取她的青睐,若是能够结个姻亲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好比今日,从苏家到运河码头,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已经不知道遇到几个上前打招呼的公子了。 委实心累。 苏挽眉眼都没抬一下:“都拒了。” 她已经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这些宴会参不参加也无所谓。 说起这个,苏 挽发现这次出海的路线刚好就经过凤家。 她已经许久未见到清平了,这期间两个人也有书信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嫁了人的缘故,信中的她,似乎要成熟稳重很多。 傍晚用了饭,苏挽便随着母亲去了内室。 下人们知道她们母女有话要说,很有眼力见的带上门出去了。 屋内点着宁神的檀香,里面添了薄荷,淡淡的香味带着几分清爽的凉意,轻轻一闻都叫人心旷神怡。 苏夫人之前中了毒,虽然已经解了,可身体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每日晚上睡觉不踏实,失眠且多梦,睡了就跟没睡似的,精神葳蕤,做什么都提不上劲,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琇書蛧 多亏周婆婆替她调了这香,才让她有了个好觉。 只是这回,她的脑袋却是抽痛的厉害,并非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苏挽的话。 她说,她要随船出海。 若是几天就罢了,可她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的,这叫苏夫人如何使得? 苏夫人揉着眉心,久久未作声。 第558章 你不会在哭鼻子吧 她并非那种不开明的父母,不允许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相反,她是非常支持她能够将自己的铺子做大。女人身处后宅本就不易,有银两傍身总比旁的要强一些。 只不过出海太危险了,要是遇到暴风雨之类的恶劣天气,茫茫大海,当真是求生无门。 苏夫人不愿意苏挽去冒这个险,苏家眼下赚的银子,这辈子够他们花了。 可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学会去飞翔,飞往更高更远更辽阔的天空。 她看着苏挽的神色,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你主意已定,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好阻止。” 苏挽已经准备了一大堆说服苏夫人的理由,倒是没想到自己才提出口,她就同意了。 她靠在苏夫人的肩膀上撒娇:“娘,您真好!” 苏夫人用指腹轻点了下苏挽的额头,宠溺又无奈道:“你啊!” 随后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出门在外,首要的便是保护好自己,遇见不平之事,也不要逞能去行侠仗义。行事 也要低调,切勿漏财,江湖中多是鼠辈,容易招人惦记。” 苏挽一一应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吧。” 苏夫人一愣:“这般急?” “没办法,这个生意若是被人抢了先机,这钱就不好赚了。” 这个是其次,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她在淀京城里风头太盛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暗处有一个尉迟雅对她虎视眈眈,明里还有一个刚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向文玉。 现在好了,这两人看她不爽的人变成了一家人了,不出意外,向文玉回门那天约见她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个是摄政王的女儿,一个是摄政王的小妾,苏挽惹不起,只能躲着呗。 当天晚上,母女二人几乎说了一夜的话。 翌日,天还未亮,苏挽就悄悄起身离开了,她不喜欢离别的哭泣,怕难受,怕心软,更怕娘亲的眼泪。 冬兰跟杨蕊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驾着马车在后门等着她了,苏挽过来后杨蕊就直接架马离开 了。 等天亮后,苏夫人醒来时,床上已经不见苏挽的踪迹,等发现她已经离开时,苏挽已经到了码头了。 苏挽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她换上了男装,以苏文泽的名义出海做生意。 三艘货船一起驶向广阔的海域,苏挽站在甲板上看着渐行将远的淀京城,心中不禁升起几丝愁绪。 也不知娘亲醒来发现她已经离开了,会不会觉得失落,伤心。 毕竟,她这次离开的时间,可比上回去南城要久得多了。 相比她,楚离倒是显得亢奋多了,她自幼便在山间长大,从小到大就像只野猴子一样,四处乱跑。 在淀京城里生活的这些日子,可将她憋坏了。 她笑嘻嘻的走到苏挽的身边,随意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会在哭鼻子吧?” 苏挽斜了她一眼,没做声。 楚离背靠着栏杆,双手手肘恣意的搭在上面,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能理解,你要是想哭的话,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第559章 跟尉迟雅合作 苏挽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笑道:“倒是看不出。” 她离家还会哭鼻子。 楚离没听懂苏挽言外话,还笑嘻嘻道:“你看不出的还多着呢!” “冬兰如何了?” 冬兰晕船,苏挽叫她不要跟着来了,这丫头也不听劝,硬是要跟着来,这不,一上船就直接躺下不省人事了。 楚离道:“刚吃完药睡着了。她吃了我们家的独门药方,保证一觉醒来,就能够活蹦乱跳了!” “对了,我让人准备了渔网,反正在船上闲着无事,不如我们去捕鱼?” “货船开得这般快,能捕到鱼?” “应该能吧。”楚离也不是很确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楚离拉着苏挽就往船尾跑去,还不忘叫上了杨蕊一起。 楚大志看着她们三人在甲板上跑的欢快的身影,不禁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年轻真好啊!” 是啊,年轻真好,不管做什么,都来得及。 与甲板上的欢声笑语相比,向文玉气得 五官都扭曲了。 今日她本想趁着回门顺道给苏挽一个下马威,结果她等了半响,也没见到人。 叫人去打听一番,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坐船离开了淀京,并且归期不定。 这就好比,她费尽心思爬到高处,想给对方一个颜色看看,结果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滋味,当真是郁结在心,上不来下不去,别提多难受了! 向文玉冷冷一笑,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要来找她麻烦了,就提前跑了。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苏挽不会回来。 她平静了下情绪,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苏挽的归期,若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们也不用在我身边待着了!” 那人领了命退下了,他刚走,房门又被推开。 向文玉听到动静抬眸,见到人来,先是一愣,随后颇有几分阴阳怪气道:“我今日似乎没有约见宋夫人吧?” 来人正是尉迟雅,她径直在向文玉的对面坐下,在她不满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是我不请自来,姨娘不 会见怪吧?” 向文玉这几日在府中可不好过,王妃没为难她,倒是那李氏借着要教她王府的规矩,可把她折腾的够呛。 身为她女儿的尉迟雅,向文玉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敢?” 她态度轻慢,尉迟雅也没恼,她不疾不徐的开口:“我知道你讨厌苏挽,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如何?” 向文玉没做声,她从未在人前说过讨厌苏挽的话,也从未做过任何针对她的事情来。琇書蛧 因为顾虑到苏元璟,她对苏挽的不喜,都是放在心里的,尉迟雅又是如何得知的? 向文玉的目光不禁看向了阿满。 察觉到她的审视,阿满面露疑惑:“小姐?” 向文玉抿了下唇,神色晦暗地移开了视线,她抿了一口茶:“合作什么?” 尉迟雅就知道她不会拒绝,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苏挽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单就她的衣铺便是日进斗金。这笔数字,不管是谁,都眼红的很。” 第560章 高低可见 尉迟雅说到这,向文玉大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就是眼馋人家的铺子,想将之占为己有嘛。 她还以为,像尉迟雅这种天之娇女,自幼便在锦衣玉食中长大,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定是瞧不上苏挽这种商女做派,竟不成想,倒是叫人大跌眼镜。 她刚接触朝中贵女时,尉迟雅是每个人羡慕的对象,向文玉也不例外。 可今日尉迟雅在她心中,就犹如神女坠入凡尘,俗不可耐! 向文玉书香门第,自诩高贵,在向太傅的教育下,到底带了几分文人傲骨。 她不喜苏挽是真,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也是真,今日,她约见苏挽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凭什么叫苏元璟对她青睐有加。 可却没想过,去侵占人家的铺子。 这与强盗何异? 向文玉直接拒绝了尉迟雅邀请合作的提议:“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姨娘当真不考虑考虑?错过了今日,往日你来寻我,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没甚好考虑的,我不懂经商,这铺子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尉迟雅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起初是低笑,笑着笑着,就不受控制了起来,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笑得她弯了腰,眼角也笑 出了湿意。 向文玉走到门口的脚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扭头看着那笑得失了几分形象的尉迟雅,颇有几分恼怒的问道:“你笑什么?” 尉迟雅笑了好一会才止住,“我在笑你天真烂漫。”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向文玉蠢了。 向文玉自然也是听出了话里的玄机,她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 果然李氏跟她这个女儿,都不是个好东西! 她用力绞着手中那已经被蹂(躏)的不成形的帕子,压着怒意,冷冷道:“承蒙宋夫人赞赏!” 丢下这句话,她带着奴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尉迟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向太傅为官多年,两袖清风,虽德高望重,学子万千,可家中钱财却是所剩无几。 向文玉刚嫁入王府,想要快速站稳脚,用银子打点下府中的下人是不可少的。 她现在手头阔绰,瞧不上那铺子也正常,待她银钱用完时,自然就知道错了。 尉迟雅在酒楼待了一会也离开了,她对每月婆婆给她喝的药始终耿耿于怀,虽然那些大夫说了药没问题,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所以,她又偷偷藏了一些药,约见了一位民间大夫。 此等私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转头吩咐跟在她身边的阿 素还有两名护卫道:“你们不用跟着我,有翡翠就行了。我想四处逛逛,半个时辰后,来朱雀街尾来接我。” 阿素道:“夫人,不如让奴婢留下来吧。翡翠不会武功,只她一人留在您身边,奴婢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天子脚下,贼人胆敢猖狂?” 阿素道:“凡事都有个万一。” 尉迟雅斜了她一眼,从发间取下一支朱钗,问道:“要留下也可以,你可知这是什么钗?” 阿素瞧了一眼,垂眸:“奴婢不知。” 她的心思都用在了习武上,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她委实不太在意。 尉迟雅优雅一笑:“翡翠。” 翡翠上前款款而谈道:“这是镂空雕花挂珠钗,这支钗上面用的珍珠均出自东海……” 从名字,到朱钗上的点缀,价值,翡翠都能够一一道来。 如此一比,高低可见。 阿素跟在尉迟雅身边这些日子,多少也知晓她的性子。 尉迟雅最反感的便违逆她意思的人。 因此,阿素也没强求,将一个信号弹呈给尉迟雅:“奴婢这边先去街尾等着,若是夫人需要奴婢,拉响这信号弹奴婢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如此进退有度叫尉迟雅对她生了几分好感,她接过:“嗯。翡翠,我们走。” 第561章 捞到人了 翡翠道了一声是,抬眸见,两道熟悉的声音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惊喜道:“夫人,那不是大人吗?”话音一落,她才注意到宋岚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她咦了一声:“还有表姑娘。” 尉迟雅也顺着翡翠的视线望去。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身黑色玄衣的宋岚跟宋晗站在一个略为偏僻的小巷口,此刻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在同宋晗说些什么。 他比宋晗高出一个头,宋晗站在他的面前显得格外的娇小,她仰视着他,眉眼弯弯,眼睛明亮,天真又烂漫。 瞧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尉迟雅的心中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让她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前些日子婆婆一直有意无意的旁敲她关于男人纳妾一事,目的是什么,尉迟雅最清楚不过,无非就是想让宋岚纳了宋晗。 尉迟雅为正室,进门还未到一年,纳妾一事她不点头,平阳侯夫人也不好强行将宋晗纳进府。琇書蛧 此事就一直这么搁置着。 显然,宋晗是待不住了,因为再过几个月,她就十七了,这个年纪再嫁不出去,后面想议 亲可就很难了。 尉迟雅原本想着好好给她挑个夫婿,倒没想到,宋晗这般不识抬举。 尉迟雅敛下眼中的冷意,朝着宋岚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近就听到宋岚用训人的口吻道:“以后这种事情,让丫鬟去做就好,若这种小事还要你亲自动手,这些丫鬟养着有何用?” 宋晗身边的两个丫鬟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两个人仓皇跪下求饶:“大人,奴婢知罪,求大人饶命!” 她们也是有苦说不出,是小姐非要自己去抓猫,还不让她们动手,她们当婢女的总不能不听主子的话吧? 宋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表哥,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贪玩,我以为能够救下这只小猫的。” 只是一时没注意脚下,踩空了,好在恰好路过的宋岚将她接住,不然她的屁股可是要开花了。 宋岚的脸色缓了缓,“下不为例。” 宋晗见他松口,立马讨好道:“晗儿定谨记表哥教导,定没有下次了!” “夫君,表妹。”尉迟雅适宜上前,她看了一眼宋晗,见她头发微乱,整个人灰头土 脸的,不禁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得弄的这般狼狈?” 宋晗朝着尉迟雅行了一个礼,然后笑着吐了吐舌头,“是我贪玩,硬是要去抓这只猫,才弄成这般模样。” 说到后面,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尉迟雅这才注意到,她怀中还有一只黑色的猫。 那猫看上去并不大,因为流浪在外,十分幼小,头顶还有一个结痂的疤,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宋晗的怀中,可怜又无助。 尉迟雅虽然不喜欢宋晗,但是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摆出一副张嫂的架势:“你可是千金之躯,弄得这般脏兮兮的,叫人看去影响不好,快随我回府好生清洗清洗。” 宋晗目露几分犹豫,“那这猫儿……” 尉迟雅:“一起带着吧。” 宋晗顿时眉开眼笑:“谢谢表嫂!那,表哥我就先跟表嫂回去了。” 宋岚颔首:“嗯。” 因为在街上遇见了宋晗跟宋岚,尉迟雅最终还是没能看成大夫。 这边宋晗捡了一只猫,而在船尾撒网捞鱼的楚离鱼没捞到一只,却意外的捞到了一个人。 第562章 别让她活着回去 苏挽赶紧叫来了人,几人一起合力将水中那人捞了上来。 “怎么样?死的还是活的?” 落水之人是一个女子,凌乱的头发半数都贴在脸上,不见真容,但那如同白纸一般苍白的脸色叫人看不出半点生机。 楚离将耳朵贴在她胸口听了下,“没死,还活着。” 苏挽快速吩咐道:“杨蕊去叫任大夫,冬兰先将她带回房间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货船出海一趟少则半年,沿途还有可能会遇到海盗,受伤在所难免,是以苏挽特意高价聘请了一位随船大夫,还专门划了一个房间出来放置药材,就算受伤也不用担心没有大夫。 冬兰跟楚离一起去扶人,只是在瞧见那女子的脸时,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将她脸上的乱发拨开,露出底下那张苍白的脸后,冬兰神情一滞。 随后,一双眼睛瞪得似那铜铃大小,“芍药!小姐,这是芍药啊!” 芍药,是清平郡主身边的丫鬟,她出嫁后,芍药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去了夫家。 既如此芍药为何会出现在茫茫大海中? 难道清平出什么事了? 苏挽压下心头的慌乱,眼下,还是救活芍药要紧,待她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快,先将人扶去房间。” 待冬兰跟楚离一起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任大夫也提着药箱过来了。 把过脉后,他脸色凝重道:“这女子情况不太乐观,能不能救活,老夫也不敢保证。” 他走到一旁写药方,在写到最后几样药材时,他有些犹豫,因为那几样贵重不说,船上的数量也不多。 若是救货船上的自己人,他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可这女子身份不明…… 任大夫还是决定 先去跟东家打声招呼。 苏挽道:“需要什么您尽管提,一定要将这女子救活。” 有她这句话,任大夫便放心大胆的开药方了。 苏挽记得清平郡主的夫家好像是在岑州,正好他们途径此地。 苏挽唤来楚大志问道,“我们到岑州还要多久?” “约莫两日。”楚大志回道,顿了下,他问道:“听说我家那丫头从海里救了一个姑娘上来?人怎么样了?” 苏挽神色沉重:“暂且还不清楚,任大夫正在救治。” 楚大志微眯了下眼睛,总觉得此女来得蹊跷,他提醒道:“岑州这一代海盗居多,还是小心为上的好,等到了岑州就将她放下吧。” “楚叔过虑了,此女子我认得,她是我闺中好友的一个丫鬟,去年随她出嫁到了岑州,只是不知何故,竟然遭此大难。” 在海上遭难,怕是九死一生了。 芍药也是幸运遇到了他们,可不是谁都会这么幸运的。 也不知道清平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挽心中越发的焦急起来,“楚叔,能让他们加快速度吗?我想早点抵达岑州。” “行,我去催催。” …… 岑州,凤家。 在外经商半月的凤玉树回到了凤家。 门卫见到他颇为惊讶:“少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出门半年吗?” 凤玉树是家中的顶梁柱,凤家的生意基本都是他在处理,这次外出原本计划是要离开半年之久,却收到家中的消息后,带着骆施连夜从离江赶回。 他回来的匆忙,没有通知任何人,府中下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凤玉树脸色阴沉的问道:“我娘可在府中?” “在,在的。” 凤玉树大步流星朝着西边刘氏的院子走 去。 刘氏这会闲得无聊,正拿着剪子在修剪院中的花花草草。 一个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身后,“那丫头跳进了海里,那海水湍急的很,多半是没命了。” 咔擦! 一截漂亮的枝叶瞬间被她失手剪了下来。 这一剪刀下去这一株花可就真的毁了。 刘氏顿时没了再剪下去的兴趣,将剪刀递给丫鬟,接过湿帕擦了擦手,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刘氏年轻时长得漂亮,当初凤家的家主就是看中的她的姿色,几乎将半个凤家作为聘礼将她娶进了门。 凤玉树的长相便是随了她,如今年过半百,依旧风韵犹存。 此刻,她脸上带了几分怒容,“多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竟然还能从你手中脱逃?”她嗤笑一声:“阿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明明她吩咐的是,将那丫鬟带出城后,就杀了她。 以阿缪的武功,那小丫鬟绝对不可能从他的手中逃脱。 阿缪低下头:“是属下疏忽,请主子责罚。” 刘氏抿着唇,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最终开口:“责罚就免了,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为了这点小事就罚你,显得我太不尽人情了。” 刘氏还是相信阿缪的办事能力的,毕竟这些年来,他替自己铺了不少路。 功劳苦劳都有。 可不确定那丫鬟的生死,总是叫人有些不放心。 因为那丫鬟可是知道了一个关于他们家族兴亡的秘密。 若是让她活着回到淀京城里通风报信,那凤家可真就的完了。 她谨慎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多派些人手在海边寻一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便是掉进大海,也要将它翻个底朝天! 第563章 清平有孕 阿缪应了一声是,这时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夫人,少爷回来了。” 家里出了事,身为顶梁柱的他自然不能瞒着,刘氏早早就写了信给他将他召回来,由他来处置他屋中的人。 “你先退下吧。” “是,小人告退。” 阿缪前脚刚走,凤玉树后脚便带着一身寒霜走了进来。 “娘,发生什么事了?” 一进来,凤玉树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 事关重大,刘氏在信上也不敢说太多信息,只说事情严重,让他务必归来。 这会他问起,刘氏也不含糊,将门窗关上后,便忍不住质问道:“你的秘密被你那妻子发现了,你知道吗?” 凤玉树眉头一蹙:“什么秘密?” 刘氏嗤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秘密?不就你跟骆施那点事吗?” 说到这,刘氏有些生气,“我早跟你说过,你们那关系见不得光,给我藏好捂好了,怎得还是这般不小心?被发现了都不知道?” 凤玉树有口难辩,此事的确是他的疏忽。 那日在书房,他想寻找刺激,就同骆施做了那等子事。 刘氏越说越气:“若不是我发现不对劲,及时将人拦了下来,这会你那妻子已经回到了淀京,找她爹娘告状了!以后你可是要入朝为官的,此事一闹开,势必会影响你的仕途,将来你还做不做官了?” 犹记得清平郡主带着丫鬟离开那日,还一如既往的同她有说有笑的。 哪想这背后竟然藏得这般深。 若非是她身边的人在码头上看见她了,还真 叫她逃走了。 凤玉树:“她人你处置了?” “在屋子里面关着呢。” 刘氏本来想将清平郡主给解决了,届时就算镇国公府问起,也可以以病逝或者遇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人生无常,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镇国公府还能有什么话说?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腹中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凤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几代都是单传,若是她腹中是个男儿怎么办? 刘氏不敢拿她腹中孩子赌,只能先留着她的命,将她关在屋子里看押起来。 想到着,刘氏冷哼道:“她腹中这个孩子倒是来得及时。” 看来,只能等她生下这个孩子,再杀了她。 凤玉树去看了清平。 窗户都被封死了,门外一天十个时辰都有护卫看守着,清平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便是连凤玉树进来,她眉眼都没动一下。 现在的她,比起半月前的她,清瘦了不少。 听说这阵子,她都没吃什么东西。 凤玉树瞥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上面放了不少吃食,几乎都没动过。 凤玉树收回视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如往常夫妻恩爱的模样般去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清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别碰我,我嫌脏!” 她刚想起身就被凤玉树攥住了手腕。 凤玉树瞧着她毫不掩饰的嫌弃,不禁笑了起来,在她抗拒的神色中,他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脏?你与我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 昔日恩爱的画面 ,叫清平越发狼狈不堪。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 若是早知他是这等肮脏的人,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下嫁到这里来!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门口:“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她怀着身孕,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凤玉树也不好留下继续刺激她,免得影响了腹中胎儿。 凤玉树柔声道:“行,我出去,你别激动,晚点我再来看你。”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就算再厌恶我,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那忠心的奴婢想想。” 这话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际上字里行间都透着威胁之意。 清平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心头一揪,芍药也被抓回来了? 那日在码头被发现后,清平就让芍药先离开,她留下拖住这些他们,她是郡主,凤家的人现在还不敢对她如何,她留下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芍药就不一定了,她若是留下,必死无疑。 从那日后,清平就被关在这个屋子里,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消息。 没想到,芍药还是落入了虎口。 清平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头不禁升起了一抹浓浓的绝望。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了吗?琇書網 “芍药呢?我要见她!” 凤玉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笑着道:“我现在让厨房准备些吃食,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语气依旧温柔体贴,仿佛他们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存在似的。 第564章 骆施是一个男人 但是,可能吗? 那些残酷的事实早已经将他编织的美好击得支离破碎。 下人们很快就重新做了一桌饭菜上来,凤玉树主动为她布菜,甚至还贴心的将骨刺都挑了出来。 事无巨细,他照顾的十分周到。 他端起一碗汤,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嘴后,舀了一勺喂到清平的嘴边:“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喝碗汤,暖暖胃。” 清平不为所动,她冷冷道:“我要芍药来伺候。” 凤玉树笑容依旧:“那恐怕不行,她知道了我那龙阳之好的秘密,我没杀她已经是很仁慈了。” “我也知道你的秘密,要不你把我也杀了吧。” “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我的妻,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但是你那丫鬟就不一样了,我若是不高兴,随时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清平怒目圆瞪:“你敢!” 凤玉树望着她,温润的眸中升起点点冷意:“清平,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两人无声对峙了片刻,最后清平败下阵来,她不敢拿芍药的命去赌。 她从凤玉树手中接过汤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汤喝了一个干净。 见她如此识相,凤玉树眼中的冷意也退了下去,他伸手替她将几率碎发别在耳后,“我这后院之中,除了你,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不会有烦人的小妾在你面前找不痛快。日后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凤家的少主,凤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等他长大成人,我跟儿子一起宠着你,你就是凤家最最尊贵的女人。” 他语气放柔,声线缱绻,循循善诱,但凡意志不够坚定的,就被他哄去了。 可惜清平始终都是清醒的。 她无法忘记那天她满心欢喜想去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消息时,看到他与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的画面。 如今想起来,都叫人作呕。 她可以接受他纳妾,甚至是养外室。 因为,他喜欢的是女人,她还可以争一争。争到了他的真心,她便可以将那些小妾拿捏的死死的。 可问题是,骆施是一个男人! 这要她如何争? 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清平很清楚,现在他们留着她的性命不过是因为肚里的孩子,他们需要一个人来传宗接代。 可眼下同他继续僵持着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难。 清平脑海 中闪过各种念头,在权衡利弊了后,她也只能将计就计,先博取他的信任,待他可以放心带自己出去后,她再想办法求救。 清平顺着他的话,开始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她表情松动,像是明白了什么般,那双黯淡的眸子逐渐有了光,她睫毛轻颤,瞬间湿了眼眶:“你说的,都是真的?后宅之中,以后只有我一人?不骗我?” “自然是真的,我待你如何,这些日子你不清楚吗?” “那骆施呢?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凤玉树眼神微闪了下:“我跟骆施自幼一起长大,我们两个,有着过命交情,我外出经商离不开他。” 清平佯装生气:“那你方才说的,全是骗我的?” “自然不是,我说的句句属实。”凤玉树揽着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便是连骆施都不能。” 这般近的距离,他身上那似积雪般清冷的气息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鼻间。 以往她很喜欢他身上这种清冷的味道,因为跟苏清河的味道十分相似。 可今日闻着真叫人作呕。 他们两个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自己怎得就被猪油蒙了心,将他们两个一起比较? 现在想想,当真是玷污了苏大公子! 凤玉树连替苏清河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清平压下心头的恶心,“那骆施要是惹我生气呢?” “那你惩罚他就是,实在气不过,就打他几棍子。” 听到这里,清平的脸上总算缓和了不少,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要心疼我也是心疼你啊,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心疼的?” 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就像是一把抹了蜜糖的刀。 落下去,不见血,却能疼很久。 清平哼了一声:“还是算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今天说的这样?” 凤玉树眼睑微垂,笑容也淡了些:“那你想要如何?总不能叫我杀了他吧?” 要是她真这么说,怕是死的就是她吧。 清平掩住眸底的冷意,“我可没那么狠毒!要不这样吧,以后不准让他出现我的面前,来个眼不见为净。” 凤玉树答应了:“行,都按照你说的算。那现在可以吃饭 了?” 身体是自己的,只有养好身体,她才有力气逃跑。 想通后,清平也不在继续绝食。她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 苏挽一行人用了一天半的路程抵达了岑州码头。 芍药喝入海水过多,命是抱住了,但是还未醒,苏挽暂且还不知道清平的处境。 她决定先去凤家看看。 阿护见他们要下货船,立马在苏挽面前撒欢,那尾巴摇得可谓欢快,与它刚上船时那怏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狗。 “阿护,你得在船上待着,我们是去要拜访故人,你去会吓着人家的。” “嗷呜~”阿护耷拉着耳朵,似委屈又似撒娇的嘤嘤了起来。 苏挽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乖乖待在这里,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护歪着脑袋在苏挽掌心蹭了蹭,听话般的嗷嗷了两声,算是回应。 楚离看得心痒痒,她也想摸摸阿护,可阿护只有面对苏挽时才会露出这般无害的表情,她若是靠近,接待她的便是它龇起的大白牙! “我们走吧。” 苏挽点了两名侍卫与她们一起下了船。 凤家在岑州是名门望族,稍稍打听就知道怎么走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凤家大门口。 冬兰上前敲门,不多时,里面就有人来开门了。 凤家的仆人见到几个陌生的面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啊?” 冬兰道:“我们是你们家夫人清平郡主的朋友,经商路过此地,便顺道前来拜访,劳烦通传一声。” 一听是来找清平的,那仆人脸色微变,前些日子,也不知何故夫人把少夫人关了起来,更是勒令全府上下都不准同少夫人说话,也不准谈论少夫人任何,否则就要将其杖毙。 听说,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芍药也不见了踪影。 而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没点猫腻都没人相信。 他扫了一眼冬兰身后的几个人:“你们等着。” 不等冬兰说话,他一把关上了门。 “哎你……”冬兰眉头一皱,她回到苏挽的身边,嘟囔道:“小姐,这凤家也太没礼貌了吧?” 她都说了是清平郡主的朋友了,竟然还将他们拒之门外? 苏挽问道:“那人怎么说?” “他让我们等着。” “那就等一会吧。” 第565章 苏公子放心,郡主一切安好 这几日凤玉树一直都陪在清平的身边照顾着她,自从那日说开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成亲后的那几日。 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便是下个台阶,都腻歪的紧。 “昨日下了雨,路面滑,娘子小心台阶。” “多谢相公,相公你对我真好。” 后方的丫鬟瞧见他们两个恩爱有加的模样,都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其中掺了多少虚情假意。 “少爷。”这时门卫过来了,他看着凤玉树欲言又止。 清平立即会意体贴道:“相公你先去忙吧,我随意逛逛就回去了。” “那我先去忙,晚些再来陪你。” 凤玉树的脸上露出毛头小子动心时的难分难舍,最后在清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很快会回来。” 清平指尖动了动,羞赧一笑,“嗯,相公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凤玉树随着门卫离开了,等她一走,清平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身边照顾她的丫鬟凤玉树安排在她身边监视的人,没一个能说话的。 这几日陪着凤玉树演戏,半点不能松懈,她也委实累得慌,也没了逛的兴致: “算了,不逛了,我乏了,扶我回去。” …… 凤玉树带着门卫走了一段路才问道:“何事?” 门卫压低声音道:“外面有几个人来找少夫人。” 凤玉树脚步一顿:“什么来头?” 门卫摇头道不知,他一听那些人是来找夫人的,就立马来通知少爷了。 别的,他什么都没问。 “人在哪?” “还在大门口,小的没让他们进来。” 听母亲说,芍药那丫鬟坠入海中后,便没了消息,这个时候有人登门拜访清平定是没什么好事。 凤玉树沉思了片刻道:“去将他们请进来。” 他先一步去了会客厅。 不多时,门卫将苏挽几人请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他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高,但那张脸未施粉黛的脸,却生得格外精致。 凤玉树一眼就瞧出了她是女子之身,瞧着她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不难看出,她非富即贵。 “少爷,便是这几位要见少夫人。” 不知为何,凤玉树忽然觉得苏挽有些眼熟,“这位小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挽现在是男装扮相,她若想见清平,难免会遭些闲 话,于是自报身份:“实不相瞒,前不久我们在离江见过,在下姓苏。” 经她一提,凤玉树顿时有了印象。 是了,她是大理寺卿的妹妹,苏家的嫡女,苏挽。 “原来是苏公子,幸会幸会!”见对方是男装扮相,凤玉树也很识趣的唤她一声公子。 “几位快请坐。”凤玉树招呼几人进去坐下后,又忙让丫鬟泡了一壶上好的茶招待他们。 “几位是从淀京城来的?”凤玉树问道。 苏挽浅尝了一口茶,笑着道:“是,我随着货船游玩至此,想起郡主远嫁到这,便顺路拜访一二,不知道郡主可好?” “苏公子放心,郡主一切安好。” “那就好,不知道可否方便让我与郡主见上一面?” 苏挽是大将军之女,其大哥前不久荣升巡抚,其二哥是大理寺卿,三哥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参军,可在边关,立个军功还不容易? 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够扶摇直上。 他敢得罪镇国公府,但是苏家他却是不敢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见清平。 凤玉树道:“苏公子来得不巧,自从她怀孕后,便极其容易犯困,这会刚睡着。” 第566章 猫腻 苏挽由衷高兴道:“上回你们成亲,我出门在外,不能送她出嫁,我一直挺遗憾的,这次倒是来得巧了。不知清平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凤玉树回道:“已有两个多月了。” 苏挽沉吟了片刻,问道:“我与清平许久未见,如今甚是想念的紧,想来我打扰她的睡眠,她应当不会恼我,凤公子能否带我去见见她?” “这……”凤玉树为难道:“这怕是不行,自从她身边的丫鬟芍药遇难后,她每日晚上都会做噩梦,白日能睡着已是不易,还请苏公子见谅。” 苏挽做出一副惊讶状:“芍药遇难了?这是怎么回事?” 凤玉树露出几分愧疚之色:“就在几日前,我夫人去观音庙还愿,谁知路上遇到了劫匪,芍药为了救我夫人,不幸中刀身亡。都怪我,若是那日我陪着他们一块就去好了。” 苏挽叹息了一声,安慰道:“凤公子也别这般自责了,世事难料,谁知道那些贼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好在清平无恙,只是可惜了芍药,她是个忠心护主的好丫鬟。” 可芍药明明已经被他们救下,此刻就在货船上呀? 在她身后的楚离、冬兰还有杨蕊 瞧着苏挽那一脸沉痛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倒也十分默契的一声不吭,没有拆穿苏挽。 苏挽又问了那日的情况,得知那些贼人已经被绳之以法后,只觉得大快人心。 可芍药终归还是回不来了,苏挽伤心难抑,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强忍着眼泪告辞了。琇書蛧 凤玉树假意留客:“几位可有落脚之地?若是不嫌弃,可在府中住下。只是客房常年未住人,还需丫鬟好生打扫一番才行。” “凤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已经有落脚之地了,就不劳烦了。待明日再来府中拜访。” 想了想,又将他们住的客栈告知,“若是清平醒来,便可去此客栈寻我。” “一定,一定。” 凤玉树起身相送,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后,他脸上的表情才沉了下来。 若叫她们两个见了面,清平定会将一切都告知苏挽。 清平刚嫁过来时,与他说了不少淀京城中的事,其中便有苏挽。 她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若是知晓清平的遭遇,那苏挽定不会不管她。 凤玉树有些头疼,这苏挽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跑来了。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偷帮着清平,给苏挽送去了消息。 凤玉树斟酌了片刻,唤来一个小厮:“去查一查,他们何时到的岑州。” “是。” 小厮领命离开了。 这时,刘氏身边的丫鬟匆匆走来:“少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琇書蛧 ……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冬兰终于将憋了一路的话问出来了。 苏挽浅浅一笑:“不然呢?你还想留下吃饭不成?” “当然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我们过来不是要告诉他们,芍药在我们这吗?方才小姐为何不说?” 苏挽笑意一收:“芍药的事情,暂时别向任何人提起,这凤家,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楚离跟冬兰对视了一眼,后者继续问道:“什么奇怪的?” 三番两次阻止她去见清平,算不算奇怪? 还有,芍药明明是坠海,而那凤玉树却说她是中刀。 其中定有猫腻。 苏挽却不打算说,“待明日见了清平再说,现在我们四处逛逛,难得来一趟,总归要见识见识这边的风土人情才是,再顺便给阿护买些肉干回去,不然我们这两手空空回去,阿护铁定要生气了。” 第567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清平坐在窗台前看着茫茫夜色发呆,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晚餐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少夫人,该用饭了。” “嗯。” 清平起身,一名丫鬟上前扶她,两个人手指交错间,一张纸条塞到了清平的手中。 清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丫鬟垂着眸子,并未与她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清平不动声色的将纸条藏于袖中,由她扶着坐在了桌边。 “不用布菜了,我自己来就行。” “是,少夫人。” 丫鬟们行了礼,便退至一旁了。 趁着这个功夫,清平快速扫了手中的纸条一眼。 上面只有一个字,危。 这是什么意思? 危险吗?谁有危险?是芍药?还是她自己? 这时,凤玉树推门进来,清平神色一慌,迅速将纸条收入袖中。 只是她的表情还没及时收回,全数落进了凤玉树的眼中。 他坐在清平的身侧,笑着问道:“怎么了?看见我来了这般慌张?” 清平的心思还在那张纸条上,现在她脑子很乱,面对凤玉树的问话,她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我刚才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想什么?” “想我刚才的梦。”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清平恍惚了一下,“我梦见芍药死了。” 凤玉树眸光微敛:“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芍药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了?” “我既然答应你不会动她,就不会动,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可那个危字,让她惶惶不安。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先吃 饭,吃完饭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于清平而言,最好的消息就是他送她一纸和离书,放她归家。 从此一切恩怨随风飘散,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可她知道凤玉树的秘密,他是不会这般轻易放她走的。 用完饭,凤玉树屏退了下人,开口道:“苏将军的女儿来岑州了。” 清平心头一震,激动,兴奋的情绪溢满了她整个胸腔。 只是还未等她高兴起来,一盆凉水灌顶而下。 凤玉树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她今日来了府中,本想见你一面,可那时你刚歇下,她便走了。” 清平转头,愣愣的看着他,放大的瞳孔中有瞬间的错愕。 她不敢置信的开口:“她就这么走了?” 凤玉树像是故意逗她般,在看见她眸中淡去的光时,他又开口道:“不过,她明日一早会再来。”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仿佛将她置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叫她的心情时上时下。 凤玉树看着她,用蛊惑的嗓音问道:“你想见她吗?” 清平看着凤玉树那张清秀的脸,原本期待见到苏挽的心情,就如同那褪去的潮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会她也算是听明白了,她怕自己将他的不堪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无缘官场。 所以,凤玉树不会这么简单让她跟晚晚见面的,他有条件。 可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晚晚了,清平对她想念的紧。 在凤玉树的目光下,清平点了点头:“想。” 想就好。 凤玉树勾唇:“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入朝为官 ,若是身上有了污点,朝廷定不容我,我是你的丈夫,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你自己,还有我们腹中的孩儿考虑,难道你想让我们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吗?” “我倒是没关系,只是你跟我们的孩子会因此而受委屈。” 污点?你也知道那是污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清平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发泄一顿,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现在她举目无亲,岑州是凤家的天下,没人能够帮她,触怒了凤玉树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她得忍。 清平语气平静:“你放心吧,这种事情,我是不会乱说的。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若你不信,我可以发誓。” 凤玉树很满意她这般识趣的态度,“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不论别的,这个妻子他自己也是相当满意的。 她是名门大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嫁过来时,与自己也是琴瑟和鸣过,凤玉树本也是打算跟她好好过一辈子,即便对她心中无爱。 若是没叫她见了那事,这会他们还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断不会像如今这般,夫妻离心,隔着山隔着水,互相防着彼此。 凤玉树突然有些怀念当初的清平,他忍不住伸手去碰她的脸,结果却被她条件反射躲开了。 气氛瞬间僵硬。 清平神色尴尬,她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僵局:“夫君今日可还要去书房念书?” 凤玉树收回了手,淡声道:“不了,今日我想早点睡。” 第568章 相见 翌日,巳时左右,苏挽便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了。 清平早早就在门前候着,凤玉树同刘氏陪着她一起。 远远的,清平就瞧见了苏挽走来的身影,那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瞬间让她红了眼眶。 “晚晚。”她提起裙摆,迫不及待的跑向了苏挽。 “娘子,慢点跑。”凤玉树在后方叮嘱。 “你还怀着身子呢?”刘氏赶紧呵斥一旁站着不动的婢女:“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啊?” 那头,清平已经跑到了苏挽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声线哽咽:“晚晚,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好想。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今日的苏挽换回了女装扮相,她回抱着她,“我也好想你。” 蓦地,她眉头一皱,捏着她的胳膊,道:“怎么瘦了这么多?”琇書網 瞧着她眼睑下胭脂水粉都无法掩饰的青色,不禁心疼道:“也憔悴了不少。” 凤玉树跟了上来,他回答道:“这些日子她害喜有些严重,所以才这般消瘦。” 清平松开苏挽,擦了擦眼角的泪,表情有些不自然,“是这样的。” 苏挽抿了下唇,她与清平自幼相识,对彼此最是熟悉不过,方才她眼神中的闪烁,显然事情并非她表面上看着那般简单。 她转移了话题:“我从淀京城过来,带了不少之前你喜欢吃的,都说孕妇口味会变,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清平 满心欢喜,“自然是喜欢的。”她顿了下,“我爹娘他们,如今可好?” 苏挽道:“都好着呢,知道我一路南下会经过你这里,都托我带了不少东西给你。” 她指着其中一名护卫挑的担子:“喏,这里面全是他们给你准备的。” “娘子,苏姑娘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的,有什么话不如进府后再聊?”凤玉树见她们两个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当即便开了口。 “是我疏忽了。”清平扯了一个笑容:“晚晚,我们进去吧。” 苏挽轻轻颔首:“好。” 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几位女子上,为首一位身穿暗紫色华服,气质雍容,站在那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面前,显得格外的德高望重。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玉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母亲。” 又向刘氏介绍,“娘,这位便是苏姑娘,清平在淀京的朋友。” 凤玉树未向众人详细介绍苏挽的身份,可在场之人谁人不知眼前的女子非富即贵。 她来自淀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又是郡主的朋友,那身份能差到哪里去? 再瞧着她周身的气质,那白皙的小脸嫩的都可以插出水来了,这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般的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刘氏热情地招呼着苏挽等人进府。 待客厅内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苏挽是女客,屋子里面一堆女 人,凤玉树身为男人自然不好待在里面,同几个与苏挽年纪相仿的妹妹简单耳语了几句后,他便借故告辞了。 几人入座后,刘氏眉眼含笑的问道:“苏姑娘可是专程过来探望郡主的?” 苏挽回道:“只是随着家中长辈过来做生意,念着清平在这,便顺便过来瞧瞧。” 刘氏顿时来了兴趣:“我们凤家世代为商,不知道苏姑娘家做的什么生意?” “我们做的比较杂,主要做些女子喜欢的玩意,像布匹、胭脂水粉之类的。” “不知姑娘的长辈可有考虑做酒的生意?” 苏挽笑着道:“这个我就不能做主了,还得看家中长辈的意思。”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买来尝尝倒是可以的。” 这话倒是深得刘氏的心,当即便豪爽的送苏挽几坛酒。 凤家的酒她一直都认为是天下第一酒,周边的州县哪家酒楼喝的不是他们家的酒? 她一直都想将凤家的酒引进皇城,如果能够成为贡酒那就更好了。 盛情难却,苏挽收下了,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清平,笑着道:“刘夫人,我与清平许久未见,想与她说说话,不如就让她带我四处逛逛吧。” 刘氏犹豫道:“她如今怀着身子,胎位尚且不稳,大夫说不宜劳累。这样吧,就让凝凝,杏浓,芹姗陪着一块去吧,你们都一般年纪,应该能够聊到一块去。” 第569章 投河自尽 苏挽眉头皱了下,她比较倾向于单独跟清平谈谈,不待她开口,清平便笑着起身:“那母亲,我们便告退了。” 刘氏温柔道:“去吧。”随后又叮嘱几个女儿:“你们几个,好生照顾你们嫂嫂,明白吗?” “女儿明白。” 凤家三姐妹起身行礼,清平则去拉苏挽,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并肩走在前头,凤家三姐妹跟在后面。 其中凤芹姗性子最为活泼,从苏挽跟清平的对话中得知她游历过不少地方,便忍不住开始缠着她问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情,长这么大,她就没出过岑州,是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苏挽都一一回答了她,凤凝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苏姑娘来岑州游玩,你不向苏姑娘介绍介绍岑州就算了,怎么反倒还问起了她?” 斥责了凤芹姗一句,她又看向苏挽道:“还请苏姑娘见谅,她是被我们宠坏了。” 凤芹姗是凤家嫡系中年纪最小的,十二三岁正是活泼好动,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年纪。 苏挽道:“我倒是觉得芹姗妹妹很可爱。” 凤芹姗噘着嘴控诉道:“人家就是好奇嘛。” 凤凝跟凤杏浓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一股对这个妹妹无奈的神色。 不过接下来凤芹姗倒是没有继续问了,而是开始向苏挽介绍岑州比较好玩的地方。 一行人一边欣赏着花园的景色,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气氛可谓是相当美好。 不知不觉见,她们已经走到了花园的尽头,前方隐约间有琴音传来。 苏挽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在弹琴?弹得真好。” 只是那琴音却透着一股悲凉孤寂。 清平道:“是丽姨娘。” 她刚来时,也问过。 清平话音刚落,凤凝便快速接话道:“丽姨娘是我父亲的一名妾室,因接受不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大病一场醒来后,就变得神志不清了。请了不少大夫,也无济于事,只能将她关在此处了。” “至于这首曲子……”她眸子一暗:“是我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我想,她现在应该在怀念我父亲吧。” 这听上去,倒是挺感人的,只是后宅之中水深的很,有的故事,听听就好。 丽姨娘几乎每天都会弹这首曲子 ,凤芹姗都快听吐了,真是晦气,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她绷着一张小脸道:“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清平建议道:“不如去那边的凉亭坐坐吧。” 几人没有意见,一同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而丫鬟们却早已经先一步将石凳上垫上了软垫。 三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有垫子在,坐着就缓和多了。 从丫鬟们的口中得知,这是凤玉树吩咐她们准备的。 一名丫鬟就拿着一件粉藕色的披风上前:“少夫人,少爷说,外面起了风,有些凉,让奴婢将这披风给您送来。”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云彩挡住,外面也起了凉风,方才走动不觉得冷,这会她的确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她看着那披风,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倒是没想到,凤玉树连这都注意到了。 凤芹姗不禁羡慕道:“大哥对大嫂总是这般体贴,真是叫人羡慕,若是我未来的夫君也能够对我这般体贴入微就好了!” 凤凝跟凤杏浓忍俊不禁地看着她。 虽然未说什么,但是从两个人的表情来看,这也是她们的心里话。 清平目光闪烁了下,其实,抛开他与骆施那些肮脏的事情不谈,其他地方,凤玉树做的很好。 他满足所有女子对丈夫的幻想。 在内,他把温柔全给了她,对外,他也给足了她的尊严,成亲一年,后宅只有她一人,他一旦有空便会来陪她。 便是出去行商也会从不同的地方给她带礼物。 这一年内,他送的礼物数不胜数,她还特意让人将偏房整理了出来,里面满屋子都是他送的东西。 就连她想将他的丑事捅出去,他也只是在口头上威胁一番,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来。 清平手指蜷缩了下,看着那披风,发起了呆。 “怎么了,清平?”苏挽瞧着她双眼失神的模样,不禁感觉有些奇怪,“这披风有什么不对吗?” 凤芹姗笑的一脸暧昧:“我猜啊,嫂嫂定是叫大哥给感动到了。” 清平回过神,笑道:“是啊,玉树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这话,像是在说给她们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像是说服了自己般,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披在身上。 上面依稀还 有凤玉树身上那犹如雪松般清冷的味道,此刻却为她挡去了凉风,带来了丝丝暖意。 这股暖意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心房。 “你出嫁那日,我随二哥外出了,没能送你出嫁,一直都是我的遗憾,如今看你幸福的模样,我就放心了。” 听着苏挽的话,清平浅浅一笑:“你如今也及笄了,不知定下了那家公子?” 苏挽道:“我与我娘说了,暂时还不想嫁,我娘也打算留我两年再说。” 若是没嫁人前,清平定是会劝她一番,可自己吃了这个苦,便语重心长道:“婚姻大事,不可马虎,定要好生擦亮眼睛,不然所嫁非人,苦的都是自己。” 这话凤凝颇是赞同:“是啊,就比如东街那卖烧饼的赵大姐,前几天,投河自尽了。” 凤芹姗顿时睁大了眼睛:“啊?为何?”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凤杏浓叹了一口气道:“那赵大姐也是个可怜人,她本是隔壁县的人,据说她的丈夫嗜赌成性,每日沉迷赌坊,赢了钱便去烟花之地夜夜笙歌,输了便回来对她拳打脚踢。” 凤芹姗怒不可遏道:“这还是男人吗?简直禽兽不如!太可恶了!那赵大姐呢?就这般忍气吞声?” 凤凝道:“当然不是,后来赵大姐忍无可忍,一纸状书递到了县衙。” 好在那县官也不是个昏庸的,调查过后,便如了赵氏的愿,判了两人合离,还罚了那男人两年的牢狱之灾。 后来赵氏便带着一岁的女儿来到岑州东街谋生计。 她手艺不错,靠着卖煎饼将日子过了起来。 可寡妇门前是非多。 赵氏模样也不错,难免招人闲话,有的人甚至有模有样的开始编造谎言,说什么在起夜时看见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进了赵氏的屋。 邻里乡亲的,闲来无事就喜欢瞎唠嗑,一点风吹草都可能会被无限扩大,经过一番虚无缥缈的加工,此事就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开来。 等赵氏察觉时,此时已经传遍几个村了。 一旦背上这样的流言蜚语,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些觊觎赵氏的男人们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当真有人半夜爬了墙,强行辱了赵氏。 还被抓了一个正着。 赵氏不堪受辱,当天晚上便投河自尽了。 第570章 杀身之祸 赵氏的悲剧,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清平的心头,让她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这个世道,女人生存似乎格外艰难,尤其是,下过堂的女人。 一点流言蜚语都能要人的命。 若是合离了,她能去哪? 哪里又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清平咬着唇,忽然间,她觉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 未来,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自从清平出嫁后,苏挽觉得她变了许多。 没了少女时期的朝气,整个人变得稳重了不少。 清平强颜欢笑:“我只是有些心疼赵大姐的遭遇,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般没了。” 苏挽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她总觉得清平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不方便说。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凤家的这几位姑娘似乎不想让她跟清平独处。 甚至,她敏锐的感觉,暗处有不少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凤府,显然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啊。 她还想找个机会告诉清平芍药在她那,现在看来,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主要是清平在凤家,她怕自己无意的举动,害了清平? …… 在凤家用了午饭后,苏挽便告辞了。 刘氏十分周到的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去,又张罗着下人,搬了几坛好酒上去。 待到了地方,凤家的下人将一坛坛酒往船上搬时,楚大志等人顿时眼前一亮,他们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是难以压下的高兴:“怎么突然买这么多的酒?” 上船前,他也想多买些酒,可又怕自己贪杯耽误了正事,便勒令谁也不准带酒上来。琇書蛧 这回见到酒坛子,心里那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 这可是东家买的酒,可不是他买的。 楚大志迫不及待想去揭酒盖子。 手刚伸过去,就便楚离一巴掌拍开了:“你干嘛呢?” 楚大志笑呵呵的搓着手:“我帮忙搬酒呢!” 楚离翻了 一个白眼:“少来,我看你就是想偷喝,晚晚说了,这酒谁都不能碰。” “为什么啊?这买来不就是为了喝吗?”这不让碰,不是存心叫人难受吗? 楚离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嫌命长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话一出,楚大志当即便缩回了手:“这酒……莫不成有毒?” 当然不是,她瞎说的,就是想吓唬她老爹一下。 却不成想,苏挽道:“也许。”对于入口的东西,苏挽不得不谨慎对待,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冬兰,去唤任大夫过来瞧瞧这酒可有问题。” “叫他过来多麻烦,我直接把酒搬过去找他。”楚大志当即便抱了一坛酒去找任大夫了。 没多久,楚大志就抱着酒坛子回来了。 他脸上带了几分怒意:“这酒的确有问题,里面下了蒙汗药。” 那剂量下得很轻,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就是会有些犯困。 可若是有人袭船,那就不一样了,一杯都会致命。 “啊?还真有毒啊!”楚离一脸震惊,刚才她只是心血来潮跟她老爹开个玩笑。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她有些不懂,那什么清平郡主不是晚晚的好姐妹吗?怎得他的夫君还想害晚晚? 苏挽眯起了眼睛,凤家果真如同她猜想的那般,不简单。 看来,清平应该是知道了凤家的秘密,凤家又担心清平将那秘密告诉了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便想对他们下手。 可惜啊,芍药落水时撞到了脑袋,里面有淤血,要等她醒来,还得等淤血散去。 任大夫说,她还要五日左右才能醒来。 凤家已经准备要对他们动手了,这五日她怕是等不了了。 清平在凤家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楚大志问道:“你今日去凤家发什么事情了?怎么去一趟,人家还把加了料的酒送来了。” 苏挽一脸无辜:“就是闲聊了几句。” 楚大志有些无语,你确定是闲聊了几句?闲 聊几句还能惹来杀身之祸?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他问道:“那这酒要怎么处理?倒海里喂鱼?” “先放着吧,这可是上好的酒,若是倒了,可不就浪费了?”苏挽笑了笑:“说不定,日后还能用上。” 楚离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要不,我往里面加点料,然后偷偷将这酒给他们送回去?” 让他们自食其果! “诶?”楚大志眼前一亮,赞同道:“这注意不错,我看行!” 苏挽:“这个就算了,凤家守卫森严,带着这么大的酒坛可不好行动,若是打草惊蛇,我担心他们会对清平不利。” 楚离哼哼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我有其他的安排。你们几个先把酒搬下去吧。” 楚大志叫了几个人,将酒都搬了下去。 “杨蕊。”苏挽轻唤了一声。 杨蕊走到她的身边:“小姐。” “等天黑后,你偷偷去凤家一趟,别惊动任何人,将芍药的消息带给清平,打听清楚她的处境,再决定如何动手。” 希望凤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清平的事情来,不然,她会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心狠手辣。 杨蕊领命:“是。” “这种事情不应该找我才对嘛。”楚离笑嘻嘻道:“偷鸡摸狗这种事情,我可以专业的。” 苏挽瞧了她一眼:“你确定?若是搞砸了,我可是饶不了你。” 楚离顿时一脸受伤的捂着胸口:“你质疑我?我虽然武功不行,但论藏身的本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有我在,我们定能够轻松避开凤家的隐卫。” “还有,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的眼睛可是堪比火眼金睛,天底下没有几个隐卫能够逃得过我的法眼!”说着,楚离得意的扬起下巴:“不信你问问杨枭!” 苏挽是见过她这个本领的,犹豫了片刻只能同意了。 “放心,放心!我,再加上小蕊的武功,我们两个双剑合璧,简直无敌好吗?” 第571章 口是心非 凤府,书房。 凤玉树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一支通体玉蓝的箫,这支箫还是去年他生辰时,他的夫人送给他的。 他不擅长音律,骆施才擅长。 凤玉树将箫递给骆施:“要不要吹一曲?” 骆施没接,他正色道:“这是少夫人送你的,若我动了,她会生气的。” 凤玉树眉梢微挑,玉箫在他指尖转了几个圈后,被他随手扔在了一旁,他起身,勾着骆施的腰带将他带到了怀中。 “怎得这般大的火气?” “没有。” “啧。你什么时候也学了女人那套口是心非了?” 骆施恍惚了一下,凤玉树是最烦后宅女人拈酸吃醋的那套了,他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不起。” 凤玉树把玩着骆施腰间的玉佩,手指却是不经意的从他腰上擦过,他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允许你吃醋。” 骆施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说起了旁的:“那些酒,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药都下进去了,可是要今夜动手?” 凤玉树这个人,最是在乎人前的形象,虽然清平一而再再而三向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将他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背地里会不会呢? 他始终相信,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的嘴。 等那个女人将孩子生下来后,他就送她归西。 至于那苏挽嘛。 凤玉树一改人前的温润如玉,他勾着骆施的下巴,笑的一脸邪佞:“这件事不用你来做,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收拾他们。” 那苏挽身份尊贵,死在岑州会给他带来麻烦,若是死在那些匪徒手中,那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岑州环山环水,水匪强盗尤其居多,他与这些人有些交情,只要打声招呼,他们都会帮这个忙。 “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凤玉树拍了 拍骆施,示意他起身。 然后走到书桌旁,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令牌交给骆施:“拿着这个,去一趟云溪山。” 骆施接了令牌,即刻便动身前往云溪山。 …… 夜晚,两道黑影巧妙的避开了凤府的隐卫潜了进来。 白日楚离没有跟着苏挽来凤家,并不清楚地形,她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那什么郡主,住哪?” 杨蕊道:“东边第二个院子。” “哦。”楚离马上又问道:“哪是东边?” 今晚没月亮,乌漆嘛黑的,她真的一点方向感都没。 杨蕊:“……跟我来。” 有楚离在,两个人十分顺利的来到了清平所在的院落外。 此刻,清平刚沐浴出来,丫鬟正拿着长巾替她打理着秀发。 屋内,围了四五个婢女,却个个静若寒蝉,安静的可怕。 清平心中烦躁,“你们都退下吧。” “少夫人,你们的头发还未干,不擦干的话,容易着凉。” 清平脸一拉,厉声道:“出去!” 丫鬟们被她这突然的气焰给威慑住了,她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怎得?我堂堂凤家的少夫人,连几个奴婢都使唤不动了?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丫鬟们惶恐跪下:“自然您是主子。” “那还不滚?等着我明日让牙婆子过来将你们发卖了吗?” 丫鬟们见她动了怒,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鱼贯而出。 她们一走,屋内就更加冷清了。 清平曲膝坐在软榻之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整个人看上去无助又孤寂。 她闭上眼睛,苏挽的出现,勾起了她不少尘封的记忆。 突然间,她好怀念好怀念当初在淀京城里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执念太深,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镇国公府,身边是那些熟悉的笑脸,兄 弟姐妹都在身边,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不行。 她还看见了祖母。 这时,他们笑吟吟的朝着她招手:“清平还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啊!” “清平过来啊!” “清平……” “清平……” 一家团聚的画面实在是太美好了,清平迫不及待的奔向他们。 可下一秒,凤玉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生是凤家的人,死也是凤家的鬼!” 他表情狰狞地收紧着力道,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清平挣扎着醒了过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清平下意识想要尖叫,对方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叫别叫,我是晚晚的朋友,是她让我过来找你的。” 一听苏挽的名字,清平就放弃了挣扎,她朝着二人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们可以松开自己了。 楚离松开她的嘴,忙不迭的道歉:“抱歉啊,刚才一直喊你你都不醒,我怕惊动别人,就捏你鼻子了。” 难怪,在梦里的窒息感这般强烈。 清平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她平复了下心情,笑了笑:“无妨,晚晚让你们这般晚过来所谓何事?” “晚晚让我们过来告诉你,你的那个丫鬟就在我们的船上。” 清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情绪激动道:“芍药,是芍药吗?” 外面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忙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清平冷静道:“没,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芍药了。” 外面沉默了一下,“可要奴婢们进来伺候?” “不用了,我乏了今日想早点睡。” 生怕她们会进来,清平起身,直接将烛火灭了。 屋内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几率微弱的光芒照了进来。 清平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刚才说芍药?芍药她怎么了?” 第572章 起火 楚离将在海上救下芍药一事告诉了她,清平听完后,整个人似乎脱力般瘫坐在塌上。 原来他一直在骗她! 既然芍药不在凤玉树的手中,清平也勿须再顾虑了。 她将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离。 楚离听得火冒三丈,她咬牙切齿道:“这种人渣!当真是禽兽不如!”她握着清平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脱离苦海,惩罚这个人渣的!” 清平含泪点头,“我等你们。” 杨蕊耳朵一动,她上前拉住楚离:“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我们要走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几个丫鬟行礼的声音:“少爷。” 凤玉树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少夫人这是歇下了?” 丫鬟回道:“少夫人今日心情欠佳,让我们出来后,没多久便熄灯歇下了。” 凤玉树也没多想,既然她已经歇下了,那他便去书房休息吧。 正要走,忽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屋内有人。 凤玉树面色一沉,大步推门而入。 屋内很安静,借着外面渗透进来的光芒 ,依稀可以将房内的一切瞧个真切。 屋内摆设并不复杂,一眼就能够望到底,里面能藏人的地方,也只有三处。 其一是屏风后,其二是衣柜,其三…… 凤玉树的视线落在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块。 他转动了下手腕,朝着床榻走去。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翻了一个身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床边站着的人,她恍惚了下,才回过神:“夫君你回来了。” 凤玉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屋内灯光昏暗,大致可以瞧见她脸上的表情,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 他缓了缓神色:“是我吵到你了?” 丫鬟跟了进来掌灯,凤玉树扭头吩咐道:“不用掌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丫鬟们行了礼,便带上门出去了。 门一关,屋内就更加漆黑了,方才还能够瞧见清平的脸,这会也就只能够看清她的轮廓。 若是叫丫鬟掌了灯,定是能够发现,清平那半干的头发。 屋内的漆黑,倒是叫清平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往里面挪了挪:“夫君要上来休息吗?” “不了,我 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怕是要很晚才回来休息,便想过来同你说一声,顺便拿件衣服,却不成想,你已经睡下了。” “你继续睡吧。”他贴心的替她将被子盖好,在床前待了一会后才起身走向衣柜。 打开衣柜,里面空无一人。 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走向了屏风。 可屏风后面,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他听错了? 凤玉树眯了下眼睛,开始自我怀疑。 不过,他这个人素来多疑,很快他又将目光放在了窗户上。 所谓雁过留痕,若是有人进来过,屋内总是会有些痕迹,他正要查看一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而那喧哗声还越来越大,凤玉树眉头一皱,随手将衣服挂在屏风上,推门出去。 “何事这般喧哗?” 院子里的下人们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名隐卫匆忙现身:“主子,西苑起火了。” “什么!” 凤玉树也顾不得查屋里有没有人来了,当即便唤上了院中的下人随着他一起去救火。 而就在他前去救火时,四道人影,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凤府。 第573章 丽姨娘不见了 凤家这场火起的突然,好在发现的早,只烧毁了一间屋子,无人伤亡,损失并不大。 凤玉树冷声质问道:“西苑一直都无人居住,怎得好端端的着起了火?” 下人们低着头,谁也答不上来。 凤玉树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这个院子是他父亲的一个妾室住的,自她病死后,就空置了下来。 没人住的屋子,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下意识想让骆施去查,可唤了一声才想起,他连夜动身去云霞山了。 若是此刻骆施在,定能在第一时间查出起火的源头。他看着这些一问三不知的废物,眼神越发的阴鸷了起来:“天亮前若是查不出失火原因,你们便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扔下这句话,凤玉树便带着一身寒霜回到了书房。 他一脸疲惫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察觉清平屋中有人,西苑就起了火,这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凤玉树越发的怀疑,今晚,定是有什么人来见了清平 。 她远嫁至此,认识的人又不多。看来今日她见的人,应当是苏挽了。 没想到,她的人竟然能够避开他重金请来的隐卫潜了进来。 也是,她可是将军府的女儿,出门在外,没几个高手保护才怪了。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让骆施带着信物去了云霞山,待他们离开岑州,便是他们的死期,他的秘密,自然也会随着他们的死,石沉大海。 日后就算将军府发难,遭殃的也是当地的府衙,跟他凤家毫无关系。 就在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一个更坏的消息出现了。 “少爷,丽姨娘不见了。” …… 清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一批人就将码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楚大志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想要强行上船的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毕竟,谁在大清早被吵醒,心情都会很不爽。 他直接拿出他用了多年的大刀,往面前一放,“想上船?可以,问问我这大刀允不允许。” 来的正式凤家的人,丽姨娘不见了后,凤玉树带着人找了一整夜,思来想去,最后他怀疑是苏挽的人带走了她 。 那个女人手握凤家的把柄,此事要是泄露出去,他凤家满门怕是都要人头不保。 于是天还未亮,就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码头。 这艘船可是背靠苏家的,眼下的凤家可不敢轻易得罪。 凤玉树走上前,作辑道:“这位兄台请息怒,昨日我们府中闯入了一个刺客,劫走了一位姨娘,我们是一路追着那人来到此处,这附近的船只我们也都搜完了,就剩这艘了。” “还请兄台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去瞧瞧。那刺客可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留在船上,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楚大志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对方客气,他也客气, 不过,这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说搜查就能够搜查的。 他收了刀,道:“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问我们东家才行。” 打打杀杀他还行,动嘴皮子这些,他就不擅长了,尤其是,这凤家还跟苏挽有些渊源的,情份在这,他也不好动粗。 说着,随手指了一个小弟,让他去客栈找苏挽了。 苏挽所住的客栈离码头并不远,没多久,她便过来了。 第574章 人前无害小白兔 “苏姑娘。” “凤公子。” 一见面,两个人便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 来的路上,苏挽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只怕搜刺客是假,搜的怕是其他的吧? 比如,芍药。 苏挽美眸轻抬,似笑非笑道:“凤公子是怀疑我们窝藏了刺客?” 不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模样娇俏可人,可周身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她面前,凤玉树不受控制的生出了几分自卑感:“苏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担心那穷凶极恶的刺客藏在船上,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若是伤了姑娘,玉树难辞其咎。”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似乎没有理由不让他们上前搜寻。 苏挽笑了笑:“如此,是我误会你了?” 凤玉树忙说不敢。 苏挽笑容一收,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精光:“让你们进去搜也不是不可以,我这货船上,可是装了不少贵重的东西,你们这么多人上去,若是将我的货物毁了,谁来赔 偿我的损失?” 凤玉树也是商人,像这种大型的货船里面的货物可不便宜,他不敢夸下海口让凤家赔偿。 可直觉告诉他,丽姨娘那个贱人就在这艘船上。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丽姨娘跑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凤玉树咬牙:“凤家会赔偿一切损失。” 有赔偿那就好说了,苏挽很爽快道:“你挑选三个武功高强的人随我进去,其他的人下面等着。” 反正,芍药被她安排在暗舱里,那是她专门为了方便藏身设置出来的。 那地方在货船最底下,位置十分隐秘,知道的,没几个。 凤玉树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难道他想错了? 抱着狐疑的态度,他点了三名亲信随着苏挽上了船。 苏挽亲自领着他们将货船从里到外寻了一遍,甚至还将她的人全部叫到了甲板之上,里面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根本就没有凤玉树所言的刺客。 凤玉树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后便 是连自己在人前苦苦维持的风度也顾不上了,带着他的人直接就离开了。 楚离不禁吐槽道:“这什么人啊?就这样走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啧。” “凤家不会无端来搜船,定是有什么缘故。”苏挽笑吟吟的看着楚离,“阿离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楚离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她搓了搓手臂,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这样对着我笑,我害怕。” 跟苏挽相处这般久了,楚离对她也多了几分认知,她分明就是人前无害小白兔,人后邪恶大灰狼。 稍不留意就被她算计的灰飞烟灭。 他们这一路遇到的水匪,可不就是被她这张脸给害惨了么? 还有忽悠自己帮她认穴位一事,她已经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劳烦你跑一趟,帮我去打听打听下,凤家追的刺客是怎么一回事。” “哦,这事啊,那好说好说,天黑之前保证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575章 他肯定会死的 凤玉树带着人几乎都快将整个岑州翻了一遍,也没寻到丽姨娘的踪迹。 阿缪上前道:“公子,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也许丽姨娘被人藏起来也不一定,不如我瞧瞧潜入各大世家找找,您看如何?” 凤家生意红火,在岑州更是一方独大,因此结了不少怨。 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将他们拉下马,也不排除是那些人带走了丽姨娘。 凤玉树沉吟道:“如此也好,寻到人若是不能带走的话也别逞强,及时过来向我汇报。” “是,公子。” 阿缪转身走进了暗巷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如他所言去暗访几位世家,而是绕了几个巷口去酒楼打包了两份饭菜,回了家。 他关上门,落了栓,将饭菜放在桌上,走进了内室。 屋内窗户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便是青天白日,也犹如黄昏昼夜。 阿缪掀开床幔。 里面一个女子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眼中满是防备与不安。 直到看清来人是阿缪后,她神色一松,整个人像是脱力了般,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 若是凤玉树过来,定会发现,此女子便是他们要寻找的丽姨娘。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带走丽姨娘会是他娘身边忠心耿耿的阿缪。 “你回来了。”她开口,因为紧张声音都是沙哑的厉害。 阿缪伸手去扶她:“出来吃饭吧,我买了几样你喜欢的饭菜。” 丽姨娘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你这样冒险将我带出来,真的没问题吗?要是凤家的人找上来怎么办?” 他也是大胆,将她带走后,竟然直接藏在他的屋中! 这一整天,她都是提心吊胆的,外面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将她吓得不轻,生怕凤玉树会带着人过来抓她。 她身上还有凤家需要的宝贝,凤家不会杀了她,但是阿缪就不一定了。 他肯定会死的。 “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只要你我都活着,便什么都足够了。” 他们两个本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恋人。奈何被凤玉树的爹凤佑看中,家中爹娘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嫁入了凤家。 至此一对有情人被生生的拆散。 而在她嫁入凤家一年后,阿缪也改名换姓成了刘氏身边的护卫,进了凤家。琇書蛧 阿缪等待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跟她长相厮守,如今好不容易将她带了出来,怎么可能会送她回去? “有句话怎么说的?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我已经充分赢得了刘氏那个女人的信赖,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要怀疑也只会怀疑上那位姓苏的女子。” 有苏挽吸引凤玉树的视线,他们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岑州。 他将人摁在桌前坐下:“所以,不要太担心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切有我。” 听着他的保证,丽姨娘的心顿时踏实了不少,她轻轻握着男人的大掌,但眉宇间的愁容还是无法消散:“可我们这样岂不是害了那苏姑娘?” 第576章 这步棋怕是走不通了 “不会,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身份贵重着呢,便是在淀京城也没几个人敢动她,凤家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身边还有不少高手保护,不会有事的。”琇書網 丽姨娘:“那就好。” “好了,吃饭吧。这两天好好养足精神,等我找到好时机,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岑州了。”阿缪语气一顿:“对了,我们走的时候,你把凤家的宝贝也一起带上吧。” 丽姨娘扒了一口饭,“……嗯。” 这边两个人气氛正好,凤玉树那边却是急的焦头烂额。 丽姨娘消失的越久,对他们就越是不利。 几大世家中都没有丽姨娘的踪影,思来想去最可疑的还是苏挽。 已经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必须等尽快有所行动,不然等待他们凤家的,就是死亡了。 凤玉树去了趟府衙。 他要借助官府的力量,封闭城门,谨防丽姨娘逃走。 州县韩明犹豫道:“这总归有个理由才是,若是无故封城,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 一旁的师爷忙道:“这多简单,不如就以云霞山上的匪盗石奎为由,封城抓人,也是为民除害啊。” 几人商议了一番,最后敲定了这个理由。 当天下午,捉拿世奎的通告便贴了出去,城门封禁,便是关口也被管控了起来,官府人马出动挨家挨户开始寻人。 楚离也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苏挽。 不过,凤家的人嘴风很严,楚离花了十几两银子也没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知道昨日府中起了一把火,然后好像丢了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放火的刺客给劫走了。 苏挽问道:“何人?” 楚离无奈耸肩:“不知道。” 她也不敢继续深入调查,她就多问了几句凤家的事情,就被人盯上了。 回来的时候,她可是绕了好几条街才甩掉那些人。 “对了,我在回来的时候,看到官府的通告了,我还带了一份回来。” 说着,她将撕下来的通告交给了苏挽:“你看,他们在悬赏抓盗匪呢,要是抓到这个人,就能够有五十 两的赏银。” 五十两呢,够她花很久了。 楚离突然有些心动:“反正我们也要在这里待几天,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我去帮官府抓人算了。” 苏挽将通告还给她:“你还是别去掺和了,万一弄巧成拙,人没抓到不说,万一被还当成同伙,那可就不好了。” “这州县不至于这般昏庸吧?” 苏挽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不好说。” 这一路南下,苏挽发现,逐渐远离淀京城的地方,管辖就越是混乱。 就比如南城,梁太守就差自立为王了。 还有眼前的岑州。 堂堂州县,竟然听从区区商人的命令。 难怪清平堂堂一个郡主,竟然也被凤家欺压到如此地步。 原本苏挽是打算等芍药醒了,再一纸状书告上府衙,让他们两个合离,再判凤玉树几年牢狱之灾,看来这步棋怕是走不通了。 苏挽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很快便有了对策,她微微一笑:“冬兰,去磨墨。” “好的,小姐。” “阿离姐,麻烦帮我抓只信鸽过来。” “没问题。” 第577章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忙碌了一天的凤玉树踏着月色回了府,这会已是夜半三更了,屋中还点着灯。 往常这个时辰,清平都已经入睡了,今日这般晚了还没睡? 难不成是在等他? 凤玉树整理了下心情,推门而入。 “怎么这般晚了还没睡?” 清平这会正拿着一本话本在看,其实,她心不在焉的,也没看见几句,见凤玉树回来,忙搁下话本起身相迎:“听说府中有刺客闯入,我担心你。” 担心他?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凤玉树勾起唇:“叫夫人担心,真是我的罪过,我应当早些派人过来向你报个平安的。” “你没事就好。”清平主动替他将外衣脱下,挂在披风上,“怎么样?刺客可是抓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往常夫妻两个恩爱时,也没见过她这般殷勤,凤玉树他直勾勾的盯着清平,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你怎 么突然关心起刺客来了?” 清平抬眸,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明:“我是你的妻子,凤家未来的主母,府中突然有刺客闯入难道我不应该关心关心吗?” 她倒是巴不得凤玉树死在刺客的手中,她担心的是楚离跟杨蕊那两位姑娘。 可惜身边的丫鬟什么话都套不出来,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凤玉树回来。 她以为,昨夜发现的刺客是她们两个。 凤玉树勾唇,“是该关心。不过,你怀着身子,还是别操心这些了,好生养胎就是。”琇書網 “嗯。” 清平轻咬了下唇瓣,思考着还要不要继续打听刺客的事情,凤玉树却主动道:“对了,苏姑娘那边,她可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岑州?我怕这几日忙于追查刺客的下落,怕是会怠慢了她。” 还要继续追查刺客的下落,那就是说明,那两位姑娘没事。 清平心中大石落下,“应当还需要些时日吧,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凤玉树道:“远 来是客,这几日就辛苦你多担待些了,明日让小凝、杏浓她们陪你一起出门,带着苏姑娘四处转转,瞧瞧我们当地的风土人情,顺道问问她何时离开,我也好抽空出来为她饯行。” 清平有些惊讶:“你……让我出门?” “前些日子不让你出门,只是你的情绪起伏有些大,胎儿不稳定。”凤玉树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现在胎儿稳定下来了,自然可以让你出门了。” 让她出门,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清平却有些不安,她再次确认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凤玉树甚至还拿了五千两银票给她:“明日玩得高兴点,不必为我省钱。” 清平面色恍惚:“夫君,你真好。” “只要你不再跟我闹,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凤玉树伸手拥着她,语气温柔宠溺,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却是带着浓浓的杀意。 好好玩一玩吧,反正,也就这么几天可以尽兴了。 第578章 阳奉阴违 翌日,清平便带着苏挽四处逛了一圈,可身边有几个人跟着,有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苏挽特意将清平带到人多且热闹的大街,她安排了几个人拖住了凤家姐妹,拉着清平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总算摆平这些人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芍药。” “等下。” “怎么了?”苏挽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刚才有人塞了一张纸条给我。”清平摊开掌心,“你瞧。” “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嗯。”清平将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凤家已于山匪私通,在云霞山设有埋伏,莫去。 苏挽要南下,云霞山是必经之地。 清平心头一紧,也顾不得是谁送来的消息,她第一反应便是担忧的看向苏挽:“晚晚,这……这不会是针对你而来的吧?” 苏挽冷笑一声:“我想,应该是的。只是这纸条会是什么人送来的?” 清平摇头道不知,此 刻她的内心自责不已,就是因为她,凤玉树才想害晚晚。 她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躯,死不足惜,但是晚晚还有大好的前程,她不能害了晚晚。 “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她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好姐妹有难,她怎么能够置之不理? 这次她不仅要将她救出水火之中,还要狠狠惩罚那骗婚的凤家。 苏挽眼中泛着一抹狠意:“放心吧,顶多两天,我就会让凤家付出代价。” 她带着清平上了货船,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芍药,清平哭成了一个泪人。 苏挽默默的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主仆二人。 她唤来一名隐卫:“去找一份岑州的地图来。” 隐卫办事的效率不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地图就送来了。 苏挽召集了不少人过来,将凤家要对付他们一事告知后,摊开地图开始分析局 势。 他们若是继续南下,势必要经过云霞山。 云霞山周边也有两条支流,但底下全是暗礁,小船勉强可以通行,但是像他们这种大型的货船就不行了。 而主河干道从云霞山中间穿过,若是两岸有弓箭手埋伏,他们就只有挨打的份。 当初修运河时,朝廷就下旨剿匪,苏挽要利用运河做生意自然也会从苏元璟那打听这剿匪的进度。 据她所知,几乎全是捷报。 看来,下面很多人都阳奉阴违,官匪勾结了吧? 楚大志揣摩了片刻道:“当山匪我有经验,不如,我先带几个人潜进去打探一下敌情?先摸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再说。” 苏挽道:“楚叔,那你们当心些,凡事以自身的安全为主。” “放心,等我的好消息,我先去做些准备。” 等天一黑,楚大志便带着龙虎山的几名弟兄避开了官府的眼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岑州,朝着云霞山而去了。 第579章 好戏要上场了 苏挽在甲板上站了一会,这会码头禁止任何船只通行,这会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停靠在这,放眼望去,倒是十分壮观。 苏挽望着不远处那几艘大船,沉思了片刻后,眼底浮现一抹充满算计的笑意。 她随手招来一人,“你去问问,有没有人要卖船的,要像我们这船这么大的。” …… 人来人往大街上,凤凝跟凤杏浓二人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大哥叫她们好生盯着大嫂跟那苏姑娘,可这两个人却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这回去大哥必定要罚她们了。 这都找了一个时辰了,这人还没个影儿。 “杏浓,你去府中多加些人过来找找,我去码头看看。” 那苏姑娘的货船就停靠在码头,也许在那能够等到他们。 却不成想,一回头就看见了苏挽跟清平站在一个小摊面前,有说有笑的挑选着东西。 凤凝朝着二人走了过去:“嫂嫂,苏姑娘。” 两人同时回眸,浅浅一笑:“二妹。” “凤姑娘。” “方才你们去哪了?叫我们一阵好找。” 苏挽诧异道:“咦?不是你们两个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吗?我们以为你们姐妹想单独逛逛呢。” 是这样吗? 凤凝有些怀疑,可瞧着两个人的脸上都不像说谎的样子,她也就没有深究。 罢了,人回来就好。 一行人逛到日落黄昏才各自归家,清平照例问了下凤玉树:“少爷可在府中?” “回少夫人的话,少爷刚回来,这会在书房呢。” 清平嗯了一声,朝着书房走去。 她过去时,凤玉树的书房中似乎还有人,在听到下人行礼的声音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凤玉树推门而出,身后跟着的并非她以为的骆施,而是府中的管事。 凤玉树走上前,温柔的拉着清平的手走进书房,“我刚还打算出去接你的,今日玩得可尽兴?” 清平点了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道:“今日让夫君破费了。” 她今日买了不少 东西,前前后后至少也花了一千两左右。 凤玉树道:“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不然,我这般辛苦在外奔波是为何?可是用饭了?” “在外面用了。” “我还未用,娘子不介意陪我一起再用个饭吧?” “不介意。”她摸了摸肚子:“我好像还没吃饱。” 凤玉树笑意渐浓,当即便让下人准备饭菜。 “我已经问过晚晚了,她说三日后一早便要离开岑州了,本来我想办个饯行宴的,可晚晚说,她不想太麻烦,到时候去码头送送她就行了。” 凤玉树眸底掠过一抹幽光,“如此也好,潜入凤府的刺客还未抓到,大办宴席我怕那刺客趁机混入府中,到时候冲撞了贵客就不好了。” “那这两日,你就辛苦些陪她多逛逛,银子方面不用替我省。这次招待不周,等日后我们去了淀京城再去登门造访吧。” 清平笑着应好。 一晃而过,第三日岑州也如期解封了,封城三日,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百姓们免了不了好一顿抱怨。 天微亮,不少船只陆续出了海。 苏挽亦是告别了清平继续远航。 “小姐,前方就是云霞山了。” 楚大志在三日前带着人去了云霞山,昨日她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他们已经成功混进了土匪窝,并且也打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凤玉树的意思是直接将他们射杀,但山匪求的是财,他们还想截船大赚一笔。 不过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天子脚下物价贵,花几个月的时间将淀京城的东西带到南方去卖,很不划算,所以苏挽并没有带什么货物。琇書網 眼下她决定将计就计,中途点了十几个会水性的人同自己上了一艘刚买来的旧货船,其他三艘船,则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停靠。 这货船用了几十年了,里面破败不堪,有的地方甚至还出现了裂痕,这样的船,一旦遇到风浪就会四分五裂。 船主还愁着怎么处理它,没想到竟然有冤大头来买船。 这船配置有 些旧了,若是翻新一下,还是可以用的,他急着出手,忍痛开了一千两的价。 苏挽也不客气,直接砍到了四百两。 那船主还想讨价还价的,可苏挽摆出一副高了我不买的架势,他咬牙还是卖给了她。 不卖还能怎么滴? 这船都卖了一年多了,苏挽还是第一个过来问价的。 卖给她,总比烂在手里强。 苏挽又花了一笔钱,买了两艘中规中矩的船,反正凤玉树带给云霞山土匪的消息是三艘货船。 那三艘货船可是苏挽花费了一年时间才打造出来的,折在这里,她会心疼很久。 这三艘也就心疼一下下。 “这船也太破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楚离都不敢在船上乱蹦跶,生怕不小心就给船踩出一个洞来。 好在他们本就是要南下进货,船上也没什么货物,没什么需要搬过来的,不然这船可承受不住。 不过,苏挽却让人将凤家送的那几坛酒搬了上来,甚至,她还往里面多加了一点料。 “反正也就坐这一回,先将就着吧。” 旧船行驶的速度慢,太阳落山后,他们的船才缓缓的驶入了云霞山。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快,吹哨子通知他们。” 很快,幽静的山谷中,响起一道诡异的鸟叫声。 楚离不禁抱紧了双臂,“这什么鸟的声音,好恐怖。” 苏挽望着漆黑的前方,眸光幽幽:“做好准备,好戏要上场了。” 天色昏暗,云霞山中时不时传来几道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鸣叫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 今夜无风,仿佛有一场雨要下,天空中传来闷热的气息。 随着货船的的深入,一道刺耳的哨子声响彻云霄。 原本漆黑的四周,忽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 有人兴奋大喊:“兄弟们,上啊,男的杀,女的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冲啊!” 话一落,众人都吹着口哨高呼了起来,在这片欢呼声中,数十条锁链从黑暗中飞来,扣在了船上。 第580章 我不信你 山匪借着锁链顺利登船。 船上的人迅速拔剑,欲将锁链斩断,结果却被已经登船的山匪击落水中。 “保护小姐!” 奈何山匪数量太多,他们这十几个人完全招架不住,才一会功夫就全军覆没,就剩下三位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姑娘。 “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这么不经打,哈哈哈……” “是啊,我感觉我都没怎么用力,他们就倒下了。” 凤家那边传来消息,不是说对方都是高手吗? 就这?嗤! “你们不要伤害我们,我是大将军府的姑娘,只要你们不杀我们,我可以写信给我母亲,让她给你们很多很多银子。” 苏挽护在楚离跟杨蕊身前,脸上写满了恐惧之色,可目光中却透着一股不畏强权的坚定。 一名身高挺拔,眉眼深邃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由下而上的打量了她片刻。 最后目光定格在苏挽的脸上。 不得不说,这女子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一个。 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 尤其是绝色美人。 他眯了下眼睛:“大将军府?哪个将军府?” “淀京城,苏家,我是大将军苏臻的女儿。” 苏臻威名 远扬,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名字。 可凤家的人也没说是这么大的来头啊! 一名山匪走上前,忐忑道:“寨主,这船还要不要劫啊?” 男人轻哼了一声,“为何不?” 别说将军府的东西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照劫不误。 他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对苏挽道:“不杀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当我的压寨夫人,我不止不杀你,她们两个,我也可以不杀。” 苏挽瞬间红了眼:“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你!” “那可由不得你!”男人直接弯腰一把将苏挽抗在了肩头,“把另外两个也带上,今天晚上你们寨主要成亲了!” 丢下这句话,他便提起轻功,一路健步如飞的带着苏挽回到了寨里。 杨蕊跟楚离也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由着山匪将她们带会了山寨。 其中一人甚至还色胆包天的在楚离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她气得差点没当场卸掉伪装,将那个人的手给剁了。 等着,晚点姑奶奶叫你好看! 山匪们相继离开了,只留了十人左右善后,他们将船上的尸体扔进河里后,便将船开走了。琇書網 殊不知, 在他们走远后,那些被扔下去的尸体却突然诈尸,一个个游上了岸…… …… 苏挽被重重的扔在床上,方才一路颠簸,此刻胃里一阵翻涌不说,眼前也是头昏眼花的厉害。 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苏挽见那人要欺身上来,忙一个翻滚闪躲在一旁,迅速拔下发间的金簪,抵在脖间,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你若是敢碰我,我这就死给你看!” 她眸中含了一层氤氲,当真是我见犹怜。 尤韫不怕硬骨头的,就怕这种水做的,这他还没怎么滴呢,那眼泪就下来了。 他妥协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先把簪子放下。” “我不信你。” 尤韫:“……” 啧,小美人浑身都是刺,尤韫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逼得她走向极端。 这么漂亮的美人死了那就真的可惜了。 反正,人已经到寨里了,她这辈子就只能在这里跟他耗着了。 “行行行,那我先出去。” 尤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走出了房间。 他对守在外面的人道:“把曾妈叫过来,让她好好劝劝我这未来的夫人,让她识相点早日从了我。” “是,寨主。” 第581章 那就赶紧拜堂吧 “半寨主有事要去忙,你们把人看好了,要是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尤韫叮嘱了一番后,便负手离开了。 不多时,寨中的二把手陈麻子找到了他,问道:“寨主,寨主,今晚还成亲吗?” 尤韫看了一眼月色,现在还早,完全够时间布置一番,“成,为何不成?” 这么个大美人放在那,他可忍不了,今天晚上不管她从还是不从,他都要得到她。 等生米煮成熟饭,她自然就会乖乖听话了。 他脑补了下洞房花烛的画面,抵着腮帮笑了起来,“叫弟兄们好好布置一番,弄喜庆点,本寨主第一次成亲,可不能马虎了。” 虽说时间上匆忙了些,但成亲该有的东西,也不能少了才是。 他记得,他的库房里面似乎有嫁衣。 那嫁衣也是抢来的,抢来后,就被他随手仍在了库房。 他花了一个时辰,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才将那嫁衣找了出来。 刚走出库房,曾妈就过来告诉他,苏挽同意今晚跟他成亲了。 果然,他没看错 曾妈。 尤韫高兴的赏了曾妈不少宝贝。 他将嫁衣递过去:“这个,你拿去给她,再去叫几个人,给夫人好生打扮一番。” “是,寨主。” 山寨里正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婚礼,此刻在不远处的高坡上,一个男人立于黑暗之中,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一切。 山里风大,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了。”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转身朝着坡下走去。 在经过下属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下:“跟我来。” …… 尤韫沐浴了一番后,也换上了新郎服,他还特意将脸上留了好些年的胡子刮了一个干干净净。琇書網 没见了胡子,他瞬间从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清秀小伙子。 山寨里的人差点没认出他来。 “寨主,您今天真英俊!” 尤韫摸着光洁的下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说,新娘子看见我,会不会被我迷住?” 那人立马狗腿道:“别说新娘 子了,便是连小的,也被寨主迷得不要不要的呢!” 这马屁虽然拍得过了,但是也拍到了尤韫心里去,他笑骂着给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他理了理衣服,自信昂扬的朝着苏挽所在的屋子走去。 此刻,楚离跟杨蕊就守在屋子外面,她们是苏挽的人,如今她即将要成为寨主夫人,她们两个人自然也被放了出来。 “你不能进去。” 尤韫被拦了下来。 “为何?”他问道。 楚离理直气壮道:“这是成亲的礼俗,在没有拜堂前,新郎跟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不然,会不吉利。” 尤韫半信半疑,他随手抓来一人问道:“有这回事?” 那下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没成过亲,他怎么知道? 听说这新娘子是贵族千金,他们这些人规矩最多了。 他不确定道:“应该有。” 谁也不想在大喜之日触霉头,尤韫问道:“那什么时候能见?” “自然是拜堂后。” 尤韫有些等不及,他催促道:“那就赶紧拜堂吧。” 第582章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辜负你 在尤韫的不断催促下,半柱香后,楚离进去将新娘请了出来。 尤韫想去拉人,楚离直接将牵红塞进他的手里,另外一端放在新娘的手中。 尤韫看着两个人手中的牵红,从这里走到礼堂可不远,她蒙着头,又是黑灯瞎火的,摔了怎么办? 索性将牵红一扯,直接扔在了杨蕊的怀中,“这个不用了。” 他大步上前,直接一把将新娘子抱了起来。 楚离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谁也没想到这厮会来这么一出,他动作太快了,她都来不及阻止。 好在他没有将盖头揭下,不然…… 楚离轻咳一声,当即道:“快放下放下,现在还不能抱新娘子。” 尤韫才懒得管这么多,他可是山匪,要这么多规矩做什么? 抱着人就大步流星的往礼堂的方向走了。 “你怎么重了这么多?”刚那一下,尤韫差点没将她抱起来。 追上来的楚离灵机一动,忙解释道:“你也不看新娘子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光那身衣服就有 好几斤了,更别说那些金银珠宝了。” 可这未免也太重了。 新娘子都要这般受罪吗? 尤韫也没多做怀疑,反而还心疼起了她来。 穿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过去,晚上洞房花烛,她还有力气吗? 将人抱到礼堂后,尤韫也累得不轻,可他要维持自己的威严跟脸面,硬是压着一口气,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拜了堂。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后,尤韫也迫不及待跟了过去。 他手下人拉住他:“恭喜寨主抱得美人归,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谁跟你不醉不归?寨主今晚可是要洞房花烛的!” 尤韫冷哼道:“今晚上你们自己喝好吃好,别来扫我的兴,等会谁要过去闹洞房,本寨主可饶不了他!”琇書網 丢下这句话,他果断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了。 “啧啧啧,还是第一次看见寨主这般心急火燎的样子。” “你要是娶了一个跟天仙似的美娇娘,你也会急。” 没见过的人好奇的问道:“那新娘子真有这么 漂亮?” “真的,等明日你见到债主夫人就知道了。” 这番话,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心,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洞房外面瞧瞧,可寨主放了话在这,他们不敢得罪,只能歇了这份心思,勾肩搭背的去喝酒了。 新娘子前脚被送入洞房,尤韫后脚就跟来了,“你们都出去。” 杨蕊跟楚离看了床上的新娘一眼,然后带上门走出去了。 尤韫走向新娘,伸手想去揭盖头,可不知为何,他竟然生了几分怯意。 心脏的地方,还砰砰跳得厉害。 甚至掌心都溢出了汗。 他第一次杀人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尤韫觉得新鲜,他收回了手,跟新娘并排而坐。 双手搭在放在大腿上,他几乎都能够感觉到掌心上传来温热的湿意。 尤韫轻咳了一声,“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辜负你。” 掌心在衣服上随意摩擦了两下,便要去揭新娘的盖头。 却不成想,才揭到一半,一把冰凉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583章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尤韫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娘子,洞房花烛夜,玩这个不好吧?” “看清楚点,谁是你娘子!” 对方一把将盖头揭开,露出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尤韫顿时变了脸色。 一想起刚才自己抱着这个男人走了一路,就觉得恶心无比。 同时心头更是震惊不已,他这山头十分隐秘,若是没有自己人带着,根本进不来,此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还能够悄无声息的将他的新娘子换走? 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将此人拿下再说。 尤韫刚想运功反击,可刚有所动作,五脏六腑就仿佛被针扎似的。 尤韫面色狰狞:“你对我做了什么?” 齐凉笑嘻嘻道:“你蠢吗?当然是下毒了啊?这还要问?” 他腰间佩戴的香囊装的就是能够让人短时间内丧失武功的毒药。 一旦强行运功,五脏六腑就似搅在了一起,叫人痛不欲生。 原本他以为要跟尤韫交手一会他才会中招,谁知道他揭个盖头都磨磨蹭蹭的。 这样也好,省的他动手了。 齐凉封住了他身上几个大穴,在尤韫杀人的目光中,他强行掰开他的嘴,喂了一颗毒药进去。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尤韫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段话。 齐凉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麻烦你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才是阶下囚。还反过来威胁我?我告诉你,小爷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我本来想让你死的轻松点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一把扯住尤韫的衣领,将他朝着自己拉近了些:“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这话时,恰好一枚信号弹划过夜空,那耀眼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阴森又恐怖。 尤韫想开口说话,却猛地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在他放大的瞳孔中,锥心蚀骨般的痛意瞬间在他身体各处扩散开来。 啊—— …… “晚晚!”清平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急促的呼吸着,显然被刚才的噩梦吓得不轻。 等缓过神来后,她才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梦。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水,却发现身侧的丈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伸手摸了摸他先前躺的位置,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出去。 清平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这么晚,他不睡觉,去做什么? 清平抿了下唇,鬼使神差的,她也起身出了门。 刚打开门,她就看见了丈夫的衣角消失在了院门后。 清平拢了拢衣服,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一路跟到了后院一座荒废已久的院子前。 他左右看了一眼后,便走进了院中。 清平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院子靠近。 里面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请少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后,我一定将凤家的宝贝双手呈上。” “当初可是你以人头担保,那个女人对你情根深种,不消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听到她将玉玺藏在何处。你要的配合我也都配合你了,这么多天了,我要的东西还没下落,这都几天过去了,嗯?” 凤玉树冷冷一笑:“阿缪,这很让我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啊!” 第584章 你的心跳,跳的好快啊 阿缪咬牙:“明日太阳落山之前,不是我拿玉玺来见您,便是我阿缪提头来见!” 凤玉树斜了一眼身后的方向,然后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给他:“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少爷!”阿缪将里面的药倒出吞下,提起轻功翻墙离去了。 他走后,凤玉树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负手在院中站了片刻后,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在走出门槛时,目光落在泥土地里的那几个脚印上。 抬眸望向远方,依稀间,还能够看见一个身影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凤玉树缓缓勾起了唇,缓步前行。 清平避开人,一路小跑回了屋,褪去衣裳,躺在床上保持着方才睡着时的姿势。 不多时,门被推开。琇書蛧 清平知道,这是凤玉树回来了。 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耳朵不受控制的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可屋子里面确实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黑夜中,她的心跳声却是各位的清晰。 凤 玉树径直走向了床,他褪去外衣,随手仍在一旁,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了清平的身侧。 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清平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男人突然翻身抱住了她。 清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僵。 男人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你的心跳,跳的好快啊。” “夫君突然抱我,吓人家一跳。”她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凤玉树勾起了唇角,一字一句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这一刻,清平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恐惧瞬间将她吞噬。 她眼神慌乱的四川乱瞟,企图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此刻的她,心虚又紧张,她的脑子里面已是空白一片。 挣扎了半响,她才苍白了吐出了几个字:“夫君说什么呢?” 凤玉树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动作温柔的替她理着脸上的乱发,一根一缕,一丝不苟,全部别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每一次触碰都叫清平寒毛直竖。 就像一把温柔的刀,一点一点,将她凌迟处 死。 “想知道有关于凤家的故事吗?” “我不想。” 这样的凤玉树,让她感到害怕。 “可我今天很想告诉你。”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打算留她了。 她挣扎着想逃出他的禁锢,可男人手脚锁着她。 清平动弹不得,她绝望的闭上眼睛,被迫听着他用那朗朗动听的声音,诉说着凤家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十年前的一个大雪天,凤佑迎娶第四十九位姨娘过门。 这位美人是一位千金小姐,族中落魄后,在凤佑威逼利诱下同意嫁给他。 进门后,这位姨娘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待在院子里,谁也不见。 凤佑是个极其风(流)的人,对美人的新鲜感也只能维持三四个月。 可偏偏对这位姨娘却是爱得深切,她想要什么,不管是多离谱的东西,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她弄来,只为博她一笑。 她如此得宠,就会使得其他的姨娘不满,那个时候的凤家后宅,比边关的战场还要恐怖。 后宅,三天两头就会有人死。 第585章 我等着 偶尔,凤玉树也会成为她们争宠的工具,也就导致了,他很讨厌女人。 那位妾室很聪明,她知道自己人单力薄,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所以,她从来不用任何阴谋诡计,便是在其他妾室那受了委屈她也不说,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凤佑的身上,将她的温柔体贴全部给了凤佑。 凤佑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清楚后院那些龌龊的事情,她这般作为,自会叫他越加心疼。 而她也成为了凤佑心中的朱砂痣,旁人碰不得,欺不得,辱不得。 凤佑在世时,没人敢欺负她。 可惜好景不长,在凤玉树十二岁的时候,凤佑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他为了护那妾室的安全,临死前竟然越过他这个亲儿子,将凤家藏了多年的前朝玉玺交给她保管。 等凤玉树知道的时候,那玉玺已经到了丽姨娘的手中了。 父亲去世的第三天,丽姨娘拿着玉玺找到他,让他杀了他父亲宠了一辈子的女人。 凤玉树满足了她这个要求,他不仅亲手杀了那个女人,还将后院的女人杀了一个精光。 如今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那个男人怕是到死都想不到,那玉玺非但没有帮他护住她,反而还成了她的催命符? 甚至还成了杀死他最爱的女人的保命符。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后来,我把他后院的女人全部杀了一个干净!包扣,”凤玉树笑得有些癫狂:“你说他是不是好蠢呐?哈哈哈……” 清平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凤玉树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面乱成一锅粥。 她不明白,前朝在百年前就被灭国了,凤家私藏着前朝的玉玺做什么? 还有,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前朝的玉玺? 难道……镇国公府…… 清平心头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不相信! 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她堂堂一个郡主,身份尊贵,在淀京城哪家贵公子不能嫁? 偏偏千里迢迢下架给一个商户之子。 清平逐渐白了脸色,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冰窖,凉意刺得她浑身都疼。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意,凤玉 树语气温柔道:“别害怕,我不会杀了你的,至少……”他的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至少在它出生前,我都不会动你。” 他真的不想再碰别的女人了,那些女人,叫他恶心想吐。 清平语气绝望:“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会让这个孽种生下来的!” 凤玉树薄凉一笑:“那可由不得你了。” “来人。” 他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几道人音:“少爷,请吩咐。” “去拿几根绳子来。” 没多久,绳子就拿来了,还进来了四个丫鬟。 凤玉树起身,那四名丫鬟上前分别抓住了清平的手脚,想将她绑在床上。 清平怒目圆瞪,可她力量薄弱,根本反抗不用了,她死死的盯着凤玉树:“凤玉树,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留我一名的,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凤玉树站在床边,看着她因为挣扎而头发凌乱的样子便止不住的伸手替她整理。 她脸一别,躲开了。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凤玉树手指微蜷了下,收回了手,负在身后,淡淡一笑:“我等着。” 第586章 山路不好走,我背你 云霞山。 楚大志凭借着当了多年的山匪经验,十分轻松的打入了敌人内部。 在尤韫办婚礼这天,也是他偷偷将船上那些酒搬到了酒席上。 那酒里面下了不少的蒙汗药,山匪们一碗酒下肚就全部倒了。 他扯下腰间的信号弹,抱着一坛没有加料的酒,走入了黑暗中。 接下来,会有人来处理这些山匪。 就轮不到他操心了。 尤韫的惨叫声已经持续半个时辰了,从最开始的惨叫到现在微弱的哀嚎声。 苏挽在外面听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身边面色冷酷的男人,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是说,要从他嘴中问出凤家还有州县跟山匪勾搭的证据吗?等下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齐凉有分寸,会留他一口气的。” 漫漫长夜,这也只是一个开胃菜,主菜还在后面呢。 觊觎他的人,这便是下场。 苏元璟望着她,夜色下,他的眉眼显得格外深邃:“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衣,便是做戏也不行。” “就算你赶不来,我也不会穿的。” 她早就准备了万全之策。 这次出海,她将她养在郊外别院那些人都带了过来,有几个十五六 岁的男孩子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长得同她一般高。 他们早在阿护的带领下,悄悄混了进来。 有楚离跟杨蕊在,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龙转凤。 况且,从她南下后,苏元璟也领了一份外出的差事,她走水路,他走陆路,路虽不同,但方向却是一致的。 苏挽抵达岑州时,苏元璟也带着人马到了隔壁的榕山县。 两人三天两头就会用信鸽联系,苏挽自然会将在岑州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苏元璟在离江遇见凤玉树时,便一直叫人暗中调查,他对凤家的了解,自然比苏挽多。 凤家远不如表面那般,只是做生意的,背地里还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凤家跟山匪,甚至官府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岑州不是淀京城,他们不会顾忌苏挽的身份。 苏元璟收到信后,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连夜赶了过来。 他轻叹了一声,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以后不许这般了。” 苏挽主动投怀送抱,她抱着他健硕的腰肢,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娇滴滴的语气哄他:“我只穿你给我的嫁衣,别人的,我都不穿!”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俏皮又可爱,再一撒娇,便是 铁汉也化作了绕指柔。 这番话,瞬间将男人的心熨帖的妥妥当当的。 他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拉过她的手腕,与她击了三次掌。 苏挽不明所以:“这是作甚?” “这叫做击掌为誓,你方才已经答应嫁我,不准反悔。” “……” 苏挽又是羞又是恼,她抽回了手,“哪有这样的啊!” 她娇嗔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苏元璟跟在她的身后,脸上溢满了宠溺的笑容。 “我送你下山吧,去船上好好睡觉,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苏挽摇头:“我要回岑州。” 云霞山的土匪虽然都控制住了,可是这么大的山,里面有什么暗道也说不定。 若是有什么漏网之鱼先一步去岑州送消息,她怕清平有危险。 苏元璟知道她要回岑州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位手帕之交的郡主么? 他对那位郡主很是不满,若非她将那凤玉树的秘密告诉晚晚,那人也不会对晚晚动了杀心。 他语气不禁冷了几分,“这不影响你睡觉,等你醒来,就到岑州了。”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上来。” “我自己走就好了。” “马上就要下雨了,山路不好走,我背你。” 第587章 大理寺卿来了 州县韩明今日一早起来,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随便用了早饭,他便换上了官府去了府衙。 他去书房处理公务,一推门进去,就看见石奎坐在他的书桌前,双腿随意的搁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他的公文,匪气十足。 他不识字,公文还拿倒了。 韩明赶紧让人把门关上,“你怎么过来了?” 石奎也是云霞山的山匪,他心狠手辣,凶名在外,无论男女老少,贫穷富有,他都抢,都杀。 尤韫至少有原则,他不抢穷人,不抢老幼妇孺。 前几天,寨里刚分了红,石奎拿着钱就泡在了烟花之地。 按照往常,他至少要在里面待上半个月,昨日忽然听见了官府大力通缉他的消息,还封城三天搜寻他。 虽说他一直都在官府的通缉名单上,这般大的动静还是第一次。 石奎也顾不得温柔乡了,提了裤子,一大清早就来府衙找他了。 他随手将公文扔在桌上,收回了腿,冷着脸,将此事提了提。 韩明解释道:“害,这都是为了 掩人耳目,凤家出了点事,想借助衙门的力量,就找你出来当一下挡箭牌。”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韩明这小子跟他玩阴的,想毁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呢。 既然是误会一场,石奎自然也是要继续回到温柔乡里去了。 “大人。”外面响起师爷的声音。 “进来。” 师爷也认识石奎,所以不用避着他。 师爷推门进来,看见里面的石奎时,说了一句跟韩明一样的话来:“你怎得在此?” 与韩明不同的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意外,而师爷的语气中却是带着惊慌。 石奎有些不高兴了,他语气带刺:“怎么了?我还来不得?” 他不禁又开始怀疑,这两人莫不是真的想要对付他? 师爷焦急道:“今日府衙来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你留在这里会连累我们的,你赶紧走。” 韩明问道:“什么大人物?” 师爷猛地一拍大腿:“大理寺卿来了。” “什么?”韩明跟石奎两个人皆是一震。 大理寺卿苏元璟,锦衣卫宋岚这两人最近风头大 盛,韩明也耳闻不少。 可好端端的,这位苏大人跑到他这岑州做什么? 韩明有些不信:“真的假的?会不会是有人顶替他的身份过来讹我们?” “真!令牌我见过了,错不了!”那天生贵胄的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模仿的。 韩明道:“我去瞧瞧。”又对石奎道:“你赶紧的,从后门离开。” “知道了。”石奎也不傻,他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要是跟淀京来的贵人撞上了,韩明可保不了他。 石奎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韩明过去将窗关好:“人在哪?” “在大堂呢!” 韩明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过去的。 入眼便是站得整整齐齐的两排侍卫,他们个个身穿玄色官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他们腰带佩剑,面色冷峻。 与一旁缩头缩脑的府衙官差,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 韩明的视线落在最前方的男人上。 虽然只有一个背面,那与生俱来的气势却远压众人。 这气派,这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伪装的了的。 第588章 完了,他完了 韩明上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下官韩明,叩见苏大人。” 男人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韩明的乌纱帽上,也没叫他起来,而是问道:“你在岑州为官多少年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冷不热,但韩明却感觉到几分凌人的压迫感。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老老实实的跟师爷跪在地上,回道:“正好十年。” “十年啊。”苏元璟轻笑了一声,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什么时候跟云霞山的山匪勾搭上的?” 一开口就是要命的问题。 韩明跟师爷两人脸色皆是一变,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苏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韩明还想狡辩,顾简却已经将一本账本拿了出来:“韩大人说话前,先把这个看了吧。” 啪,账本扔在了他的面前。 韩明顿感不妙。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捡起账本。 翻开第一页,里面是让他格外熟悉的账目。 韩明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拿着账本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后背不觉间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的内心,已 经无法平静。 便是用惊涛骇浪来形同也不为过。 这本账本,是他第一次跟山匪合作时的账本,里面详细的写了他们于何年何月何时何日何地抢了多少脏银。 一共有三本。 凤玉树、尤韫、还有他,他们三人一人一本。 不,不止一本,十年来,这账本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本了。 他不知道苏元璟手里有几本,但这里面随便一本,定他的罪都已经足够。 韩明脸上一片死灰,他瘫坐在地上,脑海中想的不是如何补救,也不是好奇苏元璟是怎么得到这些的,更不是想着鱼死网破,动用府衙所有人杀出重围。 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他完了。 锦衣卫成立后,摄政王对贪赃枉法的官员深恶痛绝,但凡贪墨官银超过十万两的,一律满门抄斩。 而他知法犯法,勾结山贼,还协同他们一起抢夺官银,随便一样,都足够抄他满门的。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苏元璟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 那一瞬间,韩明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砰砰朝着苏元璟磕了几个响头:“大人请吩咐,下官定万死不辞!” “带上你这府衙所有的人,把凤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抓入大牢,记住一个也不能放过,懂吗?” “下,下官明白!”韩明不敢怠慢,当即便叫上了所有人去凤家抓人了。 凤玉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这会,他还在美滋滋的等着好消息。 只要玉玺一到手,他便会得到少主的赏识,届时,少主成功拿下帝位,他们凤家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到时候,他就是复国大功臣,光宗耀祖,人人歌颂。 他跟骆施,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只要爬到高位,别说喜欢男人了,便是喜欢畜生,下面那些人为了巴结他,都会想法设法给他送来。 权利,可以为所欲为。 骆施却道:“少爷,既然玉玺在我们手中,为何不干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他那灼热的目光中,充满了野心。 凤玉树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589章 凤玉树逃了 凤玉树语气一沉:“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自古以来,皇室最重视的东西就是血脉,我不是前朝皇室中人,就算拿到玉玺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拥护我。更何况,他们还找到了小殿下。” 百年前,前朝皇帝临终前将年幼的太子公主交给凤家,结果凤家没保护好公主殿下不说,还弄丢了太子,就保住了一个破玉玺。 一代代流传下来,玉玺也落到了他人的手中。 真要追溯下来,凤家都不知道要被斩多少次,别说拥护他做皇帝了。 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凤玉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眼下小殿下找到他们,只要求他把玉玺找到便可以不计较先祖的过错,甚至还主动拉拢他,凤玉树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他警告道:“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少主才是真命天子,以后我们要以少主马首是瞻,不可二心,明白吗?” “骆施知道了。” 可惜啊,凤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韩明已经带着一堆人冲进了凤家。 隐卫 前来汇报,凤玉树一脸不可置信。 凤家跟韩明一直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双方都握着彼此的把柄,韩明不至于这般愚蠢,敢动凤家。 可事实证明,他还真的敢! 凤玉树走出书房,就看见了正带着人朝着这般走来的韩明。 “韩大人这是做什么?” 韩明道:“本官是奉命抓人。” “奉命?”凤玉树冷笑着质问:“奉谁的命?” “你去了府衙自然就会知晓了。”韩明不欲与他多做解释,“都带走。” “慢着!”凤玉树眸色一厉:“韩大人,你确定要将我带走?将我带走的后果,你背负的起吗?” 韩明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当然。” 他做所的一切,大理寺卿苏大人已经全部知晓,他有什么好怕的? 骆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公子,情况有些不太对,我掩护你走。” 凤玉树犹豫不决:“骆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 骆施将他往后一拉,直接拔剑冲了上去,拦下了要上 前抓凤玉树的官兵。 凤玉树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他狠狠看了韩明一眼,跑进了书房。 里面有暗道,他想从暗道逃走。 韩明立即道:“别让他跑了,快抓住他!” 骆施将剑从一名官差身体内拔出,嗜血一笑:“想抓他?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可惜,最后还是让凤玉树逃走了,韩明损失了不少人才将骆施拿下。 “大人,怎么办?”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追查凤玉树的下落,其他的人继续搜捕凤家的人,不能有一个漏网之鱼!” 韩明带着人抄凤家时,苏挽直接带着人去了后院。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官府的人都还在前院,后院的人自然不知道凤府发生了什么事,负责看守清平的下人见几个人闯了进来,忙前去阻拦。 只是不等他们阻止,就被杨蕊打得在地上哀嚎了,冬兰觉得不解气,还上前补了几脚。 苏挽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一幕,瞬间让她的眼中的升起了熊熊怒火。 第590章 清平,跟我走吧 只见清平呈一个大字型的姿势被人绑在了床上,一名丫鬟正捏着她的脸的,往她嘴里灌东西。 该死的! 苏挽大步上前,一脚踹在那丫鬟的心窝,这一脚她踹的很用力,那丫鬟发出一声惨叫,重重的撞在桌子上,当场晕了过去。 “杨蕊,冬兰,过来帮忙。”两人赶紧替清平解开了绳子。 想起刚才那丫鬟给她灌药汤,苏挽焦急的问道:“他们给你喝了什么?” 说话间,手已经摸上了清平的脉搏。 清平咳嗽了几声,道:“别担心,那只是一碗补汤。” 昨日跟凤玉树撕破脸后,清平彻底绝望,可她人在凤玉树的手中,除了绝食,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吃东西,凤玉树便让丫鬟灌她药汤,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琇書蛧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是不吉利的话,苏挽止住没继续往下说了。 不过,清平有些低烧却是真的。 得赶紧带她走。 苏挽拿出手帕,动作温柔的替她擦着脸上及脖子上的汤水:“清平,跟我走吧。” 清平抬眸,表情迷茫:“去哪?” “离开这里,离开凤家。” 清平怔了一 下,片刻后,眸中泪光涌动:“我真的,可以离开凤家了吗?” 她有些不确定,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梦。 这个梦,在她梦里出现过几次。 每次都被残忍的现实打碎。 可如今是真的,她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是真的,凤家跟山匪勾结,证据确凿,凤家这次是真的完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有温度的?” 苏挽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温热感,清平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了苏挽的怀中。 那些压抑在心头半月之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她嗷嚎大哭着,就如同在被苏清河拒绝的那艘画舫上一样,抱着苏挽,哭了一个酣畅淋漓。 苏挽的眼中也泛起了湿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 大哭了一场后,清平的心情好了不少,冬兰伺候她梳洗了一番,在苏挽几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凤家大门。 这一路走来,她看着到处都是封条的凤家,还有被官兵押着的凤家人,心头不禁有些恍惚,似乎有些难以想象,一夜间,偌大的 凤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刘氏被带了出来,这个女人素来爱面子,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她也把自己打扮的妥妥当当的。 妆容精致,衣裳华丽,还戴上了她珍藏多年的金步摇,从头到尾,都彰显着华贵二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州县夫人出巡呢。 刘氏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清平,那端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恶狠狠的盯着清平,那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清平看着她,脸上不喜不悲:“晚晚,我们走吧。” 凤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以后如何,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也没有那么重的报复心,她现在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凤家的人。 任何一个,都不要。 苏挽可不是那种放得下恩怨的人。 她眼皮掀了掀,目光分别落在刘氏的发间、脖子、手腕以及腰上。 那上面随便一样东西,可都不便宜。 “这些,可都是他们与山匪勾结所得的赃物,日后上公堂,都是要当证据的。”苏挽语气一厉:“你们就这么让犯人堂而皇之的将证物戴在身上?” 第591章 恶人就应该有恶报才对 韩明从凤家走出来就听见了苏挽那满具威严的话。 府衙上上下下,都受了凤家不少的好处,下面有不少人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对凤家的人都格外宽容。 韩明赶紧道:“愣着干嘛?没听到无双郡主的话吗?” 韩明一发话,他们马上动了手。 刘氏没了之前的端庄,尖叫着让他们退下,她自己来。 可谁管她? 没看见他们大人都对那位郡主毕恭毕敬的吗? 三四个人围了上来,在刘氏的尖叫声中,身上的首饰就被拔了一个干干净净。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不堪,耳朵还在流着血,她表情狰狞的朝着苏挽扑了过来,一副要同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没跑两步,被官兵压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嘶吼着,鲜红的血染红了半个脖子,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渗人的很。琇書蛧 苏挽缓缓勾起嘴角,恶人就应该有恶报才对。 “好了,带下去吧。” 刘氏被拖走了。 韩明谄笑着上前,“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那马车是用的凤家的。 苏挽淡淡的 嗯了一声,“不打扰韩大人办案了,我跟清平郡主先离开了。” 她扶着清平上了马车,先带着她去了医馆。 昨日受了凉,又因为忧思过度,才导致染上了风寒之症,好在不是很严重,清平怀着孕,大夫没敢给她开驱寒药,而是开了几贴保胎药。 拿了药,结了账,苏挽将清平带到了她暂时落脚的客栈。 冬兰去找掌柜的借炉子煎药了,杨蕊守在外面,屋子里面就剩下两个人。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清平垂着眸,里面没有焦点,她喃喃道:“我不知道。” 苏挽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又问道:“这个孩子呢?你是准备留着,还是打掉?” 清平的手指轻颤了下,她嘴唇蠕了蠕,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 明明在凤家时,她便对怀中这块肉恨之入骨,可为何离开了凤家,却又生出了几分不舍?琇書網 可苏挽却不容她退缩:“我这里,有两个选择,你要不要听一下?” 清平怔怔的看着她,声音沙哑着问道:“什么?” “这次我一路南下,至少要一年半载才 会回淀京,你可以随我一起。” “我跟你一起南下。”清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很清楚,现在的她不论是回到镇国公府,还是去别的地方生活,都不如待在苏挽的身边好。 她已为人妇,没了夫家,放在哪里都是一个污点,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至于这孩子,”苏挽语气一顿,缓缓道:“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婆婆,等会我飞鸽传书给她,向她要堕胎的药方,这一来一回,约莫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这一桩桩,一件件,苏挽都替她想好,安排好了,让她那颗在波浪中起伏不定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何其庆幸,认识了苏挽。 清平眼眶酸的厉害,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谢谢。” “从小到大,不是你护着我,就是我护着你,跟我客气什么?”苏挽扶着她躺下,“你现在什么也别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她轻声哽咽:“嗯。” 第592章 东家,那位姑娘醒了 苏挽在床边守着她,直到她睡着了后,她才离开。 “小姐,药熬好了。”冬兰道。 “热着吧,等她睡醒后再喝。你去问问任大夫,孕妇在吃食上需要注意些什么,最好让他写一份食谱出来。” 冬兰一一应下。 就在这时,任大夫匆匆赶来:“东家,那位姑娘醒了。”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贴满了通缉凤玉树的告示。 有两个兄弟站在告示前看了一会后,便走到了路边的小面馆坐下。 “老板,来两碗阳春面,一份猪肉。”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片刻。” 等面上来期间,兄弟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啧,真是没想到啊,凤家竟然跟山匪勾结,我瞧着那凤公子长得斯斯文文的,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吧?” 哥哥拿了一双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一副事后诸葛的口吻道:“我就说这么多年来,他们走水路一直都相安无事,啧。” “说起来也是奇怪,凤家这么多年了,都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间就被官府通缉了。” 旁边桌,一个约莫 三十多岁的男人,接话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这位兄弟莫不是知道些内情?” “不介意我坐过来说吧?” “不介意,不介意。”兄弟两人忙热情的挪了挪位置。 那人直接将自己的面端了过来,道:“淀京城里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你们知道吗?” 兄弟两个摇头道不知道,他们只是小老百姓,哪晓得朝廷的事情喽。 “那大将军苏臻你们知道吧?” “这个谁不知道啊!”大将军苏臻可是大祁的大英雄,若不是有他镇守边关,他们可没有现在的安定日子。 “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便是大将军苏臻的二儿子,自从他上任后,那可是屡破奇案,连十几年前的冤案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够真相大白。” 兄弟两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嘶,这么厉害,真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啊!” 弟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不会是那位大理寺卿来我们这了吧?” “嘿,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跟你们说啊,苏大人一到岑州就直奔那云霞山……”那人越说越兴奋,仿佛他就在现象似的,说得那叫做 一个慷慨激昂,还引来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而苏元璟在他的口中,几乎成为了一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隔壁桌,坐着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宽大的帽子将他半边脸都遮住了,他一口将碗里的酒饮尽,“结账。” “客官总共十文钱。” 斗篷男子付了钱,走进了小巷中。 昨夜下了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小巷很静,只有他踏水而过的声音。 忽然,他脚步一顿往后瞧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皱了下眉头,加快了脚步。 这片小巷斗篷男子经常走,对地形十分熟悉,他轻车熟路的在巷口里穿梭,在一个拐角处时,他身影一闪,躲在了一个夹缝中。 有两个人从后面匆匆追来。 “奇怪,怎么人不见了?我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跑的。” “他应该是发现我们了。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确定他们真的离开后,斗篷男子才从夹缝中走了出来。 他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随后转身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第593章 你若是搞不定,我可以帮你 斗篷男子十分谨慎的绕了几条街,期间还从几户人家屋中走过,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地处偏僻的屋子,左右环顾了一圈后,在门上重三下轻两下的敲了五下。 很快,门开了。 门后那张脸,赫然就是凤玉树。 他从暗道逃走后,就藏了起来。 斗篷男子进了屋中,将一份干粮放在桌上。 凤玉树关上门,问道:“没人跟踪你吧?” “有,我特意绕了几条街,甩掉了。”见凤玉树下颚紧绷了起来,他道:“我过来时,在附近找了几圈,确定没人跟上来我才过来的。” 凤玉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你见到韩明了吗?今日之事他怎么说?” 从凤家暗道逃走后,凤玉树便一直藏身在这里,他在岑州的名气太大了,上至八十岁老头,下至三岁幼儿,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好在阿缪一直都跟在刘氏身边,鲜少在人前漏面,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阿缪冷笑道:“韩明那边你别指望了,大理寺卿来岑州了,我 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云霞山已经落网,我想韩明之所以动凤家,跟云霞山脱不了关系。” “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三房合作的事情,已经捅出去了,韩明为了明哲保身,就把凤家推出去当替死鬼。” 凤玉树阴冷一笑:“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话锋一转:“玉玺拿到了吗?” 阿缪:“我今天一整天都为了凤家的事情奔波,哪有功夫去套玉玺的下落?眼下我们这个情况,拿到玉玺恐怕会更加麻烦吧?” “我已经向少主发出求救信号了,只要玉玺到手,随时都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到时候你跟我一起离开。” 阿缪眉头一皱:“离开?去哪?” 凤玉树笑了笑:“自然是追随少主而去。” 今日之仇,他会记下,待他辅助少主完成大业时,自然有报仇的机会。 大理寺卿是吗? 他凤玉树记下了。 “凤家其他人你不管了?” “你我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们?”凤玉树上下扫了他 一眼,嗤笑道:“难不成你还真的喜欢上我娘了?” 阿缪冷冷的看着他:“我可没你这般薄情,连发妻都能够下得了手。”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不是吗?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你不也下得了手吗?” 这句话,忽然就戳到了阿缪的痛脚,他转身就要离开。 “你若是搞不定,我可以帮你。” 身后传来凤玉树略显薄凉的声音。 他脚步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去了。 殊不知,在暗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隐入了黑暗中。 此人一路来到了岑州最大的一间客栈,直奔二楼。 他伸手敲了敲门。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他推门进去,带上门,朝着站在屏风面前的玄衣男子拱手道:“公子,人就在百花街尾的二十四巷,属下隐约间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似乎在找玉玺。” “哦?”男人挑了下眉梢,缓缓的转过身,俊美无疆的脸上升起一抹耐人寻味之色。 第594章 杨枭主动 象征大祁权利的玉玺就在皇宫里面,他们在找的玉玺八成是前朝玉玺。 这一趟岑州来得可真是值啊。 苏元璟眼中泛着精光:“这几天你好好盯着他们,若是找到玉玺,有把握夺过来就出手,若是没把握便回来汇报。” “是。”杨枭领命告退了。 他回去继续盯着,只是走到一半时,似乎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这次他回的不是客栈,而是码头。 等他走后,苏元璟唤来顾简:“去安排一个人,让他五百里加急赶回淀京城,将凤玉树欲想私吞玉玺一事添油加醋透露给宋岚,将他骗来岑州。” 前世,宋岚送了他几分大礼,现在轮到他慢慢还了。 希望宋岚还能够继续跟他斗到最后,别葬身在这小小的岑州了。 …… 货船甲板上,大家伙正聚在一起吃饭,气氛十分热闹。 楚离喝了酒,这会酒意上头,开始说起自己在云霞山的壮举。 “……那下流的东西,竟然敢摸姑奶奶,我当时差点没忍住宰了他!” “什么!”船上大部分人都是来自龙虎山,楚离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听到这里,个个都气得不行,有的甚至都开始挽袖子,大有一番回到云霞山去把那孙子揪出来痛扁一顿的架势! 楚离忙拉住他们:“别气别气,我已经狠狠的把他教训了一顿!” 不然,她怎么今天才下山? 当然是留在山上教训那龟孙子啊! 然后她就开始生动又形象的说起了她是如何教训对方。 其手段之残忍,叫人闻之 胆颤,叫那些对她起了心思的人,顿时偃旗息鼓,甚至还默默的离她远了些。 太残暴了!他们受不住啊! 还是冬兰跟芍药两个姑娘,温柔又可爱。 有人凑到大病初愈的芍药身边,热情道:“芍药妹妹,明天我亲自下海给你抓几条黄花鱼补补身子。” 芍药的身子还有些不太利索,清平没让她在身边照顾,便让她跟大伙坐在一起吃饭。 船上的人都是自来熟,半日的功夫,就都在芍药面前混了一个眼熟,这会她有些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腼腆一笑:“谢谢关大哥,还是不用麻烦了,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啥。” “就是就是,不用跟我们客气。” 说着更是热情的往她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她碗里就堆积成山了。 芍药:“……” 她还是去伺候小姐吧。 苏挽跟清平两个人靠在船舷上,看着眼前热闹的氛围,清平心中一片祥和。 有他们在,以后行船的日子应该会有有趣。 她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长长久久。 “晚晚。” “嗯?” “谢谢你。” “你今天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可我欠你的,永远不是这一句谢谢就能够回报的。”清平问道:“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吗?” “嗯。”苏挽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清平也笑了起来,她看着苏挽的侧脸,眼神却有些闪烁。 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将凤玉树跟她说的事情告诉晚晚。 她不 知道镇国公府掺和了多少进来,现在的她又害怕,又担心。 她反复安慰着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若是能够及时劝阻,让他们及时回头。说不定,将来此事揭发时,能够保住他们的性命? 可是,万一呢? 清平摸着不安的心跳,纠结再三,打算先试探下苏挽的口风:“晚晚,如果说……” 忽然,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下了海浪的声音。 清平的声音也被这片安静所吞没,她奇怪又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苏挽努努嘴,示意她看前方:“杨枭主动来找楚离了。” 清平:“?” 这跟突然安静有什么关系? 楚离对杨枭的喜欢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便大胆表白,龙虎山众人最是清楚不过。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杨枭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头,不管楚离怎么努力,他都不为所动。 更别说主动来找楚离了。 所以,当看到杨枭站在楚离面前时,大家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却没想到,是真的杨枭,莫非楚离已经感动了这根木头? 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十分默契的闭上了嘴,紧张又期待等待着下文。 身为焦点的楚离更是紧张到不行,那上头的酒意,此刻也因为杨枭的出现清醒了不少。 他怎么来了? 来这里做什么? 不会是找她的吧? 找她干嘛? 表白?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这个念头,楚离瞳孔猛地一缩。 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第595章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杨枭在她面前站定,语气生硬:“出来一下。” 这口吻,不像是要表白,倒是像要干架的。 楚离只当他是害羞。 这个闷骚的男人,能够当着这么多面找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跟着杨枭走了出去。 两个人下了船,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里已经离码头有些距离了,别说说悄悄话了,便是大声喊,船上那些人也未必听得到。 见他还要继续往前走,楚离忙叫住了他:“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他们听不到了。” 杨枭止住脚步,刚要开口。 “等等!”楚离叫了停:“你让我做下心里准备。” 她转过身,手掌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随后转身:“你……咳,你可以说了。”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帮我一个忙。” 楚离:“……?” 她表情有些僵硬:“你叫我过来不是要跟我……”表白的吗?琇書網 杨枭眉头一皱,他寡言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 色,一看楚离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冷漠开口:“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起去跟踪一个人,我会给你报酬,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在他开口之前,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擂鼓,他一开口,就犹如一盆夹杂着冰的水从头顶灌下。 真是透心凉啊。 不过,也不完全凉,他能够主动找她,就说明她已经逐渐的在他心中有了位置。 楚离吐出一口浊气:“报酬就算了,事成之后,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帮你,你帮我,公平交易。” 这话让杨枭没法拒绝,他点头:“好。” 看着跟着杨枭离开的楚离,龙虎山的众人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太便宜那小子了? “大哥,就让那个小子把我们的闺女拐走了?这孤男寡女的,要是……” 楚大志斜了那人一眼:“瞎说什么呢?小杨是个好男人,他才不会乱来。” 那个叫杨枭的,他找元璟打听过了,他为人正直,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外 甥都这么夸的人,肯定不会错,何况,楚大志也很欣赏他。 要是他们两个能够终成眷属,那就更好了。 “继续喝酒去。” 很快,船上又热闹了起来,他们要在这里停半个月,苏挽便随他们去了。 “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清平忽然不想说了,她轻轻一笑:“我突然不记得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好,这里风大,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嗯。” …… 两天了,丽姨娘的嘴比死了几天的鸭子的嘴还要硬。 阿缪甚至动用了两个人年轻时的情谊,也没能撬出丽姨娘的嘴,让她说出玉玺的下落。 反而还引起了她的疑心。 凤玉树有些坐不住了,岑州已经被苏元璟管控,他待在这里越久,就越是危险。 刚刚官府的人已经在这附近搜了一遍。 也有人来这里敲门了,他没开,官府的人也没强闯,直接走了。 这个地方也不宜久留,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会来查这个屋子。 第596章 他找过来了 “今天一定要拿到玉玺。”凤玉树不容置疑道。 阿缪烦躁的抓头:“她现在开始怀疑我了,我已经无计可施了,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次,他高估了自己在丽姨娘心中的地位了。 凤玉树陷入沉思。 丽姨娘身边没有可以威胁的人,自从她被家人逼着嫁到凤家后,她便对他们恨之入骨。 唯一能够让她牵肠的就是阿缪了。 外面有人走过,阿缪警惕的靠在床边,透过微小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果然,几个官兵经过此处,不过,看他们这方向,似乎是他家的方向。 阿缪道:“我该走了,今天的解药该给我了。” 凤玉树将解药放在掌心,在他伸手去拿时,他突然合起了掌心:“我有一个苦肉计,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阿缪看向他。 烛光下,凤玉树的表情狠辣又无情,犹如一只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阿缪突然生出了一种与虎谋皮的错觉。 不,他本来就是 在与虎谋皮。 …… 夜色渐浓,丽姨娘做了一桌菜等着阿缪回来,可饭菜都凉了,他还没回。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丽姨娘坐立难安,想出去找人,可又怕人认出她来。 凤家满门锒铛入狱,她虽然从凤家逃走了,但理论上还是凤家的人,阿缪说,现在官府正在全力通缉她跟凤玉树。 丽姨娘只能耐着性子在家里等着。 一直等到半夜三更,阿缪也没回来。 阿缪虽然每天都会出去打听消息,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还是说,阿缪抛弃她自己跑了? 丽姨娘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出去找人时。 “丽华,开门。” 外面传来了阿缪的声音。 丽姨娘赶紧去开门。 门一打开,阿缪却是直接摔了进来。 这可把丽姨娘吓坏了。 “缪哥,你怎么了?”她顾不得关门,忙去扶他,却发现掌下都是黏糊糊的。 她低头一看,掌心上,是一片腥红 。 “啊!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她六神无主的哭了起来:“缪哥,你别吓我啊!” 阿缪抓着丽姨娘的手臂,气若游丝:“快,快跑!” “跑?是官府的人把你伤成这样的吗?” “不是,丽华,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你先别说话,我扶你进屋帮你处理伤口。你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死!” 她奋力将他扶进了内室,就在她准备出去拿药时,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夜色下,他手里那把剑,泛着阴冷的寒光。 “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啊!”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在丽姨娘听来,便是用毛骨悚然也不为过。 “凤,凤……凤玉树!”丽姨娘瞳孔狠狠一缩,脸上血色褪尽,余下皆是惊恐。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找过来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着,膝盖一软,跌到在地。 凤玉树走了进来,在丽姨娘惶恐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第597章 要死就一起死 外面漆黑一片,门关上后,在烛光的照耀下,屋内亮堂了许多,可在丽姨娘的眼中,眼前却是一片无尽的黑。 绝望、恐惧,无助,深深笼罩着她,逼仄的空间,让她无法呼吸。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丽姨娘!”凤玉树扬起一个邪佞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丽姨娘逼近。 丽姨娘害怕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身后是冷冰冰的墙,那股冷意从背后,蔓延至全身。 凤玉树将剑尖指向她:“让我找了这么久,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呢?” 丽姨娘想张嘴求饶,可对他的恐惧根深蒂固,喉咙仿佛被什么掐住似的,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冲我来!”内室里,阿缪听到了动静,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冲了出来,将丽姨娘护在身后。 “放心,你们两个,我谁也不会放过。一个一个来,不过现在,还轮不到你。”凤玉树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一脚踹在阿缪的心窝,将他踹飞好些距离。 “缪哥!”丽姨娘 惊呼出声,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阿缪的身边。 “呜呜呜……你怎么样?” 明明他都伤得这么重了,却还在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是不是傻! “我没事。”阿缪一张嘴,鲜红的血液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都吐血了你还没事!” 可他还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将丽姨娘护在了身后,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等下我说跑的时候,你就拼尽全力朝着门口跑去。” “那你呢?” “不要管我,你活着,最重要!” 都这样了,还要保护她。 丽姨娘感动的不行,同时也悔不当初。 她错了,她就不应该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而迟迟不拖着不将凤家的宝贝挖出来跟他远走高飞。 不然,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她哽咽道:“是我害了你。” “不,是我没用,当初你爹让你嫁到凤家的时候,我没能力拦着,我一直都很后悔。今天,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泪水模糊了丽姨娘的视线,她疯狂摇头,“ 缪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要死就一起死!” 她一个弱女子,就算跑出了这个大门,也逃不出凤玉树的魔爪。 这个人就是魔鬼,落在他的手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与其如此,不如干脆跟阿缪一起死了算了。 啪啪啪! 凤玉树忍不住鼓起了掌,“真是鹣鲽情深,让人羡慕啊!” 他勾起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我这个人就见不得你们这样的有情人,那怎么办呢?” “凤玉树,今日落在你的手中算我们倒霉,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凤玉树率先动了手,他挽了一个剑花,朝着阿缪刺了过来。 阿缪一脚踩在长椅一端,长椅砸向凤玉树,挡住了他刺来的一剑,也拖延了他的动作。 阿缪用力将丽姨娘往门口一推:“走!” 丽姨娘重重的扑在门上,她一扭头,就看见了凤玉树的剑刺进了阿缪的胸膛。 那一刻,她眦目欲裂:“不!” 第598章 凤玉树出城了 “告诉我,我凤家的东西在哪?”凤玉树冷冷一笑,将剑拔了出来,抵在了阿缪的脖子上,“不然我就杀了他。” 丽姨娘陷入天人交战,那东西,是她最后的保障,若是这个时候交给凤玉树,那她定是必死无疑。 可眼下,若是不交出来,阿缪就会死。 凤玉树嗤笑道:“看来,你在她的心中也不是那么重要啊?既然如此,那我便先送你归西,然后我再慢慢折磨这个女人。” “慢着!”丽姨娘终是舍不下阿缪,“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别企图跟我讨价还价,除非你不想要他的命了。” 丽姨娘不再畏惧他:“你杀了他,那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凤玉树看着她没说话,半响后,他表情有些松动,“你的条件是什么?” 丽姨娘道:“找个大夫,给他治伤。” “可以,但是我要先见到东西。” “东西不在这里,我把它藏起来了。” “什么时候见到东西,我就什么时候给他找大夫,不然,你就等着他流 血过多而亡吧。”这是他最大的退步。 丽姨娘咬牙,犹豫再三后,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要先给他包扎伤口。” 凤玉树却是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阿缪的嘴里,在他身上几处穴位点了几下,阿缪便倒了下去。 “缪哥!”丽姨娘死死的盯着凤玉树,“你把他怎么了?” “别急,我是让他睡一觉而已,你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送他去大夫那,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迟了,就给他准备棺材收尸吧。” 丽姨娘恨自己不会功夫,眼下,也没得别的选择了,她道:“东西在城外,我们出不去。” 四处都是官兵。 凤玉树:“岑州可是我凤家的地盘,只要我想走,就没人能够拦得住我。” …… “公子,凤玉树出城了。” 凤玉树前脚带着丽姨娘离开悄悄出了城,后脚隐卫就将消息送到了苏元璟那。 鱼儿可算是上钩了。 苏元璟道:“去府衙通知韩明,让他即刻动身出城抓人。” 凤玉树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这会已经跟丽姨娘出了城,直奔林中坟地而去。 一走进坟地丽姨娘就感觉到了阵阵阴风。 白日过来,就怪吓人的,此时又是深夜,又是雨天。 雨声、风声,夹杂着不知名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格外吓人。琇書蛧 丽姨娘不敢继续往前走了,“东西就在于映凤的墓前,我在这里等你。” 于映凤,便是凤佑最宠爱的那名妾室。 凤玉树这个人疑心病重,他怕有诈,丽姨娘就是不想去,也被他强行拖了过去。 “把东西挖出来。”他命令她。 丽姨娘有些不情愿,可若是回去晚了,阿缪就会有性命之危。 她只能跪在地上,用双手将她埋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一双手,挖得满是鲜血,凤玉树却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就站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她。 直到,挖出了一个木盒子后,凤玉树才动了手。 一剑劈下,上面的锁直接飞了出去,而木盒也被震得直接打开了。 里面的玉玺,也全数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第599章 毁了楚离所有的温柔 终于找到了! 凤玉树大喜过望,忙去拿玉玺,却不想一道劲风袭来,将他逼退数步,等他稳住脚,那玉玺已经落入了一名黑衣男子之手。 这个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此人何时跟过来的。 又或者,他们早已经埋伏在这里了。 凤玉树愤怒不已道:“贱人,你竟然算计我!” 丽姨娘百口莫辩,“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凤玉树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解释,一道剑花挽过,丽姨娘睁大着眼睛倒了下去。 “啧啧啧。”楚离负手从暗处走出,她走到杨枭的身边,瞥了一眼地上死不面目的丽姨娘,咂嘴道:“真是心狠手辣,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想为她证明一下,她没算计你,她是冤枉的。我们两个,从你出城后,就一直跟在你后面,是你自己没发现。”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凤玉树就更加生气了。 无视凤玉树那张五彩缤纷的脸,她问道:“这东西,真是玉玺? ”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呢!瞧这光泽,真是极品啊! 楚离有些手痒:“能不能让我摸摸?” 玉玺呢,大宝贝呢! 杨枭直接扔给了她。 眼见到手的鸭子被人截了胡,凤玉树怒不可遏,这玉玺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可这个男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单打独斗,他不是对手,何况,他还有一个帮手。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出城门时,他已经跟少主的人联系上了,不出意外,他们也应该到了才是。 凤玉树:“阁下是什么人?” 杨枭可不是那种喜欢跟别人说废话的人,将玉玺扔给楚离后,他便直接动了手。 凤玉树的武功在他面前就是花拳绣腿,杨枭不费吹飞之力就将他拿下了。 甚至,他连剑都没出鞘。 正在欣赏着玉玺的楚离神色一变,“来人了,十个,武功高手!”琇書蛧 杨枭将凤玉树打晕,从身后拿出一根绳子将他绑了起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那你呢?” “嗯。” 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离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是对面是十个武林高手哎? 他一个人能招架得过来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杨枭开口了。 “你留下来会拖我的后腿。” 冷冰冰的一句话,毁了楚离所有的温柔。 去你的! “走就走,别指望我回来救你!” 楚离拎着凤玉树的后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拎了起来,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她走后,林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雨依旧在下,但是这夜色,似乎变得浓重了许多。 空气中也多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危险气息。 杨枭的手放在了刀柄上,闭上眼睛,一滴雨滴,滴在落叶上。 啪嗒。 一道寒光掠过,那滴雨水瞬间被分成了两半。 风起,树动。 数以万计的雨滴似断了线的珍珠,疯狂往下掉。 一场珍珠雨过后,十名黑衣人现身而出,夜色下,他们手中的武器,泛着点点寒光。 第600章 切磋从来没赢过 楚离拎着凤玉树没跑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杨枭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凤玉树。琇書蛧 她咬牙,真想把这个人直接丢下山。 但是不能,这是杨枭交给她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带去交给苏大人。 还有玉玺。 楚离将怀中的玉玺抱紧了几分,快速往山下赶去。 杨枭,你可千万不能有事,等我把他安置好了,我立马就来救你! 许是上天听到她的祈祷,下到半山腰时,她就看见了官府的人来搜山了。 为首那人是顾简。 凤玉树被她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她扶着顾简的手臂,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去……帮,帮他,杨,杨枭。” 顾简神色一变,以为杨枭出事了,将楚离交给韩明他们后,直接提起轻功朝着山上奔去。 韩明不会武功,只能喊手下人赶紧跟上,他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人,虽黑灯瞎火的,也不妨碍他认出那是凤玉树。 他印象中的凤玉树永远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 狼狈。 突然间,他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 否则,韩明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想下去,点了几个人,让他们留下保护楚离,也随着官兵们上山去了。 现在,他要将功补过,希望苏大人能够饶他一条狗命。 楚离放心不下杨枭,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又指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凤玉树:“把他也带上。” 顾简以为杨枭遇到了危险,当他全力赶到坟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十名武林高手躺在地上,杨枭单手持剑,站在雨夜中,身后又是坟地,像极了从墓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顾简走到他身边:“这些人是……” 杨枭将剑入鞘,“是死士。” 顾简蹲下揭开一人脸上的黑巾,捏着他的脸,此人没有舌头,是死士没错了。 他又看了下那人的手掌,上面有很厚的茧子,综合这身体特征来看,这些人的武功不会太低。 只是没想到,杨枭竟然能够以一敌十,将他们全数斩杀,而且都在瞬息之间。 这些人全部都是被一剑封喉。 “你的武功,似乎又变强了。” 杨 枭问道:“要切磋吗?” 顾简跃跃欲试,“好啊!什么时候?” 在武功造诣上,几乎没有几个人是杨枭的对手。 顾简跟他切磋从来没赢过,但他从未气馁。 杨枭说了一个时间。 顾简觉得没问题,便应了下来。 韩明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自从跟凤家合作后,他在岑州的日子过的十分舒适,这半夜爬这点山都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楚离也赶过来了,她看着无恙的杨枭,当即便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事。 不过……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又是惊讶又是崇拜。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真厉害! 韩明揉着老腰,缓了一口气,上前道:“两位大人,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都带回去。” “啊?”韩明惊得都结巴了,“可,可这,这……些都是死人啊?” 顾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有什么问题吗?” 韩明嘴角微微抽搐:“没问题,没问题。” 有问题他也不敢提啊。 忙指挥着手下的人,让他们将尸体都抬回去。 这一折腾,便是一个晚上。 直到天亮,他们才回到衙门。 第601章 我也有 那十具尸体放在义庄,四五月的岑州还是有些冷的。 苏挽过来时,外面下着大雨,虽然已经很小心在避雨了,鞋袜难免还是打湿了一些。 楚离低头看着已经湿透了的绣花鞋,抱怨道:“这雨可真大。” 就走了一段路,她的衣服就湿了大半,主要是她不小心踩进了水坑。 冬兰早就准备好了换洗的鞋子,她收了伞,抖抖了上面的水,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双干净的鞋:“小姐,快把鞋子换了吧。” “我的鞋子湿的不严重,给阿离姐吧。” 楚离很想拒绝,可她的鞋子实在是湿的厉害,昨天晚上跟杨枭跑了一夜,脚上都起水泡了。 这会鞋子湿了,真的特别难受。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冬兰只能将鞋子给了她。 苏元璟正在义庄里面画人像,听到门外的动静,他搁下笔过去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苏挽笑道:“不是说,要让我帮忙做几张面具?” “那也不必亲自过来,都是些死人,我怕你见 了,晚上会做噩梦。” 何况,还冒着这般大的雨来。 “总归要亲眼见见这人长什么模样,才更好做。” 二哥说了,他打算让十个人假扮这十位死士混入敌方阵营。琇書蛧 二哥哥的画技虽好,可真人跟画像总是会差那一两分。 苏挽觉得,还是过来亲眼瞧瞧比较好。 以求万无一失。 她顿了下,又解释道:“我出门时,并未下雨。” 这雨是半道下的,还好车上有伞,不然她们可能会更狼狈。 苏元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 那藏青色的鞋子,有一大片的水渍。 他眉头皱了下,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将人摁在板凳上:“你先在这里坐会儿。” 他唤来顾简,耳语了几后,顾简便撑着伞离去了。 苏元璟搬来一张长椅,放在她的旁边,解下外衣,放在上面。 随后在苏挽面前蹲下便要去脱她的鞋。 他想用自己的衣服,替她裹脚。 “二哥哥!”苏挽眼神慌乱的叫了他一声,像是触电般,猛地一下将脚缩了回去。 虽说冬兰跟 杨蕊已经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楚离并不知情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她的鞋,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何况,他还是堂堂大理寺卿,这要是叫人看去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苏挽此刻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眼中写满了慌张,“我,我自己来就行。” 冬兰主动请缨:“要不二公子我来吧。” 苏元璟起身走到一旁。 冬兰赶紧上前替苏挽将半湿的鞋子褪去,然后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迅速用苏元璟的外衣将她的脚裹住,放在自己的怀中为她暖脚。 楚离换好鞋子过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便自动道:“我去生个火,帮你把鞋袜烤干。” 苏元璟道:“不必了,我已经让顾简去买新的了。” 义庄这个地方,也不适合生火。 楚离讪讪一笑,挨着苏挽坐下。 不多时,顾简就冒着雨将东西买好了。 他不止买了苏挽一人的,连其他几位姑娘也照顾到了。 “这是你的。”他将东西递给冬兰。 冬兰满脸意外:“我也有?” 第602章 若是公子有召,我会以公子为重 顾简轻咳一声,表情不自然道:“你的鞋子也湿了。” 冬兰感激的笑了笑,双手接过:“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顺便买的,鞋子可能有些大,你就将就一下吧。” 他不知道这几个姑娘鞋子的尺寸,干脆就挑大的买,穿着大了些,总比穿不下的好。 苏挽换了鞋子后,就开始观察那十具死尸,苏元璟则在一旁作画。 杨蕊跟冬兰在给苏挽打下手,顾简在一旁磨墨,对于这些,楚离不擅长,她找了张椅子坐在角落。 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这画面有些温馨。 当然,如果忽略这里是义庄就好了。 楚离的目光滴溜溜地转着,转啊转的,就发现了一丝猫腻。 顾简似乎一直在看冬兰。 楚离微眯了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沉吟了片刻后,顿时恍然大悟。 哟,顾简这是看上冬兰妹妹了? 啧啧啧,这小子眼光不错,冬兰妹妹人长得可爱,性格温柔,做事又面面俱到,哪个男人娶了她回去,那真的是享不尽的福气。 楚离不禁有些羡慕冬兰,至少她是被人喜欢的。 不像她。 她的眼神控制不住的 落在了守在门边的杨枭上,心思一动,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喂。” 杨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楚离看着他那漆黑的墨瞳,里面就似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漆黑一片。 自认识他,楚离就没有见过他双眸子出现过任何的波澜。 慌张、喜悦、悲伤……通通都没有,最多也就是会展现出几分不耐烦的表情。 很多时候,楚离都有些怀疑他怕是木头变的人。 望着他这张脸,楚离的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劣性。 她想看见这张脸上出现丰富的表情,或悲伤,或喜悦,只为她。 楚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昨天我们的交易,我想好了。” 杨枭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楚离却没急着说,而是朝着他走近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她微微踮起脚尖,两个人之间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从侧面看去,楚离整个人就差不多要靠他身上去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都能够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馨香味。 杨枭眉头皱了下,刚想后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耳边就传来楚离大胆到让人不知所措的声音:“如果说,我想要你一个 吻,怎么样?” 杨枭:“……”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语气严肃:“楚姑娘自重。” 楚离的眼睛一直盯着杨枭的脸,虽然他的表情变化的很快,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那快速掠过的惊慌。 她缓缓勾起唇,原来,他不是木头啊。 瞧着他越发紧绷的下颚,楚离知道这句话吓到他了。 她哈哈笑了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放心啦,我不会提这种要求的,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杨枭抿着唇没说话。 “我的条件很简答,我要你陪我玩三天,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杨枭道:“我需要得到公子的同意,若是公子允许,可以。” 苏元璟就在这,想知道答案那还不简单? 楚离忙道:“那你现在去问问你们公子?” “哪三天?” 楚离思考了下:“从明天开始,你觉得如何?” “嗯。”杨枭朝着苏元璟走了过去,片刻后,他就回来了:“公子同意了。” 他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公子有召,我会以公子为重。” 第603章 玉玺的秘密 这番话,听得楚离很不是滋味,很气,却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仔细一想,这个人木讷归木讷,至少,什么都是摆在表面的,他不骗人,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忠厚老实典型的代表。 吸引她的,不就是他这个人吗? 楚离只能认栽,“行吧。” 苏挽要做的事情并不难,只是比较繁琐,她为了精益求精,十分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死士的面貌特征,比如脸上那些微小的痣,还有皮肤的颜色,跟粗糙程度。 她说一句,杨蕊便快速的记一句,冬兰在一旁帮苏挽打下手,她打了一盆水,整理着这些死士的遗容,虽然害怕但她做的一丝不苟。 几个人合作下来,一个上午的时间不到,就记录好了。 苏元璟将画好的画像交给她:“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制作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面具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此时最考验的便是耐心,十张下来,可是一件大工程。 累是累了点,但是能够让前世杀 死她二哥的人得到报应,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苏挽眉眼一弯:“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时,府衙来人了。 “苏大人,那凤玉树想要见你,他说,除了你之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说。” 下午,苏元璟去了府衙大牢。 凤玉树被关在最里间,那是死囚关押的地方,他是重要罪犯,外面隔五步就安排了一个人看守。 可见韩明对他有多重视。 凤玉树靠着墙角坐着,此刻的他一身狼狈,那一身白衣已经染成了各种泥泞之色,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头发凌乱不堪,上面还有不少草叶。 眼前之人与街边行乞的人别无一二,哪里还有之前玉树临风的样子? 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有光照进来,凤玉树眼眸动了动。 牢里很暗,没有光进来时,几乎是暗无天日的暗,到处都是老鼠蟑螂,还有一些他说不上名字的蛇虫鼠蚁。 肮脏又让人害怕。 光芒有些刺眼,可他还是贪婪的努力的争着眼睛, 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想要恢复自由,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等外面的人走进,他便起身紧扒着门栏,迫切道:“把我关在别的地方,我不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再给我准备热水,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快速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嗤。”空气中,传来男人的低笑。 不知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还是异想天开。 凤玉树循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的脸。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五官很模糊,但是却难以掩饰他的绝色,还有周身那不凡的气质。 这位便是从淀京城里来的大人? 果然不同凡响。 恍惚之间,凤玉树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输得一败涂地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个死囚而已,竟然还妄想跟他提条件? 苏元璟转身就走。 凤玉树没想到对方走得这么干脆,忙道:“那玉玺你已经得到了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里面的秘密?” 第604章 你杀了我吧 苏元璟脚步一顿,清冷的声音传出:“可以。”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凤玉树有些懵。 苏元璟回头,眸光深邃:“刚才你说的条件,可以。” “齐凉,带他下去。” “好的,公子。”齐凉面带微笑的从他身后走出,他生了一张的娃娃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纯真的外表下,是一个恶劣的灵魂。 齐凉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他跟周婆婆是同门,一个学医,一个制毒。 就在一个月前,他脱离了师门,带着一身伤找到了周婆婆,随后投入到了苏元璟的麾下,替他办事。 齐凉打开牢门时,凤玉树的视线不由的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凤玉树喜龙阳,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齐凉眸底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让他想想,等会要怎么照顾这个人呢? 齐凉舔了下唇角,哦,他说他想要热水。 凤玉树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若是知道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会过着生不 如死的日子,一定会乖乖就范,从实招来。 可惜,已经晚了。 他们似乎并不在意那玉玺的秘密,在折磨了他三天后,他才终于见到了苏元璟。 “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给我个痛快吧!”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的凤玉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真的不想活下去了,那个齐凉就是一个(变)态。 他将各种毒药在他身上做实验,还要将毒虫养在他的身体里。 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恶心的虫子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那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个齐凉竟然还想将他变成女人。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凤玉树不想受这份折辱,在齐凉的照顾下,便是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咚咚咚! 凤玉树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你杀了我吧。” 齐凉叼着一根草,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靠在门栏上,“别啊,我这还有一种药没研究出来呢。” 听到他的声音,凤玉树抖得更厉害了,仿佛齐凉是什么洪水 猛兽。 不过,也跟洪水猛兽差不多了。 苏元璟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凤玉树,问道:“那玉玺跟凤家有什么关系?” 有了之前的教训,凤玉树自然唐突,不等苏元璟问别的,他便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玉玺的来历。 甚至,还将他们找到了前朝太子后人一事一并说了出来。 “前朝太子后人是谁?” 苏元璟知道这个后人是宋岚,如此问,不过是想确定凤玉树知道多少。 凤玉树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与旁人都叫他少主。我对他了解的也很少,只见过几次面。” 许是觉得自己提供的东西太少了,他又迫不及待的补充道:“若是再次见到,我肯定能够认出来。” 他也想将那人的模样画出来,可他画技很差,别说画人了,便是花花草草,也难以入目。 这点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对了,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想找到玉玺,是因为这玉玺后面有一批先皇留下来的死士,只要拿着这玉玺,便可以使唤他们。” 第605章 苏元璟是奔着玉玺去的 总算说出了一件有用的。 瞧着凤玉树狼狈不堪的模样,苏元璟嘴角抬了抬。 人呐,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明知道下场会很惨,却非要去遭这个罪。 早说不就好了?何必呢? 齐凉吐掉了嘴里的草,懒洋洋的问道:“这人还要吗?他的身体,我很喜欢。” “随你。” 凤玉树瞳孔放得极大,他一点也不想落在齐凉的手中了。 他心一横:“我可以帮你把少主引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只能对不起少主了。 …… 宋岚还不知道岑州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此刻的他,正在快马加鞭赶往岑州。 接到岑州传来的消息时,他人已经在半道上了,此次他是秘密离开淀京城,淀京城的宋岚,是他安排的替身。 “少主,要不歇一歇吧。”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别说人了,就是马也吃不消了。 玉玺事关重大,宋岚带着几个心腹连夜赶路,风餐露宿下来,他们个个憔悴不堪。 天也要黑了,前方正好有落脚的地方,宋岚也累了,他颔首 ,示意他们下马。 进了客栈,他们直接要了几间房,其他人倒头就睡了,宋岚却是睡意全无。 他在看岑州传来的消息。 一件比一件让他心烦。 苏元璟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到岑州去了? 这其中没有任何猫腻宋岚是不信的。 联合起之前的种种,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苏元璟是奔着玉玺去的。 玉玺之事是他从南城回淀京时,偶然与那凤玉树相识,几月后,他身边的旧部分出了凤家的人,才寻到了玉玺的踪迹。 此事他手中知道的人,寥寥可数。 难道苏元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宋岚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宋岚脸色凝重,这个人就是一颗毒瘤,若不将此人揪出来,恐是会影响他的复国大计。 这个人,会是谁呢?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陈伟?还是阿素?又或者…… 宋岚疲惫的闭上眼睛,将身边的几个亲信从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了一种草木皆兵的错觉,除了自己,旁人都 变得不可信了。 就好像自己在高桥之上,前有狼后有虎,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迷迷糊糊中,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直到,一道敲门声响起,“少主,我们该出发了。” 这些画面才消失不见。 宋岚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昏暗的屋内,此刻变得十分明亮。 宋岚大惊,竟然已经天亮了? 这一觉,他睡了等于没睡,困意没消去不说,还疲惫了不少。 “少主?” 他没出声,外面的人已经有些急了。 宋岚揉了揉眉心,拖着疲惫的身躯应了一声。 在客栈简单用了一个早饭,一行人便继续赶路了。 只是骑了半日后,宋岚一个不慎,险些从马上坠落。 虽然是有惊无险,却也吓坏了众人。 “少主,你的脸色很差,要不休息一日再赶路吧。” 好在前面要经过一个小镇,他们可以去看看大夫。 宋岚拒绝了:“无妨,继续赶路。” 可他的情况实在是不太适合赶路了。 陈伟等人纷纷劝道:“少主,身体要紧啊!” 第606章 他们现在只有等 宋岚看着面前的几个心腹,一个个只会恳求让他休息,却不想想有什么不耽误赶路,也能够顾全他身体的办法。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有这些人在,他还能够实现复国的愿望吗? 宋岚将怒火压了压,“去弄辆马车来。” …… 因为宋岚生了病,原本五日的流程,生生延缓了两日才抵达。 这会,已经临近中午了,几人改头换面扮成行商之人,看守城门的人检查了他们的文书后,便放他们进了城。 一进城门,就看见了官府贴出的通缉令。 位置很显目,一进城就能看得见。 是凤玉树被通缉了。 原因没写。 宋岚看完后便如常人一般离开了。 他的风寒还没完全好,在一间客栈住下后,陈伟陪同他先去看了大夫,拿了几贴药后便回了客栈。 陈伟去厨房借炉子熬药,宋岚则点了一份白开水,坐在角落,安静的喝着。 过了好一会,他其中一个心腹蒋禄在他旁边坐下,压低声音道:“凤家出跟山匪合作一事已经泄露,现在凤家的人都在府 衙的大牢里,韩明已经向苏元璟投诚,凤家的人是他亲手抓进大牢的。” “凤玉树逃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宋岚缓缓转动着茶杯,他看着杯里的水,水很清,但是杯底是暗的,两者一相合,便不见水色。 蒋禄问道:“要不,我出去寻一寻?” 他们一直跟凤玉树有联系,彼此之间也有留下暗号,他出去找找看看凤玉树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 宋岚将茶杯放下:“他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现在去找他,只有引起官府的注意。” 他们现在只有等。 初来乍到,敌情不明,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只能静观其变。 说了几句话,喉咙又开始发痒,他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才压住那份痒意。 这两天,宋岚他们一行人就跟普通的商人一样,第一日便四处逛了逛,游山玩水倒也惬意。 第二日便开始咨询起一些商铺,看上去倒像是正儿八经的商人。 然而在第三日时,宋岚的风寒突然加重,半夜发起了高烧,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就这 琇書蛧 样一直到早上陈伟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忙叫了大夫,一帖药下去,发了一声汗,宋岚整个人才清醒了不少。 但眼神依旧是涣散的,说话时,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宋岚已经好久没如此病过了,浑身乏力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陈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少爷,喝药了。” 他还没走进,宋岚就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药味。 光是闻着都叫人想吐了,更别说喝下去了。 宋岚暗自咬牙,憋着一口气,将药喝完了。 那苦味简直快冲破他的天灵盖。 宋岚五官都快扭曲了,他磨着牙齿:“蜜饯。” 陈伟一愣:“我没买……” 堂堂男子汉,他觉得宋岚不需要这种东西。 宋岚:“……” 瞧着他难看的脸色,陈伟忙道:“要不,我现在去买?” 宋岚强撑着脸面:“不用了。” 叩,叩叩,叩。 一重两轻一重,这是他们自己人敲门的暗号。琇書網 宋岚开口:“进来。” 蒋禄推门进来,关上门后,走到宋岚床前,压低声音道:“少主,凤玉树递消息来了。” 第607章 苏元璟与宋岚的交锋 晚上,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凤家,直奔凤玉树的书房。 岑州这几日天气不太好,从早到晚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屋里更是没有半点星光,里面是不见五指的黑。 但对于习武人来说,这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们能够凭气息察觉里面的人所处的位置。 “你们终于来了。”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屋内亮起了烛光。 “你倒是大胆,竟然躲在这里。” 屋子里面的人,正是被官府通缉的凤玉树。 他给宋岚递的消息便是在此处见面。 听着宋岚的话,凤玉树得意的笑道:“古有云,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你们瞧,我躲在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他们一点都没发现。” “玉玺呢?”宋岚直接问道。 凤玉树起身:“跟我来。” 他走到书架前,扭动摆放在上面的玉麒麟,只听咔擦一声脆响,一条暗道出现在了地面。 “玉玺就在这里面。” 陈伟道:“你先走。” 凤玉树的目光落在陈伟的身上,随后又看了一眼 宋岚,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行行行,我走前面。” 语罢,率先走了进去。 宋岚抬脚就要往里走。 陈伟却是谨慎道:“少主,属下打听到他曾与苏元璟有过接触,凤家全数落网,就他一人逃脱未免有些可疑了。” “此密道不知深浅,不知安危,属下觉得,不如我跟蒋禄进去吧,谨防有诈。” 若是平时,宋岚肯定就同意了,但是最近他察觉到身边出现了叛徒。 宋岚略有所思看了陈伟一眼,淡声道:“无妨,一起进去瞧瞧。” 蒋禄也道:“少主,属下觉得陈伟的提议甚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凤玉树为了活命,临阵倒戈,在里面设下陷阱……” 他语气一顿,道:“您身上肩负大任,不得有任何的闪失,少主还是在此处等着的好。” 宋岚望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到底是同意了:“你们几个也一起进去。” 此时的宋岚并不知道,在他们踏入凤府的那一刻起,就被盯上了。 隐卫第一时间向苏元璟汇报:“公子,他们已经 按照我们的计划,进密道了。” 事情比他预想着还要顺利。 苏元璟让隐卫退下,对陪着他下棋的苏挽道:“今晚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早些歇息。” 苏挽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二哥哥万事小心。” 她知道,二哥今晚要对付宋岚了。 他们布置了好些日子,等待的便是这一天。 只是宋岚提前到来,打乱了一些计划。 希望今日一切顺利,能够除掉宋岚。 “嗯,这盘棋可以先留着,明日我再陪你下完。” 苏挽微微一笑:“好。” 她起身相送,直到苏元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后,她才收回视线。 “杨蕊。”她轻轻唤了一声。 “小姐。”杨蕊随叫随到。 “你也一起去吧,替我保护好我二哥。” 杨蕊有些迟疑,“可是小姐……” “去吧,我这里很安全,暂时用不上你。” 苏元璟让她待在苏挽身边的时候,杨蕊就已经认苏挽为主了,对于她的吩咐自然是言听计从。 这次她没有在犹豫,抱剑行礼:“是,小姐。” 第608章 杨蕊也可以为了小姐去死 往外走了几步,杨蕊回头,“小姐,奴婢陪在您的身边虽不如冬兰妹妹那般久,但奴婢想守护您的心,不比冬兰少,杨蕊也可以为了小姐去死。” “杨蕊不求小姐待奴婢如冬兰那般,但求小姐能在您的身边给我留一个地儿。” 让她有种归属感。 说完这些话,杨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挽却因为她这番话怔在了原地。 …… “怎么就你们进来了?少主呢?” 凤玉树提着油灯走了一小段路后,回头才发现,宋岚没进来。 宋岚若是不进来,他的计划怕不是不好继续进行了。 陈伟道:“你只管带我们去找玉玺就行。”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凤玉树只能带着他们进去拿玉玺。 密道并不深,只有一两道机关,凤玉树走在前面领路,很快就到了。 密道门打开,一股恶臭味迎面而来,那味道就犹如老鼠尸体的腐臭味混着死鱼的腥臭味,简直叫人作呕。 蒋禄已经扶墙呕吐去了,陈伟忍得面色铁青,他屏住呼吸,想开口说话,一 张嘴,胃里就一阵翻涌。 密道中,呕吐声此起彼伏。 凤玉树前几天进来时,也如同他们这般,这次还好他有准备香包,虽然那味道还是会冲进他的鼻间,至少,还可以忍受。 陈伟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香包,用力嗅了好几口,缓了一会后,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我忘记里面还有两具尸体了。” “你分明呕……”蒋禄一开口,那股味就直接从嘴里冲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被熏晕了过去。琇書網 眼前当真是阵阵发晕。 其他人早已经吐得昏天地暗了。 凤玉树解释道:“前阵子官府的人来抓我,跟着我进了密道,他们触动了里面的机关死在了里面,尸体他们没弄走,现在已经发臭了。” 这难闻的味道,就是那尸体发出来的。 蒋禄凑到了陈伟的身边,用力嗅了一口香包后,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快去拿玉玺!” 这里面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待了! 等出去 后,他再好好跟这个姓凤的算算账! “里面味道更浓,你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凤玉树提着油灯便要走进去,蒋禄却一把拉住了他:“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没有,我在这里面待了几天,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若是你不信的话,可以搜搜我的身,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凤玉树也很不习惯这个味道,但是比起在齐凉身边待着,他宁愿选择这里。 蒋禄搜了他的身,什么也没搜到,他将香包给了陈伟,捏着鼻子道:“你跟他一起进去。” 陈伟:“……” 凤玉树提着油灯往里走,里面十分狭小,最多也只能够容纳五个人左右。 现场有些乱,地上还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跟箭矢。 还有两具被箭射中挂在墙上的尸体。 凤玉树叮嘱道:“这屋子里面有不少的机关,别乱碰,要是触动到机关,伤了或者不幸身亡,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伟已经不想说话了,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的。 第609章 屏住呼吸 “少主,不好了,属下发现大批官兵正朝着这边靠近。” 宋岚脸色一沉,官兵来得有些快,几乎他们前脚刚到他们就来了。 就像是,随时掌握着他们的动向。 没有叛徒泄露踪迹,他是不信的。 “还有多久到?”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了。” 时间迫在眉睫,他们必须得赶紧走了。 他身边的心腹道:“少主不如先走,由属下们在此等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玉玺固然重要,但这是死物,丢了,他日还能寻回,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少主却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宋岚在下属的掩护下准备离开,密道里却传来了一丝动静。 片刻后,蒋禄他们出来了,一群人几乎是夺门而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了?” 蒋禄瘫坐在地上,一副虚脱的模样,他干呕了几声,伸手指着凤玉树,气得磨牙:“你问他!” 眼下也来不及多问了,官兵马上就要来了。 他们得赶紧走。 “玉玺呢?”宋岚问道。 “在这。”陈伟最后从密道走出,手里还抱着一个黑沉沉的檀木盒,上面还有把锁。 瞧着这大小,里面多半就是玉玺了。 陈伟道:“少主,要不要打开看看?” 里面的味道太难闻了,他们还来不及验货,抱着这个盒子就出来了。 宋岚道:“先离开这里。” 当韩明带着人马赶来时,他们已经全数离开了。 …… 回到客栈,宋岚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玉玺? 他被骗了! 宋岚愤怒的将盒子摔了,抽出陈伟的佩剑,抵在凤玉树的脖子上,“你在玩我们?玉玺呢?” 凤玉树道:“我没玩你们,这里面装的是我家世代守护的宝物,里面虽不是玉玺,但却是藏玉玺的地图。” 陈伟弯腰将盒子捡起,果真在里面找到了一份地图:“少主。” 宋岚接过,打开,果真是一张地图。 上面详细记载着埋藏玉玺的地方。 “我姑且信你一次。”他合上地图:“你们看好他,陈伟随我来。” 陈伟随着宋岚去了隔壁的房间。 宋岚吩咐道:“今日之事已经惊动了官府,接下来这几日,他们定会严加盘查,形式对我们很不利,务必要速战速决尽快离开岑州。你现在带几个人,将官兵往西边引。” 然后,他们往南边离开。 他们反应过来,也只会以为他们是从东边离开。 陈伟带了十个人出去吸引视线了。 等官兵被引走后,宋岚几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后,离开客栈一路往南走。 南边的尽头是一条河,他们沿着河道,借着夜色离开。 “什么人!” 城墙之上,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几个人紧贴着城墙,屏住呼吸。 第610章 凤玉树呢 这四周并没有任何的遮掩物,他们很快就被发现了。 “什么人?出来!” 那人一声吆喝,顿时有不少人朝着这边靠近。 城墙上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人都被陈伟引走了,他们的人就在外面接应,速战速决完全不是问题。 “动手!” 宋岚一声令下,一枚暗箭射出,城墙上那人发出了一道闷哼后便倒在了地上。 蒋禄将绳子往上一扔,一个借力飞上了城门。 “啊?有刺客!” 有一队官兵冲提着大刀冲了过来,蒋禄扯出腰间的软剑,几个犹如灵蛇的剑花挽出,地面已是血迹斑驳的一片。 有人在临死前将挂在腰间的信号弹射出。 正带着人追赶陈伟的韩明看着天空中的烟火,顿时脸色一变:“糟了,调虎离山!别追了,跟我走!” 韩明领着兵马赶来时,宋岚已经跟他留在这里的一批死士里应外合,杀出了城门。 韩明赶紧让人骑马去追。 而他则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今日苏大人特意叮嘱过他,一定要将城门看紧了,严加防范,不能让人逃了。 结果,他还是搞砸了。 看着出现在城门的苏元璟,韩明冷汗津津,他双膝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苏元璟的面前:“苏大人,求大人再给我下官一次机会,下官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 苏元璟瞥了他一眼:“本官已经给了很多次机会了,还有最后一次,若是再办不好,本官绝对不会姑息了。” “多谢苏大人!”韩明磕了几个响头,立了一个狠誓:“下官这次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任何意外了!” 苏元璟缓缓勾唇:“如此甚好。” 他骑着马,踏着夜色离开了城门。 本来,他也没指望韩明能够拦下宋岚。 宋岚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若是他在岑州现身,那可就不好送他去阎王那报道了。 离开岑州,在荒郊野外的地方才好下手。 韩明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阴鸷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 晨光微熹,宋岚几个人已经离开岑州有些距离了,骑了一夜的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 何况宋岚还有风寒在身。 “少主,我们跑了这么远,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宋岚抬手,示意他们原地下马休息。 他们这会已经离开了岑州的界限,韩明不会带人追过来。 吃了点干粮,补充了下(体)力后,宋岚拿出了地图开始研究。 他们对岑州并不熟,这地图上标志的地方宋岚也不知道是何处。 看来只能找一个当地人问问了。 说起本地人…… 宋岚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环视了一圈后,蓦地脸色一沉:“凤玉树呢?” 第611章 尊严、面子早就没了 蒋禄忙起身去找了一圈,“少主,凤玉树不见了!” 昨日在城门口混战,天又黑,谁也没顾得上凤玉树,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都不知道。 宋岚怒骂了几声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 他收起地图:“别休息了,继续赶路。” …… 苏挽已经两日没见过苏元璟了,自前日他出城后,就没有回来过。 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那宋岚可是除掉了? 叩叩叩。 在她思绪飘远之际,外面有人敲门。 “晚晚,是我。” 是清平。 苏挽道:“门没锁。” 清平推门而入。 自从怀了身子后,清平不重反轻,整个人是日渐消瘦,苏挽找了不少食谱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她也胃口不佳,吃不了几口便吐个不停。 任大夫说,她这是正常的孕吐反应,只要挨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怎么过来了?要是有事寻我,就让丫鬟递个话,我去找你就是了,码头人来人往的,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 清平笑着道:“不用 这般紧张,我又不是陶瓷娃娃,哪能一碰就碎的?” 苏挽在客栈落脚,清平则在货船上。 苏挽知道,她不想再踏上岑州这片土地,也没勉强她。 今日她破天荒的来寻她,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挽拉她坐下。 清平没动,她看着苏挽,轻咬了下唇瓣,下定决心道:“晚晚,我想见见他。”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凤玉树。 苏挽带着清平去了府衙。 那日凤玉树同宋岚等人到了城门口,趁着混乱之际,他逃走了。 他本想借机逃离这个只非之地,可齐凉在他体内下了毒,只要离开他离开齐凉超过三百里的距离,就会腹痛难忍。 凤玉树尝过了苦头后,就又折了回来。 此刻的他,被关在了府衙的地牢中。 地牢里面阴暗潮湿,她怀着孕,身体又虚,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苏挽去找了韩明,想把人提出来片刻。 这阵子韩明是看出来了,这位姑娘可是苏大人的心尖宠,讨她欢心,可比拍苏大人的马屁要好用的多。 他当 即便让人去将凤玉树提了过来。 凤玉树以为要见他的人是齐凉,没想到却是清平。琇書網 他头戴枷锁,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一身华服高高在上的女子,扬了扬唇,自嘲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是啊。”清平睨视着他,犹如在看一只蝼蚁:“看见你这样,我还挺开心的。” 凤玉树扯了下唇角:“你开心就好。” 横竖他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尊严、面子早就没了。 也没什么屈辱不屈辱了。 这些东西,他早就在齐凉那边尝过了,对于清平这点奚落,就跟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不痛不痒。 清平看着昔日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胸口莫名堵得慌,她问道:“你后悔过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是因为不甘,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凤玉树闭上眼睛:“现在问这些还有意思吗?” 后悔,不后悔,人生也不可能重来一次了。 蓦地,清平笑了起来,眼中似有什么散开了:“确实挺没意思的。” 第612章 来请你去做个客 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凤家已经得到了报应,前程往事,就在今日画上句点吧。 “那个孩子……”凤玉树忽然开了口。 是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清平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留着吗?” 走出府衙大门,外面阳光正好,清平迎光望去,刺的眼睛疼。 清平收回视线,摸了摸肚子,“晚晚,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 “等周婆婆来吧,旁人的医术我信不过。” 打掉腹中的孩子可是一件十分伤身体的事情,清平还年轻,苏挽不想让她落下什么病根。 周婆婆前几日给她来信了,她与佟望舒回乡祭祖了,估计十日左右就岑到州了。 苏挽将清平送回了船上,而她也折回了客栈。 推门进来时,她敏锐的发现屋内有人。 不,算不上敏锐,应该说,对方是故意泄露出自己的气息让她发现的。 冬兰也发现了,她的表情有些紧张,却不敢四处张望,怕打草惊蛇。 谁知,苏挽却开口:“你先下去吧。” 看样子,来的人应该是小姐认 识的了。 冬兰道:“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奴婢就会立马冲进来。” 她福了福身,带上门出去了。 苏挽坐在桌子旁,拿起茶杯,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她面前,另外一杯,她缓缓的推到了对面,“阁下既然来了,不出来喝杯茶吗?” 屏风后方,一个男人缓缓的走了出来,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什么特色,叫人很难记得住。 苏挽从未见过他,不过按照她做了这么多张面具的经验来看,这张脸是假的。 对方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毫不犹豫饮下了她倒的茶:“好茶。” 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 “阁下就不怕我下毒吗?” 对方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所以你不会。” 苏挽却是笑了:“那可不一样,你对我没有恶意,可我对你有恶意呢!茶里我下毒了。” 其实她没下毒。 倒是想下,可她手里没有毒药,下不了,怪遗憾的。 男人:“……” 他拿茶杯的手顿时僵住了,一时之间不知 道应该把剩下的茶喝完,还是放下。 最终还是放下了。 瞧着他的动作,苏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啧。琇書網 “好心提醒你一句,赶紧走吧,不然等会你走不掉了。” 男人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我是坏人,会对你不利?” 苏挽浅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那你是吗?” “我不是。” 苏挽眨了下眼睛:“那你跑这来干嘛?” “来请你去做个客。” 把想绑架她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苏挽道:“那恐怕不行,我不想去你那做客。” “姑娘放心,在下定会以最高的礼节相待,不会委屈姑娘半分。” “我觉得你留下的可能会比较大。” 苏挽打了一个响指,顾简带着人推门而入。 随着他们的进入,本就不大的房间,瞬间变得十分拥挤。 “看吧,我刚才都提醒你了,让你赶紧走,你还不走,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苏挽说得一脸无奈,但下一息她脸色一冷,厉声道:“把他给我拿下,生死无畏。” 第613章 暴乱 生死无谓? 男子抬眸看向苏挽,眼中带着些许震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冷戾的一幕。 “你早就算到我会来?” 所以,特意埋伏了这么多人,等着他自投罗网? 苏挽已经退出了房间,将场地留给了顾简他们。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小二闻声而来,“客官,客官这是怎么了?” 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吓得脸色都白了。 苏挽道:“里面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 有她这番话,小二便放心了,方才一副天塌下来的脸顿时展出几分笑颜,点头哈腰的到楼下去了。 里面打斗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并非是因为抓到了人,而是因为对方往地方仍了一枚烟雾弹,在他们失去了视线的时候,跳窗逃走了。 顾简带着人追了上去。 对方也是有备而来,跳窗出去后,有几个同他穿着一样的人从四面八方逃走。 这样一来,还真的很难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顾简吩咐道:“分开追!” 此时,人群中有人 高呼:“跑啊!快跑啊!” 他喊得歇斯底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得赶紧逃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要跑?” “先别管了,跑了再说吧。” 百姓们不明所以,若是一个人跑,可能不会有人跟风,当跑的人多了,就会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开来。 大家的情绪瞬间被扇动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甚至更多的人都跑了起来,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混乱不堪,有人不幸摔到,不等他爬起来,后面的人就踩着他的身子跑到了前面。 顾简高呼:“都别跑了,给我停下!” 周围满是尖叫声,哭喊声,完全把顾简的声音盖了下去。 这样下去,人丢了不说,百姓们也要遭殃。 楼上,楚离又气又急:“这些人也太卑鄙了吧?竟然拿百姓当工具!” 怎么办?要是再不让他们停下来,可能会死不少人。 苏挽道:“阿离姐,看见那几个人没?能拿下他们吗?” 她指的那几个人便是一开 始带头跑的人。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煽动百姓的那几个人擒住,这场暴乱也就停住了。 楚离顺着苏挽指的人看去,点头:“没问题。” “将人拿下后,你便这般说。”苏挽附耳低语了几句。 楚离道:“没问题,交给我就好!” 她足尖一点,踏着瓦砖,快速冲到了最前面。 凌空跃下,一脚踹在了跑在最前方的男子的后背。 男人顿时被踹飞好些距离,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墙上,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这一变故,顿时叫百姓们停下了脚步。 楚离气沉丹田,用尽全力发声:“官府正在捉拿犯人,你们没事瞎跑什么?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谁要乱跑,视为同伙,回头将你们统统抓进大牢!” 百姓们顿时不敢再继续跑了,毕竟谁也不想被抓入大牢。 楚离又当即如法炮制,去追赶其他的人。 苏挽见暴乱有所好转,便吩咐道:“冬兰去请大夫,其他的人同我一起下去帮百姓们处理伤势。” 第614章 为了前朝玉玺而来 这次的街头暴乱制止的快,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苏挽将受伤的百姓安置好,承包了所有的医药费之外,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百姓们原是颇有怨言,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时,个个都管苏挽喊做菩萨。 苏挽纠正:“我不是菩萨。” 她也不是什么善人,今日之事本来就是无妄之灾,他们本应不用受这个苦。 暮色降临,苏挽刚用完饭,苏元璟就带着一身湿气走了进来。 外面下雨了。 岑州的天气变化多端,白日一个样,晚上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苏挽忙让冬兰去拿汗巾,“可是用了饭?” “还未,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饭菜了。”苏元璟浅笑道:“陪我再吃一点?” 苏挽已经用过了:“我吃不下了。” 晚上也不宜多吃,不然会睡不着。 “二公子,给。” 苏元璟接过冬兰递来的汗巾,随意擦了擦,“你们先出去。” 冬兰顾简等人很识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苏元璟内疚道:“对不起,今日之事,我未提前与你打招呼,是 我的错。” 苏挽问道:“二哥哥早猜到对方会盯上我?” “是。” 他跟苏挽在岑州一事不是秘密,而他对苏挽的宠爱有加也是肉眼可见。 他有猜到对方有可能会盯上他,所以安排了不少人手保护。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见她。 他低估了对方的胆子。 也低估了,那个人见她的决心。 念此,苏元璟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苏挽笑容愉悦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二哥哥只需同我解释一番就好了,何须道歉?” 话是这般说,但她心中却是欢喜的。 此事足以证明,她在苏元璟的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生怕她误会,所以便迫不及待的来解释了。 也生怕她不高兴,语气中都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今日那刺客是何人?我感觉,他似乎认识我。” 苏元璟眼神冷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宋岚。” 只有他,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举,明知有虎偏向虎山行。 苏挽讶异抬眸:“怎会是他?” 瞧着她满脸惊讶,苏元璟抿了下唇,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危机感,半响后,他问道:“你觉得宋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挽略有所思道:“我不知道,我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对于他我不了解。” 但这个人很危险就是了。 “他怎么跑到岑州来了?” 淀京城离岑州可不近。 苏挽不禁担忧的看向苏元璟:“是朝廷安排吗?” 难道摄政王要开始对二哥下手了? 苏元璟道:“不是,他是私自离开淀京。”他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一道暗芒,缓缓道:“为了那前朝玉玺而来。” 苏挽满脸吃惊。 他们来岑州不是为了解救清平的吗?顺便处置凤家。 好端端的怎么就蹦出一个前朝玉玺来了? 她揉了揉眉心:“怎么感觉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很多,宋岚跟前朝玉玺有什么关系?” “因为宋岚有可能是……” 苏元璟压低声音,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挽。 苏挽听完后的心情就似那海中的波浪,久久不能平静。 第615章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 前世大祁的根基并不稳,边境不平,朝中动荡,内忧外患。 苏家镇守者边关要塞,在这种节骨眼下动苏家,不是明智之举。琇書網 摄政王能以一己之力推翻腐败的王朝,扛起国家兴亡的大任便足以说明,他不是昏庸无能的君主。 若是有视为亲子的宋岚从中作梗那就不一样了。 前世的宋岚,可是摄政王最信任的臣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还高过尉迟雅。 世人都说宋岚是摄政王手中的刀,他指哪,宋岚便砍哪。 可谁又知,其实摄政王才是宋岚手中的刀。 他给了宋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只要宋岚几句话,摄政王便会将大刀递上。 宋岚想斩谁便能斩谁。 当他拿到这把大刀的时候,率先就将刀尖对准了苏家,那个为大祁立下百年汗马功劳,让边关小国闻之色变,陪着先祖一起打下大祁江山的苏家。 所以前世的他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苏家的死局看来就在宋岚身上了。 只有除掉宋岚,苏家才能平安。 苏挽有些焦急:“你应当早些与我说的,不然刚才我都可以杀了他的。” 与苏元璟而言,他更想亲手杀了宋岚。 因为前世,他便是死在宋岚的手中,若不亲手杀了他,这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苏元璟满眼算计:“放心吧,他跑不掉的。” 前面这些都只是一个开胃小菜,既然他要动宋岚那就不是让他出点血这般简单。 要动,要么一锅端,要么,也得卸下他的左膀右臂才是。 “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总归告诉我一些,我也好有一个准备。” 苏元璟在苏挽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惊呼所一声:“你真的把玉玺放我这了?” 她没有刻意压着声音,虽然不大,倘若外面有人定是能够听得见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挽懊恼的捂着嘴,一脸担忧:“外面……” “外 面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外人听见。” 苏挽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还是谨慎些。” 她将声音放得极轻:“那玉玺藏在哪?” “其实,就在你的包袱里。” 苏元璟将苏挽的包袱拿了过来,里面就装了两三套换洗的衣裳。 将包袱打开,玉玺就被包裹在中间。 若是不去触碰,还真瞧不出个端倪。 谁也没想到,玉玺会藏在这里面。 苏挽惊讶:“你是什么时候放的?” “两日前一早,我来喊你下去吃早餐时放的。”苏元璟道:“这东西暂且就交给你保管了。” “还是别了,宋岚既然盯上了我,那肯定猜到你将玉玺放我这了,放我这不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肯定没想到,我还会继续将玉玺放在你这。”苏元璟将玉玺推给她:“只有放在你这保管,我才能安心。” 苏挽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第616章 别忘记你身上的责任 “你将这玉玺藏在包袱里也太大胆了,我得换的地方藏。” 然后她将装头面的小箱子收拾了出来,将玉玺放了进去。 大小还正好,仿佛是专门为了它量身定做的一般。 “好了,就放在这里吧。” 她藏的地方,也挺大胆的。 苏元璟单手抵在额头上,低声笑了下,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嗯。” 殊不知,屋内的一举一动透过窗户的缝隙,尽数落入了藏在树上的男人眼中。 他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黑夜成了他的保护色,便是离开也没有人发现。 岑州最大的烟花楼中,一个中年男子铁青着一张脸直奔三楼,他一脚踹开了一间房门。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那悦耳的丝竹之声。 珠帘后,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斜靠在软塌上,他衣裳松垮,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两名妆容精致的女子一左一右靠在他的怀里,一名往他嘴里喂着葡萄,另外一个则端着一杯酒,媚眼如丝的往他 嘴边递。 只是那突然的声响,惊得她手抖了下,里面的酒水半数洒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她惊慌失措的拿着手帕去擦。 男人伸手挡住了,他神色冰冷:“起来。” “公子~” 男人其貌不扬,但气场强大,薄凉的眼神扫了过去,那女子只能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乖乖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还有你。”他冷声道。 另外一位也退出了他的怀抱。 “让她们都出去。”刚才闯入房间的男人开口了。 等屋子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时,中年男子沉声开口:“你真是太冲动了,为何不同我说一声便私自行动?” 他的眸中还带着隐忍的怒火,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宋岚身上还有酒,湿漉漉的让他很不舒服,他起身走到屏风后方,换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如此漠然的态度成功惹怒了对方:“我在跟你说话!” 他咆哮出声。 宋岚道:“我带了面具,没人认出我。” 他现在戴的面具还是之前潜 入苏挽房间的模样。 从那离开后,他便直接来了花楼,装作浪.荡公子,一掷千金要了不少美人。 “但你也打草惊蛇了!” 宋岚不可置否:“此事是我唐突了,我的本意是将苏挽带走,以她为筹码让苏元璟用玉玺作为交换,可我没想到,她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多了。” “呵。”对方冷笑了一声,“你是真的想要抓她当人质,还是因为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那女子。” 宋岚目光冷了冷,“自然是拿她当做人质,龙四叔,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龙四叔哼了一声,若是以前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宋岚了。 “我不管你喜欢谁,但我要提醒你,别忘记你身上的责任。” 这话,他们已经提醒他无数次了。 宋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放心,我不会忘记。”宋岚道:“我这次去也不是全没收获,玉玺藏身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 第617章 要怪就怪你生错了脸 “看来你这趟倒也不是白去。”龙四叔道:“你安排的那个替身让他吸引一下视线,我派人去将东西取出来。” 宋岚:“嗯。” 玉玺的事情能够从千里之外传到他的耳中就说明其中有诈,为了安全起见,宋岚让人用他的身份进了城。 而他则改头换面,扮成寻常百姓,只身入了城。 果不其然,凤玉树已经投靠苏元璟,利用玉玺设下埋伏。 昨日假宋岚按照地图寻了过去,东西没找到,却是进了官府的早早设下的陷阱。 护着他的那批人,折了大半。 苏元璟既然已经得到了玉玺,那肯定不会这般轻易让他们拿到,这其中必定有诈。 玉玺对他们而言很重要,据说它的背后有一股可以帮他争夺天下的力量。 为了复国,便是龙潭虎穴,也会有不少人前赴后继。 宋岚眸光微敛,拿过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酒意上来,他却越发的清醒,宋岚随手把酒壶扔了,将自己往床上一砸。 半梦半醒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琴音。 宋岚睁开眼睛。 他的房间内不知何时进来了一名红衣女子, 她坐在古琴前,让人心旷神怡的乐曲从她指尖流出。 宋岚起身,一双眸子似寒潭。 却也没有阻止她,由着她将一首曲子弹完。 那女子起身,莲步蹁跹至宋岚跟前,她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媚眼。 “公子。”她朝着他福身。 宋岚伸手去碰她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奴家宛儿。” 宋岚伸手扯下了她的面纱。 面纱下藏着的是一张绝世容颜。 但那张脸,却与苏挽有七八分的相似。 那一瞬间,宋岚心脏骤停,几乎脱口而出:“苏姑娘。” 不,她不是。 苏挽不会露出这般娇媚的神色,也不会沾染上风尘气息。 她只是长得跟苏挽很像,她不是她。 宋岚眸底生寒,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谁派你来的?” 他语气凶狠,带着杀意,下手更是不留情。 女子感觉到了一个强烈的窒息感,她很确定对方对她起了杀心。 她惊恐的开口:“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宋岚将人扔在地上,“若有谎言,我就杀了你!” 宛儿咳 嗽了几声,仓皇跪在地上,“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总共也就见了那人三次。第一次,是在三个月前,他将我买了回去,给我取名宛儿。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小院,供我吃穿,让人教我琴棋书画。” “再见到他,已经是三个月后了,他让我收拾东西,去岑州。第三次便是刚才,他让进来……”宛儿轻咬了下唇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取悦公子。” 看来这个人是龙四叔安排给他的。 宋岚在心底冷笑,他们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啊。 他看着那张酷似苏挽的脸,知道他心悦苏挽,所以给他找了一个替代品。 同样的脸,苏挽一哭,他会心慌,会心疼。 可面前这位,他却感到无比的厌恶。 宋岚半蹲下,捏着她的下巴,“这张脸就不应该出现在别人的身上。” 他不允许旁人顶着这张脸去讨好任何人。 手指往下滑至她纤细的脖子。 只听咔擦一声,那女子瞳孔猛地睁大,里面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待人没了呼吸,宋岚松开手,他神色冷漠的看着脚下的尸体,“要怪就怪你生错了脸。” 第618章 宋岚中毒 苏挽每晚睡觉前都会检查一下放下小箱子里的玉玺。 今日亦是如此。 确认东西在里面后,她才安心睡觉。 然而等她一觉醒来,小箱子里空空如也。 玉玺不见了。 苏元璟得知消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苏挽眼睛哭得红红的,她站在他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哽咽道:“二哥哥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你骂我吧。” 众人都知道苏挽在苏元璟心中的地位,那可真真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若是往常,他肯定是哄着她,让她别哭了。 可现在他绷着一张脸,目光沉沉,嘴唇抿紧,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琇書蛧 他越过苏挽,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让人将放置玉玺的箱子带走,又将昨晚负责守夜的人带了下去。 这些人,是苏挽从恒娘手中得到的那批人。 苏元璟也离开了,从头到尾,他都没给苏挽一个眼神。 冷冰冰的,与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苏挽那噙在眼中的泪水,在他冷漠转身后,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冬兰安慰道:“小姐,二公子可能是因为衙门的事情心里烦躁,您别往心里去。” 苏挽快速将泪水擦掉,“我没事,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便是连冬兰也叫她撵在了外面。 小姐肯定是伤心极了,冬兰焦急又心疼,却没有半点办法。 还得公子过来才行。 可公子正在气头上,也未必会过来啊。 冬兰在角落蹲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可以去找顾简啊!” …… 苏元璟将人带去了府衙地牢,一路将他们带到了重犯的关押地。 沉重的铁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源,里面变得阴冷黑暗。 顾简掌了灯,柔和的火光化不开苏元璟眼中的冷峻。 “昨晚你们都在做什么?”苏元璟发问。 “你怀疑我们偷东西了?” 玉玺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隐卫们只知苏挽丢了一件非常贵重的东西。 他们被带来此处显而易见被当做了偷东西的贼! 能够成为隐卫首要的便是忠心二字。 如今他们的忠心被怀疑,这就等于将他们的尊严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之色。 苏元璟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这些人忠心归忠心,但是却没有真正将自己放在位置上,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护着苏挽的命就够了,她伤了残了,都无关紧要。 苏元璟要的可不是这样一批隐卫,苏挽不懂如何调教隐卫,那就他来。 “连她房间的东西被贼人盗了你们都不知,你们觉得还配当隐卫吗?” 一句话,瞬间让众人脸上无光。 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还能说什么?确实是他们失职在先。 苏元璟道:“我不管你们在之前的主子手里是怎么做事的,既然到了我们这,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如若不然,”他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十足:“我会按照你们这一行的规矩,处置你们。” 对于他们这种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死亡并不可怕。 苏元璟说的处置是将他们的手脚筋挑断,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当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苏元璟又开始问:“昨晚月色如何?” “……”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这次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昨晚没有月色。” 天很黑,所以有人潜入了苏挽的屋中,盗走了东西他们也没发现。 “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没有。” “有人随意走动吗?” “有,起夜方便的人。” “有几人?何时起?去了多久?” 他们就守在客栈的外面,夜深,万籁俱寂,客栈里面有点声响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在苏元璟的引导下,昨晚的记忆 越来越清晰。 …… 审完隐卫们,苏元璟将他们暂时收监,随后发了公告,下令全城戒备。 官府三天两头出动,弄的岑州百姓人心惶惶。 而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满城寻找的玉玺经过了龙四叔的手确认了真伪后,便到了宋岚的手中。 宋岚拿着玉玺端详了片刻,疑惑道:“这玉玺得来的会不会太顺利了?” 顺利到,他都有点怀疑与他交手的人是不是真的苏元璟了。 “这玉玺我可以肯定是真的。” 他手中还有前朝留下印了玉玺的文书,这玉玺完全吻合,便连左边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都一致。 “我自然相信你的眼光,但那可是苏元璟,他年纪轻轻就能够当上大理寺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之前,我在他手中也吃了不少亏。” 论阴谋诡计,他觉得苏元璟在他之上。 以他的聪明才智,会让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玉玺吗? 当然不会。 换做他自己,也会剥下对方一层皮。 龙四叔不以为意道:“我派出去的那个人名叫影子,他最擅长的便是将自己与黑夜融为一体,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失手的。如若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他的实力。” 当然,他的这个实力也只限于黑夜。 “此事待离开岑州再议。” 宋岚眉头轻轻皱了下,他的指尖传来了一股麻意,他没在意,准备将玉玺放下。 却不想那股麻意从指尖瞬间蔓延了整个手掌,一个轻颤,手中的玉玺滚落而下。 “咚”的一声,掉下地上。 好在这玉玺是真的,所用的材质也是上好的和田玉,掉在地上没一点事,但龙四叔却惊得不轻! 这可是玉玺!怎能直接摔了?如此冒犯,放在以前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大步上前将玉玺捡了起来:“你这是……”刚要问责,看见宋岚发黑的手臂,吓得破了音:“你这是怎么了?” 第619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玉玺上有毒!”他迅速将玉玺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肤色如常的双手,一脸疑惑:“为什么我没事?” 他也碰了玉玺。 宋岚第一时间在手臂以及胸前几个穴位点了几下,用内功护住心脉。 但这毒太厉害了,即便他反应迅速,也未能阻止毒素入体。 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针扎一般,连呼吸都是钻心的疼。 疼的他脑袋阵阵发晕。 苏元璟折腾了这么多,不惜冷落苏挽,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当真是好算计啊! 宋岚踉跄了下,龙四叔忙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椅子上,“我现在去找大夫。” “不用了。”宋岚咬牙,一字一句道:“苏元璟既然玩这一手,医馆附近肯定有他的人把守,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也总比看着少主毒发身亡的好!”龙四叔虽然不喜宋岚,可他身上流着前朝皇族的血液,无论如何,他 都不能有事。 都怪他,他应该谨慎一点的,都是他害了少主。 只要少主无恙,他这条老命丢了便丢了,他日黄泉下,也无愧列祖列宗。 “这可不是一般的毒,外面的庸医可没这个本事。” 这毒又猛又烈,别说岑州这小小的地方了,就是宫中的御医也未必能够解的开。 “我身上有颗保命丹,能够护住我的心脉十五日,护送我离开岑州,在这期间赶到落霞山庄,我就有救。” 他身上的保命丹,也是出自落霞山庄。 岑州内外已经全面封锁了起来,苏元璟更是加派了人手,想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日了,还没一点动静。 苏元璟坐在某茶楼的雅间中,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浅尝了一口茶,搁下杯子,轻声道:“他倒是耐得住。” 那毒出自齐凉之手,七日内若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这都过去三日了。 苏挽坐 在他的对面,拖着下巴问道:“若是他没碰中毒怎么办?齐凉不是说,第一个触碰玉玺的人,是激发毒药的关键人,万一宋岚是第一个碰的呢?” 玉玺被盗前,她跟二哥哥演了一场戏,故意泄露玉玺的踪迹。 玉玺被盗后,为了让对方相信玉玺是真,她又与二哥哥演了一场戏,她弄丢了玉玺,他冷落迁怒与她。 那日,二哥哥冷落她是假,但为了逼真,她的眼泪却是真的。 要是宋岚不上当,她的眼泪岂不是白流了? 苏元璟笃定道:“宋岚身份特殊,若不是确定没有危险,他们是不会将东西交到他手中的,他可以是第三个,第四个,但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玉玺不同一般的宝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在赌,赌这玉玺经过一个人的手后,才到宋岚的手中。 他已经将岑州的医馆全部把控,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620章 东风来了 这东风,在第五天伴着一场夜雨来临了。 龙四叔派人观察了四天,防守最弱的地方就在北门。 “今晚寅时便是我们的好机会。”龙四叔说。琇書蛧 宋岚靠在床上,体内的剧毒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食不甘味,寝不成寐。才四日,他已经憔悴了一大圈,眼窝凹陷,肤色青白。 龙四叔看得心里着急,他频繁看外面的天色,第一次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可惜天公不作美,半夜下起了雨,还伴着阵阵闷雷,偶尔一道天雷在夜空划过,照亮了天际。 龙四叔打开窗户,风卷着雨水打了进来,带来几分凉意,他眉头皱的厉害。 这雨来得还真是不巧。 “少主,若这雨不停的话……” 不等他把话说话,里边就传来宋岚有气无力的声音:“按照计划行事。” 这雨也未必是坏事。 好在这雨下了一刻钟左右就停了。 丑时一到,他们便换上了夜行衣借着夜色离开了花楼。 寻常时间,北门也只有四五个人看守,这次至少多了五六 倍。 几乎是五步一个人。 “这一天到晚折腾,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上面一句话,我们下面的累死累活,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估计要等到那位从淀京城来的大人走了。” “这么大的官,不好好在淀京城里享福,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嘘,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那人毫不畏惧:“怕什么,在这边守城的都是自家兄弟。”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骰子,朝着平时跟他混的比较熟的几个招手:“玩一把不?” 几人有点心痒,想玩但又怕。 “要是被发现……” 拿着骰子的那人道:“这么多天了,都相安无事,不会有什么事的。不如这样,两个人把风,轮着来怎么样?” 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几人也不再拘着,他们取了一盏灯笼,蹲在角落,摆上盘,开始下注。 夜晚漫长又无聊,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人,见他们玩得畅快,也忍不住加入了他们。 最后,城 门口只有四人看守。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时,一道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四人的身后,一道寒光掠过,那四人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就归了西。 不远处的那一群人还沉浸在骰子的乐趣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但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定能够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四具尸体,还有正缓缓打开的城门,跟朝着城门走去的宋岚等人。 “大!大!大!” “小。” “草,又输了!不玩了!” 王小一脸晦气的退了出来,准备去撒泡尿去去晦气,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了城门口的惨状。 “啊?”王小懵了一下,瞬间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高声大喊:“有人闯城门!” 这下他们也顾不得玩骰子了,忙拔了刀追出了城门。 有人发射了信号弹。 信号弹一出,天空顿时亮如白昼。 龙四叔见状,忙让隐卫护着宋岚离开:“少主,您先走!我已经通知了陈伟,他很快就来接应您,其余人同我一起将追兵引开。” 琇書網 第621章 宋岚危矣 北门信号弹升起的瞬间,又分别从另外三个方向升起了信号弹。 韩明府上的护卫连夜敲门将他惊醒:“大人,大事不好了,城门出事了!” 韩明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开门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启禀大人,有人放信号弹了,几个城门都放了,请问大人是否要去衙门?” 韩明刚要回答,蓦地一怔,细细品味了他的话一番,顿时板着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几个城门都放了信号弹?” “是。”琇書網 韩明气得一巴掌就呼在那人的头上:“蠢货,就这点事情也来打扰我的清梦?衙门的人都被派去守城门了,我去衙门做什么?” 还指望他去抓人不成? 美梦被吵醒,韩明一肚子火气:“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也来别来吵我,滚滚滚滚!赶紧滚!看着你就烦!” 将护卫轰走,韩明又继续抱着美妾进入梦乡了。 …… 刚下过雨,夜色中带着几分凉意,宋岚已经成功跟陈伟他们 会面,只是没想到,他带来的人都已叛主。 宋岚身边隐卫全部惨遭毒手,他捂着胸口,虚弱的靠在树上,但看着陈伟的眼神却锋利似剑:“是你!” 陈伟百口莫辩,“我真的没有背叛您!”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陈伟拼尽了全力,护着宋岚离开。 可他面对的是十个武功高强的隐卫,怎么可能以一敌十,数招之后,他便惨死十名隐卫剑下。 宋岚拼了命的往林中跑去,借助茂密的森林,也许他还能够逃过一劫。 可惜,身后那十名隐卫很快就追了上来。 一人施展轻功,轻松的落在了他的面前,落地的瞬间,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剑刺向宋岚。 宋岚眸光一凛,用力踩了下地面,身子腾空一跃,几枚暗标射出。 对方挽了几个剑花,将暗器打落。 宋岚扯出藏在腰间的软剑,与他交起了手。 宋岚的武功不赖,若不是身中剧毒,对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使不上劲,虚有招 式,没有力气,挡下对方几个攻势后,他掌心一麻,手中的剑被挑飞。 紧接着对方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宋岚当即就吐了血。 隐卫上前欲将人擒住,龙四叔及时赶了过来,见这危急的一幕,他随手抓起一跟长根用力一甩,勾住了隐卫的脖子。琇書網 隐卫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被迫倒退了数十步后,他反手一剑将长根斩断。 “走!”龙四叔趁此功夫一把抓住宋岚的肩膀,提起轻功朝着前方奔去。 待至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后,龙四叔将他放下,“少主,你怎么样了?” 宋岚呼吸微弱:“死不了。” 那一张伤了他的心肺,并不致命。 “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一人了?” “死了。”宋岚磨着牙齿,一字一句气若游丝:“我们的人中出现了叛徒,我安排在外面接应的人都成了苏元璟的人,陈伟呢?你过来时,可看见他了?” 龙四叔摇头:“并未,我将官兵引开后,就来寻你了。” 第622章 你认错人了 宋岚眸色一暗,看来陈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龙四叔警惕的环顾着四周,此刻他们就在一处断崖边,他们藏在深草中,不易被人发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马上离开,你还撑得住吗?” 宋岚苦笑:“若我撑不住,你可有良策?” 龙四叔一时哑然。 他哪有什么良策? 若是有,也不会出于这么被动的局势。 现在离天亮也不远了,趁着黑夜他们还可以藏身,若是天亮,他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龙四叔正准备带着宋岚离开,周围突然亮起了火把。 如同一条火龙,燃烧着黑夜。 宋岚脸色一沉,看来他们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而近,官兵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苏元璟骑着骏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一袭黑衣,衣袍上的花纹是金丝所绣,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衬得他贵气十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岚,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宋岚的眼神,就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龙四叔面露绝望:“看来我 们是走不掉了。” 他不甘心啊,他们的大计还未完成,就这样折在这里了?琇書蛧 宋岚握紧了拳头,这一切的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都是苏元璟在从中作梗。 如今他受了伤,对方人多势众,仅靠龙四叔一人是不可能杀出重围。 宋岚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苏元璟:“我知道今日我难逃一死,临死前,我有困扰我很久的几个问题,能否解个惑?” 人之将死,苏元璟也大发慈悲的回答道:“说来听听。” “从我踏入岑州,你就掌握了我的一举一动?” “是。” “我身边有你的人?” “是。” 很好! 如此解释,他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算太憋屈,至少,不是因为他的谋划敌不过苏元璟,而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叛徒。 至于是谁,他没问,苏元璟也不可能会将对方的身份告诉他。 “围城狩猎那次,那封信,是你送来的吧?” 苏元璟:“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我的身份。 “你的问题太多了。”苏元璟眸光似雪,他抬 起手,一声令下:“把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龙四叔唰的一声拔出剑将宋岚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剑法刁钻,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能够近得了宋岚的身。 原本不打算出手的杨枭,在看到对方的剑法后,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他飞身而出,“阁下莫不是第一剑客龙斐?” 龙四叔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自从他那引以为傲的剑术败给一个年轻人后,他便隐退江湖,成了宋家的幕僚。 如今从后生嘴里听到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你认错人了。” 这个让他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名字,他不想在这一刻毁在他的手中。 “我认得你的剑法。”杨枭的手落在剑柄上,双脚微微张开,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我很早之前,就一直想挑战你的剑术,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他。 而他们两个的立场,也足以让他们痛快打一场! “前辈,请赐教。”杨枭率先出了剑。 第623章 宋岚就这么死了 杨枭自小便苦练剑术,在剑术上他有超高的造诣,面对剑术不减当年的龙四叔,他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跟对方打得你来我往,瞬息间就过了上百招,两剑相交,一路火花带闪电,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苏元璟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宋岚的身上。 他亦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里面的火星丝毫不亚于打得火热的两人。 “苏元璟。”宋岚开口,“若我不死,他日归来定加倍奉还!” 你杀不了我的。 他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抱着玉玺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断崖。 在他跳下去的瞬间,苏元璟拿起放在马上的弓箭,从马上飞身而下,落在崖边的巨石上。 拉弓上箭,朝着宋岚跳下去的方向,三箭齐发。 咻咻咻—— 夜色深沉,崖下一片漆黑,苏元璟完全是凭着感觉射出的三箭,他不知道自己射中没。但是宋岚中的毒,是齐凉专门研制的奇毒,世间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 “少主!”龙四叔眦目欲裂的看着跳下去的宋岚,一个分心,杨枭的剑笔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伸手握着剑身,一脸不敢置信,“你竟然趁人之危!” 杨枭冷声道:“是你犯了习武之人的大忌。” 习武之人切磋打斗中,最忌的便是分神,剑心一旦不稳,那离战败也就不远了。 杨枭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战场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 将剑用力往前一送,贯穿了龙四叔的身躯。 他闷哼一声,一双眸子睁得极大,“你——” 杨枭将剑拔出,看着奄奄一息的龙四叔,道:“我会让你死得轻松点。” 他挥出一剑,毫不留情的抹了他的脖子。 一代剑客,就此落幕。 “公子。”杨枭回到苏元璟身边复命。 苏元璟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冷声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几个去崖底把他的尸体带上来。” 不见到宋岚的尸体,他总有几分不安心。 …… “宋岚就这么死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苏挽,不知道为何竟然有几分恍惚。 有点难以相信,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宋岚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那断崖深不可测,他又身中剧毒,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得到苏元璟的肯定,苏挽忍不住拍手称快:“真是太好了!这个祸害终于死了,他这一死,是不是代表我们苏家的死劫毒过了?以后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现在高兴的还太早,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势力还在,得要将淀京城里面那些毒瘤一一铲除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苏挽突然担忧道:“宋岚身陨岑州一事肯定会被秘密传入淀京城,那娘他们留在淀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我留了一半的人马在家,况且还有皇上庇护,娘他们不会有事。” 皇上当真能够庇护苏家? 苏挽欲言又止。 苏元璟却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他失笑,大掌落在她的发间,轻轻揉了揉:“他手中虽然没有实权,可名义上,他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朝中上下,还是要看他的脸色的。” 那位摄政王也不会让苏家的人出事。 现在的局势也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前朝那些余孽也不会轻易动手。 苏家目前很安全。 苏元璟眸色一暗,但是,边关就未必了。 第624章 周婆婆来了 苏挽不懂朝堂,不知水深水浅,苏元璟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忽然间,她问道:“那玉玺呢?” 为了让宋岚上钩,苏元璟直接拿真玉玺当诱饵,那东西留在身边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苏元璟道:“宋岚带着玉玺一起跳下去了。” 苏挽眉头一皱,“还能找回来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利用它揪出前朝余孽。” “他们能够藏匿百年才有所行动,便足以说明,那些家伙没那么容易对付。” 得到玉玺后,肯定还有经过各种验证,那些人才会出来见面。 只要一关失败,对方就会立马警惕藏起狐狸尾巴。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增加了他查案的难度。 “我让齐凉在上面洒了药,七日一过,那玉玺便会化成一堆粉末。”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如此,谁也别想得到什么好处。 岑州的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苏元璟将整理好的奏折派人送去淀京,而他也准备在半个月后,押送凤家的人入京。 至于云霞山 的山匪,手中沾了人命的,苏元璟都让官府拖到刑场处斩了。 没沾人命的,按照犯罪程度,判了几年牢狱之灾。 上头还有不少被强行拐去的女子,苏元璟让人查明她们的身份,送她们归家。 可这些女子中,回去的寥寥可数。 因为她们多半是同家人一起出行,家人早已经惨死在山匪的手中,她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还有不少因为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躯,便是回去了,也无颜面见乡亲父老。 苏元璟将山匪劫来的银钱分了不少给她们,就算不回去,有那些银子,后半生也能够安然无虞。 这些女子是处理好了,可她们还有孩子。 年幼的还好,十岁左右的,骨子里面已经有了山匪的劣性,处置他们是一个大问题。 苏挽思量了一番,建议道:“横竖我们也要在这里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不如就请个先生,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不求他们会被诗词歌赋,出口成章。至少要懂得分辨是非善恶,免 得日后同他们的父亲一般,走上歧途。” “待学上一段时间,便让先生出些考题,若是测试通过,便可放他们离去与亲人团聚。” 说完,苏挽问道:“二哥哥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晚晚这法子自然是极好的,比我考虑的要周全多了。”苏元璟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对付他们,他有的是手段,但对这些老弱妇孺,他却是不擅长的。 苏挽想了想,又问起了他那些女子他是如何处置的。 苏元璟只道是给了一大笔银子。 她们都是命苦之人。 苏挽道:“我想见见她们。” 苏元璟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他道:“我让韩明安排一下。” “那就有劳二哥哥了。” 府衙还有事,苏元璟在苏挽这里讨了一杯水喝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不久,楚大志便派了人过来寻她:“东家,周婆婆到了。” …… 周婆婆到了岑州后,就直接去了码头,没见到苏挽,倒是见到了苏挽在信上提到过的女子。 第625章 孩子没了 微风和煦,阳光正好,清平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甲板上,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灰色的衣服。 那是船上几个大男人的衣服,破了几个小洞,丢了可惜,缝一下还能穿。 清平不想在这白吃白喝的,便揽下了这个活。 货船上不比平地,时不时的晃动,慢慢绣倒也不影响,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她正缝补着衣服,楚大志领着一位头发白发的婆婆上了船。 “刘姑娘。” 这是清平的姓氏,她姓刘,单名一个玙字,自从被赐封号清平后,她都快忘记自己姓刘了。 所以,清平纠正了大家对她的称呼,让他们唤她为刘姑娘。 楚大志向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周婆婆。” 清平眼皮一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周婆婆。” 周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婆婆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梳着姑娘头。 楚大志继续介绍:“这位是周婆婆的孙女,佟望舒。”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 “婆婆,这位便是苏 姑娘跟你说的刘姑娘。” 等楚大志介绍完后,周婆婆道:“我能与这位姑娘聊一聊吗?” “行,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楚大志搁下话便走了。 清平道:“若是不介意的话,周婆婆还有佟姑娘去我屋里坐坐吧。” 周婆婆笑着点头:“好。” 关上门,清平给两位各倒了一杯水。 看出清平的紧张,周婆婆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小姑娘,我能替你把个脉吗?” 她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的,比这微风还要柔上几分,很容易叫人生出几分亲近感。 清平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被抚平了不少。 她将手递了过去。 苏挽过来时,周婆婆正好诊完脉。 “周婆婆。” 周婆婆脸上的褶子顿时深了不少,她起身:“苏姑娘。” “婆婆一路舟车劳顿的,怎得不先歇息歇息?” 周婆婆笑着道:“把脉又费了不少多少精力。”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苏挽便关心起了清平的身体情况。 问这话时,也没特意避开清平。 她的身体,她有权利知道,没 什么好避的。 苏挽也不想让她逃避,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容不得她拖下去了。 周婆婆道:“刘姑娘的身体底子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前情绪有过大起大落,伤了心肺,好生调养一番,便无大碍。” 清平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养着,体质方便是没得挑的,她嫁来凤家后,对方又存了心思想让她传宗接代,自然好吃好喝供着。 她现在还年轻,打了这孩子,调养个一两年,就可以养回来了。 周婆婆也会用自己的医术帮她将伤害减到最轻。 “清平,你的意思呢?” 清平道:“打了吧。” 这是凤家的种,每每想起在书房看见的一幕,她便忍不住作呕。 这个孩子便是生下来也得不到她的待见。 不仅得不到她的待见,她爹娘也不会待见他。 便是邻里乡亲也会戳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个没爹的孩子。 而她也不懂的如何去当一个母亲。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 当她将熬好的堕胎药喝下去后,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涌。 第626章 奴婢不悔 苏挽站在屋外,隔着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清平压抑的哭声。 她没进去。 “好好守着她,从今日起我就回船上住了,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 芍药福身:“是,苏小姐。” 苏挽深深的看了房门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准备去码头上吹吹风,在那站了好一会,蓦地发现杨蕊站在她的身后。 苏挽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她敛了敛眸,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杨蕊回答:“小姐刚站在这里时我就过来了。” 她似乎心情不好,所以杨蕊就没去打扰她。 苏挽靠在船舷上,看着杨蕊,神色认真:“那天你说的话,我觉得我需要给你一个解释。” 杨蕊看向她,平静的外表下,藏着说不出的紧张。 “我的确从未将你当做我身边的丫鬟。” 早猜到了这个答案,杨蕊的心痛还是刺痛了一下。 “你有更宽更广的天空,不应该跟在我身边拘于一个小小的后院之中。” 苏挽考 虑的很远,假如二哥哥成功了,跟在他身边为他赴汤蹈火的人定能够升官发财。 杨枭也能谋得一官半职,身为他妹妹的杨蕊也会船高水涨,成为官家小姐。 日后谈婚论嫁时,也能够觅得一个好夫婿。 丫鬟的身份于她而言就是一层枷锁了。 杨蕊没想到苏挽为她考虑的这么多,一时之间,各种愧疚懊恼涌上心头。 她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小姐,是我心眼小了,但是,”她话锋一转,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苏挽,咚的一声跪在苏挽的面前:“不管将来如何,对于奴婢而言,您永远都是奴婢的小姐,就让奴婢留在小姐身边保护您吧。” “日后你不悔就好。” “奴婢不悔。” …… 在岑州待了小半月后,苏元璟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他要回淀京复命了。 而苏挽还要继续南下。 这次分开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两个人都格外不舍。 离别前夕,苏元璟抽了两天空,带着她 玩了两天。 离别前的晚上,两个人摇着小舟在海边看风景。 今晚风平浪静,海面变得十分温柔。 苏挽靠在苏元璟的怀里,望着繁星点点的星空,感叹道:“星空真美,听说草原的星空更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草原。 只在龙麟公主的嘴里听说过,她将那个地方说的很美,很自由,让人充满了向往之心。 “好。”苏元璟答应了。 夜晚的海面带着几分凉意,苏元璟将一旁的羊皮毯往上拉了拉,“我回淀京城后,会尽快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来找你。” “不着急,万事以大事要紧,等你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在约好的地方见面吧。” 离开淀京城时,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了路线,也约定好了见面的地方。 岑州这次自然也是在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待这般久。 接下来的日子,苏挽便要加快脚步了,不然,她怕自己来不及将物资送到边关。 第627章 姑娘这是何意 两人在同一天离开岑州,只是一人骑马东行,一人坐船南下。 谁都没去送谁,因为这不是离别,是为了他们更美好的未来。 两人渐行渐远,但两颗心却越来越近了。 苏挽站在船尾,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指腹轻触着手腕上的红绳。 才分开,她竟有些想他了。 淀京城。 毕清莲将画好的画交给知兰:“这是按照朱小姐的要求画的,你拿给她瞧瞧,若是不满意,我再改改。” 知兰将画收好:“好的。” 天色渐晚,毕清莲也该回去的,她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颇有些为难的开口:“知兰姑娘。” “怎么了?” 毕清莲吞吞吐吐道:“能不能……先支我一些工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母亲病了,需要银子买药。” “这……” 毕清莲的家庭情况知兰是清楚的,她也想支工钱给她,可是银子这事她做不了主。小姐南下了,写信过去询问她的意思,一来一回,免不了要耽误个几个月,毕清莲的娘可等不了这么久。 “若是为难就算了。”大不 琇書蛧 了她去催催书铺,看那边能不能先支一些。 “等等。”知兰叫住她:“我去苏府找夫人问问吧。” 小姐说了,她不在的这期间,若是遇到事情不知道处理就去找她娘。 毕清莲不想这般麻烦,“还是算了。” 知兰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若不是小姐怜悯,现在的她估计还在大街上乞讨为生吧。 不禁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等等。”知兰又叫住了她:“你需要多少银子?我这些年攒了不少,可以先借给你。” 毕清莲谢过了她的好意,但拒绝了她的心意。 人情债最是难还,她不想欠这份债。 毕清莲离开了铺子,就在她思索着要如何筹银子时,一位姑娘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位姑娘,我们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毕清莲审视着对方,自己从未见过她,她警惕道:“你们家小姐是谁?” “姑娘不用这般紧张,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找你合作罢了。”那丫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姑娘随我来吧。” 毕清莲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那丫鬟带着她走进一 家茶肆,进了门,往左一直走到尽头的那间。 她将门推开,“我们家小姐就在里面。” 毕清莲迈腿走了进去。 屋中布置的很清雅,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画着山水图的屏风。 高山流水,意境很美。 她站在屏风前,看了一会。 身后有人走了进来,“喜欢这屏风?” 一道十分悦耳的女音,慵懒中透着一丝强势的劲儿。 毕清莲回头。 那女子身穿素色长裙,脸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丝毫不减她周身的贵气。 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径直走向里间坐下,然后瞥了毕清莲一眼,“过来坐着说话吧,我不喜欢抬头看人。” 毕清莲入了座。 下一息,一个丫鬟将一个匣子放在她的面前。 那女子示意她:“打开看看。” 毕清莲犹豫了下,将其打开,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这随随便便一件拿去典当,都值好几百两银子。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天底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毕清莲合上盖子,“姑娘这是何意?” 第628章 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帮我画一幅画,这些就都是你的。” 只是一副画这般简单? 毕清莲是不信的。 她的画工根本就不值这些钱,以这姑娘的身份,只要她招招手,想要什么样的画师都行。 没必要找她这个半路出家的。 这画,怕是内有乾坤吧? 毕清莲只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她只想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但是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 母亲重病在身,弟弟妹妹还小,若是她出事了,叫他们怎么活? 所以,她拒绝了。 女子缓缓道:“你母亲的病,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你可是想仔细了,这活当真不接?” 毕清莲:“不接,姑娘还是找别人吧。” 那女子也没勉强她,将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若是后悔了,就拿着这玉佩来此处找我。” “不用了。” “拿着吧,凡事都有变数。” 不知道为何,毕清莲内心深处无端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 她望着对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才窗户,可她从对方的眼中看见的全是精明的算计。 怕是这幅画画 好了后,等待她的,便是杀人灭口吧? 她一个小老百姓,无权无势,处理起来也方便。 “抱歉,我不需要。”毕清莲走了。 几日过去,风平浪静,那女子也没再来找过自己,而她也筹好了替母亲治病的钱。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子始终不愿意放过她。 她拿着筹好的药钱去找大夫,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句,另觅他人。 毕清莲以为是母亲病情恶化,对方无能为力。 在被好几家医馆拒绝后,她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几家原本是想医治的,但是一得知她的姓名就摆手说治不了。 毕清莲想到了之前寻她画画的女子。 定是她从中作梗! 真是卑鄙无耻! 毕清莲挡住要关门的医馆,目光犀利的看着要对她动手的人,咄咄逼人道:“我认识跟你打过招呼的人,她此举不过是想逼我妥协,我现在就去找她,答应她的要求。我娘就暂时待在你们医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只要我一开口,那位贵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自己掂量着!” 此话一出,医 馆内的伙计都停了手,面面相觑了片刻后,到底还是忌惮毕清莲口中那人,将她母亲留了下来。 毕清莲眸底一寒,果然是她! 将母亲安置好后,她对弟弟妹妹道:“晓峰,金花,你们两个照顾好娘,姐姐去去就回。” 毕晓峰跟毕金花懂事的点了点头,后者道:“姐,你放心吧,我跟哥哥一定会照顾好娘的。” 他们自己都还是小孩子呢。 毕清莲心头酸涩,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然后出了医馆,去了前些日子那贵人见她的茶肆。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信物,与掌柜的说了半天,对方也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 也许知道了,就是想故意为难她。 毕清莲舔了舔嘴唇,一天没喝水的她,嘴唇已经开始脱皮。 “姑娘快走吧,本店要打烊了。” 就在毕清莲逐渐绝望时,突然,她灵光一闪:“玉佩!对了!玉佩!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真是猪脑袋! 毕清莲猛地给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焦急道:“给我纸笔,我能画出那块玉佩的模样!” 第629章 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毕清莲将那玉佩的模样画了出来,掌柜的瞧了瞧,估计是看她可怜便答应帮她将画转交给那人。 毕清莲连连道谢,让他有消息后便让人去医馆给她捎个信。 毕清莲留了三十文钱跑腿费便离开了。 又是几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筆趣庫 毕清莲也去茶肆问过几次,掌柜的告诉她东西帮她交上去了,至于结果他不知道。 医馆那边见迟迟没个准信,天黑后,医馆要关门时就开始轰人了。 这病人可是身患重症,没几日可活了。 除非用百年灵芝养着。 这百年灵芝可不便宜,再加上其他调养身体的药材,加起来一天至少也要百两。 这哪里是寻常百姓能够吃的起的? 这人要是死在他们这,可是会砸了他们的招牌。 毕清莲跟弟弟妹妹苦苦哀求:“大夫求求你再宽限我一日吧!” “大夫,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救救我们的娘吧?求求您了!” “大夫……” “还要我宽限一日?”大夫无视他们的恳求,快气笑了:“我这都宽限你几日了?我们这是医馆,不是善堂,没钱治什么病?滚滚滚滚。” 几个伙计上前动手将 他们往外撵。 看着被扔出门外的三人,大夫甩袖冷哼道:“没有富贵命,还得什么富贵病?我劝你,还是赶紧处理后事吧。”筆趣庫 毕母奄奄一息道:“清莲啊,我们走吧,不治了。” 大夫已经跟她说了,想要治好她的病,至少要三千两银子,她每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干活,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挣个十两银子。 这三千两要挣到什么时候? 以前她担心自己走了,剩下三个孩子可要怎么活?现在清莲有能够挣钱养家了,以她的能力养大弟弟妹妹不成问题,自己反而成为了她的累赘。 不如就让她去了,她也能轻松些。 “娘,说什么傻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这家不治,我们就去别家!” 总有一家愿意的。 毕晓峰跟毕金花去捡地上被扔出来的东西,乖巧的跟在毕清莲的身后。 毕清莲先找了一家客栈过夜,为了节省银子,她只要了一间房。 床够大,母亲跟弟弟妹妹挤一挤也睡得下。 毕清莲就打个地铺将就下。 翌日,毕清莲早早就起来了,她准备去衣铺告假一日,去为母亲寻找大夫。 刚走出客栈,一辆 马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帘掀开,那日的蒙面女子赫然就出现在眼前。 毕清莲眼睛都亮了,更是急急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激动:“姑娘……” 那眼神,就像在沙漠中看到水一样,是渴望,是期盼。 人在绝境时,总是会拼命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哪怕,明知道那背后也是危险重重,但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看见她的眼神,尉迟雅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将人带到了上次见面的茶肆。 “你一开始就答应多好啊,只需要帮我画一幅画,就可以得到一大堆的珠宝为你娘治病,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 毕清莲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姑娘救我娘,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人啊,总是喜欢挨打后才知道后悔。 尉迟雅勾起了唇角:“我要你,从今以后听从我的吩咐,我叫你往东,你就往东,让你往西,你便往西。” “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最恨的便是三心二意,不忠不义之人,若是违背我的命令,我有上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想好再回答我。”筆趣庫 “你也可以拒绝,但是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第630章 边关密令 最后一句话,将她的退路完全堵死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普天之下,能够救她娘的,也只有眼前之人。 几文钱都能够必死一个好汉,何况是几千两。 毕清莲磕头:“我……奴婢毕清莲愿意听从小姐的吩咐。” 尉迟雅很满意,这毕清莲倒是比那姓曲的要聪明多了。 “你先回去,我要你时自然会找你。” “那我娘……” “放心,我从来不会亏待我的人。” “多谢小姐。”毕清莲磕了几个响头,起身离开了。 她带上门出去没多久,翡翠便神色匆匆的推门而入,她走到尉迟雅身边低语了几句。 尉迟雅眸色微怔,神色失态的站的起来,长袖扫过桌面,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用力的握着桌角,面纱下,是一张狰狞的脸:“宋岚,你怎敢!” …… 宋家。 “你挑个黄道吉日让晗丫头进门吧。” 平阳侯夫人一直都很喜欢宋晗,可是纳她进门一事从丈夫嘴里说出来委实叫她惊讶。 之前她提出要宋晗进门的时候,他还说儿 子刚成亲,这般急着纳妾不太好,怎得倒主动上了? 平阳侯夫人奇怪道:“怎么突然要纳妾了?” “她腹中已经有了彦山的骨肉了。” “什么!”平阳侯夫人这会可真是震惊到了,她睁大着眼睛,久久未曾言语。 宋晗这个孩子,她可是将她当做半个女儿般疼爱的,可这未婚先孕…… 平阳侯夫人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到底还是将那些伤风败俗的话语咽了下去。 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为今之计也只能赶紧将人娶进门了。 平阳侯夫人准备下去安排,可瞧着他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神色憔悴的模样不由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无事,最近朝廷的事情让我寝食难安,我睡一觉就好了,此事你下去安排吧。” 他怎么可能无事? 现在是他的心头痛的就像是被刀捅了一样。 一想到昨晚得到的消息,平阳侯眼前就阵阵发黑,整整一夜,他都没从宋岚坠崖一事缓过神来。 但此事必须要保密,便是再难受 再痛苦,人前,他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平阳侯夫人离开后,平阳侯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中。 缓了片刻后,他擦掉了眼角的泪,眼中的痛苦逐渐被恨意所取代。 苏家,苏元璟,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当天夜里,一封密令,越过千山万水,送往边关。 尉迟雅回到府中就看见,府内里里外外都被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那红色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早上出府时,还没有这些东西,她这才离开多久? 骨子里面的教养没让她当场发作,但是一张脸拉得老长,眉目间竟是阴沉之色,仿佛风雨欲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她一进府,下人就去通报了,平阳侯夫人还在宋晗的院中,她是过来同她商量婚事的。 宋晗心中甚是欢喜,一颦一笑见,羞涩藏不住。 平阳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拉起她的手,问道:“怀孕这般大的事情,你怎得不与我说?” 宋晗笑容一僵,眼神闪烁,低声道:“舅母,你都知道了啊?” 第631章 尉迟雅,你太过分了 “要不是你舅舅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我也是才刚知道怀孕,还没想好要如何同您说呢!” “你啊!”平阳侯夫人颇有几分无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岚儿欺负了你?” 生怕平阳侯夫人问罪宋岚,宋晗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此事不能怪表哥,是晗儿不好,那日见表哥心情不好,就拉着他喝了几杯酒,是晗儿不胜酒力……” 越往后说,她的声音就越低,那脸颊也羞的通红通红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是看她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一二。 其中缘由,平阳侯夫人也不想去追究了。 她道:“罢了,你也别有太多的压力,好好养胎,安心入我宋家吧。” “舅母。”宋晗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您不怪我吗?” “傻孩子,舅母怎么可能会怪你?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若非男人把持不住,她又何须遭这个罪? 殊不知,平阳侯夫人完全是错怪宋岚了。 那日,他烧了心仪女子的画像后便烦闷在院子里赏月,宋晗适时出现,邀他喝酒。 宋岚心中不快,便没拒绝,谁知那酒里竟被 加了助兴的东西,几杯酒下肚,两人便干茶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事后宋岚也承诺过要娶她过门,可那段时间公务繁忙,也没顾得上提。 等忙完那一阵,他便动身离开了淀京城。 宋晗知道宋岚不是那等始乱终弃的男人,便安心躲在屋中绣嫁衣。 直到一个多月后,她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来葵水了。筆趣庫 宋晗偷偷去瞧了大夫,果然怀孕了。 这她哪里还坐得住,将来肚子大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当即便找到了宋岚,告诉他自己怀孕一事。 那时,宋岚遇难的消息也刚送到淀京城,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那宋晗腹中的胎儿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是以,平阳侯才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婚事,让宋晗进门。 两人说话间,丫鬟前来汇报:“夫人,少夫人回来了。” 一听尉迟雅,宋晗的表情就紧张了起来。 平阳侯夫人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去同她说。” …… “我不同意她进门。” 平阳侯夫人一只脚才迈入门槛,就听到了尉迟雅带着火气的一句话。 尉迟雅身份尊贵,没她的允诺,他们也不好强行 将人纳进来。 有这么一个爹在,男人三妻四妾的大道理在尉迟雅这里怕是行不通。 若是逼急了,她往摄政王面前一哭,遭罪的可就是宋家了。 平阳侯夫人自然有法子拿捏她。 她的眼中立马升起一片雾水,咚的一声给尉迟雅跪下了。 尉迟雅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上前扶人。 平阳侯夫人却不愿意起,她眼中泛着泪光,惭愧万分道:“纳妾一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怪,便怪我吧。” “不,表嫂,是我的错,不怪舅母!”宋晗不放心也跟了出来,没想到竟然看见舅母为了她给尉迟雅跪下的一幕。 宋晗热泪盈眶,当即也跪在了尉迟雅的面前。 她还磕头:“表嫂,一切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吧!” 尉迟雅气笑了,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一方啊?她们两人这般模样,倒是显得自己像个恶人了。 可偏偏这一幕还叫宋岚见到了。 “你在做什么?”他厉喝一声,带着满身寒霜疾步走了进来。 他将跪在地上的平阳侯夫人跟宋晗扶了起来,随后满眼怒火的看着她:“尉迟雅,你太过分了!” 第632章 是药三分毒 尉迟雅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怒目圆瞪,“我过分?你不问缘由张嘴便指责我?宋岚,到底过分的是我,还是你?” “不管她们两个如何得罪了你,你也不该让我娘跪你!”筆趣庫 尉迟雅为自己辩解:“是娘自己跪的!” 平阳侯夫人也赶紧道:“岚儿,不怪小雅,是娘自己要跪的。” 宋岚明显不信,但其中缘由他大致明白,不过是为了他纳妾一事。 不,准确来说,是替少主纳妾,他不过是少主的一个替身,在他秘密离开淀京城时扮演他的角色。 少主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罢了,孰是孰非我也不想追究了。”他对平阳侯夫人道:“娘,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又对宋晗道:“你也一起。” 他们三人就这样走了,尉迟雅可是气得不轻,偏偏宋岚又折了回来跟她说:“我要纳表妹为妾,我希望你别为难她,那天错在我。” 还没过门呢,这就开始维护上了? 尉迟雅听得想笑,戏曲中常唱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何曾想,她也成了曲中人。 她看着丈夫的眉眼,不知道为何,眼 前的宋岚让她有些陌生。 宋岚还在继续说:“你嫁入宋家已有一年,未与宋家诞下一儿半女,我纳妾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此事我已经同岳父大人说过了。” 尉迟雅猛地抬眼,竟是连她父亲那都打过招呼了? 好啊,当真是好的不得了! 尉迟雅气得脑袋嗡嗡的疼。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宋家这是上下一条心要迎宋晗进门啊! 合着她若拦着宋晗不让进门,那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尉迟雅这心堵得难受,当即让翡翠收拾东西她要回娘家。 宋岚若是不拿诚意来请,她断是不会回来的! 尉迟雅回到王府同李氏哭诉了一番,李氏觉得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瞧她的王爷,都一把年纪了还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你今日委实鲁莽了,你一走了之倒是痛快了,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依照娘说,你就应该留在宋家在她入门那天给她一个下马威才是!” 尉迟雅绷着一张脸没做声,她走都走了难不成还要她自己回去? 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说起来,你 嫁入宋家都这般久了,怎得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小蹄子不过是爬了一夜的床,就怀了身孕,显然不是宋岚的问题。 尉迟雅也很烦躁:“我也不知道,药也吃了,观音也拜了,它就是没有动静!” 李氏眉梢一皱:“你吃的什么药?” “求子之药,那是婆婆为我准备的,她说当初她生宋岚跟宋逸时就是喝的那个药方,我也偷偷藏了些拿去给大夫瞧了,那药方没问题。” “是药三分毒,那药还是先别吃了,回头我让御医给你瞧瞧。”李氏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问道:“你与他行房时,他可有……弄进去?” 尉迟雅不明所以:“什么弄进去?” 瞧着女儿这个反应,身为过来人的李氏毫不忌讳的跟她解释:“哎呀,就是……” 尉迟雅听完解释后顿时羞的脸颊通红:“娘你你……你说什么呢!”筆趣庫 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叫她如何回答? 李氏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不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你害羞什么?”她忽然语出惊人:“你在床上不会也这般扭捏吧?” 尉迟雅:“……” 第633章 替身 她咬着唇瓣不做声,只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同母亲说这话比教夫妻间那等事的婆子还要叫人羞涩。 可偏偏李氏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她拉着她:“别不好意思,我同你说,男人都是衣冠禽.兽,骨子里再冷清的人,在床上都得原形毕露!拿捏住他的胃,不如拿捏住他的……”她凑近尉迟雅,红唇微启,言辞十分大胆,“你要让他对你欲罢不能,懂吗?” 这可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尉迟雅听得面红耳赤,“我,我知道了。” “那你回答我,那玩意他弄进去了没?” 尉迟雅声若蚊蝇:“弄,弄进去了。” “那怎得还不怀孕?难道真的是你的身子出了问题?” 尉迟雅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有瞧过大夫,御医也瞧几过几位,他们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李氏询问:“你找的那几位?” 尉迟雅报了名字。 李氏道:“你要找孙太医,他经常给后宫的娘娘们看病,他对这些比较擅长,明日我便派人 入宫请他过府一趟。” “你呢,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好好调养身体,至于宋家,”她哼了一声:“冷上他们半个月再说。至于那孩子,等她生下来,你便抱到自己身边养,养好养废,还不由你拿捏。” 实在不行,就找个法子除掉。 就像当初…… 她设计害死的陆凌的儿子那样。 想到这里,李氏不由地翘了翘唇角。 …… 纳妾比娶妻要简单多了,定了黄道吉日,一身浅色嫁衣,敬了公婆的茶,连天地都不用拜就直接送去新房了。 甚至连宾客都没宴请。 到了新房,宋晗紧张又期待的坐在床上等待宋岚过来揭盖头。 谁知,丫鬟上前道:“宋姨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她避了下,“不是还要等表哥过来揭盖头吗?” “回姨娘的话,老夫人说了,您身怀六甲,不宜同房,今日少爷不过来。” 一听宋岚不过来,宋晗那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落了几分。 再怎么说今日也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新郎不 来这算哪门子的成亲? 她心里万分委屈。 可她也明白,自己只是个妾,这委屈也只能受着,忍着。 她将眼泪压下,“伺候我沐浴吧。” 宋晗被送去新房时,假宋岚也被平阳侯叫去了书房。 平阳侯看着面前这位跟宋岚一般无二的脸,眼中升起一丝阴霾,他语气严肃且锐利的警告道:“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替身,这一切都不属于你,别妄想一些不是你的东西。” 古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美色,尤其是现在儿子生死不明。 此人长相酷似宋岚,保不准他会借此做出什么不地道的事情。 这敲打是有很必要的。 做替身的,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假宋岚向他保证:“侯爷放心,属下一直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肖想任何。若属下生出任何非分之想,便让属下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记住你自己说的,若叫我发现,不用老天爷来,本侯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不得善终!” 第634章 美人计 宋晗进门的这天,尉迟雅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除了纳妾一事,还有一件便是她两年内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孙大夫说,她是补过头了,以至于伤了根本。趁着她现在还年轻,调养个两三年以后还有怀孕的希望。 为何会补过头?尉迟雅想到了平阳侯夫人给她喝的药。 那真的是可以生儿子的药吗?从宋晗进门后,尉迟雅不得不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想让宋晗母凭子贵在宋家站稳脚吗?痴心妄想! 等孙太医走后,尉迟雅发狠道:“既然让我生不孩子,那宋家后宅也别想安宁!” 纳一个是纳,纳两个也是纳,那就多纳一点吧,后宅就是要百花齐放才好啊。 宋晗,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半个月后,尉迟雅在宋岚屡次登门诚意请归下,带着她精挑细选的美人回到了宋家。 苏元璟也押着凤家上下,乃至云霞山几个重要的山匪入了城。 十几辆囚车,排成一条长龙,在百姓的围观下,声势浩荡的从城门口一路驶入了大理寺。 “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怎么抓了这么多人?怕不是整个家的抄了?” “你们认得吗?是哪个官员?” “不知道,眼生的很,我只知道苏大人是从城外回来的,看样子应该是地方官。 ” 这次的案子没有任何的风声,不仅仅是百姓摸不着头脑,便是连在朝的官员也完全是懵的。 这批犯人被关进了大理寺后就像是与世隔绝了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这叫一些心中有鬼的官员惶恐不已。 生怕一觉醒来,一把刀就悬在头顶上了。 有的官员甚至派出了身边的高手去查探,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此时此刻,他们突然有些怀念柳知士在位的时候了,至少可以打听到点风声。筆趣庫 更让他们煎熬的是,早朝上也是风平浪静,讨论的也是一些琐事。 好似那天的十几辆囚车都是他们的错觉。 可越是这样,越叫人忐忑,文武百官每日上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迎来了摄政王的寿辰,假宋岚便趁此机会将南城金矿当做寿礼呈了上去。 金矿一事,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摄政王还当着众人的面奖赏了宋岚。 这叫梁王好一顿气,这几个月来他废寝忘食四处奔波收集弹劾宋岚的证据都化作了泡沫。 付澂趁机煽风点火,梁王越发坚信摄政王有意将宋岚培养成日后的接班人,否则从发现金矿开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宋岚现在才上报金矿一事,这换做其他的官员这脑袋怕是早就搬家了。 唯独宋岚还能讨个赏! 梁王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然那皇位迟早落在宋岚的头上。 付澂道:“王爷不必操之过急自乱阵脚。” 梁王却是急的嘴角起泡,“摄政王如此明晃晃的偏颇你叫本王如何不急?” 他负手来回踱步,焦躁不定:“你现在将他们都召集过来,本王不能再等了!” 付澂看着梁王,眼底划过一抹讥笑,真是个目光短浅的草包! 以前宋岚立功赏的不是真金白金,便是加官进爵,金矿这么大的功劳,他得到的赏赐却是一些没什么用的破铜烂铁。 这些东西还不能变卖,只能放在家里供着,若是弄丢了,砸碎了,还要记上一罪。 宋岚看上去风光无限,赏赐不断,实际上却已经慢慢失了摄政王的心。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能够看出其中的猫腻。 偏偏梁王如临大敌,这样也好,他头脑简单公子才能够借着他的手搅乱淀京城的局势。 付澂思索了片刻:“王爷若是想对付宋岚的话,属下这里倒是有一条计策。” “说来听听。” “听说尉迟雅在给宋岚纳妾,王爷不如挑几位美人送过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当前,就没几个男人能够把持的住。”筆趣庫 梁王会心一笑:“此法甚好!” 第635章 战事起 苏元璟站在高楼之上,俯瞰着夜色下的淀京城。 万家灯火,璀璨若星。 却没有一盏是心中所念,心中所想的。 顾简走上前:“公子,付澂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妥当。” “嗯。”苏元璟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给他:“这是能够彻底与子嗣无缘的药,你告诉付澂,让尉迟雅服下。” 等尉迟雅知道她终生不孕后,届时将一切都推给宋岚,再将他是前朝余孽的消息透露一二,届时不用他动手,尉迟雅都会撕了宋家。 顾简将小瓷瓶收好,疑惑道:“公子,属下有一事不解。” “何事?” “在岑州坠崖的人若是宋岚,那淀京城里面这位又是谁?” 他去查了,宋岚一直都在淀京城里,从未外出,可他在岑州也确确实实的见过宋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元璟眸色似墨:“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叫宋岚那就够了。” …… 时光飞逝,春去秋来,宋岚的尸身依旧没找到,也许是被野兽吃了,也许是摔了一个粉身碎骨,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在搜寻半年多无果后,苏元璟将人召了回去。 秋天来的匆匆,去得也匆匆,一场夜雨 后,天气转冷,便是冬天也悄无声息的来了。 而在入冬的第一天,塞罗便向边关发起了进攻,双方正式开战,同时,宁王也带兵攻打军君关。 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苏挽沿着运河南下,明面上是经商,暗中却是将苏元璟收购的粮草利用货船,偷偷往边关运。 这会,她已经离开大运河从一条支流往西而行,通往蓉城。 约莫还需一日,他们便到地方了。 越是接近蓉城,这天气就越是冷。 几个姑娘待在一个屋子,坐在榻上,烤着碳火,腿上还盖着毛毯却依旧抖得厉害。 苏挽跟楚离还好,前者曾在幼时与兄长在边关待了个两三年,多少还是受得住的,后者自幼在龙虎山长大,南城的冬天不长,冷也就冷半个月多了,但是山里比外面冷多了,尤其是下雨天,穿再多的衣服都不管用,衣服也总是带着一股绵绵的湿意,当真是冷到骨子里去。 清平跟佟望舒没受过这种冷,裹着厚厚的被子围着炉火,那架势恨不得就住在炉火边了。 炉子上烧着热茶,苏挽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瞧着裹成粽子的两人不禁笑道:“这还刚入冬,不是最冷的 时候,再过半个月,那才就做冷,到时候你们两个可怎么办?” 接近边关的地方日子都十分艰苦,那里的百姓生活条件可没淀京城那般好,他们用不起木炭,都是烧木柴取暖。 清平跟佟望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深深的绝望。 是啊,到时候怎么办? 苏挽怕她们无法适应边关恶劣的天气,建议道:“要不,我让人将你们两个送去华丰镇吧,等我们把事情办好再去接你们。” 佟望舒拒绝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留下帮你吧,等我缓几天就好了。” 他们这大半年的都在海上漂泊,但消息并不闭塞,每次下船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打听各种消息。 自然也知道塞罗跟大祁开战的消息。 她在这一年中跟着祖母学了一些医术,也可以帮的上点忙。 清平也道:“我也不会拖后腿的,你就别浪费人手护着我们离开了。” 她针线活不错,能为边关的将士缝一件衣服是一件。 苏挽道:“若是受不住便跟我说,别怕麻烦。” 清平柔柔一笑:“嗯。”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楚大志的声音传来:“东家,马上就要靠岸了。” 第636章 抵达蓉城 “晚晚姑娘。” 一下船,苏挽就听见人群中有人高喊她的名字。 苏挽随声望去,顿即笑逐颜开:“恒娘。” 恒娘回到蓉城处理家人的后事,原本想着年后就回淀京城追随苏挽,东西都收好了,却收到了苏挽的来信。 她说要来蓉城了,让她在这里等着她。 恒娘日盼夜盘,总算将她盼来了,这不前两天一收到苏挽的信天未亮就来码头等着了。 货船里面全是粮食,楚大志带着弟兄们要将粮食运到指点的地方,就不同苏挽他们一起走了。 “东家,那我们就先去地方了。” “嗯,路上小心。” 恒娘穿过人群走到了苏挽跟前,与她寒暄了几句后,便领着众人往她家里去。 恒娘家离码头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换句话来说,蓉城并不大,从城头走到城尾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但恒娘还是十分周到的准备了马车。 蓉城今日的天气并不好,虽然没有下雨,但天空阴沉沉的,还起了风,站在码头上的那一会,吹得人直打哆嗦。 上了马车,隔绝了冷风,清平才 觉得自己活了些过来。 她紧挨着苏挽,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表情:“这鬼天气可真冷。” “都叫你在华丰镇等我了,现在可是悔了?” 清平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贪恋着她身上的暖意,低囔道:“我才不悔。”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待在苏挽的身边,她才能安心。 苏挽拉过她的手,藏在自己的怀中替她暖着,随后看向恒娘,一年多未见,她变了很多。 变的不是容颜,而是气质,之前的她为了报仇沦落风尘,脸上总是带着勾人的笑,但那眼中总是透着几分戾气。 现在的她,脸上多了几分圆润,眼神也柔和了很多,像是活在蜜罐中,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甜。 半年前,她在信中说,她嫁人了,嫁的父亲昔日的徒弟。 “看来,你的相公把你照顾的很好。” 恒娘笑着道:“当年我家出事后,他便一直在找我,听城里的人说,他出去找了我好几年,寻我不见便回了蓉城重新开启了武馆。” 只是因为这里出了人命,武馆生意大不如从前,已经 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他依旧还是维持着武馆的原样。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未娶妻。 “最重要的是,他不介意我的过往。”这才是叫恒娘最感动的。 为了帮家人报仇,她委身过不少男人,早已经不是清白之躯。 一个男人不计较这些,那真是爱之深了。 苏挽真心为她高兴,现在的她当真是苦尽甘来了。 很快就到了武馆,里面很冷清,门庭罗雀,只有一股饭香味从里面传来。 前院是练武的场地,他们住在后院,一进后院,就看见一个男人蹲在井边熟练的刮着鱼鳞。 恒娘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夫君,他姓闵,单名一个农字。” 闵农憨厚可掬的站了起来,言行中有些几分无措,“星儿你先招待着你的朋友,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恒娘原名孙满星。 中午的饭菜都是闵农准备的,味道不错,几个姑娘也没吝啬赞美,直将闵农夸得脸都红了。 用过饭后,恒娘便领着他们去了客房,好在孙家之前也算大户人家,房间还算多,再来几个人也住的下。 第637章 关心则乱 等恒娘将众人都安排周到后,便敲响了苏挽的房门。 见她过来,苏挽笑道:“我刚还想去找你的。”她让冬兰拿来一个匣子:“你成亲我没能来喝上喜酒,但这份子钱可不能少。” 苏挽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礼物,思来想去,最有用的,是银两。 这里面装的,是五百两银票。 恒娘推辞,苏挽一句话将她堵了回去:“份子钱可不能辞。” 恒娘只能收下了。 苏挽又问起了大祁跟塞罗的战事。 塞罗属于游牧民族,他们生活的地方条件十分苛刻,只能以打猎为生,春夏秋三季还好,一旦入了冬,大雪封山,生存便会变得十分艰难。 是以每年一入冬,他们便会骚扰边关。 大祁跟塞罗迟早会有一战,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让苏挽意外的是,这场战争提前了。 前世,塞罗跟大祁正式开战是在明年入秋后。 恒娘知道她过来定会问起此事,是以在战事传来时就去打听消息了。 “这次塞罗出战的是他们的首领尔木萨,我听说此人心狠 手辣,惯用一些下三滥的伎俩,当初坐上首领的位置也不太光彩。” “自他上位后,军营里面时常出现问题,我丈夫有几个兄弟就在军营里面,据他们说,塞罗派人混进了兵营之中在将士们喝的水中下毒,还好被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值得一提的是,抓到的细作是尔木萨的小女儿。 苏挽问道:“她与尔木萨的父女关系如何?” 恒娘叹息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小公主被抓第二天就死了。” 塞罗也因此向大祁开战。 苏挽面露惊讶:“如何死的?”筆趣庫 “听说是中毒,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苏挽陷入沉思,若是其中没点猫腻她是不信的。 也不知道父兄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有人会趁机将塞罗小公主的死加到父亲身上,让父亲成为这场战场的罪人。 届时,让他自刎谢罪平息塞罗的怒火,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苏挽遍体生寒。 她得赶紧将这个消息通知快马加鞭通知二哥哥才 行。 然而再去军营同父亲见一面。 将信送出去后,苏挽坐立难安。 塞罗跟大祁的战事提前了,那父兄的死劫是不是也会提前? 面对亲人她无法做到冷静自持,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父兄身亡的画面。 苏挽也不想等明日了,当即便要动身前往军营。 周婆婆看了一眼天色,拦住她:“从这去军营也要半日,你这会赶过去天都黑了,不安全,还是别去了,明日一早与我跟望舒一起去吧。” 她准备带着佟望舒去军营当军医。 苏挽道:“我怕横生枝节,我带些人骑马过去,应当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 她现在是关心则乱。 周婆婆道:“大将军行兵打战这么多年,靠的也不是一身蛮力,您能够想到的,他应该也想的到,兴许他已经有了什么良策?” 周婆婆见她始终眉头紧皱,便耐心宽慰道:“倘若真如您所想那般,将军也不会有事的,宫里那位还有公子,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将军的。” 可前世,宫里那位不是谁也没保住吗? 第638章 去军营见父亲 心里是这般想,苏挽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就算现在赶过去告诉了父亲又能如何?人言可畏,流言秽语这种东西没那么容易制止。 她不知源头,也无法制止,现在着急也没用。 翌日一早,苏挽便同周婆婆、佟望舒前往军营,她带上了杨蕊,叫上了几个护卫,其他的人则留在孙家。 恒娘让丈夫闵农驾车送他们过去,目送着马车离开,一个有些年纪婆婆便挎着一个竹篮子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 “你们家来客人了?” 那婆子问道。 恒娘收回视线,笑着跟对方打招呼:“牛婆。”看了眼她的篮子,道:“这是准备去地里吗?” 牛婆含糊的应了一声,目光越过孙家大门朝着里面望去,依稀间似乎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丫鬟走过。 她目光一凛,一股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你上次同我说要将我们家翠丫给闵农可还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那什么时候娶我们家翠丫过门?” 恒娘目光闪烁了下:“我还未同阿农说。” 要纳妾一事是她自作主张,闵农并不知情。 当初为了报仇,她狠心喝下了绝子汤,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孕育子嗣。 闵农一脉单传 ,她感激他对她的情深义重,却不能害的他绝了后。 牛婆却有些心急,“咋还不说呢?这都大半月了,这不是耽误人吗?若不是同你说好,我家翠丫早就出嫁了,镇上那廖公子知道吧?你要是再不给我个准头,我就将翠丫嫁给他了。” 人家廖功子可是大户人家,哪能看得上翠丫? 恒娘知道这是牛婆故意这般说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早日将翠丫纳进门。 恒娘压下心头的酸涩,道:“今日吧,等他送人回来,我便同他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牛婆心满意足的走了。 …… 过了午时,苏挽等人才到了军营驻扎的地方。 营中出了几次细作,不管是来访还是入营都要被单独叫去问个清楚明白。 周婆婆手里有苏元璟写的引荐书,将东西交给士兵后,很快她跟佟望舒就被带了进去。筆趣庫 苏挽道出自己要见苏云扬,对方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她带去了一间临时搭起来的棚子。 审问她的人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左手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苏挽一进来,他便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来军营做什么,如实招来。” 苏挽年幼时来过 军营,见过父亲部下不少的人,此人虽然长了胡子,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但苏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苏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写着她的名字。 写完后发现苏挽没动静,眉头一拧,带着几分凶样:“停什么?继续说啊!” 苏挽浅浅一笑:“苗叔叔不认得我了吗?” 苗才俊语气一厉:“少在这给我攀亲……你叫我什么?” 她怎么知道我姓苗? 苗才俊眯起了眼睛。 苏挽又甜甜的唤了一声:“苗叔叔啊,我是晚晚,苏臻是我爹,你还记得我吗?” 苗才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了苏挽好一瞬后,才反应过来。 晚晚,苏挽? “嘿!这我哪能忘?哎哟!”苗才俊又是惊又是喜,高兴的手舞足蹈,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伤,疼得那叫做一个龇牙咧嘴,可依旧难掩他脸上的兴奋的笑容。 苏挽看得一脸紧张:“苗叔叔,你悠着点,伤口可是裂开了?” 能够再见到她,这点痛都不算事了,苗才俊龇牙笑道:“你苗叔叔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倒是你,你不好好待在淀京城,怎么跑这来了?” 第639章 粮草 这个时候跑来,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天冷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在打仗呢! 苏挽笑而不答,而是问道:“我爹跟我三哥,还有其他四位叔叔可好?” 苏臻身边有五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苗才俊是其中一位,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几位在营中都担着重职。 苗才俊担任着千夫长,因着前些日子的战事负了伤,他闲不住便揽下了这个活。 苗才俊笑着道:“都好,都好,我带你去你父亲那。” 说着叫来了一个士兵,让他在这里把关,自己则带着苏挽去军营了。 苏臻的帐篷里没人,苗才俊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去跟大将军说一声。 苏挽看着父亲住的地方,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桌椅,地上还有一个装碳火的铁盆,里面是半盆子的灰。 角落还有一个很大的铁箱子,那里面承载着对家乡亲人的思念,是父亲的宝贝。 帐篷掀开,进来的不是父亲,倒是她的三哥苏云扬。 一年未见,他高了不少,也黑了不少,那份少年感还在但是多了几分铁血的味道。 苏挽眸光莹亮:“三哥。” “嗯。”苏云扬应了一声,刚毅的脸上多了一分笑容,“我刚才遇见苗夫长了,他同我说你过来了。”筆趣庫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铁桶,里面装着燃烧着的木炭。 这是他刚去厨房弄的,边关冷风刺骨,便是在帐中也冻人的很。 他将炭火倒进铁盆,然后搬到床边,“天冷,坐这烤火吧,父亲还在忙,等他忙完,约莫也要天黑了。”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可是用饭了?” 午 饭没用,但是她有带干粮,路上应付了些,这会倒是不饿。 听着他的关心,苏挽心里暖洋洋的,“我已经用过了。” 苏云扬搬了椅子坐在她的对面,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过来送东西的。” 苏云扬也没问她送的什么,只是道:“东西送完便赶紧回淀京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三哥我不会添麻烦的。” “你在这里我跟父亲都不会安心,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离开。” 苏云扬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神色,苏挽张了张嘴,倒也没争辩什么,一切等父亲过来再一起说吧。 没说上几句话,苏云扬就要去忙了,他起身:“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在这里面坐着,若是火没了,就喊外面的人帮你添火。” 苏挽点头:“嗯,三哥你去忙吧。” 等他走后苏挽便托人给等在外面的闵农递了口信,让他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她估计要好长时间才离开。 果不其然,她这一等便是到了晚上。 苏臻带着一身寒霜回来时,就看见她半裹着被子沉沉睡去了。 外面守着营帐的士兵会时常进来添火,倒也不会太冷,可这般睡着容易着凉。 苏臻点上灯,上前将她唤醒。 苏挽睡眼惺忪的醒来,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醒来时脑袋混沌的厉害。 她怔怔看着面前的人,从模糊到清晰,从陌生到熟悉。 似有些不真切,她恍惚的唤了一声爹。 苏臻的大掌落在她的额间,确定没有发烧后,才解下身上沉重的盔甲换上了一件大衣。 “你来边关怎得都不与我说一声?” 听到她来 军营的消息时苏臻大吃一惊,若非手中还有正事,他恨不得跑过来亲自瞧瞧。 如今瞧见了人,心中那跟弦没松下来反而绷的更紧了。 塞罗死了一个小公主,他担心他们会盯上她。 尔木萨可是个狠人,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受子民爱戴的小公主,又亲手毁了她。 那小公主的死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利用她的死来挑起塞罗子民的怒火,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在战场上,塞罗的将士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高喊着要为小公主报仇,面对生死丝毫不惧,刀来了也不躲,像一条疯狗一样杀红了眼。 苗才俊身为老将,也在这场战争中吃了亏,甚至险些就回不来了。 若是叫塞罗的人知晓苏挽来了边关,以他对尔木萨的了解,怕是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她。 因为她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只怕她进入军营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 苏臻长叹了一声,苏挽的到来可谓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苏挽道:“我若是说了,你们就不会让我来了。”见苏臻脸色不好,苏挽赶紧拉着他的讨好道:“这次来,我是给你们运送粮草的。” 苏臻一怔,粮草对行兵打战来说,那可是堪比性命一样的东西。 他顿时严肃起来:“是皇上还是摄政王让你押送的?” 问完后,心中又不禁升起了一丝无名怒火。 押送粮草这般大的事情怎么能够交给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朝廷那些人都是废物吗? “跟朝廷无关,这些粮草是我跟二哥哥一起做生意赚钱买来的。” 第640章 生死攸关 苏臻又是一惊,“那粮草在哪?” 苏挽踮起脚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出了粮草放置的地方。 每艘货船上至少装了八千石的粮食,够军中士兵吃上两个月了,而且还不止这些,二哥哥在不少地方都有粮仓,楚大志还会带着人陆续将那些粮草运过来。 途径的渡口他都已经打点好了,货船可以畅通无阻。 苏臻已经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他看着面前的女儿,像她这般大年纪的姑娘多半都已经闺中待嫁,她却千里迢迢给他送来粮草。 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艰辛。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从四肢蔓延到心脏,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路上可遇到什么麻烦?” 苏挽笑吟吟道:“没有,二哥哥都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用我.操心,我是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 哪有这般轻松的? 知道她报喜不报忧,苏臻也不想点破她,“我会安排几个信得过的手下跟你的人碰面。” “爹爹安排就好。”苏挽想起什么,遂问道:“那刘标爹爹可是处置了?” “放心吧,爹已经将人处置了。”苏臻也没奇怪她是如何知晓的,只当是苏元璟告诉她的。 刘标本是苏臻身 边的军师,苏元璟带着苏挽去南城时给他留了一封信,那封信上除了苏挽以外,还指出了刘标心机不纯一事。 苏臻派人暗中盯着他,果真发现他一直都在瞧瞧传递军情,可惜此人落网那天服毒自尽了。 刘标死了,但是他背后的人却始终没有线索。 苏挽眸光微敛,又问了塞罗小公主的事情,她将自己的担忧提出,苏臻静静的听着她的分析,目光始终在她的脸上未移开半响。 待听完她的话后,不禁生出了几分感慨,果真是虎父无犬女,眼前的苏挽倒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模样。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年纪小小,操心的事情倒真不少。 苏臻也会经常跟几个儿子讨论朝中或者战场上的大小事,这还是第一次跟女儿谈,这种感觉当真有些奇妙。 “大祁跟塞罗的关系本就紧张,百姓无知受舆论影响,我不怪他们,也不会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而自刎谢罪。只要拿下塞罗,一切阴谋不攻自破。若是摄政王因此问罪我。”他眸色一沉,里面透着比边关的雪天还要冷上三分的寒霜:“那爹爹便也问心无愧了。” 他没明说何为问心无愧,苏挽却 是听懂了。 父亲说的问心无愧是扶持二哥上位。 她会心一笑,是了,父亲从来都不是愚忠之人。 心中大石落下,苏挽准备提醒他关于前世的死劫。 “将军。”这时,外面传来苏云扬的声音。 在军营,他们都不会以父子相称。 “进。” 帐篷掀开,苏云扬拎着饭食走了进来,一惯清冷寡言:“吃饭了。” 饭盒打开,里面是一大碗粥,配上三叠小菜。 军营的伙食都很糙,很多时候都是白面馒头或者菜粥大饼,米饭不常吃,一个月最多也就能够吃上一两次肉。 苏臻不喜欢搞特殊化,在他的营中,不管多大官,吃的都跟士兵一样。 苏臻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填饱肚子再说。” 吃完饭,苏云扬收拾东西便要离开,苏挽叫住他:“三哥等等,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得留下来听听。” 说完,她表情凝重的强调道:“很重要,生死攸关。” 苏云扬看了苏臻一眼,坐了下来。 苏挽环视了一圈,用眼神询问,这里安全吗?会不会隔墙有耳? 苏臻道:“放心,外面有人守着。”语罢,他压低声音问:“你在路上听到什么风声了?” 第641章 前世今生 面对父兄的眼神苏挽不禁有些紧张,若是直接提醒父兄穷寇莫追,他们怕是不会记在心上,为了让引起他们的重视,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关于前世今生。 这些事情除了二哥以外,她还未曾对任何人说过。 她又害怕父兄将此当做无稽之谈,毕竟这些东西过于玄幻了。 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那时她安居闺中,哪里会关心朝廷大事?所记的不过都是一些琐事。 父亲常年待在边关,对朝中的事情知晓的都不多,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更不用说了。 苏挽起身,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作甚?” 苏臻跟苏云扬脸色皆是一变,一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强行将她拉了起来,她想跪都跪不下去。 苏挽:“……” 苏臻满脸严肃:“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何须如此?” 从小到大,他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平时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哪能叫她跪在这冰冷的地面。筆趣庫 咳。 当然 ,上回她女扮男装去花楼列外。 苏云扬没说话,但是抓住她胳膊的手始终没松开,他控制着力度,不会抓疼她的同时,也让她跪不下去。 苏挽满脸无奈:“我只是害怕我说的话你们不信。”转头对苏云扬道:“三哥你松手吧,我不跪便是了。” 苏云扬这才松了手。 苏臻正色道:“只要你说的,爹都信!” 苏挽在心中整理了思绪,随后将前世之事缓缓道来。 她从长公主在宫中设计苏清河说起,一直说到苏家满门抄斩。 苏清河迎娶长公主进门后就辞去了翰林院编修一职去了边关,苏云扬顺从梅姨娘的意愿弃武从文去偏远的地方当知县,苏元璟依旧在外云游未归。 长公主嫁入府中没几月后,苏夫人重病去世。 第二年,塞罗向大祁发动战争。 苏臻、苏清河峡谷被困,葬身火海。 同月苏元璟支援途中,遭遇埋伏,万箭穿心而亡。 秋后苏臻、苏清河棺木从边关运回,苏家也因为通 敌叛国之罪被打入了死牢。 半月后,苏文泽重伤不治。 三月后,苏云扬得知消息欲回淀京城救人,朝廷官兵已抵达县城,他在逃亡的路上坠崖而亡。 前世那痛苦的回忆被勾起,苏挽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苏臻跟苏云扬听着她说的前世只觉得匪夷所思的很。 若非方才她那一跪,他们铁定不会相信,以为她是话本子看多了,得了臆想症。 可是,这对他们来说,还是过于天方夜谭了。 苏臻半信半疑,他踌躇的开了口,“晚晚啊……” “我相信三妹的话。” 苏臻才开口就被一道坚定的声音打断了。 他侧头看向身侧的三子,他也在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父亲,我相信三妹的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比刚才更加坚定了。 苏挽也抬眸看向他,眼中泪光盈动,“三哥,谢谢你。” 随后看向苏臻,举手发誓:“父亲,女儿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女儿不得好死!” 第642章 回蓉城 “我并非不信。”只是信息量太大,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梳理。 若果真如她所言,那背后肯定有一只大手推波助澜。 想要破局,那就要先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一步一步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方可对症下药。 最让他不解的是,自己行兵打战多年,断不会冲动行事,怎会带着兵马冲进峡谷之中? 苏臻道:“前世种种,你记得多少?都与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苏挽在军营一待就是两日。 苏臻将自己的营帐收拾出来让她住,自己则跟下属挤在一间帐篷。 待在军营这两日她将前世所能记住的,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同苏臻交代了。 第三日一早,苏挽便准备辞行,她此番来军营的目的已经达成,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便先离去。 她一走出帐篷营中的小兵便告诉她:“将军一早就去前线了。” 天还未亮,塞罗的兵马就越过了两国之间的分界线。 苏臻得到消息立马整装上阵,领兵出战了。 依稀间,远方似乎还有战鼓声传来。 苏挽道:“待我父亲归来,劳烦告知一声,我回蓉城了。” 这两日 陪着父亲疏离前世的种种,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塞罗跟大祁的战争提前了没错,但只是提前了三个月。 边关路途遥远,消息传到淀京城时已经入了秋。 苏挽在脑海中推算了很久,只能够推出个父兄死劫的大概月份。 也不知道会不会随着战事的提前而提前? 父兄死劫未过,她诸多不放心。 她得赶紧回到蓉城部署一切。 也不等父亲归来,她找到苗才俊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军营。 刚走出没多久,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三妹。” 来人正是苏云扬。 苏挽讶异道:“三哥?你没跟父亲上战场?” 苏云扬道:“父亲让我留在营中。”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父子二人不会同时出现在战场上。 他又问道:“你要去哪?” “蓉城。” 那地方离军营也不是很远,他们有一队人乔装打扮潜伏在蓉城。 可以说,蓉城算安全。 他这几日也正好巡逻到蓉城。 苏云扬:“我送你。” “还是别了,来接我的马车就在那边等着。”一走出军营她就看见了前方熟悉的马车。 “我的婢女武功高强,不输营中几位大将 ,有她在,很安全,而且我还带了不少隐卫。” 没个百人之上,还拿不下她。 “我送你。”苏云扬固执道。 苏挽知晓他这三哥的脾气,说一不二,固执的很,也就不再拒绝。 苏云扬让人将他的战马牵了出来,他翻身上马,朝着苏挽伸出手。 苏挽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苏云扬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到了马背上。 这一幕敲好被前来送菜的农家女田芽的眼中。 她神色一怔,呆呆的看着二人骑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 “田姑娘,田姑娘?” “啊?”田芽回神。 士兵道:“东西没问题,你们可以进去了。” 田芽道了谢,忙招呼弟弟妹妹们将推车推进去,她却是忍不住频频望向身后。 她看见苏云扬下了马,然后动作温柔的将上面的女子扶了下来,又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印象中的苏云扬从来都是冷冰冰、不解风情,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何曾见过他如此呵护一个女子? 田芽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陈醋,各种滋味萦绕心头。 她没忍住问向小兵:“跟参将大人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谁啊?” 第643章 为的就是她这个人 小兵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是平常,小兵可能就答了,可最近营中揪出了不少细作,任何打听军营消息的人都有嫌弃。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可叫参将大人如此对待还能进入营中的并非等闲之辈。 田芽也知道自己犯了这个大忌,她赶紧解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参将大人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就有些好奇。” 小兵警告道:“好奇心会杀死猫,好好送你的菜,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我知道了。”田芽态度谦虚,那小兵也没为难她,只督促的让她赶紧将菜送进去。 …… 苏云扬亲自将苏挽护送到了孙家方才离开,一进屋,苏挽便迫不及待的让冬兰给她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闵农见时日还早,打算去砍点柴火。 恒娘叫住他,垂着眸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 恒娘动了动唇,却不知应当如何开口,可这件事是她提出的,酸甜苦辣都要咽下去。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闵农随着她进了房间。 恒娘将门关上,闵农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不在的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话落,又紧张的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恒娘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是想问问你,你觉得牛婆家的翠丫怎么样?” 两家离得近,平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闵农对她有印象。 他如实道:“挺好的,干活挺勤快的一个姑娘。” 恒娘心头微微发涩,她扯出一个笑容:“那如果我将替你将她娶了,你觉得怎么样?”筆趣庫 闵农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道:“怎么说这话?”他敏感道:“你是不是听有人嚼舌根了?” 最近那翠丫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自家地里的活不干,非要过来帮他。 前些日子被人看去了,肯定说了不少闲言碎语的。 闵农紧张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只是她帮我拔了些草,不过从头到尾我们两个都没说过几句话。” 一直是那个翠丫在那叽叽喳喳的。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叫她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瞧着他一副生怕自己误会的模样,恒娘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心中那点苦涩也淡下去不少,她温柔 道:“我自然信你,但是我觉得翠丫这个姑娘勤快又老实,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收拾的,对父母孝顺,对长辈敬重,对孩童也是疼爱有加,长相虽然不出众但也不丑,这种姑娘若是娶进门那是福气。” 闵农也不蠢,听着妻子如此夸奖一个姑娘,还将娶字挂在嘴边,大概猜出了她的目的。 他板着脸,一字一句道:“福气不福气那也跟我们家没多大的关系,厨房没柴了,我先去劈柴了。” 恒娘背抵着门,不让他出去。 闵农逐渐焦躁了起来:“别杵在着,你起开。” 恒娘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同牛婆说了,她同意了,翠丫也同意了,所以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闵农咬牙切齿道:“我的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妻子你问我什么意思?孙满星,你还有没有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哽咽着吼出来的。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未娶,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她这个人,她这颗心! 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好不容易美梦成真,结果成婚不到一年她就要亲手将他推给别人! 第644章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恒娘捂着心口,字字泣泪:“可我不能生!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是不纳了她,你闵家便要绝后!你叫我日后下到黄泉如何面见你族中长辈?” “我自会请罪!” 不能再继续听她说下去了,不然自己铁定要被她气死! 闵农用力将她拉开,夺门离去。 听到身后一声痛呼,他脚步顿了下,可心中怒气难消,眼神挣扎了下,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恒娘匆匆追了出来,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她扶着门,泪眼婆娑,到底没追上去,而是回了房,扑在床上闷哭了一场。 闵农离开武馆后就遇到了翠丫。 她如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闵大哥。” “滚!” 闵农眼神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后便大步离去,徒留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翠丫。 苏挽沐浴过后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冬兰用长巾替她擦拭着头发。 阿护蜷缩在床下。 杨蕊给它做了一个窝,放在柴房。 苏挽回来后,它便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哪里也不 去,地上凉也就这么趴着。 苏挽怕它冷着,便叫杨蕊将它的窝拿了进来。 它的窝是杨蕊亲自做的,四四方方的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杨蕊将窝放下,阿护便十分自觉的躺了进去,还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筆趣庫 杨蕊还给顺便给它带了一根鸡腿。 扭头瞥见苏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放空,看上去有些心思重重的样子。 杨蕊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挽顿了下,“当初我若是将那张藏宝图带过来多好。” “什么藏宝图?” 苏挽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蓉城的藏宝图呀。” “小姐是缺钱了?”可那里面的宝贝都已经让公子全部拿走了呀? “那倒不是。”她现在啥都不多,就钱还挺多的,“我只是突然想起那藏宝图上有蓉城的地形。”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前提是需要万事俱备。 “若是从淀京城快马加鞭将图送来的话,需要多久?” 杨蕊在心里盘算了片刻道:“这一去一回,最 快也要八到十个月。” 苏挽皱眉,这么久? 等东西送来仗都快打完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现画一份。” 苏挽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恒娘是本地人,虽然背井离乡了几年,但她在这土生土长的应该比较熟悉,你去帮我叫她过来一下。” 没一会恒娘就过来,刚大哭了一场,眼睛都是肿的,她用胭脂水粉盖了盖,还是没能盖过去。 “姑娘找我?” “嗯,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苏挽话锋一转,“哭了?” 本来情绪已经稳定的差不多的恒娘,因为苏挽这一句话瞬间又红了眼眶,“是家里一些琐事,叫姑娘挂牵了。”她努力将泪水逼回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先说正事吧。” “唔。”苏挽道:“我是想问问你接近塞罗的那几座大山的地形,你熟悉吗?” 恒娘道:“不太熟,小时候蹭去那边玩过,但每次都迷路了。” 那个时候,她爹娘、姐姐,还有武馆的大家都会满山头喊她的名字。 筆趣庫 第645章 码头死人了 想起家人,不免有些伤感。 恒娘问道:“姑娘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境内的几座山头离塞罗的营地有多远。” “这好吧,回头我让夫君进山一趟,山里头他比我熟。” 小时候在山里迷路,总是他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她。 “如此甚好,不过此事不宜声张,我会派两个人随他一起去。” 要是遇到猛兽,不至于丢了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天公不做美,从那日后天气骤变,大雪封山,想进去都难。 此行不得不延迟。 也因为这场大雪,塞罗跟大祁也暂时进入休战状态。 屋内烧着木炭,驱散了寒意,清平从到孙家后就没出过门。 她怕冷,几乎一整天都守在炭火边。 她想象过边关的天气会很冷,但是没想到会这般冷。 自从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她便总是带了几分犹豫,她略有感伤道:“也不知道边关的将士都是如何度过的。”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谁也没接腔。 如果可 以,谁也不想顶着风霜前行,但是为了身后千千万万个家,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筆趣庫 他们舍了小家,为了大家,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边关,抛头颅洒热血。 毋庸置疑的是,他们是伟大的,每一个愿意上战场的人都是可歌可泣的大英雄! 就在清平以为没人回答时,苏挽缓缓开口了:“多半是不好过的。” 若国富民强,皇帝又是明君,那边关的战士自然能够吃穿不愁。 很显然如今的大祁做不到,战士能不冻死饿死已经算不错了。 苏挽收了不少的棉花,做十几万件棉衣是来不及了,她只能让人先将被子做出来。 至少,晚上还能够睡一个暖觉。 清平叹息了一声,继续缝着手中的衣服。 不一会儿,门推开,楚离带着一身寒霜走了进来。 她一屁股坐下,哆嗦着身体将手伸到了炉火上:“真是冷啊!” 她都有点受不了了。 冬兰找了一条干净帕子给她:“快擦擦吧,你身上都是雪。” 楚离咧嘴一笑:“谢谢 冬兰妹妹。” 随意擦了两下就还给了冬兰。 苏挽瞥了她一眼:“这般冷,你还往外跑?” 她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楚离双手捧着杯子,一股暖意瞬间传入她的掌心,她满意的喟叹了一声,“我是去打听消息了。” “那你可有打听到什么?” 楚离嘿嘿一笑:“还真被我打听到了。”说着,她笑容一收,神秘兮兮道:“我听说昨天码头死人了。” “死的什么人?”苏挽问道。 楚离摇头:“这个我没打听出来,住在码头边的人说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这一大早,官府的人都出动了,现在码头还聚了不少人呢。” 现在那地方都血,那尸体早早就被处理了,什么也看不见。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刚说到死人,就有人来敲门了?还瞧得这般凶。 几人面面相觑,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恒娘起身,“我去瞧瞧。” 她走到前堂,将大门打开,一只手猝不及防伸了过来,用力将她推在了地上。 第646章 去官府报案 里间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年迈的婆子气势汹汹的站在恒娘面前破口大骂。 骂她出尔反尔,骂她不做人,骂她毁人姻缘,骂她不得好死。 等苏挽几个人出来后,瞧见她们个个生得貌美如花,又将战火引到了她们身上。 直言有了更好的,就不要翠丫了,还骂她们几人是狐狸精。 她说的是本地土话,苏挽几个人听不懂,恒娘听得脸色一沉,“牛婆你闭嘴!错在我,你要骂便骂我,与旁人无关!” 苏挽可不想听他们吵架,见那牛婆气势汹汹,怒目圆睁,口沫横飞的架势估计嘴里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便直接吩咐杨蕊:“把她嘴给我封了。” 对方情绪激动,现在跟她讲道理对方也未必会听,继续纵容她这般大吼大叫的,委实丢人。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以暴制暴。 “是。”杨蕊折回屋子那了一块布,箭步上前,直接将布塞进了那婆子的嘴里。 院里瞬间安静多了。 原本在那婆子的身后呜呜哭泣的翠丫也不哭了。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娘!” 翠丫本来想冲上去救娘的,可苏挽的眼神扫过来时,她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脚步都不敢挪一下。 她冷冷一笑:“怎么?你也想跟她一样?” 翠丫想上去帮忙,但又不敢,她噙着泪,怯生生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挽笑 的温柔:“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 翠丫看了一眼被杨蕊擒制住的牛婆,不禁腹诽,这叫没有恶意? 牛婆听着她这话差点没七窍生烟!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 有种放开她! 苏挽也不欲解释,她道:“外面冷,去里面坐着吧。”又瞥了一眼牛婆:“她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就什么时候松开她的嘴。” 丢下这句话,苏挽回了屋子,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了进去。 唯有恒娘犹豫着上前,“杨姑娘,麻烦松开她吧。” 此事,是因她而起。 杨蕊道:“我若松开她定会又哭又闹,会吵到小姐。” “不会的,我与牛婆只是有些误会,说开了便好了。是吧,牛婆?” 原本牛婆是想大闹一场,逼着闵农娶了翠丫,可现在被压制着,她根本闹不起来。 她眼尖的看见了杨蕊手中的佩剑,瞬间心肝一颤。 我滴个乖乖,这几个姑娘什么来头? 听说昨晚码头死了人,不会是她们吧? 仔细一想,他们来之前蓉城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他们一来就死人,很难不让人怀疑。 牛婆越想越害怕,来时那找人问罪的气势已经不在,她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去官府报案,捉拿杀人凶手! 于是便顺着恒娘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蕊将布从她嘴里扯出,见她果然安静下来了,便径直走进了屋中。 没了 杨蕊的控制,牛婆双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还好翠丫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娘。” 牛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恒娘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给你们造成了困扰。翠丫的事情我会在三日内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牛婆脸色很不好看,她看了一眼恒娘,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带着翠丫神色慌张的走了。 恒娘只当她是被杨蕊吓到了,也没在意,她在院子站了一会后,便去找丈夫了。 翠丫失魂落魄的跟在她的身后,等回过神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忙问道:“娘,我们这是去哪?” 牛婆警惕的往身后看了看,“我们去官府。” “去官府做什么?”她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去告闵大哥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忙阻止道:“娘,闵大哥是无辜的,闵大哥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嘘!”牛婆忙去捂她的嘴:“你小声点,别这么大声嚷嚷,就知道维护你的闵大哥,娘不是去告他,是……” 她压低声音在翠丫耳边嘀咕了几句。 翠丫顿时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那几个姑娘长得就跟天仙似的,怎么会做出这么冷血残酷的事情? “八成错不了,是不是我们去官府走一趟不就知道了?”牛婆做起了美梦,她摩擦着手掌,有些兴奋:“说不定还有赏银呢!” 娘俩就这般去了官府。 第647章 两位郡主 蓉城离军营近,这边的官府办事效率都不错,因为若是不作为百姓们回头就去军营告状了。 牛婆去衙门状告苏挽等人后,官府很快就顶着风雪出动了。 “有人告你们杀人,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一进孙家,几个衙内便要上前拿人。 杨蕊打算动手,苏挽用眼神制止了,她只能退下。 楚离可管不了,她跳出来怒骂道:“我们杀人?我说你们有毛病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杀人了?你有证据吗?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拿人?” 衙内道:“有人去官府报案,指证你们杀人了。” 说着,他们便要上前抓人, 楚离眼神一厉,“我看谁给敢动!” 说着便亮出了武器。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阿离姐,莫要动粗。”苏挽从后方走出,指腹搭在楚离的剑上,微微用力将剑尖压了下去。 “清者自清,我们跟他们走。” 她气度不凡,容貌不俗不免叫衙内们多瞧了 她几眼。 为首一位走出,他抱剑道:“几位姑娘,衙门办事,还请诸位配合。若是几位是清白的,衙门定不会为难你们。” “我们自然相信大人会还我们一个清白。”苏挽道:“可否让我的丫鬟去拿样东西?我要带着那样东西一起去衙门。” 为首那位点头应允。 恒娘夫妇驾着马车将几位姑娘送到了衙门。 蓉城的衙门跟淀京城的衙门没什么不同,衙内站在两边,为首一人分别举着“迴避”和“肃静”的牌子,其余手握长棍。正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挂起。 下方,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他带着官帽,穿着浅青色的官府,腰佩鍮石带,正坐其上,威严十足。 宴水眉头一皱,“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苏挽站在前方,不卑不吭,“你怕是受不起我们的礼。” 宴水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本官倒是想看看有何受不起的!” 他朝着下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衙 内走上前欲动手将压着苏挽跪下。 杨蕊直接拔了剑,护在了苏挽的身前:“谁敢动她!” 见此,原本还有些怀疑这几个弱女子杀人一事,在看见杨蕊后不得不信了那牛婆的话。 兴许码头上的命案还真是这几人干的! 苏挽不欲动武,她直视着县官大人:“我乃皇上御笔亲封的无双郡主,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你觉得,我的跪拜礼你能受得起?” 清平随后一笑,与她并肩而站:“我是清平郡主,家父乃护国公。” 蓉城的知县姓宴名水,听着两个人的话,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郡主?笑死个人了,撒谎也打草稿,人家郡主金枝玉叶,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到边关来? 怕是吃饱了撑着! 还一来来两个? 越想越好笑,宴水问身边的师爷:“她们刚说她们是谁?” 师爷的目光从苏挽等人的扫过,随后压低声音道:“大人,属下瞧着这几个人似乎不像是在撒谎。” 第648章 证明身份 师爷又道:“郡主的身份能够冒充,但一个人的气质是装不来的。尤其是为首那两位姑娘,那贵胄之气,啧啧啧,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出来的姑娘。” “大人何不先审问一番,让她们证明自己的身份,若是假的,那便以冒充郡主之罪,打入大牢。若是真的,那便奉为上宾,好生招待。” 说着,他语气一顿,不解的问道:“大人为何这般看我?” 宴水略有深意道:“本官只是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 那塞罗小公主因偷盗一案被抓到官府时,师爷也是这番说辞。 师爷:“……” 宴水看向堂下:“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是郡主?无凭无据叫本官如何信你?” 苏挽:“自然有,冬兰。” 冬兰会意,上前呈上来衙门前苏挽让她带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长形盒子,里面装的是封她为郡主的圣旨。 圣旨的确是真的! 见圣旨如见皇上,宴水跟师爷忙朝着圣旨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起身忙一改之前的 轻视,从高堂下来又对苏挽、清平行礼。 “下官见过无双郡主,清平郡主,是下官眼瞎,没认出两位郡主,还请两位郡主恕罪。” 苏挽道:“不知者不罪,大人行事谨慎并无过错。” 宴水一脸谄笑:“郡主深明大义,蕙质兰心,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简直就是……” “行了。”听着他滔滔不绝的拍马屁,苏挽出声打断了他:“府衙说我们是杀人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宴水不知道这两位郡主来蓉城所谓何事,总归谨慎点为妙,他如实回答:“是有位母女来府衙状告几位,说怀疑您几位是杀人凶手,故而下官才派人前去捉拿杀人凶手。” 说着他干笑几声:“只是没想到,那母女状告之人竟然是两位郡主。” 母女? 苏挽眉头一皱,他们刚来蓉城,人生地不熟的,谁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恶意? 思来想去,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那母女可是牛婆母女?” 宴水回道:“正是,郡主认得她?” 苏挽笑了笑:“刚 才还见了一面,我嫌她吵,便让丫鬟拔刀吓了她一下,兴许此举便叫她对我们生出些误会。” “原来如此。”宴水道:“那母女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两位郡主委实可恨,可要下官派人将其擒来?” “既是误会一场,何须劳师动众,此事就这般算了吧。” 既然误会说清楚了,苏挽几人便可以离开了,宴水殷勤道:“不知两位郡主在何处落脚?若是不嫌弃可到下官家中住。” “多谢大人的好意,我们已经有落脚的地方。” 宴水客套了几句话,便安排了几个衙内将她们安全护送回去。 等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后,宴水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师爷啊,你说她们是真的郡主呢?还是假的郡主啊?” 因着塞罗小公主在前,他有点不相信。 哪怕有圣旨在。 这万一圣旨是偷来的呢?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 师爷道:“属下记得那无双郡主姓苏,乃是大将军苏臻之女。” 这些圣旨上都有写。 “不如我们送封信去军营问问?” 第649章 死了一个,跑了一个 “事不宜迟,本官这就去写。”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宴水闻声回头,只来得及瞧见一道残影冲进了衙门内。 若非眼前停了一匹马,他真的以为刚才看到的残影是眼花。 宴水有些傻眼,“刚才那人是谁?” 师爷也有点懵圈:“不知道哇。” 速度这么快,他都来不及反应。 很快,那人就出来了。 这会两个人倒是看清了。 宴水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参将大人怎么过来了?” 苏云扬:“人呢?” “什么人?” “刚才你们抓来的姑娘去哪了?” 宴水一愣,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说的可能是苏挽他们。 难道那几个人是假冒的? 宴水心头一跳,完了,他刚把人放走了。 宴水额头冷汗津津,如实回答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下官并不知她冒充无双郡主的身份,要不下官派人将他们抓回来?” 话音一落,他就觉得四周好像冷了不少,尤其是脖子的地方,更是凉飕飕的。 他抬眸,那位参将大人看着他的眼神犀利似剑。 宴水:“……” 他哪句话说错了? “谁跟你说她是冒充的?” 苏云扬的声音跟他人一样,似冰凌,带着锋利的冷,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翻身上马,“多派些人巡逻,发现有行为诡异的随时汇报向我汇报。” 尔木萨已经盯上三妹了,昨日死在码头上的那人便是尔木萨派来的探子。 一共有两个,死了一个,跑了一个。 跑了的那个是他故意放走的,他想顺藤摸瓜看看这小小的蓉城藏了他们多少人。 念此,苏云扬眸中的寒气越发重了起来,他扯了下缰绳,很快就消失了在风雪中。 …… 因为自己的私事害的苏挽他们去官府走了一遭,恒娘很是过意不去。 苏挽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一直道歉,倒是你,还是尽早将此事处理好。继续拖着,再好的情份也会被拖成仇。” 恒娘垂着脑袋:“我知道。” “我已经让杨蕊找好了房子,过几天我们要搬出去了。” 恒娘抬眸,张嘴想挽留,可想到家中那些琐事,也就罢了。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恒娘定义不容辞。” “放心,我不会同你客气的。” …… 这天晚上,恒娘又同丈夫说起纳妾一事。 对于纳妾这个话题一直都是闵农心头的一根刺,每次一谈及,他便像只刺猬一样,扎的她痛,他也痛。 这次谈起时,他全程一言不发,就在恒娘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同意了。 “那……明日我便准备东西去翠丫家提亲?” “不用了,我来准备就好。” “……好。” “很晚了,睡觉吧。” “嗯。” 闵农将灯吹灭了,上床背着对着她躺下。 黑暗袭来,恒娘看着丈夫的后脑勺,她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这一夜,两个人谁也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 闵农直接抓了一把雪往脸上一擦就出门了。 等苏挽等人用了早点后他才回来。 回来时,带了不少红纸、红布,红蜡烛。 恒娘见了,心里一阵阵的疼。 可这是自己要来的结果,便是刀往心口扎,她也要面带微笑地受着。 恒娘去准备提亲的东西,下午就直接让闵农挑着去了翠丫家。 牛婆怕他们反悔,收下东西后迫不及待就敲定了进门的日子。 苏挽等人就在翠丫进门前五天搬了出去。 第650章 左邻右舍 她买了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清平跟楚离一人一个院子,她们二人住在东院,西院苏挽留给了自己,她旁边的院子空着。 这是她的私心。 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后,边关的消息也会送到淀京城了。 他也快来了。 苏挽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想将自己的思念写上去,可执笔后那笔尖去迟迟未落下。 满腔思念,却不知道从何诉起。 苏挽叹息了一声最终将笔放下了。 罢了,她还是找点事情做吧。 “冬兰,把我的斗篷拿来,我们出去走走。” 苏挽说的走走只是去左邻右舍那边串个门,他们刚搬过来,怎么说也得跟邻居打声招呼才对。 她带上了礼物,先去了左边那一家,敲了半天门不见开。 看来主人应该是不在家。 她们也只能去右边那一家了,好在这一家在,来开门的是一位妇人,她看着门外的陌生女子,有些疑惑,“请问你们找谁?” 苏挽微笑道:“我们是隔壁刚住 进来的。” 远乡近邻,打好关系总归不会错。 她还带了一些礼物,大都是家乡的特产。 那妇人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礼物,见对方只是三位姑娘便热情相邀:“几位若是不嫌弃,可到家中小坐片刻。”筆趣庫 苏挽出门就带了冬兰跟杨蕊,清平怕冷不愿意出门,楚离随性惯了,她不喜欢这种会客的场合,拘谨的很,所以就没跟来。 苏挽没拒绝,她微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位姑娘请。” 屋子的主人姓左,方才开门的是这家的媳妇,她姓卓,叫夭夭。 桃之夭夭的夭夭。 卓氏很健谈,待人也很热情,将人请进去后便立马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她们。 “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像是蓉城人。” 苏挽道:“我从淀京城而来。” 卓氏道:“淀京城可是一个好地方,旁人砸锅卖铁都想去一趟,姑娘怎得就想跑到这边关来了?这边冬日寒风似刀,夏日烈日似火,姑娘这冰肌玉骨怕是也 难遭住这个罪,若是可以,姑娘还是回去比较好,便是不想呆在淀京城也可以选择一处四季宜人的地方落脚。”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不能叫这风吹日晒的给毁了。 不然,那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苏挽一时语塞,但从她的言语中,苏挽感受到了卓氏对她不珍惜自己这张脸的痛惜之情。 苏挽有些哭笑不得道:“夫人放心,我并不会在这边久待,此趟过来只是因为担心兄长。” “那就好,那就好。”卓氏总算是放心了,她又问起了苏挽的兄长。 苏挽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模棱两可的告诉她自己的兄长在军营里当兵。 一听当兵的,卓氏就打开了话匣子。 卓氏的夫家祖上世代行医,她的公公还有她的丈夫如今都在军营里当军医。 家中还有一个小叔子,高中后去了远宁县当县令。 卓夭夭还有两子一女,长子在容城县的府衙任职,小儿在书院求学,女儿尚且还小,不足四岁。 第651章 见一个姑娘就夸一个 她的婆婆早些年去世了,偌大的家底全由她一人打点,她的那些叔伯不在蓉城,都搬去了其他的地方。 因为左家时代行医,他们认为一个地方有一两个大夫就可以了,全部窝在一个地方属实浪费,就各自带着家眷去别处落地生根了,只有逢年过节时他们才会回到老宅中。 苏挽与卓氏聊了一会后大概已经摸清楚了她的为人。 她为人淳朴,对人不设防,苏挽只是开个头,卓氏就能顺着她的话将底透露个一干二净。 这种人的幸亏住在偏远的边关,若是在那淀京城里,怕是被人坑的骨头都不剩了。 她已为人母还能保持如此心性,可见夫家待她是极好的。 其实,苏挽完全是误会了。 卓氏并非单纯如白纸的人,她之所以将自己的家底毫不保留的告诉她,那是因为她看中了苏挽,想要她做儿媳。 眼前的姑娘不论是模样,还是谈吐气质都很合她的心意。 此时此刻,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将儿子介绍给她才不会觉得突兀,不会 吓着人家姑娘。 苏挽并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与她闲聊了一会后,就起身告辞了。 卓氏想多留她说说话,但一想到她就在隔壁,也就没留着了。 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慢慢来,不急。 她将人送到了门口。 苏挽前脚刚走,卓氏那在府衙当差的儿子后脚就回来了,他回来时远远就瞧见苏挽从他家离开。 卓氏还站在门口送客,看见他,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怎得这般早就回来了?” 说罢突然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还能够与那姑娘打个照面。 左恭辞道:“我回来拿东西。”他瞥了一眼隔壁,“刚才来的是何人?” “是刚搬过来的邻居,上门送了一些家乡特产过来。”卓氏忍不住道:“你瞧见那姑娘的模样没?娘跟你说,长得老好看了,跟仙女似的。” 左恭辞有些无语,她娘差不多是见一个姑娘就夸一个,上回被她夸成仙女的便是那田芽。 “隔着大老远呢,你当我是什么眼啊?” 能够看清男女已经不错 了。 卓氏笑骂了他一句,目光落在儿子的衣服上,皱眉:“你怎得才穿这点衣服?” 下这么大的雪呢! 说着就要去给他拿衣服。 左恭辞拉住她:“娘,不用拿衣服了,我不冷。” 他是习武之人,这点风雪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他是捕头要抓捕犯人,衣服穿得太厚不利于他行动。 左恭辞进自己的屋子拿了东西就走了。 走出大门时,他瞥了一眼隔壁。 塞罗来势汹汹,最近他得到消息等大雪过后,他们便要全员攻打边关。 塞罗是游牧民族,他们国小但人可不少,若是倾国之力攻打,边关未必守得住。 不少人已经开始撤离,此人倒是奇怪,竟然在这种风尖浪口之下搬到蓉城。 左恭辞回到衙门,第一时间便吩咐手下,让他们去查一查他的邻居。筆趣庫 “左捕头,大人叫你过去一趟。” “嗯。” 衙门书房,左恭辞敲门进去。 “大人寻我过来所谓何事?” 宴水放下手中的书,道:“本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第652章 大人是个好官 宴水也没绕弯子,直接道明:“前几日无双郡主到了蓉城,现在就住在你家隔离,本官思来想去,决定派你暗中保护她。” 郡主如今处境危险,宴水不敢大肆张扬她的身份,郡主那日离开府衙时也同他交代过,不要对外宣告她的身份,也不要对她有过多的关照。 可参将大人说了,敌过的探子可能盯上了她,要是真在蓉城出了什么事,别说这乌纱帽不保。 他这脑袋估计也得换个位置了。 宴水郑重其事道:“大将军为了保护我们镇守边关几十年,如今他女儿在我们蓉城,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左恭辞从小就对大将军有着盲目的崇拜之情,对此他自然义不容辞,甚至言语间都带了几分激动:“大人,属下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人动她分毫!” “你办事,本官放心。从今日起你就不用来衙门了,等开春再来吧。” “是。” 左恭辞领命。 离开书房,左恭辞唤来手下:“不用去 查了,那户人家没什么问题。你去将大家叫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将手中的事情交代完,左恭辞便回了家。 卓氏的小女儿在院子里玩雪,看见兄长后雪也不玩了,喊着哥哥张开双手奔向他。 卓氏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拿着菜刀探出头,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又忘记带什么了?” 左恭辞道:“大人念在我这些年在衙门的辛苦,特意准了我假。” 他没告诉卓氏实情,她嘴巴不严,守不住秘密。 卓氏眉头一皱:“这么好?莫不是要革你职吧?” 左恭辞弯腰将妹妹抱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雪,正色道:“大人是个好官。” 卓氏不可置否,“歇一歇也好,一年到头就没见你着过几次家。” 基本都是待一会就去衙门办事了,便是逢年过节饭菜都没吃上几口又走了。 明明家这么近。 卓氏本来想中午随便做点吃算了,现在儿子回来了,她又去后院抓了只鸡。 …… 十月三 十,宜嫁娶,翠丫便在这天嫁入了闵家。 因着是纳妾,没有高堂可拜,翠丫跪着给恒娘敬了茶就送去了洞房。 也没有大肆摆宴席,就双方亲戚朋友过来吃了一顿饭。 苏挽也去了,以恒娘的亲戚身份去的。 她家逢巨变,娘家也就剩她自己一个人了,苏挽是过去给她撑腰的。 牛家的人来得不少,摆了四五张桌子。苏挽这边就两张,她让护卫们也上了桌。 原本牛家的人鼻孔朝天,可在看到护卫们后一个个缩得跟孙子似的。 就连牛婆也老实本分了不少。 苏挽见了,不免一笑,人呐,就是喜欢欺善怕恶。 酒席一直吃到很晚才散,牛家的人去闹洞房了,气氛很热闹。 恒娘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可这一切都是她一手导致的。 悔吗? 自然是悔的。 但悔的不是替丈夫纳妾,而是当初自己太过决绝,没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泪水无声落下。 第653章 苏挽是唯一的一个 到了十一月,蓉城的天越发的冷了起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场雪对边关的将士来说,是十分难熬的。 边关的天气十分恶劣,冬季也很漫长,几乎从九月下旬开始,一直到翌年的五月。 但雪不会一直下,只要年关一过,雪就会开始化。 雪一化那就再也阻挡不了塞罗进攻的脚步了。 苏挽算了算日子,这边的战事传到淀京城约莫也要到四五月了。 朝廷准备粮草也没那么快,文武百官定是要一番唇枪舌战,等粮草备齐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最快也要等明年这个时候,朝廷救济的粮草才会到。 军营中虽有储备粮,倘若打起仗来,他们是撑不到朝廷的粮食送来的。筆趣庫 现在他们粮草充足,自然不用担心这个。 便是连过冬的棉被也在运送过来的路上。 苏挽叹息了一声,可惜货船太少了,不然东西都可以一起送过来了。 军营那边苏挽现在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大早她就去了府衙找宴水。 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宴水听完后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您要寻……会制造烟花之人?” “是。” “可是大将军有令,军营五百里内禁止燃放烟花,咱们蓉城也在其中,违者要处以牢狱之灾。” 敌国虎视眈眈,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得马虎,信号弹是他们最快送出消息的东西。 烟花一放,势必将信号弹给盖过去。 大将军这才明文禁止燃放烟花。 宴水一脸为难:“您看……” “宴大人放心,我这烟花不是拿来玩的,我自有我的用处,大人只需照办就好。” 不是拿来玩那是做什么?宴水将她视作那只知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 “那个……下官冒昧问一句,这烟花是拿来作何用的?” 苏挽打了个马虎眼:“日后大人定会知晓。” 宴水:“……” 他嘴角微微抽动:“郡主……” “大人。”苏挽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开玩笑。” 宴水平时看上去没个正行,但在这种攸 关百姓性命的大事上,他从来不马虎。 “郡主能用性命担保吗?” “能。” 苏挽回答的斩钉截铁,“如若我有违禁令,大人可抓我问罪,寻常百姓怎么罚,便怎么罚我,我绝无怨言。” 若她做出危害百姓的事,不用宴水动手,她父亲苏臻就不会放过她。 宴水眼神笔直的看了她半响,“行,下官这就照办。” 当即便写了告示让人张贴出去。 离开衙门,苏挽便打算四处走走,没走多远,楚离便压低声音道:“晚晚,有人跟踪我们。” 此人是从他们出门开始就跟着了,起初她以为只是顺路便没在意。 “几个?” “一个。” 苏挽眸色微深,想来有可能是敌国的探子。 几个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十分默契的往偏僻点的地方走。 左恭辞一路跟在苏挽几个人的身后,见她们走进小巷子后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走进小巷,前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蓉城的路,不管是大街小巷他都十分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准确无误的走到目的地。 可就是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路,却把他要保护的人跟丢了。 左恭辞打算抄近路去前面看看,却没成想一转身就看见了苏挽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而正前方,一个黑衣少女持剑走来。 苏挽扬唇浅笑:“这位公子,尾随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左恭辞作辑道:“姑娘别误会,我并非歹人,此番尾随不过是奉命保护姑娘。” “哦?”苏挽眼尾一挑:“奉谁的命?” 左恭辞道:“在下乃蓉城府衙的捕头,左恭辞。” 原来是奉宴水宴大人的命。 苏挽道:“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这份心意我领了,至于保护,就不用了。” 左恭辞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开。 他没跟上去,而是折回了衙门。 他向宴水禀明了此事。 “郡主身边的人武功高于我,我还是回衙门吧。” 比如那位持剑的黑衣女子,武功就远在他之上。筆趣庫 宴水思量道:“那就不要太近了,郡主不要保护是一回事,我们衙门作不作为 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还是得暗中保护她。” “最近码头鱼龙混杂,蓉城应该进了不少心怀不轨之人,万事小心为上。” “是。” …… 衙门将聘请制造烟花的公告贴出后,一连几天过去,都无人问津。 即使上面有丰厚的报酬。 就在苏挽打算托人去别处寻时,苏云扬找上了门。 他是天黑后来的,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大到便是站着街对面都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苏挽赶紧拉他进了屋,拿过长巾替他擦着肩上头上的雪。 “我自己来。”苏云扬不习惯被伺候,接过长巾便自己擦了起来。 苏挽倒了一杯热茶给他:“三哥可是用饭了?” “用过了。”苏云扬接过茶,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告示是你让宴大人贴的?” “是。” “找到人了吗?” “还未。”苏挽有些无奈:“许是因为爹爹下令军营五百里以内不许燃放烟花,所以都没人来。” “我手中有一个人在参军时便是做这一行的,明日我让他来找你。” 苏挽眼前一亮,这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哥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她眉眼弯弯:“多谢三哥!” “嗯。” 苏云扬应了一声,“我走了。” 他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话说完了,他搁下杯子就要走。 苏挽唤住他:“三哥就不问问我做烟花是为了什么吗?” “我相信你自有用处。” 一句轻飘飘的话,狠狠触动了苏挽的心房,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溢满了她整个胸腔。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叫她没忍住红了眼眶:“三哥,谢谢你。” 这次也是,上次在军营也是。 苏云扬虽整天冷着一张脸,寡言少语,却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 对于苏挽,他是真的放在心尖的疼。 若非她,他也不能驰骋沙场。 能够走进他内心的人不多,苏挽是唯一的一个。 他语气放柔:“外面冷,进去吧。” 他率先走进了风雪中,片刻后,又折了回来。 “手。” 苏挽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片刻后,像是有所感悟般,将手伸了出去。 第654章 三哥红鸾星动 苏云扬将手往她掌心一放。 一颗糖,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 他这是在哄她? 苏挽有些不确定,因为以三哥的性子委实有些让人震惊了。 苏云扬瞧着她因为惊讶而呆萌的样子,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他不禁想起苏元璟经常揉她的脑袋,一时之间手掌也痒了起来。 到底还是没抵挡住诱.惑,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间,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柔软。 他揉了一下就收回了手,颇有些意犹未尽道:“我这阵子都会在蓉城,若要寻我,就去码头旁边的朱泗面馆,报我的表字就好。” 说完,又问道:“我的表字,你可还记得?” 苏挽点头:“记得。” 仲华是他的表字。 苏云扬唇角不着痕迹的往上翘了下,“我走了。”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等他走后,苏挽将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一种独特的果子香,很好吃。 翌日一早,苏云扬说的小兵就来报到了。 模样很清秀,约莫二十岁的年纪,皮肤黝黑,笑起来有点憨憨的。 他有些紧张,说话还带着口音,介绍自己的名字都是磕磕巴巴的。 苏挽沉默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他叫钟光祖,光宗耀祖的光祖。 他家一直都是以卖烟花为生,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县里来了一家恶霸,他们不仅霸占农民的土地,还要霸占了他们家的铺子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敌得过那恶霸?为了不惹麻烦上身,他们只能将铺子白白送给了那恶霸,远走他乡了。 钟光祖也辞别了父母来到了边关。 虽然多年没碰过烟花了,但基础的东西他还是会做的,若是苏姑娘要一些花样的话,那他得花些时间。 “需要的材料你列一张清单出来,我让人去准备。” 钟光祖将清单列出来后,苏挽便让他先回去收拾东西,五日后随她离开蓉城。 她已经派人在定山找好了住处,那里离在千里之 外,便是她满山头的燃放烟花那动静也传不到军营去。 等钟光祖走后,苏挽又让冬兰出去买菜时,将自己要离开蓉城的事情透露出去。 楚离不解:“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很危险?” 苏挽浅浅一笑:“我这叫做请君入瓮。” 何况,她只是让人透露她要离开蓉城的消息,又没正确说要去哪? 她将昨日写好的信交给楚离,“阿离姐,劳烦你帮我送封信给我三哥。” “没问题。”楚离将信揣在怀里,冒着风雪就出门了。 冬兰喊她带把伞,她也只是招了招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她不由嘟囔道:“楚姑娘也真是,这般大的雪伞也不打就往里面冲,回头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苏挽:“她野惯了,便随她去吧,你去熬点姜汤,等她回来叫她喝一碗。” …… 苏臻大将军的女儿无双郡主千里迢迢来到蓉城一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她要离开蓉城一事,也在她暗箱操作中传开了。 夜里,几道人影避开眼目,从不同方向而来,最后汇聚在一起。 “明日她便要离开蓉城,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打听到她要去哪了吗?” “据小道消息,明日苏臻的儿子会亲自护送她到安定县。” 蓉城到安定县也要两三日的路程。 “看样子这位小郡主是要回淀京城了。”他们打开一张羊皮地图,其中一人指着一处山岭道:“我们就在此处动手,务必要生擒她!” 五日一晃而过。 城门口,恒娘夫妇、卓氏都来送她了。 宴大人倒是想来,可他是父母官,他出现在城门口不合适。 卓氏眼泪汪汪,“你还会来蓉城吗?” 一想到再也看不见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卓氏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真不愧是淀京城出来的人啊,瞧,便是身边的丫鬟也标致的很呐! 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也真是,叫他过来一起送送人,结果一早起来 ,他人都没影了。 卓氏真是气死了,恨不得立马给他找个丑媳妇! 苏挽道:“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的。” 她弯腰将一块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戴在卓氏女儿的脖子上。 卓氏见了,忙推辞道:“不行,太贵重了!” “要不了多少银子的,长命锁,保平安,驱邪祟,夫人还是收下吧。” 卓氏觉得要是再推辞就是矫情了,她摸了摸身上,奈何家中清贫,她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只能将一早起来做的煎饼送给她。 苏挽笑着收下了,来到蓉城后,除了上次三哥给她的糖,最喜欢就是卓氏亲手做的鸡蛋煎饼了。 恒娘依依不舍的跟苏挽话别,因着家中的事情没能够好好招待苏挽,她心中一直有愧。 苏挽道:“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们会的。” “好了,天冷,你们都回去吧。” 与他们道别后,苏挽便上了马车。 苏云扬带了一队人一路护送她出城。 他们一走,暗处的人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待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苏挽掀开车帘,探出脑袋,“三哥。” 苏云扬勒住马,掉头来到马车边:“怎么了?” “你上次给我的糖还有没有?” 苏云扬:“没了,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去买给你。” 苏挽有些遗憾:“你那糖在哪买的?我在蓉城都没看见。” 苏云扬抿了下唇,“此物没有卖的,是我认识一人做的。” 苏挽挑了下眉梢,“做的啊~” 这种糖不可能是男人做的吧?啧啧啧,她好像嗅到了什么八卦的味道。 她趴在车窗上,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道:“那人在蓉城吗?” “在。” “是姑娘吗?” “是。” “多大年纪了?” 苏云扬没问过,但那女子看上去也不大,他想了想,道:“跟你差不多吧。” 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呢! 三哥哥怕是要红鸾星动了。 “有机会的话,三哥将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好。”他答应了。 第655章 请君入瓮 因着下雪的缘故,他们赶路的速度并不快,好在下一个县城距离蓉城并不远,半日的时辰便到了。筆趣庫 冬天天黑的快,现在看着还早,等会就黑了。 苏云扬没有选择继续赶路,而是选择了住宿。 等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苏云扬先走进了客栈,店里很冷清,只有两三个人坐在堂中吃饭。 店小二见到客人,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住店,给我几间上房。” 店小二哟了一声:“不好意思客官,咱们客栈的房间都是一样的。” “那就要二楼的吧。”苏云扬要了几间房,随后走到外面的马车边,伸手轻轻敲了敲:“还在下雪,戴上帷帽再下来。” 车帘掀开,几道倩影陆续下了马车,她们带着帷帽,不见真容,那曼妙的身姿倒是引得店里的人多瞧了几眼。 不过在那冷面公子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们都讪讪的收回了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回到房间,苏云扬熄了灯,走到窗户边,侧身贴着墙,将窗户打开一道缝往下看。 从他们入住后,又陆续住进来不少人。 这些人看上去就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可往往越是不可疑的人,越是可疑。 他正要关上窗户,眼见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那人有特意在脸上做了些改变,但苏云扬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左恭辞。 左恭辞比苏挽他们先出发一个时辰。 他走的山路所以抵达的速度慢了些。 这一路走来还真叫他发现了不少东西。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等参将大人一走,他们便会动手。 左恭辞不知道苏云扬在哪间房,他也不好冒然去敲门。 他打算等天亮后再将此事透露给他。 这一夜,风平浪静。 可这风平浪静下却是暗流涌动。 苏云扬起了一个大早,昨日还冷冷清清的客栈今日却无端多了不少人。 他眼尖的看见左恭辞也在其中。 左恭辞也瞧见了他,他起身往楼上走。 两个 人在楼梯拐角处擦肩而过时,左恭辞用两个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郡主危矣。” 苏云扬神色未变,甚至脚步都未顿一下,径直下了楼。 左恭辞亦是如此。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错觉。 苏云扬下来没多久,几位戴着帷帽的姑娘走了下来。 他们继续赶路,两日后,顺利抵达安定县。 他不能再继续往前送了。 苏云扬抬手,马车停下。 “三妹,前面便是安定县了,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小心。” 里面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多谢三哥。” 苏云扬又叮嘱了几句,目送着马车进了城后,他才带着下属原路返回。 左恭辞在暗处看着他们,没来由的眉头一皱。 他们就这么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郡主出了安定县那些人就会动手了。 左恭辞抿着唇,客栈那话他相信苏云扬定是听见了,为何这一路上他都没有任何作为? 不过,他倒是听说苏云扬只是一个庶子,自古以来,嫡庶之间争端不断,能够和谐相处的少之又少。 想到某种可能,左恭辞眸光闪烁了下,不管苏云扬存在什么心思,都无法阻止他保护郡主之心。 他收了心思走向安定县。 苏挽的马车在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安定县。 在经过一处山岭时,埋伏在暗中的人终于迫不及待的动了手。 他们猛地窜了出来,数十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当他们掀开车帘时,里面坐着的哪里是那娇滴滴的姑娘,分明是那铁骨铮铮的汉子。 “遭了!我们上当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寒光闪过,一名黑衣人瞬间便没了呼吸。 “不好,快撤!” 其他人见状转身欲逃,已经离开的苏云扬却如同鬼魅般带着人马将他们包围了。 他手中的人都是精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拿下了。 “把他们的下巴卸了!” 苏云扬一声令下,几道惨叫声瞬间划破云霄。 士兵们动作麻利的将人全部绑了起来。 苏云扬的瞥了某个大石头一眼,“左捕头还打算看多久?” 左恭辞从石头后走出,“左恭辞见过参将大人。” 苏云扬审视着他:“你一路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左恭辞道:“大人别误会,左恭辞受宴大人之令,暗中保护郡主。” 苏云扬跟左恭辞有过几面之缘,对他不太了解,出门在外,轻信于人乃是兵家大忌。 他冷声道:“替我谢过你们大人的好意,我此番要回军营,左捕头可要一起?” 左恭辞看了一眼马车,他不知道苏云扬是何时将人换了,但眼下他是寻不到人了。 左恭辞抱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的苏挽已经在前往定山的路上。 虽然两个地方都有一个定,但是却隔着千山万水。 离开蓉城第一日在客栈落脚的那晚,苏挽几人便改头换面待在客栈里,有人换上她们的衣服上了马车。 苏挽一直等到午后才从客栈离开。 为了防止被跟踪,他们还特别谨慎俩或者三人一组,到城外集合。 上了马车后还特意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他们才前往定山。 两日后,他们顺利的抵达了定山。 定山是山名,从今日起他们便要住在山里了。 山里有几户人家,苏挽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暂时去山下生活。 他们便住进了这些人的家中。 农户在离开时将屋子上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换上了崭新的被褥。 苏挽对清平道:“山上条件差了些,要是不习惯我就先送你去下山客栈住着,等我忙完了再去接你。” 她要同三哥演一场请君入瓮的戏,既然要演戏那就要做全,所以她把清平也一起带上了。 自从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后,她的身子骨就弱了不少。 清平道:“不用了,我觉得山里挺好的。” 说着她率先走朝着木屋走了进去,“晚晚,你睡哪个房间?” 苏挽随便指了一间:“这间吧。” 清平微微一笑,选了她隔壁那间:“那我就住这间了。” 第656章 山里救了个姑娘 山上住户并不多,零零散散的也就五六家。 苏挽几个女子便住在中间那家,隐卫们也现身出来住进了周边那几家。 翌日一早钟光祖便进了山,他寻了一处洞穴,准备搬到那里面住。 烟花是危险之物,若是保管不当伤了人,或者毁了那农户的屋子那就罪过了。 苏挽随他,并让一名隐卫与他一起好保护他。 在山中住了三五日后,苏挽要的东西送来了。 钟光祖确认过后,问道:“您可有什么要求?” 苏挽道:“我要求不多,只要两样便可,第一发射的距离远,第二声音大。” 钟光祖:“?” 您确定要的是烟花? 见他没个反应,苏挽问道:“很难吗?” “倒也不是……”钟光祖欲言又止,他所想的烟花是五颜六色,绚烂无比的。 苏挽这个要求属实叫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问道:“这远要多远?” “唔……”苏挽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对面的山头:“能到对面那山头吗?” 钟光祖瞧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嘴角狠狠抽搐了下,“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钟光祖:“……” 他看了看对面那山头,又看了看苏挽,眉头拧了松,松了拧,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您确定是要远?而不是……”他指了指天上:“高?” 苏挽笑容微凉:“是远,当然如果你能够将它变成杀人的利器,本小姐重重有赏!” 苏挽转身走了,徒留下钟光祖一人在风中凌乱。 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刚才苏小姐似乎露了杀心。 钟光祖咽了一口口水,步履艰难的回山洞去研究了。 苏挽对烟花一窍不通,山中的日子过的十分无聊,苏挽去附近的城镇游玩了一番也没甚好看好玩的。 待了几日后,她有些按捺不住,说起来二哥哥送她的弩箭她还没怎么用过呢! 当下便心血来潮,叫上楚离,杨蕊还有几名隐卫便要入山狩猎。 “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了。” 在清平千叮咛万嘱咐的声音中,苏挽带 了半数人进了山。 这自己进山狩猎跟在淀京城的狩猎很不一样,那里面的猎物大部分都是提前驱逐过来的,猎物随处可见。 但现在是冬天,大部分的动物都进入了冬眠状态,只有一些野兔会出来觅食。 它们有着与雪一样白的毛,蹲在雪地里若不认真看从它面前走过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障眼法在阿护面前统统都是摆设。 它钻入了深山,再出来时嘴里已经叼了不少的猎物。 它将猎物放在苏挽的脚下,颇有些邀功的样子。 苏挽摸着它的脑袋,夸赞道:“阿护真棒!” 得了夸奖的阿护一溜烟又钻进了深山之中。 这一趟他们收获颇丰。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苏挽环视了一圈没找到楚离。 这小妮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茫茫深山想要寻人可不容易,好在有阿护。 “去找找阿离姐在哪。” “嗷呜~” 阿护低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功夫阿护就回来,它低低的呜了几声后,便往前跑去。 跑了几步远见苏挽他们没追上来,又嗷呜了几声示意他们跟上。 “跟着它走,它应该找到阿离姐了。” 有阿护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楚离。 此刻她就在一个陡坡下,模样好生狼狈。 陡坡上还有一道很深的滑痕,显然是失足掉下去的。 楚离一见到他们便焦急道:“你们别急着下来,这里很滑,去找根绳子藤蔓也行,我这里还有一个姑娘昏迷着。” 坡很陡,也很滑,她试了几次都没上去。 “不用。” 一名隐卫提起轻功往下一跃,一把扣住楚离的肩膀轻松将她带了上来。 楚离:“……” 好家伙! 另外一名则如法炮制将那位昏迷的姑娘带了上来。 那姑娘也不知道在下面待了多久,身体都是冷冰冰的,若非还有气儿,苏挽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筆趣庫 楚离凑过来问道:“她怎么样?” “不好说。” 苏挽将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身上,“先将她带回去。” 杨蕊将人接了过去 。 苏挽这才看向楚离,问道:“此女子是何人?” 楚离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到有人求救就过来看了一下,结果……”她轻咳了一声,“我不小心也滑了下去,把人给撞晕了。” 苏挽:“……” 隐卫从下面找到了一个背篓,他将此物带了上去:“小姐,此人应当是进山采药的,您看。” 苏挽瞥了一眼,里面的药材她基本不认得。 她道:“把这个也一起带上。” …… 白榆醒来时入眼便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昏迷前的记忆是她为了采药失足滚下山坡。 看来,是有人救了她。 她这是睡了多久? “遭了!” 似乎想到什么,白榆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可脑袋沉的厉害,一个不慎便从床上摔了下来。 在外面的冬兰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 见此景,她匆忙上前将人扶起,“姑娘,你没事吧?” 白榆惨白着一张小脸,她闭着眼睛,缓了片刻后道:“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我昏迷几日了?”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一日了,昨天我们家小姐去山里狩猎将你救了回来。你的烧才退下呢,可别冻着了。” 冬兰欲将人扶上床,白榆道:“我不要紧,谢谢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我白榆铭记心头,等我处理完手中的事情我就回来报答你们的。” 现在,她要离开这里。 不然,那人会死的! 白榆拂开冬兰的手便去拿一旁的衣服。 瞧着她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哪里不要紧了? 冬兰劝道:“姑娘还是先躺下的好,大夫说了,你风寒入体要多加休息才是。”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这点风寒要不了我的命,倘若我再不回去我那朋友就会没命了。” 她此番进山采药便是为了救人。筆趣庫 “啊?这么严重啊!”性命攸关,冬兰也不敢再拦着了,可也不能放任这位姑娘这样离开啊? “你先别急,我去跟我们家小姐说一声。” 丢下这句话,冬兰便匆匆跑开了。 第657章 窗后的眼睛 苏挽过来时,白榆正拦着一名隐卫索要她的背篓。 那里面装的都是救人的药,不能丢。 “姑娘,你说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可以帮你去问问我家小姐。” “有劳了。” 隐卫颔首,一转身就看见苏挽朝着这边走来,他上前两步,向苏挽禀明原委。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隐卫退下。 白榆看向她,眼中露出几分惊艳。 眼前的女子,瑰姿艳逸,星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她不禁感叹,没想到这山中竟然还有如此美人。 “姑娘,这是你的东西。” 杨蕊上前将她的背篓交给她。 白榆也顾不上礼数了,忙将背篓接了过来。 看着最重要的一株草药在里面后,她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弄丢。 苏挽道:“姑娘之事方才我婢女已经同我说了,姑娘身体欠恙,就这样回去怕是不安全。” 白榆固执道:“姑娘勿须担忧,我自己是大夫,我的风寒已无大碍。” 只是有点乏力而已,这都不是问题。 苏挽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再劝,可这般娇滴滴的姑娘放着不管,良心上又过不去。 她斟酌道:“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护送你一程吧。” 楚离也忙道:“反正我们没什么事,就让我们送你吧,这点你就别推辞了。” 白榆背上背篓,闻言感激道:“那就有劳恩人了。” 她顿了下,道:“小女子白榆,敢问几位恩人尊姓大名?” 苏挽红唇轻启道:“我姓苏。” 她并未说出自己的全名,白榆也 表示理解。 此女子气质脱俗,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她有防备之心是对的。 楚离笑嘻嘻道:“我姓楚,单名一个离字,昨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想救你的,结果不小心将你撞晕了。” 白榆友好一笑:“楚姑娘也是救人心切,我怎会怪你?说起来若非为了救我,楚姑娘也不会滑落坡下,我应当向你道歉的。” “小事小事,无足挂齿!”楚离有些窘迫的轻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背篓上,“这东西挺重的,脱下来让他们大男人背就好了!” 说着强行将背篓取下随手交给了一名隐卫。 隐卫:“……” 白榆住在对面的山腰上,山路马车走不了,他们只能徒步而行。 苏挽点了两名隐卫随行。 路上,苏挽问道:“白姑娘是定山人吗?” 白榆道:“不是,我随着爷爷四处行医,只是暂时在此处落脚。” “医行天下,莫问前程,白姑娘跟令祖父能有如此赤子之心,真叫人敬佩。” 白榆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苏姑娘谬赞了,我跟爷爷也没你说的这般伟大。” 苏挽微微一笑:“此乃我真诚之言,敢问天下间,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白榆认真想了想,似乎还真不多见,便坦然的受下了苏挽这番夸赞。 两座山的距离谈不上远也说不上近,山路弯弯绕绕的,将白榆送到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看着前方的小木屋,苏挽止住了脚步:“我们就不进去了。” “为何?”白榆愣了下,随后委屈道 :“苏姑娘莫不是嫌弃我这地方过于寒酸了?” “当然不是,白姑娘莫要多想,是我自己的原因。” 白榆也知道苏挽不是那等嫌贫爱富之人。 怎么说他们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大老远的将她送了回来,于情于理也要留下吃一顿饭才是。 不说饭了,热茶也得喝一杯吧? 就这么让人走了,岂不是显得她无情无义? “眼下也到了用饭时间,苏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留下用了饭再走也不迟呀!” “白姑娘还在病中,不如改日吧。” “我的病已经好了,做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说完,她又强调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 “留下来吃顿饭好不好?我的手艺很好的!”说罢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苏挽,那模样倒真叫人不忍拒绝。 盛情难却,苏挽只能应了下来。 白榆兴奋道:“太好了!你们先进屋坐一会,我这就去准备午饭!” 杨蕊跟了过去:“我帮你吧。”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楚离不由咋舌:“都说病来入山倒,病去如抽丝,怎得在白姑娘身上一点也瞧不见?” 苏挽轻笑道:“行医者自有良方。” “不是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能自医吗?” “那是因为医者仁心。” 楚离眉头紧皱,这医者不能自医跟医者仁心有什么关系? 罢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楚离耸了耸肩,跟苏挽有说有笑的朝着木屋走去。 殊不知,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缝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第658章 苏挽,你想要共白头的人是谁 苏挽像是有所感应般,朝着左前方的屋子望去。 “怎么了?”楚离不解的看着她。 苏挽收回视线:“没什么,进去吧。” 简陋却干净的木屋中,一个男人躺在木床上,屋内昏暗,只有几缕光从窗户渗透进来,他身上盖着一床洗的有些发白的被子,穿的粗布麻衣,也难掩他周身那贵胄的气质。 如果苏挽方才推门进来,定会惊讶的发现,此人正是坠崖的宋岚。 那日他跳下悬崖后,将剑插入陡壁中,减缓了落下的速度,可那崖又深又陡,剑断了,他便抓住藤蔓,树枝,纵使鲜血染了一身,纵使手骨寸寸断裂,生存渺茫,他也没放弃过。 许是苍天庇佑,他捡回了一条命。 白榆爷孙及时赶来,救了他。 但从这般高的崖下坠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骨头是完好的,五脏六腑也险些移位,一根树枝更是破膛而出,若是在往左一寸,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而他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白榆的爷爷为了救他,以命换命。 命是保住了,但是他体内余毒未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宋岚关上窗,背靠着墙,深邃的眸中,隐忍又复杂。 她怎会在此?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漆黑的眸底只剩下一片厉色。 木屋隔音效果很差,他们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只听楚离一声惊呼:“哇,又下雪了。” 这里将山风都拦截在外,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落下,当真是美不胜收。 苏挽仰头,红唇微启:“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句诗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宋岚的耳中。 宋岚手握成拳,落到此等下场,苏挽脱不了干系,他该恨的。 可一首诗却叫他方寸大乱。 宋岚忍不住掀开了窗户一角。 透过缝隙他看见了站在雪中的苏挽,她微仰着头,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堆了一片白。 宋岚望着那片白,心中五味杂陈。 —— “要做什么菜?我帮你。” 杨蕊跟着白榆进  了厨房。 白榆想了想,指着竹筐里面道:“那就劳烦杨姐姐帮我把那切成丝吧。” “嗯。” 切丝对杨蕊来说并不难。 白榆先去把饭煮了,随后便开始清理药材,她动作麻利,杨蕊将菜切好时,她已经将药熬上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榆擦了擦手,浅浅一笑:“杨姐姐是客人,帮我切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杨蕊见厨房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便离开了。 她没急着回苏挽的身边,而是四处转了转。 一个人的生活痕迹能够看出很多东西来,她担心白榆接近苏挽是别有用心。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白榆很快就将饭菜做好了,她将菜端上桌,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却是一些外面不多见的山珍美味,那香味光是闻着都叫人食指大动。 楚离不受控制的咽了一口口水:“哇,真香啊!” 白榆笑了笑:“都是从山里采来的东西,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喊彦大哥吃饭。” 白榆小跑过去,叩叩叩。 “彦大哥,吃饭了。” 屋里宋岚眼似寒冰,他的手摸向枕头下的匕首,压低声线:“我不喜与生人同食。” 白榆也没多想,他就是这么一个冰冷冷的性子。 “哦,好吧,那我给你将饭菜送进来?” “嗯。” 在白榆家用了午饭后,苏挽几人便起身告辞了,白榆将人送到了路口。 等她折回时就看见宋岚站在门口。 白榆小跑过去,“你怎么起来了呀?” 宋岚披散着头发,眼眸微垂,额前几率碎发落下,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他们走了?” “嗯,走了。” “你是如何跟他们认识的?” 白榆将昨日之事告知。 宋岚定定的望着她,犀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心。 白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卷着胸前的一束头发,嘟囔道:“苏姑娘是个好人,要不是他们,我可能就冻死在那了。” 宋岚眉头轻蹙,“我体内的毒还要多久才能清除?” “还要两个月才行,对了,等会你喝  下药后记得去温泉里泡着,泡足一个时辰才能起来。” “嗯。”宋岚忍着身体的不适,低声警告:“我的事,别同任何人说,不管是谁问起你,一字也不能提,知道吗?” 他脸色冷下来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凶,白榆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没跟任何人说起你的事。” 爷爷临死前也交代过,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她一直都记着的呢! 再说了,她对他也一无所知啊。 就知道他姓彦。 入了夜,宋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木屋。 “小姐,很晚了,该歇着了。” “嗯。” 冬兰熄了灯,抱着一盆水带上门离开了。 旁边的屋子也陆续灭了灯,今日无风,万籁俱寂,只余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宋岚从树后缓缓走出,他看着不远处的屋子,不由的念起了苏挽之前念的那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化成了水,他眼底划过一抹戾气,猛地合上了掌。 “苏挽,你想要共白头的人是谁?” 翌日一早,白榆照常给宋岚把脉,舒展的秀眉逐渐紧蹙,“换只手。” 宋岚将另外一只手递给她。 白榆声线拔高:“你的身体怎么又严重了?” 她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好不容易将他体内的毒素清理的七七八八了,怎得一夜过去,他的内伤突然加重? 宋岚垂眸不语。 白榆急的脸都白了,“难道是我给你熬错药了?不应该啊……” “你等我下,我去看看!” 她急匆匆的跑到了厨房去找药渣了。 好在她昨日偷懒没把东西都清理了,残渣还在。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药没用错。 那是怎么一回事? 白榆又折了回来,拉过他的手搭着他的脉仔细的听着,半响后她眯起了眼睛:“你昨晚做了什么?运功了?”越说越气,“我不是跟你说了,你一年内都不能运功的吗?” 宋岚收回了手,面对她的怒火,他声线淡淡:“我饿了。” 第659章 年关 白榆:“……” 就没见过这样的病人! 她胸腔上下起伏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将他骂一顿呢?还是去做饭。 她用力抿着唇盯了他半响。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无奈的叹息:“在你体内的毒素没有清完之前,不许再用内功了,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那这样,我爷爷可就真的白死了!”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她想爷爷了。 宋岚眉眼松动:“抱歉。” 白榆照顾了他这般久,还是第一次见他服软。 刚将他救回来时,他的身体伤成那样也没见他吭一声。 白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又酸又甜。 她将眼泪憋了回去,“你明白就好。” 时间飞逝,眨眼间已经接近年关。 钟光祖的烟花在一次次的失败后,逐渐有了起色,声音是达到了,但是距离还差点意思。 年过一过,这山上的雪怕是就要融化了。 雪一化,塞罗跟大祁就要开战了。 “稍微改改就行了,倒也不用真的到对面的山头,马上就要过年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自从钟光祖知道这玩意是要对付塞罗后,他已经开始将这玩意当做武器研究了。 “我再研究研究。” “不急这一时半会。”苏挽道:“我记得你老家离这里似乎不远,你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 可这一来一回也要十来天啊? 钟光祖抓了抓后脑勺:“还是算了。” 他现在什么名堂都没闯出来,回家也无颜面见江东父老。 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时间都花在该花的地方。 他拿着烟花跃跃欲试道:“真的不打算往里面加点毒吗?” 苏挽:“不定性太多,不能加。” 这里面也只能掺药粉进去,届时风将毒药吹得到处都是,要是敌人中招还好,就怕害了自己人。 钟光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苏挽从山上下来,冬兰立马迎了上去,“小姐,我们要回蓉城吗?” “回蓉城做什么?” 冬兰道:“老爷跟  三少爷都在边关,我以为您会偷溜回去跟他们一起过年。” 苏挽倒是想,但眼下并不适合。 “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年我们就在山上过吧。” 说起来,这是苏挽过得第一个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年。 虽然在山中,但是年味必不可少,苏挽下山挑选了不少东西回来。 剪纸、窗花,对联等。 楚离建议道:“年三十那天我们将白姑娘请过来吧,她一个人在山上未免也太孤单了。” 这阵子他们经常进山狩猎,有事会遇上白榆,他们也会帮着她一起采药,一来二去,双方就混熟了。 苏挽也有此意,“那你跟杨蕊走一趟吧。” “好嘞,没问题!” 楚离当即便拉着杨蕊去找白榆了。 白榆很想答应,可转念想到宋岚,纠结了半响,忍痛拒绝了:“我还是不去了。” 他不喜见生人,定是不会同她一起过去,若是她走了,大过年的留他一人在这,冷冷清清的,未免也太惨了吧? “为什么?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多没意思啊?跟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再一起去山头放烟花,多热闹不是?” “还有烟花啊!” “对哦,我们打算放烟花雨哦~,听说在烟花雨下许愿会很灵验呢!” 白榆听得心痒痒,“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我过几天答复你可好?” “行吧。” 楚离也没强人所难,说起来她们相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她还没见过她的那位病人呢! 楚离道:“话说你这屋里住着什么人啊?怎么都不见他出来过?他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白榆:“……他,”她心虚的瞄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干巴巴的解释:“是很严重的病,吹不了风,所以他不能出门。” “那可真惨。” “是,是啊。”白榆道,“你看他都这么惨了,大过年的留他一人不是更惨吗?” 楚离:“也是。” 白榆像是说服了自己,她一脸哀怨道:“所以,对不起啊,我去不了。你替我跟苏姑娘说声抱歉吧。”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楚离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先离开了。 “答应她。”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男音,白榆吓了一跳。 “啊?什么?”后知后觉她反应过来,顿时窘迫道:“你都听到了啊?” “嗯,我要离开两天。” “去哪?” 男人掀眸,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却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白榆知道自己越矩了,虽然能够跟苏挽他们一起过年三十她很高兴,但是眼前之人离开让她心里空荡荡的。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会用武功。” 一句话,将白榆堵了回来。 他体内的毒素残留的不多了,七日排一次就行了,离开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 大年三十这日,白榆起了一个大早,她习惯性的去给宋岚诊脉,敲门半天,里面没点反应,她推门进去,他人已经不见了。 “真是的,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白榆心里颇不是滋味,可也明白他们只是医患关系。 她整理了下心情,收拾收拾东西便去苏挽那边了。 这个年,虽然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在身边,但他们过得很温馨也很热闹。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饭后,就去后山放烟花了。 当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他们的笑脸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许愿,快许愿!” 然后这些少女们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态度虔诚的站在盛开的烟花下,许着心愿。 苏挽看着他们,眼中噙着笑意,她抬眸望着那漫天的烟火,一颗心却已经飘到了淀京城。 不知道二哥哥在做什么。看書喇 而在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身黑衣的宋岚站在树后,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眼底,藏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苏元璟在淀京城每日忙的脚不沾地,沿着凤家这条线,他盯上了国公府。 经过大半年的调查,还真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年老太君用自己的命替国公府谋出一条路,想扳倒他们还没那么容易。 第660章 公子要来碗豆腐花吗 如今的国公府处事低调,深居浅出,宴会上都鲜少看见他们的身影。 便是自称纨绔子弟的刘嵩也老实本分了不少。 现在他除了去学堂便是待在家中。 苏元璟冷冷一笑,以为足不出户他就奈何不了他们了吗? 他缓缓转动着酒杯,慢条斯理道:“找个机灵点的,接近刘嵩。” —— “喝酒不?我请客。” 散学后,苏文泽左手搂着宋逸,右手勾着刘嵩约他们出去喝酒。 宋逸:“好啊。” 刘嵩拿开苏文泽的手,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喂!”苏文泽握拳不轻不重的锤了他一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我真的不能去,这几日我娘看我看得紧,我若是晚归了又要挨训了。” “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刘嵩就跑远了。 “这刘嵩……”苏文泽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宋逸:“我们两个去?” 原本他们有四个人的,现在钟睿开始上进了,刘嵩现在也开始远离他们了。 当初立志当纨绔的四个人,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开始变了。 宋逸叹息了一声,“算了,改日吧。” “不是吧?你也不去啊?” 宋逸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蹉跎岁月了。” 他拍了两下,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就走了。 苏文泽:“……?” 算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反正他已经决定在纨绔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打死都不可能回头的! 他们不去也好,给他省笔钱! 哼! 刘嵩辞了好友后便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却不知走到半道上,一个姑娘突然冲了出来跟他撞了一个满怀。 刘嵩摔了一个屁股墩,好在雪厚倒也没摔疼。 刘嵩怒斥道:“你走路不长眼的吗?” “公子对不起!”将他撞倒的女子爬起来就要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人追了上去,将她团团围住。 “小贱人,我看你还敢往哪里跑!”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他们重重的磕头: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还钱给你们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少废话,把她嘴堵了,拖走!” “救命啊呜呜呜……” 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些壮汉的对手?两人上前将一块破布塞进她的嘴里,将她摁在地上就要五花大绑起来。 刘嵩不想管这些事情,他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准备离开,可抬眸见却对上了那女子哀求的眼神。 她在求她救她。 刘嵩动了动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眼中的光消散,她放弃了反抗,不再挣扎,任由他们将她拖走。 刘嵩低着头往前走。 可脑海中那双生无可恋的眸子却挥之不去。 许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他咬牙跑了回去,拦住那些人。 “慢着!她欠你们多少银子?”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在抖。 对方人高马大,随便一拳打下来都可能去掉他半条命。 可他还是站了出来了,那女子看见他出现的那一瞬,激动的热泪盈眶。 “哟,这不是国公府的五公子吗?”有人认出了他,对方揣着一口吊儿郎当的口吻道:“五公子的意思是,要替她还钱吗?” 刘嵩道:“对。她欠你们多少钱,我还。” “那这数目可就有点大了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五十两银子,五公子是给现银呢?还是银票?” 刘嵩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坑人吧?这要五十两?” “五公子这话说的,您瞧瞧,白纸黑字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呢!这卖身契的手印还是她哥亲手摁下的,能有假吗?” 刘嵩脸色有些难看,他没那么多银子。 他全身上下也只有五两银子。 “我现在没带银子,我明日再来给你钱可好?” 对方笑了笑:“明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既然五公子付不起这个钱就劳烦让个路。” 刘嵩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我用这玉佩换她!” 对方仔细瞧了瞧,“你这块玉只是普通的玉石,最多三十两。” 他将玉佩丢还给刘嵩。 刘嵩咬牙将脖子上的玉 坠取了出来:“那这个呢?” 对方掂量了下,咧嘴一笑:“这个可以,人给你了,我们走。” “慢着!”刘嵩叫住他们。 “五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拿了好处,他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刘嵩伸手:“卖身契拿来。” 对方抵着腮帮痞笑了一声,将卖身契给了他后便扬长而去。 刘嵩赶紧给她松了绑:“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走吧。” 那女子泪眼婆娑:“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若是回去,肯定还是会被兄长卖去那烟花之地。” 她扑通一声跪下:“求公子收留我,我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她这一跪,一哭,刘嵩心肠就软了。 他将人带回了家。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此女子与儿子的相遇委实来的蹊跷,镇国公夫人并不打算收她入府当丫鬟,将人唤过来后,给了她一笔银子,将人打发了。 那女子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也没多做纠缠,朝着他们跪谢了一番,拿着银子便离开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便要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刘嵩低着头,虚心认错:“儿子知道了,学院留了功课,儿子便先退下了。” 镇国公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着他逐渐成熟稳重了起来,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也真不枉自己花了这么多功夫去调教他。 “厨房炖了一些补品,晚些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多谢母亲。”刘嵩行礼退下了。 等他走后,镇国公夫人的笑容瞬间被冷意取代,她唤来人:“去查一下那女子。” 再次见到那女子,已经是半月后了。 临近年关,刘嵩难得可以出来游玩,他邀了苏文泽、宋逸,还有钟睿出来喝酒。 酒过三巡,几人各自归家。 刘嵩喝得不多,但也有了几分醉意,他出门时没带小厮,从酒楼走出后便慢悠悠的沿着漆黑的街道走着。 现在已经入了动,天上还下着雪,路上没几个人。 待他走到一座桥头时,那里还有人吆喝着卖豆腐花。 “公子要来碗豆腐花吗?” 第661章 战事 刘嵩没吱声,对方却是一脸惊喜看着他:“恩公!” 刘嵩这才抬眸看向她,“我?”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模样清秀,倒是可人。 可他对她没有半点印象。 “你是?” “公子不记得我了?半月前,你救了我,还给了我不少钱。” 有了钱后,她便离开了家,在外租了房子,卖起了豆腐花。 “是你啊。” 见他终于想起自己了,女子莞尔一笑,“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来碗豆腐花暖暖身子吧。” 刘嵩伸手接过。 身为贵公子的刘嵩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街边食,没想到这味道还真不错。 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花下肚,他的身体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刘嵩意犹未尽的将碗还给了女子,“多少钱?” “这是我请恩公喝的。” “你做生意不容易。”他作势要给钱,女子赶紧摁住了他:“若非恩人相救,水仙已沦落风尘,您的大恩大德水仙都没能够报答呢!” “这一碗豆腐花您就别跟我推辞了。” “很晚了,恩公早些回去吧。”她也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你平日都在这里卖豆腐花吗?” “也不是,这边只是偶尔过来,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去城东。” 说话间,水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挑起担子,朝着刘嵩微微一笑:“恩公,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刘  嵩看着她瘦小的身躯挑着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担子,一步一步消失在风雪中。 从那以后,刘嵩特别怀念那天晚上那热乎乎的豆腐花。 后来有一天,他跑遍城东,终于在一个孤零零的小巷找到了她。 他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待气息平缓后,才走向她:“来碗豆腐花。” —— “公子,鱼儿上钩了。” “嗯。”苏元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对于这个答案他毫不意外。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漆黑的天空,眸色深邃。 “可有边关的来信?” 杨枭道:“没有。” 苏元璟微眯了下眼睛,没有? 刚离开淀京城的时候还一天一封呢,现在直接就没了? 苏元璟抵了下腮帮,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出去吧。” 杨枭跟顾简行礼退下。 等他们出去后,苏元璟看着书桌上与苏挽相似的面人,半响后,嗤笑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若非距离太远,他倒是真想过去教训教训那小没良心的。 不过,也快了。 果然,年关一过,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便送进了皇宫之中。 开春第一天,文武百官就被紧急召回了朝堂。 边关来信,塞罗主动挑起战事,他们倾全国之力,大肆进攻边关。 如今宁王带兵攻打军居关,北上战事吃紧,再来一  个塞罗他们可真是吃不消。 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淮南王。 皇帝问道:“对塞罗攻打我国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向太傅往前一站,作辑道:“塞罗跟大祁多年来相安无事,他们突然进攻我大祁定是有缘由。眼下大祁腹背受敌,不宜在这种紧要关头同塞罗交恶,微臣所见,不如派使者前去塞罗。” 一名武将站了出来,“塞罗都打到脸上来了还派什么使者?过去送人头吗?这些年来,塞罗一直从未间断挑衅边关,他们的狼子野心从未泯灭,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塞罗一举拿下,扩充我国疆土!” “塞罗区区一个小国,连我大祁疆土三分之一都不到,我泱泱大国岂会怕他?便是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叫他淹死!”他上前自荐:“微臣斗胆请命率兵前往边关!” “此言差矣,塞罗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是强拿必定劳民伤财,怕是经不起此番战事。” 说起财这个字,文武百官很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向摄政王:“摄政王有何见解?” 摄政王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塞罗来势汹汹,此次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大祁不敢一战势必会助长他们的火焰,这场仗,我们必须打!不仅要打,还要打赢!” 正如武将所言,他们大祁乃泱泱大国,何曾惧也? 第662章 押送粮草 从金銮殿出来,已是申时了。 苏元璟刚翻身上马,一名小厮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苏大人,我们家老爷有请。” 此人是向太傅家的奴仆,向太傅进宫时特意吩咐他在宫外等着苏元璟。 这不,他一出来就被拦住了。 苏元璟略有所思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向太傅走在人群最后方,他一把年纪了,脚步自然没有年轻人那般轻快利索,他的两个门生一左一右扶着他,低着头,微弯着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元璟勾了勾唇,丢下一句知道了,便扬了扬马缰策马离去了。 直到日落时,苏元璟才去见了向太傅。 向太傅心里憋着一股气,从早朝开始,到苏元璟这里更甚。 所以苏元璟来时,他故意凉了他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叫人将他请了进来。 “太傅。”苏元璟上前行礼。 向太傅冷眼看着他,阴阳怪气道:“苏寺卿当真是大忙人啊!” 苏元璟道:“方才在路上有人拦马鸣冤方才姗姗来迟,还望太傅莫怪。” 向太傅闻言脸色好了不少:“好了,别站着了,坐吧。” 苏元璟掀袍坐下。 向太傅问道:“对于塞罗对大祁宣战一事,你有何看法?” 来时苏元璟就猜到了他会问自己这个。 苏元璟浅笑道:“塞罗屡次侵犯我国边境,大祁理应向其开战。” “我说的不是这个。”向太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表情严肃:“苏家这个身份你还打算用多久。” “这次的战事,也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你的皇子身份也是时候该恢复了。” 离开向府,天色已经大暗。 苏元璟回到府中,唤来顾简,问道:“向文玉生了?” 向文玉嫁给摄政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当初向太傅想将女儿托付给苏元璟被拒后,便孤注一掷将她推向了摄政王。 自她怀孕后,更是频繁出现在各种场合。 他什么目的,苏元璟再清楚不过。 在外人看来,向太傅高风亮节,两袖清风。 与他相处了两世的苏元璟却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其实他一直都很想效仿摄政王,培养出一个傀儡皇帝,只手遮天。 可惜,天不从人愿。 顾简道:“是,生了一个女儿,昨日临盆的。” 苏元璟嗤笑了一声,难怪。 难怪这般心急。 不过,向太傅有句话说得没错。 他的确该恢复身份了。 三日后,摄政王派前锋参领江柳,兵马指挥使马涛等人立即动身前往冀嘉郡调二十万兵马支援边关。 宋岚自荐担任护送粮草一职。 不管什么时候,粮草都是至关重要的,最近关于宋岚的流言秽语也有不少传入了皇帝的耳中。 见摄政王同意后,他也开了口:“那苏寺卿也一起吧。” 这些年来,皇帝很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傀儡,在朝堂上几乎不发表意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摄政王您觉得呢? 这还是他头一回在摄政王下了令后,擅作主张。 说完后,皇帝的手心发汗。 尤其是当摄政王朝着他看来时,他肉眼可见的慌张。 好在摄政王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这应当就是默认了。 皇帝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怪他如此懦弱,从小他就在摄政王的阴影中长大。 他亲眼看见他冲进皇宫,砍下他父皇的脑袋,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一一惨死在他的剑下。 他虽然活了下来,可这些年也活的战战兢兢的,只要摄政王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旁的刘公公见状,忙扯着尖锐的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方臣子静默了片刻后,便行礼退下了。 离开淀京城前夜,摄政王将那柄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剑交给了苏元璟。 “此次塞罗宣战本王怀疑边关有异,你带上此剑前往边关,查一查那几个藩王,若用异心,可先斩后奏。” 原本他是打算让苏元璟秘密前往调查的,谁知皇帝横插一脚。 不过也好,他奉命前往不会叫人生疑。 “下官领命!” 就在苏元璟跟宋岚奉旨离开淀京城第二日,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出现在了宋府。 她自称肚  子里怀的是宋岚的骨肉,要宋家负责。 “哪来的疯婆子?赶紧滚!”门卫并不信她的话,直接将她往外轰。 梁媛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她哭着喊着骂宋岚狼心狗肺,骂他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她骂的很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街边的邻居都被引了出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我有宋岚的玉佩为证!” 门卫见状赶紧去通知主人了。 不多时,尉迟雅身边的丫鬟出来将梁媛请进了府中。 玉佩的确是宋岚的,这还是尉迟雅亲自为他挑选的。 她没想到,这玉佩竟然落到了这种女人的手里! 宋岚啊宋岚,你是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尉迟雅很想拿着玉佩当面质问宋岚,可他人在昨日已经奉命押送粮草前往边关。 当真是一股怒火憋在心头,上来不下不去,让她难受的紧。 “夫人,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阿素为宋岚辩驳道:“大人每日奔波在外,这玉佩不小心掉落,被有些人捡去也不一定。”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此女子怀孕数月,大人在的时候没见她来闹,昨日大人一走,她便挺着肚子来了,其中定有猫腻。” 尉迟雅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觉得阿素这番话甚是在理。 她正打算让人暗中将梁媛处置了,平阳侯身边的小厮前来要将人带走。 “少夫人,此女子怀的,的确是少爷的孩子。” 一句话叫尉迟雅差点失了身份。 “听到没?”梁媛大摇大摆的往铺了毛毯的椅子上一坐,趾高气扬道:“你们家侯爷都承认了!” 她指向翡翠:“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再去给我准备一间房,我要休息。” 从山上下来,可将她累坏了。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我是宋岚的正妻,没有我的同意你也别想进门!” 她堂堂摄政王的女儿,岂能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踩在脚下? 尉迟雅眼神似剑:“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我看你们谁敢!” “住手!” 第663章 子嗣真相 前面一句是来自梁媛的尖叫,后面这两个字则是来自平阳侯。 他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让下人将先将梁媛带了下去。 梁媛的目的就是进宋府,现在已经达成她自然不会多闹腾,乖乖的跟着走了。 只不过离开时,她朝着尉迟雅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尉迟雅脸色阴沉的看着平阳侯:“平阳侯这是何意?” 平阳侯道:“此女对彦山有恩。” 尉迟雅只想笑,当初纳宋晗时,便是因为惦记着她母亲的恩情,现在又冒出一个女人来,还是恩情。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够了!”尉迟雅已经不想听那可笑的谎言:“我不会同意她过门,除非休了我!” 狠话撂下,尉迟雅带着怒火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尉迟雅收拾东西便要回娘家。 可东西收到一半她就停下来了。 她若是回了娘家岂不是叫人笑话? 不行,她绝对不能叫那两个贱蹄子有好日子过! “你们都出去!” 将下人都屏退后,尉迟雅跌坐在床上,缓了半响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岚,你可真是我的好夫君啊!” 临走还送了这么一份礼物来恶心她。 尉迟雅此刻对宋岚当真是又爱又恨,就在她想着要  如何处理了梁媛那个女人时,一枚飞镖从窗户射.入,钉在了墙上。 尉迟雅猛地站了起来,刚想唤人进来,在看到飞镖上的字条后,闭上了嘴。 她走上前,将飞镖取下,展开字条。 ——明日未时末,只身前往城郊龙隍庙,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上面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何人要约她见面? 尉迟雅眉头紧锁,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她并不打算去赴约。 可最终抵不过心中那点好奇心,她还是去了。 如字条上所言,她没带任何人。 城郊的龙隍庙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她一进来就看见了一个黑衣人背对着她。 从身形来看,是一个女人。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宋晗跟你丈夫一夜过后就怀上了子嗣,甚至连外面的女人都有了他的孩子。” “而你,即便与他夜夜笙歌肚子里也没半点动静?” 尉迟雅美目圆睁,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并没有接话,而是指着一旁满是灰尘的木桌上的药碗道:“看看,这是不是宋家让你喝的药?” 尉迟雅将信将疑的上前,端起药碗放在鼻  间嗅了嗅,随后一脸震惊:“这药……” 这股刺鼻的药味跟她每月喝的药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碗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答案,你已经猜到了对吗?” 尉迟雅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四肢一路蔓延到了全身,外面寒风仿佛化作了利剑,一道一道往她心里割。 她喉咙干涩:“你的意思是,这药有问题?” 对方夸赞了她一句:“聪明。” 怎么可能? “我不信!你在骗我!” 她找了不少的大夫,他们都说没问题。 可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让她不得不信:“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尉迟雅顿时愣住。 好像真的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呢? 她是宋家明媒正娶的妻子,父亲又是摄政王,若是她能够诞下宋家的子嗣,对他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为什么呢? 尉迟雅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啊……”黑衣人缓缓转身走向她,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尉迟雅猛地睁大了眼睛,震惊、愤怒、痛苦……各种情绪在她眼中升起,“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这辈子也无法孕育子嗣了。” 第664章 他不会回来了 尉迟雅的脸色咻的一下全白了,便是脸上的脂粉也无法遮掩。 黑衣人告诉她的真相,一个比一个残酷,心脏传来尖锐的痛楚,尉迟雅几乎摇摇欲坠。 从人间到地狱也不外乎如此。 “你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 该说的话,她已经带到,黑衣人足尖一点,跃上屋檐,几个呼吸间便在尉迟雅眼中消失了。 尉迟雅发了疯一般将那碗药扫在地下,她歇斯底里发泄了一顿后,理智慢慢回归。 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仪容,嘴角扬起一个阴狠毒辣的笑容:“既然绝了我的子嗣,那就别怪我断了你们的后!” 哈哈哈哈…… 外面狂风肆意,夹杂着一道癫狂的笑声,原来想要来此避风雪的人,也被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出意外,从今以后,宋府将不复安宁。 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元璟望着淀京城的方向,唇角微勾,他送给宋家的这份大礼,希望他们会喜欢。 年关一过,塞罗大军压境,边关局势险  峻。 苏臻虽用兵如神,可面对人数比他们多十倍的塞罗也难以招架。 边关的局势越来越危急。 在定山待了三个月的苏挽也准备离开了。 “收拾一下,后日我们回蓉城。”看書喇 得知他们要走,白榆哭得稀里哗啦的,天大地大,宴席总归要散,她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但是这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受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哭得红通通的:“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 苏挽道:“我们就在蓉城,离这里也就两三日的路程,你随时都可以来蓉城找我们。” 可是…… 她也差不多要离开定山了。 彦大哥的毒在半月前就全部解了,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这里了。 今日一别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白榆向她保证:“若有机会我会来蓉城找你的。” 苏挽眉眼微弯:“那就一言为定。” 离别总归让人心情变得沉甸甸的,晚上白榆回到家中,面对可口的饭菜她都有些几分吃  不下去。 丧着一张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宋岚瞥了她一眼,最终没忍住问道:“怎么了?” 她嘴巴一瘪:“苏姐姐她们要走了。” 苏挽比她大一岁。 宋岚夹菜的筷子顿了下,眼神也不禁恍惚了下。 可惜白榆正在伤心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苏挽他们离开定山那日,白榆去送了。 宋岚也去了。 只不过他没现身,而站在遥远的山头,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在山里的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暗中偷偷看她,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 等马车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后,宋岚才收回视线,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深林之中。看書喇 白榆回到木屋时找了宋岚一圈也没见着人。 她也没多想,以为他有事外出了,毕竟这两个月他经常这样,除了解毒的那日,其他的时间他很少待在屋里。 谁知道一连半月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看着空荡的房间,不觉泪已两行。 白榆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第665章 以谣止谣 苏挽离开定山后并没有急着回蓉城,在途中她与楚离、杨蕊离开了。 而清平等人便回继续前往蓉城。 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后,给楚大志递了消息。 约莫过了五日,楚大志才寻来。 他们要说大事,楚离很自觉的跟杨蕊出去了。 她这个人大咧惯了,守秘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很难受。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出去转转,兴许能够打听到什么东西。 “你在这守着,我去打听下消息。” 丢下这句话,楚离脚底抹油的溜了。 杨蕊:“……” 苏挽将钟光祖配置好的烟花成分交给他。 楚大志将东西收好,问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最快也一个月后了。” 她要的东西又多又杂,他要花时间去找材料,还要安排人将此物做出来,不管那样都需要时间。 “也差不多了。” 年关过后,塞罗进攻过几次,但都大败而归。 现在双方就地扎营,处于休战状态。 彼此之间的使  臣也都在交涉谈判。 至少在雪没完全化掉之前,这场战打不起来。 塞罗也并没有表面那般团结,他们自己内部也有不少的矛盾。 苏挽压低声音问道:“塞罗那边可有二哥的人?” 楚大志:“有。” 话音一落,他瞥向她:“你要做什么?” 苏挽扬唇浅笑,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全是算计之色:“没什么,就是想以谣止谣,最好让他们狗咬狗。”看書喇 谣言利用好了,还能当杀人的利器。 楚大志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很简单,塞罗国的小公主在民间的威望不错,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爱戴的小公主是被他们的首领害死的,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不言而喻,尔木萨本来民心就不稳,若是这个真相一出,那他也离倒台不远了。 楚大志道:“可无凭无据,他们也未必相信。” 那塞罗小公主死的时候,也不是没说过。 但是塞罗人不信啊。 他们一口咬定是大祁杀了他们的小  公主。 “那是因为你们说得过于片面了。” 若是将那小公主的一生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结合她的生活,将尔木萨利用她的一些小细节扩大化,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搜索证据。 以假乱真的故事,往往更能打动人心。 “你将如何联络那人的法子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 楚大志:“会不会很冒险?我可是答应过你二哥的,绝对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情。” “不会,此事又不用我出面,我只需要在背后操控一切就好了。”苏挽狡黠一笑:“就算东窗事发,也查不到我身上来。” 楚大志将如何与对方取得联系的方子告知。 有了门路,接下来苏挽要寻一个妙笔生花之人。 可惜她手中没几个会握笔杆子的。 苏挽不禁幽幽叹了一声,看来只能她自己来了。 在写之前,还要先联系上他们安插在塞罗的人才行。 身在他国必定要小心为上,等那头回应时,已经是半月后的事情了。 第666章 我宋岚的脑袋任由你处置 对立办事也靠谱,苏挽只是提了一嘴,他便送了不少有关小公主的书籍过来,其中还带了几封厚厚的私信,详细到她的衣食住行。 苏挽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 不得不说,尔木萨对这小公主挺好的,衣食住行无不精细。 只是…… 苏挽看着私信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小公主在来大祁前几天将自己最喜欢的兔子送人了,一些她珍藏的东西也全部拿了出来送人。 离开前,她对着烛火坐了一夜。 也许,在她来大祁时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为了保护她的子民,她的亲人,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对于她的结局,苏挽对其惋惜。 可她们终究立场不同。 苏挽也有想保护的。 她花了大半月的时间将那小公主的小传写好,又让人印成册传入塞罗。 阳春三月,苏挽回到蓉城,她带着隐卫,还有当年她收留的那批小乞丐,一头扎入了云边山中。 云边山因山脉高耸入云而得名,其地势广阔,位于大祁跟塞罗的交汇处,一条大河将此山一分为二,一半属于塞罗,一半属于大祁。 山中树木繁茂,地势险峻,深处更是云雾缠绕,一旦进去很容易迷路。 里面的毒虫蛇蚁也多,还有会吞人的沼泽。 若不熟悉路,很容易进来就出不去了。 而苏挽一行人进入云边山已经半月了。 闵农跟恒娘领着他们一路进了深  山,以他们对云边山的了解,还有阿护对危险的警惕,这一路他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恒娘抖了抖身上的雪,“再往前,就是塞罗了。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穿过去,不用渡河。” 穿过云边山,那就离塞罗的大军不远了。 也离…… 父兄身陨的峡谷不远了。 苏挽睫毛轻颤了下,漆黑的眼底是化不开的寒意。 她道:“等天黑再过去,现在先回山洞休息。” 四月的边关还是很冷的,那风就似刀,刮在脸上就像是要裂开似的。 山里的可比外面冷多了,在外面露宿一晚怕是人都要冻僵。 天黑后,杨蕊带了几人先去探路,待确认安全后,其他人再过去。 塞罗并不知道即将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此刻此刻他们还在营帐中商讨军情。 几次战役过后,他们都没讨到什么好处,苏臻用兵如神,几乎能以一当十,他们人数远超大祁,却连一个小小的玉嘉关都没拿下! 若是强攻,他们定损兵折将,就算拿下玉嘉关也没办法直捣黄龙。 玩阴谋诡计,他们混入营中的探子也一个接着一个暴露。 尔木萨此次亲征,连吃败战叫他怒火中烧。 他将手中的人召在营中,指着他们的鼻子将他们一个个骂的狗血淋头。 几个族长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尔木萨一把揪住为首一人,表情狰狞:“给你两个月的时间,  要是两个月还拿不下去,我就拿下你的脑袋!” 他用力将人推倒在地,随后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桌子,哐当一声,上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他怒吼道:“都给我滚!” 几位族长哪里还敢多待?赶紧麻溜的滚了。 方才被揪着领子的族长叫塔什,他回到营帐。 营中中坐着一个龙眉凤目的男人,他手指长卷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看样子尔木萨首领很生气。” 连续战败,能不生气吗? 塔什端起一旁放在炉火上热着的马奶一口喝下,“他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玉嘉关,否则我的脑袋就不要不保,你快想想计策。” 男人放下书,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后,他道:“两个月悬,若是三个月,倒可行。” 塔什忙在他面前坐下,“说来听听。” “再过两个多月,朝廷的粮草就要入边关了。” “你要劫军粮?” “不。”男人眼底一片冷漠:“我非但不劫军粮还要保证这军粮能够平安送到边关,并且让他们都吃进肚子里。” 塔什一脸震惊:“可这样一来,对我们岂不是很不利?” 他们的粮草不多了。 男人向他保证:“放心,只要大祁的粮草一到,玉嘉关必破。” “若是不破呢?” “若是不破……”男人直视着他,半响后,他轻笑了声,一字一句道:“我宋岚的脑袋任由你处置。” 第667章 还不到时候 朝廷开放粮仓支了八个月的粮草,好在运河开通后方便快捷了不少,走水路可以提前一月抵达。 眼下还有半月他们就要到了,假宋岚有几分坐不住了。 他唤来身边的亲属耳语了一番,然后将一包药粉交给他。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记得做上记号。”看書喇 “放心吧,少主。” 那人将药粉藏于袖中,走出房间一路朝着船舱走去。 中途他与不少人交头接耳,谈笑间,那包药粉辗转了不少人。 最后那药粉成功洒入一袋米粮之中。 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苏元璟眼皮子底下。 顾简:“果然不出公子所料,他们动手了。” “动了哪些可是记住了?” 顾简点头:“都记住了,他们做了记号,齐凉也在上面动了手脚,只要碰过的人都会中招,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苏元璟:“什么都不用做,且瞧着那几袋东西会经过什么人的手。” 他要看看,军营里面有多少叛徒。 “明日靠岸我会暗中离开  ,你扮作我的模样跟杨枭留在船上。” 进入连县后再走水路要绕几个弯子才能够蓉城。 不如陆路快。 苏元璟打算先一步赶去边关。 原本他是要随着货船一起走的,可他得了消息,苏挽带着人进了云边山,已有月余。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她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啊?”顾简苦大仇深道:“若是旁人面前我还能装上一二,可那宋岚却是不好对付的,在他面前我怕露馅。” 苏元璟轻笑了一声:“怕的是他而不是你。” 顾简:“?” 为何? 瞧着他那一副懵懂的样子,杨枭忍不住道:“因为他跟你一样都是假的。” 顾简:“!” 顾简的表情还是懵懵懂懂,过了好一会儿,他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难怪他在岑州见过宋岚,可回到淀京城后,却发现此人一直未曾离开。 原来竟然这般! 顾简一脸哀怨道:“公子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杨枭一针见血:“公子也没想到你那么蠢,这么简  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顾简:“……” 就,很扎心。 六日后,货船驶入连县码头,苏元璟借着靠岸的功夫下了船。 三天前,他飞鸽传书,码头外已经有人牵着一匹马等着了。 “公子。” 苏元璟颔首,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话分两头,苏挽那边已经顺利的穿过了云边山进入了塞罗的领地中。 走出云边山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广阔的荒漠。 荒漠上,塞罗的大军驻扎在此。 放眼望去,还能够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 楚离折了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挡在面前,然后挪到苏挽的身边,将她摘的野果,还有干粮递给她,问道:“你不会打算去偷袭吧?” 苏挽接过:“嗯。” 楚离看了一眼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帐篷,又回头扫了一眼他们的人。 就他们这点人搞偷袭? 她嘴角微微抽搐:“你在开玩笑?” 苏挽咬了一口干粮,一脸认真道:“没有。” 她确实要准备偷袭他们。 只是还不到时候。 第668章 行动 “明日你替我将恒娘夫妇送回去吧。” 楚离刚要答应,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干嘛要我送?你让你的手下去送就好了呀。” 她想留下来,看苏挽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对付塞罗的人。 她很好奇呢。 “前方便是塞罗大军的营地,一旦我们动手塞罗就不会放过我们,届时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好说。” 听到这里,楚离就算再蠢笨也明白苏挽的意思。 她不想让她涉险。 “那你呢?”楚离问道。 “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跟他们周旋。” 她回答的义无反顾,楚离看着她精致的侧颜,心里一揪,不禁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用上了几分力,“你不走,我也不走。有句话怎么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不是?我身为大祁的百姓,自然要为大祁贡献一份力量。” “你回到蓉城也同样可以。” “我才不要!”楚离索性直接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反正我要留下来,你叫其他人去送,不是还有  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吗?让他一起走吧。” 苏挽道:“他本就在此安排之内。” 此番叫上他们,不过是让他们帮忙将烟花抬过来。 旁人她信不过,便只能叫自己人辛苦些。 东西已经送到,他们也可以离开了。 留下三十人也够用了。 人多了,反而不太好。 “既然已经有人送他们走了,那还要我送什么?”楚离哼了一声,一副我赖定你的架势:“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苏挽无奈道:“真要到那时候,我怕我会顾及不到你。” 楚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惊得张大了嘴,好半响才愤愤道:“开玩笑,想当初我在南城的时候,可是叫官府好生头痛的女贼!” “擒拿我的赏银可是比我爹还要高出个十两啊!”她反复强调:“整整十两啊!你可知道,十两可以让普通百姓过上几年好日子了!” 她傲娇的抬起下巴:“真要到那个时候不是你顾不上我,而是我能护你周  全!” 楚离的身世苏元璟也没瞒着苏挽,她跟苏元璟是表兄妹的关系。 楚大志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苏挽不想她有事,她温声劝道:“阿离姐,你留在这里会叫我分心的。” 楚离哼哼两声,不容拒绝道:“留你一人在此我才会分心,你什么也别说了,反正我不会走的!” 想来是生气了,她甩开苏挽的手,大步朝前走了。 苏挽:“……” 最终,楚离还是留下了。 等恒娘他们走后,苏挽便让手中的人三两成群,熟悉云边山的地形。 等他们将地形熟悉的差不多时,前线的锣鼓声也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这是开战了吗?” 厮杀的声音随着风卷入了他们的耳中。 他们隔得远,站在山头上也只能瞧见那漫天黄沙。 苏挽收回视线:“接下来这几日,我们把作息调整一下,日伏夜出。” 她的计划也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楚离有些兴奋,她摩擦着手掌:“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第669章 苏臻重伤 这一战塞罗出兵八万,大祁出兵六万。 虽人数上有差距,但双方战力相当,你我来往,谁也没占上风,可到了后期时,情势急转而下,大祁被逼得节节后退。 甚至连他们的大将军苏臻,也被击落马下,身负重伤。 大祁狼狈退兵。 两国之间前前后后的战役没个几千也有几百,不知道在苏臻手下吃过多少次的败战。 这一次属实扬眉吐气了。 尔木萨甚至让人宰了不少牛羊,生了篝火,好生庆祝了一番。 最为高兴的便是塔什了,他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尔木萨道:“可惜了,若是能够当场砍下他的脑袋,必定能够提高我方士气!” 苏臻不死,总归是个隐患。 塔什打了一次胜战,胜的还是骁勇善战的苏臻,被夸了几句后,便有些飘飘然,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出一月,我塔什定拿下那苏臻的项上人头!”看書喇 “好!”尔木萨高兴道:“你若是能够拿下苏臻的项上人头,我就将我那最漂亮的女儿许配给你!” 尔木萨一  共有七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出落的漂亮,其中最漂亮的便是最小的那个,可惜英年早逝。 若能够得到其中一个,那可真是齐人之福啊! 塔什眼睛都亮了一瞬:“塔什定不负首领所望!” 吃饱喝足后,塔什迫不及待回到帐篷将宋岚叫了过来,欲与他商议明日攻下玉嘉关的对策。 宋岚却是觉得此事有猫腻,他的人还要五日才到,他们也未吃下那粮草,苏臻怎会战败? “明日派一万兵马去叫阵,且看看是何人带兵。” 塔什也不是莽撞之人,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得谨慎行事。 他道:“听你的。” 此刻大祁,士气沉沉。 苏臻被带回来时浑身是血,送进营帐后,周婆婆便进去诊治了。 热水端进去,再端出来便是一片刺眼的血色。 苗才俊与几位副将在外面焦急踱步,出来一人就忙不迭的拉着他询问里面的情况。 “大将军如何了?”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已经足够证明,苏臻情况不太乐观。 苗  才俊以及苏臻的旧部在外面等着,脸上可见担忧之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婆婆可算出来了。 一群人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关心着苏臻的伤势。 周婆婆满脸疲惫道:“大将军已无性命之忧。” 众人大松一口气,想进去瞧瞧情况,苏云扬从里面走出,将他们拦在外面:“父亲还未醒来,你们先离去吧。” “也好,晚些我们再来探望将军。” 大家陆续离去,苗才俊走在最后,等其他人走远后,他不着痕迹的走到苏云扬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贤侄啊,你说句实话,将军的伤到底什么情况?” 当时将军是被人抬回来的,那满身的血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苏云扬只有六个字:“父亲已无大碍。” 苗才俊眉头一皱:“贤侄,你莫诳我?” 苏云扬抿着唇没说话。 但苗才俊还是从他那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苗才俊心里一沉,大将军怕是不好了。 若是大将军有恙,怕是这军心……怕是要不稳了。 第670章 大战起 翌日,塞罗派了一万兵马前来叫阵,苏臻还在昏迷中,只能由军中几位副将应战。 他身边的副将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用兵虽不如他那般出神入化,却也不会差到哪去。 可问题的关键是,塞罗在下方叫阵,大祁出兵应战时,他们又跑了,一连几日反复如此。 “妈的!这些龟孙子,把我们当猴耍呢!”副将纪鹏将腰刀用力的往桌面上一砸,刚硬的脸上尽是愤怒之色。 大将军受伤,这几日都是他领兵应战,本想着痛痛快快打一场,将那些塞罗的狗杂碎打得屁滚尿流,结果自己被耍得团团转。 真是有够憋屈的! “要不明日我去吧。”另外一位副将道。 纪鹏咬牙切齿:“不!我非要叫他们好看不可!” 灌了一口冷水下肚后,他冷静了不少:“将军如何了?” “还是未醒。” 这都过去三五日了,怎得还未醒? “我去瞧瞧。” 他大步往外走,这时一个小兵匆匆跑来禀告:“ 纪副将,朝廷来人了。” 苏元璟、宋岚送来了粮草。 不管什么时候,粮草都是最重要的东西,纪鹏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去看苏臻了,忙对小兵道:“两位大人在何处?快快带我去见两位大人。” 他想见的倒也不是那两位大人,而是粮草。 小兵带着他去了会客的营帐,里面就只有宋岚一人,处于礼貌,纪鹏还是问了一句:“苏二公子呢?” 宋岚道:“他与苏参将一同走了。” 纪鹏点了点头,武将不喜欢文人那点弯弯绕绕,也不喜欢表面客套,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此番朝廷押送了多少粮食?” 宋岚道:“按照边关的将士每日消耗来算,至少可以吃上七八个月。” 纪鹏眉头微蹙,七八个月? 这是不是有些少了? 塞罗已经跟大祁彻底撕破脸皮,这一战没个两三年根本不会结束。 才八个月? 呵。 纪鹏心里冷笑,他们在边关风吹日晒雨淋,吃的糟糠,穿的粗布麻衣,日子过得 看書喇  可谓艰苦,说不定小命还有可能不保。 这么拼命换来的是什么? 连温饱都不能满足! 纪鹏对这个朝廷逐渐寒了心。 他唤来一个小兵带宋岚下去休息,随后大步走向了一个营帐中。 他掀开门帘,朝着里面的人道:“你上回说的,我答应了。” …… 苏挽待在云边山已有月余,她将手中的人分为五组,十人为一组,由他们带着烟花从南向西悄悄绕到了塞罗大军的背后。 一切都已经部署下去,现在就在等一个时机了。 苏挽也派了人去前线打听战事。 一连几日,塞罗都未正式进攻,屡次三番都只是在门前叫阵,大祁出兵他们就跑,收兵又回来继续挑衅。 楚离也属实被他们搞懵了,她烦躁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挽摇头:“且耐心等等。”看書喇 约莫又过了几日,她派出去的人带来消息,朝廷的粮草到了。 塞罗大军也终于动了。 他们开始整军。 三日后,他们全军进攻玉嘉关。 第671章 玩阴的 夜半,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着塞罗的驻军地。 经过了白日一场血战,营地内寂静无声,只有偏远的几个住着伤兵的帐篷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苏挽几个人趴在沙地上,借着黑衣的掩护躲过了巡逻兵的视线。 苏挽道:“好了,就在此处吧。”再往前就要被发现了,“东西拿出来。” “嗯。”几人将身上携带的烟花拿了出来。 随后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 砰! 砰砰!! 烟花在塞罗大军的上方炸开,声音震耳欲聋。 “出什么事了?” “地震了?” 已经熟睡的将士纷纷被惊醒,他们惊魂不定的从营帐内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却在看见天上那绚烂的烟花时,有片刻的呆滞。 等反应过来后,有的人开始破口大骂:“妈的,哪个狗仔种放的烟花?” 宋岚也被吵醒了,他看着天上的烟花,瞬间便联想到了在定山的那些日子。 苏挽待在山里的那几个月,便一直都在研制这玩意。 起初他不知道她弄这些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竟是这般。 宋岚眸光微敛,天上的烟花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也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晦暗不明。 尔木萨脸色阴沉的走出营帐,不用想他都猜得出来定是大祁的人。 这些卑鄙小人! 这是明着打不过,来玩阴的? 他唤来手中一位大将:“木峰,你带些人,去将此人擒来,以我塞罗最高礼仪,好生招待!其余人进帐休息。”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木峰:“是。” 营帐中有人影晃动,想来大家已经被惊醒,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准备来抓他们了。 苏挽将东西扔下,“撤!” 随着她一声令下,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快速隐入了黑暗中。 他们前脚刚走,木峰就带着人赶来了。 一名小兵拿着火把上前将地上的捡了起来,“木族长,您看。” 木峰瞥了一  眼,他从小兵手里拿过火把往地上一照。 脚印还没被风沙掩盖,可以看出,对方人数应当不少。 他将火把扔给小兵,环顾了一眼四周后,大致确定人往云边山跑了。 “他们还没跑远,往前追!” 苏挽他们早已经回到了云边山,这几个月他们藏在山中已经将地形摸了一个透彻,便是黑灯瞎火也能够准确无误的分辨出风向。 除了这些他们还在山中设了埋伏,等那些人进来,等待他们的便是死路一条! 木峰带着人追到了云边山,传闻云边山里毒虫猛兽居多,地形也复杂,不熟悉地形的进去就很容易出不来。 他抬手,“等等。” 他拿着火把往地上照了照。 路面乱石居多,有泥土的地方还有脚印。 “木族长,可要进山?” 木峰道:“不,三丈一人,将出口守住,等天亮后再派人搜山。” 暗处的苏挽听闻后眉梢微挑,倒是谨慎。 布置下去后,木峰就回营了。 他们以为这一夜会相安无事了,却没成想,一个时辰后,震耳欲聋的烟花又在头顶炸开! 这次,不是云边山的方向,而是云边山相对的方向。 木峰脸色阴沉,难道那些人根本就没进山,而是趁着他们不注意溜到了左边? 这些人放完烟花就跑了,木峰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又扑了一个空。 气得木峰今晚也不睡了,叫上了几队人加强巡逻。 若是再让他们折腾下去,将士们休息不够还如何应敌? 可即便他已经如此谨慎了,一个时辰后,烟花再次升起。 这次依旧扑了一个空。看書喇 明明已经看到人了,可追过去,一个晃眼的功夫,他们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木峰忙活了一个晚上,一个人也没抓到,等他回到营中,前线那边传来消息,大祁主动出击了。 这一战不出任何意外,塞罗战败了。 他们几乎一夜未睡,根本没有精力应战,这一战他们损失惨重  ,出兵两万,回来一万不到。 尔木萨脸色阴沉的厉害,这次的败战事出有因,他免了塔什的罪。 但木峰。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他:“昨日骚扰军营的人可是抓到了?” 木峰低着头,冷汗津津:“未曾,那烟花燃放之地在军营五十丈外,我们听到动静追过去时,他们已经提前跑了。” 头顶那视线越来越凌厉,仿佛一把利剑悬在上面,他顶着压力,开口:“请首领给我三日时间,我定将那几个贼子捉拿归案!” 尔木萨冷哼一声:“三日?” “两,两日。” 尔木萨没做声,指腹不轻不重的敲着椅把,“明日太阳落山之前,若是没抓到人……” 按照以往他的脾性,定是要他提头来见,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改了口:“这族长的位置你也别当了。” 木峰领命退下。 时间紧迫,一夜未睡的他也顾不上休息了,离开尔木萨的营帐后便继续带着人去寻找蛛丝马迹。 他们驻军之地是一片小小的荒漠,除去云边山,方便百里内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偶尔有几处山丘,但也不多。 东面有条大河,可以藏人。 木峰带着人去搜河。 云边山他加派了人手,几乎是十步一人,他们休想走出云边山半步。 殊不知,他要抓的人离他就只有数丈之远,他们身上披着同黄沙差不多颜色的衣服,正透过小小的缝隙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苏挽专门找人做的,只要穿上那衣服,往黄沙地上一趴,几乎能够与这沙漠融为一体。 木峰找了一整天也没有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木峰带了一支部队寻找苏挽等人时,苏云扬也带了一队兵马跟他们打起了游击战。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 白日没法休息,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塞罗可谓是心力交瘁。 更让人崩溃的还在后头。 一小兵连滚带爬的进了主帐:“报!苏臻带着二十万兵马杀过来了!” 第67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臻重伤是假,目的是为了引出心怀不轨之人。 没成想他在床上躺了两天,那些人就坐不住了。 不仅在他的药中下毒,还潜入他的营帐中盗取军事布防图。 而此人还是当真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除了他,军中有几个要职竟然也是细作。 这些人多半是苏臻自己提上来的。 也难怪前世的苏家,会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看書喇 “将军,塞罗出兵了。” 苏臻回神,看着前方滚滚黄沙,一声令下:“撤!” 刚赶过来迎战的塞罗:“?” 他们有些傻眼。 “他们撤了?” “我们……可是要追?” 塔什望着大祁大军离开的方向,苏臻出兵二十万,他也带了二十万大军,以苏臻的能力没理由见了他们就跑。 沉思了片刻后道:“莫要中了敌人的奸计,撤!” 谁知他们刚撤出一里地,苏臻率领着二十万大军追来了。 塔什赶紧停下进入作战状态,结果对方朝着他们射了几千箭后,又跑了。 反复几次后,塔什气得脸都绿了。 他这是看出来  了,大祁这是在报复他们前几日吊着他们玩,所以他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塔什决定让二十万大军原地备战。 以不动应万变。 他们一停,苏臻也不客气,直接开打。 一番血战后,塔什终究不敌骁勇善战的苏臻,他带着大军狼狈撤退。 塞罗大军被逼回了境内。 苏臻没继续追,前方的峡谷便是晚晚所言的丧命之地。 他看了一眼云边山的方向,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回营。” 夜半一过,塞罗大军的上空,烟花如约而至。 在第一枚烟花炸开的瞬间,潜伏依旧的木峰快速的锁定了那几个贼人。 终于让他逮到了! 木峰当即拔了刀,骑着骏马飞驰而去。 对方见机不对,直接将烟花对准了他。 烟花炸开的瞬间,马儿受惊将木峰甩了下来。 趁着这片刻的功夫,他们拔腿就跑,手里还紧紧握着烟花棒的一头,另外一头则是对准着身后。 木峰狼狈落了马,倒是躲过了一劫,可他身后追上来的兵可就没  那么好的运气了。 砰砰砰,数道烟花笔直的朝着身后的追兵射去。 那玩意杀伤力虽然不大,但那加强过的爆炸声还有那刺眼的光可不是那般好受。 烟花炸过后,他们的脑子都是嗡嗡的,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木峰迅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下令:“给我追!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转头见身后的人都愣在原地没一个动的,顿时一股气直往脑门冲。 当即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 小兵们的表情都是懵的,但瞧着木峰脸上的怒色,他们也顾不得听不听得见了,拿着武器踉踉跄跄的往前追。 木峰一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些废物! 越过荒漠,前方便是崇山峻岭了,面对穷追不舍的木峰,那十人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木峰提起轻功,正要抓住最后一人的后领,身后,一枚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炸开,将整片天空照得犹如白日。 木峰身形一顿,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让到手的猎物从他指缝溜走了。 第673章 苏挽背后的视线 这一夜,对于塞罗大军来说,又是十分痛苦的一夜,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白日苏臻率领那二十万大军不停的骚扰他们,只要他们一歇息大祁立马就开打。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大祁撤军了。 可这头一沾枕头,那烟花就在耳边炸开,想睡都睡不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那玩意就跟催魂夺命般没完没了。 塞罗的将士可谓是叫苦不迭, 这样下去别说上阵杀敌了,能不能活着走出营帐都是问题! 比起这种精神折磨,他们宁愿死在战场上,好歹也痛快些。 尔木萨这几日也未休息好,木峰还未归,很显然今日的抓捕失败了。 对方很显然是有备而来,据木峰带回来的消息,那些人身穿与黄沙一样的衣服,往地上一趴,几乎能与黄土融为一体,这方圆百里皆是沙漠,想要擒住他们并不容易。 当初选择这里驻军,不过也是瞧着此处方圆百里一览无余。 若是敌军探子走近,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更重要的是水源离此处也不远。 却不曾想,这片荒漠却成了他人的保护色。 尔木萨冷笑连连,没想到堂堂大祁的大将军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心知再在此处扎营讨不了什么好,他当机立断:“明日退军三百里。” 话分两头,云边山里却上演着一场追逐与猎杀的戏码。 木峰派人看守住云边山的第一日便派了一千人进山。 前世的苏挽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杀只鸡、杀条鱼都害怕的紧。 重来一世后,她已经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了。 此刻,她藏于一块岩石后,看着不远处举着火把寻找他们的人,缓缓抬起左臂将手弩对准了前方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用弩箭杀人,说不紧张是假的。 苏挽稳住心神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弩箭射了出去。 一发毙命。 有人反应过来,高呼:“把火把灭了!” 火把一灭,林中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天上那屈指  可数的星星努力照亮着人间。 可它们这点光微乎其微。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对于苏挽他们而言,并不是问题,这片地形他们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走。 而对于不熟悉地形的塞罗士兵们却是举步维艰。 敌在暗,我在明,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苏挽收了弩箭,后背紧贴在岩石上,刚杀了人,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害怕吗? 倒也论不上。 激动吗? 也许有。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若真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接住了自己认为不可能接住的东西时,那种惊险又刺激的感觉。 回味过来后,整个人都是发颤的。 苏晚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已经暴露,那些人肯定会偷偷摸过来,先转移地方再伺机伏击。” 楚离没什么意见,反正她听从苏挽的指挥就对了。 也对亏了她,这几天叫她好生刺激了一把,日后便是老了,待儿孙满堂时,她也可以将此事拿出来吹嘘吹嘘。 想到此处,她不禁看了杨蕊一眼。 杨蕊感受到她的视线,奇怪道:“怎么了?” 楚离摇了摇头,说没事。 现在也不是说这种儿女情长的时候,等回了淀京城,再说也不迟。 —— 许是苏挽他们放烟花的伎俩惹怒了塞罗,此次他们派进山中的人大多是精英。 虽然在苏挽手里吃了苦头,但后面也学精了。 他们分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前去探路,若非楚离对这些人的气息敏锐,他们怕是就要被生擒住了。 可也不是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的,楚离是个人,她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不休息。 好几次都是人到了跟前才发现。 并非隐卫们不办事,而是对方也擅长隐藏气息,就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也很难发现对方。 这几次交手中,苏挽的隐卫多少带了些伤。 苏挽也不欲与他们周旋,甚至故意露出了马脚,引着他们往林中深处引。 那里常年云雾缠绕,里面还  有一片沼泽地,在里面迷了路,多半是出不来了。 苏挽早早就派人在里面准备好了陷阱,只要塞罗的人进去,就可以让他们全部交代在里面。 杨蕊道:“我去引他们进去。” 楚离也站了出来:“我也一道。” 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小姑子,楚离可不想让她有事。 苏挽只留了一名隐卫保护自己,其他的人,包括阿护都一起进去。 只要她留在外面,阿护就能够循着她的气味,带着他们找到自己,从而走出那片迷雾。看書喇 之前布置陷阱时也是这样。 不过,不同的是,为了以防万一,之前在楚离腰上绑了绳子。 苏挽将她的弩箭递给楚离:“这个拿着防身。” 这东西,可是她二哥送她的礼物,楚离可不敢要,她推辞道:“我不会使这玩意,你自己留着防身。” 知道内情的杨蕊就更不会用了。 等他们走后,苏挽二人便朝着约好的地方走去。 为了以防万一,苏挽跟隐卫都藏在枝繁叶茂的树上,用树叶挡住自己的身形,从而叫人难以发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藏在这树里后,她就感觉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视线露在她的身上。 似蜻蜓点水般,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而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定山时那般。 在定山,也有这么一道视线在暗处盯着她。 起初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苏挽察觉后便让人将山头寻了一遍,结果什么蛛丝马迹的没有。 后来,那人便收敛了许多,便是素来敏锐的楚离也察觉不出分毫。 苏挽只当自己过于敏感了。 从离开定山后,那感觉便消失了,如今进了这云边山,这感觉又来了。 苏挽这次很确定,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而且,此人与定山那人是同一个人。 就是不知是敌是友。 但这种被人在暗中监视的感觉,让苏挽很不爽。 她得想个良策,将此人揪出来。 苏挽垂着眸,一丝精光快速从眼底划过。 第674章 希望,这份礼物,他会喜欢 楚离他们这一趟十分顺利,结果如他们之前预想的一般无二,没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了塞罗的一小队人。 塞罗这一千多人马全部陷进沼泽,等反应过来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就越快。 离岸边近的,倒是可以回到陆地上,可楚离他们就在岸边,一旦靠近,大刀挥下,留下的便是一片猩红的血色。 杨蕊站在岸边,神色冷漠的看着他们被沼泽所吞没。 对于他们的求救,楚离也无动于衷。 立场不同,也升不起什么同情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这些人不死,那死的就不止是他们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 塞罗的将士们知道自己生存无望,便从求饶变成了破口大骂。 两国语言不通,楚离有点听不懂,她掏了掏耳朵,问道:“他们说什么?” 隐卫道:“在骂人。” “哦。”楚离刚想问骂的什么,她好喷回去,可转念一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都要死了,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瞧,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等最后一个人被吞没后,杨蕊收回视线,“我们走。” 他们折回去跟苏挽汇合。 苏挽在外面等了两个多时辰,见他们终于出来后,那颗不安的心也落了下来。 便是连身后那道视线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此处也不是寒暄的地方,见他们都无恙后,几人快速离开了。 等寻了一处隐秘的落脚处后,苏挽便偷偷吩咐了楚离跟杨蕊几句。 楚离眉头轻蹙:“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啊?” 苏挽道:“错不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会不会太危险了?” 苏挽掀眉:“有危险的可不是我。” 楚离跟杨蕊相视一笑,是了,苏挽可不是那等娇滴滴的小姑娘。 在山里这几月,他们瞧得很真切。 她认真起来,便是男儿也要逊色三分。 翌日一早,苏挽去寻了一处水源。 她掬了一捧山泉水往脸上一泼,冰冰凉凉的,叫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苏挽从怀中拿出手帕往水里洗了洗,  随后将脸擦干净。 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又去了上游装了两袋水。 往回走时,苏挽蓦地脸色苍白的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几乎在她倒下的那瞬间,那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现身。 他疾步走到苏挽身边,想将她扶起来,就在他手即将碰到苏挽的瞬间。 而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女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黑金面具。 男人瞳孔微缩,身形徒然后退数步后,以背相对。 苏挽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勾着面具,浅笑盈盈:“公子背对着我,不怕我偷袭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 对方声线沙哑,应当是故意卡着嗓子说话,不想让她听出他本来的声音。 苏挽把玩着那黑金面具,“公子从定山一路跟踪我到云边山,有意思吗?” 宋岚情绪复杂,她竟然都知道? “我对姑娘并无恶意,此番跟随姑娘也不过是担心姑娘的安危。” 苏挽微眯起眼睛:“你是白榆屋中那病人吧?是她让你来的?” 若是应下,她定会怀疑白榆别有用心,宋岚迟疑了下,还是应了下来:“是,她救我一命,我答应她将你安全送到家。” 苏挽盯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 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跟白榆之间的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我与白姑娘是朋友,既然你是白姑娘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公子何不转过身来说话?” “我面目丑陋,怕吓到姑娘。” “皮相只是数年的光鲜,再美再丑,待华年老去时,皆是满脸皱纹,这又有何吓人的?” “我满脸面疮,姑娘还是别看了。” “若我执意要看看你的云山真面目呢?” 她打了一个响指,杨蕊、楚离还有隐卫从暗处现身。 他被包围了。 方才他见苏挽吐血倒地一时之间乱了分寸,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他都不知道。 宋岚垂眸苦笑了一声,是他大意了。看書喇 幸好,他  在脸上动过手脚,就算面具被摘了,露出的也不是真颜。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在下便唐突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 苏挽盯着他的脸,这张脸果真如他所言,满脸疮疤。 不过…… 为何此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挽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宋岚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是吗?”苏挽笑了笑:“我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这边的人,倒像是……淀京那边的口音。” 口音这种东西,很难改,有时自己不觉得有口音,旁人一听却能够听出个一二来。 宋岚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却忘了改口音。 他道:“在下家住睢祗县。” 睢祗县离淀京城并不远。 “不知公子姓名?” “下次见面,在下定会告知。”他提起轻功,足尖一点,如马踏飞燕般飘逸离去,远方传来他的声音:“苏姑娘,后会有期。” “休想跑!” 楚离刚要追,苏挽便叫住了他:“不用追了,你们追不上的。” 那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他们这么久,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且那人给苏挽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将他骗出来不过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今日一过,此人应当不会再跟踪她了。 只是…… 苏挽眸底生出几分冷意,那人说,下次相见便告知他姓名。 看样子,他们多半还会交手。 本以为那白榆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看来是她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待回去后,定要派人将她的底细好生查一查,尤其是刚才那名男子。 “还有没有放完的烟花,我们可是要回去?” “是要回去,不过我们要回的是蓉城。” 他们已经骚扰塞罗大军好几天了,现在塞罗已经警惕起来,再继续下去只会叫他们身陷危险之中。 他们已经抢占先机,狠狠打压了塞罗的士气,接下来就交给父亲吧。 而她写的小传也成功传入了塞罗,相信过不了多久,尔木萨就能够收到她送的礼物了。 希望,这份礼物,他会喜欢。 第675章 父亲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就在他们准备原路折返时,头顶上方突然升起了一枚信号弹。 苏挽面色一喜:“是三哥来接应我们了!” 那就说明,他们的计划很成功。 苏挽将腰间的信号弹发出,没多久,苏云扬便带着一群士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三妹。” “三哥。” 见她无恙,苏云扬担忧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径直走向她,见她清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不免有些心疼。 他将外衣脱下披在苏挽的身上,“我跟父亲都很担心你。” 苏挽莞尔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万一呢? 苏云扬语气梆硬:“你瞒着我们进入云边山一事,父亲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苏挽从定山回来后,立马就去了军营,她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透露给了苏臻。 父女俩商议了一番后,一拍即合,决定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塞罗。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苏挽竟然会亲自跑来云边山。 见兄长脸色冷峻的模样,苏挽眨  了眨眼睛,里面立马就凝聚了一层水雾。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伸出小手扯着他的衣袖,“三哥,我知道错了。” 她一撒娇,苏云扬便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下去了。 可她这次属实太冒险了,不能姑息。 可他又舍不得骂,苏云扬道:“离开这里再说。” 回去,让父亲好生说道说道。 此刻苏臻已经带着二十万大军占据了塞罗驻扎的营地。 苏云扬将苏挽从云边山带出来时,天色已经大暗。 他将他们安置在军帐中,将苏挽送至营帐后,叮嘱她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了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 衣服是佟望舒送来的,她现在是随行的军医。 “这是我的衣服,你就先将就着穿吧。” 苏挽微笑着道了谢,“看来你在军营适应的很好。” 佟望舒道:“大家都很温暖,我很喜欢这里。” 因为出身的缘故,从小到大她跟兄长就受尽了白眼,被欺负是常有的事。 可在这里,没有人嘲  笑她,也没有人欺负她。 有的只是带着真诚的善意。 那一份份赤子之心,让她动容,也让她爱上了这里。 如果没有战争,那就更好了。 “我就住在你的旁边,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喊我。” 她将衣服放下后,就出去了。 苏挽用热水简单的清理了下身子,换上衣服后,便美美的睡了一觉。 在山里的这几个月,她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许是太累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走出帐篷,前方依稀传来万马奔腾的厮杀时。 不远处,不断有伤兵被抬入营帐中。 苏挽想了想,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里面就传来各种痛苦又隐忍的声音,伴随着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药草味。 忽然一人抓住她的胳膊,语气焦急:“会包扎吗?” 苏挽:“会。” 然后苏挽就被拉了进去,“你帮他包扎一下。” 将一卷纱布塞入她的怀中后,那人便匆匆的走向另外一个伤员了。 苏挽也没迟疑,蹲下,开始替伤员们包扎。 第676章 她怕自己忘记 楚离跟杨蕊也过来帮忙了,她们不懂医术,便选了熬药的活。 苏挽有条不紊的替伤员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从开始的生疏到熟练,到最后身体已经麻木,可处理伤势的动作,却没有慢一分。 她想尽可能多救一些人。 可有的人因为伤势太重,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比如眼前这位刚从战场上抬下来的小将。 他的肚子被长枪贯穿,鲜血几乎将他身下染红。 若是在重伤第一时间救治还有生还的可能,可他从战场上被救下来,现在还有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许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他颤抖的手将一枚同心结递到苏挽面前,奄奄一息道:“帮我,告诉……梅,花村的覃兰,让她,再,再找个男人嫁了吧。” 同心结还没交代苏挽的手中,他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同心结掉在他的胸口,鲜血将那鲜红的同心结染得发黑。 苏挽拿起同心结,只觉得手中仿佛千斤重。 她眼中泪光泛动:“好。” 我一定帮你送到。 苏挽将那沾了血的同心结放进荷包中,将眼泪憋了回去,继续诊治下一个。 不远处,佟望舒看着她忙  碌的背影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全心全意投入救治伤员中。看書喇 自从认祖归宗后,她便一直跟着周婆婆身边,医术承她亲传,现在也能够独当一面。 从早到晚,苏挽几乎滴水未进。 她停不下来,也几乎没有办法停下来。 只要战争不停,伤员就会不断。 一直忙到深夜,苏挽才能喘一口气。 一松懈下来,饥饿、疲惫等负面的情况如同洪水一般,瞬间将她笼罩。 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苏挽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身体晃了一下。 “小心。” 一只手从侧面伸来,扶住了她。 苏挽睁开眼睛,是佟望舒。 “先别动。” 佟望舒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一颗糖放在她唇边:“把这个吃下去会好受些。” 苏挽的情况一看就是一日未果腹了,像他们这些有经验的,都会早早起来把肚子先填饱。 只有只要战事一起,他们便会忙得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 吃下糖后,苏挽闭着眼睛靠在佟望舒身上缓了片刻后,那种不适的感觉才慢慢淡去。 她睁开眼睛,站直身:“谢谢。” “我先送你回营帐吧。”佟望舒扶着她往外走  。 “下回记得填饱肚子再来。” “嗯。” 杨蕊端着熬好的药匆匆走来,看见苏挽这虚弱的模样,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小姐,你怎么了?” 苏挽道:“我没事,只是累着了,你快去送药吧。” 杨蕊:“那劳烦佟姑娘替我照顾一下我家小姐。” 她端着药匆匆走了。 等她回到营帐时,佟望舒已经走了,苏挽躺在被褥上已经睡着。 杨蕊没忍心叫醒她,她出去取了饭过来。 想着今日她还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将她叫醒了。 苏挽勉强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但为了保持体力,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将那饭全部吃进了肚中。 吃完饭,她的状态好了不少。 “你去问问,军中有多少药材。” 话刚出口,她又立马改口道:“算了,还是别问了,明日你去找楚大志,让他找些渠道购买一些药材送来军营,越多越好。”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 杨蕊伺候她歇息。 刚躺下,苏挽又坐了起来,“你再去帮我找一分笔墨纸砚来。” 没多久,杨蕊就为她找来了笔墨纸砚。 苏挽摊开纸,将今日那小将的遗言书写下来。 她怕自己忘记。 第677章 你要什么 自塞罗退军三百里后,就被苏臻一路压着打。 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他们不仅没攻破玉嘉关,还丢了一座城。 此刻,议事帐内,气氛压抑且紧张。 尔木萨坐在主位满脸阴沉的擦拭着一把沾了血的大刀。 塞罗各大族长还有他们族内出类拔萃的勇士站在下方,还有尔木萨的两个儿子。 长子提辛,次子力古。 在最中间的位置,躺着一具人首分离的尸体。 那是塔什。 就在刚刚,被尔木萨亲手取下了项上人头。 木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突然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拿命去赌。 不然恐怕自己也怕是落得跟塔什一样的下场。 然而塔什之死对他们来说,造不成什么影响,在他们的眼中,只有真正的勇士才值得尊敬! 就比如尔木萨,年轻时的他可是一拳能够打死一只成年猛虎。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够超越他。 像塔什这种废物,属实没必要活着,若非是他,他们也不会丢了一座城。 塞罗的勇士从来就不畏惧死亡,这会有不少勇士自告奋勇要与苏臻,与大祁一战! 便是连尔木萨的长子提辛也站了出来。 之前屡战屡败是因为被苏挽干扰之故,白日他们要面对苏臻的二十万兵马,晚上也无法入睡,这才导致他们一直被打的局面。 现在他们到了塞罗境内,作息也调整过来了,便也不再畏惧那苏臻。 且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塞罗男儿! 对于长子的行为尔木萨很满意,他不禁看向了次子。 只见他神色懒散的站在一旁,垂着眸,把玩着衣服上的配饰,仿佛国家大事还不如他的衣服让他有吸引力。 尔木萨的脸色顿时沉了沉。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若非他其他的儿子年纪尚小,此番他是不愿意带他出来的。 尔木萨不点也不喜欢兄友弟恭的模样,他更喜欢他的儿子们个个野心十足,为了首领之位争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虽然次子不争气,但好歹长子没让他失望。 他钦点了一名勇士为领将,长子为副将  ,又将自己身边的两名亲卫拨给他们,给了他们二十万兵马。 提辛第一次上战场,闻言激动不已,他单膝跪地,字字激昂:“儿定叫那苏臻有来无回!” 走出营帐,力古落后几步,他看着前方被众星烘月的兄长,他漫不经心的扯了下嘴角。 “二王子。”有人走到他的身边。 力古懒洋洋的挑眉:“嗯?” “若是大王子此番立功归来,那这首领之位怕是非他莫属了,大王子与二王子素来不合,万一……”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那意思,懂的人都懂。 提辛跟力古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提辛的母亲是尔木萨身边的美人所生,而力古才是正室所生。 按照之前的世袭制,这首领之位非力古莫属。 可尔木萨并不喜如此,在力古十岁时他便放下话,他的位置只会给最优秀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是他的儿子,不论嫡庶,都有机会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也是从那之后,提辛的野心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尔木萨对他也越发看重。 而这二王子不争不抢的,看得人心急。 力古听着他的话笑了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如果他有本事的话。” 不等那人开口,力古就大步离开了。 回到住处,力古那玩世不恭的神色瞬间淡了下去,他吩咐亲卫:“把彦公子叫来!” 宋岚很快就来了。 力古姿势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琉璃珠,他眸光淡淡,但眼中却多了几分侵略性,就像是一匹潜伏依旧的野狼,危险十足。 此时的他,跟人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塔什死了。”他的语气很平淡。 自塞罗退兵,宋岚便猜到了这个结果:“塔什能力不足,死不足惜。” “呵。”力古讥笑一声:“他战败完全是听从你的计策,彦先生是在自嘲吗?” 宋岚笑了笑:“战场上的局势,本就千变万化,我虽然布了局,可也难保万无一失,塔什急功近利,不听我劝阻,错不在我。” 他已经秘密让人通知那假货在  粮草中动手脚,结果非但没成功,还害得他们安插在军营中的细作被发现了。 当真是百年布局毁于一旦。 宋岚垂眸,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戾气,再抬眸时,眼中的戾气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况且……” 他语气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力古,“二王子且瞧完这封信后,再问罪我也不迟。” 力古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后,脸色顿时阴沉了许多。 这信是塔什所写,他的字迹力古认得。 这封信是塔什写给大王子的,在向他汇报自己的私密行程。 他目光似冰:“我大哥的手伸得还真是长啊!” 竟然还伸到他身边的人来了。 宋岚道:“如此,二王子可还觉得塔什的死可惜了?”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岚浅笑:“自然是比二王子要多。” 力古微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许久后,轻笑了一声,“你要什么?” …… 进入夏季后,边关的气温依旧凉爽的很。 这里昼夜温差大,白日穿轻纱罗裙,晚上就得换上袄子了。 “你恢复的很好,这几日最好还是别提重物了,不然你的手伤要复发了。” 苏挽替一名伤兵换了药,叮嘱了一番后,便背着药箱离开了营帐。 刚出来,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苏臻。 苏臻上前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交给下属,“我知你今晚还未用饭,跟我一起吧。” “好。” 苏挽随着苏臻去了他的营帐。 用完饭后,苏臻开口道:“你回淀京城吧。” 苏挽一脸诧异:“怎么突然要我回去?” “并不是突然,而是你来的那天,我就想送你回去了。” 苏臻知道她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害怕他如同前世一样,战死沙场。 可这次他已经将军营的细作清理的差不多了,还从他们嘴里套出了不少话。 今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步前世的后尘,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家人。 苏臻起身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裹:“你带着这东西回淀京,将它交给摄政王。” 第678章 后宫三千,你可是承受的起 苏挽眉心一跳:“这是?” “朝中一些大臣通敌叛国的证据,此物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苏挽知道这里面装着可以改变苏家命运的东西,她表情凝重的接过,紧紧的抱在怀中。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它完完整整交到摄政王的手中的。” “你的能力爹相信。” 这次清理的细作里面,他的人太多太多了,苏臻不知道还有没有藏得更深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让苏挽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他也不想让苏挽留在边关,这里太苦了,生离死别更是常有的事。 苏臻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儿。 转眼间,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女娃,已经长大成人了。 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为父分忧了。 这阵子他忙于跟塞罗周旋,每日都要忙到很晚才归来。 有时他会特意绕路瞧她一眼。 见她从容不迫的替人包扎上药,甚至还可以面不改色的替人将箭拔出来,溅出来的鲜血染了她一身,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苏臻没有任何欣慰之感,有的只是寻常老父亲般无尽的心酸跟心疼。 小时候她看见杀鸡都害怕,到如今可以从容面对死亡,这其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这些年,辛苦你了。” “只要爹爹平安无事,这些辛苦不值得。” “放心吧,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他也不会让自己出事,更不会让苏家重蹈覆辙。 否则,若是依照前世的风格,断不会叫塞罗那几十万大军顺利撤退。 塞罗对他们而言一直都是一个隐患,消除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铲除隐患。 女儿给他准备了至少两年的粮草,后备充足,他完全不惧了。 父女俩浅聊了一会后,聊着聊着不知怎得苏臻突然想起苏元璟带她去南城时,写给他的那封信。 一时之间,只觉得牙齿隐隐泛了疼。 离别前夕,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跟你元璟怎么回事?” 苏挽:“……” 二哥哥同她说过,父亲母亲已经知晓他们两个的关系,父亲这般直白的问出来,她不禁红了脸。  倒也没扭捏的藏着掖着,她道:“就,父亲知道的那回事。” 原本苏臻还想问问她的意思,可瞧着她目露娇羞,眼含春色的模样,还有什么好问的? 苏臻那颗老父亲的心啊! 他终于有那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了。 面对女儿,他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倘若眼前之人是苏元璟的话,看他揍不揍他就完事了! 苏臻发出一声沉重的长叹:“两个月前,他想进山寻你,被我拦了下来。” 苏挽睫毛动了动了,此事二哥有拖顾简转告。 顾简扮作他待在玉嘉关,而他则悄悄去了封守郡。 他奉摄政王的命,暗查手握兵权的几个郡王。 苏臻正色道:“不出意外,等他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淀京城后便要恢复身份了,你可是想清楚了?” 当初知道二哥哥的身世后,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 她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苏挽认真道:“嗯,我想清楚了,父亲,我想当他的妻子。” “他恢复身份后,定是要坐上那个位置,后宫三千,你可是承受的起?” 若是在没来边关之前,苏挽便想着若真到那一日,她是不愿的,她甚至已经想好了退路。 可看见边关的将士后,她便改变了注意。 如今的苏元璟对她情深义重,可这份情谁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年少时鹣鲽情深的爱侣,到最后也会落得一个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的下场。 日后坐上高位,各种形形色色的美人送进宫,待她年华老去,容颜不再,面对各种诱.惑,他还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她吗? 苏挽不敢保证。 所以,她想在他深爱她的时候,为父亲,为苏家,为守在边关的将士多谋几份保障。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父亲能做的便是将你扶上皇后之位。” 苏挽震惊:“父亲……” 苏臻抬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以前苏家不愿与皇族皆为姻亲关系,是不想牺牲他们的终身幸福来换取权利。苏家男儿铁骨铮铮,也不稀罕这个。” 他们的荣光都是靠自己的双  手打出来的! “是以先祖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事苏家之人,不入宫门,不嫁贵门,不娶贵妻。” 政事上,苏家也一直忠于皇位,从不站位。 可万万没想到,那位还是对苏家起了疑心,从苏家祖辈开始,便一直打压。 与其如此,还不如弃了这不成为的规矩。 更重要的是,女儿喜欢。 作为父亲,他也愿意为她去争一争那皇后之位。 苏挽心头动容,眼眶微微泛红:“我以为您会反对。” 苏臻苦涩笑了笑,他倒是想。 “爹干不出棒打鸳鸯之事来。” 元璟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品行如何他最是清楚,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人终究是会变的,尤其是手握权力后。 苏臻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便是他当了皇帝,若是欺负了你,你也莫要忍气吞声,爹,还有你的两位哥哥都会护着你。” 苏挽声线哽咽:“嗯,谢谢爹。” 苏臻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个是给你娘的。” 里面装了一份他很多年前就一直想送,却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对于她,苏臻一直都很愧疚,似乎承诺她的,他一直都没做到。 想到她前世被邱氏下毒害死,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着疼。 好在今生邱氏恶有恶报。 “今晚就动身前往蓉城吧,你三哥已经准备好了。” 如今已经到六月,父兄死劫已过,苏挽的确没必要留在边关了。 比起在这里行医,她更需要去行商争更多的钱。 有了钱,她才能够更好的保障边关将士的生活。 “父亲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人去找楚大志。” “好。” “那……爹,我走了。” “嗯。”苏臻压下心头那点酸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挽依依不舍的同父亲告了别,骑上了由苏云扬护送她离开的骏马。 然而就在他们前脚离开,某人后脚就到了。 他翻身下马,亮出了腰牌后,就一路奔向苏挽的帐篷。 他急切的掀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第679章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苏挽并不知道有人连夜从封守郡快马加鞭去了边关。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蓉城。 此时天还蒙蒙亮,大家还没醒,楚离直接翻墙过去开门。 正好碰上刚睡醒的冬兰,她打着哈欠往厨房的方向走,乍一眼看见一个黑影翻墙而入,吓得她失声尖叫:“什么人!” 她这一嗓子下去,还在做着美梦的大家便都醒了过来。 隔壁的左恭辞随手捞起一件衣服,匆匆往身上一套就拿着剑冲了出来。 “冬兰,别叫,是我。” 冬兰一愣,“楚,楚离小姐?”她惊魂未定道:“你吓死我了!” 楚离笑嘻嘻道:“你才吓死我了呢!你刚那一嗓子踩点把我嚎得从上面摔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 冬兰还想问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想问问她家小姐的,当大门一打开,看见外面的人时,冬兰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左恭辞持剑跳上围墙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原来是误会。 清平推门出来,看见围墙上的他,不由一愣:“左公子?” “刘姑娘。”左恭辞朝着她行了抱剑礼:“我以为有刺客,冒犯了。” 不等清平开口,他转身跳下了围墙。 不是刺客吗?清平收回视线,快步朝着大门走去,还未走进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晚晚回来了! 清平心中大喜,直接小跑了起来,穿过弧形拱门,一眼就看见了那道艳丽的身影。 “晚晚!” “清平。” 清平一路小跑到她面前,眉间是藏不住的喜色:“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我担心死了!” 说完又觉得死字不吉利,又张嘴呸呸了几声。 然后又捧着她的脸,心疼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在深山里,吃不好,睡不好,又随军出征,不瘦才怪。 清平忙让芍药跟冬兰去准备吃食。 苏挽道:“不用折腾这些了,我想沐浴。” 军营条件不好,每天  都是用热水擦身子,从进入云边山后,她就没好好的洗过一个澡,她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快发臭了。 “我去烧水,芍药你去做些饭菜。” “哎!” 楚离补充道:“多烧点,我也要洗。” 两个丫鬟应下,匆匆往厨房走去。 沐浴过后,几人随意用了饭后便去休息了,苏云扬也在客房歇下。 苏挽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暗,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窗户外面依稀有几率光芒渗透进来。 似还没睡够,苏挽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对! 苏挽手指动了动,指尖传来的异样让她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谁!” “别怕,是二哥。” 那熟悉到骨子里面的嗓音叫苏挽心神一震,“二哥哥?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是真的二哥。” 苏元璟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着她跳动的心脏,他那颗似浮萍一样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晚晚,我好想你。” 与她分开的日日夜夜,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她念她想她。 苏挽也用力的抱着他:“我也好想你。” 话音一落,她感觉苏元璟抱着她的力气又紧了几分。 她有点喘不过气。 苏挽想退出他的怀抱。 苏元璟在她耳边低求:“别动,让我再抱一会,一会就好。” 苏挽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脆弱。 “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 “抱歉。”苏元璟松了几分力道,但依旧没有松开她。 苏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好一会,苏元璟才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苏元璟目光闪烁了下,他梦见前世了。 苏挽的前世。 梦见她在死牢的那段日子,梦见她被狱卒欺负,梦见她像行尸走肉般的苟延残喘着。 那里面每一个画面都似一把尖锐且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刺进他的心脏。 他恨不得将那些人千  刀万剐,可却无能为力。 “嗯?梦见什么?” “我梦见……”那些不堪的过往苏元璟也不愿再提及,他不想勾起她那痛苦的回忆。 他眼眸微敛,掩下眼中的杀意,“我梦见我们两个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是他们今生的结局。 苏挽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倒也难得的没有反驳,她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如猫儿般低声应道:“嗯。” 她应的很轻,可这一声在苏元璟的心中却十分重。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瞬间填满他的胸膛,就似那沸腾的开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晚晚。” “嗯。” “晚晚。” “嗯。” “晚晚。” “嗯。” 他一连叫了她三声,一声比一声低沉缠绵。 “我很高兴。” 苏挽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那乱了分寸的心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嘴里说着动人的情话:“此生固短,无你何欢。只愿与你一人,共偕白首。”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绵绵情意。 苏元璟低头含住了那朝思暮想的红唇。 他撬开那双红唇,抵住她的舌,加深,缠绵。 一年多未见的两个人,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都承载在这个吻上。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都有一种恨不得将对方拆之入腹的架势。 一直到两人险些控制不住,适才停止。 苏挽枕在苏元璟的臂弯中,把玩着他待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问道:“爹爹不是说你在封守郡查案吗?事情都办妥当了?” “还没,不过我已经抓到封守郡郡王的把柄了,现在还欠缺一些证据,杨枭得到消息去找见一个人证,只要那人一到,事情就差不多办妥了。” 而他原本应当留在封守郡跟封守郡郡王周旋的,可做了那个梦后,他一刻也待不住了,天未亮就千里迢迢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可惜,扑了一个空。 还好,他在蓉城找到了她。 只是见她睡得太香了,便没舍得叫醒她。 第680章 去留 “事情办好了,你便要回淀京了吗?” “嗯。”苏元璟转过身,与她面对面,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爹跟你说了?” 苏挽轻咬了下唇畔,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苏挽高兴之余,又难免多了几分惆怅。 这次回淀京城也就代表着,他们的未来会走上跟前世不一样的道路。 “爹爹还交给了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让我带回淀京城交给摄政王。” 苏元璟也没问是什么,但也猜到了。 他道:“此番回去必定不会太平,那些人深处绝境,早晚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先在蓉城待几天,等我处理完封守郡的事情,与你一同回去。” “嗯。” 苏元璟没在这里久待,他还得赶回封守郡,离开太久,恐怕那些人会起疑。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香发:“我走了。” 苏元璟走了。 苏挽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窗户外响起几道叩叩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回到了当年在苏家的时候。 苏挽赶紧去打开窗户。 外面的人果然是苏元璟。 苏挽唇角微微上扬:“你不是走了吗?”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厨房给你拿了点吃的。” 饭菜是冬兰准备的,见她没醒,就把饭碗拿去热着,这样醒来就有得吃了。 “我走了。” “嗯,二哥哥一路小心。” 这次苏元璟是真的走了,他从窗户离开,借着月色翻过围墙,外面早就备了一匹马,只不过,此刻马边却站了一个人。 苏元璟看着来人,清浅一笑:“三弟这般晚了,怎得还没睡?” 苏云扬目光冷峻,看着他的眼神带宛若一把利剑,他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若非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二哥,他早一拳头打上去了。 就在天黑之前,他亲眼看见苏元璟进了苏挽的房间,起初他没往别处想,虽然觉得不妥,倒也没阻止。 怕人说闲话,他就守在了外面。筆趣庫 可谁知,这一守就是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夜半三更, 他才从三妹的屋中出来。 哪有人待在女子的房间这般久的? 便是哥哥也不妥吧? 若非最后的理智劝住他,他真想冲进去将他揪出来。 可又怕惊动他人,毁了妹妹的清誉,所以生生忍到了现在。 “男女有别,便是兄妹之间也应该避忌。” 冷冷丢下这句话,也没看苏元璟的神色,苏云扬就率先离开了。 再不走,他真的怕自己会动手打人了。 可在某天之后,某人的聘礼送到了苏家后,苏云扬恨不得让时光倒流到今晚,将他痛扁一顿! 苏元璟深深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连夜出了城。 忙碌了一天的田芽关上门准备休息,门刚要合上,一柄未出鞘的剑就抵在了门缝中。 田芽一愣,当穿过门缝看见外面那俊俏冷硬的男人时,她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将门打开了。 “苏,苏大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她有些无措道:“您怎么这般晚过来了?要不进来喝杯茶?” 苏云扬微抿着唇,脸色冷了几分。 “我不进去。”他站在门口,像是为了避嫌般,还往后退了几步,便是同她说话时,视线也没落在她的身上。 他语气冰冷的问道:“你给高勇那种糖,还有吗?” 高勇是她的邻居,现在在苏云扬的手中当兵,苏云扬的糖也是高勇给的。 田芽见他突然冷了脸,不免有些无措,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些不妥。 她微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姐姐出门时,做了一些留给我们,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有多少?” “不多了,就剩下一小袋了。” “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去隔壁镇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便归。” 苏云扬将自己的钱袋递给她:“这些银子全给你,三天内,能做多少我都要了。” 田芽看了一眼,那里面估计有个二三十两吧? 她没接,不解的问道:“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这么多糖,能吃上好几年了。 苏云扬没回答她的话,而是 问道:“可是能做?” “我不知道,我得等我姐回来,问问她才行。”她也会做,但是跟她姐姐做的味道还是差了些。 在苏云扬面前,她也不敢托大。 “不过,估计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筆趣庫 这些糖都是用蔬果做的,成本不高,五两银子就可以买很多很多了。 “那我明日再来。” “苏大人。”田芽追了出去。 苏云扬脚步一顿,“有事?” 田芽很想问问,那天与他同骑一匹马的姑娘是谁。 若是未婚妻,她便放下对他的念头。 若不是,那她便主动些。 可话到嘴边,憋了一个满脸通红,最后生生挤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天……天黑,您慢走。” 待人消失在夜幕后,田芽捶胸顿足,她怎么就不敢问呢? 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田芽懊恼的不行,早知道就大胆些了。 苏挽在蓉城待了五日。 五日后,苏元璟没出现,倒是杨枭过来接人了。 他安排了马车,要带他们离开。 五日前,苏挽便说过要回淀京城了。 清平一直在纠结去留。 “我们要走了,你决定好了吗?” “我……”清平将苏挽拉到一旁,最后下定决心道:“我想留在这里。” “决定了?” “嗯,决定了,而且我也想得很清楚。”清平语气绵长,带着几分惆怅:“我现在的身份回到淀京城只会叫家族蒙羞,就算他们接纳了我,往后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要么是青灯常伴,要么……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给某些贵人当妾室,如履薄冰的活着。” 或者继室。 不管是哪样,都是清平所不愿的。 还不如就在留在这里,至少,她活得自在。 她愿意留在这里,苏挽一点也不意外。 “留在这里也好。我已经派人去跟宴大人还有左捕头打过招呼,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便去寻他们帮忙。” 清平朝着她柔柔一笑,“嗯,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多加保重。” 第681章 邪不胜正 旁的不说,隔壁还有一个热情的卓氏。 也因着她这份热情,她们成了忘年交。 她想留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卓氏。 “这封信,就有劳你帮我交给我娘了。” 余生,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她只能当一个不孝女了。 这次回淀京苏挽依旧走的水路,来时三艘货船,不过,只有两艘跟着她回去。看書喇 还有一艘她留给了楚大志,还有事情没办完,他还需要留在这里。 虽然只带回两艘,但将满满两船的货运到淀京城,高价卖出,不仅不会亏,连带着当初造船的钱都能回来。 苏云扬让人抬了两大箱的东西送上船。 苏挽问道:“这是什么?” “上回你管我要的糖。” 苏挽有些吃惊:“这两箱都是?” 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嗯,你若吃不完,回去也可以送给其他人一些。” 说话间,苏云扬从怀里掏出几封信:“这些信就劳烦你交给娘,姨娘还有二妹。” 苏挽将信收了起来。 说起苏瑶,苏挽在心里微微一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愿她能够平安无事,早日得偿所愿。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苏云扬骑马沿着陆路跟了一段后才勒住马,停了下来。 他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海面的货船后,适才调转马头离开。 刚回到蓉城,就有人前来汇报:“大人,朝廷的援军到了。” “来的是哪两位将军?” “是前锋参领江柳江大人和兵马指挥使马涛马大人。” 苏云扬既然走上了武将这条路,自然是对各种同僚多少了解过。 他思索了一番,大概记起这两位是谁了。 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善匝。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军营就有小兵前来同他说,从淀京城来的那两位一到军营就把军中管事的,都叫过去了。 苏云扬路过时,远远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慷慨激昂的声音。 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下马威他是感觉到了。 苏云扬不欲与这些人打交道,绕了道,点了一排的人随他去巡山。 刚  骑上马,苗才俊就追了出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 出了军营,苗才俊便问道:“晚晚回去了?” 苏云扬:“嗯。” 苗才俊感慨道:“回去了好啊,边关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抱怨了几句,许是觉得说这些不合适,又改了口,说起了从淀京城里来的那几位大人。 他言语间带着浓浓的不满,仿佛是一只被人闯进领地的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刺。 苏云扬静静的听着,没也搭腔,苗才俊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怎么就挑了这么一根木头说? 似又有些不甘心,他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苏云扬终于有了反应:“担心什么?” “担心他们目的不纯啊!”说着,他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他们可是奔着大将军的位置来的。” 苏云扬淡声道:“我爹有实力,他们抢不走。” 苗才俊:“……” 问题是这个吗? “那万一他们使绊子呢?” “邪不胜正。” 苗才俊:“……” 这什么奇葩脑回路? 苗才俊只觉得一口郁气在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紧。 他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道:“最近军营里来了几位小娘子,听说这一批可都是极品,那肌肤就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滑嫩嫩的。等巡逻完,我带你去玩玩?” 这些小娘子,大都是犯了大罪的官员家眷,那肌肤自然不同寻常女子。 苏云扬冷着脸拒绝了。 苗才俊将马与他并行,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老实告诉叔,你不会还是雏吧?” 苏云扬用力抿着唇,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 得,还真是。 这下不用他回答,苗才俊都看出来了。 他嘿嘿笑道:“那你可一定要去一趟了。我跟你说,你要是体验过那滋味,就知道什么叫做蚀骨销魂、欲仙欲死!” “叔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后悔的!” 苏云扬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露,可以看得出,他忍得很辛苦。 似不愿意与他为伍,他用力夹  了下马背,丢下一句,“我带着人往东边巡逻”,便扬长而去了。 苗才俊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要是想去了就找我啊!” 话音一落,前面那人的身影似跑得更快了。 苗才俊忍俊不禁道:“年轻真好啊!” 说罢,他也策马离去了。 从蓉城去封守郡骑马只需要一日,但走水路的话,则要绕道,约莫需要五六日。 殊不知,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某座不知名的山头上,有两个人眺望着河道里的两艘货船。 “是这两艘船?” “算算日子,从蓉城出发,应当错不了。” “走,我们下山去会会他们。” 一高一矮提起轻功迅速朝着山下掠去。 离开蓉城第三日后,天空就开始下起雨了。 海面更是起了风,波涛汹涌,黑夜之下,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 船上的人现在已经有了经验了,面对风浪也不会像第一次那般乱了分寸。 有人迅速将前帆降了下来,在估计着风量,缩小主帆。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然而就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从漆黑的海面传来。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求救?” “你听错了吧?赶紧把帆拉好进去了。” “救,救命——” “不是,我是真的听到了!不信你仔细听听。” “救命——” 那声音很微弱,散在风雨中,但还是能够捕捉到一些。 那人睁大了眼睛:“还真是!可是茫茫大海怎么会有人求救啊?不会是……” 另外一人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也开始打颤:“不不不不会吧?” 帆已经调好,其他人也陆续往船舱里走,见他们两还愣着原地,有人问道:“干嘛呢你们俩?” “我们听到海里有人求救。” “真的假的?我来看看。”那人扶着船舷往下望,借着闪电的光芒,果真看见了借着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的人。 “啊!真的有人!快来人啊,救人啊!” 听到呼喊,一群人赶紧拿绳子的拿绳子,拿网子的拿网子,去救那海里的人。 第682章 来历不明的姐弟 苏挽得到消息时,人已经救上来了,此刻已经被带到了船舱内。 那是一对姐弟,两人年纪都不大,姐姐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那弟弟只有十岁左右。 刚从海里捡回一条命,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衣,姐弟二人靠在一起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见苏挽过来,大家都让开了一条路,有人上前道:“东家,这姐弟二人便是我们刚从海里救上来的。” 苏挽颔首,瞧着那姐弟二人的模样也不好询问,刚想让冬兰带他们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好好问问来处,阿护却猛地一下跳到了姐弟二人的面前。 前爪伏在前,半个身躯往后沉,露出尖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二人,一副随时都要扑上去撕咬的架势。 姐弟二人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还未缓过神来,乍一下被突然跳出来的阿护吓得脸色发白。看書喇 那姐姐虽然也怕得不行,但在危险面前还是下意识的,将弟弟护在身后。 苏挽脸色微冷:“阿护,回来。”  “嗷呜!”阿护低吼一声,非但没有退到苏挽的身边,前爪甚至还船板上刨了下。 听到它的声音,女孩的脸色更白了。 她声音颤抖:“那是狼?” “嗯。” 得到苏挽的肯定,姐弟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挽还是头一次看见阿护这般。 她弯腰轻轻拍了拍阿护的脑袋,“别吓着人了。” “嗷呜~” 阿护低嚎了一声,在她脚边拱了拱,随后又是一脸凶相的盯着那姐弟二人。 苏挽怕它伤人,便让杨蕊将阿护带了下去,又吩咐冬兰带两姐弟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等人走后,苏挽便开始询问那姐弟俩是怎么回事。 “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抱着一块木板飘在海面。” 苏挽总觉得有几分奇怪,“可还在附近发现什么?” “没有。” 苏挽见问不出名堂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没多久,冬兰便带着那姐弟二人过来了。 两人感恩戴德的跪在苏挽面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甚至不等苏挽询问,那姑娘便主  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她家住胡州县,叫胡钟灵,她的弟弟名叫胡人杰。 前些日子,他们同家人出远门,谁知竟然遇上了水匪,他们姐弟二人懂些水性,潜在船底才逃过一劫。 他们的父母被水匪抓走了,家中仆人都死在了水匪的手中。 那些穷凶极恶的水匪东西又将船上的东西搜刮一空,走时还放了一把火把船烧了。 好在他们姐弟二人命不该绝,抱着一块船板捡回了一条命。 “姑娘能否帮帮我们?求求我们爹娘?” 姐弟二人跪在地上,脑袋磕在船板上磕得咚咚作响。 很快,额头上就红了一大片。 冬兰心有不忍,她压低声音道:“小姐,他们好可怜啊!” 苏挽总觉得这姐弟二人的出现有些蹊跷。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听说有的水匪狡猾的很,会扮作可怜人博取他人同情,待上了船后,便心狠手辣的取人性命。 苏挽道:“我们只是普通的行商之人,救人之事恐怕帮不了你们,两日后我们便可到封守郡,我可以护送你们去官府报案。” 第683章 他是坏人 见苏挽拒绝,胡人杰怒气冲冲的指责道:“那些水匪也不过才一二十人,你们船上有这么多人,为何不帮我们救爹娘?”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一脸错愕之色。 “人杰!”胡钟灵低斥了弟弟一声,随后赶紧为弟弟解释:“姑娘,我弟弟也是担心我父母方才口无遮拦,还请几位姑娘莫要怪罪。” 苏挽笑了笑:“我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 语罢,她笑容淡去,语气不疾不徐的问道:“你们只知水匪有二十余人,那我想请问你们,可知他们往哪去了?占了哪个山头?或者哪座岛?总共多少人?地势如何?可能进去救人?又从何处进入救人?” 苏挽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将姐弟二人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这些,他们一个都答不上。 “既然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要我们帮忙救人?你是想让我们这一船的人都去送死吗?” 说到最后,苏挽的语气更是多了几分凌厉。 且不说旁的,这姐弟二人身份可疑,谁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胡人杰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但很显然,他有些不服气,只是收到了姐姐的警告,没有反驳罢了。 “对不起,姑娘,是我们莽撞了。姑娘救了我们姐弟已是大恩大德,我们不敢妄求旁的,只求姑娘能够暂且收留我们,待一靠岸我们姐弟二人便去官府报案。” 说完胡钟灵又朝着几人磕了几个响头。 她刚遭逢大难,看上去十分憔悴,犹如被那风雨拍打的小花朵,摇摇欲坠的。 也是怪可怜的。 苏挽脸色缓了缓:“好了,你们两个起来吧。那些水匪既然将你们爹娘劫走,那就代表他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苏挽让冬兰将姐弟二人带下去好生休息。 等人走后,杨蕊禀告道:“那胡钟灵并非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手臂上的肌肉比一般人要结实,而胡钟灵手臂上软肉居多,不像习武之人。 “那弟弟呢?” 杨蕊:“ 我没试探。” 那孩子看上去也才十岁左右,她压根就没考虑过他。 如今被苏挽这么一提,她顿时懊恼道:“是我疏忽了。” “你勿须自责,毕竟谁也不会怀疑到小孩子身上。”苏挽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后续派人好生留意他们姐弟就是了。” “是。” 那姐弟二人也算是安分,每日就在屋中待着,能不出来便不出来,倒是没那般可疑了。筆趣庫 两日后,他们到了封守郡。 苏挽派了两名护卫护送他们姐弟二人去府衙。 杨蕊问道:“要不要去查一下那姐弟的身份?” 苏挽道:“算了,胡州县离此地甚远,一来一回也要花费一日的功夫,我们还要赶路,这些事情就交给官府去办吧。” 只是,天都快要黑了,护送那姐弟二人去府衙报案的护卫却迟迟未归。 苏挽觉得肯定是出事了,她吩咐杨蕊:“小蕊,你带两人去府衙问问情况。” “我一人去就行了。”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杨蕊就回来了。 “我问过府衙的人,他们说今日没有人报案。” 楚离道:“依我看,那姐弟八成有问题,护送他们那两人估计也遭了他们的毒手了。” 结果却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两个护卫回不来时,他们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将那姐弟也一起带回来了。 只是,胡钟灵受了重伤。 两名护卫身上的伤也不轻。 “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救人要紧!任大夫呢?胡姑娘受了刀伤,快救救她!” “交给我们吧。” 杨蕊跟冬兰从护卫手中接过胡钟灵,带她下去医治了。 那护卫依依不舍的看着胡钟灵,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毕竟,胡钟灵伤成这样,也是为了救他。 苏挽将那两名护卫叫至跟前,“出什么事了?” 两名护卫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如实交代了。 他们下船后就被人盯上了,他们初来乍到,对封守郡不熟悉,便随便找了 一个路人询问府衙在何处。 那人也是个热心肠,他说他正好要路过此地,便为他们带路。 谁知那人将他们引入了偏僻小巷,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进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对方来的人不少,前后夹击,将他们困在中间。 若只有他们二人定是能够全身而退,可他们还带着两个完全不会功夫的姐弟。 胡钟灵更是替姜正挡下了致命一刀。 姜正便是其中一名护卫。 姜正低着脑袋,“好在这边的打斗声将巡逻的捕快吸引了过来,否则我们都要交代在那。” 那里发生了命案,他们也不敢跟捕头碰面,怕说不清,就带着姐弟二人躲起来了。 看来,他们救下的这姐弟二人身份不简单啊。 苏挽道:“你们两个也伤得不轻,先去处理一下伤势吧。” 楚离凑了过来,“你这是打算插手管这姐弟的事情了?” “不。”苏挽红唇轻启:“这本就是府衙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此案一看就错综复杂的很,一旦插手进去,怕是要在封守郡待上一阵子了。 苏挽并不想久待,与二哥汇合后,他们便会离开。 既然他们姐弟去了不衙门,那就让衙门的人过来一趟好了。 不过,在向衙门递牌子前,苏挽还是唤来杨枭问了问:“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衙门,可是会影响二哥办事?”筆趣庫 杨枭道:“不会。” “那行,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衙门走一趟吧。” 有了苏挽的郡主腰牌,衙门的人来得很快。 “下官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苏挽直接打断他的话:“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事情的经过想必你也了解了,那姐弟就在里面,你把人带走吧。” 县官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冬兰上前道:“你们随我来吧。” 胡钟灵还在昏迷中,她的弟弟守在她的床前,像是一只小狼崽一般,死死的护着她,不让任何人接近。 便是官府的人也不让。 他更是死死地瞪着县官:“他是坏人!” 第684章 求之不得 县官呵斥道:“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人带走?” 捕头上前拉人,胡人杰又是哭又是闹,“我没瞎说,你就是坏人,我不会让你们把我姐姐带走的,你们会杀了我们的!” 说完更是扯着嗓子呜了嗷嚎的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 看着走过来的苏挽,县官后脊都吓出一身冷汗。 “郡主他冤枉我啊,本官为官期间,廉政爱民,从未做过任何欺压百姓之事,他他他……他血口喷人!” 不管是真是假,眼下这姐弟二人是不能让官府的人带走了。 苏挽道:“大人勿须惊慌,他们刚死里逃生,许是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大人不如先去查一查这个案子,其他的,便等胡姑娘醒来再说。” 胡钟灵的伤并不碍事,那一刀砍在她的后背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而已。 只是可能日后会留疤。 “那便依郡主的吩咐,下官就先行 告退了。” 苏挽颔首:“大人慢走。”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对那姐弟并无杀心,他迫不及待的带着人走了。 如此一来,胡家姐弟也只能暂时留在船上了。 官府的人走后不久,天空又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听得人多了几分燥意。 “小姐,可是准备就寝了?” 苏挽倚在窗边,静看着外面的海浪,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半是明媚,半是阴暗。 “再等等。” 冬兰知晓她在等谁,闻言也不再作声,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她等着。 某个湖心小筑里,两位同样气质不俗的男子相对而坐。 他们一位是人称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卿苏元璟,一位是郡王府花名在外的世子爷上官时。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却十分和谐在一起下棋。 此时的棋盘上,白子所剩寥寥无几,便是不懂棋的也看得出黑子胜出。 “啧,棋艺上,我还是输你一筹,没意思。” 上官时一脸丧气的将手中的白子扔回了棋盒中, 敞开双手往身后的栏杆上一靠,随意又散漫。 苏元璟淡淡一笑,端过一旁还温热的茶浅尝了一口,“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上官时眉梢掀了下:“去哪?” “回淀京?” “嗯?”上官时收回手,坐了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今日本来就是来向你辞行的。” 上官时眉头一皱:“你要查的事情才刚查到了苗头,就这样收手了?” “不是还有你吗?” 上官时轻嗤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把功劳全吞了?” 苏元璟:“求之不得。” “子渊。” 上官时叫住了他,他收起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些证据如果都交上去,我家那老头会死吗?” 通敌叛国,可是重罪。 苏元璟望着漆黑的夜,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他轻声道:“那就要看看,你的功劳有多大了。” 上官时抵着腮帮笑了下,眉宇间的愁绪忽然间就散开了。 “阿鹏,送客。” 第685章 你瞧瞧这眼睛,像谁 苏元璟回到货船上时已是深夜,苏挽房里的灯还是亮的。 他抬手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 冬兰看着来人,先是一愣随后一喜:“二少爷。” 苏元璟颔首,视线越过她看着里面的人儿。 苏挽眸光盈盈的看着他,里面的柔情蜜意几乎藏不住。 苏元璟一身的疲惫在看见她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问道:“怎得还没睡?” “睡不着。” 冬兰原本想离开,可想着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未免有些不合适,便留在屋中没走。 苏元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顾简很识趣上前扯着她往外面走。 “主子要讲话,你这个小丫头没点眼力见的,站在这干嘛?跟我出去。” “你松手!”冬兰怒瞪了他一眼,随后可怜巴巴的看向苏挽:“小姐。” “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出去吧。” 顾简得意一笑:“听到没?走走走。” 冬兰暗暗磨了磨牙,这小人得志的嘴脸迟早有一天她要扯烂他! 可苏挽开口了,她也只能行礼退下了。 顾简带上门,见冬兰杵在外面当起了门神,心机一动,立马笑眯眯地道:“我跟着公子跑了一天了,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你这有没有吃的?” “没有。” “别这么无情啊!”顾简扯着她的衣袖,“大家同为苏家的下人,应当互帮互助才是,好冬兰,好姐姐。” “叫谁姐姐呢!你年长我三岁呢!” 顾简忙又改口喊妹妹。 冬兰就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许是被他缠得烦了,便领着他去了厨房。 船上的隔音效果不好,他们两人虽放低了声音,可有些话还是传入了苏挽的耳中,她掩嘴浅笑:“这两人倒像是一对冤家。” 苏元璟不可置否。 屋内的烛光泛着明黄色的光,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从进屋后,苏元璟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苏挽的身上,苏挽被他瞧得有几分脸热,亦是羞得不敢直视他那炙热的眼神。 眼神闪烁间,瞥见他肩上的水渍,忙 将长巾递给他:“先擦擦水吧。” “嗯。”苏元璟伸手接过,也顺势挨着她坐下。 苏挽侧头看向他,上次在蓉城时间紧迫,又黑,都没仔细看看他。 一年不见,他的变化并不大,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眉眼看上去更精致了。 苏挽的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看着上面冒出来的青色胡渣,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苏元璟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想到何事这般高兴?” 苏挽伸出玉指,轻轻戳了下他的下巴,眉眼弯弯道:“二哥长胡子了。” 苏元璟:“……” 这阵子四处奔波,连闭眼都很少,事情处理完后,就急匆匆的赶来见她,也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倒是叫她看见了自己这不修边幅的一面。 苏元璟耳尖微微发烫,擒住那作恶的小手,眼尾往上一挑:“我是男人,长胡子很正常。”语毕,他顿了一下:“丑吗?” “不丑。”苏挽笑声似银铃:“很有男子气概。” 苏元璟看着她眼中的笑,对于自己的形象多少有些不自信了。 他听说,这些小姑娘最是喜欢年轻貌美的郎君了。 他微微抿紧了唇,以后断不能如此邋遢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苏挽与他闹腾了片刻,便开始说起了正事:“我在海上救了一对姐弟。” 苏元璟有所耳闻,他问道:“你怀疑他们目的不纯?” 苏挽点了点头,说起了阿护对他们的敌意:“我从未见过阿护这般。” 苏元璟道:“狼对危险十分敏感,那姐弟定是对你露出了恶意,它才会如此。” 苏挽回想了下跟这姐弟相处的时候,不禁感叹道:“那这两人演技还真不错。” 至少,从他们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已经让人去查那姐弟的身份了,相信明日应该就有消息了。” 苏元璟问道:“你派去保护那姐弟的两名护卫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姜正,一个叫余安。”苏挽眨了下眼睛:“难不成这两人有什么问题?” 苏元璟略有深意道:“现在 没什么问题,但是之后就不好说了。” 苏挽虽也经历了两世,可阅历始终尚浅,远不如在外游历过的苏元璟。 她细想了一番,也不太理解苏元璟话里的含义。 苏元璟见她秀眉紧蹙,不觉好笑,“温柔乡,英雄冢,这可懂了?” 那胡钟灵为姜正挡了一刀,于情于理,姜正对她都会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谊,从他下手最是容易了。 苏挽恍然大悟:“那我们是……将计就计?” “嗯。”苏元璟眸中升起一抹寒意:“且看看他们是什么牛鬼蛇神。” 竟然敢打他们的主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苏元璟侧眸。 “等我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苏挽起身,拿出一幅画轴递给他。 苏元璟接过,将画取出,打开,画上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筆趣庫 苏挽道:“你瞧瞧这眼睛,像谁?” 这画像是苏挽离开云边山后画的,她对那人的眼睛记忆十分深刻,与她画出来的模样不说十分相像,八九分也是有的。 苏元璟仔细端详了片刻,“单从一双眼睛,有些难。” 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 就比如苏挽,别说一双眼睛了,便是露出一只眼睛,他都认得出。 “你在何处见的此人?” 苏挽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从定山开始到与云边山结束。 苏元璟眸色渐深,一股危机感随即而来。 “这画像能给我吗?” “二哥哥拿去便是。” 苏元璟将画收好后,便起身,大掌落在苏挽的发梢,微微俯身,低沉的嗓音格外勾人:“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我就住你隔壁,有事便喊我。” “嗯,二哥哥也早些歇息。” 说罢更是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下,对上他错愕的眼神,她身子往后缩成一团,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明日见。” 方才那一吻就似一根羽毛拂过心房,又酥又麻又痒,苏元璟眸色微深,喉结上下一动,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哑着声音道:“明日见。” 第686章 那小鬼下船了 翌日一早,姜正去厨房将胡钟灵的药熬好了,甚至还亲自送了过去。 “姜护卫。”冬兰在身后叫住他:“你这是要去给胡姑娘送药吗?” “冬兰姑娘。”姜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是啊,若非为我挡刀,她也不用遭这份罪,我只是想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弥补她。” “那倒是。既然如此,你就顺便把她的早点带过去吧。” “好。”筆趣庫 姜正从冬兰手中接过早点,便去了胡钟灵的住的屋子。 他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胡人杰才过来开门。 他站在门口,警惕的看着姜正。 姜正好脾气的问道:“胡姑娘可是醒了?” 不等胡人杰开口,里面便传出一道温柔中带着几分虚弱的女音:“是姜公子吗?” 姜正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忙道:“是我,胡姑娘。” “弟弟,让姜公子进来吧。” 胡人杰侧身让他进来。 胡钟灵此时穿戴整齐的坐在床上,她后背受伤,不能往后靠,只能这般虚坐着。 在地上还放了一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被子,胡人杰不愿意与她分开,就与她同住一个屋子,她睡床上,而他则在下面打地铺。 姜正将东西放下后,主动将被褥收了起来,并且叠放整齐。 胡钟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姜正被她瞧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给你们带了早点,趁热吃吧,药我也熬好了。” “谢谢姜公子。” “不用客气,你的伤也是因为我。” 胡钟灵欲掀开被子下来,可刚一动,就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胡姑娘!”姜正见状,忙手足无措的上前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姐姐!”胡人杰亦是满脸关切的看着她。 胡钟灵缓了缓道:“我没事,只是刚不小心碰了一下,让你们担心了。” 胡钟灵长相不俗,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表情时,嘴角往下,带了一些苦相。如今因受了伤,这份苦相倒是将她衬得似弱柳扶风般,我见犹怜。 姜正瞧了她一眼,便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没事就好。” 他一个外男,也不 方便久待,见她无恙后便提出告辞。 他走后,门一关上,姐弟俩的表情立马一收。 小的那个眼神犀利,带着几分嘲弄,“这人看上去傻乎乎的。” 而床上那位哪里还有之前虚弱的模样,她眼中泛着算计的狠光:“就是傻才好糊弄。” 不然,她这一刀可就白挨了。 虽然是做戏,可这伤也是实打实的。 怪疼的。 用了早点后,姐弟二人便去见了苏挽。 “苏姑娘又救了我们一次,钟灵真不知应当如何报答苏姑娘的大恩大德,若是姑娘有需要用得到我们姐弟的,尽管直言,我们义不容辞!” 胡人杰点头:“义不容辞!” 苏挽语气温和:“胡姑娘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什么大恩大德,你有伤在身,还是坐下说吧。” 胡钟灵也没推辞,待她坐下后,苏挽询问了她的伤势后,便问起了昨日之事:“那日封守郡的县官钱大人来过,胡姑娘家中可是跟他有过节?” 胡钟灵闻言脸色似白了几分,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绣帕,“实不相瞒,在家父家母出事前,那位大人曾来过家中,还与家父闹得不欢而散。” 说起爹娘,胡钟灵眼中便沁了几分水色。 她沾了沾眼角的泪,平缓了下情绪继续道:“这水路我们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一直都平安无事。可偏偏就那次后,我们就遇到了水匪。” “所以,你怀疑你爹娘出事一事,跟钱大人有关系?” “是。” “你爹因何事与之争吵?” 胡钟灵道:“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爹都不会让我们掺和进来。我只知道,那钱大人会经常向我爹要银子,旁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苏挽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她道:“那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脸沮丧的低下了头。 胡钟灵道:“我们原本打算去报官,可如今看来,让官府救出我爹娘的希望不大。” 说着,她用那带了几分希冀还有恳求的目光看着苏挽。 苏挽眸光闪烁了下,避开了她的视线,“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的。”胡 钟灵苦涩一笑:“姑娘能够暂时收留我们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她拿出包成块状的绣帕,放在桌面上摊开。 里面包裹的是几样朱钗,一对耳环,还有手链…… 这些几乎是胡钟灵的所有身家了,她泪眼婆娑道:“这些东西,值不少银两,能否麻烦姑娘送我们去子澄县?我有亲戚在那边。” “这……”苏挽一时犯了难。 “求姑娘了!” 胡人杰直接就跪下磕头了:“您再帮帮我们吧!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留在这里那钱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苏挽心一软,她叹息一声:“罢了,先起来吧,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们,我得问问大家的意思。” 她朝着杨蕊使了一个眼神。 杨蕊立马上前,抓着胡人杰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松手时,指腹更是不经意的从他的手掌划过。 这些动作,她做得很自然,像是不小心的接触,并没有引起胡人杰的怀疑。 “多谢姑娘!”姐弟俩感恩戴德道。 “你还有伤在身,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我让丫鬟通知你们。” 姐弟俩又是好一番叩谢。 苏挽看着姐弟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如何?” 杨蕊道:“他虎口处有茧子,手臂也很结实,会武。” 傍晚十分,苏元璟派出去查这姐弟二人身份的人回来了。 胡州县的确有这么一户人家,当地人说,他们一家人有事出远门了。 问过具体日子后,倒也跟那出事的船对得上。 苏挽语气微冷:“我想,那姐弟二人估计也遭了难。” 现在待在他们船上的姐弟二人,应当就是水匪所扮了。 毕竟,昨日钱大人当着众人张口闭口就是郡主的,今日这姐弟二人过来竟然半字不提。 显然,他们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苏元璟挑了下眉:“嗯。” 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地图上:“从封守郡到子澄县要从这条河往上走,他们引你过去,应当是准备在此处动手。” 叩叩叩。 顾简敲门进来。 “公子,三小姐。”他朝着二人行礼后,道:“那小鬼下船了。” 第687章 这该死的女人,我跟你没完 胡人杰拿着一些身外之物要去当铺换一些银钱。 姜正陪着他一起去的。 杨枭跟楚离在暗处跟着。 他们看着姜正带着胡人杰进了一家当铺,不多时就换了银子出来。 看得出来,胡人杰很高兴,他紧紧捂着放进胸口处的钱袋。 “姜大哥,哪里有卖针线的?” “我带你去。” 姜正带着他去买了针线,又带着他去买了一些布。 姐弟二人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他人的。 他裁了一些布,可以做几身衣裳,不锈花纹一两日就能够做好。 他们还去药铺抓了几贴疗伤的药。 买完这些出来,胡人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身上。 “姜大哥,我想买串糖葫芦给我姐姐。” 那卖糖葫芦的身边挤满了小孩,姜正道:“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 “谢谢姜大哥。” 等姜正走后,胡人杰便站在一处阴凉地等着他,这时一个男人上前,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男人就沿着胡人杰手指的方向离开了。 楚离:“我跟上去看看。” “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我去。” “也行。” 两个人分工合作,杨枭暗中跟着那个男人,楚离则留下来继续盯着跟胡人杰有过接触的。 没多久姜正就将糖葫芦买回来了。 他买了好几串,全部给了胡人杰。 “谢谢姜大哥,等会我把钱给你。” “不用了,不值几个钱,拿着吃吧。”他顿了下,又问:“还要买什么?” 胡人杰摇头:“没有什么想买的了。” “那我们回去吧。” “嗯。” 路上有一个小乞丐似乎是眼馋他的糖葫芦,跟了他一路。 胡人杰见他可怜,“姜大哥,我能送他一串吗?” “可以。” 胡人杰走向了那个小乞丐,见一串糖葫芦递给他:“喏,这个给你。” 那小乞丐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后,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后,转身就跑了。 胡人杰也不介意,他高高兴兴的跟姜正回去了。 楚离看在他回到了船上眉头紧蹙,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她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在附近等着杨枭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杨枭回来了。 “怎么样?” “那人不是,在我离开期间他还接触过什么人?” 楚离道:“就给了一个小乞丐一串糖葫芦,就没了。” 杨蕊脸色沉沉:“那小乞丐你可还认得出?” “我不太确定,但应该还有些印象。”楚离问道:“难道那个小乞丐才是他通风报信的人?” “嗯。” 两个人立马折了回去。 楚离指着一个胡同:“最后他是跑进了这里面。” 胡同里面的路可谓是山路十八弯,根本不知道人从哪里跑了。 楚离有些丧气:“对不起啊。” “跟你没关系。”杨枭看着胡同深处,目光晦暗不明,他紧了紧手中的剑,道:“你先回去。” “你去哪?” 杨枭没说,他提起轻功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楚离的跟前。 楚离气得在原地跺脚,“该死的木头!” 因着要送胡钟灵姐  弟二人去子澄县,货船过于引人注目了,因此他们换了一艘船。 除了身边伺候的,苏挽还点了两三名护卫与之同行,其中就包括姜正,其余人则继续返程。 下船时,胡钟灵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苏挽怀中紧紧抱着的四四方方小盒子,她与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苏挽身边那位男子上。 他手执油纸伞,立于朦胧烟雨中,似芝兰玉树,又似九重天上的下来渡劫的谪仙,漂亮的不似真人。 而他伞下的女子,亦是殊色万千。 两人共站一把伞下,就好似那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胡钟灵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久了,容易沦陷。 那等绝色的男子不是她能够肖想的。 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苏挽怀中的盒子,只要毁了里面的证据,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她想,她应该还会想起那惊艳了她一生的男子。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 胡钟灵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这个时候最是难受,痒得不行,还挠不得。 她也只能绣香囊来分散注意力。 “姜大哥。” 姜正站在船头观察四周,身后胡钟灵走向他。 姜正:“胡姑娘。” “姜大哥,这个送给你,我在里面放了一些安神的药材进去,晚上睡觉时将它放在枕头底下,可以有个好梦。”胡钟灵将这几日绣好的香囊递给他。 上面绣的是一根翠竹,还有兰花,红绿搭配,颜色正好。 姜正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在大祁,女子向男子送香囊代表着倾心。 他只是一个护卫。 “胡姑娘,这个我不能收。” “姜大哥你放心,这只是代表我一点点心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她又拿出了好几个香囊出来。 浅浅一笑:“我还给苏姑娘他们绣了,你就收下吧。” 既然大家都有,姜正也不好再推辞,他将香囊收下了:“多谢胡姑娘。” “这几样就麻烦你帮忙我交给其他几位护卫大哥了。” “好。” 姜正没有任何怀疑,帮她将剩下的香囊送至了其他几名护卫的手中。 入夜,苏挽在冬兰的伺候下早早就寝了,半梦半醒中,一股轻烟从门外进入。 片刻后,门被人轻声推开,漆黑的夜色下,一个黑衣人缓缓走入。 他脚步放得很轻,几乎不可察。 他一步步来到苏挽的床前,掀开床幔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枕头边的盒子。看書喇 他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就在他要得逞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一拧,咔擦一声,黑衣人的手腕当场脱臼。 “啊!” 随着他的痛呼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屋内很快亮如白昼。 杨枭上前一把扣住了黑衣人的肩膀,将他脸上的黑布扯下。 此人正是胡人杰。 胡人杰捂着受伤的手,对方下手快狠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恶狠狠的盯着掀开床幔走出来的男子,不甘心的质问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他自诩他们的伪装天衣  无缝。 苏元璟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带下去,好好省问。” 杨枭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提了下去。 将人带下去后,顾简匆匆跑来:“公子,有一艘船正朝着我们靠近!” 那艘船也没靠得太近,就不远不近的跟着,许是见迟迟没有信号发出,他们怀疑计划有变,于夜色中,悄然离开。 “公子,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岸上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 现在,他们只要好好审问审问这姐弟就行了。 对于敌人,苏元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夜的海面上,姐弟二人的惨叫一直持续到天亮。 受了一夜的酷刑,几度晕厥,他们死活没透露半个字。 倒是硬骨头。 苏元璟冷嗤一声,“把他们四肢还有下巴都卸了,别让人死了。” 姜正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其他几位护卫也与他一样。 他们是差不多时辰醒来的。 “哇,我的头怎么感觉好晕啊!” “我也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姜正没说话,他的脑袋也沉的厉害,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糟了,我们被算计了!” 他们后脊一凉,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拿着武器就往外面冲。 刚冲出去就遇到了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的顾简。 几人有些迟疑:“顾兄弟?” “看样子你们的反应还不算太慢,三小姐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懂吗?但凡你们遇到脑子蠢一点的主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了,那香囊赶紧处理了。” 见他们一个个垂着脑袋,丧气的不行的样子,顾简大发慈悲道:“好了,都回去收拾下自己,三小姐说了,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不轻饶了。” 几名护卫感谢了一番后便回了房间整理仪容仪表了。 姜正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胡姑娘怎么样了?” “放心,还没死呢。”顾简挑眉:“怎得?你想为她求情?” 姜正哪敢啊,他道了一声不是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瞧着他略微狼狈的背影,顾简啧了一声,对着海面吟起了诗:“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冬兰闻声而来,见是他便忍不住嘲讽道:“哎哟,没想到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啊?” “那是!”见自己被夸奖,顾简便有些飘飘然道:“我怎么说也跟着少爷上过私塾,去过学院。真不是我吹,要是我去参加科举,不说别的,区区秀才我是不在话下的。” 冬兰皮笑肉不笑道:“那可你真是厉害。” 顾简:“你知道就好,所以啊,以后记得对我好一点,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 说着用力对准他的脚踩了下去。 “嗷——” 冬兰笑眯眯的问道:“我对你好不好啊?” “我,你——”顾简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痛痛痛——,嘶——快松开!” “哼,秀才!”冬兰翻了一个白眼,屁颠屁颠的走了。 顾简抱着脚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我跟你没完!! 哎呀,我的脚哎! 第688章 给他们个痛快 细作已经落网,那这子澄县也没必要去了,他们在附近的小镇上了岸。 岸边早有马车等着了,他们被接到了一处小院,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这是我们家主子为几位准备的饭菜,几位贵人请慢用。”筆趣庫 看着这满桌的菜,楚离感慨道:“哇,真丰富啊!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苏挽看向苏元璟,他笑了笑,“不是,都坐下吃吧。” “不是就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楚离率先入了座。 冬兰以及其他护卫在一旁伺候,杨枭跟顾简还在外面看守着那姐弟细作,饭桌上也就三人。 楚离原本吃得挺痛快的,可一抬眸就看见苏元璟将挑了刺的鱼放进了苏挽的碗里,还温声的问她,想吃什么。 楚离:“……”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好到让人羡慕! 可惜,她娘亲去世的早,没给她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估计她永远也感受不到那种血脉相连的兄妹之情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让她的孩子感受到啊! 如此一想,她想跟杨枭成家的念头就更重了。 苏挽跟苏元璟同时静默了一瞬,随后四目相对,前者面色微囧,后者微微挑眉,眸中含笑。 楚离并不知苏元璟的真实身份,在她的眼中,他们两个就是关系很好的亲兄妹,即便他们两个当着她的面眉眼传情,她也断不会想到别处去。 “你我以姐妹相称,我的兄弟姐妹,也是你的。” 楚离歪着脑袋看了苏元璟一眼,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哥?” 苏元璟掀眸,淡淡望向她:“嗯。” 他这一应,却将楚离吓得不轻,她惊得眼睛睁得极大:“你,你你你……你还真应啊?” 苏元璟:“有何不可?” 他们本就是兄妹的关系。 他应下这声兄长也理所应当。 “……啊~倒也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楚离干笑几声:“呵呵呵……那个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用完饭后,苏元璟对苏挽道:“我先去处理一些事,你 们可以在院里四处逛逛,若是累了也可让丫鬟带你去客房歇息。” 苏挽点头:“二哥哥可是要去见屋主?” “嗯。” “要去拜访一下吗?” 苏元璟低笑道:“不用,他怕生,不敢见人。” “我很快回来。” 他接过顾简递来的伞,走入了蒙蒙细雨中。 杨枭带着那姐弟二人跟上。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在船上度过了,苏挽想了想便打算四处走走。 这院子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假山,小桥,溪流,莲花池,烟雨朦胧下,有种不可方物的美。 苏挽想,这屋子的主人应当是一位淡泊名利,极具雅韵之人。 然而这极具雅韵之人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两枚貌美如花的侍女正伺候着他。 一人将葡萄皮剥掉喂进他的嘴里,一人则给他揉着肩膀,好不快哉。 直到苏元璟进来,他才拍了拍美人的纤腰让她们退下。 “昨日为了帮你抓那些人,我可是损失了不少人。” 苏元璟挑眉:“人呢?” “啧,真没良心。”说是这般说,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人就在柴房关着我的人正在审着,一共有十人,死了七个,就剩三个了,有三人是自尽的。” 刀剑无眼,他也不能保证个个都能生擒。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苏元璟转身就走。 身后依稀传来上官时那欠扁的声音:“你就这么走了?亏我昨晚为了你一句话,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你要知道,昨日我面对的可是十大高手啊!你连半句关心都没有,真是让人心寒呐!” 他声声悲戚,仿佛在痛斥负心汉,但脸上却不见任何悲伤,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一个毛球。 许是得不到回应,他顿觉无趣,将毛球随手一扔,也套了件衣服追着苏元璟去了。 柴房,血腥味浸了满屋,有三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吊了起来,身上满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有人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反反复复的折磨,也没 一个人供出背后指使人。 直到杨枭将那姐弟二人带了进来,那三人才有了一丝丝反应。 苏元璟自然没错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他唇角微勾,有表情才好。 他拔了剑抵在胡人杰的脖子上,声线冷酷:“谁派你们来的?” 静默许久,那三人谁也没开口。 似乎是笃定了他不会真的杀人。 苏元璟残忍一笑,将剑尖往前一送。 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胡钟灵的视线! “啊啊啊啊——” 她眦目欲裂,可下巴被卸,她什么话都说不了。 她死死的瞪着苏元璟,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那三人剧烈的挣扎着,他们不停得咒骂着苏元璟,用了此生最恶毒的话。 苏元璟无动于衷。 为了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 对付他们这些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接下来,他的剑指向了胡钟灵。 胡钟灵闭上眼睛,慷慨赴死。 苏元璟可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死。 刚才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我时间不多,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考虑,从实招来,我可以让你们死个痛快,否则……” 他打了一个响指,顾简拿了一把大剪刀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向被吊着的三个男人,直接将他们的裤子退了下去。 看着那把剪刀,饶是上官时都不禁哆嗦了下。 三人面露恐惧之色,“不不不,不要!” 他们不怕死,大不了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 但男人的尊严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他几欲崩溃:“我招!我招!我全招!” 苏元璟将三人分开,让他们各自说出幕后指使人。 最后三个人给出的答案是一样的。 这个答案,苏元璟毫不意外。 甚至在他意料之中。 还以为那只老狐狸会继续当缩头乌龟,终究啊,还是忍不住了。 苏元璟走出柴房,抬眸望着一片灰暗的天空。 乌云蔽日又如何?他有的是法子拨开云雾。 上官时瞥了一眼柴房的几个人:“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元璟:“给他们个痛快。” 第689章 若是好办,我怎会找你 淀京城,苏府。 尉迟雅坐在院中乘凉,现在已是深秋,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山就得添上几件厚衣服,现在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稍微一动便是满身大汗。 尉迟雅微眯着眼睛,凉风徐徐而来,吹散了几分燥意。 一旁,还放置了一个摇篮,里面一个男婴躺在其中,他双目紧闭,时不时还发出一道低声的抽泣,细看之下,他的眼角还沾着泪。 一瞧便知是哭着睡过去的。 一名绿衣丫鬟匆匆走来,“夫人,那梁氏又来了。” 梁氏便是梁媛,今年年关一过,她凭借着肚子里面那个孽种进了宋府。 在梁氏入府不到两个月,她就诞下一名男婴。 可惜啊,宋晗先一步诞下了长子。 平阳侯只需要一个继承人的身份,有宋晗母子就够了,梁氏母子自然就成了弃子。 尉迟雅便以正室的身份,将她的孩子抱到了自己身边养着。 梁氏出了月子后,便日日来她的院外哭着闹着要要回孩子。 尉迟雅在经过一次又一次打击之下,已经不是单出那个她了。 现在,她的心中只有恨意。 尉迟雅的视线落在男婴的身上,随后让其他人将孩子带了下去,只留下了翡翠。 “我要你买的东西,可是买来了?” 翡翠:“已,已经买好了。” 尉迟雅:“东西呢?” 她颤颤巍巍的从腰间的荷包,将她买的砒霜拿了出来。 然后按照尉迟雅的意思,将那砒霜倒进了茶里。 “放梁氏进来。” 没多久,梁氏就被带了进来,一见尉迟雅她便脸色狰狞的扑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还我孩子! 可惜她刚有所动作,就被护卫摁住了。 梁氏用力挣扎着,她眦目欲裂,披头散发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疯癫的妇人。 她死死的瞪着尉迟雅,嘴里说着恶毒的话:“尉迟雅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我诅咒你,克夫克子,一辈子孤寡命,此生不得善终!” 尉迟雅冷冷一笑,她蹲下,伸 手用力捏着梁氏的下巴,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她的肉中,“别忘了,你儿子在我的手中,你要是再骂我一句,我就让你儿子少一根手指头。” 不得不说,尉迟雅捏住了梁氏的七寸。 梁氏没了太守府,现在的她还是一个通缉的罪人,那孩子便是她留在宋家往上爬的唯一的倚仗,她压下对尉迟雅的恨意,“你要如何才能把儿子还给我?” 尉迟雅松开她的下巴,走到一旁坐下,“你们下去吧。” 护卫松开梁氏,行礼退下了。 梁氏从地上站了起来,倒也没似刚才那般歇斯底里了。 她冷冷的看着尉迟雅,等待着她的下文。 可惜,尉迟雅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还让翡翠拿来鱼食,闲情逸致的喂着鱼。 梁媛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先低头。 为了儿子,她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尉迟雅面前,“方才是妾身的不对,妾身嘴贱,妾身……”她声音一顿,心一横,“妾身愿意自罚求夫人宽恕!” 说着更是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她下了狠劲,那啪啪啪的耳光声听得翡翠都觉得脸疼。 尉迟雅将最后一把鱼食扔下鱼塘,看着远处的风景,不知道为何,今日的风景格外赏心悦目,便是连这太阳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她原本想一壶茶送走梁氏,可瞧着脚下的女人,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待梁媛连扇了自己数十道耳光后,尉迟雅终于开了金口:“好了,我也没怪你的意思,瞧你,把脸扇成这样,待会孩子见了你都要吓哭去!” 梁媛已经感觉不到脸疼了,她喜极而泣:“您真的愿意让我见孩子?” 尉迟雅笑吟吟道:“我可没那般狠心,去把孩子抱过来。” 见到孩子的那一刻,梁媛迫不及待的奔向他:“孩儿,我的孩儿!” 可刚走近,就被拦住了。 她一怔,不解的看向尉迟雅:“夫人?” 尉迟雅不紧不慢道:“我只答应让你看看,可没说让你抱,既然孩 子已经见到了,阿素把孩子带下去。” “等等!让我再看一眼!” 阿素看向尉迟雅,尉迟雅抬了抬下巴,难得大发慈悲同意了。 梁媛贪恋的看着亲生儿子的眉眼,一想到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他,他还没在自己身边喝几口母乳就被带走了,心里就一阵钝痛。 等儿子被抱走后,她的目光还痴痴地追随着。 “想要你的儿子吗?”尉迟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梁媛自然是想的,但是她知道,对方开的条件不会简单。 她很直接的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尉迟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梁媛的瞳孔逐渐放大,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南城的时候,手上可是沾了不少人命的。 “可是,平阳侯将她保护的很好,别说偷龙转凤了,我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此事怕是有些难办。”筆趣庫 “若是好办,我怎会找你?” 梁媛被噎了一下。 平阳侯担心有人会谋害宋晗跟他的孙子,从宋晗怀孕后,便一直待在院中足不出户,院里院外也有不少隐卫守着,便是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 从那孩子出生到现在,别说梁媛了,便是尉迟雅都没见过他一面。 连满月酒也以那孩子身体不好为故取消了。 区区一个庶子,竟然叫平阳侯如此大动干戈,真是叫人意外的很。 梁媛不禁问道:“那宋晗是什么来头?便是天子也没被这样保护过吧?” 知道内情的尉迟雅眸色微冷:“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只需要想办法接近他们,将孩子偷出来。” 然后,她再换一个假的进去。等时机一到,她再告诉他们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她想,那个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光是想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梁媛太阳穴隐隐作痛,“可我连院子都接近不了。” “那是你的事情了,什么时候把事情办好,我就什么时候把孩子还给你。” 第690章 摄政王病倒 所谓富贵险中求,梁媛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以后,宋家要有我跟我孩儿的一席之地,东窗事发后,你也要护着我跟孩儿。” “只要你把事情办成了,别说一席之地,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都能许你。” 就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命了。 梁媛不知人心险恶,她同意了:“好。” 等人走后,尉迟雅瞥了一眼没动过的茶壶,“把东西处理干净。” “是,夫人。”翡翠动作麻利的将茶壶收了下去。 尉迟雅望着宋晗院子的方向,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歹毒与算计:“宋岚,宋晗,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然而不等她的计谋得逞,摄政王却出事了。 热了半月后,淀京城迎来了一场雨,寒冬也在这场雨中悄然而至。 昨日还穿着轻纱薄裙,今日就得棉袄加身。 摄政王便是在这季节交替中病倒了。 丫鬟第一时间去通知了陆凌。 摄政王乃国之根本,他若是倒了,大祁可就要乱套了。 陆凌问道:“可是唤御医了?” “已经唤了。” “御医怎么说?” “还不清楚呢,奴婢一听说王爷病了,就来通知王妃您了。” 陆凌沉吟了下,“王爷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 明明昨日,还精神的很。 “这……”丫鬟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陆凌眼神一厉:“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此事闹得有些大,就算她不说,王妃也会很快知晓,丫鬟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昨日夜里,王爷宿在楚……楚美人那……”筆趣庫 摄政王的身体已不如当年,自从那向文玉进门且怀了孕后,他便觉得自己宝刀未老,陆续收了不少美人进来,夜夜寻.欢作乐。 不用丫鬟说完,陆凌已经猜到了过程。 “行了,你去忙吧。” 陆凌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了主院。 过去时,御医正好出来,她将御医唤到一旁的屋 子,问道:“王爷的身体如何?” 御医语重心长道:“王爷恐是有中风的嫌疑。” 这个消息,如当头棒喝,饶是陆凌对他已断情,此刻也有些难以接受。 “怎会如此?” 御医道:“王爷以前受过重伤,落下旧疾,此次风寒入侵,加上……”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陆凌的脸色,“最近房事过度,才使得旧疾复发。” 最后一句话,让陆凌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怎么也想不到,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竟然会在女人身上折了腰。 真是可笑! “可是能治好?” 御医道:“若症状为轻,倒是可以。王爷如今还未醒来,微臣也不好妄加断言,若无旁的事,微臣便去准备药方了。” “有劳陈御医了。” 陆凌去了摄政王的屋子,一群美人守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 李氏也来了,她正在发难楚美人。 楚美人身形单薄的跪在地上,未施粉黛的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几乎摇摇欲坠。 看见陆凌走进来,楚美人连滚带爬的爬到她的脚边求饶:“王妃,妾身冤枉啊!妾身没有加害王爷!” “没有加害?”李氏咄咄逼人道:“若不是你王爷怎会变成这番模样?你是不是旁人派来谋害王爷的奸细?” 楚美人:“妾身没有!妾身仰慕王爷已久,怎会加害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咬着唇畔,虽然脸肿了,可却为她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美。 可惜陆凌不是男人,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不然,见她这番模样,定会狠狠心疼了。 这次摄政王病倒,楚美人嫌疑最大,在王爷没醒来之前,陆凌只能先禁了她的足。 李氏有些不满:“姐姐就这般轻饶了她?” 陆凌淡声道:“总归要查个清楚明白,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李氏冷哼:“她算哪门子的好人?” 陆凌没理她,扫了一眼屋子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脸色一冷:“王爷还在病中,诸位妹妹都回去吧 ,待王爷醒来再来探望也不迟。” 陆凌虽与摄政王闹僵,但府中的人都很清楚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她一发话,没人敢不从,纷纷行了礼,退出去了。 向文玉迟疑了下,也出去了。 李氏没动。 陆凌瞧了她一眼,“王爷这边就有劳李侧妃多多照顾了。” 她不走也好,省的她留下来照顾了。 陆凌转身就走。 李氏见状,忙追了出去,“姐姐。” 陆凌脚步一顿,“还有事?” 李氏慢慢走上前,“王爷纳了这么多美人进来,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半点膈应吗?”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若是以前那个还深爱着他的陆凌,那必定是很膈应的。 可是那个陆凌,已经跟着她的盛儿一起死在了城墙之下。 不管他宠幸多少人,都与她无关。 李氏有些不甘心,“其实王爷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那又如何?”陆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奉劝侧妃还是别在我这里下功夫了,你忘了吗?我与你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个仇,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李氏垂着眸:“我没有害死你的儿子,当年的事情怨不得我。” 陆凌讥笑一声:“这话,你哄哄尉迟骅就好了。” “姐姐……” “够了!”陆凌转身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与其在我这耍嘴皮子,玩心计,不如去好好照顾王爷。他活着,你跟你的女儿才能活着,他若是死了,那谁也护不住你跟你的女儿。” “你们李家,谁也别想活。” 她会动用所有的力量,屠李家满门! 陆凌朝着她微微一笑,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摄政王病倒一事,很快就如同瘟疫一样在淀京城中传开了。 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梁王党了。 毕竟,摄政王膝下无子,年事也高了。如今宁王自立为王,就只有一个黎王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了。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向黎王投了诚。 第691章 立太子 黎王这几日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便是梦里都是梦见自己登基为帝,享受万民朝拜。 那梦境过于真实,都快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可心里这股欲念,让他对皇位越发的迫不及待。 尤其是,在得知摄政王中风后,这股欲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每日早朝,他的眼神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落在那皇位上的。 有时甚至他会故意落在后面,待金銮殿中的人都离开后,便按捺不住上去坐坐。 这皇位并没有想象中的舒服,可纯金打造的龙椅却让人欲罢不能。 “哎呀,我的王爷哎!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原本已经离开的大臣,在四处寻不见黎王后,便折了回来。 没想到一进这金銮殿就看见了让他胆战心惊的一幕。 “你你你,你不要命了!” 他赶紧冲上去将人从皇位上拉了下来。 黎王却是满不在乎道:“反正这个皇位用不了多久就是我的了,我不过是提前上去感受一番罢了,你怕什么?” 能不怕吗? 这可是金銮殿! 宫里这么多人,要是被看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再说了,眼下你还没坐上去呢! 说句难听点的,你现在还只是一个王爷,连太子都不是。 怎么敢的? 当然,这些话大臣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的。 他死死拽着黎王的胳膊,将他拉出了金銮殿。 走出宫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后背都是湿的。 上了马车后,黎王瞧着他那怂样,不禁嗤笑道:“至于吗?” “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要谨慎行事。”说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是找人确定过了?摄政王的身子可还会复原?” 黎王冷冷一笑:“他这次可是中风,哪有这么容易复原的?就算复原了,也会留下后遗症,我已经暗中安排人在他的药里动手脚,就算是装的,我也会让他变成真的!” 只要解决了摄政王,那他登基一事不是简简单单? 至于他那个父皇? 啧,黎王就没把他放在眼 里过。 “宋岚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年关之前应该可以抵达淀京城。” 黎王狠戾一笑:“我要让他,永远回不来!” 宋岚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只要宋岚一死,他就可以控制摄政王府,然后逼他父皇立下退位诏书。 他就可以登基为帝了。 单是想想,黎王都不禁热血澎湃,只恨不得立即就召集兵马杀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一倒,有人欢喜有人愁。 平阳侯已经在房间来回踱步好一会了,摄政王中风一事让他寝食难安,短短几日,鬓间已经生了不少白发。 若是宋岚还活着,此时对他们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可眼下,宋岚生死不明,他的血脉也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难以担此大任。 无论如何,摄政王还不能倒下。 “大人忘记了?我们可以请玄胤真人出关啊!” 平阳侯道:“可他已经不问尘世,请他出关怕是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我们不妨先试试看?” 平阳侯想了想,“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就在他离开淀京城的第二日,黎王党便按捺不住上奏立太子。 皇帝冷眼看着下方的臣子:“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立太子了?怎么?是不是还想让朕立马退位让贤啊?” 文武百官忙跪下,“皇上息怒!” 黎王党不死心道:“太子乃国之根本,早立国本,以安天下之心。如今摄政王病重,正是立太子的好时机啊!”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站了出来:“微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微臣……” 几乎半数以上都出列请奏。 皇帝的视线落在黎王身上,他倒是有本事啊。 敛下眸底的冷意,皇帝明知故问道:“那依你们所见,立何人为太子啊?” 若是宁王还在时,他们定是要争吵一番,可眼下流着皇族血液的,也就黎王一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总不能是那反贼宁王 筆趣庫 吧? “自然是黎王。” 被点名的黎王自然要谦虚一番,“承蒙各位大人抬举,太子一事事关重大,本王怕是不能胜任。” “王爷谦虚了,这些年王爷的功绩大家有目共睹。” 说着更是列出了黎王为百姓所做的种种事迹。 他说的慷慨激昂,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做的都是一些丰功伟绩,其实都是一些鸡皮蒜末的小事,被夸大了而已。 皇帝觉得可笑极了。 若真叫黎王这个草包坐上皇位,大祁那就真的亡了。 可下方的臣子一唱一和,将黎王捧得犹如神明降世。 皇帝当真是听不下去了。 “行了。”他不耐烦的出声打断:“立太子一事,朕自有安排。你们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奏?若是没了,那就退朝吧。” 黎王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都到这个份上了,他都不松口。 他垂下眸,掩下眼底的寒意,本想着他坐上皇位后,让他当个太上皇颐养天年,现在看来倒也不必。 他不仁,那他就不义了。 黎王朝着上方作辑:“微臣告退。” 其他臣子见状,也只能作罢。 退了朝后,皇帝便径直走向了寝宫:“你们都退下。” “是,皇上,奴婢/奴才告退。” 宫女太监们行礼退下,刘公公将门关上后,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可以熬出头了!”刘公公几乎喜极而泣。 这些年他一直陪着皇上,辛酸苦辣他最是清楚了。 皇帝的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他在摄政王的威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一倒,没人比他更高兴了。 可是…… 摄政王平时很少生病,他病倒前还生龙活虎的,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外面将他中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可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前去探病的,都被陆凌挡了回来。 “刘公公。” 刘单擦了擦眼泪:“奴才在。” “你去朕的库房取一支百年人参,去摄政王府走一趟,看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奴才遵旨!” 第692章 晚晚回来了 摄政王的确是中风了,他在病倒后三日才性醒过来。 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可他的下半身却没了知觉。 尉迟骅这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不知道迷了多少姑娘的眼。 那时的他,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后来他凭着心中那一腔热血,驰骋沙场,不知道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换来的却是昏君的猜忌。 索性他一做不做二不休,直接推翻了昏君。 他这一生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到了晚年,会落得这般下场。 “王爷,该喝药了。” 李氏将药碗递给他,摄政王瞥了她一眼,“陆凌呢?” 从醒来到现在,他就没见过陆凌。 好歹夫妻一场,他就不信她真的这般狠心。 这次李氏没有落井下石,她道:“姐姐正在前厅会客呢,自从王爷您病倒后,朝中上下都挂念紧。” 李氏又将药递了过去,“王爷,这药得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会减半了。” 摄政王没接,双腿没有知觉,让他心生燥意,他闭上眼睛,语气固执:“让陆凌过来。” 李氏知晓他的性子,说一不二。 这几日,她在他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换来的却是一句陆凌。 李氏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她放下碗,吩咐丫鬟:“去将王妃请来。” 丫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过去。 这时宫里来人了,陆凌正在招待刘公公。 “皇上很是担心摄政王的身体,特意让奴才送来了这支百年人参,希望摄政王能够早日康复。” 陆凌让丫鬟接过,“多谢皇上恩赐。” 刘公公问道:“摄政王这次得的是什么病?王妃可否透露一二,叫皇上安心些,毕竟摄政王可是大祁的顶梁柱,大祁子民还有皇上都离不开摄政王。” 陆凌笑笑:“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可奴才怎得听外面有人说摄政王此番是中风了?” “子虚乌有的事情,当不得真。” 这时,丫鬟匆匆而来,“王妃,王爷让 您过去一趟。” 刘单很识趣道:“看来摄政王应当是无碍了,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 “刘公公慢走。” 送走了刘公公后,陆凌才姗姗来迟。 李氏已经走了,屋内就剩下尉迟骅一人。 门窗紧闭,虽是白天,但因为下雪天,天空是灰蒙蒙,屋里也是灰蒙蒙的。 陆凌走到离床三尺的距离,便停下了脚步,“王爷找我有事?” 尉迟骅冷冷的看着她,“站这般远做什么?怎么我现在成了废人了,你也开始嫌弃我了?” 陆凌抿了下唇,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目光落在一旁还没喝的药上,她道:“王爷怎得还没喝药?” 尉迟骅没做声,他闭着眼睛,被岁月洗礼过后的眉眼十分深邃,即便没有任何表情,也透着几分凌厉之色。 这样的他,叫陆凌生出了一丝恍惚,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他。 那时他们成亲不久,感情正是浓时,那时他受了伤,不愿意喝药,便是像这般板着脸,闭着眼,谁也不搭理。 她为了让他吃药,用各种法子哄他。 可惜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待她的少年郎,她也不是那个对他温顺体贴,哄他喝药的陆凌了。 “王爷叫我过来,有何事?” 尉迟骅睁开眼,幽深的目光落在陆凌的脸上,瞧着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他心里莫名堵得慌。 似乎,他们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 陆凌道:“这是妾身分内的事情。” 语毕,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在经过很长一段沉默后,陆凌先开了口,“王爷若是没事的话,妾身便先行退下了。” 她刚起身,手腕就被扣住了。 陆凌身子一僵,却没回头。 尉迟骅望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又发现,有的解释很苍白。 后宅的那些美人,他的的确确都宠幸了。 “楚美人你怎么处置的?” “妾身将她禁足了。” 尉迟骅眉头一皱,“你没审问她?” “审了,她说她是冤枉的。” “所以你信了?” “那毕竟是王爷的女人,妾身不敢擅作主张。”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尉迟骅扣住她的手用力地收紧,又慢慢松开。 最后,彻底放手。筆趣庫 他一松手,陆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尉迟骅的脸色也随着她的离开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许久之后,他唤出一名隐卫:“我卧病在床这几日,外面有什么动静?” “启禀王爷,您中风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文武百官都已经向黎王投诚,要立他为太子。” 尉迟骅冷冷一笑:“本王还没死呢,他们一个个的就开始迫不及待了?” 他中风是没错,可并非药石无医,调养个一年半载,他还是可以站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跟他们好好玩玩。” …… 在这波诡云谲的氛围中,苏家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们早早的就出现在了城门口,翘首以盼。 昨日苏夫人收到苏挽的来信,说今日便会到淀京。 思女心切的她,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在城门口等着了。 一起的还有梅姨娘。 自从苏瑶离家后,梅姨娘每日吃斋念佛,在佛经的熏陶下,她的性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似以前那般牙尖嘴利,难以亲近。现在的她性格温和,沉稳大气了不少。 官道上,一辆马车由远及近。 “来了来了,三小姐回来了,夫人您看,那是不是冬兰?” 冬兰也瞧见他们了,她语气欣喜:“小姐,夫人他们来城门口接您了呢!” 苏挽忙掀开车帘望去,虽然隔得远,却不影响他们认人。 苏夫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尤其是,车帘一角被掀开,看见坐在里面的人后。 她喜极而泣:“晚晚,是晚晚回来了!” “娘!” 马车还没停稳,苏挽就从上面跳了下来,一把扑进了苏夫人的怀里。 她这一举动可将苏夫人吓得不轻,将人接了一个满怀后,不禁责怪道:“这般大的人了,怎得还这般冒冒失失?” 第693章 只要他对你好就够了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脸上的宠溺却是丝毫不减。 城外人来人往,到底不是说话的地儿,苏夫人擦了擦眼泪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苏挽跟她们说着这一路上的见闻,她都挑着一些趣事说,关于边关的事情,她是半句没敢提。 苏夫人跟梅姨娘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马车里的氛围可谓是相当和谐。 府上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苏夫人更是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苏挽喜欢的小菜。看書喇 待吃饱喝足后,苏挽将几封信递给了梅姨娘,“这是三哥托我带给您的。” “多谢三姑娘。”梅姨娘接了信,迫不及待的就回屋去看了。 苏夫人眉头一皱:“你三哥不是在边关吗?他的信怎会到你的手中?” 苏挽心虚道:“我们回屋去说?” 到了主屋,苏夫人将下人屏退,“说吧,你不是说外出经商吗?怎么跑到边关去了?你莫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吧?” 说到这里,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苏挽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去探望了下父亲跟三哥,其余时间都待在蓉城,哪儿也没去,您若不信的话,回头可以问问冬兰他们呐!” 苏夫人冷哼道:“他们对你唯命是从,自然你说什么,他们便  是说什么。” 苏挽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苏夫人无奈的戳着她的额头:“你啊!” “嘻嘻。”苏挽龇牙一笑,“对了,我回来时爹爹交给我一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说着,苏挽将一个小小的长形盒子拿了出来:“喏,就这个。” 苏夫人看见那盒子,目光闪烁了下。 苏挽却是一脸好奇的催促道:“娘,快打开看看。” “嗯。” 苏夫人将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支金雀钗。 她一愣。 似乎没想到,这支金簪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她的手中。 苏挽从盒子里将金簪拿了出来,笑嘻嘻道:“没想到爹还挺浪漫的嘛,竟然还会送娘你金簪?”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支金簪有点眼熟啊?” 苏夫人道:“这支簪子,是苏家儿媳世代传下来的,当时他领着何氏进了门,我一怒之下,便将这簪子摔了。” 纳邱氏时,他说是着了她的算计,不得已为之。 后来又纳了梅氏。 他说,那晚他喝多了。 再后来,他去了边关,却带回了一个何氏。 他曾经向她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没做到,纳了邱氏她原谅了他。 纳了梅氏她也原谅了。  因为那是老太君推波助澜而成,并非他真心。 可何氏却是他亲自带回来的。 也是他亲口说的,给她一个名分。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她头脑一热,就将这金簪个砸了。 她以为这簪子已经被扔了,没想到他却是将它收了起来,还修复好了。 苏挽问道:“那你现在还生父亲的气吗?” 苏夫人摇摇头:“除了纳妾之外,他对我的确很好。” 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况且那时的苏家子嗣单薄。 他为了苏家,十三四岁的年纪就上了战场。 他目睹了父兄,叔伯的死亡,最后就只有他一人活着。 年纪轻轻,他就担起了撑起苏家的重担。 而她在生下清河后,肚子很久都没动静,要是苏臻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全家的重担也都会落在长子上。 她的确不能再要求他一心一意。 再者,自从纳妾后,不管发生事情,无论对与错,他总是会站在她这边。 会为了她公然顶撞老太君。 也不曾叫那几个妾室欺负到自己头上。 她又有何好怨的呢? 比起她那些嫡亲姐妹,夫君待她已是极好了。 苏挽望着那支金簪,像是有所感悟般,喃喃道:“是啊,只要他对我好就够了。” 第694章 找她试试 苏挽的两艘货船比她提前半月多抵达淀京城,她与苏元璟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刺客。 临近淀京城时,那艘载了他们一路的船也在那次激烈的打斗中沉入了海底,因此延误了些时日。 货船上的货已经都卸完了,放在她特意准备的库房之中。 一些小物件她在路上就已经订好了价,现在都在她的铺子里出售了。 知晓她回来,知兰第一时间就将账本送了过来,苏挽还没来得及看,但从知兰的口中得知,这些东西卖的都不错。 苏挽还收了不少精美的贝类,她打算做成头面出售。 她还准备了一套独一无二的衣裳。 她准备弄一个噱头出来,勾足大家的好奇心,再以拍卖的形式卖出。 届时,一定能够卖出一个高价。 沐浴过后,苏挽坐在软榻上翻阅着账本。 她离开淀京城后,知书识礼四人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每日进账还涨了不少。 宋嬷嬷将厨房炖好的补汤送来,见状,不由道:“小姐,您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了,这账本可以改日再看,先喝点汤吧,夫人说您瘦了不少,特意让厨房熬的。” 苏挽笑着道:“只不过是看看账本而已,我也没瘦多少。” 回来的这几个月,二哥哥可没少投喂她。 比起在蓉城的时候,她已经圆润不少了。 “三妹,三妹是不是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不过,这声音苏挽听着却是有些陌生的很。 少年声音清澈干净,朗朗动听,她不曾听过。 “这是何人?” 难道是娘那边的亲人? 可也不像啊,她与那些表兄弟也没那么熟络,不会这般冒冒失失闯进她的院中。 不等宋嬷嬷回答,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闯了进来,“三妹!你真的回来了!” 眼前这位仪表堂堂,声线清朗的少年,不是苏文泽还能有谁? 一年不见,他又英俊了不少,便是声音也褪去了那份稚嫩,变得成熟了起来。 苏挽瞧了一眼外面的时辰,“四哥这个时候不 应该在书院吗?” 苏文泽尴尬一笑,随后坦然在苏挽身边坐下,“学无止境,学问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学成的,反正就最后一堂课了,逃了也没事,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见你还要重要?” “这一阵子不见,四哥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这是从哪里学的?总不能是夫子教的吧?” 苏文泽哼哼道:“我这都是肺腑之言!你这一走,我是日日担忧着。这一路可还顺利?可有人欺负你?告诉四哥,四哥帮你出头!” 苏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 “当然!” 她噗嗤一笑,“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人打的。” “我是不够,你要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四哥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我可以雇人帮你出头!” 他的钱,都是从苏挽铺子里分的。 当年苏挽开铺子时,他把所有的身家都拿去支持她了。 苏挽便按照比例,将盈利都分了他一份。 每月,知兰都会将那份钱清算出来,给他送去。 而前不久,他无意之中跟宋逸他们抓住了一个江洋大盗,从衙门那也分了不少赏银。 所以,苏文泽现在手头宽裕的很。 苏文泽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盅汤上,问:“这是什么汤?” 宋嬷嬷道:“这是当归补血汤,夫人特意为三小姐熬的。” “那妹妹你赶紧多喝些。”说着,他便拿起碗勺,替她盛了一碗出来,直接将她的账本推到了一旁,“快喝,喝完同我说一说你这一路遇到的新鲜事。” 宋嬷嬷不禁道:“三小姐今日才到,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不如明日再说可好?” 苏文泽到底还是心疼妹妹,“是我考虑不周。三妹,那今日你便好好休息,四哥明日再来找你。” “四哥。”苏挽叫住他,问道:“你可想学做生意?” 苏文泽眼珠子动了动,他现在文不成武不就的,科举之路是走不下去的。 他对做官兴趣也不大。 虽说他立志要当个纨绔,可也不能真叫家 里人养着。 至于经商…… 苏文泽犹豫道:“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 “四哥若是想学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行,你四哥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他起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四哥去给你买。” 苏挽报了几样点心,苏文泽灿烂一笑:“等着,四哥这就去给你买。” 被苏文泽这一打岔,苏挽也没心思再看账本了,趁着宋嬷嬷还在,她忙问道:“我离开这一年,府上可都安好?” “回三姑娘的话,府上一切安好。” “那淀京城呢?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宋嬷嬷道:“这大事嘛,还真不少。” “哦?说来听听。” 眼下淀京城还真有一件大事。 那便是摄政王中风一事。 从宋嬷嬷的嘴里苏挽了解到,摄政王自一个月前病倒后,就传出了中风的消息。 原本是空穴来潮,可眼下都过了这般久了,摄政王都未在人前露过面。 便是摄政王府也是大门紧闭,前去探望的大臣也被拦住外面。 这也更加坐实了一个消息。 更有谣言说,摄政王怕是挺不过这个冬天。 苏挽听得心下一沉。 那她要怎么才能将父亲托付给她的东西,交给摄政王? “除了此事,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件事,文武百官有意要立黎王为太子。” 苏挽眉头紧皱,黎王德不配位,若是真叫他坐上那个位置,大祁百姓恐怕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也不知道二哥哥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宋嬷嬷又说了几样淀京城发生的事情,其中也包括宋家那点事情。 对于尉迟雅那点破事,苏挽兴趣不大,她现在愁的是怎么才能见到摄政王。 若是摄政王真如传言所说,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那这些东西交给他,可还有作用吗? 不管怎样,先见到人,再做打算。 可要如何见到他呢? 苏挽不由想起了摄政王妃陆凌。 找她试试? 第965章 把他们甩掉 苏挽打算先递个帖子去摄政王府,她的帖子还没递出去,黎王府的帖子却是先一步送来了。 苏若兰邀请她明日一同前去龙泉寺替摄政王祈福。 这个理由,还真叫人无法拒绝。 她与苏若兰这个大姐本来就没什么感情,邱姨娘死后,就差没明着反目成仇了。 苏挽总觉得她这个大姐邀她,就没安什么好心。 冬兰道:“小姐不如以身体抱恙为由,推了吧?” 苏挽将帖子搁在一旁,“哪有这么好推?我若不去,回头不知道要如何编排我。” 其实苏若兰也不太想见到她,因为只要她一出现,她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因为苏挽是嫡女,而她苏若兰只是一个庶女。 现在苏挽被封了郡主。 她这个侧妃在她面前,也要低一个头。 可眼下,她还需要借苏家的势。 黎王很快就要当皇帝了,而她也会成为皇帝的妃子。 而黎王也明确的表示,若是苏家愿意支持她,那皇后之位,就非她莫属了。 苏若兰哪能不心动? 自从摄政王病倒后,黎王呼声越来越高,不少大臣将庶女送进了府。 比起宫里,眼前的黎王府才像后宫佳丽三千。 这女人多了,明争暗斗自然也多了。 自从两年前,黎王妃诞下麟儿后,赵媚儿也诞下了一个女儿。 府中不少姬妾也相继有了好消息。 而她的肚子,自从去年被争宠的小妾害的小产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没了孩子当倚仗,若是再失去苏家的支持,别说当皇 后了,直接被打入冷宫都有可能。 苏若兰即便再讨厌苏挽,也得跟她攀攀姐妹交情,不能跟苏家生分了。 依照苏挽的性子,若是一半的帖子她肯定不会应邀。 思来想去,她便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翌日,苏若兰起了一个大早,她早早的就来到了苏府,要接苏挽一起去龙泉寺祈福。 眼下离出发的时辰还早,苏挽这会还在梳妆,府中下人将她带到了客厅。 苏若兰是想跟苏挽修好,这次没有装腔作势,乖乖在厅里等着。 冬兰闻言,很是不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姐,大小姐肯定有阴谋。” 苏挽道:“你出去走了这一遭,倒是学会看人了。” 不过,冬兰说的也没错。 苏若兰目的的确不纯。 眼下局势动荡,立黎王当太子的呼声很高,虽然有不少大臣都支持黎王,可那些人的手中多半没什么兵权。 苏家就不一样了。 苏臻手握二十万重兵。 长子苏清河亦被封为巡抚去了军居关,前途一片光明,次子苏元璟又是大理寺卿。 若是得到苏家的支持,那他这个太子之位就稳当了。 苏若兰应该是受了黎王的命,前来拉拢她。 她是这般好拉拢的吗? “小姐天资聪慧,奴婢这当丫鬟的也不能拖了小姐的后腿啊!”她甚至建议道:“我们要不要晾她一晾?” “不用,平时如何,今日便如何。” 她也没兴趣玩这种低阶的手段。 不过,她自己来得太早了,也怪不得她 。 苏挽梳好妆,用了早饭后,才去了前厅。 一进门,苏挽便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侧妃娘娘久等了。” 看着姗姗来迟的妹妹,苏若兰别说有多咬牙切齿了,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三妹无须自责,是我来早了。一年多未见,妹妹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 她们几个姐妹中,就属她最会长,全挑着爹娘好看的地方长了。 她这张脸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叫人厌。 苏挽道:“苏侧妃谬赞了。” 她声线清冷,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苏若兰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 她面色微僵,努力扯了一个笑容:“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走吧。” “嗯。” 到了外面,苏若兰又拉下脸面,邀请她同乘一辆马车。 苏挽可不会给她什么脸面,当初她不顾一切要嫁给黎王,叫苏家陷入舆论的中心时,苏家就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她不曾为苏家做过什么贡献,甚至还为苏家带来麻烦,她的生母更是干出谋害主母的勾当。 现在又妄想设计苏家站队黎王。 一桩一件,令人发指。 没将她扫地出门就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苏挽冷冷道:“还是算了,我跟苏侧妃并不熟,坐一辆马车难免会不自在。” 她径直走向了自家马车。 虽然没看苏若兰的表情,但她也猜的到肯定很精彩。 这就对了,她越是生气,苏挽就越是高兴,“赶快些,把他们甩掉。” 苏若兰想借苏家的势,做梦去吧! 第696章 祈福 今日天气好,像是约好了一般,不少人都选择今日去龙泉寺祈福,一走到朱雀街就明显拥挤了起来。 苏家的马夫在听到苏挽的命令后,二话不说便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借着这拥挤的街道,很快便将苏若兰的马车甩到了后面。 今日出城的人不少,以至于街道太拥堵了,苏若兰便是想追也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苏挽的马车渐行渐远。 苏挽先苏若兰半盏茶的时辰到了龙泉寺。 她一下马车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淀京城里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标志的美人了?” 无论是样貌也好,气质也好,都叫人眼前一亮。 鸿胪寺卿穆夫人道:“去打听打听一下,那是谁家姑娘。” 她身边站了不少夫人小姐,其中有一两位是见过苏挽的。 “那是大将军府的三姑娘,苏挽。” 穆夫人道:“原来是苏臻家的,难怪我都没见过。” “那三姑娘可是议亲了?” 她问这话,其他几位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图。 穆家二公子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她这是看上了苏挽呢。 光禄寺署正夫人蒋夫人也有意向要同穆家结亲,今日更是将自己的女儿都带来了。 结果她却看上了别人家的姑娘,可这样一来,她们的算盘可不就落了空? 这哪能行? 蒋夫人道:“还未说亲呢,听说去年这三姑娘以及笄,就弄了几艘货船外出经商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就这两日才回家呢,旁人就是有意说亲,也见不到人啊,这不就耽搁下来了?” 说着更是讥笑道:“这姑娘也真是,放着堂堂大将军府三小姐的身份不当,跑去当一个……”下贱二字到了嘴边,被她生生亚咽下去了,“……一个商女,苏夫人竟然也不拦着,这女子整日出去抛头露面的,这影响多不好啊。” 虽说大祁民风开放,但对于自降身份去经商,对他们而言委实有些掉身份了。 穆夫人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哦?蒋夫人不妨说说,有什  么不好的?我也想听听呢。” 穆夫人的娘家,也是经商起家的。 后来供出了一个读书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蒋夫人后知后觉才想起此事,本想诋毁苏挽几句,却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下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蒋大姑娘心急道:“我娘也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其他意思。” 穆夫人也用不着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们,但对蒋家的印象到底差了几分。 穆夫人的微笑道:“我们先进去吧,不然等会人就多了。” 一群人朝着寺内走去。 苏挽已经在祈福了,她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缓缓的闭上了双眸,虔诚的祈祷着。 她所求有点多。 求远在边关的父兄平平安安,早日平定战事,凯旋归来。 求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求长兄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求二哥此行畅通无阻,凡事都能迎刃而解,早日达成所愿,认祖归宗。 求二姐,一帆风顺,美梦成真,早日与心上人终成眷属。 祈完福后,苏挽添了不少香油钱。 苏若兰来得晚了,寺庙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等轮到她祈福时,苏挽已经从另外一侧门离开了。 苏若兰四处寻不见苏挽,这样一来,还要如何同她修复关系? 她唤来两名丫鬟:“你们两个去找一找三小姐在哪,找到了立即来通知我。” “是,娘娘。” 丫鬟们迅速去找苏挽了。 此时苏挽走出了侧门,来到了一片梅花林。 龙泉寺种了不少梅花,各种颜色都有。 苏挽来到了红梅林,现在还没到花期,眼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花苞,露出粉嫩的一个头,却依然不影响它的美。 冬兰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小姐,要去那边坐坐吗?” “嗯。” 冬兰先一步过去将带来的坐垫放在了石凳上,这样就不会冻着了。 杨蕊也将篮子里的茶水还有点心一一摆上。 苏挽刚坐下,穆夫人就带着一群人缓缓走了过来。 “见过无  双郡主。” 她们朝着苏挽行礼。 苏挽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只觉得陌生的很。 出于礼貌,她起身,微笑着朝着她们打了声招呼。 “几位夫人勿须多礼,快快请起。” 她声线甜美,柔中带刚,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眉眼中更是透着一股正气。 穆夫人越看越喜欢,论家世,穆家虽然不如苏家,除了那些王孙贵族外,他们穆家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跟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苏家比起蒋家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一直都瞧不起蒋家那小家子气,自恃清高的模样,可蒋家跟夫君家多少有些亲戚关系,她也只能忍着。 作为母亲,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个好媳妇? 就比如眼前这位。 所谓相逢即是缘,方才见面没有机会打招呼,这次,总不能错过了。 她微微一笑:“是啊,郡主是一人来的?” 苏挽道:“不是,与长姐一起来的。” “郡主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否在里面歇歇脚?” “自然可以。”苏挽语气一顿:“不过,我没有多余的坐垫了,这石凳子恐怕会有些凉。” “多谢郡主,我们有带的。” 穆家的下人动作麻利的在石凳上铺上坐垫后,便退至后方。 穆夫人坐下后便开始自我介绍:“我夫家姓穆,鸿胪寺卿便是我夫君。” 苏挽微微颔首:“穆夫人。”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入了座。 几位年轻的姑娘就站在她们身后。 随后,穆夫人又向她介绍起了其他几位夫人小姐。 等介绍的差不多时,苏挽道:“这些点心都是从家中带来的,几位夫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她还带了苏云扬给她的糖果,穆夫人吃了一颗。 这糖果口感绵密,酸甜可口,还伴着一道果香,吃完后,更是唇齿留香。 穆夫人眼前一亮:“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苏挽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配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若是穆夫人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一些去您府上。” 第697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穆夫人笑吟吟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他几位夫人见状,也纷纷尝了下那糖果,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卵足了劲去夸。 蒋夫人也尝了一块,不禁腹诽道,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不就一颗糖,至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她眼珠子一转,道:“穆夫人喜欢吃糖果?那可巧了,我们家香海最擅长做糖果了,回头我让香海做好了,给您送一份过去?” 她这话一出来,穆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都在捧苏挽的场子。 这蒋夫人还真没点眼力见。 于是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端着一副看戏的姿态,静观其变。 蒋香海听着母亲的话,却是怔了一下,她哪里会做什么糖果? 别说糖果了,她连厨房都不曾进过,哪里会这些玩意? 母亲为了让她高攀上穆家还真是…… 真是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啊! 穆夫人笑容淡了几分,瞧,这可真不是她嫌贫爱富,属实是这蒋夫人目光短浅的很。 到底还是要给人几分薄面,她笑着道:“哦?没想到香海还有这般手艺?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蒋香海苦不堪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下了头:“穆夫人您别听我娘的瞎说,我的手艺差远了呢!” 倒也懂得谦虚,不似她母亲那般。 穆夫人脸色缓和了些,“那我可以期待一下了。” 有蒋夫人在,穆夫人也不便多留,免得等会她又说出什么话来,惹得郡主不快。 只能改日登门拜访了。 穆夫人起身告辞。 她前脚刚走,苏若兰后脚就来了,瞧着穆夫人等人离去的背影,她问道:“刚那些人是谁啊?” “这就不用向侧妃娘娘交代吧?” 苏挽剥了一颗糖扔进嘴里,嘴上回应苏若兰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将这糖弄到淀京城来卖。 或者,去找那人要个配方,她找人去做,将所得的红利分他几成。 所谓薄利多销,这东西做大了,一样可以赚不少钱。 苏若兰被她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噎了下。 “三妹说话何须这般刺人?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 苏挽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真诚的看向她:“即便我杀了你的生母,你也要跟我做姐妹吗?” 这样的她,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苏若兰瞳孔微缩。 清秀的脸上,又惊又惧。 她竟然就这般承认了? 她就不怕…… 苏若兰指甲几乎要沁入掌心。 她还真不怕。 苏若兰努力维持着笑容:“三妹妹莫要开这种玩笑了,我知道姨娘的死跟你无关,姨娘是死在那李望龙的手中。”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哦。”苏挽似笑非笑道:“当时,我给了你姨娘一个选择,要么她死,要么我就弄死你,你猜她选了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邱姨娘选择了自己死。 她用自己的命,保全了苏若兰的命。 苏若兰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恨她,冲上去跟她拼命,还是继续巴结她,为了自己的美好前程。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却又见苏挽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她选的,是你死。” 突然的转折,叫苏若兰有点不能接受,她情绪有些高:“你骗我!” 嗯,真棒,被你看穿了。 苏挽笑吟吟道:“你有哪里值得我去骗的?”看書喇 苏若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值得她骗的。 苏挽道:“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城吗?因为她害怕我改变主意,对她动手。毕竟比起你的命,我更想要的是她的命。你姨娘怕我出尔反尔,便打算逃跑。”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也许也是你命不该绝,你姨娘逃跑的路上遇见了李望龙。” “我这个人呢,也比较有原则,我只要你们母女两个一人的命,既然她死了,那我就不能动你了。” 苏挽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苏若兰的心脏。 竟不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  一想到当初自己因为她的死,跟王爷大吵了一架,还差点生了分,她就一阵作呕。 可人已经死了,再去计较这些也只会叫自己难受,叫厌恶她的人痛快。 苏若兰快速调整好心情,她决不能叫苏挽轻看了她。 “不管怎样,姨娘的死,跟你无关。”苏若兰在她旁边坐下,眸光真诚的望着她:“三妹妹,我知道以前的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也深深的忏悔过了。” “古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三妹妹就大人有大量,别与大姐姐计较了,好不好?” 一阵子不见,她这大姐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啊。 可这样的人,就像是那养不活的白眼狼,一旦时机成熟,她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苏挽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杯壁,似在思考。 她没第一时间拒绝,就代表着有戏。 苏若兰又放低了几分姿态:“三妹妹要如何才肯答应?” “大姐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商人,商人最是看重利益,比起谈姐妹情,我更喜欢直接谈利益。毕竟,你我之间,哪怕是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苏挽直接开门见山:“大姐千方百计邀我出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要同我谈姐妹情吧?有话不如直说。” 苏若兰不确定苏挽是不是真的想帮她,万一她从中作梗怎么办? 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不向她透露分毫。 今日约见她,也不过是让黎王明白,她跟苏家并没有生分罢了。 “三妹妹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跟你重归于好的。你到底要如何才能信我呢?”她眼中顿时噙了一层水雾:“难道你还真要我以死明志不可?” 苏挽想,那也不是不可以。 最终她长叹了一声,妥协道:“大姐都这般说了,我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冷血无情了,不过……” “不过什么?” 苏挽似笑非笑道:“到时候,大姐莫要恨我才是。” 苏若兰并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她满脸笑容:“怎会?我们毕竟是亲姐妹。” 第698章 那你可曾想过苏家吗 接下来,苏挽便随着苏若兰四处闲逛了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出现,很快就打破了她们不合的谣言。 甚至当天就传出了苏家支持黎王当太子的消息。 苏挽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有句话怎么说的?爬的越高,摔得越惨,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哭起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若是苏若兰老老实实呆在黎王后院,苏挽并不会对她怎么样,兴趣等黎王倒了的时候,她会给她寻一个好去处。 可偏偏她就喜欢作妖,自己作就算了,还分不清局势,拿着全家的性命来作。 不过,在最后分别时,苏挽还是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苏若兰:“大姐,苏家百年来能独善其身,逃过几次灭门之灾,你知道是为何吗?” 苏若兰对上苏挽的眼睛,她的眸子又黑又亮,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 苏若兰呼吸滞了一瞬,不由心一虚,“为,为何?” 苏挽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们只忠于真命天子。大姐你认为你所选的那个,是吗?”看書喇 苏若兰的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她略有深意道:“三妹,没有走到最后,你怎得知晓不是?” 苏挽蓦地笑了:“那你可曾想过苏家吗?” 苏若兰道:“自然,我若不为了苏家,今日便不会邀你来龙泉寺。三妹,我也是苏家的女儿,待我荣华富贵,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就祝大姐,早日美梦成真了。” “多谢三妹。” 将苏挽送到将军府,苏若兰便离开了。 苏挽往将军府大门走去,冬兰追了上来,问道:“小姐,您真信大小姐的话啊?” “听听就可以了,真信那就是蠢了。”苏挽看向门卫:“摄政王府可有派人来?” 门卫回道:“没有,不过,有三小姐您的一封信,那信已经让人送到您院子去了。” 今日出门时,苏挽派人去给摄政王妃递了信。 不出意外,这封信应当是摄政王妃的。 苏挽加快  脚步往院子里走。 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摄政王妃的回信。 她让她明日,带着东西来王府。 最近风声鹤唳,苏挽没直接去王府,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番,扮作民间大夫的模样,一个人背着药箱就去了王府。 陆凌派了身边的丫鬟在门口守着,苏挽报上自己的名号后,那丫鬟便带着她去见了陆凌。 陆凌瞧着她这番打扮的事实,有些忍俊不禁。 “倒也不用扮成这番模样进来。” “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苏挽将东西放在桌上,“这里面装的便是父亲托我从边关带回来,交给摄政王的。父亲说,里面的东西攸关大祁的未来,还请王妃务必将此物交给王爷!” 陆凌:“倒也不用托我转交,你带上东西,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王爷。” 不是说,王爷病重在床,不见外人吗? 苏挽迟疑道:“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病了这般久,外面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也是时候该出去见见这些,上蹿下跳,忙着立太子的臣子了。 摄政王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着。 便是有陆凌带着,可她穿着怪异,还是被拦了下来。 陆凌脸色一沉:“怎么?我你也要拦着?” “王妃娘娘息怒,属下也只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您自然可以进去,但这位小公子不行。” 陆凌也不欲与这些人解释,他们是尉迟骅的心腹,只听从他一人的命令。 她对苏挽道:“你在此处等我一会。” 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陪着她,这才放心进去。 没多久,就有人出来,将苏挽领了进去。 摄政王的房间大多以墨色为主,便是连屏风也是宏伟壮观的山景图,一人负手立于山峰之巅,犹如睥睨天地间的王者,万物皆在他的脚下。 简简单单的一幅屏风,就足以看出此主人的勃勃野心。 若这出现在旁人的房间里,只怕早就被怀疑别有用心拉出去砍头了。 房间内,摄政王背靠着  软垫,坐在床上。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眉宇间的锐气,却丝毫没有因为生病而消减半分。 他的目光扫过来时,苏挽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他沉声开口,“你是苏臻的女儿?” 苏挽刚要下跪,膝盖才弯下去,就被陆凌拉住了胳膊,她笑吟吟道:“天冷,地上凉,姑娘家家的,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意思一下就行了。” “王爷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随后又扭头对尉迟骅没好气道:“我刚才进来时不是跟你说了?苏臻的女儿苏挽,也就是皇上亲封的无双郡主,要见你,你怎得还要询问?” 尉迟骅:“……” 苏挽:“……” 尉迟骅轻咳了一声,“不用行礼了。” 话是这般说,苏挽还是福了福身,“谢摄政王。” 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摄政王跟摄政王妃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她也听了不少版本。 大都说,摄政王为了李氏,夫妻反目,甚至做出各种宠妾灭妻的行为。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势如水火,若非两个身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怕是这摄政王妃的位置都是那李氏的了。 可今日瞧着,似乎并非如此。 摄政王明显还喜欢摄政王妃,不然就方才那些无礼的行为,若是真不喜,怕是早就发作了,哪容得她在此处放肆? 苏挽悄悄瞥了摄政王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稳了稳心神,将背在身上的东西取了下来,双手呈上:“这是我父亲苏臻收集到的乱臣贼子卖国的证据,因营中有不少敌国细作,父亲担心证据被毁,便托臣女将此物带回交给王爷,还请王爷过目。” 陆凌将东西拿了过来,递给了尉迟骅,他没急着看,而是先放在了一旁,打量起了苏挽。 他虽在淀京城,但边关也有他的人,其中一部分则负责将边关的消息秘密传入淀京城。 包括苏挽联合苏臻,一前一后,联合夹击,击退塞罗一事。 第699章 他看不上黎王,更看不上现在的皇帝 据说那一战,他们攻下了塞罗一座城池。 尉迟骅问起了此事。 苏挽不敢居功,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父兄身上。 明明她在里面有很大的功劳,可她却不贪功,不居功,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如此品行,也难怪叫他的王妃这般喜欢。 “不管是谁想出来的,可你能带着几十个人与塞罗几十万人周旋,便已经胜过万千男儿了。” 可惜了,她不是男儿身,不然,他真想封她一个一官半职,为大祁效力。 以她的能力,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書喇 摄政王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陆凌补充道:“王爷可不是轻易给人赏赐的,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在尉迟骅看不见的角落,她甚至朝着苏挽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让她多要些。 苏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纠结了下:“我还没想好,这份赏赐可以先留着吗?” 尉迟骅眉头微皱,不等他开口,陆凌满口答应:“当然可以。” 摄政王瞥了她一眼,没做声,算是默认。 “王爷还要养病,我们就不打搅了,我先带晚晚出去了。” 不由分说的,她拉着苏挽的手就往外面走,苏挽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就被拉出去了。 尉迟骅:“……”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尉迟骅吐出一口郁气。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这般鲜活的她了,自从盛儿死后,她就没真心实意的对自己笑过。 盛儿…… 一想起他,一股悲伤顺涌心头。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当也娶妻生子,那他的儿女,应当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尉迟骅收回思绪,目光落在一旁的箱子上,将它打开后,里面放了不少密函,还有几块带着血的令牌。 尉迟骅将密函拿了出来,一封一封的看了过去。 每看一封,他的眉头就拧紧了一分。 看到最后,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水。 “当真是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他将密函放了回去,目光落在一封苏臻的亲笔信上。 旁的信,他一目十行,可苏臻的这封亲笔信只有两三张纸,他却看了足足半个钟头。 他身子往后一靠,闭着眼睛  ,以前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的眼前掠过。 许久许久,直到外面天色开始变暗,他才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陈胜。” 一名带刀侍卫推门而入,“王爷请吩咐。” “去将王妃叫来,你们所有人都退到院子外,除了王妃,谁也不许进来。” “是,王爷。” 陈胜领命离开,没多久陆凌就过来了。 她把门带上,走向了里间。 外面天色渐暗,门窗一关,就更黑了。 唯有一旁的炉子,发出微弱的红光。 尉迟骅喜欢暗色,便是大白天,他也喜欢把门窗关起来,让屋子变得昏暗,他才满意。 而陆凌喜欢阳光,不管去哪,她都喜欢光线充足的房子。 以前喜欢他,所以迁就他,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陆凌点上了灯,随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边关出事了?” 他们两个虽然感情早已经破裂,可一些国家大事上,尉迟骅都习惯跟陆凌商量。 尉迟骅将苏臻写的那封信递给了她。 陆凌伸手接过。 与尉迟骅不同的是,看完信的她,震惊过后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她跟先皇后交情也不错,那是一个非常美丽又温柔的女子,她死后,陆凌难过、自责了很久。看書喇 这会听到她的孩子还活着,这叫她如何能不欣喜? 但很快,她就敛住了笑容,一脸警惕:“此事事关重大,事关尉迟家的血脉,你打算如何?” 尉迟骅看着她,久久未做声。 而在跟他视线相接的短短瞬间,陆凌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不少退路。 她手中还握着十万精兵,若是尉迟骅对那个孩子动了杀机,那她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那孩子周全! 尉迟骅同她夫妻几十载,自然洞悉了她的想法。 心里微微刺痛,似乎在她的世界中,他们的立场永远是相对的。 她的刀,第一个指向的,也永远都是他。 尉迟骅自嘲的笑了笑:“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他如何。” 他望着微微跳动的火光,轻声道:“当年,尉迟家的血脉,几乎都被我屠了一个精光。” 先皇在世时,他们只顾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百姓叫苦不迭,天灾不断。陵城一带,几乎尸横遍野。 而他保家卫国,却换来种种猜忌,一怒之下,他才学习皇宫。 若非最后苏臻出手,便是连现在的皇帝也得死在他的刀下。 许是因为那一场屠戮的报应,他现在后继无人。 若是这孩子早个十年出现,他肯定会痛下杀手。 可现在…… 尉迟骅冷哼一声,苏臻这老匹夫,倒是会把握时机。 在这种时候,将那个孩子还活着的消息送到了他的手中。 尉迟骅道:“尉迟家剩下的血脉,屈指可数。” 淮南王一个,宁王一个,黎王一个,他一个,还有当今的皇帝。 “我已经老了,这江山也守不了多少年,皇帝跟黎王无能,尉迟家的先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若是交到他手中,迟早要被其他国家吞并。” 他看不上黎王,更看不上现在的皇帝。 若是这个孩子没有出现,他想,也许他会从文武百官之中,挑选一个有勇有谋,忧国忧民,行事果断的人当继承大统。 “若那个孩子当真如苏臻所言般优秀,这江山交给他又何妨?” 苏臻只是在心中透露了那个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并未透露他的身份。 陆凌松了一口气:“我想,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尉迟骅继续冷笑:“那可未必,他要认祖归宗,我不会拦着,但我也不会帮忙,若是这些事情都搞不定,那他也没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翌日一早,先皇后之子遗落民间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收到这个消息的陆凌去找了尉迟骅,将所有下人屏退后,她冷声质问:“这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尉迟骅眉眼未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是我。” 陆凌怒不可遏:“你昨日不是说过,你不会阻止吗?” “我是说过,可我没说过,我不会给他增加难度。” 他是故意让人将消息放出去的,届时,必有不少人前来认祖归宗,黎王也定会从中作梗,血脉问题尤为重要,他倒要看看,那个孩子要如何证明自己是皇室血脉。 陆凌哑口无言,却也无话可说,反正她已经帮那个孩子一把了。 她眉眼动了动,“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第700章 先下手为强 黎王府。 黎王脸色阴沉的坐在书房内。 他刚得到消息,先皇后的孩子没有死,在他出生那日皇帝派人秘密将他送出了宫。 现在整个淀京城都在传他要认祖归宗的消息,更甚的,还有人说,那太子之位就是为他留着的。 黎王一直以为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他的。 结果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黎王气得嘴角都长了一个泡。 “王爷,眼下三皇子还未认祖归宗,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只要他一死,那大祁这江山不是非你莫属了?” 说得倒简单。 他派了一批人出去截杀一个宋岚,结果让他逃走了。 一个宋岚都解决不了,还指望他们能够除掉那连面都没见过的三皇子? 黎王看向付澂:“付澂,你有什么更好的计策?” 付澂道:“属下觉得,此计倒是可行。” 黎王眼神一狠:“不,本王觉得,不如先下手为强!” 趁他病,要他命!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浪费了? 只要他将那位置坐稳了,什么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多少个皇子出现都威胁不到他! 当日,黎王便入宫见了皇后。 “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皇后表情几乎控制不住,怎么可能? 给楚溪接生的人,已经被她买通,楚溪跟她的孩子必死无疑。 她也亲眼见过那孩子的尸体,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她被骗了! 皇后表情狰狞,如果是真的,那当年她岂不是被骗得团团转! 好,很好! 她眸光阴冷的将一块令牌交到他的手中,“你拿着这令牌去见你外祖父,他手中有五万兵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原本她手中也有一批死士,可惜全部死在了龙泉寺后山之下。 迄今为止,她都没查到是何人动的手。 皇后问道:“你准备何时动手?” 梁王将令牌收了起来,“为避免夜长梦多,等天一黑,城门关闭就动手,我这就去找外祖父借兵。” 皇后道:“那我现在去找你父皇,让他写退位诏书。” 她在宫中还有一批人,控制皇 宫已经足够了。 黎王道:“宫中的事情,就有劳母后了,儿臣告退。” 黎王走后,皇后便让宫女进来更衣。 “娘娘今日想穿哪套衣裳?” “就那套凤袍吧。” 凤袍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穿,可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宫女们虽然奇怪,却还是动作麻利的将凤袍拿了出来。 穿上凤袍,皇后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想当年,入宫时她还是一个青涩的姑娘,转眼间,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摸着自己的脸,完全想象不出,当初穿上这凤袍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欢喜过、激动过。筆趣庫 现在这衣服对她而言,反而是累赘。 它华而不实,沉重又繁琐,封后大典那日,头上的凤冠几乎快要她的脖子压断。 那一天结束,她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可就是这华而不实的东西,让她争了个头破血流。 高公公将凤钗插入她的发间,“娘娘还跟当年一样,貌美如花。” 皇后嗤笑了一声,“再美又有什么用?” 那个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还不是不喜欢她? 她收回视线,“走吧,我们去养心殿。” 皇帝这会在养心殿里休息,刘单在外面守着,远远的就看见皇后坐着凤辇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刘单眼皮跳了下,这怕是来者不善啊! 他忙上前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走下凤辇,“皇上可是在里面?” “皇上方才歇下,皇后娘娘若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不如等会再来?” “本宫有要事要同皇上商量,恐怕等不了这般久。” 她径直往养心殿走,刘单忙拦住她:“皇后娘娘,未经皇上允许,不得擅闯养心殿。” “区区一个狗奴才,也敢拦我?”皇后威严顿出:“刘公公以下犯上,冒犯本宫,来人,把他拿下!” 皇后身后的两名侍卫立马上前要拿下刘公公。 “住手!” 养心殿门打开,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随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后看着对方,眼神不禁 闪烁了下。 在她的记忆里,皇帝一直都是大腹便便的模样,一阵子不见,他瘦了很多,脸上的轮廓也明显了起来,依稀间还能够看得出年少时的模样。 年轻时皇帝,郎艳独绝,只一面,便叫她芳心暗许,再见,便使她深深沦陷,无法自拔。 感情这种东西,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流逝,也会随着日积月累的失望而变质。 当年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怨。 看着他那犀利又无情的眼神,皇后不禁自嘲一笑,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傻,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甚至愿意自降身份,做了他的妾室。 真是傻啊! “臣妾见过皇上。” 刘单已经连滚带爬的回到了皇帝的身边。 皇帝扫了一眼皇后身后那一群带刀侍卫,冷声质问道,“皇后这是做什么?” “宫中出现了刺客,臣妾担心皇上的安危,特意来保护皇上。” “宫中有御林军在,他们自会保护朕的安全,皇后还是请回吧。” “御林军还要追查刺客,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皇上乃国之命脉,若您有三长两短,叫臣妾怎么办?叫大祁万千百姓怎么办?” 她一步步走进皇帝,“皇上便让臣妾留下来吧。正好,臣妾有些话,想同皇上说。”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一身凤袍,妆容精致,带着笑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勃勃野心。 “既然皇后有话要与朕说,那便进来吧。” 说着他率先走了进去,刘公公也一同跟了进去。 “娘娘,这……”高公公凑近皇后的身边,欲言又止。 皇后道:“你们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养心殿,否则格杀勿论!” 皇后走进了养心殿,皇帝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刘公公站在他的身侧。 听到动静后,刘公公的视线就望了过来,皇后冷冷瞥了他一眼,“本宫要与皇上单独聊聊,你在这里面作甚?还不滚出去!” 不等刘单开口,就听见皇帝道:“你出去吧。” 刘单担心皇后会对他不利,但皇上都开了金口,他也只能先出去了。 第701章 生生世世,我都要与你纠缠不休 走出养心殿,他发现皇后带来的人已经将养心殿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刘单心头一跳,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造反啊? 哎呀!要是真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行,他要去搬救兵! 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高公公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语气阴柔的威胁道:“刘公公,别想着去搬救兵,如今整个皇宫已经被皇后娘娘控制住了,便是御林军也听从娘娘的吩咐,你是搬不到救兵的!” 刘公公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果然是要造反!” “是又如何?我们不过是为了大祁的百姓罢了。如此昏庸无能的君主,有什么资格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刘公公,咱家念在当年你帮过我一次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良禽择木而栖。” 刘公公怒视着他,“高公公,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咱家这叫做匡扶正义。”高公公笑容得意:“娘娘吩咐了,从今日起,养心殿禁止任何人出入,刘公公还是好生待在这里吧,不然,咱家可不敢保证刘公公能不能新皇登基那日了。” 刘单冷哼道:“你们绝对不会成功的!” 他们还有三皇子,三皇子一定会来救皇上的! 高公公冷哼一声,“那你就擦亮眼睛好好看着吧。” 养心殿内,皇后站在皇帝的身侧,失焦的看着窗外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桃树。 那桃树已经死了。 死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那桃树是楚溪跟皇帝亲手种下的,对他们两个来说,这桃树意义非凡。 楚溪死后,他一有空就会站在这里看着它。 连后 宫都不踏足半步。 后来,气不过的她,让人偷偷毒死了这桃树。 她看着皇帝痛苦的模样,真是又痛快又心疼。 如今想想,她更心疼自己。 这么多年了,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楚溪的孩子,还活着,此事皇上知道吗?” 皇帝没做声,似乎已经没了赏景的兴趣,他兀自走向了书桌。 那上面放了不少奏折,他随手翻开了一本,准备批阅。 笔尖还未落下,皇后疾步而来,一把将上面的奏折全部扫在了地上。 包括砚台。 哗啦啦——咚—— 一阵声响过后,里面只余一片静谧。 守在外面的刘单听到里面东西落地的声音,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若非门前有侍卫把手,他差点就忍不住冲进去护驾了。 将东西全部扫落后,皇后只觉得痛快的不行,“从今日起,这些东西与你无关了,还批什么?” 瞧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方才的痛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皇后也懒得与他废话,她直接将一封退位书砰的一声,往他面前一放,“把这个签了,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会签的。” “也不用你签,只要你把玉玺拿出来,印在上面就好。” 皇帝索性闭上了眼睛,来了一副眼不见为净。 皇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求之不得,这样,我可以早日下去跟溪儿团聚。” 若非因为元璟,他早就不想活了。 楚溪的离开,也将他的心一并带走了。 皇后手指不断收紧,因用力过度,她的指甲从侧边裂开,陷入了她的血肉中,手指传 来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松开了皇帝的衣领,目光落在那带血的指甲上,蓦地,桀然一笑:“我不会让你们团聚的,我要让你们两个,永远阴阳相隔!” 她语气逐渐发狠,几乎咬牙切齿:“你死后,也只能与我葬在一个棺木中,生生世世,我都要与你纠缠不休!” 就算她不爱了,她也不会成全他们! 可惜啊,她没能找到楚溪的尸体,不然她定是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后后,黎王带着五万精兵入了城。 城门上几乎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人,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应该合上的城门却是缓缓打开了。 黎王带着兵入了城。 朦胧夜色下,银灰色的盔甲发着阵阵寒光。 百姓们见状赶紧关了门窗,缩在家中不敢出来。 街道上,很快便空无一人,寒风掠过,只余一地白雪。 黎王带着兵马直奔摄政王府。 今日,便是摄政王的死期! “吁——” 突然想到什么,黎王勒住了马,他望着沉沉的夜色,表情阴鸷:“付澂。” “属下在。”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摄政王有意要传位给宋岚?” 付澂道:“的确有这一回事。” 淀京城里优秀的男儿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宋岚?筆趣庫 难道…… 他才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 宁可错杀,不可错过。 黎王杀气腾腾:“你带一批人马去宋府,格杀勿论!尤其是宋岚,若他出现,提着人头来见我!” “属性领命!” 付澂调转马头,点了一支队伍:“你们,跟我走!” 第702章 王妃在黎王手中 黎王带了五万人入城。 付澂带了两千人去了宋家,而他带了一万人马围剿摄政王府。 他的亲信带了八千人去了其他大臣府上。 他留了三万看守城门,一旦他闯入摄政王府,他们必定会点燃信号弹,皆时驻扎在城外兵马必定会前来支援。 等他们攻破城门后,一切早已经成了定局。 宁王的失败让他明白,若是不赶紧杀绝,死的,只会是自己。 愿意归顺他的,则会相安无事,不愿意归顺的,便如同宋家,还有摄政王府一样,过了今日,便不复存在! 今日,他要让淀京城彻底换血重生,以后,淀京城将迎来崭新的未来。 黎王登高一呼:“赵四,你带一千人堵住后门,其他的人给本王破前门,杀进去!一个不留!”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前赴后继。 哐当一声,王府那厚重的大门被生生撞倒,重重的砸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冲啊!” “杀啊!” 前面的人率先冲了进去,可脚刚踏入前院,密密麻麻的箭矢迎面而来。 前面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 “退!快退!” 士兵们顿时乱了阵脚,一个个使劲往后面退。 黎王厉喝道:“不许退!谁若退了,本王便砍了他的脑袋!” 士兵们只能迎着箭雨往里面冲。 “老大,没箭了!” 侍卫首领将弓箭扔掉,拔剑:“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叫他们冲进来!” “妈的,跟他们拼了!” 三百名侍卫死死守住前院。 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面前,是杀不尽的敌人。 鲜血几乎将整片土地染红,而他们也几乎成了一个个血人。 身上的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挥剑的手,抖似筛糠。 即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没让一兵一卒踏进后院,甚至,都未折一人。 摄政王府的侍卫,都是尉迟骅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一个足以挡下百人。 区区一万人,他们三百侍卫足以。 黎王在外面也逐渐失去了耐 心。 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摄政王府竟然这么难攻!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踏平摄政王府! 既然他们不出来,那他就逼他们出来! “都退出去,给我用火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摄政王府外四面围墙下,就被泼上了油,架好了柴。 “点火!” 黎王一声令下,士兵们齐齐点火。刹那间,偌大的王府被火海包围。 无数火把犹如天降流星,全数落进了摄政王府。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尉迟骅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的滔天大火,眼中翻涌着腾腾怒气。 换做以前,岂能叫这尉迟灏如此嚣张? 他自己便能带着府中三百名侍卫杀出去。 虽然他老了,但他手中还有兵。 尉迟灏是不是忘记了,城外五百里外,有他的二十万驻军。 他那区区几万人,能挡得住那二十万? 他偌大的摄政王府,放火也要烧个三天三夜。 还没烧到他这,他的二十万大军就来了。 可自己府邸被烧,这口怒气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偏偏院外不时有哭喊声传来,他烦躁道:“外面什么声音?” 下人小心翼翼的答话:“是,是几位美人。” 她们没见过这种场面,看见漫天的火光便吓得不知所措,一些自作聪明的美人,想着趁此机会接近尉迟骅,便跑到他的院子外面,哭着喊着要见他。 侍卫们拦着,没让她们进来。 尉迟骅听得心烦,更是铁石心肠的让她们滚! 待那些美人都离开后,尉迟骅犹豫了下,决定派个人去陆凌那,同她只会一声,让她别担心。 就尉迟灏手中那些废物,就算多派两万兵马,也攻不进来。 可转念一想,又改了口:“算了。” 说不定她比自己还要镇定,叫人过去,也是多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不好了!王爷,王妃在黎王手中。” 一炷香前。 陆凌准备就寝,赵之柔被那滔天的火光吓得坐立难安,便来到她这寻求庇护。 赵之柔是王 府的姬妾,她父亲为了巴结摄政王,特意将她送入王府。 她心有所属,并不想侍寝,便求到了陆凌面前。 赵之柔人如其名,性子温温柔柔的,看上去没什么心眼,陆凌便答应了她。 后来,两个人之间的交往也逐渐多了些,陆凌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也就没拒绝她的亲近。 这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 陆凌将她请了进来。 大概猜到她因何而来,陆凌宽慰道:“放心吧,摄政王府不会有事的。” “嗯。”赵之柔坐在软榻上,甜甜一笑,但另下颚却是紧紧的绷着,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破她的胆儿。 赵之柔素来不会伪装自己,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便能看透。 也正是如此,陆凌便总是忍不住多照顾她几分。 见她一副害怕的模样,她让人丫鬟拿来安神茶。 赵之柔主动将煮茶一事揽了过来:“煮茶这种事情还是交由妾身吧。” 陆凌也随她去了。 之前赵之柔过来时,两个人便经常坐在一起喝茶。 赵之柔煮茶的手艺不错,尝过她煮的茶后,再喝其他人煮的,不是淡了,就是浓了。 但赵之柔煮的茶,浓淡适宜,很符合她的口味。 赵之柔将茶煮好后,先倒了一杯给陆凌。 “这般晚过来打搅娘娘,真是不好意思,妾身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无妨。”陆凌伸手接过,寒天腊月喝上一杯热茶,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 “喝了茶就去歇着吧,今日王府可能不太太平,你若是害怕的话,今晚可以歇在我这。” 赵之柔顿时用星星眼看着她,心动又忐忑的问题,“可以吗?会不会打搅到您?” “不会,我让丫鬟将偏殿收拾出来,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赵之柔用力地摇头:“怎会是将就?您让我留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陆凌被她这副感恩戴德般的语气逗笑了,正准备唤丫鬟进来,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第703章 二选一 陆凌手指低着额头,一手扶着桌角,眉头紧锁。 赵之柔忙搁下茶杯,一脸担忧:“娘娘,您怎么了?” “我头有点晕。”陆凌甩了甩脑袋,可这样更晕了。 赵之柔站起身,走到她身侧:“娘娘应当是累了,妾身扶您回房间休息。” 陆凌觉得有些不对,她好端端的怎会头晕? 在赵之柔伸手过来时,她身子一侧躲开了。 陆凌扶着茶几趔趄的站了起来,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清晰了几分。 她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赵之柔,心头大骇。 “是你?” 赵之柔一脸无辜:“娘娘在说什么呢?什么是我?” “你,在,茶里下药!”筆趣庫 陆凌咬着牙,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 在她倒下前,原本柔柔弱弱的赵之柔,也不再伪装自己,露出了阴谋诡计得逞的笑容。 她伸手接住了陆凌。 “你是个好人,可惜,我们各自为主,对不起了。” 陆凌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吊在高墙之上,寒风凛冽,刺骨的风刮在她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四肢也被 冻得麻木,她几乎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 她的脑袋也沉的厉害。 昏昏沉沉中,身后方传来黎王阴冷的声音:“摄政王,今日,你的王妃跟你只能活一个,你是选择她死呢?还是选择自刎谢罪?本王耐心有限,还请摄政王早点做出选择。” 陆凌睫毛颤了颤。 她看向前方,眼前那模糊的光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下方一排排身穿铠甲的士兵。 一个身穿墨色衣袍的男人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陆凌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筆趣庫 尉迟骅。 尉迟骅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她一醒来,他就发现了。 瞧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尉迟骅握住缰绳的手不断收紧。 “尉迟灏,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皇帝之位,这江山我给你,放了她!” “哈哈哈哈……”黎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止不住的仰天狂笑了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摄政王,现在占据下风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我 这里只有二选一,”他桀笑一声,抽出佩剑抵着系着陆凌的绳子:“我最后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半柱香后你还是没有做出决定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决定。” 摄政王抬眸,剑指城墙上的黎王,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无比,寒风中,一字一句的声音像极了索命的厉鬼:“她若死了,本王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黎王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陆凌一死,他绝对会率领那二十万大军杀进宫门,取下他的首级。 可他一旦放了陆凌,等待他的也是同样的下场。 唯有摄政王死了,他才能够坐稳皇位。 他现在已经没了回头路了。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火海,进退两难。 可退一步,他必死无疑。 若进一步,也许还能够鱼死网破,求得一线生机。 黎王缓缓勾起了唇角,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没有回头路了。 “看来,在王爷的心中,你似乎没有这般重要啊,摄政王妃。”他眼底带着一丝疯狂:“不如……我送你下去帮你跟你的儿子团聚吧。” 第704章 士可杀不可辱 面对黎王的挑拨离间,陆凌只是冷冷一笑:“那你就杀了我吧。” 这些话,放在四五十年前兴许还有用。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过了青春少艾的年纪,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已经不适合她了。 尉迟骅不能死,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大祁的百姓。 若他死了,这天下,可就真的要乱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黎王面色狰狞,明明他占据着上风,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他包围了摄政王府,却攻不进去,还被赶来的援兵,逼得节节后退。 他退到了皇宫,以摄政王妃的命做威胁,可依旧不管用。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陆凌勾唇:“因为,一个人一旦没有了弱点,那他便是所向披靡的。” 谁也威胁不到尉迟骅,如同当年她的盛儿一样。 他从来不会被儿女私情绊住脚。 不论是她,还是李氏。 “是吗?”黎王望着她的面容,突然桀桀的笑了起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了。” 他可以换一个法子折磨她。 “我把你剥光了,吊在宫墙之上,你觉得如何?” 一个男人再如何冷血,也不能叫自己的结发妻子受这份辱吧? 那不仅仅是妻子的尊严,也是他自己的脸面! 陆凌再无无法维持镇定,士可杀不可辱,这样死去比用各种酷刑折磨她还叫人难受。 她情绪激动,“畜生!你会不得好死的!” 黎王笑得格外猖狂:“王爷,我相信很多人都很想亲眼目睹王妃娘娘的身姿的!” 他的剑往下移至到了陆凌的腰带上。 只要他这么轻轻一挑,里面的风光自然会展露无遗。 陆凌几乎崩溃的嘶吼着,尖叫着,甚至对着下面的尉迟骅大喊着:“你杀了我!杀了我!” 尉迟骅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也不是情情爱爱,他深知一旦自己死了,陆凌也难逃一死。 不仅如此,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都会死,还有那些追随他的部将。 黎王不会放过任何跟他有关的人。 尉迟骅素来是个喜欢运筹帷幄的性子,年少时是,现在亦是如此。 他早知黎王有反心,从他迫不及待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城门时,他就看出来早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陆凌。 他们夫妻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没想过有人会利用陆凌来威胁他。 尉迟骅望着上方的陆凌,心里焦急的不行,他已经安排了神射手从远处射杀黎王。 一旦他找到最佳的射击位置,陆凌就有救了。 现在,他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他还未收到任何讯号。 眼下,黎王更是要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威胁他。 尉迟骅眦目欲裂,在陆凌崩溃哭喊声中,他心一横,“弓箭!” “王爷……” “拿箭来!” 一旁的副将从小兵那接过弓箭,递给了尉迟骅。 尉迟骅拉弓上箭,箭头却是对准了陆凌。 他身后的副将一声令下:“上弓箭!” 唰唰唰—— 弓箭手瞬间蓄势待发,而他们的箭头对准的是黎王。 尉迟骅声线冷硬,似寒风刮过,凌厉逼人:“尉迟灏,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 第705章 狡兔死,走狗烹 与宫墙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相比,此刻的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王事发突然,三皇子在世的消息传出的当天,他就发动了宫变。 叫人猝不及防。 付澂带着人冲进宋府时,平阳侯还在书房中跟他几个心腹商议对策。 管家匆匆赶来,“侯爷,不好了,有一大群官兵闯进来了。” 平阳侯只能暂时将次会议停止,“你们先走,我去看看。” 这些人都是前朝旧臣,不宜泄露身份,几人也没多待,纷纷从侧门离开了。 平阳侯刚走出院子,一群士兵便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平阳侯眸色一凝:“放肆!你们是谁的人?我平阳侯的府邸也敢闯?” “我们是奉黎王的命,前来捉拿反贼。” 付澂从容从走士兵身后走出,他一身青衣,书生气十足,与那些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格格不入。 平阳侯眼神犀利,蓦地,他讥笑一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黎王的走狗。什么反贼?我看你们是贼喊捉贼!” 付澂是黎王的人,黎王十分看重他,许多场合都会带着他出现,平阳侯对他并不陌生。 付澂微笑:“平阳侯还  是跟我们走一趟吧,黎王殿下说了,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实际上,黎王的命令是,宋府上下,一个不留。 付澂真正听从的人并非黎王,平阳侯暂时还不能死,他还有用处。 平阳侯冷冷看着付澂,虽不明外面发生了何事,但多少他已经猜到了一些猫腻。 看来,今日三皇子的消息逼急了他。 “狡兔死,走狗烹,付澂,你助纣为虐,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将来如何就不劳烦平阳侯操心了,平阳侯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平阳侯的手摸向了腰侧,只是他刚有所动作,就听见付澂道:“在下奉劝平阳侯一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为你的妻儿考虑。” 他打了一个响指,很快宋逸跟平阳侯夫人就被带了上来。 平阳侯夫人眼眶通红:“侯爷。” 宋逸双手被擒,他挣扎了下,没挣开。 尉迟雅也被带了过来,阿素跟翡翠抱着孩子站在她的身侧。 看着家人,平阳侯到底忍了下来。 付澂抬手,“都带走。” 立马就有小兵上去将人绑了起来。 一炷香后,宋家上下都被带到了前院,梁媛察觉 不对,躲了起来,可依旧被逃过士兵的眼睛。 付澂让人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耐心的等待士兵们搜寻。 陆陆续续有人被带了过来。 等时间差不多时,他方才问道:“人可都是齐了?” 平阳侯道:“齐了。” 尉迟雅给梁媛递去了一个眼神,梁媛心领神会,立即站了出来,高声道:“没齐呢!宋晗还有她的孩子,还没到呢!” “梁媛!”平阳侯猛地看向她,那双眼锐利似剑,带着浓浓的杀意。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梁媛恐怕是早已经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梁媛可不会怕他,她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直接无视平阳侯那杀人的眼神:“我说的是真的!” 付澂最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把戏了,他玩味一笑:“哦?人在哪?” “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能不能留我一条小命?” 付澂笑意薄凉:“你也可以选择不带,但我立马就可以让你的小命交代在这。” “我这就带你们去!”梁媛怕死,她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深知那种濒临死亡时的恐惧,所以她没敢谈条件,直接就带着他们去宋晗所住的院子。 第706章 若你现在跪下求我,还来得及 随着梁媛来到宋晗所住的院子的士兵眉头紧皱道:“这个院子已经搜过了,里面根本没有人,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几位官爷先别急啊,那小贱人躲在密道里面呢!” 这是她花了好大一番精力才打听到的。 原本是想着暗中对宋晗动手,没想到宋府却先遭了殃。 梁媛督促道:“官爷,我们得赶紧的,不然他们就要跑了!” 可惜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保护宋晗的人在看见情况不对后,就带着她密道离开了。 付澂得到消息后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人将宋府满门全部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处理完宋家后,他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彼时,黎王刚带着摄政王妃上了高墙之上。 付澂收回视线,拿着令牌,一路来到了养心殿外。 “付先生留步。” 付澂脚步一顿,“王爷让我前来看看,诏书拟得如何了。” 守在外面的高公公道:“是娘娘还在里面,娘娘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入。” 付澂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笑了下:“行,我在外面等一会。” 他转身,唰—— 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一把尖锐又血 红的长剑从高公公的背后穿出。 他瞳孔睁得极大,似乎不明白付澂为何要对他下杀手。 “你——” 他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一个字便没了生息。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拔剑刺进了身边同伴的身体。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几乎让人始料未及。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一命归了西。 侍卫们接着他们倒下的身体,动作麻利的将他们拖进了身后的花草里。 做好一切后,他们又站回了原地。 若非地上的血迹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目睹了一切的刘公公,还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付澂将剑插回剑鞘,迈腿走向养心殿。 刘公公不知他是敌是友,想到在里面的皇帝,便是再害怕,他也站了出来,用自己的身躯,死守着养心殿的大门,“慢着!” 付澂听他声音发颤,不由一笑:“刘公公莫怕,我们是三殿下的人。” “怪不得……”刘公公顿时热泪盈眶,眼下也不是伤春悲秋之际,皇后进去很久都未曾出来,那毒妇恐是要对皇上不利。 “快,救皇上!”不等付澂开口,他便先推开了养心殿的门, 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养心殿里,皇后还在威逼利诱皇帝写下退位诏书,不管她用什么法子,他都不为所动。 皇后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甚至拔下头上的金簪用力刺进他的肩膀,他也没吭一声。 “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替他守住皇位吗?” “我告诉你,痴心妄想!你跟楚溪的孩子,已经死了,你若是痛快点写下退位诏书,我还能够早点送你们一家下去团聚,否则……”筆趣庫 皇后神色狠戾:“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从腰封中取出一包药粉,“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毒蚁粉,只要我倒一点点在你的伤口上,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够吸引来一大片的毒蚁,到时候它们会疯狂啃噬你的骨肉,让你痛不欲生!” “若你现在跪下求我,还来得及。” 皇帝依旧没做声,甚至半点反应都没。 皇后顿时恼羞成怒,她说了这么多,感情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积压了多年的怨愤在一瞬间爆发,她猛地出手将他推倒在地,随后跨坐在他的身上,扯下他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肩膀,毫不犹豫的将毒蚁粉全数倒了上去。 第707章 我并非皇上 只是还不等药粉洒出来,一道劲风袭来,皇后手中的药瓶被一脚踹飞。 啪的一声,砸在墙上,摔了一个四分五裂。 在皇后愣神之际,刘公公冲了上来,一把将她从皇帝身上推了下去。 刘公公将皇帝扶了起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目光落在他肩膀上的伤伤,刘公公老泪纵横道:“是奴才没用,让皇上您受苦了。” 然而,对方却神色淡漠的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我并非皇上。” 刘公公:“……” “那……皇,皇上呢?” “皇上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至于在哪,他没说。 刘公公赶紧擦了擦眼泪,也没去问,只要皇上是安全的,什么都好。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自己一天到晚都在皇上身边伺候,到底是什么时候皇上被调换了的? 皇后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想着之前说的那些话,一丝羞愤瞬间从心底蔓延出来。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被看了一个精光。 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 段,可这股愤恨在看见付澂后,矛头瞬间转移。 她咬牙切齿,“付澂,你竟然背叛我们!” 付澂面带浅笑:“娘娘说笑了,我从来就没对你们忠诚过,何来背叛一说?” 他一直都是三皇子的人。 皇后死死的瞪着他,以前没想明白的,现在似乎都说得通透了。 难怪无缘无故她的死士全部折在龙泉寺后山之下。 原来一切都是付澂所为!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她磨着牙齿,字字含血,声声泣泪,“亏本宫还有王爷待你这般好!王爷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她表情狰狞的怒指他们:“你,还有你,本宫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皇后用力甩袖,高声大呼:“来人啊!来人啊!把付澂这个逆贼给本宫拖下去大卸八块!” 她喊了半天,没一个人进来。 付澂浅浅一笑:“娘娘,这局势您还看不明白吗?黎王败了,现在的皇宫已经被我们掌控了。” “另外再跟您说一句,您带 进宫的侍卫,有半数以上,都是我们的人,娘娘您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前来救您。所以,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不可能!你在骗我!” 皇后又岂会看不明白?可她不愿意相信。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会失败? 为什么? 她不信! “你觉得我至于要骗你吗?”付澂打了一个响指,立马有侍卫走了进来,“付先生!” 付澂颔首:“把皇后娘娘带下去。” 侍卫上前将逐渐陷入癫狂的皇后拖了下去。 走远了,付澂还能够听到她嘴里的咒骂声,啧,真是难听。 而此时的宫墙之上,黎王脸上狂妄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他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箭头,不出意外,只要他的剑一动,自己立马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以为,这样他就会害怕了? “行,我不动!” 黎王将剑从摄政王妃身上移开,举着手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下面看不见的地方。 随后,将手中的剑扔给了身后的侍卫:“你去。” 第708章 你唤我什么 用一个侍卫的命,换陆凌一条命,还可以羞辱摄政王一番,很值。 只是他没想到,那侍卫的剑对准的不是陆凌,而是他。 黎王怒斥:“你在做什么?蠢货!” 让他意外的是,他身后几名侍卫,纷纷拔出了剑,剑尖依旧对着他。 这一变故,让黎王大惊失色。 这些兵都是外祖父给的,可现在他们却对着自己拔剑。 黎王紧握双拳,眸光阴鸷。 眼前的一切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外祖父这是见他拿不下摄政王,所以为了明哲保身,倒戈相向了? 他曾经笑过宁王,可回头发现,他比宁王还不如。 至少,宁王的外祖父会为了他出谋划策,会为了他舍弃一切护他周全。 而他自己的? 却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哈哈哈……真是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黎王眸中各种情绪翻涌,“我外祖父呢?让他来见我!” 他大势已去,便是死,他也要死个清楚明白! 身后有脚步声走进,他回头。 来的人并非他外祖父,而是苏元璟。 他的出现,犹如一道曙光,让黎王那颗濒临绝望的心瞬间充满希望。 他的侧妃是苏家的长女,苏家跟他自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黎王迫不及待的开口:“苏寺卿,你来得正好!快,快帮我杀了他们!你若是助我登上皇位,我封你为王!” 族中出了一个异姓王,那可 是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光,他想,没人会拒绝。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苏元璟。 夜色下,他的声音格外清冷:“可是皇兄说的这些,我唾手可得。” “苏寺卿此言何意?”黎王笑容一僵,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一股凉意笼上心头,他声线尖锐:“你唤我什么?” 苏元璟淡淡掀眸,那双如同黑曜石般漆黑的眸中,升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在黎王逐渐惊恐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皇兄。” 这一声皇兄比他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杀伤力都要大,比晴天霹雳还要甚,几乎叫他溃不成军。 他想过不少人是三皇子的可能,包括宋岚,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苏元璟! 他怔怔的看着苏元璟那张脸。 他这张脸,跟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没半点相似之处。 怎么可能会是流落在外的三皇子? 黎王呼吸急促,面色灰白,此刻的他坠入冰窖,遍体生寒。 他不死心道:“苏寺卿不要开玩笑了,你是苏元璟,苏将军之子,并非什么三皇子,我是你的妹夫,你是来助我夺天下的!” “你若是不想封王,除了皇位,我都可以许你,我可以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助我登上皇位!助我杀了摄政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各种极品美人,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 苏元璟冷眼看着几乎陷入魔障中的黎王,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可你说的这些东西,只要我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不是应有尽有吗?” 黎王一时哑口无言,他只能自欺欺人道:“你是苏元璟,不是三皇子!” “是不是由不得你说了算。”苏元璟瞥了一眼陆凌,开口:“去把摄政王妃放下来。” 杨枭跟顾简上前将陆凌放了下来。 下方摄政王见状,将弓箭收了起来,他的目光望着宫墙之上的苏元璟,眸色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宫门打开。 摄政王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陆凌此刻已经陷入昏迷,情况很不乐观。 她被绑在上面太久了,天气又冷,还穿得如此单薄,能受的住才怪。 苏元璟让杨枭将她带去太医院,他刚往台阶下走,就与狂奔上来的摄政王撞了一个正着。 看着气息微弱的陆凌,摄政王眼眶几乎充血。筆趣庫 差点就要拔剑将黎王碎尸万段! 苏元璟的目光落在他放在刀柄上的手上,提醒道:“王爷,娘娘的身体耽误不得。” 摄政王看向他,四目相对,少年不卑不亢,气宇轩昂,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不见当年那份青涩,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犹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摄政王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快速从那些士兵身上扫过,收回视线,从杨枭怀中接过陆凌大步离开了。 第709章 尘埃落定,认祖归宗 苏家,某人的书房中,一老一少正下着围棋。 “你输了。”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这里有一颗黑子的?” “你记错了。” “是吗?” 苏挽狐疑的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黑子?” 若是一把就算了,但是连续好几把了都。 “君无戏言,朕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岂能干出这种偷奸耍滑之事?” 皇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他确实是偷拿她的棋子了,没办法,他的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苏挽的棋艺也一般,她没有控制全局的能力,便是想让他几步都不成。 皇帝也不想输的太难看,才出此下策。 苏挽盯着棋盘沉吟了片刻:“那我们再来一局!” 皇帝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付澂将黎王要造反的消息送出来后,苏元璟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一个假皇帝过去。 而真正的皇帝则从他寝宫里面的那条密道,来到了苏府。 苏挽担心宫中的皇帝有危险,本想让杨蕊带上几名隐卫从密道潜入皇宫,在暗中保护皇帝。 没想到书房里面竟然有人。 她以为是苏元璟回来了,满心欢喜推开门,结果里面的人竟然是皇帝。 这才有了两个人对弈的一幕。 从密道离开前,皇帝道:“下回,让元璟带你入宫,我们再继续下一盘,到时候我的棋艺肯定高于你。” 苏挽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她微微一笑:“好啊,只不过到时候皇上可不能耍赖了。” 皇帝:“……” 很快,皇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密道中。 密道门缓缓合上,苏挽收回视线,离开书房,走到院子时,下起了雪。 苏挽驻足,仰着小脸,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冬兰,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小姐。” 这么晚了啊。 看来一切应该也尘埃落定了。 苏挽拢了拢斗篷,“走吧,回沁香苑。” 天色渐明,百姓们如同往日一样起早贪黑的忙于生计,昨日之事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谁当皇帝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也轮不打他们操心。 然而文武百官却是起了一个大早,天未亮就在宫门前候着了。 昨晚黎王带兵入城,控制了不少大臣,甚至还火烧摄政王府。 再后来,摄政王亲自带兵将他逼到了皇 网站公告: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来爱阅小说官方app阅读看书更稳定~网站已经设置点击下一章,如已安装爱阅小说app,将会提示跳到爱阅小说app继续阅读,如未安装请先下载安装爱阅小说app~ 第709章 尘埃落定,认祖归宗[1/3  宫。 之后如何,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宫门内就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 “你们说,今日金銮殿上坐着的会是谁啊?” 这话题比较敏感,大家虽然好奇,但此刻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谁也没吱声。 万一说错了,叫有心人听了去,往上面一桶。没了乌纱帽是小,连累身后的一家子那就真的糟了。 是骡子是马,等这宫门一开,不就知道了? 横竖就是等结果的时间有点难熬。 最难熬的怕是支持黎王的那些人,在外面等待的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别说有多焦急了。 偏偏,宫门开启的时辰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 宫门一开,文武百官抖了抖身上的雪,排好队有条不紊的朝着皇宫走去。 走进金銮殿,他们等了一会,皇帝才姗姗来迟。 看见穿着龙袍出现的人不是黎王后,黎王党面如死灰。 他们害怕皇帝发难,战战兢兢的缩在脑袋,不敢吱一声。 行跪拜礼后,文武百官站在下方默不作声,没一人上奏。 静默了片刻后,素来对退朝比较积极的皇帝却是开了口:“你们可有事启奏?” 下方噤若寒蝉。 皇帝笑了笑:“你们没有,朕有。” 他笑容一收,带着几分富态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厉色,“黎王大逆不道,与皇后意图谋反,多亏了三皇子力挽狂澜,及时救下朕还要摄政王妃,才未酿成大祸。”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三皇子果真没有死? 不仅没死,还回到皇宫了? 这消息昨日才传出来,今日就…… 这……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皇帝还在继续说:“即日起,废除鲁氏皇后之位,黎王贬为庶民,终身囚禁宗人府。”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皇帝还是手下留情了。 “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下方大臣面面相觑,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家没有什么异议,可对于刚冒出来的三皇子,他们却是好奇的很。 向太傅站了出来,他心知肚明的问道:“启禀皇上,敢问三皇子是何人?” 皇帝微微一笑:“此人你们也认得。” 这可把大臣们说迷糊了。 不是说三皇子流落民间吗?他们怎么可能认得? 皇帝给刘公公使了一个眼神,他立马扯着那尖锐的嗓音道:“宣 网站公告: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来爱阅小说官方app阅读看书更稳定~网站已经设置点击下一章,如已安装爱阅小说app,将会提示跳到爱阅小说app继续阅读,如未安装请先下载安装爱阅小说app~ 第709章 尘埃落定,认祖归宗[2/3  三皇子觐见。” 文武百官纷纷朝着身后望去。 入眼便是一袭淡黄色的锦袍,封边以红色点缀,花纹是一片祥云,一只四爪金龙穿梭其中。男人身形修长,清隽矜贵,可那郎艳独绝的容貌不是苏寺卿苏元璟还能有谁? 众大臣皆是一愣,“苏,苏大人?” 他们一脸疑惑,在反反复复看了苏元璟片刻后,瞳孔猛地一缩,“你不会就是三皇子吧?” 苏元璟勾唇一笑,在他们震惊又惊悚的眼神中,走至前方,“儿臣见过父皇。” 文武百官:“!!!” 操! 真是! …… 苏元璟是流落在外的三皇子,这个消息犹如投入深潭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文武百官心情复杂,走出金銮殿时,整个人都是麻的。 旁的不说,苏元璟为官期间,他们可是口无遮拦,什么都往他面前捅。 有的官员更是仗着自己官职高于他,倚老卖老,想打压他。 在他办案期间,更是百般阻扰,刁难。 结果,他竟然是三皇子? 某些大臣瑟瑟发抖,现在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下来,还乡养老可是还来得及? 在他们惶恐不安中,苏元璟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黎王冷冷的看着穿着光鲜亮丽的苏元璟,目光落在那四爪金龙上时,只觉得刺眼极了。 太子之位,他跟宁王争了大半辈子,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结果呢?他唾手可得。 难怪这么多年都不立太子,原来是给他留着的啊? 嗤,可笑,真是可笑啊! 黎王的视线落在站在苏元璟身后的付澂中,那些想了一夜没想明白的问题,在看见他后,豁然开朗。 黎王咬牙切齿道:“付澂,原来是你!你早就投靠了苏元璟对不对?亏我待你这般好,将你视作心腹,甚至还将调兵遣将的令牌交给你,你竟然如此对待我!” 难怪外祖父给他的五万兵马会背叛他。 原来从始至终,付澂调的就不是他的兵马! 付澂微微笑道:“王爷,我本来就是三皇子殿下的人。我接近你,博取你的信任,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黎王悔的肠子都青了,“是我太愚蠢了!” 事已至此,黎王就算再愤怒,再悔恨也没什么用了,不出意外,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 这一刻,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格外宁静。 网站公告: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来爱阅小说官方app阅读看书更稳定~网站已经设置点击下一章,如已安装爱阅小说app,将会提示跳到爱阅小说app继续阅读,如未安装请先下载安装爱阅小说app~ 第709章 尘埃落定,认祖归宗[3/3 第710章 尘埃落定 甚至还能平静的看着苏元璟,道:“说吧,父皇要如何处置我?” 苏元璟淡声道:“刘公公,宣旨吧。” 刘公公宣旨时,黎王也没跪,他盘腿坐在地上,连动一下的打算都没有。 本朝律例,见圣旨如见皇上,要行跪拜之礼。 刘公公迟疑的看向苏元璟。 苏元璟:“念。” 刘公公将圣旨念完后,苏元璟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黎王见状,冷嗤道:“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了,我所有的秘密付澂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是你的狗吗?你何不去问他?” 苏元璟道:“是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母后,妻儿现在如何了吗?” 黎王薄唇紧抿,母后是最疼爱他的人,他的妻子虽然不是名门闺女的出身,但性子温和,对他百依百顺,体贴入微,除了母后外,她便是最爱自己的人。 也不能弃她们不顾。 黎王阴鸷的目光落在苏元璟气定神闲的脸上,半响后,他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元璟缓缓勾唇:“淮南王留在淀京城的探子,如何跟他们接头?” 黎王心头大骇,他跟淮南王暗中有联系不假,但此事只有他还有母妃、高公公三人知晓。 便是连付澂都没告诉。 苏元璟又是如何知晓的? 黎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盘棋,他下了多久?又在暗中布了多少棋子?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苏元璟比他们几个兄弟要优秀的多。 也比他们更适合那个位置。 黎王幽幽的长叹了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皇兄不妨说来听听。” “我的母后,还有我的妻儿,能够放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苏元璟答应了:“你的妻儿可以,我会向父皇求情,让他们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但是你的母后,我不能答应。” 黎王还想为皇后求情,苏元璟语气一沉:“皇兄,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黎王犯的可是重罪,他的亲属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重责满门抄斩,轻则为奴为  婢,亦或者发配边疆,充当军妓。 至于皇后。 苏元璟一字一句道:“她绑架父皇,伤了龙体,其罪当诛,留她一命已是父皇仁慈了。” 黎王心中愧疚难安,母后也是为了他才会孤注一掷。 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他压下心头的涩意,道:“淮南王安排了不少探子,我知道的有三个,一个叫做刘浩,他住在朱雀街东巷的茶馆后面,一个是醉梦楼里的水仙,还有一个……” 黎王事无巨细,全数交代了,包括跟他们的接头暗号,还有将自己妹妹送给了淮南王一事。 前些日子她送来消息,现在她已经成了淮南王的宠妃了。 她恨母后将她送去伺候淮南王,这些年来,她不曾帮过他们丝毫,甚至在淮南王耳边肆意抹黑他们。 前两年还好,自从她成了宠妃后,他这边递去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 从地牢出来,苏元璟去了一趟养心殿,之后又去了一趟太医院。 到了地方,苏元璟正好碰见御医从陆凌的房间出来,他问道:“摄政王妃如何了?” 苏元璟的身份已经在宫内传开了,皇宫中就没有不知晓的。 御医行礼后恭恭敬敬的回道:“回三皇子的话,王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会落下些病根,容易患上伤寒之症。” 陆凌年轻时随着尉迟骅南征北战,身体落下不少毛病,昨夜这一折腾叫旧疾复发,差点去了半条命,他们忙了一整夜,好歹将她的命保住了。 苏元璟颔首:“你们去忙吧。” 御医行礼退下了。 杨枭前去敲门,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一道浑厚中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进。” 尉迟骅坐在陆凌的床头守了一夜,方才御医送了药进来,也是他一勺一勺亲手喂她喝下去的。 苏元璟进来时,他正用手帕动作轻柔的替陆凌擦着嘴边的药渍。 苏元璟想起宫墙上的一幕,一抹讥笑稍瞬即逝。 他上前:“王爷。” 尉迟骅收起手帕,替陆凌掖好被子后,方才看  向他。 “按照辈分,你应当唤我一声皇叔,不是吗?” 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苏元璟的身份。 苏元璟改口唤了一声皇叔,道:“父皇得知王妃娘娘病重,特让元璟送来一些补品,祝愿娘娘早日康复。” 顾简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尉迟骅没什么表情道:“代本王谢过皇上,若无事的话,三皇子便先回去吧。我已经让人去府中将未处理好的奏折带去了东宫,等你当了太子后,这些事情都会交到你的手中。” “趁着现在,你可以好好熟悉一下,以后朝中的事情,也不用过问我,接下来的三年两载,我会深居府中养病。” 他的腿还没完全好,昨日能够站起来,纯粹是因为御医用了针灸之术,强行刺激他的穴位让他站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是,三年内他都要与轮椅相伴了。 …… 自从苏元璟认祖归宗后,苏挽已经有大半月没见到他了。 天冷,她也不想出去玩,每日就待在沁香苑里看看话本,写写诗集,看看账本。 将军府每日都有不少人拜访,递来的帖子都快堆成山了。 只因,当今三皇子是苏家的二公子苏元璟。 苏家闭门谢客,谁也没招待。 便是苏挽的两个好友赵清秀跟陆琼裳递来的帖子也被拒了。 现在苏家的地位很敏感,他们还是低调点的好。 虽然深居闺中,但外面发生的一切苏挽都了如指掌。kanδんu5.net 比如黎王被打入大牢后,写下血书,将所有的罪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吞金自尽了。 皇后也死了,她心灰意冷,绝望投缳,尸体是在五天后被发现的。 鲁国公府虽有错,但这些年也做了不少功绩。 皇帝到底还是念了些旧情,没有赶尽杀绝,将鲁家满门流放三千里外,子孙后代永世不能入朝为官。 文武百官,贬的贬,升的升,几乎来了一次大换血。 才回到朝中不久的向太傅也再次告老怀乡。 付澂入了大理寺,陈泊洲为大理寺卿,付澂为大理寺少卿,但大理寺依旧由苏元璟掌管。 第711章 宋沢,你对不起我啊 宋家窝藏前朝余孽,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于明年秋后问斩。 平阳侯在被关进大理寺的牢中时,隐隐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次数此刻,他心中想的并不是为宋家解开这个死局,而是庆幸提前将宋晗还有那个孩子送走了。 这样,他们就还有机会。 就是要对不起他的家人了。 平阳侯夫人差点没晕过去,她死死扒着牢门:“怎么可能?我们宋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会窝藏前朝余党?一定是有小人陷害我们啊?我们是冤枉的!皇上,摄政王,我们是冤枉的啊!” “夫人,您的长子宋岚便是前朝的太子,这可是证据确凿啊。” “胡说八道,岚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丈夫身世清白,可查祖上十八代,岚儿怎么可能会是前朝太子?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啊!” 刘公公目光放在平阳侯身上,意味深长道:“这就要问问你的丈夫了,是吧,平阳侯?” 平阳侯夫人又是震惊又是迷茫,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愧疚。 一时之间,一股凉意直袭天灵盖,她颤抖着双唇,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娘!”宋逸接住她,“娘您醒醒!” 刘公公可没兴趣看他们这场闹剧,他径直走向了尉迟雅所在的牢房:“尉迟小姐,跟奴才走吧。” 梁媛迫不及待道:“公公,公公,我跟宋家的人没有关系,我是无辜的,你们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是宋家的人!” “吵什么吵,闭嘴!” 狱卒不耐烦的打了她一棍子,梁媛吃痛后,便安静了下来。 见求刘公公不成,她又转向了尉迟雅:“夫人,您能不能救救我?看在,我帮你办事的份上,求求您了!” 尉迟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讥笑道:“你觉得可能吗?”wap.kanshμ5.net 梁媛  也知道不可能,跟她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亲眼见识过了她的心狠手辣。 她折中道:“孩子……你把孩子也带走吧,你是他的母亲啊!” 母亲这个字眼,算是戳到尉迟雅的痛处。 多亏了宋家,此生她都与这二字无缘了。 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这孩子,是宋家的血脉,我对宋家恨之入骨,我恨不得宋家断子绝孙,我怎么可能会救他呢?” “这孩子……”梁媛老实交代了,“不是宋岚的,是龙泉寺一个小和尚的,宋岚很久都没来找我,我耐不住寂寞就偷偷混进了龙泉寺。” 那些小和尚学了一辈子的佛经,单纯的很,她稍加忽悠他们便从了自己。kΑnshu伍.ξa 这一来二去,她也怀了孕。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你这种女人生下的孩子,将来养大了,也是一条白眼狼!” 她一脚将梁媛踹开,走出了牢门,经过平阳侯时,她脚步一顿,驻足浅笑,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侯爷,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宋晗,还有她的孩子的。” 在平阳侯杀气腾腾的眼神中,尉迟雅迤然离去。 平阳侯夫人晕过去没多久后便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宋岚为何是前朝太子一事。 “你若是不告诉我真相,我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平阳侯无奈,只能将事情的真相一一道出了。 事情还要从二十九年前说起。 二十九年前,他遇到了一生挚爱。 与她相识短短两年,他便爱她爱得不能自拔。 他满心欢喜同家人提出要娶她为妻,可父母嫌弃她身份低微,只能为妾,而他们也早早的为他定下了另外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追本溯源,若是前朝还在,她本应该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怎能以妾羞辱她? 就算她愿意,宋沢也不想委屈了她。 宋沢正言厉色的拒绝了。 可母亲以死相逼  ,他也只能暂时瞒住她回家迎娶了妻子过门。 他原本打算暗中部署,夺下大祁江上,替她恢复公主的身份,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kΑnshu伍.ξa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月后,她知道他娶妻一事了。 她没有吵,也没有恼,反而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与他渡过了温馨的一天。 当一觉醒来,身边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只有桌面上的一封决绝信。 再次见到她,已是一年后。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将只有两个月大的宋岚托付给了他。 生下宋岚后,她的身子亏损的厉害,两人见面没几天,她便撒手人寰了。 宋沢一直将她的死归根究底在自己身上,若非他瞒着她娶了别人,她也不会英年早逝。 在后悔、懊恼、自责各种负面情绪的指控下,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的长子正好跟宋岚相差了几天,孩子年纪小,模样相差不大,偷偷换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于是他便偷龙转凤,将这两个孩子换了过来。 平阳侯夫人差点没再次晕过去,她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我的孩子呢?他在哪?” 那孩子…… 已经死了。 学骑射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平阳侯没敢说,他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夫人,我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对啊,他们明年就要人头落地了,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害了他? 平阳侯夫人闭上了眼睛,她恨丈夫换走了她的儿子,让他们母子二人分离二十六年,甚至连死,都不能见他一面。 但又庆幸他换走了自己的儿子,让他逃过一劫。 可终归,她还是恨的。 若不是他,他们又何须受这牢狱之灾,又何须人头落地? 平阳侯夫人最后哭着用全身的力气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宋沢,你对不起我啊!” 第712章 宋逸他,罪不至死 大理寺外面的小巷口挂角处,刘嵩翘首以盼,在看见苏文泽从大理寺出来后,立马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怎么样?” 苏文泽垂头丧气:“不行,他们说宋家乃是朝廷重犯,禁止任何人探视。” “不是吧?你都不让进?你没跟他们说,你来自苏家?” “没有。” 最近因为三皇子的事情,苏家一度被推上舆论的巅峰,便是在学堂上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都在刻意讨好自己,便是连处处跟他作对的张毅成,也是如此。kΑnshu伍.ξa 凡事有利就有弊,虽然母亲说不用太在意外人的眼光,将军府做事素来问心无愧,寻常如何,以后便如何。 可苏文泽很清楚,凡事都有利弊,这阵子他都安分了不少,每日老老实实待在学堂,散学后也直接回家。 若非为了宋逸,他现在应该在学堂。 “要不,你去求求三皇子呗?怎么说他在你们家住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苏文泽有些犹豫:“可是……” “那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宋逸去死吗?” “当然不想。”他们跟宋逸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宋家出事,最无辜的便是宋逸了。 不管怎样,他们都要想办法将宋逸救出来。 苏文泽叹息一声:“我去试试吧。” 但现在,三皇子人在宫中,他根本见不到。 思来想去,苏文泽去了沁香苑。 苏元璟还在苏家时,跟三妹最是亲近,若是三妹妹想见他,应当不难。 苏文泽没直接了当说明来意,而是挑了一大堆的话本,带去了沁香苑。 “你上回带给我的,我还没看完呢。怎得又拿这么多过来?” 苏文泽像是没骨头一般往软榻上一躺,“我寻思你天天待在府里,那些肯定不够你  看,便又去给你找了一些,你要是再同我要,我估计就拿不出了。” “你送来的这些,够我看大半年了。”她也就这一两个月清闲,等局势稍微稳定下来后,她便要忙碌起来了。 最近不少官员出事,淀京城中不少铺子都被朝廷收走了,苏挽看上了几个地段,准备去盘一两间下来。 现在就等着朝廷将铺子拍卖了。 苏文泽在苏挽聊了几句闲话,等差不多的时候,他凑到苏挽的身边,谄笑道:“三妹啊。” “嗯?” “你说,二哥……啊不对,三皇子会不会召你入宫啊?” 苏挽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这么问?” “嘿嘿,你四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宫呢,你下回要是入宫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苏挽挑眉:“四哥,父亲不是带你去过皇宫,你忘记了?” “……有吗?” 苏挽点头:“有啊,而且还不止一次。” 苏文泽:“……” 被苏挽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印象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大抵都记不住了。”kanδんu5.net “哼。”苏挽带着几分娇气的哼了一声,“说吧,你入宫是为了何事?” “真没事,哪有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皇宫的样子。” 苏挽可不信,他们两个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婴儿时期更是盖一床被子,兄弟姐妹中,他们两个最是亲密。 因为长得相像,他们也会经常模仿对方,可以说,目前为止,他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从他进来后,他就没敢跟她对视一眼,就算不经意间的眼神触碰,也会很快移开视线。 往往只有心虚的时候,他才会这般。 苏挽定定的看着他,没做声。 苏  文泽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最终妥协道:“我只是想见三皇子一面,让他帮我个忙。” “为宋逸求情?” 苏文泽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 其实也不难猜,他又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每日不是学堂,便是家中,要么就跟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慌。 而前不久,宋家因为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被打入了死牢。 宋逸跟他交情颇深,于情于理,他不会置之不理。 苏挽道:“宋家犯的可是死罪,你便是求到他面前,也没有用。” 三皇子不会放过宋家,她也不会。 前世的苏家被宋家残害的还不够吗? 今生今世,不过是让宋家尝一尝当年他们经历过的一切罢了。 苏文泽道:“宋逸什么都没有做,他是一个好人,那是他的父亲跟大哥做的,一切的一切的,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罪不至死。” 苏挽想笑,好人? 他们苏家何尝不是好人? 可当年的宋岚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将他们赶尽杀绝。 她永远也忘不了,家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的痛。 宋逸无辜又如何?不无辜又如何?那也只能算他自己倒霉,投到了宋家。 苏挽想拒绝,又怕四哥为了见二哥做出什么傻事。 “算了,我帮你。” 苏文泽眼前一亮:“三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最近应该见不到他,你得等一阵子。” 认祖归宗要准备不少东西,摄政王闭门谢客,做起了甩手掌柜,当今皇帝也是真的无能,所以朝中大小事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他还要学习君主之道,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便是枕头都没热乎过。wΑp.kanshu伍.net 只有等他认祖归宗后,他才有空喘一口气。 第713章 宫宴 苏元璟认祖归宗的过程很顺利。 皇帝亲口承认,将他送去苏家是他一手安排的,不存在皇族血脉作假。 皇帝的态度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摄政王都将权利交给了苏元璟,这已经不容任何人置喙。 苏元璟接管大理寺后,为百姓平了不少冤情,现在,他在民间的声望极高。 百姓要的是一位明君,至少目前为止,苏元璟是适合的。 他的能力,众人也是有目共睹。 皇家祠堂开启,走完流程后,他的名字便刻在了族谱上面。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苏元璟,而是三皇子尉迟璟。 皇帝更是当场宣布尉迟璟担任太子之位。 立太子可不像认祖归宗这般简单,一套流程准备下来,至少也要花费大半年,接下来的礼部可就有得忙了。 除此之外,皇帝还免了百姓三年的税,举国欢庆三日,还在宫中设了宴。 朝中适婚男女都在邀约之中,其用意昭然可见。 三皇子龙章凤姿,芝兰玉树,谁不倾心呢? 姑娘们可是费尽了功夫打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谁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呢? 便是苏挽也不例外。 今日的宫宴怕是百花齐放,让人眼花缭乱。 苏挽不想抢风头,但也不想自己被压了下去,自然是要精心打扮。看書喇 无论是妆容,发型,还是穿着,她都用了一番心思。 今日的她以蓝色为主,下身是淡蓝色的襦裙,上身是同色的袄子,衣襟处用橙色修饰,上面绣着祥云,腰带上挂了不少坠饰,其中还有她南下带回来的贝壳,打磨成了如同拇指般大小的模样,用红线编织而成。 她甚至还有贝壳做成了步摇,耳坠,这种新奇的搭配当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苏挽容貌艳丽,精心打扮后,更是犹如画中仙。 苏文泽过来时眼睛都看直了:“三妹妹,你今天真美!” 苏挽浅浅一笑,能叫四哥这般夸奖,也不枉费她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打扮。 “走吧,娘怕是久等了。” 苏文泽十分殷勤道:“我扶着你走,这冰天  雪地的,可不能叫我妹妹摔了。” 他这模样叫冬兰跟杨蕊都忍俊不禁。 苏挽岂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她正色道:“我会帮你约他,但今日见到他,你可不许替宋逸求情,便是连提也不能提,明白吗?” 今日是皇家的喜事,可不能上去触霉头,哪怕那是他们曾经的二哥也不行。 情份这种东西,最是脆弱,有可能轻轻一碰,就会出现裂痕。 苏文泽保证道:“放心吧,我知道的。” 他就算脑子再不好,也不会选择在这一天去替宋逸求情啊。 虽然,三皇子念着以往的情分会过来同他说上几句话,但皇宫里人多眼杂的,有些话也不好开口。 “你最好是知道,可别叫人怂恿一两下,就头脑一热上去求情了。”kΑnshu伍.ξa 在暗处保护他的隐卫送来消息,这阵子刘嵩可没少怂恿他。 甚至还妄想用苏家对三皇子的养育之恩让他偿还。 苏挽收到隐卫送来的消息时,差点没忍住想对刘嵩动手。 要是四哥真贸然去了,就算感情再深厚,也会寒了心。 “宋家犯的可不是一般的罪,他们藏的可是前朝余孽,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没几个好下场。你行事前要瞻前顾后,想想苏家,想想爹娘,想想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 苏文泽脸色一挎:“三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四哥我虽然没个正形,但不是没有头脑,我不会乱来的。” 不然,他早就派人去打听三皇子的行踪了。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后,苏挽便没说什么了,有的话,说多了,会叫人生厌。 随后,兄妹二人去了主院请安,请过安后,苏夫人便带着兄妹二人一起坐上马车入了宫。 这次宴会不出苏挽所料,朝中大臣适婚的儿女都来了,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娇俏的、文静的、灵动的……各具特色的美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好几位姑娘,便是苏挽见了都有些心动。 她微微抿了下唇,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此刻也不禁黯淡了几分。 像是察觉到她情绪  的变化,苏夫人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眼中带了几分担忧。 苏挽朝着她微微一笑,“娘,我们入席吧。” 前方有宫女给他们带路,苏挽的位置就在皇帝左手下方第一个,便是连苏夫人也在她的之下。 苏挽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 从她坐下后,就有不少打量的视线望过来。 苏挽气定神闲,根本没理会。 抛开三皇子不论,苏家世代功绩摆在这,这个位置她坐得心安理得。 苏文泽脸皮厚,跟她挤一桌,宫女犹豫了下,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席间某个角落,穆夫人见儿子盯着前方那道倩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顿时冷哼道:“之前我便让你去苏家提亲,你不去,怎么?现在看着人家眼睛都移不开了?可是后悔了?” 自那日从龙泉寺回来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同儿子说起了媒,若非儿子百般阻拦,她差点就去请媒婆去苏家提亲了。 穆城回过神,闻言尴尬笑了笑,当时他娘将这姑娘夸得跟天仙似的,一个劲的让他去提亲,瞬间便将他的反骨击了起来。 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一张嘴,再好看也不过尔尔。 能好看到哪里去? 可若是…… 他不禁又朝着苏挽那边看了一眼,若是早日见了她,兴许不等娘开口,他都会主动上门提亲了。wΑp.kanshu伍.net 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如此佳人,他心头一阵晦涩,“娘,苏姑娘定的哪位公子?” 穆夫人瞧着自家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哪能瞧不出他的心思? 她掩嘴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吗?” 穆城:“……” “行了,不逗你了,那苏姑娘还没定人家呢!你小子,还有机会!” 穆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娘……” 不等他开口,穆夫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我懂,我懂,回去就给你办!” “多谢娘。” 不过,瞧着这架势,怕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穆夫人叮嘱儿子道:“等会你寻个机会上去跟苏姑娘说上几句话,让她对你有些印象。” 第714章 她已经十八了 苏挽入座后,眼尖的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尉迟雅。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苏挽有些意外。 尉迟雅此刻也在看着她,准确来说,从苏挽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后,名她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四目相对,苏挽清晰的看见了她眼中的敌意。 尉迟雅对她的敌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挽并不奇怪,等哪天她对自己没有敌意,那才叫做奇怪。 所以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她神色淡然的收回了视线,与苏文泽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尉迟雅也收回了视线,因为,身后有人发出一道嗤笑声:“她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这次宫宴只邀请了未定亲的姑娘吗?”wΑp.kanshu伍.net “谁知道呢!不过她竟真的有脸来,换做我,我宁愿青灯常伴,也不想出来见人了!” 那几个姑娘虽为点名道姓,但从这只言片语中,尉迟雅还是敏锐的听出她们说的是她。 尉迟雅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换做平时,她早就让人掌嘴了,可如今她成了下堂妇,父亲也不再过问朝政,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卸掉了爪牙的老虎。 没有半点威胁力。 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皇上驾到!” “三皇子驾到!” 不多时,随着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响起,皇帝跟三皇子走入殿中。 众人起身行礼相迎。 “恭迎皇上,恭迎三皇子殿下。” 不少胆子大的姑娘已经偷偷抬眼,打量起了他们这位未来的太子殿下。 虽然只是一个侧颜,却足以叫人怦然心动。 传闻果不欺人,三皇子殿下果然俊美无俦。 苏挽曲膝双手交叠搭在腰侧,眉眼微垂,尉迟璟在经过她时,脚步顿了下。 苏挽便是不抬头都知道他在看自己。 她没抬头,维持着行礼的动作,规范到叫人挑不出半丝错。 好在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随着皇帝走向了主位。 随着皇帝一声浑厚的免礼,大家方才起身。 入座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丝竹声起,几个身姿妖娆的舞娘踩着莲步在殿中起舞。 宫女们也有条不紊将佳肴送入席中。  然而大家的心思都不在歌舞佳肴上,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在皇帝下方那个矜贵清隽的男人身上。 单是那张脸,就足以让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隗夏不禁痴迷道:“三皇子长得可真是俊啊!” 见堂姐没点反应,她不由伸手推了推,“堂姐,你说是不是啊?” 隗惜灵勉强挤出一个笑:“嗯。” 她的心早已经给了一位叫做周宴男子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旁的男子再优秀,也与她无关。 即便,是三皇子。 隗夏瞧着堂姐这毫不在意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 “你还在想着周宴啊?” 提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隗惜灵睫毛颤了颤。 自从跟周宴退婚后,隗惜灵大病了一场,现在病好了,可她却患上了心病,整个人怏怏的,瘦了一大圈,都快瘦脱相了,调养了大半年才好了些,但始终没什么精神气。 对于周宴的举动,隗家也很生气,期间给她说了几次媒,都被隗惜灵拒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将周宴当做丈夫看待,此生她只想嫁他一人。 她一直以为,他们两小无猜,成为夫妻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却没成想,多年的感情说丢下就丢下了。 隗惜灵恨过,怨过,可真要舍下时,心如针扎。 他能舍得下,可她却舍不下,他说过,只要她愿意等,只要他能够活着回来,他就一定会娶她。 隗惜灵想孤注一掷,等他回来,等他娶她。 可一个女人有多少年可以等待? 她已经十八了,过了这个年,就十九了。 淀京城里谁家姑娘这般晚嫁人的? 万一…… 万一他回不来,自己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 这次,父亲让她进宫便是希望她能够入了三皇子的眼,哪怕是一个贵妾,都比门当户对的正妻来得强! 隗惜灵心头酸涩,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逃避似的拿起一旁的酒,一杯、两杯,直接灌入喉中。 苦中带辣的酒,险些将她的眼泪都呛了出来。 在她还想喝第三杯时,父亲身边的小厮走了过来阻止了  。 隗惜灵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看去,对上那双充满警告的眼神,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到底没有再碰酒了。 苏挽却是喝得欢,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桌上的酒被换成了果汁。 尉迟璟特意让人换的,本来想换成果酒,考虑到她酒量浅,索性就用水果代替。 苏挽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尉迟璟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就知道她喜欢。 他唤来顾简,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顾简隐入人群,不多时,一位宫女接着倒酒的功夫,快速塞了一张纸条到苏挽的手中。 苏文泽眼尖的看见了,等宫女走后,他凑到苏挽身边问道:“刚那宫女给你什么了?” “没,没什么。”苏挽将掌心的纸往袖中藏了藏,心虚的朝着上方某人瞥了一眼。 苏文泽腹诽,我又不瞎,都看见了。 到底没有追根刨底,既然妹妹不说,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呗。 舞姬退下后,皇帝也想找个借口溜了,毕竟今日这种场合,是给年轻人准备的。 可惜他还没开口,就有姑娘主动站了出来要献艺。 有一就有二,皇帝扫了一眼,想要献艺的姑娘还真不少。 他了然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朕就定个彩头吧。” 想了想,皇帝便让刘公公去将库房中的蜀锦拿了出来。 蜀锦,寸锦寸金,一匹布至少要好几年才能成。 这东西,几乎有价无市。 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都难以得到的东西。 皇帝竟然将此物当做彩头? 不少姑娘们跃跃欲试,若是能够拔得头筹,赢下那蜀锦,日后做成衣服传出去,面上也有光。 苏文泽道:“三妹,你要不要去也比一比?” “不去。”苏挽直接拒绝了,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会,但是却不精通,其中棋是最差的。 最拿手的是画,可她的画,只有形,没有那些大师口中的灵魂,灵气、灵韵这些东西。 毕竟,她画的最多的是衣裳,头面之类的,还有二哥让她帮忙画官府的通缉犯。 这些东西,只要像就够了。 第715章 这辈子,有她一人足矣 至于琴,前世练得多,可重生归来后,她每日东奔西跑,根本就没碰过几回。 现在手都生疏得不行了,哪里比得过这些日日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学琴棋书画的姑娘们? 说句玩笑话,她的琴技还不如她的二哥哥呢! 事实证明,她不去比试是明智的选择。 第一位上场的姑娘是散秩大臣的女儿步涟漪,她弹了一首《阳春白雪》,此曲节奏欢快,在她的演绎下,闭上眼睛,面前仿佛呈现了一片大地回春,万物向荣的蓬勃景象。 趁着大家沉醉在琴音声中,苏挽偷偷将袖中的纸条打开,快速看了一眼后,便将纸条交给了冬兰,由她去销毁。 一曲终罢,大家还没缓过来,从众人的神色来看,这一曲,已是惊艳四座。 珠玉在前,想要超过,那就要别出心裁。 这场宫宴上,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姑娘们也不藏拙了,几乎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琴棋书画,每一样都叫人叹为观止。 苏文泽啧啧道:“还好你没去。” 苏挽:“我有自知之明。” 话是这般说,可看着这么多优秀又漂亮的姑娘,苏挽的心情逐渐沉重了起来。 她很想看看二哥哥现在是什么表情,可她又害怕。 害怕从他的眼神中,看见对别的姑娘的欣赏之情。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难受。 胸口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上不来,下不去,沉甸甸的,难受的紧。 便是连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我去透透气。” 现在才艺已经进入了尾声,苏挽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只有几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比如,一直留意着她的穆夫人,见苏挽离开,忙催促着儿子:“机会来了,快去,快去!” 穆城起身走了出去。 他追出去时,外面已经不见了苏挽的踪影,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她。 她站在长廊的尽头,头顶的灯笼发出橘黄色的光芒,落在她的发上,肩  上,脸上……那一刻,她仿佛神明降世。 而这一幕,也狠狠撞进了穆城的心中。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她。 直到,被她身边的婢女拦下,他方才回过神。 穆城赶忙作辑道歉:“抱歉,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而是……” 他顿了下,若是直言恐是会被对方当做登徒子,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道:“在下只是想过来问个路。” 宫里面太监宫女,御林军随处可见,这借口未免有些太假。 苏挽道:“我们对宫里并不熟悉,公子不如去问问那边提灯的宫女,兴许她会给你指一条正确的路。”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穆城不由看向她,她的眼神也似月般清冷。 仿佛能够看穿人心般,也看穿了他的谎言。 穆城耳尖发热,索性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来问路,而是……”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而是想与姑娘结识,在下穆城,鸿胪寺卿便是家父。” 如此直白的话语叫苏挽好生一愣。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眼前男子的心思就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苏挽神色越发冷淡,出于礼貌,她开口:“我姓苏。” 不等穆城开口,苏挽便提出要离开了。 穆城没有阻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一脸懊恼。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他就不应该贸然上前的。 也许,让家中姊妹与她先结识一番都比他现在好。 穆城只能丧气的回了宴中。 苏挽沿着长廊一直走,她满腹心事,便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人走到她的面前,苏挽也没留意是谁,但衣服上的四爪金龙,只有王孙贵族才能穿。 苏挽正要行礼,对方却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轻轻一带拉入了怀中。 似雪松般清冷的气息将她包围。 “一阵子不见,怎得跟我这般见外了?”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苏挽睫毛颤了颤,这次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了。 “殿下怎得跑出来了?不在里面欣赏姑娘们  的才艺吗?” 许久不见,本应该说些甜蜜的话,可张口却是浓浓的醋味,说完后苏挽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陌生。 她用力地抿着唇,努力将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燥意往下压。 尉迟璟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我怎得闻到了一股醋味。” 苏挽板着脸:“你闻错了。” “是吗?”尉迟璟附身凑近她的脸,嗓音低沉:“那让我仔细闻闻。” 说话间,他的唇已经印了上去。 苏挽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法子索吻,这里可是皇宫,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躲开了他的吻,“二哥哥,这里是皇宫。” 尉迟璟本想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别怕,可瞧着她精心打扮过后的模样,到底没舍得下手。 今日的她,很美。 “外面有人守着,不会有人看见。”苏元璟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明日,父皇会为我们赐婚,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再也不用以兄妹相称。 再也不用怕有人觊觎她了。 尉迟璟的视线不经意的从某个阴暗的角落扫过,眸色幽深。 对于这个,苏挽半点不意外,她望着男人英俊的脸,一阵子不见,不知道是头顶灯笼的光问题,还是他的穿着,眼前的他,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比以前更温柔,但是里面却藏了几分要将她拆之入腹的欲。 苏挽闪躲着他那炙热的眼神,闷闷的问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没有,只你一人,不会有别人,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辈子,有她一人足矣。 尉迟璟可不想让她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也不想让她郁郁寡欢。 他虽然没有见识过后宫女人的斗争,可他是苏夫人抚养长大的,何氏入门后,他曾见过她坐在窗台前偷偷抹眼泪。 他舍不得她哭。 苏挽笑了起来:“嗯。” 不管他以后会如何,但至少,他现在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第716章 这一场暗恋,最终无疾而终 苏挽心头郁结去了大半,“我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这么久不见我,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单独多待一会?”他可是想念的紧。 好几次夜里他悄悄来了沁香苑几次。 可那时太晚了,她早已经入睡。 大冬天的,他也不想将她吵醒,来了一会,他就走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经尉迟璟这般一说,苏挽这才发现,杨蕊跟冬兰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她们两个是在看见尉迟璟抱住苏挽后,便自觉走开的。 若是他还是苏元璟,冬兰肯定不会走得这般利索,可他是三皇子啊,她想起之前的冒犯,怕三皇子秋后算账,这次她闪得比顾简还利索。 顾简看着她的背影,直呼内行。 这小妮子总算是开窍了。 杨蕊跟杨枭兄妹两个并排走在一块,前者不冷不淡的问道:“可要将闲杂人等清出去?” 杨枭:“不用,殿下说不用管。” 那就不管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待在这里吹冷风  ,尉迟璟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去了东宫。 那是他住的地方。 等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廊上后,陈泊洲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支发簪。 那是一支梅花簪。 当看到这支簪的第一眼,陈泊洲就想买来送给她了。 因为,这支簪子跟她手帕上的梅花,很像。 可这支簪并不便宜,一百多两的东西对他来说很贵。 以他的俸禄,便是省吃俭用,也要个三五年才能买得起。 但只要他们破了案子,就有不菲的奖银拿。 为了买下这支簪子,他没日没夜的查案子。 终于在她及笄那日将簪子买了下来。 可惜,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他没勇气将这支簪子送出去。 他想,再等等,公子的大计马上就要成了,到时候他的身份就不会跟她相差太远了。 现在,他成了大理寺卿了,而她还未定亲,一切刚刚好,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到她的面前了。 却不成想,她却早已心有所属。 而那个人,是他永远也  比不过的。 陈泊洲心头晦涩不已。 这一场暗恋,最终无疾而终。 回到家后,他将那来不及送出去的梅花簪,还有那块来不及还的手帕一起锁在了柜子里。 苏姑娘,愿你此生平安喜乐。 …… 苏挽并不知道某人为了打发情敌,暗搓搓的宣示了一波主权。 此刻她正随着尉迟璟逛着东宫。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十指紧扣。 杨蕊、冬兰还有顾简、杨枭四人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保护他们的安全。 “东宫是最近清理好的,还有很多都没布置好,你看看还有什么可要添置的?” 苏挽摇头,没说不需要,而是道:“现在我还想不到,等以后再布置也不迟。” 尉迟璟却是指着院子道:“要不,这里搭个架子,做秋千?” “唔……”苏挽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单独做个架子会不会太单调了?要不,弄个花架?既可以乘凉,也可以赏花,还可以荡秋千,岂不美哉?”看書溂 尉迟璟自然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好。 第717章 你唤我什么 苏挽说完后,发现尉迟璟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温柔缱绻,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她不自在的别开脸:“干嘛一直看着我?” “这身打扮很适合你,很漂亮。” 这话,从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直想夸了。 苏挽嘴角微翘,“那是自然,今日这身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 苏挽从怀里拿出一枚,与她的贝壳腰佩差不多的款式递给他,“喏,这是专门给你做的,这上面还有你的名字。”看書溂 她将自己身上挂的取了下来,两个放在一起比较:“与我这个是一对。” 她将挂玉的地方换成了贝壳,上面加了几颗珍珠,最下面是流苏,简单又不是大气。 尉迟璟将腰佩收下,忽然想起什么,他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给你的玉佩,从箱底拿出来?” 苏挽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玉佩?” 尉迟璟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个度  :“你忘记了?” 苏挽眼巴巴的望着他,眉头紧皱。kanδんu5.net 尉迟璟下颚紧绷,咬牙切齿的提醒:“南城,你的生辰,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忘记了?” 苏挽认真思考着:“我记得你好像带着我放了孔明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被人射下来了吧?” 旁的都记得,就是忘记了他送的礼物? 尉迟璟挑了下眉梢,到底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戏谑。 他又好气又好笑,决定惩罚一下她。 他刚有所动作,苏挽像是有所察觉般灵活的从他身边跳开了。 可她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水坑,这一跳直接一脚踩进去了。 “呀!”冰冷的水,瞬间浸湿了鞋子。 苏挽被冻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大冷的天弄湿鞋子可不是那般好受。 尉迟璟动作迅速的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最近的屋子走了进去。 他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去脱她已经湿透了的鞋子。 苏挽缩了下脚,有些为难情道:“我自己来吧。”  在听到她惊呼的冬兰等人也赶了过来,冬兰闻言刚想上前说她来吧。 就见尉迟璟的大掌扣住她的脚腕,不由分说的便将她的鞋袜一起脱了下来。 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去拿双新的鞋袜来。” 东宫虽然还没有女主人,但是尉迟璟却早早的为苏挽准备了一些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东西顾简都知道放在哪,可姑娘家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去拿总归不合适,于是他便对冬兰道:“你与我一道去吧。” 冬兰:“那赶紧的,对了,杨蕊你去烧点热水过来吧。” 用热水泡一泡,会好很多。看書喇 三人一起出去了,杨枭看着屋中的二人,迟疑了下,也跟着出去了。 尉迟璟替她将鞋袜褪去后,便坐在一旁,将那一双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苏挽被吓了一跳,“二,三皇子……这不妥!” 尉迟璟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眉头一蹙,眼神幽幽的盯着她:“你唤我什么?” 第718章 璟哥哥 苏挽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你如今已经是了当今的三皇子殿下了,不再是我的二哥,你我并非兄妹,再喊你二哥哥,是不是不太适合?” 确实不太合适。 可这声三皇子也太见外了。 “手给我。” 苏挽:“?” 尉迟璟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缓缓写下了一个字。 璟。 “你可以唤我这个。” 苏挽红唇动了动,虽说他们两个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这般亲昵的喊一个男子,她还是有些为难情。 只要…… 苏挽看向他,她叫惯了二哥哥,如今直接唤他的名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别的选择吗?” “或者,你可以在后面加个哥哥?” 璟哥哥。 苏挽捂脸,似乎更难开口了。 “要不……我还是唤你二哥哥吧?” 尉迟璟对这个称呼一点也不满意,他微垂着眸光,情绪不高道:“可你也说了,我们并非兄妹,唤二哥哥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那……殿下?” 尉迟璟黑了脸,“你又不是我的手下。” 苏挽:“……” 她酝酿了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璟?” 尉迟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十 分默契的沉默了。 片刻后,苏挽道:“喊一个字,会不会有点奇怪?” “是有点。”尉迟璟道:“要不,在后面加个哥哥?” 璟哥哥? 这更加难以启齿了好吧! “你喊一声试试?” 他的眼睛漆黑又明亮,就像是黑夜中熠熠生辉的星辰,一旦陷入,便叫人无法自拔。 更要命的是,他故意放低的声音又苏又欲,苏挽根本无法拒绝。 “璟哥哥。” 她喊了一声,那声音犹如江南美人的吴侬软语,听得人心都酥了。 尉迟璟大掌一捞,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苏挽曲着膝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格外小巧玲珑。 尉迟璟低头在她唇上流连,声线蛊惑:“晚晚,再喊一声。” “璟哥哥。”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般,一下子就打动了尉迟璟的心。 最后一个音落下,这个吻不再是浅尝截止,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掠夺着她的呼吸。 …… 苏挽回到宫宴上时,宴席已经散去,已经有不少人陆续离宫了。筆趣庫 苏夫人还没走,一些夫人正拉着她闲聊。 因为三皇子的关系,苏家现在可是一块香饽饽。 他们家嫡女已经及笄,嫡长子还未娶亲,这些夫人都蠢蠢欲动。 闲聊间,不是夸几句自己的女儿,就是夸一夸自己的儿子。 穆夫人也在其中,她还紧挨着苏夫人坐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穆家过两日会安排媒婆上门云云。 苏夫人不想得罪人,便打着太极,没拒绝,也没答应。 苏挽扫了一眼她娘身边的人,远远的就止了步,直觉告诉她,现在不适合过去。 她在冬兰耳边低语了几句,打算去马车上等着。 她回到马车上没多久后,苏夫人便回来了。 “四哥呢?” 苏夫人道:“已经让人去找了。”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女儿一眼,目光落在她那有些红肿的唇上,不用想都知道,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苏夫人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此时此刻当真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她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一步了,可别傻乎乎的,什么便宜都叫人沾了!筆趣庫 苏夫人明知故问道:“方才你去哪了?怎么半天见不着你人?” 话音刚落,苏文泽身边的小厮神色慌张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四少爷出事了!” 第719章 怪就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皇宫中,某个偏僻的宫殿里,苏文泽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 一名女子哭着喊着要寻死腻活,不是要去撞墙,就是要去自缢、投湖。 里面还站了听到动静前来的三个姑娘。 她们原本是打算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偶遇三皇子,结果不小心迷了路,从而卷入了这场风波中。 此刻她们也手忙脚乱的去阻止这位美人寻死。 屋子里可可谓是乱成一片,一名太监走到苏文泽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怀好意之色。 苏文泽费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就是这个死太监将他打成这副鬼样子,还把他绑了起来。 他现在一动,浑身上下就像是散架了般的疼。 他现在这样看着自己要做什么? 苏文泽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他想开口说话,可那布塞得狠,直接抵在了他的舌头下面,根本吐不出来。 “别怪我心狠,怪就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方才抓住他时,他就想直接解决了他,可是那几个姑娘来得太不是  时候了。 他也只能收了刀。 太监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在苏文泽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在他要开口大叫时,眼疾手快的扣住了他的下巴,将那药丸扔了进去。 苏文泽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发牵动全身,疼得他脸都白了,额头也出了一层细汗。 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是苏家的四公子,你这么对待我,我苏家不会放过你的!” 太监并不认识苏文泽,也不知道什么苏家。 他常年待在宫里,几乎与外面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惹了他得罪不起的人。 在这里,死在他手中的太监宫女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宫里的娘娘。 他自诩杀人这种事情,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查到他身上来,也绝对没有任何证据是他杀的人。 就算眼前这个男子身份再尊贵又如何? 他照杀不误。 他不死,那死的,就是他跟娘娘了。 太监重新将布塞了回去,他不会马上死,等他的家人来了,将他  接走后,三日过后,就是他的死期。 他也不担心苏文泽会透露什么消息出去,因为那药会让他神志不清,高烧不退,持续三日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kΑnshu伍.ξa 他就是用这个药,替娘娘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欺负她的人。 苏挽跟苏夫人过来时,苏文泽的药效已经发作了,他从小娇身冠养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药效一发,他就难受得晕过去了。 苏挽看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省人事的他时,眼中迸发出熊熊怒火。 “四哥!” 她箭步上前,将苏文泽从地上扶了起来,扯开他嘴里的布,那张红肿不堪的脸顿时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苏挽瞳孔猛地一缩。 后面追上来的苏夫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儿子那张原本应当面如冠玉的脸,此刻变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夫人!” 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了她一把。 苏夫人推开丫鬟,踉踉跄跄的跌在苏文泽面前,豆大的泪珠瞬间从眼里涌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文泽,我的文泽啊!” 第720章 十倍讨回 苏挽此刻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变成滔天的愤怒。 她愤怒地全身颤抖! 恨不得将害四哥至此的人千刀万剐! “娘,你先带四哥去找御医,这边我来处理。我一定替四哥讨回公道。” 苏夫人叫上两名侍卫带上苏文泽先走了,其余的都留了下来。 进宫前,苏文泽身边的小厮已经大致跟他们说明了原委,这些侍卫都是苏挽在赶来的路上喊来的。 人数不多,但已经够用了。 等苏夫人他们走后,苏挽这才看向屋内的几个人。 “是谁将我四哥打成那副模样的?” 她的声音不重,语气很平淡,眼神却很冷,比寒潭的水,冬月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不由的颤了颤。 尤其是做贼心虚的曹美人 曹美人身边的太监站了出来:“是奴才。” 不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苏挽提裙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 他本可以躲,但他还是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苏挽这一脚踹得很用力,直接将他踹得人仰马翻。 曹美人吓得惊叫了起来,就连其他三位姑娘也被苏挽这气势吓得后退了几步。 曹美人忙冲到太监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庆辉,你怎样?没事吧?” “谢娘娘关心,奴才没事。” 曹美人这才怒气冲冲的看向苏挽:“哪来的小蹄子,竟然跑到本美人这里来撒野?” 苏挽冷眼看着她,“区区一个美人,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杨蕊!” “奴婢在!” “给我狠狠打这个狗奴才,我四哥伤成什么样,就在他的身上十倍讨回!” “是!” 苏挽一声令下,杨蕊上前拎着拳头对着太监就是一顿输出。 习武之人对身体各个穴位最是了解了,杨蕊 下手又狠又准,专挑痛处打。 太监就算想反抗,但面对武功在他之上的杨蕊,也就只有挨打的份。 曹美人吓坏了,“住手!给我住手!”见宫女们无动于衷,她忙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个疯女人拉走!” 苏挽轻飘飘甩出一句:“谁若阻拦,那便一起打了。” 宫女们不禁看向杨蕊。 张公公被她摁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才短短片刻的功夫,那张脸便变得比苏文泽还要惨上三分。 连她们惧怕的张公公都被打成这样,她们上去岂不是更惨? 可若不上,回头张公公跟曹美人定不会放过她们! 上去拦可能是挨顿打,可若不去,恐怕小命都要没了。 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杨蕊可不会怜香惜玉,一个一脚将她们踹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苏挽看着嗷嚎不断的张公公,眼神逐渐发冷,方才,他就是这样打四哥的吧? 一旁的三位姑娘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位道:“苏姑娘,事出有因,他也并非存心打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就此作罢吧。” “就此作罢?”苏挽哈了一声:“我四哥被打成什么样,我想三位姑娘应是有目共睹吧?他打我四哥的时候,下手可没留情,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可是……” “周姑娘。”苏挽语气一沉:“这拳头没落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是他将人打得面目全非的理由!你若是来为这个刁奴求情就别开口了,我不想听!” 她怕自己脾气上来,说得话会很难听。 周姑娘只能闭了嘴。 等张公公差不多剩一口 气的时候,杨蕊终于停了手。 苏挽方才看向抱着张公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曹美人。 “借你剑一用。” 侍卫还来不及反应,苏挽唰得一声已经将他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她提着剑走向曹美人主仆。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皇上的妃子,你要是敢杀我,皇上一定会诛你九族的!” 曹美人看着那柄泛着寒光的剑,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她不会真的要杀了他们吧? 苏挽举起剑,剑尖抵在她的下巴处,往上一挑,曹美人被迫抬起了脸。 “你说我四哥轻薄你?” 在过来时,四哥身边的小厮已经大致说了下来龙去脉。 曹美人说,他四哥看中了她的美色,企图轻薄她,她身边的太监二话不说就将人狠揍了一顿。 具体如何,那小厮也不知道,因为中途他去了一趟茅房,等找到公子时,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若非那身衣服,他都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家的四公子! 曹美人脸色煞白,她颤抖着嘴唇,“是。” 苏挽却是笑了,剑往下,在她胸前逗留了一圈,“就你这种胸无二两肉的蒲柳之姿,你敢说我四哥轻薄你?曹美人,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被封为美人,就真的自以为是绝世美人了?你没用镜子照过自己吗?” 起初苏挽没见到曹美人时,倒是信了小厮的话。 若真是遇到绝世美人,说不定四哥还真会出言调戏。 可见到曹美人后,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抛开长相不说,就她这一把年纪了,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都遮不住的皱纹,四哥就算再瞎,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那边站着的三个姑娘,还有那几个宫女,哪个的姿色不比这所谓的美人要强? 第721章 血溅当场 何况,她还是皇上的妃子,四哥就算眼瞎心盲,也不会愚蠢到色胆包天去轻薄皇上的女人吧? 苏挽当真是满肚子的火,说出来的话,又直白,又毒舌。 曹美人的脸一会青一会紫,别提有多难看了。 像是恼了,这会她也不怕了,她迎上苏挽的视线,里面满是不屈之色:“妾是蒲柳之姿没错,比不得郡主貌美,但这并非郡主羞辱妾身的理由!” 她一口咬定苏文泽就是轻薄了她。 “他是您的哥哥,您护着他,将脏水都泼在妾身上,妾人微言贱,唯有以死以证清白!” 说着便要直接用脖子去撞苏挽的剑。 苏挽收了剑,曹美人直接扑在了地面。 苏挽眸色微沉,这女人还真是不要命了,但凡她的剑晚收一步,她便要血溅当场! 后宫的女人,果真都不是什么善茬。 “皇上驾到!三皇子驾到!” 这时,刘公公那尖锐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当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踏入殿中的那一刻,曹美人用便无比凄惨又委屈的声音喊了一声:“皇上!” 此刻的她,眼泪簌簌而下,那表情,那神态,仿佛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般,将弱者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知情的,看见里面的场景还以为苏挽在欺负人,毕竟她站得笔直,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三个官家姑娘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地上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太监,还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皇帝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皇上,救救臣妾!郡主要杀了臣妾啊!”曹美人已经率先告起了状。 苏挽嗤笑一声:“还真是恶人先告状,瞧瞧这告状的本领,白的都能叫她说成黑的!” 用用脑子也能想得出,她要真的想杀她,还有她在皇帝面前哭的机会吗? 尉迟璟走到苏挽身边停下,瞧着她眉眼中带着浓浓的戾气,便从她手中将剑拿了过来,还给了侍卫。 倒不是怕她恼怒起来会真的杀了曹美人,而是杀这种人只会脏了她的手。 苏挽见着他,脸上缓和了不少,也没反抗,由他将剑拿走 了。 皇帝已经好久不曾踏入后宫了,看着眼前的曹美人,也记不起她姓甚名谁了,只能问道:“无双郡主为何要杀你?” 曹美人哭哭啼啼的将苏文泽轻薄她一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苏挽持剑羞辱她为止。 苏文泽在她的口中,妥妥的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的登徒子。 “皇上,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皇上!” 便是连眼睛都肿的快睁不开的张公公,也费力的爬了过来,朝着皇帝磕头,含糊不清道:“奴才可以证明娘娘所言句句属实,求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皇帝听完后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无双会这般生气。 他看向苏挽:“无双,你有何可说的?” 苏挽道:“那就交给官府来处理吧,是非黑白一查便知。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这位娘娘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倘若我四哥当真如娘娘所言,我苏家自然不会包庇他,大祁律例如何,便如何处置。” “倘若——”苏挽语气一重,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的曹美人:“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苏挽第一个饶不了她!” 尉迟璟道:“那此事就交由大理寺处理吧。” 曹美人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臣子调戏宫妃一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皇家为了脸面都不会选择声张。 大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赏一赏,罚一罚,打压一番后,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毕竟,以前皇后在的时候,就是这么处理的。 这闹到官府…… 曹美人后脊发凉,此事可经不起查,要是让官府的人查出别的,那她就玩了! “皇上,其实倒也……” 皇帝打断她的话,“你放心,朕会秉公办理的。” 曹美人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看似温柔的眼中,却似含了一层冰,里面还带着几分警告。 曹美人一个激灵,怔怔的看着他,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皇帝道:“朕乏了,先回寝宫了,此事便交由你处理吧。”筆趣庫 “儿臣遵旨。” 送走了皇帝后,尉迟璟让人将陈泊洲唤来处理此事,走时他看向了角落的三个姑 娘,“还请三位姑娘留步。” 那三位姑娘原本还想着怎么跟尉迟璟说上几句话,这会见他主动,顿时受宠若惊。 她们按捺住一颗雀跃的心,行礼后问道:“三皇子有何吩咐?” “此事事关两家清誉,稍后陈寺卿过来时,还请三位姑娘出面协助一番。” 姑娘们都想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自然不会拒绝。 见她们答应了,尉迟璟便拉着苏挽离开了。 三位姑娘原本还雀跃的心情,在看见二人十指紧扣的手后,犹如一盆冷水灌顶而下,将她们浇了一个透心凉。 很快陈泊洲就过来了,顾简在路上已经同他说明了原委,他当即便让人将宫殿里外都控制了起来。 一干太监丫鬟被他单独带去了一个屋子审问,那张公公,被杨蕊打了一顿后,后面撑不住晕过去了。 陈泊洲直接让人一桶冷水浇下去,只要还有气的,都会被冻醒过来。 曹美人也被单独带到了一个屋子审问。 至于那三位姑娘,将她们所见所谓一一交代了后,陈泊洲便差人将她们送回去了。 太医院中,梁太医将手搭在苏文泽的脉上,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苏夫人看得心中一揪,想问,又怕打搅他,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等着。 许久后,梁太医收回手。 苏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医,我儿子的伤如何?” 梁太医道:“令郎的伤并无大碍,后续需要好生休养数月便可。不过,他的脉象却有些奇怪,表面上看上去像是风寒之症,但脉象是又不是。” 行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诊到这种奇怪的脉象。 “那我儿子可会有性命之忧?” 梁太医道:“不好说。” 太医院的太医们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在话术上不会说得太满,免得惹祸上身。 只有不能治的或者治不好的,才会让太医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苏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现在不能晕,若她晕了,文泽怎么办? 她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从口齿间传来,才叫她清醒了几分,但那张脸,却白得连脂粉都盖不住。 第722章 我是冤枉的 “太医,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能够救我儿一命,我什么都答应您!” 梁太医道:“夫人放心,太医院一定会全力救治令郎的。” 这位小公子病情有些奇怪,梁太医只能先开了一些风寒药看看效果了。 没多久,苏挽跟尉迟璟就过来了。 “四哥如何?” 苏夫人一脸悲痛:“太医说他的伤没有大碍,就是这风寒之症怕是……” 苏挽跟尉迟璟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怎么会这般严重? 苏挽走到床边,冬兰拿着热帕一边又一边给苏文泽擦脸,他还未醒,不断发出难受的声音,眉头紧皱,额头更是不断有细汗流出。 冬兰眼眶红红道:“小姐,四少爷好像很痛苦。” 一般的风寒之症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苏挽浑身冰凉,定是那个毒妇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娘,冬兰,你们在这好好照顾四哥,我去找太医问问。” 苏夫人点头:“去吧,你四哥这里有我在,别担心。” 苏挽给尉迟璟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不过他们没去找太医,而是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苏挽道:“我倒是觉得那不像是风寒之症。” 尉迟璟会意:“你怀疑被下毒了?” “嗯。”苏挽沉思道:“你说是不是我四哥不小心听到了他们什么秘密,所以想杀人灭口?” 只是因为被轻薄了就要杀人,这借口站不住脚。 能入皇宫的公子,哪个身份平凡了?就不怕引火烧身,自己小命不保还会连累家人。 得不偿失。 尉迟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父皇这后宫就这么几个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若父皇当真纳了三千佳丽,那后宫的战火可比边关要恐怖多了。 “我手中有一人擅毒,若当真是中了毒,有他在,文泽不会有事。” “可是齐凉?” “是他。” 苏挽没有见过他用毒,但是却知道,他与周婆婆乃是同门。 齐凉一直跟在尉迟璟的身边, 自他入宫后,他也随着入了宫。 很快,他就过来了,今日他喝了酒,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他脸颊微醺,有几分憨态可掬。 可苏挽却知道,他这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藏了毒的。 齐凉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他中了三日醉的毒。” “能解?” 齐凉哼哼了两声,不满道:“看不起谁呢?区区小毒你竟然也质疑我?等着,小爷我这就解给你看!” 齐凉气冲冲的走了。 倒是有几分孩童气性。 好在尉迟璟对待属下向来宽容,这点无礼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齐凉很快就将解药配来了,苏文泽服下后,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声音,眉头放松,便是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好了,毒解了,他已无性命之忧。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好生养着就是了!” 齐凉得意的叉着腰继续喝酒去了。 这一番折腾,宫门已经关了,今天晚上,苏家一行人要宿在宫里了。 尉迟璟差顾简去报备。 随后眸光灼灼的看向苏挽,问道:“今日要不宿在东宫?” 苏挽:“……” 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她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拒绝道:“我要留在太医院照顾四哥。” “那明日赐婚的圣旨……” “要不缓两日?” 尉迟璟抿着唇,没做声。 但苏挽感觉得出他有些不高兴了。 苏挽如以前般,扯着他的衣袖撒娇:“四哥伤成这样,我也没有心思接下赐婚的圣旨,不如缓一缓?” “晚晚……” 他刚开口,苏挽却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脸上传来的柔嫩触感叫他一怔,大脑忽然空白了一下,便是连到了嘴边的话,也忘了一个精光。 “好不好嘛,二哥哥~” 尉迟璟的心顿时柔成了一片汪洋,她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望着她,笑得一脸宠溺:“好,那听你的。” 说罢,俯身将脸凑近她,喉结上下一动,“晚晚。” “嗯?” “再亲一下。” 苏挽:“……” …… 翌日,天还未亮,苏文泽就醒过来了,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意清晰的提醒着他遭了什么罪。 他一动,床边的人就醒了。 “四少爷,您醒了?”筆趣庫 说话的人是他的小厮,苏文泽动了动唇,“水。” “您等着,奴才立马去给您倒!” 桌上的水早就凉了,厨房有温着热汤,小厮推门出去,歇在隔壁的苏夫人就醒了。 她在苏文泽床前守了大半夜,在确定他真的无恙后,在苏挽的劝说下才去了隔壁歇着。 她睡得不深,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醒。 苏夫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与她同榻的苏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娘?” “我去看看文泽,你继续睡。” 苏挽醒了,这会也睡不着了,她摁着苏夫人的肩膀:“还是我去吧,外面冷,你多歇一会,别回头四哥好了,你却病倒了。” “我睡不着,一起去吧。” 母女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去苏文泽的屋子。 小厮已经将热汤端来了,此刻正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着他。 苏文泽虚弱的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苏夫人不免又红了眼,“早知就不带你入宫了。” 苏文泽看见她娘红肿的双眼便知道她没少哭。 见她眼泪上来,忙道:“娘,我没事,你别哭,我身体好着呢,不就是挨了一顿打嘛!又不是没挨过?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可没少打我,你看我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的?” 苏夫人看着他伤成这样了,还油腔滑调的,简直没脾气。 “好端端的,你招惹谁不好,你去招惹……”苏夫人咬着呀,欲言又止。 苏文泽道:“娘,你可是冤枉我了,这次我真没招惹别人,是人家来招惹我的!我这是无妄之灾啊!” 苏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不是你去招惹的,为何人家娘娘一口咬定你是登徒子?” 说起这个苏文泽就来气,“我是冤枉的!” “我知道。”苏挽自然是相信他的:“可你总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才是。” 第723章 他们可真是大胆啊 他没有。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曹美人,还有张公公。 “你怎么会跑到后宫去了?” “有个宫女说,三皇子要见我,我也没多想,就过去了。” 他以为是三妹已经同三皇子殿下说了宋逸一事,一听是三皇子要见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为宋逸求情一事,哪里还会想到别的? 苏挽又问道:“那宫女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苏文泽苦哈哈道:“宫里的宫女都长一个样,我哪里记得住?” 瞧着他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苏夫人都无奈的长叹一声:“你可真是……” 想伸手戳他的脑袋,可瞧着他一脸的伤,到底忍了下来,用力绞着手帕,“我怎得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你大哥是,你也是!” 好在他们家晚晚不似这两位兄长,不然她可要操碎一颗老母亲的心了。 苏文泽不服气道:“都说儿随母,娘,这你应该反省反省自己。” 苏夫人:“……” 苏挽:“噗嗤。” …… 今日朝堂无甚大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散了,皇帝走出金銮殿,远远的就瞧见自家儿子步履轻快的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 “元璟。”皇帝轻咳了一声,唤住了他。 尉迟璟脚步一顿,朝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 皇帝嗯了一声,负手走向他:“走这么急去哪?陪父皇用膳 第723章 他们可真是大胆啊[1/3  去。” 尉迟璟道:“儿臣要去太医院陪晚晚,今日就不陪父皇用膳了。” 不等他开口,尉迟璟就匆匆走了。 皇帝失笑,“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你看看这小子!” 刘公公忍俊不禁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当初娘娘在的时候,您不也如殿下这般?” 说起皇后楚氏,皇帝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瞧奴才这嘴!”刘公公暗恼的伸手就朝着自己的嘴扇了几下。 “行了。”皇帝斜了他一眼:“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朕一件事。” 他望向天际,眼中带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悲伤,“朕该去陪她了。” 刘公公心头一颤,以为皇帝要做傻事:“皇上万万不可啊!您跟殿下才刚团聚,您还未看见殿下成家……” 皇帝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想到哪去了?朕只是想回楚家看看。” 当年楚溪死后,楚家也走向了没落之路,可那些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将贪官的帽子往楚老爷子身上一扣,便再也没摘下来过。 为了楚家,他第一次反抗摄政王。 结果,他谁也没保住。 现在,他要为楚家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 “刘单。” “奴才在。” “传刑部尚书进宫。” …… 尉迟璟去太医院陪着苏挽跟苏夫人用了饭后,苏夫人便要先出宫了,苏挽暂且留在宫中照顾苏文泽。 将苏夫人送走后, 第723章 他们可真是大胆啊[2/3  没多久陈泊洲就寻了过来。 他审了一夜的犯人,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他走进屋子,眼睛飞快的从苏挽身上扫过,随后低下了头:“殿下。” 尉迟璟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如何?” 这个案子,有点复杂,陈泊洲不好言诉,只好将他整理过的口供呈上。 尉迟璟看完后,久久未说话。 他这般神色,叫苏挽心头一紧:“怎么了?” 尉迟璟挑眉:“我想这个案子,还是交给我父皇来处理比较好。”kanδんu5.net 他将折子扔给顾简:“把这个给我父皇送去。” 陈泊洲:“属下也告退了。” “嗯,退下吧。” 陈泊洲转身离开时没忍住朝着苏挽看了一眼。 她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男人。 陈泊洲收回视线,心如止水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苏挽才忍不住问道:“他们都招了?可以还我四哥一个清白了?” “那公公没招,不过,那几个宫女倒是什么都招了。” 张公公借着曹美人的势,在后宫横行霸道,宫女们对他积怨已久,大理寺的人一审问她们就全招了。 甚至还说出了不少后宫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挽忙不迭的问道:“什么秘密?” 见她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尉迟璟也未瞒她,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嘶——”苏挽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可真是大胆啊!” 第723章 他们可真是大胆啊[3/3 第724章 就是她 可不就是大胆? 那曹美人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人,那张公公胆大包天,竟然染指皇帝的女人。 苏挽眉头紧蹙:“可他不是太监吗?” “他并未净身。” 张公公原名张庆辉,与曹美人是青梅竹马,不过两个人身份差距很大,一个是曹家的小姐,一个是马夫。 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曹家不可能将自家的姑娘,许配给一个小小的马夫。 哪怕曹美人只是一个庶女。 为了断了女儿的念想,曹家便将她送进了宫。 张庆辉被打了一顿后,被曹家赶了出去。 后来,他花了五年的时间让宫里一位公公收了他当义子,自然而然的也就入了宫。 在他的百般诱哄下,那位公公也没忍心净了他的身。 尉迟璟不疾不徐道:“父皇虽是皇帝,可手中并无实权。没有实权的皇帝,自然也不会有人追随。” 下面的人也不会用心办事,只要钱给到位,什么牛马蛇神都能往宫里放。 尉迟璟原本打算等他正式入住东宫后,便开始整顿皇宫。 看来,不用等了,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契机。 “你说,背后引我四哥去后宫的人,是不是想借苏家的手铲除曹美人跟她的太监?” 尉迟璟沉吟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张庆辉所犯的罪不仅仅只是染指后宫一条,下午过后,陆续有不少宫女前来的 第724章 就是她[1/3  告状。 张庆辉不仅染指曹美人,还玷污了不少宫女,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他强迫的。 但她们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难逃一死。 陈泊洲亲自审理,并在宫女们的带领下,从一口枯井之中,找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 她是被人用匕首刺进心脏,当场死亡,死亡日期约莫是昨夜。 让陈泊洲震惊的是,那枯井下还埋葬着几十具骸骨。 不远处的宫女们哭得肝肠寸断,因为这些尸骨有不少是她们的亲人、好友。 付澂忍着那股浓重的尸臭味往枯井里瞧了一眼,“啧,这简直就是乱葬岗!” 这味道属实有些难闻,付澂瞧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陈泊洲,不禁有些敬佩。 他可受不了这个味,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死了这么多人,可不是小事,我去将此事禀告殿下,你在这盯着。” 陈泊洲:“嗯。”看書喇 付澂直接去了太医院。 果不其然,三皇子就在这里。 他将在后宫枯井之事一一禀告,尉迟璟还没说话,苏文泽就迫不及待道:“那宫女说不定就是引我去的人,我得去瞧瞧。” 苏挽摁住他的肩膀:“你伤成这样了,便老老实实躺着吧。” 他实在是躺不住了。 苏文泽道:“这简单,我坐步辇过去就好了。”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着尉迟璟。 尉迟璟道:“那就去瞧瞧吧。” 顾简让人准备了步辇。 到了地方 第724章 就是她[2/3  ,陈泊洲已经让人挖了不少尸骨出来,地上铺了一层布,那些尸骨就堆放在上面。 苏文泽在小厮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步辇。 “殿下!” 陈泊洲上前行礼。 尉迟璟摆了摆手:“昨日遇难的宫女尸首在何处?” 陈泊洲指着不远处被白布盖住的地方道:“那就是。” 尉迟璟转头看向苏文泽:“可会害怕?” 苏文泽立马将腰板挺直,可刚有所动作,他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尴尬的笑了下:“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死人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将手搭在小厮上,让他扶自己下步辇。 付澂走到他前面,上前利落将白布揭开,“可是此人?” 苏文泽:“……”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乍一眼看去,那宫女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可想到自己放出的狠话,他又不得不稳住心神。 话说心经怎么念来着? 算了,随便说点吧。 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女施主,我可是来帮你的,你要找就去找害死你的人,别来找我! 强忍住害怕,苏文泽仔细看着那宫女的脸,半响后,他肯定道:“就是她!昨天晚上领我去后宫的人就是她!” 尉迟璟走了过来,“可是看仔细了?” 苏文泽重重点头,语气笃定:“错不了,虽然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可我只要一瞧见准能认出来,就是她!” 第724章 就是她[3/3 第725章 你过去会有些不方便 在发现那宫女的尸体后,陈泊洲已经让人去查她的身份了。 她是浣衣局的宫女,平时也不爱与人说话,经常独来独往,宫女们大都跟她不熟,对于她的事情也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还是从浣衣局的一个嬷嬷口中得知,这宫女跟淑贵妃身边的李嬷嬷是同乡,有次李嬷嬷得了淑贵妃的恩准回乡探亲,见这孤女可怜,便生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到了宫里。 后来,那宫女便在浣衣局做事了。 而她的同乡李嬷嬷因是淑贵妃宫里的人,也被处理掉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此人是浣衣局的宫女,接触的人也不多,陈泊洲打算先从浣衣局调查。 尉迟璟却道:“不用查了,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眼中。继续追查下去,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等新的一批宫女入宫时,再查也不迟。” 陈泊洲:“是。” …… 张庆辉被判了死罪,他与曹美人私通,入宫十几年来,残忍的杀害了几十名宫女,罪恶昭彰,死有余辜。 这种人在世上多活一息都是 浪费,皇帝令大理寺午时三刻后将他就地正法。 曹美人也一并处理了。 他实在是不想听见,或者看见任何有关这两个人的事情了。 简直晦气! 得知自己的死期,张庆辉此刻却出奇的平静。 从他跟曹美人有了首尾时,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比如他们已经做得很隐秘了,还是被宫女发现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害怕的全身颤抖,曹美人抱着他安抚了许久他才缓过来。 后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甚至还会主动去接触一些宫女,在得到她们的真心后,再用残忍的手段将她们杀害。 这是他在无聊的后宫中,找到的唯一乐子。 他很享受她们从满腔的爱意变得惊恐万分的眼神。 而现在,他马上就要死了,张庆辉语气平静道:“我要见三皇子!” 回应他的,是狱卒的辱骂声。 张庆辉却是缓缓勾起了一个森冷的笑容:“告诉三皇子,我知道他母妃的秘密,如果他不想让这个秘密沉睡在地 底下,就来见我。” 彼时,尉迟璟正在宫门口,亲自送苏挽兄妹二人回苏府。 一起的,还有皇帝赐婚的圣旨。 从皇宫到苏家有一段路程,苏文泽受了伤不能颠簸,马车开得很慢,苏文泽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属实有些无聊。 三皇子也真是的,干嘛这么破费给他们准备两辆马车? 苏文泽想了想,果断叫停:“停车停车。” “吁——”马夫勒停了马车,回头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去跟我三妹坐一辆马车。” 说着,他慢慢起身便要往下走。 顾简策马过来,“四公子还是回去坐好罢。” “我一个人无聊,我要去找三妹。” 顾简道:“三姑娘正在陪着三皇子,你过去会有些不方便。” “能有啥不方便的?” 顾简:“……” 这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所以,他选择沉默。 苏文泽眉头皱了下,随后想到了自己拜托三妹的事情,顿时了悟。 他憨笑道:“嘿嘿,我懂了!行吧,我不过去了。” 顾简定定的看着他,不,你不懂。 第726章 赐婚了 马车行驶的有些慢,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大街上行人甚少,连带着路边的吆喝声都少了不少。 直到到了朱雀街才热闹了些。 马车一路往前行使着,喧哗声逐渐远去,马车的轱辘声变得格外清晰。 一起的,还有苏挽的心跳声。 穿过朱雀街,这条道的尽头,就是苏家了。 尉迟璟见她双眼放空,便将人揽入怀中:“不高兴?” “没有。”苏挽顺势靠在他的肩头:“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尉迟璟望着她的眼,蓦地想起了前世的她,心尖一疼,将她抱紧了几分,“晚晚要我如何做才会觉得真实?” 苏挽伸手覆上他的脸,感受着掌心下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她莞尔一笑:“这样就很真实了。” “不够。”尉迟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本想与她缠绵一番,马车停下,外面传来顾简的声音:“殿下,三小姐,将军府到了。” 苏挽看见尉迟璟眼中露出的不悦,她抿唇笑了笑,伸手推了推他。 尉迟璟只能松开她,与她一同下了马车。 苏文泽比他们先下来,瞧着他们二人亲昵的样子,他眉头皱了皱。 现在的二哥已经不是他们的二哥了,他是三皇子殿下,三妹妹可不能与他再这般亲近了,不然,回头要落人话柄了。 苏文泽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提醒三妹才是。 一行人进了大厅,没多久苏夫人就过来了。 行礼过后,刘公公上前笑 呵呵道:“苏夫人,皇上有圣旨,快将府中的人都唤过来接旨吧。” 苏夫人下意识的看向苏文泽,此刻他是一脸懵。 她忙看向了苏挽。 四目相对,女儿眼中娇羞可见。 苏夫人顿时明了,她笑得端庄:“请公公稍等片刻。”筆趣庫 当即便让下人将府中的人全部叫来了前厅。 待人到齐后,刘公公便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大将军苏臻之女苏挽秉性端淑,兰姿蕙质,与三皇子堪称天造地设,特将汝许配三皇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良缘缔结,不得反悔,钦此。” 听到最后一句诗,苏挽眸光动了动,她双手高举,“苏挽接旨。” 刘公公将圣旨交到她的手中,笑眯眯道:“恭喜苏姑娘,恭喜殿下,恭喜苏夫人。” 苏挽望着身边将她扶起的男人,两个人相视一笑。 苏夫人瞧着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她上前招待着刘公公,客套时,将准备好的红封悄悄塞了过去。 刘公公也没推辞,将东西收下便回宫复命去了。 屋里的人都在说着恭喜的话,唯独苏文泽还愣愣的站在一旁,似没缓过神来。 他没听错吧? 皇上将他妹妹许配给了三皇子? 苏文泽:“???” 他表情僵硬的看着尉迟璟,又看了看自家妹妹。 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像是打通了 任督二脉,瞬间明白了。 难怪他要跟三妹妹一辆车,还对三妹如此体贴入微,原来竟是在这等着呢! 苏文泽磨着牙齿,胸膛起伏的厉害。 对于尉迟璟,他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拜的,不管他是三皇子时,还是他二哥时。 可当他觊觎自己的妹妹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脸色阴沉的走到尉迟璟面前:“你跟我出来!” “四哥……” 苏挽刚开口,苏文泽就瞪了她一眼,“没你的事,你别说话。” 苏挽:“……” 对于赐婚一事,尉迟璟早就猜到了苏家的人的反应,恐怕自己免不了要挨一顿皮肉之苦。 倒是没想到,最先发难自己的,是年纪最小的弟弟。 苏文泽率先走了出去,尉迟璟递给苏挽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也在众人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晚晚。” “娘。” “别担心他们,文泽虽然没个正形,可遇上事儿,他可是半点不会含糊的。” 苏夫人走向她:“倒是你,怎得还叫他四哥?应该叫三哥才对。” 二哥不是苏家的人,那苏文泽在家中的排行自然也要往上提一提。 只是族谱上还未改而已,改族谱需要开祠堂,而有这个资格的便是家主或者家中长子,可这两人一个镇守着边关,一个又去了西北苦寒之地,这族谱一事也只能耽搁下来。 苏挽赧然一笑:“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四哥,一下子没适应过来,我以后会记得的。” 第727章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 苏夫人叮嘱道:“以后莫要叫错了。” 苏挽道了一声是。 想着女儿不久就要嫁与人妇,苏夫人心头百感交集,往事如过眼云烟,眨眼睛,女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你父亲跟兄长我会写信告诉他们。”苏夫人顿了下,“你同我来。” 她带着苏挽回了屋,屏退了下人后,方才道:“苏家几个孩子中,你是最让娘省心的一个,娘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但有些话,娘还是要同你提一提。” 说来也惭愧,她这个当母亲的,很多时候还不如这个当女儿的。 苏挽虚心受教:“娘,您说。” “你现在是三皇子的正妃,日后他登上太子之位,你也会成为太子妃,甚至……”她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到时候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到处跑商了,你手中那些铺子,还有货船,就不要亲力亲为了,最好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打理。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多培养一些自己人。”看書溂 “手里有人遇事才能不慌,比如你身边那个叫做杨蕊的丫鬟,她会武功,对你又忠心,娘觉得就挺好的。冬兰虽然对你忠心耿耿,可她不会武功,要是遇到什么事,她也护不了你。” “日后你成了后宫之主,必然要打理整个后宫,身边可不能缺了人,这几日你可以在你父亲旧部中寻一寻,我记得有几个姑娘身手不错。” 苏挽听着母亲的叮嘱,只觉得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抱着母亲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娘,您放心,女儿会保护好自己的。 母女两个又说了好一会的体己话,不过有句话母亲说的没错。 她的身边的确 第727章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1/3  需要培养一些对她忠心耿耿的人了。 杨蕊是不错,可她终归还是要走的。 在宫里时,她问过二哥哥有关杨枭的官职。 二哥哥也明确的告诉她,他会让杨枭接管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的妹妹,可不能再当她的丫鬟了。 苏挽从母亲屋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她唤来丫鬟问道:“三皇子呢?” “宫里来人了,三皇子在一炷香前就回宫了。” “我四……咳,三哥呢?” “三少爷在阁楼上看书。”丫鬟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道:“三少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搅他,他说他要考状元。” 苏挽:“……” 就他肚子里面那点墨水,能考上状元? 苏挽自是不信的。 看样子八成是在二哥那受到刺激了。 若他真能发愤图强,倒也不是坏事。 想了想,苏挽便没去打搅了,倒是吩咐丫鬟抱一床被子过去,阁楼可不比寝室,就算烧了碳,那也冷。 他的伤还没好,可别又染上了风寒。 宫里,阴冷潮湿的地牢中,张庆辉盘腿坐在地上,他望着牢房外一身贵气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放了曹美人,我就告诉你。” 张庆辉罪大恶极,对于其他的女人,他能够做到杀人不眨眼,但对于曹美人,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死不足惜,但他不想让曹美人死。 因为,她是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 殊不知,谈判时,最忌讳的便是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了,而张庆辉就犯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错误。 尉迟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冷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你若不说,我会让曹美人死无全尸。” 张庆辉发狠 第727章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2/3  的盯着他,双目赤红,“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你生母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尉迟璟可不是轻易就能够被人要挟的,他唇角微勾,“是吗?” “去把曹美人带来。” 很快,曹美人就被带了过来。 “庆辉!” “娘娘。” 曹美人流着泪跑向张庆辉,隔着牢门,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可很快他们就被人残忍的分开了。 “庆辉!你们放开我!放开……” 曹美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杨枭一脸冷漠的将剑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张庆辉:“你若伤她一根毫毛,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杨枭。” 尉迟璟话音一落,杨枭手腕一动。 曹美人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她的喉咙上拂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张庆辉看着她脖子上的血色,几乎眦目欲裂。 他没想到三皇子这般狠辣无情! 更没想到,他有恃无恐的秘密非但没能成为他的保护色,反而还差点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曹美人还感觉不到疼痛,她张口想安慰他自己没事,一股剧痛从喉间传来。 她后知后觉才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何事,曹美人顿时脸色发白。 尉迟璟淡淡道:“每半盏茶在曹美人身上划一道口子,直到他说为止。” 张庆辉咬牙切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很多人都对他说过。 尉迟璟只是淡笑。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他根本不惧。 地牢中,回荡着曹美人的惨叫声,每一声都似一把重锤落在张庆辉的心尖。 就在杨枭准备暗划第三刀时,张庆辉终于承受不住了,“住手!我说!我说!” 第727章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3/3 第728章 棺材是空的 淀京城一旦入了动,这大雪就没几日是歇息的。 路面的雪一日不清就能够没到膝盖。 尉迟璟从牢房走出,大雪纷飞,落入他的眉眼中,却化不开,他的周身散发着比雪还要冷上三分的寒气。 他气压很低,看见他的太监宫女都被吓得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 连行礼都不敢。 直到走远了,才有宫女舒了一口气:“三皇子这是怎么了?好吓人!” “嘘,祸谨言慎行,快把雪扫了吧,不然今晚没得睡了。” 出了牢房,尉迟璟直奔宫门。 刘公公匆匆赶来,在他翻身上马后叫住了他:“三皇子,奴才可算找着您了,皇上要见您。” 尉迟璟攥紧了缰绳,沉声问道:“父皇寻我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眼下已经到了午时,皇帝找他一起用膳呢。 尉迟璟现在可没有用膳的心情,他现在急需出宫去确认一件事。 他骑马出了宫,马儿跑的飞快,顾简跟杨枭都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两人知道他要去哪,也没急着追上去,而是选择清理掉那些在暗处盯着的人。 在尉迟璟出宫后,两碗黑乎乎的药送进了地牢之中。 张庆辉跟曹美人一人端着一碗,这里面装着的是穿肠的毒药。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曹美人轻轻摇头:“你若是不在了,我一人独活也没什么意思。生不同衾死同穴,我们来世再续前缘。” 张庆辉将楚皇 第728章 棺材是空的[1/3  后的秘密告诉了三皇子,作为交换,三皇子允了将他们两个人葬在一块。 曹美人微微一笑,率先将碗里的药喝了一个干净。 张庆辉也随之喝下。 药效发挥的很快,不一会两个人便没了呼吸。 …… 尉迟璟一路出了城,直奔当初带苏挽去过竹林村。 “公子?” 村里人对于他突然的出现有些意外。 毕竟,离楚皇后的忌日还有半月。 他怎得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尉迟璟下了马,说出了来意。 众人听完皆是一震,有不解,但也没有人反驳,他们奔走相告,竹林村里的人很快就带上锄头铲子去了楚溪的墓前。 他们过去时,尉迟璟已经在了,肆意的狂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负手而立,眉眼清冷。 “公子。” 尉迟璟没有多余的话,“挖吧。” 没人质疑他的话,纷纷动手将楚皇后的墓挖开。 很快,一副漆黑如墨的棺材被挖了出来。wΑp.kanshu伍.net 尉迟璟眼中浮现了一丝波澜,他开口:“开棺。” 棺材打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众人大惊失色。 其中一位老者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是亲眼看见皇后娘娘下葬的!这……” 可空空如也的棺材,叫他所有的话都止于腹中。 尉迟璟沉默的看着棺材,脑海中却是回荡着的张庆辉的话。 ——我看见了一男一女将皇后娘娘的尸首偷走了。 ——天太黑,我没看见他们的脸,我也 第728章 棺材是空的[2/3  不敢靠太近,我怕他们杀人灭口。 ——但我听那女子唤那高个子的为师兄。 尉迟璟微眯了下眼睛,“我娘生前可有什么师兄妹?” 这些人大都是楚家旧仆,楚老爷子心善,在察觉到楚家可能要逢大难时,便将卖身契还了他们,让他们离开楚家。 他们不愿意走,后来皇帝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在此守护楚皇后。 他们虽为楚家奴仆,但对楚溪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大家都摇头道不知。 “少爷跟小姐兄妹两人感情好,少爷喜欢走南闯北,有时还会带上小姐,拜师一事小人不知道,但小姐有许多江湖朋友却是真的。” 看来,还得问问舅舅了。 尉迟璟:“既然这里葬的不是我母后,你们也不用守在这里了。楚府正在修缮,想继续留在楚家的,便在此等待舅舅回来与他重振楚家,若不愿意的,可在于叔那领一份银子。” 他们本就是楚家的旧仆,楚家落魄时他们不愿意离开,在楚家重生时又岂会离开? 他们自然都不愿意走。 生是楚家的人,死也是楚家的鬼! 但不少人都红了眼眶,被称为于叔的老者更是喜极而泣:“少爷,少爷他竟然还活着!呜呜呜……” 真是太好了啊! 于叔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情绪后,问道:“那少爷他现在在哪?” 尉迟璟道:“舅舅还在边关,要一阵子才会回来,不过,舅舅的女儿就在淀京城。” 第728章 棺材是空的[3/3 第729章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楚离总觉得自己家附近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若说他们对自己图谋不轨吧,那也不是,那天晚上她给足了机会,这些人也没动手。 甚至在自己发现他们时,扭头就跑了。 楚离也是醉了。 这些人真是…… 莫名其妙。 “不管他们了,你们两个动作麻利点,把礼物放到马车里。” 楚离要去苏家,苏挽定了亲,她要去恭喜她! 到了苏家下人们便将她带去了沁香苑。 她刚进屋,就看见一身劲装的苏挽从外面走来。 “你这是去练武了?” 苏挽一边走一边将护腕解下:“嗯。” 顺便挑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 刚从练武场下来,她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苏挽道:“我要沐浴,你若是无聊便去看看话本,我很快。” “没事,你慢慢洗,反正我今日也很闲。” 楚离现在没有心思看话本,她有一肚子话想跟苏挽说。 所以在苏挽沐浴时,她搬了一张凳子趴在浴桶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许是因为热水的缘故,苏挽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她眼中泛着水汽,就像山间刚修炼成人形的精怪,又纯又欲,勾人的紧。 便是同为女子的楚离都看得口干舌燥。 楚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真没想到啊,最后能够得到你的男人竟然就是你的二哥哥。” “当初我刚认识你跟你二哥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后来知道你们是兄妹我还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还好,他们不是兄妹。 念此,楚离眉眼弯弯,连带着这几天郁闷的心情也冲散了不少。 “恭喜你啊,晚晚,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许是受她的笑容感染,苏挽也不禁笑了起来:“谢谢。” “你们在哪天成婚啊?” 苏挽道:“还没定,应该会在他封太子后。” “那到时候他岂不是要以太子妃之礼将你娶回去?” “是这样没错了。” 楚离羡慕的不行,瞧着苏挽脸上幸福的模样,她不禁想到了那个冷面冷心的男人。 她有些难过: “你都要嫁人了,我还没着落。” 苏挽问道:“你上回不是说,杨枭对你的态度好了不少了吗?你没去探探他的口风?” “探了,就我们在淀京城外分开的前一夜,我问了。”楚离丧气道:“那个时候,我瞧着他对我似乎好了不少,出任务时,也总会喊上我。” 从边关回来的那几个月,他们两个几乎天天都在一块,他去办事也会喊上她。 有的时候,还会坐在一起喝酒,赏月,看海。 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有的时候还会附和一声。 那时她觉得,杨枭对她是不同的。 结果。 楚离长叹了一声:“他说只将我当做妹妹,对我并无男女之情,让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功夫了。” 苏挽:“……” 那这就难办了。 杨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倒是不觉得自家大哥真的将楚离当做妹妹看待。 毕竟,哥哥待她跟楚离,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可又怕说出来给了楚离希望,到时候失望更大。 算了,还是别说了。 楚离叹息道:“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再等下去,可真要成老姑子了。” 她从水里捞了一片花瓣在手掌,幽幽道:“其实我想得很开的,若是杨枭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强求不是?”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都跟在杨枭身后追了一年多了,可他还是如同一块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楚离有点不甘心,“所以,我打算再给我自己一次机会,下次见到他我会再向他表明心意。但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他还是拒绝我,等我爹回来,我就招婿。” 苏挽思量道:“我倒是觉得,杨枭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兴许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楚离眸子亮了亮:“真的?” 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要是真的对她有意思,也不会这般绝情了。 “算了。” “不能算了。”苏挽拉着她的手,语气真诚:“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就像你自己说的,给你也给他一次 机会。” “怎么试?” 苏挽歪着脑袋看向了杨蕊:“那就要看小蕊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杨蕊:“……要我做什么?” 苏挽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她朝着她们勾了勾手指,示意附耳过来。 随后,红唇微启:“我们就来一个,欲擒故纵之法。” …… 直到今时今日,尉迟雅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苏挽了。 因为她总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看中的男人,喜欢的也都是苏挽。 比如,宋岚。 又比如,三皇子尉迟璟。 她虽然得到了宋岚,却得不到他的心。 而她求而不得的,却轻易的将一颗心捧到苏挽面前。 真是很让人不甘心呢! 尉迟雅不觉得自己比苏挽差,容貌不差,身世更是不差,可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她呢? 她以前不懂。 现在也不想懂。 因为,她没打算让苏挽活到嫁人那天。 尉迟雅欣赏着她刚染好的豆蔻,那似血一般的颜色,倒映在她的瞳孔里,似吐着芯子的毒蛇,危险又迷人。 “阿芝。” 丫鬟推门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替我梳妆,我要出门一趟。” 她突然想起,她的五百两银子都快在角落生灰了。 毕清莲将今日的画交给知兰,“我先回去了。” 知兰将画收好,微笑着叮嘱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们也要关铺子了。天冷,铺子里也很冷清,姑娘们都不愿意出来逛,现在都是直接让她们将铺中新衣画册送入府中。 若是有中意的,便让府中丫鬟将尺寸带来,他们按照尺寸做好再送过去,铺子里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但实际上,铺子的生意比人多的时候还要好。 天还没开始黑,毕清莲准备去药铺替母亲买药,她刚走到药铺门口,一个丫鬟就走到她面前道:“毕姑娘,我们家小姐有请。” 毕清莲没见过阿芝,她眉头一皱,“你们家小姐是?” 阿芝道:“毕姑娘可还记得五百两银子?” 毕清莲瞳孔微缩,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730章 尉迟璟的怀疑 毕清莲随着阿芝去了之前的茶肆,依旧是熟悉的房间,房间里面也是熟悉的人。 毕清莲行礼:“见过主子。” 这声主子倒是让尉迟雅心情不错,她抬了抬下巴:“坐。” 毕清莲忐忑的坐下。 尉迟雅轻轻拨弄着茶盖,白气袅袅升起,她不疾不徐的问道:“你母亲的病可是好了?” 毕清莲紧张地绞着衣角:“托主子的福,我娘的病已经好多了。” “嗯。”尉迟雅应了一声,“那就好,我的五百两总算没白花。” 毕清莲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专门过来关心她母亲的病情的。 贵女们说话通常都喜欢拐着弯来,有一半都要靠他们来猜。 毕清莲识趣道:“若非主子的五百两,奴婢母亲的命早没了,您是我们家的恩人,只要主子吩咐,奴婢定万死不辞!” 尉迟雅盖上茶盖,双手交叠身前,“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机灵的。那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了。” 她将一瓶药放在桌面上,“这个,让苏挽吃下去。” 毕清莲嘴唇颤抖:“主子……” 尉迟雅斜了她一眼:“你没得选,如果不照做,那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弟弟妹妹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发生点什么?” 看着她逐渐白下去的脸,尉迟雅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毕清莲,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的东西也没那么好拿的,既然拿了,就要付出代价,懂吗?” 她现在,都已经快成为了淀京城酒后饭菜的笑柄了,说她蛇蝎心肠也好,心狠手辣也罢,她都不在乎了。看書溂 她就是见不得看见苏挽幸福的模样。 “放心吧,这药不会要了她的命。” 这个药,是按照宋家给她喝的药改成的药丸。 她把药效加加强了,只要服下三粒,就可以让一个女人终身不育。 尉迟雅原本是想杀了苏挽,可回头想想,可又觉得她死了又没多大意思了。 不如,就让她尝一尝自己所经历的痛。 一个下不了蛋的女人,她就不信能够在 第730章 尉迟璟的怀疑[1/3  后宫中立足。 尉迟雅起身走到毕清莲的身边,尖锐的指甲捏着她的脸。 毕清莲被迫仰头看着她。 “毕清莲,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尉迟雅在她脸上拍了拍,邪佞一笑后,扬长而去。 徒留毕清莲一人在厢房中,神情呆滞的看着桌面上的药。 …… 苏挽一大早就出了门,她约了赵清秀跟陆琼裳见面。看書溂 她打算帮楚离一把,玩欲擒故纵也得要一个方案才是。 比如,男人。 一个优秀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能配合演演戏什么的。 自然得要找熟悉的,苏挽认识的男子不多,便打算找她们二人借借人。 她先去接了楚离。 楚离得知她的来意后,却是有些担心:“要是玩脱了怎么办?” 苏挽问:“你是指你移情别恋?还是他无动于衷?” “自然是害怕他无动于衷。” 苏挽挑眉:“那正好,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淀京城里优秀的男人多的是,你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楚离:“……” “好啦,走吧,这般扭捏可不是你的作风,当初那个不拘小节,行事大方的楚离去哪了?” 苏挽拉着她上了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她看见了几道熟悉的面孔。 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 苏挽放下车帘:“没。” 兴许只是看错了。 苏挽约见她们的地方在城西外郊的茶肆,那地方偏僻了些,去的人比较少,很适合谈事情。 在他们的马车前脚出了门,尉迟璟后脚就到了苏家。 门卫向他行礼后,下意识道:“三皇子来得可真是不巧,我们家小姐刚出门了。” 尉迟璟沉吟道:“不是,我今日是有事要拜见苏夫人。” 门卫愣了下,马上领着人进去了。 主院里,苏夫人同梅姨娘坐在一起谈论着苏挽婚事要准备的东西。 虽然婚期还没定下来,但提前准备总归没错的。 这时,下人来禀,三皇子来了。 梅姨娘很识趣道:“妾身 第730章 尉迟璟的怀疑[2/3  就先回去了,待明日再来唠叨姐姐。” 苏夫人颔首,“也好。” 她起身相送。 等梅姨娘走后,她也没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缓步走入了庭院中。 苏夫人上前行礼,尉迟璟三步并两步上前率先扶住她的手臂:“岳母勿须多礼。” 一声岳母将苏夫人喊得有些发懵。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尉迟璟扶进屋了。 她只能屏退下人,让人在外面守着后,方才问道:“三皇子前来有何要事?” 尉迟璟直言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是为了我母后而来的。” “三皇子想了解什么?” 那日挖出空坟后,尉迟璟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母后没有死。 他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去边关,想找舅舅打听一下那师兄妹的消息。 可这一来一回,太久了。 尉迟璟没打算让皇帝知道这些,若他猜测有误,对父皇来说,有可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那墓他也让人恢复了原样。 思来想去,尉迟璟便决定先来苏家找苏夫人问问。 毕竟,母后与她可是手帕之交。 “我母后生前可有什么师兄妹?” 苏夫人摇头:“没有。你母后与你一样喜欢云游四海,一年之间,有大半年都是与你舅舅一起在外面游历。她每次云游回来都会同我说不少外面的新鲜事,但我从未听她提起过,有拜入任何师门。” 尉迟璟道:“那,她可有认识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师兄妹的?” 苏夫人道:“这倒是有。”kΑnshu伍.ξa 尉迟璟眸光微亮:“对方姓甚名谁?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时间太长了,他们的名字我是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有这么一对师兄妹。”苏夫人认真想了想,“对了,周婆婆跟他们师出同门,她知道的应该会比我多。” 尉迟璟喉咙发紧,可周婆婆,也在边关。 但至少,有线索了。 周婆婆的师门,他是知晓的。 苏夫人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第730章 尉迟璟的怀疑[3/3 第731章 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 尉迟璟将空坟一事道出。 苏夫人与旁人不同,是抚养他长大的人,也是他的启蒙者。看書溂 这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她。 苏夫人却是惊讶道:“当年可是我亲眼……”看见她咽气的。 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她却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有的时候,眼见未必为真。 毕竟楚溪结交的江湖人士中,有不少奇能异士。 也许,楚溪真的是假死脱身呢?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这么多年,她都不曾联络过自己? 难道她有所顾虑? 还是别的? 苏夫人此刻喜忧参半,她问道:“你父皇那边……可知?” 尉迟璟道:“父皇那边我暂时瞒了下来。” 真相如何尚且未知,若他猜测有误,岂不是叫父皇再遭受一次打击? 他打算查明一切真相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尉迟璟在苏府待了一会就走了,离开时,他迟疑了下,向府中下人问道:“你们家三小姐去哪了?” 苏府下人道:“回三皇子的话,小姐去了城西外郊的茶肆。” 苏挽几人进入茶肆,让她们意外的是,以 第731章 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1/3  往没什么人的地方,今个儿却是多了不少熟人。 比如,这刚下马车就遇到了前阵子在宫宴上大放光彩的步涟漪。 “苏姑娘。” 她率先叫住了苏挽。 苏挽回头,浅笑:“步姑娘。” “真巧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挺巧的。” 步涟漪道:“若不介意的话,一起?” 苏挽微笑着拒绝了:“不了。” “晚晚。”里边赵清秀已经在叫她了,苏挽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步涟漪礼貌一笑:“赵姑娘叫我了,我先走了。” 步涟漪颔首浅笑,“好。” 她看着苏挽离去的背影,笑容淡了几分。 她身边一个圆脸姑娘道:“原来她就是苏挽啊。” 步涟漪:“嗯。” 最近苏挽赐婚的消息可谓是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了整个淀京城。 对于苏挽成为三皇子正妃一事,自然是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圆脸姑娘是步涟漪的表妹姜慧,她原本以为自家表姐这般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也不俗,还在宫宴上凭借着一首《阳春白雪》力压众贵 第731章 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2/3  女,拔得头筹。 这未来太子妃一位,非她莫属。 结果,却冒出了一个苏挽。 姜慧有些酸溜溜道:“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 步涟漪眉头一皱,轻斥道:“姜慧!不可妄言!”看書溂 见表姐生气了,姜慧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乱说话了,表姐,您别气!” 步涟漪并不想与苏挽交恶,虽然她当不成三皇子的正妃,但侧妃她也是愿意去挣一挣的,日后免不了要与苏挽抬头不见低头见。 现在得罪苏挽,对她没什么好处。 步涟漪想训她几句,可外面人来人往的,若是叫有些人听了去,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她眸光沉沉,只能先将人带进去再说。 步涟漪来得早,她约的人还没到,一进屋,她便让下人在外面守着,对着姜慧便是一顿训:“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人家苏姑娘能够当上三皇子的正妃自然有她的魅力在。她跟三皇子是青梅竹马,那自幼长大的情谊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比的。以后见了她你都要客客气气的,明白吗?” 第731章 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3/3 第732章 世间没有后悔药 抛去这些不算,皇上刚从摄政王手中揽过大权,想要稳固朝纲,那就要先稳定苏家。 步涟漪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她牢记着父亲同她说过的一句话。 ——苏挽必定是要为后的。 姜慧耷拉着脑袋,闷闷的哦了一声,“我就是替表姐感到不平嘛。” 步涟漪道:“没什么不平的。” 一个正妃之位而已,这又代表不了什么。 没多久,她约的几位姑娘陆续到来了,两人的话题被迫终止。看書喇 苏挽几人在最角落的一间厢房中,打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被积雪压着青竹。 店小二送上热茶后便带上门离去了。 赵清秀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在听完苏挽的话后,她笑眯眯道:“这种事情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正好,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苏挽:“哦?谁啊?” 赵清秀浅尝了一口茶后,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那表哥你们见过吧?” “那不是你……”苏挽欲言又止,她扬眉:“你 第732章 世间没有后悔药[1/3  舍得?” 陆琼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中带了几分探究之色。 赵清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瞧着两位好友那一脸八卦之色,脸颊瞬间一热。 她语速飞快的解释道:“不是啦!我说的不是他,是他姐姐啦!我提他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见过他嘛,他姐姐的长相跟他有七八分相似,而且,长得也比一般女子要高,我同她站在一起也才到她的耳朵,所以,我就想若是叫她女扮男装帮楚姑娘演一场戏,不是更好?” 最后,她还干巴巴的补充了一句:“还有啊,我跟我那表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小姑娘家春心萌动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还狡辩呢! 三人十分识趣的没去拆穿她,免得她恼羞成怒动手打人。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时候楚离会与那女子一起在杨枭面前演一场郎情妻意的戏,且看看杨枭看见后会有什么反应。 赵清秀眼珠子一转,落在苏挽身上,“等你嫁给三皇子后,我们 第732章 世间没有后悔药[2/3  姐妹几个人怕是一年到头很难聚一次了。” 三皇子是未来的储君,日后定是要入住东宫的,苏挽嫁给他之后肯定也要住在东宫。 进了宫门,想出来可就难了。 “不如,趁着今日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苏挽眼皮跳了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淀京城哪里还有好玩的地方?” 陆琼裳也狐疑的看向她。 “是新出来的小玩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是季商他姐姐带我去的,反正……”赵清秀不好明说,她嘿嘿一笑:“这么跟你们说吧,那可是一个此生必须去的地方,不去准后悔!” 楚离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地方?” 那她必然要去啊! 她迫不及待道:“晚晚,我们就去一下呗,来淀京城后,我都没好好玩过呢!” 苏挽只能应下。 四人起身离开茶肆。 若是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后,苏挽便是打死也不同赵清秀去哪种地方了。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第732章 世间没有后悔药[3/3 第733章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第733章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赵清秀带他们去的地方很偏僻,马车拐了好几道弯才到地方。 苏挽掀开车帘,入眼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两边是高墙,让她意外的是,如此幽静的小巷地面的积雪竟然都被清扫干净了,马车进去完全不受影响。 楚离也探出脑袋望了望,“我怎么瞧着不像是个正经地方啊?” 苏挽放下车帘,没做声。 陆琼裳闻言,看向了赵清秀:“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赵清秀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心虚:“放心啦,保证是个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陆琼裳眉头越皱越紧:“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赵清秀信誓旦旦保证:“惊喜惊喜,肯定是惊喜!” 见大家神色严肃,她立马双手合十的祈求道:“你们就当做是陪我去好不好嘛!” 陆琼裳看向了苏挽。 苏挽:“去吧。” 陆琼裳叹息道:“真拿你没办法!” 赵清秀当即笑逐颜开:“嘻嘻,我就知道你们最好了!” 不过,她却有些不太记得清具体位置了。 那地方,赵清秀只来过一次。 最后他们在巷子里面绕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找着地方。 那门并不起眼,跟普通人家的后面没什么区别。 “带上面纱。” 下马车前,赵清秀像是变戏法般,拿出了三块面纱递给苏挽几人。 苏挽从她的手,移向她的脸,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你准备的可真是充足啊。” 赵清秀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道:“毕竟来过一次嘛。” 她督促几人:“戴上戴上,里面可能会遇到不少熟人,戴上这个,就认不出来了。” 又对几个丫鬟们道:“你们也拿东西遮遮脸。” 将面纱戴好后,几人便随着赵清秀从那后门走了进去。 一名看上去十分老实敦厚的男子上前道:“几位可是走错地方了?” 赵清秀当即上前:“没错,我们此番正是来拜见你们东家的。” 说着,她从荷包里面拿出了一枚暗红色的小章递了过去。 这枚小章是来过此处的客人才会有。 那男子确认印章无误后,便还给了赵清秀,侧身让他们进了院子。 拱形门后,几名婢女双手托着一块黑布,要求她们将眼睛蒙上。 赵清秀讪讪的解释道:“忘记跟你们说了,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别怕,没事的。” 说着,便以身作则,率先将眼睛蒙上了。 陆琼裳有些不安,她紧张的扯着苏挽的袖子:“我们……” 苏挽不动声色的将匕首藏于袖间,道:“蒙吧。” 人都来了,不进去见见真章,岂不是白跑一趟? 苏挽拿过黑布将眼睛蒙上了。 “这什么破规矩。” 楚离抱怨了一声,倒也将眼睛遮上了,不过她留了一个心眼,没遮死,留了一道缝。 可惜,被发现了。 “姑娘,您这绑的不合规矩。” 那婢女上前,将她眼睛上的布拉紧了几分。 楚离:“……” 真严格。 待她们的眼睛都被蒙上后,婢女们扶着她们的手领着她们往前走。 虽眼不能视物,但感官却提升了不少。 苏挽默默数着步子。 几乎是七步一个拐角,期间还跨了两次门槛。 最后她还听到了犹如石门开启般沉重的声音。 这是进密室了? 这时,领她们进来的婢女开口道:“几位,可以解开了。” 第735章 橄榄枝 第735章 橄榄枝 那四名小倌偷偷打量了几人一眼。 面前的几位姑娘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尤其是中间那位蓝衣女子,说是天仙也不为过。 四个人都暗戳戳的朝着苏挽投去几道眼神。 都希望苏挽能够让他们到跟前伺候。 赵清秀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人眼光还挺毒,一眼就能够看出晚晚是她们中身份最尊贵的一个。 她开口直接断绝了他们想攀高枝的念头:“不用到跟前伺候,你们就在那,弹几首你们最擅长的曲子吧。” 几人有些遗憾,可也知晓自己的身份,行礼过后便弹起了曲儿。 曲子弹到一半时,几名丫鬟端着美食鱼贯而入。 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整张桌子。 但他们并没有点这么多的菜啊。 赵清秀一脸惊讶,“你们是不是上错菜了?这些我们都没点啊!” 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今日她做东,可她带来的银子可付不起这满满一桌的东西。 一名婢女回道:“这是我们家主子请各位的。” 陆琼裳警惕道:“你们家主子是谁?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然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穿绛紫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面似银盘,鼻梁提拔,马尾高竖,上面就一支珠花点缀,干净又利落的打扮衬得她英气十足。 “幸表姐。” 赵清秀立即起身小跑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也来了?” 季辛亲昵的点了下她的鼻尖:“这话我倒是想问你呢!胆子大了,不仅瞒着我过来,还偷偷带人来了?” 赵清秀一脸心虚:“我……” “行了,此事晚些再说。” 季辛看向屋中几人,性格豪爽的朝着她们行了一个抱拳礼:“几位妹妹好,我叫季辛,是阿秀的表姐。” 苏挽几人也起身朝着她友好的打了招呼。 季辛的视线落在苏挽身上,她眨了眨眼睛,“这位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苏挽莞尔一笑:“季姑娘你也很美。” 不管是谁,被人夸奖,心情都会很好。 何况,还是被一个美人夸。 季辛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妹妹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甜,说话也动听,我喜欢。” 若非她是女儿身,这一番话,活脱脱的像一个登徒浪子。 赵清秀不禁扶额:“晚晚,你别介意啊,我表姐就这么一个性子。” 苏挽道:“季姑娘率性洒脱,为人豪爽,此等性子,属实难得,我怎会介意?倒是我们,叫季姑娘破费了。” 季辛道:“能与几位交个朋友,不算破费。” 几人入了座。 赵清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对了!表姐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还说起你呢!” “哦?” 季辛饶有兴趣的问道:“说我什么了?” 赵清秀当即便将要帮楚离试探杨枭真心一事道出。 楚离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是为难的话……” 季辛打断她的话:“不为难,能够为美人效劳,我乐意至极!” 她一口一句美人,喊得楚离有些飘飘然,“那就多谢季姑娘了。” “好说好说,你打算将日子定在哪日?我随时都有空,尽管托人去赵府同我知会一声便好。” 她顿了下,摸着下巴道:“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什么样的男子面对你这般标志的美人都不动心?” 啧,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这么一个大美人向她示爱,她可舍不得拒绝。 一说起杨枭,楚离就来气,她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一根木头!” “你放心,等那天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楚离:“你要揍他吗?我觉得你可能会被他打,他武功很高的,我都打不过。” 季辛笑眯眯道:“当然不是,打架太粗鲁了,我们用文明一点的方式处理。” “什么?” 季辛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后,她端起酒杯:“来来来,今日能够与几位妹妹相识,我实感荣幸,我以茶代酒,敬几位妹妹一杯!” 几人纷纷端起酒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季辛为人幽默风趣,有她在,气氛十分活跃。 季家以经商为生,她幼时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识、阅历都不是这些闺中女子能够比的。 季辛毫不避讳自己是商女的身份,对经商时路上所见所闻款款而谈。 对于她们提出的问题,她也耐心十足的回答了。 季家也有几艘货船,季辛也随着父亲出过几年的海,在谈起海上生活时,赵清秀想起苏挽也曾出过海,不由问道:“晚晚,真的这么辛苦吗?” 季辛有些诧异:“苏姑娘也出过海?” 赵清秀顿时一脸骄傲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晚晚可厉害了,她有三艘货船哦!” 说着便将她及笄后出海,且一年多才归来一事娓娓道来。 季辛越听越觉得诧异,瞧着她十指纤纤,细皮嫩肉的,真难以想象她竟然也曾出过海。 诧异过后,便是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苏挽道:“辛苦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些船员。我每日就待在房间里,最多也就是靠岸时,下船看看货而已,比不上季姑娘他们辛苦。”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季辛却很明白,事实上并不轻松。 尤其是运河开通后,他们就更加忙碌了。 实际上,她想多了,苏挽很想表示,她真的不辛苦。 季辛眸光一动,借着这个话题朝着苏挽抛去橄榄枝:“我最近听说东海盛产珍珠,听说那边的珍珠不管是色泽还是形状都远超其他地方,我们季家有意前往东海,不知苏姑娘可有兴趣?” 生意这门路,错综复杂,尤其是涉及利益,最是考验人性了。 珍珠可是大利,若是做好了,那可真的就是腰缠万贯,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这么大一份红利摆在眼前,没有人不会动心。 可利润越大的东西,风险也就越大。 不然,季辛也不会提出要与她合作了。 苏挽只想将手中的商铺经营好,其他的,她没有太多的想法,所以拒绝了:“季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做这些。” 季辛闻言有些失望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若是你以后想做这些,尽管可以来找我,我这个邀请,终身有效。” 第736章 我娘,好像还活着 第736章 我娘,好像还活着 赵清秀心心念念的凤舞九天临时取消了。 那扶生公子扭伤了脚,无法演出了。 众人悻悻而归。 来时她们是蒙着眼睛进来的,离开时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们都收到了一枚小小的印章。 赵清秀道:“日后若是你们想来此处,就像我之前那样,将那枚印章拿出来就可以了。” 眼下时辰还早,赵清秀提议要不要再去别处逛逛。 今日她属实没有玩尽兴。 苏挽刚想点头,杨蕊突然走到她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苏挽看了苏家的马车一眼,随后对她们歉意道:“家中有事,我就不去了。” 苏挽一走,其他人也没有继续逛的心思了,最后大家都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各自离去了。 苏挽掀开马车车帘。 里面,一名俊美的男子神色慵懒的坐里面,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隐隐带了几分怒火。 苏挽顿觉不妙。 她下意识想跑,男人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长臂一伸,将她捞入了怀中。 苏挽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贝齿轻咬了下唇畔,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尉迟璟低眸,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指腹落在上面轻抚:“去哪了?嗯?” 他声线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又魅又欲。 苏挽眼神闪烁:“就跟赵家、陆家两位姑娘,还有阿离姐四处逛了逛。” 撒谎! 想到她去的地方,尉迟璟眸色微冷,修长的手指一勾,将她腰间的荷包勾了出来。 一枚精致小巧的印章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尉迟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随便逛逛?那这是什么?” 苏挽:“……” 证据确凿,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挽在心里哀呼了一声,赵清秀,你可害苦了我。 事已至此,再狡辩就是心虚了。 苏挽赶紧认错:“我知道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一双水眸,含情脉脉,眼中全是男人的倒影,红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撒娇道:“我来之前并不知晓此处是做什么的,进去后,我才知道的。” 她伸手捧着尉迟璟的脸,笑嘻嘻道:“再说了,我家璟哥哥长得这般好看,我又怎会去看那些凡夫俗子?” 美人在怀,又主动献吻,岂有不乱之理? 何况,那声娇滴滴的璟哥哥,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尉迟璟的心狠狠跳了下,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而毕,苏挽红着脸靠在尉迟璟的怀中,手指在他胸口处打着转转。 “季家想跟我合作,我拒绝了。” 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苏挽都习惯与他说,这次也不例外。 尉迟璟没听说过季家,但对于苏挽的事情,他从不马虎。 赵家与季家是秦家,赵家姑娘将苏挽带到这种地方来,又恰巧那季家姑娘也在,其中猫腻由不得人多想。 因着赵清秀私自将苏挽拐到这种地方来,尉迟璟这心里对赵家也多了几分微词。 他几乎不假思索道:“我让人去查一查季家的底。” 到底是蓄意接近,还是真心想合作,一查便知。 尉迟璟不想跟她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他紧紧的抱着苏挽,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晚晚。” “嗯?” 苏挽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伸手回抱着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娘……”尉迟璟喉结动了动,说出了一句让苏挽震惊好久的话来:“好像还活着。” 第730章 禁足 第730章 禁足 尉迟璟进宫后便让人将齐凉找了过来。 “你可还记得我娘曾跟你师门中,哪两位师兄妹交情匪浅?” “你娘是……” “楚溪。” 齐凉神色恍惚了下,这个名字,瞬间勾起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楚溪,是他此生见过的女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也是他……年少慕艾过的女子。 别看他现在看上去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其实他已经年过半百。 他在医术上的造诣,可以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但同时他也是个疯子,为了研究毒术,他经常以身试毒。 这便导致,他的外形一直停留在十三四岁的模样。 而围绕在楚溪身边的男子,个个身高八尺,英俊潇洒。 哪会看得上他? 齐凉甚至都不敢走到她的面前。 那段时间,他发了疯一样研制能够让身体成长的药。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徒劳无功。 “齐凉?” 耳边传来尉迟璟清冷的声音,齐凉回神,“除了周师姐外,跟……皇后娘娘最亲近的人应当就是小师叔跟二师兄了。” 他的小师叔是门主的小女儿,名唤桑琴,在师门内,她与二师兄杭寇轩最为亲近,两个人经常会外出游历。 楚溪便是他们二人在游历时结交的。 “你可是能联系上他们二人?” 齐凉摇头:“我与他们交情不深,况且……” 他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戾气:“我已经脱离了师门。” 尉迟璟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师门可有一种能够让人假死的药?” “这倒有,我手中就有不少,你要?” 说着更是爽快的拿了一瓶出来,“这里面都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做。” 尉迟璟道:“不用,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原来,世间真的有这种药。 他的一颗心顿时狂热起来,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母后真的是假死脱身? 齐凉走后,尉迟璟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去找桑琴跟杭寇轩。 只要找到他们,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此刻,尉迟璟迫不及待想见到苏挽,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让人备马出宫,刚走出宫殿,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二公主尉迟绿。 许久不见,她的身形消瘦的厉害,连身上的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她站在寒风中,若非身边的丫鬟扶着,恐怕都要被这风给刮跑了。 她看见尉迟璟出来,匆匆往前小跑了两步。 可这一动,她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身边的宫女害怕极了,“二公主,保重身体啊!” 尉迟绿拂开丫鬟的手,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目光落在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的男子。 睫毛轻颤了下,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流落在外的三皇子? 就在他越过自己时,她声线悲戚的喊住了他:“苏元璟。” 尉迟璟脚步一顿,眸光比这漫天的冰雪还要凉上三分。 “二公主既然病了,就应该好生待在宫殿里休息,莫要到处乱跑。” 丢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尉迟绿没有几分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第729章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第729章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此刻的尉迟璟显得不安极了。 苏挽很理解此刻他的心情。 她知道,现在的他,迫切的希望楚皇后还活着的消息是真的。 又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那师兄妹将楚皇后的尸身偷走并不能说明她还活着。 也许,他们将她葬在其他地方。 那师兄妹的师门离淀京城有些距离,快马加鞭赶去也要半月之久,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在年关前后才能确定下来。 等待消息的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尤其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真相。 这一个多月对尉迟璟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苏挽轻轻蹭了蹭他的脸,语气温柔:“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回来的。” 尉迟璟情绪低落:“若她真的还活着,想必一定知道淀京城中发生的一切,为何她还不来寻我们,一家团聚?” 苏挽安慰道:“也许,她正在赶来的路上也不一定,又或者,她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就会回来了。” 尉迟璟眸光复杂:“可是……” “没有可是。” 苏挽打断他的话,从他怀里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虔诚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又为了你筹谋一切,瞒天过海,将你安全送出宫,让你在众多仇家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足以证明,楚皇后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奇女子。” “她广结良缘,又认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我听闻江湖上有一种药,服下后便能够进入假死状态,只要服下解药,便能够活过来,也许你母后也服下了那种药呢?” 尉迟璟眸光动了动,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挽,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内心深处,更是趟过一抹暖流。 不得不说,苏挽这番话,扫平了他不少阴霾。 “更何况,带走你母后的师兄妹与周婆婆出于同门,想必医术也十分高明……” 忽然,苏挽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眸子却亮的惊人:“二哥哥,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尉迟璟神色茫然:“谁?” “齐凉啊!你忘记了吗?齐凉跟周婆婆也是同门啊!找齐凉问问,不就知道了?” 尉迟璟:“……” 是啊,齐凉肯定知道那对兄妹的身份,只要找到那对师兄妹他就可以找到母后了。 尉迟璟内心懊恼,真是当局者迷,他怎得把齐凉给忘记了。 他惊喜又感动地看着苏挽,“晚晚……” 苏挽的指腹轻轻落在他的唇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现在你赶紧回宫去找齐凉吧。其他的话,我们以后慢慢说。” 尉迟璟只能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我走了。” “嗯。” 马车驶入小巷,尉迟璟掀开车帘离开了,虽说他们已是未婚夫妻,可到底没过门,被人瞧见难免会遭些闲话。 有些嫌还是得避。 他一走,冷风灌入,苏挽打了一个寒颤,真冷。 她拢了拢衣领,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荷包也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苏挽捡了起来,将荷包系在腰间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二哥哥将她那枚印章拿走了。 她轻咬着唇畔,面露遗憾,她还没看过赵清秀赞不绝口的凤舞九天呢! 第731章 你是皇家的公主 第731章 你是皇家的公主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若是被禁足了,那她这一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尉迟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觉得想要拉她回去的宫女,往前追了几步后,咚的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声嘶力竭:“求三皇兄帮帮我!” 半盏茶后,尉迟绿跪在殿中。 憔悴的脸上,是忐忑,亦是的喜悦,但眸底还藏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心酸。 曾几何时,自己还扬言要他做驸马,一转眼,她成了他的皇兄,而自己卑微的跪在他的脚下,求他庇佑。 尉迟绿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害怕,但又庆幸,自己还未酿成什么大错。 她朝着面前威严十足的男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我不想嫁给隗宗极,求皇兄,为我做主!” 隗宗极是隗家的嫡次子,也是她的表兄,每月出宫时她便经常与隗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玩,隗宗极什么德行她最是清楚不过。 自从他懂了男女之道后,时常流连花楼便算了,身边的丫鬟几乎都被他糟蹋过。 隗宗极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她堂堂公主,嫁给这样的人,她宁愿去死! 可她的母亲只是宫中不受宠的妃子,这么多年了,也才是一个才人罢了。 隗家一提出要娶公主,她只恨不得立马将她洗干净送去隗家了。 尉迟绿在她门前跪了一夜,也没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她也只能到尉迟璟面前搏一搏。 尉迟璟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冷清:“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妹应当去求父皇才是。” 尉迟绿流下两行清泪:“父皇……父皇根本就不管我们。” 应该说,从小到大,父皇就没管过他们。 无论是她,还是几位皇兄。 就算求到他面前,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很有可能,他还会让礼部准备她的嫁妆。 尉迟绿逐渐绝望:“皇兄,不愿帮我吗?” 尉迟璟只有一句话:“你是皇家的公主。” 言外之意便是,出身在皇家,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尤其是,没有能力,也不受宠的公主。 以前,老祖宗为了拉拢别国,甚至还将公主送去和亲。 而她,不过是嫁入母族而已,她比那些和亲的公主可要幸运多了。 至少,她还是公主。 至少,她还在淀京城。 至少,她的母族有她的一席之地。 尉迟绿的心一点一滴往下沉,凉意入骨,连心都是冰凉的。 谁都不愿意帮她。 母妃是,父皇是,连……皇兄也是。 她眼眶发红,拔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抵在脖间,视死如归道:“皇兄若是不应,那绿儿今日便血洒当场!” 尉迟璟勾唇,眼神更冷了,他手一伸拔出了顾简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扔在了尉迟绿的面前:“用这个吧。” 尉迟绿整个怔住。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眸中含了几分薄凉笑意的男人,她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 便是惊愕的眼泪都止住了。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狠心。 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剑上,那剑泛着寒光,看上去就锋利无比。 尉迟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握着匕首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尉迟璟瞧着她这模样,讥笑了一声,但凡她有点血性捡起地上的剑,他兴许还会高看她一眼。 他收回视线,唤来两名侍卫:“送三公主回去。” 第732章 只有她自己明白,并非如此 第732章 只有她自己明白,并非如此 临近年关,苏挽当真是忙的脚不沾地,往常府中大小事宜都是由苏夫人操办,有时也会交给苏挽一些。 可这次她却当起了甩手掌柜,府中上下一切都交由苏挽打理。 现在只是让她学着打理一个小小的将军府,日后嫁给三皇子后,还要打理东宫,甚至整个后宫。 提前练练,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叫人笑话。 苏夫人当然也不是全数丢给苏挽,她也会在一旁协助,若有处理不当,或者遇事不决的,她也可以给一些意见。 苏挽前年跟着苏夫人走过一次流程,虽然很多事情不是亲力亲为的,心里多少也有些数。 所以当苏夫人完全放开手让她来,苏挽也处理得有条不紊。 置办完年货后,苏挽买了一堆红纸回去剪窗花。 剩下的材料还可以用来包红封。 苏挽找周嬷嬷要了一份府中下人的名单,当她核对了一遍后,却发现何姨娘院中的下人少得可怜。 除了她母女二人外,就只有几个粗使丫鬟,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她眉头皱了皱,母亲是宽厚之人,即便心中对何姨娘再不满,也不会耍这种手段。 这其中定是有缘由? 苏挽不愿多想,决定回头问问母亲好了。 她将册子看完后,合上,道:“去问问四小姐的女先生是何人?” 临近过年,总归也要给人家备一份礼物送去。 冬兰很快就回来了:“小姐,府中没有为四小姐请女先生。” 苏挽有些诧异,茗茗已经七岁了,按理说早就应该请先生读书习字了。 怎会没有? 苏挽带着这两个问题去找了苏夫人。 苏夫人叹息道:“并非是我不安排,而是她自己拒绝的。” 苏挽更不解了:“为何?” “她说,茗茗不嫁高门,不嫁官,也不嫁商,日后的夫君便从府中侍卫挑一个,琴棋书画对茗茗来说,用途不大,还不如学一些相夫教子的东西。” 所以,何姨娘拒绝了苏夫人安排的夫子,由她自己教导苏茗茗。 至于府中伺候她的下人,也被她以喜静为由,拒绝了。 苏挽听后大为震撼,“何姨娘真的茗茗的亲娘吗?哪有亲娘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这对茗茗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现在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她长大后,不会生怨吗? 苏挽又忙问道:“此事爹知道吗?” 苏夫人点头:“知道的,你爹年前回来时,我便同他说过。” “爹怎么说?” 想到苏臻的回答,苏夫人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你爹让我不用管。” “啊?” 苏挽惊讶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父亲虽不苟言笑,但对他的孩子都十分疼爱,不管嫡庶。 否则也不会纵容三哥习武了。 她不假思索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娘也不知道,关于她们母女二人的事情,你爹从不跟我说。” 因为一提起,两个人总免不了起些口舌。 所以,便很少提。 何姨娘是丈夫领回来的,因为这个,她没少吃味。 时间一久,她发现自何姨娘入府后,丈夫就没踏入过她的院子。 甚至,都没管过她们母女。 那母女二人也乖乖的待在后院,除了一些全家要到的场合外,她们很少出现在人前。 尤其是刚来苏府那两三年,便是连院子都很少出。 苏夫人有些奇怪。 后来主动提及,苏臻也是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至今为止,苏夫人都不知道何姨娘家在何处。 就知道她的名字,何素心。 从主院走出,苏挽的心情却无端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抬眸望着昏沉沉的天空,目光往下,前方是红砖绿瓦的庭院。 后方那一堵高墙,格外显目。 苏挽不由低声呢喃:“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苏茗茗不应被困在这小小的高墙之下。 她的人生也不应该止步于此。 苏挽没有冒然去找何姨娘,因为茗茗的事情母亲定没少找她,自己现在去找想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就似学医一般,唯有找到病症,才能够对症下药。 思来想去,苏挽决定给边关的父亲书信一封。 在信中,她故意提了一句前世。 如此一来父亲应当会如实奉告吧? 将信交给杨蕊后,苏挽看向冬兰问道:“给大家做新衣服的布匹可是好了?” 这些布匹都是让府中几位主子挑的,挑选好她们喜欢的颜色后,便让绣娘按照她们的尺寸做一套衣裳出来。 冬兰道:“已经好了,明日知兰妹妹就会送来了。” 苏挽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你去让人备马车,我自己去拿。” 主要,还是想找个理由去见见何姨娘。 冬兰行礼出去了。 铺子里面很忙,大多是府中的小厮前来拿货的,临近年关,大户人家都会买一些布匹送人。 知兰站在柜台前,算盘打得飞快,眼角的余光却没有错过进来的任何一个人。 每进来一个人,她都会礼貌微笑着问好。 直到苏挽走进来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了许多,“小姐怎得来了?” “我来拿布,你忙你的就行。” 知兰实在是走不开,也就没跟着了。 苏挽进了内室,给苏家的准备的布匹就放在里面。 冬兰抱了三匹,剩下的就交给了府中的护卫。 将布匹装上马车后,苏挽便坐上马车离开。 “东家,等等。” 车帘掀开,毕清莲从铺子里面跑了出来。 她似乎是从楼上一路跑下来的,气喘吁吁,脸颊也泛着红。 苏挽对她浅浅一笑:“毕姑娘。” 苏挽的眼睛很漂亮,里面仿佛有漫天星辰,流光溢彩。 迷人的很。 当被这双眼睛盯着时,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毕清莲便是如此。 并非是害怕自己被看透,而是她笑起来时的眼神太温柔了,让人不忍心伤害。 毕清莲想着家中的亲人,到底还是将她手中的竹篮递了过去:“东家,这是我做的糯米糍粑,还望您别嫌弃。” 这一段话,她说得结结巴巴,说完后更是红了脸,局促到不行。 毕竟,她送的东西过于寒碜了。 只有她自己明白,并非如此。 第733章 分明是没得挑 第733章 分明是没得挑 苏挽倒也没嫌弃,毕清莲家中情况也不允许她拿出好东西来。 不管送的什么,都是一份心意,可不能叫人寒了心。 她微笑着让冬兰将东西收下了。 冬兰伸手去接时,毕清莲却突然紧了几分力道。 冬兰疑惑的看向她:“毕姑娘?” 殊不知,此刻的毕清莲心中正面临着煎熬的天人交战。 她在糍粑上下了药,是上回尉迟雅给她的药。 可她不想害苏挽,所以便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将药磨成粉,和着面粉,做成了糍粑。 这种糍粑很硬,不能生吃,需要用火烤着吃,或者煮熟了吃才行。 像他们这种千金小姐肯定看不上。 苏姑娘应该不会吃吧? 便是收下了,也会放在角落生灰。 毕清莲只能这般劝慰自己。 她松了手。 “东家,那我先去忙了。” 毕清莲不敢再去看苏挽,朝着苏挽行礼过来便匆匆跑进了铺中。 冬兰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奴婢怎么觉得这毕姑娘奇奇怪怪的。” 苏挽的心思在别处,她未置一词。 冬兰放下车帘,揭开盖在竹篮上的深蓝色的花布,看着里面硬邦邦的类似大饼一样的东西,是大饼,又不是。 不觉傻眼:“这东西怎么吃啊?” 苏挽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她思索道:“到时候交给厨房,他们应当会做。若实在是不行,回头也可以问问毕姑娘。” 苏挽带着布匹回了府中,便让丫鬟们去各院让姨娘们过来挑布匹。 往年一到这个时候,姑娘们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今年却显得格外冷清。 苏夫人每回都是揽最后剩下的,所以她不会来得早,梅姨娘倒是婢女过来挑了两匹布走。 一匹艳色的,一匹黑色的。 艳色是给苏瑶的,她爱美。黑色的是给苏云扬的,耐脏。 虽然这两个孩子不在自己的身边,但她还是想亲手为他们做一身衣裳。 以表思念。 她自己没要,她现在每日诵经念佛,这些穿在她身上可惜了。 倒不如给府中其他人多做几件漂亮的衣裳。 梅姨娘身边的丫鬟走后,没多久何姨娘也来了。 她一个人来的,进来后朝着苏挽行了礼:“妾身见过三小姐。” “姨娘不必如此多礼,快来选布吧。” 何姨娘素来不争不抢,往常就算她来得早,也是安安静静的候在一旁。 等姑娘们,还有其他姨娘们挑选完了后,才上前挑选。 最后剩下的布料颜色都是不太好看的,她也不介意,都是敛着旁人看不上的颜色拿。 这次布料还有很多,各种漂亮的花纹,漂亮的颜色。 她也没多看一眼,从里面抽出了跟去年差不多颜色的两匹布,朝着苏挽行礼后便要离开。 “姨娘,等等。” 苏挽叫住了她。 何姨娘转身,声音温温柔柔:“三小姐,有何吩咐?” 苏挽走上前,从布从她怀中抽了出来,“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颜色的衣裳你已经有很多了。” 她现在身上穿得也是。 她人长得好,这个颜色穿在她身上倒也不难看。 何姨娘不知道苏挽要做什么,她回道:“是,妾身比较喜欢这个颜色。” 哪里是喜欢,分明是没得挑。 苏挽唔了一声:“今年就换个颜色吧。茗茗年纪小,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过于老气了,就粉色的吧,粉色可爱,很适合她。至于姨娘,我倒是觉得这匹淡黄色挺适合你。” 人淡如菊,跟何姨娘十分贴切。 何姨娘不知道这位三小姐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她不想惹麻烦,委婉拒绝了:“多谢三小姐的好意,妾身觉得刚才那颜色就挺好的。” 第734章 她会哭的 第734章 她会哭的 何姨娘到底没坚持过苏挽,最终要了她推荐的那两批布。 “过几日我要出门游玩,我想带上茗茗一起,可以吗?” 何姨娘面露难色,“茗茗前阵子受了点风寒,怕是不便出门。” 苏挽问道:“严重吗?可是请大夫看了?” “多谢三小姐关心,已经找大夫瞧了,吃了药已经好了很多了。”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推辞之意。 苏挽装作没听懂,“我也许久未见茗茗了,正好今日我比较闲,正好去瞧瞧她。” 她微笑着看向何姨娘,嗓音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姨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事不过三,她再拒绝的话,就未免太刻意了。 何姨娘点了点头:“自然不会。”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三小姐实在是有些反常。 但她能够感觉出苏挽的善意。 只是她很少同旁人说话,面对苏挽的热情,她不知如何应对。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一同回了何姨娘母女所在的院子。 她的院子很偏,是府中最小的一间,但院子里面却被她打理的十分温馨。 地面上的积雪都被扫到了一块,堆成了两个雪人。 一大一小,那手还紧紧相连着。 苏挽想,那应该是母女二人堆的,这雪人代表着也是她们二人。 外面冷,何姨娘将人带进了里屋。 里屋烧了碳,小小的苏茗茗拿着毛笔坐在矮桌前,正一笔一划的抄写着经文。 神色认真,虔诚。 听到有人走进来,她知道是母亲回来了。 她们母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所以也没抬眸,依旧认真地写着。 “茗茗,你三姐姐来看你了,还不赶紧过来。” 苏茗茗赶紧放下笔,起身规规矩矩的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见过三姐姐。” 苏挽莞尔一笑:“听姨娘说,前阵子你受了些风寒,可是好了?” 风寒? 她没有啊。 苏茗茗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娘一眼,不知道娘为何撒谎,但也不能拆穿她,她福了福身:“多谢三姐姐的关心,已经好了呢!” 苏挽端详着她的脸色,白里透红,气色很好,便安心了不少。 目光落在一旁的矮桌上,“你在练字?” 苏茗茗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看吗?” 苏茗茗小脸微红,扭捏道:“茗茗的字很丑。” 她已经很努力在练了,可是毛笔太难了,她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苏挽淡淡一笑:“无妨。” 苏茗茗有些泄气:“那三姐姐您想看就看吧。” 但是看完了,不能嘲笑她! 不然,她会哭的。 苏挽走到矮桌边,目光落在她抄写的经文上,那字果然如她所言,很丑。 且字又大又丑,一张宣纸,挤满了字,可入眼的,也不过二十余字。 但小孩子得夸,不然会打击她的信心。 苏挽也没违心的夸,她眉眼含着笑:“比我小时候写的要好多了。” 苏茗茗眼中微亮,“真的?” 苏挽点头:“我那时,一张宣纸最多只能写下十字,你比我写得多。” 小孩子很天真,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开心很久。 比如这会,苏茗茗的笑意便止不住了,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那我长大后岂不是比三姐姐还要厉害?” 何姨娘语气凌厉:“茗茗。” “姨娘。” 不等她将后面训人的话说出,苏挽便出声打断了她:“姨娘不必紧张,四妹说的没错,她确实比我厉害,也比我有天赋。” 毕竟,她那个时候也只是埋头读论语,而茗茗却已经抄起了经文。 只是不知,那晦涩难懂的经文,才七岁的孩子可是看得懂? 苏挽本可以借着这个话题引到教书先生上,想了想还是算了。 便是提了,结果肯定也是一样。 苏挽在苏茗茗面前蹲下,拉住她软乎乎的小手,问道:“茗茗要不要去三姐那坐坐?” 苏茗茗想! 超级无敌想! 特别是在看见三姐身边有一条超级大的狗狗后,她日思夜想。 她有些激动,眼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迫切又渴望的问道:“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随后,两个人一同看向了何姨娘。 何姨娘局促地答应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茗茗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无法拒绝。 苏挽将苏茗茗带回了沁香苑。 苏茗茗是第一次来三姐这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哪哪对她来说都是稀奇的。 房间里面还有一只金丝雀,只是,没看见那条大狗狗,她有些失望。 苏挽拉着她上了榻,又让冬兰拿了不少小零嘴过来。 苏茗茗有些拘谨。 “在我这里不用这般拘着,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厨房去备。” 苏茗茗不想吃东西,她想见阿护。 小孩子到底藏不住心思,她迟疑了下道,“三姐,我能摸一摸你养的那条大狗狗吗?” 苏挽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也想不到她的要求竟然是这个:“那可不是什么大狗狗,那可是狼。” 苏茗茗对狼没有什么概念,她舔了舔嘴唇,再次道:“我就轻轻摸一下,可以吗?” 看着她软糯可爱的模样,苏挽没法拒绝:“可以。” 她让杨蕊将阿护带了进来。 看见阿护的瞬间,苏茗茗激动地站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阿护,生怕一个眨眼睛,阿护又同上次在花园中看见那般,一下子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姨娘将她管得严,她那时为了打听它,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苏茗茗的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阿护走去,可刚抬脚,就被苏挽拉了回来。 “三姐?” 她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挽。 苏挽解释道:“别急,我让你摸的时候,你才能摸,知道吗?它对你不熟悉,你冒然上前,它可能会伤了你。” 原来如此。 苏茗茗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三姐。” 苏挽唤了一声阿护,阿护立马来到了她的身边。 苏挽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后蹲在它面前,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方才对苏茗茗道:“来,手给我。” 苏茗茗忙不迭将手放进了苏挽的掌心。 苏挽拉着她的手,放在阿护的脑袋上。 察觉到陌生的触感,阿护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第735章 叫三哥,声音甜一点 第735章 叫三哥,声音甜一点 “阿护,她是我的妹妹,你可不能凶她。” 像是听懂了苏挽的话般,阿护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苏茗茗后,索性将脑袋搁在了苏挽的臂弯中。 苏茗茗见状,就更加大胆上手了。 那毛茸茸的触感简直让她想要尖叫。 她在苏挽这里待了很久,直到何姨娘过来寻人,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离开时眼睛还离不开阿护,可见她有多喜欢它了。 苏挽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若是喜欢阿护,随时都可以过来跟它玩。” 何姨娘本想拒了,可瞧见茗茗开心的样子,到底没忍心。 苏茗茗一脸期待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 苏挽伸手:“不然我们拉钩。” 拉了钩,就不会骗人了。 “三姐姐,明天见。” 走时,苏茗茗还热情的朝着苏挽挥了挥手。 苏挽站在门口笑意温柔。 之后的日子里,苏茗茗三天两头就往沁香苑跑。 有的时候还会带肉干过来给阿护吃。 这一来二去,阿护也没那么排斥她了,但对于苏茗茗的示好,它不主动也不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苏茗茗所有的好。 活像个渣男。 哦,不,渣女。 它是一只母狼。 除夕夜这天,下了一天的雪。 皇宫设了百官宴,这是三皇子认祖归宗后过的第一个除夕,皇帝格外重视。 本朝在淀京城的官员都要前去赴宴。 宴会过后,还有各种歌舞表演。 尉迟璟兴趣不大,比起看这些,他更想去苏府。 临近年关,他也很忙,细数之下,他也有好几日没见过她了。 实在是想念的紧。 好不容易熬到百官离去,尉迟璟脚步一动,旁边就传来皇帝哀怨的声音:“你要去哪?” 尉迟璟:“……” 入了夜,苏家上下也很热闹。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后,苏夫人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压岁红包。 便是两位姨娘都有。 梅姨娘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收到压岁红包,哎哟,怪叫人不好意思呢!” 话是这般说,但她接红包的动作可是半点不迟疑。 大家忍俊不禁。 便是何姨娘也掩嘴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除了苏夫人没收到压岁红包外,都收到了。 苏茗茗年纪最小,她收到的最多。 除去几位长辈的,苏挽也单独给她准备了一份。 苏文泽有些吃味:“三妹妹我怎得没有?” 苏挽笑盈盈道:“你若是喊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 苏文泽果断拒绝:“那不行。” 妹妹就是妹妹,哪能喊姐姐? 便是给再多的压岁钱也不行! “你等我一会。” 苏文泽起身离开,没多久便眉眼含笑的回来了。 他拿出了两份压岁钱,“来,哥哥给你们压岁钱,叫三哥,声音甜一点。” 那架势,活像个二流子。 两个妹妹还没开口,苏夫人就一巴掌招呼下去了,“怎么当哥哥的?没点正形!” “哎哟,娘您轻点,我这伤才刚好呢!” “该!” 苏夫人伸手戳他的脑袋:“我还以为你这大半个月待在书房里真的勤奋苦读呢!没想到还是这般狗改不了吃屎!” 苏文泽面色微囧,他是真的很努力,很用功的去念书了。 但每次看一会后,瞌睡就控制不住的上来了。 头悬梁锥刺股都不管用。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娘,这大过年的,您就给儿子一点体面,好不好?” 苏夫人冷哼:“体面那都是自己挣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配。 苏文泽自知理亏,除夕夜他也不想挨训,干脆提出要带苏挽跟苏茗茗出去玩。 今日皇宫会放烟花,现在赶过去,还能够抢到一个好位置。 虽然他们自己也会放,可烟花这种东西,就要是人多才热闹。 何姨娘不喜欢带苏茗茗出门,但也不会拘着她,逢年过节,若是哥哥姐姐们愿意带她出门玩,她是不会拒绝的。 苏夫人不放心的叮嘱道:“多带些护卫,仔细点,别走散了。” “放心吧。” 丢下这句话,苏文泽就带着两个妹妹出门了。 第736章 季家要翻身了 第736章 季家要翻身了 中途苏挽去接了楚离。 楚离也刚吃完晚饭,她买了烟花正准备跟两个丫鬟在院子放。 见苏挽过来,她高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打算放烟花呢!快来快来!” 苏挽道:“我们准备去宫门口看烟花呢,要不要一起去?” 楚离喜欢热闹,自然不会拒绝,她赶紧让两个丫鬟将烟花收进屋,然后便同苏挽一起坐上了马车。 两个丫鬟便同冬兰她们挤在马车外面。 到了地方,这边已经有不少人了,马车已经进不去了,他们只能下了马车走进去。 苏挽跟楚离一左一右牵着苏茗茗,苏文泽走在前面开路。 以往都是大哥带着他们出来玩,但今日几位哥哥都不在,苏文泽便很自觉的担起了保护妹妹们的重担。 “晚晚。”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挽回头。 是赵清秀,跟赵家的几个兄弟姐妹,还有季家姐弟也在。 “巧了不是?我刚还去找你了,你家门卫说你已经出门了,没想到一过来就遇见了!” 赵清秀满心欢喜上前。 赵家其他兄弟姐妹也上前来跟苏挽打招呼。 “见过郡主。” 苏挽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晚晚,我们在明月楼定了房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 赵家的人苏挽也只跟赵清秀熟悉,对于其他人也只是有些面熟而已,若是自己去了,他们不自在,自己也不自在,玩得也不会痛快。 刚要开口拒绝,苏文泽抢先一步道:“不了,我们也定了房间。” 赵清秀不假思索道:“那我跟你们一起玩。” 最近她的堂妹谈了一桩好姻亲,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而她还没着落。 今日一早,堂妹就特意过来嘲讽了一顿,等会指不定还要阴阳怪气什么。 赵清秀不想看见她那副嘴脸。 恶心的很。 赵清秀的堂妹赵艳扯了一个笑容:“堂姐,今日可是除夕夜,你这样打扰郡主会不会不太好?” 现在苏挽身份可不一般,赵家人自然希望赵清秀能够与她多来往些。 但赵艳可一点都不希望。 她不希望赵清秀压过她。 更害怕赵清秀会借着苏挽的势寻得一门好姻亲。 赵清秀朝着苏挽眨了眨眼睛:“晚晚,会吗?” 苏挽也很给面子的回道:“不会。” “听到没!郡主说不会。” 此时的赵清秀一脸得意,犹如打了胜仗的公鸡,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很。 赵艳气得呕血,但面上还要保持得体的微笑。 赵清秀只觉得痛快。 苏挽看向季辛,“季姑娘不介意的话,也一起吧。” 此言一出,赵家其他人皆是一惊,这季辛什么时候跟郡主这般熟悉了? 听说季商此番来淀京似乎是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要是中个状元,再凭借着跟未来的三皇子妃这份交情,这辈子可就官路亨通了。 难道,季家要翻身了? 一时之间,赵家几位姑娘都不禁生了几分念头。 更有几位姑娘,已经忍不住朝着季商投去几道目光了。 不知道现在同他多亲近些,可还来得及? 面对苏挽的邀请,季辛自然不会介意,她爽快地答应了。 第737章 同心结 第737章 同心结 苏文泽定的地方跟赵家是两个方向,几人寒暄几句话,便各自分开了。 在经过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小摊时,季辛突然道:“几位先走,我很快就来。” 赵清秀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但季辛扔下这句话,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了。 “她这么急匆匆是要去干嘛啊?” 苏挽道:“也许遇到什么急事也说不定,我们边走边等吧。” 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离放烟花的时辰还早,他们打算一路逛过去。 “那边有同心结,晚晚,我们过去看看。” 几人挤到摊前,赵清秀随意拿起一个同心结笑着打趣道:“晚晚,你要不要买一个送给三皇子?” 苏挽轻轻颔首,当即便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楚离一眼就看中了两颗心的。 她刚想拿起来,一只白皙的手却先一步拿了起来。 “老板,这个我要了。” 楚离顿时不高兴了,“喂,这是我先看中的。” 然而,下一瞬,那人却将那同心结递给她,“送给你。” 眼前的人,容貌与季辛有八九分相似,只不过,他是男人,季辛是女人。 他一双剑眉又浓又黑,而季辛是又细又长的柳叶眉,他脸部轮廓线条刚硬,而季辛脸部线条十分柔和。 难道是季辛的哥哥或者弟弟? 楚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季辛拉过她的手,将同心结放在她的掌心,“怎么样?英俊吗?” 楚离反应过来:“季辛?” “嗯哼,是我。”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季辛道:“上回不是答应了要陪你演戏吗?要是今日碰到对方,我以女装出现,届时再扮作男装,那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楚离:“他这个人确实挺谨慎的。” 季辛笑眯眯道:“是吧。” “但这个,我得自己买。” 这是她打算送给杨枭的,所以她要自己付钱。 季辛:“好吧。” 她将银子收了回去。 “姑娘。” 三人买了同心结后没走多远,迎面便走来一位陌生的男子。 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副仆人打扮。 他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苏姑娘,三皇子已经为您定了好了看烟花的雅间,请姑娘随小人来。” 子时一到,皇帝跟三皇子便出现在了宫墙之上,宫灯之下,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格外打眼。 而他身边那道身影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尉迟璟的视线落在下方的人群,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朝着离皇宫最近的高楼望去。 那边站了不少人,但他一眼就看出了谁是他家的姑娘。 心头蓦地一片柔软。 头顶烟花燃起,绚烂夺目,几乎将整片天空照亮。 而在这片璀璨之下,苏挽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宫墙上的那个人上。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苏挽却觉得,他也在看着自己。 烟花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在最后一支烟花燃放殆尽,尉迟璟便迫不及待道:“父皇,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知道他急着要去做什么,这次就没留着他了,他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去吧,别叫人家久等了。” 第738章 除夕夜 第738章 除夕夜 看着尉迟璟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皇帝失笑:“你瞧瞧他这猴急的样。” 刘公公道:“皇上,您当初也如三殿下这般。” 像是想起了年少时怦然心动的爱恋,皇帝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搭着刘单的手,走下宫墙,坐上龙辇,一路回了寝殿。 “什么人!” 寝宫外面,站着一个人,昏暗的宫灯下,那人又是一袭白衣,一眼望去,好似孤魂野鬼。 侍卫们纷纷拔剑将皇帝的龙辇护在中间。 那人似乎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好半响才哆哆嗦嗦的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皇上。” 原来是宫里的娘娘。 侍卫们顿时收了兵器。 刘公公扶着皇帝走下龙辇,往前走了几步,那女子的容颜也逐渐清晰。 皇帝一时想不起她是何人。 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刘单一眼就看出了皇帝心中所想,他忙附耳道:“皇上,这位是吕贵妃,冷宫里的那位。” 皇帝这才有了一些印象,当年还是她自请去冷宫的。 犹记得她那时一身傲骨,口口声声说着此生不会踏出冷宫半步。 那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皇帝声音冷淡,“这般晚了,你来此处作甚?” 吕贵妃望着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岁月不留情,如今他们都已经老了。 眼前的男子也不复当年英俊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喜欢。 她垂下眸,“今日是除夕夜,妾身只是想陪皇上过节。” “朕不需要人陪。” 他想要的人,也不在这宫中。 何况,吕贵妃那点小心思不瞎的都能够看明白。 皇后死了,淑贵妃死了,宫里妃位就剩她一人。 只要她从冷宫出来,后宫里她的妃位最高。 再也没人敢在她的头上撒野。 她想出来,想统治后宫,那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 “以后此处贵妃还是不要来了。” 吕贵妃泪眼婆娑:“皇上!” 皇帝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来人,送吕贵妃回冷宫。” 一句冷宫叫吕贵妃脸色一白,“皇上……” 她刚想用怀柔政策,让皇帝心软,可一双水眸盈盈望去时,对上的却是帝王冷酷无情的眸子。 只听他开口道:“当初可是贵妃亲口说的此生绝不踏出冷宫半步,这个承诺,朕可是一直记着,朕也希望吕贵妃不要言而无信。” 他的话,如同一把重锤,重重砸在她的心间,砸得四分五裂。 吕贵妃摇摇欲坠,当年她只是一番气话,并非真想去冷宫。 去了冷宫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她有自己的傲气,不想丢这个人,更不想叫那几人女人嘲笑。 所以便一直在冷宫待着。 直到,她听到她们一个个死去的消息。 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可没想到的是,皇上会对她这般狠心。 吕贵妃越想越气,终是气血攻心,吐了一口血后,昏了过去。 “皇上,贵妃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心肠依旧冷硬:“送去冷宫。”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回了寝殿。 “三姐,我想去茅房。” 烟花刚放完,苏茗茗就憋不住了。 苏挽忙让冬兰带她去。 可没过多久,店小二便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几位客官,赶紧下去看看吧!您的丫鬟冲撞了贵人,要出人命了呀!” 第739章 带回去,好生折磨 第739章 带回去,好生折磨 时间回到苏茗茗下楼的那会,为了看烟花,她一直憋着没去茅房,这会实在是憋不住了,脚步也便快了些。 只是在拐角处时,因为走得太急,一个不慎撞到了店小二。 彼时店小二手里还端着要上给客人的菜,被苏茗茗这么一撞,手中的东西便洒了出去,刚好洒在了要上楼的贵客身上。 娄似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被洒满了汤汁,差点没控制住尖叫。 啊啊啊啊! 她的衣服! “不长眼的狗东西!” 娄似雁愤怒的看向店小二,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店小二捂着脸,委屈道:“客官,不关我的事啊!是她突然冲出来撞的我。” 眼前的女子,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非富即贵,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普通老百姓能够惹得起的。 他也只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名小姑娘上。 这也不能怪他,人都是自私的,他只是想活着。再说了,如果她没有撞向自己,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娄似雁看向一旁的主仆。 苏茗茗被吓住了,她怯生生地缩在冬兰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冬兰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家五小姐并非有意为之,你的衣服我们会赔给您,您看如何?” 回应她的,是娄似雁的一巴掌,她凶神恶煞道:“赔?本姑娘缺的是钱吗?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这是你能够陪得起的吗?” 娄似雁几乎快要呕血。 她费劲千辛万苦,花了不少真金白银,才打听到三皇子可能会在此处出现。 她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结果呢? 她被骗了! 三皇子今天根本就不会出宫。 那热乎乎的汤汁已经渗入到了衣服里面,黏糊糊的感觉简直让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本来花了一大笔冤枉钱没见到三皇子就算了,现在衣服还弄成这样! 一双美目几欲喷火,今日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恶狠狠的瞪向冬兰后面的苏茗茗。 一把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便朝着苏茗茗甩了过去。 几乎下意识的,冬兰将苏茗茗死死的护在怀中。 “啊!” 长鞭上有倒刺,好在现在天冷她穿得厚,不然她这后背怕是要皮开肉绽。 但长鞭的尾端扫到了她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 冬兰疼得脸色发白。 娄似雁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们,长鞭一鞭接着一鞭的落下。 店内的客人也被这一幕惊得纷纷躲到了两边。 有人看不下去了。 出面相拦:“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已经答应要赔你的衣服了,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娄似雁丝毫不留情,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郡主?” 那人被踹得人仰马翻。 原本还想上前阻止的人,在听见她是郡主后,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人群中也传来窃窃私语:“原来是郡主啊!” “难怪这么凶!” “可怜那主仆了,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唉,太惨了。” 不少声音传入了娄似雁的耳中,想到这里到底是淀京城,不是她父亲的藩地,不能由着她为所欲为。 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主仆打死,回头父亲怕是又要罚她跪祠堂了。 想了想,她招手让护卫进来:“把她们两个给我带走!” 带回去,好生折磨。 第741章 她好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第741章 她好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三皇子。” 驼背男子道:“不过是几个姑娘家之间有些误会,何须小题大做?” 尉迟璟并不打算息事宁人:“什么样的误会竟然要让人撕烂三皇子妃的嘴?” 驼背男子一时语塞。 尉迟璟的目光落在驼背男子手中的弯刀上,“若我不来,你们岂不是要对三皇子妃动手了?” 苏挽还没过门,他却一口一句三皇子妃的维护,可见苏挽在他心中的地位。 原本还有人质疑,苏家以抚养之恩要挟三皇子,娶苏家嫡女为正妃。 现在看来,谣言不可信呐! 尉迟璟不想与他们多说,牵着苏挽的手便离开了酒楼。 其他人也随着一起离开。 苏文泽走时还鼻孔朝天的瞪了娄似雁一眼:“哼!” 娄似雁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长鞭,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没往他脸上招呼。 等他们都走后,驼背男人开口道:“郡主,你今日太冲动了。” 娄似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是这般,她欲言又止:“父亲那边……” “郡主。” 驼背男人道:“我不会为你求情的,你这次招惹的是苏家的人,便是我有心替你求情,王爷也不会饶了你。” 娄似雁脸色一白。 她也没想到今日这般晦气。 不仅得罪了苏家,还得罪了三皇子。 娄似雁将长鞭往腰上一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酒楼。 “真是一出好戏呢。” 对面茶楼,尉迟雅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酒楼发生的一切。 她勾唇浅笑,今年的除夕夜真是精彩,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功夫。 总归,没错过一场好戏。 …… 走出酒楼一段距离后,赵清秀跟季辛便提出告辞了。 走时季辛特意对楚离道:“阿离姑娘,不如在下送你回去?” 楚离瞥了一眼跟在尉迟璟身后的杨枭,“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季辛一副翩翩公子作态,看着楚离的眼神更是含情脉脉:“只要是阿离姑娘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麻烦。” 楚离又偷偷瞧了一眼杨枭,那厮还是无动于衷,她气性上来,“那就多谢季公子了。” 正好季家的马车过来了,季辛扶着她上了马车。 “各位,告辞。” “告辞。” 季辛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弯腰进入。 马夫驱马离去,从杨枭面前驶过时,马车颠簸了一下,车窗掀开一条缝,他正好看见楚离没坐稳扑进季辛怀中。 画面一瞬即逝。 杨枭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下颚绷紧,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很不舒服,有点闷,像是病了,呼吸不过来。 “你发什么愣?” 顾简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杨枭收回视线,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没什么。” 他再次看了一眼远去的季家马车。 也许,他真的病了。 杨枭想。 因着冬兰受了伤,尉迟璟带着他们去了随缘医馆。 别的医馆这个点都打烊了,唯有这里还能诊治。 冬兰背上的伤不重,冬衣替她挡了些伤害,但手背却是实打实的挨了一鞭。 血肉模糊的,看得渗人。 苏挽让杨蕊将苏茗茗带到后院去玩,小孩子不宜见血,怕她晚上会做噩梦。 苏茗茗却固执的不愿意去,“我不看,我就在这里陪着冬兰姐姐。” 若非自己,冬兰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没法心安理得的去玩。 苏挽摸了摸她的脑袋:“吓到了吗?” 苏茗茗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三姐,茗茗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苏挽笑容温和:“茗茗没有给三姐惹麻烦。” “可是……”苏茗茗耷拉着脑袋:“是茗茗撞了人,弄脏她的衣服,茗茗有错在先。” “那茗茗道歉了吗?” 苏茗茗摇头:“茗茗还没来得及。” 她是真的被吓住了,以至于,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明日一早,三姐陪着茗茗一起去给那位姐姐道歉好不好?” 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那娄似雁心狠手辣便将错处全推到对方身上去。 先道了歉,赔了那衣裳的钱,后面的再另外算。 苏茗茗软糯糯的应了一声:“好。” 忽然,苏挽嗅到了一股怪味。 像是想到什么,她手指往下,果真摸到一片潮湿。 “怎么不说?” 苏茗茗顿时脸颊爆红,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本来就急的很,所以下楼时走得有些快,当时撞到人,娄似雁要打她的时候,她受了惊,一下子没忍住就…… 苏挽点了下她的脑袋,语气凝重:“茗茗,你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只要苏家在,不管在哪,都不用这般委屈自己,明白吗?” 无论嫡庶,都要苏家子女的气魄和血性。 苏茗茗似懂非懂。 因为苏挽所言跟姨娘教她的很不一样。 姨娘说,苏家是他们的恩人,她们能够有今日安定的日子,都是苏家庇护。 她不能嫉,不能妒,不能挣,更不能抢,对苏家每个人都要心怀感恩。 更不能在外面给苏家惹麻烦。 但今日她好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小蕊,马车上有备用的衣服,你带她去换一下。” “是,小姐。” 杨蕊将苏茗茗出去了。 大夫正在给冬兰处理伤势,当手背上的血清洗掉后,几乎可见下方白骨。 顾简拿着油灯在旁边照着,见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是不是很疼啊?” 冬兰寻思,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吗? 都见骨头了,能不疼吗? 她现在疼得都没力气去骂人了。 顾简见她疼得五官扭曲,又忍不住道:“你轻点啊!” 之前坐店的老人家被儿孙接回去享福了,现在换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顾简有点不相信他的医术。 要不是自己也不懂,他都想上手了。 少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但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是加快了不少。 苏挽看了一眼冬兰的手背,她抿了下唇,跟尉迟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人便一同走向了后院。 “那女子什么来头?” 一出来,苏挽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742章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742章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般的郡主哪敢在皇城之下如此嚣张跋扈的? 瞧她那架势,似乎根本就不把淀京城其他贵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尉迟璟牵着她的手,眸中泛起一丝冷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蹦跶不了多久,还记得我们从边关回来时经过的封守郡吗?” 苏挽点头:“跟那郡主有关?” 尉迟璟纠正:“是跟娄郡王有关。” 娄郡王,也就是娄似雁的父亲。 他一副不想提起娄似雁的神色,叫苏挽不禁失笑,“是是是,是娄郡王。那封守郡是娄郡王的属地?” “不是,云水郡才是他的属地,两地相隔不过百里。” 上次他去封守郡,实际上是暗中在调查云水郡。 娄郡王一直野心勃勃,可惜的是,他们离淀京城太远,摄政王忙于内政无法顾及他。 倒是千里迢迢让人送了册封郡主的圣旨过来,还是掐着日子来的,正好是他寿辰的这天。 他的生辰宴上,圣旨封的却是他的女儿。 且郡主的封号为奉守,取自奉公守法四字。 就是为了警告他。 自那之后,娄郡王行为处事都低调了不少,但背地里的动作却多了起来。 犹记得前世游玩时,他同无望到过此处,一入云水郡他便察觉到有万双眼睛盯着自己。 尉迟璟本想暗中查探一番,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不好贸然行动,免得打草惊蛇。 为了不让人起疑,他跟无望待了几天就离开了。 那一趟也不是并没有收获。 至少他知道封守郡郡王跟他是盟友,但双方互不信任。 尉迟璟便打算从封守郡突破。 可惜的是,当年他才布下棋子,边关就出事了。 “那如你这般说,淀京城的消息应当还没那么快传到云水郡,那他们此番来淀京城是为何?” 尉迟璟道:“是我故意让上官时放出摄政王病重的消息给他,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那时摄政王的身体还是好的。 苏挽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摄政王中风不是偶然,而是…… 有人步步为营。 “晚晚。” 尉迟璟看着她略有所思的表情,笑容一如既往的含情脉脉:“你都猜到了对不对?” 苏挽点头:“所以,真是你?” “嗯,是我。” 尉迟璟直接承认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苏挽却是歪着脑袋看着他,清澈的眼中透着的是杀伐果断的狠绝之色:“换做我,也许会做得比你更狠。”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也许,她会杀了摄政王,以除后患。 尉迟璟从胸腔发出愉悦的笑声:“若他死了,大祁会乱。” 武将中,有不少都是摄政王的人,他们驻守在大祁边境之地,若摄政王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边境各处都会有异动。 尤其是各地的藩王。 今日是除夕夜,尉迟璟也不想同她聊这般沉重的话题。 他想起楚离上了季家的马车一事,问道:“楚离跟季家公子是怎么回事?” 苏挽也没瞒他,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阿离姐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没将那石头心捂热,如今她年岁也大了,总不能在这颗树上吊死。” “于是,便想着逼他一把。” “你可不能将我刚才同你说的告诉他,不然阿离姐这场戏就白演了。” “嗯。” 提前楚离,尉迟璟便想起了楚家。 当年的楚家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事隔多年,旧案重审,想要翻案几乎很难。 楚皇后死后,黎王跟宁王背后的势力沆瀣一气将楚家斩草除根,当年审理这件案子的官员也是他们手中的人。 现在这些官员大都受黎王跟宁王的牵连,或贬或斩,想要查明真相,没个四五年是查不下来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未来的天子,楚家是他的母族,只要他一句话,下面的人自然会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想方设法为楚家翻案,还他们一个清清白白。 原本尉迟璟是准备等舅舅从边关回来时,由他为楚家鸣冤。 但今日苏挽一句话提醒了他。 楚离年纪也不小了。 那可是舅舅唯一的血脉,夫家自然也不能马虎。 “此事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些为楚家平反。” 苏挽这才知道,原来楚离跟他竟然是表兄妹的关系。 “那她的婚事……” “我会去问问杨枭的意思。若是他对表妹没有男女之情,那我就另做安排了。” 杨枭是他的人,他的品行尉迟璟最清楚不过,若楚离跟他成了夫妻,自然最好不过。 冬兰的伤处理好没多久,齐凉就寻来了,他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欲言又止。 苏挽猜测多半是有了关于尉迟璟母后的消息了。 “二哥哥……”苏挽脱口而出,她唤他这么多年的二哥哥,一时之间没改过来,她恍了下神。 对上尉迟璟眼中挪愉的笑意,她囧了下,继续道:“你去忙你的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若是再晚些,娘可就要骂人了。” 尉迟璟却是上前,微微弯腰,在她耳边低语道:“若别的叫不习惯,以后,还是唤我二哥哥吧。” …… 回去的路上,苏茗茗不安的拉了拉苏挽的衣角,小声道:“三姐。” “嗯?怎么啦,茗茗?” “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别告诉我姨娘?我怕她知道后,以后都不让我出门了。” 姨娘本来就不太喜欢让她出去玩儿,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担忧,会自责,以后想出去都难了。 她很喜欢三姐姐,还想跟三姐姐玩儿。 苏挽道:“茗茗不愿意让姨娘知道,那我们便不说。” 苏茗茗又看向了苏文泽。 苏文泽:“四妹放心,三哥也不会说的,还有他们几个,谁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出去,三哥就帮你打他们的板子!” 得到了他们的保证,苏茗茗从终于露出一个笑脸:“谢谢三姐,谢谢三哥。” 但是很快,她的小脸又垮了下去。 看着自己的衣服,苏茗茗小脸微红:“我这衣服怎么跟姨娘解释啊?” “这简单。” 论馊主意苏文泽可谓是信口拈来:“你就说掉进水坑里不就好了。” 苏茗茗:“……” 虽然,但是,好像就这个比较合理了。 第743章 道歉 第743章 道歉 正月初一。 天空刚透出一丝白的时候,就有人放起了炮竹。 新的一年到来,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炮竹声声,好不热闹。 但这些热闹都与娄似雁无关,此刻她被锁在小黑屋里思过。 娄家的封地在云水郡,但淀京城里面也有他们的老宅。 老宅空置已久,当初离开时也就留了几个仆人打扫。 老宅外面看上去虽然破旧了些,里面倒也干干净净,稍微收拾一番便可住人。 但这里,却有一间与娄郡王府一样的黑屋。 娄似雁被一共被关过两次黑屋。 一次是在八岁时,父亲的小妾怀孕,她故意放蛇吓唬她,差点将人吓得流产。 父亲便将她关在了小黑屋。 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这小黑屋。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人的感官还有想象力都会被无限放大。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她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朝着自己扑来。 一夜过去,身心俱疲。 当门打开,光亮进来的瞬间,娄似雁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父亲原谅我了?” 声音也是虚弱的厉害。 下人进去扶她:“小姐,苏家来人了。” 娄似雁一怔。 一大早,苏挽就带着苏茗茗来娄家了。 因昨日之事而来。 她带了一份厚礼,上门道歉,诚意十足。 下人来禀时,娄郡王正与幼子娄似川在书房对弈。 知晓苏挽的来意后,娄郡王那双浑浊中带了几分精明的眸子带着几分讥笑。 昨日之事娄似雁才是应该道歉之人,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先一步登门道歉了。 这摆明了是要让娄家将仗势欺人一事坐实了。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娄家的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 他夹着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去把小姐放出来,她惹的祸,让她自己收拾去,若是处理不好。” 晚辈之间的矛盾,他这个做长辈并不打算出面。 娄似川心思一动:“父亲,不如让孩儿过去瞧瞧?” 听闻这未来的三皇子国色天香,便是称为大祁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他想目睹芳容很久了,可一直没寻着机会。 今日他倒是想瞧瞧这女子长得可真如传言那般,倾国倾城? 想起女儿那泼辣的性格,娄郡王到底还是允了。 娄似川起身告退,步履匆匆的去了前厅。 当见到苏挽的第一眼时,娄似川的心头蓦地浮现一段话。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此女当真是国色天香。 娄似川正了正身形,朝着苏挽作辑:“抱歉,让苏姑娘久等了。” 苏挽起身,瞧着男人身穿绫罗绸缎,气质不俗,此番娄郡王就带了一儿一女进淀京,不难猜出此人身份。 她回了一礼:“娄公子。” 一旁的苏茗茗也站了起来,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茗茗见过娄公子。” 娄似川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苏挽身上,此女子当真是人美,声音也好听。 哪哪都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娄似川只觉得遗憾极了。 苏挽说明来意。 娄似川道:“苏姑娘,昨日之事,是舍妹无礼在先,错不在你们。说来也惭愧,本应是我们登门赔礼才是,却叫姑娘跑了这一趟。” 这位娄公子倒比那郡主好脾气多了。 苏挽道:“昨日若非舍妹弄脏了郡主最心爱的裙子,郡主也不会发如此大的脾气,此事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 “你知道就好!” 一道嚣张的女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娄似雁一脸傲气地走了进来,她下巴微抬,斜眼看向苏挽,态度可谓轻慢:“若非你们弄脏了本郡主的裙子,本郡主怎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你们?还害的本郡主受罚,你们是应当向我赔礼道歉!” 第744章 以后,宋家的事情我不管了 第744章 以后,宋家的事情我不管了 这番话,说得当真是得理不饶人。 “似雁!” 娄似川语气一沉,厉喝道:“你给我闭嘴,还不赶紧向苏姑娘道歉?” 娄似雁双手环胸,哼了一声,高傲的别过了脸,“我才不要!他们毁了我心爱的裙子,谁要向他们低头认错?便是再将我关进小黑屋里,我也不道歉!” 想要她低头?休想! “苏姑娘,真是对不住,舍妹被家里溺爱坏了。” 面对如此无礼的娄似雁,苏挽也不恼,反而道:“那衣服我有法子能够恢复原状。” 娄似雁半信半疑:“当真?” 苏挽道:“我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真的。” 娄似雁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面对苏挽也不似方才那般无力又傲慢了:“如果你能够把我的百鸟裙恢复成原状,那本郡主便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们。” 苏挽:“那便请郡主拭目以待吧。” 说着轻轻拍了下苏茗茗的脑袋:“茗茗,道歉。” 苏茗茗双手捧着礼物,“对不起,昨天是我莽撞了。” 这次娄似雁没拿乔,她接过礼物:“我暂时原谅你了,但若是衣服没恢复原状,我还是不会原谅的。” 娄似雁当即便叫来她的贴身丫鬟,让她前去将她的百鸟裙拿过来。 冬兰在后面看得很不是滋味,从头到尾她都绷着一张脸,直到离开娄府后,她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向那刁蛮郡主道歉啊?明明是她更过分!” 现在自家小姐身份也不同往日了,根本用不着讨好那什么郡主。 苏挽笑了笑,她如此不过是蓄意接近罢了。 关于昨日之事,她尚存些疑虑,所以她便自己前来找答案了。 她的猜想还没验证,苏挽也不便多说,她瞥了一眼冬兰的手:“你的手不疼了?” 冬兰顿时委屈巴巴道:“疼。” “疼还不在家中好生休养,还眼巴巴的跟过来?” 冬兰道:“奴婢闲不住。” “不过说起来,那娄公子可就好多了。” 苏挽意味深长道:“那可未必。” 有句话怎么说的? 往往不叫的狗,咬人最凶了。 这时身侧,传来浅浅的呼噜声。 苏挽侧头,苏茗茗紧挨着她睡着了。 除夕夜,他们都有守岁的习俗。 昨日他们均一夜未睡,苏茗茗昨晚也抄了一夜的经书。 这会了却一桩心事,一上马车她便撑不住睡着了。 苏挽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下坐姿,让她睡得舒服些,又拿过一旁的斗篷盖在她身上。 “让马车慢些。” 回到府中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 “茗茗,到家了。” 苏茗茗实在是困得狠了,迷迷糊糊应了几句,又睡过去了。 她的手还紧紧的抓着苏挽的衣角。 苏挽失笑,只能将她抱了下去。 “小姐,要不我来吧。” 杨蕊道。 苏茗茗已经七岁了,七岁的孩子挺有份量的,苏挽抱下去难免会吃力。 苏挽看了一眼衣角,叹息道:“算了,我抱下去吧。” 杨蕊接过冬兰递来的伞,撑在苏挽的头上。 没走多远就撞见了从主屋出来的何姨娘,她刚要行礼,瞧见苏挽怀中的苏茗茗后,顿时呼吸一滞:“茗茗她怎么了?” “姨娘莫急,只是睡着了。” 何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脸赧然上前:“三小姐,我来吧。” “她抓着我的衣服呢,松不开。我带她回我那休息吧。” 何姨娘侧头瞧了一眼,果真看见苏茗茗抓着她衣角的手,她试图扯了下,没扯开,只能收回了手,“那就麻烦三小姐了。” 今日是初一,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可以往来,早上去母亲那拜了年后,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苏挽便抱着苏茗茗直接回屋休息了。 苏文泽羡慕不已,现在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父兄都不在,他自然要撑一撑门面,应付前来拜年的客人。 下午他还得去上坟祭祖。 折腾完这些,他感觉自己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回来的路上,他碰见了刘嵩。 刘嵩干脆上了他的马车,向他拜年:“晚些要不要去玩?我请客。” 苏文泽斜靠在马车上,打着哈欠道:“不了,我今天累死了。” 刘嵩瞧着他眼睑下的青色,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苏文泽白了他一眼:“守岁啊,你家不守?” 刘嵩嘿嘿道:“守啊,但不用我守啊。” 他守到半夜就撑不住了。 反正他上面有哥哥姐姐,还有长辈,少他一人又没什么。 刘嵩用肩膀撞了下他:“那件事你问的怎么样了?” 苏文泽半睁着眼:“什么?” 刘嵩压低声音道:“宋逸啊,你不会把他忘了吧?” 说起宋逸,苏文泽倒是精神了不少。 他没忘,只是宋家犯的是诛九族的死罪,他没办法。 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刘嵩问:“你跟三皇子求情了吗?” “嗯。” “他怎么说?” “三皇子拒绝了。” 刘嵩眸色一暗:“就……没有半点通融的意思吗?” “嗯。” 苏文泽闭上眼睛,犹记得皇上赐婚那日,他将三皇子单独叫去了他的院子。 替三妹敲打了一番后,他便顺便替宋逸求了情。 那时,尉迟璟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苏文泽,任何人都可以为了宋家向我求情,但是唯独你,唯独苏家,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是,可是宋逸是无辜的。” “苏文泽!” 尉迟璟打断他的话,眉间染了一层冰霜:“宋岚是前朝的皇子,而你父亲是大祁的将军,他们若是想要夺回大祁江上,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将军府!” “你以为晚晚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的日子不过,不辞辛苦出海是为了什么?” “为了暗中给守卫边疆的将士护送粮草、棉衣,为了告诉你父亲军中有叛徒!” “你父亲身边几个副将、亲信,都已经叛主。若不是晚晚发现了猫腻,亲自将消息送去边关,今日送来的就不是赐婚圣旨,而是你父兄的尸体!还有你苏家,通敌叛国的罪证!到时候,你,你娘,甚至晚晚,苏家上上下下,都难逃一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宋家为你们苏家设的局。如此,你还愿意为宋家的人求情吗?” 尉迟璟的话,一字一句犹如一把重锤狠狠落在他的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可能,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三皇子不会骗他,也没理由骗他,所以这是真的! 那一刻他脑子很乱。 现在的他脑子也很乱。 苏文泽疲惫道:“以后,宋家的事情我不管了。” 第745章 去给她一个警告 刘嵩有些急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宋逸死掉吗?” “不然呢?” 苏文泽睁开眼,一夜未睡,里面猩红一片,他嗤笑一声,像是在自嘲,又或者其他:“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又不是朝廷大臣,我他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废物,你让我拿什么救?” 这番话说的刘嵩也红了眼眶。最后两个人闹了一个不欢而散。刘嵩带着一身怒火回了府,只不过没多久就被镇国公叫了过去。他一书房,一个杯子就砸在了他的脚下。啪的一声,四五分裂。刘嵩惊得差点跳起来。“跪下!” 刘嵩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跪下了。镇国公气得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你又为了宋逸的事情,跑去找苏文泽了?” 刘嵩:“是。” “混账东西!” 镇国公怒斥道:“宋家是因为什么入狱难道你不清楚吗?那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朝中上下,避之唯恐不及。而你!” 镇国公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为了一个宋逸,到处奔波,还企图求到三皇子跟前,你是想让整个镇国公府跟你陪葬吗?啊?” 刘嵩只是单纯的想救宋逸罢了,宋家其他人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只是念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不忍看他就这样死了。若是不尽自己的一份力,他会悔恨终身的。“我看就是平时太纵容你了,才将你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逆子不可!” 镇国公拿起早早就放在桌上的藤条,用力朝着刘嵩身上抽去。藤条落在身上很疼,刘嵩跪在地上生生的受着。他倒是能忍,从头到尾都没坑一声。镇国公毕竟上了年纪,打了十几鞭就没气力了。他扶着桌角,气喘吁吁。“你可知错了?” “儿子知错。” 镇国公冷哼一声,“错哪了?” 刘嵩低着头:“我不应该为了宋逸险些连累家族。” 镇国公用力呼吸了下,这显然是还没有深刻认知到错在何处。此言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罢了。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咬牙道:“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刘嵩朝着镇国公磕了几个响头后,便自行去了祠堂。夜幕时分,娄郡王出现在大理寺。今日初一,大理寺看守的人少了不少。他递上一个令牌,门卫便放行了。他一路来到了关押罪犯的地方,有人已经先一步打点过了,是以他一路无阻的走向了最里间的死牢。狱卒将他带到了一个四面都是墙的屋子,然后道:“郡王请在此处稍等片刻。” 里面还有桌椅,娄郡王伸手擦了擦,方才坐下。没多久,外面传来锁链撞击的声音。门推开,一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一身臭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上、脚上都带着桎梏,身上的囚服血迹斑斑,可见这些日子,他没少受罪。狱卒将人带到后,便带上门出去了。娄郡王看向他:“宋大人,好久不见。” 入狱几月,宋沢已经不成人形,如同枯木的头发下,那双眼睛格外犀利:“我如今已经是阶下囚,担不起郡王一声大人。” 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嘶哑。“怎么说我们两也是故交,曾一起求学时,也曾一起吟诗作对,对酒当歌。” 娄郡王又是惋惜又是心痛,“宋兄你可真是糊涂啊!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你怎得就……就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呢?” 宋沢冷笑:“你来便是跟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我此番过来,是想劝宋兄回头是岸的,不如将那前朝余孽的下落交代了。届时我会向皇上求情,也许可以你换一线生机。” “不必了。” 他拒绝的果断,转身就要走。“宋兄。” 娄郡王叫住他:“何必如此固执?前朝已经覆灭,为何就不能让它成为过去呢?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妻儿?” 回应他的,是宋沢开门离去的背影。娄郡王前脚离开了大理寺,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尉迟璟那。包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尉迟璟闻言冷笑道:“都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哪有这么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宋家可都是重囚,若非没有他的允许,他便是花再多的银子也进不去。那老匹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地牢里面隔墙有耳,他不会愚蠢到在那里面跟宋沢说一些机密的事情。也许,娄郡王已经从宋沢手中得到了什么消息也说不准。“派人继续盯着就好,不要打草惊蛇。” 杨枭带着一身湿气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行礼后道:“殿下,昨日之事属下已经查明,是尉迟雅在背后操控,让娄家跟苏家起冲突。” 就算没有苏茗茗撞人,也会其他的意外出现。杨枭又道:“她还收买了宫中的闲厩使。” 尉迟璟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手腕上的红线,望着夜色下的细雨,他的眼中也染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墨色,“去给她一个警告,若再有下次,那闲厩使便是她的下场。” “是。” 杨枭转身走入了雨夜中。尉迟雅今日心情好,晚饭用多了些导致肚子有些不舒服,在后院转了几圈,消了一会食,才好了些。回屋梳洗后,她便躺下休息了。夜半,尉迟雅越睡越觉得冷。冷风不断从灌入,终于将她的困意卷走。尉迟雅望着漆黑的夜色,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冷?窗户外面,有亮光闪过,依稀间还能够听见几道闷雷。原来是下雨了。她想拉被子却发现拉不动。尉迟雅扭头一看。恰好一道惊雷划过天际,一张惨白的,七孔流血的脸毫无预兆的闯进她的视线中。尉迟雅瞳孔猛地一缩。“啊啊啊啊——”……翌日。苏挽一早就醒了,昨日睡下后,她一觉便睡到了现在。苏茗茗还没醒,这会睡得正香。苏挽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便掀开床幔起来了。冬兰听到里面的动静,忙吩咐丫鬟去厨房将早点端来,随后自己便推门进了内室伺候苏挽起床洗漱。苏挽穿戴整齐后,苏茗茗也悠悠转醒,她看着陌生的地方,表情有些茫然,看上去呆萌又可爱。苏挽掀开床幔,将手搓热后,才伸手捏了捏苏茗茗的脸:“饿了没?” 苏茗茗点头:“饿了。” 苏挽让丫鬟进来给她穿衣服。苏茗茗脸颊一红,拘谨道:“茗茗自己会穿。” 从她四岁开始,姨娘就让她自己学着穿衣服了。苏挽笑着捏了捏她的肉乎乎的脸蛋,“茗茗真聪明。” 苏茗茗小脸一红,拿着衣服就开始自己穿了起来。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会穿衣服,从头到尾,都没要人帮忙。她如此懂事又乖巧,真是叫人喜欢的紧。姐妹二人用完早餐后,苏挽便将阿护叫了过来,让它陪着茗茗玩。随后让人将书桌收拾了出来。昨日困得紧,脑袋疲惫的情况下,会忽略很多东西,今日休息好了,她便让人取来百鸟裙,摊在书桌。这裙子已经被清洗过了,没有完全下水,只是清理了弄脏的地方。这百鸟裙是用鸟的羽毛所制成,沾了汤汁后,上面的羽毛已经粘成了一坨。还有些地方,全是油渍,十分难清洗。但这裙子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什么严重的损伤。按理说,那菜是刚出锅的,店小二刚从厨房端出来,里面的汤汁温度可不低。这些羽毛若是被高温烫过,色泽、形状定会发生一些变化。可这完全没有。苏挽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看样子,除夕夜那天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对方早早就准备好了陷阱,就在那等着他们上钩。到底是谁要针对苏家?又或者说,有人想挑起苏家跟娄家的矛盾?冬兰见苏挽盯着裙子久久不言语,不由担忧道:“小姐,这真的能清洗干净吗?” 苏挽唔了一声:“我也不确定。” 冬兰:“……” 第746章 你可有心仪之人 “那您昨日在那娄家郡主面前,说得这般信誓旦旦?” 看着冬兰那傻乎乎的模样,杨蕊忍俊不禁道:“小姐,您就别逗她了。本来就不聪明,回头就更傻了。” 冬兰当即作势就要打她。可她哪里是杨蕊的对手?何况还伤了一只手,杨蕊一只手就可以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她只能朝着苏挽撒娇:“小姐,您看小蕊!” 苏挽无奈笑了笑:“好了,别闹了。这裙子洗是没法洗了,那汤汁虽然不烫,但多少还有一些影响。” 再加上,这裙子沾了油渍后处理不当,已经有些褶皱了。她要另外寻找相同颜色的羽毛,将其做成线,替代上去。羽毛很简单,最近府中天天鸡鸭鱼肉,厨房就有不少。只要将鸡鸭鹅里面那一层绒毛取出,将其编制成线,再染上跟这裙子差不多的颜色,便能叫人难辨真假。周围那些用羽毛点缀的就更简单了,用鹅毛作画,画成漂亮的鸟羽就好了。就是这颜料有些不好找。一般作画的颜料,容易掉色。苏挽列了一张清单出来交给冬兰,“你将这份清单送到我娘那,看看她那有没有这些东西。” 等冬兰走后,杨蕊道:“小姐,昨日您睡下后,奴婢擅作主张去了一趟酒楼,那店小二不见了。” 昨日去没见到人,杨蕊便向掌柜的的要了那店小二的住址。人没在家。今日一早她又去了,酒楼不见人,他家中也不见人。床上的被褥还是昨天的模样,那店小二一夜未归。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除夕夜那天就下落不明了吧。杨蕊道:“要不,奴婢派人去查一查那店小二的下落?” 对于这个消息,苏挽没有任何意外,“不用了,那店小二估计已经被灭口了,就算找到他,从他身上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敌在暗,我在明,她现在连是谁在针对自己都不知道,便是想反击,也无从下手。既然对方想让苏家跟娄家结怨,那她便修复两家的关系。苏挽眸中泛着冷光:“一计不成,对方肯定还会再生一计,我们不妨来一个引蛇出洞。” 如何引,先放一放再说。她让丫鬟将衣服收了起来,随后单独将杨蕊叫到了一旁。“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似乎年长我一岁吧?” 杨蕊:“准确来说,是年长您一岁半。” 这个年纪,再不定亲,可就晚了。“你可有心仪之人?” 苏挽问得十分直白,杨蕊先是一愣,随后脸颊一热,无措道:“小姐为何要这般问?” 瞧着她慌张的样子,苏挽了然一笑:“看样子,是有了?” 真是没想到啊,杨蕊竟然也有心仪之人。总算不似她哥哥那样,像根木头。她也可以送一口气了,省的日后还要为她的终身大事伤神。杨蕊轻咬着唇瓣,在苏挽的注视下,她害羞地点了点头。“是何人?” 杨蕊左右环顾了下后,凑到苏挽的身边轻声说了一个人名。“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苏挽又问道:“我可是见过他?” 杨蕊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也许在一个场合一起出现过。” “他现在何处?” “大理寺。” “任何职?” “大理寺少卿。” 苏挽眯了下眼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第747章 那还要把你娘的命抵上才算 付澂,大理寺少卿。 苏挽对此人印象不深,有过几面之缘,模样倒是周正,书生气息很浓,倒是没想到,杨蕊会瞧上他。 她原以为,她会找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 比如像杨枭这类的。 苏挽说出了心里话,杨蕊听完立马吐槽道:“有我哥一个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还不如杀了我呢!” 他哥这个人,就如同他的剑一样,冷冰冰的。他沉默寡言,若非正事,闲话家常他几乎都不会搭腔,但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好。 当哥哥倒是挺好,至少有什么,他都会护着自己。 当夫君是万万不行的,还好付澂不似他。 付澂不管她说什么,问什么,他都会耐心十足一一回应她。 似乎对她,他从未出现过任何的不耐烦之色。 苏挽失笑:“那付大人可知你的心意?” 杨蕊道:“知道。我们家以前跟付澂是邻里,我跟他是青梅竹马,我们两人的亲事是从出生时就定下了。” 青梅竹马,佳偶天成,苏挽由衷为她高兴。 …… 曲锐立已经有大半年没拿到银子了。 当初他来苏挽这征聘的画师,就是因为尉迟雅承诺每月给他十两银子。 不然就苏挽给他这些画筹,他根本不会放低身份来当一个小小的画师,还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女平起平坐。 曲锐立有些后悔当初尉迟雅找上自己时,没问清楚她姓甚名谁,不然他早上门讨要银子去了。 因为这件事,曲锐立这个年过得十分憋屈。 他花钱素来大手大脚,苏挽给他的工钱根本就不够他的开销。尤其是像他们这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笔墨纸砚都要选择上好的。 曲锐立每月在这方面上的开销,都能抵得上普通农户两三年的辛苦钱了。 这年一过,曲锐立可谓是身无分文。 今年的诗会宴,他都没怎么出声,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别人大放光彩。 人群中,季商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身边都是一些吹捧他的人。 那架势,仿佛今年的状元非他莫属了。 季商家中世代行商,他身上却没有半点商户人家的铜臭味,反而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去年凭借着一首即兴创作的诗惊艳众人。 季商为人温和,十分好相处,出手更是阔绰,自然有不少人追捧他。 曲锐立一口酒闷下肚,瞧着季商光鲜亮丽的模样,心中甚是烦闷。 有人见他独自喝闷酒,便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曲兄,今年的科举你可是准备好了?” 这话,每年都会被问上一回。 只要他一接话,就被会对方阴阳怪气嘲讽一顿。 曲锐立烦不胜烦。 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随意搪塞了几句后,便找了借口离开了诗会。 没成想,这遭出来,倒是叫他看见了毕清莲。 她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家茶肆。 原本曲锐立没多在意她,直到一辆马车停在茶肆面前。 从马车上下来的那女子,可不就是当初许诺过,每月给他十两银子的人吗? 曲锐立暗自咬牙。好啊,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个儿总算让他给撞着了! 想着自己那几十两银子,他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那茶肆他来过一次,尉迟雅找上他的时候,来的也是此处,所以一进去,他便轻车熟路报上了尉迟雅留给他的假名。 掌柜的没有怀疑,给他指了路。 房间没变,跟他上回来的是一间。 曲锐立想起那鬼鬼祟祟的毕清莲,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感情他这生意是叫她抢了去? 曲锐立心思一动,决定先听一听墙角,看看是否如自己所想那般。 省的到时候他要针对毕清莲时,莫说自己冤枉了她。 那个房间后面是竹林,竹林并不开放,若想进去要么从房间的窗户翻出去,要么,从茅厕那头的围墙翻过去。 围墙有些高,曲锐立有些犯难,他在茅厕绕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处狗洞。 他堂堂读书人,岂能如此作践自己? 曲锐立转身就走,可不消片刻,他又折了回来。 屋内,茶香四溢,尉迟雅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毕清莲跪在地上,尉迟雅没喊她起来,她也没敢起。 春寒料峭,地上凉意刺骨,才跪一会,膝盖就疼得厉害。 尉迟雅似乎像是故意刁难她,也没喊她起,将喝了一半的茶搁下后,才开了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毕清莲道:“我将那药做成了吃食,送过去了。” “她吃下了?” 毕清莲心头一紧,吞吞吐吐道:“我,我不知。” “不知?”尉迟雅冷笑道,“毕清莲,你是觉得我好欺骗吗?” 毕清莲急急解释道:“我没有。东家不常来铺子,我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东家,更别说在一张桌子上喝茶吃饭了。我只能做一些自己最拿手的糕点送去。” “东家已经收下了,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已经吃下了。” “我要的不是应该,是一定!”尉迟雅一点也不满意这个结果,她又拿出了一瓶药,道:“你找个机会约她出来,吃饭喝茶,随你的便。我要亲眼看见,她将这东西吃下去。” 毕清莲的五指陷入了膝盖中,她抬眸,望着那瓶药,眸色挣扎。 她不想再害人了,更不想害苏姑娘了。 自从将那糍粑送给了苏姑娘,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日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像是做了某中决定般,毕清莲眼神一定,朝着尉迟雅重重得磕了几个响头:“我可以还你的钱,连本带利,求你……”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尉迟雅拿起手中那还没喝完的半杯热茶,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 茶水不烫,但杯子砸得很疼。 砸在额头,砸得她眼冒金星。 毕清莲不敢呼痛,她诚惶诚恐的跪着,脸色煞白如纸。 尉迟雅气得站了起来,她铁青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凶狠:“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当初我花了五百两救了你娘的命,若非是我,你娘早一命呜呼了。我把你娘救活了,你便要跟我两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她冷笑一声,“想要两清,可以。五百两连本带利还给我,再加上你娘的命,我就答应你,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第748章 捉贼拿赃 曲锐立没想到还真叫他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这狗洞爬得倒是值当了。 一听到那毕清莲得了五百两银子,曲锐立牙也疼,心也疼! 好你个小蹄子,竟然暗中截胡。 等着,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他原路返回,离开茶肆后,就直奔苏家。 苏挽此刻正拿着羽毛做画,颜料都已经调好了。尉迟璟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晓她要的东西后,便差人送了过来。 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那裙子前些日子洗了,这天气不好干,还晾着。 她刚画好一片,一名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有位姓曲的公子要见您,他说是您铺子里的画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 苏挽搁下笔,“把人带到前厅去,我很快就过去。” 曲锐立在前厅等着,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四处瞄着,从外面走进前厅,只是隔着一个小小前院的距离,但入眼皆是富丽堂皇之景,里面的亭台高楼,气势恢宏,便是这前厅上挂的字画,也是名家之作。 还有这茶具。 曲锐立忍不住伸手的摸了摸,啧,也要好些银子吧? 就在他盘算着等会开口要多少好处时,苏挽过来了。 曲锐立起身行礼,也没急着说事,而是先给苏挽拜了一个年。 苏挽笑着回了一句祝福礼,道了一声坐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曲公子有何要紧的事情要与我说?” 曲锐立坐下后,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他有些顾虑的看了一眼苏挽身边的冬兰跟杨蕊。 欲言又止。 苏挽道:“无妨,说吧。” 曲锐立思量了片刻道:“不知道东家对毕姑娘了解多少?” 苏挽眉梢一挑:“怎得?你要说的大事与她有关?” “是。”曲锐立也没卖关子了,当即便将在茶肆听到的一一告知,他留了一个心眼,没将尉迟雅的身份说出来。 “在下可是清楚明白的听见,她们商量要如何谋害您。您若是不信,大可将前阵子,那毕清莲送与姑娘的吃食,拿去叫大夫查一查,便知在下所言虚实。” 在这个世道,若是女子不能怀孕,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苏挽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以三皇子对她的喜欢,皇后之位定是非她莫属的,可若是不能生育,别说皇后之位了,便是在后宫都难以立足。 兴许前几年三皇子还会因着对她的喜爱护着她,宠着她,可这样又能持续几年? 当容颜老去时,还剩几分情份? 没有子嗣傍身,娘娘在宫里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不说宫里,便是普通人家的后宅,没有子嗣的女子下场都很凄惨。 冬兰此刻的心犹如针扎般的疼痛,身体更是气得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怎么能这般心狠手辣!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将药给毕姑娘的人是谁?为何要加害我们家小姐?” 还有那毕清莲,小姐待她这般好,念着她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工钱也开得比旁人高一些,逢年过节也会格外多给一些银子。 结果却是一只白眼狼! 曲锐立为难道:“那女子身份可不一般。我今日过来,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报信了,若是透露她的身份,小人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苏挽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心中却已经惊起了惊涛骇浪。 那毕清莲送来的东西,若非吃起来比较麻烦,怕是早已经入口。 她唤来丫鬟带着曲锐立去管家拿领赏银。 “多谢东家。”曲锐立满心欢喜的去了,却不想到手只有区区二十两。 走出将军府,他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啧了一声,有些嫌弃道:“没想到偌大的将军府嫡女,出手竟然这般小气。” 殊不知,这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花上一两年了。 曲锐立却是半点都不满足,他不禁想起了那五百两,真是越想越肉疼。 回到沁香苑后,冬兰第一时间便将那害人的糍粑找了出来:“小姐,都在这里了!要不奴婢现在就带上人去将那毕清莲抓起来?” “先不急,带上东西,跟我去随缘医馆走一趟。” 捉贼拿赃,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听信曲锐立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定了罪。 即便,这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杨蕊,你安排人去查一下,今日毕清莲出门见的那女子的什么身份。” “再派人去盯着曲锐立……”似乎想到什么,苏挽眯了下眼睛,“冬兰,你去打听一下尉迟雅最近在做什么。”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曲锐立可是尉迟雅派来的。 能跟她有这般深仇大恨的,似乎也就尉迟雅了。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世家,想让苏家倒台的人太多了。 千面书生最近都待在医馆里,苏挽过来时,他正在院子里晒草药。 苏挽说明来意,并将东西拿给他看。 千面书生接过,先是嗅了嗅,随后又捻下一小块尝了尝。 这东西还是生的,口感很不好,还混着一股极重的草药味,入口带着一股极重的甜味,但很快又被苦味取代。 甜味苦味都很重,真是难吃。 “这做的什么东西?这么难吃!”千面书生眉头紧皱,用力呸了两口后,嘴里的味道就变得更奇怪了,“做这个糍粑的人,是生怕你吃下去吧?” 苏挽眸光闪了下:“兴许吧。” “那这里面,可真下了能够让人断子绝孙的药?” “你先等等。” 那生糍粑味道实在是太难吃了,他满嘴都是那个味。 千面书生转身进了屋,用茶水漱口后,嘴里的味道才好些。 他掀开门帘,折回后院,方才回答苏挽的问题:“这里面混了不少药材,又经过各种食材程序的加工,短时间内我还不能确定,但有猫腻却是真的。”他顿了下,道:“你明日……不对,明日我有事外出,可能要离开好些日子,你若是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结果。” “那你要多久才回来?” “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若是急的话,你可以找齐凉,又或者我可以书信给你。” 苏挽跟齐凉接触的不多,只知晓此人性子古怪,便是连二哥哥在他面前也要礼让三分。 这点小事去打搅他,会不会不太好? 她想了想,“那便书信吧。” 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第749章 也没人愿意 尉迟雅并不知道,她所有的阴谋诡计早已经暴露。 她坐在躺椅上,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狠戾之色:“什么都没查到?” 初一那日,尉迟雅的床上突然冒出一具死尸,差点没将她的三魂六魄吓没。 自那后,她每日睡觉都要有人守着,房间里面也要灯火通明才敢闭眼。 可这几日过去了,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对方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否则如同此人。 尉迟雅想起那闲厩使死不瞑目的样子,现在都心有余悸。 在她的面前跪着一名护卫,面对尉迟雅的怒火,他诚惶诚恐道:“是,属下办事不利,求小姐责罚。” 尉迟雅没罚他,而是烦躁道:“滚出去。” 等护卫离开后,李氏便推门进来了,她跟尉迟雅的院子离得近,那晚的事情尉迟雅让人瞒了下来,倒没瞒她。 李氏瞧着她难看的脸色,道:“要不换个院子?这屋子毕竟沾了晦气的东西,住着也膈应的慌。我瞧着莲院就挺好的,要不我去同你父亲说一说,让你搬过去?” “不用了。”换院子不就代表着自己被对方吓住了吗?尉迟雅有一根反骨,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想向对方示弱。 既然那人要她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她偏不。 有本事,他就来取自己的性命,届时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谁的命。 李氏见她神色不耐的样子,也没继续劝了。 此番过来,她有其他事。 李氏走到她身边坐下,“自你合离后便一直待在家中,几乎足不出户,便是各种宴会的帖子也很少见你参加。怎么?还惦记着宋岚呢?” 尉迟雅顿时冷了脸:“怎么可能?宋家这般待我,我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又改口,冷笑道:“不,你说的对,我确实还惦记着宋岚,他一天没被绳之以法,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现在她对宋家只有恨,若非他们自己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还有宋晗跟她那个孽种,她还没找到呢! 等她找到他们,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宋家不过是一些秋后的蚂蚱,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听娘的,把目光放得长远些。你现在还年轻,应当多看看淀京城里的青年才俊才是。” “摄政王府虽不如从前那般辉煌,你若是想高嫁,也是可以的。” 尉迟雅在心中冷笑连连,她现在已经不能怀孕了,不管是高嫁,还是嫁入平民百姓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望着李氏那张逐渐老去的脸,一字一句说出了让李氏为之一震的话。 她说:“娘,我要入宫。” 上元节过后,官员们也陆续回了朝堂。 上朝第一天,皇帝就做了不少官员调动。 杨枭任职锦衣卫指挥使,顾简也成了御前三品带刀侍卫。 百官对杨枭接触不多,但瞧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还有腰间的佩剑,就觉得头皮发麻。 有小道消息的人,特意去打听了尉迟璟身边的两位侍卫。 听说那冷面护卫武功高强,便是在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以后这锦衣卫交给他掌管,怕是都得小心些了。 除了官员职位调动之外,皇帝又针对田地一事展开了讨论。 大祁不少田地都掌握在世家手中,百姓们拥有的少之又少。 税收一减再减,但底下的百姓生活依旧艰难。 赋税加重,难的是百姓,减轻赋税,有利的却是世家,百姓依旧艰难。 尉迟璟出游这几年,见过不少民间疾苦。他们被世家打压,一辈子为奴为婢,弯着的腰,从出生起,就没直起来过。 寒门学子,前途更是渺茫,寒窗苦读十年,最后连进京赶考的银两都凑不齐。 省吃俭用凑齐几两银子,最后却折在半道上,家中年迈的老母到死也没等到他衣锦还乡。 怎是一个惨字可言? 而这些年,山匪海盗还在不停的增多,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辈,但里面大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因世家的欺压,他们不得不落草为寇。 尉迟璟打算从世家手中将拿回田地,交由官府管辖,再按照各家各户将土地分发出去,让田地都在百姓手中,让他们有地可种,有粮可存。 他要让他们看见生存的希望,这样大祁才能繁荣昌盛,才能走得更远。 但从这些世家手中拿回田地可不容易,若是处理不当,恐是会引起骚乱。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这个头,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 骚乱是暂时的,但带给大祁的利益,却是长远的。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下方议论纷纷的百官,问道:“众爱卿可有良策?” 下方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出头鸟,毕竟,他们手中有不少庄子,收回田地就等于在他们身上割肉。 谁都不愿意。 也没人愿意。 皇帝可不会理会他们,这田地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来,于是给了他们几日期限,便退了朝。 第750章 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下朝后,一些官员便聚在一起谈论早朝一事。 “皇帝摆明是想着掏空我们的底。” “我想,这应该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三皇子。” “嗤,当真是年少轻狂,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就开始花着心思对付我们?” 眼看着这话要往大逆不道的方向走,有人忙转移话题,“土地征收这块,诸位如何看?” 怎么看?能怎么看? 当然是不可能交上去了。 这几日该如何便如何,等回头皇上问起,他们只管低头缄默不语便是了,上头自然有人顶着,还轮不到他们。 只要他们不做声,难道皇帝还来硬的明抢不成? 若真是如此,他就不怕将世家们逼得急了,最后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们自然有恃无恐。 尤其是在探了幕僚们的口风后,发现大家的意见一致,便更加安心了。 甚至晚上还互相邀约着出去吃酒。 朝廷要将田地收回一事很快便在淀京城传开了,苏夫人自然也得了一些口风。 后宅妇人闲来无事总喜欢话一话家常,有几家与苏家交好的,知晓他们家的男人都在外面奔波,对朝堂的事情根本无从知晓,便从丈夫那得来的消息,告知一二。 心中有个数,才能提前做安排。至于田地如何处置,就不是她们能够放肆讨论的了。 苏夫人回到府中后,第一时间便让人去将苏挽叫过来,而她则回到屋中将田契、地契都拿了出来。 苏挽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娘,您唤我过来,有何要事?” 苏夫人朝着她招手:“过来坐。” 苏挽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田契上,不禁侧目:“怎么把这些都拿出来了?” 苏夫人道:“今日我同几位夫人一起喝茶,从她们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她将朝廷要征收田地一事道知,随后便将一份又一份的田契放在苏挽的手中。 “这些都是苏家男儿立下汗马功劳时,先皇赐的,你将这些拿去交给三皇子吧。” 征收田地一事可没那么容易,眼下苏家能做的,便是及时给予支持。 苏挽看着那一张张的田契,有些惊讶,这大大小小的加起来,都快比得上一个小镇了。 还有库房那些金银财宝,可想而知,苏家当年有多辉煌了。 难怪当年苏家一直被针对,苏挽甚至怀疑,苏家几位叔伯,甚至祖叔父是否也被人暗中算计了? 当然,她也只是猜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便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苏挽将东西收下后,便给尉迟璟递了信。 翌日一早,宫里直接安排了马车来接苏挽入宫。 这次入宫苏挽不打算带上冬兰,而是叫上了之前自己挑选的两名会武功的丫鬟。 她打算让她们两个先熟悉一下宫里。 至于杨蕊,在上元节前苏挽便让她离开了苏府。 杨枭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杨蕊身为他的妹妹,自然不能再在她的身边伺候。 何况,付澂已经向她提亲了,婚期定了,就在六月。 她也得回去备嫁了。 这两名丫鬟一个叫做丹芝,一个叫做夭夭,她们二人是表姐妹,夭夭的父亲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现在担任苏家的护卫长。 他经常会在练武场训练护卫,夭夭跟丹芝从小也会跟着一起,夭父也不吝啬教她们。两个人在武学上很有天分,随着年龄的增长,府中这些护卫几乎都不是二人的对手。 苏挽准备出嫁后,带上她们一起入宫,有她们在身边,也不怕人欺负,谁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她直接就打回去。 但空有一身好武艺是不够的,因此在挑中二人后便向宫中请了一个教养嬷嬷回来,教她们宫中的规矩。 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第751章 保护她,足够了 苏挽带着丹芝跟夭夭两个丫鬟入了宫。 冬兰没能入宫,虽然有些遗憾,但她明白小姐不带她自有她的道理。 趁着空闲的功夫,冬兰将两人拉到一旁,细细叮嘱了一番。 丹芝跟夭夭跟着嬷嬷学了这般久的规矩,几乎烂熟于心,可真到了苏挽跟前伺候,难免会有些紧张。 尤其是,才到苏挽跟前伺候,就要随着她入宫。 冬兰的这番叮嘱,无疑是给两个人递来了救命稻草,她们感激道:“多谢冬兰姐姐。” 丹芝稳重些,但也明白一些人情世故,她将腕上的手镯摘了下来,“冬兰姐,我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您别介意。” 冬兰拒绝了:“咱们小姐这里不兴这套,好好照顾好小姐,比什么都有用。” 有些话,冬兰身为大丫鬟还是得敲打敲打的,她摆足了气势,道:“咱们小姐待人宽厚,待我们也是极好的,只要你们两个对小姐一心一意,不给小姐添麻烦,以后好日子是少不了。倘若心思不纯,吃里扒外的,小姐也不会姑息,明白吗?” “明白!”两个丫鬟将冬兰的话铭记于心。 冬兰也没说太多,叮嘱了几句就让她们二人去苏挽身边伺候了,旁的,等她们回来,再与二人细说也不迟。 …… 马车一路驶进了东宫,尉迟璟事先吩咐过,一路上也没人相拦。 马车停下,东宫到了。 夭夭掀开车帘,刚要跳下马车,却见一个郎艳独绝的男子站在马车前。 他瞳孔似墨,眼神清冷,眼神扫过来时,夭夭只想下跪。 同时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应当就是三皇子了。 她赶紧从另外一侧跳下,掀开车帘。 苏挽弯腰出来,看见外面站在的尉迟璟,脸上顿时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尉迟璟的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清冷,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所到之处,冰川消融。 他朝着她伸出手,苏挽也十分自然的将手搭在他宽厚的大掌上。 尉迟璟揽着她那柔软的腰肢,直接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丹芝跟夭夭深知宫里的规矩,眼观鼻鼻观心,没敢乱看。 周围的太监、宫女,侍卫们亦是如此。 尉迟璟抱着她就不想放下,苏挽见他甚至还想将自己抱进去,忙羞得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 尉迟璟低头,见她耳尖泛红,满脸羞涩,双眸剪水的模样,却更不想将她放下了。 他笑道:“下了雨,地面有积水,回头湿了鞋可不好受。” 说罢便抱着她,一路走进了东宫。 苏挽忍不住腹诽,堂堂东宫,门前怎么可能会有积水? 但也没有拆台,总归,是恋人之间的情趣不是? 尉迟璟将她抱到了书房的软榻上,丫鬟们没能跟进来,顾简将人拦下了。 瞧着这两个生脸的丫鬟,他有些奇怪道:“怎么不是冬兰在三小姐身边伺候?” 丹芝回道:“我们也是听从小姐的安排,其余一概不住。” 行吧。 顾简有些遗憾,目光落在夭夭手中的木盒子上,问:“这是要给三皇子的礼物吗?要不,交给我吧。” 那东西看上去也不轻。 他伸手去拿。 夭夭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顾简手都没挨到,瞧着对方刚才的敏捷的动作,他有些稀罕,哟,练家子啊? 瞧着她们二人这小身板,还真的有些看不出。 “我们家小姐说了,这东西要亲自交给三皇子。” 夭夭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肯定是贵重的东西。 眼前的男子虽是三皇子身边的人,万一他存了坏心思怎么办? 嬷嬷同她们说得最多的便是,宫门深似海,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她们的主子,宫里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 为了万无一失,夭夭果断拒绝了。 顾简瞧着她那犹如护食般的小动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又瞧着她们二人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了些拒绝,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豺狼虎豹吗? 这两个小丫头……罢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顾简抱剑站在一旁,也懒得搭理她们二人了。 里面,尉迟璟将苏挽放下后,自然免不了一亲芳泽。 现下苏挽不论是五官,还是身段都已经长开,犹如一朵盛开的花,只等君来采撷。 尤其是被滋润过的红唇,娇艳欲滴,晃得人移不开眼。 尉迟璟将人搂紧怀里,低沉的声线透着几分欲色:“晚晚,我们婚期定下来了。” 难怪,他这般高兴。 苏挽有些期待:“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初九。” 尉迟璟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原本是打算将婚期定在太子册立礼后,但下半年可能会有些不太太平。你我这场大婚,是我盼了许久,谋了许久的,我可不想让人毁了。” 宋家问斩的日子就在下半年,前朝余党尚未清除干净,届时定会有人劫狱,甚至还会在太子册立礼上刺杀他。 苏挽捧着他的脸:“你人手可够?若是不够的话,可以从苏家调。” 他们虽身有残疾,但身手可不是一般侍卫能够比的。 “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了,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倒是你,身边万不可离了人,我怕那些人反其道而行,拿你做要挟。” 他不怕明枪暗箭,唯独害怕的,便是她受伤害。 “我身边这两个丫鬟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论单打独斗,可能比不过小蕊,但她们两个加起来,便是小蕊也不是对手。” 这两个人还是杨蕊亲自试过的。 保护她,足够了。 况且,她出门在外时,身边也会带不少的侍卫,暗中还有隐卫保护,有她自己的人,还有尉迟璟安排的人。 一般人还真难以近身。 “娘让我带了东西给你。” “什么?” 昨日苏挽递来的信中只说了要给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没说。 尉迟璟有些好奇。 苏挽推开他的怀抱,将夭夭唤了进来。 夭夭行礼过后,将东西放下便很自觉的带上门出去了。 苏挽将木盒子塞进尉迟璟的怀中,满怀期待道:“打开看看。” 第752章 踏青 尉迟璟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眸光跳动了下:“田契?” “嗯哼。”苏挽像是献宝一样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这是先皇赐给我们苏家的,所有田契都在这了。娘知道你要将田地收回,动的可是不少人的饭碗,此举必定十分困难,若有将军府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这次改革对世家来说,无疑是在心口扎刀子,但对百姓来说,却是妥妥的利。 将军府身先士卒,届时百姓们看到好处了,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团结一致,世家哪怕再不想交出田地,也由不得他们了。 尉迟璟的手中就有不少的田地,就算没有苏家这些,他也能够步步为营,让世家将田契都交出来。 民间的力量,胜过千军万马。 苏家这般无条件的支持,叫尉迟璟很是感动。 这就好比,你在前方披荆斩棘,身后永远有一片可以让他避风的港湾。 他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尉迟璟提起了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他道:“他们为了大祁戎马一生,于情于理,朝廷都应该善待他们。” 从苏家收回的田地,包扣他手中有的那些,这些田地就归为朝廷,由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打理。 这些粮食便放入国库中,用来赈灾,或者运送边关。 征收田地一事比尉迟璟想象中要顺利多了。 就在苏家将田契交上去后,钟家、周家、陆家等几个世家也纷纷表明了立场,将田契全部交了上去。 尉迟璟自然照单全收,不过,他也没做得狠绝,还了几亩地回去,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有几位当表率,那些想装死的都不成了。 更别说那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最近他可是明目张胆的带着人马,将好几位官员叫去锦衣卫喝茶了。 为官多年,谁没贪上几两墨? 只要上面一查,就没几个是清清白白的。 世家们背地里都快将苏家为首的脊梁骨戳断了。 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只能乖乖的将田契都交了上去。 皇帝也没想到此事这般顺利,晚上睡觉做梦都是笑醒的。 这是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满朝文武这么憋屈的时候。 不得不说,真是痛快。 这次苏家可是立了大功啊,若非他们,事情恐怕办得还没这般快。 虽然已经赏过了,皇帝却觉得还是不够。 若平白无故封赏,也说不过去。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朕记得,苏臻家的那两个双生子,生辰快到了吧?” 刘公公道:“回皇上的话,还有半月呢。” “到了那天,记得提醒朕。” 刘公公:“奴才省得。” …… 千面书生的信苏挽收到了,果然如曲锐立所言,那糍粑里面果然有猫腻。 里面的药没问题,可以调养身体,但药量过猛,便是补药也会变成毒药。 若是将那糍粑全部吃下,的确会使人终身不育。 真是歹毒! 苏挽将信合上,脸上因为生气而带了一份红晕。 她从未主动招惹过尉迟雅,可这女人却三翻四次加害于她。 如今更是狠,想绝了她的子嗣缘。 尉迟雅应该庆幸,她的父亲是摄政王,否则苏挽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但这口气无论如何她也咽不下去。 冬兰怒气冲冲道:“小姐,如今证据确凿,不如就将此事禀告官府,或者我们直接上摄政王府讨个公道!” “如此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多就是禁她几月的足,根本算不得什么惩罚。” 况且,尉迟雅完全可以将责任都推到毕清莲的头上。 等尉迟雅禁足期一过,保不准她又用什么阴谋手段来对付她。 苏挽微眯了下眼睛,她得想个法子,叫尉迟雅再也不能出来作妖才是。 这时,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小姐,奉守郡主派人递了话过来,问您裙子什么时候能好?她赶着在宴会上穿。” 苏挽将信递给冬兰,“人可还在?” “在呢,还在前厅等着回话。” “告诉他,后日便会将裙子送过去。” 那裙子也就差一些收尾工作了,明日大致就做好了。 两日后,娄似雁收到了苏挽派人送来的裙子。 她迫不及待就将裙子展开了。 让她惊喜的是,她竟然真的把百鸟裙恢复到她之前的模样了。 娄似雁满意的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着,“没想到,这三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 娄郡王瞧了她一眼:“既如此,你也备份厚礼送去苏府,与那苏姑娘多走动走动。” 朝廷明文规定,藩王未经传召不得入淀京。 他此次擅自入城,皇帝虽没罚他,却也不许他离开。 娄郡王那日去见过宋沢后,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这明显是中计了。 皇帝之所以没动他,应当是还没找到罚他的证据。 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有探子进了云水郡。 他管辖云水郡多年,他很自信他们查不出什么东西,只要他们在淀京城稳稳当当的,时间一到,皇帝自然会放他们离去。 “那是自然。”心爱的裙子恢复成了原状,娄似雁自然愿意同苏挽交好,礼物上她也可以上点心。 当天娄似雁就去买了一件贵重的礼物送去了苏府,同时还约她外出踏青。 苏挽没拒绝,欣然应约。 踏青的地方在城西,那里有一片草原,还有一个马场。 正是踏青的好去处。 既然是踏青,人多才热闹,苏挽又约了楚离、赵清秀、陆琼裳她们。 踏青当日,苏挽几人如约而至。 阳春三月,还带着几分冬季的余寒,从马车走下,一股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好在阳光甚好,将这寒意驱散了不少。 但风吹过来,还是冷的。 娄似雁早就到了,身边还有不少姑娘,其中就有步涟漪。 看来这位郡主入淀京后也没少闲着。 那些姑娘也看见了苏挽。 早前苏挽跟娄似雁起冲突一事她们早有耳闻,听说闹得很厉害,都见血了。 眼下见她们二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姑娘们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别等会打起来才是。 然而让她们惊讶的是,娄似雁竟然朝着苏挽走了过去。 几位姑娘面面相觑,“这不是真的要闹起来吧?” 第753章 你输了,跪下跟我道歉 一个苏家,一个娄家,两家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 要是真闹起来,她们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真就里外不是人了。 她们不禁看向步涟漪。 步涟漪此刻心中倒是有几分阴暗的想着,闹起来才好,最好闹大些。 闹得整个淀京城都知晓,让大家明白,这未来的三皇子妃德不配位。 她微敛了下眸光,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阴暗,“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她们赶紧跟了过去。 还未到跟前就听娄似雁颇为挑衅地开口:“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苏挽笑容温和:“郡主诚心相邀,我岂能不来?” 娄似雁哼了一声。 那神态好似在说,算你识相。 几位姑娘瞧着不对劲,忙上前向苏挽行礼。 抛开她未来三皇子妃的身份不论,苏挽可是皇帝亲封的郡主。 她自然可以受下这份礼。 苏挽笑着道:“今日出门踏青,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 说话间,娄似川携带着几位世家子弟走来。 娄似川的长相随了母亲,长相不似娄郡王那般粗犷,他长相斯文,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举手投足更是透着几分儒雅之气。 他容貌并不算出众,但胜在气质不错,尤其是与那几个世家子弟站在一起时,他身姿挺拔,犹如鹤立鸡群,看上去更是英俊了不少。 果然,人与人之间得靠衬托。 他同苏挽行了礼。 又朝着几位姑娘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处。 姑娘们羞红着脸回应。 娄似川道:“几位姑娘,可要一起去马场玩?” 不等旁人开口,娄似雁便道:“一起去吧,今日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五哥出,不玩白不玩。” 她说话直白,叫姑娘们都不禁掩嘴浅笑,气氛似乎活络了起来。 娄似雁看向了苏挽:“要不要来赛马?” 苏挽道:“我骑术一般。” “随便比比?” “好啊。”苏挽应了。 简单交流了几句话后,娄似雁便率先朝着马场走了过去。 两人此番对话,倒不像是针锋相对,步涟漪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二人的关系到底如何。 娄似川则满脸微笑道:“郡主请吧。” 进了马场,男人们第一时间就跑去挑选马匹了,姑娘们则站在原地。 娄似川道:“几位姑娘不去挑选吗?” 步涟漪道:“我对骑马不太在行。” 比起骑马,她更喜欢放风筝,若非娄似雁要同苏挽比马,她是不愿过来的。 也有两三位姑娘也不太想骑,主要今日的打扮也不适合。 有大胆点的,邀请娄似川帮忙选马。 娄似川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朝着马棚走过去的苏挽几人,微笑着答应了。 苏挽还未走近马棚,娄似雁就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出来,那马儿的毛发油光蹭亮,一看就是精心养下来的结果。 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尉迟雅。 苏挽的视线与她对上,随后朝着对方露出一个不冷不淡的笑容。 尉迟雅也扯了下嘴角,回以微笑。 只有她们二人才知道,这个笑容里面藏了多少波云诡谲。 娄似雁牵着马站在苏挽面前,“别说我欺负你,这是我养的汗血宝马,你骑它。” 她将马缰递给苏挽,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像极了施舍。 苏挽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她没接:“这是郡主的爱马,我骑未免有些不合适,我用马场的马就好。” 娄似雁不耐烦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给你,你骑就好了。” 楚离可看不惯她这种态度,当即便维护道:“晚晚想骑哪匹马就骑哪匹,你干嘛非要晚晚骑你的马?难不成你在这马上动了手脚不成?” 娄似雁顿时怒了:“你放屁!这可是汗血宝马,你知道这一匹马要多少银子吗?将它养这么大要多少银子吗?为了惩罚人将这匹马搭上去我疯了不成?” 赵清秀也站了出来:“既然这马这么贵重你还是自己骑吧,不然要是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到时候晚晚说不清。” 娄似雁脸色铁青,她怒吼道:“本郡主行事光明磊落,才不会做那些下三滥的勾当!” 这话说的,怕是她自己都不相信吧? 楚离可没忘记那天她想将苏茗茗跟冬兰带走,滥用私刑。 就这,还光明磊落呢! 楚离掏了掏耳朵:“既然如此,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怎么?做贼心虚了?” “你才做贼心虚!”娄似雁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在云水郡的时候,只要有人惹她不开心了,她直接就是一鞭子。 这不,她下意识的就要往腰间摸去,结果摸了一空。 后知后觉才想起,除夕夜那日,知晓她在外面闯了祸后,父亲便将她的鞭子收走了。 罢了,饶她一次。 娄似雁也不欲与她争,这汗血宝马可是她一直养到大的,便是她那几位兄长想骑,她都不愿意,念着苏挽替她修好了裙子,叫她骑一骑结果对方却不领情。 真是越想越气,原本对苏挽生了几分好感,现在半点都没有了。 甚至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讨厌。 想着出门时父亲的叮嘱,她到底还是将脾气压了下去。 她直接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挽:“那就直接比试吧。若是你输了,就刚才的话,向我道歉。” 楚离脾气也上来了,“这是我跟你的事情,自然得要我来。我跟你比,你输了,跪下跟我道歉!” 娄似雁一口答应了,“要是你输了,不止跪下道歉,还要朝着我磕三个响头,并且说,姑奶奶,我错了。” “好啊!谁怕谁,来就来!”楚离气势十足道:“等着,我去挑马!” 于是,原本是苏挽跟娄似雁的切磋,最后却变成了楚离跟娄似雁的比试。 苏挽的目光落在那匹汗血宝马上,不疾不徐道:“既然是比试,就应该公平些才对,这汗血宝马可不是一般马能够比得上的,郡主用它,岂不是有失公平?不然,郡主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我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娄似雁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她的丫鬟,也去挑选骏马了。 趁着她们二人去挑马的功夫,陆琼裳压低声音在苏挽耳边问道:“楚姑娘会赢吗?” 苏挽道:“不好说。” 她没见过楚离的马术,也不知娄似雁的深浅,哪好下定论? 不过,看楚离这般信誓旦旦,应当没问题吧? 第754章 惊艳四座 苏挽想了想,还是走向楚离,压低声音问:“你有把握?” 楚离左右环顾了下,道:“没。” 苏挽错愕:“没你还比?” “我就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扬的嘴脸。” 苏挽:“……” 她扶额,“要不我暗中让人动些手脚?” 这回轮到楚离错愕了,但很快她就摩擦着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当真?” “当然是假的。”苏挽倒是很想用些阴暗的手段对付娄似雁,落她脸面,可毕竟不光彩。 楚离也知道不可能,她搓了搓鼻子,道:“放心吧,你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别的不说,就这逃命的本领,我可是比谁都强,骑马自然不在话下,我不会输的。” 她一定要让那用鼻孔看人的郡主跪在她面前! 很快,两个人都挑好了马,娄似川在知晓她们要比赛后,便让人去清了场。 不少人都凑了过来看热闹。 娄似雁驱马上前:“跑三圈,谁先跑完谁就赢,怎么样?” 楚离学着她那高傲的嘴脸,下巴微抬,眼鼻孔看人:“没问题。” 娄似雁被她这傲慢的态度给气着了,等着吧,她定要她好看! 这时身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同时回头,却见尉迟璟在众星拱月中走来。 他身边还跟了不少人,有苏挽叫得上名字的,也有叫不上的。 让她意外的是,钟睿竟然也在他的身边。 苏挽不禁回想起,两三年前扮作三哥时,与他们一起掏鸟蛋、逛花楼的场景。 那时的钟睿心性并不成熟,一天到晚只想着吃喝玩乐,活脱脱的像个孩子王。 两三年未见,钟睿已经摆脱了一身的稚气,整个人看上去都沉稳了不少。 成婚的人,果真不同了。 “这边怎得这般热闹?这是有人要赛马?” 尉迟璟一开口,就有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知。 “哦?”尉迟璟顿时来了兴趣,“既然是比赛,那就应该有彩头才是。前阵子我得了一匹汗血宝马,不如就以此为彩头吧。” 这汗血宝马可是稀罕物,整个淀京城就没几匹。 这下大家都有了兴趣,有人道:“这汗血宝马我也想要,我可不可以也参加这次赛马?” “当然不行!”娄似雁牵着她挑好的马走了过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比试,你们凑什么热闹?你们要是要想赛马大可等我们比完再来。” 说着她又看向尉迟璟,“汗血宝马我已经有了,三皇子不如换一个彩头?”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我瞧着你腰间的玉佩就挺好的,不如就这个吧?” 那是一个鸳鸯玉佩,在南城时,他送苏挽的生辰礼。 因着身份之故,这玉佩一直被压在箱底,从两人定亲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尉迟璟扬起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这玉佩不行。此玉佩,乃是我与三皇子妃的定情之物。” 很快众人的眼神便落在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苏挽身上。 她腰间果真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恋人之间的东西,讨要就不合适了。 苏挽浅笑道:“若是不嫌弃的话,那就用我这枚玉佩当做彩头吧。” 除了那鸳鸯玉佩,她还佩戴上了自己动手做的贝壳玉佩。 放眼整个淀京城,那可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不等旁人说话,楚离就欢喜道:“那敢情好啊!我惦记你这玉佩挺久了,等着,我一定赢回来!” 便是赵清秀也眼巴巴道:“完了,我也好想要这枚玉佩,早知道我也参加赛马了。” 陆琼裳也惋惜道:“是啊,真是可惜了,楚姑娘,你可得加油,赢回来让我也尽尽兴。” 楚离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彩头定好了,娄似雁便是想插话都不行,苏挽那玉佩谁想要了? 她只想要三皇子身上的东西! 娄似雁气得不行,刚想发作,就收到了娄似川递来警告的眼神。 她铁青着一张脸,“别说得这般笃定,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楚离:“彼此彼此!” 两人死死的盯着对方,剑拔弩张,眼中更是火花四射。 娄似雁傲慢的哼了一声,随后骑上马。 楚离也有模学样,哼了一声,也上了马。 马场经常会有人赛马,因此设了看台。 尉迟璟走到苏挽的身边,与她并肩朝着看台走去。 其余人跟在后方。 楚离跟娄似雁策马到起点的位置。 娄似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楚离是也。” 姓楚的? 娄似雁可不记得淀京城里有那个大臣姓楚。 估计就是一些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吧,难怪这般无礼。 娄似雁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又多了几分嫌弃。 以自己的身份跟她赛马,真是纡尊降贵了。 待两人准备好后,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两人身下的马儿顿时如同离弦之箭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尉迟璟、苏挽等人看台上眺目远望,依稀只能够看见两个黑点。 看样子,她们似乎不分伯仲。 娄似雁也没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骑术竟然不错。 不过,她也就这样了。 娄似雁眼底划过一抹轻蔑之色,她可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她的骑术便是教导她的先生都赞赏有加。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输! 不仅不能输,她还要惊艳四座! 在接近看台时,她双脚夹着马腹,整个人从侧面滑了下去。 这一惊险又刺激的动作惊得看台上的人惊呼连连。 “天呐,不会掉下去吗?” “奉守郡主真厉害!这动作我都不敢!” 娄似雁整个身子紧紧帖着马腹,身后的惊呼声伴着风声传入她的耳朵,叫她格外兴奋。 她不停的在马上换着动作,一次比一次危险、刺激。 楚离没搞那么多花样,她前身微倾,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都帖在马背上,这样可以减少阻力,马儿才能跑得更快。 等第三圈时,娄似雁更是大胆的站了起来。 娄似川看着她这动作,一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蠢货,这是比速度,又不是比马术,她这样秀马术必输无疑! 第755章 我教你 果然,当她整个人站在马背上时,原本有些落后的楚离已经赶超她了。 娄似雁想赶超已经来不及了,终点到了。 这局没有任何意外的,楚离赢了。 楚离没想到竟然会赢得这么轻松,她扭头看着身后脸色如墨的娄似雁,笑得一脸得意:“郡主,承认了。” 娄似雁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有被气的,也有因为自己剧烈运动后的呼吸不顺。 她咬牙道:“我只是让你而已,若真比起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这点楚离是信的,但要说让?啧,可别往自己脸上贴近了。 明明是她自己想在三皇子面前表现一番,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她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拆了娄似雁的台。 娄似雁哪里肯受这个气? 若对方是苏挽,她可能还会忍一忍。 她算什么东西? 她眼底闪过一抹杀机,若非顾忌在场这么多人,她早就让她生不如死了! 楚离看着她铁青的脸,真是格外爽:“三个响头哦,郡主。”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娄似雁的脸就更难看了。 她堂堂郡主岂能给她这种卑贱的人下跪? 痴心妄想! 娄似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汗血宝马上,她策马过去,换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离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玩不起,当真是无语的不行。 谁也没料到娄似雁会直接跑了,这会想将人拦下也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马场。 楚离气得大吼:“奉守郡主这是去哪?不是说好,输的人要向赢的人磕头认错吗?怎得?这是玩不起了?” 她声音很大,看台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娄似川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众人眼神看过来时,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为娄似雁解释时。 苏挽微笑道:“也许郡主是想准备一下,对吧,娄公子?” 娄似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后,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这样没错。我这妹妹平日里心直口快了些,但并非不守承诺之人,明日我自会带着妹妹上门向这位姑娘赔礼请罪。” 对方都这样说了,楚离也不好咄咄逼人不是? 就给了这个台阶下了。 经此一遭,娄似川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没一会就提出告辞了。 其他人也很识趣的找了一个借口走开了。 开玩笑,没看见三皇子的眼神都黏在苏姑娘身上了吗?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赖在那不走。 赵清秀也拉着楚离去骑马了,陆琼裳自然被钟睿带走了。 成亲后,那两人倒是变得如胶似漆了起来。 “要骑马吗?”尉迟璟问道。 “不要,冷。” 阳春三月,天气逐渐回温,但还是冷的,尤其是风打在脸上时,寒毛都能立起来。 尉迟璟低笑了声,“可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顾简已经将他打算彩头的汗血宝马牵了过来。 尉迟璟翻身上马,随后将手伸向了她。 苏挽一脸无奈的将手搭了上去。 尉迟璟一拉,轻松的将她带到了马背上。 苏挽侧坐在他的身前,尉迟璟一手环住她的腰肢,一手将她的脸往自己胸口上摁:“怕冷便将脸埋在我的怀里。” 苏挽也不客气,双手攥住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尉迟璟驱马离开了马场,一路向西而行。 顾简以及几个侍卫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尉迟璟带着她一路来到了一处山涧瀑布下。 此刻万物复苏,周围一片李意盎然,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也早早盛开,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里还有一个竹屋,若此刻是夏季,有如此美景,还有清凉溪水,不知道有多惬意。 “这地方真美,不过你现在带我过来,是不是有些早了?” “这里一年四季都适合来,没什么早不早的。” 尉迟璟先下了马,随后将苏挽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竹屋走。 门推开,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了一张茶几,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茶几上还放了一盘棋。 正门后方是一片广阔的草地,左边有条溪流,右边种了几颗桃树,还有桂花树。 待八月桂花盛开时,漫山遍野都是桂花香。 苏挽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她刚要脱了鞋子往茶几面前坐,尉迟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副渔具,“要钓鱼吗?” 她脱鞋的动作一顿:“我不会。” “我教你。” 钓鱼的地方就在竹屋不过百丈的距离,那里有一出寒潭。 “这里面的鱼,肉质鲜美,钓上来,我做给你吃。” 苏挽顿时来了兴趣,不为别的,就冲他那句,他做给她吃。 她笑出了一口白牙:“行啊!” 不过钓鱼她是真的不会,尉迟璟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后,最后才将鱼竿放在她的手中。 她拿着鱼竿,有些不知所措道:“我要如何知道鱼上钩了?什么时候拉?” 尉迟璟从竹屋里搬了一张矮塌出来,寒潭四周比较平坦,矮塌摆在这里完全不影响。 两人坐在矮塌上,尉迟璟脱了鞋绕到苏挽的身后,从后面环着她,“我先带你找找感觉。” 寒潭里面有不少的鱼,鱼钩下水没多久苏挽就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了。 抖动的鱼线也将平静的潭面激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苏挽眸色一亮:“这是上钩了?” “嗯。” “可以拉了吗?” “等等,说不定是它在试探。” 没过一会,尉迟璟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可以拉了。” 苏挽猛地用力,一条约莫五六寸的鱼瞬间被拉出了水面,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那鱼的尾巴在空中甩了几下后,砰的一声掉进了水中。 苏挽有些傻眼。 “这……” 尉迟璟低笑了几声:“你太用力了,钓鱼其实跟放风筝差不多,你得一拉一放,耗一耗它的力气,拉上来才不会脱钩。” 尉迟璟重先上了饵,这次他握着苏挽的双手带着她感受了一下。 当鱼成功钓上来的瞬间,苏挽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上来了!上来了!” 尉迟璟起身取下鱼,将其放在一旁的木桶中,净了手后,问道:“可是会了?” 苏挽觉得自己已经掌握要领了,点头:“我自己试试?” “好。”尉迟璟也拿了一支杆,在她身边坐下。 第756章 坠马 寒潭的鱼还是挺好钓的,没多久又有鱼上钩了,有了先前的经验,苏挽这次学聪明了,一收一放,成功钓了一条鱼上来。 “二哥哥,我成功了!” “晚晚真厉害!” “都是二哥哥教的好!”苏挽笑容明媚,脸颊因为兴奋染上一抹红晕,很是动人。 尉迟璟突然有些移不开眼,便是手中的鱼竿抖动,他也毫无察觉。 满心满眼都是苏挽,好似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他眼神过于炙热,苏挽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二哥哥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欲色。 苏挽没敢去接他的视线,仿佛要是接上了,自己就要被他拉入怀中,然后拆之入骨。 正好看见他的鱼竿有反应了,忙惊呼道:“二哥哥,鱼上钩了!” 两个人钓了不少鱼上来,尉迟璟拿了两条去厨房,其他用鱼篓装着放入寒潭里面,等回去时带去分给家人吃一些。 苏挽跟着他去了厨房。 “你要不去外面等着?厨房里面油烟味重。”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比如洗洗菜这些? 尉迟璟瞥了一眼她葱白如玉的小手,果断拒绝道:“不用,我来就好,乖,去外面等着。” 他在厨房为她忙活,苏挽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在外面等着。 “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厨房够大,她站在里面也不会妨碍他。 这次尉迟璟没拒绝。 “你等我一下。” 他搬来了一张小凳子放在灶台边:“你就坐在这里帮我添火就成,可会生火?” “当然,别小瞧我了。” “行,那我先去处理这些鱼了。” 尉迟璟拎着两条鱼出去了。 生火对苏挽而言并不难,小时候跟着大哥去边关的时候就干过。 她素来聪明,学东西也快,只要旁人指辉一二她就能够明白。 旁边有干叶还有小树枝,她将小树枝放在灶里搭起来,然后点燃干叶放进去,等火燃起来再陆续往里面添柴。 尉迟璟将鱼处理回来后,她的火也烧起来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她一脸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真厉害。” 不仅夸了她,尉迟璟还走过去在她脸上偷了一记香。 苏挽:“……” 这人! 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忘占她便宜。 这两条鱼,一天尉迟璟用来红烧,一条用来熬汤。 从小生长在寒潭的鱼,肉质比苏挽吃过的更加鲜美,尤其是那碗鱼汤,她更是连喝了两大碗。 当然尉迟璟的厨艺有很大的加成,不然,便是再好的食材,厨艺不好也是枉然。 苏挽自然不吝啬对尉迟璟的夸奖,直接尉迟璟夸得嘴角翘得都下不来。 喝饱喝足小憩了片刻后,尉迟璟带着她在后院放起了风筝。 放风筝也是个体力活,玩了一会苏挽便累了。 尉迟璟索性将那矮塌移了过来,他躺在上面,随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也躺过来。 这会阳光正好全部晒进了院子,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苏挽脱了鞋子,在尉迟璟身边躺着,尉迟璟伸手一揽,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中。 微风徐徐,伴着鸟语花香,恬静而又美好。 何况身边还有喜欢的人陪着。 苏挽也逐渐有了困意,就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正好赶在门禁前入了城。 入城后也没急着回去,将鱼交给顾简,让他给苏家送去后,尉迟璟又带着她四处逛了起来。 逛累了,两个人便坐在以前常吃的小摊上吃混沌。 没多久,顾简便寻了过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娄似雁坠马了。 苏挽下意识的看向了尉迟璟。 尉迟璟眉眼一动:“不是我。” 苏挽:“……” 她讪讪一笑,问顾简:“好端端的怎么坠马了?” 顾简道:“那汗血宝马倒地死了,当时速度跑得极快,那奉守郡主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从马头栽了下来。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不过据说是脸着地,流了满地的血,那脸八成是要毁了。” 这般严重? 暂且不管娄家的将来会如何,但脸对于任何一个人说来,都至关重要,尤其是女子。 娄似雁作恶多端,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苏挽半点都不同情。 她奇怪道:“好好的马儿,怎么突然死了?” 顾简摇头道不知。 他也是在来寻他们的路上无意间听到的消息,然后便花了些时间去打听。 这不将来龙去脉打听完了,就过来找他们了。 尉迟璟问道:“那马的尸体呢?” 顾简:“被官府的人拖走了,属下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嗯。”尉迟璟放下筷子,见苏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想到什么了?” 苏挽脸色凝重道:“如果不是阿离姐,那马原本应是我骑的。” …… 娄似雁的脸上很严重,半边脸的皮都被磨掉了,还有不少砂石都陷了进去。 要处理伤口首先就要将上面的砂石清理掉,但实在是太多了,大夫需要用针一粒一粒的挑出来。 娄似雁从昏迷中痛醒过来。 脸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我的脸怎么了?” “郡主……” “我问你,我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疼?” “郡主您别激动,快躺下。” “告诉我,我的脸怎么了?” 伺候她的丫鬟们都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娄似雁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 她看向了一旁用银盆装的清水。 银盆中,倒映出一张满脸血红,犹如鬼怪般的脸。 “这是谁?” 娄似雁眦目欲裂,她颤抖着手指着盆中的人,崩溃、失控、又似发疯了般一把将银盆打翻:“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郡主,郡主您冷静一点啊!” “冷静?我要怎么冷静!” 她的脸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叫她如何冷静? 她一把推开了上前拉她的丫鬟,双手死死的掐着大夫的肩膀,声嘶力竭,犹如索命厉鬼:“你是大夫,你一定能够医好我的脸的对不对?” 第757章 毁容 大夫被她吓住了,哆嗦着不敢吱声。 这张脸半边皮都被磨掉了,怎么可能恢复原状? 除非是大罗神仙,不然,她这张脸是无法恢复了。 “你说话啊,快说啊!我的脸一定能够恢复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大夫苦不堪言,早知道就不过来了:“郡主,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啊!” “我不要什么尽力而为!你要是治不好本郡主的脸,本郡主就杀了你!” 她的手从大夫的肩膀移到了对方的脖子,用力地收紧。 大夫被掐得说不出话。 “郡主,您快放手吧,大夫快被您掐死了!” 眼见那大夫被掐得都快翻白眼了,丫鬟们不得已壮着胆子提醒。 却没一个敢上前相拦。郡主阴晴不定,稍有不如意就对她们又打又骂,有的甚至被活活打死。 要是上前拦,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了。 她们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就在她们以为大夫要被娄似雁活生生的掐死时,得知女儿受伤的娄郡王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时他怒火中烧,“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郡主拉开?” 若在云水郡区区一个大夫,死了便死了。 但此处是淀京城,天子脚下,尤其是上面对他虎视眈眈。 这会闹出人命来,锦衣卫、大理寺一定会借此机会一查到底。 丫鬟们赶紧上前拉,但娄似雁几近癫狂,根本拉不开。 娄郡王身后的护卫见状,迅速上前在娄似雁后颈上用力一砍。 娄似雁眼前一黑,缓缓松了手,丫鬟们忙上前扶着她,将她放在床上。 大夫也无力的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缓过神来的第一时间,他药箱也不敢拿了,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口跑。 娄郡王冷声道:“多给他些银子,别让他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是,王爷。” 手下拎着药箱追了出去。 娄郡王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的脸,眉头狠狠打了一个死结。 怎么偏偏就伤着脸了? “再去请个大夫回来。”又吩咐屋内的丫鬟:“去煮两碗蒙汗药,等大夫来了就给她灌下去。” “你们两个,随本王出来。” 两个丫鬟害怕地抖了下,一脸死灰的跟了出去。 娄郡王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两名丫鬟跪在他的面前,将今日马场一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一一道出。 “……小姐输了后,就骑上芙蓉走了。”芙蓉是那汗血宝马的名字,“我们也是入城后才知道郡主受伤的消息,至于如何伤的,奴婢们也不知道啊!求郡王饶命!” “有谁碰过那匹马没?” 丫鬟们摇头:“没有,小姐最宝贵的便是芙蓉了,带来后,便让奴婢带去喂了草,期间就只有五少爷带着几个公子来看过一次,不过他们都没上手摸。” 有人到底想骑,但娄似川没让。 娄似雁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尤其是那匹马,除非她愿意,若是旁人动了,她定是要大吵大闹,吵得人心烦。 “后来,五少爷就同那位公子走了,没多久,郡主就过来了。哦,对了,还有尉迟姑娘也碰过它,但那是郡主允许的。” 第758章 一夜开窍 两个丫鬟似乎还没从恐惧中晃过神来,说得语无伦次的。 娄郡王眉头紧锁:“又说没人碰过,又说尉迟姑娘也碰过,到底几人碰过?” “就只有奴婢二人,郡主,还有尉迟姑娘碰过,不过……” 丫鬟欲言又止。 娄郡王脸色一沉,他用力拍了下桌面,上面的茶杯被震得探了一下,“说!” 那丫鬟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赶紧道:“郡主存了与苏姑娘交好的心思,便提出要与苏姑娘赛马,更是想找个机会将芙蓉送给她。” “可惜苏姑娘根本不接受小姐的好意,她身边的几位姑娘甚至还怀疑郡主在马上动了手脚,还嘲讽了郡主一顿。” “郡主气不过,就与其中一位姑娘比赛马,若是谁输了,就向对方磕头认错。” 娄郡王语气一厉:“这话刚才怎么不说?” 丫鬟被吓得结巴了起来:“奴,奴婢以为只是一些口角……” 娄郡王不耐烦的打断:“与郡主赛马的那姑娘姓甚名谁?” “奴婢不知。” 瞧着她们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了,“行了,退下吧。” 与娄似雁赛马那姑娘不难查,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了。但此次她坠马一事一定不是意外,定是人为。 芙蓉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哪会突然就暴毙而亡? 娄郡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敲着,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五少爷呢?”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今天娄郡王的脸就没好看过:“差人将他找回来,似雁伤成这样,他还有闲情逸致出去玩!” 摄政王府。 尉迟雅以一个十分妖娆的姿势趴在软榻上,一名丫鬟站在她的身后替按摩着后背。 “这次的事情你办得不错,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宝珠道:“奴婢什么赏赐也不要,只要小姐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她急切地向尉迟雅表明忠心,殊不知这番话却为她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尉迟雅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若这丫鬟求点什么,她兴许还能重用她。 别无所求,只会让她怀疑她别有用心。 尉迟雅眼底划过一道寒芒。 她起身,从头上取下一支玉簪,插入宝珠的发间,“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那支金簪可不便宜,少说也要一百两银子,宝珠欣喜若狂,她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尉迟雅勾唇:“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还要让你再去帮我办一件事。” “小姐请说,奴婢万死不辞!” “别说得这般严重,比起对马下毒来说,这件事可就要简单多了。” 尉迟雅道:“想个办法,让娄似雁怀疑上苏挽。” 娄似雁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被她盯上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她突然间有些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那一定非常精彩。 …… 娄似雁受伤一事很快便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派去了宫中的御医,又送去了各种贵重的药材。 苏挽、尉迟雅也送去了不少祛疤的良药。 两人皆是派人将东西送过去了,人没亲自去。 她容颜尽毁,此刻最不想见的便是外人了。 苏挽可不想过去讨嫌。 “恶人自有天收,依奴婢看,那奉守郡主就是作恶多端才导致有这样的报应!” 此时此刻,冬兰觉得痛快极了! 活该,哼! “别高兴的太早,你猜她出事,谁的嫌疑最大?” 冬兰懵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不会是小姐您吧?” “还不算笨。” 放眼整个淀京城,与娄似雁有过冲突的,也就她了。 娄似雁出事那天,她也去了马场,还屡次拒绝那汗血宝马,只要有心人抓住这点,添油加醋,娄似雁定会怀疑上她。 冬兰顿时急了:“啊?那怎么办?” “静观其变呗。” 还能怎么办? 再说,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也许只是她想多了也不一定。 很快,她就明白了她并没有想多。 转眼就到了苏挽的十七岁生辰。 同样这天也是苏文泽的十七岁生辰。 每年生辰兄妹两个都会为彼此准备礼物,今年苏挽也不例外。 去年她在边关,也收到了他千里迢迢寄过来的礼物,而她没忘记将送他的生辰礼寄回去。 生辰前一天,苏文泽就迫不及待过来找苏挽要礼物了。 “今年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急什么?等明天你不就知道了?” “现在告诉我也一样啊?” 苏挽神秘一笑:“秘密。你呢?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苏文泽也有模学样:“你都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不会又是话本吧?” 自从知道她喜欢上话本后,过生辰都送的话本。 “当然不是,我这次的礼物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是吗?那我可就期待一下了。” “尽管期待,若没让你惊喜,我随便你打。” 苏挽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苏文泽都十七了,模样已经逐渐有了大人的样子了,他生得好看,要是收起脸上那贱兮兮的笑,严肃些,隐约间还是可以看出几分大哥的影子。 大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成为淀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只要他一出门,想要与他偶遇的女子数不胜数。 而他…… 仿佛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别说姑娘们蓄意偶遇了,便是媒婆都没几个登门的。 听说他还经常逛花楼,苏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逛花楼的。 竟是半点花言巧语都没学上。 苏挽在心里叹息了一口气,“你的书念得怎么样了?今年的科举可是有把握?” 一听这话,苏文泽顿时不想在这里待了,当初他放下豪言壮志要拿个状元回来。 可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除非像钟睿那般脱胎换骨,一夜开窍。 现在的他别说状元了,估计上榜都悬。 苏文泽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身后几个丫鬟看着他些许狼狈的背影都忍俊不禁。 苏挽也是无奈一笑,果然就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还好,她已经为他准备了其他的退路。 第759章 皇恩浩荡 兄妹两的十七岁生辰,苏夫人本想就自家人一起为他们二人庆生。 奈何有不少人想借着这次生辰巴结苏家,便是想低调也不成。 离二人生辰还有一月时,就有不少人有意无意提起。 苏夫人便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如往日那般了。 她只能提前了半月张罗。 宴席就摆在自家院子里,男女分开,中间有片莲花池,正好隔开。 这片莲花池不大,在前方设了戏台,两边都能听得到。 天才开始暗,将军府外就陆续停了不少马车。 这些人都是前来为苏家兄妹二人庆生的。 距离苏家操办宴席,还是在两年前苏挽的及笄礼上,这次苏家水涨船高,这次生辰宴整个淀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让苏挽有些意外的是,尉迟雅竟然也来了。 她将礼物递给苏挽,冬兰十分有眼力见的接了过来,“尉迟姑娘里边请。” 尉迟雅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苏挽,皮笑肉不笑:“恭喜。” 苏挽扬唇:“多谢。” 尉迟雅扯了下嘴角,随着领路丫鬟走入席间。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来参加生辰宴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苏夫人便吩咐下人开始上菜,同时也吩咐戏曲可以开始了。 今日是苏挽生辰,她是今晚的主角所以坐在主位上,苏夫人坐在她的左边,右边依次坐着的都是淀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夫人,她们嘴里无一不说着赞美的话。 简直要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苏挽发现,这其中还有一位夫人,在苏家被摄政王冷落后,还曾对她冷嘲热讽过。 约莫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怪她记得这般清楚,主要是那时她们那嘴脸过于丑陋,说出来的话也尖酸刻薄的很。 现在她们却因为自己是三皇子的未婚妻之故,对她百般恭维。 苏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面对旁人的恭维,她笑容真诚,也会顺着对方的话夸几句,到那位夫人时,她只是微微一笑,就没有下文了。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只要不瞎的,都可以看出苏挽的态度。 被苏挽冷落的那位夫人是王府长史的夫人,是摄政王妃陆凌的远房亲戚。 大家不知道苏挽同此人的恩怨,但人的想象力都是无穷大的,一点小猫腻,她们都能够想出一出大戏来。 此夫人身后若是代表着摄政王府,那么苏挽就代表着三皇子。 那苏挽这个态度是不是表明,摄政王的时代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 而不是所谓的养精蓄锐? 不管真相如何,也不是她们这种后宅妇人能够揣摩的,她们要做的,也只是将今日所见所闻,记在心里。待回去后,再一一告诉丈夫。 那夫人似乎也想起了当初对苏挽做的一切,不知是心虚还是懊恼,后面也没自找没趣了,自觉闭了嘴。 大家也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恭维的话。 这时,一位婢女匆匆跑来,在苏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夫人起身朝着众人道:“诸位,抱歉,我与小女要失陪一会了。” “怎么了,这是?” 苏夫人笑着道:“皇上派了刘公公前来送礼,我们得去迎接下。” 自从尉迟璟认祖归宗后,皇帝对苏家可谓偏袒。 只是没想到这般晚了,宫门怕是都关了,皇帝竟然还派了身边的公公,过来送礼。 当真是皇恩浩荡啊! 如此殊荣,怕是历代以来,仅她一人吧? 一时之间,众位夫人、小姐心头五味杂陈。 第760章 但也有喜欢作死的 不等苏夫人跟苏挽去前厅,刘公公就已经过来了。 他先发制人道:“夫人、小姐们不用起身,咱家今日不是来宣圣旨的,只是奉皇上的命来祝无双郡主生辰之喜,切莫因为咱家的出现而打搅了大家的雅兴,诸位便继续吃着喝着,咱家送完礼还要回去复命呢。” 说着又招呼身后的几名侍卫:“快些把礼物抬上来。” 礼物看上去有些重,上面用一层黄色的布盖着,将里面的东西遮了个严严实实。 众人不由好奇的探出脑袋,这黄布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刘公公更是十分贴心的问道:“郡主可要揭开看看?” 苏挽点头:“揭开吧。” 总归要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才是。 刘公公可不敢喧宾夺主,他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郡主您来吧。” 苏挽上前,将黄布揭开。 那是一面双鸾镜。 镜面被磨得十分光滑,能够清晰的倒映出人的眉眼,甚至脸上的毛孔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双鸾镜的背面雕刻着两只鸾鸟,它们展翅摆尾,遨游祥云之间,宛若神仙眷侣。 这面镜子,叫不少夫人、小姐都看得眼热。 因为,世间就此一面。 独一无二。 当真应了她的封号,无双,天下无双。 这份礼物,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苏挽很喜欢这份礼物,她爱不释手道:“多谢皇上,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刘公公瞧着她眼睛都快移不开了,看样子是真的喜欢极了。 “时候不早了,咱家还得给苏小公子送礼物呢。礼物送完,就得回宫复命了。” “这般晚了,宫门怕是都关了。” 苏挽正想着开口让刘公公今晚在苏家住下,就听他说:“皇上赐了令牌,让咱家专门走这一趟,便是再晚也能回宫的。” 刘公公又笑吟吟的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老奴祝郡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刘公公。”苏挽忙让人给刘公公几人送上了一份厚礼。 刘公公可不敢接,忙推辞了,倒是没忘提醒道:“对了,殿下也来了,这会对面呢。” 说完这句话后,刘公公便走了。 但那句话却飘进了席间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又是一番羡慕。 羡慕的同时,难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毕竟,三皇子可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 东宫都是他的人,旁人想打听下他的行踪都十分困难。 好不容易买通宫娥,没个几天,那宫娥就犯了错被逐出宫了。 屡次三番,依旧如此。 这其中缘由,便是不用刻意去打听都能够明白。 无非是三皇子给他们的警告罢了。 那些想打听三皇子行踪,想与他邂逅的姑娘们,也只能歇了心思。 今日可是个好时机,若不把握这次机会,下回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大家心思各异,便连苏挽大方邀请大家一同欣赏双鸾镜的兴致也淡了不少,此时此刻她们的心思都飘去对面了。 苏文泽也收到了皇上赏赐的礼物,比起苏挽精挑细选的,他的就随意多了。 皇上知晓他这次要参加科举,就赐了他文房四宝一套。 苏文泽欲哭无泪,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恐怕这次科举要让皇上失望了。 但明面上他还得装作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模样接了这份礼。 等刘公公走后,有人上前一把搂着苏文泽的肩膀,伸手锤了他一笑,笑道:“可以啊!皇上都赐你文房四宝了,今年科举有没有把握考进前三甲?” 旁人不知道他几斤几两,苏文泽自己难道还不知? 别说前三甲了,他上榜都难。 顿时没好气的将对方的手拍开,然后道:“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 今日是他的生辰,又有三皇子在此,大家也都给他面子没拆台。 不过尉迟璟一入座,大家就明显变得拘谨了起来。 气氛也不复方才那般热闹。 尉迟璟像是有所察觉般,他笑道:“勿须拘谨,方才如何,现在便如何。” 可他这三皇子的身份摆在这,还是未来的天子,他们怎么可能放得开? 但也有喜欢作死的。 有人站了起来,朝着尉迟璟作辑道:“三皇子,有一个问题困扰在下许久,还望三皇子能够解惑。” 第761章 酒壮人心 苏文泽看见起身那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同样难看的还有钟睿。 宋逸出事后,钟睿不仅找过苏文泽,还找过钟睿。钟睿倒是觉得奇了,真要论交情,刘嵩跟宋逸之间就算感情深,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想当初遇到马峰时,两个人都是分开逃命,不管哪方摔倒了,都不带回头的那种。 若宋逸犯的是命案,也许他还能帮他一把,不说别的,至少他会动用一切力量,保住他的命。 可他所牵连进去的,是前朝余党的案子,窝藏前朝太子遗孤,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有的时候钟睿真的看不懂刘嵩,包括现在。 苏文泽简直要被刘嵩吓死了,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就疾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往下压,随后笑眯眯的对尉迟璟道:“他哪有什么问的?我看就是喝高了,有点醉了。” 说话又咬着牙齿挤出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我警告你,别乱来,凡事想想后果。” 刘嵩的确是喝多了,从入席后,他便一直不停的喝着闷酒。 有句话怎么说的? 酒壮人心。 酒精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失去理智站了起来。 当凉风拂过后,他清醒了不少。 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一时之间,后脊生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他也不是无药可救,他赶紧顺着苏文泽的话道:“文泽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喝多了,失态之言,还请三皇子恕罪。” 尉迟璟道:“不胜酒力,莫要贪杯。” 刘嵩低头:“三皇子教训的是。” 苏文泽道:“我看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保不准酒意上头说出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刘嵩:“也好。” 他也怕自己酒意上头,说出胆大包天的话来。 苏文泽赶紧唤来下人,将他带下去休息了。 苏文泽回到位置上,他身子倾向尉迟璟,笑眯眯道:“我刚好像瞧见我三妹离席了,殿下您要不要也去外间休息休息?” 这片莲花池又不大,那边灯火通明,眼神好点的,对方的脸都能够瞧得清楚。 苏挽起身的时候,尉迟璟自然也看见了,瞧着她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前院。 尉迟璟眸光闪烁了下,顾简会意,退出人群。 尉迟璟瞥了一眼苏文泽,淡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道:“你那套文房四宝可是我父皇最喜欢的,他能够忍痛割爱将此物赠你,想必对你是十分看重,这次科举,可是准备充足了?” 苏文泽:“……”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飕飕,现在将这文房四宝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努力扯了一个笑容:“要是我考不上怎么办?” 尉迟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苏文泽:“……” 不止脖子凉,心都凉了半截。 此时,苏家前厅。 一名身穿红衣,半边脸都在面纱中的女子甩着长鞭与苏家的护卫大打出手。 长鞭所及之处,满地狼藉。 地上还有一条马腿。 苏家的护卫们不想伤了她,今日是他们家三小姐跟三少爷的生辰,大喜之日,他们不想见红。 免得沾了晦气。 只能先牵制住她。 可疯子一旦发疯,便是十根铁链也很难拴住。 尤其是,这个疯子身份贵重不说,还不要命。 这边动静很大,好在宴会设在后花园,又有戏曲声掩盖,这边的动静才没惊动众人。 苏挽过来时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一沉,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丹芝跟夭夭也不等她吩咐,立即出了手。 “不用顾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弄残弄瞎都不要紧,别弄死就成。” 她顿了下,又补充道:“打死了也不要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何况刀剑无眼。” 别人都打到门上了,还有什么还顾忌的? 直接打就是。 有苏挽这句话在,护卫们当即便放开了手脚。 对方的剑擦着娄似雁的脖子过去,若是刚才没躲开,怕是真的要成为剑下亡魂了。 娄似雁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苏挽是真的想要杀她! “苏挽,你疯了!你若伤了我,就不怕我爹问罪吗?” 苏挽冷笑:“今日是我的生辰,你特意跑来我家闹事,还打伤了我家的护卫,论理也是你的错,别说伤你了,便是将你打成残废,甚至要了你的小命,你爹也不敢向我苏家问罪,相反,他还会登门请罪。” “你若不信的话,要不要试试?” 娄似雁咬牙:“这便是苏家的待客之道?我前来送礼,拦着不让我进便罢了,还对我大打出手,甚至还扬言要杀了我,天子脚下,当真就没有王法吗?” “若是客,苏家自然好生招待。”苏挽瞥了一眼地上的马腿。 她眸色微冷:“但你不是。” 再打下去,怕是真的会死在这里,娄似雁只能束手就擒:“算你狠!” 她扔下手中的鞭子,护卫们立即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控制住。 娄似雁看向苏挽,那眼神充满恨意,尤其是经过一番打斗,她脸上的面纱将她的左脸露出一些,那开始结痂的脸,还透着几分猩红,看上去格外狰狞。 “是你做的对不对?” 苏挽知道她指的什么,“不是我。” “呵。”娄似雁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 若真不是她,怎么一听说是她来了,还叫人拦着不让她进去? 这不摆明做贼心虚不敢见她吗? 那她就直接打进去。 可惜,她此趟是偷溜出来的,要是驼叔叔在,她早就闯进去了! 苏挽却是勾起唇,讥笑道:“我以为你至少有点脑子,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贱人……”娄似雁刚吐出两个字,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破抹布。 苏挽挑眉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夭夭,递去一个赞赏的表情。 干得不错。 夭夭腼腆一笑,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姐没怪她擅作主张。 苏挽吩咐下人将前院收拾好后,便将娄似雁带去了一处离宴会比较远的院子。 “松开她吧。” 丹芝跟夭夭松开娄似雁的手,为了防止她偷袭苏挽,两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娄似雁将嘴里的破抹布扯开,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口水后,越想越气,指着苏挽的鼻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第762章 真凶 她骂的实在是过于难听,两个丫鬟不禁皱起了眉头,锤子身侧的手,默默往前伸了伸。 只要小姐开口,她们立马就可以让她说不了话。 苏挽却是由她骂着发泄着,听着那些粗鄙不堪入耳的话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娄似雁现在情绪很激动,她若是给她回应,她会越骂越激动。 只要不搭理,她自己就会觉得无趣,骂一会就会停了。 如她所料想那般,娄似雁骂了一会就停了。 看着苏挽眸中带笑的样子,此时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 她闭上了嘴。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挽却是笑着道:“骂够了?不够还可以继续。” 娄似雁表情阴鸷:“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要杀要剐,给她一个痛快。 苏挽慢条斯理道:“自然是要跟你好好谈谈。” 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挑眉看向娄似雁:“坐下说?”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自然是要证明我的清白。” “呵。”娄似雁又是一声冷呵,她倒想看看她要说什么,于是便在她对面坐下。 苏挽问道:“你怀疑是我对你的马动了手脚,害你坠马,害你毁容?” 娄似雁咬牙:“明知故问!” 苏挽又继续问:“理由呢?” “什么理由?” “我害你的理由。” 娄似雁像是听到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你害我还需要理由?” “当然。”苏挽道:“没有理由,我为何要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去害你?害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反倒叫你我两家结仇。” “你是害怕被我夺走三皇子妃之位,所以设计要毁了我!” 这话听着就有些可笑了,苏挽也就笑了出来:“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你父亲不过是区区一个藩王,若非皇上召回,便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完一生,永世不得入淀京城。” “而我,苏家嫡女,父亲乃是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长兄是从二品的巡抚,二哥是武状元,如今的少年参将,前途无量。” “我苏家自大祁创立以来,战功赫赫,对大祁更是忠心耿耿。你是如何认为,三皇子会舍弃我,而选择你?” “还是说,你觉得你有过人之处,让三皇子对你一见钟情?” 娄似雁用力抿着唇,表情逐渐有些松动。 苏挽继续道:“就算我要害人,害的也不是你。淀京城里比你有威胁的贵女多的是了,我要对付的也是她们。而你,对我完全起不了任何威胁。” “我要对付你也不用这般麻烦,只要等你父亲离开淀京城就好了。你一人待在淀京城,身边没亲人,孤立无援,届时,我便是当街对你打骂都没人给你撑腰。” 苏挽发出一声冷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得不说,苏挽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娄似雁:“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 “若我能找出害你的凶手呢?” 原本她坠马一事要交给大理寺查的,但娄郡王怀疑皇帝别有用心,便对外称她此次坠马是意外,拒绝朝廷插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娄似雁知道,父亲这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弃子了。没了容貌,别说进宫了,便是嫁人都难了。 对方将她害成这般模样,就这样算了,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当你真的能够找出害我的真凶,我娄似雁任你处置。” “行,我且问你,是谁告诉你,我要加害你的?” 娄似雁道:“我身边一个丫鬟,叫彩霞,她无意间听到我父兄的谈话,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你是害我的凶手。” 所以,她才打算到苏挽生辰宴之日闹。 还特意杀了一匹马,割下它的腿,带来给她当做生辰礼。 苏挽略有所思:“那马可是处理了?” 娄似雁点头:“拖到山里埋了。” 那马是她养大的,毕竟有感情,它的尸体自然也不能随便处置。 “埋在哪?” 娄似雁:“不知道,驼叔叔处理的。” 当时她因为脸受伤,情绪崩溃,生不如死的,哪里还顾得上马? “想要查出凶手,首先我要知道马是怎么死的,你回去后找他问出那马儿下葬之处。不过,”苏挽提醒道:“你父亲显然不想惊动任何人,此事也不宜声张,调查真凶一事,得暗中进行,你询问马的下落时,最好别叫人看出你的目的。” “我会全力配合你。但是期限为十日。”娄似雁威胁道:“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好。” 苏挽答应了。 时辰差不多时,客人们也陆续离开了,只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眷还有些依依不舍。 今日难得一见三皇子的风采,可惜还没同他说上话。 当真可惜。 苏挽与苏夫人在门前送客。 前院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若不细看,谁也看不出,刚才这里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将客人都送走后,苏挽也准备回沁香苑。 苏夫人却拉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苏挽顿时一亮。 苏夫人见她这模样,心中颇是无奈,伸手在她后背上拍了下:“快去吧,别叫人久等了。” 苏挽当即便朝着某处院落走去,只是没走多远,苏文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朝着她伸手:“我的礼物呢!” 他给苏挽准备的礼物是一只狐狸,这是他去年去狩猎时抓的。 那狐狸今日一早就送去沁香苑了。 但是苏挽给他的礼物他还没看见,这不,就直接过来找人要了。 苏挽伸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礼物我让夭夭送去的,你再仔细找找。” 一大早她就让人送过去了。 “我找了,没找到,你放哪了?” 夭夭忙道:“在您书房呢。” 苏文泽还没去书房,“我去看看。” 苏挽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 收回视线,她走进了那个已经许久不曾进过的院子里。 书房里面亮着灯,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倒映出的人影。 “你们不用跟着了。”将丫鬟屏退后,苏挽加快了朝着书房走去的脚步。 第763章 很疼 自从恢复身份后,尉迟璟已经许久不曾踏足此地了,他进来时,院子都被打扫的很干净,便是书桌上也是一层不染。 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在苏家的日子,当然,也只是怀念而已。 人总是喜欢念旧,他也不例外。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他知道,是他要等的人来了。 尉迟璟推开书房的门,长廊上,一道倩影走得飞快,连头上的步摇都晃动了起来。 直到看见尉迟璟出来,她才收住脚步,但很快却是小跑到他面前,直接往他怀里扑。 尉迟璟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入了书房,关上门,他一低头就对上苏挽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今日好多姑娘都在看你。”苏挽道。 “那我的小姑娘,可有偷看我?” “当然看了,如今俊俏的郎君,谁不爱看?” 尉迟璟唇角勾起。 “我的礼物呢?” 尉迟璟松开她,“手伸出来。” 苏挽伸出右手,尉迟璟迟疑了下,道:“左手。” 她换了一只手。 尉迟璟拿出一枚指环带在了苏挽的中指上。 指环上有一颗极大的照殿红,那颜色十分纯粹,红如血,在夜色中,折射着烛火的光芒,璀璨又夺目。 “这里面装了二十根银针,将此暗扣打开,只要轻轻一按,银针就会射出去,你试试。” 苏挽将方向对准一根房柱,按照尉迟璟说的,将照殿红下的暗扣打开。 那暗扣做得十分精妙,就在照殿红跟指环之间,就算无意间碰到,也不会触动机关。 除非打开暗扣。 苏挽轻轻一摁—— 挞。 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苏挽的耳中,若不细听,还真的无法察觉。 这是发射出去了? 苏挽有些怀疑,她不禁凑近门边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她茫然回头:“这是射出去了吧?我刚才听到声音了,但那银针呢?是穿进去了?” 威力这般大吗? 尉迟璟忍俊不禁:“你仔细看看。” 苏挽又盯着那门瞧了半天,这次她瞧得认真了些,果真瞧见了上面插着一根银色的针。 那针与普通的绣花针不同,它被打磨的十分纤细,如同发丝也不为过。 苏挽伸手想将它拔出来,尉迟璟拦住道:“别用手碰,齐凉用药水将它们泡了三天三夜,只要扎进人的身体立马就会陷入昏迷。” 苏挽:“你是专门做来给我防身的?” 尉迟璟:“嗯。” 比起其他的,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出一块白手帕将银针取了下来。 又开始教苏挽如何将银针装进去。 那照殿红看着漂亮,但里面已经被掏空,里面足足可以容纳二十根银针。 屋檐上,一身黑衣的杨枭几乎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顾简拎了一只烧鸡,一壶酒过来寻他,寻了好半响才终于看见他。 “你可是让我好找。” 他挨着杨枭坐下,掰下一只鸡腿递给他:“吃吗?” 杨枭没接,像是在神游。 “喂!”顾简用胳膊撞了下他,他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鸡腿上,“不吃。” “不吃拉到,我自己吃。”顾简将鸡腿咬下一大口:“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奇奇怪怪的,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杨枭:“没什么。” “哼,我不信。” 顾简:“话说,你跟楚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楚离的名字,杨枭的眼神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没做声。 顾简早就习惯他这样,喝了一口酒,兀自道:“以前楚姑娘老是围着你转,还三天两头找我打听你的事情,现在她怎么不来找你了?身边反倒还多了一个……”想到季辛的模样,他想了下措辞:“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 不怪他这般说,那季辛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季辛总觉得有些别扭。 反正,娘里娘气的。 说起两人,顾简突然八卦道:“我怎么听说,楚姑娘最近好事将近了啊?” 杨枭眼眸动了动,先前想忘记的一幕,被顾简这么一提,又勾了起来。 今日的宴席上,他实在是无心应酬,坐了没一会,就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待着了。 却叫他看见了楚离跟季辛相拥的画面。 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在听到顾简的话后就更加烦躁了。 杨枭伸手:“酒给我。” “喏,给你。”顾简将酒递给他。 杨枭接过,一口气将酒喝了一个精光。 顾简傻眼道:“你都喝完了?不是,你好歹给我留一口啊!” 杨枭直接留给了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倒也不忘丢下一句,“好好保护殿下,我去去就回。” 顾简:“……” 沐浴过后的楚离犹如拨开壳的鸡蛋,白里透红,又娇又嫩。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的伺候着她。 一人在给她擦着湿发,一人则将一些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往她脸上抹。 “小姐这皮肤养了一阵子果真细腻多了。” 楚离看着镜中的人,不可置否。 在龙虎山时,她过得十分粗糙,脸上从来不擦任何东西不说,还经常风餐露宿。 皮肤虽不算太差,但比起淀京城中精心养护的贵女可就差多了。 离开苏家的杨枭,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院子外。 与楚离相处这般久,他已经可以做到隐藏起息不让她发觉了。 楚离的房间还亮着灯,房间里面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 女儿家的私话叫他听去了也不合适,他刚想走开,对方一句话却叫他瞬间止住了脚步。 “小姐,您喜欢季公子吗?” 杨枭抿紧了唇。 楚离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当然啦!季公子温柔体贴,对我又格外照顾,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呢?” “那季公子对您呢?” “当然也喜欢啊!”楚离低头,露出几分娇羞之色:“若是不喜欢,又怎会待我如此好呢?” 两位丫鬟由衷替她开心,毕竟季公子人真的好好! 而且他家世也不错,要是能够跟自家小姐结成佳偶,那最好不过! “看来小姐跟季公子好事将成了啊!” 楚离勾了勾唇:“那这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杨枭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此时此刻,心脏的位置,就像是被人一剑贯穿。 很疼。 连呼吸都是疼的。 杨枭想,他大抵是病了。 第764章 难言之隐 窗户打开,里面的光亮照射出来,楚离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站在外面的男人,“三更半夜,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跑到我房外偷听。”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时,若说不意外那是假的。 别看她这会一脸平静,心头的小人早就在打鼓欢呼,兴奋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她身上穿着里衣,外面就披了一件外衣,屋内的两个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杨枭别开眼,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我没偷听。” 楚离:“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睁眼说瞎话,这都人赃并获了,你还狡辩,这要让你的手下知道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信服你。” 杨枭没为自己辩驳,此事他本就不占理。 见他沉默,楚离真想暴打他一顿,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 她果断下了逐客令:“如果指挥使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离开吧。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你一个外男冒然出现在这里,被人瞧见了,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我不想平白惹人误会。” 是不想惹人误会,还是不想让季辛误会? 杨枭下颚绷紧:“出来。” “出去做什么?外面冷,我才不要。”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非要出去说?这样说不行吗?” 杨枭再次沉默。 楚离也不想惯着他,她懒洋洋往旁边一靠:“要么进来说,要么就这样说,二选一。” 沉默长达一盏茶的时间。 楚离有点受不了了,原本欢喜雀跃的心情在他这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消失殆尽。 她黑着脸打算关上窗户。 杨枭终于开了口:“你真的打算嫁给姓季的?” 总算开口了,不枉她跟季辛做了这么久的戏。 楚离勾唇,眸光微凉:“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谁适合?你吗?” “我也不适合。” “呵。”楚离真是气笑了,她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狗男人了! “我喜欢谁,适合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如果你大半夜跑来就是跟我说这个,那你可以滚了!” 砰的一声她用力的将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户的瞬间,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她扬起头,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杨枭,你混蛋! 呜呜呜…… 翌日,将军府,沁香苑。 “呜呜呜……他就是个混蛋!” “他昨日半夜三更跑来,我还以为他开窍了。” “结果,他是来跟我说季辛跟我不合适,我问他那谁合适我?你吗?” “结果他说,他也不合适!” “我气得直接就让他滚了!” “呜呜呜……” 一大早,楚离就来找苏挽将昨晚之事吐槽了一顿,昨晚她气得辗转发侧睡不着,又藏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这会眼睛都是肿的。 与苏挽抱怨时,没忍住又痛痛快快发泄了一次。 本就红肿的眼睛,这会肿的就像个核桃似的。 苏文泽大老远就听到了哭声,还以为苏挽被人欺负了,他匆匆进了屋,却发现哭的并不是苏挽。 “你这会不应该在书院?” 苏文泽瞥了背对着他的楚离一眼,是苏挽对面坐下:“哦,夫子说科举将至,要让我们劳逸结合,他要教的,都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所以这几天他让我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好参加科举。” 毕竟,贡院三天可不是那么好熬的。 苏挽见他有话要说,让冬兰带楚离去了内室,她现在这个模样,估计也不想被别人看见。 等她进了内室后,苏挽道:“那你准备的如何了?” “我的水平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肯定没戏。”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文泽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困扰了一夜的问题问出:“你怎么送我一副算盘跟一间铺子啊?” “自然是让你学会去经商。” 她送他的商铺地段不是最好的,也不差,属于中间位置,正好可以磨练磨练他。 “你文不成,武不就,科举无望,那就只能学着做生意了,还是说,你要在科举之路上死磕?”苏挽低笑一声:“倒也不是不行。” 苏文泽:“……” 算了吧,他就不是读书的料。 如果可以,他连科举都不想参加。 “你的那铺子不是给我一成红利?” 那一成红利才多少银钱? 都不够他逛几日花楼的。 苏挽:“这你就满足了?” 苏文泽默了一瞬,很快又扬起一个讨好的笑:“你多给我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苏挽嫌弃道:“你想得倒挺美!” 苏文泽:“……” 想到内室里的楚离,苏文泽也没久待,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 “对了,我送你那狐狸呢?” “在偏房的笼子里。” “怎么不放出来?” “它跟阿护不合,昨天这俩家伙见面就打了一架,所以我暂时将它关在了笼子里。” 她及时叫住了阿护,两只小家伙倒是没受什么伤。 苏文泽:“……我去看看它。” 等他走后,苏挽进了内室。 楚离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甚至在苏挽进来时,还对她笑了笑。 苏挽走到她身边坐下:“方才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觉得杨枭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半夜三更跑你屋外。兴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楚离:“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想到什么,她眼睛睁得极大:“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所以,明明已经喜欢上她,却还要忍痛拒绝? 苏挽:“……” 冬兰已经惊讶地捂住嘴了:“不会吧?”那杨大人看着也不像有隐疾的人,“要不找顾简问问?他们两个可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除了三皇子,跟他相处最久的就是顾简了。” 杨蕊虽是亲妹妹,但总归男女有别。 有些事情还真不如男人知道的多。 楚离看向苏挽,苏挽拖着腮帮若有所思了片刻,道:“既如此,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以你跟顾简的关系,应该不难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冬兰有些懵:“啊?” 不是,她跟顾简有什么关系啊? 可惜苏挽主意一定,楚离更是眼巴巴的握着她的手:“冬兰妹妹,我的终身幸福就看你了。” 冬兰:“……” 第765章 坠马真凶 自从娄似雁的脸伤了后,娄郡王就让人将她房间里的镜子全部搬了出去。 娄似雁坐在空荡荡镜台前,解开面纱,伸手摸着脸颊上的疤。 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很快就将手指缩了回来。 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狠戾了起来,她五指成爪,尖锐的指甲抠着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郡主,您找我?” 外面传来王驼的声音。 娄似雁赶紧将面纱带上,掩下眼底的戾气:“进。” 王驼推门而入,见她坐在空荡荡的镜台前,他抿了下唇,上前朝着她行礼道:“郡主奴才有何事?” “听下人说,是你把芙蓉的尸体处理的?” “是。” “怎么处理的?” 王驼道:“奴才替它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它埋了。” 娄似雁缓缓的转过来身来,“怎么说芙蓉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它的死我很难受,你把它葬在哪了,我想去看看。” 王驼看着她那略显阴冷的眼睛,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眼前的郡主真的变了很多。 想来也是,遭此大难,不管是谁都会性情大变吧? 换做其他的女子,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王驼有些心疼她:“奴才将它葬在了我们来淀京城时,经过的那片竹林。” 娄似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它葬在那,离开时,还能顺带去见见它。 “驼叔叔有心了。不过,昨日我偷跑出去后,父亲便禁了我的足,驼叔叔能不能去同父亲说说,让我出去看看芙蓉?” “我发誓,不会再乱来,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娄似雁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这个小小的请求,王驼自然不会拒绝。 他将此事禀告给了娄郡王。 坠马一事,娄郡王不予追究让真凶逍遥法外,说来,还是亏欠了她。 他心中有愧,王驼一提,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你就陪她走一趟吧。” 王驼:“是,郡王。” …… 娄似雁很快就将汗血宝马埋葬的地方送了过来,还不忘催促苏挽赶紧找出凶手。 时不我待,苏挽也没半分耽搁,得到消息后,便暗中让人将马的尸体挖了出来,一番尸检后,果真找到了问题。 这马被人喂了毒铁杉。 下毒之人倒是聪明,将那毒铁杉被磨成了粉末,掺和进了它吃的草中。 仵作跟大夫都查不出问题。 尉迟璟知道她在查娄似雁坠马一事后,便让齐凉过来。 齐凉只是嗅了一下,就知道里面掺了毒铁杉。 毒铁杉毒性极强,若得不到及时的救助,不出一个时辰,马儿必死无疑。 现在苏挽要查的,便是在娄似雁坠马一个时辰前,谁接触过那匹汗血宝马。 很快,她就查到了娄似雁身边的婢女彩霞身上。 据马场的人说,汗血宝马十分稀少,那彩霞姑娘怕他们照顾不好,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照看的。 吃的也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草。 冬兰道:“看来,这个彩霞嫌疑很大了?” 确实很大。 苏挽已经可以确定害娄似雁之人就是彩霞了。 娄似雁视人命如草芥,对下人们动不动就是又打又骂。 还有不少无辜的人命丧她手。 想必不仅仅是彩霞,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大都对她恨之入骨吧? 只是,她不理解的是,自己与彩霞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将嫁祸于她? 又或者说,是有人唆使她这般做的。 “小姐,到底是谁要害您啊?” 苏挽微眯着眼睛,回想一下娄似雁出事那日的场景,她勾唇:“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你去递个消息给娄似雁,约她明日城西茶肆一见。” 娄似雁来得很早,苏挽提前了半盏茶的功夫过来,而娄似雁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除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王驼也一道过来了。 她还在禁足中,要想出门,王驼就必须跟着。 只有王驼,才能够制得住她。 王驼守在外面:“见过无双郡主。” 苏挽颔首,推门而入。 她一进来,娄似雁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有结果了?” “是。” “是谁?” 苏挽看向了她身后的丫鬟,彩霞。 接触到她眼神的那瞬间,彩霞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苏小姐这般看她作甚? 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她不安地抠着手指,应该是她想多了。 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没有想多。 娄似雁见苏挽不说话,眉头一蹙,正想发作,却见她一脸深意的看着她身后的丫鬟。 娄似雁:“你看着她做什么?” 苏挽没回到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彩霞问道:“彩霞姑娘跟在郡主身边多久了?” 彩霞不安的回道:“五年了。” 娄似雁不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郡主别急。”苏挽又看向另外一个丫鬟:“你呢?” 那丫鬟回道:“六,六个月了。” 郡主身边的人伺候的时间都不长,大都没几个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那都是得罪了郡主,被活活打死了。 之前在她位置的丫鬟便是如此,不然也轮不到她。 伺候郡主最久的便是彩霞了。 苏挽给冬兰使了一个眼色,冬兰会意上前,一把抓住彩霞的胳膊,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撩。 上面,全是伤痕跟淤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手臂内侧还有一块很大的烫伤疤。 彩霞大惊失色,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冬兰属实震惊了,虽然小姐说过,彩霞的身上可能不少伤疤,可真正看见时,她还是吓了大跳:“你这手……” 彩霞捂着胳膊,脸色苍白,眼中写满了不安。 娄似雁脸色一沉,彩霞身上的伤疤,都是她弄的,她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站了起来,“苏挽,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今天约我的目的。” 怎么?来替丫鬟讨公道吗? 苏挽微笑道:“自然不会忘,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刚才已经全部明白了。” 娄似雁道:“我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 行吧,她就有话直说。 苏挽道:“害你坠马之人就是这位彩霞姑娘。” 第766章 害人害己 彩霞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郡主,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她长相一般,但容貌极具欺骗性,看上去就是那种不会骗人、心地善良的姑娘。 不然,也不可能会在娄似雁身边待这么多年。 娄似雁生气时也常拿她当做出气筒,每次她都是逆来顺受,就算被打得伤痕累累,只剩半条命,她也不曾说过任何诋毁自己的话。 对她更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丫鬟会是害她的真凶? 再说了,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娄似雁目光如炬:“当真是你?” “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彩霞将脑袋磕的咚咚作响,随后更是看着苏挽质问道:“奴婢与无双郡主无冤无仇,您为何要冤枉奴婢?” 冤枉她? 这话说得却是有些好笑了。 不应该是她冤枉自己吗? 苏挽:“奉守郡主对你动辄打骂,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怨恨?” 彩霞道:“是奴婢做错事,郡主教训奴婢也是为了奴婢好,为何要怨恨?” “是吗?”苏挽挑眉,也懒得与她虚与委蛇:“郡主不妨派人去她房间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出贵重的东西。” 彩霞脸上血色褪尽。 那包毒药她早已经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他们查出汗血宝马是中毒而死,也查不到她身上。 可是她却忘记了。 有人找上她,要将她这一切都推到苏挽身上,还给了她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 不仅如此,她还承诺会助她脱离苦海。 进娄府的下人,签的都是死契,想要离开,只有一个办法。 那便是死。 彩霞一下子就心动了,若真的能够离开娄府,再将那玉镯当掉,这辈子她便可以吃穿不愁了。 反正那位苏姑娘身份尊贵,就算推到她身上,郡主也拿她没办法。 彩霞便答应了。 却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上,害人害己。 郡主从来不会赏赐她们任何东西,那玉镯便是铁证。 她认命道:“不用搜了,是我做的!” 她将郡主害成这般模样,郡主定不会轻易饶了她,以她折磨人的手段,自己定会生不如死! 彩霞毅然决然的选择咬舌自尽。 可惜,娄似雁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将本郡主害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死,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彩霞看着她那张狰狞的脸,极为痛快的笑出声了:“娄似雁,你会得不得好死的!真可惜啊,没摔死你,不过,让你生不如死,我也值了!哈哈哈哈!” “贱人!”娄似雁表情狰狞,双目几欲喷火,她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直将彩霞打得眼冒金星,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驼叔叔!” 王驼推门而入,“郡主,有何吩咐?” 娄似雁一脚踹在彩霞的后背:“把她带回府中,别让她死了。” 回到府中,她要狠狠折磨她! “是,郡主。” 王驼将痛得蜷缩起来的彩霞带下去了。 等待她的结果,可想而知。 苏挽很同情彩霞的遭遇,但也仅仅只是同情而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就怪她自己,错不该将无辜的她拉下水。 娄似雁急着回去折磨彩霞,她先一步离开了。 冬兰不由长叹道:“彩霞姑娘真是太惨了,竟然遇到娄似雁这样的主子。不过,她也太可恨了,竟然想让小姐替她背这个锅!” 她想起彩霞身上的伤,不由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像他们家小姐就很好,从来不会打骂她们这些当丫鬟的,还经常赏她们好东西。 冬兰当即便说教起了丹芝跟夭夭两个丫鬟:“你们两个看见没?跟错主子,就是彩霞那样的下场。我们家小姐人美心善,天底下最好的就是我们小姐了,能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尤其是要对小姐忠一不二,知道不?” 丹芝跟夭夭小鸡啄米的点头,就差发誓了:“奴婢二人定会牢记冬兰姐姐今日的教诲,对小姐忠一不二,万死不辞!” 苏挽忍俊不禁,不得不说,冬兰越来越有大丫鬟的范儿了。 “不过小姐,您刚才为何不趁着彩霞没被带走前,要她说出幕后主使人呢?” 苏挽道:“她不会说的。” 若非自己揭开真相,彩霞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她估计恨死她了。 又怎会告知她真相? “走吧。” 娄似雁这个麻烦解决了,她才有旁的心思处理另外一件事。 也是时候,去见见毕清莲了。 离开茶肆后,苏挽直接去衣铺。 很快到了地方。 “小姐。”知兰、礼兰迎了上来。 苏挽问道:“毕姑娘可在?” “在呢,就在二楼作画。” 苏挽朝着二楼走去,不忘吩咐:“嗯,礼兰沏壶茶上来。” 毕清莲正在心不在焉的作着画,连苏挽进来都没察觉。 “这是这几日要推出的款式?好像都没什么亮点。” 突然出现的女音将毕清莲吓了一大跳。 见苏挽拿着她的画,毕清莲忙道:“这不是即将要推出的款式,而是去年的废稿,我将它们拿出来只是想找找感觉。” 毕清莲忙将左边抽屉里面的几张画拿了出来:“这些才是,只不过还是半成品。” 苏挽接过一看,这些倒是比她方才瞧着的要好多了。 就是不知全部画好后,会是什么成效。 苏挽将画放下,“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那些糯米糍粑,要怎么做才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厨房做的法子不对,蒸熟后的味道怪怪的。”苏挽略有深意的看着她:“还是说,那味道本就如此?” 毕清莲整理画的手指颤了一下:“您,您吃了?” “嗯。”苏挽不好意思的笑道:“药味有点大,我实在是吃不下去,正好今日路过,便来问问你做它们的法子。” 毕清莲不安地问道:“您吃了多少?” 苏挽比划了一下:“就咬了一口。” 毕清莲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失望,她心情复杂道:“可能是我手艺不精,您……还是别吃了,把那些都扔了吧。” 第767章 悔悟 苏挽道:“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扔了岂不可惜?” 毕清莲:“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将那些糍粑交给我,我做好后,请东家吃?” “好啊。” 那糍粑可是毕清莲下毒的证据,苏挽自然还留着,千面书生拿走了一个,其他的冬兰都收了起来。 “好了,你继续作画吧,我就不打搅你了。” 苏挽转身要走时,毕清莲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急忙叫住了她:“东家。” 苏挽回头,那一瞬间,她看见毕清莲的眼中出现了各种情绪。 挣扎、不安、后悔、痛苦、内疚…… 最后是豁出一切的勇气。 …… 隔日冬兰就将那些糍粑都给毕清莲送了过去。 傍晚,毕清莲回到家中,毕母如同往常一样,按照她回家的时间准备好了饭菜。 弟弟妹妹也很懂事,下学回来也会帮着母亲干活。 毕母:“快去洗洗手,吃饭了。” “嗯。” 毕清莲将糍粑放在房间,洗了手便出来吃饭。 弟弟妹妹很懂事的将饭盛好,乖巧的坐在位置上。 “娘,吃饭,姐姐,吃饭。” 毕母跟毕清莲相视一笑。 “嗯,吃饭。” 毕家这些年日子可谓坎坷,父亲逝去后,家中重担都落在母亲一人的肩膀上。 直到这两年毕清莲写了不少话本才赚了些银子,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母亲这一病又回到解放前。 日子虽苦,但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毕清莲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 有件事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间,沉甸甸的。 吃完饭,毕母去了厨房烧热水。 毕清莲走到她身边坐下。 “娘。”她将头靠在母亲的肩头,就像是小时候那般,只要有母亲在,她依旧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毕母添了一把柴火,“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 “还没有?你从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毕清莲不由摸了摸脸颊,她有这么明显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娘说说?” 毕清莲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告诉娘,为了她的病,她做了一件错事,娘肯定会非常内疚的。 她大病初愈,经不起刺激。 可她真的不想害苏姑娘啊! “娘,我们离开淀京城吧。” 尉迟雅想害苏姑娘,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现在她想害苏姑娘的子嗣,以后会不会还想害她的性命? 毕清莲真的不想再助纣为虐,一错再错了。 只要自己在淀京城的一天,就不会有安定的日子过。 尉迟雅身份尊贵,她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她? 只有离开,才能摆脱尉迟雅的控制。 毕母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提出要离开这个,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 但女儿一直以来都非常懂事,她想,她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也许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她纠结了很久很久。 毕母:“好。” 她没问原因,如此无条件的支持,毕清莲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她伸手抱住她,声线哽咽:“娘,谢谢你。” 毕母:“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只是突然要离开家乡,难免会有几分不舍,但只要女儿能够开心,他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去哪都是一样的。 毕清莲打算早点离开,所以日子就定在了后天,他们现在只有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 毕清莲先是去了学堂,随后便是书肆,最后才是衣铺。 对于她要离开一事,知兰表示遗憾,却也遵从她的遗愿。 毕清莲将背上的画筒取下来,递给知兰:“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东家。” “好。”知兰将画收下,又拿出了一些银子给她。 “不用了。”毕清莲婉拒了,她做了对不起苏挽的事,哪里还有脸拿这银子? 知兰道:“这是你的工钱,是你应得的。” 毕清莲只能接过,“这会不会太多了?” “上回按照你画稿做出来的衣服卖得不错,东家多给你的红利,你就拿着吧。” 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不错,这分明就是苏挽格外关照她的。 兴许是担心她不会收下,便以这样的法子给自己。 毕清莲心中颇为动容,一想到自己险些害得她绝了子嗣缘,更是后悔不已。 她忍住眼中的酸涩,朝着知兰道了谢,拿了银子离开了。 离开铺子没多久,毕清莲就看见了小巷里面的马车。 她心照不宣地走了过去,坐上马车。 马车拐过几道巷子,带去了她来过很多次的茶肆。 她推门进去,尉迟雅如同以前一样已经在里面了。 毕清莲跪在她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明日我便跟家人一起离开淀京城,我已经跟苏姑娘约好了,明日一早就在城东的混沌铺吃混沌。” “到时候我会趁机将药下在她的碗里,您若是不放心,可安排人在那盯着。” 尉迟雅眼神危险的看着她:“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毕清莲:“您放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在您眼中犹如蝼蚁。您对付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要简单。何况我还有母亲,弟弟妹妹,不为我自己,我也得为他们考虑。我不会耍任何花招的。” “那混沌铺有个隔间,在里面可以看清楚外面的一切,我已经跟混沌铺的老板打了招呼,到时候,您可以在隔间里看着。” 尉迟雅睨视着她:“我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四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毕清莲要离开淀京城的这天,天空下起了雨,空气中也带着几分凉意,犹如刚入冬那会,说话都泛着白气。 城东的混沌铺肉质鲜美,生意一直很好。 毕清莲早早占好了位置,等着苏挽过来。 没多久,苏挽就过来了。 “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 “无妨。”苏挽在她对面坐下,“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若是找到落脚点,便给我捎封信过来。” 毕清莲:“一定。” 苏挽有点渴了,她拿起面前的茶壶,却发现里面都已经空了。 “这里面没水了。” 毕清莲环视了一圈,见混沌铺的老夫妻二人忙得不可开交,也省的叫他们了,她朝着苏挽微微一笑:“给我吧,我去添一点。” 第768章 规矩 毕清莲走到老板面前,询问几句后,便走到隔间面前。 在苏挽看不见的地方,她将一整瓶的药丸全部倒进了茶壶中。 她轻轻晃了晃,确定完全溶解后,方才走向苏挽。 毕清莲倒了一杯茶递给苏挽,苏挽没有任何犹豫,接过来就喝了下去。 “好苦啊,这什么茶?”苏挽五官都快拧到了一起。 毕清莲道:“这是养生凉茶,清热去火的,是这般苦的。” 苏挽像是信了的她的话,与她有说有笑的。 坐在隔间里的尉迟雅看见苏挽喝下了茶后,缓缓勾起了唇角。 那一整瓶的药效,只要喝下一杯,这辈子就算完了。 这次她亲眼所见,尉迟雅不再有疑,她起身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后,她问:“杀手可都是安排好了?” 宝珠道:“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他们经过燕儿山,必死无疑!” 尉迟雅:“记得吩咐他们,做得干净点,我可不想日后还叫官府找麻烦。” 宝珠神色狠毒道:“奴婢请的都是顶尖的杀手,只要他们接下的任务,就没有失手的,毕家四口,保准叫他们尸骨无存!” 尉迟雅摘下腕上的手镯,拉过宝珠的手戴上:“我说过,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我不会亏待你的。” 宝珠没忍住摸了下玉镯,手感光滑,还有暖意从里面渗出,顿时喜不胜收,“奴婢定为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尉迟雅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记住你说的话。” …… 夜晚,苏挽打开窗户,看着漆黑的雨夜,眉宇间却带了几分愁绪。 冬兰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头,问:“小姐,您在担心毕姑娘他们吗?” “嗯。”苏挽幽幽道:“尉迟雅这个人,心肠歹毒,她没那么容易放过毕清莲。” 那日在衣铺,毕清莲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了,今日在混沌铺,两人也不过是当着尉迟雅的面演了一场戏罢了。 她喝的并非是那能够让人断绝子嗣的药,而是一颗模样与毒药有些相似的糖。 “您已经让夭夭带着人暗中护送他们,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但愿。 苏挽关上窗户,便去歇息了。 夭夭是在三日后回来的。 回来时,还带了一身伤,所幸伤得并不重,但也不轻。 她身上有好几处刀伤。 最严重的便是肩膀上,那一刀快都快见骨头了。 隐卫们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好在都无性命之忧。 苏挽赶紧请了大夫,给他们治伤。 待夭夭伤势处理好后,苏挽才问起毕家的情况。 夭夭道:“小姐,不出您所料,果真有人想对毕家的人下手!” “毕姑娘一家如何了?” “他们受了些惊吓,并没什么大碍,不过,毕姑娘的母亲身体不好,差点撒手人寰。奴婢几那几位大哥连夜将她送到附近的医馆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小命。” 后续可不能再受惊了,不然,恐怕就真的救不回了。 “奴婢几人一直护送他们到了下一个城镇,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折返。” 所以才耽搁了这般久。 “幸好您早有先见之明,吩咐奴婢带着人一路尾随保护,不然,毕家四口都要一命呜呼了!” “那些杀手呢?” “为了以绝后患,奴婢将他们都杀了,没留一个活口。” “辛苦你们了。” 夭夭笑嘻嘻道:“不辛苦,不辛苦,能够为小姐办事,奴婢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苏挽无奈一笑:“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好了,这几日就好好养伤,不用到我跟前伺候了。” 苏挽离开后,又让人送了不少祛疤的药来。 从小到大,夭夭受过的伤数不胜数。 还是第一次,收到祛疤药。 夭夭感动的不知如何言语,她将祛疤药捂在心口的位置,“小姐真好!” …… “公子,淀京城传来消息,宋家满门,于秋后问斩。” 自苏臻攻破塞罗第一座城后,一路高歌,屡战屡胜。 塞罗被打得节节败退,更致命的是,关于小公主的谣言四起,军心涣散,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 塞罗大王子提辛跟力古为了争权,几乎将塞罗一分为二。 大祁都打到脸上来了,他们还在内讧,宋岚也没必要再留在力古身边浪费时间了。 败局已定,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扭转乾坤。 年关前,他就离开了塞罗,联系上了旧部,一路往东南方向,准备去投靠淮南王。 他赶了几月的路,眼见还有半月就要到淮南王的地盘了,他的旧部却带来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少主,牺牲在所难免,大人肯定也不希望您回去救他。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前往淮洲吧!” “便是我们回到淀京城,也未必救得了他们,反而还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少主,三思而后行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东山再起,我们便可杀入大祁,替宋大人一家报仇雪恨!” 宋岚自然明白眼下继续赶路,直往淮洲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家满门抄斩。 宋岚:“朱俊。” “属下在。” “你带着人先一步去淮洲见淮南王与他谈合作事宜,其他的人与我去淀京城救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 “少主!” 宋岚抬手:“我意已决,勿要多言!” 不过在前往淀京城前,宋岚先去见了一个人。 那人精通蛊术,有他在,救人会事半功倍。 他庆幸的是,在他赶往淀京城的路上,正好经过他的住处。 半个月后,宋岚抵达渝山。 “你们在山下等我,此人性情古怪,不喜外人进入他的地盘,你们若是跟来必死无疑。” 宋岚来过几次,他轻车熟路的避开了山上设的机关,一路来到了林中深处的茅草屋前。 “侯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屋内,一位俊美中带了几分邪气的男子,神色慵懒的坐在桌前正夹着一块肉,喂给一只七眼寒蛛。 听到宋岚的话,他眉眼都没抬一下,声线清冷:“你知道我的规矩。” 第769章 三选一 宋岚自然清楚他的规矩,若是求他办事,不管是谁,都要献出一滴心头血。 “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下落。” 七眼寒蛛今日的胃口不错,一连吃下好几块鲜肉了。 侯霁对它今日的进食十分满意,将最后一块肉喂完,他才放下筷子,“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茅草屋的门打开。 侯霁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穿粗布麻衣,腰间挂着几个竹筒,但气质卓然,即便衣服破旧,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觉寒酸,反而看上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问:“你的条件?” 宋岚道:“帮我救人。淀京城,大理寺死牢,宋家三口。” “你所交易的东西,只能只救一个,三选一,选一个吧。” 宋岚握紧了拳头,这三人不管是谁他都不想舍弃。 见他陷入两难之地, 侯霁道:“从这里到淀京城需要三个月,你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我找的人,在哪?” 宋岚:“淀京城。” 侯霁笑得一脸深意:“那可真是巧了。” ……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何姨娘从梦中惊醒。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茗茗,见她好端端的,才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噩梦。 “娘?”苏茗茗迷迷糊糊的唤了她一声。 “没事,还早,你继续睡。” 苏茗茗应了一声,又逐渐睡了过去。 何姨娘却有些睡不着了。 外面还在电闪雷鸣,许是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何姨娘总有几分心绪不宁。 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外间。 打开窗户,跪下诚心祈祷:“皇天在上,信女何素心愿折福折寿,只求老天爷保佑茗茗一生平平安安,无灾无病,逢凶化吉。” 这样祈求总归还是心意不够,翌日一早,何姨娘就决定去庙里为苏茗茗祈福。 “娘,那我能去找三姐姐玩吗?” 前阵子三哥送了三姐一只狐狸,听丫鬟说,那狐狸雪白雪白的,她想去看看。 “可以,但是不能给三姑娘添麻烦,知道吗?” 苏茗茗小鸡啄米点头:“茗茗会很乖的,不会给三姐姐添麻烦的。” 何姨娘将苏茗茗送去沁香苑。 得知她要去祈福,苏挽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不赞成道:“这几日天气不好,路上怕是不好走,姨娘何不选一个好的天气再去?” 何姨娘道:“祈福求的就是一个诚心,若我能风雨无阻,佛祖兴许能够看在我足够心诚的份上,满足我的祈求呢?” “那姨娘路上小心,多带几个护卫。” “多谢三姑娘,茗茗就劳烦你了。” “谈不上劳烦,茗茗率真可爱,我也很喜欢她来找我玩。” 何姨娘感谢了一番后,就离开了。 “三姐姐,我能去看看三哥送你的狐狸吗?” 苏挽蹲在她面前,“怎么?这就开始喜新厌旧了?往常你过来,不都是第一时间找阿护的吗?” 苏茗茗嘻嘻一笑:“我当然还是最喜欢阿护啊!只是茗茗没见过狐狸,有些好奇嘛。” “不过那白狐还未曾驯化,茗茗只能隔着笼子看,可不许上手摸,知道吗?” 那白狐是苏文泽与几个同窗好友去山里猎的,野性十足。 尉迟璟手中有一个驯兽师,苏挽打算先送过去训一阵子再接回来。 苏茗茗:“恩恩,茗茗绝对不碰。” 第770章 没一个省心的 下午何姨娘祈福回来,过来接苏茗茗时,还送了苏挽一个香包。 何姨娘道:“此香包是妾身从庙里求来的,经过大师开光,听说很灵验。大小姐日后出门,便将此香包带上吧,能够保人平安,一些妖魔鬼怪也无法近您的身。” 苏茗茗身上也有一个。 苏挽每次接近她的时候,总是能够问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似檀香,又似药香。 跟这个荷包的香味一样。 难到此番出门,她是专门为自己求的? “多谢姨娘。”正好她的香包也用了很久了,苏挽便将那香包挂了上去。 何姨娘笑了笑,让茗茗跟苏挽道别后,便带着她离开了沁香苑。 冬兰凑了过来,“小姐,这香包可真好看,不知道是哪家寺庙的,奴婢也想去求一个。” 这香包针脚细密,绣工更是了得,不像是寺庙所求,更像是…… 她自己绣的。 何姨娘为何要突然送她香包? 苏挽略有深意道:“这香包怕是难求。” 顿了下,又道:“冬兰,你暗中打听一下,最近何姨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好的,小姐。” 很快冬兰就打听回来了,何姨娘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后宅之中,并没有寻常之处。 苏挽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转眼间,就到科举之日,苏文泽辞别家人后,便走进了贡院。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瞧着这用木板隔出来的地方,他的眉头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一想到要在这里面待个三天,他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少爷,我们就在这间吧。” 小厮已经麻利的进去打扫了。 苏文泽黑沉着脸,有些不情愿,那头监考官已经在催他们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监考官在说着考场的规矩,苏文泽也没心思听,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熬过这三天。 算了,还是睡觉吧。 待考卷发下来,别的考生研究过考题后都开始奋笔疾书,只有他还在呼呼大睡。 他一连睡了两天,最后一天才开始动笔。 三日后,考生们陆续走出贡院。 从里面走出来的考生,精神萎靡,脚步虚浮,有的甚至要人抬着出来。 唯有苏文泽神采奕奕,眼睑下甚至都不见青色。 苏夫人一见他这模样便什么都明了,果真就不能对他有所期盼。 好在,她也没盼着他能够进入官场。 苏文泽一见到他娘,就喋喋不休的吐槽着这三日他在贡院的不容易。 “地方又小,我要是再高一点,晚上睡觉腿都伸不直!还有好多好多虫子!” “更可怕的是,在第三日的时候,在我对面的一个考生还上吊自尽了呢!我半夜醒来,差点没被吓死去!” 这些事情在贡院很常见,科举之路本就不好走,有人寒窗苦读几十载,为的就是衣锦还香,光宗耀祖。 当知道自己高中无望时,再想起自己这心酸悲苦的一生,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苏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毕竟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 苏清河内敛,报喜不报忧,不会与她分享这些,尉迟璟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还有些嫌弃儿子一身味的苏夫人,此刻也真正心疼了起来。 “好了好了,赶紧上马车,回家为你接风洗尘。” 三天后,朝廷放榜了。 不出意外,苏文泽果然榜上无名,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苏夫人都懒得喊人去看榜。 苏府的下人还是自行去了,最后悻悻而归。 苏文泽拿着一把折扇,一个个从他们的脑袋上敲了过去,“我都说了,你们还不信,非要跑去看。” 落了榜,还得意上了? 能不得意吗? 从今日起,他就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去书院了。 也不用看陈夫子那张满脸褶子的脸了。 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他得意太早了。 苏夫人上前一把捏着他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娘,轻点!” 苏夫人非但没轻点,反而还加重了力度:“别以为以后不用去书院了,就可以整日游手好闲了?从明日起,你跟着我学习打理铺子。” 苏文泽顿时哭丧着脸,“娘,我这刚参加完科举,还没缓过神来呢!您就不能让我歇一阵子吗?” 他向苏挽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苏挽当做没看见,找了一个借口后,就溜了。 不怪娘这般生气,要怪就要怪他自己,之前有不少夫人明里暗里打听三哥,意图将自家的姑娘许配给他。 可他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一个,谁也不愿意将女儿给他霍霍啊。 若他能中个榜,人家兴许还愿意将女儿嫁过来。 现在看来,估计悬。 苏文泽的身份也很尴尬,他是嫡子,想与苏家联姻,那肯定要是要嫡女。 将嫡女嫁给这种纨绔,想想都不值当,庶女倒是不错,关键是以苏家的门楣,区区庶女哪能配得上人家? 于是,苏文泽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苏夫人也不急着给他找媳妇,以他现在这个性子,娶了也是害了人家姑娘。 苏家这几个孩子中,除了晚晚还有年纪尚小的茗茗,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长子苏清河一大把年纪了,还未成家。二子又跟着他父亲待在边关。 眼前这个不成器的三子就更不用说了。 还有女儿也是。 长女野心勃勃,与黎王暗通款曲,眼下被逐出王府,与黎王妃一起住在之前林大人一家住的破庙里。 那地方虽然破旧,但收拾收拾,也是可以住人的。 苏若兰没吃过这种苦头,她想回苏家,苏夫人拒绝了。 不怪她这般绝情,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当初她不顾一切也要嫁给黎王,如今这个果也应该由她自己承担。 苏家是不可能让她回来的,但可以将她送去庵堂。 苏若兰心高气傲,不愿受这份屈辱,最后连苏夫人接济她的银子都没要,直接就走了。 二女儿苏瑶为了一个情字,竟然跑去北寒之地。她给长子递了信,让他派人去找找,前阵子晚晚生辰,他托人送了礼物回来,也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 但苏瑶始终没有下落。 唉。 那边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弱女子,就带着一个丫鬟,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是! 第771章 苏小公子他落榜了 皇宫。 殿试过后,皇帝定下了状元、榜眼、探花,随后便回到了御书房。 他问刘公公:“苏家的小儿子,在什么名次啊?” 今日殿试,似乎都没见着他。 刘公公早就打听清楚了,“回皇上的话,苏小公子他落榜了。” 皇帝一愣,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他以为苏文泽与如同他长兄那般,文韬武略,满腹才华,所以对他寄予厚望。 “倒是可惜了朕那套文房四宝。” 刘公公忍俊不禁道:“难得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皇帝:“……” 刘公公见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皇上,如今后宫空置,可是要选秀女扩充后宫?” 皇帝顿时没好气道:“朕都一把年纪了,还选什么秀女?” 这把龙椅他也不太想坐,当初他也是被强行拉上这个位置的。 宁王跟黎王还有淮南王拼死也要争的龙椅,于他而言就是一个负担。 等璟儿在朝中站住脚后,他就退位让贤,然后去竹子村陪他的溪儿。 …… 季商中了探花。 赵清秀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中了探花。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真的?” 前来报信的人道:“千真万确!” “小姐,真是太好了!表少爷高中了呢!” 赵清秀不禁弯了弯唇,“走,我们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辛表姐。” 赵艳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季家世代行商,除了身份低了点外,倒无错处可挑,毕竟季商容貌俊朗。 本以为赵清秀要是嫁给了季商,自己就可以压她一头,结果那季商倒是争气,竟真的中了一个前三甲回来。 现在的季商,前途无量。 如此一看,这季商不知道比她那未来的夫君,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次科举,她未来的夫君也去了,结果榜都没上,赵艳都快气死了。 真是越想越气,赵艳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之前不知道是谁各种嫌弃人家,结果人家一高中,就上赶着往上贴,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 赵清秀脚步一顿,“赵艳,你说什么呢?” 赵艳:“怎么?这么凶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你!”赵清秀脸色铁青,却无话反驳,因为她说的的确没错。 “我跟我弟弟都没什么意见,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季辛从外面走了进来,半点不留情面的说道。 赵艳见季辛竟然护着赵清秀,顿时红了眼眶:“表姐,我这是在为你们打抱不平!” “那真是谢谢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以后也用不着你为我们季家出头。” 赵清秀是嫌弃弟弟没错,她一个千金小姐,而弟弟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子,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她嫌弃弟弟、看不上他,也情有可原。 但她嫌弃的也就弟弟一人而已,也从来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赵艳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对他们笑脸相迎。 但却经常在背地里埋汰他们季家。 将他们季家说得一无是处。 这种人她最讨厌了。 赵艳没想到对方这般不领情,这会是真的气得眼睛都红了。 “是我烂好心,是我多管闲事!”赵艳一把推开季辛,哭着跑出去了。 “谁要她多管闲事了。”季辛翻了一个白眼,上前拉着赵清秀的手道:“别管她了,走,我们看探花郎去!” 赵清秀朝着她感激一笑:“嗯嗯。” 第772章 那阿离姐怎么办 苏挽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被荷包砸得有些狼狈的探花郎。 “淀京城的姑娘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上一个被砸得如此狼狈的还是她大哥苏清河。 至于尉迟璟,他仗着自己会武功,直接将那些荷包都挡了回去。 叫那些姑娘们碎了一地的芳心。 尉迟璟瞥了季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拉过苏挽的手放在桌面上,随后指腹压在了她的脉搏上。 苏挽有些诧异:“你会把脉?” “嗯。”尉迟璟道:“周婆婆怕我被人算计,所以也传授了我一些医术。若要真的算起来,我也是周婆婆的弟子,我入门比你早,按理说,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兄才是。” 不过,他学的不是治病救人之法,而是学的如何辨别毒物,以及中毒后的自保之法。 医术博大精深,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学。 苏挽:“……” 她笑眯眯地问:“那师兄,我的身体可有什么问题?” 她故意憋了一口气。 尉迟璟略有深意看着她,“小娘子的脉搏似乎有些奇怪。” 苏挽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问道:“哦?怎么奇怪了?” 尉迟璟故作惊讶道:“小娘子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苏挽忙将手抽了回来:“哼,我看你分明是庸医!” 尉迟璟勾了勾唇,不可置否。 但很快,他又将上扬的唇角压了下来,“尉迟雅屡对你下毒一事,为何不告诉我?” 苏挽道:“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你掺和进来,不太好。” 尉迟璟一针见血道:“你是担心,我对付尉迟雅,会跟摄政王彻底反目?” 苏挽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皇上才揽回朝政,你们根基尚不稳定,没必要因为我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摄政王虽将朝政大权交出,但最重要的兵权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皇帝在位二十几年,一直都是傀儡,手中自然没有兵权。 尉迟璟暗里收拢了不少人,不过现在他们都在千里之外。 他现在正谋划着,将他的人一步步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身处乱世,手握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楚大志才会留在边关。 “区区一个尉迟雅,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就算她死了,摄政王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陆凌跟李氏之间可是有杀子之仇,只要他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就算他杀了尉迟雅,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不喜欢。 因为,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除夕夜那日,他已经警告过她了。 是她自己找死,就怨不得他了。 苏挽:“你已经有了计划了?你打算做什么?” 尉迟璟笑而不语,那些阴暗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乖,别问。” 行吧,不问就不问。 苏挽扭头往外看,眼神不经意的就扫到了藏于小巷中的杨枭。 他也没刻意隐藏自己,就只是站在角落罢了,一身冷漠的气质与旁边的热闹格格不入。 苏挽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冷冷的盯着某个地方。 “那不是杨枭吗?他在做什么?” 尉迟璟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办些私事。” 苏挽:“?” 尉迟璟提醒道:“与你交好的赵家姑娘,就在旁边。” 杨枭盯着赵清秀做什么? 啊,不对! 不是赵清秀,而是…… 苏挽顿时明白了关键:“季家姑娘也在?” 尉迟璟点头。 “啧,”苏挽咂嘴道:“阿离姐一心一意喜欢他的时候,他不为所动,现在移情别恋了,他倒是急了。”说话间,似乎想到什么,她眉头一皱:“他不会要对季辛动手吧?” 季辛接管了家族的生意,穿女装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她大部分都是以男装示人。 杨枭并不知道季辛是女子,但这会他的确对季辛动了几分杀意。 现在的季辛在他的眼中俨然成为了一个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 一面对着楚离花言巧语,一面又与别的女子谈情说爱。 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楚离! 季辛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还跟赵清秀有说有笑的,大家都是女子,行为动作上也格外亲密。 杨枭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冲进去教训季辛一顿。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深深看了季辛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苏挽拖着腮帮略有所思道:“我看杨枭对阿离姐也并不是没有情,他为何迟迟不愿意接受她?难不成真的有隐疾?” 尉迟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下属说几句话:“他没有隐疾,只是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对方是谁?” “江湖中人,听说是个绝世高手,以杨枭目前的武功,还不是那人的对手。” 而且,还不止一个。 杨枭的父亲是行走江湖的剑客,年轻时与付澂的父亲一起携手闯荡江湖。 两人年少轻狂,结了不少仇敌,后来又无意间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这本武功秘籍便是一切惨案发生的源头。 那些江湖中的人就是为了这一本秘籍,将杨家、付家满门屠尽。 那个时候,几乎半个江湖的人都来了。 若非无望大师正好也在杨家做客,否则杨枭兄妹,还有付澂怕是都要遭此毒手。 苏挽不懂:“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至于吗?” “江湖其实就是另外一个朝廷,武功秘籍对他们而言,就好比玉玺对我们的重要。” 学了绝世武功,就可以称霸武林,成为武林盟主。 而有了玉玺,就可以登基为帝,坐拥大祁江山。 这么一解释,苏挽大抵是明白了。 “所以,杨枭会在某一天,会去找他们报仇?” “嗯。”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他不敢回应楚离的感情。 苏挽叹息道:“难怪他不愿意接受阿离姐的感情。我们就不能帮他吗?” “帮不了,江湖跟朝廷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杨枭也不希望我们插手。” 灭族之仇,他也打算一人承担,否则,也不会让付澂跟杨蕊成亲了。 也许,在他们成亲后,杨枭就会去找他的仇人了。 “那阿离姐怎么办?” 第773章 你尽管试试 “楚家的案子,大理寺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最多一个月,她就可以回到楚家。到时候,她的身边会出现更多优秀的男子。” “可是……” 苏挽欲言又止。 “晚晚,这是杨枭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心疼阿离姐。”苏挽纠结道:“那我要将这些告诉阿离姐吗?” “还是别了。以她的性子,估计会跟着杨枭去报仇,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了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成为旁人威胁杨枭的把柄。” 她那点小手段,也就可以耍一些小兵了。 “杨枭离开前,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也会给楚离一个交代的。 其实,尉迟璟还有一个私心。 他希望楚离能够成为杨枭心中的牵挂,会为了她好好活着。 所以,当初在南城时,才放任楚离对杨枭的纠缠。 …… 季辛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背后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可每次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觉得自己可能魔障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魔障了,而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这日,她如同往常一样去了一趟青风小倌,从里面出来后,身后一道剑气逼来。 若非她有点功夫,这一剑怕是直接刺穿她的肩胛骨。 季辛使出了看家本领,脚踏飞燕,踩着墙壁稳稳落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她甚至还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她才落地,对方的剑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俊的身手!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她的小命要紧啊! 对方并未蒙脸,季辛看到对方的脸时,顿时一愣,原本求饶的话也生生被她咽了下去:“杨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我季家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啊?” 杨枭目光冰冷:“离楚姑娘远一点,不然我杀了你。” 季辛:“……”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楚离来的啊。 既然如此…… 季辛挑衅道:“我若不呢?” “你尽管试试。”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仿佛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他立马就要抹了她的脖子。 季辛寒毛直竖,顿时歇了要刺激他的心思,忙道:“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什么,其实……我跟楚姑娘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杨枭杀气腾腾地看着她。 为了自己的小命,季辛默默在心里跟楚离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如实交代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其实是一个女子吗?其实我只是配合楚姑娘演一场戏。” 季辛伸手,试图将脖子上的剑推开。 可惜,没推动。 她无奈道:“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相信以你锦衣卫指挥使,想要查一个人还不简单?” 杨枭:“……” 他还真看不出来。 杨枭的视线落在季辛的喉咙上。 她没有喉结。 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抿唇看了她半响,“抱歉。” 杨枭收了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季辛却像是虚脱了般,无力的靠在墙上。 看着杨枭离开的方向,为楚离默哀道,楚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第774章 猎物,最佳人选 尉迟雅想要入宫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知道尉迟璟不可能娶她,所以她现在的目标是皇帝。 现在的后宫,几乎没有人,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她就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皇帝一出宫,她就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李氏是不赞成她入宫的,皇帝多大了?她才多大? 她年轻貌美,再寻一个如意郎君,根本不在话下,何须进宫? 为了打消她的念头,李氏请了媒婆登门。 娄似川最近也有意向,在淀京城为自己寻一门亲事。 他频繁出现在各种宴会上。 娄似川满腹经纶,吟诗作对更是信口拈来,其才华丝毫不亚于金科状元。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温文尔雅的表皮下,藏着的却是一颗暴虐凶残的心。 他与娄似雁是一丘之貉。 只不过,他比娄似雁更会伪装而已,其手段也更加残忍。 可惜,不知情的贵女们,早已经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不知人面兽心,对他青睐有加。 娄似川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兴趣不大,他喜欢狩猎,尤其是看着猎物一点一滴被自己拿下时,会产生一种让他无法言喻的快感。 此刻,他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虽说这些贵女都有可取之处,但比起苏挽而言,还是差了许多。 挑来挑去,他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尉迟雅的身上。 容貌,身份,她比苏挽差不了多少,是最佳人选。 他的随从见状,亦是引导道:“奴才倒是觉得,能够配得上您的,就只有那尉迟姑娘了。” 娄似川脸色微冷:“你忘记我的规矩了?我可不喜欢玩别人玩过的女人。” 随从道:“公子,您有所不知,这种女人在床上玩起来才够味,才够骚!有句话说得好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何况,这还是宋岚明媒正娶的女子,虽说两人已经合离了,但那也是情势所迫。” “据奴才所知,这尉迟雅可是那宋岚的心头好!”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说到娄似川的心坎上了。 宋岚明媒正娶的女人,若是在自己身下任他折腾,似乎也挺不错的。 突然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甚至隐隐中,还有了几分期待。 他眼中逐渐升起一抹几乎病态的亮光。 “去打听一下,尉迟雅最近的行程。” 现在,他要开始狩猎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也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不得不说,娄似川是一个很好的狩猎者。 他有足够的耐心。 打听到尉迟雅的行程后,他也没有刻意制造偶遇。 而是约了几位友人一起游玩,只是恰好与她去的地方是一处罢了。 便是遇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朝着她行礼。 尉迟雅最近被李氏烦得不行,出门散心不成想又遇见熟人,她绷着一张脸,朝着他们颔了颔首便先一步朝着前方走去了。 态度可谓高傲。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面上都有几分不屑。 不过这四周人来人往的,便是心存不满,也不好在此处说。 只能憋着一口气,待他们走到一处较为寂静之地时,有人不吐不快道:“啧,那尉迟雅端着什么劲?一个妾生的,如今还是下堂妇,高傲什么?” 娄似川脸色一沉,“住口!背后议人,岂是君子所为?若再如此,以后就不要同我往来了!” 他在人前的形象素来正派,与他交好之人也是差不多的性子。 被他呵斥了一顿后,那人赶紧认错:“别别别,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般了。” 娄似川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但也没了方才的笑意。 其他人有心想活络气氛,娄似川也不搭腔,显然还在生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 只能默默欣赏着风景。 待他们走后,尉迟雅抱着猫儿从茂密的灌木中走出。 她望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目光冷冷。 宝珠愤愤不平道:“他们怎么能这般说小姐?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他们?” 尉迟雅斜了她一眼:“教训?你想怎么教训?将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吗?” 宝珠忙惶恐道:“奴,奴婢不敢!不过,那娄公子倒是挺不错的。” 尉迟雅无端听了一场骂,本来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糟糕了。 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她直接打道回府了。 娄似川听着随从的汇报,面上不见任何急躁。 狩猎才刚开始,要是猎物这么快上钩就没意思了。 会让他很没有成就感的。 尉迟雅越是冷淡,他就越是兴奋。 春去夏来,淀京城的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皇帝停了药后,经过一番调理,清瘦了很多,虽不如年轻时清减,但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当年的美男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加上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容貌,暴饮暴食,再加上各种药物,脸上透着几分身子被掏空的虚态。 他怕冷,也怕热,才入夏就病了一场。 龙体为重,尉迟璟只能早早安排去避暑上庄。 苏挽跟苏文泽也一道去。 不过,比起去避暑山庄,苏挽更喜欢上次尉迟璟带她去的那处竹屋。 苏夫人也在名册之中,不过她没去,府中还有不少事情要操办,她得留下来。 临行前一天,苏文泽免不了又被她叫去叮嘱一番。 无非就是让他不要惹是生非,好生保护妹妹,若有差池,回来叫他好看。 每年出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话儿,苏文泽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他耐着性子听完,反正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能出门,他还是很兴奋的。 这样就可以不用每天被逼着学做生意了。 苏夫人瞧着他这模样,顿时没好气道:“行了,滚吧!” 苏文泽笑嘻嘻道:“得嘞!” 他一溜烟就闪了。 苏夫人扶额:“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宋嬷嬷笑道:“三少爷这是少年心性,等回头成亲了,就沉稳下来了。” 苏夫人嗤之以鼻:“怕是要害了人家!” 话是这般说,她还是向宋嬷嬷打听起了几家姑娘,正好他回来后,可以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三姐,你要多久才回来啊?” “估计要两三个月后吧。” “这般久啊?” 苏茗茗一想到要几个月见到三姐,心中难免不舍,于是便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苏挽也想带她去,那避暑山庄虽然凉快,但贵人多了,难免会有些冲撞。 自己也不能时时照看着她,就怕一个疏忽,叫旁人欺负了她。 “等茗茗再长大些,三姐就带你去好不好?” 苏茗茗乖巧点头:“三姐姐,茗茗也会好好练字的。” “那……阿护就有劳茗茗帮三姐照顾了。” 苏茗茗眼前顿时一亮,离别带来的伤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嘴角笑意更是止不住,“三姐放心,茗茗一定会好好照顾阿护的!” 苏挽失笑,这小没良心的。 果然阿护在她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第775章 并不是她 避暑山庄距离淀京城有些远,白日赶路也要三五天。 运河开通后,他们走水路,早上出发,晚上便能到。 皇帝没带任何宫妃,而是带了不少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娄郡王父子、尉迟雅都在内。 但楚离不明白的是,为何皇上也会邀她一同前往。 难道是晚晚? 但很快她就知道,并不是她。 因为苏挽看见她也在船上时,脸上是藏不住的意外。 “你怎么会……”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挽拉着她进了屋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还想问你来着。”楚离道:“昨日宫里来圣旨,让我一同前往,我以为是你求的皇上。” “不是我。” “那是?” 苏挽大概猜到了原因。 因为她是楚家的人,皇亲国戚。 楚离却是越想越心惊:“不会吧?” 苏挽莫名:“什么不会?” “皇上不会要我入宫当妃子吧?”想到这个可能,楚离脸都白了。 要是真的如此,那她得赶紧找个机会逃了。 荣华富贵对她而言,就是过往云烟,她并不看重这些东西。 她只在乎自己喜不喜欢。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入宫的。 苏挽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有可能是三皇子怕我无聊,特让你来陪我也不一定呢?” 楚离顿时破涕为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皇帝龙体抱恙,上船后便一直在屋中歇息,尉迟璟守在床前伺候。 皇帝咳嗽了几声,语气虚弱道:“朕无恙,你也不必一直守在榻前。难得出游,你去找那小丫头吧。” “不急这一时半会。”尉迟璟端着药一勺一勺喂他。 虽说儿子守在榻前伺候,皇帝很是动容,可这样喝药实在是太苦了。 在他喂了两口后,皇帝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药碗给朕,朕自己来吧。” 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将药喝完了。 刘公公赶紧地上蜜枣:“皇上。” 蜜枣入口,皇帝的五官才舒展不少。 “昨日边关传来捷报,塞罗大败,苏臻率领二十万大军一路打到了他们的皇城,不出半年,苏臻就可攻下塞罗,班师回朝了。” 这速度比他们料想中要快了不少。 皇帝跟尉迟璟都知道原因。 大概…… 是他跟苏挽的婚事传到苏臻耳中了吧。 尉迟璟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苏臻的怒火了。 当初他去边关时,苏臻单独将他留下,那拳头就已经捏的嘎吱作响了。 若非自己想到自己是皇子,恐怕那铁拳就要往他脸上招呼了。 尉迟璟笑了笑:“若是他早些动身,还能赶上我跟晚晚的婚事。” 不过,估计是赶不上的。 皇帝挑了下眉梢,“军君关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 年前倒是有战况传来,不过,不太乐观。 那边不少将士已经被宁王策反,加上地势问题,想攻破,有些难。 皇帝叹了一声,他对宁王这个儿子感情不深,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血,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许是心里难受,他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一旁的刘公公担忧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第776章 你把尉迟雅安排在哪了 皇帝摆了摆手:“朕没事。” 他只是感染了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好生养一养,就无碍了。 刘公公啊,就是太紧张了。 皇帝又说出了自己的忧心:“宁王这些年背着朕养了不少兵马,北边几座城池早已经归顺于他,如今的他,至少有三十万大军。军居关岌岌可危,早知道,朕就不让苏家那小子过去了。” 尉迟璟道:“大哥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但实际上却远不及他表面那般简单,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清河的武功,跟他不相上下。 小时候,两人一起练武时,苏清河还会指导他。 他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但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 尉迟璟很放心他。 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龙国公主跟着。 那小公主回到龙国后,没多久又溜了出来,在得知苏清河去了那危险之地,更是带着几大高手乔装追了过去。 有那小公主身边的高手保护,旁人也伤不了苏清河半分。 但这般久了,苏清河还留在军君关。看来,军君关的确出问题了。 尉迟璟不想让皇帝忧心,也没将这些猜测同他说。 过了一会,皇帝也生了几分困意。 尉迟璟在他睡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天黑后,他们抵达避暑山庄,得知皇帝要来,避暑山庄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干净的连一片落叶都不曾见到。 皇帝跟尉迟璟住在主院。 苏挽被安排住进了离尉迟璟最近的院子。 避暑山庄位于山林之中,林中的蚊子十分毒辣,被咬上一口,那是又疼又痒。 冬兰点燃了香薰驱蚊,又让丹芝将一些驱虫的药往四周撒上。 做完这些后,她又从行李中拿出床幔挂了起来。 苏挽坐在镜台前卸着朱钗。 有人走到她的身后。 铜镜中看不真切,苏挽以为是丹芝或者是冬兰,便开口道:“帮我把剩下的钗都拆下来。” 简单的她都自己拆下来了,剩下的都是缠在发丝中的。 身后的人没动静,似乎在是考虑从那开始下手。 苏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扭头就对上了尉迟璟那张带了几分认真的脸。 苏挽有些错愕:“你怎么过来了?” “别动。”尉迟璟微微俯身,仔细看了一眼她发间的簪子后,伸手拆了一只下来。 拆了一只后,其他的也顺利多了。 他看着镜中的两人,像极了恩爱的夫妻。 尉迟璟忍不住勾起了唇。 “明日去钓鱼吗?”他问。 “好啊!”苏挽道:“要不喊上阿离姐还有三哥一起?” 尉迟璟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好。” “皇上龙体可是好了些?” “跟之前一样,未见起色。齐凉说,他的身体因为常年服用刺激药物的原因,亏损太厉害所致,需要好好调养一两年才会好。” 那药对身体太伤了,就算好了,也是极易生病的体质。 想到这里,尉迟璟眸色一暗。 苏挽安慰道:“宫里的御医医术都是最顶尖的,有他们在,皇上定能龙体安康。” 尉迟璟笑了笑:“嗯。” “对了,你把尉迟雅安排在哪了?” 第777章 替我也擦擦 尉迟雅被他安排在了西苑,与娄家父子的住处很近。 地利他已经创造了,天时、人和就要看娄似川自己了。 “所以……你是想让尉迟雅远嫁?” 苏挽不知娄似川的真面目,对于这个结果,她有些不满。 尉迟雅心思歹毒,多次暗中加害于她,就这么轻拿轻放,可不是她的性子。 她一定要尉迟雅付出代价的。 “当然不是。”尉迟璟拿过木梳,替她顺着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是?” 尉迟璟俯身,凑近她的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道:“娄似川人面兽心,尉迟雅落在他的手中,只会生不如死。” 他说过,不会轻易放过尉迟雅的。 苏挽对娄似川只有几面之缘,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 没想到,那竟然是他的伪装。 真叫人意外啊。 避暑山庄附近有一条小河,用过午饭后,苏挽几人便带着钓鱼的工具来到了河边。 楚离已经迫不及待跑到下游,往脸上掬了一捧水。 冰冰凉凉的河水洒在脸上,真是说不出的凉快。 河水清澈见底,她甚至都可以看见里面的自在游着的鱼儿。 她都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 楚离朝着后面几人招手催促:“晚晚,三皇子,文泽你们快点啊!这边好多鱼呢!” “哪啊?看小爷我把它们钓上来!” 苏文泽已经拿着鱼竿冲过来了。 “你瞧!”楚离指着水中。 “这么小?”苏文泽顿时嫌弃道:“等着,小爷给你钓一条大的上来!” 楚离:“真的假的?你行吗你?” 苏文泽脸一黑:“你在质疑我?”他咬牙道:“等着,小爷这就让你开开眼!” 他拿着鱼竿去挑位置了。 烈日当空,林中虽然凉爽,可一路走来,苏挽还是出了不少汗。 她拿着手帕擦了擦,冬兰忙将水壶递给她。 苏挽摇了摇头,“我不渴。” 尉迟璟找了一处遮阳的地方,顾简将椅子摆好,杨枭过去帮忙。 顾简道:“我这里不用你帮,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杨枭抿了下唇,见这里他都插不上手,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后,沉默地走开了。 他没走远,而是准备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危险存在。 冬兰跟丹芝则在附近撒一些驱虫的药。 苏挽蹲在河边,挽起衣袖,将手帕沾湿后,便擦起了脸。 尉迟璟心思一动,凑了过来,“替我也擦擦。” 他凑得极近,苏挽只要稍稍往前就可以亲到他的脸。 苏挽脸颊发烫,倒也没有拒绝,将手帕沾了水,拧干后,便动作轻柔的替他擦着脸。 两人皆含情,那甜蜜的氛围,叫人不忍心打搅。 冬兰跟丹芝对视一眼,不由相视一笑,小姐跟三皇子的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旁人。 原本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楚离,也很识趣的停下了脚步。 算了,她还是不过去打扰了。 她环视了一圈,习惯性的去找杨枭的身影。 人呢? 楚离眯了下眼睛,刚想去找他,却在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一群男女中,眉头蹙了起来。 第778章 逢场作戏 尉迟雅正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们一行人中,约莫七八人,有男有女,尉迟雅走在最前方,左边是步涟漪,右边则是娄似川。 后面还跟着几个世家的公子小姐。 他们言笑晏晏,看样子相处得十分融洽。 “咦?”步涟漪看见了冬兰,“那不是苏姑娘身边的丫鬟吗?” 众人朝着前方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蹲在河边的二人。 苏挽这会还在替尉迟璟擦汗,他整张脸凑到苏挽的面前,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那两人就好似在亲嘴儿。 姑娘们顿时红了脸,这光天化日的,他们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就算已经定了亲,也,也不能这般啊? 尉迟雅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若是以前的她,定是绷不住想冲上去撕了苏挽。 但经历人生的一些大起大落,她现在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冲动了。 此刻那张有几分明艳的脸上,端着的是讶然跟无措。 “这……”步涟漪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是他们误会了。 苏挽只是在拿着手帕给尉迟璟擦汗。 这会尉迟璟也看见了他们,本来今日他是想单独跟苏挽出来游玩的,多了两个人,他心中本就不舒服。 现在,又来了一群。 一丝不悦从黑沉的眸底划过。 苏挽的视线就在他的脸上,自然没错过他的表情。 为他擦脸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尉迟璟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晦气。” 苏挽:“?” 她回眸望去。 看见来人,她眉梢一挑,算是理解了尉迟璟为何不高兴了。 出门遇到讨厌的人,确实挺晦气的。 尉迟雅道:“走吧,我们过去吧。” 一行人走到两人跟前。 “三皇子,无双郡主。” 尉迟璟神色清冷地颔首。 苏挽则微笑着朝着他们打了招呼。 尉迟雅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鱼竿上,似笑非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啊,这么热的天,竟然跑到此处来钓鱼?” 苏挽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她微微一笑:“尉迟姑娘兴致也不错啊,大老远的跑来此处。怎么?你们也是来钓鱼的?” 尉迟雅一噎,“我们只是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尉迟璟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几位的雅兴了。” 他一开口,就直接将尉迟雅想邀请他们一起玩的话,给堵了回去。 尉迟璟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他们打搅他跟苏挽。 他们也只能告辞了。 待走远后,步涟漪不禁回头。 只见苏挽接过丫鬟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后,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尉迟璟。 尉迟璟十分自然地接过,甚至也不嫌弃,就着她喝过的水壶也喝了起来。 自从父亲有意让她嫁入皇家后,步涟漪就暗中打听了不少关乎三皇子的消息。 可每每打听回来的,都是三皇子对苏挽有多宠爱。 母亲每回都劝她,三皇子对苏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可如今亲眼所见,步涟漪心中已经有了数。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看得很清楚,三皇子的眼中只有苏挽一人,连一个眼神都吝啬赏给其他人。 三皇子郎艳独绝,于她而言,犹如那高高在上的谪仙,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唯有苏姑娘那般钟灵毓秀的人儿,才能够将他拉下神坛吧? 步涟漪不由叹息了一声,那想嫁入皇家的念头也逐渐淡了下去。 等回去后,她还是尽早让母亲为她选一门亲事吧。 第779章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步涟漪神游之际,其他姑娘的表情也不太好。 来时他们还有说有笑的,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娄似川与几位公子想活络气氛,可这些姑娘们神情怏怏的,都不太愿意搭腔。 就算搭理,也是极其敷衍的“嗯”、“啊”、“然后呢”? 能来此处的,大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 都是家中的嫡子嫡女,谁不是被人高捧在手心的? 显然这几位贵女的心思都在三皇子身上,大家身份都不差,又何须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倘若摄政王还执掌着朝纲,他们倒是愿意放下身段哄着尉迟雅。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所以几位贵公子在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便说起了一些他们喜欢的话题。 爱谁谁,爱咋咋,谁稀罕谁呢? 尉迟雅没注意到这些贵公子的转变,此刻她有些心烦。 烦自己的命运,烦老天的不公。 烦尉迟璟对苏挽的宠爱,更烦的是,自己机关算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午间炎热,虽说林中甚是清凉,可头顶的太阳也不是虚的。 心里一燥,那炎炎夏日的热意就散不去了。 额头沁了几分汗水,尉迟雅越发心烦意乱。 她烦躁道:“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她要走,其他姑娘也没了逛的心思。 纷纷提出要回去。 大家此番来避暑山庄,目的都差不多,无非是想借着这两三月的机会,攀上三皇子罢了。 昨晚入住进来,他们就已经收买了不少眼线。 不然,也不会这般巧妙在河边与尉迟璟他们偶遇了。 可刚受过一番冷落的几位公子就不愿意了。 他们还想继续寄情于山水天地间呢! 娄似川站了出来:“那便由我护送几位姑娘回去吧。” 众人感激道:“那就有劳娄公子了。” 他们没从原路返回,而是从另外一条小道回到了山庄。 某棵大树上,楚离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腿交叉,在上面一晃一晃的。 见这些人朝着山庄的方向走去后,她咬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摘的野果,哼哼道:“算你们识相。” 不然,她可能要用一些手段将他们吓走了。 楚离也没急着回去,钓鱼她不会,她也耐不住性子在那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不带动的。 所以,她打算四处逛逛,找一些野果或者野菌回去。 顺带还可以猎一些野味。 楚离刚掏了一窝鸟蛋,从树上下来,就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杨枭。 两两相望,彼此都有些怔住,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杨枭没动,他就静静的站在那,如同一根木头。 这是特意来找她的? 楚离嘴角不禁往上一翘。 她将鸟蛋放进了腰间的灰色布袋中,负手朝着杨枭走进,笑眯眯道:“你跟踪我?” 杨枭撒谎:“没有,只是恰好经过。” “哦~那还真是巧啊!”楚离暗自咬牙,还嘴硬呢! 她拉下脸:“那我就先走了。” “嗯。”杨枭应了一声。 楚离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也没半点动静,回头一看,杨枭也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 楚离深呼吸一口气,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该死的杨枭,下次我要是理你,我就是狗! 哼! 楚离气呼呼的走了。 …… 钓鱼是最考验人的耐心,半个时辰前,苏挽还兴致勃勃。 可鱼儿迟迟不上钩,她逐渐有了困意。 苏挽索性将脑袋枕在尉迟璟的肩头,打着哈欠,眼中蒙着一层水雾。 尉迟璟伸手揽着她,“要不要去走走?” 苏挽在他肩头蹭了蹭,用猫儿般低吟的声音唔了一声:“好啊。” 两人一起起身,顾简、冬兰跟丹芝也立马要跟上来。 尉迟璟:“不用跟着。” 三人脚步一顿,看着二人走远后,不由面面相觑。 丹芝:“三皇子不让我们跟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简:“那就自己玩啊!这不是有鱼竿吗?来钓鱼。” 冬兰道:“可我们不会啊。” “这有什么难的?”顾简道:“我教你们。” 丹芝微笑道:“我就不了,你们钓吧,我去那坐一会。” 尉迟璟跟苏挽沿着河岸一直往下走,两边树枝茂密,将阳光挡了大半,清风徐徐,凉意袭人。 尉迟璟摘了一朵花,戴在苏挽的发间。 “真美。” 苏挽扶了扶头上的鲜花:“是人美?还是花美?” 尉迟璟:“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当然是你最美了。” 油嘴滑舌。 但苏挽很享受这一套。 下游的水很浅,一片都是鹅卵石,靠近岸边的地方,脱了鞋也才没到脚腕。 尉迟璟脱了鞋,挽起裤脚,踩中水中。 “要下来玩吗?” 苏挽有点想,可是…… 想着刚才离开的尉迟雅几人,若是叫他们看见自己赤足,实在是有伤风化。 她摇头道:“我不要。”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来。” 见她拘着不愿意下来,尉迟璟干脆上前扣住她的腰,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苏挽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你干嘛啊?” 尉迟璟抱着她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往下,落在她的脚上。 苏挽只觉得脚下一凉,他已经动作麻利的将她的鞋袜褪尽了。 她一脸惊慌的扯着他的衣襟:“二哥哥!” “既然想玩,又何必拘着?”尉迟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再过不久,我们便是夫妻,日后还要坦诚相待……” 苏挽生怕他再说出一些虎狼之词,赶紧用手捂着他的嘴,小脸通红,“你快别说了!” 尉迟璟眸中含了几分笑意,“好,我不说了。” 苏挽的手还抵在他的唇间,他开口说话时,那灼热的吐息,全数洒在她的指间。 苏挽被烫得缩回了手。 瞧着她羞涩的模样,尉迟璟喉结一动。 将她的两只鞋子褪掉后,也没急着将她放下,而是在她的眼上,脸上,唇上,落在了密密麻麻的吻。 他的吻很轻,很柔,比起那炙热又狂烈的吻,还要撩.人。 但,也磨人。 第780章 等成亲之后,随便你碰 此刻的尉迟璟眼中含了情,含了欲,大掌扣住苏挽的后脑勺,逐渐加重了这个吻。 他贪婪地品尝着她的甘甜,勾着她的唇,缠缠绵绵,与她共舞。 骄阳似火,两人也似骄阳,好似快要融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松开彼此。 尉迟璟望着怀中的人。 苏挽香汗淋漓,面上绯红,眸中染了几分氤氲,一双红唇,娇艳欲滴,整个人由着说不出的魅色。 还有九个月,尉迟璟突然觉得有些难熬。 他平复着呼吸,“要下水吗?” 苏挽轻咬着唇瓣,“嗯。” 这边的河水没晒到太阳,冰冰凉凉的,苏挽扶着尉迟璟的手臂,小心踏入水中。 脚尖传来的凉意,叫她打了一个哆嗦。 “嘶,好凉。” 尉迟璟搂着她的腰,“踩我脚上。” 苏挽踩着他的脚,双手环着他的腰,站在水里,凉意从脚蔓延上来,清爽又舒服。 苏挽最近也长高了不少,可她发现,她踩在尉迟璟的脚上,也不过才到他下巴。 苏挽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处,视线往上,落在他的喉结上。 她忍不住伸手。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男人擒住了。 “这里不能碰。” “为什么?” 尉迟璟低低一笑,一脸深意道:“等成亲之后,随便你碰。” 苏挽手指蜷缩了下,好似懂了什么。 …… 皇帝龙体不适,深居浅出,除了朝中几位大臣有事起奏,他几乎不见外人。 小小的山庄也没什么好玩的,一些闲不住的公子哥儿便带着弓箭,去林中狩猎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姑娘们怕热、怕出汗,没跟着一块去,闲暇之际在院中乘凉赏花。 三五成群聚在一块,闲话家常,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话说回来,你们谁知道苏姑娘身边那女子,是什么来头?” “谁?” “好像叫什么楚离的。” 一说起楚离,大家顿时都来了兴趣。 淀京城中的名望贵族,她们大都有过几面之缘。 不说全认识,但稍稍打听,便能知晓其身份。 那楚离姑娘却是神秘的很。 有苏挽在的地方,经常可以看见她的身影,起初他们以为,楚离是苏家的远房亲戚,也不甚在意。 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来避暑山庄? 这就算了,还单独给她安排了房间。 甚至,她所住的地方还离皇上跟三皇子很近。 她们都没这个待遇。 这不得不让她们对楚离的身份在意了起来。 礼部尚书之女萧栩栩道:“不知道哎,你们谁知道?” 众人都摇头道不知。 虽然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说不定,那女子是要指给三皇子的也不一定。 王倩摇着罗扇,懒洋洋道:“这不简单?将她请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她指着自己的丫鬟:“你去请无双郡主,还有楚姑娘过来一趟。” 萧栩栩嗤笑了一声,“人家可是未来的三皇子妃,面儿大着呢,你就派一个丫鬟过去,能请得过来吗?” “再说了,人家忙着陪三皇子呢,哪有功夫搭理我们啊?” “哟,瞧这话说得,怪酸的,我隔着大老远都嗅到了。”赵清秀从远处缓缓走来,她看着萧栩栩,讥笑道:“人家无双郡主陪自己未来的夫君,名正言顺,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第781章 比追一整晚的犯人还要累 萧栩栩面露几分委屈之色:“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赵姑娘何必恶语相向?” 赵清秀反驳:“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萧栩栩语塞:“你!” “怎么?” 眼见二人要吵起来,其他的姑娘见状忙开口打着圆场。 “赵姑娘、萧姑娘二位消消气,天气炎热,赵姑娘不如坐下喝一碗消暑的甜汤?这些瓜果也是方才送来的,用山泉水冰过,清甜的很。” 对方没吱声了,赵清秀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她笑吟吟的入了座。 几位姑娘东一句,西一句,到底将气氛活络起来了。 这时,王倩的丫鬟小声的问道:“小姐,奴婢可还要去请无双郡主?” 王倩:“请啊。” 为什么不请? 避暑山庄好是好,就是烦闷了点。将她请过来,看这些姑娘们明争暗斗的,不比自个儿待在屋中看话本更有意思? 王倩就喜欢看着她们斗,最好斗他个两败俱伤! 丫鬟到底没请成。 因为苏挽过来了,与她并肩而行的,是姑娘们方才讨论的楚离。 这里的姑娘都见过苏挽,不管见多少次,总是会被她惊艳。 她的脸处处透着精致,叫人难以挑出几分暇眦。 就像是上天的宠儿,那张脸就像是鬼斧神工的作品。 未及笄时,便生得如花似玉,眼下,她五官张开,稚气渐褪,明艳的叫人移不开眼。 王倩眯起了眼,哟,可真是个大美人,难怪三皇子日日陪着她。 这样的大美人,换做她,她也稀罕。 楚离模样生得也好,放在淀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见过无双郡主。” 苏挽一走来,姑娘们还有众位夫人都起身朝着她行礼。 苏挽微笑着颔首让她们不必多礼。 她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方才大老远的我就听着这边有嬉笑声,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这般高兴?不妨说来听听。” 赵清秀瞥了萧栩栩一眼,萧栩栩察觉到她的视线,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但很快她又挺直了腰板。 她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她害怕什么? 这般想着,她又回瞪了回去。 赵清秀跟苏挽可是手帕之交,为了提防她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萧栩栩主动开了口:“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闲话家常。”她目光一转,落在楚离身上,一脸好奇道:“这位姑娘倒是眼生的很,我好似都不曾见过,不知是谁家姑娘?” 楚离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阵子她跟着苏挽接触过不少贵人。 这些人眼高于顶,最爱攀比,就头上一支簪,都能够拿来比个高低,争个高下。 要是叫她们知道自己是山贼出身,父亲还在苏挽手中干活,估计得用鼻子看她吧? 她不在乎这些人如何看她,但却不想给苏挽添麻烦。 她下意识看向苏挽。 苏挽朝着她的确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楚离姑娘之前一直待在边关,近些年才来的淀京城,自然眼生。” 边关啊。 难怪这姑娘看上去不似闺中娇养的姑娘。 不过,边关是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这姑娘能够待在苏挽身边,想来其父亲怕是立了大功。 一些夫人不免动了一些心思。 看着楚离的眼神也热切了起来。 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关心着,她在边关的日子。 楚离庆幸自己去过边关,不然还真回答不上来。 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了,为何苏挽不喜欢往这些夫人身边扎了,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还时不时的给你挖一个坑,稍不留神,就会原形毕露。 才回答几个问题,她就觉得身心疲惫,比追一整晚的犯人还要累。 第782章 我要的不是差不多,而是万无失一 她突然有些怀念在杨枭身边待着的日子了,起码不会这般聒噪。 呸,她怎么又想起那根木头了! 苏挽与姑娘们也交谈了起来。 她们没怎么接触过苏挽,不免有些忐忑。 不成想,她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好接触,一点架子也没有。 不管说什么,她总是会微笑着回答,且声音温柔,不疾不徐,似春风拂面,叫人心中熨帖的很。 离开时,大家更是热情的约她明日一起外出游玩。 瞧着姑娘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王倩只觉得乏味的很。 她的目光落在人群后方的尉迟雅身上。 心思一动,故意放慢脚步等待着尉迟雅。 等她跟上来时,王倩不着痕迹的走到她的身边:“无双郡主可真是讨人喜欢啊。” 尉迟雅斜了她一眼,没做声。 王倩勾唇,忽然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难道你就不嫉妒吗?” 尉迟雅脚步一顿,目光警惕:“你想说什么?” “以前她们可都是围着你的,现在却备受冷落,我若是你,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尉迟雅可不是傻子,她岂会听不出王倩的意思? 她以为就凭这几句话,自己就会傻乎乎的成为她手中的刀? 摄政王府是没落了没错,可不代表她的脑子也跟着没落了。 “咽得下又如何?咽不下又如何?”尉迟雅下巴微抬,目光一冷:“你想对付苏挽,就自己去对付,别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来!” 丢下这句话,尉迟雅便冷着一张脸先一步离开了。 王倩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深夜。 娄似川敲响了娄郡王的房门。 门打开,他侧身进入,带上门后,他将一封信递给了娄郡王。 娄郡王快速将信看完,眸中精光闪烁,他将信在油灯下点燃,很快,信就化成了灰烬。 “爹,王驼已经带了一批高手在山下埋伏了,只要他们一出现,必死无疑!只是,皇帝一直都待在避暑山庄,我们无法动手,必须得想个办法将他引出来才行。” 娄郡王冷嗤道:“皇帝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尉迟璟。” 尉迟璟才是最大的威胁。 前阵子云水郡送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他暗中招兵买马一事已经暴露。 有人潜入了他的书房,找到了他藏在机关后的账本。 现在,对方可能带着证据赶往淀京城了。 算算时日,差不多在入秋后到。 娄郡王眸底划过一抹阴鸷,这是打算在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真是痴心妄想! 娄似川道:“不如明日我找个机会,将他引出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妥点,此次行动我们只能成不能败。” 一旦败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山里有多少侍卫,你这几日四处逛逛,多熟悉熟悉地形。” “放心吧,爹,我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 娄郡王面色冷凝:“我要的不是差不多,而是万无失一!事关我们的身家性命,可不得马虎了。” 娄似川:“我知道了,爹。” 第783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 皇帝休养了足足半月才终于能够起身行走。 苏挽、尉迟璟一左一右扶着他朝着院中的凉亭走去。 楚离、刘公公,还有几个丫鬟、宫女、太监在后面跟着。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如今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心情都好了不少。 皇帝顿时生了要与苏挽对弈的心情。 “刘公公。” “奴才在。” “去把朕那副白玉棋拿来,朕要与无双对弈。”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苏挽的棋艺能够跟他不相上下了。 忽然,皇帝的视线落在楚离身上:“楚丫头,你可会下棋?” 楚离赶紧道:“我……皇上,民女不会。” 今日是她第一次的面圣,被皇帝突然点名,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慌乱的眼神,已经将她出卖了。 皇帝微笑道:“不用紧张,朕又不会吃人。” 他坐在石凳上,指着身边的位置,“来,坐这吧。” 楚离心头一跳,她看向苏挽,苏挽朝着她点了点头。 楚离抿了下唇,压下心头那抹不祥之感,扯了一个笑容:“谢,谢皇上赐座。” 苏挽跟尉迟璟也相继坐下。 很快,刘公公就将棋盘摆了上来。 皇帝执黑子,“无双,朕这次可不会让着你了。” 他在闲暇之际,苦练棋艺,更是拉着尉迟璟下了几回,棋艺大有进步。 苏挽笑道:“皇上放心,无双也不会放水的!” 两个人都自信满满。 尉迟璟挑了下眉梢,瞧着他们二人的架势,颇有几分棋神的风范,可当落子后,他眼皮狠狠跳了一跳。 两人的棋艺还是半斤八两。 一盘棋,二人有来有往,对局可谓激烈。 有的时候,看菜鸟互啄还挺有意思的。 每一步,都落在让人意料之外的地方。 尉迟璟的目光落在苏挽身上,她的目光紧盯着棋盘,眉头紧蹙。 他嘴唇动了动。 皇帝似有察觉,一个冷眼就扫了过来:“观棋不语真君子。” 尉迟璟:“……” 他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苏挽的左手边。 过了一会,刘公公端了一盆新鲜的荔枝过来。 尉迟璟剥了一颗,喂到苏挽的嘴边。 苏挽十分自然的张嘴,就着他的手将荔枝吃下。 荔枝很大,将她的脸塞得鼓鼓的,怪可爱的。 尉迟璟没忍住用手戳了下她的脸颊。 苏挽扭头瞪了他一眼。 尉迟璟勾起唇,大掌放到她的唇下:“把核吐出来。” 苏挽怎么可能会吐? 何况还是当真皇帝的面? 好在冬兰及时伸出了手,苏挽扭头将核吐在了她的掌心。 后面尉迟璟再喂她,她是死活都不愿意张嘴了。 奈何荔枝的香味属实勾人,她还是没忍住。 尉迟璟似乎也很喜欢这样投喂她,他自己没吃几颗,大部分都入了苏挽的肚子。 皇帝瞧着他们两个这腻歪劲,扬起了一个老父亲般和蔼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 看着他们,仿佛回到了当年他跟楚溪年轻时,想当年,他们也这般恩爱。 “皇上。”刘公公将荔枝剥好,装在一个小碗子上。 皇帝看了一眼楚离,果断将这小碗推给了楚离:“楚丫头,这荔枝肉多核小,汁水饱满,来尝尝。” 楚离看着那一小碗荔枝肉,眉心突突跳得厉害。 他如此举动,更加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皇上该不会看上她,想纳她为妃吧? 不然,怎么会处处关照她? 还特意让她一个平民百姓也来避暑山庄? 还单独给她安排了房间? 还…… 还将刘公公剥好的荔枝肉给她吃? 以上种种,可不就是看上了她吗? 她区区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能够入得了皇帝的眼? 楚离越想越惶恐。 虽说当了妃子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反正,打死她她都不会入宫的。 “不,不用了。”她微笑着推辞。 皇帝:“不用这般客气,吃吧,别浪费了刘公公一番好心。” 刘公公道:“皇上这还有呢!” 他又给皇上剥了一小碗。 楚离扯了一个笑容,也不好拒绝了,只能拿了一颗慢慢的吃着。 心里却是复杂的很。 要不过个两天,她还是跟晚晚辞行吧。 不然,到时候皇帝一封圣旨下来,她想跑都不行了。 单是离开避暑山庄还不够,她还得离开淀京城才行。 要去哪好呢? 楚离冥思苦想。 “阿离姐,阿离姐。” “啊?”楚离回神,“怎,怎么了?” 苏挽道:“到用午饭的时候了,我们该回去了。” 刘公公已经在收拾棋盘了。 楚离讪讪一笑:“这么快就到午时了?” “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苏挽问道:“在想什么呢?” 楚离哪敢说?她飞快的朝着皇帝看了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自己,顿时头都大了。 她站了起来,干笑几声:“没。” 忽然,她脸色一变,捂着肚子,“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皇帝:“怎么了?要让御医看看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民,民女没什么事,去趟茅房就好了。人有三急,皇上、三皇子、郡主,民女就先告退了。” 不等皇帝开口,她就捂着肚子,踩着小碎步快速离开了。 苏挽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 皇帝失笑道:“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若是楚老太爷还在世,她这性子三天两天就要跪祠堂。” 尉迟璟没见过楚老太爷,他出生不久他就过世了。 从舅舅那得知,他是一个很古板却又很开明的老头。 听着很矛盾,实际上却不然。 因为楚老太爷是一个极其双标的人。 他每天之乎者也挂在嘴边,特别注重规矩。 楚大志不知道吃了不少板子,挨了多少训。 族长儿郎谁的屁股没开过花? 可这样严厉又古板的人,却不会束缚族中女儿。 对她们可谓宽容。 否则楚溪也不可能四处结交江湖人士。 他几乎,将楚溪宠上了天。 尉迟璟唇角缓缓上扬:“我想,外公若是还在,他一定会很疼表妹的。” 如同宠爱楚溪那般。 皇帝似乎也想到一些旧事,他笑了笑:“也许吧。” 毕竟隔太久了,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陪着皇帝用了午饭后,苏挽就离开了。 只是没走多远,赵清秀身边的丫鬟金银就神色匆匆的寻了过来。 第784章 这姑娘是来搞笑的吧 “苏姑娘,不,好了!楚离姑娘她,她……”她跑得急,喘得厉害,一口气差点缓不上来。 苏挽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金银伸手指着后方,一口气还没缓上来,说得断断续续的。 听得人一头雾水。 苏挽眉头一皱:“她们在什么地方?” 金银:“莲,莲花池。” 事情要回到半个时辰前。 楚离借着人有三急之故,离开凉亭后,便去了厨房找吃的。 但她没去过厨房,避暑山庄又大,她找了许久才找到。 吃饱喝足从厨房走出来,她便打算回屋午睡。 在走到莲花池时,在这边乘凉的王倩眼尖的看见了她。 王倩用罗扇拍了拍萧栩栩:“你看,那不是楚姑娘吗?” 萧栩栩朝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果真是她。 萧栩栩不喜欢苏挽,因为在五六年前的七夕花灯会上,她看上了一盏花灯,但要连续答对七道谜底才能得到。 她才学有限,求了大哥好久,大哥才答应帮她。 可她满心欢喜拉着大哥过去,正好看见老板将花灯取下送到苏挽的手中。 千金难买心头好,因为没得到,所以那盏花灯变成了她心中的一股执念。 从那以后,她看苏挽怎么看怎么不爽。 所谓爱屋及乌,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 她不喜苏挽,自然也不喜欢楚离。 这会瞧着她一人,萧栩栩顿时生了几分心思。 她起身:“我去会会她。” 王倩勾了勾唇,低声呢喃:“总算有好戏看了。” 楚离是习武之人,她走得快,萧栩栩加快了脚步,才堪堪赶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拦下。 “等等。” 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楚离好看的眉眼闪过一抹不悦。 “有何贵干?” 萧栩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跟王姑娘请你过去坐坐。” 语气轻慢,目中无人。 楚离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她就不去了,还能耐她如何? 她翻了一个白眼,越过她便要走。 萧栩栩岂能叫她这般容易就走? 她还要话要问她呢! 当即伸手便要拦,“站住!” 楚离侧身躲过,谁知萧栩栩要追她的时候,左脚绊了一下右脚,身子一歪,整个人往莲花池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激起一片水花。 楚离有些傻眼。 这姑娘是来搞笑的吧? 她有点想笑,但眼下显然不是笑的时候,她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与六神无主的丫鬟一同去救人了。 谁知,将萧栩栩救上来时,她竟然直接指着楚离,“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水?” 楚离:“?” 苏挽过来时,楚离正被几个侍卫压着,强行逼着她向萧栩栩磕头认错。 楚离单手撑地,死活不认错:“我没错,不是我推的她!她血口喷人,诬陷我!” “我没有,我落水时大家有目共睹,当时这里就你我二人,不是你推我下去的,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疯魔了不成?” 萧栩栩缩在丁氏的身后,眼眶通红,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上披着一件男子外袍,好不狼狈。 楚离:“本来就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萧栩栩闻言,脸色都白了几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心虚导致的。 她愤怒道:“无稽之谈!” 楚离冷哼:“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不是我推的!”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道慵懒中带了几分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众人回头,看到来人后,纷纷让路。 “无双郡主。” 苏挽微笑着颔首,从容走到人前,她看向一旁的楚离,似笑非笑道:“不知楚姑娘这是犯了什么错?要这般押着她?” 第785章 有点印象,但不多 苏挽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凉意,丁氏与她的视线对上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好有威严的一个小丫头。 难怪皇帝会这么快为他跟三皇子赐婚。 “郡主恕罪,并非我们要为难楚姑娘,而是方才楚姑娘将我女儿栩栩推入莲花池,又对我们动粗在先,我们不得已,才让人将她制服。” 说罢便让护卫放了楚离。 还动手了? 苏挽扭头看向楚离。 楚离被她瞧得有些心虚,目光闪烁道:“他们拦着,不让我走,非要我认错,我就没忍住动了手。” 苏挽拉过她:“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你,可有受伤?” 楚离憨憨一笑:“没受伤。” 那些护卫倒也不是没点眼力见的,知道能来这里的身份都不一般,没动真格。 见她没受伤,苏挽才看向丁氏几人:“我想,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 她相信楚离不会将萧栩栩推下水。 “怎么可能是误会?”萧栩栩大声道:“我还有人证!” 王倩适时站了出来:“是啊,我亲眼所见的,当时我就在那处凉亭里,不仅仅是我,在场不少人都看见了。” 苏挽看向她,眸光晦暗不明。 王倩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坚定。 “郡主,确实如此。” 陆续有人开口。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见萧栩栩是如何落水的,大都是听到声音后,才看过来。 但事发时,就楚离离萧栩栩最近。 不是她,还能是谁? 楚离有些急了:“晚晚,我真的没推她!” 苏挽问:“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楚离哑口无言。 她没有。 萧栩栩有人证,她一口咬定是楚离推她下水,而楚离什么证据都拿不出。 苏挽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她开罪。 她朝着萧栩栩道:“此事真相如何,无法深究,但我相信楚姑娘并无恶意,许是无心之举。归根结底,到底是她错了。我代替她,向萧姑娘赔个不是。” “晚晚。” 楚离跟赵清秀同时惊讶的叫了她一声。 楚离更是呼吸一滞,看着她为了自己向别人低头,胸口只觉得堵得慌。 她暗自捏紧了拳头,看向萧栩栩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凶光。 萧栩栩被她看得有些害怕,“看什么?” “晚晚,不用你代替我认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道歉。” 楚离大步走上前,朝她行礼:“对不起!” 她这道歉态度,萧栩栩一点也不满意,她想让她下跪,并且朝着自己磕三个响头。 可苏挽在这里,她也不能咄咄逼人。 真相如何,也就只有她自己,还有她的丫鬟知晓了。 到底有几分心虚,所以萧栩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受了楚离的礼,此事就这般算了。 楚离跟着苏挽一路回了院子。 因为蒙受了不白之冤,她一直拉着一张脸。 进屋后,楚离猛惯了一壶冷水,“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我当时就不拉她上来了,让她多在池里泡一会!” 真是越想越气。 苏挽看向她,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这样喝水,小心呛着,里面可是有茶叶的呢。” 冬兰上前,拿过已经空了的茶壶,再去泡一壶茶过来。 楚离愤愤坐下,“我就是气不过!你干嘛要为了我向那什么萧栩栩的道歉?我根本就没推她!” “可你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吗?”僵持在那,对楚离的名声恐是会有影响。 待楚家翻案后,她以后可都是要在淀京城生活的。 以后,还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楚离咬牙:“我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卑鄙无耻!” 竟然反咬一口! 苏挽不疾不徐道:“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冤案,都可以得到平反,这是一个开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棘手的问题。” 楚离哼哼道:“算了,惹不起,我躲得起,以后看见她们我就躲得远远的。” 苏挽笑了笑,不禁想到王倩的眼神。 她问道:“你怎么得罪王倩了?” 楚离有些懵:“王倩?谁?” 苏挽提醒:“就是那个站在出来为萧栩栩当人证的。” 楚离有点印象,但不多:“我都不认识她。” 苏挽略有所思道:“以后,出去尽量别一个人。” 楚离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我知道了。” 她这次,可不就吃在一人出门的亏上了吗? 总之,今天真是悲催的一天。 先是皇上,接着又是萧栩栩。 皇上……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忘记了? 楚离娇躯一震,“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楚离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当即便开门见山的问道:“皇上是不是想要纳我为妃?” 苏挽:“???” 苏挽:“……” 苏挽先是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不觉有些无语。 难怪,她一整个上午都是魂不守舍的,连中饭都不愿意留下一起吃。 原本是等着楚家冤屈洗刷后,再告诉她一切真相的。 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还是尽早告知的好。 苏挽噗嗤一笑:“你多虑了,皇上待你好,并非是想要纳你为妃,而是因为你姓楚。” 楚离不懂:“这楚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苏挽:“你可知三皇子的母后姓什么?” 楚离嘴角抽搐:“不会是姓楚吧?” 苏挽眉眼一弯:“是啊。”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同姓,所以爱屋及乌?”一语点醒梦中人,楚离睁大眼睛,差点跳起来:“你还说皇上不想纳我为妃?” 苏挽无语凝噎:“……” 她不禁扶额,也不再绕弯子了:“你就不会想到其他的吗?比如,你是楚皇后娘家的人呢?” “怎么可能?我从小就在龙虎山长大,南城离淀京城这么远,我怎么可能会是楚皇后娘家的人?” 何况,他们一家都是山贼,怎么可能会是皇亲国戚? 但晚晚不会骗她。 楚离目光灼灼:“难道我们家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 这样的话,似乎也说得通。 “不是,你父亲是楚皇后的哥哥。当年楚家被人陷害入狱,满门抄斩。你父亲逃走后,便在龙虎山隐姓埋名……” 第786章 嫁祸 莲花池里面满是淤泥,那味道又腥又臭,萧栩栩的换了三次水,都快把自己的皮给搓掉了。 换好衣服出来,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别的,她总是觉得自己身上有淤泥的味道,带上香包也不能减轻。 王倩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萧栩栩将胳膊伸了过去:“你闻闻,有没有味道?” 王倩凑近嗅了嗅:“很香啊,是玫瑰花香?” “不是呀!”萧栩栩很是烦躁道:“你没味道淤泥的味道?” 王倩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 “真没有。” “可我觉得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王倩想了想道:“我那有一味香,味道清新,兴许可以冲淡一些味道,要不等会我让丫鬟给你送来?” “嗯。”萧栩栩怏怏地应了一声。 王倩兀自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着,茶是刚泡好的,上面还飘着热气,她喝了一口热茶,额头也出了几分薄汗。 索性便放下了。 “我瞧着那楚离似乎记恨上你了,你走时,她看你的眼神……”王倩欲言又止。 萧栩栩急切道:“看我的眼神怎么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唔……”王倩一脸为难:“反正挺可怕的,我也不好形容,我就刚好看见了,也许是眼花。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上,你今日冤枉她,她必定怀恨在心,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 萧栩栩不以为意,她冷嗤一声:“我怕她不成?” “她会武功,你也看见了,若非你家护卫,恐怕你要挨她一顿打。”王倩又道:“她可是从边关来的,待在那的人,谁的手上不是沾过血的?还是小心为好。” 萧栩栩:“我爹可是礼部尚书,难不成她还真敢杀了我不成?” “你别忘了,她还有无双郡主、三皇子为她撑腰,便是真对你做些什么,大概也只是小惩大诫,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王倩徐徐善诱:“况且在这山林之中,难免会发生一些意外,比如,毒蛇猛兽之类的。” 萧栩栩越听越害怕,“不,不会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是我多虑了。”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倩就起身告辞了。 萧栩栩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心绪不宁,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却不成想过了两三日,她就在屋中发现了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 那银环蛇就在她的床上,丫鬟去整理床铺时那蛇一下子窜了出来,一口就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大夫过来时,那丫鬟已经不行了,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萧栩栩更是被吓得大病了一场。 王倩过来看她时,她用力抓着王倩的胳膊,瞳孔睁得极大:“是她,是楚离干的!” 她的力气很大,王倩的胳膊被她抓得有些疼,她眉头稍皱了下,随后拍着萧栩栩的后背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你不听。” “她不会放过我的,倩倩,我该怎么办吧?”此刻的她,六神无主,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可怜。 从醒来后,她便一直嚷嚷着是楚离害她。 可她的母亲丁氏非但不信她,还狠狠斥责了她一番,更是警告下人们不许将此事透露半句出去。 她像是魔障了般,表情有些狰狞,抓住王倩的手也越发用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是不知道那蛇离我有多近,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也没命了!要不是丫鬟去整理床铺,有可能死的人就是我了!” 第787章 到时候他多努努力 “你确定是……”王倩顿了顿,她朝着丫鬟使了一个眼神,丫鬟会意,拉着萧栩栩的丫鬟出去把风了。 等屋中就剩两人时,王倩将胳膊从萧栩栩的手中抽出。 隐隐的痛意从胳膊处传来,不用想她都知道青了。 王倩垂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寒光。 再抬眸看向萧栩栩时,已经恢复如初,“你真的确定是楚姑娘所为?会不会是误会?也许那蛇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呢?” “怎么可能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那蛇就藏在被褥之中,定是有人偷偷潜入进来放在我床上的!” 她最近就跟楚离有过节,一定是她放的! 王倩为她抱不平:“前阵子我便提醒过你,要小心她。倒是不成想,此女子竟然这般歹毒,竟然想要害你的命!” 说罢,她一脸担忧:“别怪我危言耸听,这次你侥幸躲过,一计不成,对方难免再生一计,你在这里很危险啊!” “那我该怎么办?”萧栩栩有些六神无主,主要是那蛇太吓人了。 “对了,我可以去找三皇子,他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栩栩,没用的。”王倩拉住她:“你根本就不能证明那蛇是楚姑娘所为。你冒然前去,指不定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萧栩栩是脸色阴沉:“总不能就这般算了吧?” 王倩思量了片刻,犹豫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出一口恶气。” 萧栩栩眸光一亮:“快说。” 王倩附耳了几句。 萧栩栩听完后,满脸阴鸷道:“不行,太便宜她了,来这里的公子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她不配染指他们任何一个!” 她只配那些低贱的下人! “不过,你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王倩面露几分羞赧之色:“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打算自己用的。” “你!”萧栩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倩倩你……” 王倩却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表情真挚:“三皇子乃是人中龙凤,仪表不凡,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了。而我只是蒲柳之姿,在众多姐妹中,毫不起眼,我总归……要为自己打算的。” 萧栩栩原本还有些怀疑她的用心,听完她这番话后,便什么顾虑都没了。 反而心疼起她来。 “倩倩……” “安慰的话,就别说了,眼下先帮你才是最重要的。” 萧栩栩只能紧紧握着王倩的手:“谢谢。” …… 自从皇帝的病好了后,尉迟璟也不用日日到榻前伺候了。 但一些贵女却频繁出现在他的跟前。 偶遇不用说了,只要他出院子,就会一场邂逅。 要么在他面前掉些东西,手帕、或是香包。 要么,在他路过的地方,卖弄文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谓用尽手段。 更为大胆的,与婢女嬉笑间,故意朝着他撞过来。 不过都被顾简挡去了。 更有大胆的,直接将吃食往尉迟璟的院里送。 只是都被拦了下来,连院门都没能踏进一步。 山庄里大部分都是以前留下来的人,只要一点蝇头小利,想打听一个人的行踪还不简单? 尉迟璟逐渐有些烦躁。 原本他就不喜后宫嫔妃,现在就更加不喜了。 废后宫的念头,逐渐强烈了起来。 后宫跟朝堂看似没有联系,实际上却是息息相关。 废除后宫必定会引起朝堂震动,尉迟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是,还欠缺一些东西。 尉迟璟并不着急,也急不来。到时候他多努努力,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了。 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画面,尉迟璟不禁勾起了唇角。 叩叩叩。 书房的门敲响,杨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杨枭有事禀告。” 尉迟璟将唇角往下压了压:“进。” 杨枭推门进来:“不出殿下所料,果真有人埋伏在了山脚下,昨日有一部分人偷偷入了山,就在东面二里外的地方藏身。” 尉迟璟眸色晦暗不明,似含了万般星辰的夜空,深不可测:“那些人应当不是冲着我来的,不用盯着。” 杨枭:“是。” 尉迟璟又吩咐道:“五日后我要回淀京城一趟。” 既然对方准备的这般充足,他若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用心良苦? 尉迟璟要回淀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想要博他青睐的姑娘们脸上失望难掩,余下几日便是卵足了心思接近尉迟璟。 苏挽却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听到消息时,她本打算去找尉迟璟问问。 还未走近就发现他的院子外面有不少贵女候着。 冬兰惊叹道:“哇,这么多的人啊?三皇子也太受欢迎了吧?” 心里不禁升起一抹未雨绸缪的担忧,要是三皇子被这些狐狸精勾走了怎么办? 小姐岂不是要失宠? 不行!绝对不行! 冬兰顿时提议道:“小姐,您要不要也亲自做一些糕点送过来?” 苏挽斜了她一眼:“我的厨艺你确定能吃?” 冬兰:“……” “可以让厨房做好,您送过去?” 苏挽看了一眼那些贵女便收回了视线:“走吧,回去了。” 只是一转身,就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来都来了,怎能过门而不入?” 头顶上,是男人略微不满的声音。 不是尉迟璟还能有谁? 冬兰跟丹芝朝着他行了礼。 尉迟璟微微颔首,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索性搂着苏挽的腰肢,提起轻功直接从跃上屋檐,几个呼吸间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 双脚一沾地,苏挽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淀京城发生何事了?” 尉迟璟道:“我正要同你说的。” 只是他从后后门出来,就看见了来寻他的苏挽。 “我离开这几日,你好好待在山庄里,最近山庄外面恐是不太太平。” 苏挽心头一紧,大概猜出尉迟璟是想以身涉险了,眉间是抹不去的担忧。 尉迟璟的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将她眉间的忧愁抚平:“放心吧,还没同你洞房花烛,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这说得什么话? “二哥哥!”苏挽脸颊一热,似怒非怒的嗔怪了他一眼。 尉迟璟笑意渐浓,揽她入怀,温声地哄着:“好了,好了,别气,我不说了。” 第788章 栽赃嫁祸 “尉迟姑娘。” “娄公子。” 尉迟雅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遇见娄似川了,虽说两个人住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尉迟雅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蓄意。 可瞧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尉迟雅又有几分不确定。 刚回到院子,便有几个姑娘相伴前来邀她外出游玩。 尉迟雅没有拒绝。 翌日,尉迟雅如约而至。 大家准备进山狩猎,所以准备了不少弓箭。 避暑山庄没有猛兽,倒也不用担心安危。 尉迟雅兴趣缺缺,可瞧着大家兴趣盎然的模样,也不想扫了兴,随意拿了一把弓箭就朝着后山走去了。 她运气不错,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只山鸡。 第一剑射空,惊动了那山鸡,它一溜烟就钻入了灌木中,消失在尉迟雅的视线中。 咻——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只见那山鸡消失的灌木丛中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后,一只插着箭的山鸡便出现在尉迟雅的面前。 她侧头。 娄似川还维持着射箭的姿势。 他浅笑:“抱歉,我从此处正好看见,便没忍住。” 尉迟雅勾唇一笑:“娄公子好箭法?” 娄似川上前,将那山鸡捡起,递给尉迟雅。 尉迟雅没接,她转头朝着深处走去。 娄似川笑了笑,随后将猎物扔给了身后的小厮,也抬腿跟了过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尉迟雅回头看着那尾随在身后的男子,俏脸一沉:“你跟着我作甚?” 娄似川指着前方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道:“我并非有意要跟着姑娘,而是我要去那处。” 尉迟雅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绕开从另外一个方向走。 只是没走两步,林中就传来几分肃杀之意。 “小心!” 娄似川一把拉过尉迟雅。 一枚羽箭擦着尉迟雅射在了树上。 尉迟雅看着那支羽箭落下的位置,若刚才娄似川不拉她那一下,恐怕她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会有刺客? 尉迟雅第一时间看向娄似川。 娄似川岂会不知她所想,匆匆丢下一句不是我,便拔出剑护着她一路后退。 那藏于暗中的黑衣人也现了身。 娄似川一人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也挂了彩。 娄似川带来的护卫拖住了黑衣人,让他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收了剑,拉起尉迟雅就走。 奈何黑衣人穷追不舍,没跑多远他们就追了上来。 尉迟雅慌乱之间更是扭伤了脚。 眼见那黑衣人的刀要朝着尉迟雅砍来,娄似川身边的小厮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对方的腿,声嘶力竭:“公子,快走!” 娄似川弯腰背起尉迟雅快速朝着山庄的方向跑,只是一个不慎,脚底打滑,二人齐齐滚下高坡。 尉迟雅在滚下去前,清晰的看见那黑衣人将刀捅进了小厮的身体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八成是没命了。 在他们二人滚下去后,那黑衣人站在高处望了望。 其中一人走过来,“别看了,这么高摔下去八成死了!走,我们回去向三皇子复命!” 第789章 无一生还 此时的山脚下,尉迟璟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刀光剑影。 他面色如霜,目光落在为首那黑衣人身上,周身泛着肃杀之意。 对方一身黑,只露出一双眼睛,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此人应当就是除夕夜那日准备对苏挽动手的男子。 “杨枭,活捉那人。” 听到他的吩咐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杨枭立即动了身。 剑尖直指尉迟璟所言的男子。 他来势汹汹,剑术凶猛,王驼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心中更是大骇,没想到此人武功竟然这般高强。 甚至远在他之上! 但这剑法,又有些熟悉。 王驼一面接招,一面问道:“敢问阁下师承何处?” 杨枭并未搭话,但手中的剑却因为他这句话,比刚才更凌厉了。 招招充满杀机,完全将活捉一词抛却脑后。 王驼大惊失色,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挨了数刀。 有一剑更是直接刺中了他的肩膀。 杨枭用力,将剑往里面推送了几分,王驼死死地抓住剑身,身子急速往后倒退着。 王驼脚尖往下一顶,陷入泥土之中,借此稳住身形后,手中弯刀掷出,杨枭拔出剑,凌空一跃,一个回旋踢,踢在弯刀中间,将那弯刀踢了回去。 王驼没敢接,他弯腰滚地,狼狈地躲开了。 那跟随了他大半辈子的弯刀也径直飞向了身后的悬崖。 王驼也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刀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烟雾弹,朝着杨枭掷去。 白烟升起,阻挡了杨枭的视线,等他从白烟中冲出来时,眼前哪里还有王驼的影子? 他刚想追,一抬眸就看见顾简将剑夹在王驼的脖子上,笑得一脸得意:“你想往哪跑呢?” 得亏殿下有先见之明,让他注意留意着王驼。 不然,就让他跑了。 杨枭提剑走来,那双素来冰冷的眸子,此刻却蕴含着浓浓的杀机。 顾简:“殿下说,要留活口。” 杨枭脚步一顿,握紧的手,收紧了几分力气后,转头加入了后方的战场。 此刻的他,就像是活阎王,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他手中活着逃脱。 顾简不禁咂嘴,真凶残! 他将王驼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 看清他的相貌后,顾简冷笑:“果然是你!” 王驼一脸硬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次任务失败,回去郡王也不会放过他。 顾简:“呵,你现在可以保持硬气,晚些自然有你好受的!” 他将其五花大绑了起来,他将人拉到尉迟璟的身边。 与王驼一起的黑衣人,除了他,无一生还。 此刻战斗已经结束,杨枭正与其他隐卫清理着战场。 他们将这些人的尸体,拖到悬崖边直接扔了下去。 至于现场的血迹,晚间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将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避暑山庄内,几位公子、小姐一脸担忧。 “天都黑了,尉迟姑娘跟娄公子怎得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名侍卫神色匆匆而来,他们忙上前,焦急问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侍卫道:“还没找到,不过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尉迟姑娘身边的丫鬟,还有娄公子的小厮的尸体。” 第791章 那我等你的答复 尉迟雅抿了下唇,道:“倒是听闻了一些。” “抱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非我所愿。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同我父亲说了,过几日便差媒婆去贵府提亲。” 说完这些话,娄似川又是紧张,又是忐忑,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完了,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就是不知……尉迟姑娘,可否愿意?” 尉迟雅见他如此,脸上也不禁升起一抹绯色。 比起可以当她爹的皇帝,眼前的娄似川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道:“能给我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吗?” 娄似川问:“大概多久?” 尉迟雅:“回淀京城之前?” 未免也太久了? 娄似川道:“那日我们在山洞之事被不少看了去,现在山庄到处都是说着我们之间的谣言,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损了姑娘的清誉,所以,此事姑娘还是尽早决定的好。要不,三日怎么样?” 王驼已经失踪两日了,他派去刺杀尉迟璟的人,没有一个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八成都已经遇难。 他等了两天,皇帝跟三皇子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娄似川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快将尉迟雅娶进门。 他与宋岚不同,宋岚是前朝余孽,摄政王不会出手相助,而他从始到终都是大祁人,摄政王没有理由不帮他。 尉迟雅:“三日会不会太快了?要不,五日吧。” 娄似川知道五日已经是她最大的退让,不能将她逼得太紧。 “那我等你的答复。” 娄似川将尉迟雅送回房间后,就回了院子,他推门进去,娄郡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她答应了?” 娄似川关上门:“没有,我给了她五日的时间考虑。” 娄郡王道:“别出什么差池,若是她不答应,就直接生米煮成熟。” 娄似川应了一声,那是最快捷的法子,但他并不是很想用。 但他有足够的信心,尉迟雅不会拒绝他。 娄似川压低了几分声线:“王驼有消息了吗?” 娄郡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落到尉迟璟的手中了。” 他暗中派人去山下他们埋伏的地方查过,现场有打斗的痕迹,王驼他们的确已经动手了。 但可惜的是,这次行动失败了。 王驼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够打败他的人并不多。 便是御林军指挥使,还有那个叫做顾简的,也不是王驼的对手。 除非,尉迟璟身边有一个高手。 …… 苏挽最近都待在屋中看医书,虽一心扑在医书上,但外面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楚离经过上次跟萧栩栩的事情后,也不乱跑了,白日几乎都跟苏挽待在一块。 苏挽看医书,她便找了一块木头,拿着小刀在上面比划着。 也不知道在雕刻着什么。 赵清秀闲不住,每天过来带一点八卦过来就走。 苏文泽倒是经常会送些东西过来,什么鸟蛋、野兔、河蟹、野果…… 只要他在山里找到的好东西,都往苏挽这里送。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苏文泽整个人黑了一大圈,原本在那些贵公子面前,还有些容貌优势的,现在好了,最后一点优势也没了。 苏挽挑了一盒面脂给他:“用这个把脸擦一擦。” 苏文泽有些嫌弃:“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擦这玩意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你瞧瞧你的脸,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成了这般模样?还有两个月,等回去时,你岂不是要成一个小老头?” “有这么严重吗?”苏文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有点糙。 第792章 这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不过男人嘛,粗糙点又无妨。 苏文泽满不在意道:“三妹妹你细皮嫩肉的,就别往林中跑了。伤着磕着,三哥我可是心疼着呢!你想要什么告诉三哥,三哥去给你找。” 苏挽被他这番话逗笑,她放下书:“我没什么想要的,山里最近不太平,你若是闲不住要出去,也别跑得太远,记得多带几个护卫。” 苏文泽笑嘻嘻道:“知道知道!” 外头已经有人叫他了。 苏文泽遥遥应了一声,又嬉皮笑脸道:“三妹妹,楚姑娘,我走了啊。” 苏挽点头:“注意安全。” 走时,苏文泽还不忘将那盒面脂给带上了。 楚离放下手中的木头,长叹了一口气:“这避暑山庄里的日子可真无聊。早知道我也跟着一起下山了,兴许这会已经喝上小蕊的喜酒了。” 今天是杨蕊跟付澂成亲的日子,杨枭随着尉迟璟回城,其中缘由便是要去参加妹妹的婚礼。 长兄为父,他可不能缺席。 苏挽早已经将贺礼准备好,她准备的礼物很简单,不过是一些黄白之物。 在苏挽看来,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这黄白之物实用。 五日期限一到,尉迟雅最终还是答应了娄似川的提亲。 翌日一早,娄郡王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儿子向皇帝辞行。 此事在皇帝的意料之中,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藩王非召不得入淀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此次娄郡王入淀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了。 按理,他年关一过就得回封地了。 后来因为娄似雁的伤耽搁了。 现在已入夏,娄郡王也没理由继续留下去。 但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只能用娄似川的婚事留住他们。 倒是没想到,这门亲事的对象竟然是摄政王的女儿。 皇帝眸色沉沉,倒是好大的胃口! 倒也没有拒绝,恩准他们回淀京城。 得了皇帝的肯首,当天娄家父子便离开了避暑山庄。 没几日,尉迟雅也被自家来的马车接走了。 这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皇帝站在窗户边,负手看着淀京城的方向,思绪万千。 刘公公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前提醒:“皇上,风大,您大病初愈,还是别吹这般久的山风了,保重龙体啊!” 这几日都在下雨,山风带着寒气,便是正常人也经不住久吹。 皇帝:“朕的身体朕很清楚,这点风要不了朕的命。” 话是这般说,但还是转身走到了里间。 刘公公将窗户半关,随后跟进去伺候。 见皇帝愁云满面,便贴心问道:“皇上,可要奴才将无双郡主请来陪您下棋?” 皇帝:“朕今日不想下棋,你就别折腾了。” 他有些烦躁。 “伺候朕歇息吧。” …… “请问可是楚离楚姑娘?” 楚离上下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突然拦住她的丫鬟,问道:“你是?” 丫鬟道拿出一封信递给她:“有人托奴婢将这封信交给您。” 楚离伸手接过,有些莫名其妙:“谁啊?” “奴婢并不认识对方。”丫鬟朝着她福了福身:“奴婢还有事,先去忙了。” 第793章 把解药交出来 楚离将信拆开。 ——戌时,掖庭院,有要事相告,苏。 苏? 晚晚? 不对呀,晚晚要是有事找她直接让冬兰或者丹芝过来寻她就好了呀,何必让人以书信的方式通知自己。 那这个苏是何人? 放眼淀京城,姓苏的,好像就大将军一家吧。 难道是苏文泽? 楚离摸着下巴揣摩。 如果是这小子,倒也合理。 不过,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难道是今天外出让人给打了? 楚离看了一眼天色,反正就在山庄内,过去看看再说。 掖庭院在避暑山庄最北边的位置,因为过于偏僻,那边都没人住。 楚离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怪偏僻的,害得她一顿好找。 她走进院子,最中间的屋子里面有火光透出,上面还有一个倒影,显然约她的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楚离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桌丰富的饭菜。 里面点了檀香,丝丝缕缕的香味夹在饭菜香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鼻间。 在正前方,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站着。 从背影上看,不是苏文泽。 楚离微眯起了眼睛:“阁下是何人?约我过来,有何目的?” 对方缓缓转过身,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普通的没有任何特色,叫人看一眼就能够忘记的长相。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姑娘的。” 楚离环胸挑眉:“哦?说来听听。” “此时说来话长,姑娘不妨赏个脸坐下一同吃个饭?我们可以在饭桌上边吃边谈。” 楚离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饭桌上。 她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楚离扬了扬唇,“好啊。” 她就近坐下。 男人走过去关门。 楚离:“关门作甚?把门打开。” “孤男寡女的,若是叫人看见,总归说不清。” 男人关上门,随后坐在了楚离的对面。 他先动了筷,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每样菜都吃了一口。 楚离没动。 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可以说了吧?” “我还没用饭,姑娘能否等我用完饭再说?” 楚离脸色一沉,她大老远跑来这里看他用饭? 是他有病,还是我有病? “你玩我呢?” 楚离起身,转身就要走。 “姑娘,等等。” 就在她的手放在门上时,身后的男子赶紧叫住了她。 “姑娘别生气,我是真的有要事要告诉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整那套虚的!我警告你,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不然,她非要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在告诉姑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姑娘。” “说!” “姑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楚离:“?” “什么不舒服?” “比如,”男子勾唇,笑得一脸阴险:“燥热?” 楚离是觉得有点热,现在是大热天的,她也没多想,可在对方提起后,她也察觉到了一丝猫腻。 而这会,那股燥热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她脸色一变,就算再蠢笨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她一脚踢翻了桌面上的菜,目光凶狠的盯着男人:“把解药交出来!” 男人这会也不装了,他桀然一笑,竟伸手开始解腰带:“小美人可真急切,我这就把解药给你,保准叫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第794章 楚离被设计了 夜里,山风渐大,呼呼的狂风将外面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听着倒有几分渗人。 冬兰将窗户关上,走到坐在镜台前的苏挽身后,伺候她拆卸着发饰。 丹芝则提着木桶进进出出的,她在准备沐浴用的水。 她提着木桶出去打水,就被迎面走来的丫鬟叫住了,“丹芝姐姐。” 丹芝:“笑笑,怎么了?” 笑笑有几分担忧的问道:“我们家小姐可在这边?” 笑笑是楚离身边的丫鬟。 丹芝摇头:“没有啊,今日下午她离开后,就没来过了,怎么了?” 笑笑却是眉头一皱:“可是小姐现在还没回来啊?我们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还是跟昨日差不多的时辰。” 笑笑急的快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别担心,也许你们家小姐去赵小姐那了呢?这样吧,不如你去赵小姐那问问,我也去跟我们家小姐说一声,让她也叫人去找找。” 笑笑感激涕零:“多谢丹芝姐姐,那我就先去赵小姐那看看了。” “快去吧。” 笑笑福了福身,就快速离开了。 丹芝也放下木桶进了屋,将此事告诉了苏挽。 苏挽道:“八成又在哪个屋顶上喝酒了。” 她当即唤了两名隐卫出来,让他们二人去找找楚离。 谁知半个时辰后,一名隐卫前来汇报:“小姐,已经找到楚姑娘了,不过她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您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好。” 苏挽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她被人下了药。” 北边某间偏僻的小院子,楚离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此刻药效已经发作,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难受地在地上蠕动着。 地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有片刻的舒服,但这些远远不够。 身体里面,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她,她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 “我好难受啊……好难受!好渴,好热!啊!” 隐卫站在门口,面对如此娇滴滴的美人,他并没有生出任何怜香惜玉之情,甚至连眼神并未落在她的身上。 一张脸上,满是冷漠之色。 甚至她身上的绳子,也是他绑的。 若不将她绑起来,那女人便会控制不住往他身上扑。 “阿离姐!” 苏挽匆匆赶来,看见地上的楚离时,她瞳孔一缩,忙上前将地面上的楚离扶了起来,冬兰跟丹芝则动作麻利的替楚离解了绑。 只是没想到松绑的瞬间,楚离一把将苏挽扑倒了。 苏挽:“……” 冬兰跟丹芝大惊失色,忙用力去拉楚离。 可此刻的她就像是溺水的人,苏挽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死死的扒在苏挽的身上,死活不愿意从她身上离开,一双红唇,更是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苏挽用力推着她的脑袋,“阿离姐,你清醒一点,我是晚晚!” 身上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那一双眸子,更是透着几分猩红之色。 苏挽咬牙,一掌劈在楚离的后颈上。 楚离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冬兰跟丹芝这才能将楚离拉开。 “小姐,您没事吧?” 苏挽摇头,“我没事。” 现在有事的人是楚离才对。 她也顾不上整理自己,楚离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要是再不解毒,恐怕会有危险。 她吩咐隐卫:“你过来背着她,跟我走。” 又对着另外一人吩咐:“你去把倒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带上。” 第795章 她要萧栩栩自食其果 苏挽让人一路将楚离带到了之前他们钓鱼的河边。 到了地方,她直接让人将还在昏迷中的楚离放进河里。 夜间的水很凉,尤其是风还大,冷水没过头顶,楚离一下子就醒了,山风一吹,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她恢复了理智,看见自己的处境,第一时间想从水里逃离。 可刚一动,肩膀上就落了一道重力。 楚离抬眸,月色下,眼前人的眉眼格外清晰。 “晚晚?” 苏挽见她能认人了,心中大石落下几分,看样子这个法子果然还是有些用。 她摁住她:“别起来,你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好生在水里待着。” 楚离闻言,便也只能乖乖待着不动了。 “我找到你的时候,那院里还躺着一个男人,他是何人?” 一说到这个,楚离就气得浑身发抖:“就是他!他对我下药,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气极了了,就把他打了一个半死。” 揍了他一顿的结果就是她毒发了,楚离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死扛过去,可没跑几步,就遇到了前来寻她的隐卫。 苏挽眸底微冷,她吩咐冬兰跟丹芝在此处照顾楚离,随后朝着岩石后方的走了过去。 楚离下手很重,那男人还没醒。 苏挽:“弄醒他。” 隐卫打了一点水过来,往男人脸上一泼,他便哀嚎着醒了过来。 许是之前被楚离下手太狠,他看见面前站在有人,便本能的跪在地上求饶:“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今日之事是谁让你做的?老实交代,否则……”苏挽抽出隐卫的佩剑,抵在男人的喉咙上:“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剑上的凉意让男人寒毛直竖,此时此刻他十分后悔因为十两银子,接下这个差事。几乎不用苏挽怎么逼问,他就像是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苏挽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急什么?等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男人嘴唇哆嗦:“您,您要我做什么?” 苏挽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对隐卫道:“将他带回去,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 隐卫上前,一掌劈在男人的后颈上,随后拖着晕过去的人离开了。 苏挽回到河边,“怎么样?好点了吗?” 楚离:“嗯,好多了,但是我还得再泡一会。”小腹还有些一股热量在蔓延。 她问道:“那人都招了?” 那男人又哭又喊的,隔着大老远楚离都听到了。 “嗯,招了。”苏挽道:“是萧栩栩安排的,看样子,因为上次一事,她还记恨着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楚离咬牙切齿道:“回头我找个机会,用麻袋套她头上,狠狠揍她一顿!” 苏挽挑眉:“就这样?” “不然呢?”楚离丧气道:“我总不能杀了她吧?” 何况萧栩栩可是尚书之女。 苏挽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萧栩栩,楚离与她不过就只有一点小小的过节,她却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害人,未免过于歹毒。 她要萧栩栩自食其果! 第796章 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萧栩栩的事情暂且可以先放一放,有些话,苏挽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说。 她整理了下措辞:“以后做事别这般莽撞了,淀京城的贵女可不似你在南城遇到的那些。” “在南城,你在暗处,可以通过乔装打扮肆意在官兵面前行走,甚至捉弄他们,将他们耍得团团转,他们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可现在你是在淀京城,南城那套在这里不管用。” “这些贵女自幼在后宅长大,见多了尔虞我诈,每个人都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多的是。她们要对付一个人,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她们眼里根本不成威胁。” “你身中魅毒,只身在外,若非你的丫鬟见你迟迟未归,寻到我那,今晚你可就危险了。” 楚离耷拉着脑袋道:“我一直以为,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就只会玩在莲花池那种招数,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再说了,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她们还敢乱来不成?” 说罢,她小心的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苏挽一眼,语气又丧了几分:“事实证明,她们还真敢。” 苏挽道:“当然敢,因为在她们的眼中,你便是最大的威胁。毁了你,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话说得楚离就不懂了:“我怎么就成为了她们的威胁了?我怎么威胁她们了?竞争对手又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后宅空无一人,目前也就只定下了正妃的位置,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你能够经常出现在皇上跟三皇子的身边。”苏挽递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你说呢?” 楚离:“……” 她顿时恍然大悟,“她们以为我……” 一时又是哑口无言。 但又马上急切道:“晚晚,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喜欢的人只有杨枭,哪怕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我也只喜欢他。” 苏挽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些姑娘们又不知道,她们忌惮我父兄,不敢对我下手,就只能针对你了。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我这次真的记住了。” 此刻,避暑山庄内,萧栩栩、王倩领着两位姑娘,还有几名丫鬟护卫朝着北边掖庭院走去。 “栩栩,这边怪阴森的,你真的看见了我的小兔子往这边跑了吗?”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倩倩也看见了的,对吧?” 王倩:“是往这个方向跑的,但我不知是你的兔子,早知道,我就让人拦下来了。” “那就进去找找吧。” 他们推开掖庭院的院门走了进去,这个院子似乎并没有人住,看上去有些荒凉,里面漆黑一片,山风呼呼的刮着,有些渗人。 萧栩栩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最中间的屋子走了过去。 推开门,她以为可以看见一场的糜乱不堪的画面,结果里面除了被掀翻的桌子外,根本没有人。 人呢? 难道去了别的房间? 萧栩栩不死心又跑去推开了其他房间的门,依旧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 她看向朝着她走来的王倩,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四处寻找兔子的姐妹二人,随后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王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但她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便对萧栩栩意见很大,脸上还是看不出半分,她一脸诧异道:“我还想问你呢!” 萧栩栩抿着唇,“我怎么知道?” 她将事情都交给了身边的丫鬟去办。 念此,她一脸阴鸷的看向了身边的丫鬟。 丫鬟打了一个寒颤,俨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姐奴婢……” 王倩低声打断:“回去再说。”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哎呀!我找到我的兔子了,原来它还真在这里啊!” 王倩微笑道:“既然找到兔子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一群人离开掖庭院。 走时,王倩回头看了一眼屋中那满地狼藉,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第797章 殿下,杨枭要走了 一连几日,避暑山庄风平浪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萧栩栩担心楚离会报复她,好几日都没出门,只派了丫鬟出去打听消息。 就在她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时,夜里一阵凉风吹开了她的房门,掀起了床幔。 萧栩栩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一道黑影站在床前。 “谁?” 萧栩栩顿时警惕起来。 等她察觉不对想尖叫时,对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萧栩栩用力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对方松开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随后将一包粉末倒入茶杯中,稍稍晃动,粉末便溶于水。 他拿起茶杯,走到床边,捏着萧栩栩的脸,将一整杯茶全数灌入。 不多时,萧栩栩就觉得全身发热,她不受控制的扯着自己的衣服。 门打开,又关上,几丝凉风灌入,吹散了几分燥热。 但对萧栩栩来说,这点远远不够。 她难受着地呻.吟着,身上的薄被已经被她踹到了脚边。 一只大掌覆上她的脸颊,萧栩栩发出一道舒服的声音。 她主动靠了过去…… 翌日。 萧栩栩的丫鬟如同往常一样推门进来,伺候她梳洗。 当床幔掀开的那一刻,里面的一切让丫鬟失声尖叫了起来。 “啊——” 萧栩栩从梦中醒来,身体传来的疼痛与酸麻让她脸色发白,尤其是……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时,掌下,是男人光洁的胸膛。 她一愣。 表情僵硬的扭头。 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躺在她的身侧。 薄被下,二人更是不着一缕。 萧栩栩呼吸一滞,眼前的一切,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劈得眼前阵阵发黑,终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这件事,被丁氏压下去了,但一个男人从她房间中离开一事,还是走漏了一些风声。 为了保全女儿的名声,丁氏当天就收拾了包袱,带着萧栩栩离开了避暑山庄。 她人虽然走了,但是一些流言还是传了开来。 就像是瘟疫一般,一发不可收。 王倩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萧栩栩一心只想嫁给三皇子,怎么可能会与人厮混? 这其中没有猫腻,她是不会相信的! 可萧栩栩走了,事情真相如何,她也无从得知,不过,还是打听到了一些那个男人的身份。 得知那个男人只是厨房的粗使下人后,王倩只觉得后脊发凉。 因为,那个男人是萧栩栩特意给楚离挑选的。 难道,这是楚离做的? 王倩想起那瓶药,一时之间,心慌意乱的不行。 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 然后再报复她? 想到这个可能,王倩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王倩想回去,可她娘却不想走,伯爵府这些年已经在走下坡路,这次是他们翻身的机会,可不能就这般轻易错过。 且避暑山庄一行,可是他们花费了不少金钱才得来的机会,要是就这么离开了,那投入的心血岂不是打了水漂? 王倩有些焦急:“可是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山庄,女儿待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 “怎会没有?三皇子虽然离开了,但是皇上还在。” 王倩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娘,你是想让我……”她用力跺脚:“你这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我不要!” “娘也没有办法,都怪你大哥不争气。”忠勇伯夫人叹息道:“只要你能够当上贵妃,我们母女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说到这里,她更是抹起了眼泪:“都怪娘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让马氏那个小贱人越来越嚣张,前阵子她仗着女儿攀上了高枝,更是怂恿你父亲,要将你嫁给朱大人做填房。” 那朱大人年过半百,甚至比皇上还要老! 王倩面色发白:“那爹呢?爹不会答应了?” “你爹是有这个意思,毕竟你爹就在他手中办事。” 不用想了,她爹肯定会答应的,因为嫁给朱大人对他有利无害。 马氏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就算他爹念着父女之情,只要她吹吹枕边风,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送给朱大人。 王倩瘫坐在椅子上:“娘,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皇帝在避暑山庄养身体,朝中一切政务都落在了尉迟璟的肩膀上。 回到淀京城后,他忙得脚不沾地。 处理完奏折已经夜半三更,杨枭推门而入,他跪在尉迟璟的面前,“殿下,杨枭要走了。” 他已经亲眼看见杨蕊出嫁,此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他也是时候扛起肩膀上的重担了。 尉迟璟看向他:“别离开太久了,锦衣卫不能群龙无首。” 杨枭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能保证。 他朝着尉迟璟磕了三个响头。 尉迟璟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个人,将诺言二字看得极重,当他无法做出承诺时,便代表着,他做不到。 此番离开,定是九死一生。 或者,他根本就没想活着回来。 尉迟璟盯了他半响。 但若是有了牵挂,那就不一样了。 哪怕生机渺茫,他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活着。 他微眯了下眼睛:“去看看她吧,她被人算计,险些丢了清白。” 杨枭表情一震,冷漠的瞳孔中,总算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没事吧?” 尉迟璟眉梢一挑:“我还以为,你封心锁爱,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呢。” 杨枭抿唇不语,却不得不承认,楚离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 尉迟璟勾唇:“你若是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吧。” 杨枭起身告退。 他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顾简。 杨枭:“保护好殿下。” “用得着你说!”顾简走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眼睛有些发红:“活着回来。” 杨枭依旧没接话,深深看了顾简一眼后,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两日后,避暑山庄。 楚离沐浴过后,笑笑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小姐,喝药了。” 前阵子中了药,虽然毒解了,但她的身体还是受了些影响。 咳嗽几天了,也不见好。 楚离眉头一皱,属实不太想喝,“先放着吧,等凉了我再喝。” 蓦地,她耳尖一动,目光往头顶上方看了一眼,“你也不用伺候了,早点去歇着吧。” 笑笑:“那小姐记得把药喝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歇着吧。”楚离推着人往外走。 笑笑无奈,只能带上门离开了。 等她走后,楚离立即跑到了窗户边。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打开窗户,某人果然出现在外面。 楚离压下上扬的唇角,双手环胸,睨视着对方:“三更半夜,你不去睡觉,跑到我窗户外面做什么?” 第798章 杨枭,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我要离开淀京城了。”杨枭道。 楚离以为他要出去执行任务,顿时哼哼道:“怎么?又要我帮忙?” “不是。” 楚离顿时错愕道:“不是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枭没说话,他深深的望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中。 不知道是不是楚离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他的眼神格外深情。 深情? 这根木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 一定是因为最近生病的缘故,眼花了。 杨枭问:“殿下说,你遭人算计了,没事吧?” 哟,还知道关心她啊? 木头转性? 楚离下巴抬了抬,“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如果忽略掉她时不时轻咳几声的话。 杨枭的目光落在屋里的药碗上,“把药喝了吧。” 楚离斜靠在窗边,把玩着一缕秀发,闻言懒懒的掀眉:“药还没凉。” 主要是太苦了,她就一点点咳嗽而已,就算不喝药,过几天就好了。 蓦地,窗户外传来一丝动静,她侧眸,就看见男人竟然光明正大翻窗而入。 楚离睁大眸子:“喂,你干嘛?” 杨枭却是端起了药碗递给她:“凉了。” 楚离:“……” 对上男人不容拒绝的脸,鬼使神差的,楚离还是将药碗接了过来。 一口喝完,她苦得五官都拧在了一块。 好在屋里放了糖,吃了一颗后,她才好受了些,但口中的苦味还是消散不去。 杨枭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楚离没接,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打量着他:“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杨枭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茶杯,“我要离开很久。” “很久是多久?” “不知道,有可能……这一去就不回了。” 楚离的心突然像是被扎了一下,她猛地看向他,红着眼眶,一滴泪,摇摇欲坠:“是因为我?因为我纠缠着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到后面,她已经哽咽了起来。 “不是。” “那是什么?”楚离声线提高,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杨枭的视线落在那滴泪上,抬手伸向她的脸,替她拭去了那滴泪。 “我从未讨厌过你,相反,我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杨枭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每次任务的陪伴,也许是她喋喋不休的声音,也许,是每次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时,那一抹得意洋洋的笑。 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楚离抬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是幻听了吗? 这根木头说他很喜欢自己? 她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不是做梦! 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入了胸腔,仿佛要溢出来般,让她想尖叫。 楚离,你要矜持!矜持啊啊啊啊! 但杨枭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 “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楚离顿时急了:“为什么?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不理解。 杨枭道:“我有血海深仇要报,此番离开淀京城,便是为了报仇。我的敌人很多,也很厉害,我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他望着她,黑眸中带了几分挣扎:“楚离,我许不了你未来。” 之所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便是想让她知道,有一个叫做杨枭的男人,很喜欢她。 她的喜欢,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对方是什么人?你如今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吗?直接出动朝廷的力量,难道不行吗?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再不然,还有我,还有我爹,我龙虎山的弟兄,我们都可以帮你,我还可以花钱请人……” “楚离!”杨枭打断她的话:“江湖中的事情,得按照江湖的规矩来,没有人可以帮我,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尤其是你。” 楚离知晓他的性子,固执起来,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是真的想一个人去面对。 杨枭最后抱了她一下,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我该走了。” 楚离突然有些想哭,她追了他两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回应,却要分离。 而他这一走,生死未卜。 她死死抱着他:“杨枭,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们杨家的媳妇了。你不能……”她哽咽一声:“不能对我始乱终弃,你得对我负责。” 第799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杨枭还是走了。 楚离跑到山顶,看着山下那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不觉泪已两行。 她拿过酒壶,刚递到嘴边就被摁住了。 苏挽从她手中夺过酒壶,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你的病还没好,还是别喝了。” 楚离声音很闷:“我只是难受。你说,他会回来吗?” 苏挽轻轻晃了晃酒壶,“他向你表明心意了?” “嗯。” “那他肯定会回来。” “可他让我别等他。” “那你的意思呢?” “等。” “那不就得了?”苏挽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还苦恼什么?” “可我放心不下。”楚离将脑袋靠在苏挽的肩膀上,“我很想去帮他,可是我去了,就会成为他的累赘。我只能在淀京城眼巴巴的等着,晚晚,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杨枭面对的,差不多是整个江湖,他的仇敌,上至武林盟主,下至路边乞儿,其中不乏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这些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招架的。 苏挽:“怎会?你要知道,你是杨枭的寄托,是他的念想,亦是他的命。以前的淀京城于他而言,就是一座城而已,但你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轻风拂面,吹得人的眉眼也格外温柔:“有你在的地方,便是他的根,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他回到你身边的脚步。” 苏挽的话,让楚离原本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却字字句句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楚离吸了吸鼻子,侧身抱着她:“晚晚,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好啦,所以赶紧打起精神来,当初那个敢爱敢恨的楚离,去哪了?嗯?” 楚离揽着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那一刻,她笑靥如花:“在这呢!”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手拉着一起走下了山。 而此时的尉迟雅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娄似川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了,她答应了,前脚送走娄家娄似川,后脚她就被尉迟骅叫到了跟前。 他坐在轮椅上,因上次元气大伤,脸色透着几分病态。 即便如此,但威严却丝毫不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为何要擅自做主?” 眼前这位,可是皱下眉头都让文武百官抖上抖的男人,从小到大,尉迟雅最害怕,最敬佩的也是他。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言听计从。 可这次,她不想听。 尉迟雅直视着他,毫不畏惧道:“当初你说过,你的女儿只有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才配的上。结果,你给我挑了一个宋岚。” 说到这里,她讥笑了一声:“现在我成为了整个淀京城的笑柄,你高兴了?” 此事,尉迟骅的确有愧,虽两人的婚事不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也脱不了干系。 但娄家此刻入皇城,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尉迟骅如今远离朝堂,但朝中的动向,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只是,娄郡王来淀京城这般久,他都没点作为,尉迟骅也拿不准皇帝的用意,不,准确来说,是尉迟璟的用意。 他到底是想杀鸡儆猴呢?还是想趁机拉拢各地藩王? “娄家那小子并非你的良配。” “他承诺女儿绝不纳妾,敢问父亲,世间有几个男儿能够做得到?” 尉迟骅沉默了。 尉迟雅不欲多谈,她已经答应了娄似川的提亲,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女儿还有事,就不打搅父亲了,女儿告退了。” 尉迟雅行礼后,便退下了,等走出院子后,她低头看着微微湿润的掌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父亲,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的。 第800章 把她给我扔出去 但紧张害怕过后,便是酣畅淋漓的痛快。 娄似川的确不是她的良配,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现在已经确定,尉迟璟要杀她。 正月里扔在床上浑身是血的尸体,还有避暑山庄刺客,都是尉迟璟安排的。 他为了苏挽,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如今能够护着她的,也就只有娄似川了。 双方都想早点成亲,所以两人的婚事定的十分仓促,就在一个月后。 婚礼,一切从简。 成亲当日,摄政王并没有出现,陆凌就更不用说了,向文玉见陆凌都不出面,她索性也不出面了。 从头到尾也就只有李氏一人送嫁。 尉迟雅也不在乎,最难过的日子她都过来了,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说婚礼一切从简,娄似川还是给足了她体面,该有的都有。 拜了堂,尉迟雅就被送入了洞房。 一入洞房,尉迟雅就将盖头掀开了,陪嫁嬷嬷忙道:“哎呀,这盖头可是要等新郎官来揭的,赶紧盖上,盖上,不然不吉利。” 尉迟雅冷笑,上回跟宋岚成亲,她规规矩矩的,也不见得吉利了。 “没什么不吉利的。” 她不仅揭了盖头,还在嬷嬷的阻止下,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了下来。 娄似川推门进来,见新娘子已经自行拆了凤冠,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怎么不等我?” 尉迟雅没有注意到男人眸底涌上的风暴,毫不在意道:“我以为你要应酬很久。” 娄似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一下,又一下。 天知道他拼着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去拧断眼前之人的脖子。 外面有人喊他,娄似川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夫人,姑爷好像生气了。” 尉迟雅与他相处这般久,多少也知晓他的性子,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她道:“无妨,晚些他回来,我哄哄就是。” 床上快活了,别的自然就不是什么事了。 八月初一,尉迟璟回了避暑山庄。 八月中旬,便是太子册立礼,他此番过来,便是来接皇帝回宫的。 他一出现,贵女们的心也都活络了起来。 王倩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尉迟璟先是去了皇帝那,待了一个多时辰后,就去见了苏挽。 许久未见,两人免不了要亲热一番,为了防止被人打搅,尉迟璟带着她离开了山庄,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回来。 两人陪着皇帝用了晚膳,苏挽免不了又同皇帝对弈了几局。 待离开时,已是月上梢头。 尉迟璟将苏挽送回去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到房门口时,尉迟璟脚步蓦地一顿,深邃的眉眼更是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屋中有人。 习武之人对气息格外敏感,尤其是像他们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 顾简也察觉了。 他朝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使了一个眼神,随后将手搭在剑柄上,警惕地推开了房门。 两名侍卫紧随其后。 屋内没点灯,但月色照进来,犹如白日,顾简一眼就看见了,床上微微拱起的被褥下藏着的人。 他上前,一把将被褥掀开。 却不成想,被褥下的女子,一丝不挂。 “三皇子~”而女子那娇滴滴的嗓音,也在看见床边的三个男人时,生生卡在了喉间。 女人瞳孔剧烈一缩,失声尖叫:“啊啊啊啊——” “操!” 顾简怒骂了一声,立马将被子盖了回去,并且迅速退了出去。 顾简:“殿下……” 不等他开口,尉迟璟便一脸阴鸷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第801章 还请三皇子自重 尉迟璟的声音不大,但院子很安静,王倩听得一清二楚。 她脸上血色褪尽,双手死死的抓住身上的被子,指甲也因为过度用力变得苍白。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顾简再次带着那两名侍卫进来。 “求求你们,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能不能让我穿上衣服?” 顾简嗤笑了一声,“姑娘都敢光着身子钻男人的被窝了,还怕被人瞧了去吗?” 王倩面色一僵,顿时难堪到了极点。 是,是她自甘作践。 她下贱! 但是,罪不至此啊! 无视女子卑微的求饶,将人用被子一裹,与两名侍卫一人抓着被子一角直接将人抬了出去。 倒也没直接扔在院子外面,而是抬远了些,才将人扔下。 从出院子后,王倩就没吭过一声,她不敢,她怕大喊大叫把人引过来,到时候丢人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努力将脸藏在被子之下,仿佛这样,别人就不会认出自己。 走出一段距离后,三人将她放下就走了。 王倩的眼泪终是止不住哗哗落下,她死死咬着唇瓣,没让自己哭出声。 那双噙满泪水的眼,透着极度的怨恨、痛苦、不甘与绝望。 苏挽的住处跟尉迟璟紧挨着,这边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就站在院子外面,看了整个过程。 自然也看见了,那被褥下露出了几分春色,还有王倩那张脸。 虽然她很努力的将自己的脸往被子里面藏,但苏挽还是看见了她的脸。 就那点地方,能藏哪儿去? 啧。 现在的姑娘,可真是大胆啊! 但同时又想到尉迟璟可能也看见了被褥下的春光,脸色顿时一沉。 苏挽压了压眉心:“丹芝,你去通知王姑娘家的家人过来,把人带走吧。” 裹着被子扔出来,真是够丢脸的,相信从今以后,王倩也不敢出现在人前了。 尉迟璟听到苏挽的声音,朝着她走了过去,“让顾简去吧,若是你的人去了,恐怕王家的人会记恨上你。” 苏挽倒是无所谓,既然他开了口,她也就懒得掺和了。 她转身往屋子里走。 尉迟璟跟着她进了屋。 冬兰跟丹芝倒是十分有眼力见的没跟进去了,反而还在他们进屋后,将门带上,守在外面。 苏挽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挑了下眉梢:“跟着我做什么?” 尉迟璟微微一笑:“自然是求你收留一夜。” 那张床被其他女人光着身子躺过了,他嫌弃。 “孤男寡女的,还请三皇子自重。” 自重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尉迟璟听出了她话里藏着的几分怒意,知晓她是吃味了。 上前想揽她,却被她啪的一下拍开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尉迟璟面露几分委屈之色:“晚晚,我也是受害人啊!” “哼!”苏挽冷哼一声,质问道:“你看了多少?” “我什么都没看见,若是不信,你问顾简,还有我身边那几名侍卫,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当时我察觉到屋中有人,以为是刺客埋伏我,我连屋子都没进去。” 苏挽绷着的脸这才缓和了不少,没看见就好。 第802章 三观都快炸裂了 “山庄里这么多美人,殿下就没有动心的?” “当然有,每次见到她,都让我怦然心动。” 尉迟璟挑起苏挽的下巴,眸中皆是情,“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番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来,将苏挽哄得有些找不着北。 稀里糊涂的,就答应让他留下来了。 苏挽有些懊恼,但尉迟璟已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他麻利褪去外衫,脱得就剩下里衣,当着苏挽的面,直接占了半张床。 甚至还厚颜无耻道,“晚晚,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 苏挽:“……” 她揉了揉眉心,将床幔放下来,然后唤来冬兰跟丹芝,让他们备水,她要沐浴。 冬兰跟丹芝手脚麻利,很快就备好了沐浴的水。 苏挽在屏风后简单清洗了一番,穿戴整齐后,她想起床上的某人,道:“明日再收拾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两名丫鬟行礼退下了。 苏挽坐在镜台前擦着面脂,尉迟璟掀开床幔下来,径直走向了屏风后。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一阵水声。 他这是直接用她沐浴后的水啊! 意识到这个后,苏挽脸颊一热,被面脂滋润过的脸颊,犹如美玉般,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尉迟璟清洗出来后,苏挽已经上了床,他走到床边,掀开床幔,看着裹着单薄的被子几乎贴着墙的人儿,不免失笑。 褪了鞋上去,大掌从薄被下伸进去,揽着她的腰往身前一带。 “你,你干嘛?” 苏挽红着脸,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他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几分湿气,她这一动作,将他的衣裳扯开了些,指腹也不可以避免的碰上了。 尉迟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啊?” 指腹下,男人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苏挽手指蜷缩了下,“我没有。” 正要收回手,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摁在胸膛上。 “可是我有。” 尉迟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同时打出一道掌风,烛光晃动了一下后,便只余一股袅袅升起的青烟。 就在苏挽以为尉迟璟会对她做些什么时,他却只是将她搂在怀中,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嗓音低哑道:“睡吧。” 他倒是想对她做些什么,可他正值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动恐怕就很难停下了。 苏挽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苏挽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冬兰。” 冬兰推门进来,拿过屏风上的衣服,上前伺候。 伺候她穿衣时,冬兰也忙不迭的将一大早打听来的消息告知。 “小姐,那王姑娘昨天被三皇子扔出去的消息,已经传疯了。” “今早奴婢去厨房时,听到打扫的下人都在说呢!” 不过,大部分都在指责王倩不知廉耻。 冬兰挑了一些没那么难听的说了出来。 苏挽听着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她自找的。 “那王家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连夜离开了,不然今日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丹芝也不禁道:“堂堂忠勇伯府的嫡女,却干出了爬男人的床勾当,爬床不成,还连人带被子被扔出来了,倘若脸皮薄一点的,怕是都要想不开,投进那莲花池中了!” “可不就是厚颜无耻吗?”楚离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属实将她震惊了好久。 三观都快炸裂了。 但不得不提一嘴的是,尉迟璟这件事做得可真棒! 她顿时一脸八卦的问道:“听说,那王姑娘是光着身子被扔出去的?真的假的?” 苏挽点头:“真的。” “啧啧啧。”楚离又是好一番咂舌,为了入三皇子的后院,还真是豁得出去。 随后又是一脸哀怨道:“可惜,我昨日睡得早,错过了一场好戏!” 她真想亲眼看看,昨日那王倩是怎么被扔出去的。 她没见过,但是苏挽见过啊! 楚离顿时又兴奋道:“你快与我仔细说说昨晚的事情。” 苏挽:“……我想,你应该去找顾简问问,他应该会更清楚,因为,人是他扔的。” …… 也多亏了王倩这一举动,让一些原本想对尉迟璟投怀送抱的女子,也纷纷歇了心思。 她们算是发现了,这位三皇子殿下可不是一个好.色之徒,继续往他跟前凑,也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 看来,想虏获这位皇子的心,需要下一番苦功夫啊! 两日后,皇帝启程回淀京城。 在避暑山庄待了将近三个月,乍一下回到淀京城还真叫人有些不适应。 避暑山庄山风从早吹到晚,白日凉爽,夜间还有些冷。而八月的淀京城,天气闷热,稍微一动便是汗流浃背,到了晚间方才好些。 苏挽不喜欢流汗,白日几乎不出门,若要出门,也是要等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后。 夏天天黑的晚,便是太阳落了山,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天才彻底黑下来。 这一个时辰,也够她出门办事了。 在避暑山庄待的三个月,淀京城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比如,尉迟雅跟娄似川成亲了,萧栩栩被送去了乡下,王倩在避暑山庄做的那些事情也在各大世家中传开了。 忠勇伯夫人提前回来替女儿张罗了一门亲事。 双方已经谈好,就等着男方下聘了。 可这个消息一传出,男方当即便上门解除了这门亲事。 第803章 搬回楚家老宅 最后如何,苏挽也没刻意去打听,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是花甲之年的朱大人的续弦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随着皇帝回了皇宫,楚家的冤屈也得以洗刷,楚离也认祖归宗,搬回楚家老宅。 她自幼在龙虎山长大,楚家老宅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所以,回楚家这天,她喊上了苏挽陪她一起。 下了马车,她站在楚家老宅面前,目光往上,落在牌匾上,楚府二字用镀金纂书雕刻而成,字体浑厚遒劲,流畅洒脱,极具文人傲骨。 楚离知道,这二字是她爷爷写的。 此刻,楚府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约莫四五十个,有老有少,还有几个妇人还抱着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他们看着楚离,个个眼含热泪。 “恭迎小姐回府。” 他们的声音很激动,就像是看见久别重逢的旧友般,眼神都是炙热的。 楚离有些不知所措。 苏挽走到楚离身边,温声道:“他们都是楚家的旧人。” 面对以前的旧人,楚离难免有些紧张,正纠结着要说点什么时,在看见几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后,顿时瞠目结舌地伸手指着为首的几个:“你……你们!” 这不就是前几个月,经常在她家附近转悠的人吗?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 那几人朝着她露出几分憨厚的笑容后,又朝着苏挽行礼,“苏小姐。” 苏挽微笑着颔首。 楚离有些傻眼:“你们认识?” 苏挽道:“此事说来话长。怎么,你们已经见过了?” 楚离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几个月前,这几个家伙天天在我家附近溜达,我以为是小偷在我家附近蹲点呢,害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一个好觉。” 后来,她不放心,还绞尽脑汁,在院中弄了几个陷阱。 便是门窗上也挂了几个铃铛,只要有人进来,铃铛就会响,她就可以立马醒过来。 敢情那阵子,她一直都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楚离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听着她这话,楚府下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其中一人道:“那时我们刚从三皇子口中得知小姐的消息,便想着来见见小姐您,又担心吓着您,便就在附近转转,没成想……” 说着,他一脸赧然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吓着小姐您了。” “算了。”楚离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也理解他们的心情。 毕竟楚家的人,也就剩下她跟父亲了。 还有不少人的眼神往她脸上看,看着看着,不由就湿了眼眶。 楚离知道,他们这是在睹物思人了。 她的长相随了他爹,而他爹则是随了楚老太爷。 他们应当是从她的身上找到了几分楚老太爷的影子吧? 对于这个未见过面的祖父,楚离大都是从旁人的口中了解了一二。 听别人说起时,她没什么感觉。可瞧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红着眼眶的模样,她心中也升起了几分酸涩。 祖父一定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吧?否则,也不值得他们这般追随。 楚离朝着他们微微一笑:“我们进去吧。” 下人们将擦了擦眼泪,一脸欢喜的将人迎了进去。 第804章 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呢 楚府已经荒废了二十多年了,当年被抄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皇帝赐了不少东西,可楚老爷子珍藏的名书名画名器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也只能努力还原着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可惜,物是人非,他们最想念的人已经不在了。 楚家的老仆同她介绍着每处院子。 “这院子是老爷住的,夫人喜欢种花,所以老爷便在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只是,当年楚老爷子种的花草已经没了,这些都是他们这几日新种下去的。 “那我祖父跟祖母的感情很好喽?” “是这样没错,老爷这一生也就只有小姐您祖母一个妻子。” 甚至因为怜惜她生子太痛苦,也不愿意多生几个孩子。 当年生下楚濂后,也就是如今的楚大志,楚老太爷就不愿意再要一个了。 还是楚老夫人执意要一个女儿,才有了楚溪。 楚老太爷还有三个兄弟,他们几个兄弟感情好,妯娌之间也和睦,所以未分家。那时有几位公子已经娶妻生子,到处都能够听到欢声笑语,别说有多热闹了。 不像现在,偌大的楚府,空荡荡的,寂寥的很。 “楚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老仆道:“有,当年老爷察觉到了风声,提前让人将几位小少爷、小小姐偷偷送走了,就是不知道被送到哪儿去了。” 为了小少爷、小小姐们的安全,他们也没敢去打听。 这一别二十多年,想必他们也平安长大成人了的吧? 苏挽道:“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何信物?我可以让人去寻一寻?” 老仆忙道:“有的有的,他们身上穿的衣裳都绣了各自的名字,还有一块玉,玉上都刻了一个木字。” 那字还是楚老爷子刻上去的。那玉也不是什么好玉,就一两银子的东西,太贵重的,怕人起歹念。 苏挽又问了一下那几个孩子的名字,还有将他们带走的人。 老仆一一告知,只是将那些孩子带走的人,他就不知道了,那些人都是楚老爷子身边的隐卫,他脸面都没见过,更别说名字了。 苏挽陪着楚离逛完了偌大的楚府,离开时,楚离拉住她道:“晚晚,明日再陪我去一趟龙泉寺吧。” 她想为逝去的家人祈福。 “好。”这点要求,苏挽自然不会拒绝。 “那明日我们早些去,最好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出城。” 早点出发,便没那般热。 苏挽答应了。 翌日一早,苏府的马车就到了,楚离高兴走过去,还未等她掀开车帘,一只小手就先一步掀开了。 紧接着,一颗小小的脑袋便探了出来。 “楚姐姐,快上来!” 是苏茗茗。 楚离顿时一乐,“哎哟,小茗茗也来了啊?” 苏茗茗被她唤得有了几分羞涩,小脸蛋红扑扑的,就跟天边刚升起的太阳似的。 可爱的紧。 楚离一上马车就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 苏茗茗:“……” 她这是不是被轻薄了?呜呜呜…… …… 苏挽她们出发的早,还没那么热,到了地方,太阳才逐渐热了起来。 三人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因着是为逝去的家人祈福,楚离还要去抄写经文。 抄经文是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耐性的,而且这一抄没有几个时辰是搞不定的。 楚离道:“你们也不用陪着我,我自己抄就好了。” “那我带茗茗四处转转,晚些再过来寻你。” “也好。”楚离朝着一名僧人道:“小师父,劳烦带路。” “阿弥陀佛,女施主,这边请。” 苏挽带着苏茗茗往观景台的方向走。 迎面走来两名男子,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拉着苏茗茗站在一侧。 却不成想,那二人竟在她们面前停下。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啊?” 他问的是苏茗茗。 苏茗茗鲜少接触外人,对于陌生人的搭讪她也不敢应,只害怕的躲在苏挽的身后。 苏挽看向说话之人。 此人身形高大,约莫八尺,容貌俊美,但眉宇间却带了几分邪气。 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尤其是他看苏茗茗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猎物一般,目光如炬。 苏挽生了几分警惕,她将苏茗茗护在身后,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这位公子,小妹认生,你吓到她了。” 侯霁将视线从苏茗茗身上收回,落在苏挽的脸上。 他朝着二人拱手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也并非有心冒犯,而是这位小姑娘长得同在下的故人有些相似,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殊不知,在他抬手间,一只犹如黄豆大小的蛊虫,便钻入了苏挽的裙间。 速度很快,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对于此人话中的真假,苏挽也不想去追究。 总之,眼前的男子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误会说开,苏挽便率先牵着苏茗茗离开了。 走远了,她还能够感觉到身后那股视线。 她抿着唇,又加快了些脚步。 知道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了挂角处,侯霁才收回视线。 身侧的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哑,就像是被烟熏过嗓子,有些难听。 此人,便是刻意乔装过的宋岚。 “嗯?”侯霁不明所以,“什么?” 他没听清。 宋岚又重复了一次:“你对她做了什么?” 侯霁微眯了下眸子,很快便明白他口中的“她”是何人了。 “心上人?” 侯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紧张过一人。 若不是心上人,他才不信。 宋岚回答他,只是冷着声音道:“别动她。” “放心吧,她身上带了可以克制我蛊虫的东西,我的蛊虫对她没用,而且我对她也没兴趣。我的目标,是那个孩子。” 说着侯霁朝着苏挽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在地上捡起一只,已经死得透透的蛊虫。 他在蛊虫身上嗅了嗅,随后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 好像,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呢! 侯霁将腰间的竹筒盖子打开,随手将那已经死去的蛊虫扔了进去。 第805章 大典 宋岚眉头一皱,“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张脸,与她母亲,有七分相似。 若单靠脸,他不确定。因为这些年,他见过比她更像她母亲的。 让他确定她身份的是,那小女娃身上带着能够克制蛊毒的东西。 除了他们巫族,没人知道。 侯霁内心冷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她知道是她做的香包出卖了她们,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些事,他也没必要同宋岚解释。 人已经找到了,他随时可以将她带走,不过,要带走她们,还得先将那克制蛊虫的玩意给毁了才行。 “考虑清楚要救谁了吗?” 虽然宋岚没帮上什么忙,但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救人一事,他还是会帮的。 这次宋岚没有犹豫,他目光坚定的吐出两个字:“宋逸。” 自方才见了侯霁后,苏挽总有几分心神不宁,陪着苏茗茗在观景台上玩了一会后,便带着她去找楚离了。 好在,后面没见过侯霁了。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十六,太子册封大典。 天光未明,东宫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太监宫女们来去匆匆,虽忙得脚不沾地,却是忙中有序。 寝殿中,宫女们托着托盘站成一排,上面放着的,皆是尉迟璟今日要穿戴的衣物、配饰。 一名太监有条不紊伺候着尉迟璟穿戴。 尉迟璟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刘公公便斗胆将他的义子小五推荐了过来。 小五干活利索,很会察言观色,被刘公公看中收为义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知晓尉迟璟不喜女子近身,只要事关三皇子的,小五都亲力亲为。 不多时,尉迟璟便穿戴整齐,他今日穿的太子服,一身绛纱袍,金冠玉带,贵气十足。 平日他穿常服就好似那天边月,高不可攀,如今更添几分威严,在他面前,只想俯首称臣。 比起当今皇帝,眼前的太子才更具天子之威。 当然,这话小五是不敢说的。 尉迟璟走出东宫,朝中几位太师、太傅等大臣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接下来,他们要前往太极宫进行册封大典。 苏挽今日也起了一个大早,今日是尉迟璟的册封大典,她这个当未婚妻的自然不能错过这般重大的日子。 可惜她不能入宫,只能他前往太庙的路上一睹风姿。 最佳的位置她早在半月之前就订好了,现在直接过去就好。 到了地方,楚离跟杨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定下房间时,她便向她们递了信,只要报上她的名字,店小二就会领着她们过去。 “晚晚。” “小姐。” 屋内二人同时起身朝着她打招呼。 苏挽牵着苏茗茗微笑着走了进来。 “晚晚你坐这,这看得清楚些。” 不由分说的,楚离将她拉到了窗边的位置。 苏挽也没推辞,坦然入座。 楚离挨着她坐下,随后将苏茗茗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杨蕊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苏挽面前,问道:“小姐,太子殿下要何时才经过啊?” 苏挽:“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怎得还唤我小姐?叫旁人听去了,可是要闹笑话的,得改。” “你就跟阿离姐一样,唤我晚晚便好了。” 杨蕊轻咬着唇瓣,有些无措,因为她已经习惯叫她小姐了。 直接换小姐的闺名,她总觉得有些冒犯。 她开口:“小……” 苏挽小脸一绷,“嗯?” 迫于苏挽的淫威,最后杨蕊还是结结巴巴的唤出了晚晚二字。 第807章 完了,她好像愈加喜欢他了 只是瞧着苏挽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杨蕊想了想,道:“每一个御林军都是万里挑一的,此番随行的御林军更是有上百人,人数就是刺客的好几倍了。这样都保护不了太子殿下,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最后一句话,带了几分小女子的气性,叫苏挽跟楚离都忍俊不禁,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也因为这句话变得轻松了许多。 回家抱孩子,亏她想得出。 便是连苏茗茗也不禁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杨蕊十分不解:“我这话不对吗?” 苏挽忍住笑意:“很对,小蕊说的很有道理。” 楚离也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小蕊说得没错,不说别的,我跟小蕊双剑合璧,那简直就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双剑合璧,如虎添翼,强强联手,所向披靡,来多少刺客都不怕!” 她弹了下舌,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挑眉道:“是吧,小蕊?” 杨蕊轻咳一声,“是这样没错。” 自家嫂子,得给个面子不是? 苏挽却是一阵无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 楚离又道:“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般大?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当街行刺?” 真当御林军是吃素的吗? 苏挽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觉得楚离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在声东击西?” 杨蕊不解:“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西是哪?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险,用刺杀太子来吸引兵力?” 下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大理寺!” 大理寺可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那里还有前朝的余党,他们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刺杀太子,很有可能就是奔着大理寺去的! 杨蕊想到今日一早就去了大理寺的丈夫,他们三人之中,付澂的武功最差,要是真是如此,他可能挡不住。 杨蕊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我要去大理寺看看。” 苏挽知晓她这份心情,也没阻拦,而是叮嘱道:“万事小心。” “嗯。” 楚离也站了起来:“要不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在这里保护好小姐,我去去就回。” 丢下这句话,杨蕊便匆忙离开了。 楚离有些担心,“大理寺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吧?” 苏挽也不是很确定:“应该不会。” 说话间,下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齐齐朝外看去。 太子是国之栋梁,未来的天子,大祁的未来,今日之行,几乎出动了宫中三分之二的御林军,还动了两个营的人。 太子的马车还未看见,营中士兵已经整齐划一的站在马路两边,一步一人,将看热闹的百姓统统拦在身后。 楚离顿时惊呼道:“来了来了!晚晚,快看,太子殿下的马车!” 御林军在前方开路,太子的马车就在御林军的层层保护中。 远远的,苏挽就瞧见了马车中那道绛红色的身影。 苏挽很少见他穿偏向红色的衣裳,除了自己为他做的那套,似乎就没别的了。 当初为他选颜色时,她直接就挑了红色,她觉得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换上那套衣服的他,似妖非妖,似仙非仙,简直就是仙与妖的结合体,又冷又欲。 但穿上太子服的他,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质,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俯瞰着芸芸众生。 咚咚咚—— 苏挽的心跳不由加快,她伸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完了,她好像对这样的尉迟璟没有任何抵抗力。 第808章 问问总归安心些 为了让百姓们一堵太子尊容,马车四面以轻纱跟珠帘为主,叫人一眼便能够看清里面情况。 像是有所感应般,尉迟璟朝着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突生变故。 几枚暗器以破竹之势朝着马车袭来。 顾简将其击落,随即大喊:“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几十个持刀蒙面的杀手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直奔尉迟璟的马车。 苏挽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瞧着这一幕时,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几十名杀手,尉迟璟却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里,连眉眼都没抬一下,甚至还向苏挽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今日之事,他早有预料,也做了不少部署,围观的百姓中,不仅仅混入了杀手,还有扮成百姓的御林军。 是以在杀手动手时,百姓们能在第一时间安全疏散。 苏挽关上了窗户,只留了一道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偌大的街道上,一片刀光剑影,刀剑声更是不绝于耳。 顾简、齐凉一左一右守在马车边,那些企图接近马车的刺客都被二人一一拦下。 有人想用轻功飞到马车顶上,脚刚踩上去,身体便一阵痉挛,从上空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黑血,抽搐了几下后,就没了气息。 齐凉笑得阴冷:“马车上都是毒,要是不想死的就继续上。” 杀手大惊失色,顿时歇了上车顶的心思。 瞧着这架势,显然对方早已经知晓了他们今日的刺杀。 继续打下去,他们怕是全部折在这里。 “撤!” 混乱的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声。 可话音刚落,那人便应声倒地,生死不知。 在他倒下的瞬间,一颗如黄豆大小的珠子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滚在了不知是谁的鞋底下,成为了一堆白粉。 顾简下意思看向身侧的马车。 马车内,尉迟璟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修长白皙的手随意的搁在腿上。 左侧,珠帘晃动,仔细一看,最下面的一颗珠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简有些惊讶,似乎,殿下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不知道殿下与杨枭,谁的功夫更胜一筹? 他很好奇,但他也知道,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因为杨枭是不会对殿下动手的。 尉迟璟嗓音微凉:“速战速决。” “是!”顾简收回视线,主动加入了战场。 这次的刺杀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杀手几乎都落了网,还抓了不少活口。 但随行的大臣有些年事已高的,受了不少惊吓,尤其是三朝元老柴太师,当时刺客的刀就擦着他的脸颊过去,虽未受伤,却吓得险些丢了半条小命。 尉迟璟让人先将他送去了太医院。 其余大臣或多或少都有些惊魂未定,武将尚且还好,文官个个脸色苍白,还没缓过来。 没多久陈泊洲便带着大理寺的官差匆匆赶来。 苏挽眉头一皱,陈泊洲怎么会在这? 难道是她猜错了? 如果是那最好不过,就怕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毕竟大理寺离此处有些路程,便是骑马也要两刻钟才能赶来,以陈泊洲的脚程,他们应当不是从大理寺出发的。 他还带了不少人来,那现在的大理寺岂不是没剩多少人了?若是有人想要劫狱,岂不是易如反掌? 苏挽不禁担心起了前往大理寺的杨蕊。 但转念一想,她能够想到的事情,二哥哥也定能够想得到。 他定有其他的安排也说不定。 “冬兰,你去请陈大人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问问总归安心些。 “好的,小姐。” 尉迟璟还要去太庙拜祖,此处也不宜久留,便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陈泊洲。 同时也不忘吩咐道:“顾简,护送她回去。” 这个她,虽未言明,顾简却是心知肚明。 他转身上了酒楼,径直走向了苏挽所在的房间外,手刚抬起要敲门,门突然一下打开了,他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第809章 睡美人图 冬兰也没想到顾简会出现在门外,两人皆是一愣。 冬兰微笑着朝着他行礼:“简大人怎么过来了?” 顾简道:“殿下让我来护送郡主回去。” 既然顾简上来了,那就没必要从陈泊洲那打听消息了。 出门时,苏挽便提了一嘴大理寺。 顾简道:“郡主且放宽心,大理寺很安全。” 旁的,他也不便多说。 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几人下了楼,丹芝提前下楼跟马夫打了招呼,他们下去时,各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这时,顾简开口道:“楚小姐,能否劳烦您送苏小姑娘回去?” 几人同时看向他。 楚离刚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时,瞬间明白了,她笑眯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管将她安全送到。” 说着便捏着嗓子,对着苏茗茗道:“茗茗,咱们坐这辆马车好不好呀?” 那样子,活像是个要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苏茗茗:“……”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苏挽的衣角。 苏挽蹲下,视线与她齐平,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道:“茗茗先跟阿离姐姐回去好不好?三姐姐有事要去办,等三姐回来给你带礼物。” 苏茗茗闻言,眼前一亮:“那好吧,三姐姐要早点回来。” 楚离将她抱上了马车,“那晚晚我们就先走了。” 苏挽颔首:“路上小心。” 今日淀京城不太安全,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丹芝跟夭夭一起护送她们回去。 只留了冬兰在身边伺候。 苏茗茗掀开车帘,依依不舍的看着苏挽,待完全看不见后,才放下车帘。 瞧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楚离将她抱到了身边,道:“阿离姐带你去玩?” 一个玩字,让苏茗茗狠狠心动了。 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她没法拒绝。 但还是有些克制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回府吗?” “天色还早,不急这一时半会。阿离姐先带你去吃一顿好吃的。” 楚离让车夫直接去淀京城最贵的酒楼。 自她恢复楚家小姐的身份后,皇帝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楚离现在可是腰缠万贯,有钱的很。 殊不知,有一辆马车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顾简带着苏挽去了尉迟璟名下的别院。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尉迟璟才姗姗来迟。 “郡主呢?” 府中下人回道:“郡主在屋里歇着。” 昨晚苏挽睡得晚,醒得也早,思索着尉迟璟应当没那么快过来,便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尉迟璟过来时,她还没醒。 冬兰在外面候着,见到尉迟璟过来,忙起身要行礼,尉迟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推门而入。 尉迟璟放轻脚步走至床边,掀开床帐。 芙蓉帐内,苏挽侧身而卧,一张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好一幅睡美人图。 尉迟璟喉结微动,眼神逐渐炙热了起来,他微微俯身,本想偷个香,苏挽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因着刚睡醒,她眼神迷茫又无辜,像极了涉世未深的小白兔。 叫人…… 忍不住想欺负。 尉迟璟这般想,自然也是这样做的,他欺身吻了上去。 第810章 苏茗茗中蛊(1) 一番唇舌交缠后,两人都乱了呼吸。 最后尉迟璟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喷洒出来的呼吸,有些烫人。 苏挽面若桃花,双眸剪水,一双红唇上面还残有水渍,泛着几分动人的光泽,似晨间沾了露水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璀璨又夺目。 尉迟璟只瞧了一眼,呼吸便又重了起来,理智让他将视线移开。 他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桌面上已经凉了的茶,倒了一杯灌入肚中。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一会苏挽已经收拾好自己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身后人的动静,尉迟璟回眸。 见她在打量着自己,便主动张开双手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他身上还穿着本朝太子服,之前在马车上时,见她望着自己穿这身衣裳几乎移不开眼,大典结束后,便直接穿着这一身过来了。 如今瞧着她迷恋的眼神,心道自己这个决定还真没错。 苏挽点头:“好看。” 不管他穿什么,都好看。 听到她的赞美,尉迟璟免不了有几分春心荡漾,与她亲昵了一番后,苏挽问道:“今日刺杀你的人都是什么来头?” 尉迟璟道:“年前我提出将田地收回一事,动了不少人的饭碗,这次的刺杀,不过是他们给我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说着他冷哼一声:“一些跳梁小丑,横竖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苏挽道:“我还以为,是有人想劫狱呢!” 尉迟璟不紧不慢道:“我接管大理寺后,便重新将牢房做了一些改动,里面布了不少机关陷阱,不熟悉地形的,一旦进去便是插翅也难飞。” 他不怕有人劫狱,就怕他们不劫。 听他这般说,苏挽便安心了,想起之前自己跟杨蕊的猜测,忍俊不禁道:“我跟小蕊还以为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法,小蕊还急匆匆的去了大理寺呢!”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对了,我刚收到边关的来信了。”尉迟璟从怀中拿出一封尚未打开的信,递给苏挽:“这是岳父写给你的。” 他这岳父喊得可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苏挽腹诽了一句,伸手接过:“怎么送到你这了?” 尉迟璟解释:“信差太慢,正好军中有事要汇报,便一起送了过来。” 苏挽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中大都是一些关心她的话,还提及了她的婚事,可惜的是,塞罗的战事还未结束,他赶不及送她出嫁了,他写了三页纸,其中两页都在遗憾这件事。 苏挽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暖意。 在信的末尾,他总算提到了何氏跟苏茗茗。 他没提何氏的来历,对于她们母女也只有寥寥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大概意思便是,让她不用多管,何氏自有主张。 她能有什么主张? 她的主张便是将茗茗困在那小小的院中,琴棋书画什么都不用学,待她及笄后便随便挑选一个侍卫完成终身大事? 何氏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不争不抢,如此待她们是不是显得苛刻了? 苏挽抿着唇,眉头久久未松开。 “怎么了?岳父在信上说什么了?让你愁眉不展?” “是关于茗茗跟何姨娘的,年关时我才得知府中一直都未给茗茗请先生,她读书习字都是何氏亲力亲为。起初我以为是我娘嫉妒她,故意怠慢,询问过后才明白,这都是何氏自己的意思。” 尉迟璟:“所以,你才想调查一下何氏?” 苏挽点头:“嗯。但是父亲什么都不愿意说,我觉得很奇怪。” 尉迟璟若有所思:“要不,我派人去调查一下?” “算了,父亲不愿意说,我们去调查也不太好,反正茗茗经常来我的沁香苑,我多费些心思教教便好了。” 尉迟璟挑了下眉梢,“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苏挽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见她一脸茫然,尉迟璟的语气顿时幽怨了起来:“明年三月初九,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日子?” 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苏挽认真想了下,眼神渐渐从迷茫、清明,到最后的恍然大悟。 明年三月初九,他们大婚之日。 她轻咳了一声,因为心虚,结巴道:“当,当然记得啊!我们大婚的日子嘛。” 尉迟璟冷笑:“呵。” 亏他每天掐着日子算,便是他们的婚服也隔三差五的亲自去监督进度! 结果她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要想这般久才想起那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尉迟璟越想越气,却又舍不得凶她,只能铁青着一张脸走向了内室,掀开床幔,和衣躺在床上,以背相对。 苏挽:“……” 自知理亏,她赶紧过去哄人了。 另一头,楚离带着苏茗茗去了淀京城中最大的一间酒楼,她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堆本店特色菜。 苏茗茗看着满桌的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就我们两个人,这么多菜会不会太浪费了?” 楚离道:“当然不会!”说着,她又招呼几个丫鬟,“你们也别客气,一起坐下来吃!”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都站着没动。 主是主,仆是仆,就算小姐再好也不能逾越本分。 出门在外,这里又都是自己人,楚离可不想给她们立这么多的规矩,她点这么多菜,就是要大家坐下一起吃的。 最后在她的强行要求下,四名丫鬟只能无奈的坐下。 她拿起公筷,对苏茗茗道:“想吃什么?阿离姐给你夹。” 这一顿两个人都吃得很尽兴,四个丫鬟也动了筷,但多少都有些拘谨。 只是在吃到一半时,苏茗茗忽然有些不舒服。 她的丫鬟夏梅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茗茗扶着脑袋,“我头有点晕。” 夏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忙搁下筷子,蹲在她面前,“除了头晕还有其他的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茗茗道:“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后,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夏梅的怀里。 “小姐!” “小小姐!” “茗茗!” 第811章 苏茗茗中蛊(2) 其余的人同时起身,紧张的走向苏茗茗。 楚离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双手重重撑在桌面上:“我怎么感觉,我也头有点晕啊?” 这里面她吃得最多,这话说完后,她便趴在了桌面上。 “楚小姐——” “小姐!” 四个丫鬟吃得少,这会才开始有些头晕。 夏梅道:“我也有点晕。” 笑笑:“我也是。” 夭夭最先反应过来:“不对,这菜有问题,有人,有人在菜里下了药!” 丹芝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 但这药效发作的太快了,手刚碰到门就栽了下去,脑袋重重在门上磕了一下后,便不省人事了。 原本热闹的雅间里,突然换了一个画风,几人横七速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惨案。 须臾,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一双用蚕丝制成的灰色布鞋迈了进来,来人身穿一袭灰白色的长衫,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素净的很。腰间挂着的两支竹筒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着。 男人径直走到了苏茗茗的身边,驻足盯了她片刻后,弯腰,用那显得过分白皙的手指勾住她腰间的香包,手指一动将其解了下来。 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相似的香包,挂了上去。 做完一切后,取下腰间的竹筒,木塞拔出,一只犹如米粒大小的蛊虫缓缓爬了出来。 他捏着苏茗茗的脸,将蛊虫送到了她的耳边。 那蛊虫便顺着他的手指,快速地爬了进去。 男子打了一个响指,苏茗茗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苏茗茗。” “你多大了?” “七岁了。” “你娘叫什么?” 苏茗茗眉头紧皱,似有些苦恼,她并不知道何氏的名字。 男人见她不语,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打开,“这上面的人,认识吗?” 画上是一个身穿异域风情的绝色女子,但那张脸,与何氏有五六分相似。 苏茗茗静静看了半响,“跟我娘亲好像,又不太像。” 画中的女子年轻一些,眉眼生动,透着几分姑娘家的青春活泼。 而何氏更像是岁月沉淀过后的美人,恬静、优雅而温婉。 男人缓缓勾起唇角,七年了,总算让他找到了。 他慢条斯理的将画收了起来,倒也没急着将人带走,而是将苏茗茗抱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让她坐好。 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名女子,再次放出了蛊虫。 待蛊虫进入几人的身体后,他打了一个响指,几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她们眼神呆滞,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男人声线清冷:“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是,主人。” 待她们各自坐好后,男人从旁边小桌子上将茶壶拿了过来,从袖中拿出一把药粉倒了进去,稍稍晃动后,便给每人倒了一杯。 “把面前的茶喝了。” 这药是可以消除她们一段记忆的药,他在淀京城还有事情没办完,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他又打了一个响指,除了苏茗茗主仆身上的蛊虫外,其他的都陆续回到了竹筒之中。 做完这些后,他便带着茶壶离开了房间。 神不知鬼不觉。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几人同时清醒了过来。 她们的记忆还停留在苏茗茗不适前。 楚离刚想夹菜,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拿筷子。 她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等她想个所以然出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嘶——”丹芝捂着脑袋:“我的头好疼啊!” 夭夭:“怎么了?你把手放下,让我看看。” 丹芝将手放下。 当看到她脑门上一个又大又肿的包后,几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夭夭目瞪口呆:“哇!你怎么回事?头上起这么大一个包?” “啊?”丹芝惊讶道:“难怪这么疼。”但随后她又费解道:“可是没道理啊?我坐在这就没动过,怎么会起这么大一个包?” 楚离道:“是不是你前面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可能当时不疼你没发觉?” 就比如她,以前在南城的时候,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她经常会磕到撞到,当时可能没有感觉,但过了一会后,哪那都疼得厉害。 丹芝揉着脑袋努力回想着今日的一切,记忆中也没撞到头啊。 还是说,其实撞到了,自己当时不疼,所以没发觉? 不然,那自己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了。 丹芝道:“可能是吧。” 楚离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了,回去用药酒擦一擦就好了。” 吃完饭后,楚离便将苏茗茗送回去了,本来还想带着她去玩玩的,可想到丹芝头上的伤,也只能作罢。 虽不能带她出去,但沿路楚离给她买了不少零嘴,还有一些玩具。 “下回你跟你三姐姐出来,我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苏茗茗乖巧点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回道:“好,那阿离姐姐,改日见。” 这听话懂事的又有礼貌,长得也可爱,真是快萌化楚离的心了。 楚离真想狠狠在她脸上亲一口,又怕自己的热情吓着她,只能遗憾作罢:“好的茗茗,改日见。” 她目送苏茗茗进去后,方才坐上马车离开。 第812章 侯霁动手(1) 转眼间,中秋佳节悄然而至。 按照习俗,苏夫人让厨房做了月饼,一大早便让人送去了各院。 府中的灯笼也都换上了有中秋意喻的图案。 有嫦娥奔月、有玉兔捣药、还有圆月当空等等。 中秋除了赏月,也是赏桂花的时候,苏挽在院中种了一棵桂花树,每年临近中秋,便开得香气满园。 它的花苏挽也没浪费,将之酿成桂花酿。 调好的桂花酿就在桂花树下,挖个坑,埋上一年,正好中秋可以挖出来喝。 虽不如五年的陈酿,但味道也是不错的。 去年她在边关,那桂花酿是苏夫人亲自酿的。 冬兰去厨房借了一把小锄头,准备将桂花酿挖出来,夭夭见状,直接撩起袖子将这活揽了过来。 见夭夭一锤头下去瞬间挖出了一个大坑,额头突突地跳,无奈上前:“还是我来吧。” 就她这力度,一锄头下去,怕是下面的坛子都要被她砸坏了。 两人合力将酒坛子挖了出来,就一棵桂花树,能酿出来的酒并不多,只有一坛子。 也够喝了。 她们在挖桂花酿时,阿护就在院子里追着苏文泽送来的白狐跑。 白狐被追得没办法,直接就跑到了桂花树上,死活不愿意下来。 阿护在下面转了几个圈,似乎因为自己不能上树,而懊恼地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土。 最后只能泄气的回了屋。 白狐在上面待了一会,见阿护真的走开后,才从上面一跃而下。 然而就在它落地的瞬间,一道黑影犹如闪电般瞬间从屋里窜了出来,将它扑在地上。 阿护没下嘴,只是将它踩在脚下。 即便如此白狐也被它吓得嗷嗷地惨叫着。 这一幕,自从白狐接回来后,三天两头便会上演一番。 院中的下人们也不敢上前拦,别看阿护平时温温顺顺的,但它是狼,凶的很。之前照顾它的丫鬟斗胆上前,阿护直接就龇起了牙。 能够制止它的,也就只有苏挽了。 苏挽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阿护,不要欺负它。” 阿护尾巴摇了下,到底还是放开了白狐。 白狐也算机灵的,得到自由后便跑到了苏挽的脚边,嘤嘤嘤的叫着,打滚卖萌求保护。 苏挽将它抱了起来,阿护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看着白狐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煞气。 苏挽倒也没厚此薄彼,伸手摸着阿护的脑袋,可就在她弯腰的瞬间,阿护一口咬住了白狐的脖子。 “阿护!” 苏挽脸色一沉,语调也重了几分,手也在它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阿护:“……” 算了,今天姑且饶了它。 它松开了嘴,改为用舌头舔了舔。 白狐缩在苏挽的怀中,整个身体抖得厉害,苏挽有些无奈,只能顺着它的毛安抚着。 狼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它对白狐没有敌意才怪。 只不过,比起第一日,现在它不会下死手了,最多就将它摁在脚下,欺负一番罢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苏夫人让人将晚饭摆在了院子,吃饭的同时,也能顺带赏月,两全其美。 苏挽将酒带了过来,梅姨娘、何姨娘也都喝了不少,这酒味道甘甜,喝完后,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叫人一不小心就会喝多。 苏挽不胜酒力,就喝了一杯,苏文泽也只喝了半杯,待会他还要带妹妹们出去赏花灯,没敢多喝,怕醉。 苏茗茗舔了下嘴唇,她也很想喝,但是三姐姐说她还小,承受不住酒力,若是醉了,就不能带她出去玩了。 所以,她只能等长大些,等长大一些,就可以尝一尝了。 苏挽见她小脸上满是遗憾之色,想了想便让丫鬟再拿了一双筷子过来,随后用筷子沾了一点桂花酿在她舌尖点了一下。 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苏茗茗双眼放光,“好甜!” 孩童天真无邪的话,叫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苏茗茗脸颊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何姨娘。 见她温柔的对着自己笑,苏茗茗心中那点胆怯也渐渐退去,随后眉眼一弯,也笑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苏夫人与两位姨娘就在院中赏月,而苏文泽则带着两个妹妹出去赏花灯。 今年的月亮似乎格外圆,也格外亮,便是不掌灯,也能够看得见。 苏文泽作为哥哥,很尽责的保护着两个妹妹,到了朱雀街便主动站在马车边扶她们二人下马车。 “晚晚,这边!” 远远的,就看见楚离朝着他们招手。 几人汇合后,苏文泽问道:“我们要不要去猜灯谜?” 楚离热情高涨,“好啊!”但随后她又道:“但我不懂文墨,得看你们了!” 苏文泽很想夸下海口,可想了想自己肚子里那点墨,顿时一阵无言。 苏挽挑了下眉梢:“别看我,我也不行。” 以前能拔得头筹,是因为有大哥二哥在,现在这两人都不在身边。 大哥还在军居关,二哥嘛,如今变成了当今太子殿下,朝中政务繁重,便是中秋之日也忙得抽不开身,今日也只是派身边的小五公公,送了份厚礼过来。 虽不能拔得头筹,但也不影响他们的兴趣,他们一路逛到了猜灯谜之处。 果然没有这两位在,他们也只能猜中几道,头筹被别人赢走了。 最后,苏文泽掏钱,给她们一人买了一盏花灯。 某个高楼之上,侯霁站在窗边,微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宋岚站在他的身侧,目光往下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眺望远方,“我的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你确定今天能够安全把人带出来?” 侯霁眼神薄凉的看着他,对于他的质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宋岚道:“当然不是,大理寺里面机关重重,我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侯霁冷哼道:“尽管放心便是,别说区区一个大理寺,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能将人给你弄出来。你只管将接应的人安排好,我只负责将他带出大理寺,能不能安全离开淀京城,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第813章 侯霁动手(2) “记住,别去晚了,不然,救出来也没用。” 说罢,侯霁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岚站在原地没动,他望着侯霁刚才看的地方,眼神逐渐放空。 片刻后,他准备离开,一张明艳的脸,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宋岚的瞳孔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灵魂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 他抿着唇,目光紧盯那道倩影。 但很快,他就压下心中那份翻涌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与朱雀街的繁华对比,大理寺则显得冷清多了。 夜色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狱卒如同往日般看守着地牢。 看守地牢的日子十分枯燥,漫漫长夜,度日如年。所以他们基本都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个小酒,配上一叠花生米,几个小菜,再讨论讨论花楼中的女子,一夜很快就会过去。 他们会轮流在外面把风,倒也不怕被发现。 今日他们打了半斤酒,不敢多喝,怕喝酒误事,这点酒能解馋,也能叫人精神些。 大理寺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虽这些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但也不能松懈。 “最近百花楼里来了不少姑娘,个个生得如花似玉,尤其是那位叫小翠的,胸前那玩意大着呢!” “有多大?” 那狱卒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这手,都握不住!”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床上功夫如何?” “那自然是消魂的很!” “哈哈哈……那改日我休沐,定要去试一试了!” 一说起花楼的姑娘们,他们便来了精神,开始说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荤话。 就在这时,地牢深处,传来几道凄厉又绝望的哭声。 三人本不想管,可那声音听着实在是心烦,其中一人搁下酒杯,拿起长棍,“我去看看。” 地牢深处,昏暗不见天日,脏乱的稻草上,老鼠蟑螂更是肆无忌惮。 狱卒早就习惯了,便是老鼠从他脚下窜过,他也没半点反应。 他右手拿着长棍,左手拿着火把,一路走向了牢里最深处。 越近,哭声越大,有男有女,带着些许回应,犹如厉鬼,渗人的紧。 狱卒不耐烦的用长棍瞧着牢门:“干什么?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鬼哭狼嚎什么?都给我闭嘴!” 里面的人却没有理会他,对着地上没有声息的人,哭得肝肠寸断。 “逸儿!逸儿!” 地牢里死人是常有的事情,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哭什么?再过几天你们都要掉脑袋了,都没几天活了,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死了,算是一种解脱,还能保留全尸。 他用长棍将围在宋逸身边的人驱走,随后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果真断气了。 狱卒赶紧将消息呈报上去。 没多久,陈泊洲便过来了,他带了大夫还有仵作过来。 宋逸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死。 大理寺的犯人,都要进行劳作,干的活又脏又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干不好还会遭到狱卒的鞭打,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在确定人真的死了后,便让人将宋逸抬出去埋了。 大理寺的位置偏僻,从后门出去便是一片小树林,那儿埋了不少犯人的尸骨。 “等等。” 在宋逸的尸体被抬出去前,陈泊洲叫住了他们。 他从狱卒手中拿过火把,走上前,拨开宋逸那脏乱的头发。 一年不到,宋逸整个人消瘦得不成人形,与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简直胖若两人。 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之人的确是宋逸。 谨慎起见,陈泊洲又亲自确认了一遍,宋逸死了一段时间了,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瞳孔涣散,唇色乌黑,的确是死了。 大理寺位置偏僻,后方有一片小树林,在狱中死去的犯人都会拖去那埋了。 宋逸也一样。 人被抬下去后,陈泊洲也没急着出去,而是走到了靠在墙角,一脸呆滞的宋沢面前。 “侯爷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宋沢没做声,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他身上有着很重的死气,是对生命没有寄托与希望的死气。 陈泊洲缓缓蹲下,将一块月饼放在他的腿上,轻声道:“侯爷不必伤心,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在下面团圆了。” 第814章 侯霁动手(3) 宋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陈泊洲瞬间觉得挺无趣的,从宋沢入狱后,他用过各种酷刑折磨他,他的嘴就像是铜墙铁壁,始终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愿意往外吐。 他很敬佩这样的人,但可惜的是,他们立场不同。 陈泊洲走出了大理寺,付澂迎面而来,“大人。” 陈泊洲朝着他微微颔首,“今日可是中秋,这般晚了,怎得还没走?” 付澂与他并肩往外走,“临时有些事情耽搁了,这就走了。” 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他问道:“宋逸死了?” “嗯。”陈泊洲道:“死了,大夫跟仵作都确认过了。” 付澂:“怎么死的?” “过度劳作而死。” 宋逸只是受了牵连,这个案子最重要的人是宋岚跟宋沢二人,宋逸如何,无关紧要。 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付澂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眉眼间含了几分笑意,朝着陈泊洲作辑道:“我夫人来接我了,大人,我就先走一步了。” 陈泊洲:“好。” 付澂走到杨蕊的身边,捧着她的脸颊便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抱歉,让你久等了。” “公事要紧。”杨蕊瞧了不远处的陈泊洲一眼,暗暗推了推丈夫,“有人看着呢!” 她转身要上马车,抬眸见,却见前方映着红光。 她发出一道惊讶的声音,伸手指着那片红光,道:“那是什么?好像是朱雀街的方向。”她有些兴奋:“难道在表演什么节目吗?” 付澂跟陈泊洲同时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片刻后,两人脸色同时一边。 那是—— 着火了! 朱雀街确实起了一场大火,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事情还要回到半个时辰前。 苏挽几人猜完灯谜后,便继续在街上逛着,今日很热闹,有人表演杂技,还有舞狮,湖边的画舫上,还有悦耳的歌声传来。 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苏茗茗也释放出了孩子的天性,玩得不亦乐乎。 这会,几人正在看杂技表演,一个接一个的绝活叫人,看的人提心吊胆又热血沸腾。 楚离几乎移不开眼,更是豪气的赏了不少银子。 对方见她阔绰,便提议让她上来体验一下。 楚离眸光一亮,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然而在热闹的气氛中,一道笛声穿过人群,穿过所有的喧哗声,传入苏茗茗的耳中。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过去。 是谁呢? 苏茗茗不知道,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去。 苏茗茗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 苏挽一直牵着她的手,见她要走,以为她是想去看舞狮,便对苏文泽道:“三哥,你在这里看着阿离姐,我跟茗茗去那边看看。” 苏文泽:“好嘞,别走远了,免得等会找不到。还有你们,保护好我三妹,四妹,懂吗?” 丫鬟、还有护卫们忙不迭的点头。 苏茗茗拉着苏挽一直往前走,眼见已经快走出朱雀街了,苏挽眉头一皱:“茗茗,你要去哪?” 苏茗茗没有说话,她伸手指着前方。 第815章 有人叫我过去 前方没有大道,只有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幽暗静谧,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色也无法将它照亮分毫。 苏挽莫名生出几分排斥,总觉得一些妖魔鬼怪就藏在里面,只要一靠近,便会身首异处。 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苏挽蹲在苏茗茗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茗茗,告诉三姐,你为什么要到这边来?” “有人叫我过去。” “是谁?” 苏茗茗没回答,目光盯着前方。 苏挽见她眼神呆滞,心头咯噔一下。 不对劲,她很不对劲!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 苏挽擒住她肩膀的手也用了几分力度,“茗茗,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苏茗茗置若罔闻,视线依旧盯着那条小巷子,耳边笛声越发的急促起来,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还不来? 她开始挣扎,挣扎着想过去。 冬兰问道:“小姐,四小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察觉了苏茗茗的不对劲。 苏挽面色凝重:“我也不知道。” 她有些怀疑,她这是中邪了。 “丹芝,你抱上四小姐,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丹芝正要将苏茗茗抱起来,变故突生。 夏梅忽的一把将丹芝推开,抱起苏茗茗就往小巷跑。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苏挽最先反应过来,“拦住她!” 夭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夏梅前脚踏入小巷口时,扣住了她的肩膀。 “夏梅,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放下四小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梅五指成爪,用力的朝着肩膀上的手抓去。 索性她的指甲并不长,不然夭夭的手定是要被扣下一层血肉,而不是只掉一点皮,流一点血这么简单了。 夭夭痛得缩回了手。 夏梅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 好在丹芝跟护卫都追了过来,将她擒制住了。 丹芝从她怀里将苏茗茗抱了过来,可手才碰到她,苏茗茗一口就咬了下去。 “嘶——” 丹芝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将手抽回来。小孩子牙齿嫩,她咬得很重,自己这一抽,怕是她的牙都要崩坏。 她只能捏着苏茗茗的脸,方才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低头一看,好家伙,都出血了。 四小姐咬得可真狠! “什么人!” 其中一名护卫眼尖的发现前方幽暗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其余几名护卫瞬间警惕地拔出了剑。 苏挽也看见了那道身影,很黑,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道似有若无的影子。 在这种地方出现,委实有些渗人。 直觉告诉苏挽,苏茗茗跟夏梅的异样跟这道黑影脱不了干系。 她压低声线:“丹芝,带着四小姐先走。” “可能走不了哦。”黑暗中,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像是刚睡醒般,磁性十足,没有什么攻击力,却让人觉得危险极了。 苏挽浑身寒毛直竖:“走!” 随着尾音的落下,面前的护卫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 丹芝也想跑,可脚下仿佛千斤重,根本迈不开腿,眼前还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很快便撑不住,她双膝一软,倒了下去。 仅仅一息的功夫,在场还站着的,仅剩四人。 ——苏挽、苏明明,夏梅,还有藏在黑暗中那危险的男人。 第816章 被掳 苏挽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法子,把她身边的人全放倒了,也不知为何自己没事。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跑!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决定。 一个箭步冲上前,苏挽抱起苏茗茗转身就跑。 他是冲着苏茗茗来的,她不能让茗茗落入此人手中。 不想一转身,身后入口处,已经站了一个人。 苏挽一颗心猛地下沉。 前有狼,后有虎,她根本跑不掉。 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天真无邪,后方传来男人一声嗤笑。 “怎么不继续跑了?” 苏挽抿着唇,后背紧贴着墙壁,身后冰凉的触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她的右手紧紧的环着苏茗茗的腰肢,将她控制在自己身边,左手大拇指不动声色的落在指环上的暗扣上。 二哥哥说,这里面的银针都是用药水泡过的,无论内功多深厚的人,只要挨一针,四步内必倒。 现在,能不能逃走就要看这指环了。 对方并不知道苏挽还藏了一个杀手锏,在他们的眼中,苏挽就是砧板上的鱼。 侯霁手腕一动,将笛子收了起来,朝着苏挽二人走近。 他要尽快将他的人带走,这里离朱雀街很近,耽搁久了,难免会被发现。 那可就不妙了。 谁知,就在离苏挽几步之遥的距离时,一枚银针无声射中了他。 侯霁脚步一顿,一阵剧烈的麻意如同瘟疫一般,瞬间席卷四肢。 该死的,大意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音一落,他便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敌不过药力,高大的身躯扶着墙缓缓倒了下去。 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 苏挽没有冒然出手,对方肯定生了戒备之心,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她抱着苏茗茗朝着侯霁倒下的方向跑,身后那原本还有些顾忌的人,见状直接追了进来。 追得正好! 苏挽果断来了一个回马枪,将指环对准身后就是一顿狂按。 身后那人身手不错,开始的几针都被他躲了过去。 可小巷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一身本领根本无法施展,那针又小,动静几乎没有,躲过去完全是看着苏挽的手的方向。 苏挽也意识到了这点,她虚晃几枪后,终于将对方放倒了。 解决了两个人后,苏挽没有任何犹豫的,抱起苏茗茗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今日是中秋,为了维护治安,今日朱雀街上巡逻也加强了不少。 只要跑出小巷,她就可以把人喊来了。 一步,两步…… 离巷口越来越近。 当一丝皎月落在她的肩头时,一只手突然从侧边伸出。 苏挽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了人,直接就被对方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苏挽用力挣扎,对方扣住她的肩膀,连带着怀中的苏茗茗一起,往巷子里面拖。 手帕上有药,苏挽眸色一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企图用银针放倒他。 殊不知对方刚才一直就在暗中看着,自然知道这枚小小指环的厉害。 他的大掌扣住了她的左手,将她禁锢在怀中,拽入了小巷深处…… 第817章 杞人忧天 中秋,宫里设了宴,本朝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进宫赴宴。 宫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自尉迟璟归来后,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威慑了不少人,更是在半年内处置了不少贪官污吏。 朝中百官,几乎被换了大半。 待歌舞退去,不少官员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尉迟璟表明立场,纷纷前来敬酒。 这酒不好拒绝,尉迟璟喝了不少,他酒量还不错,但也禁不住这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 皇帝不喜欢这种场面,以身体抱恙为故,提前离场,离开时他往尉迟璟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吩咐刘公公:“去端一碗解酒汤来。” 刘公公立即会意:“是,皇上。” 没多久,刘公公便亲自端着解酒汤过来了。 顾简欲上去接,刘公公道:“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准备的解酒汤。” 说罢,已经走到尉迟璟跟前了。 尉迟璟其实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眸色也比平时幽深、危险几分,周身也多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威严。 喝醉的他,不喜人近身,即便是顾简跟杨枭。 因自幼知晓自己身世的秘密,尉迟璟担心自己喝醉后泄露出去,所以他特意用了不少法子训练过自己的酒量跟酒品。 喝醉的他,就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狮子,危险十足。 尉迟璟微眯着眸子,视线落在刘公公的脸上,虽只是片刻就移开了视线,刘公公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好似……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刘公公后脊阵阵发凉,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殿下。 尉迟璟适才从他手中接过醒酒汤,刘公公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行了礼便退下了。 醒酒汤尉迟璟没喝,接过后便搁置在一旁了。 大臣们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之后倒也没有上来敬酒。 宴席结束后,大臣们相继离宫。 尉迟璟在宴席上没吃多少东西,酒倒是喝了不少,他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皇帝早已经在院中备了饭菜,尉迟璟过来时,他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 现在是家宴,皇帝只想在中秋佳节与儿子好好吃一顿饭。 不过,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 尉迟璟刚入座,一名侍卫便神色匆匆而来,“顾大人,出事了。” …… 朱雀街上,苏文泽快急疯了,他几乎从街头寻到了街尾,也没找到苏挽跟苏茗茗的踪迹。 突发的大火更使得人群暴乱。 找人更加艰难。 苏府的护卫护着他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苏文泽却是挣扎着要往外面冲。 护卫死死抱着他的腰,“公子,您别出去,外面危险!” 苏文泽心急如焚:“不行,我三妹跟四妹不见了,我要去找她们!” 早知道,他就不看什么杂技表演了,就应该跟着他们才是! 怪他,都怪他! 楚离道:“也许他们也躲起来了?晚晚聪明伶俐,不会有事的,况且,她身边还有不少隐卫,还有夭夭跟丹芝,她们两个武功这么高,一般的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现在外面这么乱,你现在要是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苏挽,天子脚下,谁敢动她?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眼珠子,宝贝的很,当真不怕太子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苏文泽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此刻他不安极了。 他觉得苏挽出事了。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了尉迟璟,他扯下腰间的刻着他名字的玉佩,交给护卫,“你现在进宫去找太子殿下,告诉他,我三妹不见了。” 楚离一脸震惊:“不至于吧?”这才一会功夫不见苏挽,就让人去通知太子殿下? 她不觉有些无语:“也许是你杞人忧天了呢?” 苏文泽没解释,他也无法解释,厉喝道:“还不赶紧去!” 护卫接过玉佩提起轻功从窗户离开了。 这场暴乱没有持续多久,因是佳节,今日巡逻的禁卫军增加了不少。 禁卫军来得很快,他们迅速将场面控制了下来,但大火却没有那么好控制了。 起火的地点离苏挽出事的地方不远,倒在小巷口的人很快就被发现了。 “大人,这里有人!” 禁卫军首领闻声而去,小巷口内,横七竖八躺在不少人。 他吩咐人将这些人都抬出来,瞧着他们的衣着,应当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都晕倒在此处? 第818章 她心中所想那人,可是他宋岚 将军府。 苏夫人与两位妾室在后院赏月,梅姨娘心血来潮让人摆了琴,小弹了一曲。 许久未碰琴,她的琴技都生疏了不少,一曲作罢,脸颊都红了几分。 “妾献丑了。” 苏夫人倒是十分捧场的夸赞了一番,还将自己最喜欢的玉簪从发间拔下,插在她的发间。 梅姨娘扶着玉簪,笑靥如花:“妾身弹成这样都能得了赏,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苏夫人打趣道:“你若是不好意思那边再来一曲吧。” 梅姨娘忙笑着摆手道:“还是不了,若是弹得不好听,姐姐你将这玉簪收回怎么办?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这番话说得挤眉弄眼的,那生动的表情叫苏夫人跟何姨娘都忍俊不禁。 何姨娘很喜欢现在的苏家,自从邱姨娘死了后,妻妾和睦的很。 “什么时辰了?” 下人道:“回夫人,亥时了。” 已经这般晚了? 苏夫人问道:“三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可是回来了?” “还没呢。” 苏夫人眉头一皱,“这般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你让人去寻寻。” 下人领命下去了。 没一会功夫,管家前来禀告:“夫人,太子殿下来了,人直接往三小姐的院子去了。” 苏夫人以为他是来见苏挽的,也不敢怠慢,赶紧过去迎接,却不成想,他过来是要接阿护走的。 “岳母大人,小婿还有一事相求。” 苏夫人忙道:“殿下此话可真是折煞妾身了,若有苏家能够帮上忙的,殿下直言便是,苏家定万死不辞。” 尉迟璟将眸色压了压,道:“东宫已经布置好了,只是不知晚晚想要添点什么,思来想去,我觉得接她过去小住几日比较好,这样一来,她便可按照自己的喜好添置。” “这……”苏夫人眉头一皱,虽二人已经定下了亲事,可这还未成亲就入住东宫,怕是有些不妥吧? 苏夫人一脸为难,正想着如何拒绝。 又听他道:“我已经将晚晚接入了宫中,对了,还有府中的四小姐,这阵子也会一起住在宫里。” 苏夫人:“……” 这会真是不答应都不行了,还能怎么滴?人都给接到宫里去了。 她也只能赶紧让沁香苑的丫鬟,还有何姨娘收拾一些两人用的东西,让尉迟璟带去东宫。 尉迟璟本想带上阿护就走,迟疑了下,还是等他们将东西收拾好,一起带去东宫。 他垂下眸,望着脚边的阿护,眸底寒意翻涌。 …… 林中深处,一辆马车飞快地行驶着。 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发出咚隆的声响,所到之处,鸟兽惊散。 马车内,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马车颠簸也没对怀中人造成什么影响。 女子闭着双眸,呼吸浅浅,只是片刻后,那双犹如蝶翼的睫毛轻颤了下。 但也只是颤了下。 苏挽记忆还停留在小巷处,所以不出意外的是,她被绑架了。 对方这是要将她带去哪?她又昏迷多长时间了? 苏挽脑子快速地转动着,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全身提不上半点力气,不仅如此,她还发现此刻她正被人半抱在怀中。 而且姿势亲密。 苏挽猛地睁开眼睛,拼尽全身力气想将男人推开,可她被下了软筋散,别说推人了,便是抬手都费力。 宋岚见她醒来,忙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挽挣扎,声音气若游丝:“放,放开我。” “山路不好走,颠簸的厉害,等过了这段路,我就放开你。” 苏挽并不想受他这份好意,她抿着唇,挣扎着起来。 怕她伤着自己,宋岚没法,只能放开她。 马车上铺了不少柔软的毯子,便是颠簸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脱离他怀抱的瞬间,苏挽便努力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缩在马车角落,警惕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日在龙泉寺见过的。 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位俊美邪魅的公子。 此人模样普通,在那位公子身边根本不起眼,但苏挽瞧了一眼便记住了他。 只因为,他气质不俗,且那张脸,是易容的。 苏挽打量对方的同时,手指暗暗摸向了左手中指。 那处,空空如也。 苏挽心下一沉。 她的指环不见了。 宋岚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着,等到了地方,我会还给你。” 那东西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差一点点,他们的计划就毁在苏挽手中了。 苏挽问道:“我妹妹呢?” “放心,她很安全,我们的人不会伤害她,也不会伤害你。” 苏挽冷笑,这话,骗骗三岁小儿吧! 宋岚从身侧拿过一节竹筒,将上面的盖子打开,递到苏挽的嘴边,“你昏睡了一天,喝点水吧。” 苏挽别开脸,肉眼可见的嫌弃。 男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这个只有你喝过。” 苏挽这会的确是又饿又渴,眼下的情况也犯不着为难自己,只有养足了体力,在做打算。 苏挽凑近竹筒,马车一个颠簸,水没喝到,里面的水反而溅了她一脸。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随后男人声线一冷:“朱俊,慢点。” “公子,若是慢下来,天黑之前我们就出不去了。” “无妨,耽误一会不碍事。” 而且,后面也没追兵。 从将人掳走,到出城,都格外顺利。 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 追兵也没那么快追上来。 朱俊只能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马车也没那般颠簸了。 宋岚从马车暗阁里面拿出一些吃食,他取出一块递到苏挽的唇边。 “只有一些糕点,你将就着吃一些填填肚子。” 苏挽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糕点上,再到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往上移,落在他的脸上,最后定格在眉眼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并非一面之缘的眼熟。 而是。 他们以前一定认识。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的这一句话,叫宋岚心中微漾,他唇角往上扬了扬:“是啊。” 就是不知,她心中所想那人,可是他,宋岚? 第819章 平静的风浪背后 宋岚望着她的眼神逐渐灼热起来,他很希望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可苏挽定定看了他半响后,没什么情绪的,“哦。” 宋岚:“……” 一盆冷水,灌顶而下。 他低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好奇我是谁。” “我好奇了,你会说吗?” “会。”他并不打算向她瞒着自己的身份。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叫苏挽神色一怔,她扭头看向他,盈盈眸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宋岚直勾勾的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苏挽,我是宋岚。” 苏挽瞳孔猛地一缩,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会是宋岚。 她冷下脸:“真是祸害遗千年,你竟然还活着。” 那么高的悬崖,也是命大。 听着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宋岚嘴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她希望他死? 宋岚心里抽疼了一下,但很快他便说服了自己。 苏挽是大祁大将军的女儿,而他是前朝太子,他们两个立场不同,她有这个想法,也是应当。 天黑之前,他们到了一个村庄。 今晚他们便暂住在农户家中,在这里,苏挽见到了白榆。 白榆似乎也没想到,她们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尤其是,她满心欢喜跑向马车时,却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将一个姑娘抱了下来。 像是护着一件瑰宝一样,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 白榆脸上笑容淡去,一抹受伤的情绪一闪而过。 难怪他对自己无动于衷,原来,他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她压下心头的酸涩,看向宋岚怀中的姑娘,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此呵护。 只一眼,瞬间怔住。 “苏,苏姑娘?”白榆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是她。 苏挽同样意外。 白榆? 等等,白榆在这里,那…… 似乎想到什么,她抬眸看向抱着她的人,“定山那人是你!” 宋岚承认了:“是我。” 苏挽用力抿着唇,淡粉的唇瓣透着几分白。 难怪那个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现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一想到自己错过了这么好一个杀了他的机会,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宋岚抱着她进了屋,将她安置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 苏挽闭上眼睛,没搭理,也没力气搭理。 蓦地,额头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苏挽侧头,睁开眼,眸色清冷:“你做什么?” 宋岚手指蜷了下,解释道:“头发沾上了,我只是想帮你拨开。” 屋内尚未点灯,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 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必劳烦。”苏挽翻了一个身,以背相对,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排斥。 宋岚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来日方长,现在人已经到自己身边了,他相信,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白榆。 她望着他,欲言又止,细看之下,眼眶还透着有些红。 似哭过。 宋岚驻足,看向她:“何事?” 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清。 白榆心中委屈,她嗫嗫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宋岚顿了下,又道:“这阵子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了。” 他倒是想亲自照顾苏挽,只是男女有别,很多事情,不太方便。 白榆道:“那我进去看看她?” 宋岚颔首,随后与朱俊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白榆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提着油灯,推门而入。 屋内,苏挽还保持着刚才躺下的姿势。 白榆将油灯放在桌面,随后走到床边,柔声唤道:“苏姑娘。” 苏挽眉眼动了动,转过身来,声音依旧有气无力:“白姑娘。” 白榆感慨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苏挽:“我也没想到。” 久别重逢,白榆见到她心中自是欢喜的,只是那欢喜在看见宋岚抱她那一幕时,冲淡了不少。 面对苏挽,白榆有千言万语想说。 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迟疑了半响,她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应当是中了软筋散吧。” 白榆讶异:“啊?不介意的话,我替你把个脉?” 她拉过苏挽的手,指腹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她道:“果然是软筋散。” 难怪彦大哥要抱着她下马车了。 此刻,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苏姑娘长得这般美,觊觎她美色的人定是数不胜数,为抱得美人归,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恰好被彦大哥撞见了,然后就来了一出英雄救美,成功救下苏姑娘。 她收回手:“不过我身上没带解药。但是没关系,我有药材,等会我配一副给你。” “其实不喝解药也没关系,等你睡一觉起来,这药效就过去了。” 苏挽微微侧目,听她这番话,似乎并不内情。 她心思一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就麻烦白姑娘替我配一副解药了。” “不用这般客气的,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她试探道:“对了,你跟彦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苏挽道:“忘记了。” 白榆:“……” 这都能忘? 白榆陪着苏挽说了一会话后,便出去给她熬药了。 宋岚议完事出来,正好见她端着药进屋。 “你端的什么?” “哦,这是解软筋散的药,我准备端去给苏姑娘喝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给苏姑娘下这种药。 宋岚眸色微冷:“不用解,你只需帮我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不用管。” 说着,上面将她手中的药碗夺过,把药全部倒了。 白榆不是很理解:“可是,为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自那日后,白榆才知道,原来,苏挽是他们绑来的。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复杂的很。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在赶路。 宋岚替苏挽易了容。 她那张脸过于招摇,还是乔装打扮一番比较好。 苏挽是金枝玉叶,十指纤纤,肌肤似玉,自然不能扮作成普通的农妇。 思来想去,便将她扮作了旧病缠身的千金小姐。 宋岚则扮作她的哥哥,此番南下,便是为了替她治病。 苏挽被下了软筋散,浑身乏力,不正像病秧子吗? 白榆则扮作她的贴身丫鬟。 乔装过后,宋岚也不再选择山路,而是直接走大道。 这一路走来,他并未看见朝廷的通缉令,他让人去打听了一番后才知晓,尉迟璟将苏挽失踪的消息压下来了。 宋岚不知道尉迟璟的打算,但直觉告诉他,平静的风浪背后,定是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第820章 错过 “吁——” 朱俊将马停在一间客栈前:“公子,眼下天就要黑了,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今晚我们就在此处落脚吧?” 若继续赶路,今晚怕是要在荒山野岭度过了。 宋岚淡淡的应了一声,掀开车帘下了马,随后将手递向了里面。 白榆将手递了过去,扶着他的手臂跳下了马车。 随后两个人一同伸手去扶苏挽。 面对两人伸过来的手,苏挽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白榆,至于宋岚,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仿佛看他一眼,都怕污了自己的眼。 宋岚收回手,抿唇站在一旁。 待她下了马车后,便从马车里面取出帷帽替她戴上。 四人走进了客栈。 宋岚要了三间房,再让掌柜的准备了一些吃食。 掌柜的问道:“客官是要在房中吃,还是在大堂?” 宋岚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堂不动的苏挽,道:“大堂吧。” “好的客官,这是您的房号。” 宋岚接过后,便走到苏挽身边坐下。 客栈里面的人不多,除去苏挽他们,就只有寥寥两三人了。 苏挽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宋岚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不会在期待,这些人是他派来救你的吧?可惜,让你失望了,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商人,连武功都不会。” 苏挽没理他,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宋岚却是不依不饶道:“这一路走来,你也看见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找你。从淀京到埕阳,快马加鞭,只需五日的时间,完全可以赶在我们前面。只要他让官府发布通缉令,在各处设关卡,我们就没有那么顺利出城。或许,在他心里,江山远比你要重要。” 苏挽睫毛轻颤了下,她并没有被宋岚这翻挑拨离间的话所影响。 因为,不论是她,还是二哥哥,都非莽撞之人。 为了改变前世的命运,他们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尤其是,他现在是当今太子殿下,大祁未来的储君,一言一行,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这个太子妃亦然。 太子妃被掳,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宣扬出去,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 日后就算是回到淀京城,也会被那些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道德沦丧、德不配位,以此逼她让出太子妃一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子妃之位诱.惑太大了,谁不想独占鳌头呢? 便是她,也想。 但不论如何,她始终坚信,她的二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的。 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他都会来的。 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啊。 苏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宋岚微眯着眼睛:“你笑什么?” 可惜,苏挽回答不了他,因为他让白榆把她的嗓子毒哑了。 她说不了话。 宋岚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话。 华灯初上时,店家将饭菜送上来了。 荒山野岭也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家常小菜。 用饭间,客栈陆续进来了不少人。 “店家,来一间客房。” 身后传来一道粗犷中带着几分爽朗的嗓音,苏挽觉得有些耳熟。 “两间。” 少年声线冷冽,咬字清晰果断,简短利落的两个字,却叫苏挽一怔。 这道声音。 她心头一跳,回头望去。 只见大门柜台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人年纪稍大,约莫三四十岁,许是常年在外面奔波,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子。 他身边的少年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容貌英俊,五官深邃,剑眉斜飞入鬓,眼神冰冷,带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凶相。 这两人,可不就是楚大志跟她的三哥苏云扬? 不,是她的亲二哥,苏云扬! 此刻两人还在因开两间房还是一间在争论。 楚大志笑眯眯道:“一间,一间就好了。” 苏云扬:“两间。” 掌柜:“呃……两位客官,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 苏云扬直接从腰间荷包掏出银两,不容拒绝道:“两间。” 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苏挽灼热又激动的眼神。 二哥,楚大叔,你们回头,回头啊! 宋岚也看见了他们,他心头一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朱俊靠近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公子,要不要走?” 宋岚:“不必,就在这住一夜。” 离开,说不定还更加可疑。 只要苏挽老老实实的,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小心为上,今晚可能要委屈她了。 宋岚伸手揽过苏挽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强行隔绝了她的视线。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抱歉,今晚要委屈你了。” 他拿出一粒药丸喂苏挽吃下。 很快,困意便席卷而来。 苏挽用力咬着唇,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的杯子扫落在地。 啪。 窑炉烧制的瓷杯,滚落在地,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但杯身却完好无损,一路滚到了苏云扬的脚下,擦着他的鞋尖停下,在上面划出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两人争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云扬看了一眼脚下的杯子上,随后看向前方不远处,那身穿粉色衣裙的妙龄女子上。 只一眼,便万分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往男人怀里钻,真是世风日下,不知廉耻! 楚大志啧了一声,然后用胳膊撞了一下苏云扬,“干嘛要两间房?万一那些龟孙追上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一间,就一间,我不跟你挤一张床,我就委屈点,打个地铺。” 苏云扬没理他,开了两间房,拿着房号就要往上走。 殊不知,他这一走,便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错。 第822章 诡计多端的太子殿下 天微亮,苏挽就被塞入了马车,她眼睁睁的看着客栈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因昨日差点成功脱逃一事,宋岚将她看得更严了,晚上也不再投宿客栈,两位女眷睡马车里,他与朱俊就在外面生一堆火,轮流守夜。 秋末,天气越来越冷,凉风起后,下起了小雨。 已经不适合在郊外过夜了。 中途朱俊离开半日。 回来时,带了一串脚链,脚链上有好几个铃铛,稍稍一动,就会响,声音还不小。 白榆将那串脚链,系在了苏挽的脚腕上。 宋岚跟朱俊走到离马车稍远的地方,朱俊道:“少主,没有任何动静,可要入城?” 宋岚微眯了下眸子,淡淡的恩了一声,随后问道,“二公子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二公子那边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半月之后便能到达云州城与我们汇合。” 云州城,是通往淮南王地界的必经之处。 宋岚已经派人打点好了一切,只要抵达云州城,便可直接坐船进入三洲地带。 到时候,他就可以以前朝太子的身份,正式与大祁宣战。 朱俊犹豫了下,表情沉重道:“公子,宋家满门,在五日前,被问斩了。” 落叶无声,但眼前那片承载着雨水的落叶,却好似重重砸在宋岚的心尖。 他垂眸望着地面那飞溅出去的雨水,眸光晦涩不明。 许久许久,他才道:“知道了。” 淀京城。 自从苏挽失踪后,顾简发现他们家太子殿下的气压越来越低了。 办事也越发雷厉风行。 短短半月,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被抄家流放了。 其中贪污受贿最多,其中不乏有人花了大量银钱买官。 尤其是八九品的这些芝麻官,大都落在当地一些土财主上。 自古以来,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但在一个小小镇上已经足够了。 他们利用官职,欺压百姓,欺男霸女,逼良为娼,谋财害命,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 此事,自陈泊洲担任大理寺卿一职后,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花费了大半年,才查了一个水落石出。 除了买官,还有行贿。 大祁国土辽阔,由北往西大都是苦寒之地,去这些地方上任,可能一辈子就折在那了。 有些官员便借助职位的便利,打开方便之门。 只要有钱,一切都可以商量。 大祁内部,在摄政王的打理下,早就变得腐败不堪。 镇国公也因为此事牵连,受了牢狱之灾。 尉迟璟前脚才将镇国公请进到了大理寺的天牢,后脚又将娄郡王送了进去。 明明,前一刻太子还在朝堂上与娄郡王言笑晏晏,甚至下朝时,还约了饭局。 众大臣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原本一些还想着将女儿送入东宫的大臣也顿时歇了心思。 还是等这片风浪过去再说吧,免得撞在枪头上。 不过,也有不长眼的企图用美人计诱.惑尉迟璟。 便挑了家中一位貌美的庶女,找了不少关系,送去了东宫。 结果那美人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他以不知廉耻为由,扔出了皇宫。 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然后,第二天,那位大臣就因办事不利,被罚了半年俸禄。 这下,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不想歇也得歇了。 就在大臣们猜测下一个要轮到谁时,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子殿下,却突然宣布要与准太子妃一起去行宫养病。 “你说太子这是何意?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谁知道呢?” 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幌子。 若是以往,他们定是要去打探一二,但现在,他们害怕这是太子欲擒故纵的把戏。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混淆视线,明上称病重,暗中却是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他们才不上当! 殊不知,他们口中诡计多端的太子殿下,早已经踏着夜色离开了淀京城。 第823章 她的野心,潜滋暗长 云州城与淮南三洲的渝州仅一江之隔,两岸都有驻军把守,驻守云州城的乃是摄政王尉迟骅的亲信,此人名叫文彪,长得人高马大,但性子却是沉稳内敛,十分精明,否则摄政王交给他十万兵马,让他驻守在云州城。 宋岚是赶在门禁时抵达的,为了防止敌国探子,入城门时一律都要接受排查。 宋岚将文牒呈了上去,守门小兵仔细检查了后,又里里外外将马车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便开始问起话来。 “你们这是从哪来?要到哪去?为何要来云州城?” 宋岚一一回答。 得知他是来为了替妹妹治病而来时,小兵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淀京城名医众多,为何你要舍近求远?咱们这云州城,可不如淀京城。” 宋岚叹气道:“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走南闯北,看了不少名医,淀京城的名医都已经看了一个遍,依旧束手无策。后来听说神医都喜欢藏在民间,便打算带着妹妹四处碰碰运气。” 说话间,还不着痕迹的塞给了对方一些碎银子。 那守门的小兵掂量了下,会意一笑,将文牒还给他,往侧边一站:“行了,进去吧。” 宋岚笑容可掬的朝着对方拱手:“多谢。” 入城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宋岚没急着跟宋逸汇合,而是选了一家客栈落脚。 将苏挽几人安置好后,宋岚便离开了客栈。 一炷香后,他出现在一家医馆。 昨日他收到消息,宋逸病了,如今就暂住在云州城的一间医馆中。 大半年的牢狱之灾差不多将宋逸的身体拖垮。如今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日没夜地赶路,根本吃不消。 这一路上,他拖着病重的身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临近云州城时,才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彼时,他高烧不退。 大夫说,要是再拖久一点,人都要烧傻了,便是救回来了,也会留一下一些后遗症。 宋岚站在门帘前,只要一掀开,便可兄弟相见。 然而,他却突然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毕竟,宋逸沦落至此,都拜他所赐。 他是恨他的吧? 片刻后,宋岚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淡淡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亮,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洗得有些陈旧的被子,上面缝了不少补丁,还有洗不掉的药渍。 宋岚眉头皱了皱,视线往上,与床上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眸中无喜无悲,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闭上了双眼。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郎,如今却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候鸟,生机全无。 宋岚抿了下唇,走到床边:“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松花糕。” 宋逸睁开了眼睛,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从他开口的那一刻,他已经听出他是谁了。 他眸光瞬间暴戾起来:“出去!” “阿逸……” “滚!” 宋逸情绪止不住的激动起来,他大病了一场,情绪一激动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模样,仿佛要将心肺都要咳出来。 一旁照顾宋逸的护卫道:“公子,要不您先回去吧,二公子这边属下会劝劝的。” 宋岚只能将松花糕放下走了出去。 他在外面驻足了片刻,直到里面的咳嗽声淡了下去后,才离开。 外面下起了小雨,还刮起了风,虽未下雪,却比淀京城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那冷意随着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吹得人骨头都是冷的。 宋岚带着一身寒霜回到了客栈,扔了一两碎银子在柜台上,让店小二准备热水。 收了银子,店小二办事格外利索,几乎宋岚前脚进屋,后脚他便将热水送了上来。 沐浴过后,宋岚准备入睡。 一掀开床幔,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便攀附了上来。 宋岚抓住那只手,微微用力。 “哎呀,你弄疼人家了。”女子声音娇媚入骨,当真是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宋岚却是眉眼生冷,将人从身上推开,“你怎么过来了?” 女子倒在床上,她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几乎衣不蔽体,她望着面前男人英俊的眉眼,笑得媚眼如丝:“怎么?看见我不你高兴?” “你不该过来。” 宋岚走至屏风,取下上面挂着的狐裘披上。 女子从床上走下,从身后环住他,双手很不老实的往他小腹下摸去:“可我想你啊。” 宋岚扣住她作恶的手,“长公主请自重。” “长公主?呵。”女子轻笑道:“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没错,此女子正是大祁长公主尉迟静。 三年前,她未婚先孕一事传出后,便被罚去看守皇陵。 后来没多久,她又被她的亲哥哥送到了淮南王的床上。 那淮南王的年纪比摄政王还大,长公主简直想吐。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长公主如今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生,自然不甘心委身这样一个老男人。 她利用自己的美貌,还有床上的功夫,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将淮南王那老男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她也并非只有美貌不长脑子的花瓶,国家大事上,她也能够提出一些意见来。 淮南王觉得自己是得了一个宝贝,不仅床上功夫好,还能够替他分忧,如今几乎是将她宠上了天。 只要她想要的,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淮南王都会想法设法给她弄来。 权利最是迷人眼。 一旦沾上,便会无法自拔。 长公主也不列外。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让淮南王助她大哥登基,这样她就可以回到大祁,继续做她的长公主,她不要驸马了,也不要嫁人,召几个容貌俊俏的小生入府,与他们日日笙歌,逍遥快活,岂不乐哉? 后来,淮南王将一堆奏折交给她批阅。 再后来,他为了讨她欢心,让她垂帘听政。 她的野心,潜滋暗长。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为什么帝王一定是男人呢? 为什么女人不行?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止不住。 第824章 苏挽,你知道我的意思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便是黎王的死讯传来那日。 如今,她已经有了不少裙下之臣,上至淮南王的长子、权臣,下至宫中侍卫。 只要能为她所用的,都被她收入囊中。 包括,眼前的宋岚。 只不过,之前他们一直都是以书信联系,还未见过面。 自她离开淀京城后,今日才是他们第一次见。 宋岚的容貌在淀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那时的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苏清河身上,以至于错过了不少美男子。 倒也不怪她,那人似清风朗月,叫人一见便念之不忘。 即便现在,长公主依旧念着他。 她只盼着,待大事成了后,便将他绑来,尝一尝他的滋味。 否则,他会成为她这辈子的执念。 宋岚拉开与她的距离,“你来找我有何事?” 长公主收回思绪,笑得一脸妩媚:“干嘛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春宵一刻值千金,难道你就不想……” “长公主!”宋岚冷冷打断她:“若无事就请你离开。” 真是不近人情啊。 长公主唇角勾了勾,倒也没继续纠缠,天寒地冻的,她穿得单薄,就这一小会,她就已经冷得开始打颤了。 她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拿出一封信函晃了晃,“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那是通关文函,有了它,宋岚随时都可以过江去对岸的渝州。 宋岚起身去拿。 长公主手一缩,宋岚拿了一个空。 “我大老远跑来,你总不能让我败兴而归吧?” 宋岚微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长公主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 若是往常,宋岚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这种事情男人也很爽。 但苏挽的房间就在隔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传过去。 宋岚不想让这些腌脏的声音,污了她的耳。 更不想让她对自己越发生厌。 他拒绝道:“今日不行。” 那就是改日可以了? 长公主舔了舔唇角:“那什么时候?” 宋岚没做声。 长公主也没催他,反而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僵持了片刻后,宋岚才开口:“到了渝州城,我会去找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长公主的手指在宋岚胸前打了一个转转,随后将那封信函塞进了他的裤腰带中,眼波流转道:“那我在渝州等你。” 她将刚才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好,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 翌日,宋岚一大早就出门了,临近中午才回来,回来时,还带了两个丫鬟。 他对白榆道:“这些天辛苦你了,从今日起,便由她们两个伺候苏姑娘吧。” 白榆低着头,情绪不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自从上次她差点让苏挽逃走后,宋岚对她的态度就冷了很多。 “没有,你做的很好。” 白榆咬着唇瓣,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她嗫嗫道:“那你是想要赶我走吗?” 就像上次在定山,他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那,她找了他好久,才找到了他。 “能不能赶我走?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爷爷死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跟在宋岚的身边,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 宋岚解释道:“别多想,照顾人是下人做的事情,让你做这些已经很委屈你了。当初我答应过你爷爷会好好照顾你,在我心里,早已经将你当做妹妹看待。” 前面几句话,白榆听得有些高兴,但最后一句话,却叫她的心都凉了半截,“就,只是妹妹吗?” 宋岚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嗯,等到了渝州,我会正式认你做义妹。” 白榆压下心头的苦涩,“哦。” 宋岚道:“你带着她们二人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他们至少还要在云州城待五日,五日后,才会有船只送他们去渝州。 客栈里面人多眼杂,他们身份特殊,客栈不安全。 今日一早,他就去租了一个一进的四合院。 云州城的天气虽不如淀京城冷,但那风一吹,便是再厚重的衣服都能叫人骨子里生出几分寒意。 宋岚怕苏挽冻着,给她准备了暖手炉,还给她准备了不少漂亮的衣服。 从头到尾,他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便是价值不菲的狐裘,都有好几个款式。 物质行,宋岚从未亏待过她,甚至在经过一些州县时,他也经常会买一些东西送给她。 即便苏挽冷着脸拒绝,他还是乐此不疲。 或是精致的朱钗,或是胭脂水粉,又或是一支鲜艳的花。 五花八门。 途径一些州县时,宋岚还会特意替她解了身上所有的毒,带着她出去转悠一圈。 尤其是,在经过官府张贴告示的地方时,宋岚的眼睛都会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脸上。 比如现在。 从客栈出来后,宋岚便解了她软筋散,带着她四处闲逛着。 他的目的苏挽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就是想告诉她—— 看,大街小巷,都没有任何有关你失踪的告示。 你的失踪对尉迟璟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若是在她跟尉迟璟成亲几年后,苏挽可能真的会担心,会彷徨,会难受,会不安,会患得患失。 但现在不会。 论儿女私情,他们正是情浓时。论江山社稷,大祁还需要苏家。 于情于理,目前为止,她在二哥哥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且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管二哥哥在不在乎她,她都不会选择宋岚。 一个前朝太子,一个当今大将军的女儿,追溯百年之前,他们可是仇敌。 当年,攻入越国皇宫首当其冲的便是苏家。 前朝对苏家可谓是恨之入骨。 前世,宋岚不就将苏家满门抄斩了吗? 虽然她改变了未来,但前世的种种却无法抹灭,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宋岚呢? 苏挽对他只有国仇家恨,她只想杀了他,以除后患。 宋岚不满意她的反应,他解了她的哑毒,“苏挽,你只有五天的机会了。五天后,我们便要动身前往渝州了,一旦进了渝州,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将你从我手中抢走。” “你说,他会在我们进城前赶来吗?” 苏挽脸上带了几分讥笑,她反问:“你在害怕吗?”薆荳看書 宋岚意有所指道:“苏挽,你知道我的意思。” 第825章 上门找茬 苏挽并不想知道,她看向别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我累了,可以回去了吗?” 脚下的铃铛响得她烦躁。 宋岚:“难得出来一趟,不想多逛逛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间:“我买了这么多朱钗都没见你戴,是不喜欢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苏挽:“是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不喜欢。”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刺。 白榆下意识的看向了宋岚,想看看他的反应。 却见他低笑了一声,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佩:“那这个呢!喜欢吗?” 鸳鸯玉佩! 那是她生辰时,二哥哥送她的鸳鸯玉佩! 苏挽冷冷看着他, 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宋岚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铺子,大拇指在玉佩上摩擦着,“去挑支簪子?”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片刻后,苏挽从铺子走出,发间多了一支点翠簪,而腰间也挂上了一枚鸳鸯玉佩。 宋岚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发间那支簪子,唇角不觉带上了几分笑。 等他们离开后, 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出现在刚才的店铺门口。 她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查一查,宋岚身边那位女子,是什么来头。” 话刚说完,她又改口道:“罢了,等你们查清楚,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还是本公主亲自去会一会她。”帷帽下,那双眸子透着几分阴狠:“本公主倒要看看,那女子是何方神圣,何德何能,能叫宋岚对她如此千依百顺。”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一想起昨日他对自己的态度,再对比今日他对那女子的态度,长公主就一肚子火。 不过,她也没贸然前去,自然要挑一个宋岚不在的时间去。 宋岚到了云州城后,不少旧部也陆续找了过来,接下来的几日,他大都不见影。 白榆最近也没待在四合院,宋岚将宋逸从医馆接了出来,这几日便由她替宋逸治伤。 所以,小小的四合院内,就剩下苏挽跟两名丫鬟。 还有藏在暗处监视她的隐卫。 现在她体内的毒都解了,苏挽可以随意走动,当然,仅限 院内。 只要她院门一步,那些隐卫便会现身出来,拦住她,不让她出去。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囚禁了。 苏挽便是想做一些小动作都不行,这两个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四双眼睛,恨不得长在她身上似的。 她想耍心机将她们使唤走,也只能使唤一个。 她们说了,这是宋岚的吩咐。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丢的可是她们二人的小命,她们自然不敢懈怠。 苏挽也只能歇了这份心思。 哐当! 大门被人用力推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将在屋中小憩的苏挽惊醒了。 伴随着,还有一名女子大声喧哗的声音。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道:“小姐,您歇着,奴婢去瞧瞧。” 丫鬟刚推门,长公主朝着这个方向看来,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原来在这。” 她径直要往屋里走。 丫鬟走上前,“这位姑娘……哎?你不能进去!” 回应她的,是长公主的一巴掌,“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我的路你也敢拦?” 第826章 宋岚,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苏挽朝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趾高气扬的走到她面前,上下一顿打量。 随后,讥笑一声:“本公主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就你这副德行,连本公主身边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我倒是很好奇,就你这等姿色平平的女子,何德何能能叫宋岚如此相待?” 苏挽没想到,强行闯入的女子,竟然会是那个令人作呕的长公主。 当年,长公主当年被送去庵堂没多久,就被人暗中接走了,皇后对外宣称她病逝了,实际上却是被送去了三洲之地。 瞧着她这身打扮,看来她在淮南王身边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自称本公主? 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吗? 蠢钝如猪! 只是,她什么时候跟宋岚勾搭在一块的? 这院子里里外外都被人看着,非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她能够肆无忌惮,强行闯入,可见她与宋岚的关系一般。 只是一瞬间,苏挽就想明白了。 无非是一些腌脏的事情罢了。 宋岚这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梁媛那种女人,他都能要,何况姿色更胜一筹的长公主? 她压下眼底的厌与恶心,眼中露出些许茫然:“我记得没错的话,大祁皇宫就只有一位公主,前不久那位公主便嫁人了,现在在淀京城里,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国的公主?” 打蛇打七寸,苏挽这一番话,无疑戳中了长公主的脊梁骨。 有句话怎么说的? 越是在意的东西,就越是喜欢挂在嘴边。 长公主也不例外。 在淮南王身边,她虽然很受宠,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宠姬,连妾都不如。 在他面前,她卑躬屈膝,曲意迎合,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拾回一点尊严。 可现在,却被苏挽无情的撕开。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长公主了。 但那又如何? 长公主还是生气了,她抬手,朝着苏挽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只是,没扇下去。 苏挽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手还给了一巴掌。 啪。 很清脆的声音,打得长公主有些发懵。 脸上逐渐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长公主长进不少,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歇斯底里的要上去撕了她。 她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对身后的两名侍卫道:“把这个小蹄子给本……”她咬牙,改口道:“给我重重掌嘴!” 那两名侍卫作势要上前抓她,苏挽一边躲闪一边大喊,“你们还不出来保护我?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怕你们主子回来,治你们的罪吗?” 暗处的隐卫将长公主放进来,本就存了想借助长公主的手,好好教训苏挽一番。 谁让她对待他们的主子如此傲慢无礼。 可若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主子真的不会饶了他们。 他们只能无奈现身,拦住了长公主的侍卫。 长公主看着站在隐卫身后笑的一脸得意的苏挽,几欲呕血。 最终她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来日方长。 长公主狠狠瞪了苏挽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着吧,等到了渝州,她定要她生不如死! “我们走!” 丢下这句话,长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离开没多久,宋岚也回来了,别院有人闯入,自然有人前去送信。 宋岚收到消息就赶了回来,倒不是担心长公主会伤害她。 以那女人的能耐,伤不了她分毫。 他急着回来,是因为害怕长公主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 比如,他与尉迟静之间一些非正常的关系。 他以为,她是怒形于色的,亦或者,眉眼冷淡,对他弃之如敝履。 结果,通通不是。 她气定神闲的翻阅着一本游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无所谓吗? 原来,这只是他一人的兵荒马乱。 宋岚心头微涩,她宁愿看见她眼中的厌弃,也不想她无动于衷。薆荳看書 他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喝下。 方才看着苏挽,他盯着她那双如浩瀚星辰般的眼睛道:“这么好一个离开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走?” 苏挽笑了一声:“你将我看得这般紧,我便是想逃也找不到机会啊!再说了,这里离淀京城十万八千里,我身无长物,只身一人,还是一个弱女子,能走去哪?尤其是,像我这种有点姿色的女子。没准我才出龙门,又入虎口。” 若是被贼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她可以逃走去找官府,可谁又能保证,官府的人会不会也生了异心呢? 尤其是这种边界之地。 待久了,难免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万一,她自爆身份后,对方非但不送她回淀京城,反而拿她当做人质,要挟父兄呢? 苏挽可不想让父兄陷入两难之地。 再者,她已经给二哥哥递了信。 宋岚怎么也想不到,那日他带自己去的铺子,其实是二哥哥旗下的。 他手中有一经商奇人,短短几年的功夫,便在大祁各处州镇开了大大小小的铺子。 近年甚至都开到了别的国土。 而那鸳鸯玉佩,便是他们幕后之主的信物。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将自己在云州城的消息送出去。 宋岚垂着眸,没说话。 苏挽指着自己的脸道:“这玩意,我可以不戴了吗?” 这玩意跟她的面具不同,她的面具沾水即化,这玩意贴在脸上要用药水才能取下来。 若强行撕开,皮都要掉一层。 宋岚每日会取下半个时辰让她透气,半个时辰一过,她又得戴着。 宋岚道:“再忍两日,等到了渝州,我就帮你取下。” 说话间,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对猫眼耳环,“喜欢吗?” 少女的目光落在猫眼耳环上,随后定格在宋岚的脸上。 他也戴着易容面具,那张脸平平无奇。 蓦地,少女笑容绽放,似万花齐开,璀璨而耀眼,晃得宋岚移不开眼。 他只见得那双红唇一动,耳边全是她的声音:“宋岚,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第827章 狩猎真相 大概,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宋岚都不知道为何对她动了心。 等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女子,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假死脱身的这些年,每当夜深人静时,想的最多的便是她。 不知为何,每每念着她的名字,一股莫名的遗憾便会萦绕在他的心间,久久不得散去。 他从未这般执着的想得到一个人。 这次的计划,本来没有她。 可当她倒在自己怀中时,宋岚便再也放不下了。 宋岚一脸认真,“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苏挽冷嗤:“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宋岚不可置否,“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的确被你所惊艳。” 漂亮的人或事,总是特别容易打动人。 他是一个俗人,自然无法抵抗。 后来的每次相见,他都会被她吸引。 “真正让我对你情根深种的时候,是在围城狩猎。那日我重伤,是你救了我。” 那次,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身临绝境时,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那时的苏挽,就像是他的神明,特意来拯救他的。 苏挽却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宋岚莫名看着她。 半响后,苏挽止住笑容,神情恢复了之前的高傲,她冷睨着他,一字一句道:“宋岚,那日,我是要杀你的。” “是尉迟雅的出现,阻止了我。” “准确来说,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要感谢的人是她,不是我。”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宋岚的心脏中。 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你在故意气我吗?” 苏挽看见他眼底压抑的情绪,心情莫名愉悦。 他越是生气,她就越是高兴,苏挽勾唇,笑容仿佛淬了毒,“当然不是,你从我身上拿走的那把匕首,当初离你的心脏,就差这么一点。” 她做了一个手势,脸上还带着遗憾的表情。 宋岚这次才清晰的认知道,她所言不假。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她以为,将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他便会对她死心吗? 纵使那日她想杀他又如何? 他对她动心,又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次。 又或者,她是明白自己对她的喜欢,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挑衅他? “苏挽,你不用试探我对你的喜欢,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比尉迟璟少。” 后面,宋岚没在屋里多待,他起身离开了。 但那日留下的隐卫,皆受了罚。 “保护好她,若是再有下次,你们也不必在我身边待着了。” 宋岚冷冷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四合院。 他回来前,还在见一位已故的大臣后裔,离开后,他没再回去,而是绕了几条小巷,走入了一间客栈中。 客栈某个房间内,长公主气呼呼的坐在镜台前。 她一脸阴鸷的看着脸上的巴掌印,都用了药了,还这般清晰。 那女人下手也是真的狠。 “来人。” 侍卫推门而入。 长公主道:“去查一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侍卫退下去不久后,门再次被推开。 长公主刚要发作,见到来人后,立马换了一个面孔。 她起身至他跟前,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胳膊,声音更是娇柔造作的很:“怎么?是舍不得我了?” 说话间,更是用娇软的身躯蹭着他。 暗示意味十足。 宋岚不为所动,甚至一把将人推倒在地,唰的一声,手中长剑抵在她的喉间:“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希望你对她能够尊重些,今日我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那女人是妻还是妾,长公主并不在意,她只是不喜欢她所看中的男人,把其他的女人放在自己前面,所以才没忍住,去见了那个女人。 “这般凶作甚?你不喜欢,我不去就是了。” 宋岚蔑视着她,语气冰冷:“最好如此,别以为有淮南王撑腰就可以肆意妄为,尉迟静,你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男人的话,冷血又无情。 长公主气笑了,他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警告自己? “可你昨日,不也对我这么一个玩物,有了反应吗?” 宋岚脸色铁青的走了。 长公主嗤笑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风水总会轮流转,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他口中的玩物! 但现在,她想给他一点教训。 她唤来侍卫:“给陆都尉递个帖子,本公主要见他。” 太守府。 文彪刚回到府中,管家便告诉他,府中有贵客上门。 文彪闻言,目光闪烁了下,沉声问道:“可有说姓甚?” “未曾,奴看着挺眼生的,但他们谈吐不俗,奴便自作主张,将人请了进来,这会就在偏厅等着呢。” 第828章 要见面了 文彪走入偏厅。 偏厅内坐着三名男子,还有一位持剑站在后方,他们个个气度不凡,生得那叫做一个龙章凤姿。 文彪走进来的时候,都不禁晃了下眼。 尤其是坐在中间的那位,更是郎艳独绝,气质超群,只单单坐着那,一股无形的威压便迎面而来。 文彪脸色微凝,不明白这位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云州城了。 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文彪走上前单膝跪下:“微臣文彪,见过太子殿下。” 他的见过尉迟璟的。 六年前,尉迟璟随着无望大师云游,来过云州城。 那年他年纪尚小,看上去十分青涩,但为人处世却是张弛有度,沉稳内敛,当时他便直言,此子定能出人头地。 他的确出人头地了,只是这身份,却是叫人惊讶的很。 文彪突然有些庆幸,好在当年自己并没有为难他,也好在,当年自己也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但他秘密前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尉迟璟语气温和,“文太守勿须多礼,此番冒昧前来,是有一事要文太守帮忙。” 文彪起身,“殿下只管吩咐,下官定万死不辞!” 尉迟璟道:“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些小事。最近前往渝州的船是什么时候?” 文彪老实回道:“四日后就有一艘。” “给我安排两个身份,我要登船。” 那可是前往渝州的船啊! 文彪却是吓得差点给他跪了:“殿下,您打算去渝州?这,万万不可啊!您可是万金之躯,怎能以身涉险?” 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不仅如此,大祁恐怕也要完了。 摄政王年事已高,皇帝又是一个无能的。 大祁的希望,如今就寄托在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身上了。 “若您信的过下官,可让下官亲自去一趟。” 文彪虽是摄政王的亲信,但他对大祁,是绝对的忠心。 尉迟璟自然是信他的。 但此事交给旁人他不放心,他一定要亲自去。 尉迟璟道:“你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偏厅到底不是谈正事的地方,文彪将几人请到了书房。 离开太守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文彪邀请他们在府上暂住,尉迟璟拒绝了,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文太守应当好好查一下手下的人了。” 文彪想起在书房谈论的内容,不觉后脊发凉,他郑重其事道:“下官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将人送走后,文彪也没立即去查,他在书房来回踱步,殿下的意思是,他身边有细作,若是一些小人物,他自然不会这般提醒自己。 那就说明这个细作可能就是他身边极其信任之人。 可他身边之人皆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年自己来云州城时,他们更是不离不弃追随他而来,文彪也不愿怀疑他们。 可人心,总是会变的。 文彪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试一试他这些弟兄。 夜深人静。 某处别院中,一扇门在寂静的夜色下发出一道极轻的咯吱声。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左右环顾了片刻后,蹑手蹑脚的来到高墙之下。 黑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了上去,正要往下跳时,后领蓦地一紧,他被人拎了下来。 “哎哟!”httpδ:// 对方毫不留情的将他扔在了地上。 苏文泽只觉得屁股都要摔成两半了,他捂着屁股哎哟了几声后,方才怒视着罪魁祸首:“顾简,你干嘛啊?” 顾简笑眯眯地问:“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苏文泽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看今晚天气不错,就想四处走走。” 顾简抱剑环胸:“是吗?难道你不是想去找郡主?” 心事被看破,苏文泽也不瞒着了,他道:“我就是远远的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我发誓,一定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 “不行,你知道殿下的性子,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池,横竖就两三天了,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 “我不懂,明明知道三妹妹就在那破院子里,为什么不直接让官府出兵将院子团团围住?逼他们将我三妹放了?” 他们在进城时,就第一时间查到了苏挽的下落。 顾简:“若他们鱼死网破呢?死也要拉着郡主陪葬呢?那郡主岂不是危险了?” 顾简自幼便跟在尉迟璟身边,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殿下不喜欢被人要挟,更不喜欢当初摄政王妃在宫墙之上的一幕,出现在他跟郡主身上。 所以,他一直在忍,在等。 郡主出事,他心中比谁都难受,比谁都煎熬,在淀京城的那几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处理公务。 这一个月来,殿下人都消瘦了不少。 苏文泽哑口无言,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他丧气道:“我就远远看一眼都不行吗?” 他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让人生疑的。 他就是想确定三妹妹是否无恙而已。 所以,一眼就够了。 顾简铁面无私:“不行!” 那宋岚可不是泛泛之辈,那小小的院子,到处都是眼线,连他们都不敢轻易靠近,何况是苏文泽? “小公子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阵子一直在赶路,大家都没怎么阖眼,趁着这几日养足精神,到时候才有精力将郡主救回来不是?” 顾简好说歹说,到底将苏文泽劝回去了。 顾简转身走进了最里间的屋子,推门而入。 屋内没掌灯,今晚月色不明,里面漆黑一片,男人站于窗前,负手而立,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只是那背影,多少透着几分孤寂。 顾简知道,他这是在想郡主了。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还要受着相思之苦。 顾简看得心里难受,心中对宋岚的不满几乎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朝着尉迟璟行礼:“殿下,人已经劝回去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退下吧。” “那殿下也早点歇着,您最近憔悴了不少,若是郡主见到您这模样,恐怕是会心疼的。” 尉迟璟这才赏了一个眼神给他:“知道了。” 第829章 她的动作,悉数落在了宋岚的眼中 江边风很大,还下起了雪,便是将自己裹成粽子,也感觉不到几分暖意,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苏挽被冻得瑟瑟发抖。 尽管宋岚站在风前替她挡去了一些,她还是冻得哆嗦。 现在他们正要踏上前往渝州城的船。 渝州跟云州城虽只有一江之隔,但自从淮南王占领三洲后,便将连接两城唯一的桥给炸毁了。 这江底之下,更是埋了不少尖刺,别说船不能过了,便是人掉进去,都要被扎一身窟窿。 明明只需几步路就可以到对面,硬生生要坐半日的船。 几乎绕了一大圈。 上船时,每个人都要例行检查,宋岚提前打过招呼,登船很顺利。 船上有房间,但需要多花一些银子才能住,在这些方面,宋岚从来不会委屈了苏挽。 虽只有半日,但也十分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一间房。 苏挽进屋后,对着想跟进来的宋岚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骂他几句,可这小人今日一早又将她的嗓子毒哑了。 毕竟码头上人来人往,还有官兵,要是她嚎上几嗓子,对宋岚几人而言,那真是大难临头。 宋岚止步门前,浅浅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苏挽直接关上了门,连带着两个丫鬟都被她隔绝门外。 丫鬟们面面相觑,随后看向了宋岚。 “进去伺候吧。” 得了他的令,两丫鬟才敢壮着胆子敲门。 苏挽非但没开门,还把门栓落下了。 然后她开始观察屋内的一切。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张四方桌,外加两条长凳。 里面没有窗户,门关上后,屋内格外昏暗。 就在她打算摸一摸有没有什么暗格时,门口传来动静。 苏挽摸索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门忽然被打开。 她的动作,悉数落在了宋岚的眼中。 宋岚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片刻后,缓缓勾起唇角。 似乎,被她这一幕可爱到了。 苏挽有些恼怒,她绷着脸,站在屋内,脸色很难看。 宋岚压下笑意,一脸严肃道:“照顾好小姐,要是她有什么差池,我就把你们扔进江中喂鱼。” 门关上后,苏挽脸色阴沉的在桌前坐下,丫鬟上前拿过茶壶,却发现里面的水都是凉的。 “奴婢去打一壶热水来?” 苏挽没什么意见。 丫鬟拿着水壶推门出去。 另外一名丫鬟站在她的身后,就像个木偶,除了伺候苏挽,这两个丫鬟几乎不与她交谈。 这会倒是难得的问了一句:“小姐要去床上休息一会吗?” 苏挽摇头。 她现在没有心思休息,眼见马上就要到渝州了,要是再不找不着机会跑,那就真的跑不掉了。 而这两个丫鬟,宋岚也不是随便找的。 别看她们唯唯诺诺的,却是一个练家子。 几天前在四合院,苏挽支开一个,企图将另外一个打晕,然后换上她的衣服逃走。 结果。 对方反手就将她制住了。 宋岚为了防止她逃跑,可谓是用尽心思。 苏挽有些泄气地撑着下巴,左手指腹无聊的在桌面上画着圈。 没多久,出去换热茶的丫鬟回来了。 苏挽倒了一杯刚要喝,方才那丫鬟突然就朝着她身后的丫鬟出了手。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那丫鬟也没想到昔日的好姐妹会对自己出手。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第830章 见面 那丫鬟及时伸手扶着她的身子,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随后将脸上的面具揭开,递给苏挽,压低声音道:“郡主,奴婢是奉太子的命前来相救,郡主快与奴婢换身衣服,殿下还在等着您呢。” 那面具的材质,苏挽一眼就认出是她师父,千面书生的手笔。 不疑有他,苏挽接过面具便贴在脸上。 然后迅速解开衣带,与她换衣服。 “您出门后,一路往左,走到尽头,殿下就在那等着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苏挽拉开了房门。 外面站了不少人,有好几个都是宋岚的人,朱俊也在其中。 见她出来,不少视线望了过来。 那一瞬间,苏挽心似擂鼓,手心也溢出了一层薄汗,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强,面上硬是未显出分毫。 她关门,左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好在,无惊无险,没有人怀疑她。 苏挽脚步逐渐加快,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小跑起来。 越跑越快,直至不小心撞入了一个怀抱中。 苏挽低着头说了一声抱歉,打算饶过他继续跑。 对方却是扣着她的腰,揽她入怀。 就在她恼怒时,头顶上方传来男子略带几分轻浮的低笑声:“小娘子这般热情主动,真叫我有点受不住啊!” 苏挽猛地抬头,那让她日思夜想,熟悉到了骨子里的人,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二哥哥。 她无声张嘴。 眸中,泪光涌动,顷刻间,便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 她不想哭的,只是忍不住。 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尉迟璟用力抱紧她,眼中满是心疼:“对不起,我这么迟才来。” 苏挽泣不成声,只能在他怀里摇头。 不迟,一点也不迟。 苏挽的情绪也就崩溃了那一会,她还记着宋岚,这会他就在这艘船上,正是捉拿他的最好时机。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尉迟璟还是读懂了她的表情。 他温柔的用指腹替她擦去泪水,“这艘船都是官府的人,顾简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这次他在劫难逃。” 尉迟璟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最后面的一间房。 走到门口时,他瞥了齐凉一眼:“你也一起进来。” 齐凉在给苏挽把脉,“嗓子没什么问题,中毒所致,只要解了毒就没事了。” 解毒丸他倒是有现成的,直接就倒了一粒出来,让苏挽服下。 “至于你的脸,我得去调制一份药水,用那个洗一次脸,就可以取下来了。” “不过,你戴的时间有些长,恐是会有些伤,晚些我再给你专门配置一份面膏,每日早晚各一次,擦七日便可恢复从前。” “多谢齐先生。” 齐凉:“客气什么?反正我也是拿俸禄的,不是白给你看的。” 苏挽:“……” 齐凉知晓这二人久别重逢,在帮苏挽诊断过后,很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尉迟璟迫不及待的将人揽入怀中,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我好想你,晚晚。” 多少个日日夜夜,午夜梦回,唯有这一刻,才让他感觉到真实。 苏挽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歪头用脑袋蹭了蹭他,“我也好想你。” 第831章 火烧芦苇丛 两人温存了片刻后,尉迟璟方才松开她。 “对了。”苏挽收起情绪,正色道:“宋岚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当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茗茗跟夏梅。” 那个人危险的很,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她的人,还有尉迟璟派来保护他的暗卫就已经遭了毒手。 尉迟璟道:“你说的那人,来自巫族,当时他便是用巫蛊之术控制了他们。” 不然,以宋岚的能力,根本无法带着苏挽。 苏挽不由紧张起来:“那他可在这艘船上?” “不在,他回巫族了。” 带着苏茗茗回去的。 最近他才得到消息,原来苏茗茗还有她那生母,竟然是巫族的人。 宋岚倒是能耐,这些年不仅仅暗中操控着塞罗,还结识了巫族的人,如今更是勾搭上了淮南王。 但那又如何? 今世,他只能是败者。 尉迟璟垂着眸,他的手,还在苏挽的腰间,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摩娑着,“晚晚,可有怨过我?” 苏挽起初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然后仔细想了想,大概就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道:“有。被宋岚绑架后,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派来人来救我,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了,你都没点动静,我这心里确实挺难受的。” 尤其是,宋岚还在不停的消磨着她的意志。 “我后来我转念一想,你是大祁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才刚回朝,若冒然离开淀京城,那些小人不知道又要怎么兴风作浪了。” “况且我相信,我的失踪,你肯定比我还心急。”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满眼心疼:“你瘦了好多。” 她这一个月,除了被喂了软筋散跟不能说话外,不得不承认的是,宋岚对她照顾得很好。 尉迟璟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如今我在朝中,已经有了不少势力,就算我离开了淀京城,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我没有派兵追,是担心他们会伤了你。” “宋岚离开淀京城后,走的都是偏僻的山路,到处悬崖峭壁,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能要疯。” 他一直在忍着,没有派人去追。 他的话,叫苏挽瞬间怔住。 她以为…… 他会以江山为重。 “我只能动用力量,将你失踪一事压下来。” 朝中真正归顺他的人并不多,其中还有不少宁王党、黎王党,还有淮南王的人。 黎王虽然死了,但不妨碍那些人借着他的名义起义。 那些藩王也都在蠢蠢欲动,他们每个人都想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苏挽是他的准太子妃,她一死,这太子妃一位便空缺了下来。 旁人才有机会。 而她背后还有苏臻,要是苏家与皇家决裂,大祁必定易主。 苏挽一死,与他们而言有利无弊。 她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些人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取她性命。 尉迟璟压下眼底的暴戾,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苏挽:“所以晚晚,别怨我了好不好?” 那一刻,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苏挽眉眼一弯:“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只剩下欢喜了。” 或许犹豫过,徘徊过,质疑过,但只要见到他,便是毫不犹豫的坚定。 苏挽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云州城的?” 这一路以来,虽然没有追兵,但宋岚一直都很警惕,若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还真的难以找到她。 尉迟璟道:“是宋逸告诉我的。” 苏挽不解。 “我故意让他们救走宋逸,跟着他,自然也就找到了你。” 他本来就是想利用宋逸捉拿宋岚的。 “说起来,也多亏了你,若非你,我也想不到宋岚还活着,也不会想到利用宋逸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苏挽表情逐渐茫然:“我?” “嗯,你当时画了一幅画,让我寻找眼睛的主人,后来,我发现,那双眼睛跟宋岚很像。” 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宋岚没死。 “殿下。” 这时,外面传来顾简略微急促的声音。 “进。” 顾简推门进来,带来一个坏消息:“宋岚跳江逃了。” 是的没错,宋岚跳江逃了,文彪手中出现了叛徒,给宋岚通风报信。 在顾简去抓人时,宋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跳江。 江面上,风浪滔滔。 尉迟璟站在船头,望着的不平静的江面,眸色幽深。 文彪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身后,“是下官办事不力,一切后果,下官愿意承担。” 殿下已经提醒过他了,可他还是将事情办砸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无话可说。 尉迟璟冷声道:“此事,待回去再说,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指着左前方的芦苇丛,“把那片芦苇丛给我放火烧了。” 他笃定,宋岚是往芦苇丛那去了。 文彪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准备了火箭。 咻咻咻—— 数支带着火的箭矢射出,片刻后,芦苇丛便着了火。 如今入了动,芦苇早已经枯萎,火箭射出,几乎一点就着。江面风大,大风助长火势,几个呼吸间,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大火滔天,像是一条巨龙,在前方张牙舞爪着。 尉迟璟又下了令:“派几个身手不错的,绕进去。” 芦苇从中,宋岚几乎无处可躲,大火很快就追了上来,火箭还在不断往里面射。 脚下是盘根错节根茎,他没法跳入水中。 宋岚忍着灼烧的剧痛,取下腰间的匕首,动作迅速着将周围清理出来。 他庆幸自己身上都是湿的,不然定要葬身火海。 但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 就算侥幸没被烧死,等火势褪去,他就会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 宋岚看了一眼面前的大火,牙关一咬,直接冲了过去。 第832章 回去请罪 文彪为了将功补过,在芦苇丛烧起来时,很自觉的点了几名身手最好的几个人,坐小船过去追。 这片芦苇丛不算大,火势已经开始弱下来。 文彪打算绕过去。 “大人,您看!” 小船刚到芦苇丛的对面,一艘船,由远及近朝着这边驶来。 他们是顺流,水流湍急,船来得很快,方才还是一个小点,转眼间上面的旗帜都清晰了起来。 旗帜上,“淮”字格外显目。 在大船上的尉迟璟也看见了,他微眯起了眼睛。 小船上,文彪的手下道:“大人,是淮南王的船!” 文彪啐骂了一声:“我不瞎!” 只不过,这个时候,淮南王的船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为了太子要擒的那人而来? 就在他沉思时,眼角的余光眼尖的瞥见了从火光之中狼狈逃出来的身影。 “管他是谁的船,先把人抓住再说!” 芦苇丛里都是火,文彪不会愚蠢到直接往里冲,这么大的火,就算不死,也得烧掉一层皮。 他仗着有船的优势,让他们加把劲划到了宋岚前方,来一个守株待兔。 宋岚也看见了文彪的船,他没有选择,身后大火像索命的阎罗,紧咬着他不放。 一旦停下脚步,他就会被大火吞没。 他只能搏。 搏在文彪的船到来前,跳入水中。 唯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事与愿违,文彪的船,提前到了。 但运气好的是,淮南王的船,也在百丈内。 也并非生机全无。 文彪准备动手,一支羽箭咻的一声,落在他的脚边。 箭尾颤动,发出阵阵铮鸣声。 差一点,那箭就直接射在他的脚上。 文彪眉色一厉,朝着不远处的船怒喝道:“蔡老狗,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元德乃是淮南王手中第一悍将。 此刻他就站在船头,手持长弓,居高临下望着几乎面目狰狞的文彪,扬声道“此人乃是我们家王爷的贵客,还望文兄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份上,赏个脸。” “我赏你奶奶个腿!”文彪破口大骂,“少来跟你爷爷攀交情?你这个通敌叛国的崽种!迟早有一天,你爷爷我要亲手砍了你个龟孙的脑袋!” 蔡元德脸色一沉,“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一抬手,数百命士兵从他身后冒出,羽箭的一端,齐刷刷的对准了文彪几人。 蔡元德负手而立:“文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也不想死得这般憋屈吧?不如将人给我,他日我们两个在战场上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何?” 这里没法躲,一旦动手,他们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文彪咬牙切齿:“卑鄙小人!” 蔡元德微微一笑:“过奖。” 文彪抿着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人马,但估计不会少。 而他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怕打草惊蛇,他没带多少人来。 眼下,他不能跟蔡元德起冲突,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要保全后方那位。 文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蔡元德的人,将宋岚救走了。 文彪的手下忧心忡忡问道:“就这么把人放走了,那位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文彪有些心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能怎么交代?回去请罪!” 第833章 亲手杀了长公主 尉迟璟最终并没有因此怪罪文彪,但文彪还是固执的去领了二十军棍。 宋岚虽然逃了,但是与他同行的朱俊几人都被擒住了。 这几人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尉迟璟便直接让人将其吊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天寒地冻的,那些人又挨过一顿酷刑,吊上去才一日的功夫就饮恨西北了。 消息传到宋岚耳中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从大火中死里逃生,被救回去后,因受伤过重,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得知这个消息,他虚弱地靠在床头,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就大业,牺牲在所难免,没什么值得伤心的。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朱俊的死,可惜…… 差一点就能将苏挽带走了。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宋逸没上那艘船。 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宋岚接过手下递来的药,一口喝了下去,将碗递给他时,问道:“合作的事,淮南王如何说?” “他要您亲自去跟他谈。” 宋岚唇色发白:“你去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一次次的失败,让他有了几分焦躁。 祖辈为他在淀京城铺的路,已经被尉迟璟铲除得差不多了。 淀京城里,已经没有他能用的人了。 而在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的,便只有镇国公府了。 如今他可算是明白了,镇国公府为了自保,早已经暗中将他们出卖。 宋岚用力的闭上眼睛,他早该想到的,从老太君为救摄政王妃死的时候,他们就生了叛主之心了吧? 可惜,他想错了,从头到尾,镇国公府都没出卖他。 …… 尉迟璟并没有在云州城久待,救回苏挽后,他便准备启程回去了。 苏挽有些诧异:“我们就这么走了?” 她还以为,他要待上一阵将云州城整顿一番。 尉迟璟道:“云州城是文彪的管辖之地,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 若是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他这个太守便退位让贤吧。 后面这话,他没说出来,但苏挽还是从他眼底划过的一抹阴鸷中读了出来。 苏挽想到某人,她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尉迟璟的衣袖,眉眼弯弯道:“能不能再留两日?” 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 “嗯?”尉迟璟眼眸微眯,“为何?” 苏挽狡黠一笑,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听完她的话后,尉迟璟无奈一笑:“行吧,听你的,不过,也用不了两日,一日就够了。” 说罢,便将顾简唤了进来。 云州城某个府邸中,长公主在房内来回踱步,须臾,房门推开,一名男子带着寒气走入。 长公主立马质问道:“陆明知,是你做的?” 陆明知眉头一皱:“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长公主气得不行:“我只是让你小惩大诫,没让你将他们都弄死。” 陆明知明白过来,他解释道:“我没动手,这些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谁?” 陆明知不想与她解释,他脱下身上的斗篷,抖了抖上面的雪水,道:“这一个月内,估计都别想了,文彪开始起疑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落脚之地,这一个月内你就先待在那。” “何必如此麻烦?若是旁人问起我的身份,你便说是家中美妾不就好了?” 陆明知可不想留这个麻烦在这里。 他的夫人,还有府中的小妾,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是知道他藏了一个美人在后院,保不准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也深知长公主这女人的脾性,于是从袖中掏出几张画卷递了过去:“这画上的人您看看可还满意?” 一共五张画像,上面的少儿郎,个个面容清秀。 长公主看得两眼放光。 “这些人……” 陆明知接话:“都已经在那等着您了。” 有美男相伴,长公主也省的惦记着陆明知了。 后面几乎不用陆明知开口,她已经主动提出要去他准备的宅子了。 当天夜里,她格外放纵。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身边的美男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又躺了回去,等着侍卫进来伺候。 可半天,也没见人进来。 她准备再次拉响床头铃,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的屋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什么人!” 隔着床幔,她看不真切,瞧着那装束,是一个女子无疑。 对方站起身,朝着她缓步走来。 那张脸,逐渐清晰。 长公主瞳孔一缩,随后咬牙启齿地念出一个名字:“苏挽!” 苏挽站在床前,似笑非笑:“长公主,好久不见。” 她笑容扬起的那一刻,长公主莫名升起一丝凉意。 她扯着被子往后退,高声大呼:“来人啊!来人啊!” “别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她的人,早就被顾简解决了。 “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淮南王的宠妃,你要是敢伤我分毫,淮南王必率领百万大军渡江直取云州城,为我报仇雪恨!” 苏挽嗤笑一声:“百万大军,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怎么?要不要赌一赌?看看你的淮南王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唰的一声,她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长公主。 那剑是借顾简的,上面还沾了侍卫的血液,在她拔出来的瞬间,有几滴甩在了被褥上。 还有几滴,甩在了长公主的手背上。 鲜红的颜色,叫她头皮发麻。 刚才,她不过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生出几分顾忌。 “别,别杀我!” 她的声线颤抖的厉害,俨然不见刚才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 苏挽用剑挑着她的下巴,问道:“云州城里有多少淮南王的人,他们分别都是谁。” “我要是告诉你,你会饶了我吗?” “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我说!”为了活命,长公主不敢不招,“我就知道一个陆明知,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一落,伴随着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长公主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低头,看着刺入心脏的剑,“你说过,不杀我的。” 苏挽眸光阴鸷,“我从未说过。” 她将剑拔出,又狠狠刺了进去。 重复几次后,确定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苏挽才面无表情的将剑拔了出来。 两世,她最想杀一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 一个是宋岚。 看着长公主死不瞑目的样子,苏挽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就像是积压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酣畅淋漓。 苏挽将剑在被褥上擦了擦,一点一点将上面的血渍擦干净后,才转身离开。 第834章 尉迟璟的布局 尉迟璟就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剑。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他以为她会害怕,却从没想过少女的表情很平静,持剑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 他将剑扔给顾简,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拉起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替她擦拭着手背上沾染的血迹。 他动作很轻,擦得很仔细,像是在擦拭着一件瑰宝。 苏挽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双手,还真是过分好看。 她微微扬唇,语调轻快:“我把她杀了。” 尉迟璟:“嗯。” “可惜,宋岚跑了,不然,我们的大仇可以就报了。” 她嘟囔道:“这宋岚的运气可真是好,每一次都能够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尉迟璟失笑:“不是他运气好,是我有意为之。” 苏挽目露不解:“为何?” 尉迟璟将手帕收了起来,随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他绑走了你,我怎么会轻易让他好过?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我把他的妻儿看管了起来。” 看管二字就很微妙了。 “可是,宋岚不像是会为了他的妻儿牺牲自己的人吧?” 说句薄凉的话,妻儿没了,他还可以再娶,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有的是人愿意为他传宗接代。 尉迟璟不疾不徐:“若他以后都不能有子嗣呢?” 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苏挽有些震惊,“那他现在?” “自然是已经不能人道了。” 齐凉的毒,刁钻又古怪,天下间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解。 苏挽更加震惊了:“你什么时候下毒的?” “自然是在船上。” “既然能够给他下毒,当时为何不直接毒死他?一了百了呢?” 何必这般麻烦,让他跑了,又让他自己回来送死? 故意折腾他? 她竟不知二哥哥竟然有这种折腾人的恶趣味? 这个念头刚起,尉迟璟就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他给我们惹了这么多麻烦,总归要收些利息的。” “我不懂。” 尉迟璟耐心跟她解释:“我之所以放他走,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我要让他助我收回三州之地。” “没有人比宋岚更合适。有前朝太子的身份在,淮南王便不会怀疑他会帮大祁。” 甚至还会借他的手,对大祁出兵。 苏挽侧目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已经褪去了青涩,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与张扬。 现在的他,越来越有帝王之势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尉迟璟侧头看来,她眉眼微弯,看着他的眼神漾着光。 是崇拜与充满爱意的光。 没有几个男人,能逃得过这样的眼神,包括他。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瞬间溢满尉迟璟整个胸腔。 心脏加速,血液沸腾。 他想,这个时候,不管苏挽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答应吧。 哪怕,是他的命。 尉迟璟不禁失笑,如今看来,他还真有几分做昏君的潜质。 不过,只要能够讨她欢心,偶尔几次也不为过。 他笑着道:“等此事一结束,我让你亲手杀了他可好?” 苏挽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那就算了。到时候直接杀了他就好了。” 倒也不必留着让她杀,夜长梦多,还是铲除这个祸害的好。 尉迟璟:“嗯。我们走吧。” 大门合上,一阵冷风灌入,将紧闭的房门吹开了几分。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 床幔掀动,露出女子死不瞑目的脸…… 处理完长公主后,苏挽等人便启程了。 尉迟璟准备了两辆马车,他跟苏挽一辆,顾简驾车,苏文泽跟齐凉一辆。 他不服,想跟他们挤一辆,被尉迟璟拎着后衣领毫不留情的扔下去了。 苏文泽的身高这大半年可谓是突飞猛进,虽不如尉迟璟高,但也矮不了多少,跟他站在一起,也到了他眉毛处。 可却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下去。 苏文泽气得想骂人,可眼前之人又骂不得,他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苏挽求助。 苏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 苏文泽鼻子都快气歪了。 果真是有了夫君忘了哥哥,太让人伤心了。 苏文泽捂着心脏,带着一副心碎的表情,神色落寞的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至于苏茗茗,她被带去了巫族。 巫族是一个神秘的部落,他们深居山林,几乎与世隔绝,外人根本进不去。 且林中到处都是毒虫蛇蚁,进去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要救她,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他们为何要带着我四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四妹已经跟巫族失踪的圣女有关,很久之前,我跟无望外出云游时,曾听过巫族的一些传闻。” 传闻大都不可信,有些为了噱头还有夸张的成分在,尤其是想巫族这种神秘的部落,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他当时也是在茶楼听说书人说了一段,听听就过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知道侯霁的出现,他才有了一些记忆。 他继续道:“巫族大费周章抓她回去,我想圣女出走的传闻应当是真的,有可能,苏茗茗就是他们要找的圣女。” “可是,按照你说的,那也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茗茗还没出生吧?怎么会是圣女?” 她在话本上也看过一些关于巫族的传闻,但成为圣女的首要条件有两点。 一是及笄后。 二是,处子之身。 首先年龄上茗茗就对不上。 尉迟璟微微一笑,提醒道:“那她的生母呢?” 这似乎就对上了。 也就是说,何姨娘就是巫族的圣女? 至于为何逃离巫族,苏挽想,也就只有从她嘴里才能知道真相了。 苏挽揉了揉眉心,难怪何姨娘行事总是这般小心谨慎。 也不喜欢让茗茗出门。 想来就是怕巫族的人找过来。 苏挽轻咬了下唇瓣,懊悔极了。 “说到底,还是我害了茗茗。” 若非她带着茗茗出去玩,茗茗也不会被巫族的人带走了。 “这与你无关,就算你不带她出去,以巫族的力量找到她也是迟早的事情。她回到巫族,也未必会有危险。” 相反,她会很安全,就是不太自由就是了。 回淀京城的路并不顺利,在离开云州城后,他们陆陆续续遇到几次埋伏。 最严重的一次,马车都被射成了马蜂窝。 第835章 旁人我不管,但他不行 苏挽从头到尾被尉迟璟护在怀中,未伤分毫。 苏文泽就没那么幸运了。 屁股挨了一箭。 平常在家挨个板子都会嗷嗷叫的他,这次却格外坚强。 甚至还大言不惭:“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挨刀的?区区一箭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牙一咬,眼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拔吧!” 话说这般说,拔箭的时候叫得那叫做一个惨绝人寰,方圆五里几乎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好笑,但也心疼。 顾简去城里弄了两辆马车,念着苏文泽的伤,苏挽这次跟他一辆马车照顾他。 倒是苏文泽开始别扭起来,“我这边有齐先生,还有侍卫大哥照顾,你还是去跟殿下坐一辆马车吧。” 他这受伤的位置很尴尬,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苏挽:“真不用我照顾?” 苏文泽催促:“不用不用,你赶紧过去。” 苏挽见状,也只能离开了。 但休息时,她都会过来照顾一二。 苏文泽的箭伤不算严重,顶多就是皮肉伤,但他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样的伤? 后面几天陆陆续续发了几次高烧,齐凉常年研究毒药,对于治病救人,他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治,他的药都是以毒药为主,药性猛烈,苏文泽根本经不起他的折腾,到最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当时又整除荒山野岭,离下一个城镇至少还有两日的路程。 苏挽觉得奇怪,就去检查了一下药方,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齐凉给苏文泽配的药里又八成的配方都是毒药。 而且这里面好几样,单独拎出来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苏挽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苏文泽不过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配这些药岂不是要了他的小命? 难怪他的病情越来越重。 她拎着药壶去质问齐凉。 齐凉道:“其实猛药也有猛药的好处,比如我开的处方,只要熬过去,以后对毒药的抵抗都会强很多,也不担心被人暗算。” 他甚至还打了一个比方:“就好比中了迷药,别人三声就倒,而经过我的手医治的人,至少要十声才倒,多医治几次的话,这些低级的毒药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苏挽咬牙反问:“那熬不过呢?” 齐凉望着天没做声。 看着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熬不过就如同字面意思。 就是熬不过! 苏挽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你这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齐凉立即反驳道:“这怎么是开玩笑呢?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也有些生气:“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能质疑我的医德。” 对于治病害人,他都是很认真的。 苏挽:“……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不是谁都能够熬过来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就最后两天了。” 不管齐凉怎么说,后面说什么苏挽也不让他医治了。 但这里能治病的,也就只有她跟齐凉了。 苏挽只能赶鸭子上架,用她那浅薄的医术,换了一个温和的药方。 好在,几贴下肚后,苏文泽的小命总算是缓过来了。 但人还不怎么清醒。 待入城后,苏挽立马将他送去了医馆。 齐凉仍旧不死心,他觉得苏文泽完全可以熬过去。 这小子看上去柔柔弱弱,但他骨骼清奇,但是很适合继承他的毒术。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好苗子了。 他跑到尉迟璟跟前道:“其实我的药方真的没问题,一共七帖,都喝了五帖了,只要把最后两帖喝下去就好了。” 只要那小子能够熬过去,他就可以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 尉迟璟知道齐凉不是乱来的人,但苏文泽可是晚晚的哥哥,要是他出了什么差池,晚晚得恨他一辈子。 所以,他只能偏颇苏挽。 尉迟璟语气微沉:“齐凉,旁人我不管,但他不行。” 第836章 没有半点反应 宋岚养了半月的伤,半个月后,淮南王才递了帖子过来。 这次宋岚找到他,是带着五万兵马的诚意。 这五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是以前,淮南王自然愿意跟他合作,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前朝太子,淮南王自然得留几个心眼。 免得为他人做了嫁纱。 所以,他故意晾了他半个月,想看看他的态度。 没想到,宋岚还挺沉得住气。 这半个月便一直待在府中养伤,几乎足不出户。 淮南王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府中设了宴。 他酷爱美人,歌舞必不可少。宴席一开始,几个身材火辣的美人穿着单薄的布料走入正厅,翩翩起舞。 淮南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的美人。 其中有一个更是大胆的将水袖往他这边一甩,淮南王会意一笑,扯着水袖就将人拉了过来。 美人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娇滴滴道:“王爷~” 叫得淮南王骨头都快酥了。 他的手更是就覆上了那呼之欲出的酥胸。 其他的舞姬也纷纷扭着腰肢走向了其他人。 宋岚身边也坐了两个舞姬,所谓入乡随俗,他自然不会拒接。 倒也没像其他人那般放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身边的舞姬调起情来。 这里面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就坐在淮南王的左下方,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这人是谁? 宋岚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 “公子,要吃葡萄吗?” 一美人将剥了皮的黑葡萄放在掌心,一脸娇媚的看着宋岚。 宋岚收回眼神,“美人的心意,我岂能辜负?”他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将葡萄吃下。 美人顿时娇笑连连:“公子,葡萄甜吗?” 宋岚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甜。”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自带深情。 那声甜仿佛说的不是葡萄,而是人。 美人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公子也尝尝奴的。” 淮南王一直留意着宋岚这边的动静,见状,他哈哈直笑,美色当前果真没几个男人能够抵抗。 一番虚与委蛇的问候后,淮南王便将这两个美人赏给了他。 宋岚知道淮南王在试探他,这两个美人也是他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故而也没拒绝。 宴会结束,宋岚便带着两个美人回了府。 他让府中下人将两位美人安置在后院,当天晚上便随意挑了一个准备宠幸。 可这几乎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宋岚身下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他心中大惊。 怎么可能? 宋岚按住美人在他身上作乱的手,阴测测的看着她。 身下的女子并不知道男人对她起了杀心,此刻她已经情动,见男人不动了,便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身子,暗示意味十足:“公子~~” 宋岚心烦意乱,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起身下了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了回去。 无视美人娇滴滴的呼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第837章 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深夜,一抬花轿落在某个别院的后门。 轿帘掀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里面缓步走出。 她随着一名男子走入后门,穿过长廊,最后来到一间房门前。 男子上前敲了敲:“公子,人带到了。” 很快,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进”。 女子扶了扶发间的步摇,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进去。 屋内就点了一盏灯,并不明亮,一名男子坐在珠帘后方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女子不由被他看得生出了几分紧张之色。 “过来。” 女子掀开珠帘走了过去,刚靠近,对方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入了怀中。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瞳孔中透着几分阴鸷:“取悦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一旁的矮塌上,放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满满都是金银珠宝。 女子眸光一亮,眼波流转间百媚生,她笑得风情万种:“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就算没有这些东西,奴也会伺候好公子的。” “奴保证让公子欲仙欲死。” 她本就是烟花女子,取悦男人自然不在话下,尤其是床上功夫。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使出十八般武艺,甚至,她还用上了助兴的药物,但是这个男人却一点欲望都没有! 忙活了半天,女子已经累得不行了,天寒地冻,她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道:“公子,奴家不行了。” 她没想到这般英俊的男子竟然是个没用的。 真是叫人好生失望。 女子眸底划过一抹鄙夷,也难怪他愿意给这么多钱,果然这钱不是这般好赚的。 而她这句不行,却是狠狠刺激了面前的男人。 这世间,没有几个男人喜欢这两个字吧? 尤其是,被踩住痛脚的男人,更是不能提的忌讳。 宋岚垂着眸,眸色阴沉,大掌覆上女子的脸,缓缓往下,落在她的脖间摩挲着,“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嗯?你告诉我?” 说话间,他脸上还带着笑,但那笑容却叫人毛骨悚然。 女子生出几分怯意,她胆颤地开口:“公子唔……” 宋岚落在她脖间的手,猛地收紧,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间。 女子张口想求饶,但强烈的窒息感快速袭来,让她无法开口。 女子用力的挣扎着,可她的力量在失控的男人面前,犹如蚍蜉撼树。 宋岚的手还在不断收紧,上面青筋暴露,可见用了多大的劲。 很快,女子就没了呼吸。 宋岚却毫无察觉,他的眼睛变得猩红,表情也变得格外狰狞。 此刻的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杀气十足。 直到,掌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咔擦声,他才清醒了几分。 宋岚万分嫌恶的将人扔在地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将手下唤了进来。 “处理好。” 手下走进去,动作麻利的将尸体扛了出去。 宋岚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胯下,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第838章 将功补过 淀京城的天气比云州城冷多了,越是接近淀京城,风雪就越是大。 原本一个月左右的路程,苏挽几人硬是多走了半月。 他们也没急着进城,而是先去了尉迟璟在外置办的山庄里。 为了掩人耳目,他对外宣称养病后,便将将军府的一干人安置在山庄中。 这一安置便是两个多月。 冬兰每日忧心的睡不着,两个多月下来,她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苏挽见到她的时候,险些有些认不出。 “呜呜呜……小姐,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见到苏挽的瞬间,冬兰咚的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嗷嚎大哭,“是冬兰没用,没保护好小姐,呜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挽哭笑不得,伸手拍着冬兰的后背安抚:“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夭夭跟丹芝还有将军府的一干人,虽不似冬兰那般哭得不顾形象,但也都红了眼眶。 他们也一一跪下,“属下护主不力,请三小姐、三少爷责罚。” 待在山庄的这两个多月他们也并不轻松,日日夜夜都在懊悔与自责中度日。 他们很自己无用,竟害小姐身处险境。 如今见到苏挽安全归来,心中那颗大石总算落下。 便是七尺高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苏文泽叫他们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大冷天的,跪地上作甚?都起来啊!” 苏挽也道;“都起来吧,此事也不怪你们。对方对你们用了蛊,便是你们身手再好,那玩意也防不住,你们并未失职。” 护卫们却不愿意起来,执意要领罚。 他们大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营中的纪律深深刻进了他们的骨髓中。 错了,就该罚。 苏挽知道他们认死理,若不罚他们,只怕他们心里会很难受。 她斟酌了片刻后,看向苏文泽,红唇轻启:“三哥,你要如何罚他们?” 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着处理一些事情了。 苏文泽:“……” 他顿时有些头疼,这些他并不擅长,所以又将球踢了回去:“三妹妹觉得呢?” 苏挽无奈道:“那就罚你们一个月的月钱吧。” 苏文泽:“可。” 一个月的月钱未免也太轻了。 有人提议:“再加二十仗吧?” “把你们打伤了,还怎么保护我们?此罚不妥。”不等他们开口,苏挽摆出几分威严之色:“我是小姐,我说了算。三少爷也没什么意见,就这般决定了,勿要多言!” 护卫们知道小姐是不忍心罚他们,但无规矩不成方圆,等回到将军府后,他们很自觉的去找了护卫长领了罚。 今晚,苏挽等人准备歇在山庄里,明日一早便回城。 尉迟璟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几个丫鬟跟在身后,她们很识趣的没跟太近,怕打搅到主子们。 苏文泽对这个地方好奇的很,因为受伤之故,他整天都趴在马车留,都快把他憋坏了。这不,一进山庄,就迫不及待四处逛了起来。 齐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原本跟着尉迟璟的步伐一转,神色幽幽的跟了过去。 苏挽见他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只觉得眉心狠狠一跳:“丹芝,你去跟着三少爷。” 尉迟璟见她这防贼般的模样,不由失笑:“其实,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苏挽道:“我不强求三哥有什么大出息,但我也不想他变成齐凉这般模样。” “不会,齐凉答应过我,不会在他身上试毒。他这个人性子古怪了些,却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他还盯着我三哥?” “约莫是生了想收他当弟子的心思吧。” 苏挽哼哼:“最好如此。不然,我可不会轻饶了他。”说着又瞪了尉迟璟一眼:“到时候,你的面子我也不给!” 尉迟璟:“……” 将苏挽送到房间后,尉迟璟就去了书房。 他离开淀京城太久,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 苏挽也有些乏了,让人备水沐浴。 冬兰见她一脸疲惫之色,便走到苏挽后方,伸手替她揉捏着肩膀。 “小姐这一路受苦了。” 屋内点了碳火,如今火候正好,烤得人暖洋洋的,加上冬兰的手法,苏挽不禁舒服的半眯起眼睛:“倒也没有。” 她这一路,不管是二哥哥,还是她讨厌的宋岚,都将她照顾的很好。 她非但没瘦,身上反而还丰腴了不少。 “家中情况如何?” “奴婢也不知,小姐您不见了后,太子便让人将奴婢等人带到此处了。” 之后他们便一直待在这里,并未离开。 苏家的情况如何,他们还真不知道。gsxsw.c0m 苏挽唔了一声,也不再问。 门口处,夏梅局促不安地徘徊着。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外面还下着雪,夭夭与几个丫鬟提着热水过来时,她的头上、肩膀上落了不少雪花。 夭夭问道:“你有事要找.小姐吗?” 夏梅点头,“我想问问三小姐,四小姐可是回来了?如今在何处?” “那随我进来吧。”夭夭将人领了进去,向苏挽禀明来意。 苏挽道:“茗茗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明日回府后,何姨娘那边我自会交代,你勿须担心。” 得到了答案,夏梅行礼过后便退下了。 尉迟璟走进书房,陈泊洲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将一份密函递给尉迟璟:“殿下,这是刘国公供出来的东西,请您过目。” 尉迟璟接过,打开密函,一目十行看完后,冷笑一声:“他倒是识相。” 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他将以前的主子出卖的可真是彻底。 也是托他的福,让他找到了宋晗的妻儿。 镇国公府算是将功补过了。 至于别的,他们就别想了。 尉迟璟也不会重用他们,让他们好端端的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如今的镇国公府已经不成气候,用不着盯着了。” 尉迟璟将密函交给陈泊洲,杀意稍瞬即逝:“上面的人,一个不留。” 陈泊洲将密函收好,“是。” 第839章 何姨娘离开 翌日一早,苏挽等人便启程回淀京城。 看见陈泊洲时,她还有些意外。 “陈大人。” 距离上次见到苏挽,陈泊洲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再次见到她,不知为何,竟然多了几分恍然隔世的错觉。 曾经那份不为人知的心动,就好似江面拂过的微风,掀起过涟漪,但风停后,一切无影无踪。 陈泊洲微笑,看着她的眸色越发清明:“郡主。”随后目光又落在了走到苏挽身边的男人上,“殿下。” 尉迟璟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扶着苏挽上了马车。 陈泊洲也上了马。 马车才入城门,一名中年男子便挡在了马车前。 顾简勒停住马:“殿下,是曹开济。” 马车内,尉迟璟缓缓睁开眸子,那双漆黑幽深的眸,泛着点点冷光。 苏挽不认识此人是谁,但他们才进城这人就找上来了,可见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想起这一路的埋伏,也不禁生了几分冷意。 她问道:“此人是谁?” 尉迟璟:“摄政王的心腹,估计是来求情的。” 苏挽恍惚了下,后知后觉才想起,因为娄郡王贪赃枉法一事,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在大理寺的大牢里面蹲着。 尉迟雅身为娄家的媳妇,自然也被关了进去。 尉迟璟的话音一落,曹开济就开口了:“草民曹开济拜见太子殿下。” 曹开济这一生都追随着摄政王,自摄政王退出朝政后,他也一同辞官了,如今就在摄政王府当差。 顾简呵斥道:“曹开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拦下太子马车!你不怕死吗?” 曹开济冷哼,他若是怕死就不会来拦马车了。 反正他已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了,死又何惧? 他的目光越过侍卫,落在那静止的车帘上,“我家王爷病重,还望太子殿下念着几分旧情,去见见我家王爷吧!” 他的语气,很是嚣张。 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单从声音,苏挽都可以想象的出,那是如何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她抿紧了唇,这真的是摄政王病重? 尉迟璟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脸:“区区一介莽夫,与他恼什么?” “他太无礼了。” 朝中某些倚老卖老的大臣,可比曹开济要无礼多了,就差在朝堂之上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尉迟璟低笑:“无妨,按照本朝律例,处罚了便好了。” 但凡阻拦官轿者,都是要挨板子的。 处罚这些事情,也不用尉迟璟开口,陈泊洲已经先发制人了。 曹开济脸色阴沉,挨板子他不惧,但是他现在代表着可是摄政王的脸面,当街打他的板子,岂不是将摄政王的脸,扔在地上肆意践踏? 可他却是忘记了,这是他主动将脸贴过来的。 曹开济看向了马车。 里面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陈泊洲已经下了马,亲自拿起了杖棍,“曹前辈,请吧。” 曹开济无官无职,一声前辈,已给足了面子了。 曹开济抵了下腮帮,双拳紧握,眼中冷意逼人,他神色阴鸷地看了陈泊洲一眼,掀开衣袍,趴在了地上。 一共十板子。 陈泊洲可不会留情,每一板子都下足了手。 曹开济一把大年纪了,这十板子下去,老命都快交代在这里了。 尉迟璟心善,让人将他送去了医馆,保全了他一条老命。 尉迟璟也没急着过去,而是先将苏挽送回苏府后,再回了一趟宫。午时过后,才不紧不慢的带着御医去了摄政王府。 苏挽被掳一事,被尉迟璟压得死死的,没走出一点风声。 便是苏夫人也不知情,得知她回来的消息,当即便问起了尉迟璟的身体情况。 苏文泽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他没敢往上凑,甚至门还没进,扭头就约上他的狐朋狗友出去浪.荡了。 面对苏夫人的问题,苏挽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自然答得天衣无缝。 待聊得差不多时,苏挽适时将话题引到苏茗茗身上:“对了,娘,此趟出行,有一得到高人见茗茗天资不错,执意要收她为徒,我见茗茗欢喜,便不忍拒绝,答应了下来。” 苏夫人闻言,立马问了一堆问题:“那高人姓甚名谁?法号是什么?又是何方人士?观在何处?为人如何?底子可都清楚?” 苏挽一一回答。 此人倒也不是杜撰出来的,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齐凉的同门,只不过,收苏茗茗为徒一事是假的而已。 得知尉迟璟也知晓此事后,苏夫人才放心不少。 苏挽道:“我如此自作主张,何姨娘会不会恼我?” 苏夫人道:“我想短时间应当不会,她在一个月前回娘家了。” “何姨娘的娘家在何处?怎得入府多年,也未曾听她提过?” 苏夫人悠悠道:“在绥沅,离淀京城远着呢。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她家人的事情,她来府上时,我也曾问过她家中可有亲人。当时她说家乡闹灾荒,都死了。谁不成想,一个月前她突然收到了兄长的信。” 何氏急着去见亲人,苏夫人也不是冷心肠的人,当即便安排了护卫一路护送她过去。 苏夫人不知内情,自然以为何氏是去见亲人,苏挽却是十分明白,她恐怕已经知道了茗茗被巫族的人带走了。 又或者,那封信根本就是巫族送来的。 何姨娘应当是回巫族了。 可若有关巫族圣女的传言为真,那她这个时候回巫族岂不是羊入虎穴,凶多吉少? 可巫族那种地方,便是齐凉都不敢乱闯,她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苏挽幽幽叹息了一声,但愿她们能一切顺利。 摄政王府。 尉迟骅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御医们忙上忙下。 他确实病了,他的病一直都没好。自他中风后强行站起来,他的身体就亏损的严重。 短短几月,他已是满头白发,脸上也常见疲态,眉宇间那份让人胆颤的厉色也淡去了不少。 以往,他面无表情时,都能将人吓退三分。 如今就是一只纸老虎,什么威严都没有了,整个人虚的厉害。 不过,倒也没有像曹开济说的那般严重,那只不过是一个,让尉迟璟过来见他的借口罢了。 第840章 犯了什么法,就治什么罪 尉迟璟就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右手边的热茶还冒着热气,他的目光虚虚落在摄政王的手腕上,眼中露出些许关切之意。 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御医便诊完脉了。 尉迟骅年事已高,身体亏损的厉害,也没几年活头了,他的情况,在场的人都清楚,御医便挑着几样好的说,细细叮嘱了一番后,便在太子殿下的颔首下,去开药了。 御医一走,王府的下人也很识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 便是连外间的雪,也落得无声。 许久之后,尉迟骅才开口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娄鸿光?” 娄鸿光便是娄郡王。 尉迟璟不疾不徐道:“自然是按照朝中律例来。” 犯了什么法,就治什么罪。 他贪赃枉法,还私自养兵,这抄家灭族是板上钉钉了。 尉迟骅道:“据我所知,娄鸿光手中也才只有两万的兵马,边关之地,一万而已,罪不至死吧?” 按照大祁的规矩,藩王手中最多只能拥兵九千。 娄郡王犯下的罪不仅仅只是私自养兵,但相对而言,养兵一事要严重多了。 “况且,娄家这些年为大祁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们是大祁功臣勋将,诛九族未免也太寒人心了,你让其他藩王如何做想?” 尉迟骅倒也不想为娄家说情,只是现在大祁腹背受敌,不宜在这个时候动这些藩王。 待塞罗战事平息后再动也不迟。 不然威慑不成,倒成反噬了。 尉迟骅知晓他刚揽下朝政,根基不稳,急于在百官,在百姓面前证明自己,但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就不怕,那些藩王揭竿起义,直接推翻他吗? 除了这些,他自然还是想为他的女儿求情的。 虽恼她、气她,但也是至亲血脉,做不到不管不顾。 尉迟璟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从不是莽撞之人,他既然敢动这些藩王,便是有所倚仗。 尉迟骅虽还保留着摄政王的头衔,但他已经退出朝堂,朝中大事,尉迟璟自然不会同他交代。 尉迟璟道:“这案子既已经递到了大理寺,自然得秉公办理才是,王爷总不能叫我徇私枉法吧?这要是传出去,大理寺威严何在?皇家威严又何在?本朝律例又何在?” 一连几个问题,将尉迟骅问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也只能拉下老脸,为自己的女儿求情:“尉迟雅是无辜的,她只是遇人不淑。” “王爷,空子可不是这么钻的,上回宋家的事情,我已经看在您的佛面上,饶过她一次了。这一而再,恐怕难堵悠悠众口,况且……”尉迟璟语气一顿,皮笑肉不笑道:“您的女儿也并非无辜,她的手中可是沾了不少人命。” 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尉迟雅,她一次又一次的加害晚晚,当真当他毫不知晓吗?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撮合她跟娄似川,不就是为了让她吃这个苦头吗? 似乎想到什么,尉迟璟恶劣地勾起唇角:“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行,若是王妃愿意放下以往的恩怨,来本宫这求情,本宫兴许会饶了她。” 他要他为难,那就一起为难吧。 果然,此话一出,尉迟骅脸上顿时铁青一片。 最终,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苏挽手中的船货生意已经逐步走向了正轨,她现在完全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将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倒也不用事事由她出面。 但接下来的日子,苏挽也不闲,她要开始备嫁了。 回来歇了两日,宫中就来人了。 拿着尺子在她身上一顿量。 虽说只是站在那摆个姿势,但半天折腾下来,也是累得够呛。 将宫里的人送走后,苏挽便在软塌上歇着。 屋内点了碳火,很暖和,冬兰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将门留了一道口子,便去忙活了。 苏挽很快就入睡了,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嘤嘤嘤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急切,有些委屈,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苏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前的嘤嘤怪,除了阿护还能有谁? 见她醒来,阿护前掌搭在榻上,想往她怀里蹭。 一阵子不见,阿护今日格外热情,那尾巴摇得就跟陀螺似的。 但嘴里的嘤嘤嘤声,委屈的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若是它能开口说话,定是在控诉她,你去哪了?这几个月你都去哪了?你可是叫我好找啊! 苏挽失笑着起身,伸手摸着它的狗头,安抚着它的情绪。 可阿护似乎更激动了,嘤嘤声中还伴随着几声低嚎。 后面追上来的苏云扬看见这一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方才他带着阿护走到院中时,阿护突然挣开了绳索,跑走了。 阿护可是狼,虽然被驯服了,但狼身上的野性它都有。 苏云扬亲眼看见它飞跃而起,一口咬断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脖子。 那画面过于震撼,直到今日他都难以忘记。 生怕它伤人,苏云扬也赶紧追了上去。 没成想,是它嗅到了主人的气息,迫不及待的飞奔过来见她了。 苏云扬缓了换呼吸,适才伸手在虚掩的门上轻敲了下。 看见他,苏挽眸光一亮,赶紧从榻上下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刚睡醒,声音软中带俏,叫人听着都想与她亲近。 苏云扬走进屋中,硬朗的五官带了一丝温和,“回来一段时间了。” “可还要去边关?” “暂时不去了。” 塞罗的战事快结束了,他们起了内乱,打起来不费吹飞之力,在他跟楚大志将娄郡王的罪证护送回来时,父亲就已经攻破塞罗皇城了。 过不多久,父亲就要班师回朝了。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苏挽眉眼弯弯:“那二哥会封个将军吗?” 苏云扬:“怎么可能,我又没立什么功。” “嘻嘻,二哥英明神武,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 见自家三妹对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崇拜,苏云扬只觉得十分有愧。 他连她的求救都错过了,何德何能能担任起将军一职? 他垂下眸,情绪低落,甚至有些难过:“那日,在客栈,对不起。” 苏挽眨了眨眼睛,“什么?” 苏云扬提醒道:“那日在客栈,你扔下茶杯向我求救,我未能察觉,对不起。” 第841章 半年时间,足够了 苏挽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她当时被遮去了容颜,口还不能言,这也能认出来? 苏云扬道:“是直觉,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你。” 从得知她被宋岚绑架后,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客栈那一幕。 竟不成想,真的是她! 苏挽惊叹连连。 苏云扬却是愧疚不已:“对不起,若我能早点认出你,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这不怪你,真要怪,就怪那宋岚把我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别说你了,换做是我,我也认不出。” 若那时她是苏云扬,就算对方扑倒自己怀中,她也未必认得出,甚至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直接把人扔出去。 不管苏挽怎么说,苏云扬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他第一次怨恨自己性子冷,若是那时他走上前,兴许就能早点救下来她了。 苏云扬抿着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送给你。” 苏挽一脸欣喜,“是什么?” 这还是除了生辰外,二哥第一次送礼物给她。 苏挽有些小雀跃。 苏云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那我现在可以打开看看吗?” 苏云扬嗯了一声,许是觉得这样有些过于冷淡了,又干巴巴的补充了两个字:“可以。” 苏挽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枚羊脂玉做成的平安扣。玉质莹润通透,内里细腻干净,没有一丝裂纹。 这种玉可不好找。 想来二哥挑选这份礼物时,是极为用心的。 平安扣也意喻着平平安安。 苏挽一眼就喜欢上了,“哇,好漂亮!” 当即便缠着苏云扬让他为自己戴上。 苏云扬:“……” 他第一次给小姑娘戴这玩意,难免有些笨手笨脚的,刀枪棍棒在他手中都能够舞出一个花来,这小小的细绳却让他如临大敌。 一个结,愣是好几次都没打好,甚至还不小心扯到了苏挽的头发。 听到小姑娘的抽气声,他手指颤了下,“对不起,又扯疼你了?” 苏挽:“没事,也不是很疼。” 苏云扬有些无措:“要不,让你的丫鬟进来吧。” “不要,我就要二哥来!” 苏云扬抿着唇,动作越发小心了些,待结系好,他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 过程虽然辛苦了些,但看见自家妹妹明艳的笑脸,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可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嘴角的笑意蓦地淡下去几分。 若是嫁的王侯将相,他们若是敢欺负自己的妹妹,他可以直接打进门去。 有他在,断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可她嫁的是未来的天子。 他绷着脸,表情凝重:“三妹。” “嗯?怎么了?” “二哥一定会搏个将军回来的。” 所以,便是在后宫也莫要怕,有哥哥在。 他会用一世荣光,护她一生平安。 苏挽先是一愣,随后笑得一脸灿烂:“好啊!” 兄妹两这边气氛温馨十足,然而此刻,远在渝州的宋岚的心情却是沉到了谷底。 一个多月了。 他还是不能人道。 外面的大夫甚至都诊断不出他那处有问题。 他只能将白榆接了过来。 白榆了不少法子,针灸、药浴,甚至一些更古老的偏方她都试过了,一点用处都没。 白榆替他施完针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这是她从爷爷留下的医书中,找到的古方。 要是这个都没用,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问完后,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宋岚。 宋岚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眸光阴鸷:“没有。” 从不能人道后,宋岚身上的气息也越发阴沉起来。 尤其是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渗人的很。 白榆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她轻咬着唇瓣,有些泄气,很快她又给自己打气:“你等着,我再去翻翻我爷爷的古书,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少主,一位自称银面公子的人要见您。” 几乎瞬间,宋岚就猜到了此人是谁。 他记得没错的话,淮南王身边就有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宋岚穿上衣服,去了前厅。 “淮南王让你过来所谓何事?”一进门,宋岚便开门见山道。 银面男子起身,“某今日过来,是为私事。” “哦?”宋岚眸光森然:“我可不觉得我与你之间有何私事。” “是吗?”银面男子讥笑了一声,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虽未言半字,却叫宋岚彻底黑了脸。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子,眼中风暴涌动,杀气腾腾。 他咬牙切齿:“是你!” 面对他的滔天怒火,银面男子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从容的姿态,倒衬得宋岚像一个跳梁小丑。 宋岚慢慢恢复理智。 片刻后,他将人带到了书房。 又差手下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靠近书房半步。 关上书房门后,宋岚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条件。” 银面男子也爽快:“我要你杀了淮南王。” 宋岚微眯起眼睛,他审视着银面男子:“可以,但我怎知你是否会出尔反尔?” “你没得选不是吗?”银面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枚平安锁,啪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 宋岚一眼就认出了那平安锁。 那是他儿子的。 上面还刻了他的名字。 自宋家出事后,他父亲便暗中他的儿子送走了,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为了他们的安全,他甚至都不敢联系他们。 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宋岚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双目赤红。 若他治不好,他的儿子便是他最后的血脉。 无论如何,宋岚都会保住他。 他只能妥协:“我答应你。但我需要些时间。” 他才投靠淮南王,尚未得到他的信任,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杀了淮南王。 他需要时间去策划。 也需要时间去博得淮南王的信任。 银面男子:“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内你做不到,我就不能保证你儿子完不完整了。” 他不介意先切一只胳膊,给他送过来。 宋岚:“够了。” 半年时间,足够了。 第842章 宋岚失控 等银面男子离开后,宋岚的脸上瞬间布满风雨欲来的风暴。 他拳头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咔咔作响。 自宋家出事后,他现在诸事不顺,银面男子背后之人能准确的拿捏住他的弱点,定非常人。 宋岚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等他杀了淮南王的时候,下一个人,就轮到自己了。 只是敌在暗,我在明,且对方还对他了如指掌,此人定是他一定认识。 是谁? 那瞬间,宋岚的脑海中浮现过不少人脸,每一个人,似乎都有可疑。 那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再次袭来,好像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 都想要他死。 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一张张狰狞的脸,疯狂在他面前叫嚣着,耳边也全是一些刺耳的声音。 宋岚呼吸逐渐急促。 周围的一切变得逼仄起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 地底下仿佛有无数只手,疯狂扯着他,想要将他拽入地狱。 宋岚死死的抓住椅子把手,手臂青筋暴露严重,那血管仿佛要爆裂开来。 忽然,他猛地起身拔出佩剑用力挥向脚下:“滚开!都我给滚开!” 如困兽般嘶吼的声音传到了白榆的耳中,几乎瞬间她就听出了这是宋岚的声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提裙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跑来。 才接近,就被护卫拦住了:“白姑娘,少主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书房半步。” 白榆有些焦急:“可是,你们家少主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是大夫,你让我进去看看。” 护卫却是尽职尽责道:“对不起,这是少主吩咐的。” 他们不敢违背,少主最近心情阴晴不定,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 白榆气得不行,“你们怎得这般死板?万一你们少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得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不赶紧让开!一切责任我全部承担!” 护卫掂量了片刻后,没再拦。 白榆直接就冲了进去,就在推开的瞬间,一道寒光从眼前晃过。 下一瞬,一股剧痛从肩膀出传来。 白榆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宋岚此刻的神色。 那双赤红的眼,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叫白榆心里狠狠颤了一下,“宋,宋大哥!” 女子颤抖的声音让宋岚理智回归。 但他看清面前的一切时,却是狠狠一怔。 他刚刚是怎么了? 为何失控成那般? 那样陌生的自己,让他感觉到恐慌。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力道拔了出来,随后“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宋岚心脏跳得厉害,几乎想要逃:“我去给你请大夫。” 白榆拉住他,忍着剧痛道:“你忘记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等会我让小喜包扎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面露担忧,试探性的问道:“不如,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刚才的宋岚,是真的吓到她了。 宋岚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猩红的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审视。 白榆被盯得后脊发凉,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宋岚经历了什么。 但现在的他很不正常,就像是一只极度缺乏安全的感的老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它亮起獠牙,给对方致命一击。 就在白榆犹豫着如何让他卸下防备时,宋岚已经收回了视线,他走到一旁坐下,将手搁在了方桌上。 随后闭上了眼睛。 白榆暗自松了一口气,过去给他诊脉。 他的脉象很乱,与那些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的脉象极为相似。 但他却是受了刺激所致。 白榆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让他险些精神失常? 现在宋岚这个情况,她也不好问,当然也不敢问。 若是再将他刺激得发狂怎么办? 她收回手,替宋岚开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药。 宋岚静坐一会,此刻情绪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转眸看向白榆。 她正在写药方,那一剑刺的是她的右臂,执笔书写时,难免会扯到伤口,小姑娘这会疼得脸色都白了。 宋岚抿了下唇,片刻后,开口:“去处理一下伤势吧。” 白榆抬眸,对他甜甜一笑:“我写好药方就去,很快的。” 宋岚不再言语,他垂着眸,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白榆写好药方后便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出去买药。 等她走后,宋岚便唤来手下:“去查一查那人的身份。另外再将小公子被绑一事送到邑城,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小公子。”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谁也休想拿捏住他! …… 不知不觉,苏清河来到军君关也有两年多了。 现在,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西北消息闭塞,关于淀京城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那二弟认祖归宗一事。 当然还有他妹妹被赐婚一事。 一想到这个,苏清河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 这时,一双柔荑从身后伸出,环住他的腰肢:“今日又是谁为难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清河来军君关后,行事并不顺利,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可没少为难他。 苏清河的手覆在那双柔荑上,脸上神色稍有缓和:“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去躺着?” “唔。”女子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娇气道:“冷,我睡不着。” 苏清河转身,弯腰将人抱起往床榻上走去,将她放下后,拉过被子将她盖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冷还赤着脚往地上跑,不怕病情加重?” 女子哼哼了两声,没反驳,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变得格外娇气,也格外粘人。 这会,她往里面挪了挪,然后伸手扯着苏清河的衣袖,随后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苏清河褪外衣,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几乎在他躺下的瞬间,女子便滚进了他的怀中,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苏清河单手搂着她的腰,随后用额头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女子小声低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第843章 我若不喜,谁也强求不了我 苏清河将她抱紧了几分,她这一病就病了大半月,身子骨都瘦了不少。 他有些心疼:“西北乃是寒苦之地,你又何苦跟来受罪?” “我若不跟来,回头你另娶她人,我怎么办?” 还好她来了,不然这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花。 指不定等到两鬓斑白,也等不到他来娶自己。 虽说前不久他已经答应要娶她了,可这婚事没真正定下来,她这心里总有几分患得患失。 苏清河却是极轻地笑了下:“你不是已经跟大祁的太子做了交易吗?” 龙麟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 苏清河却是不准备回答,他的大掌覆上龙麟的眼睛:“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收拾东西呢。” 后日,他们便要启程回淀京了。 龙麟却是不依不饶:“你不说我睡不着。” 苏清河只能无奈道:“那日,你去找殿下时,我也在。” 他并非有意偷听,而是尉迟璟约他去的。 他并不知道殿下还约了龙麟。 当时,他就坐在屏风后,静静听完了听完了他们的交易。 龙麟轻咬着唇瓣,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一股莫名的酸涩,瞬间涌上心头:“所以,你才答应娶我?” 难怪,再次相见,他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 “当然不是,我若不喜,谁也强求不了我。” 苏家几个孩子中,他的性子最为温和,其实,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倔。 他是苏家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家中长辈对他呵护有加,便是边关的叔伯也对他宠爱至极。 以至于,将他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小时候的他,比苏文泽还要桀骜不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在边关时,他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缰绳一松开,他立马就跑得没了影儿。 武将们不拘小节,在他们面前,他可以完全放纵自己。 后来,他不得不回到淀京城。 这里,规矩繁多,就像是住在一个牢笼里,上面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他一点也不喜欢淀京城。 他喜欢边关,他想回到边关,想回到父亲身边。 直到。 他无意间听到了很多诋毁苏家的话。 苏家祖辈原就是悍匪出身,因为这个,朝中不少人都看不起苏家。 尤其是那些自恃清高的文人墨客。 在学院时,更是有不少人拿此当做笑柄,谩骂诋毁。 可他们却不曾想过,他们能够安心在这片土地上舞文弄墨,不就是因为有人在为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吗? 他们一笔一画,沾的都是前线将士的血泪。 可到头来,他们却没有半分感激,自以为背了几句诗词,识得几个字,便高人一等。 苏清河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自然出手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他打得很狠,几乎是下了死手。 那件事闹得很大。 几乎闹上了衙门。 后来,母亲带着他,一家一家的道歉。 他第一次,看见温柔的母亲如此卑躬屈膝,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如今再想起,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不可置否的是,当年的母亲,给他上了深深一课。 也就是从那件事后,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第844章 托付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两者缺一不可。 边关之地,天高皇帝远,佞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能够轻易挑起天子的猜忌。 苏清河很庆幸自己弃武从文,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否则都不知道远在边关的父亲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但凡摄政王是个昏君,苏家怕是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龙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眸中泪光涌动,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所以,你喜欢我?” 苏清河温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嗯。” 她追逐的神明,终于为她坠下了神坛。 在苏清河动身前一天,程元驹为他准备了践行宴。 这两年明里暗里的交锋,程元驹对他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如今他要走了,心中自是难舍。 程元驹单独设宴,与苏清河喝了一个痛快。 苏清河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但酒量却不亚于那些威猛雄壮的汉子。 这也是程元驹最敬佩的一点。 待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程元驹拍着苏清河的后背,笑吟吟的问道:“苏老弟在家中可有定亲?” 苏清河放下酒杯,“有,我此番回去,便是要娶她过门。” 哐当一声,屏风后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程元驹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从苏清河脸上扫过。 他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看过去。 程元驹叹了一声,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之后,倒也没再提此事。 酒过三巡后,苏清河也起身告辞了。 程元驹喝得有点高,硬是一直拉着苏清河的手,想要跟他结拜。 最后还是苏清河跟府中下人,一起将他扶进了房间。 等他走出院子时,阴影处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苏大人。” 苏清河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睛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来人是程元驹的二女儿,程素素。 苏清河目光闪烁了下,“程二姑娘。” 程素素走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攥着手帕,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却因为紧张过度,掌心沁出了几分汗意。 “苏大人明日就要走了吗?” “是。”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程素素心情有些低落,说到最后时,甚至还有些哽咽,眼尾也微微泛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示意丫鬟上前,随后快速整理好了情绪,故作轻松道:“这些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望苏大人收下。” 丫鬟将东西呈上。 苏清河的视线落在丫鬟递过来的提盒上,往后退了一步:“程二姑娘的心意,在下心领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拒绝之意实在是过于明显。 程素素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全被他这冷淡疏离的态度扼杀在了摇篮里。 有的话,其实不用说出来,就已经很清楚了。 她苦涩一笑,“苏公子慢走。” 待苏清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她的丫鬟终是耐不住开口:“小姐,您为何不将自己的心意如实告诉苏公子呢?像苏公子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错过了,就很难再有下家了。” 程素素何尝不知? 她轻叹道:“可他对我无意,我也强求不来。” 至少,她大胆去试过了。 失败了,虽然遗憾,但至少不会后悔。 程素素收回视线:“罢了,回去吧。” …… 周宴刚从练兵场下来,一名士兵便寻了过来:“大人,外边有人找。” 周宴脚步一顿,“可有说是何人?” “好像是……巡抚苏大人。” “你将人带去会客帐,我很快就来。” 他一身汗,实在是不宜见客,索性换了一身衣服过去。 “抱歉,久等了,不知苏大人这般晚过来,有何要事?” 苏清河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只是明日要离开了,有些事情,想跟你交代几句。” 周宴好奇的看着他,却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长形盒子,“此物劳烦你交给我二妹。” 周宴呼吸微微滞了下。 紧接着,又听苏清河不疾不徐道:“我知道,她在你这。” 此刻,周宴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毕竟,苏瑶的确被他藏在了营帐中。 明明苏清河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他却紧张到不知所措。 苏清河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将东西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语气依旧温和:“我们苏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固执。一旦认定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我二妹冒着生命危险,从淀京城一路追随你至此,我希望,你别辜负她。否则,苏家不会轻饶了你。” 周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开口:“我周宴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一定会娶她过门的。” 苏清河也没多言,他颔首离去了。 周宴拿起他放下的东西,去了自己的营帐。 掀开营帐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为他收拾衣裳的姑娘。 她弯着腰,将一件件衣服叠好,整齐的放在一旁。 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也被她放进了木盆中。 待明日一早,她便会抱着木盆去附近的小溪将它们洗干净。 自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后,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洗的,每一件都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这小小的营帐,每一处都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虽然简陋了些,却是温馨十足。 可她明明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却愿意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周宴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眸光一柔,走上前,将苏清河留下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你大哥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正在叠衣服的女子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他,那双眸中,写满了惊慌失措:“我大哥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难道。 是周宴告诉他的? 苏瑶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你想我回去?” 周宴知道她误会了,这里战事连连,他倒是希望她回去。 可看着她含泪的双眼,心肠还是软了下来。 周宴也很清楚眼前这位姑娘的脾性,她既敢千里迢迢追来,就不会轻易回去。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你大哥此番过来,是要将你托付于我。” 苏瑶不敢置信:“大哥他,他真这么说?” “嗯。” 他也没必要骗她。 周宴再次将盒子递给她:“这是你大哥留给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第845章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苏瑶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放了好几张银票,她将银票拿了出来,底下,还有一封信。 她忐忑不安的将信打开,以为会看见满页的严厉的话语,却不成想里面字字句句都藏着关心。 半句苛责的话语都没有。 苏清河在心中简单的提了几句梅姨娘,自她走后,梅姨娘大病了一场,如今已无碍,但却鲜少踏出院子,日日紧闭院门,诵经念佛。 苏瑶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头一次,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悔。 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周宴抱着她,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周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瑶儿,明日随你大哥回去吧。” 终究还是不忍她在这边受苦,也不忍她与家人分离,便是再不舍,他还是开了口。 苏瑶怔了一下,没做声,但哭声却在他这句话说出后,越来越小。 到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周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轻轻拍了下苏瑶的肩膀,“替我磨个墨?” 苏瑶从他怀里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旁,替他磨起了墨。 因为刚才哭得厉害,磨墨时,还在抽泣着。 这样的她,哪能叫人不心软呢? 周宴坐下,拿出宣纸在桌面铺平,执笔书写。 苏瑶就在一旁看着,表情从最开始的伤心到茫然,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了。 整个人就好似踏在了云端,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她没看错的话,周宴写的是婚书。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看着婚书最后落下他们二人的名字,苏瑶仿佛像是在做梦。 周宴拿出了刻着他名字的印章,盖了上去。 将墨迹吹干后,叠好,拉过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苏瑶,放在她的手心。 手中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 苏瑶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喜欢哭的人,从淀京城一路追随至此,一路艰辛,几经生死,她都没掉过几滴泪。 上回哭得这般厉害还是周宴受伤。 可今日,她的眼泪却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如此,你可以放心了?有这一纸婚书在,我便不会不认账。跟你大哥回去吧,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眼下,天气恶劣,战事才得以暂时平息,待冬去春来时,他便要去前线了。 战场上,受伤在所难免,他就是怕她见自己受伤,哭得眼睛红肿。 然而,他这番话落在苏瑶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还是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追过来,为的就是他的正妻之位? 原本拿到婚书的喜悦,瞬间冲淡了不少。 果然,他对自己,还是不够喜欢啊。 若真心喜欢,只恨不得将人拴在裤腰上才是。 哪会将她推到千里之外的地方? 苏瑶睫毛轻颤,压下心头的酸涩:“我不走,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只想与你待在一块。” 周宴语气无奈:“瑶瑶——” “反正我不会走的,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了。” 也不管周宴是什么表情,她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苏清河离开这日,苏瑶去送了。 对于这个庶妹,苏清河鲜少接触,平日里对她印象也不深,不成想,这位庶妹倒是好胆气。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 瞧着她消瘦又憔悴的眉眼,苏清河到底还是没忍心斥责她。 “他待你如何?” 苏瑶回答:“他待我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会紧着我。” 这点,她倒是没撒谎。 “你不后悔就好。” 时候也不早了,他们还得赶路,苏瑶不敢耽误他太长的时间,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换将一封信托付给了苏清河:“劳烦大哥帮我将这封信带给我姨娘。” 苏清河接过信,“好好照顾自己,若他待你不好,便同大哥说,你与晚晚都是我的妹妹,不管是谁,我作为你们的大哥,都会护着你们。” 苏瑶眸中泪光盈动,她努力压了下去,朝着苏清河微微一笑:“谢谢大哥。” “镇守军居关的程将军与我有几分交情,若遇到难处,便可去寻他,你同他禀明身份,他会帮你的。” 苏瑶记下了,“大哥,一路顺风。” 苏清河上了马车,苏瑶还站在城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中,她才离开。 “我还以为,你会狠狠训她一顿呢!” 方才,兄妹二人就站在马车边,他们的谈话龙麟自然全数都听了进去。 听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谈话,她不禁想起自己。 想当初,自己要来军居关时,她的太子哥哥就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她气得绝食了两天,才换来他一句道歉。 苏清河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三岁小儿,那些斥责的话对她没用。” 龙麟:“……” 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 龙麟不自在的别过眼,“说起来,你这个庶妹,倒真是叫人敬佩。” 她一直以为,为了心仪之人,自己已经很勇敢了。 不成想,还有比她更勇敢的人。 她大老远的跑来军居关找苏清河,一路都有龙国的侍卫相护。 一路倒也顺利。 但苏瑶就带着一个丫鬟就来了。 她是真心敬佩:“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苏清河道:“是我三妹请了镖局的人,将她送来的。”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安全抵达军居关? 龙麟蓦地一笑,倒是像苏挽会做出来的事情。 说起苏挽,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我们这次回去,刚好可以赶上她的大婚吧?” “嗯。” 龙麟苦恼道:“可是我还没准备礼物。” 苏清河:“没关系,我都准备了。” “不行,我身为她的嫂嫂,她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备?” 于情于理都不合! 她立马去找纸笔:“我这就飞鸽传书去龙国,让他们准备一份厚礼!” 但很快,又被她否定了。 “啊!不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这一来一去,也赶不上啊!” 苏清河:“……” “要不,在路上买?” “……” “还是不行,我们经过的地方,就没什么好东西。” “……” “呜呜呜,怎么办?” 苏清河揉了揉眉心,最后无奈的将人拉入怀中,“龙国的使臣已经出发了,也带上了贺礼,届时,我会先送你去跟他们汇合。” 第846章 沦落至此,要怪就怪她自己 龙麟满脸疑惑:“我怎么不知道?不对,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她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苏清河轻笑道:“我与你大哥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尉迟璟将跟龙国合作一事,全权交由他负责。 龙麟噘嘴:“大哥偏心。” 她来军居关这般久,他都没写一封信过来关心关心。 但偏心的人是她的未来夫婿的话,哼哼,那就原谅他吧。 娄郡王的罪已经定下来了。 他以山匪作乱为由,死咬那多出来的一万兵马是民间自发而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官府剿灭山匪。 但那又如何? 不管是什么理由,私自招兵买马就是死罪。 若此次不惩治,那其他藩王岂不是可以效仿? 届时,大祁江山就真的要拱手让人了。 除了养兵外,他还不择手段侵占他人财产,却是铁证如山。 一夜之间,他将云水郡三大世家血洗一空,接近千人,无一生还。 最后他将这些全部推到了山匪之上。 娄郡王无法狡辩,大概是猜到自己求生无门,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大理寺判处了他的死刑。 至于娄家其他人,则流放三千里。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娄似川不可能放过她,尉迟雅自然也难逃此劫。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李氏哪舍得让她去苦寒之地受苦? 她在摄政王的屋外哭得肝肠寸断,“王爷,小雅可是您唯一的血脉啊,您不能不管她啊!” 向文玉抱着女儿出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姐姐说笑了,我家悦悦也是王爷的血脉啊,大小姐怎么会是王爷唯一的血脉?您这般说是何意?” 李氏是真的烦死这个贱人了,她目光凶狠的瞪着她:“这小……她是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 摄政王年事已高,这些年也不是没宠幸过其他人,结果这向文玉一次就怀上了,这其中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 向文玉眸中瞬间染上了一层氤氲:“姐姐这话是何意?我承认当初是存了接近王爷的心思,但那完全是因为我对王爷仰慕,而情不自禁。除了这个,旁的,我向文玉行得端坐得正,我问心无愧。” 这孩子,的确是尉迟骅的,当年她喝下了一种特殊的药,能让人一夜受孕。但却是以她的身体为代价,这一辈子就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 李氏还想讥讽几句,可还不待她开口,里面就传来了尉迟骅冰冷的声音:“你若是舍不得她,便与她一块去。” 李氏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数十载的夫妻情份,到头来,却换来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却又见下人开门,满脸堆笑的将向文玉母女请了进去,向文玉回头,对她挑衅一笑。 这一幕更是将她刺激的不轻,她剧烈地喘息着,最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天黑才醒来,以至于错过了见尉迟雅最后一面。 尉迟雅与娄似川兄妹二人,一同被戴上了枷锁。 起初,她是想借助娄似川远离淀京城,躲开尉迟璟的暗杀。wenxueзч.net 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法子离开。 她看向城门口,直到时辰到了,要出发了,她都没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父亲当真不管她了。 两行清泪落下,尉迟雅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娄似川并非草包,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的。 殊不知,她的苦难才刚开始,便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娄似川、娄似雁兄妹二人可不是善匝,他们表面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暴虐无度的主。 更何况,苏挽还送了一份礼物过去。 等他们到了地方,那份礼物就会到娄似雁的手中。 届时,她便会知晓自己毁容一事,是尉迟雅一手主导的。 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尉迟雅的。 苏挽望着前方缓缓升起的太阳,橘黄色的光,照进她的瞳孔中,驱散了眼底几分寒意。 明明是天之娇女,却一步步将自己作践到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尉迟雅自找的。 明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尉迟雅偏要作妖,尽用些卑鄙下流的手段加害她。 沦落至此,要怪就怪她自己。 “走吧。” 苏挽起身走出茶楼。 她吩咐夭夭:“你让马夫去前头等着,我想走一走。” 街道两边有不少吃食,她有点馋了。 犹记得以前小时候,她经常跟三哥偷跑出来吃。 苏挽买了不少,大都都是她尝一点,剩下的都让丫鬟护卫们分了。 正吃得开心,一旁的小巷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竟然敢在我这里吃霸王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这是什么地方?” “你他老子的!”为首那人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唾弃了一口:“打!给我往死里打!” 阴暗的小巷中,一名男子蜷缩在地,双手抱头,数十名人围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苏挽没有爱抱打不平的兴致,她往那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准备离开。 冬兰却是小声道:“小姐,那好像是刘家五公子。” “哪个刘家?” “镇国公府啊,刘嵩刘五公子啊。” 苏挽的视线重新落在那蜷缩的男子上,不禁有些无语:“这样你也认得出?” 鼻青脸肿的,别说还看不真切,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她也要看好一会才能认出来。 这冬兰就有话说了:“您不是让奴婢密切留意淀京城的动静吗?奴婢自然对各大世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啊!” 如今的镇国公府已经彻底没落了,在朝中也没了实权,族中好些人的官位都被贬之又贬。 镇国公的封号还在,但不能世袭了,想要振兴,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去考科举。 至于刘嵩,他对之前救回来的一个女子动了心,好不容易说服爹娘答应娶她过门,结果那女子半夜跌进池塘,一直到五天后才被发现。 听说人在水里都泡发了,几乎面目全非。 但从她的衣着还有身上的东西来看,的确是刘嵩心仪的那位女子。 自此,刘嵩大受打击,日日借酒浇愁。 第847章 油盐不进 醉生梦死。 刘家人人自危,如今倒也顾不上他。又瞧着他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番模样,只觉得痛心疾首。劝过,骂过,也打过,却始终叫不醒他。 索性便随他去了。 苏挽跟刘嵩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总归不好见死不救。 “住手。” 她喝住了那些对刘嵩动手的人,“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 有钱,一切好说。 对方停了手。 “他在我这一共欠下了两百二十七两。” 冬兰瞪他:“这么多?你坑人吧?” 那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账本,“这上面每一笔都记得一清二楚,姑娘若是不信,大可报官。” “冬兰。” 冬兰有些不情愿,早知道就不告诉小姐,那人是刘家的公子了。 但小姐发话了,即便再不情愿,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了银票。 对方也是爽快之人,拿到钱了也不为难人,甚至还跟苏挽道了一声谢便带着人走了。 刘嵩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管被打,还是被救,他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的厉害。 看见如此模样的刘嵩,她不禁有些唏嘘。 想当初,她三哥、刘嵩、宋逸,还有钟睿四人励志要做淀京城第一纨绔,才短短不过三四年,便已经物是人非。 苏挽朝着他走去,还未走到他跟前,鼻间就传来一股浓重的酒味。 混着鲜血的味道,属实有些呛鼻。 这是喝了多少酒? 苏挽秀眉轻蹙,最后在他面前站定,用脚轻轻踢了下他:“喂,刘嵩,死了没?” 刘嵩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他抬眸,费力的将红肿的双眼挤开一条缝。 似认出了对方,他又快速的将头低下,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难堪,他开口,声线沙哑的厉害:“你认错人了。”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逃离。 哟,还知道丢脸。 “如此折磨自己的意义是什么?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再者,她若是知晓你堕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在九泉之下,会安息吗?” 刘嵩挣扎起身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僵硬。 苏挽也不指望他能听自己的劝,想必这些话,镇国公府的人没少跟他说。 秉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吩咐护卫:“将他送去附近的医馆。” “不用了。” 苏家两名护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刘嵩却突然剧烈反抗起来,几乎歇斯底里:“我说了,我不去,你们别碰我!也别管我!” 真是油盐不进。 苏挽也生了几分气性:“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松开他,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们走!” 她果真丢下刘嵩就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冬兰忍不住问道:“小姐,真的不管刘公子了吗?” “管他作甚?” 话是这般说,苏挽还让人将消息送去给了镇国公府。 后面苏挽也没兴趣逛了,坐上马车便回了府。 隔日,镇国公夫人便领着刘嵩登门拜访了。 刘嵩满身伤,比起昨天,今天看上去似乎更严重了。不过身上倒是干净了很多,人也不似昨日那边浑浑噩噩的。 约莫着,他昨日应当是被训了一顿。 镇国公夫人带了一份厚礼过来感谢苏挽,还将她为刘嵩还的钱给了。 礼物苏挽没要,但是钱她收下了。 镇国公夫人也知晓如今他们的处境,倒也没强求。 道了谢,便离开了。 刘嵩全程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至于以后刘嵩会如何,已经不是苏挽关心的了,又是一年年关将至,年关一过,她的大婚之日也就近了,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很忙。 苏夫人也很忙,忙着为苏云扬还有苏文泽相看姑娘。 当妹妹的都要马上出嫁了,当哥哥的媳妇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可不就是急死人了? 苏文泽一点也不想娶媳妇,苏夫人一提,他便道:“兄长们都未成家,我这个当弟弟的怎好越过他们?于理不合。” 苏夫人头疼不已。 这一个个的逆子,就是存心来气她的! “难道你想像你大哥那般?一大把年纪了,还娶不着媳妇?” 苏文泽:“那感情好。” 苏夫人额头突突直跳,直接夺过丫鬟手中的鸡毛掸子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苏文泽哪能乖乖站在那让她打?直接撒腿就跑了。 苏夫人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跑的过他,才追出来了院子,就不见苏文泽的身影了。 气得她连往日的端庄贤淑都没了。 看样子,苏文泽这里他是指望不上了,苏夫人只盼着老二云扬那能顺利些。 第848章 切磋而已,没事 好在苏云扬不似老大跟老三那两个逆子,在听完苏夫人的话后,他道:“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苏夫人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之后她便与梅姨娘一道张罗起来。 苏家如今的地位,在淀京城内几乎无人能及,虽苏云扬是庶子,但他小小年纪便是三品参将,前途不可限量。 虎父无犬子,以他的能力,拜将封侯,迟早的事情。 比起正儿八经的嫡次子苏文泽,苏云扬比他更为受欢迎。 各大世家也是真心想与苏家交好,托媒婆递上的画像都是自家悉心栽培的嫡女。 可见诚意了。 梅姨娘道:“倒也不用挑一些高官显贵的。” 云扬怎么说也是庶子,这媳妇的身份不能太高。虽说主母和善,不计较这些,未来进门的儿媳妇就不好说了。 若庶出的媳妇身份过高,压嫡媳妇一头,日后难免会起冲突。 最后,两人挑中了商御医家的小女儿,商枝。 商家世代行医,从祖辈开始,便一直在宫中担任御医一职,苏夫人没见过商枝,但商御医却是见过两三回。 他是一个从骨子都透着儒雅的人,想来他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去。 苏夫人托媒婆回了消息,商家那边很快就递了帖子过来,约苏夫人去戏园看戏。 梅姨娘很重视这次见面,一大早就翻箱倒柜的,好生打扮了一番。 还将她出嫁时,母亲送她的玉镯带上了。 苏挽也想去,苏夫人没让。 苏夫人的意思是,她现在可是准太子妃,身份摆在那,她若是去了,人家姑娘不紧张才怪。 苏挽也只能遗憾作罢。 待临近午时,冬兰兴致冲冲跑到苏挽跟前,“夫人她们回来了,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 苏挽问:“她们二人表情如何?” “看起来似乎都挺高兴的。” “那这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苏挽眉眼一弯:“走,我们去告诉二哥这个好消息。” 苏云扬虽回了淀京城,但也不是无所事事,他每日都要去营中操练,有时还会领兵巡城、巡山,保证淀京城里里外外的安危。 苏挽看了一眼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罢了,先用饭,等我小憩醒来,再去找二哥。” 现在去估计他也在忙,也未必能够见到他。 等睡醒了,顺道过去接他回家,再与他说一说商家姑娘。 “对了,再同厨房说一声,今日我与二哥在外头吃,不用备饭菜了。” “好的,小姐。” 苏云扬在营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军营里面,都是靠实力说话,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有多高贵,而对你另眼相看。 苏云扬年纪轻轻就被封了三品参将,这不管是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叫人服气。 他来营中第一天,就有人故意给他使绊子。 这种情况,苏云扬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想当初,他刚去边关上任时,就吃过很多亏。 虽然父亲是大将军,但他从来不会出言相护。 用苏臻的话来说,这点小小的困难都处理不好,他也确实没有资格当这个参将。 刚开始,苏云扬都会默默承受,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忍气吞声,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战士嘛,最好的办法就是约到演武场,用拳头说服对方。 拳头就是硬道理。 在这里也不例外。 他已经在营中打了三天的擂台了。 这三天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将他从擂台上打下去。 这下,不少人对他可谓是心悦诚服。 但也有一些不服的。 比如,以岳世宸为首一群人,就对苏云扬很不满。 即便岳世宸刚在擂台上输给了苏云扬。 但他依旧不服。 他从地上爬起来,“行军作战又不是完全靠一身蛮力,有种跟我比行军作战!” 苏云扬站在擂台之上,神色依旧冷漠:“好。” 岳世宸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冷冰冰的表情,他伸手擦掉了嘴角流出的血迹,抵腮嗤笑了声,随后指着前方他们训练的一座林子,“我们各自带一百人,看看哪队能够以最快的法子,抵达营地,且数量最多为胜,如何?” 那林子里面有很多陷阱,都是他们为了训练布下的。 当然,他们提出比试的话,陷阱自然会重做。 苏云扬答应了:“嗯。” 岳世宸又是一声嗤,许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咬牙:“你多讲一个字会死?” 苏云扬:“会。” 岳世宸:“……” 他爷爷的! 岳世宸拳头捏紧,要不是打不过这小子,他真想打死他! 罢了,他再忍一忍。等比试时,看他不弄死这个姓苏的小子! 哼! 但年关将至,所以经过一番商议后,比试就定在年关后。 武定侯已经好久没见营中这般热闹了,年轻人就是好啊,做什么都热血。 他便倚老卖老,出来主持。 武定侯年轻时也是一位悍将,在军中威望颇高,由他出面,再适合不过。 岳世宸求之不得。 苏云扬没什么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云扬走下擂台,往军营外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军营外,停了一辆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三妹的。 苏云扬脚步一顿,他脸上还带着伤,他不太想让苏挽看见。 就在他打算折回营中时,苏挽已经探出脑袋叫住了他,“二哥。” 苏云扬:“……” 他只能走了过去。 苏挽第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的伤,甚至衣服都被撕破了好几处。 她秀眉一蹙:“这是怎么了?” 有人欺负他? 苏云扬道:“与营中弟兄切磋而已,没事。” 苏挽抿着唇,没做声。 见她神色严肃起来,苏云扬又补充道:“真没事,之前在边关时,也是如此,我会处理好,不用担心我。” 这番话,若是叫岳世宸听见,恐怕要气得七窍生烟。 他对他从来都是惜字如金,认识到现在,苏云扬对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以至于,岳世宸对他印象极差。 得庆幸他没听见,否则务必会阴阳怪气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苏挽大概猜到了原因,这种情况,不管在哪,都是屡见不鲜的。 “天冷,二哥先上来吧。” 第849章 定亲 苏云扬上了马车,见苏挽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的伤看,心疼的很。 他想了想,道:“他们伤得比我重。” 那语气,隐隐透着几分自豪。 苏挽噗嗤一笑,转头吩咐马夫去医馆。 虽然但是,他脸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苏云扬主动问。 苏挽顿时笑眯眯道:“今日娘还有姨娘去见了商家的姑娘,看样子,她们两个都很满意。” 苏云扬对这个兴趣不大,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面对面坐着,苏挽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你就一点不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未来的妻子啊?” “没什么好好奇的。” 对于未来的妻子,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跟姨娘满意就好。 旁的,他没什么意见。 他如此冷漠,倒叫苏挽对那素未蒙面的二嫂生出了几分同情。 时光匆匆,岁月从不饶人,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柳枝抽芽,处处透着生机。 武定侯家的老太君已到九十高寿,今年的大寿定是要大肆操办。 年纪越大的人,就越是喜欢鲜活的颜色,鲐背之年,乃是喜事,自然也要穿得喜庆些才是。 苏挽便挑了一套红色的裙子,上衣也是一个颜色的袄子,领子处是一圈白色的羊羔毛,头戴丹凤衔红宝累金丝珠钗,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楚离先到了武定侯府,她也没急着进去,就在外边等着,见苏家的马车到了,便提裙迎了上去。 “晚晚。” 苏挽掀开车帘,搭着楚离的手下了马车,“怎得不进去?” 楚离道:“进去被人拉着问东问西烦的很。” 她现在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到哪都会有人上来刻意搭话。 这些姑娘们,看上去娇滴滴,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是一套又一套的,一不小心就叫她们给套进去了。 跟她们聊的时候还没发现,等晚上睡觉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然后便叫她辗转发侧,难以入睡。 真是太煎熬了。 苏挽与她并肩往前走,听着她低声的抱怨,不禁弯了弯唇:“可你总归得适应的。” 她真的很怀念南城的日子啊,可现在这句话都不能轻易说了。 毕竟,他们现在是太子家的亲戚,在龙虎山当过山匪,不太体面。 楚离叹息,“我知道的。” 她现在代表着楚家的门面,自然也不能畏手畏脚,给楚家丢脸。 但在龙虎山十几年的习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纠正的了的。 此次宴席,男女不同席,进入前院后,苏家兄弟便与她们分开了。 女眷往右,男眷在左。 苏挽跟楚离一出现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不少世家姑娘,有意无意地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大都是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她们个个妙语连珠,将二人从头夸到尾,苏挽司空见惯,到还从容,楚离被夸得脸颊飘红,沉迷在一句又一句赞美声中。 等入了席,她还有些飘飘然。 这个时候,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世人喜欢追求权利了。 瞧瞧,还真是容易让人迷糊。 苏挽是准太子妃,她的席位靠近主位,在她之上,是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 苏挽同几位老太君打了招呼后,方才入席而坐,没多久,老太君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宴席开始,姑娘们便纷纷献上自己的寿礼。 老太君上了年纪,不太记事,也不太记得人了,但是看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亲切的喊着她,给她祝寿,老太君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尤其是见到苏挽时,更是拉着她的手,直夸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于是便笑眯眯的询问苏挽是谁家的女儿。 “苏臻家的啊。” 苏臻是谁老太君不记得了,但还记得自己最疼爱的小曾孙。 于是便让人去将自己的小曾孙请过来,想为两人拉拉红线。 老人家嘛,看到漂亮的小姑娘都会有这种冲动。 苏挽苦笑不得:“老太君,我已经定亲了。” “啊?定亲了啊?哎哟,那真是可惜了。” 但过了一会,她又拉着苏挽问:“你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可真水灵,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水灵的姑娘。” “你多大了?” 苏挽一一回答,倒是耐心十足。 老太君又说起自家曾孙:“那倒是巧了,我家阿肆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若是第一次便算了,不知者不罪,但第二次说起,听得在场之人一阵汗颜。 老太君这是要跟太子殿下抢人吗? 武定侯夫人更是捏了一把冷汗,“郡主,真是对不住啊,老太君年轻时受过伤,所以记不住事,您别往心里去。” 苏挽笑容温和:“无妨,老太君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武定侯夫人却不敢让老太君继续拉着她了,省的她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虽然郡主不计较,但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什么善匝。 赶紧给自己几个女儿使了一个眼神,姑娘们赶紧上前,将苏挽解救了出来。 老太君也没出席太久,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在宴席上待了一会,就回去歇着了。 姑娘们也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自己找乐子了。 苏挽主动走向了商枝,“四姑娘。” 年底时,苏云扬跟商枝的婚事定下来了,婚期在五月。 如今两家是亲家了。 商枝忙起身行礼,声音如她人一般,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安心又舒服的感觉:“商枝见过郡主,楚姑娘。” 她身边另外两名女子也纷纷起身朝着行礼。 其中一位是她的长姐商云苓,一位是她堂姐商慕荷。 因为经常跟药草打交道,商家几个孩子的名字,都与药草有关。 苏挽很喜欢商枝,她拉过商枝的手,亲昵道:“我二哥也来了,等会你要不要见见他?” 商枝顿时羞红了脸,但眸中却是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可,可以吗?” 她与苏云扬总共就见了两面。 第一面,是双方长辈有意结亲时,让他们见过一次。 第二面,便是定亲时。 对于未来的夫君,商枝也想多与他接触接触。 第850章 谢谢,我很喜欢 毕竟,他们才见了两次面,且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句。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完全不清楚。 媒婆倒是说过,但她们嘴里素来没边,骡子都能给你说成马。 但毋庸置疑的是,那张脸却是很令人心动。 商枝对他一见钟情。 商枝生的也好看,与苏挽的明艳夺目不同,她生得珠圆玉润,眉眼间尽显大气,不惊艳,却很耐看。 且越看越好看的那一款,便是与苏挽、楚离这等大美人待在一快,也丝毫不逊色。 苏挽笑眯眯道:“当然可以。” 大祁民风开放,他们亲事已经定下,别说见面了,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拉拉小手也是可以的。 只要,他们不害羞。 苏挽是个行动派,当即便让冬兰去将她二哥请到不远处的亭子处。 商枝对上两位姐姐挪愉的视线,脸颊又红了几分,如此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她忙改口:“还是算了。” “放心吧,是以我的名义去请的,你只管在那边的亭子等他就成了。” 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出门时,梅姨娘便托付她,让她多让二人接触接触。 苏云扬的性子太冷淡了,他心中有沟壑,眼里藏山河,却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好的臣子,百姓眼中的英雄,但却无法成为一个好丈夫,甚至好父亲。 梅姨娘甚至都有些怀疑,他这个儿子连情为何物都不知。 她不是没让他多约商枝出去转转,可每回他都以营中有事给拒绝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就只能拜托苏挽了。 苏挽自然不负所托。 兄嫂琴瑟和鸣,也是她乐得所见的。 …… 苏云扬不喜应酬,入席后便坐在位置上喝酒,期间倒有不少人过来敬酒,旁人说得天花乱坠,他却只字不言。 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有些自恃清高了。 区区一个庶子,不过就是去边关打了几场战,有什么可傲的? 于是便有人凑到苏文泽的跟前,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啧,你这庶兄还挺傲的。” “瞧瞧,还只是一个参将就目中无人了,要是当上了将军,那还得了?不得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这都算小事,你就不怕将来这将军府也落到他头上去?你这庶兄,野心的很哪!” 苏文泽想当草包,但他可不是真的草包,这么明显的挑拨,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闻言,他冷冷一笑,“与你何干?” 少年的语气嚣张又狂妄,听得众人皆是一愣。 今日他已经收敛很多了,若非看在是老太君的寿宴,敢在他面前挑拨,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说话之人涨得面色通红:“我这是为了你着想,你为何如此不识好人心?” “我将军府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有这点功夫还不如管管你们自己家吧!” 少年的脸上满是不屑,他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却是眼尖的看见了冬兰。 他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冬兰道:“小姐让我过来请二公子过去一趟。” 苏文泽挑眉:“没说我?” 冬兰:“……” “行了,我去叫。”苏文泽走到苏云扬身边,弯腰跟他说了几句,然后两人便一同离了席。 女眷跟男眷也就隔着一面墙,穿过拱形门,便看见了几道倩影。 “二哥,三哥。”苏挽朝着他们招手。 两人走近。 商家姐妹同二人行礼:“二公子,三公子。” 兄弟二人亦朝对方作揖:“张夫人,廖夫人,楚姑娘。” 最后,苏云扬的视线落在苏挽身侧的商枝上,“商小姐。” 苏文泽却是挪愉一笑,“二嫂。” 商枝:“……” 好了,这下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胭脂色,这会却是更加鲜艳了。 商枝窘迫得不敢抬头去看苏云扬。 反观苏云扬却是没什么表情。 苏挽暗自咂嘴,怪不得梅姨娘这般焦急了。 话本上说,一些不经意的接触,往往最容易让人心动。 苏挽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左手落在商枝的后背上,轻轻往苏云扬面前一推。 商枝没有任何防备,踉跄着跌进了苏云扬的怀中。 清冷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如此接近,商枝心头小鹿乱撞。抬眸,对上男子清冷似月的眸子时,就更加慌乱了。 她手足无措的从他怀中退出:“对,对不起。” 苏云扬看了苏挽一眼,待商枝站稳后才松了手:“是舍妹顽劣了。” 苏挽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 商枝已经羞得不敢抬头了,她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无妨。 哎呀,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被她弄得越发尴尬了。 苏挽有些心虚:“对了,二哥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商姑娘吗?想必你们之间肯定也有很多话要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算了,先溜再说,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培养感情吧。 其他人见状,也很识趣跟苏挽一起离开了。 他们个个脚步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商枝看了一眼未来要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子,绞着手帕,惴惴道:“去那边坐坐吗?” 苏云扬:“好。” 两人并肩走去,待走入亭中时,商枝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长形小盒子。 她一愣,“给我的?” 苏云扬:“嗯。” 这是姨娘硬要他带上的。 商枝微微一笑,双手接过:“谢谢,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苏云扬点头。 商枝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桃木簪,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枝枝 她盈盈一笑,目似秋水横波,“这,是你做的吗?” 苏云扬:“是。” “谢谢,我很喜欢。” 苏云扬:“嗯。” 其实,这是三妹让他做的,然后他就做了。 三妹说,商枝见了定会欢喜。 他的目光落在商枝的脸上,她好像确实挺欢喜的。 他属实不太懂,这木簪子一两银子都不值,她为何会这般高兴? 想了想,苏云扬又拿出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商枝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打开后,里面依旧是一支簪子,不过不是木簪,而是一支纯金打造的金簪。 贵气中又带着几分俗气。 第851章 大婚 商枝眸光微动。 他这是担心自己不喜欢他亲手做的,所以才另外备了一支吗?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重视。 心中蓦地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原本对这段婚姻的忐忑不安,此刻都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甜。 她的指腹轻轻在木簪上的两个字上摩擦,她似乎看见了少年专注而又认真雕刻的样子。 枝枝。 她嘴唇动了动,突然想听他这般喊自己的名字。 一定,很好听。 但话到嘴边,却是—— “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苏云扬:“嗯。” 下次吧,下次见面,就让他喊那两个字。 商枝:“那下次见面,我给你带礼物吧。” “好。” 今日,商枝过的很愉快,虽然他话不多,但只是跟他待在一起,就让她无比的心动。 待分别时,她还有些依依不舍。 为此,商云苓跟商慕荷可没少打趣她。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苏挽出嫁的日子。 苏清河赶在她出嫁的前一天回来了。 他没急着回府,而是直接入了宫,向皇帝还有太子汇报军君关的情况。 待从御书房走出时,苏清河对尉迟璟道:“能单独聊聊吗?” 尉迟璟将人带去了东宫,将左右屏退后,苏清河突然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俊雅的脸上出现了不符他性子的阴冷与凶狠:“你是从时候打上她的主意的?” 自从知道自家妹妹跟他定亲后,苏清河越想越不对劲。 他不由想起以前的种种,其实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 他这个假二弟,看起来对谁都很亲近,其实他比云扬更冷,更难以接近。 他不会无缘无故待一个人如此亲近,除非…… 图谋不轨! 尉迟璟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服,面对他的怒火,他如实回答:“十三岁。” 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 苏清河拳头捏得嘎吱作响,那时的苏挽才多大? 八岁! 这个畜生! 伪君子! 真小人! “好你个尉迟璟!”苏清河没忍住,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下去。 尉迟璟接住了他的拳头。 若是平时,他一拳头,他便受了。 毕竟,此事他的确不占理。 但明日是他的大婚之日,新郎带伤,不吉利。 对上苏清河的怒火,尉迟璟轻轻一笑:“大哥,明日我大婚,不如等我大婚后我们痛痛快快切磋一场?” 苏清河到底还是理智占了山风,不管再如何生气,这婚事已经定下,他无法改变。 只能压下胸中那团怒火,甩袖离开了。 尉迟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伸手理了理被他捏皱了的衣领。须臾,耳尖动了动,那双如墨的眸子,看向左边的珠帘。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从珠帘后方缓缓走出,“杨枭叩见殿下。” …… 苏清河带着一身寒意回到了府中。 府中家丁见他回来,顿时欢天喜地的嚷嚷开了。 “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回来了!” 许是家丁的声音过于嘹亮,很快苏夫人便匆匆赶了过来。 看见两年未见的儿子,苏夫人不由红了眼。 她拉着苏清河就是一顿打量。 比起两年前,他清减了不少。 在军居关那种地方,能胖的起来才怪。 苏夫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又忙吩咐厨房熬一些补品。 苏清河:“娘,别折腾了,你知道我不爱吃这些。” “那你想吃什么?娘让厨房去做。” 苏清河不好驳了母亲的心意,便随意说了两道菜。 “三妹可在家?” “在呢,明日便要出嫁了,这会就在沁香苑呢。” “我去看看她。” 府里里里外外都挂满喜庆的颜色,尤其是苏挽的沁香苑。 红灯笼,红缎带,入眼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苏清河脚步顿住,心头不免生了几分惆怅。 “大公子。” 沁香苑的丫鬟见到他,纷纷向他行礼。 这里面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有不少是宫里的人。 屋内,苏挽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冬兰跟丹芝正为她擦着拂手香。 今日一大早,她就被拉着从头到尾保养了一番。 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精致得不像话,仿佛要将她脱胎换骨。 虽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着享受,但一整天下来,也不轻松。 苏清河站在门口,屈指在门上敲了敲:“三妹,方便我进来吗?” “是大哥,大哥回来了!”苏挽喜上眉梢,忙坐了起来,让夭夭去开门。 苏挽坐起身,看着走到她身边坐下的男子,笑着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也不提前捎一封信,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苏清河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下:“你成亲如此重要的日子,便是隔着千山万水,大哥也会赶回来送你出嫁。” 苏挽顺势抱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撒娇:“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啦!” “哼!”门口传来苏文泽的冷哼,他酸溜溜道:“难道你三哥对你就不好了吗?” 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这会气息有些乱。 苏挽道:“当然好啊,大哥二哥三哥对我都好!” 苏文泽又是两声哼哼,看向苏清河的眼神却带了几分不高兴。 长兄不在,身为苏挽的嫡亲哥哥,送她出嫁的就变成他。 他满心欢喜的练了几日,结果,长兄却回来了。 苏文泽能高兴才怪。 苏清河瞥了他一眼,瞧着他没个正形的样子,眸色不由沉了沉。 本想开口训几句,看在三妹的份上,姑且饶他一次。 …… 翌日,天色未明,苏挽就被丫鬟们从被窝里面拽了起来。 因今日大婚,她昨日激动的睡不着。 这会困得不行,从梳妆打扮开始,她几乎都是半眯着眼睛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被她们反复折腾。 沐浴、更衣、上妆、梳发…… 待一切收拾完毕,天空才泛起鱼肚白。 苏夫人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将众人屏退后,将一本册子放在苏挽的手中。 “这是什么?”苏挽随意翻开一页。 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 啪! 她又猛地一下子全部合上了。 竟然是,春宫图! 第852章 迎亲 她的动作有些急促,凤冠上的衔珠步摇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着。 原本困得不行的她,这会也彻底精神了。 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苏挽又羞又燥:“娘!” 苏夫人瞧着她这模样,忍俊不禁道:“现在就开始羞了?等洞房花烛,我看你怎么办。” 苏挽:“……” 她虽经历了两世,但成亲嫁人还是头一遭,更别谈夫妻间要做的事情了。 但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与二哥哥肌肤相亲时,曾有好几次险些擦枪走火。 苏夫人从她手中将画册拿了过来,道:“这是每个嫁人的女子都要经历过的,你便是害羞,也得仔细听着。” 当年,她出嫁时,她的母亲也是这般与她说的。 苏夫人翻开第一页,细细与她说着洞房花烛夜要做的事情。 越往后说越是露骨。 苏挽轻咬着唇瓣,眸光盈盈似水,脸上的霞光便是连胭脂也无法遮掩。 这欲语还休,媚而不知的模样,别说男人了,便是女子见了,也有些招架不住。 她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只要她愿意,天底下怕是没几个男儿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必不可少,想要拢住男人的心,单单一张脸还不够。 还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才行。 待夫妻间那些事情说得差不多时,苏夫人问道:“你与太子私底下都是如何相处的?” 苏挽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苏夫人又问:“他对你可是老实?” 苏挽:“……” 苏夫人瞧着她不断闪烁的眼神,心中大抵有数了。 她之前还担心女儿会处处端着,毕竟人前,她素来循规蹈矩。 看样子,不用担心了。 到底没继续追问下去,否则,她大抵是要恼了。 过了一会,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苏夫人将画册收了起来,过去开门。 是与苏挽交好的几个姑娘。 她们朝着苏夫人行礼后,楚离笑眯眯道:“我们是来陪新娘子解闷的。” 苏夫人正要让她们进来,一名家丁气喘吁吁的跑来。 “来了来了!” 苏夫人奇怪道:“什么来了?” “迎,迎亲,太子殿下来迎亲了!” 苏夫人一脸惊讶,她抬头望了一眼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眼下这个时辰还早得很,太子的马车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未免也太心急了。 但人来了总不能不让人接新娘子。 好在新娘子已经打扮好了,不然,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尉迟璟盼这一天,盼了两世。:魰斈叁4 从昨日到现在,简直度日如年。 尤其是,等出发的时间最是煎熬。 尉迟璟算好了从东宫到将军府的距离,天未亮就出发了。 刚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将军府。 他从辂车中走出。 今日的尉迟璟并未穿冕服,而是穿着一身大红婚服。 只因她曾说过,最喜欢见他穿红衣,所以他为她破例,将婚服改为了大红色。 不得不说,尉迟璟的确很适合大红色,那似烈火般鲜艳的颜色,将他衬得似妖又似仙。 第853章 我可以过去了吗 苏家并没有因为他是太子而不为难。 迎亲该有的,哪怕他是当今太子,该有的也不能少。 尉迟璟的身后跟着今科文武状元,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是朝中新贵。 这些人,基本都是尉迟璟亲自提拔上来的,他们个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吟诗作词自是不在话下。 其中有几个更是武功高强。 苏文泽手持长枪,拦在前往沁香苑的花园处,他一脸傲慢的抬起下巴,一脸桀骜的看向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人。 气势上他摆得很足,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当顾简往他面前一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询问武斗时,苏文泽的气势瞬间全无。 他以笑掩饰尴尬,“当然不是,以本公子的聪明才智,当然是要文斗啊!” 开玩笑,顾简一根手指都可以将他拿捏住。 苏文泽打了一个响指。 家丁手托着托盘走上前,东西被红布盖着,不知云上真面目。 但尉迟璟身后的一干才子已经磨拳霍霍,蠢蠢欲动了。 苏文泽将红布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鲁班锁。 他扬眉,得意道:“这把锁可是我找名匠打造的,难度极高,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打开这把锁。” 顾简自信上前:“这有何难?” 一把木头锁,能抵得过他手中的长剑? 苏文泽赶紧制止:“这可不能硬取,这里面可是装着我三妹妹最喜欢的耳坠,若是蛮力开启,里面的耳坠也就毁了。” 小样,当他没考虑过这一茬吗? 哼。 顾简:“……” 苏文泽一脸得意的将长矛随手扔给了身后的小厮,随后长袍一掀,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品着刚煮好的热茶。 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这东西,便是天资聪慧的大哥,解开也需要半个时辰。 他就不信他们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够解开。 要是解不开,他的惩罚还等着呢! 哼哼。 众人没想到苏文泽会拿出鲁班锁来,若是旁的,他们可以自信上前。 但鲁班锁,他们只能望而却步。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尉迟璟嘴唇一勾,上前,拿过鲁班锁,他没急着解,而是先仔细看了一圈。 鲁班锁极其复杂,环环相扣,非常人能够解开。 反正苏文泽是解不开的,刚完工时,他拿着研究了三天三夜,也没解开。 最后是照着答案,反反复复解了无数次才终于摸透了一点点。 饶是现在,不照着那份图纸来,他也解不开。 到底念着今日是太子大婚,不宜闹得太过,苏文泽刚想大发慈悲给个提示,就见尉迟璟手指轻轻一摁,只听咔擦一声轻响,随后又是接连着几声。 鲁班锁肉眼可见松动起来。 苏文泽睁大了眼睛,片刻后,一根木头被抽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尉迟璟身后的众人,亦是被这一幕惊得大气不敢出。 他们紧紧盯着尉迟璟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精彩之处。 可惜,即便如此,也没看懂尉迟璟是如何操作的,没到一盏茶的时间,那锁就被解开了。 里面的耳坠,完整无缺地取了出来。 这就…… 解开了? 官员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惊讶的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此刻,他们对尉迟璟的崇拜与敬仰,当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有几位甚至想上前请教一番。 苏文泽:“……” 尉迟璟微笑:“我可以过去了吗?” 苏文泽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最后表情麻木地走到一旁,“可以。” 沁香苑的门口,摆了一张方桌,苏云扬坐在桌前,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威严之色。 苏云扬:“比腕力,赢了就可以进。” 苏云扬从小练武,别看他高高瘦瘦的,那衣裳下,一身的腱子肉。 尉迟璟武功高强是没错,若是论气力,他是不如日复一日训练的苏云扬的。 尉迟璟没打算亲自上场,而是让他手中的一名悍将上场。 那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力大如牛的人。 不出意外,苏云扬败了。 但那位悍将赢的也不轻松,他退至尉迟璟身后时,右手还在颤抖。 最后守门的是苏清河。 方才没怎么表现的文官们,顿时挺直了腰杆。 来吧,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诗词歌赋,吟诗作对,天文地理,随便来! 谁知苏清河却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朝着尉迟璟伸手:“劳烦殿下把舍妹的耳坠还我。” 尉迟璟将耳环放在他掌心。 “请殿下稍等片刻。” 苏清河推门进了屋,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便背着新娘子出了门。 各位官员:“???” 什么意思?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新娘子背出来了? 我诗都做了几首了,你给我来这个? 文官们暗暗咬牙,此时此刻,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不,是反复煎烤,别说有多难受了。 沁香苑离将军府大门的路程并不远,只要穿过面前的花园,再穿过一条长廊,就到前厅了。httpδ:// 以前,苏清河总觉得这段路有些长,可今日,他却觉得太短了。 短到好似就几步路的距离,就已经到了门口,即便,他已经将脚步放得很慢了。 第854章 信这些,不如信我 此时此刻,苏清河突然明白了龙执为何看他不顺眼,却又因为龙麟而不得不善待他的原因了。 他现在的心情,跟当初的龙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晚晚。” “嗯?”红盖头下,苏挽轻轻应了一声。 “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简单的一句话,苏挽却是读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即便是太子,哪怕日后登基为帝。倘若他负了她,将军府都会为她出头的。 苏挽声音柔软:“我知道的。” 苏清河将她交给了尉迟璟,随后深深的看了尉迟璟一眼。 虽未言半字。 但尉迟璟却是读懂了他的眼神。 尉迟璟微微一笑,抱着苏挽走上了辂车。 两人并肩而坐,尉迟璟大掌覆在她交叠在身前的手,抓至身侧,与她十指紧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尉迟璟心头动容:“晚晚,我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是啊,两世了,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前世种种遗憾,也在今生全部弥补了。 苏挽红唇微扬,大拇指轻轻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却也很撩.人。 尉迟璟眉梢挑了下,如同黑曜石的眸中,藏了几分危险。 可惜,盖头下的苏挽看不见。 辂车缓缓向前驶动,旭日东升,橘红色的光芒洒落在二人的身上。 那一刻,两人身上好似发着光,耀眼而又夺目。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真是天作之合啊!” 尉迟璟朝着下方望去,俊逸非凡的眉眼中是春风拂面的笑意。 “听见了吗?连百姓们都在说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苏挽轻声回应:“听见了。” 大祁未来天子的婚礼自然十分盛大,那一日,整个淀京城都染上了一层红妆,举国欢庆。 华灯初上,在金銮殿拜完堂后,苏挽便被送去了东宫。 宫里的嬷嬷将她扶至床边,她刚坐下,就听到宫女们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尉迟璟:“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嬷嬷们行礼后,便鱼贯而出。 很快,婚房内便只剩二人了。 苏挽不觉有些紧张,此时的脑海中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那本画册中的一幕幕。 脸颊一下子便烫的厉害。 尉迟璟将盖头挑开时,入眼便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尉迟璟只觉得喉咙莫名发紧,连带着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色。苏挽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狼,看见了美味的猎物,恨不得将其拆之入腹。 苏挽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她轻咬着唇畔,欲语还休的瞪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落在尉迟璟的眼中,却是勾人的紧。 尉迟璟眸色渐深,“晚晚。” 他动情的唤了她一声,声音沙哑的厉害。 随后在她身边坐下。 突然,下方传来几道不轻不重的咔擦声。 他眉头一皱,方才的旖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起身,掀开被褥一角。 下面竟然撒满了花生、莲子、红枣……这些东西。 瞧着他一副不爽的样子,苏挽不由噗呲一笑:“宫里的嬷嬷说,成亲都要撒这些在床上的。”攵學3肆 尉迟璟将她拉了起来,将被子全部掀开,“我若不来,你是要一直坐在这些上面?” 苏挽:“是啊,嬷嬷说,这是福气,意喻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尉迟璟扬眉,凑近苏挽耳边,声线蛊惑:“信这些,不如信我。” 苏挽起初有些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待仔细回味后,脸颊咻的一下全红了。 这会,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其中苏文泽的声音最大,虽然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 “好像是三哥他们。” 尉迟璟:“嗯。” 他也听出来了。 拜完堂后,他便让顾简掩护他离开了,这些人左右找不到他,倒是知道寻到东宫来了。 旁人会忌讳他是东宫太子,会拿捏分寸,不敢闹腾,但苏文泽可不会。 他在外面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尉迟璟出去,立誓今晚要与他不醉不休。 尉迟璟跟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他最厉害的都在那张嘴上了,大话说得不少,本事啥都没有。 他那破酒量,三杯就倒。 竟还大言不惭要与他不醉不休? 尉迟璟在苏挽唇上亲了亲,“我先出去应付他们,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备了吃的,你先吃着,不用等我,我估计要很晚才过来。” 苏家那几个兄弟,今晚怕是不会轻饶了他,想要脱身,估计没那么容易。 “我走后,你便让丫鬟替你将东西都拆了,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守那些规矩。” 她头上的凤冠可是好几斤重,顶着这东西一整天可不好受。 尉迟璟见不得她受这些苦。 细细叮嘱了一番后,便出去了。再不出去,外边叫嚷的那些人怕是就要闯进来了。 临走时,倒也没嘱咐外面的宫女一番。 第855章 鸳鸯浴 很快,宫女们鱼贯而入,冬兰跟丹芝走上前替苏挽将头上沉重的凤冠拆下。 拆下的瞬间,苏挽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冬兰替她揉捏着肩膀,不多时,一名嬷嬷便领着几个宫女端着几个盘子走了进来。 她们将桌面上半生不熟的吃食撤了下去,换成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苏挽饿得不行,虽说中途尉迟璟偷偷塞了一块点心给她,可这一整天的流程走下来,那块点心根本不抵用。 她早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了。 头饰还没拆完,她就迫不及待的坐下开始大快朵颐了。 没一会龙麟就带着几个姑娘来见新娘子了。 她们以为会看见一个坐的端端正正的新娘子,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苏挽正在用饭。 龙麟好一顿咂嘴:“你们大祁的太子对你可真是体贴。” 新娘子做得如此轻松,怕就只有苏挽了吧? 苏挽笑着招呼她们坐下,“你们怎么来了?” 楚离笑道:“是太子殿下怕你无聊,特意让我们过来陪你说说话。” 来的都是与苏挽交好的姑娘,屋内很快便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她们也没多待,待时辰差不多后,便告辞了。 走出东宫不远,楚离不经意的一瞥,呼吸蓦地一滞。 她刚才好像看见杨枭了。 可但她定睛看去时,眼中刚升起的惊喜与激动瞬间被失望取代。 那不是杨枭,只是跟他的身形比较相似的侍卫。 楚离眸光暗了下去。 龙麟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唤她:“楚姑娘,怎么了?” 楚离微笑着摇头:“没怎么,走吧。” 殊不知,杨枭就站在暗处目送她离开。 顾简双手抱剑,斜靠木柱上,“不去见见?” 杨枭收回视线:“不了。” 他的仇还没报完,这次回淀京城,只是不想错过殿下的大婚罢了。 况且今晚过后,他便要离开。与她见面,不过是再经历一次离别之痛。 还不如不见。 “帮我照顾好她。” 顾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我才不会管。” 杨枭抛给他一样东西,顾简精准接住,摊开手心,看着掌心的玉坠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我去钱庄取钱的信物。” 这看着都像是在安排后事似的。 顾简脸色一沉,将玉坠丢给了他:“少来,我又不缺银子,你自己留着吧。” 不等杨枭开口,他便烦躁道:“你什么时候走?” 杨枭将玉坠收起来,“马上就走了。” “哦,那就赶紧走吧,看着你这张脸我就烦。”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烦,他直接转过身,背对着杨枭。 “保重。” 顾简没做声,身后也再没任何动静传来,他知道,杨枭已经走了。 尉迟璟被灌了不少酒,醉得有些厉害,想着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众人也没继续闹他,便让他走了。 那些世家公子本想趁机跟过去闹个洞房,结果顾简拿着佩剑走出,笑容和善道:“诸位这是要去哪?宴席还没结束呢。” 瞧着他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太子殿下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去闹洞房。 他们只能知趣地回到了席间。 尉迟璟回到东宫时,苏挽正在沐浴,他推门进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让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待屋内的人都离开后,尉迟璟走到了屏风后。 只一眼,便叫他眼神灼热了起来。 木桶中,美人闭眼沉睡,香肩半露,玫瑰花瓣下,是若隐若现的春光。 尉迟璟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身子也燥热的厉害。 许是男人的视线过于灼热,苏挽睫毛轻颤了下,睁开了眼睛。 刚清醒,她脑子还有些混沌,呆呆地看着尉迟璟一件件将身上的衣物褪去。 直到,就剩下一件尚可蔽体的里衣时,苏挽才后知后觉。 她猛地捂住了眼睛:“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把衣服穿上啊!” 不对,她也没穿衣服!! 啊啊啊啊! 苏挽又羞又恼,手忙脚乱的又是捂眼睛,又是捂胸,最后只能急急转过身,背对着他。 瞧着她这笨拙的模样,尉迟璟低笑了一声,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褪去,长腿一迈,进了浴桶之中。 第856章 洞房花烛夜 他从身后贴上来的瞬间,苏挽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轻颤,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 尉迟璟灼热的吐息洒在她的耳后:“以前怎得没见你这般害羞?” 以往与她亲热时,她比自己还要大胆,他每回都是隐忍克制的亲亲她。 而她却是不老实的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若非他自制力强,还真是承受不住。 苏挽眼神闪烁,“那不一样。” 尉迟璟从胸腔发出一声低笑。 以前,她就是仗着自己不会真的对她如何,才这般有恃无恐。 如今要真枪实战了,她倒是怂了。 尉迟璟左手环住她的腰肢,右手指腹落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圈,顺着锁骨落在她的下巴处,轻轻一挑,声线沙哑的厉害:“哪不一样?嗯?” “就……” 苏挽已经无法回答了,因为尉迟璟的唇沿着方才指腹落下的地方,一点一点吻了上来。 他的吻很轻,很温柔,却比以前的吻更加缠绵,缱绻,更加能让人情动。 苏挽只觉得浑身像是触电了般,不受控制的瘫软在他怀中。 她轻咬着红唇,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吻,不禁娇喘出声,眸中也沁了几分水色,“二,二哥哥……” 尉迟璟大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往上一提,将她转了过来。 在她耳尖上轻轻咬了下,“晚晚,这个时候,你应该换我夫君更为合适。” 苏挽顺势环住他的脖子,红唇落在他的喉结上,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唇齿间流出:“夫君。” 那一瞬间,尉迟璟那双染了情欲的眸子比夜色还要危险。 哗啦一声。 尉迟璟将她从水中抱起,走向了床榻。 将人放在柔软的床铺中,他覆身压了上去。 他吻上她的红唇,动作不复方才那般温柔,他撬开她的牙关,一点一点慢慢深入。 是苏挽意乱情迷时,男人却是翻身下了床,片刻后又覆了上来。 他以唇渡酒,那辛辣的味道让苏挽眉头轻蹙,她紧闭牙关,可还是有半数进入了她的腹中。 对上她嗔怪的眉眼,尉迟璟笑得一脸柔情:“合衾酒可不能省了。” 合衾酒象征着夫妻一体,同饮一衾,永不分离。 苏挽疑惑:“可是合衾酒不是这样喝的吧?”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洞房花烛。 那一日,和风轻拂,窗外的树梢摇晃了一整夜,未曾停歇。 翌日。 苏挽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她动了动身子,身下传来一阵的酸胀感让她难受地闷哼了一声。 昨夜委实太没节制了,她都不知他要了多少回,到后面已经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 想起昨夜种种,苏挽脸上不免升起了一片红霞。 待冬兰与宫女一起进来伺候她梳洗,看见她身上那一片暧昧的痕迹时,冬兰也不由红了脸。 但很快又红了眼,虽说太子殿下跟她们家小姐感情好,可将她折腾成这番模样,她心底还是心疼的。 冬兰很想抱怨一声,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疼惜小姐您了,这才第一日呢! 可一想到自家小姐差点要将她留在苏家后,她又闭上了嘴。 小姐说,宫里可不比苏家,她太单纯了,在宫里容易吃亏。 可是她从小到大都在小姐身边伺候,离开了她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第857章 礼物 这次能以陪嫁丫鬟进宫的机会,还是她求来的。 冬兰不想被遣回苏家,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谨言慎行。 思索了片刻,冬兰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心疼道:“小姐,要不要擦点药?” 她身上暧昧的痕迹,看着实在是有点恐怖。 尤其是胸前。 几乎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皮肤白皙娇嫩,轻轻一掐就容易留下一道红痕。 只是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苏挽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冬兰道:“回小姐,辰时末了。” 这一声小姐,叫在珠帘外候着的覃嬷嬷眉头一皱。 太子妃已经入了东宫,怎得还唤小姐?这次就算了,回头再同那丫鬟好生说教一番。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下次再犯,可不能轻饶了。 苏挽有些惊讶,已经这般晚了? 想来定是太子起床时,吩咐她们不要打搅她。 想到这,她眉宇间不禁升起一抹柔意。 同时又不禁有些庆幸,庆幸六宫无主,否则这第一日睡到这个时辰,皇后定是要发难的。 “伺候我更衣吧。” 覃嬷嬷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六名宫女。 她们整整齐齐的站在床前,手中的托盘上放了三套衣裳,颜色都是红色,只是款式不同。 覃嬷嬷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免礼。” 苏挽随意选了一套。 待她梳洗过后,膳食也罢好了。 她梳妆时,覃嬷嬷道:“宫里几位娘娘过来了,老奴擅自做主将她们拦在了东宫门口。” 苏挽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不用想也猜到了后宫这些嫔妃来她的目的。 她委实没有兴趣应付她们,拦住了正好,省得跑来她这里作妖。 只听覃嬷嬷又道:“龙国公主也来了,她身份尊贵,老奴不敢拦着,当时您还未醒,便让龙国公主在前厅等着了。”:魰斈叁4 “等多久了?” “约莫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苏挽:“……” 最后苏挽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好去了前厅。 龙麟等的有些无聊,在不知道第几个哈欠结束时,苏挽总算来了。 她一进屋便一脸歉意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龙麟笑嘻嘻道:“是我来得太早了。” 她今日过来,是来送礼物的。 虽说昨日龙国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但这份是她单独准备的。 她自然要亲手送给苏挽。 这不,她看着时辰就过来寻她了。 只是苏挽还没醒是她始料未及的。 龙麟从婢女手中拿过木盒,亲手递了过去:“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苏挽伸手接过,“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冬兰上前拖着木盒,苏挽将其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面露诧异:“这是……通关文牒?” “没错。”龙麟一脸得意:“这可是我们龙国独一无二的通关文牒,上面还有皇家的印章,有了这个,以后你的货船进入龙国,便可畅通无阻。” 这份礼物,可是她冥思苦想好久,才想出来的。 第858章 擦药 自运河开通后,商贾们嗅到商机,纷纷冒了头,竞争一多,这红利自然也就不如之前了。 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涌入了淀京城。 这种新鲜劲最多也就持续个一两年,时间一长,就不值钱了。 想要盈利,还得往外扩展。 龙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们对外来的管控十分严格,甚至还有规定,一年只允许两艘外邦船只进入。 且只有三日期限,三日后,必须离开。 否则就会被强行扣押。 而龙麟给她的这份通关文牒不仅不用三天内离开,还可以长时间逗留。 这份礼物,当真很贵重了。 苏挽一脸感激:“公主,谢谢你。” 龙麟又故作神秘道:“别急着谢,你再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苏挽将通关文牒取出,下面还有一本略微范了黄的文书。 这是,田契? 苏挽不解:“公主为何要送田契给我?” 她又不是龙国人,这份田契给她也没用吧?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可不是一般的田契。”龙麟道:“你可知龙国是以什么而闻名?” 这个苏挽还真是不清楚。 龙麟傲娇道:“当然是药材啊!什么冬虫夏草,天冬、厚朴,人参黄柏……随处可见。而我送你的这片田契,所种的皆是从上面移植出来的,只要能种活的,这药田里都有。” 龙国地势广阔,其中最闻名的便是他们的药材。 传闻他们有一座神山,里面长满了各种稀世药材,可以说得上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龙国能够成为如今的大国,这片神山功不可没。 之前苏挽有听说过,她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忽然间,她有些明白为何龙国对外邦来人这般严苛了。 有这么一座神山,换谁都会如此。 可是这份礼物,也太贵重了。 苏挽不能接。 龙麟满不在意道:“区区一份药田,对我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这也是我父皇母后同意的。” 当初她回到龙国时,也就是提了一嘴想让龙国的皇商跟苏挽的货船合作罢了。 哪成想,父皇母后竟然如此阔绰,直接送了药田。 大抵,是天下父母心。 不管龙麟怎么说,这礼物还是过于贵重了。 苏挽不愿意受,她再次拒绝:“公主……” 龙麟打断她的话,“好啦,你就收下吧。这般推三阻四可不像你的性子。若你觉得受之有愧的话,以后就多多照顾我一些,毕竟我千里迢迢嫁到你们家,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找个人为我撑腰不是?” 苏挽:“???” 等等,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她眉梢一挑:“你要跟我大哥成亲了?” 龙麟双手撑腰,“当然,不然还能有谁?” “……” 当初龙麟刚来大祁时,大哥对她虽然保持着距离感,但与林姑娘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虽然惊讶,但又在情理之中。 苏挽问道:“你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定下的?” “唔,还没定,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大哥、二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这次大婚,原本龙执是要过来的,顺道谈论两国联姻一事,只是中途有事情耽搁了。 难怪,龙国愿意这般大手笔的送她药田。 既然如此,这份厚礼她便收下了。 “可是用早膳了?” “用了些,但是我还是可以吃得下的。”大老远的跑过来,她早就饿了。 苏挽没忍住笑了一下,马上便吩咐宫女备膳食。 用完早饭没多久,尉迟璟就从外面回来,两人新婚燕尔,一见面那眼神就开始拉起了丝,里面的绵绵情意,只要眼睛不瞎的,都可以看得见。 龙麟有些心梗,得,她走还不行吗? 她果断起身告辞,离开东宫后,她便一路出了宫去找苏清河了。 尉迟璟走到苏挽的身边,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薆荳看書 苏挽同他说了龙麟送礼一事。 尉迟璟道:“收着就是了。” 大祁也不是没有给他们好处。 他的眼神在苏挽身上打量了一圈后,凑近她耳边低声问:“还疼吗?” 苏挽:“什么?” 话题转移的太突然,她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尉迟璟往她身下看了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 明白过来的苏挽脸颊顿时一红。 满屋子的人,他当真是半点不知羞! 苏挽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伸手在他胸口轻锤了下。 那娇嗔一眼,自带风情,尉迟璟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他将她作恶的手摁在胸口,“都退下。” 嬷嬷、宫女们行礼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尉迟璟在苏挽脸上亲了一下,“我去太医院拿了一些药,要不要擦擦?” 昨日,他要的委实有些狠了。 他倒是想节制些,可那种滋味实在是过于美妙,他一时没忍住,便孟浪了些。 苏挽羞得不行,“……不要,已经不疼了。” “我看看?” “……” 第859章 我擦过药,已经不疼了 苏挽自然没让他看,他不知羞,她还要脸呢! 最后拗不过他,还是自己躲到屏风后面擦了药。 到了晚上,沐浴过后,两人便上床歇着了。 苏挽白天睡得有些久,这会还不困,便拉着尉迟璟说话。 “我们这次大婚龙麟公主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待她跟大哥成亲时,我要送些什么好?” 苏挽很认真的想了想,似乎她所拥有的,在那份药田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她很愁。 尉迟璟将人揽入怀中,“放心吧,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比那份药田差。” 苏挽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什么?” “还记得你在边关时,让人研制的烟花吗?”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你挑出来的那个小子不错,他对这方面很有天分,那烟花经过他的改造后,成了一件利器。” 比弓箭还要厉害十分,它的射程远,威力强,便是盾牌也难以抵挡其威力。 被那物所伤,不死也半残。 现在还在完善之中,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用于战场之上。 尉迟璟并不打算藏私,此物由烟花改造而成,迟早有人会照葫芦画瓢再造出来。 到时候,大祁就不再是优势。 不如乘着现在卖龙国一个人情。 与其说卖龙国一个人情,倒不如说是互利互惠。 苏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这般厉害!他这次算是立了大功吧?朝廷准备给他什么赏赐?” “自然是升官发财。” 似想到什么,尉迟璟低头看向她,从他是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她胸前的一抹春光,他喉结动了动,将视线移开,“说起来,这次的功劳最大的人应该是你,若非你折腾出这些烟花,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你才是大功臣。”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挽哼哼了两声,“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原本她是想问送龙麟什么礼物的,结果被尉迟璟这么一带,她也忘记了初衷。 最后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倒是睡得香。 尉迟璟今夜却是格外难熬。 毕竟是开过荤的男人,佳人在怀,鼻尖都是软玉香,哪里能忍得住? 便是清心咒也难以压下世俗的欲.望。httpδ://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疯狂的往一处汇集,恨不得立马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 但是她才破了身子,哪里承受得住? 尉迟璟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拨开苏挽,起身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他便去而复还。 只是,身上带了一股水汽。 尉迟璟刚躺下,一具温柔的身子便贴了上来。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春寒料峭的冷意,苏挽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 尉迟璟身子一僵,刚想说我吵醒你了? 便听见苏挽用软糯糯的声音道:“其实,我可以的。” 这句话,让他刚降下去的温度,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升了上去,他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挽将脸埋在他的后背,“嗯。我擦过药,已经不疼了。” 第860章 回门 所有的冷静自持,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尉迟璟转身,大掌覆上她盈盈一握的腰,扣入怀中。 他在她耳边喘着粗气:“其实我有其他的法子,就是你要辛苦一些。” 在苏挽懵懂的眼神中,他抓住她的手,缓缓下移。 片刻后,红鸾账内,暧昧之声不绝于耳。 “不行了,我手好酸。” 男人沙哑着声音诱哄:“晚晚,乖,再坚持一会。” 好一会后。 “你还要多久,我真的不行了。” “快了。” 又许久之后,床帐内不断传出女子的低泣声。 “呜呜呜……骗子。” 因为这一夜,苏挽手抖了两天,第一天连筷子都拿不稳,气得她便是连回门那日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尉迟璟自知有愧,这几天在她面前都是老老实实的,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哪里还有在人前清隽矜贵,高不可攀的样子? 若是叫文武百官见了,怕是都要怀疑他们那杀伐果断,笑里藏刀的太子殿下是被夺舍了。 今日苏挽回门,苏家上下早早就在府中候着了。 将人迎进了屋,苏挽便被苏夫人、梅姨娘拉着去说话了,苏家兄弟三人则招待着尉迟璟。 苏清河跟尉迟璟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往练武场的方向走。 苏文泽有些摸不清情况,他用手肘轻轻砰了一下苏云扬:“他们这是要去哪?” 苏云扬:“不知。” 苏文泽:“我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苏云扬:“还好。” 苏文泽:“……”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惜字如金的苏云扬。 累了,毁灭吧。 正要拉着苏云扬跟上去,就听见前方的苏清河道,“我与殿下有些话想私底下说,你们两不用跟来。”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后,便一起去了练武场。 苏清河让护卫守在外面,吩咐道:“无论是谁,都严禁入内。” “是,大公子。” 苏清河昂首回应,随后与尉迟璟一同走到了擂台之上。 两人都换上了劲装,颜色都以黑色为主,相同的衣服,穿着两个人的身上,却有着不同的感觉。 苏清河很少穿黑色,他的衣服大多都以青白素色为主,看上去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但换上黑色劲装后的他,眉宇间却突然多了几分犀利之色,跟往日温润如玉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三妹夫,今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尉迟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今日的他,只是苏家的女婿,并非当今太子殿下。 他微微一笑:“大哥放心,我也不会。” “那就好。”苏清河已经许久不曾动武了,他活动了下手腕,“那便请三妹夫多多赐教了。” 两个人行礼过后,便开始切磋了起来。 以前苏臻教他们习武时,二人便经常切磋,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 只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几招过后,苏清河可以十分肯定,尉迟璟的武功在他之上。 两个人比的是拳脚功夫,谁也没留情,拳拳到肉,打得可谓是酣畅淋漓。 第861章 不要告诉任何人 直到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清河望着湛蓝的天空,白云如棉,不禁让他想起当初在边关的日子。 那里虽黄沙漫天,但天空却如同洗涤过的那般蓝。 就如同今日的天空般,湛蓝,清澈。 而那个时候的苏挽,天真肆意,就像是天上的云雀,自由自在。 以前,他想着一定要为妹妹挑一门好夫婿,不要高官贵族,只求待她一心一意。 若是寻不到,那他便将她带在身边,带着她游遍大好河山,尝遍天下美味。 可却从未想过,她最后会留在宫墙之内。 只要她喜欢,她高兴,无论什么苏清河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但作为兄长,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如果,有一天,你们相看两厌时,便放她出宫吧,苏家会永远忠诚于你。” 他这番话,让原本闭着眼睛的尉迟璟猛地睁开了眼睛。 …… 主院,苏挽被苏夫人拉去房里说话。 问的无非便是尉迟璟待她如何,在东宫可还习惯,宫里可有人为难她? 苏挽一一回答。 东宫里面的人都是尉迟璟精挑细选的,没人敢乱了规矩,宫里一切也都安排好了,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点个头,吩咐几句,下面的人就会把事情办得很漂亮。 几乎无可挑剔。 便是后宫的那些女人也没能到她面前作妖。 尉迟璟将她保护的很好。 苏夫人听得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又聊了一些闲话后,苏夫人便拉着她的手,说起了男女之间那点事情。 苏挽有些害羞,但也明白母亲这是打算传授经验给自己,便没藏着掖着。 苏夫人语重心长道:“他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眼下正是浓情蜜意时,又是初经人事,一时贪欢也情有可原。” 苏挽咬了下唇,“可是真的很疼。” 苏夫人笑着戳了下她的脑袋:“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苏臻是一个武夫,她成亲的那一夜,也是被折腾的够呛,第二日险些都下不了床,连走路都是疼的厉害。 然后一大早还要去请安,老太君本来就不满意她,那日没少给她立规矩。 苏夫人道:“接下来的两日就别叫他碰了,若是他真想要,你就跟昨晚一样用手,可别傻乎乎的给他安排人,只要熬过这两日,后面就是你的福气了。” 苏挽有些不懂,但她还是着重地点了点头,“娘,我不会的。” 她没那么傻,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哪怕是以后有美人进宫,她也不会为了固宠做出这等蠢事。 以苏家的地位,只要她不干蠢事让人寒心,后宫之中,就没有哪个女人的地位能够越过她去。 苏夫人继续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以诚相待,但也不是什么都要说。有一点你要记牢,你为他的付出,不管大小,都要让他知道。” “也不一定要从你的嘴说出,有的时候男人听多了也会觉得烦,适当的利用利用身边的人,让他不经意间知道,这样才会让他更加心疼你。” 苏夫人刚嫁入苏府时,就不太爱把辛苦挂在嘴边,不管谁心疼她,她都是回答妾不累。 到最后,所有人都将她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渐渐的,便是她的丈夫也不再心疼她。 有句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不想让苏挽走她的老路。 苏挽听得认真:“娘,我都记住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苏夫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趁着东宫没有其他的女人,你得尽快怀上子嗣。” 只有诞下嫡长子,她的地位便再无人撼动。 苏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她喜欢尉迟璟,自然也盼着为他生儿育女。 “娘,你说我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苏夫人失笑:“哪有这么快的?” 似想到什么,苏夫人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挽竖起耳朵,听得一脸认真,在听完后,却是震惊不已:“这样能行?” “当然,这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经验,当初怀你跟文泽的时候,娘也是这般做的。” .尉迟璟陪着苏挽在苏家待了快一整天,直到临近宫禁时,他们才离开。 马车上,尉迟璟捧着苏挽的脸,大拇指轻轻在她微红的眼角处摩挲。 “以后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东宫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囚笼,那里从来都不是禁锢你的地方。” 他的太子妃,不需要墨守成规待在那片方寸之地。 她依旧是天边自由自在的云雀。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她游遍大江南北,做一对神仙眷侣。 “真的?”苏挽语气一喜,但随后又落寞道:“这不合规矩。” 她都已经嫁人了,哪有动不动就往宫外跑的? 这要是被朝中大臣知道,掺她的奏折恐怕是要摆满整个龙案了。 尉迟璟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能定就能改。” 老祖宗留下来的,未必就是完全对的,作为后辈,他们需要的不是照搬照抄,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改善才是。 将苏挽送到东宫后,尉迟璟便以要处理朝中事务为由,去了书房。 他将顾简唤了进去,扔了一瓶药酒给他,“替我擦药。” 顾简眉头一皱:“殿下,擦药这种事情,让太子妃给您擦不是更好吗?” 没成亲前,他一个小伤都跑到太子妃面前让她心疼一番,怎么成亲后还转性了? 尉迟璟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让你擦就擦。” 他解开腰带,褪下上半身的衣物。 尉迟璟皮肤白皙,身上的淤青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顾简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苏大公子下手也太狠了吧?” 尉迟璟闭眼没说话。 顾简走上前,也沉默着给他擦药。 好在习武之人对人体各处都比较熟悉,尉迟璟身上的伤看着重,都没伤到要害,只是要疼上几日了。 顾简有些好奇,以殿下的身手断不可能将自己伤成这样,除非是他甘愿被打。 但是为什么呢? 顾简不懂,他没忍住问出了口。 尉迟璟没答,而是沉声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862章 我不答应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太子妃。” 他不想让苏挽担心。xinkanδんu.com 何况,这一身伤,是他应该受的。 若是换做他,敢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将注意打到他最疼爱的妹妹身上,他下手一定会更狠。 至少,会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这几日尉迟璟都忙于政事,回到寝殿都是夜半三更了。 彼时,苏挽已经熬不住沉沉睡去,尉迟璟才会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屋,在她身边躺下,随后拥她入怀,嗅着她的清香与她一同进入梦想。 苏挽醒来时,他也早早的离开了。 若非醒来时身边还残留着余温,苏挽真的怀疑他这几日都宿在书房。 不过苏挽也没多想,当真以为他是朝中政务繁忙。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眼下是踏青的最佳时机。 苏挽在淀京城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是十分熟悉,但宫里的景色,还是头一回见。 此刻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的一片,甚是赏心悦目。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份美景只有她一人欣赏便可惜了。 苏挽果断邀请了几位手帕之交入宫,与她们一同赏这份美色。 季辛有些意外的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也在邀请之中。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第一次进宫,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跑到赵清秀那取经。 赵清秀安抚道:“也不用太紧张,宫里没你想的那般可怕,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时,一名丫鬟敲门进来:“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赵清秀秀眉微拧,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做什么? 季辛道:“那你去忙吧,晚些我再来寻你。” “也好。” 赵清秀去了赵老夫人那。 才踏进院子,就听见几道笑声从屋中传来。 其中一道入银铃般的娇笑声,不用见人她都知道是谁了。 除了她那堂妹赵艳还能有谁? 赵清秀顿时沉了脸,有她这个堂妹在这,祖母叫她过来定是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一进屋,赵艳就扭头看向她,对她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堂姐。” 赵清秀斜了她一眼,上前朝着赵老夫人行礼。 “祖母。” 赵老夫人朝着赵清秀招了招手,“秀秀来了啊,过来,坐祖母身边来。” 赵艳坐在她的左手边,赵清秀便在她右手边坐下。 她一坐下,赵老夫人便拉着她的手,语气亲昵道:“听说,太子妃给你递了帖子,邀你明日入宫?” 这消息可真是灵通,她也才收到帖子呢。 赵清秀压下心头的讥讽,道:“是。” “你跟太子妃的交情素来很好,想来带一个人进宫她不会介意,明日你便将艳艳带上一起去吧,你们姐妹两个进宫也好有个照应。” 赵清秀气笑了。 她就知道祖母无端将她叫过来没什么好事,却没想到竟是要她带堂妹进宫。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她带进宫,用脚趾头都可以明白她们的心思。 她这个堂妹还真是眼比天高啊,竟然还妄想入东宫? 她是个什么东西?梳妆的时候没照过镜子吗? 没有就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连晚晚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敢肖想太子殿下? 她配吗? 啊? 配吗? 气愤的同时,也觉得心寒。 同样是孙女,祖母偏爱的从来都只有赵艳,她可曾想过,若赵艳真的入了东宫,以后她与太子妃要如何相处? 她又有何颜面,面见太子妃? 赵清秀压下心头的怒意,做出为难状:“祖母,太子妃并未邀请堂妹,若冒然带堂妹入宫,万一惹恼了太子妃那就不好了。” “无妨,太子妃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况且艳艳这般讨喜,谁人见了她都会喜欢的。” 赵艳也很配合地摇着赵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祖~母~” 赵清秀听完只想呵呵。 也就只有您自己这般觉得了。 反正祖母的心已经偏到了天边去了,赵清也懒得与她虚与委蛇。 她越是委婉拒绝,她们便越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她脸一板,直言道:“我不答应。” 也不管那祖孙二人什么表情,赵清秀直接起身告辞了。 身后传来陶瓷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几道怒骂。 赵清秀只当听不见,疾步往前走。 要是早知道她们叫自己过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打死她都不来。 真是晦气! 可她没走多远,赵艳就追了上来,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堂姐,你别生气,我只是太好奇宫里是什么样子了,所以便同祖母说了几句,但是我没想到祖母会提出让你带我入宫。” “若是你觉得为难,我会去求祖母……” 赵清秀忍住往她脸上甩巴掌的冲动,“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恶心我,别以为你仗着祖母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赵艳泫然欲泣,“我没有,你为何要这般恶意揣摩我?” 赵清秀看见她这张脸就恶心,她这个堂妹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 每次做出这副表情时,总是会被人撞见,为她出头。 赵清秀中了好几次招。 偏偏家里的兄弟都吃她这一招。 赵清秀没少挨骂。 后来,她都努力避开着这个堂妹,面对她的挑衅,赵清秀也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彼此倒也相安无事几年。 时隔多年,她还是半点没长进,还是用的这个法子。 赵清秀翻了一个白眼:“随你怎么想。” 对付这种人,如果没有证据撕破她那伪装的脸,要么就比她还会装,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要么就直接忽视到底,让她自己演独角戏。 但她看着这张脸就觉得恶心,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艳没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看着赵清秀走远,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赵清秀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时。翌日一早,她一掀开马车车帘,就看见里面坐着的赵艳,她怯生生的朝着二人打了声招呼:“堂姐,季表姐。” 赵清秀差点七窍生烟。 若不是季辛拉住了她,她真的想冲上去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扔下马车。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又厚颜无耻的人啊? 第863章 她是她,你是你 赵清秀直接骂人了:“赵艳,你还真是不要脸啊?给我下来!” 瞧她这精心打扮的样子,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对上赵清秀的冷嘲热讽,赵艳一脸无所谓,比起有机会进宫见到太子殿下,挨几句骂又没什么影响。 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事情成了,她哪里还用得着看赵清秀的嘴脸? 念此,赵艳甜甜一笑,眼底却透着几分挑衅之色:“堂姐,是祖母同意让我去的,你要是不高兴,可以去跟祖母说。” 季辛上下看了她一眼,许是也的头一回见到这般厚颜无耻这人,不禁发出一声嗤笑,随后看向马夫:“还有马车吗?” 马夫回道:“回表小姐的话,就这一辆马车了。老夫人一早就出门了,用了两辆马车。” 赵家一共就三辆马车。 赵清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为了让赵艳进宫,祖母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既然赵艳让她不快,她也不想让赵艳痛快,她环胸,讥讽道:“这年头,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还真多,但是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品种的蛤蟆,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赵艳的脸顿时铁青一片。 竟然将她比作癞蛤蟆? 其实她长得也并不差,算是中规中矩,精心打扮打扮,倒也能看。 但是她有一个优势。 便是笑起来时格外甜,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装柔弱时,她也很会拿捏自己的优势,将楚楚可怜的演绎发挥到极致。 这些年,她就用这两套不知道虏获的多少男人的芳心。 虽然长得一般,但她却很会利用自己不多的优势。 就比如现在,泫然欲泣的模样,被她演绎的入木三分。 “堂姐,长相都是父母给的,我们无法选择,也无法改变。不管是美是丑,于我而言都是他们给我的礼物,我于他们而言,不管是美是丑,亦是他们手中的珍宝。”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难道就因为我生得不如你,所以要受这样的屈辱吗?” “又或者,在你的眼中,长得丑的人,就应该去死吗?” 说罢,赵艳紧紧抿着红唇,眼眶发红,脆弱而又倔强的看着她。 一番对比下,倒是显得赵清秀像故意刁难她的恶毒之人。 赵清秀:“……” 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那句话反驳。 季辛今日可算是见着了这位姑娘的厉害之处。 瞧瞧这张嘴,倒是会说。 黑的都能够说成白的。 本来过错方是她,被她这么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她倒是成了受害方。 啧。 难怪赵清秀在赵家被打压得这般惨,也难怪赵家那位祖母,处处偏心这位什么都不如赵清秀的三房嫡女。 她伸手拉了赵清秀,道:“算了,让她去吧,等到了宫里,跟太子妃解释解释。” 赵清秀绷着一张脸没说话,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赵艳在里面提醒道:“堂姐,再不出发,怕是要晚了哦。” 最后,赵清秀黑着一张脸上了马车。 瞧着赵艳那张又逐渐得意起来的脸,赵清秀阴测测道:“你说,要是丁公子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退婚呢?” 赵艳眨着无辜的眼睛:“堂姐说什么呢?我此番进宫不过是想一睹皇宫真容,这跟丁哥哥又什么关系?” 赵清秀:“呵呵。” …… 苏挽在御花园设宴的消息,不胫而走。 后宫嫔妃顿时活络了起来,以前皇帝只是一个傀儡时,她们没有盼头,便得过且过的过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手握大权,重揽朝政,若她们能够获得帝王的宠爱,不管是自己还是家人,都能够平步青云。 尤其是,后宫无主,谁不想争一争,搏一搏呢? 可惜皇帝身体欠恙,最近一直都在调理中,需戒色禁欲。 她们送去的汤汤水水也全部被拒之门外。 皇帝那行不通,有的妃子便将注意打到了苏挽的头上。 她是东宫太子妃,若是与她打好了交情,让她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还怕得不到皇帝的青睐? 所以在得知苏挽在御花园设了宴后,便简单打扮了一番前往。 宫里的奴才早已经被尉迟璟换了一批,宫里的眼线都被他连根拔出,除了宫妃们身边几位陪嫁丫鬟没动之外,几乎都换完了。 能入宫的谁不是人精? 他们不瞎,自然知道后宫的主人是谁。 所以,后宫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将消息送入东宫。 送到苏挽的耳中。 “太子妃,可要奴婢派人将她们驱走?” “不必,由她们去吧。” 后宫这些女人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的,不在她面前作妖,苏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启禀太子妃,您邀请的几位姑娘都已经到御花园了。” 苏挽:“我马上过去。” 苏挽邀请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 她只邀请了与她交好的几个,如龙麟、楚离、赵清秀、陆琼裳,季辛还有商枝。 只不过,里面还多了一位眼生的姑娘,苏挽挑眉:“这位姑娘是?” 赵清秀刚要开口,赵艳已经先她一步道:“启禀太子妃,我是秀秀姐的堂妹,我叫赵艳。” 苏挽颔首微笑:“原来你就是赵艳啊。” 赵艳有些激动:“太子妃认识我?” 苏挽浅笑:“不认识。” 说不认识是真的,因为她的确没见她。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赵清秀在她们面前吐槽过几次。 赵艳甜甜一笑:“没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便算是认识了。” 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只,手工缝制的小兔子递给苏挽,一脸期待道:“这个送你,我这个人比较笨,唯有绣活说得过去,还望太子妃不要嫌弃。” 那只小兔子只有巴掌大,阵脚十分细密,看着就像是一只活生生的兔子般。 可见是用了心的。 苏挽接过,道了谢。 赵清秀没想到赵艳竟然还如此心机的准备了礼物。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将苏挽拉到一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解释了赵艳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又提醒苏挽小心提防她这个堂妹。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惯会伪装,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去。 苏挽眼中有光芒跳跃,“反正最近在宫里待着也闷得很,让她来给我解解闷,也挺好的。”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若赵艳敢将动歪心思,她定不会轻饶了她。 “你不怪我?” “怪你做甚?她是她,你是你,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么会因为旁人的过错而疏远你?” 最后一句话,叫赵清秀感动的一塌糊涂,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她真想抱着苏挽转一圈,呜呜呜,她就知道她的晚晚最善解人意了! “你知道我这一路有多提心吊胆的,我就怕你会生我气,以后都不跟我往来了。” 呜呜呜…… 苏挽失笑:“我哪有这般小肚鸡肠?好了,美景不可负,别因为她而坏了自己的心情,走吧,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这御花园。” 赵清秀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嗯嗯。” 第864章 自食其果 御花园里面有不少稀缺品种,其中牡丹花的种类最多,眼下正值花期,它们争芳斗艳,开得格外灿烂。 一群人有说有笑,气氛倒也融洽。 赵艳跟她们不太熟悉,想插话也插不上,赵清秀有意针对她,所以故意将她堵在了最后面。 赵艳冷冷一笑,状似亲昵的上前挽着赵清秀的胳膊,“堂姐刚刚跟太子妃说什么了?是不是在太子妃面前诋毁我了?” 赵清秀用力抽了下手,没抽开,顿时没好气道:“你管我呢?给我撒手!” 赵艳非但没撒手,反而还搂紧了些,“堂姐,妹妹这是第一次进宫,不知宫里的规矩,要是我在宫里闹出什么笑话来,丢的不仅仅是我的脸,还有赵家的。” “更重要的是,祖母也不会责怪我这个当妹妹的,而是会怪你这个当姐姐的。” 赵清秀脸色铁青:“你在威胁我?” 赵艳笑得一脸单纯:“怎么会呢?我只是心疼姐姐啊!”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前方的谈笑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压低,那句心疼姐姐的话,瞬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苏挽这会正笑吟吟望着她们,方才那话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龙麟站在她身侧,嘴角露出几丝玩味的笑容,她凑近苏挽,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妹妹身上好浓的龙井味啊。” 苏挽挑眉,确实。 赵清秀跟她俨然不是一个段位的,瞧她难看的脸色,显然又被气着了。 赵艳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全部暴露,此刻依旧维持着她甜美的人设,笑盈盈开口:“我跟堂姐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是吧,堂姐?” 赵清秀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啊对对对。” 前方,有三位美人结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太子妃。” 是后宫的妃子。 她们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得很随意,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来御花园赏景的。 苏挽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走。 那三位妃子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苏挽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她们才起身。 三人中年岁最小的一个,一脸艳羡开口:“太子妃长得可真美。” 这样的美人,也难怪太子殿下这般紧张了。 看来今日冒着风险出来的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这位太子妃看上去并不是很难接触。 三位美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的收回了视线,然后朝着与苏挽几人相反的方向走。 结果没走多远,一道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那好像是莲花池的方向。” “走,过去瞧瞧。” 殊不知,她们匆匆赶过去时,眼前的一幕,让她们终身难忘。 莲花池内,一名女子在水里疯狂的扑腾着。 而苏挽,就站在上方的长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那眼神犹如在看一只蝼蚁般,漂亮的眸中,尽是冷漠与无情。 三位美人顿时收住了脚步,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而来。 此时此刻,她们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逃。 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尤其是,苏挽朝她们看来时,当真是犹如坠入冰窖,凉意渗入到了骨子里。 好在苏挽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水中的赵艳身上。 精致的脸上,带了几分玩味与探究。 赵艳是故意落水的。 她本想以此留在东宫,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在水里扑腾了半天,结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下水救她! 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可是赵家嫡女,虽然是三房,但是父亲在朝中也是个六品官员。 她若是死在这里,就不怕引起他人诟病吗? 可现在看来,苏挽的确不怕。 不,不应该是这样! “救,救……” 她企图求救。 可一开口,水便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口鼻中,让她呼吸困难,别说有多难受了。 恐惧蔓延,赵艳此刻真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她的手脚疯狂的划着,想拼命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苏挽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夭夭,将她捞上来。” “是,太子妃。” 夭夭脱下外衣,朝着水中甩去,衣服的一头准确无误的卷住赵艳的腰肢,随后一拉,轻松将人救上了岸。 第865章 确实见笑了 谁知,赵艳被救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堂姐,你为何要推我?” 说完这句话后,赵艳便彻底晕了过去。 赵清秀一脸无语。 她落水这么久,大家都站在岸边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时,难道她还没明白过来吗? 在她们的眼中,赵艳落水的举动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只有她自己以为自己演技高超,骗过了所有人,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是栽赃陷害。 不是所有人都像祖母那般眼盲心瞎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赵家的几个兄弟那般,吃她这一套。 大户人家出身的嫡女,什么伎俩没见过? 蠢货! 亏她方才还心软想为她求情,结果她一上来就将脏水往她身上泼,早知道,就应该让她在水里多泡一会! 真是气死人了! 还好这次苏挽就请了她们几个,不然可真是丢人现眼。 赵清秀扯了一个干巴巴的笑脸:“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姑娘们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龙麟道:“确实见笑了。” 这般拙劣的栽赃方式,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 苏挽吩咐夭夭将人送去东宫偏殿,又吩咐宫女去请了太医过来,赵清秀被她这么一搅,也无心赏景了,便随着赵艳离开了。 那三位美人就站在那,看了一场戏。 从开始过来时,苏挽看了她们一眼,直到她们离开,苏挽的眼神都没再给一个。 即便如此,今日苏挽带给她们的威慑已经不是能够用言语能够形容的。 苏挽看似什么都没做,却比什么都做了更让人胆战心惊。 眼前的一幕,让她们清晰的意识到,这位太子妃并非只有美貌。 离开御花园时,三位宫妃后脊都凉了一片。 但都很默契对今日御花园之事闭口不提,同时也断绝了利用苏挽的念头。 赵艳醒来时,已经临近午时。 身边没有任何人,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看房间里面的摆设,她猜测自己应该还在宫面。 还在宫里就好。 不管过程如何,至少结果是对的。 接下来,她要留在东宫过夜。 这个念头升起时,苏挽冷眼站在莲花池长廊上的一幕,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尤其是那双凛若冰霜的眸子,叫赵艳心头微微发憷。 但也就这么一会,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赵艳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左耳上的珍珠耳坠取了下来。 这耳坠内有坤乾,她手指微微用力,上面的珍珠便随着她的力道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褐色药丸。 只要服下,她便会高烧不退。 她倒也没傻到立马吃,若是没人发现,那她岂不是要烧成傻子? 她要等到有人过来时,再将它吃下。 当宫女将她发高烧的禀告给苏挽时,她正与姑娘们在御花园用午膳。 赵清秀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在装病呢。” 苏挽:“先用完饭再说吧。” 随后吩咐宫女,去请了之前为赵艳看诊的太医。 等她们不紧不慢的用完午饭,太医也正好诊完脉出来。 “太子妃。” 苏挽微笑着颔首,问道:“赵姑娘如何了?” 太医如实道:“赵姑娘没什么大碍,喝了药就可退烧。只是,这姑娘的温病来得有些蹊跷,不像是落水所致,倒像是……” 他欲言又止。 苏挽:“但说无妨。” 太医道:“像是服用了某些药物所致,至于所服何物,微臣暂时还看不出。” 第866章 为所欲为 那种药物服用过后,会让人高烧不断,若是寻常的大夫自然看不出什么,只会将它当做普通温热治疗。 宫里的太医都是万里挑一出来的,他们所诊治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稍有差池,轻则脑袋不保,重责满门抄斩。 医术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赵艳对自己可谓是下了猛药,高烧持续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被烧得迷迷糊糊的。 等高烧退下,醒过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之际,彼时宫门已关,她也顺利的留在了东宫。 忙碌了好几日的尉迟璟,也难得早早回了东宫。 冷落娇妻多日,他今日想与她好好温存一番。 是以,他看向苏挽的眼神,格外炙热。 就像是饿了许久的狼,看见了食物,眼里都冒着幽幽绿光。 苏挽被他看得也平添多了几分燥意。 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宫女们见主子们如此,脸上都不由升起了几分姨母笑,便是连素来严肃的覃嬷嬷,脸色也柔和了不少。 宫女们很自觉的为主子们准备热水。 覃嬷嬷更是忙里忙外,亲自监督着。 待热水备好后,她还特意往里面滴了几滴助兴的精油。 苏挽坐在镜台前卸妆。 尉迟璟则将未处理完的奏折搬到了寝殿来。 只是,处理一本奏折,他的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往苏挽看去。 最终,还是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屏退左右,亲自为她拆着发间的簪子。 之前有过经验,这次格外得心应手。 “你留了赵家的姑娘在东宫?” 不咸不淡的语气,苏挽却听出了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她有些心虚:“嗯。” 然后她听到男人轻哼了一声。 苏挽转过身,伸手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上面,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生气了?” 赵艳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不管是什么原因留在东宫,外界定会有各种传言。 尉迟璟不怕旁人怎么说,就怕苏挽误会,可偏偏这个人还是她留下来的。 秉着对她的了解,她断不会无缘无故将人留下。 尉迟璟伸手勾着苏挽一缕发,“你要做什么?” “唔……”苏挽的手指在他后腰上打着转转,一副占有欲很足的姿态:“如果我说,我要让那些觊觎你的人,知难而退呢?” 东宫就她一个。 自他们成亲后,苏挽虽然没有关注过朝中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一些风声传入她的耳中的。 那些大臣以皇家子嗣稀薄为由,逼尉迟璟纳妾。 虽然他以刚成亲为由拒绝了,可也挡不住他们想将女儿往宫里送的决心。 若这次她不狠狠将赵艳收拾了,回头便会有人效仿,到时候,东宫不知道要被塞进多少个女人。 她就是要借赵艳,告诉那些人,这东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她苏挽也不是软柿子,能够随意拿捏的。 她就是要清晰明了的告诉所有人,她苏挽心胸狭隘,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她的丈夫。 苏挽不想考虑以后如何。 她只想在尉迟璟最爱她的时候,仗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 第867章 要不,我们试试这个姿势 她这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尉迟璟很高兴。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他大掌覆上她的脸,黑眸深邃:“晚晚,我可不像历代帝王,手中无兵无权。你夫君我不仅有兵权,还富可敌国。根本就不需要迎娶那些女人,拉拢朝中重臣,来稳固朝纲。” 他附身,吻住她的唇:“我许与你的,从来都不是虚言。” 苏挽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还没等她从这番肺腑之言回味过来,男人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后面,已经容不得她分心想其他的了,对方强势又霸道地占据了她的人和心。 他缠着她,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这一夜,与成亲那日的感受不同。 融为一体时,没了初次那撕裂般的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情到浓时,好似电流穿过四肢百骸,舒服的让她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尉迟璟今晚兴致不错,苏挽的主动更是让他欲罢不能,在叫了几次水后,竟还不知疲倦地缠着她问:“你那本图册放哪了?” 苏挽累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哼哼了两声,“什么图册?” “成亲那日,你看的那本。” 苏挽:“……” 她咬牙:“扔,扔了。” “是吗?” 下一瞬,她看见男人长臂一伸,从床头掏出了一本书来。 苏挽:“……” 男人兴奋道:“要不,我们试试这个姿势?” 苏挽定睛一看,额头青筋直跳,这个姿势下来,她的腰怕是都要断了。 她果断拒绝,并且一脚踹了过去,“我不要,累死了,我要睡觉。” 她的腰已经很酸了。 尉迟璟扣住她的脚腕,染了情欲的眸子,格外危险,“还有力气踹我,看来,你还不累,我们可以试试。” “不,我累!” 最后,所有的反抗,都被男人堵在了唇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苏挽的腰肢酸软得厉害,兰芝替她揉了好一会的腰,才缓和了一些。 习武之人,对穴位拿捏十分准确,力度也恰好,苏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兰芝的视线不禁落在她的脸上。 现在的苏挽就像是一朵完全盛开的花,青涩尽褪,明艳动人,颦笑间,自透着一股风情万种的韵味。 别说男子了,便是女子见了,也会沉沦在她的美貌之中。 兰芝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一扭头就对上了覃嬷嬷警告的眼神。 兰芝:“……” 她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在偷看苏挽。 苏挽浅眠了片刻,放空了一会思绪后,问道:“赵姑娘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覃嬷嬷回道:“启禀太子妃,赵姑娘已无大碍,昨日您跟太子殿下用膳时,她来了一趟,奴婢斗胆做主,将人拦下了。” 昨日太子跟太子妃之间的气氛,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 她岂能叫那什么赵姑娘过来打搅太子的雅兴? 说什么来感谢太子妃,都是一些托词。 她什么目的,覃嬷嬷混迹宫中多年,难道还看不出? 分明就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说话间,她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苏挽笑道:“嬷嬷此事办得甚合我意。”qqxδnew.net 冬兰也忙道:“今个儿一大早,赵姑娘也过来了一趟。” 彼时,苏挽还没醒。 赵艳自然再次被拦在外面。 怎么说赵艳也是病人,身为东宫的主人,可不能怠慢了。 苏挽舒展了下腰肢,“替我更衣吧。” 她要去会会那赵艳了。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殿门,远远的就看见赵艳站在尉迟璟面前。 冬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太子妃,那赵家姑娘果真不安好心!” 苏挽却是淡淡勾唇,“走吧,过去看看。” 尉迟璟看着拦着自己面前的女子,眉头一皱:“你怎么会在此?” 赵艳忙解释道:“昨日小女不慎落水,给太子妃添了不少麻烦,心中愧疚难安,故而今日一早便来道谢。” 语气夹了几分委屈,眸中也升起了一丝雾气,“不曾想,宫女将我拦在了外面,不让我进去。” 因为病了一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本来就擅长装柔弱,如今更是将楚楚可怜的姿态演得入木三分。 尉迟璟的目光却是越过她,落在不远处的苏挽身上,寒眸升起点点笑意。 “太子殿下。” 赵艳的声音,让他收回了视线,“何事?” 赵艳轻咬了下唇瓣,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同心锁,“这同心锁是小女去月老庙求的,本来昨日就要将此物送给太子妃的,却不慎落了水,受了寒,才耽搁到今日。” “太子妃似乎不想见我,您能不能帮我将这同心锁带去给太子妃?” 尉迟璟没接,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逐渐走近的苏挽,略有深意的问道:“她为何不想见你?” 赵艳压下心头得逞的笑意,将早早准备好的措辞道出:“实不相瞒,昨日害我落水的,是我的堂姐。从小到大,堂姐就不喜欢我。她怨我夺了祖母的宠爱,才会如此待我。平时在家中便罢了,我没想到她会在太子妃的面前对我动手。” “昨日昏迷后,我也不知道堂姐跟太子妃说了什么,让太子妃对我产生了误会。” 说罢,她释怀一笑:“但是没关系的。太子妃跟我堂姐交情甚好,偏心堂姐,为堂姐出气也是情理之中,我真的不介意的。” 一番话,说得茶香四溢。 颠倒黑白,完全将自己树立成了一个善良大度的小白花形象。 而苏挽跟赵清秀,则成了欺压她的恶人。 尉迟璟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身后,“是吗,晚晚?” 简短的一句话,叫赵艳脸色一慌。 她猛地转身,在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时,原本因为病了一场而显得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尽褪,脸色白得吓人。 苏挽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那番话,她听去了多少? 赵艳心乱如麻,后脊发凉,手中的同心锁都险些拿不住摔出去。 但很快她便稳住了情绪,连忙行礼,“见,见过太子妃。” 第868章 惩治赵艳 苏挽没说免礼,赵艳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四月的淀京城还有些凉,可赵艳的额头却沁出了几分汗意。 才一会功夫,她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 苏挽嗤笑了一声,“刚才听赵姑娘话里的意思是,我为了赵清秀,故意为难你?赵姑娘不妨仔细说说,我如何为难你的?” 赵艳哪里敢说? 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想让太子心疼自己罢了。 但那些话,也只能在男人面前说。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反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眼中噙着泪花,频频看向站在苏挽身边的尉迟璟。 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说话。 可惜,尉迟璟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自苏挽出现后,他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先是落在她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那白皙的脖颈处,入目所见一片暧昧的红痕后,他的眼神顿时幽深了几分。 如狼似虎般的眼神,看得苏挽一阵头皮发麻。 尤其是衣袖之下,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把玩着她的玉指,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快些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处理了。 苏挽:“……” 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是越发越…… 苏挽暗暗咬唇,从男人手中挣脱,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尉迟璟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倒也没闹她了。 就怕惹急了,不与他亲热怎么办? 苏挽见他安分了些后,便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覃嬷嬷。” “奴婢在。” “恶意编排太子妃,是何罪?” 覃嬷嬷看着赵艳逐渐苍白下来的脸,一字一句道:“回太子妃的话,按照规矩,应当掌嘴二十。” 赵艳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眼中瞬间升起一片雾水,似不甘心,她倔强抬眸,“太子妃,小女所言句句属实,何来编排?您不能因为与我堂姐交好,就如此黑白不分。” 方才那些话,她斟酌过三才开口的,既然能说出来,就不怕有人拿这话大做文章。 因为,从头到尾她编排的就只有赵清秀,并非苏挽,最多也是道她识人不清,道她偏心护短罢了。 若是以此论罪,她是万万不服的。 苏挽可没兴趣与她周旋,身边的男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那赵姑娘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是吃了什么药,才导致高烧不退的?” 赵艳瞳孔微缩,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慌乱,“太子妃,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太医院都是吃素的吗?连这都诊断不出?要不要,我再宣几个太医过来,看看你到底是因为落水而引起的高烧,还是因为某些药物所致?” 说罢,苏挽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下,“那药你身上应当还有吧?” 赵艳的脸白了又白,她的确还有,耳坠里还有一粒。 那药她已经用了好多次了,屡试不爽。 却没想到,今日在苏挽这里栽了跟头。 她不敢再狡辩,磕头认错,哭得梨花带雨:“太子妃,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求你饶了我吧!” 她又去求尉迟璟,“太子殿下,我真的知错错了,呜呜呜……” “罢了,看在你是赵家女的份上,便小惩大诫,掌嘴五下吧。” 别看只有五下,掌嘴可不是直接上手抽,而是用一种特制的木板,一巴掌下去,脸都要肿。 连打五下,她这张脸至少半月都不能见人。 赵艳还想求饶。 这时尉迟璟开了口:“这不妥吧?” 赵艳满眼感动,她就知道太子不忍心罚她。 然而,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险些晕厥过去。 尉迟璟道:“私藏药物入宫,其心可诛。本宫现在怀疑,你想加害太子妃!来人啊,把她给本宫带下去好好审问!” “冤枉啊!太子殿下,我是冤枉的啊!我从未想过要加害太子妃……” 那药明明是她要给自己吃的,怎么可能会拿去加害太子妃? 冤枉啊! 她是冤枉的! 可惜,她已经喊不出了,侍卫迅速上前,捂着她的嘴,将她拖下去了。 她现在以企图谋害太子妃的罪名被带下去,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苏挽并不会同情她,她不是喜欢冤枉人吗?今日便让她自己体会体会,被人冤枉的感觉。 等东宫的人将赵艳送回赵家时,她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了。 赵老夫人看见最疼爱的孙女变成这般模样,两眼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赵艳的大哥赵纪满脸愤怒上前质问:“敢问这位大人,我妹妹犯了何罪?要将她打成这般模样?” 顾简冷冷道:“企图谋害太子妃,你们觉得是何罪?” 一句话,让赵家上下都白了脸色。 谋害太子妃,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可能!”赵纪毫不犹豫道。“我妹妹从小乖巧可人,心地善良,别说害人了,便是不小心踩死地上的一只蚂蚁,她都会伤心好久,她怎么可能会去害太子妃?”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此事证据确凿,若非太子妃心善,替她求情,不予追究,别说赵姑娘能不能活着回来,便是你们整个赵家都要受到牵连!” 无视赵家上下各异的脸色,顾简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似想到什么,他看向脸色铁青的赵纪,好心提醒道:“赵公子的妹妹当真如你口中所言,是良善之人吗?” 那是自然。 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自然是良善之人。 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他的妹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赵艳的事情,很快便满城皆知。 丁家在得知这件事情后,直接上门退了亲。 第869章 金屋藏娇 墙倒众人推,赵艳从小到大所做的恶事,也一桩桩,一件件的爆了出来。 谁也想不到,在人前乖巧温顺的赵艳,实际上却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赵清秀第一次这般痛快,那积压在胸口多年的恶气,顷刻间,全部消散了。 大家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了。 期间,赵清秀收到了不少道歉,她都没有原谅,当初他们为了维护赵艳,可劲往她心口捅刀子,各种奚落她,嘲讽她,想要她原谅,哪有这么容易的? 赵老夫人到底还是偏心这个孙女,在赵艳伤好后,便将她送去了远在外地上任的舅舅那。 等个一两年,再接她回来。 在她看来,赵艳所作所为根本不算什么,后宅女子有点手段怎么了?谁又能够保证自己手里是干净的? 生死存亡,各凭本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些被赵艳打压欺凌的,就只能怪她们自己蠢! 她就是看中赵艳这点,才对她宠爱有加。 就是她的父亲不中用,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六品小官。 若她是长房嫡女,赵艳何愁不能高嫁? 便是东宫的侧妃,她也是够资格的。 以她的城府,若是入了东宫,等太子登基后,封个贵妃也不在话下。 赵清秀虽为长房嫡女,却是蠢笨如猪,有太子妃这么一个交情在,都不懂得好好利用进入东宫,日日跟着那新晋探花郎背后转悠。 每每想到这两姐妹,赵老夫人就是一阵心绞。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赵艳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正是东宫那位的手笔。 也多亏了赵艳,让不少想往东宫塞女人的人,看清了尉迟璟的态度。 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动东宫后宅的心思了。 …… 渝州。 经过五个月的筹谋,宋岚已经在渝州站稳了脚。 但淮南王并未完全信任他,他府中之人,基本都是淮南王的眼线。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淮南王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与那人的约定只剩下一个月,宋岚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他既想杀了淮南王,又想救出自己的妻儿。 鱼与熊掌,他都要得到。 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宋岚有些烦躁,身体的缺陷让这种烦躁逐渐加剧。 他拎了一壶酒,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对着月亮喝着酒。 只是还没喝两口,一只素净的小手便伸了过来,从他嘴边夺过了酒壶。 宋岚侧头。 白榆拿起他刚才喝过的喝酒,猛的灌了一口。 她不会喝酒,被呛得咳了好一阵。 宋岚移开视线,看向虚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半是明媚,半是阴暗。 白榆将酒递了过去,宋岚没接。 她问:“不喝了吗?” 宋岚没做声。 白榆她垂着眸,有些丧气。 她已经用完了毕生所学,也没能把宋岚治好。 白榆想离开这里,去寻找良方,天大地大,她相信总会找到医治他的办法。 她的指腹轻轻在酒壶上摩挲,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提出告辞。 说完,她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宋岚,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可惜,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不禁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 因为要离开了,白榆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忙。 宋岚府中没有女主人,这阵子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如今要离开了,这些事情自然也要交到旁人的手中。 这里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宋岚,所以她熬了两个晚上,将宋岚的一些习惯书写成册,交给了伺候他的人。 然而,她要离开的消息不知怎得也传到了淮南王的耳中。 在白榆要离开的前一日,淮南王邀请宋岚跟白榆入府,为白榆践行。 白榆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人物竟然能够得到如此待遇。 隐约中,她又有些不安,“宋大人,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她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宋岚也从未带她在任何场合出现过,淮南王怎么会特意办宴为她送行? 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岚敛下眸中的阴鸷,淡声道:“不会。” 听到他的话,白榆心里稍安,她盈盈一笑:“那我们去赴宴吧。” 有他在,便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会害怕。 而白榆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场,是为她准备的鸿门宴。 白榆是第一次参加贵人们的宴会,她怕给宋岚惹麻烦,从头到尾都很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 以往淮南王举办宴席,美人必不可少,尤其是穿着暴露的。 今日却是一改往常的风格,只有悦耳的丝竹声,不闻衣裳半解俏佳人。 从她入座后,不少人的目光朝着她看来,白榆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也只能尽量忽视。 唯有上方那道炽热的眼神,让她无法忽视。 她拧眉望去,对上的便是淮南王的眼。 他双目灼灼的看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是男子对女子的欣赏。 关于这位淮南王白榆也略有耳闻,他最爱的便是美人,他的府中,汇聚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美人,什么环肥燕瘦,什么小家碧玉,什么清冷美人,应有尽有。 里面有七成美人是他被强取豪夺来的,有两层是旁人巴结他送来的。 他这眼神,让白榆又害怕又恶心。 她收回视线,伸手轻轻拉着宋岚的衣角。 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淮南王笑了一声:“一直都听闻宋老弟府中有一绝世佳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也难怪你这般宝贝,藏着掖着不带她出来见人,换做我,我也选择金屋藏娇。” 白榆脸色有些不好看。 宋岚道:“她只是我府上的大夫,谈不上藏娇。” “哦?”淮南王顿时来兴趣,“本王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会医术的,能够让宋老弟这般稀罕的,想来这位姑娘的医术也不差,本王最近胸口闷得慌,可否劳烦姑娘替本王诊治一二?” 白榆不想去,她求救般的看向了宋岚。 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白榆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上面又开始催了:“姑娘?” 第870章 我去去就回 白榆不想过去。 她看向宋岚,出声恳求:“宋大哥。” 宋岚终于侧头看向她,他在笑,但那双黑眸却始终阴沉沉的,让她莫名感到害怕。 然后她看见,宋岚伸手扯住衣袍的一角,在白榆惊恐得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点一点,将衣袍从她手中抽出。 白榆的心狠狠一颤。 宋岚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似安抚般轻轻拍了拍:“既然王爷欣赏你的医术,便去替王爷瞧瞧吧。” 白榆咬唇。 她有些生气,生气他都不维护自己几句,就将她推出去。 但冷静过后,又忍不住为他开脱。 他也是身不由己。 宋大哥在这里没有根基,若是得罪了淮南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罢了,就是把个脉嘛,她去就是了。 要是淮南王那老东西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她直接给他下毒,毒死他! 白榆起身,还想挣扎一下:“小女医术不精,怕唐突了王爷。” 淮南王哈哈大笑,“无妨。” 白榆只能走到他的身边。 淮南王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是浓浓的兴趣。 白榆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挖了他的眼睛! 她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口,这该死的老男人! 面上却不显分毫,“王爷,请伸手。” 淮南王将手递到她面前,白榆将手搭在他的脉上,神色专注。 淮南王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都是一些小毛病。 其中不乏纵欲过度,引起的亏损。 白榆自然不会说出来,她挑了一些不轻不重的毛病。 期间,淮南王除了眼神让人感到不适外,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敢问姑娘芳名?” “白榆。” 淮南王笑得暧昧:“鱼水之欢的鱼?” 白榆沉下脸,纠正:“是榆树的榆。” “白榆白榆。”淮南王念了两遍,“名字真好听。” 淮南王收回手,“白姑娘明日就要离开渝州了?” 白榆:“是。” 淮南王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对白榆姑娘可是一见如故啊!可惜你明日就要离开了,本王甚是舍不得。白姑娘为何不留在渝州呢?难道我渝州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地方?” 白榆道:“承蒙王爷赏识,小女此番离开是有要事处理。” “哦?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白榆一脸为难:“此乃是小女私事,小女并不想任何人插手,还请王爷见谅。” 淮南王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半响后,他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想说,本王就不过问了。若是有需要本王的地方,白姑娘尽管开口,本王一定倾力相助。” 白榆向他行礼:“多谢王爷。” 淮南王摆摆手,让她入座了。 回到宋岚身边坐下时,白榆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看来,果真是她误会宋岚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一名婢女走到宋岚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岚看了一眼上座的淮南王,起身离开。 白榆忙问道:“宋大哥,你要去哪?” 宋岚没说,只是道:“我去去就回。” 第871章 他把你送给本王了 宋岚走了,徒留她一人在宴席上。 白榆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如坐针毡。 好在,后半段时,淮南王唤了舞姬献舞,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舞姬上,也就没人在意她了。 但宋岚还没回来。 白榆有些心绪不宁,从踏入淮南王的府邸后,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宋大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有些坐不住了,想去寻人。 方才将宋岚叫走的那名丫鬟过来了:“白姑娘,宋大人有些不舒服,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怎么了?” 刚才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婢女道:“奴婢也不知,他也不让奴婢请大夫,执意要你过去一趟。” 遇上宋岚的事情,白榆就没法保持冷静,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她起身:“劳烦带路。” 婢女领着她一路到了后院,见越来越偏,白榆顿生警惕。 “宋大哥真的在这里?” 我怀疑你在诓我。 “是的,就在前面了,白姑娘。” 白榆将信将疑,谨慎起见,她暗暗将一瓶迷药藏于袖中。 一旦发现不对,她就立马将人放倒。 淮南王府地势并不复杂,因为后宅姬妾过多,三五步就可以看见一个院子。 穿过两道拱形门后,婢女止步于一间房门前,“白姑娘,宋大人就在里面,奴婢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白榆也没急着推门进去,她看着婢女离开,直至她消失不见后,她才屈指敲门:“宋大哥,你在里面吗?” 半响,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白榆再次出声:“宋大哥?” 就在她以为,里面没人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那声音刻意压低,听上去似有些痛苦。 白榆不疑有他,推门进入。 进门的瞬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白榆瞳孔一缩,这是催情香! 她忙掩住口鼻,目光落在桌上在莲华香炉上,目光一冷。 她本想转身就走,当看见床上那熟悉的外袍后,生生停住了脚步。 那是宋岚的外袍! 该死的! 白榆暗骂了一声,迅速上前将熏香灭了,却不成想,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白榆快速跑了过去。 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脸上难看到了极点,她就知道有阴谋,可惜,还是被算计了! 屋内的催情香的味道还在,白榆吸的不多,这点香她还能压得下去。 但宋岚就不一样了。 白榆庆幸自己会医术,也庆幸自己带了能够让人清醒的药。 她走到床边。 宋岚背对着她,看不见正脸。 “宋大哥。”白榆伸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一只大掌随后便覆了上来。 那只手,糙如树皮,老茧纵横,根本就不是宋岚的手! 白榆惊慌失色,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迅速远离床榻。 “你是什么人!” 床上那人缓缓坐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身上披着的外袍也掉落在地。 那张脸,也暴露在白榆的视线中。 那是—— 淮南王! 白榆又惊又怒,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瓶,咬牙切齿道:“怎么是你!宋大哥呢!” 淮南王坐在床边,目光幽幽地盯着面前的猎物:“怎么?你还指望着你的宋大哥来救你吗?你可真是天真。” “你什么意思?” “他把你送给本王了。” 白榆大声反驳:“我不信!” 淮南王嗤笑了一声,他拎起地上的衣袍,往白榆的方向一扔,“这件衣服,我想你应该很熟悉吧。” 是啊,很熟悉,那件袍子是她花费了四个月多,一针一线缝制的。 她怎么能够不熟悉? 此刻,白榆仿佛坠入冰窖,骨头都是冷的。 她不相信宋大哥会这么对待她,可是,可是…… 以他的能力,护住一个她,完全不是问题。 “我不信!我不相信!” 但眼前的一切,由不得她不相信。 五脏六腑,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疼到她无法呼吸,泪珠也大颗大颗往下落,砸在地面上,如同她的心一样,四分五裂。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也许,他现在也自身难保,被困在什么地方呢? 她要见宋岚! 她要他亲口说。 白榆跑到窗户边,想开窗,结果根本打不开。 窗户,被人从外面封死了。 她搬起椅子,哐哐地砸。 可没砸几下,淮南王已经走至她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别反抗了小美人,你若顺从些,今晚本王便让你少吃一些苦头。” 白榆觉得恶心极了,她歇斯底里挣扎:“滚开,别碰我!” 毫不犹豫的,她拿着手中的椅子就往淮南王身上砸。 淮南王虽然上了年纪,但也是习武之人,对付白榆这样的弱女子,轻而易举。 他一把夺过了白榆手中的椅子,轻松将她制服,“就你这点能耐,本王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说罢,将人往肩上一扛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床榻走去。 白榆被他摔进床铺上,摔得头晕眼花,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淮南王已经欺身而上。 他的唇也随后落下,一只手更是往下去扯她的腰带。 白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亲吻,让她恶心得想吐。 发了疯的挣扎着躲着他的吻:“放开我!你这禽兽!你要是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淮南王擒制住她的双手,压在头顶,闻言,冷笑道:“等你药效发作,你还会求着本王要你呢!” “被你这种人糟蹋,我宁愿死!” 男人语调下流又猥琐:“别急别急,很快我就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 他府中那些女人,刚到他身边时,哪个不是贞洁烈女? 到最后还不是由着他为所欲为,甚至,还主动承欢。 男女力量悬殊,白榆根本不是淮南王的对手。 在他的吻往下移时,她找准时机,张嘴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啊!”淮南王发出惨叫:“你这个贱人,给我松嘴!” 白榆用了狠劲,那架势,仿佛要生生将他耳朵咬下来。 很快,血腥味在她嘴里蔓延。 淮南王吃痛,他用力掐住白榆的下巴,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白榆的下巴竟被他残忍地卸了下来。 第872章 你我从此陌路,永不相见 她被迫松了嘴。 淮南王捂了下耳朵,手掌摊开,上面一片血色。 “贱人!” 他怒极,抬手就给了白榆一巴掌。 力道很重,白榆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不受控制的黑了一下,身子也软了下来。 蓦地,胸前一凉,衣襟被蛮力扯开,露出大片雪白…… 屋外,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两个身穿玄衣的男子站在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少主,白姑娘对您情深义重,您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糟蹋吗?” 屋内,不停出来女子尖锐打哭喊声,伴随着还有男人不堪入耳的淫笑声。 宋岚没做声,黑暗下,那双眸子就像是阴沟里面的毒蛇,阴狠、冷鸷。 “少主。” 见他没反应,身后之人不忍再次开口。 宋岚终于开了口,声线冷漠,带着一丝警告:“赤木,谁才是你的主子?” 赤木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但一想到白榆,赤木便于心不忍,就在他斟酌着想再次为白榆求情时,面前之人已经朝着那间屋子走去了。 他神色一松,少主心中果真还是有白榆姑娘的。 他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那一巴掌打得白榆头晕目眩,她死咬着牙关让自己清醒着。 现在她的上半身被扒得只有肚兜遮羞,那令人作呕的手已经开始扒她的裙子。 白榆眼中恨意滔天,她毫不犹豫的拔下发间的金簪,朝着身上的人狠狠扎了下去。 一下,两下…… 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气,扎下去,拔出来,再狠狠扎下去。 可惜才扎了两下,就被淮南王抓住了手腕,他用力一折,又是咔擦一声,白榆手腕脱臼。 簪子从她手中脱出,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他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白榆的脸上。 嘴里再次尝到了血腥味,打得她眼神都有些涣散。 白榆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中掺了一丝绝望。 破釜沉舟的绝望。 她唇角溢着血,眼中噙着泪,头发凌乱,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但淮南王却无心欣赏。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五脏六腑,隐隐传来一丝痛意。 而那痛意还在一直扩大,让他无法忽视。 他目露凶光,一把掐住了白榆的脖子:“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榆还在笑,她笑得很开心:“你不是已经感觉到了?” 那簪子有剧毒,淮南王已经明显感觉到不适了。 鼻间有液体流出,他抬手一擦,全是血。 再迟钝他也明白了过来。 他用力掐着白榆的脖子,“解药,把解药交出来!” 白榆怎么可能会把解药给他呢? 她恨不得他去死! 而她也不想活了。 她放弃了挣扎,直接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淮南王手中时,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紧接着,传来一道刀剑入肉的声音。 身上的人猛地僵硬了下,随后她觉得身上一轻,那压着她的人,被人拎开了。 白榆睁眼,对上了一双满是阴鸷与戾气的眸子。 哦,还有一丝愧疚与不忍。 他在愧疚什么呢? 眼前的一切,不是他一手安排的吗? 他愧疚什么? 真是可笑。 但是更可笑的,是她自己。 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用颤抖又沙哑的声音问他:“你算计我?”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也许,就是为了心中那一点点仅存的希望罢了。 因为,他们也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爷爷走后,她哭得很伤心,是他千方百计讨她欢心,没日没夜的在她床边守着,才让她走出了失去爷爷的痛楚中。 那时,他自己都身负重伤。 他还向爷爷承诺过,他会照顾她,会待她好,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欺负她。 只是最后,欺负她的人,是他自己罢了。 “对不起。”他如是说。 语毕,宋岚的目光落在她平静的脸上。 他以为她会崩溃大哭,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狠心。 结果,她什么也没问。 甚至眼泪都没掉一颗。 白榆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会痛苦,会痛不欲生。 可真正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的心头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因为,她的心已经快死了啊。 白榆平静的起身,捞起被撕得破碎的衣服,一件件往自己身上套。 宋岚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后,提着还在滴血的剑走到奄奄一息的淮南王身边,一剑将他的头颅斩下。 弯腰,提着他的脑袋扔给了站在门外的赤木。 “拿去给那人。” 赤木接过淮南王的脑袋,担忧的看了一眼白榆后,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屋子里面很安静,就剩下白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在她将最后一件衣服穿好后,远方似乎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伴随着还有一道道凄厉的哭喊声。 但这一切都跟白榆无关。 她面无表情的往外面走。 与宋岚擦肩而过时,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送你回去。” 白榆没挣扎,她停住不动,望着门外那无边的黑夜时,她问:“为什么是我?” 宋岚道:“只有你才能让他放下防备。” “呵。”白榆讥笑了声,“若是换做她,你也会这么做吗?会亲手把她送到这样的人的床上吗?” 没有点名道姓,但宋岚却是听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道:“不会。” 那个人,是他心中的皎月,亦是他心头的朱砂痣,是他的爱而不得,亦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 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白榆觉得自己是真的贱。 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不后悔自己爱过他,她喜欢的不是宋岚,而是她的彦大哥。 她的彦大哥重情重义,温柔体贴,并非眼前这位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宋岚。 她的彦大哥已经死了,死在了定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曾在我生辰时,许了我一个心愿。现在,我要你兑现诺言,你可认账?” 宋岚:“认。” “我的愿望是,你我从此陌路,永不相见。” “好。”他答应了。 白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一夜,淮南王府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很凶猛,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直至烧成了灰烬,大火才熄灭。 那一场大火下,淮南王府上上下下,无一人生还。 第873章 该有一个了断了 天微亮,白榆就踏上了离开渝州的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时,船帆升起,身后的那片岛屿也逐渐远离,直至换做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仿佛那些不堪与羞辱,也随着那座岛屿的消失而烟消云散。 一起消散的,还有她的心。 少女站在船头,左边脸颊肿的很高,有些触目惊心。 但她的眼神却是淡入止水,无悲无喜。 半月后,白榆回到了跟爷爷生活了十年的木屋。 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积攒了一层的灰。 白榆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木屋打扫干净,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可门锁坏了,腐蚀了,她怎么也修不好。 人的情绪,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些积压的在胸口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她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哭得毫无形象。 所有的委屈与痛楚,统统化作眼中的泪,流了一个畅快…… …… 淮南王被杀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入了淀京城。 尉迟璟收到了来自渝州的四份奏折。 上面还体贴的标了一二三四。 尉迟璟打开第一份。 ——你睡得好吗? 他挑眉,提笔在上面回了一个好字。 然后打开第二份。 ——我彻夜难眠呢。 尉迟璟:“……” 不知为何,他从这份奏折上看到了上官时咬牙切齿的嘴脸。 上官时需要一个功劳,尉迟璟便将收服三州之事交于他。 现在,渝州乱了,上官时迫不及待想登岛,但迟迟等不到尉迟璟的命令,他也只能焦急的等着。 尉迟璟唇角勾了勾,打开了第三份。 除去前面那两份问候的,这第三份跟第四份就正常了。 是汇报渝州情况的。 挥挥洒洒写了满满两份奏折。 淮南王死了,但他的旧部还在,三州之地乃是一块香饽饽,眼下群龙无首,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淮南王手中有三大悍将,分别是聂汉、蒙永,卫介。 三人各拥兵十万,呈一个相互制衡的局势。 现在淮南王死了,这种制衡的局面终究会被打破。 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就是他收服三州之时。 “顾简,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云州城。”wEnxUemI 除了收服三州之外,他跟宋岚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有一个了断了。 “小五,宣苏巡抚进宫。”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清河姗姗来迟。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尉迟璟赐了座,小五麻利的上了茶后,便侯在了一旁。 “龙国太子不日便抵达京城,我有要事要离开淀京城一阵子,龙国太子那边就劳烦你招待了。” 此番龙执过来,为的也是他跟龙麟之间的亲事。 两国和亲的条件,尉迟璟早已经跟龙执谈好,只要按部就班,将最后的条约签订了,便可建立百年之好。 苏清河应了下来,倒是没有追问,尉迟璟为何在这种时候,离开淀京城。 他很清楚,太子殿下并非鲁莽之人,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自有他的理由。 之后尉迟璟又召了户部尚书、鸿胪寺卿等人进宫。 等忙完回到东宫时,已是夜半。 寝殿还亮着烛火,他踏入殿内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软榻上睡着的苏挽。 第874章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她在等他。 尉迟璟心头一暖,放轻步伐走到她身边,她睡得很沉,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尉迟璟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怀抱,苏挽睫毛颤动了下,似要醒来。 尉迟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语气温柔的能够溺死人:“睡吧。” 简短的两个字,像是带了一种神奇的魔力般,苏挽沉沉地睡了过去。 尉迟璟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后,便脱了衣服躺了上去。 翌日,苏挽是在尉迟璟的怀中醒来的,一睁开眼,一张盛世美颜便闯入她的视线。 苏挽嘴角微翘,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那纤长的睫毛。 手刚伸过去,就被擒住了。 男人睁开了眼睛,那双如黑夜般深沉的眸子里,好似点满了繁星,叫人移不开眼。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他也没打算忍,直接翻身压了下去。 一番**过后,都快临近午时了。 苏挽又饿又累,气得她在他胸前狠狠锤了两把。 尉迟璟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保证下不为例。” 男人在床上的保证,通常不可信。 就比如他每回说的最后一次,结果一次一次,又一次。 苏挽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背对着他。 尉迟璟从身后环着她,轻声哄着:“那下回,你说停我就停好不好?” “当真?” “当真,若不然你便罚我睡书房?” 苏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好了,很晚了,该起了。” 她已经饿得不行了。 “好。”尉迟璟伸手扯了下床头的铃铛。 很快宫女们鱼贯而入。 用完饭后,尉迟璟搁下筷子,“后日我要去云州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苏挽认真想了想,她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要去多久?” “暂时不确定,约莫会待上好几个月,倒也不用收拾太多东西,有什么短缺的,在路上买就成。” 说罢,尉迟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挽眸光亮了亮,但很快又拧眉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竟然要与她单独走? 她忧心忡忡道:“你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若是有个……” 到嘴边的话,有些不太吉利,她忍住了,没说出来。 尉迟璟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不怕,我们改头换面,便没人认得出来了,又不是什么人都不带,带上顾简,再带一个你身边的丫鬟,就够了。” 上次从云州回来,都没带她好好逛逛,这次过去,就带着她一路游玩过去。 横竖就让宋岚多活几日。 行吧。 至于要带哪个丫鬟走,苏挽斟酌了一番后,决定带上丹芝。 她武功虽不如夭夭,但性子沉稳,办事细心,带上她比较省心。 冬兰跟夭夭本来很失望的,但听苏挽说,并没有不带她们,她们也一起去云州,只是中途苏挽会跟尉迟璟下船离开。 而她们则继续留在船上,最后在云州汇合。 两个丫鬟这才破涕为笑。 从淀京城到云州城要一个多月。 走水路的话,要快五日。 苏挽跟尉迟璟中途下了船,等他们抵达云州城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彼时,渝州城已经大乱。 在银面男子的挑拨离间下,三位将军成功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宋岚在他们内斗时,在上官时的接应下,功成身退,顺利离开了渝州城,住在了上官时安排的地方。 他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 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妻儿,反而还被变相囚禁了起来。 宋岚望着天边的弯月,眸色越发阴鸷。 他要出门,立马有人跳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wEnxUemI 他语气阴冷,眼中杀意浮动:“让开。” 第875章 那你呢 上官时过来时,宋岚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 他没急着现身阻止,而是环胸站在暗处,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惜,他想看的场景没出现。 因为宋岚眼尖的看见了他。 啧。 上官时轻啧了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向他行礼。 上官时看向宋岚:“宋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宋岚眸光阴鸷:“我已经按照约定,杀了淮南王,如今三个月已过,我的妻儿呢?” “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此事的,人已经到云州了,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他们。” 宋岚的目光紧锁在上官时的脸上,审视了他片刻后,转身进了屋。 上官时道:“从今日起,此处不用守着了,都退下吧。”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宋岚的耳中,他眼底升起一抹嘲弄之色,熄了灯便上床歇着了。 翌日一早,宋岚就被带出来了门。 上了马车后,上官时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 目不能视,宋岚不知道这马车将要驶去何处,耳边倒是传来不少声音。 喧哗声很大,像是闹市。 宋岚大致猜出自己此刻在何处了。 经过一片闹市后,就剩下了车轱辘的声音了,偶尔传来几道人声。 上官时骑马在最前方,他有令牌在,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一间木屋中停下。 宋岚下了马车,有人上前将他眼前的黑布解开。 “你的妻儿就在里面。” 木屋的大门紧闭,不知里面情况。 宋岚没动,略带几分阴沉气息的眸子,快速扫了一眼周围。 上官时讥笑道:“怎么?怕有诈?我若是想杀你,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三个月,只要他想,宋岚早就尸骨无存了。 宋岚朝着木屋走去,门一推开,就看见里面抱成一团的母子二人。 他们缩在角落,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直到,看清逆着光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后,那惊恐的表情很快被惊喜所取代。 宋晗几乎喜极而泣,她很想扑进男人的怀中大哭一场,可又怕眼前之人,是她虚无缥缈的一个梦罢了。 一碰,就会消失。 她有些不确定,“夫,夫君?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M. 她掐了一下大腿,是疼的。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宋岚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一群人的视线,然后走到宋晗身边,“是我。” “呜呜呜……” 宋晗的情绪瞬间崩溃,家逢巨变,她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眼下,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脑海中紧绷了许久的弦,瞬间断裂,她瞬间被泪水迷了眼,放下孩子,用力的扑进了宋岚的怀中,想寻求他的安慰。 可惜,宋岚一脸冷漠,面对她柔弱的哭泣,他脸上也没什么动容之色,甚至连安抚也不曾。 他看向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眉心微蹙。 伸手将宋晗推离了些,越过她,弯腰将地上的孩子抱了起来。 自孩子出生到现在,宋岚一直都在外奔波。 今日,是父子两第一次见面。 不得不说,血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当将他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宋岚的心蓦地一软。 而怀中的孩子,也没哭闹,被宋岚抱起来后,便一直盯着他瞧。 眼里,是懵懂的好奇。 宋岚的眼神不自觉的柔了几分:“孩子取名了吗?” 宋晗忙擦了擦眼泪,道:“只取了小名,爹说,他的名字,应该由你这个当父亲的来取。” 宋岚沉思了片刻,“就叫宋韬吧,我希望他以后,能够吸取我的教训。” 韬光养晦,直到足够强大,再给敌人致命一击。 宋岚抱了一会,便将孩子给了宋晗。 他走到窗户边,背抵着墙,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木屋外,四面都有人看守,约莫十来人,他想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宋岚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稍稍观察了对方后,他转头看向宋晗。 宋晗被他看得面色一紧,抱着孩子的力度也重了几分。 “有力气跑吗?”宋岚问。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说不。 宋晗点头,目光一定,“我有。” 宋岚拉着她走到后窗边,示意她透过缝隙往外看:“看见那座林子了吗?” “嗯,看见了。” “等会我冲出去牵制住他们,你找准机会,往那里面跑,只要跑进那片林子,就会有人接应你。” 宋晗突然有些慌,“那你呢?” 第876章 宋岚卒(1) 宋岚没回答,而是面色严肃道:“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 宋晗却是固执的问道:“那你呢?” “宋晗!”宋岚语气一重,隐隐带了一股怒气,目光触及她怀中的孩子时,到底将这股怒意压了下去,“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依旧没回答她的话。 宋晗知道,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他们母子二人一条生计。 宋晗眼中升起一片氤氲,抱着怀中孩子的力度也紧了几分,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句:“好。” 她会好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的。 宋岚在屋里找了一把趁手的武器,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他从屋里的木床下拆下来的。 可外面的人,真刀实枪,这根木棍犹如螳臂当车。 宋晗也没闲着,她将外衣脱了下来,撕成条,将孩子牢牢绑在胸前。 绑好后,她回头看向宋岚。 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要将他的样子,篆刻在脑海中。 宋岚倒也难得没有催促她,脸上也没了冷意,由着她看着。 直到看得眼睛发酸,宋晗才依依不舍的移开了视线。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他的样子。 宋岚:“准备好了吗?” 宋晗眼眶微红的点着头。 准备好了。 宋岚开了门走了出去,木棍被他藏于身后,宋晗则抱着孩子,躲在门后,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切。 然后,他看见宋岚走到那些人面前后,毫不犹豫的动了手。 其余人反应过来,顿时拔剑相向。 宋岚手中的木棍没扛几下就断了好几截,身上也很快就挂了彩。 鲜血喷涌,染红了脚下的泥土,也染红了宋晗的眼。 她死死咬着下唇,唇上传来的痛意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强逼着将自己的视线从宋岚身上移开。 快速寻找逃跑时间。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宋岚吸引,没人注意到门后的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宋晗跑了出去。 她牢记着宋岚的吩咐,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不远处的林中跑去。 怀中的孩子不知道危险,反而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有人发现了宋晗,朝着她追了过去。 宋岚眸色一凝,原本可以躲开砍下来的一刀,为了阻止对方,他硬生生的挨了下来。 那一刀落在他的肩膀上,宋岚闷哼一声,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折。 对方握住刀柄的手一松。 宋岚顺势将夺了刀,一脚将人踹开后,快速朝着宋晗的方向追了过去。 宋晗不会武功,她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姑娘,哪里跑的过这些从小习武的人? 对方提起轻功,轻松就跃到了她的跟前。 她脚步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坐在地。 她惊恐的望着前方持刀走来的男子,手指碰到地上的石头时,毫不犹豫的捡起就朝着对方扔。 她这点攻击,对对方来说,无疑鸡蛋碰石头。 就在宋晗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时,宋岚及时出现,挡住了砍向她的刀。 将人击退后,宋岚拎着她的后领,将她提溜了起来。 随后一掌打向面前一棵,几乎跟他身形差不多宽的大树。 轰然一声,大树倒了下来,正好挡住了上官时他们的路。 “走!” 上官时眼睁睁的看着,宋岚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林中深处。 “大人,怎么办?还要不要追?” 上官时:“有什么好追的。” 他也只是,负责将人带过来罢了。 收回视线,落在身后的一群人上:“今日这戏演的不错,都有赏。” 一听有赏,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连带着这一身伤,都不痛了。 毕竟上官时出手素来大方。 有人甚至还笑眯眯道:“上官大人,要是以后还有这种差事,尽管差使小的,小的一定随叫随到。” 此话一出,一堆人应和。 “我也是,我也是。” 上官时啧了一声,“瞧你们这些出息,行了,有好事一定喊你们,赶紧滚吧。” 等他们都走后,上官时拿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近了林中。 宋岚带着宋晗一路往前跑。 宋晗跌跌撞撞的跟着,最终狼狈栽倒在地。 “不行,我没力气了。” 她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 宋岚松开她的手,目光警惕的环视着周围。 林中万籁俱寂,连鸟叫声都没有。 安静的有些诡异。 宋岚微眯着眸子,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宋晗扶着树站了起来,她安抚着怀中的孩子,他倒是乖,一直没哭过。 “没人追上来了,我们,安,安全了吗?”宋晗问道。 “没有。”宋岚问:“能走了吗?” 这里不安全。 继续待下去,难免上官时不会追上来。 宋晗呼吸还有些不稳,但她明白现在的处境,点头道:“好了。” 一家三口继续逃命。 这片林子不大,没多久便走了出来,眼前是一片极大的空地。 空地面前是一片地势险峻的山脉,只要走进山脉,他们就安全了。WeNXuEmi.Cc 可当他们走到空地中间时,四周蓦地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 伴随着还有马蹄声。 细听之下,似有千军万马。 他们被包围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出现,他们个个手持弓箭,将他们困于这片小小的空地之中。 乌泱泱的一群人,宋岚看不清有多少,但他知道,今日他在劫难逃。 他早就猜到,上官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不是上官时,准确来说,是上官时背后之人。 宋晗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她紧紧攥紧了宋岚的衣服,在看见那些人齐刷刷的将弓箭对准他们后,她却突然有些不害怕了。 只是……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 可惜他还这么小。 “阁下不准备出来吗?” 马蹄声传来,宋岚抬眸望去。 入眼便是一匹黑得发亮的马,上面坐着一位锦衣华服、气质凌人的俊美男子。 宋岚下颚线紧绷,咬牙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苏元璟!” 尉迟璟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他,宛若在看一只蝼蚁:“纠正一下,我叫尉迟璟,大祁太子。” 第877章 宋岚卒(2) 宋岚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操作着一切的人,竟然会是尉迟璟。 一想到自己成了他手中的刀,这半年来,为他做事,为他筹谋拿下渝州,甚至还为他杀了淮南王,将渝州搅得天翻地覆。 尉迟璟真是,把他利用到了极致啊! 想起这大半年在渝州的桩桩件件,宋岚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嘴里甚至都尝到了血腥味。 宋岚赤红着眼,将血腥味压了下去,目光锁定在尉迟璟的身上。 他眼神似利剑,几乎要将马上之人凌迟。 尉迟璟眼中噙着不达眼底的笑,“说起来,本太子还要感谢……”他顿了下,笑意渐浓:“身为越国皇子的你,若不是你,我大祁恐怕还没那么快收复三州之地。你可是我国的大功臣呐!” 三州之地目前还没收复,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等处理了宋岚之后,他准备亲自领兵。 “看在你为了我大祁立下如此功劳的份上,你有何遗愿?”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晰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但这番话,杀人诛心也不为过。 宋岚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妻儿。 蓦地,他似认命了般,笑了起来,“成王败寇,是我技不如人,我宋岚认了。但我的命,从来都是由我自己做主。” 几乎毫不犹豫的,他选择自刎。 尉迟璟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前世的自己,受了万箭穿心之苦,他自然也要让宋岚体验一把。 否则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将他弄到这个地方来。 在宋岚动手前,他也毫不犹豫的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当做暗器掷向宋岚。 宋岚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刀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于此同时,尉迟璟抬手,一声令下:“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 …… 七月的艳阳天,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在别院中的苏挽,顿时从梦中惊醒,手中的话本,也掉落在地。 发出一道轻响。 外面守着的冬兰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太子妃。” 苏挽揉了揉眉心,捡起地上的书:“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 “太子可是回来了?” “还没呢。” 苏挽起身,走到窗户边。 上方乌云压顶,云层中偶尔有闪电划过,雷声轰隆,起了风,空气中也多了一点湿意。 看样子,似要下一场大雨。 心头不免有些担忧。 尉迟璟出门前,便与她说过,今日他要去找宋岚结束两世的恩怨。 原本,他是想带她一起去的,苏挽拒绝了。 虽然她也很想亲眼看见杀死宋岚的一幕,可是…… 她不忍看着那无辜的女子,还有那一岁多的孩子被无情诛杀。 宋岚是前朝皇子,若不赶尽杀绝,那些前朝余党说不定就犹如那雨后春笋,疯狂滋长。 只有宋岚,还有那个孩子死了,前朝那些苟活的人,才会彻底安分。 在大雨下下来前,尉迟璟回来了,虽然回来的及时,但还是淋了一些雨。 苏挽上前替他更衣,才将外面沾了些雨水的外衫脱掉,尉迟璟突然抓住她的手往身前一带。 “晚晚。”他的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总是喜欢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好心情分享给苏挽。 苏挽也被他眼中的笑意感染,语气轻快的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都处理好了。”尉迟璟道:“宋岚死了。” 跟前世的他一样,万箭穿心而死。 “那些余党也被我剿了一个干净,晚晚,前世的恩恩怨怨,终于在今日,都结束了。” 第878章 苏挽怀孕(大结局1) 之后,尉迟璟亲自领兵踏上了三州之地。 卫介早已弃明投暗,有了他的帮助,半年不到,便收复了三州之地。 夏去冬来,他们也要回淀京城了。 而苏挽也有了身孕。 这是在回淀京城的路上发现的,好在这次回程行的是水路,随船而行的,还有宫中御医。 苏挽的月事素来准时,从小到大,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她的月事几乎没有什么毛病,最多就是第一日小腹有一点点涨。 冬兰每个月都会将她的月事记录在册,在延迟了三四天后,冬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大胆猜测:“太子妃,会不会有孕了?” 苏挽尝试给自己诊脉,可什么也诊不出来,她犹豫道:“再等等看,要是再过几日,葵水未至,再让御医瞧瞧。” 若是真的怀了,算算日子,这还不足月呢,御医也未必能够诊得出。 又过了三四日,她的月事还是没来。 这次,苏挽可以十分肯定,她的确是怀了身子。 尉迟璟从外面进来,就感觉到里面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扬眉:“发生何事了?这般高兴?” 说罢,便径直在苏挽身边坐下。 冬兰等宫女们都很识趣,相视一笑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苏挽将暖手炉塞到尉迟璟怀中。 尉迟璟道:“我不冷,你拿着就好。” 苏挽执意往他手中塞:“你先把手暖暖,暖好了,我再与你说。” 瞧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倒是叫尉迟璟越发好奇了。 待手热起来后,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苏挽嘴角往上翘了翘,拉过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尉迟璟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迟钝。 他怔怔地望着苏挽,漆黑的瞳孔带了一丝迷茫。 那模样,看着有几分傻气。 苏挽忍俊不禁,她凑近尉迟璟的耳边,红唇轻启:“你可能……要当父亲了。” 那一刻,男人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震惊、喜悦、到不知所措。 这个素来镇定自若的男子,第一次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 双手无措的摆放着,想抱苏挽,又不敢抱,怕自己激动过头,控制不住力气,弄疼她。 苏挽笑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还不确定呢。” 尉迟璟当即便唤了御医。 只是,月份太小了,御医暂时无法确定是不是喜脉。 但苏挽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苏挽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她是真的怀上了。 不管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尉迟璟几乎将她捧在手心。 御医每日都会来替她诊脉,到第七日时,总算确定她的确是喜脉。 苏挽身体素质很好,胎位很稳。 抵达淀京城后,苏挽想在将军府住一阵子。WeNXuEmi.Cc 尉迟璟不想与她分开,可架不住她撒娇便同意了。 在苏挽住进将军府的第一日,他便赏赐了不少东西过来。 有他赏赐的,还有皇上赏的。 一样样的宝贝,如流水般,统统进了沁香苑。 最后,连他自己也送了过来。 苏挽有些无奈,“你不帮着父皇处理朝政,日日来我这作甚?” 除了上早朝外,他几乎都宿在了她的沁香苑。 文武百官指不定都开始骂她是妖妃了。 第879章 两国联姻(大结局2) 尉迟挑眉,伸手将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文武百官又不是摆设,何况还有内阁在。” 若说文武状元是万里挑一,那能够进入内阁则是千万人里才挑出一个来。 经过岁月的蹉跎,几十年的历练,一步一步走到内阁的位置。 其阅历与见识也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包括经历了两世的尉迟璟。 “眼下,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孩子,是他日夜耕耘求来的。他的东宫能不能干干净净,就看这个孩子了。 若是一举得男最好,若是女儿倒也没关系,顶多他再与朝臣对峙,再辛苦些呗。 他既许诺苏挽一生一世一双,便不会失信。 苏挽在将军府小住了一阵子,临近年关才回了东宫。 年关一过,将军府便开始筹备苏清河与龙麟的婚事了。 两人的婚事并没有那般顺利,朝中不少大臣都极力反对。 与龙国联姻,对大祁而言,利大于弊,但若是与手握重兵的苏家而言,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据说,龙麟是龙国最宠爱的小公主,若是苏家生了谋逆之心,龙国必定会鼎力相助。 龙国的兵力远强于大祁,届时苏家必能直捣黄龙。 一时间,不少弹劾苏家的折子几乎要淹没御书房。 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有几位未雨绸缪的老臣甚至跪在金銮殿前,求皇上收回成命,让太子殿下与龙国联姻。 更大胆的,甚至想让皇帝迎娶龙麟。 龙麟得知消息后,气得直接拿了长鞭冲进金銮殿,对着那些老臣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她堂堂龙国公主,她的婚事便是她的亲生父母都不敢做主,这些大祁的老东西,凭什么对她的婚事指指点点? 要不是因为苏清河,她会远嫁大祁?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竟然还想让她嫁给老皇帝? 呵。 真敢想啊! 龙麟看着门前一个个脸色铁青的大臣们,冷笑连连:“今日本公主倒也不介意把话说明白了。我泱泱龙国愿与你们大祁结秦晋之好,是因为苏清河。本公主心仪苏清河,是以才千里迢迢来到大祁,与大祁结为秦晋之好。” 她更是直接了当直戳人肺腑:“你们大祁什么国力?我们龙国又是什么国力?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又有什么资格对本公主指手画脚,挑三拣四的?” 龙执站在她的身后,未言一语,但立场已经格外清楚,他是过来替妹妹撑腰的。 龙麟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原本还叫喧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 龙国的兵力,的确不是大祁能够抗衡的。 龙麟瞧着这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大臣们,突然觉得很庆幸,幸好龙国国力强盛,无人敢与之为敌,才给了她如此嚣张的资本。 若是换做其他的小国,这口气怕是只能咽下去了。 有了她这一闹,朝中反驳的声音也淡了下去。 他们两的婚事也总算定了下来,时间就在冬至。 他们第一次相识的日子。 第880章 蠢蠢欲动(大结局3) 金銮殿门前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 东宫里,冬兰正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向苏挽描述着金銮殿前发生的一切。 苏挽倚在窗边,懒洋洋地听着。 目光却是落在外面互相追逐的阿护跟白狐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阿护也逐渐接受了白狐,不再对它有敌意。 “……您是没亲眼去看,公主殿下当真是威风极了,那些大臣被她骂得缩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道:“就像是莲花池里的王八。” 苏挽笑嗔了她一眼:“胡闹。” 但语气里,却无半点责怪的意思。 那些反对这门亲事的大臣是什么意思,苏挽自是猜到了几分。 无非就是忌惮苏家呗。 苏家越是强大,她这个太子妃的地位便越稳,他们不慌才怪。 “把藤球拿来。” 夭夭赶紧递了过去。 “阿护,小白,接着。”苏挽直接将藤球扔了过去,两个小家伙听到她的声音后,立马跑了过来。 阿护跑的快,率先叼住了藤球。 白狐慢了一拍,但它很快就缠了上来,开始抢夺。 阿护速度快,白狐身子灵活,一时之间,谁也没占到上风。 正当她看得津津有味时,一道熟悉的龙涎香将她包裹。 “看什么看得这般入迷?” 尉迟璟从身后怀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歪头在她脸上亲了下。 苏挽顺势往身后一靠:“看阿护跟小白抢球呢。” 尉迟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手环着她的腰肢,落在她的小腹上,“他有没有闹你?” 御医说,怀孕前三个月是孕妇最难受的时候。 苏挽现在快三个月了,但她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除了嗜睡。 苏挽摇头:“他很乖。” 尉迟璟唇角勾了勾,“还算识相,若他敢闹腾你,等他出生后,我可饶不了他!” 苏挽失笑:“哪有你这般当爹的?孩子还没出生,你就想着教训他了。” 尉迟璟可不管这些。 好在,苏挽这一胎还算省心,几乎没怎么闹过她。 民间有个禁忌,女子怀孕前三月不宜声张。 苏挽怀孕一事,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几乎无人知晓。 然而,三个月不到,她怀孕的消息便在各大世家中传开了。 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在某个酒宴上,某位侯爷几杯酒下肚后,便壮着胆子给尉迟璟送美人。 尉迟璟挑眉:“侯爷这是何意?” 那侯爷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笑眯眯的勾着尉迟璟的肩膀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半个字,更不会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您尽管享用便是。” 身为男人,谁不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 尉迟璟冷冷拒绝了,他起身就要走。 那侯爷忙拦着他道:“如今太子妃有孕,难道您就不想?” 他神色下流又猥琐地往他身下扫了扫。 男人嘛,谁没点需求? 尉迟璟的脸色咻得沉了下来,他眼中泛着冰冻三尺的冷意,“你是如何知晓太子妃有孕的?” 第881章 鸠占鹊巢(大结局4) 酒意上头,并没有人察觉到尉迟璟的表情有什么不对,那侯爷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尉迟璟收起眼中迸发出的锋芒,不着痕迹地拂开肩膀上的手:“侯爷醉了,还不扶侯爷下去歇着?” 侯府的下人倒是有眼力见多了,赶紧上前将那侯爷搀扶下去了。 坐在回东宫的马车里,尉迟璟的脸上净世肃杀之色。 “顾简。” “属下在。” “去查一下,是何人将太子妃有孕一事泄露出去。” “是。” “再让锦衣卫查一查,最近承德侯跟谁走得比较近。” 承德侯那个蠢货,明显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之前他拒绝纳妾,他们消停了一阵,如今晚晚怀孕了,他们的心思怕是又活络起来了。 尉迟璟眸色渐深,朝堂上如何勾心斗角,他都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若是有人敢将手伸入他的后宅,那就不能怪他不顾任何情面了。 承德侯尉迟璟也没打算放过。 那蠢货既然愿意被人当枪使,那就要承担其后果。 泄露苏挽有孕的人,很快就查出来了。 是将军府沁香苑的一个粗使丫鬟,无意间听见了苏挽怀孕的消息,在闲暇之际,几个丫鬟凑在一起便聊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消息也就传出去了。 将军府的人尉迟璟不好处置,他让人将消息送去给了苏夫人,她自会处理好。 至于承德侯,第二日他酒醒后,便备了一份礼物送去东宫道歉。 言辞凿凿,借着醉酒一事,为自己辨脱。 尉迟璟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嘴上说着没关系,甚至还微笑着收下了礼物。 承德侯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没放在心上,依旧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可潇洒了没几日,就出事了。 那日,下值有些晚,承德侯也懒得回府了,索性就往花楼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后颈一疼便不省人事了。 第二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床上更是一片狼藉,不难猜出昨日发生了什么。 承德侯还有点懵,但对这些也不算陌生,不过,之前都是他主动的,这次却是被人算计的。 心里多少有些不爽,所以穿戴整齐后,承德侯直接就离开了。 谁知那女子一纸状书,将他告上了顺天府。 说他强抢民女,毁人清白。 这种事情,对承德侯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女子只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的,随便打发就是了。 他直接给了府尹一笔银子,打算走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府尹也就这般办了。 谁知道,那女子也是刚烈,竟投河自尽了。 当锦衣卫上门时,承德侯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般简单。 但已经晚了,自那女子投河后,陆续有不少女子冒了出来,声声泣泪,状告承德侯强抢民女,还以官压人,叫她们有冤不能伸。 此事闹得很大,都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大发雷霆,当即便拟了圣旨,抄了承德侯的家,将其贬为庶民。 承德侯明显是被人算计了,他风.流成性,早在年轻时便是如此。 这么多年过去了,都相安无事。 怎得这次就像是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了? 尤其是那些女子,更是蹊跷的很。 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半月前的酒宴。 那日,承德侯要给太子殿下送女人,后来太子中途就离席了,脸色也格外难看。 事情逐渐明朗起来,八成,是东宫那位的手笔。 不少讨论此事的人纷纷噤了声,免得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回头传到那睚眦必报的太子耳中,他们也要遭殃。 同时也不禁腹诽,也不知道那苏挽给他喝了什么**汤,叫他这个未来的天子,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到如此地步。 可是天子,哪能专情于一人? 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萧尚书。” 早朝一结束,礼部尚书萧天禄刚走出金銮殿,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来人时,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萧天禄作揖道:“太子殿下。” 尉迟璟走到他身边,神色温和道:“一起走吧,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如此,萧天禄就更加不安了,想起前不久的承德侯,他莫名有些心慌。 直觉告诉他,尉迟璟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定是没什么好事。 他垂眸,与尉迟璟并肩行走着。 “本宫大婚一事,你操办的不错,本宫甚是满意,萧尚书可想要什么赏赐?” 他大婚都是去年的事情了,现在才来说满意? 萧天禄只想呵呵。 但面上却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之色,“此事并非微臣一人操办,微臣受之有愧。” “萧尚书勿须如此谦卑,本宫心中有数,若你没什么想要的,那本宫便看着赏了。” 尉迟璟的赏赐很快就到了尚书府。 是十位风格各异的美人。 萧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但这是太子赏赐的,自然不能拒之门外,她只能让人将府中的院子都整理了出来,即便如此,府中院子仍旧不够。 她想了想,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们,两人一个院子。 十位美人哪能受这种委屈? 住得偏僻不说,还什么都没有,一个个都发起了脾气。 “我们都是太子赏赐过来的,你让我们住这种地方?夫人这是不满意殿下的赏赐吗?” 赐这么多美人进府,谁家夫人能够满意? 萧夫人气得脸都快扭曲了,但面上还得赔着笑脸:“当然不是。” 她为难道:“只是几位妹妹来得太突然了,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怠慢几位妹妹是我的不对。” “还请几位妹妹委屈一两日,我马上就让人置办一切。” 十位美人自然不会领情,她们此番是奉命而来的,为了就是将萧家搅个天翻地覆,自然要好好发作一番。 “那我不要住这里,我瞧着刚才过来的几间院子就不错,我就勉为其难挑一间吧。” 萧夫人:“那几间是府中几位姨娘的院子……” “不过是几位姨娘而已,我们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凭什么要我们住这种破地方?我不管,我要住那间,让里面的人收拾出来。” 也不管萧夫人的阻挠,十位美人纷纷跑去了府中几位姨娘的院子,要来一个鸠占鹊巢。 第882章 凯旋归来(大结局5) 萧天禄下值归来时,看到闹得鸡飞狗跳的后院,他太阳穴青筋直跳:“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妾室纷纷上前哭诉。 七嘴八舌的,吵得萧天禄一个头两个大,但到底是听明白了。 他想起昨日下朝后,太子殿下与他说的话,再看着面前这十位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他是已经查出暗中教唆承德侯的人是他。 这些美人,是送来警告他的。 萧天禄面色沉沉,女子的哭声更是让他烦躁。 “行了,哭哭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安分点!” 萧天禄沉寂官场多年,身上多少带了些官威,一声厉吼,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他的目光落在那十位美人上,“夫人呢?” “夫,夫人晕过去了。” 最终还是萧天禄出面,将那十位美人安置下来了。 刚安置完,府中老夫人便派人将他请了过去。 一进屋,老夫人便严词厉色的让他跪下。 “你可是知错?” 萧天禄低头:“儿知错。” “错哪了?” 萧天禄没做声,老夫人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上疲倦。她何尝不知,他是想为他的女儿萧栩栩出一口气? 当年在行宫,栩栩被人设计没了清白,但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妃所为。 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她早就敲打过,莫要追求。 不成想,这个儿子竟然还犯这种蠢事! “明日,你去我的库房,将那支百年人参送去给太子妃。” 萧天禄猛地抬眸:“娘,那人参可是……” “我一把老骨头了,这东西给我也是浪费。”老夫人深深看了长子一眼,语重心长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你身后关系的可是整个萧家。” “你也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孩童了,有些话,有些道理,你自己都该懂。” 她懒得多费唇舌,挥手:“我倦了,你退下吧。” 萧天禄心情沉重:“母亲保重身体,儿子告退。” 翌日一早,他将那支百年人参,还挑了几样贵重的礼物,送去了东宫。 东宫收下了。 萧天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苏挽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苏臻凯旋归来,皇帝、太子都去城门口迎接了。 苏挽也想去,但她身怀六甲,为了腹中孩儿,她只能在宫里等着。 苏臻进城后,便带着将士们随着皇帝一路进了宫。 皇帝在御花园设了宴,为了犒劳他们,上的都是外面喝不到的贡酒。 平时他们喝的都是二锅头,烧刀子,哪里尝过这等好酒?一个个拿着小小的酒杯,喝得那叫做一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糟蹋了此等美酒。 有的浅嘬一口,然后咂舌,一脸的回味。 可惜就这么小小一酒壶,喝得不痛快。 皇帝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眼眶不禁有些发热,“诸位将士,尽管敞开肚子喝,今日酒管够。” 说罢,便让人将贡酒全部抬了出来,还将将士们的酒杯,全部换做了大碗。 盖子一揭,酒香四溢。 将士们的眼睛都看直了,但在军中多年的习惯,他们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苏臻。 苏臻站起身,“谢皇上恩典!” 他拿起一坛酒,朝着身后将士举坛:“诸位,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他们在边关虽然也会喝酒,逢年过节也会举办篝火晚会,但他们要防着敌军,肉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但酒只能适量。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了。 苏臻一句不醉不归,叫他们瞬间沸腾起来。 “玛德,有了这口酒,老子就算战死沙场,这辈子也够了!” “来,喝!” “喝!喝他个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今日谁不醉谁是龟孙!” 上好的佳酿,被他们当做牛饮。 尉迟璟也将酒杯换成了碗,“行,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有他带头,原本还端着的文官,索性也放纵一次,都将酒杯换成了大碗。 与他们一道不醉不归! 文官武将,没了昔日的争锋相对,他们勾肩搭背,把酒言欢。 自大祁建国以来,他们还是头一回这般和谐。 尉迟璟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苏挽看着时辰,带着醒酒汤过来时,御花园醉倒了一大片,里面酒气熏天,一个个更是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里面酒味太浓了,苏挽有些闻不惯,她在外面止步,刚想让宫女将醒酒汤送进去,就看见尉迟璟出来了。 顾简跟在他的身后,见苏挽过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子妃。” 尉迟璟眸光一亮,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苏挽:“……” 这是他醉酒的表现。 他喝醉后,会很安静,但却多了一个癖好,喜欢与她十指紧扣。 正如现在这般。 但喝醉后的他,却很乖,也很听苏挽的话。 苏挽瞧着他这乖顺的模样,没忍住想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她身高不够,尉迟璟也很配合的低下头。 苏挽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然后拿了一碗醒酒汤给他,“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好不好啊?” 尉迟璟毫不犹豫的接过,一口气喝了一个精光。 “真乖!”苏挽没忍住又忘他头顶揉了一把。 “我带太子回去,你们去看着我爹,若他醉了,便将他送来东宫。” “是,太子妃。” 苏挽牵着尉迟璟一路回了东宫,从头到尾,尉迟璟都很温顺,对苏挽更是言听计从。 当然,除了松开她的手外。 苏挽将人哄上了榻,随后自己也和衣躺了上去。 他身上也带着浓郁的酒气,但苏挽却一点也不觉得难闻,甚至让她觉得安心。 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伸手盖在了尉迟璟的眼睛上,“别看我了,闭上眼睛睡觉。”wEnxUemI 尉迟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苏挽也在他的臂弯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从床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里衣。 苏挽摇响了铃铛,很快冬兰便领着几名宫女进来伺候她梳洗。 “太子去上朝了吗?” 冬兰道:“今日不用早朝,太子这会正跟将军在院子里下棋呢!” 第883章 立场不同(大结局6) 苏挽穿戴整齐去院子时,两人正好结束了一盘棋局。 尉迟璟:“岳父,承让了。” 瞧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苏臻咬牙,刚想说再来一局,眼角的余光就看见朝着这边走来的苏挽。 眉眼瞬间舒展,露出老父亲的慈祥笑容:“晚晚。” 苏挽加快脚步。 “太子妃您慢些。” 苏臻瞧着她那孕肚,不等她过来,自己就立马起身去接她了。 “你慢些,慢些!” 苏挽刚想吐槽自己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目光落在苏臻脸上时,她呼吸一滞,声音颤了下,“爹,你的脸……” 苏臻的脸上,有一条长而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耳边,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臻毫不在意道:“这是与人较量留下的。” 苏挽惊讶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怒火:“既是较量,对方怎得下此等狠手?那人是谁?” 苏臻眸光暗了暗,随后哈哈笑道:“别气,他虽伤了你爹我的脸,但你爹我可是取了他的性命。” 苏挽可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她笑了笑,“爹爹真厉害。” “那是当然!” 父女俩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苏臻一直待到快宫禁才离开。 夫妻二人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苏挽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尉迟璟牵着她的手:“回去吧,等你生完孩子,想回家随时都可以。” “嗯。”苏挽一扫刚才的阴霾,突然来了兴趣:“我们走回去吧。” 孕妇要多走动才好。 尉迟璟自然是惯着她,“若是累了,就上步辇。” 苏挽应了一声,片刻后,她忽然问道:“我爹的脸是谁伤的?” 尉迟璟:“苗才俊。”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若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毕竟,在边关时,苗叔叔是最疼爱她的一个。 他会带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她,什么草编的蚂蚱、青蛙、小鸟…… 各式各样的。 那些东西,现在都还在她的沁香苑里珍藏着。 苏挽心情有些复杂,“他背叛了我爹?”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爹爹杀了他的缘由。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尉迟璟道:“他是前朝余党。” 越国这盘棋,下得很大,也很广。 可以说,他们从百年前灭国后,就开始布局了。 他们用一百年的时间,步步为营,慢慢渗透进大祁的权利中心,然后再慢慢将大祁吞噬。 就如同前世那般。 当他们在朝中站稳脚后,第一个要动的,便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苏家。 彼时,苏臻身边那些与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中,几乎有半成的人,都是前朝余党。 他们以命相搏,苏臻自然以真心相待,他将他们视作兄弟,从不设防,谁又能想到一切都是他们的蓄意接近? 所以,当他们联手将苏臻通敌叛国的证据,送到摄政王手中时,才会这般让人信服。 前世,他们输得不冤。 苏挽叹息了一声:“终究是立场不同罢了。” 于大祁而言,他们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但对越国而言,他们却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即便败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心了。 第884章 往后余生,他只愿与她共白头(大结局7) 两个月后,苏挽顺利诞下一子。 女子生子,就犹如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苏挽生孩子的过程虽然很顺利,但却是一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尤其是发动的时,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铁锤,反反复复将她的骨头敲碎。 偏偏这种痛,不能用任何法子缓解,只能靠自己挺过去。 孩子落地后,苏挽累得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她手指动了动,耳边就传来一道关心的问候:“晚晚,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挽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下腹部还有些疼。 她扭头看向守在床边的男人。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睑下更是一片青紫之色,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连下巴也长出了青色的胡须。 苏挽讶异,他这是整宿没睡,一直守着她? 她不由失笑,连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明明是我生的孩子,我怎么感觉,生孩子的人是你。” 尉迟璟眼尾一红:“我倒宁愿是我。” 天知道,在他进入产房,看见她毫无声息的躺在鲜血淋漓的床上时,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甚至,他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若非有人见他神色不对,及时说了一句,太子妃只是累极睡着了。 不然,他怕是要疯。 还好,还好她只是睡过去了。 但那一幕,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以至于,现在握着苏挽的手都是颤抖的。 那日他进来的时候,苏挽还有一丝清醒,只是抵不住疲惫睡过去了。 约莫着那日产房的情况吓着他了。 苏挽温柔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尉迟璟抿着唇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苏挽暗暗叹息了声,看来产房里的一幕对他冲击有点大。 “对了,孩子呢?” “岳母在照顾着,等会我让奶娘抱来给你看看。” “好,是男孩还是女孩?” 尉迟璟在她手背吻了下:“是男孩。” 苏挽神色一松,并非她不喜女孩,而是身为东宫太子妃,受万人瞩目,这第一胎自然是男孩比较好。 苏挽的目光再次落在尉迟璟的脸上,她伸手覆上他的眼睑,“你多久没合眼了?” “从你生孩子起。” 苏挽将被子掀开一角,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上来。” 尉迟璟:“不急,你先吃东西,我去收拾一下自己再过来。” 他动作轻柔的将苏挽的手放进被褥中,然后起身离开。 很快,宫女们便鱼贯而入。 过了一会,苏夫人便抱着孩子进来了。 刚生下来的孩子长得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苏挽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像个小老头?” 苏夫人道:“刚生下来的孩子是这样的,养一阵子,就好看了。” 苏挽半信半疑。 苏夫人将孩子递到她面前:“你瞧,他多乖,就生下来时哭了一场,现在都没哭过呢!这性子倒是像极了他爹,当年他也是不哭不闹的,特别让人省心。” 小时候的尉迟璟,比起她生的三个孩子,可不就省心多了? “甚至,在你出生后,他还主动帮我照顾你呢!” “很多时候,你一哭,谁哄都没用,只要他抱着你,你就不哭了。” “想来,那个时候你们两个的缘分就定下来了。” 苏挽微囧了下,对于她娘说的这些,她完全没有印象。 “要抱一下吗?” 孩子小小的一团,又娇又软,初为人母,苏挽有些笨手笨脚。 尉迟璟梳洗返回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内心蓦地软得一塌糊涂。 他走上前,将母子二人一起拥入怀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瞬间将他笼罩。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往后余生,他只愿与她共白头。 第885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8) 自东宫嫡长子出生后,不少人又打起了东宫的主意。 之前,尉迟璟借着刚娶太子妃之故,拒绝纳侧妃,现在太子妃诞下一子,地位稳固,这娶侧妃的日程也要提上来了。 于是,在某个早朝上,在刘公公准备喊退朝时,有大臣出列,提议要尉迟璟选侧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不少臣子纷纷出列:“臣附议。” 萧天禄默默低下了头,这次倒是没掺和了。 上回他怂恿承德侯往东宫送女人,现在他还备受煎熬。 他一大把年纪了,那些美人他根本无福消受。她们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又不能将她们送走,只能好生生的养在后院。 这样一来,府中便多了几项开支。 若不是家中有几件铺子营生,只怕要入不敷出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这次可学聪明了。 “这……”皇帝看向尉迟璟:“太子的意思呢?” 尉迟璟睨了站出来的大臣们一眼,“纳妃一事本宫没什么意见,只不过……” 他眉头一蹙,似有些为难。 见他终于松口要纳妃,大臣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太子有何难处,不妨直说。” 尉迟璟:“如此,那本宫便直言了。” 他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实不相瞒,本宫如今当真是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半分银子迎娶侧妃。” 众大臣:“???” 您认真的? 他们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当初迎娶太子妃时,那一旦旦的聘礼,可是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聘礼能够比得过苏挽吧? 那一箱又一箱的黄白之物,各种稀世珍宝、千古绝画、精美陶瓷,还有价值连城的玉珊瑚、夜明珠…… 您搁这哭穷? 呵呵。 有人斟酌着开口,“那一切从简便可。” 罢了,只要他愿意娶侧妃,纳妾,一切都好说。 两名侧妃,倒也不需要太子妃那般的排场,就按照寻常迎娶侧妃的保准降低一些。妾室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一顶轿子,就可以送去东宫了,根本就不用花钱。 尉迟璟纠正:“我想禄大人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我现在手头只有五百两银子,如今东宫一切的开销,也是走的太子妃的帐。” 皇帝:“……” 百官:“……?” 就,离谱!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两银子的家当? 诓谁呢? 文武百官自然不会相信。 便是连苏臻跟苏清河听着他这一番话,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下。 “太子殿下莫要开玩笑了。” 尉迟璟一脸正色:“本宫没开玩笑。如今战事吃紧,本宫身为太子自然要以身作则,便将手中的银钱全都给了边关的战士,如今本宫真的身无分文。哦,倒也不是,昨日太子妃给了本宫五百两银票。” 百官:“……” “侧妃入府后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吃喝住行,样样都需要花钱,本宫这五百两根本不够啊!况且,这还是太子妃的钱。”他冷笑一声:“诸位难不成要太子妃用嫁妆来养侧妃吧?”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无一人吱声。 他们可算是听出来了,这位太子殿下这是挖了一个坑等着他们跳呢! 再说下去,保不准家里的库房就要保不住了。 尉迟璟脸上漾起了笑:“本宫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太子殿下不妨说说。” “聘礼省了,你们自备嫁妆,如何?” 不少人脸色铁青。 “除了这些,本宫还有一个要求。”尉迟璟又自顾从袖中拿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这是养一位侧妃需要的银钱,若是侧妃愿意自付,本宫倒是可以让她在东宫住下。” 离他最近的大臣好奇的接过,其他大臣也凑了过来。 一目十行看完后,个个脸黑如锅底。 自古以来,哪有出嫁的女儿自己出了嫁妆,还要负责自己在婆家的各种开销的?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都要女方自己出。 还有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他们的月钱也要女方出。 这一笔笔的账算下来,一个月下来竟然差不多要上万两。 一个月就要这么多,那这一年,两年,三年……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放眼整个淀京城,能够出得起这笔钱的,屈指可数吧? 大臣们握着账单的手都在颤抖。 离谱! 简直离谱至极! 知道的以为是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娶了一个祖宗呢! 有人气极冷笑:“殿下何不将建宫殿的钱也算进去呢?” 尉迟璟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多谢提醒,本宫回头就算上去。” “……” 众人吐血。 他可真是无耻啊! 苏臻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得到了一干大臣的眼刀。 苏臻:“……” 后面不管其他大臣如何义愤填膺,尉迟璟始终一句:“太子妃也是如此,本宫一视同仁。更何况,太子妃不仅要养本宫,还要养边关的战士,本宫对侧妃已经很宽容了。” “这不合规矩,自古以来……” 尉迟璟打断,一点不退让:“那便另觅良人。” “……” 后来,有臣子愿意出这笔钱,将女儿嫁入东宫。 没过几天,锦衣卫就登门了。 然后,那臣子被查出贪污受贿,抄家流放了。 再后来,就再也没人敢站出来要尉迟璟纳妾了。 即便登基为帝,他的后宫也就只有苏挽一人。 他用一辈子,向她证明了他的诺言。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对她的爱,永远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第886章 楚离x杨枭(番外1) 尉迟璟一直没放弃寻找楚皇后。 春去秋来,寒冬酷暑,年复一年,却始终了无音讯。 好不容易远方传来消息,却是空欢喜一场。 倒是苏挽派人寻了四年多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当初在边关时,有个小将士临终前托她将一枚同心结交给一个叫做覃兰的女子。 在离开边关后,苏挽便第一时间便派人将此物送了过去。 可惜覃兰已经在一年前离开了梅花村。 苏挽找了她四年。 她已经嫁人了,同夫君在清水镇定居。 清水镇离淀京城有点远,但离蓉城很近。 苏挽打算亲自过去一趟,将同心结送到覃兰手中,替那小将完成最后的遗愿。 顺道,再去看看清平。 尉迟璟不放心她,与她一同去。 原本苏挽是打算将两岁的儿子托付给母亲的,既然尉迟璟一起去,那索性就一起带着了。 儿子还小,现在还可以带着他出去走走,待他稍微长一些,学业也就重起来了。 同样的年纪,别家的孩子可能还在念三字经,他就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了。 毕竟,他是东宫嫡长子,这江山迟早也是要交到他手中的,他的童年不会太轻松。 尉迟璟却是不同意:“他还小,待他年长些再带上他吧。” 难得与苏挽出去玩一趟,带上他床上还有他的位置吗? 哼! 他才不会给自己添堵。 不由分说,他直接将人送去了将军府。 打点好一切,一家三口便带着丫鬟、侍卫们出发了。 顾简、齐凉自然也一起随行。 楚离在淀京城待的有些受不了,她现在只要出一趟门,就会有公子哥儿跟她来一段偶遇,花样百出,演技也拙劣的很。 楚离烦得不行,索性就跟着苏挽出去躲个清净。 四个月后,他们抵达清水镇。 清水镇有着一种江南小镇的韵味,青山远黛,近水含烟,处处透着诗情画意。 这里仿佛有一股魔力,只要走进这里,就能够抛弃外界一切的喧嚣与浮躁,享受这里带来的宁静与祥和。 苏挽几人在一家客栈落脚后,便让人去给覃兰递了信。 翌日,覃兰准时赴约。 掀帘进来时,看见里面的人时,不由一愣。 里面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那夫人肤若凝脂,颜如渥丹,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便是多瞧两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覃兰赶紧低头,紧张无措地捏着衣角:“是您……要见我?” “是。”苏挽笑容温和:“夫人勿须紧张,我是受一个故人所托,来送一样东西。” 她邀请覃兰入座,将那枚同心结递了过去。 上面的血,苏挽已经清理干净了。 覃兰伸手接过,面上无喜无悲。 如果,她的手没那么颤抖的话。 “四年前,他战死沙场,这是他临死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让你别等他了,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将话带到,苏挽便起身离开了。 她再待在那,覃兰可能要绷不住了。 果然,在门关上的瞬间,里面顿时传来女人崩溃又隐忍的哭声。 苏挽心情有些沉重,她给了掌柜一锭银子,让人别进去打搅她。 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 之后几天,苏挽拉着尉迟璟将清水镇玩了一个遍。 清水镇也不大,一天就能够逛完。 原本她打算在这里待三天就走,客栈老板娘热情的邀请他们参加当地的花山节。 花山节那日,镇上的男男女女都会齐聚在跳场坪庆祝节日。 他们一起唱歌、跳舞、射箭、赛马……还会从中挑选出最漂亮的姑娘,最英俊的男子,做为花山节一年一度的金童玉女。 当然,倘若两人看对眼,便可写成一段假话。 老板娘看着苏挽的妇人簪,一脸惋惜:“可惜姑娘已经成亲了,不然以你的美貌,定能拔得头筹。” 语毕,她转头看向楚离,眼睛发亮:“这位姑娘你要不要去试试,说不定这次的选美大赛的头筹,非你莫属!” 楚离笑得一脸谦虚:“哎呀,您真是抬举我了,我长得一般般啦。” 老板娘:“姑娘谦虚了,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比往届的美人还要漂亮,你要是去,定能当选!” 楚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还是不了,我已经有心仪的男子了,不适合。” “这有什么关系?这只是选美比赛,又不是让你挑选相公,你不喜欢,就别接人家送的花就行了。” “当然,若是你有看中的,你也可以将手中的花送给对方。” 在这里,女子也可以主动求偶的。 “选美胜出后,你的画像还会被挂在美人阁中,被清俊才子以诗歌相颂呢!” 楚离被说得有些心动,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苍蝇搓手,有些期待:“怎么一个歌颂法?” “你等等啊。”老板娘去找了一本书过来,“喏,这就是为那些美人做的诗。” 将书递给楚离后,她又看向了顾简跟齐凉几人,“几位公子也可以去参加啊。” 这一群人,皆是俊男美女,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老板娘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尤其是那夫人跟她的相公,啧啧啧,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齐凉没做声,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 顾简拒绝了。 他要保护殿下跟太子妃。 楚离翻了翻,虽然看不懂,但就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要是自己能够被人写诗歌颂,说出去都面上有光。 她跃跃欲试。 苏挽笑着道:“既然来了,就痛快玩一玩吧,总归没什么损失。” 楚离:“那……我去参加?” 苏挽笑眯眯道:“去啊,到时候我给你投票。” 身后几个丫鬟也赶紧表态:“楚小姐,我们也帮你投票哦。” 楚离哈哈大笑:“那我岂不是稳操胜券了?” 第二天一早,楚离就找到了老板娘说的报名处,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要表演什么才艺啊?” 楚离一愣:“还要表演才艺?” 老板娘没跟她说这一出啊? “是啊。琴棋书画,你要报哪项啊?” 楚离小脸一挎:“哦,那我没戏了。” 第887章 楚离x杨枭(番外2) 她转身就走。 许是对方见她长得实在不错,便叫住了她:“姑娘等等。其实,也不拘于这些,表演一项才艺也行的。” 楚离摊手,一脸无奈:“我没才艺,琴棋书画我都不会。” 对方沉默了片刻:“……就擅长的也行。” 楚离认真想了想:“胸口碎大石?” 对方嘴角狠狠抽搐了下,“这是选美。” 哪有选美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楚离抓了抓头发,她哪里会什么才艺? 她最擅长的便是…… 忽的,她眸光一亮:“我会识香,这算不算?” 最后,登记册上才艺一栏,写下了识香二字。 花山节这一天,宁静的清水镇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就像是宁静的溪流突然涌入了大海,热闹而又喧嚣。 清水镇也多了不少人,有很多都是从其他村子来的,大都是一些年轻男女。 显然他们是想借着这次的花山节,为自己觅一段良缘。 比起名门贵女的盲婚哑嫁,家族联姻,这里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伴侣,真的要幸福多了。 尉迟璟牵着苏挽的手,走进了这场热闹之中。 花山节从日升便开始了,一直到夜半才结束。 比赛都在白日,晚上会点篝火,一群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待歌舞结束后,他们便可将花送给心仪之人。 楚离参加了选美比赛,一大早,苏挽便将她摁在梳妆镜前,掏出自己的箱底,与几个丫鬟一起,将她从头到尾打扮了一番。 自她恢复出嫁小姐的身份后,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养了几年,肌肤细腻了不少,一番打扮后,明艳动人,颦笑间,更是顾盼生辉。 毫无意外的,这次选美大赛,楚离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优势,拔得头筹。 这一天,很多男子将手中的花送给她,楚离都拒绝了。 她的心很小,小到住下一个人后,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再次拒绝了一朵花后,楚离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她看向围着篝火跳舞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的笑,都似蘸了蜜,灿烂的笑容能够甜到人的心里去。 有些看对眼的,更是眉目传情,处处含羞。 楚离突然有些羡慕,眼眶也突然有些发酸。 她想杨枭了。 很想,很想。 自那日与他分开后,她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楚离想去打听,又害怕自己忍不住去找他。 他深处江湖,处处都是危急,自己于他而言便是累赘。 她只能死死压制着她的思念。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楚离收回视线,忽然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跳漏了一拍。 定睛望去。 原来是她眼花了。 她苦涩一笑,杨枭现在估计在手刃仇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肯定是太想他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楚离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拿了一壶酒,找了一个无人的草地上坐着。 月光皎皎,徐徐微风拂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楚离望着天边的月亮,愁绪笼上心头,她拿过酒,刚要喝,一朵鲜艳的玫瑰递到了她的面前。 楚离眉头一皱,“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她的拒绝并没有让对方知难而退,那朵花,依旧固执的递在她面前。 楚离觉得此人真是冥顽不灵。 不悦扭头,却在看见那张让她魂牵梦系的脸时,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男人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温热的触感,清晰而又真实。 杨枭,是杨枭,是她的杨枭回来了。 楚离再也止不住,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中崩溃大哭。 三年多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杨枭大仇得报,他们也终于能够修成正果了。 只是,他的左手没了。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就好。 第888章 番外3:清平郡主x左恭辞 清平逐渐适应了在蓉城的生活,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里。 苏挽离开时,给了她不少银两,足够她跟芍药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了。 清平拿出了一些银两,将苏挽留给她的护卫打发了,她隔壁就是左捕头家,有他们在,她不会有危险。 卓氏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总会往她这里送上一份。 有自家做的腊鱼腊肉,还有自家种的蔬菜,做的点心林林种种,数不胜数。 起初,是卓氏亲自送过来,后来,便成了左恭辞。 这一来二去,两家也逐渐熟络起来,甚至逢年过节,卓氏还会热情的邀请她们主仆二人去他们家吃饭。 因为他们,清平在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在蓉城过的第一个年,清平就是在左家度过的。 临近过年,左家的人都回来了,隔壁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这是左家的祖宅,老太爷还在世,左家几房都会回来过年。 现在左家人口兴旺,老宅已经住不下了,卓氏出了门,脚步一拐就敲响了隔壁的门。 “我们家房间有些不够,能不能借几间房住上几日?我可以付钱的。” 清平哪里会收她的钱?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她颇多照顾,别说住几日了,便是长时间都可以的。 卓氏笑眯眯道:“那就多谢你了。”WeNXuEmi.Cc 清平笑得一脸真诚:“这般见外作甚?我来蓉城后,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要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苏挽置办的这栋宅子有不少房间,眼下,里面就住着她们主仆二人,护卫们走后,现在有三间空房。 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够住人了。 傍晚十分,大门再次被敲响,清平过去开门,看见外面站在的人后,不由一愣。 左恭辞带着两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出现在门外。 左恭辞眼神闪烁了下,刚要开口,清平已经先出了声:“伯母已经同我说过了,外面冷,先进来吧。” 将人请了进来,清平瞧着那姑娘二人脸上都带着倦意,便直接带着三人去看了房间。 “这屋里很久没人住了,要是有什么短缺尽管提。” 左家两位姑娘哪里好意思提要求?想着卓氏的吩咐,她们二人交流了一个眼神,感谢了清平一番后,便以赶路一天为由,回屋歇着了。 芍药去了厨房烧水。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清平跟左恭辞二人了。 “那间便是我的了?” 清平一脸惊讶:“你,你也要住这?” “嗯,你不欢迎吗?” “倒也不是,只是……”清平一脸为难:“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句话怎么说的?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左捕头清清白白一个人,若是在她家住下,会不会影响不好? 左邻右舍怕是舌根都要嚼烂了。 她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反正她以寡妇自居,就是怕委屈了左恭辞。 左恭辞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合适的,只要姑娘不觉得叨唠就行。” “可是……”清平小脸皱起,磕磕巴巴道:“毕,毕竟男女有有,有别。” 左恭辞忽然低笑了声:“不为难你了,我不住这,方才,是我开玩笑的。” 第889章 番外4:清平郡主x左恭辞 这番话他说的的确不假,他是没打算在她家住下,于理不合。 即便他母亲为了帮他们两个搭线,强行将霸占了他的房间,将他赶了出来。 想到母亲,左恭辞有些头疼,他知道母亲急着让他成家,毕竟他二十有五了。 不可置否的是,他对清平,的确有好感。 但对方显然没这个意思。 左恭辞也不打算放弃,他会慢慢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就这样,两个人不温不火的相处了一年。 这一年内,左恭辞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敲响隔壁的大门。 之前,都是卓氏亲自送东西过来,后来这个活就变成了左恭辞的了。 从送一些吃食,到小玩意,甚至他还会将路边采的一枝花送过来。 清平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便是芍药也看出来了。 “小姐,奴婢瞧着左捕头似乎对您有意思。” 他们在蓉城落脚后,左家对他们照顾有加,左捕头为人刚正不阿,不知道比前姑爷好了多少倍。 还有左家一家子,更是有着大家风范。 再者有卓氏那样的婆婆在,小姐若是嫁过去,不知道有多幸福。 芍药一直盼着能够有一个人能够好好对待小姐,她觉得左捕头就是那个人! 清平瞪了她一眼,语气严厉:“左捕头清清白白,岂是我一个寡妇能够配得上的?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芍药却是心头一痛,小姐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清平郡主,背后是镇国公府,真要论门第,那也是左恭辞高攀他们家小姐。 可现在…… 她咬着唇,都怪那凤玉树,若不是他,小姐怎会沦落至此? 又怎会自卑到,连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头,都不敢奢求。 芍药越想越难受,不禁红了眼眶。 “小姐,要不我们回国公府吧?” 清平冷下脸:“你若是嫌弃我这,想回去过安生日子,便自己回去吧。反正卖身契我早已经给了你,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她对国公府的情谊,早在他们将她嫁给凤玉树后,就已经全部磨灭了。 她不会回到那个将她推入虎穴的家。 芍药神色慌乱,忙跪在认错:“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只是心疼小姐,奴婢并非嫌弃这里。只要小姐能够开心,奴婢便是做牛做马都愿意!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清平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她叹息了声,“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 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便开口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要把院子弄一块地出来种菜吗?我觉得今日天气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动手吧。” 芍药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奴婢这就去。” 知道她们要在院里种地后,左恭辞送来不少种子。 清平有些心烦,可对方没挑破,她也不好拒绝。 思来想去,清平决定避着他些,时间一长,她相信,他应该能懂自己的意思。 许是她避嫌过于明显,便是卓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味。 卓氏找上儿子,“你怎么人家了?” 左恭辞:“谁?” 卓氏指了指隔壁。 左恭辞:“我没怎么她。” 卓氏不信:“没怎么她人家避你如蛇蝎?” 左恭辞沉默了。 他转身进了屋,换了身衣服出门。 卓氏拦住他:“干嘛去?” 左恭辞意简言骇:“查案。” 卓氏气死了:“查案,查案,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案,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无视卓氏的怒骂声,左恭辞拿着剑出了门。 正巧,清平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在各自的门口,不期而遇。 左恭辞神色淡然朝她打招呼,“刘姑娘。” 清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回应:“左捕头。” 简单打过招呼后,左恭辞翻身上马先一步离开了。 他的态度,淡漠而又疏离。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清平总觉得心头有点堵得慌。 从那之后,清平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再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天。 她在蓉城待了一年多了,自然也认识了不少人,旁人见她孤身一人的,便做起了媒婆要替她拉线。 今日出门,便是与人相看去了。 清平属实不愿,奈何对方屡次相邀,盛情难却,她也只能去见一面,然后当面回绝了对方。 回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她在屋檐下躲雨,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帘掀开,左恭撑着雨伞在她面前站定:“要去哪?” 清平道:“要回去。” 他朝雨伞倾向她:“正好,顺路。” 雨势渐大,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停。 清平上了马车,坐下后,她的目光落在左恭辞湿了半边的肩膀,犹豫了片刻,将手帕递了过去:“擦一擦吧。” 左恭辞道了谢,伸手,但他的手却不是去接手帕,而是握住了清平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像是一团烈火,烫的她立马抽回了手。 对方握得很紧,没成功。 “今日去见什么人了?”他问。 清平有些慌乱,抬眸间,便对上了左恭辞乌黑深邃的眸,那双眸子静静的落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她慌张不已。 “左捕头这是作甚?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左捕头松手。” 左恭辞没松,反而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 “你对我,当真就没有感觉吗?” 清平咬着唇,没有二字就在嘴边,可不知为何,她却说不出口。 其实,也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经历过凤玉树那般温润如玉的伪君子,她实在是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那两个字,在她胸口饶了一圈,最终还是吐了出来:“没有。” 甚至,她还补充道:“我一直视你为兄长,从未有过任何儿女私情。” 左恭辞身为捕头,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犯人,察言观色,是最基础的东西。 眼前的小女子,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 他问:“当真?” “当真。”这次,她回答的很果断。 左恭辞笑了:“你骗不了我,刘玙,你的眼睛有我。” 清平别过脸。 左恭辞松开她的手,她立马离他远远的。 可马车就这么大点地方,再远的距离都触手可及。 左恭辞:“我不知你从前经历,但是刘玙,往后余生,我愿与你相伴,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他神色认真,眼里更是情意满满,清平嘴唇嚅嗫了下,她望了他许久许久,而他也也回望着他。 千言万语,都在他的眸光里。 清平垂下眸,再次闪躲了他的视线:“可我,可我……是寡妇。” “我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似乎蕴含了无穷的力量,突然间,让她有了一种想与他相伴一生的勇气。 她掌心攥紧,“你就不怕娶我过门……” “不怕。”左恭辞打断她的话。 在她怔愣的眼神中,他再次开口:“我不怕,刘玙,能够娶你为妻,是我的三生有幸。” “我娘也很喜欢你。” 他拉着她的手,虔诚而又认真:“嫁给我吧,让我为你遮风挡雨。” 清平眸光动了动,最终点头答应了:“好。” 第890章 番外5:苏瑶x周宴 六年后,宁王败了,汶城破后,他本欲挥刀自刎,可惜他贪生怕死,没敢下手。 周宴带兵破了城,将他生擒。 在军君关待了六年,苏瑶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要班师回朝了,她还真有些不舍。 她伸手摸着小屋里的一切,起初这里面就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张椅子。 从她来了后,周宴陆续置办了不少东西。 里面的桩桩件件,都是他们亲自挑选的,有的甚至是周宴自己做的。 这个家虽然小,却给了她很多温馨。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是她跟周宴成亲的地方。 是的,她跟周宴成亲了。 五年前,兄长离开军居关后,周宴便向她提了亲。 后来在他军中几个好友的见证下,他们简单地拜了堂,成了亲,结了发。 因为这事,周宴对她一直很愧疚。 “等回去后,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向她承诺。 苏瑶微微一笑:“好。” 其实,能够嫁给他,她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是…… 她看向在摇篮中熟睡的孩子,脸上全是幸福的微笑。 三个月后,他们回到了淀京城。 周宴还要进宫复命,便让心腹先将苏瑶送回周家。 这几年,周宴一直都跟家中有书信往来,他跟苏瑶成亲的消息周家自然也知晓。 对于这个儿媳妇,周家自然很欢迎,这几年虽未见面,但苏瑶经常会收到周家,千里迢迢寄来的礼物还有信件。 信里对她都是浓浓的关心和爱护。 是以周宴才能放心让她先归家。 苏瑶道:“我想先回苏家。” 她这一别就是七八年,几乎了无音讯,姨娘她…… 她垂下眸,情绪低落。 周宴道:“不急,等我从宫里回来,陪你一起过去。我是苏家的女婿,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拜见岳父岳母。”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顶梁柱,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跟她一起面对。 他抱了抱她:“别怕,一切有我,任何打骂我都会替你受着。” 苏瑶微红了眼:“好,我们一起。” 苏瑶只能先带着孩子回了周家。 这些年,她跟周夫人还有周宴的妹妹,都有书信往来,虽未见面过,但彼此也算熟悉了。 即便如此,苏瑶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周夫人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在她的温声细语的关切下,这份忐忑都换做了暖意。 周夫人是真心心疼她,也是真心被她的魄力与勇气所折服。 别说在军居关陪他儿子六年了。 单从淀京城到军居关这一段路,就非常考验人。 更别说这一路的凶险了。 周夫人听说她的丫鬟还死在了路上,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要落泪。 “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瑶轻轻摇头,心里又甜又涩:“夫人,这都是我自愿的。” 翌日,周宴陪着苏瑶一起去了苏家。 苏瑶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可看到梅姨娘两鬓斑白时,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泪。 明明,她离开前,她还是满头青丝的。 她跪在梅姨娘的面前,哭着道歉:“娘,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太自私了。 只考虑过自己,却从未想过关心她的家人。 她知道错了。 梅姨娘哪里还会怪她?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当时有再多的气,也在无数个思念、担忧她的日日夜夜消散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后,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梅姨娘看向屋中与女儿跪在一起,求她原谅的男人,心头多少还是带了些不满的。 若非他,女儿也不会胆大至此。 但木已成舟,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也只能将那份不满压下。 好在,周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他跪在苏夫人跟梅姨娘面前,向她们求娶苏瑶。 梅姨娘怎会拒绝?毕竟,是苏瑶千辛万苦求来的。 何况他们孩子都有了。 她刚要点头,苏夫人却是开口道:“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你可愿意?”???.wenXUEmi 周宴没有任何犹豫:“小婿愿意!” 苏瑶热泪盈眶。 她这一生,也就勇敢了这么一次。 好在,她的勇敢,得到了回应。 ——周宴,自见你第一眼,我便知,你是我的奋不顾身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