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驸马》 第691章 陛下的声音 王承恩猜想，今日这场特殊的朝议就是陛下的安排。 这个时候，也唯有皇太后才能召集朝议，也为他们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他们一定会在这时掀起复僻。 可这不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吗？ 已经落入网中，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王承恩觉得自己不能再乱说话。 要不然没法洗白。 刚才徐尚致给了他眼神示意，他就是装作看不到…… 他是知晓真正内情的人，可其他人不知道。 在这般态势下，接连表明态度。 有些人本就是他们事先联络好的，有些人是随大流。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而今已经有二十多天的空白期，又恰逢外战，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 眼看着已经造起了势。 徐尚致又接着道：“陛下即位时，曾圈禁了三位殿下，三殿下因无法忍受屈辱自尽而亡，四殿下因被长时圈禁而精神失常，因而可拥立五殿下为新皇。” “萧氏皇族本为正统，即位加冕乃是符天理，顺民意之举。” 他神色肃穆，言辞凿凿。 同时内心也在想着。 真不知道那位殿下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偏偏要让给周王萧承。 不过也可以理解，以那位殿下的条件，或许是有些顾虑吧…… 但不管怎么说。 今日必将事成。 他们所有担心来源都是陛下未死，而今已经确定他死了，所以就没有什么顾忌。 他有拥立之功，次辅的位置肯定是跑不了。 至于首辅，那是历大人的。 这番言论，再一次引起渲染大波！ 新朝建立后，前朝之事皆为禁忌，而今他却光明正大的提出。 “徐尚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怀仁紧盯着他。 “你这是在政变！” “不！” 这时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站了出来，他正是历修。 “薛大人言重了，政变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历修语气淡然道：“在我看来，徐大人这正是为国为民的表现。”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想必您是明白的，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拥立新君即位才能维护朝局稳定安抚民心，共御外敌……” 不愧是儒家学派的官员，其言辞能力相当了得，也占据了大义，出发点是为国为民。 “你……” 薛怀仁深吸了口气，他大概知晓一些事情，但也没想到历修竟然参与其中。 实在不可思议。 难怪徐尚致会对那几位被圈禁前朝皇子的情况那般了解。 这本是绝对的禁忌，知道的人很少。 而作为内阁大臣的历修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都知道关押之所！ 他们敢在这边拥立，莫非是已经去救援了？ 薛怀仁摇了摇头。 “历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真的考虑过后果吗？陛下可从未亏待过你吧？”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话。 历修淡然的神情微微变幻，随即平静道：“我无私无畏！” “好一个无私无畏！” 薛怀仁开口道：“享两朝隆恩，位极人臣的也仅有你我二人，外人评价，你为真君子，我为真小人。” “现在看来外人评价多有不当之处，你不是真君子，你是假君子，因为你太虚伪！” “你……” 历修的涵养似被攻破，带着些愠怒。 薛怀仁又开口道：“虽然是白说，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当今世上只有一个陛下，再无第二人。” 言罢，他便退到一边。 这般态度，这般反应让历修立即警觉了起来。 薛怀仁就不紧张么？ 他就不担心吗？ 难道说真有什么问题？ 历修仔细回想。 各个环节不说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但已经趋于完美。 他们可有外战如此的助力。 而且就连皇太后都回了京城，这一重要佐证。 没问题。 一定没问题的。 薛怀仁是装模作样，他看到公良禹面色却极其难看。 他放心了。 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历修深吸了口气。 他转身面向众臣。 “诸位，为了大康，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历修沉声道：“拥立新君加冕！” “历大人所言极是。” “只有新君即位才能挽救大康！” “拥立新君！” 历修的影响力很大，他说话的分量也很重，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这时，有一个朝臣弱弱道：“拥立新君尚可，只是这新君在哪？五殿下还被圈禁着吧。” 众人微微一滞。 他们在这说了半天，可新君都不在，还如何拥立？ “诸位稍安勿躁，新君随后就到。” 徐尚致淡笑着开口。 在这场朝议进行的同时，城防军第五军将军徐亮已经控制了城防，并带人前去营救被圈禁的五皇子。 之后会送入皇宫，同时为他们提供军事支持，到时拥立登基，便大局已定。 按说应该是来了，为何现在还不到？ 因为当他们公开拥立时，已经有了风险，这个时候没有军队支持怎么能行？ 时间回朔。 就在朝议开始之前，第五军大将军许亮就准备行动。 迫于外战的压力，在京驻守军队一批批的外调，这让也有了机会。 他已经提前从历修那里知道了关押之地的位置，只需带人过去即可，以他所有的兵力，完全可以在现在的上京横着走。 可正准备行动时，一个消息让他立即傻眼。 “许将军，戌京师回来了，城防第一军，第二军也回来了，天策府派人送来命令，要求我们跟第一军换防，并立即回到驻地！” 副将刘栋的话，让许亮都有些发懵。 “这几支军队不是去前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亮开口道：“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前线送回的战情，损失近三十万兵力，再不加派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您看到的军情可能是假的。” 刘栋开口道：“您也不想想前线军情是您一个城防军能看到的吗？” “可是……” 他立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应该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是坑害了……” “不好，快派人去皇宫那边……” 他正说着，只见班房门被推开，从外面有大批的士兵走进，这些人的脸面很陌生。 “你们要干什么？” “许亮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把他拿下！” 副将刘栋冷声开口。 “你……” 许亮面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副将，他不明白。 “你会背叛陛下，我可不会。” 同一时间，针对谋逆势力的打击清查开始了…… 而在奉天殿内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已经等了一会，可周王萧承还没有来。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拥立了半天，拥立的人却没有到。 历修等人面色都很难看，很可能出问题了。 不止是许亮没有到的问题，因为御林军都没有出现处置他们。 “徐大人？” 王承恩故意问道：“周王殿下呢？” “那个再等等。” “不用等了，他来不了了。” 就在这时，幕帘之后响起一道淡然之声。 如是平地惊雷，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这声音他们很熟悉。 因为这是陛下的声音！ Ps:看在我这么晚还更新的份上，要个催更不过分吧？ , 第690章 跳的越欢，死的越快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王承恩知道，仅凭他所提供的情报，就能将主要组织者一网打尽，让他们不能成事，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他们搞的轰轰烈烈，朕也要杀的轰轰烈烈！” 关宁低沉道：“这样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痴心妄想！” “所以，朕还要帮他们一把，这样不是才有意思么？” “陛下英明。” 王承恩跪伏在地上。 他已经知道陛下的意图，悄无声息的解决太没有影响力和威慑力。 所以要让他们露出真面目，再把他们捏死，而这样或许能把那位殿下引出。 可以预见的是，将会有一场杀戮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各种谣言依旧在乱传，但又起了风波。 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陛下的音讯，朝中也没有明确说法，让更多的人相信，陛下真的是出事了。 借着这股风气，又有一种说法开始传开。 朝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梁国发动近百万大军进攻，皇帝却生死未卜，这怎么能行？ 恐慌弥漫，朝政动荡。 这时也不知从何处传起，直此之际应当复僻前朝，应该由被圈禁的周王萧承即位。 传言越演越烈。 朝中的气氛也开始转变。 恰逢这时，又有一则消息开始在朝中传开。 天策府已经接到前线战报，在梁军总攻之下，前线彻底溃败，折损兵力近三十万。 原本人们是不相信的，可就连戌京师和城防军都秘密调动，普通民众不知道，但怎么能瞒得过朝臣？ 在此期间，又有一支御林军也秘密出京，去了通善县…… 宫中又有消息传出，见得几位贵妃情绪低落以泪洗面。 这些种种都让人们确信，陛下必然是像外界传的那样，真的驾崩了。 御林军去通善县，就是要把陛下的遗体运回。 行政开始混乱。 这时有明确的旨意传出，将要举行一场朝议，因为皇太后回京了！ 皇太后，即陛下的生母。 新朝建立后一直都在北方曾经的镇北王府，却在这个时候回京，必然是为了主持大局。 陛下还未诞生子嗣，只是一个皇太后又能让谁信服？ 奉天殿，众臣位列。 来者并不齐全，文臣居多，武将较少。 这是因为天策府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 但这也是近四个月以来，第一次举行的朝议。 只不过这次朝议很特殊。 皇位空空，在其后有一个幕帘，在幕帘之后坐着的正是皇太后。 怎么看都有种怪异之感。 不过众臣还是依礼而行。 “皇帝陛下因落冬水而染了风寒导致龙体抱恙，然当前外患严峻，国不可一日无主，哀家便受陛下委托暂代朝政，列位臣工可有异议。” 幕帘后，一道偏于柔和的声音响起。 但引起的却是一片喧哗。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不合适宜，但这正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程度，就连皇太后都被推到了台前。 “肃静，肃静。” 薛怀仁大声道：“皇太后主政虽并未有过先例，但既然有陛下明确旨意，也未尝不可，我等自会遵从。” 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后，他立即表态。 “薛大人所言极是。” 公良禹开口道：“臣愿尽力辅佐，直到陛下龙体安康。” 首辅次辅相继表态。 随后又有几位朝臣站出，也说类似之言。 但相比较而言附议的并不多，显然因为局势变换，薛怀仁和公良禹的威信也逐渐减弱。 气氛一时沉寂。 都察院右都御史徐尚致跟历修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他们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让他们下定决心的主要是因为前方传回来的战情，虽未大规模传开，但基本准确。 戌京师都调往了前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被他们拉拢过来的城防军第五军将军许亮更是在天策府看过这份战报。 他们一直顾及的就是军队。 哪怕陛下真的驾崩，可依旧有大量的亲信维护。 这为复僻带来了风险。 而今戌京师外调，前日有一支御林军也出京去了通善县。 城防军中有他们的人，治安署也有他们的人，外界造势足够。 复僻政变的条件已经成熟。 徐尚致想着，直接站了出来。 “皇太后主政？大康建国以来至今都闻所未闻，既不合礼也不合法，根本就是荒缪！” 他站出来第一个反对，言辞也相当激进，并且还直接发难。 “从陛下遇袭至今，已有二十多天，就算是感染了风寒，以我的年纪都早好了，又何况是陛下？” 徐尚致直接道：“还请皇太后明确告知我等，陛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啊！” “陛下不能这么久不露面啊！” 在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不少朝臣附议。 有的本是他们的人，有的就想知道陛下到底情况如何？ “难道说真的像外界谣传的那样，已经驾崩了吗？” 他直接开口，使得奉天殿内的气氛立即沉寂。 这是直接挑明了。 “大胆！” 公良禹直接呵斥道：“徐尚致你这是在诅咒陛下吗？” “公良大人别给我乱扣帽子，当前是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陛下不露面不主政，国家都要分崩离析。” 徐尚致直接道：“我这是一心为公。” 他也再理会而是又转向了前方，躬身道：“还请皇太后告知。” “还请皇太后告知！” 紧接着，又有众多人站出来附议。 “陛下只是龙体抱恙，外界说传皆为谣言，还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听到此。 朝臣们皆是无奈摇头，到如今，这种说辞已经不能让人信服。 “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陛下却生死未卜。” 徐尚致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国家安危，我们必须要有新皇来稳定秩序，维护朝纲！” 他终于说出了真正目的。 “事到如今，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诸位觉得如何？” “外界民众皆有此夙愿，唯有拥立新皇，才能解我朝之危！” “徐大人所言极是。” 在这一刻，他们的人都站了出来。 王承恩也装模作样的附议。 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跳吧，跳的越欢，死的越快。 没准陛下就在那幕帘之后啊。 …… , 第68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跪在地上的王承恩身心都在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陛下。 谁说陛下在通善县？ 谁说陛下身受重伤了？ 更离谱的是谣传陛下驾崩了！ 这不是看起来好好的跟原来一样么？ 此刻他只有无尽的庆幸！ 幸亏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王承恩不由得想起以前，那还是陛下登基不久，刚开始推行新政征收商税时。 在朝堂上，他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身份谏言，他是正统清流党的人。 清流党起源于南方，其影响力一直存在，就是因为地方与上京相呼应。 而他就属于后者。 他当然要反对征收商税，因为这跟清流党的主张相背，在朝堂上他打着不得与民争利的口号谏言…… 他以为这位陛下会有顾忌，结果跟其他皇帝根本就不一样，也完全不吃这一套。 那一次死了很多人。 王承恩本以为自己也会死。 可陛下竟然出乎意料地饶了他一命，重重的打下轻飘飘的抬起。 他老实了。 什么能跟命相比。 在那之后，他得到了陛下的召见。 陛下问他，你想活命吗？ 他当然想活，谁想死？ “那你就为朕办一件差事，清流党内部若有异心者，若行谋逆之事，可向朕禀报，也可通过此法汇报，便会有人找你，经后你就是朕的一颗棋子，编号十一！” 他知道自己成了陛下安插在清流党内部的一颗棋子，他另有身份。 而今，外面谣言四起，朝局动荡，他更是被卷入其中，知晓了有人要借机复僻！ 他也犹豫过，要不要把这些内幕传出去，毕竟陛下都生死未卜了…… 可若不传出去，总觉得不踏实，毕竟他是另有身份的人，于是便用了启用了紧急传讯渠道。 不知道传给谁，但必须要传出去才能放心。 他还特意选择在深夜，敲响陛下曾告知他的那一间药铺的门…… 真紧张，真刺激。 让他都好像有种使命感。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 庆幸！ 无比庆幸！ 王承恩知道陛下既然没有任何事情，那就说明陛下是在谋大局。 那些人完了！ “你好像很意外？” 这时关宁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不意外，臣就知道那些霄小不能伤害陛下分毫，陛下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 王承恩疯狂拍马屁，这件事情已经冲破他的认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在谋局，实则早进入了陛下的局内，真是可笑。 “好了，说一说吧。” 关宁问道：“把你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人，一一说清楚。” “是。” 王承恩开口道：“因为臣的特殊背景，让他们对臣没有任何怀疑，并且也让臣接触到了核心。” “晚上，臣受邀参加了场聚会，也知道了详细，他们是要借机作乱趁机复僻，已知的组织者有内阁大臣历修，都察院右都御史徐尚致，以及……” 他把人名一个个的说出来，还有见闻所知，没有丝毫保留。 关宁也一直在听着，面色很平静，直到他说完。 “他们口中频繁提及一位殿下，这个殿下就是幕后组织者。” 王承恩又补充道：“臣不敢多问怕他们起了怀疑，据臣了解知道这位殿下真正身份的人可能也不多。” “但这位殿下很厉害！” “有何厉害之处？” 关宁很是好奇，至今为止就只剩下这个幕后之人没有搞清楚了。 既然称之殿下，那只有皇子才能称为殿下，也就是说这个人是隆景帝的儿子！ 隆景帝有几个儿子，他一清二楚。 除了死了的，还有三个被他圈禁，分别是晋王萧启，齐王萧铭，周王萧承。 不过萧启因为受不了圈禁，已经自尽而亡，萧铭精神失常，一直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就萧承还算正常。 他们都被严加看管，根本不可能跟外界接触，更别说跑出去了。 关宁昨天还派人去落实。 这几个人的看管都是最高级别，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这位殿下是怎么来的？ 他又是谁？ 莫非是有人伪装？ 这也不可能。 若没有正统身份绝对指挥不了这些人。 那是隆景帝的私生子？ 倒有这个可能。 这时王承恩又开口道：“这位殿下很早就开始了布局，他亲自去了梁国并与梁武帝达成协议，梁国发兵外攻的同时助力他们复僻。” “一但复僻成功，梁军会立即撤兵结束战争，而这功劳便会在新即位皇帝的身上，以此来获得威望……” 听到此。 关宁忍不住感叹。 不得不承认这可真的是大手笔。 梁武帝也可消灭自己这个大隐患，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梁国应该有条件吧？” “有。” 王承恩开口道：“我这也是听徐尚致跟我单独说的，好像是在事成之后，要把怀州和源州割让给梁国，但要以别的名目操作，尽量不影响新皇的名誉……” 现在可以确定了。 这位殿下就是隆景帝的亲儿子。 做派几乎一模一样，不把这两州给了梁国誓不罢休。 当年隆景帝为了对付他，也是答应了梁国这般条件。 “这些人很疯狂。” 王承恩开口道：“他们为了复僻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别说两州之地，就是半个大康给了梁国都愿意。” “主要还是因为对朕不满吧？” 关宁其实很清楚这一套。 若是自己即位，他们依旧能继续富贵荣华，也不至于如此。 谁愿意拿命去赌未来。 说到底还是自己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不能好好活，甚至都不能活着…… “你送来的情报很及时。” 关宁开口道：“朕会记着你这份功劳，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要继续扮演好当前角色。” “是。” 王承恩开口道：“臣会想办法弄清楚这个殿下的身份。” “尽量吧，但还是要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臣曾跟祝贺同交情很深，有这一条就有充足的理由，他们也不会怀疑。” 王承恩逐渐融入间谍角色。 他又问道：“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处置他们？” …… , 第688章 隐藏在黑暗中的刀 关宁看着跪在自己两步之外的王伦，思绪翻飞。 在南方六州推行新政时，王伦杀了太多人，仕族官员，地主豪绅，甚至有平民百姓。 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他自己挽回声誉，同样也为了震慑诸人。 他必须要杀了王伦。 但只是假杀！ 那天王伦被带到屏风后，就被事先安排的人直接带走，他连一丝声音都未发出。 被杀的只是一个抵制新政的重犯。 就这样王伦在众人的眼前“死”了。 为什么要留他的命？ 他人品极其恶劣，贪污受贿，嗜杀滥杀，霸人妻子，无恶不作！ 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出他的有用之处，这在新政推行时，已有最好的证明。 正是这种人很好掌控，用好了他将是最忠实的鹰犬！ 朝堂也好，地方也罢。 皆是非黑即白。 有光明自然会有黑暗，总会有些见不得的东西和见不得的人。 这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来处置，他需要王伦这样的人。 关宁想着便开口道：“你曾在外常说，你是朕的一条狗，那时朕未给过你准确的答复，现在朕给你了，经后你将是朕最忠实的鹰犬！” “臣，永远是陛下最忠实的鹰犬！” 王伦声音低沉。 那天他本以为必死无疑，他在最后一刻醒悟，自己犯了几乎所有能犯的禁忌，尤其主动讨封，更是最大的禁忌。 他认命了。 在被带到屏风后便被数人按压，不知被谁在后颈处重袭，便失去意识。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曾在天一楼时习武练功，曾在槽运帮挣扎生存，梦到了他开始起义做了义军首领，一步步摸爬滚打又被授了南府军大将军…… 这个梦很漫长，等他醒来，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然后他便被秘密带到了上京，带到了这位陛下的面前…… 严格意义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 他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他就是陛下的一条鹰犬！ “除此外你还是朕的一把刀，一把隐匿于黑暗里的刀！” 关宁开口道：“知道你存在的算上朕只有不到五个人，你只听从朕的命令，经后你将是暗卫统领，负责刺探，收集情报，行暗杀之事。” “这是名单，这些人都直接归你管控。” 关宁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给了王伦。 “每个人名后都有他明面上的身份，以及联系方法，尽快记下来，然后销毁。” 王伦接过细看了起来，眼中也显出一抹惊疑。 朱存一，都察院经吏。 胡万山，京兆府察事。 张玉梅，越国公府丫鬟。 …… 身份职级所处环境各有不同，而这些人都是陛下的眼线密探，也是最机密的存在。 关宁没有再说话，而是给王伦消化接收的时间。 其实镇北府一直就有一支密探，原本是由吴管家负责，等关宁来京时，便交给了他。 一个传承如此之久的王府又怎么会没有底蕴？ 镇北军中战死的家臣后代，活是遗孤等都被吸纳进来。 他们是最忠诚的。 这支密探并未被废除，反而逐渐扩大。 新朝建立后，关宁又拿到了隆景帝建立的皇城司名单，他也完全接收了皇城司。 其中一部分人划给了新成立的锦衣卫。 锦衣华服只是明面上。 之后关宁有整合原镇北王府接收及后期组建，还有原皇城司的人，还有叶无双手中的密探，成立了暗卫！ 专行监察，行刺暗杀，打探情报等。 现在关宁将其中一支交给了王伦，他不过是数个统领中的一个，只负责统领，而不管人事。 这样才最稳妥。 “臣，记下了。” 王伦将名单交还给了关宁。 他知道如此机密的名单不可能外露出去。 “而今，朝局动荡，人心异动，那些存有诡心的人也都冒了出来，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一一找出来！” “是！” “去办吧。” “属下告退。” 王伦离开了。 从内堂有一个人出来，她是一个女人，肚子鼓起已然是怀有身孕，正是叶无双。 “这个王伦会是一把好刀。” 叶无双在关宁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是好刀，那就一定是好刀。” 关宁相信叶无双的眼光。 她曾是前朝遗留的首领，跟隆景帝对抗周旋，自然是深谙此道。 这也是关宁让她到这里的原因。 现在关宁也面临到隆景帝曾面临的事情，叶无双自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可没你厉害，悄无声息间安插了那么多人。” 叶无双语气中带有赞叹之意。 “未雨绸缪，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正常。” 关宁开口道：“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吗？” 叶无双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说起来，这次动静搞的还挺大。” “是挺大。” 关宁开口道：“这个局布置的很厉害，朕猜想他们应该事先就跟梁国有了联络，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朕，于是便策划了这么一场。” “为了复僻什么都不顾及了，他们也不想想，利用外患这样做，等军队打空了，就算复僻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梁国占了便宜？” “你不懂。” 叶无双开口道：“相比较起来，只要能复僻成功，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的也是。” 关宁摇头道：“毕竟占了人家的皇位，推翻了人家统治，有此想法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也太谨慎了，这样拖下去，真担心前线抗不住，攘外必先安内，必须要把内部稳定了，才能迎接外战。” 叶无双开口道：“要不咱们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可以。” “咱们给他们制造舆论，明天放出消息，就说朕可能不行了，借机再调一支御林军去通善县，再由天策府那边放出消息，就说前线溃败，但要注意只能在朝中传，不能让百姓知道，同时把城防军假意外调出去，这样他们应该就会跳出来了。” “你是要准备一网打尽？” “难得有这个机会。” 叶无双开口道：“只是现在有些人还不确定是人是鬼。” “再等等，应该快有消息了。” “你还有后手？” “那是，朕的后手可相当多。” “陛下，刚得到消息，十一号通过秘信联系我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进来禀报，这同样是一个暗卫中人。 “十一号？” 关宁开口道：“去派人把他接过来，要注意隐秘。” “是。” “你不是刚还说不确定谁是人是鬼，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十一号是谁？” 叶无双知道用代号称呼，必然是很隐秘的人。 “等会你就知道了。” 关宁卖了个关子。 这般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先前那黑衣人进来禀报。 “陛下，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片刻，便有一个人进来。 他在进门后，一眼便看到了坐着的关宁，略微惊疑后，便直接跪倒在地上。 “臣王承恩，叩见陛下！” , 第687章 志同道合的人 两人讲的起劲，叫好声一波接着一波，无形中却影响到了百姓对新政的看法，从而起了抵制心理。 可以说手段是相当高明，就这样把霍乱之言传了出去…… 这般又过了一会，有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马兄。” 他喊了一句。 两人听到抬头，神情微怔。 随即那身材偏胖的青年笑着道：“我们二人还有点事情，今天就讲到这里吧。” “再讲一会啊。” “这比说书可有意思多了。” “改天，改天。” 二人也不理会旁人挽留便出了茶楼。 跟着这个青年来到一个僻静小巷。 青年拿出一个钱袋。 “得到消息，京兆府那边要开始查了，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这是你们的酬劳。” 青年赞叹道：“你们讲的挺好，挺受人欢迎。” “谢谢张公子。” “被查问到知道该怎么说吧？” “您就放心吧。” “行，那我就走了。” 送完钱之后，青年便离开了，他还要去其他人那里通知。 这二人却是打开钱袋美滋滋的数了起来。 他们并不算真正的读书人，只不过是小有学识而已，拿钱办事，就是这么简单，像他们这样的还有不少…… 相比于茶楼的热闹，在上京的西市就显得很冷清了，商铺店门大多未开，摆摊的小贩也很少。 西市可是上京最大的便民市场，却成了这般模样，是因为近日他们在罢市！ 京兆府尹费田带人来到了这里。 “查清楚了吗？背后是什么人在组织？” “经查，是以小刀帮为首的几个帮派组织。” 费田对京城很熟悉，他知道小刀会是在京的一个地下势力，类似这样的势力还有一个。 一个地方既有明面上的官府，也会有这样的地下势力。 “他们是用什么方式？” “威逼利诱。” 治安署总署长苗勇开口道：“对于那些小商贩菜采用威逼的办法，若有背景的商家则是用利诱的办法。” “小刀会背后肯定也有人支持，甚至我们治安署的人也有参与，从今天开始要全面清查。” 费田开口道：“宵禁的时间延长，内城外城都要严加管控，本官会去找城防协同管理。” “是。” “抓紧去办吧。” 都吩咐好以后，费田看着冷清的西市，不由心想着。 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这不是一个处置的好机会吗？ 比起隐忍，你们跟我费田相比，可差太多了…… 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夜幕降临。 王承恩也终于等到了徐尚致派来的人，他上了马车，也没多问话。 不一会马车便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停下，正好这有一个小门。 “就是这里？” “是。” 王承恩面色平静，内心却惊疑到了极点。 这个小门其实只是这座府邸的一个偏门，因而处在这个小巷里。 他在京时间很久，还是比较熟悉的，同样也知道，这是谁的府邸…… 真是他吗？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车夫也敲开了门，显然是事先就有沟通，有一个仆人带着他继续走。 不多时，便来到一个小院。 “您进去吧。” 仆从示意外看亮堂的房间。 王承恩点点头，推门进去。 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厅堂，面积不大，但已经坐了有十来个人。 这时他也终于明白，徐尚致为什么说他们已经有周密安排，根本无需考虑那些事情。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杨伯城。 这位是他的同僚，官职只比他低少半级，是在新朝建立后提拔起来的，没有复杂的背景，远比自己要支持新朝。 京兆府内城治安署署长候宗春。 城防军五军将军许亮。 户部右侍郎张京。 前朝甘南候杨文壮。 王承恩面色平静，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个大官要员，一个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平素他们有很深的伪装，这才是他们的真正面目。 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坐于主位的这个人……内阁大臣历修！ 从来这里，他就认出了这是历府，这个人也是他最想不到的人。 历修在前朝就是内阁大臣，他一直都是儒官的魁首，有涵养，有学识，有能力，待人谦和，是真正的学者型官员，从来没有官架子，在朝中的风评也是极好。 关键是他在陛下还是世子时，就已经跟陛下关系很好，之后更是交情莫逆成了望年交！ 他一直都是支持陛下的，为什么他会进了这样的团伙？ 实在想不通。 历修为内阁大臣，不止有参政议政职权，其还负责管理翰林院和国学。 在其手皆为言官文职。 这些人应该是最难管理的一批人。 他们性格直拗，不懂变通。 陛下才把他们交给了历修管理。 作为两朝重臣的他，其影响力也相当的大，就是薛怀仁都比不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薛怀仁做了太多得罪人的事情，恨他不死的都有很多。 次辅公良禹虽是陛下嫡系，但也因此跟其走的近的人很少。 这样看来，历修才是影响力最大的那个…… “坐下吧。” 徐尚致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是。” 王承恩谨小慎微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王大人不必如此拘谨。” 历修笑着道：“能到这里的都是志同道合的人。” “志同道合。” “历大人形容的相当准确。” 众人赞叹着。 历修又开口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想必各位都已清楚，那就是复辟！”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一日无主，复僻的时机已经到了，但在这之前，我们还要等一个机会，梁国出动七十万大军发起进攻，我们要等边境战情传回，那时戌京师都要调动，我们便可趁机发动政变……” “而在这几天就要开始造势了，还有……” 众人皆是面色凝重的听着，一场密谋正在进行着。 几乎同一时间。 关宁这边也在做着安排，他早就回京了，只不过只有很少的知情人。 他一直隐匿着，在暗中旁观着这一切，甚至他都没有回宫，而是居住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当初他卖了镇北府，便又买了一处小宅，这座小宅一直保留着。 关宁就居住在这里。 略带昏暗的房间，关宁对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人开口道：“朕有一件要差要交给你。” “请陛下吩咐。” 面前跪着的人抬起头，虽然烛火昏暗，但还是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就是王伦，在江州被处死的王伦…… , 第692章 关宁现身 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 徐尚致疯狂摇头。 他仔细回想着。 从陛下遇袭到如今，虽说没有明确说过陛下如何如何，但种种外象显露可以确定，陛下是驾崩了！ 不然他不可能放任这种混乱持续。 他们敢发动这场复僻政变，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陛下驾崩。 否则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只要陛下驾崩，那一定可以成功。 这符合当前情势。 国不可一日无君，复僻前朝是顺理成章之举。 陛下又没有子嗣，还在娘胎肚子里未生出来，皇太后主政更是无稽之谈，也不可能让人信服。 只要把周王萧承推上位，原忠心于陛下的军队也会很快效忠。 那就是真正的大局已定。 而如果陛下无事，那就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可这声音真的是太熟悉了。 徐尚致内心惊疑。 难道陛下没死，只是受伤严重？ 不能见人，却能明言。 又或者他都没有受伤，只是……诈死！ 想到此处，徐尚致直感觉自己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湿透。 这个念头在思绪里越来越重。 他不是傻子。 如果陛下真的是诈死！ 那他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徐尚致面色扭曲，如是疯狂般大声干吼，同时目光也死死的盯着幕帘。 他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 历修始终平静的面色也难以维持，同样也如徐尚致那般，死盯着幕帘！ “不可能什么？” “是觉得萧承不可能到不了奉天殿。” “还是觉得朕不可能活着？” 伴随着此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关宁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还是他们熟悉的模样，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 四条正龙绣在龙袍的前胸、后背和两肩，四条行龙在前后衣襟部位，这样前后望去都是五条龙，寓意着皇上乃九五至尊。 飞扬的长眉微挑，其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整个人充满着极其浓重的威严！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处于无尽的震撼中！ 谁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现身。 不对！ 不是都说陛下驾崩了吗？ 他为什么又会出现？ 徐尚致眼睛瞪的斗圆，直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干，其面色一片苍白，站都无法站稳，直接瘫软在地上…… 没有人笑话他。 因为紧接着又有几人也如他这般。 他们都是在刚才跳的欢脱的人。 就连历修也身体摇晃，差点摔倒！ 眼前的陛下当然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既然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表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通善县那边所有营造出的紧张之感都是假的。 外传见得几位贵妃神情恍惚，以泪洗面也是假的。 所有表现出来的都是误导，都是假的！ 而这样做就是为了引他们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他们是在布局，陛下也是在布局，只不过他们已经在陛下的局中。 他骗了所有人，哪怕国家陷入动荡之际也依旧如此，想想都令人惊惧。 萧承不可能来。 可能天策府传出的那份前线战情都是假的…… 历修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政变复僻最大的先决条件没了。 他知道当这位陛下现身的这一刻他们就失败了……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薛怀仁和公良禹同时跪下高喊。 历修瞪大了眼睛，刚才这两人还一个死心，一个愤怒，再看此刻表现，原来都是伪装的……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可这些连在一起，就成真的了。 这谁能想的到？ 而其他人的思绪已经被拉回，所有人都伏跪在地上行礼叩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些在刚才附和拥立新君的人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身心颤抖不止，再不敢有任何异心。 什么是威严？ 这就是威严！ 只要他现身，就能镇压一切！ “朕方才在幕后听闻尔等要复辟前朝拥立新君？” 关宁并未坐下，而是走到高台边缘俯视着下方。 听到此。 那些人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原来在幕帘后的不止是皇太后，陛下也一直在那里。 也就是说刚才谁说了什么，谁有什么表现都一清二楚！ 这个藏的深，那个藏的深，可都没有陛下藏的深！ “徐尚致。” 关宁淡淡道：“朕刚才可听得真切，正是你首先提出，要不要朕把这个皇位让出来？” “你是不能把前朝五皇子周承带过来，但朕却可以，要不要让你口中的正统即位？” “臣……不……敢。” 徐尚致都快要吓死了。 “臣只是为了大康……着想，对，就是为了大康着想。” 他语气颤抖，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别啊，你刚才不是说的挺好么？” 关宁慢条斯理的道：“言辞凿凿，斩金截铁颇具影响力啊。” “臣，只是……” 越是如此，徐尚致越是害怕，他整个人几乎是爬在地面上，可想而知现在的他有多么恐惧。 周边人也能感同身受，这种压迫感实在太重了，好像都无法出气。 “你又不拥立了吗？” “不……不拥立了。” “那可不行。” 关宁抬手示意，从殿内的侧门有一个人被几个御林军士兵带了上来。 这是一个青年，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眼睛惊恐的四看。 “抬头，看看他是谁！” 关宁呵斥。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随即便面色微怔。 在场大多数人都认出来，这位就是刚才徐尚致等人要拥立的前朝五皇子周王萧承！ 他们事先安排的人没有把周承救出来送到这里，却被陛下带到了这里。 “徐大人，你要拥立的人来了。” 关宁淡淡道：“看清楚，他就是你说的正统。” “陛下，臣……并无此意，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臣再也不拥立了。” 徐尚致生怕说的慢了。 “你不拥立了？” “不拥立了。” “陛下，我不做皇帝，我不做皇帝。” 被带上来的周承竟然表现的比徐尚致还着急。 “那么你呢？历大人，你还要拥立吗？” 历修面色微变，随即也忙着道：“臣不拥立。” “那么你们呢？” 关宁又看向了众人。 无人回答。 “没人说话，是都不拥立了。” 关宁淡淡道：“既然如此，他已无用，朕杀了他也尚无不可。” 话音落下，他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御林军立即动手，剑锋已经划破萧承的喉咙…… , 第693章 你们绝对会后悔今日之举 看起来只是轻轻一划，便有一道鲜血飞溅而出。 萧承眼中的神色逐渐黯淡，但其眼中的恨意却是相当浓郁。 不过这种恨并不是针对关宁，而是下方众臣。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在被带来时已经得知情况。 简直莫名其妙。 这些人竟然要搞什么复僻，还要拥立他做皇帝。 天见可怜。 萧承真的是没有一丝这样的念头。 三哥自杀了，四哥疯了，他已经认命了，虽然是被圈禁着，但也好吃好喝，最重要的是还有命不是吗？ 现在命都没了。 随即他眼中的恨意也没了，神色变得空洞而瘫软在地上。 前朝五皇子，周王萧承死了！ 所有人的眼皮都是一跳，其惊惧更甚！ 说杀就杀，喋血奉天殿。 他们都知道，陛下是要用这种方式震慑他们，断绝之后有人会再有复辟的念头。 五皇子一死，便再没有可拥立之人，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当然最主要的是震慑。 气氛更加的压抑沉寂，简直让人都喘不上气来。 徐尚致终于忍受不了，他爬到前方，哭着道：“陛下，臣错了，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对，臣是受到了蛊惑。” “臣再也不敢了！” 他被吓哭了！ 痛痛快快给一刀也比这种操磨要好。 你说你受到了蛊惑，你是受到了谁的蛊惑？” 关宁淡淡问道，杀了萧承像是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根本不知，这给别人带来的恐惧有多大。 这般询问，也让其他人相当的恐慌，万一徐尚致乱咬人可怎么办？ “是他，是历大人！” 徐尚致没有任何犹豫的指向了历修。 历修是他们这其中官职最高，影响最大的人，若他指向别人可信度也不高。 “这个人别看平素一副学识涵养极高的做派，其实相当之阴毒，很多计划都是他定的。” 为了活命，徐尚致什么都不顾及了。 关键还是在这种环境下对他造成的压迫，比什么严刑拷打都要来的厉害。 让他直接崩溃！ 这一番话也让历修的脸黑了，难看到了极点，不过他并未说什么。 但那些原本不知情的人却无比惊疑。 历修竟然是始作俑者！ “你有什么想说的？历大人！” 关宁看向了历修。 在这次事件中，有几人是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但同样也有预料之外的。 关宁费尽心力，甚至冒着朝局动荡，地方动乱的风险设如此大的局，所为的就是把这些深藏的人揪出来！ 没想到还真的钓出了大鱼。 在众多人中，最让他意想不到的就是历修！ 在很多人的眼中历修就是一学者，他有涵养有学识。 关宁很信任他。 这是因为历修跟他父亲关重山都有交情，他一直都是向着镇北王府的。 曾为镇北王府遭受的不公而不平。 自己初来上京，面临无尽打压举步维艰，敢帮助他，愿意帮助他的人不多，但历修就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事实证明，他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败了就是败了，臣没什么好说的。” 历修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 “人这一辈子总有要坚守的东西。” 他给出了答案。 关宁明白了。 一个延续两百多年的王朝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始终坚守一直所认为的传统。 他们或许不认可萧成道，但他们只认萧氏皇族。 这就是他们一直所说的正统！ “朕会打破你们的坚守，若打不破，那便杀尽如你这般坚守之人！” 这些话本不应该在朝堂说，但关宁还是说了。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决心。 “历修，徐尚致，张京……” 关宁念出一个个名字。 “把他们都带下去，严加审问。” “你们以为会是那么简单的一死了之吗？” 关宁平静道：“你们会遭受前所未有的痛苦，你们的族人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对你们来说，死都成了一种解脱，相信朕，你们绝对会后悔今日之举！” 平淡的声音却让他们都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他们现在已经后悔了。 可晚了！ 复僻政变与谋反无异，对待这些人关宁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他要用最严苛的手段震慑，让他们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咔！” “咔！” 殿外的有御林军进来，将被念到的名字的人都带了下去。 “陛下，臣错了，真的错了！” “陛下，臣再也不敢了。” “陛下臣是无辜的，臣只是受到了蛊惑。” 一片哭喊声响起，又很快没有了音迹。 关宁已经掌握到了具体名单，并且刚才在幕帘后也清楚的知道每个人的表现。 有人是本有复僻之心，如历修，徐尚致这般。 还有些人是在当前情势下受到了影响。 关宁也能够理解。 在这种情形下，有随大流从大众的心理也正常。 所以他没有一刀切，只是抓了本应该抓的人，甚至对于一些边缘人还留情了。 哪怕如此，殿内依旧显得空寂了一些。 其余朝臣们都松了口气，他们暂时是安全了。 太吓人了。 刚才陛下已经说的很明确。 那些人的境遇会很惨很惨，造反谋逆可是最重的罪，诛九族也很正常。 之所以现在没处理，当然是为了拷问，把他们的底细都挖出来，才会真正处理。 现在他们只祈祷，这些人不要乱咬。 此刻谁都不敢有异心，甚至经后都不会有，也不敢有！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 从头到尾这就是陛下布置出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跳出来。 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 毕竟谁会用自己的死来布局。 幸亏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跪伏在地上的王承恩再一次的暗叹。 他当然没有被带走，但看着被带走的其他人感触很深。 我是陛下的暗线。 王承恩内心有些得意，他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更高的阶层，反而像是一个知晓一切的旁观者。 这让他有种强烈的优越感。 如此看来，这场复僻政变还真是可笑啊。 自以为周密的部署结果却是这般草草收场，想必上京城内也开始了清查…… , 第694章 大清查 正如王承恩所想的那样，奉天殿喋血的同时，上京城也开始了一波清查！ 让民众都意想不到的是，前几日说是调动至前线的戌京师和城防军又回来了！ 不是说前线战事紧急吗？ 为何又突然回来？ 民众只能看到表象，但让一些人察觉到了不妙…… 京兆府。 在京各个治安署署长都被集合到了这里。 新朝成立后，各级府衙行政职能都进行了改制，比较大的改动一点是新增设了一个名为治安署的机构。 治安署为各级府衙下辖机构，负责地方治安，依据行政划分设立。 上京城分内外城，内城有四区，外城有八区，共有十二个治安署署长。 “至从陛下遇袭以来，上京城便开始出现混乱，各种谣言散播惑乱人心，商人罢市，生员罢学……经过这几天的详查，可以确定，在这背后实则是有人在操纵！” 费田看着几人，开口道：“现在便到了收网的时刻，你们在事前已经收到一份卷册，那上面就是你们要抓的人。” “大人，我这边有一个人身份很高，这……” “抓！” 费田冷声道：“你们只需按其上面的名单抓人即可，不要有任何顾虑，若遇反抗者，可直接格杀勿论！” “对了，这不是本官的安排，而是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 几人面色惊疑。 不是说陛下已经出事了吗？ 都数日未曾露面。 怎么会有陛下的命令？ 费田开口道：“陛下正在奉天殿内，陛下并没有任何事情，陛下回京了！” “是！” 没有比这还要提气的话，事实上这段时间各种谣言乱传，让他们也是人心惶惶。 陛下已经回来了。 他们也就有了主心骨，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是有一个中年微壮的男子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卷册？” 他是外城一个区的治安署署长候宗春。 “你被免职了。” 费田挥了挥手，立即有几个兵卒上前将其扣押，并快速给他上了枷锁脚镣。 候宗春面色大变，忙着开口道：“大人，我冤枉啊！” “冤枉？” 费田冷声道：“勾结前朝余孽罪该万死，之前我们部署清查，每次都会扑空，正是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告密，若不是现在把你召集，你是不是还要做造反之举？” “等着被车裂吧！” “把他带下去！” 候宗春面色苍白，原来他做的事情都被知道了…… “开始行动！” “是！” 见得候宗春被羁押，其他人皆是内心一凛，更是不敢怠慢，他们快速奔马离开，一场清查行动要开始了…… 茶罢楼，是京城众多茶楼中的一家，不过近段时间却有很高的客流。 这是因为在这里多了两个读书人，他们讲的段子很有意思。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胖者姓牛，瘦者姓马。 也被人们称之为牛马二兄。 此刻他们正讲的热烈。 “要说这做皇帝可是有一个讲究。” “什么讲究？” “正统！” “何为正统？” “这正统就是……” 二人所讲的事情也越来越敏感，因为他们接到了新的任务，就是为复僻造势宣扬正统。 正统自然就是萧氏了。 他们也没什么顾忌。 因为每当有清查之前，他们就会得到通知提前离开，而且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读书人。 在这个敏感时期，谁敢抓读书人？ 因而他们有恃无恐。 正讲的热烈，就在这时茶楼门被一脚踢开，外面的冷气串了进来。 听着专注的茶客受到了打扰，正准备回头骂人，但立即顿住。 因为进来的是治安署的人。 牛马二兄弟对视一眼，面色立即惊慌，今天张兄怎么没事先通知他们？ “把这两人拿下！” 立即有人过去将这二人羁押。 “我们是读书人，凭什么抓我们？” 可没人听他们的呼喊，就这样被带走……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各处。 西城，是上京城平民居住的地方，因而这里的治安较差，也相对混乱，为地下势力的滋生提供了环境。 小刀帮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由闲散无职的混混组成的帮派，平素尽做些欺压百姓的恶事。 在西城一间普通的民居，小刀帮帮主查小刀正住在这里。 “帮主，最近咱们帮里进了大钱，又接触到了大人物做靠山，您怎么还越发低调了？” 在查小刀身边的副帮主胡海疑惑问道。 “你知不知道咱们做的是什么事情？” 查小刀年有三十五，脸上有条刀疤，看起来很是凶悍，但眼中却闪烁着精明。 “背后恐吓威逼小商贩让他们罢市，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这个时候还张扬，不是找死？” 查小刀开口道：“还是等那边尘埃落定再说吧。” 他指了指皇城方向。 这些年他能做大，凭的是一股狠劲，还有就是过人的头脑。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候大人在，治安署那边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 胡海正说着。 院门被暴力破开。 听到这般动静，查小刀拿着武器就往外看。 只见有大量的治安署兵卒手执利刃进来，将此处严密包围…… 清查在整个上京城展开。 城防军，治安署，锦衣卫等全体出动。 风声鹤唳！ 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甘南候杨文壮就是其一。 他是前朝遗留到现在为数不多的贵族，此刻却也是无比的慌乱。 “二叔，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保住侄儿啊！” 杨文壮跪在越国公杨素的面前苦苦哀求。 “你现在来我的府上又有什么用，我能保住你吗？” 杨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踏实一点，安心一点，你偏偏不听，在背后跟那些人勾结，还操控罢市，为什么你就不惊心呢？以为那位陛下是什么人？” 杨素呵斥了一番，随即摆手道：“你走吧，我救不了你。” “我……我不走！” 杨文壮咬牙道：“历府都让锦衣卫查封了，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们不敢在您这里抓人吧！” “老爷，外面来了一批黑甲卫士，为首者拿着陛下的令牌，我不敢拦啊！” 管家匆忙走进来。 紧随其后，便见有几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软甲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杨素也从未听说过朝中还有这么一帮人。 “来抓他！” 领头之人指着杨文壮。 “若越国公您要护着他，怕是您也要被我们抓走。” 他的声音冷淡，若有认识的人在此，便能听出来，此人正是王伦。 Ps:良心作者不要礼物，只要催更。 , 第695章 这个锅你们必须背 杨文壮就这样被带走了，话已经说的这么直接，杨素也保不住，而且他也不想保了。 作为前朝遗留至今有最高爵位并依旧拥有重权的他，身份很是敏感。 而他也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及在不僭越的情况下，尽力保着这些贵族们。 他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们，要认清形势，朝代已经更迭，可总是有人有侥幸心理。 又能怎么样呢？ 最终还不是走上灭绝之路？ 把杨文壮送至锦衣卫衙门，王伦便带人离开了。 其实这不是他的本职，暗卫是处理一些不能公开的人和事，只不过杨文壮的身份比较特殊，又藏在了越国公府，他才临时去了。 现在他要去做自己的本职，此刻他就带了几个人，悄然来到一处民居。 普通的居所，却是一个有谋逆之心人的秘密联络点。 “情况不对，现在全城都开始了大清查，候大人都联系不上了。” 一个穿着长袍的青年神色着急的开口。 “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 在这处居所的有七八个人，有青年，有中年。 他们都是有学识甚至有功名在身的，并且还不是被雇佣的那种，而是真正的核心人员。 其中不乏有影响力的读书人学者。 就是他们在背后组织安排传播谣言，刚进来的张洞，就是每次遇有情况时，事先通知别人撤离的人。 “总之是很不对劲，可能……皇宫那边失败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先抓紧时间撤离。” 张洞沉声道：“赶紧走，现在就走！” “不管怎么，先出了上京再说。” “走！” 几人收拾好行囊，都准备离开。 他们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若要展开清查，绝对没有好下场。 “也不用太慌，我们毕竟有功名在身，想必他们也会有顾忌。” “少说废话，快走！” 张洞在最前面，他打开了门，神情也瞬间呆滞。 在外面是几个手执利器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 张洞惊声问着。 “都杀了。” 王伦只说了三个字，随即几人便进了小院将门关住，不一会便有惊叫之声传出，又很快没了音迹…… 没有人能够逃脱，有人被抓，有人被杀，也有人被抄家。 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历府竟然也在其中。 到底是生了什么样的变故，至于到这一步。 大量的兵卒将府邸包围，他们只是辅助，真正查抄的是锦衣卫，并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花星河亲自带队。 他不是早就去了通善县么？ 什么时候回京了？ 周边有围观的人惊疑。 锦衣卫亲自出动，更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而此刻，历府内已经乱成一团，仆人侍女皆是惊慌到了极点。 “四妹，你跟皇后关系很好，跟陛下也是旧识，你想想办法啊，一定要保住咱们历家啊！” “舒兰，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你爹啊！” 几人围在历舒兰周边催促着。 这段时间经常有一些官员在府上聚集，外人是不太知情，但瞒不过他们这些家眷。 历修几个儿子更是知情人，还辅助做了一些事情，现在都着急了…… “若是其他事情，我还可以去找求情，可父亲犯的是造反谋逆的大罪，我怎么去说？” 历舒兰精致的面颊带着几分忧色。 “再说身份已经不同，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落魄世子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锦衣卫已经进了历府。 花星河尖细的声音响起。 “全部拿下！” 一场大清查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 而此刻，在奉天殿内的朝议还在进行，或者说真正的朝议才是开始。 关宁已经坐在了皇位上。 “朕只是外出了一段时日，便有一些人坐不住而起了异心，没关系朕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精力，只要敢整事，朕就敢杀人。” 众臣皆是躬身细听。 此刻谁还敢有异心，吓都吓死了。 “这是一次前朝余孽意图发起的谋逆造反！” 众人微微一怔，这是陛下第一次明确提出，并将他们定性为前朝余孽。 以前或许还有些遮掩，那么从今以后将要进行全面打击，成为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这些人虚伪之极！” 关宁沉声道：“他们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说为了大康，为了百姓，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 “他们为了推翻朕的统治，不惜跟敌国联合，引梁军对我大康发起进攻！” “没错，这次战争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们！” 听到此，所有人都是面色微怔，他们还不知这其中有如此内情。 “诸位可以细想，从一开始这些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梁军攻进给民众造成恐慌，拖住朝廷的军队，而他们趁机制造混乱，形成内忧外患之局……” 关宁还详细解释了一遍。 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也很符合逻辑，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众人才是恍然大悟。 复僻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谋局，引梁军攻入致大康百姓于不顾，这种行径实在可恶！ 不管目的是什么，这种做法太过极端。 内乱再如何是自家的事，你把外人拉进来就太过了。 而这时关宁语气中有带着讥讽道：“梁国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们，还提出了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在他们复僻成功后，将属于大康的怀州和源州割让给梁国！” “什么？” 听到此，有朝臣直接惊呼出声，愤恨道：“此举跟卖国何异？” “卖国贼！” “这不是效仿当年僖宗之举吗？” “谁说不是呢？” 他们义愤填膺，毕竟谁听到此事都觉得荒唐。 关宁又补充道：“此事千真万确，朕可以自己的声誉保证！” 皇帝乃是九五之尊，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必然是真的。 这确实是真的。 不过有些方面是关宁夸大了，梁国发起战争并不全是因为有他们的勾结，还有遏制大康发展消除隐患的意图，在他看来，后者的原因更大。 关宁故意引导，就是为了将战争的起因归咎在废帝余孽的身上，这个锅你们必须背…… , 第696章 悟空的消息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将民众的仇恨引到前朝余孽的身上，把他们塑造成卖国贼，叛国贼一样的存在，让全民抵制他们。 让他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们不是支持正统吗？ 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正统，还会支持吗？ 关宁这一招可谓是相当的毒辣，就是要把他们的声名搞臭。 只有他才能救国，前朝余孽只会乱国。 而这个理由也足够充足，当前民众最大的恐慌就是来源于外战。 七十万大军的进攻实在恐怖，给人造成的压迫太重。 战争会带来毁灭，将他们好不容易平稳的生活打破，这才是当前的主要矛盾。 一旦人们知道，这场战争是因为前朝余孽发起，那他们会怎么想？ 显而易见。 这才是关宁的目的，搞了事情就想安然撤退，想的太简单了…… 此刻就已经有了效果，眼看朝臣们义愤填膺，对前朝余孽唾骂不止。 战争影响的是所有人。 傻子都知道梁国不怀好意，那么庞大的军队攻进，大康能够挡住吗？ 太难了！ 无论从哪方面相比较，大康跟梁国都有很大的差距。 虽然梁国在内战时有损失了二十万精锐大军，但以梁国的体量是能够接受的。 但大康呢？ 外战内战经历了个遍，新朝建立才只是短短的一年，还未真正的恢复平稳，恢复生产。 国力相差太大，拿什么跟梁国打？ 想到此处，在殿内的朝臣们脸面上都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陛下的突然现身让他们出乎意料，可梁国的进攻不会因此而结束，甚至在知晓陛下无事后，进攻会更加猛烈！ 大康依旧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陛下，废帝余孽企图政变复辟的阴谋已经被粉碎，相信在陛下回归的消息传开后，上京乃至地方很快能够恢复平稳。” 这时兵部右侍郎江科令开口道：“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外战。” 众人点了点头。 战争爆发之初就给大康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只不过那时关宁未归，秩序混乱。 而今也该到了解决的时候。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忧已经被解决，恢复稳定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只要外战不结束，民众的担心始终存在。 “听说天策府已经收到前线战报，在面临梁国发起的总攻，我方折损近三十万兵力，几乎是全线溃败，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近段时间在朝堂内部传开，朝臣们也很相信。 毕竟那可是七十万大军的进攻，而大康只有五十万。 户部左侍郎吴松凡面色凝重道：“这场战争爆发唯一庆幸之处在于是在秋收之后。” “我朝也因秋收积蓄了一些粮食，但并未取得丰收。” 户部尚书也就是当朝国丈薛庆开口道：“北方多地因受战争影响近半区域未能及时恢复耕种，地方上依旧很穷苦，这还是在新朝建立后，陛下您及时派往官员起了成效的缘故，否则会更加糟糕。” 作为户部尚书自然了解实际情况。 关宁认真的听着。 他都没来得及了解这些情况。 薛庆说的不会有假，听之也比较中肯。 农耕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北方的地很多，但大多缺乏水利设施，基本都是旱地，想要丰收也难。 “中部地区因为灌溉设施不足等原因，导致欠收，可能只能维持生活。” 薛庆又继续说着情况。 “倒是西北的情况良好，要知道西北曾可是大康最荒芜之地，而今反而出乎意料，百姓都投入开垦中，粮食取得丰收。” “对了，能有现在的局面，主要是因为有一个特殊的人存在。” 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悟空？” 关宁语气略带着些许诧异。 杂事太多，让他都忘了悟空。 当年魏国使臣来到上京，悟空随行而来，那时他还不叫悟空，而是名震三国的慧心法师，恰逢上京要举办无遮大会。 他就是来此法辨。 这也算是当时的盛事。 在跟关宁辨法时以失败告终，并被关宁提出的大乘佛法折服，随后拜关宁为师。 关宁也恶趣味的为他改了一个新法号……悟空。 之后悟空便跟在关宁身边学习大乘佛法。 不过此大乘非彼大乘。 准确的说应该称之为关氏佛法。 悟空被关宁洗脑，以宣传大乘佛法为己任，一路游离去了西北，他要去吠州度化那些罪恶之人。 谁知传播竟然极其有成效，还搞出了一批狂信徒。 不过他们狂信的是关氏佛法，并将关宁奉为真主。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在起兵之时还出了很大的力，关宁便把悟空一直留在西北。 西北人普遍排外彪悍，这也算是另类的教化，反正是有利的。 但他也没想到悟空会这么有成效，还举一反三的建设大西北。 他在当地有极高的影响力，因为他是佛子，是代为传教的人…… 该把他调回来了。 关宁心想着，这么搞下去总觉得有些问题。 倒不是他不信任悟空，而是觉得用这种方式统治有些偏门。 而且他觉得悟空有这样的水平应该派去敌对国家。 对！ 想想吧。 在敌对国家发展他的信徒，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关宁决定了。 等朝议结束后就把悟空召回，把他派往梁国，让他去传播关氏佛法…… 他这想着，而薛怀仁又继续道：“南方地区未纳入统计范围，目前还不太清楚，但总体看来，情势并不好，我们无法保证长时间的战争支出。” 事实上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在朝堂上他不敢说的太直接。 实际上情况更糟糕。 要知道动用这么多兵力，军需军费粮草等支出可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也是因为秋收后有所缓解，但同理以梁国的体量收获更丰，所以对他们更有利。 户部尚书所言自然有权威。 众人听之直感觉这场战争的前景实在渺茫，赢面实在太小。 不对，是根本不可能赢！ 这样想来，刚才的那股激情又消退了。 平息了内忧又有什么用，大康依旧抵御不了外敌。 奉天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时兵部右侍郎江科令站了出来。 “陛下，我们要不向梁国求和吧？” Ps: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催更行不行 , 第697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江科令说出此言后，不少人都心有意动。 大康根本就打不过梁国，这是他们都确信的事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子做法，而且还有可能把大康带入深渊。 因为现在仅有梁国进攻，若见之有利可图，可能魏国都要参战，到那时大康是绝对扛不住两国同时进攻的。 届时都有国灭的风险。 一想到此处众人就心生惧意。 国家都灭亡了，换谁来统治还有意义吗？ 打又打不过，因而只能求和！ “陛下，求和吧！” 又有一朝臣附和道：“新朝建立时间太过短暂，我们还需要发展，小不忍则乱大谋！” 新朝新气象，在这位陛下的带领下，他们相信大康能够繁荣富强，但这需要时间。 新朝建立的时间太短暂了，还差几天就刚好一年。 去年正是岁日之时，关宁大军入城，也是这一天，隆景帝萧成道驾崩。 虽然那时关宁还未正式举行登基大典，但人们却将这一天记为新朝之始。 而今，只差五天便又到岁日，新的一年将要开始了。 回顾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不容易。 大康终于安稳下来。 终于将要迎来发展时机，却有战争降临，朝臣们也极其排斥抗拒。 “陛下，求和吧，大康已经不起战争的摧残！” “只要我们跟大梁相谈，一定能够达成协议，大梁退兵，百姓才会安宁，朝局才会稳固。” “只是暂时的求和，为我们寻得发展之机。” 在江令科之后，立即有不少朝臣附议。 求和罢战之念，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某些时候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双方真有很大的差距，再打上几年战争，把大康真的拖垮了，别想再有崛起的机会…… 所以暂时的退让，甚至是示弱都是能够接受的，要从大局出发…… 众臣谏言。 关宁淡问道：“跟梁国求和，他们必然会趁机提出苛刻条件，同样会要求割让怀源二州，你们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众人沉默，随即礼部右侍郎郝华正开口道：“割让也只是暂时的，只要能为我们换来和平发展的机会，也是值得的。” “臣附议！” 兵部右侍郎江令科开口道：“陛下即位以来，力主改革，推行新政，使得新朝焕发新气象，只需几年时间，就能改善民生，国家富强，到那时我们完全有实力能够夺回割让土地。” “是啊！” “还请陛下明鉴！” 朝臣们谏声有起。 “若割让怀源二州，那朕与僖宗何异？朕跟那些前朝余孽有什么区别？” 关宁直接质问。 “还请陛下以国家安危为重！” 有朝臣大声道：“一时的忍辱负重是为了国家，相信平民百姓会明白的。” “此事休得再提。” 关宁沉声道：“魏梁二国使臣来访，就在这里以发起战争逼迫朕低头，朕是说了什么话回应，尔等可还记得？” 听到此，众人微微一怔。 他们当然记得。 那一日让他们也分为提气，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羸弱，而因此向别的国家委屈求全！ “薛怀仁，你来说！” 薛怀仁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曾言，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 “今天，朕还是这个态度。” 关宁低沉道：“有元武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 “此话并非虚言，不止是现在，哪怕以后有更危难的时候依旧如此。” 关宁低沉道：“朕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并非是真的懦弱，而是迫于情势不得不如此。” 众人点头，这话说到了他们心坎。 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大杀四方，迫得四海臣服。 但现实是残酷的。 很多时候不得不迫于无奈的妥协求和。 “可你们想过吗？” 关宁开口道：“若每当遇有敌国进攻便想着求和罢战，战意士气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消退耗尽。” “永远记住，一个人低头惯了，那便直不起腰了。” 朝臣们为之震动。 他们以为关宁会像以往那般言辞厉喝，或是以强势纠正他们的态度。 却没想到是这般。 一个人低头惯了，那便直不起腰了。 众臣若有所思。 关宁接着道：“我们可以跟梁国求和，但梁国必然会提出苛刻的条件，割地赔款不再话下，这根本不会为大康赢得喘息之机，反而会把大康拖垮！” “没错。” 薛怀仁附和道：“巨额赔款才会一直拖着国家。” 朝臣们点头，这都是能够想到的后果。 关宁接着道：“不管双方国力差距多大，不管敌人有多强大，我们首先应该想的是战！” “一个优秀的剑客，明知会死，但还是拔出了剑，这便是亮剑精神！” “亮剑未必能赢，但不亮必定失败，未战先退，不是朕的风格，朕也同样希望你们也能跟朕一样，有战斗的勇气！” 关宁站了起来。 “梁国是强大的，但朕相信我大康的军队不会畏惧战争，朕相信士兵们不会胆怯，他们会战至最后一刻！” “若真到了危难时刻，朕自会顶到前方，亲赴战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为之震动。 王朝建立后，天子去镇守国门，王朝灭亡时，君王去殉国也不投降敌人。 这是怎样的气节？怎样的担当？ 关宁沉声道：“真到了那一步，在最前方的会是朕，而不会是你们，所以朕希望你们能在朕的身后，跟随着朕！” “上下一心，才能赢得胜利。” 这才是他说这么多的主要目的，越到危难之时，越应该团结。 他希望满朝文武能迅速从之前，前朝余孽作乱的影响下走出，共同面临战争。 “臣自当紧随在陛下身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庞青云出列，其身后武将相继高喝。 “臣自当紧随在陛下身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即薛怀仁，公良禹等人也是如此。 在这种带动下，朝臣们皆是高呼。 陛下都有如此态度，那他们还有什么顾忌？ 此刻众臣皆是无所畏惧，战意强烈！ 这时关宁开口道：“你们有顾忌是因为前线战事失利面临崩溃，但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在朝中传的那份战情是假的……” Ps:你们跟随一起跨年？ , 第698章 朝臣们的震惊（新年快乐） “假的？” “假的？” 听到此，朝臣们皆是面露疑惑。 几日前在朝中便有传开，天策府早已收到前线战报，但隐而不发。 因为这是一份恶情。 梁国出动七十万兵力对大康发起进攻，而大康屯于边境的兵力只有五十万。 这还是同时防范魏梁二国的兵力。 由此就可看出差距了。 大康巅峰时期兵力可是能达到一百五十万余，而今却落败至此。 这也是朝臣们没有战意的原因，差距实在太大。 而这份战报正也说明了这点。 在梁国的总攻之下，我方无法抵挡，折损兵力近三十万，边境全线溃败…… 而大康后续已经没有太大的兵力支援，所以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这也是他们主张跟梁国求和的原因。 可现在说这份情报是假的？ “没错，就是假的！” 关宁开口道：“这份战报是朕授命天策府故意放出，至于目的想必也不用多说。” 朝臣们立即反应过来。 放假战报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引出那些前朝余孽。 这完全能够说的通，也符合逻辑。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从头到尾就是陛下的算计，难道说战报真是假的？ “真的战报其实很早就到了，只不过隐而不发。” 关宁开口道：“新朝建立后，朕在边境与上京之间建立了足够完善的情报传输站点，可以保证战情最快送达。” 他说的是实情。 关宁即位后，投入巨大建设了驿站。 驿站有专门职能用于边境战情传递，采用分点传送的方法。 战情快马加鞭的送至驿站，随即便有人立即接收通传，也用同样的方式。 “元武十二月十四日，梁军对我军发起进攻，其出动兵力五十万余，我方悍然应战，双方糜战五日之久，梁军久攻不下，相继投入十万兵力，依旧未能取得战果，反而折损巨大……直至退兵。” 关宁亲口说出了真正的战报内容。 “梁国出动七十万兵力进犯我边境，先用五十万兵力发起总攻，我方并未畏惧，而是悍然应战，之后梁军又动用了预备役的十万兵力，依旧未能取得战果，反而因为损失太大而撤兵……” 关宁开口道：“诸位，这一战其实胜利的是我们，梁军的折损超过了我方。” “在边境屯积有十五万镇北军，而梁军又有多少骑兵？” 朝臣们立即反应过来。 在边境的兵力虽然没有梁国多，但却比梁国要更加强力。 关宁冷声道：“在镇北军面前，所谓的梁武军就是垃圾，根本不是对手。” 众人听之愕然。 陛下说话可是真够不客气的，不过这也是实情。 镇北军足矣称的上天下第一军。 “梁军也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大康完全有能力应对这场战争。” 关宁开口道：“朕在南方六州推行新政，你们以为没有任何成效吗？” “朕带回来粮草近五百万石，收税及查贪腐等共得来六百多万两……这些已经陆续运至通县。” 朝臣们再一次震惊。 他们是知道陛下在南方六州搞了很大的动静，又是征收商税，又是官绅一体纳粮，想必是会有收获，可也没想到收获如此丰厚。 而他们竟然都不知情。 陛下在暗中做了太多事情。 关宁在南方六州的收货，一直都在持续运送，只不过是由军方管理，少一层层经手人，就会少一层贪腐。 他太了解这些人的得性，不剥削一层都不罢休。 因而他全部用了军队运送管理，并就储放在通县。 “薛庆，待朝议之后，你可领着户部的人去接收。” “是。” 薛庆应着，又跪下来开口道：“户部出了张京这样的人，是臣监管不利，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户部右侍郎张京，也参与到了这次复僻政变当中，是前朝余孽的人。 “跟你没关系。” 关宁开口道：“张京为右部侍郎还是朕任命的，是他们隐藏太深，也是朕识人不明。” 他并没有怪罪。 反而还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也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他不会搞连坐！ 曾经兵部发生了邓丘事件，隆景帝把兵部官员由上到下换了个遍。 而那段时间也搞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虽然抓到了几个前朝余孽，但也有很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外紧内松。 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搞的人心惶惶而耽误了正事，影响到正常行政，那才是不值当。 关宁任用王伦，就是在暗中处理，绝对不会像隆景帝那样，将之放到明面。 这话是对薛庆说的，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 朕不会追究。 只要你们忠心耿耿的办差不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杀伐是有作用，但也要有限度。 对外杀戮，对内团结。 这才是御下之道。 明显看到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显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而现在没了…… 薛怀仁看着，同时内心也在想着。 经过一年的主政，陛下的帝王权术明显更加高明，其统治能力也逐渐得心应手。 就像此次谋划算计前朝余孽，都用出了诈死的手段，这其实是很冒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就玩脱了。 陛下敢如此大胆，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朝臣们放心了，也更有激情了，内心的颓然一扫而光！ 原来边境并没有溃败，原来国库并不空虚，原来粮草并不匮乏，那还怕什么？ 干就完了！ 众臣的战意被调动了起来。 而这时关宁站了起来，沉声道：“内阁拟旨，将前朝余孽复僻之事公布于众，包括他们做的所有事情，例如为达到目的妖言惑众等，最重要的是他们于敌国勾结的事情。” “同时，将朕回归之事通传地方，要求地方官员平稳地方，安抚朝政。” “是。” 薛怀仁本身就是搞政治阴谋的高手，岂能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这是要把前朝余孽盯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才是真正的打击，也会很有作用。 “朕也希望诸位可收起杂念，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能够尽职尽责，上下一心。” 关宁言罢。 “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高声呼喊中这场特殊的朝议结束了。 这场风波也结束了。 唯一有遗憾的是，那个真正藏在幕后的人却没有跳出来。 关宁轻声的呢喃着。 Ps:新年快乐，祝愿读者大大们，在新的一年里像关宁一样牛逼。 , 第699章 黑褐色的胎记 拥立萧王周承登基，简直就是个笑话。 萧承一直都被他圈禁，与外界都没有联系，而这件事件的发生，从头到尾都有精密的策划，可以看出背后有一个相当高明的组织者。 他有身份，有威望，有能力，有算计。 周承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这个人确实足够谨慎，他不主动露面，就是怕有纰漏有危险。 便依旧隐藏在暗中。 若是政变成功，相信被拥立到皇位的萧政也只会是一个傀儡，真正坐皇帝的就是那位神秘的殿下…… 他太小心了。 也让他逃过了不一劫，不过也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关宁心想着。 “看来是失败了啊。” 同一时间，在上京城外身穿黑袍的男子长呼了一口气。 “再等等，毕竟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 轩清竹开口道：“关键是要等朝堂那边尘埃落定。” “城防军只是假意外调至前线，通善县所有的布置也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黑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从那日遇袭时，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我们的人都要死了。” “好一招将计就计！” 他低沉道：“若不是我留了一手，谨慎了一些，可能连我都要被他钓出来。” “是啊。” 轩清竹也带着些后怕，其实她刚才说的只是安慰之语。 当上京展开大清查时，他们就知道已经失败了。 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上京，因为再慢一些，可能都出不了京。 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次真的危险！ 但谁又能想到关宁竟然会用这一招。 持续二十多天的失控状态，不惜以诈死为由，并且每个细节把握的都相当好。 他们同样也相当谨慎，在实施计划之前做了相当周密的考量。 众多分析之下得到的结论是陛下必然是驾崩了。 因为每一个他们特别关注的细节，都很让人确信。 比如通善县的动静，开始搞的很大，后来越来越小，反而是在有意的控制。 本来没什么，但因为这样就容易让人联想。 在计划真正开始之前，他们都还以为关宁在通善县，可实际上，关宁可能早就来上京了…… 黑袍男子想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布置这个局并不容易，他几乎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 人力，物力，财力等，花费相当之大。 而有很多损失都是不可挽回的，比如那几位深藏的重要棋子，一旦暴露了，可就再没有了…… 包括安排人传播谣言，蛊惑人心等这些都不容易。 付出如此之多，未能取得任何成果。 他很不甘心！ 极其不甘心！ 要知道这可不是短时间能成的，而是他很早就有的布局。 只不过那时所针对的不是关宁，而是另外的人。 但不管什么，现在都没了。 “殿下，想开一些，我们还会有机会的。” 轩清竹柔声劝慰道：“时间还很长，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 她太清楚殿下付出了有多少。 同时她也不明白。 为什么老天就如此不公。 殿下都这么可怜了，为什么就不能善待，他太不容易了…… “话虽如此，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宁的统治越发稳固，也越难动摇！” 轩清竹沉默了。 因为这是实情。 经历此事，他们已经知晓这位陛下的厉害。 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可并未成事，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真的难了。 而且这次也彻底暴露，那位陛下也有警觉，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失败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轩清竹又安慰道：“还有机会，虽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可战争却挑起来了。” “梁国国力之强，为三国第一，别说出动七十万，就是出动一百五十万兵力都绰绰有余，大康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没错。” 黑袍男子低沉道：“关宁造反，以武立国，一直以来给人的感官就是其始终强势的态度，无论对内还是对外。” “魏梁二国使臣来访，他在朝堂上公开称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可真是豪迈啊！” “而梁国的进攻，就是他新朝建立后将要面临的第一战，他必须要赢，这样才能维持他一直以来存在国民中强大的形象，若是他败了，或是求和？” 黑袍男子冷声道：“那他的形象便崩塌了，其威信也会大减，国家动荡之际，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嗯。” 轩清竹开口道：“陛下能够想通就好。” “您可能也暴露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才是她最担忧的。 一直以来，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隐于暗处，而今这优势没有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黑袍男子低沉道：“虽然我的存在很少被外人所知，虽然曾经的我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应该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 “暴露就暴露了吧，也让他们知道，我这个曾经的不详之人，有多大的能力。” 轩清竹忙着道：“殿下，您可不是不祥之人。” “这是我父皇给我定的。” 黑袍男子说着，其外露出的目光闪烁出一抹残暴的冷色。 “其实，我应该感谢关宁的，是他帮我杀了父皇。” “这么看来，是应该感谢关宁。” 轩清竹也很认可，明明是父子，却将之当成是天大的仇人。 两人却很自然的说出，这本身就感觉很怪异。 轩清竹知晓殿下的经历，所以觉得很正常。 “可他却抢占了本属于我的皇位！” 黑袍男子沉声道：“我一定会夺回本属于我们萧氏的皇位，也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萧氏最优秀的人！” “殿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清竹的眼中，殿下永远是最优秀的。” “走吧。” 黑袍男子深深看了眼雄伟厚重的上京城，随即转身离开。 “我会再回来的。” 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分明是跛脚。 轩清竹靠过去扶着，才是好一些。 “清竹，又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 “清竹会永远陪着殿下的。” 一股风吹过，将那遮蔽着脸的黑帽吹起，只见左半边脸的皮肤白净，浓眉之下是明亮的双目……英俊之极！ 而其另一边脸却完全不同，从眉心处分开，右半边脸上被一片深褐的胎记覆盖，整体看来异常的恐怖。 但轩清竹却丝毫不在意，两人向远处走去，背影拉得很长。 , 第700章 萧成道的第六子 京城的大清查依旧在进行着，可真正的幕后主使已经走了。 此刻，关宁将一张纸放在了薛怀仁的面前。 “知道这个人吗？” 薛怀仁看了过去，只见这纸上只写了两个字，是一个人名。 “萧鸾！” 薛怀仁猛然一怔，其面色相当凝重。 他看着关宁，沉声道：“知道，臣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薛怀仁并非一无所知。 相反他知道的还很多，关宁回京后第一时间就跟薛怀仁取得了联系。 将计就计，是为了钓鱼。 但也不能玩脱了。 薛怀仁是可以信任的，不说他在新朝建立之后做了多少事情可以证明。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他在政变日打开上京城门，引他大军入城那一刻起，他以及薛家就已经跟自己绑定在一起了。 所以他不会有异心。 薛怀仁是首辅，若他也乱了分寸，那朝堂也就真的乱了。 所以他是知情的，只不过一直在演戏。 公良禹也知情。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迷惑大家。 这样就玩不脱。 在这期间，薛怀仁也为他传递了一些情况，同样薛怀仁也知道很多。 出现频率最高，也最神秘的就是这个殿下。 没人知道这是谁。 最初以为就是一个代号，可这也不可能。 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 那就历修的叛变。 关宁在得到王承恩送来的情报，就已经知道了有谁参与其中。 他也认真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他这个皇帝做的失败，导致他们反叛？ 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城防第五军将军许亮，其实算是一个跟随他的老人，虽不是嫡系，但也是最早投向他的。 因为新朝建立后没有被封爵，感觉遇到了不公，便参与政变了。 治安署署长候宗春也是类似的原因，收受贿赂，意图寻求更高的职位待遇…… 其实这些都很正常。 这么多人总会有几个败类。 唯独历修不存在这些，他同样受到了重用，位极人臣。 受两朝隆恩，在整个历史上都没有几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可他却这样做了。 为什么？ 因为他坚信一点，他不认同隆景帝但却认同萧氏为正统。 可事实上是萧氏子弟没有人能够扛起重任，他便尽心辅助自己。 而今有一个诱因出现，让他不顾一切的付出，哪怕赌上性命也再所不惜！ 这个诱因就是他写在纸上的这个人…… “萧鸾，是正统萧氏族人，他是隆景帝萧成道的儿子。” 薛怀仁开口道：“这事情是相当隐秘，臣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臣在朝中做官时间太久了，总是能知道一些隐秘之事，当时在民间都有传播，只不过后来不被允许。” 他说的这番话，很是让人震惊！ 由此可知，隆景帝并不是只有外界所知的那几个儿子。 薛怀仁继续道：“那时的隆景帝还是秦王，封地在陇西，不过那时朝廷已经开始削翻了，隆景帝已经有了反意！” “恰逢这时，有一位王妃怀孕了！” “这位王妃是僖宗相当宠信的一个妃子，新子诞生，他也将此当做是最好的预兆！” 薛怀仁开口道：“萧成道是有了反意，可他犹豫不决，他顾及后果，又担心造反失败，背负骂名不说，还一事无成，总之是很纠结。” “同时，他又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总是相信一些命理之说。” 关宁点了点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宠信玄心法师了。 “而这时新子将要降生，就是一个好兆头，他颇为期待，准备待孩子出生，便开始造反！” 薛怀仁继续道：“世人都知道隆景帝有两女五子，还都是在其还是秦王时候所生，其实不然，永宁公主就不是他亲生的，还有一个亲生的就是这个孩子，他是最晚出生，还在周王萧承之后。” “时局越发紧张，隆安帝已经明确开始削藩，不同于隆景帝的削藩，隆安帝削的其实就是这些本族藩王，反而对当时的镇北王府没什么想法。” 关宁也知道这些事情。 这就是隆安帝的聪明之处。 你削了镇北王府谁给你守边疆？ 而本姓藩王，尤其是兄弟的这种，显然威胁更大。 “隆景帝还没有下定决心。” 薛怀仁沉声道：“他就将这个孩子当作决心，认为这是老天给他启示！” “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备受关注，但孩子出生后，隆景帝却懵了。” “什么意思？” 关宁问道：“这个孩子怎么了？” “据说这个孩子出生时，恰逢狂风暴雨，久长未出，出现了难产！” 薛怀仁开口道：“当时情况危急，稳婆都问隆景帝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隆景帝选择了保小孩。” “那位王妃死了？” “死了。” 薛怀仁又接着道：“据说这孩子出生后，皮肤整体发黑，如是煤球一般，腿部自带先天残疾，两腿一长一短，而他的右半边脸还有一大片胎记，形象是颇为怪异。” “据说隆景帝第一眼看到都吓得掉地上了。” “那都没有摔死？” 关宁听着也很惊奇。 “没有。” 薛怀仁开口道：“这孩子受难产影响，体质很弱，稳婆当时就断定，他肯定活不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隆景帝已经愤怒了。” “他满怀期待的将这新降生的儿子作为好的预兆，结果却是这般，母亲因此而死，自带残疾，长相还如此怪异，跟他没有一丝的相像处，简直就是个怪胎，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不详之兆！” 听到这里，关宁就明白了。 以隆景帝的风格还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本身就相信命理之说，尤其还是造反的关键时刻。 “这个孩子被他遗弃了。” 薛怀仁接着道：“当时传言隆景帝把他捏死了，又说是给了外人，又说是让其自生自灭，反正是早死了，之后这个孩子也再没有出现过，在其即位后，对儿子们封赏，这个孩子也没出现过，都以为是死了。” “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死，还成长了起来，成为这次政变复辟的幕后主使！” , 第701章 朕岂会一直盯着这些宵小之徒？ “还真是身残志坚的典范啊。” 关宁听着不免惊奇。 这个人出现的太突兀了，好像凭空而出，可他确实是真实存在。 之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是因为他早已经被萧成道定性为不祥之人。 萧成道就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就是一个边缘化的人物，从来不被人所知，也不被人谈及，因而少有人知。 关宁知道有这么一个殿下存在后，他便多方打听，才是探得隆景帝还有一个儿子。 他并没有死，虽然过的悲苦，但还是活了下来，并且一直就在陇西。 陇西是萧成道曾还是秦王的封地。 萧成道做了皇帝，举家搬迁到了上京，对陇西也不是特别在意。 这就让萧鸾有了机会。 关宁猜想。 萧鸾应该是最恨他父亲萧成道，毕竟有此特殊经历成长起来的，心理多少沾点扭曲。 他的容貌外表是有缺陷，却也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心计和才智。 他信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并一直在隐忍深藏。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他的时候，在暗中发展势力。 萧鸾个人再有什么缺陷，他也姓萧，他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这是他能够利用的地方。 最初他的目标应该是他的父皇。 但这时，大康发生剧变，萧氏失去统治地位。 而作为唯一还在外面，并有能力作乱的萧鸾，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前朝余孽的首领。 然后便设了这么一个局。 这是大概过程。 但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萧鸾一个人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肯定有帮助他的人…… 关宁心里已经有数。 这时薛怀仁开口道：“萧鸾最大的优势是他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现在他已经暴露了，我们可以对其进行通缉，这大康便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关宁开口道：“等对历修他们的审问结束再说吧，也许还有藏的更深的人没有挖出来。” “有这个可能。” 薛怀仁曾也负责过追寻前朝余孽的事情。 都过了二十多年，他们依旧存在，并还有相当大的势力，在陛下造反时，还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 如果萧鸾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可就是一个大麻烦，而这麻烦还是长期性的…… “不用太过理会。” 关宁开口道：“像这次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他已经成不了气候，而朕的统治只会越加稳固，谁都不可能撼动。” “顶多就是给朕造成些困扰，可这又算什么？” “朕要的是宏大伟业，岂会整天盯着这些宵小之徒？” 听到此。 薛怀仁内心微怔。 他心知这就是格局。 当时的隆景帝就总是盯着这些事情不放，结果越搞越麻烦。 他们再怎么搞事情又能怎样？ 还能推翻统治吗？ 就像陛下说的无非是些困扰而已。 做皇帝困扰的事情多了，这点事情又算什么？ 薛怀仁想着便开口道：“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外战。” “是啊，这才是要紧大事。” 关宁面色略显凝重。 他刚才在朝堂上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梁军没有说的那么不好，大康也没有说的那么好。 实际情况是五五开。 不过梁军兵力更多，这样看来说是大康占优也没毛病。 但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梁军绝对不会轻易结束战争。 原因很简单。 梁武帝要面子！ 在梁国乃至所有人的认知中，梁武帝朱温都是一个相当强悍的皇帝。 梁国民众重新建立自信，并一直以是梁国人自傲。 可以说梁国的强大，就是集于朱温一人之身，所以他不能败，梁国也不能败。 这场战争带着国仇与家恨，梁国必须要赢，还要取得大胜。 稀里糊涂的结束根本不可能。 梁国也不能这样。 所以带着这种心理，梁国会不断地增兵，直到战争取得胜利。 梁国有这个能力吗？ 当然有！ 不得不说梁武帝也是一个极其有能力的人，在位期间将梁国发展到了如此程度。 关宁也不是一无所知。 梁国的兵力屯积极其庞大，外界谣传出动百万大军，其实这只是保守的说法，梁国能够出动的兵力更多。 其实这有一个对比。 巅峰时期的大康兵力就达到一百五十万之数。 现在大康是衰落了，而梁国却达至巅峰，实际上可能兵力可能都超过了一百五十万。 梁武帝可是有一统大的野心啊。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所以梁国有能力继续增兵，七十万不够就一百万，一百万不够就一百五十万…… 而且梁国还有强悍的国力支撑，两国打仗所比拼的就是国力。 梁国的国力远超过大康。 大康有什么？ 关宁这个皇帝再清楚不过了。 今年各地秋收的情况已经汇总，并交了上来，结果依旧是很差。 无收欠收的情况很普遍，尤其是在北方地区相当严重。 受战争的影响，生产未能及时恢复，人口短缺，导致劳动力缺失。 荒地太多，匆忙开垦，匆忙耕种，但水利灌溉设施又跟不上，然后就颗粒无收。 这才是最心塞的事情。 浪费了人力物力，还浪费了种子，结果却没有收成。 这又到冬天了。 饥寒交迫的老百姓很多。 这才是实际情况！ 摆脱贫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秋收结束了。 但根本不能为国家提供粮草，反而国家还要调控发放救济粮赈灾。 难啊！ 薛怀仁是首辅自然也知晓这些情况。 他开口道：“幸亏陛下在南方六州推行新政，征收上了钱粮，否则这仗没法打。” 主要就在于国力无法长时间支撑，后勤补给就跟不上。 而且梁国还能继续增兵，但大康却没有兵力可增援。 所以，这场战争的前景依旧不容乐观。 关宁低沉道：“从南方征收来的粮草银两也不能支撑太长时间，而且这已经是最后的创收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收入来源了。” 薛怀仁明白陛下的意思。 像这种征收商税，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等，都是快速搞钱的方法。 但到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剥削的了…… , 第702章 让魏国帮一个小忙 商人，地主，豪绅，仕族，官员等都让关宁剥削了个遍，到现在真的是没有可以剥削的了。 除非就是剥削平民百姓。 到了这一步，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薛怀仁知道情况。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能再加收赋税，因为百姓也很穷苦，根本就负担不起。 还不能征兵。 因为长时的战争使得人口减损严重，劳动力都相当的短缺。 若是强征，那陛下跟隆景帝也就没有区别了…… 所以现在的情势很难。 摆在面前的只有一个条件。 在现有的兵力和现的国力支持下结束战争。 还必须要体面的结束，不说要胜利，但至少不能是在溃败求和的状态下…… 若拖得时间越长，那失败的风险就会越大。 大康跟梁国耗不起。 这会把这个新建的王朝拖垮，永无崛起之机…… 太难了！ 薛怀仁想想都觉得头大，还有种无力感。 他认可陛下那种战斗的勇气和精神，并坚定支持。 因为处于弱势一方，打与不打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 打反而还能有些机会。 可实际情况上，并没有这么简单，也不是说说而已。 这需要粮草军需，需要人力物力！ “时间，还是时间。” 薛怀仁开口道：“再有五年，不，再有三年，我们的国力就会恢复，再应付这场战争也会更加从容，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艰难……” “我们现在的钱比粮多？” 关宁正在审核账目，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 国库的存银竟然有一个较大的数目，相反粮草却并不算多。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薛怀仁内心忍不住感叹。 皇帝做到这种程度真也是头一份了。 隆景帝驾崩时，国库已经空了，无粮无钱，老鼠去了都要含泪离开。 而今却有近一千万两的存银！ 这可都是剥削来的。 薛怀仁想着便开口道：“有钱没用啊，现在有钱都难买到粮。” “让钱大富想想办法。” 关宁开口道：“通过商贸手段跟魏国买粮。” “这个倒是可行。” 薛怀仁附和道：“魏国经济发达，粮食富庶，可以与之购买。” “你去找他交待一下，作为国家的粮庄要发挥起应有的作用。” “是。” “算了，还是朕亲自找他说吧。” 关宁觉得应该跟钱大富好好谈谈，让他打开思路。 有朝廷在背后支持，应该向外走。 情势严峻。 关宁沉声做了总结。 “必须要尽快结束战争，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必须要在取得胜利的条件下。” “但这很难啊！” 薛怀仁无奈的摇摇头。 仅是取得胜利就很难了，还要尽快结束，这怎么可能？ “其实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薛怀仁问道：“您准备去找克烈部落支援吗？” 当时克烈部落派使臣出访，双方签订协议达成同盟，是攻守同盟。 在遇有战争时，一方要支援另一方。 “算了。” 关宁摇头道：“克烈部落也很难，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联盟，但也不能抓住一只羊不停的薅羊毛。” 薛怀仁点头。 克烈部落真的很够意思了。 送来那么多牛羊战马，解决了很多问题。 “那是什么？” 关宁淡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魏国！” “魏国？” 薛怀仁摇头道：“您想让魏国帮助我们吗？根本不可能，我们只祈祷魏国不要跟梁国联盟就好。” “同时进攻，真的扛不住。” “那为什么魏国没有跟梁国联盟？” 关宁问道：“当时他们各出兵二十万就敢来攻，而今梁国可是出动了七十万兵力，已经拿出了态度，可魏国却没有参与。” 薛怀仁神色微凝。 这也是很多人都好奇的地方。 梁国态度如此坚决，魏国却不参与。 这个时候魏国不需要出多少，只需要派出五十万兵力，就足够大康受的了。 若两方合力，大康都有灭国的风险。 魏国跟大康之间也有仇恨，可这一次却很反常…… “魏使来访，知晓我大康的实力，并不是容易吃下的，再者还有一个最重要原因，跟梁国联合打大康，真正受益的是梁国，对魏国没什么好处，反而他们也有危机感了。” “臣明白了。” 薛怀仁开口道：“魏国是想坐山观虎斗！” “没错，这才是最重要的。” 关宁开口道：“很明显，这次魏国是铁了心要坐山观虎斗了。” “那您提魏国是什么想法，难道还想把魏国拉到我们这一边吗？” “拉到咱们这边倒也不现实，但让他们帮点小忙，朕想他们还是很愿意的。” 关宁开口道：“朕在知道梁国对我大康用兵之后，便已经暗派使臣去了魏国。” “您……” 薛怀仁感叹道：“原来您早有算计啊。” “只是不知您说的小忙是什么？” “暂时不能透露，还是等有结果再说吧，朕想着问题应该不大。” 关宁开口道：“先稳定朝政，安抚民众，尽快从前朝余孽的影响中恢复……” “是。” 关宁又交待了薛怀仁一番，他是首辅，便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来稳定朝政，薛怀仁无疑是合适的。 而他也要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中…… 薛怀仁离开了。 看着那佝偻的背影，关宁忍不住感叹。 薛怀仁是真的老了。 等这次战争结束也该让其颐养天年了。 抽空去一趟薛家吧。 在他的多番督促之下，他的老丈人薛庆终于造人成功了，目前已经怀孕，只是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 希望是男娃吧。 那薛怀仁也就没有心事了。 毕竟无后为大，他死了怕也不安心。 关宁心想着。 又开始处理起了政务，已经长时间没有回京，积压的政务太多了。 他投入了忙碌中，而外界却起了巨大震动。 内阁正式发出公告，通传上京各衙门，传遍上京城，并快马加鞭传送地方！ 这份公告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回归了！ 陛下没有任何事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也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除此外，近期发生的事情也全部公之于众，在各种细节纰漏之下，在有意引导之下，前朝余孽也被人人喊打！ , 第703章 新年 关宁没有遮遮掩掩，从他遇袭开始到后续的事情，所有细节都被公布出来。 原来这才是陛下遇袭的真相。 原来这背后还有如此深的内幕。 这些人如此可恶，在外乱传谣言，扰乱朝政，霍乱人心。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场外战竟然是他们引起的，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简直不择手段！ 在前朝余孽发动政变前夕，利用舆论造势。 关宁也用同样的方法。 在这方面他才是祖师爷。 他的目的，就是把这些前朝余孽盯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他们彻底失去民心，没有民众基础，他们就不可能再有复燃的机会。 在这同时，对于那些参与政变复僻的官员也开始了处置。 经过严格的审问之后，对他们也进行了审判。 这些人都被以造反谋逆的罪名论处！ 关宁没有留情，他要用严厉的手段震慑再有这样心思的人。 一场杀戮开始了！ 随着清查有更多的人被带了出来，没有人能够逃脱。 造反谋逆，株连九族。 连着几日每天都有人被拉到柴市被斩首示众。 更有甚者被处以极刑，车裂，凌迟，剥皮等皆有。 都察院右都御史就被碎剐凌迟处死！ 这些人都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据说锦衣卫衙门专门建了一所诏狱，就是负责审问操磨这些人。 关宁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们真是知道了死也是一种解脱…… 算上被株连的人，全部相加起来，被杀的人保守估计有五千多，当真是新朝建立以来的第一大案！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中被处死的人也相当多。 此案也被称之为通善案。 因为最早起源就是关宁在通善湖遭遇刺杀之事。 随着事态的发展传播，地方上因关宁出事谣言而动乱的情况立即安稳。 在这般杀戮之下，没人敢有异心！ 不过关宁并未大搞连坐，遵循点到为止的原则。 杀戮是必须要有的，但也不能搞的人心惶惶，反而得不偿失。 当前最重要的是外战。 因而关宁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此事。 刀举起的快，落下的也快，结束的也快。 明面上结束了，私下的清查还在继续，那是暗卫做的事情了…… 几天时间转瞬而逝。 岁日到了。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印象深刻。 也就是去年的今天。 时任镇北王关宁率大军入京，也是这一天，朝堂发生动乱，时任太子萧政发动政变，意图抢夺皇位。 同时，大皇子萧腾也参与争夺，结果上演了一幕，让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场亲人间的自相残杀。 父子，兄弟。 为了皇位血腥争夺，可真正的赢家却是镇北王关宁。 这一天，前朝隆景帝驾崩。 虽说镇北王并未在当日举行登基大典，但已是正式入主皇宫，成为上京城乃至大康新的主人。 而关宁也成为大康历史上，第一位异性造反成功的藩王。 虽说正式改元记年是从举行登基大典那天开始计算，可人们普遍认为从岁日这天就应该算是新朝。 因为从这天开始，大康已经迎来新的统治者！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元武即位，新朝建立。 新这一字贯穿了全年。 很多旧制规章都被打破，新政开始大规模推行。 平民百姓对大康的未来都充满了无限的期望。 可历史总是在重复预演。 一年之期，前朝余孽发起政变动乱，梁国大举用兵发起进攻，大康又陷入忧患之中…… 也因为战争阴霾的笼罩之下，节日的气氛也大大缩减。 岁日。 皇帝要宴请群臣百官，还有很多繁琐礼节。 关宁不能免俗。 而且经历了前朝余孽的事情后，被杀的人很多，导致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宴请群臣也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说是宴请，但并没有达到宴的程度。 五菜一汤。 看起来似乎算是丰盛，实则不然。 皇帝赐宴肯定不是随意举办的，其过程十分繁琐复杂，先由礼部进行宴会流程策划，再由光禄寺负责具体的事务执行。 菜品考究，规模宏大。 因此关宁这场赐宴，可以说是相当的简陋…… 宽敞明亮的厅堂，满朝文武就坐。 关宁在最上方的独坐上。 他站起来看着朝臣们开口道：“在场中有不少人都经历过岁日赐宴，而这应该是你们所经历过最简陋的一顿。” “不是朕抠搜，是当前国家依旧处于羸弱，还有不少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此时就在边境我们的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 关宁低沉道：“皇宫用度已经一缩再缩，朕每天吃的也是普通食物，这部分用度要节约下来，或许就能救助百姓，用于前线战事所需……” 众臣听之也不免感慨。 不管这位陛下有多么残暴，他对百姓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年轻的皇帝登临帝位，很容易迷失在无上的权利中，而贪图享乐。 可这位皇帝却并没有这样。 他到处的收剐钱，皆是用于国家。 至即位以来，皇宫已经缩减了三次用度，吃食也相当的普通。 这不得不让人感慨。 “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朕有信心让国家富强，让城民富足，内忧会清除，外患会解决，来年朕会用大宴来招待各位！” 听到此，众臣都笑了起来。 他们坚信这一点！ 虽然有诸多磨难，但都相信会越来越好。 这种感觉跟在前朝时不一样的。 尤记得去年年末，人心离散，四分五裂。 同是面临困境，元武帝有担当有责任，他敢于面对，人们的心都很踏实。 “为大康贺！” 关宁举起酒杯。 “贺！” 众臣举杯！ “砰！” “砰！”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上京城毕竟是国都，虽说是比以往冷清一些，但依旧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而远在边境处，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轰！” “轰！” 巨响轰鸣，沉闷的声音在冷寂的夜晚显得分为震耳。 随之便有一片密集的惨叫声响起。 “大帅，康军又用出了那种不知名的强力武器，轰击之下，我方人仰马翻，根本无法突破敌军防线……” 一军将领匆忙过来禀报，使得梁军大帅杨师厚的面色极其难看。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 第704章 铁一般的意志 他并不在一线战场，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动静。 巨响轰鸣，比之夏日惊雷有过之无不及。 每有释放时，简直是地动山摇。 “损失很大吗？” “很大！” 这个有着络腮胡梁军五千人梁低沉道：“这才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部损失已经过半了，敌方所用的是一种爆裂形武器，威力巨大，与常规战损不同，导致士兵们都有惧意，士气极其低落，都不敢继续冲锋。” “撤下来吧。” 杨师厚咬牙做了决定。 尽管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已经是发起的第九次进攻了，可无一例外都遭受到了顽强抵抗！ 这帮敌军的强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杨师厚面色阴沉。 数日前，在他的指挥下，梁军对敌军发起了总攻。 七十万大军，直接出动了五十万。 因为按照情报得知，敌军驻守兵力差不多也就五十万左右。 同时，另外二十万大军也将作为预备役投入。 是在双方进行僵持阶段时，直接发起最后进攻，一举击垮敌军！ 杨师厚计划的很好。 他并不认为这样安排有什么漏洞。 在己方占据兵力优势之时，依靠强大的兵力直接攻战，才是最好的方式。 国仇家恨同在。 梁军全体将士们战意强烈！ 这场战争是必赢的。 一战即可奠定胜局！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作为主帅的杨师厚更是如此。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康军非但没有胆怯，反而主动迎战，这一战颇为惨烈！ 在开战之初就进入相当激烈的状态。 双方各投入五十万兵力，总兵力达到一百万！ 这样规模的的战争在近年来也是首次。 但杨师厚依旧很平稳。 己方这边还有二十万预备兵力，而敌方已经投入了全部。 双方陷入僵持。 敌军是很强悍，可梁军也皆是精锐，都抱着决一死战的态度。 在进入到一个时间段，双方兵力都在消耗时，这种平衡突然被打破了。 因为镇北军上场了。 这支闻名于大陆的强悍军队，在初登场时，就显出强大的威力！ 骑兵就是战场上的主旋律，而镇北军就是轻骑兵的王牌。 其排成整齐的队列，在战场上肆意冲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梁军当然也是有骑兵的。 这一次出动了十万梁武精骑！ 在大陆三国受地理条件限制的原因，都没有大规模培育战马的能力。 一匹成熟的战马所需条件相当高，而且培养骑兵远比步兵要难的多。 随便找个人拿起武器，都能算作是步兵。 可骑兵就不同了。 整体花销很大！ 在这三国中，唯有大康的镇北军是大规模的骑兵。 这也是镇北王府这么多年来屹立大康不倒的原因。 镇北王府有培育战马的能力。 梁武帝朱温很注重骑兵方面的发展，不惜投入巨大人力物力，通过各种方法，终于培育出战马。 这马是杂交而生，毛色浑杂，颜色不一，四蹄健壮，耐久性强，被称之为梁驹，意为梁国的战马。 但跟蛮荒乌驹马相比还有差距。 镇北军所用的战马也叫乌驹马，不过是用乌驹马杂交出来的，能够大规模繁殖培育，又兼顾了乌驹马的优点。 这般比较下来，梁武精骑跟镇北军有差距，并且数量也有相差！ 梁武精骑不敌镇北军。 而杨师厚也不敢全部顶上去硬扛。 毕竟其他兵种损失了可以再招募，而骑兵损失太大，就难以恢复了，他也担心。 但总是要挡住镇北军的。 这个时候杨师厚用出了梁国真正王牌，重装骑兵铁浮屠。 在使用重装骑兵方面，梁国有自己一套方法。 重装与轻骑结合，简直无往不利。 而这也是对付镇北军的大杀器！ 可在真正用出后，效果却大打折扣。 因为镇北军的机动性太强，其骑术水准也相当之高。 哪怕是在如此纷乱的战场上依旧行动自如，来去如风！ 重装骑兵机动性差，反应慢，转弯半径大是所有人的共识。 因而难以追到镇北军，给其造成的损失也有限。 至于护卫的梁武精骑，镇北军便不躲避，直接与之正面交战。 还有一点，骑兵除了其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外，还有远程攻击能力，这就是拉弓射箭！ 一个优秀的骑兵除了是一个优秀的骑手外，还是一个用箭高手！ 镇北军就是如此。 他们在奔驰中，还能准确的射中己方骑兵。 而这正是梁武精骑所欠缺的。 哪怕如此，杨师厚依旧能够接受，毕竟己方兵力占优。 可这个时候，敌军做出了一件更无耻的事情。 他们出动了一支特殊兵种，那就是重装骑兵。 并且他们的重装骑兵是直冲己方步兵阵型中，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竟然还在后面拉了几根巨大的滚木。 在重骑兵冲锋后，进行转弯时，滚木甩开对士兵进行了横扫，威力不要太大。 杨师厚都要气死了。 用我的剑杀我的人。 结果用的还比我好，你说气不气人。 就这样，打着打着己方的损失开始增加，士兵也出现了低落。 为了挽回士气，他加派了十万预备役！ 可康军依旧顽强抵抗，不曾退却，然后第一战就这样结束了。 而这时大康转为防守，他们在边境线上做出工事设置壁垒。 杨师厚知道大康后续乏力，便派兵接连进攻，采取频攻侵扰的策略，意图让康军疲惫。 可这支军队展现出铁一般的意志！ 无论进攻多么激烈，始终顽强抵抗，都这么多天下来，作为进攻一方，发现损失太大，都有些抗不住了。 尤其近日，他们用出了一种颇为强力的武器，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大帅，敌军那种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似乎数量有限，只是在关键时刻使用，我们如此退却，之前的付出也白费了。” 五千人将周元咬牙道：“我带弟兄们再冲一次，只要在敌军的防线上撕开口，我们就能赢了。” “久攻不下，太伤士气。” 杨师厚低沉道：“敌军狡诈，不能再这样下去，该休整一番从长计议。” “可是。” “等等吧。” 杨师厚开口道：“本帅已经传战情于汴京，这个时候陛下该收到了。” “您是请求继续增兵了吗？” “没有。” 杨师厚开口道：“大康采用防守策略，那我方也要转变策略了，就这么跟他们耗下去，大康一定耗不过我们。” “只是陛下知晓这般战情，怕是该发怒了……” 杨师厚说着，暗自咬牙握紧了拳头。 , 第705章 阵地战 众多梁军将领皆是面色难看。 战争到这一步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是己方太弱，而是敌方太过狡猾。 数日前的大战结束之后，康军便一改强悍抵御之风，转为了防守。 他们在战场边境线上建立壁垒，开挖壕沟等用以阻挡己方军队形成大规模组织进攻。 这种方式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用吗？ 当然是有用的。 梁国最大的优势就是兵力充足，可以形成大规模进攻，可因为有这些工事阻拦，他们进攻就会受阻。 壕沟，壁垒，尖锥等防御工事密集，军队就难以形成阵型，只能分散开来。 反而敌军藏于工事中，以箭矢远程射杀，或依托抵御抗击都有不错的成效。 这样他们的进攻便受阻了。 杨师厚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见得如此守御之法。 当然还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大康的军队战斗力意志也相当强悍！ 他为了攻破敌军防御体系，从天亮就开始发起进攻，直到现在天黑，整整组织起九次强攻，投入兵力上万，可依旧没有攻破！ “大帅，从我大军到开此处，至今已有一月有余，我方伤亡兵力总计多达三十万，却未取得丝毫战果，甚至还未踏入大康边境，就这般战情如何向父皇交待？” 梁国三皇子朱桢听闻杨师厚预要休整顿时急了。 他开口道：“我们损失是很大，但敌军同样损失很大，这就是双方意志的比拼，我们应该投入更大的兵力不断发起进攻，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如此才能对父皇有所交代，同样也能出胸中恶气！” 朱桢内心不平。 他还做着攻破大康，将元武帝踩在脚下的美梦。 可事实是，到现在为止连大康境内都没有踏入，他如何能够接受？ “殿下，我能完全理解您的心境。” 杨师厚低沉道：“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胜利，可仗并不是这么打的，一鼓作气是没错，但久攻不下却是最伤士气的，既然强攻不行，那我们就要及时修改策略，减少战损！” “请殿下放心，这场胜利必然是属于我大梁的！” 朱桢深吸了口，又问道：“那您准备用什么策略？” “消耗战！” 杨师厚沉声吐出了三个字。 与此同时，在战线以北的康军大营中，也在进行着一场军事会议。 帐中有着二十多人，皆为康军中最高层的将领。 “刚得到前线战报，梁军已经撤退。” 令兵前来禀报。 “梁军真是过分，岁日新年也不安生，整整打了一天。” 一个身材粗犷的将军开口道：“不过他们可以随便来攻打，无非就是多丢些尸体罢了。” “陛下的军事才能我等实在无法与之相比，竟能想出如此创造性的战法！” “是啊！” “确实高明。” “这种阵地战当真是开了作战之先河。” “陛下曾在北方作战时，将壕沟挖在后方，大败蛮族骑兵。” 众人议论间，皆有惊叹之意。 他们所说的阵地战，是关宁传旨做的安排，即在驻守防线上建造大规模防御工事进行阻敌。 开挖壕沟，建造壁垒等使得敌军无法组织起来大规模兵力。 当然这种方法有利有弊。 在限制敌人的同时，也限制到了自己，不过作为防守一方，却很有作用。 别看只是简单的壕沟。 若形成庞大规模，形成沟壑纵横之势，对敌方步兵也有很大限制。 待其进攻时，需要上沟下壑，而己方便可利用此埋伏。 比如藏在其中，敌方进攻时可以出其不意的发起攻击。 或是做成陷阱，还可以在其中放置干草火油等，待敌军攻进时，将之引燃，便形成火沟抵挡…… 总之是可自由发挥，效果非常。 利用这种工事，梁军数次进攻无果，反而还伤亡巨大，倒是己方损失很小。 因而康军将领们都很乐观。 虽说面临战争，但并没有紧张之意。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相当强力的武器，在敌军进攻时，对其轰击，能对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 这种武器是军中最高机密，由专人负责，专人操作，在其储放位置有重兵把守。 他们这些军中高层也只知道武器名称为元武大炮！ 可真是霸气的名字啊！ 除此外，知晓不多了。 可惜数量太少，目前在军中只有五门，因而只能在关键时候使用。 若是大规模装配，对付梁军根本不在话下…… 虽说战情严峻，可这些将领们却很轻松，局势还稳的住，梁军的伤亡可比他们要大的多。 “诸位可不要太过乐观。” 这时大将郝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都是我军核心部将，因而也有必要让大家知晓当前情况。” 郝仓沉声道：“我军的粮草并不充足！” 众人沉默。 此刻才考虑到现实。 谁都知道大康的国力跟梁国有差距。 并且他们也很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实际情况。 从他们到边境以来，一直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非战时，都达不到温饱。 而在战时，也只是勉强温饱状态。 驻守庞大兵力的同时，也意味着所需消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镇北军是很强大。 但其花销也是巨大。 人可以一顿甚至几顿不吃，但战马可不行。 这些战马都需要吃精细特殊草料，可都是从北方云州运来的。 新朝建立后不久，军队重新整合，驻守边防的统一定为戌边军。 按照关宁的安排部署，在驻守边防后，同时发展军屯制，在驻守的同时，开荒种地，补贴军需。 可这才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开垦耕种有限，根本无法大规模补充。 主要还是依靠朝廷拨付。 朝廷拨付也不充足。 都是成熟的将领自然明白，打仗是综合性的比拼，不止是兵力强悍多寡，同样比拼的是后勤补给。 有钱有粮，士兵们才能打仗。 说到此处，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郝仓又沉声道：“目前看起来，似乎是进入僵持阶段，甚至我方还占取一定的优势，但相较而言，我方的前景并不明朗，如果梁国转变策略，改强攻为常攻，那我方该如何应对……” Ps：年底了，单位太忙了，哎 , 第706章 战争才刚刚开始 众将面色凝重。 所谓常攻即常态化进攻，不同于迅猛攻击，快速解决结束战争，而是用消磨的方式。 三天小攻，五天大攻。 把战争的期限无限延长。 梁军是能够耗得起的，无论是兵力，还是补给都能耗得起。 但大康可不行。 别的不说，兵力就是有限的。 对梁国来说，这场仗可以打好几年，可打这么久，把大康都拖垮了。 久战必败！ 这时郝仓又开口道：“还有一个不得不忽视的问题，如果魏国参战了，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 光是抵御梁国就已经有些吃力，若魏国参战，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梁军统帅杨师厚是一个相当高明的统帅，他并没有被国仇家恨蒙蔽，反而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所以还请各位收起轻视之心。” 戌边军副帅费申沉声道：“不要觉得一场大战之后，战争就结束了，相反真正的战争可能才刚刚开始！” “这边的情况，已经加急传送上京，具体如何还要等陛下来定夺。” 众人点了点头。 陛下跟其他皇帝不同，本身就有很强的军事才能，若说行军打仗，兵法谋略无人能出其左右。 比如先期阵地战防御，就是陛下做出的安排部署。 陛下虽远在上京，依旧能够做出正确的指挥。 虽说出征前，陛下给过他们职权，在特殊情况可自主决断，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请示陛下。 戌边军是在天策府的统管之下。 “边境与上京的驿站修建完善，战情传送快速，相信陛下很快就会有旨意。” 郝仓开口道：“而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守好边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军踏入一步！” “是！” 众将沉声应着。 “今天是岁日，底下将士们或许会有思乡之情，接下来诸位跟本帅一同去前线，军营慰问。” “是。” 岁日，新春。 本是贺喜之日，然驻守于边境的将士们却不能有丝毫放松，与往日一样。 而远在梁国的国都汴京，节日气氛却相当之浓厚。 街道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城民百姓们喜气洋洋的欢庆新年到来！ 虽说战争在进行着，可对普通百姓来说却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都坚信这场战争会取得胜利。 梁国已经不是以前的梁国了。 他们的陛下元武帝，已经将梁国的潜力激发，现在就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借着岁日的喜庆，同时提前庆贺战争取得胜利。 这是民众们的想法，也是朝臣们的想法。 在梁国同样有岁日皇帝赐宴的传统。 相比于大康的简陋，在这里可是相当之繁盛。 宴分大中小，并要持续多日，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 皇宫中，灯火通明。 欢声笑语，乐舞声声从宫殿中传出。 结束贺词的梁武帝朱温离开大殿进了内殿，只有一墙之隔。 朝臣们笑语听的很清晰。 气氛很热烈。 可朱温的面色却相当阴沉。 汴京在梁国靠南一些，离边境较远，因而详细战情在今天才是送至。 战情传送一般有两路。 任何国家都是这般。 一份是安抚朝臣迷惑百姓，一份才是真实的。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通。 基本就是朝廷说什么百姓就相信什么。 一般有一个惯例，边境传来的是恶讯，朝廷会减弱，如果是捷报就在这个程度上扩大。 而梁武帝看到的，自然是最真实的战情！ 是杨师厚亲自传送，他可以瞒骗别人，却不敢瞒他这个陛下。 岁日本是大庆之日。 却在今天收到这样一份战情！ 梁军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取得大胜，反而进攻受阻，损失巨大，暂时陷入僵持阶段！ 该死！ 可恶！ 统计的伤亡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梁军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损失。 这份战报足有几千字，有详细描述的战争的经过。 “镇北军！” 朱温咬牙吐出三个字。 在战报中很真切的体现了镇北军的强大。 之所以进攻受阻，损失巨大，就是因为镇北军。 这支军队太强大了。 而且关宁把镇北军全部放在了边境，他竟然丝毫不防范北方蛮族。 除此外，还有提及最多的就是那种防御之法。 朱温未亲眼所见，但也大概能够想的到那种场景。 在他看来，这种工事是野战中最好的防御之法。 杨师厚在战报最后请示接下该怎么办，也提出了意见…… 该死！ 朱温面色难看，阴沉如水。 在今天收到如此战情，真的是太影响心情。 满朝文武都没有把大康当一回事，包括他自己也是。 现在都借着岁日开始庆贺了，都以为边境已经取得大捷，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可现在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如何通传？ 太难堪了！ “陛下。” 这时有一人过来，他正是梁国宰相庞师古。 “是前线的战报到了吗？” “你看出来了。” 庞师古开口道：“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跟的。” 寻常臣子哪敢如此跟皇帝说话。 但庞师古就敢。 这也可以说明这对君臣的亲密无间。 “是不好的消息吗？” “你看看吧。” 朱温将手中的册子给了庞师古。 庞师古拿起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 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我们低估大康了。” “应该是低估了元武帝了。” 朱温低沉道：“如此看来萧鸾的复僻计划也失败了。” “经历了外战内战，大康竟然依旧有如此实力，这可都是在元武帝统治之下，面临战争他们并未匆忙应战，而是显得游刃有余，明显是准备充足。” 庞师古开口道：“看来元武帝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对，他敢消灭杨奇正二十万大军，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那现在该怎么办？” 朱温冷声道：“我方虽然有一些损失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可以采纳杨师厚的建议，既然强攻不行，就改变策略，继续加派兵力！” 他嘴角带着冷笑。 “朕要耗死大康，一年不行就两年，大康能耗得起吗？” “这个策略倒是可行，只是我们还要考虑魏国，继续加派兵力，可就要动用防守魏境的军队了。” 朱温平静道：“派使臣去魏国，答应魏文帝那个老狐狸的条件！” “陛下……” “答应吧。” 朱温冷声道：“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力对付大康，朕要让关宁知道，蚂蚁永远也无法撼动大象！” , 第707章 百万梁军攻大康 “陛下，真要答应魏文帝的条件吗？” 庞师古神情都带着一抹惊疑。 其实在对大康用兵之前，梁国便派出使臣去魏国意图与之达成联盟，共同进攻大康，进而瓜分大康！ 可魏国始终态度微妙，而在两国使臣从魏国回来后，更是直接改变了态度，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联盟，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这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相谈在他们对大康用兵时，魏国能作壁上观，也就是说不趁虚而入。 三足鼎立的状态倒是相对稳定，且国力又差不多，就是担心在两方发生战争时，另一方突袭。 这样战争的双方都讨不到好。 梁国显然也有这方面的顾忌，便与魏国相谈，但魏文帝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把金水县割让给魏国。 他们才会明确答应，在对大康用兵时不趁机进攻。 当然这只是魏国提出的条件，就算不答应，也不意味着魏国肯定会趁机进攻。 但没有明确的应答显然是不安心。 梁武帝也不在乎，反正不管如何他肯定是要打大康的，若魏国敢趁机攻打，就连之一块打。 积蓄这么多年，梁国国力雄厚，正是释放之时。 两线作战毕竟是有压力，最初制定的策略就是主攻大康，防御魏国。 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错误的预估大康的实力，使得先期未能达到应有的战果。 陛下已经震怒。 最初发起战争只是想报复，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元武帝，只要其低头求饶即可。 而现在不同了。 陛下是要把大康攻破，将之打的残破不堪，甚至要到灭国的程度。 他能答应魏国的条件就足矣说明这一点。 魏文帝提出要梁国割让金水县给魏国。 听起来金水县只是个普通县城，实则不然。 金水县是魏梁二国相交之地，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县城，却因各属一国而两分。 因为相交争执不断，一直在争这个金水县的归属权。 所以这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县城，意义相当重大。 而现在陛下竟然答应魏文帝的条件，要把金水县割让出去，以此来换得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就可以全心全力的攻打大康！ 可想而知其决心有多么大！ 这些付出都不会是白出，一定要从大康找补回来。 好比是一场赌博，投入的越多，必须要赢的更多才能弥补损失。 只有攻占大康更多的土地，得到更多的赔款才可以…… 这般想着，庞师古又问道：“万一魏文帝出尔反尔呢？” “只要签订协议，魏文帝就不会反悔，这种事情非同寻常，皇帝自有皇帝的信誉，金水县给了就给了，只是暂属魏国，迟早会夺回来。” 朱温沉声道：“抓紧时间去办吧，只要魏文帝答应下来，便立即加派兵力。” “直接从魏梁边境调五十万兵力过去。” 庞师古神情愕然。 “不是三十万吗？怎么又五十万了？这般调动，我国驻守兵力也不多了，魏国边境那边兵力也很短缺。” “以前只是想要赢得胜利，现在是灭国！” 朱温冷声道：“你这边也要开始准备后勤军需了，在大军加派出征之际，不能有所短缺。” “是！” 庞师古已经真切体会到了陛下的决心。 能以武帝自称，本就是好战之人。 只不过这些年，受国力限制必须要压下来积蓄，而今梁国发展壮大，国力雄厚，正是当时。 元武帝啊，你真是挑起了陛下的怒火。 继续加派五十万大军，梁军共出动一百二十万兵力，几乎是举国之力！ 大康危矣！ 在超强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 陛下是要借此实现宏图霸业！ 庞师古知道，陛下一直都有一个统一大陆的野心。 “对外该如何通传？” 他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报喜不报忧。” “是。” 庞师古知道，陛下的意思是把好的方面无限放大，不好的只字不提。 “传令给杨师厚，让他不要有负担。” 朱温开口道：“该消耗消耗，该强攻就强攻，朕相信他！” “是。” 庞师古内心忍不住感叹，他知道这就是陛下的优点。 只要是他看重的臣子，只会给其最大的信任，而不会有一丝猜忌。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这么多人死心踏地…… 这份密传回的战报并没有影响到大庆，因为对外公布的并非实际战情，而是以捷报通传。 在我军强攻之下，敌军溃不成军，已然转为防守之势…… 这不是粉饰太平，而是梁国民众需要这份胜利来继续维持自信。 在大庆的同时，在梁武帝朱温的安排下，梁国二皇子朱允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魏国，两方进行进一步的谈判磋商。 以割让金水县为条件，与魏文帝姬封签订了协议。 作为条件，魏国在梁国对大康用兵期间，不得对梁国发起进攻。 这份协议也是开了先河，魏文帝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昭然若是。 否则绝对不会签订。 但因为这份协议，梁国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确定后，便将屯积于魏梁边境的军队调动，继续加派五十万大军，其声势简直恐怖！ 梁国民众更加沸腾。 他们为自己国家能有如此强大的国力而自豪！ 最强国家显露无疑！ 尔等伤我二十万军，便动用百万大军去攻伐！ 实乃壮哉！ 谁都可以看出梁国的目的，这是要吞并大康了。 而梁国也没有丝毫掩饰。 此番举动不止是在梁国广泛传播，一直关注此事的魏文帝也在第一时间得知…… 地处于东南角的魏国气候要比大康暖和很多，在最东南处四季如春，即使在靠北的地方，也远比大康气温要高的多。 魏国的国都望京处于中部地区，因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环境宜人，气候适中。 皇宫，御花园早已经是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就在这悠然环境之下，有着几人在其中散步。 “梁国的国力还真是强大啊，竟然真的又加派出五十万兵力。” 随行间，有一人穿着华服气质出众的青年开口感叹。 他是魏国四皇子姬维，不是出使大康女扮男装的那位，而是真正的四皇子…… , 第708章 魏国七公主：我看上的男人很厉害 “关键不在于多少兵力，而是在于梁国能负担的起如此庞大军队的供需补给。” 紧接着又有一个年纪与之大约相仿，穿着紫衣华服，充满富贵之气的青年开口道：“那么庞大的兵力，每天所需要的粮草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并且随军后勤运输也需要动用几十万人。” 这说话的青年正是魏国三皇子姬鸿。 两位皇子的交谈，引得随行之人连连附和。 谁都知道，两国战争真正比拼的是国力。 理论上来讲，只要皇帝愿意，以三个国家的人口体量完全可以征集起百万大军。 可后勤补给无法跟上都是白搭，而且梁国出动的还都是正规军，并非临时征召的民夫杂牌。 这就有些恐怖了。 “朱温是个能人，也就二十多年的时间，便将梁国发展到如此程度。” 在最前方，一个略微佝偻着腰，又背着手，看起来有近六旬的老人忍不住感叹。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老人，可其身穿的却是一袭黄色龙袍。 他就是魏国皇帝，建文帝姬封。 姬封是有名的仁君。 他崇尚文学，喜爱诗文，擅作文章，定年号为建文。 姬封已在位近四十年，其皇位稳固无人能够撼动。 在位其间，利用地理区位优势，大力发展农耕，同时利用水资源发展渔业，商贸等，使得魏国也成为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 有优势的地方，便有短板。 魏国是三个国家中面积最小的国家，其经济实力强大，但在武力军队建设方面较弱。 反之梁国军队建设强悍，经济实力较弱。 大康则是两者兼顾。 但这些年被隆景帝作的什么都没有了。 建文帝在魏国有很高的声望，极受民众爱戴。 但现在也老了。 “当然，梁国自身也有很深的底蕴。” 姬封又补充了一句。 “父皇，您真的答应了梁武帝的条件？” 四皇子姬维开口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那是自然，协议都签了，父皇难道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父皇。” 三皇子姬鸿开口道：“这大陆上的人皆知您是最守信用最重声名之人，因而梁武帝在协议签订之后才会如此大胆的加派兵力，将卫戍汴京的军队都调之一空，可四弟说的没错，这次机会错过了，可就再难遇到了。” 他们都觉得父皇为人太正了，才是屡次遭受梁武帝算计。 就像之前的几次联盟，都是魏国吃亏，应该学会变通了。 是签订了协议，但可以不遵守啊。 一边拿好处，一边再进攻岂不是更好？ “是啊！” 随行的魏国丞相宋太平也附和道：“梁国出动百万之巨的兵力，已经拿出不灭大康誓不罢休的态度，我们再参与其中，以如今大康的国家，必然可以破灭，而后将之瓜分。” 三人共同劝阻。 姬封却根本不为之所动，只是背着手看着两边花团锦簇笑而不语，根本就不为之所动。 “你们真是太过份了！” 这时有一道轻灵声音响起，随之有一个身材曼妙，身穿一袭淡粉色衣裙，面相清丽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其气质出众，透露着几抹古灵精怪。 她手中还拿着几朵刚摘下来的花朵。 “父皇，看看我这花好看不好看呀？” 女子将花朵递到姬封的面前，期待的问着。 “好看好看。” 姬封眼中充满着溺爱。 最小的女儿总是愿意给其最大的宠爱，尤其还是中年得女。 “嘻嘻。”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姬蕊笑逐颜开，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可爱极了。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听到了。” 姬蕊转身倒走着，同时又对着几人道：“我好像说过吧，我已经找到心上人了，就是大康元武帝，你们怎么总是打他的主意呢？” “七妹啊！” 姬维无奈的摇头道：“我可是听宋文说了，你用四哥的名义出访，却是在大康奉天殿上示弱轻言，这不是败坏四哥声名吗？” 说到此处，他就哭笑不得。 但姬蕊是他们中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爱的。 就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再说你是魏国公主，怎么能总是把那种话挂在嘴边，大康一行误终生了吗？” “是啊。” 姬鸿也开口道：“小妹，别的话都可以乱说，唯独这种话不能说，尤其是在两国关系上，就算有什么，也要从国家的角度判断考虑。” 他说的是义正言辞。 姬蕊却撇嘴道：“我可不是光因为这个才这样说。” “那还有什么原因？” 一直笑看着的建文帝姬封才是插嘴道：“蕊儿就给他们说一个原因。” “好。” 姬蕊反问道：“如三哥刚才所言那般，此次与梁国联盟或许能够将大康吞并瓜分，将之彻底消灭在大康版图上，那之后呢？” “之后？” 姬鸿疑惑道：“吞并了近半大康地域的我国，可以直接得到大量的土地人口，这正好弥补了我们魏国的缺失，我魏国就强大了。” “鼠目寸光！” 姬蕊很是不客气的说了四个字。 “我们是国力增强了，可梁国同样也增强了，甚至更强！” 姬蕊开口道：“那时梁国的国力会强大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你觉得我们魏国能抵挡的了吗？” 听到此言。 几人面色立即变换。 就以当前来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魏国是经济发达，但国土面积较小，人口也不多，注定难以组建起大规模兵力。 而梁国这次暴露出来的实力，把他们也震惊到了。 说归说，但真能直接动用如此大的兵力可并不容易。 至少魏国就做不到。 “知道原因了吧。” 姬封开口道：“你们可都没有蕊儿聪慧，不要只看眼前利益，还要考虑长远。” “再说，你们以为大康就是那么容易拿下的吗？” “没错。” 姬蕊又附和道：“我去过大康，我最有发言权，你们信我，我看上的男人很厉害，梁武帝怕是要失算了。” “小妹啊！” 姬维再一次无奈道：“你又说这种话，那可是百万大军啊，你觉得大康怎么能抵挡的了？嘴说吗？” “大康是抵挡不了，但有我们帮忙啊。” “我们帮忙？” 几人看向了姬封。 “父皇不是说签订了协议就会遵守吗？” 姬封笑着道：“协议只是说不在梁军用兵时对其本土进攻，但可没有说不让我们帮助大康，这两者可不冲突吧？” , 第709章 借路进兵 “父皇，您……” 姬维和姬鸿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皆带有惊喜之色。 父皇竟然变通了。 他们当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建文帝姬封开口道：“我们魏国东南一带正遭受倭寇侵袭，首要做的是平定倭患，才能另想其他。” “大康跟梁国都是猛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如此对我们魏国才是最有利的。” “父皇英明。” 他们都知道梁国那边为了跟己国联盟提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可父皇就是不为之所动，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大康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康了，谁敢小视注定要吃大亏！” 姬封低沉道：“你们可知道，一个月前元武帝就已经派使臣来我魏国商谈此事，也就是说，他早已想到了今日之事，早已经做出了预估，并有应对之法！” 听到此，几人皆是无比震惊。 “不愧是本公主看上的男人啊！” 姬蕊忍不住感叹。 这话听得几人直翻白眼。 “未雨绸缪，目光长远，格局宏大者才是为皇者应有的气象。” 姬封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朕在位日久，你们便一直在朕的庇护之下，虽接受到最好的培养，都富有才能，但真正遇事时，依旧缺乏全面性的综合考量，你们缺乏历练，缺乏真正上手处理事情的能力。” 他沉声道：“宋太平是你们的老师，他刚才那般劝谏，并故意提及到瓜分大康，就是为了让你们顺着这一层想到后果，可你们并没有想到。” 姬维和姬鸿低下了头。 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深意。 是啊！ 宋太平是一国丞相又怎么能想不到这一层？ “不过这倒也是朕的问题。” 姬封又开口道：“是朕平素只注重对你们学识方面的培养，却没有安排实际事务的历练，你们该到这一步了，朕毕竟已经老了。” “父皇。” 听到此，姬维，姬鸿二人皆是颇受震动。 蓦然才发现父皇的腰身怎么如此佝偻，不经意间头发已然皆尽花白。 父皇是老了！ 当前魏国正受到倭寇侵扰，又有强大的邻国大梁，还有正在重新崛起的大康。 大陆正进入动荡，魏国又如何在这纷乱中自处？ 他们突然有了紧迫感。 “朕已决议让你们大哥摄政理政，你们几个兄弟尽力辅佐。” 姬封开口道：“元武帝比你们小的多，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是。” 兄弟二人应声。 姬家的皇子就这一点好，能够认清自己，也没有身为皇子的骄奢习气。 “商署那边上报，近日多有大康商人来我魏国行商，主要以购买粮食为主。” 姬封开口道：“想必这些商人的背后就是大康朝廷，大康缺粮，便来我大魏购粮。” “维儿。” “你负责此事，必要可给这些大康行商提供一些便利，关卡不用卡的那么严格，价格方面也可以放宽点。” “是。” 姬维应声。 现在他明白了。 父皇的意思是要帮助大康，让原本就不对等的国力差距能够缩小一些。 让大康能跟梁国继续打下去，不至于那么快落败。 两方打的时间越久，国力消耗便越大，而对魏国便越有利！ 帮助大康就是在牵制梁国，但又不能帮的太厉害…… 念及此处。 他便好奇问道：“那元武帝是跟您提及想让帮什么？” 姬封开口道：“其实他提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借路进兵。” ………… “终于做好了。” 关宁看着面前一个巨大的沙盘，忍不住感叹。 这个沙盘是他南下之前，就交待要做的，历时长达数月之久终于做好了！ 之所以耗时这么久，是因为这个沙盘涵盖了大康边境州府及与他国相邻边境线。 东南西北四方，力求还原。 包括山地，盆地，丘陵，河流等都在沙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边境州府，更是有地形全貌，并且还涉及到了邻国边境地形。 大康本国倒是容易探测记录，敌国就不容易探的了。 因而才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个沙盘很大，还原度也相当的高。 此刻在上面有着很多颜色不一的小旗插着，可以清晰的看到敌我双方的所在位置和对峙情况。 关宁也在认真看着。 他的目光主要集中于边境处，地形地貌也清晰的展现的眼前。 其实大康跟梁国相临相交之地很多，有着漫长的边境线，但实际情况是，有很多天然屏障将两地隔绝，真正驻军防守线其实并不多。 这是由地形地貌决定的。 梁国位于大康西南，而在相交之处存在着漫长的崎岖山地，这里地形复杂，寻常都难以踏足。 也是因为这般地貌，使得两地驻守区域只能集中在一处，那就是源州！ 只有这里地形较为平坦开阔，是适宜开战的地方。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动用大规模兵力的条件。 若从其他地域，山路崎岖会增加运输成本，而且也不能铺开大规模兵团。 这对大康和梁国都是一样的。 漫长的时间以来，双方攻战的区域始终集中于源州边境。 像梁国集结起如此庞大的兵力，更是只能从一处进攻。 否则边境线蛮长，那驻守成本也就增加了。 这样看来对大康的是有利的，因为只要守住这一部分便能有效阻敌。 同样的梁国也只能跟此处进攻。 梁国当然很受限制，因为其兵力充足完全可以多点进攻，这样更容易取得胜利。 可现实原因只能如此。 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与源州相邻的怀州，其边境处同样也有广袤平原适宜作战。 可他们却不能利用。 因为这一部分是属于魏国的范围。 由此也可知晓这部分地形是怎样的。 源州与怀州是相邻的两地，分属西东，而两州向南的边境又各与梁魏相交。 曾经魏梁二国联盟就是各自从怀源二州进攻。 虽然离的很近，但确实分属两国，并有明确的界碑。 梁国可跟魏国相谈了许久，想要借路进军，可魏国却始终不答应…… Ps:能想像到地图吗？ , 第710章 另辟蹊径 若是能够通过魏国范围内，从怀州方向发起进攻，那便能够把梁军的兵力优势全部发挥出来。 多点进攻，以大康的兵力真是难以抵挡，可魏国不答应，梁国也没有办法。 在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军队贸然进入他国范围之内，此举就是入侵他国，必然会引起战争。 其实这很正常，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允许别国军队大规模进自己的境内，无论是什么理由。 梁国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只能像现在这般，从一地发起进攻…… “陛下，前线那边已经送来战情，梁国将会继续加派五十万兵力，此言非虚，已在行军路途，不日便会到达。” 这时庞青云开口打断关宁的思绪。 “梁军主帅杨师厚已派遣使臣跟我方接洽，梁国三皇子朱桢已跟郝仓，费申二人相谈，并且还放言，要求我方投降认输，割让怀源二州给梁国，同时赔款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并要求您亲自前去之前与梁军作战战场祭奠梁军战死英灵……” “这是他们最后通牒，若不照办，便将会举国之力攻打大康，那时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庞青云开口道：“虽然有些出入，但这基本是那位三皇子的原话。” “可笑！” 关宁平静道：“传旨让郝仓，费申二人回复，就说朕的原话是，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庞青云知晓陛下就会是这般态度。 梁国三皇子朱桢之前曾来大康出访，当时也是语气强硬，但却灰溜溜的走了。 他提的条件也相当之过分。 割地赔款样样皆占，还要陛下祭奠梁国战死之人。 简直是开玩笑。 这般想着，庞青云面色凝重道：“不过话说回来，梁国的国力确实强悍，竟真能发动起百万兵力，实在恐怖！” “是啊！” 公良禹也感叹道：“梁国这般可真是做实了大陆第一强国之名，真是太强了！” “要知道，前年梁国可是有二十万兵力覆灭，依旧能再度发起。” “其总兵力应该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越国公杨素声音低沉道：“如此也可见得梁武帝的野心，囤积如此庞大的兵力，对国家的负担会很大，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 “是的。” 薛怀仁开口道：“梁武帝想要一统三国成就霸业。” 几人相继开口，言辞中尽是凝重。 这是一次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在京军机大臣及相关朝臣全部参加，主要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越加扩大的战事。 “可以肯定的是梁国一定跟魏国达成了协定，否则梁国不敢如此彻底！” 戍京师大将军兼军机大臣夏侯门也说出了看法。 “魏国想要做渔翁，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魏国应该不会随梁国一起发兵。” “那是自然。” 兵部尚书费田开口道：“魏国占便宜倒是很愿意，但绝对不想看到大康灭亡。” 众人点了点头。 “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说到正处，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梁国的全面攻战？” 薛怀仁沉声道：“诸位，情势危急啊！” 众人沉默了。 在超强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苍白的。 现在他们已经体会到了这一点。 之前梁国已经发动七十万兵力，就算战损达到三十万，可依旧有四十万可战之力。 但梁国有战损的同时，大康也有。 在那一场大战中，折损达至十万有余，而今梁军继续增兵，这般消耗下去根本扛不住！ 战争的结果能一眼看穿，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必须要严厉控制相关情报信息，绝对不能在民间传开。” 薛怀仁沉声道：“战争带来的恐慌会给国内造成混乱，陛下回归好不容易才安稳住，绝对不能被有心人利用，杜绝之前那种事情发生。” 众人点了点头。 就是他们听闻都自觉惊骇。 更不要说普通百姓。 到时国内混乱，更会加重负担。 必须要极力控制。 “其实也有应对之法。” 这时庞青云开口道：“梁国是兵力庞大，可同样也需要相当庞大的军需粮草，如果我们能够将之粮草毁坏，那其大军无粮草可食，必会出问题。” “庞大将军哪有这么容易？” 断粮道，毁粮草。 这是谁都知晓的破敌之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因为都会特别重视，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夏侯门摇头道：“我们跟梁军在边境对峙，其兵力驻满边境，正面根本就没有机会突袭粮草，除非能够秘密潜入，倒可能有机会，可却没有路。” 庞青云开口道：“其实是有路的。” “有路？” “路在哪里？” “路在这！” 一直听着的关宁开口，他用长杆指着沙盘上的一处。 那里正是梁国与大康相交的山地位置。 众人立即恍然大悟。 其实在地形上可以看到，双方对峙的地方是在仓丘平原。 这是双方地域内的一个大平原，为什么把战场选在此处，因为这里有足够开阔的环境，能够容纳大规模战争的进行。 说是一望无际毫不夸张。 而在靠近仓丘平原西侧就是一座大山。 若翻山而过，便可绕至梁军大营。 因为山路崎岖，地形复杂，从来没有在此处行军，但不代表不行，这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关宁开口道：“讲武堂成立，开展新式军训，同时一支秘密部队也在同时受训。” 几人听之，眼睛陡然亮起。 他们都是军机大臣自然知晓此事。 “您说的难道是特种部队？” “没错。” 关宁沉声道：“特种作战即是在非常规环境条件等情况下作战，他们接受最艰苦最特殊的训练，正好执行此任务。” “朕已经安排他们去往前线了。” “原来陛下早有这般打算。” 杨素开口道：“臣知晓那边环境，普通士兵怕是难以顺畅行进。” “若是能够成功，可缓解燃眉之急，但也不能阻挡梁军进攻，如果他们兵力再少一些就好了。” 夏侯门开口道：“毕竟我大康军队皆为强兵，在兵力对等，哪怕是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还是有机会能赢的。” “这个简单。” 关宁开口道：“可以让梁军回撤。” “回撤？好不容易派出来，又怎么会回撤，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时关宁反问道：“如果梁国本土遭受侵袭，他们会不会撤兵回防？” , 第711章 千古阳谋，围魏救赵 “梁国本土受袭？” 几人听之，面色皆陷入深疑。 若是如此，梁军必然回撤。 可这一点却很难做到，首先必须要有充足的兵力，在防守梁军的同时，还能派出兵力进攻。 再者需要绕行至梁国后方才能起到作用，可确实没有进军路径。 除正面交战之地的源州一带，再便是连绵大山，根本就没有大规模兵力通行的条件。 这可不是单派出一支小队去烧粮，而是需要不少的兵力才能起作用。 在场的皆是才能卓著者，自然能想到这一层，只是做不到。 要不就是魏国趁机攻打梁国，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 因为梁国敢如此释意，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 “除非跟魏国借道！” 这时兵部尚书费田行至沙盘前，指着一方开口道：“我军可从怀州进入魏地，沿此处向南深入，由魏地转入梁国，便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听到此，几人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莫非陛下已经跟魏国达成了协议？ 关宁开口道：“梁国攻康，梁军必然倾巢而出，梁军既出，国内空虚，可纵兵先击梁都汴京，梁军闻之，必速还，此乃袭击敌人后方的据点以迫使进攻之敌撤退的战术！” “亦名为围魏救赵！” 只不过后半句关宁并没有说出来。 众人听之眼睛越来越亮。 关宁接着道：“战争开始之初朕便暗派孟弘去了魏国与魏君商谈借道一事，而今已经有了答复。” “陛下可真是未雨绸缪。” 费田忍不住赞叹。 其他人也有这般想法。 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事才能卓著，这便就是了。 懂兵法善谋略已经非同一般，而陛下已经达到更高的层级，可以提前预判战情发展，并提早做出应对。 这才是最高明的，因为是想到最前…… 孟弘是鸿胪寺寺卿，专负责外事，曾是最早跟随关宁的人，后来加入关家军，新朝建立后，便在关宁派驻下出使魏国，极有才能。 “魏君答应了。” 关宁开口道：“这本就在朕的预料之中，原因很简单，大康灭亡对魏国没有任何益处，三国鼎立总比两国对立要好。” “魏国被梁国坑了几次，这算是能报复了，魏国是要两头通吃了。” “也不算两头通吃。” 关宁开口道：“跟魏国借道没有答应魏国任何条件，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得我们跟梁国打仗，不断消耗双方国力，他们才是坐收渔翁之利。” “但这也是相对的，若这次我们能在梁国进攻下不败，甚至取得胜利，那新朝就立住了，国家自信也会重新确立。” 众人点头。 巅峰时期的大康都不一定能抵挡的了如此攻。 若这次能赢得胜利，那简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胜利并不是奢望。” 关宁沉声道：“此计必将功成，因为这是阳谋之计，明知而没有破解之法！” 他说这话并不夸张，围魏救赵可是历史三大阳谋之一。 此计的精华是他的后招，围点打援，国都被围，只要操作好，梁军的失败就已成定局，在梁军回援时，可以以逸待劳，埋伏梁军。 当然这只是大概的方略，还要根据实际来变动。 “都来沙盘之前。” 关宁拿着长杆边指点边说着。 “本次突袭至梁国，将会动用七万兵力，其中关宁铁骑两万人，以其超优良的机动性在敌后侵扰袭杀，将起到破坏梁国安稳，混淆视听之用。” “这正是关宁铁骑的强项。” “是啊！” 几人都在赞叹。 关宁铁骑是关宁早前组建的一支骑兵军队，成员皆是蛮族最擅战者，大将军是蛮族贵族思诺。 虽为异族组成但对关宁颇为忠心。 因为这个名号也足矣让他们死心塌地。 关宁已经是一国之君，他的名字就是避讳。 可关宁铁骑的番号依旧保留，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耀…… 关宁铁骑是当世最优良的骑兵，若说长途奔袭真是无人能比。 是关宁手中的王牌。 造反内战时期，关宁都没有多用过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出动，必将腥风血雨。 这是由蛮族人的特点决定。 他们自身残暴，在战争中杀伐果断，甚至极其残忍。 内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当然没有必要。 关宁铁骑出动的次数有限，但每一次都颇为惊艳。 最初建制有一万五千人，后来关宁特意从蛮族招募扩编，人数保持在了两万人。 这支已经深藏已久，难得动用的关宁铁骑终于要出动了…… 关宁接着道：“另五万镇北军将会借道魏国，由魏国密延谷一带进入梁国。” 他说着，也将写着镇北军三字的黑色小旗插在了沙盘的一个位置上。 几人可以清晰的看到所在位置，在沙盘上有标注。 “这个位置是魏君指定的，此处本就算是隐蔽之地，并且梁军的驻防已经撤走，可以安然进入梁境。” 关宁沉声道：“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位置距离梁国国都汴京的直线距离最近，路途也较为顺畅，难遇有力抵挡！” 几人听着述说。 像庞青云等天策府将帅已经事先知晓大概，费田，薛庆等文臣是第一次知晓。 原来陛下已经有详细周密的计划。 “这五万镇北军的目标就是梁都汴京！” 关宁沉声道：“为了全力进攻我大康，梁武帝朱温已将大部分兵力调动，同样也包括戍卫京师的军队，其国都防守正是空虚时。” “可以想想，当他们正沉浸在即将取得胜利的幻想中，甚至已经在大肆庆贺，这时我们的军队却攻到了他们的国都，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完全能够想到。 到那时，梁国内部便会出现混乱，而军队却都外调了出去。 到这时，是外战重要还是国都重要？ 这一点显而易见。 他们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撤回防。 如果这时，关宁铁骑在他们回撤路上侵扰埋伏呢？ 那梁军又会是什么后果？ 这般想着，战争的前景似乎突然变得明朗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梁国明知而无解…… , 第712章 在危难中崛起 “战争不是一成不变的，基于此我们可有更多的作为。” 庞青云开口道：“镇北军其实是一支综合能力很强的军队，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兵，两者兼顾，可机动可围城。” “在镇北军围城之下，其国都王公贵族乃至朝臣平民皆会惊惧不已，因而他们也会要求边境军队迫不及待回防，或者召回其他军队，这时便可利用关宁铁骑进行围杀，这就是陛下曾经提到过的围点打援！” 庞青云原为镇北军大统领，其军事才能相当之高，关宁继承镇北王位接掌镇北军后便跟在关宁身边随同作战。 关宁也有意识的教授培养，将他所知的一些经验灌输，主要是注重思想方面的改造，所以庞青云的军事才能更强，绝对是能独当一面的帅才。 他也说到了实处，围点打援才是这个计策的关键，才是胜利所在…… “补给方面也不用多带，可就地掠夺。” 夏侯门开口道：“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关宁铁骑都是野战能力很强的军队。” “走到哪就抢到哪！” 骑兵长途奔袭不可能携带大量补给，就地掠夺是最好的方法，也最现实。 “没错。” 越国公杨素也附和道：“梁国动用兵力数量巨大，维持如此大规模军队的消耗也会很大，这会动用很多民夫来运输，关宁铁骑可破坏其补给线，哪怕只是侵扰，也会让梁国很麻烦，后勤军需跟不上，他们内部就会出问题。” “当年陛下能打败魏军所用的就是此法。” 杨素又补充了一句，当时他是驻怀州边境守军大帅，对这些事情都很了解，因而印象深刻。” “还有一个问题。” 这时公良禹开口道：“再度分出七万兵力，我们边境守军的压力更大了。” “此计实施必然有一个时间周期，这期间我们要承受的压力会很大很大！” 众人沉默。 因为公良禹说的没错。 梁军的兵力太庞大了，达数倍之敌，在这之前必须要保证我方没有崩溃。 否则以梁国的兵力基数完全可以双线作战。 若我方崩溃，那梁军便不需要这么多兵力，可以轻松派出部分兵力回防。 关宁转身面对众人。 “计策谋略只是一句空言，真正要发挥出作用，关键是在于实施。” “梁军出动超过百万大军攻打我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想必在很多人看来，失败是必然的。” 众人点头，最初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超强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苍白的。 现在他们明白，也不尽然是这样。 关宁接着道：“而这个计策就是唯一选择，能让我们能够寻得一线生机！” “在此期间，我军必须要坚守住，保证我方不崩溃，我们的总体策略是保证有生力军，必要时可以撤退让步，提前在有续的组织下让民众撤离转移，保证民众不受侵害，我们完全可以让出一部分土地，哪怕是一州之地都可以。” “朕在打仗征战期间，一直所奉行的原则就是，先存人，后保地。” “对我们来说，人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点头。 而关宁接着道：“在此期间，我们派去敌后的军队在其后方不停的侵袭破坏打小歼灭战，以时间和部分空间换取总体战略的主动权！” 庞青云眼睛一亮，还特意记了下来。 这句话很好理解。 利用敌军回防的机会，以围点打援的策略对敌军进行侵袭歼灭。 通过这种方式不断消耗敌军，同样也可逐渐掌握主动权。 只要掌握了主动权，那敌人便会顺应你的节奏，长时如此，敌军必将无法忍受，直至其无法忍受而选择结束战争。 那对于我方来说，就是赢得了胜利！ 关宁沉声道：“这场战争是艰难的，也是我们新朝建立以来面临最大的危机！” 众人面色凝重。 确实是如此。 跟如此外战相比起来，什么推行新政的阻力，什么前朝余孽作乱等都微不足道。 因为这随时有灭国的风险。 “需要我们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我们要在危难中崛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是容易被打倒的！” 众人目光格外坚定。 危难中崛起，直至取得胜利！ “户部及兵部做好军需粮草的调动事宜。” “是。” 户部尚书薛庆，兵部尚书费田同时应声。 “在外战期间，必须要保证朝堂时局稳定，此事由内阁负责，同时要严防前朝余孽趁机作乱。” “臣遵旨。” 薛怀仁应声。 “同时要注意对实际战情的传播控制，不要给民众带来恐慌，公良禹你来负责此事，必须要通传政令于地方，要地方官员配合控制。” “是。” “天策府这边要负责战令下达，统筹调配等。” “是。” 庞青云，杨素，夏侯门等人应声。 “那么就开始吧。” 关宁声音低沉，目光坚定。 真正的战争才开始了。 这是两国国力的较量，同时也是智计谋略的较量。 梁武帝，朕会用实际来告诉你。 在朕的面前，你还不配以武帝自称！ 想要吞掉我，就怕你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关宁眼中闪烁着冷意。 军事会议结束了。 并未在外界引起什么波澜，前朝余孽作乱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在有意控制下都未起太大波澜，而今已经恢复了平静。 外战的影响也不大。 前几天朝廷刚还公布，边境一切安好，梁军并未取得实际战果，依旧被抵挡在边境之外，我国民众没有受到任何侵扰，要相信我们的军队，甚至粮价都很平稳。 往常有战争时，粮价都会疯涨，而这次却没有，梁军再度加派兵力的事情也没有传开，战争似乎离他们很远…… 实则不然。 这不过是在有意控制之下的结果。 他们不知道的是。 朝廷各衙各部，天策府及地方上都已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新朝建立虽然时间并不长久，但已有能力应对这场最大的危机。 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关宁便去了讲武堂，一支特殊的队伍要出发了，也将迎来他们成立后的第一次任务。 , 第713章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在关宁面前的是一支有着三百人的队伍，他们皆穿着统一黑色的劲装。 外看普通，实则在其内里，如胸口腹部等重要区域都有穿着特制护甲。 这护甲是工部最新打造，比常规甲胄要轻便很多，可以保证行动不受阻碍。 他们都是从全军严格选拔而出，并经过层层淘汰才最终选定这三百人，并都经过严格的特训。 这是一支关宁完全用前世特种作战训练出来的特战队，名为破军特战队。 其意为军中的敢死队，冲锋陷阵以取得胜利为目的，执行危险性相当之高的任务，损兵折将，再所不免，且孤军深入，接济不及。 关宁看着眼前的破军特战队，目光微凝。 这是第一支以特种训练而成的军队，也是一次尝试，能否达到的预期，还要经过实际检验。 “陛下，边境的战事很吃紧了吗？” 在关宁身右侧的讲武堂总教官宇文雄低沉问道。 “是很吃紧。” 关宁开玩笑道：“比咱当初可严峻的多。” 宇文雄面色微沉。 他并不在天策府任职，并不知晓详细战情。 但近日讲武堂学员被频繁抽调，甚至连这支破军特战队都要动用，由此可见一般，战情应该远比外界传的那样严峻…… 宇文雄略微停顿，便开口道：“陛下军事才能卓著，相信在您的指挥下我军定能取得胜利。” “会胜利的。” 两人交谈了几句。 关宁走到前方。 “你们都是从各军中选拔出来的最优者，经过近八个月的特训，想必已成长了不少，而今你们就要重返战场！” “这一次你们将要执行一项艰难的任务，孤军深入，没有补给，没有后援……”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所有人都大声回应。 从被选拔而出，并在讲武堂接受特训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知晓自己的使命。 以取得胜利为目的，损兵折将，在所不免。 破军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不破敌军，誓不回返。 关宁沉声道：“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去那边会有人带你们去前线，到那里你们会知晓自己的任务。” “出发！” 破军特战队统领段彪大喊。 随即他们便排成整齐的队列向讲武堂门口处走去。 关宁眼看着他们离去。 破军特战队将要执行一场特殊而又艰巨的任务。 他们要穿过横挡在梁国与大康之间的山林地带，绕行潜入敌营中，烧毁敌军粮草…… 战争进行中，除了正面交战之外，还有隐蔽战线在同时进行，这是一场综合性的交锋。 双方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取得胜利！ 破军特战队出发了，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前线。 而在此刻。 在野外宽敞的地域中，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在飞速奔驰。 马踏大地，掀起尘土飞扬。 这支骑兵由蛮族人组成，他们就是关宁铁骑，早已受命赶往源州，将会于在那边等候的五万镇北军汇合，一同进入魏国，借道转入梁国…… 在队伍的最前列，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眼窝较深，长着鹰钩鼻的蛮族人。 他就是关宁铁骑的大将军思诺。 思诺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蛮族是好战的种族，好战的血液在骨子里流淌。 可他们已经沉寂太久了没有战斗了，而今终于能够再上战场，肆意杀敌…… 也在他们快速赶往之时怀州之时。 关宁部署的战略经由天策府快速传送至边境。 源州，高乾县。 这座县城处于大康与梁国边境，居住在这里的平民百姓早已迁移至北边安全地带，此处也成为军事前沿，前线大营便设立在此处。 “白绍元，对于你的任务可详细知晓？” 戍边军大帅郝仓对着面前一个留着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看起来有三十五六的汉子述说着。 “镇北军中优秀的将领无数，陛下选定你为统领率军远征，你可不能辜负陛下的重托。” “末将必不辜负陛下重托。” 白绍元沉声应着。 他有一个很儒雅的名字，但其作战风格却很强悍，并且不是一味地只知鲁莽进攻，反而智计谋略了得，是镇北军中青年将领之首。 敌后作战是孤军深入，与本国的联系完全切断，这需要有应对复杂局势的能力。 尤其还要执行如此重任，必须要选定合适的将领。 “毫不夸张的说，这场战争的胜利就在你们的身上，镇北军是陛下的嫡系，千万不可堕了镇北军的威名，更不能辜负陛下的重托。” 郝仓面色严峻。 关宁登基后，曾作为嫡系的镇北军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众多人都得到提拔重用。 像郝仓，费申等人都原为镇北军大将。 他们必须要像所有人证明，他们并不只因为是陛下嫡系才得到重用，更因为有强悍的能力…… “还有这位你应该认识，他是原驻源州边境守军万人将于雷。” 郝仓介绍着身边一个穿着甲胄的中年将领。 白绍元开口道：“于将军在边境驻守有十年之久，曾伪装成行商游历梁国，只为绘制军图，有于将军随行，事半功倍。” 这位将军声名很大。 现有的梁国地图，就是他主持绘制，就是活地图一样的存在。 深入敌后最大的麻烦就是不熟悉地理区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做不成。 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显然陛下在任命指定前有周密的考量。 “还有这个是陛下制定的方略，你可参考其中随机应变的执行。” 郝仓又取出一个小册给了白绍元。 关宁已经是皇帝了，自然不可能亲自带兵远征，而围魏救赵的方略也只有他本人最明白。 因而汇编制定了战争方略作为指导，在大军进入梁地后，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当然这只是粗略的，具体的作战方案还需要依据实际而定。 “尽快记下，然后烧毁，绝对不可外传。” 郝仓面色镇重的嘱咐。 “明白。” 白绍元开口道：“陛下都做到了程度，末将定不会辜负重托。” “准备好就出发吧。” 郝仓沉声道：“我们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 “告辞！” 白绍元神色坚定，随即便翻身上马，不久五万镇北军分批离开赶往怀州…… , 第714章 化整为零，先入魏后进梁 各项安排调动都在统一进行，并且都是在保密的前提下。 这一点很重要。 在正式实施之前，知晓关宁意图战略的人很有限，即使远征的士兵们也不知道。 镇北军出发都是以军事调动的名义。 因为只有在保密的前提下，才能起到深入敌后突袭之效。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 各种安排也很妥当。 怀源二州相邻，以镇北军的速度很快便到达指定地方，而提前出发的关宁铁骑也恰好到达，两方汇合。 这两方并不陌生，反而还相当的熟悉。 此次战略的关键就是两方配合，各有任务，相互协作。 在正式开始之前，要进行商议沟通。 不过关宁交待安排的已经很细致，他们只需按命行事。 关宁铁骑有两万。 镇北军有五万。 总计达七万人，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同时行进，目标显然太大，因而只能分批进行，而且这还需要魏国方面的全力配合。 后者最为关键。 因为此战略的意义就在于突袭，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就是向魏国借道。 并且在大军进入梁地之前，魏国这边也不能有消息泄露。 本国这边并没有问题，因为完全可以用在边境驻兵的名义，而魏国这边就比较复杂了。 在如此多的条件限制下完成，并不容易，这需要在事前有周密的安排部署。 魏康二国已经达成共识。 为了能够尽可能做到，魏君姬封将其二子姬川派到此处，亲自主持。 而大康这边负责人，正是出使归来的鸿胪寺寺卿孟弘。 一直以来，便是他跟魏国这边在对接。 不过两方早已商讨妥当，并制定好了计划。 为了能让军队顺利进入，魏国还另以名义将驻边境守军调离他处…… 游安镇，便是魏康两地边界上的一个镇。 因地处边境，常有战乱，这里居民早已搬迁，而列为军所。 夜黑风高。 白绍元率领着两万镇北军在此处等候，今夜他们将通过这里进入魏地。 五万人分为四批，他这是最后一批。 正在等候时，突有一个身穿长袍的官员找来。 “白将军，孟大人那边已经传信而来，您的军队可以出发了。” “好。” 白绍元起身对着副将张茂开口道：“传令下去，大军出发，并严令要求，进入魏国不得擅自离队，不得侵扰当地城民百姓，如有犯者，军法从事！” 这是魏国方面提的要求。 放这么庞大的军队进入国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本身就算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虽是借道，可魏国同样也很紧张。 他们事先已经制定好了详细路径，并还专门安排了人引路。 “命令全军提高警惕，绝对不可松懈！” 白绍元又补充了一句。 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是进入他国境内，跟在本国可不同。 大军早已准备妥当。 不多时，先前那名官员带来几个魏国人，他们骑着战马，看其穿扮应该也是军中之人。 “白将军，将由他们为咱们大军带路至密延谷一带。” 白绍元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晓此次行动战略，密延谷是魏梁二国的相交之地，他们将会从此处进入梁国境内…… “有劳了。” 白绍元向这几个魏国人示意。 他觉得很奇妙。 魏国跟大康的关系同样不好，几年前刚爆发了战争，而且早年间，镇北军还给魏军造成过重创。 现在双方竟然合作了起来。 “希望你能约束部署，听从我们的指路，这不止是对我们好，对你们也有利。” 魏国这边一人开口。 “放心吧。” “那出发吧。” “出发！” 在这几个魏国人的带领下，大军奔马疾驰，一路向南，进入魏境。 大军并未停歇，趁着夜色赶路，这是为了不引人瞩目。 显然魏国这边也事先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所走皆为小径，而非大路，难见人烟。 镇北军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行进路途不发出一丝杂音，只是蓦然前行。 白绍元从未来过魏国，不过他先前便已知晓行进路途，并熟记于心，一路都在对照。 他不敢放松警惕。 不过想来也是安全的，为了这一战略的实施，在背后私下的功夫可真是不小…… 就这样，七万大军化整为零的进入魏境，随之将会进入梁国！ 魏国，晋山镇。 这是位于边陲的一个军事重镇。 魏国二皇子姬川便在这里。 为了能够让康军借道之事顺利进行，他受其父皇指派前来安排各种事宜。 这需要地方及驻边军队的全权配合，必须要有身份的人来才行。 一来是保证在事先安排的情况下进行，二来是保证双方不发生摩擦而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大康军队深入敌后入侵梁国，魏国提供便利也是为了坑害梁国，双方目的是一致的。 魏国这边也相当上心，事先制定路线不说，还专门安排人引路。 并且他们还提前探得梁军防守空白区，保证大康军队进入畅通无阻……付出极大。 已经过去快二十天。 姬川也陆续接到消息，各支分散开的康军已到达指定位置，并顺利进入梁国。 “殿下，最后一支康军已经从密延谷进入梁国。” 得到禀报，姬川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是完成了。 “顺利吗？” “很顺利。” 这名魏国将领回复道：“梁军为了攻打大康，将我魏国与之多处边境驻军调离，而大康军队又是用化整为零的方式，梁国那边暂未发现。” 姬川点了点头。 魏梁二国边境线绵长，还多为平原地带，正常情况下小规模的军队偷偷入境都不一定被发现，更别说是现在梁军大量调离的情况下。 “不过话说回来，镇北军可真是精锐啊！” 姬川忍不住感叹。 “没错。” 魏国将领吴琢沉声道：“他们纪律相当严明，几乎达到令行禁止的程度，可分散可集中，您能想像到吗？两万人的大军行进，除了马蹄声，再无任何杂音！” “还有那支名为关宁铁骑的蛮族骑兵，远远见之便能感觉到凶悍！” “是啊！” 姬川开口道：“大康的实力不可小觑，这七万精骑在正面交战中都是很恐怕的存在，更不要说是深入敌后。” “我有预感，梁国此次攻康怕是要失算了。” , 第715章 战云密布 七万大军就这样化整为零的悄然进入梁国，可以预见的是在其国内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爆发…… 但在这期间，战争依旧在进行着。 仓丘平原，是大康源州与梁国辽远行省边境相交之地。 在大康与梁国漫长的边境线上，也唯有这么一处平原，因而也成为主战场。 战线绵长，横跨东西平原，西起云芮山脉脚下，东至梁魏边境，需跑马通传战令。 仓丘平原各占两国一半，与界碑中分线上交战对峙。 从高空俯瞰，可见两边皆是黑压压的军营，视线拉近，又能看到靠近大康这边，原本平坦的土地已是一片狼藉。 如蜈蚣般密密麻麻的沟壑交错纵横，从最西延伸至最东，突兀而起的壁垒尖堆毫无规则性的错落，并还能见得一截一截高矮不一的土城墙。 这些皆是大康这边修筑的防御工事，也正是这些阻挡住了梁军进攻的脚步。 战争与十一月初爆发，而今已是二月中旬，这场战争已经持续近三个月。 时间的推移并不能让战情缓和，反而越发的激烈…… 在仓丘平原以南，云芮山脉以东，便属于梁国地界，梁军的军营便在此处。 密集的都难以数清的营帐一个接着一个。 如此庞大的兵力，其营地规模也自然无比庞大。 虽多却不乱，看起来反而有种秩序井然之感。 营帐排列齐整，其样式规模都是统一的，整个营地呈一个巨大的圆形，一圈绕着一圈，而主帅大营就在正中。 这里是梁军核心之所。 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首要做的是己方不自乱。 一切战令皆从此出。 帅营不同于其它营帐，搭建相当之大，被周边营帐众星拱月。 而最显眼的，并非是这座大帐，而是位于大帐一边的一口棺材！ 这是梁军大帅杨师厚出征所带。 自古以来，抬棺上阵都是一种决然，不畏生死，不留后路，死了正好进棺材，这是报着必死的决心！ 也正是因为杨师厚此举激发了梁军将士们的士气，梁军依旧能在现今保持士气。 第一次总攻失利很伤。 梁军出动七十万大军，未取得应有战果，反而己方折损巨大，之后又依靠自身兵力优势进攻，依旧未能如愿。 在己方占据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久攻不下，士气必然低迷。 可梁军的士气依旧保持，就是因为有杨师厚坐镇！ 面临此等情况，梁军大帅杨师厚却并未杀红眼，反而很冷静的改变策略，将强攻改为缓攻，便是利用兵力优势打消耗战，将士气逐渐挽回。 而今，梁军士气再度迎来高涨，因为朝廷将会再度增兵五十万！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梁军本来就是大象。 他们有自傲的资本，三国中也唯有梁国能有如此强大国力，直接出动百万兵力！ 双方悬殊太大了。 让梁军自信心爆棚，便觉取得胜利轻而易举…… 大营中，气氛热烈，一扫前段时间颓势！ 梁国三皇子朱桢大声道：“朝廷加派的兵力已经陆续到了，我方兵力除去之前折损，又将快达到百万之数。” 他说着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怎么感觉有些太欺负人了？” “哈哈！” 听到此言，营帐中的众多将领都大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就好比是一个大人在跟一个小孩打架，这种差距可不是一丁半点。 “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朱桢笑过之后，神情带着狞笑道：“大康是把父皇惹怒了，将会付出惨重代价。” “本皇子有一个主意，待我梁军得胜时，要到大康皇宫奉天殿狠狠地羞辱那元武帝！” “到那时，殿下让元武帝从您胯下钻过。” 一个眼大如铜铃，皮肤黝黑看起来颇为凶悍的将领开口。 “让元武帝给我梁军战死英灵磕头！” “日前我等与敌方主帅相谈，便是给了他们机会，可却不懂珍惜，那元武帝更是只回复一句，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实在是不识抬举！” “煮熟的鸭子嘴还硬，而今我朝继续增兵，再度集结起百万雄师，想必那元武帝是傻眼了。” “哈哈，这次他可没有机会了。” 梁军将领一句接着一句，皆是恶语侮辱之言。 他们都知晓三皇子出使大梁受到什么样的侮辱，而在这次战争中，敌方将他们所有的重装骑兵用出更是打脸。 这些人对大康及关宁都充满了恨意。 “诸位将军所言极是。” 朱桢说着，便转向了杨师厚。 “大帅，咱们的策略是不是该改变了？” 众人目光集中到坐于主位上的杨师厚。 “是该改了。” 杨师厚沉声道：“总攻失利本帅预改战略为缓攻消耗长时拖延之策，却不想陛下竟又加派五十万兵力。” “陛下旨意中言明，缓攻强攻可自行定夺，陛下信任，本帅感慨莫名，身为臣子当替陛下分忧，我军虽达百万之巨，但因对我大梁国力消耗也是极大，而今兵力充足，应当利用优势，强攻硬攻，以碾压之势赢得胜利，早日结束战争！” 众将点头。 他们都很清楚动用如此大规模兵力的代价是什么？ 囤积于魏梁边境军队调动至此，为了放心调动，还答应了魏国条件，就连戍卫汴京的军队都调集而来。 最关键的是后勤补给，这么庞大的军队每日所需消耗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动用运送民夫就达数十万。 实际投入的人力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 这种消耗是很可怕的！ 梁国是国力强大，但战期拖延时长压力也会极大，不能因为这一场战争便将积蓄耗尽。 所以必须要缩短战期，并且还要取得更大的战果来弥补消耗。 这便是杨师厚又要改回原来强攻策略的原因。 陛下对他如此信任，总攻失利非但没有问责，反而继续加派兵力支持。 他必须为陛下分忧。 并且已经有了紧迫感！ 再不赢得胜利，他真的可以自己躺棺材里了。 这般想着，杨师厚沉声道：“传令全军，休战三日，于三日后发起总攻，最多十日，我军大营必须要搬迁至康境源州……” , 第716章 破军特战队，行动 “谨遵帅令！” 众将领起身，整齐应声。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十日内将营地搬迁至源州，其意为十日内攻下源州。 这并没什么。 其实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在如此庞大的兵力之下，可能一战就会让敌军崩溃。 第一次总攻失利的局面不会再出现了。 因为双方兵力差距太大，这让他们有充足的信心。 杨师厚站了起来。 他已是古稀之年，以如此高龄率军出征极少，但他头脑却始终清明，身体也无任何不适。 这是因为他始终记着国仇家恨，这是支撑他不倒下的主要原因。 而今又因陛下百般信任支持更是让他不敢怠慢。 这是他从军生涯以来，第一次统帅如此大规模的军队。 在现今条件下，就是把一头猪放在他这个位置上应该也不会败吧。 更何况是他？ 老天待他不薄，在古稀之年能统帅如此大军，能为国征战，能为儿报仇！ 待功成之后，死了也可瞑目。 “诸位，动员全军，重整士气，展我大梁军威！” 他大手一挥，豪言壮阔。 众将领命退离大营，各回各军作战前动员。 梁军营中气氛明显转变，全军上心士气再度高涨，战意盎然。 战云密布，大战将起。 而在此时。 在梁军营地西侧的云芮山脉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正穿过复杂山林，崎岖地形。 他们便是破军，他们将跨过这道天然屏障，潜入梁军大营中。 这是最隐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两军对峙，提防敌军偷袭及细作打探是最基本的。 梁军兵力雄厚充足，在这方面做的很好，战线虽然拉的很长，但基本没有空档，正面战场上，绝对没有机会。 潜入少量的人或许可以，但做这种事情人少根本没用，因而只能通过这种办法。 梁军大营就在云芮山脉脚下，他们对这边的防守并不严密，也不会想到会从这里潜入。 西南边陲多茂林深山，这可不是普通山脉，地形相当复杂，恰逢冬春交替之际，进入其中怕是连这湿寒气温都受不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另辟蹊径，才会出其不意！ 破军是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队，在受训期间，接受过比这更恶劣环境的野外生存。 这是基本技能。 他们也有相当齐全的装备。 上山下川，进林攀岩不再话下。 这已经是他们进来的第十天，本应在三天前就能够出山，却一直在这里待着。 因为要摸清楚梁军粮草存放之处。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烧毁敌军粮草。 烧粮草，断粮道。 是两军交战时相当有奇效的方法，尤其对于梁军这般规模庞大的军队，粮草受损带来的影响会相当之大。 但在执行前，要知道具体存放的位置。 这个任务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在出发之前，他们便已经知晓大概储放的位置，这是细作斥候探的。 所以还需要他们具体搞清楚，现今便有一个机会。 在山上选一靠近的制高点位置高空俯瞰，便能够寻到。 为了能够找到准确的位置，分了有十批人，各自在不同的位置观测。 这是有迹可循的。 粮草存放的位置必然是防守严密之处，并且运送也是源源不断，因为有运粮队进出。 但梁军营地巨大，存粮之地也有多处，规模有大有小。 他们就需要通过这些来选定判断，进而制定行动计划。 想要成功完成任务，需要付出良多…… 山林中，一片隐秘的低洼处，有着十多人聚集围坐在这里。 居中的一个青年汉子，手中举着一张纸。 “这是我画的梁军营地分布图，依据方位将之分成五部分，居中的是主营所在，依据我们这三日探得，我已经在这上面标注好其存放粮草的位置……” 破军特战队的队长段彪正细致的讲解着。 “根据探报，粮军存放粮草之处多达三十多个，当然这不可能是全部，我们重点关注的有十处，据分析这十处都是大型存放处，就是对其烧毁破坏后，能对梁军造成很大影响。” 这一点很好理解。 以梁军的规模，粮草储备也相当充足，小规模的毁坏根本影响不了全局。 “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 段彪声音低沉。 通过这般讲解可知，他的分析能力很强，并且不止他自己是这样，全员皆是如此。 这便是破军特战队的厉害之处。 在选拔之时就定立了相当严格的标准，要求不止是个人战力强悍，在学识方面也要出众。 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能够自主判断，自主制定行动计划。 “所以，我们主要目标便是这十处梁军存粮所。” 段彪开口道：“我们有三百人，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三十人。” “不留接应人员，不留预备人员，全部出动。” “你们十人分别带领各自小队，下面我们来制定详细计划，进攻路线等。” 十几人围坐在一起，进行研究商谈。 “陛下给我们的这个鹰眼，可真是神奇，竟能清晰看到远处之景。” 在商谈中，有一小队长忍不住感叹。 说着的同时，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木质的长筒状物。 “确实。” 段彪也赞叹道：“有了此物，我们才能探到如此详细的情报，否则可真是两眼一抹黑！” 目视毕竟有限，他们能在山上蹲点探测就是依仗于这个名为鹰眼的神奇之物。 这是特战队的装备之一，不过只有十一个。 其实这是关宁着工部打造出来的望远镜。 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不过生产力受限的情况下，制造很有难度，做出的数量不多，当然也达不到前世那种效用。 关宁最初只是想着送给自己后宫女人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算是神奇之物，后来才应用到军中。 而今就起了大用，让他们能够探到很多梁军营地的情况。 这般商议便是几个时辰过去，因为要力求完美，必须要有详细的路线…… “大家可都清楚了吗？” “清楚。” “好！” 段彪沉声道：“现在开始休息，凌晨开始行动，依据我们这几日的观测，梁军应该要发起进攻了，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对其粮草破坏，影响其士气。” “深入敌营，九死一生，兄弟们各按天命，不留余地，不留退路，这便是破军！” 段彪目光略过几人。 “这是我们特战队第一次执行任务，绝对不可辜负陛下重托，你们还记得我们的使命吗？” “不计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对！” 段彪沉声道：“我们可以死，但在死前必须尽力完成任务，十个存粮地，我们十个小队同时行动，只要有三个小队完成任务就是成功！” “都清楚了吗？” “清楚！” “好，现在开始吃掉最后的干粮，然后休息。” “是。”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午夜，一个个黑影出山，行动开始！ , 第717章 第一把火 十支小队，每队三十人。 这样的人数进入如此庞大的梁军大营可是真正的石沉大海，不会溅起一丝波浪。 不过也正是因为人少目标小不引人注意，才更安全一些。 他们要潜入梁军大营中，因为存粮处位置不一，路径也各有不同，有的需要在其中绕行很久……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就算顺利的到了目的地，并且完成了任务，必然是难以活着逃出。 他们制定了行动计划，却并没有制定撤离路线，因为根本就没想着活着离开。 陷入其中，想要逃离根本就不现实。 或许会有机会，这就凭个人本事了，也就是段彪所说的各安天命。 这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并且还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不过这也正是破军存在的意义，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至于牺牲，并不在考虑范围。 月黑风高夜杀人夜！ 起风了！ 段彪感受着强劲的风力内心微喜。 他们要放火烧粮，火借风势，事半功倍。 而且这梁军营地营帐密集，再来一个火烧连营可就完美了…… 此刻十个小队已经分散开，因为各自的目标所在地不同，路径及难易程度也不同。 段彪所选定的是相比较起来最简单的。 从山上下来，不需要绕行就可直接进入营地，到目的存粮处的距离也最短。 并不是他贪生怕死。 而是他带的队员都是破军特战队里最精锐的。 这样成功的机会更大！ 一切以完成任务为前提。 夜幕之下，一道道黑影靠近了梁军营地。 此时正是丑时，大约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整个大营都格外的寂静，只有不时从某个营帐传出的呼噜声响起。 杨师厚下令全军休整三日，不操练不出营，养精蓄锐。 因而他们睡的分为踏实。 这也是最后的休息时间，因为今天就要对敌军发起进攻，寅时起身埋锅造饭，所以此刻正是熟睡之时。 梁军对山脉没有防御，巡视的士兵也很少，值冬春交替之际，夜间气温湿冷，有巡视的人也都藏到角落避风打瞌睡。 敌军偷袭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已经来此快三个月可从未遇到一次。 敌军防守都很艰难，还搞偷袭？ 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这边皆是山林，可是天然屏障，敌人就没有路径过来。 这不是他们缺乏警惕，而是根本就没必要警惕…… 偏偏这个时候，破军特战队来了。 另辟蹊径，出其不意。 才是偷袭之真意！ 这也是段彪他们选择在这个时段的主要原因。 三十个人，脚步无声的靠近了军营，梁军这边没有丝毫察觉。 他们穿着夜行衣，几乎跟漆黑的环境融合，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段彪看着左右两侧的人，快速的打了个手势。 因为离得近，借着黯淡的月光能够看清楚。 他们已经明白这手令的意思，那就是杀人换衣！ 换上梁军的衣服甲胄，就能够光明正大的进营，就算被发现，也能搪塞过去。 这是出发前就定好的计划。 众人散开，各寻目标。 杀人很简单，但必须要杀了人以后，还不被人察觉。 所以目标只能那些在外巡视的士兵。 必须要抓紧时间。 段彪带着两个人正准确去找目标。 “哈……啊。” 听到这般动静，几人吓了一跳赶紧藏了起来。 只见是一个梁军士兵打着瞌睡出来出来巡视。 “这北边就是比南边冷，大头那个懒货也不知藏哪。” 士兵呢喃着，睡眼惺忪。 送上门找死的。 段彪向身边两人示意，他悄然摸到这个梁军士兵身后，左手快速的捂住他的嘴。 这名士兵开始挣扎，几乎同时段彪在手中的短刃已经刺入他的背心，还用力一拧。 他们用的短刃都是特制的，其上开了血槽，还做有倒钩，杀伤力极大。 很快这名梁军士兵就已经死透，段彪放开将其拖到一边，示意另外一个队员扒下他的甲胄军服更换。 神不知鬼不觉就完成了一次袭杀。 接下来他们依旧用这种方式，寻找巡视梁兵。 段彪等人很谨慎，遇到有大队的便躲开，只找有把握的下手，不过大队的很少。 在这同时又往目的地行进。 营帐密集，又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为他们秘密潜入提供了相当有利的条件。 就这样三十人很快换好了甲胄军服，伪装成了巡视士兵。 行动比预想中要更加顺利，主要是梁军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紧惕性。 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敌军竟然会穿过地形复杂的云芮山脉绕行而来。 就这样段彪率领着小队，有惊无险的来到目的地。 存粮处跟营地不同，这里是单独的一片区域，并在外边设置了围栏，巡视守卫明显多了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在存粮处周边就是军营环绕，只要有什么动静，便可第一时间过来，这就是最好的防护，所以梁军的紧惕性依旧不高。 段彪藏在附近的一个军营边观测着，存粮处有木制围栏圈着，但围栏并不高，可轻松跨越。 而且这里面更是漆黑，用于照明的火把都很少，显然梁军也担心起火的问题。 位置没问题，目标也没问题。 段彪深吸了口气，再次打了一个手令……行动！ 周边的队员都冒了出来，选定的都是没有巡视的区域，因而速度加快，直接翻越进围栏。 “谁！” 有一个队员不小心碰到围栏发出动静，引起周边巡视的士兵注意。 “别动。” 段彪示意这名队员不要冲动。 “哈……啊。” 他打了个哈欠。 “兄弟，蹲这眯会，没什么事情。” 段彪很自然的开口。 “倒是会找地方。” 领头的士兵说了一句，便直接离开了。 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容貌，而且也不会在意，他们也准备找地方眯会去了。 “走吧。” 眼见着几人离开。 段彪等人便继续往里面走。 同队队员忍不住开口道：“这根本就没有人管啊？” “换成你是梁军你能想到我们会来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 “头，找到了，那边就是存粮处。” 这时一个队员过来禀报。 “走。” “都抓紧时间，分散开放火，保证火起不能被消灭。” “燕吉，你带五个人去那边营地，也去放一把火，咱们可不能白来！” “是！” 几人眼中都带着兴奋，第一把火就要燃起来了…… , 第718章 陛下，我们完成了任务 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放火。 这算是一个大型存放处，为了防止受潮，还搭建了木架子。 粮食，草料都是易燃之物，众人分散开各蹲在一个角落，这并不引人注意。 为了燃火迅速，他们还准备了用火油浸过的油纸，先用火折子把油纸点燃，再用其引燃粮草，每一步都考虑周详。 跳动的火苗在漆黑的夜幕中分为惹眼。 段彪将燃烧的油纸放在遮布之下，很快便将遮布引燃。 存放的太多，自然不可能搭建房屋室内存放，只是用一块很大的遮布盖着，遮布也很容易点燃。 “头，我们成功了！” 跟着段彪的一个队员激动的开口。 这火一旦点燃了，就不容易熄灭，因为风会助火势。 现在的风虽然不是太猛烈，但也相当的强劲。 在这般吹拂下，燃烧起来的面积越来越大，同时引着装粮的麻袋也被点燃…… 放火的位置还不是一处，而是多处，这样就更不容易熄灭。 “去另外一边。” 段彪很冷静。 存粮区域太大，若是梁军反应迅速还是有机会扑灭的，所以起火点越多越好。 这样才万无一失！ “是！” 他们没有耽搁，起身又去了其他地方。 而这时，好几个地方已经燃起了火。 风助火势，火借风势。 越来越旺！ 伴随着还有浓烟冒出，在风的吹拂下，飘出很远…… “起来，别睡了。” 在存粮营地内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名梁军士兵将同伴推醒。 “再睡会，着什么急？” “你有没有闻到烟味，好像是着火了。” “怎么可能着火？存粮区域连火把都不能点燃，除非敌人偷袭，这怎么可能？” 这士兵眼睛都没有睁开，嘴里还嘟囔着。 “哎？好像就是有烟味。” 他鼻子用力嗅了嗅。 “着火了，就是着火了！” 另外一人惊声大喊，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睛。 只见前方火光冲天，在漆黑的夜幕中分为刺眼！ “着火了！” “着火了！” 一道道惊叫声在各处响起。 火光弥漫，照的周边都是红通通的，并伴随着热浪散发出来，使得湿冷的气温都开始回升。 但他们却感觉遍体凉意！ 粮草起火这会有什么后果谁都清楚…… “快救火！” “快救火！” “提水过来！” “这附近哪有水？” “营帐这边也着火了。” 到处都充斥着嘈杂之声，原本静谧的营地变得一片混乱。 睡梦中很多人都被吵起，还有的人是被火势炙烤起的。 在段彪的安排下，还有几个人是去营地放火。 营帐相距太近，在风吹之下火苗乱串很容易就将周边的营帐引燃…… 而现在，火势最旺的还是粮草，因为这是重点照顾区域，而且粮草也是易燃之物。 混乱加剧！ “头，还没人发现是咱们放的火。” 段彪身边的队员刘三水低声说着。 他们穿着的就是梁军的军服，在这种混乱状态下，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其实现在有撤离的机会。 但段彪还不想撤。 应当趁势作乱，继续扩大战果！ “走，咱们再找地方放火去。” “走！” 几人狞笑着。 他们都明白段彪的意思。 “着火了，快救火！” “着火了！” 段彪往出跑着的同时还大声喊着…… 他回头看着身后已经燃起的大火，眼中闪烁着冷芒。 希望其他几个小队也能顺利吧，他们这边是成功了。 可并不是都像他这么顺利。 吴金是一个小队长，他带领着小队此刻就遇到了麻烦。 原本他们也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可恰好跟一支巡逻队相遇了，偏偏这里面还有一个头目，在交谈中并没有糊弄过去，没有办法只能动手。 虽然他们杀死了敌人，但同样也暴露了，此刻正遭遇着围杀。 吴金神情凝重。 眼看动静越来越大，吸引的梁卒也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我去那边把敌人引开，你们想办法进里面放火。” 藏在一个营帐后的吴金看着逐渐靠近寻查的梁卒沉声说着。 “我去吧。” “我去。” “都别争了。” 吴金开口道：“刘明，大东，你们两个跟我去，你们几个务必要完成任务。” “听到了吗？” “是！” 几人咬牙应着。 “走！” 吴金转身从另外一侧跳了出来，其身后两人紧紧跟着，并且他们还故意制造出了动静，让围查的梁卒注意到他们。 “在那！” “必定是敌方细作竟然敢跑到这里！” “追！” 梁卒们都跟着追了过去。 “我们也走。” 眼看着梁卒被吸引过去，剩余人趁机跑进了存粮处…… 为了能够吸引，吴金几人还故意大喊，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根本就没有逃离的机会，因为这是在梁军大本营。 很快吴金三人就被包围。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自知不可能逃出去，那便唯有多杀人！ 吴金握紧武器主动冲了出去。 他用的是梁卒用的制式武器手刀。 破军特战队的队员，个人战力相当强悍，尤其作为小队长的吴金，更是实力超强！ 三名梁卒见之，冷笑着迎了上来。 吴金侧身转体躲过其进攻，随即手刀横斩便已杀了三名梁卒！ “一起上！” 梁卒头目下令。 周边人皆围了上来。 “杀！” 跟吴金一起的两人也动手杀了起来。 他们身手了得，三人相互背靠成品字形，攻防一体。 交手没多长时间就已杀了十多人。 “敌军细作都这么厉害了吗？” 一个百人将过来冷声道：“抓紧时间杀了他们！” “是！” 越来越多的人围杀而来。 敌人太多了，双拳难敌四手，身上也逐渐有了伤口。 他们所用手刀的刀刃已经完全崩坏。 流血太多导致意识都有些模糊。 “再坚持坚持！” 吴金咬牙，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存粮地那边有大火燃起。 这时，梁卒的长枪兵来了。 他们围成一圈，这根本就无法抵挡！ 多达二十余支长枪刺入他们的身体。 让他们再也无法坚持。 这种疼痛无法形容，但吴金却笑了。 他看到存粮地那边已经燃起了大火！ 陛下，我们完成了任务！ 他心想着，思绪也永久定格在这里…… , 第719章 火烧梁营 “终于死了！” 梁卒们都下意识的感叹。 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杀了他们这边足有三十多个。 而且还是在多人围攻的情况下。 太强悍了！ 让他们不禁怀疑，这真是敌军细作吗？ “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细作！” 在场的梁军百人将冯磐沉声道：“秘密潜入还伪装成我军士兵模样，恐怕另有目的，而且很可能不止这三个人，立即将此情况上报……” “对了，你们是在哪发现的他们？” “存粮处附近。” “存粮处？” “不好，敌军的目的可能是……” 冯磐面色大变。 “着火了！” “着火了！” 就在这时，有梁卒惊声响起。 众人听闻看了过去。 只见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而那个位置……正是存粮处！ “上当了！” 冯磐立即反应过来。 他们故意吸引我们注意力，人都来追捕他们，却忽视了存粮处，然后他们趁机火烧粮草…… “该死！” 他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 “快，快去救火！” “将这里封锁，无论如何都要把敌人揪出来！” “大家不要乱！” 冯磐是在此处的最高将领，因而下达命令。 可怎么能不乱呢？ 烧起来的不止是粮草，还有营地，火势连接根本就不受控制…… “吴大人肯定……死了！” 放火之后，几个队员混迹在杂乱的梁卒中。 “他们肯定死了，但任务完成了。” “撤吗？” “不撤！” “趁势作乱，我们还可以烧他们的营地。” “走！” “走！” 在完成任务后，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都做了相同的选择。 扩大战果，火烧连营。 他们人是很少，相比较这诺大的梁军大营更是微不足道。 可谁说人少就不能做大事？ 他们是破军！ 一己之力，冲破敌军！ 孤军深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哪怕战死，也要死得其所！ 这是一个对他们而言完全陌生的环境，承受的心理压力也相当之大，没有绝对完美的行动计划。 深入敌营，所面临的危险也多种多样。 吴金等人只是个缩影。 如他们这般的还有很多，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可以付出任何牺牲…… 在这种努力之下，一个一个存粮地起了大火。 梁军的紧惕性缺失是一方面，但不可忽视的是破军特战队这种为了完成任务勇于牺牲的精神…… 各自所遇到的情况不同，有几支队伍连存粮地都无法靠近，自然也不能完成烧毁粮草的任务。 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便在营地中放火。 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诺大的梁军大营，各处起火！ 静谧的夜晚被打破了，混乱成了主旋律。 “快救火！” “水呢？” “水怎么还提不过来！” “这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偷袭！” 各种嘈杂声四起。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惨叫声。 营帐分布太密集了，为火势燃烧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这也没有办法。 梁军兵力规模庞大，安置这么多军队，需要极大的空地，只能这样分布。 一个接着一个营帐相连，很容易就将相邻的引燃，并且还有风势助力…… 在这种情况下，在火势严重区域不可避免的被烧到。 原本很有秩序的梁卒们乱了起来，为了逃避火势四散逃离，这个时候人多反而成了缺陷，尤其还是在夜晚。 踩踏事件不可避免的发生，这便造成了无谓的伤亡，而这些种种反而把混乱加剧，又造成了更大的伤亡，形成恶性循环…… 从高空俯瞰，能见到各处起火，只见那严重的地方，梁卒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西区，南区，北区皆有，只不过相对而言，西边的和南边的最严重。 因为破军特战队的人正是从西山下来，若去东区路径太远，而且要穿过很长的营区，太不现实。 不过这也足够了。 已经大大超出预期。 梁军兵力庞大，一片区域便安置着大量的士兵，更何况还有大量粮草被烧毁，这才是巨大的损失！ 火势还在蔓延，并没有熄灭的态势，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大了…… 除了东区没有受到影响，还有中心区域的大营！ 这是核心之所，自然也不可能到达这里。 大营内灯火通明。 梁军大帅杨师厚正看面前放置在长桌上的军图。 人上了年纪觉就少了，而且他心也安定不下来。 陛下加派兵力一事，以及旨意中对他的这种信任，让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总攻失利是他们错误的预估了敌军的实力，责任完全在他的身上。 哪怕陛下责骂他几句，或者有其他惩处他都能够接受。 反而是这般，让他深受感动。 他憋着一口气。 取得胜利已经不是他的需求，他要取得宏大战果来报效陛下！ 他一夜未睡。 就要发起进攻了，他在想该怎么排兵，怎么调动，怎么在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又能把己方损失降到最低。 又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敌军一战击溃？ 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职。 可能他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有大量的士兵被葬送。 总攻那一战，以及后续的消耗，大军折损已达三十五万余。 当然战争规模大，伤亡多这也是正常的。 敌军伤亡有多少他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必然没有他们这边多。 所以他要缩减伤亡，而且还要尽可能快速的结束战争，减轻后勤补给压力！ 如此，才是一份交给陛下满意的答卷！ 将战略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杨师厚才是从军图上移开了目光。 这是他的习惯。 每当在打仗之前，要将自己的战略战术一遍遍的过，力求完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帅，已经快寅时了。” 参军羊盛开口道：“大帅，您一夜未睡，还是眯一会吧。” “睡什么睡，不睡了。” 杨师厚开口道：“寅时起身埋锅造饭，难怪听得外面有些吵闹，原来都这个时候了。” “大帅！” 就在这时，一个披盔挂甲的将军突然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杨师厚问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怎这般吵闹，是大军开始集结了吗？” “禀报大帅！” 这将军低沉道：“有敌军夜袭我军大营，多处存粮地及营地起火，现在还未扑灭，并有越来越盛之势！” Ps：快一点了，写到现在终于写完这章，就说写到这么晚，要个催更可以吧。 , 第720章 没有如果 “你说……什么？” 杨师厚似一时没听清，也不知是未反应过来。 跪在其身前大将萧鹰再次开口道：“敌军夜袭我军大营，放火烧粮，火烧连营，而今火势汹涌，难以扑灭……” 这次听清楚了。 杨师厚面色大变，再没有多言，而是快步出了营帐向外看去。 他立即呆立当场。 大营不同于普通营帐，在其下搭建了木架形成一个高台。 在这个位置，能够看清楚周边营地情况。 只见西边有多处火光弥漫，浓烟滚滚，见之火势在大风之下，未有任何减弱态势，肉眼可见得在扩大范围！ 哪怕不在高处，在营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 就见中军大营这边都已经乱了。 这等场面实在令人骇然！ “这……” 紧随在杨师厚身边的左副帅宗于海等其他将领皆是瞠目结舌！ 此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却被这火势映照的一片通红，可想而知大到什么程度？ “大帅呢？” “快禀报大帅着火了。” 大营之前一片密集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着火了！” “着火了！” 这时一道急促尖锐的声音响起，只见是三皇子朱桢忙慌跑了过来。 边跑还边扣着衣服，可想其有多着急。 他还在睡梦中，便被人紧急叫醒，在随从护送下，立即来了这里。 要说安全，肯定是中军大营最安全。 他这一声惊叫也把杨师厚的思绪拉回。 “这……这……” 杨师厚身体摇晃，差点都没有站稳。 他还有些愣神。 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敌袭？ 敌从何来？ 为何没有任何动静？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大帅，火势难以阻断，这可怎么办啊！” 萧鹰再次询问。 身为大将的他此刻都失了主意。 看着那不断弥漫的大火，就让人绝望。 营帐太密集了。 这为火势传播创造了绝佳条件，偏偏天公也不作美起了大风。 若处理不甚，可能整个营地都要被烧毁，这可不是虚言！ 这时杨师厚才算是真正的回神，他强压住内心的惊疑。 知晓当务之急不是追朔来源，而应该是立即控制火势！ 若真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那后果…… 他打了个冷颤。 简直无法想象。 杨师厚深吸了气，他是全军主帅，必须要冷静下来。 “传令，立即驱散起火区域的士兵，去南边走出营地之外，先保人后保物！” “另外将起火区域走边的营帐拆除，形成空档，阻断火势弥漫。” 听到此条。 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他们所在的平原上并没有草木等可燃之物，唯一的易燃物就是紧挨着的营帐。 只要把营帐拆除，那就可以把火势控制在一个区域。 “同时尽力将存粮处燃起的火扑灭，必须要保住粮草！” 杨师厚声音低沉。 他刚还想着要尽快结束战争，缓解朝廷后勤压力，节约消耗补给，而现在粮草就遭受到重创…… “夏弘，你立即去前军组织调动，防御敌人大军进攻。” “是！” 夏弘是梁军右副帅。 可以说杨师厚想的很全面，通常情况下，放火烧营伴随着就会有敌军的进攻。 “同时严查敌军来袭之人，防止其趁势作乱，在允许的条件抓活口！” 杨师厚面色阴沉。 这次突发事件打乱了所有节奏，再有几个时辰，他们可就要发起进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他沉声强调。 混乱才是造成伤亡加剧的根源！ “是！” 萧鹰领命。 有了大帅的指令，就有了统筹，不至于各干各的，反而更加混乱。 “你们也赶紧回各自军中安排。” 杨师厚吩咐着身边大将。 “是。” 这几人都是统领十万人的大将，他们都跟杨师厚一起商议进攻策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在杨师厚的安排下，人们皆是前去安排。 营地依旧混乱，士兵将领们跑来跑去，大营反而成了最安静的地方。 杨师厚看着那边汹涌的大火，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现在他想的是偷袭之敌是如何深入大营。 是从边境线那边过来的吗？ 应该不是！ 他早有提防，就怕敌人秘密潜入袭营，因而前军防守相当严密，全天警惕，绝无渗透可能！ 那还能是怎么来的？ 杨师厚心看着营地。 起火主要集中在西区，北区，南区，至于东区却没有受到影响。 难道是……西山？ 杨师厚立即反应过来。 在大营西边及西北区域，是云芮山脉延伸而出，那里可没有设防…… 想到这里，杨师厚立即返回大营，细看军图地形分布。 一定是这样！ “砰！” 杨师厚拳头猛然砸在桌上。 “该死！” 他身体都在颤抖！ 百密一疏！ 云芮山脉他也派人探过，知晓那里地形环境复杂，其实在梁国境内，像这种地形很多。 所以他很清楚，绝对不可能有大军行进的条件…… 可敌人却反其道而行！ 他恨啊！ 如果自己想的全面一些，提前设防，敌人就没有机会！ 总是想着自己兵多将广，敌军来袭不可能有任何作为，他们也绝对不敢来。 大军到来已近三个月，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麻痹大意而放松警惕。 如果能够提前督促，增强巡视，敌人根本不可能得手！ 他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还未统计到详细损失，但可以料想到的也会非常之大。 如果…… 杨师厚双手扶在桌上不断想着。 他内疚自责！ 他是主帅，他就应该想到这些。 陛下如此器重我，我却辜负了陛下！ 显然他因为梁武帝朱温的那般对待，让他不断的给自己压力，心理陷入一个怪圈，而走不出来了…… 可惜没有如果。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挽回！ 杨师厚面色阴晴不定，突然感觉身体发软，几欲摔倒。 幸亏参军羊胜眼疾手快扶住。 “大帅，您没事吧，我们应对及时，或许损失不会有那么大。” “我没事。” 杨师厚深吸了口气，他还不能倒下。 他甩开羊胜向座椅那边走去。 这时，朱桢着急问道：“大帅，咱们今天可是准备进攻敌军的，还打不打？” 听到此。 杨师厚直感觉喉咙发甜，嘴角已血迹流出…… , 第721章 他们都是英雄 朱桢可真是个机灵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正是他关心的，他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大康，幻想着元武帝求饶的场景。 可因为这场突发事件，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便直接问了出来。 却不想这是狠狠的扎了杨师厚一刀。 要说赢得胜利的心思，杨师厚比朱桢更强烈。 可现在还能打吗？ 营地一片混乱，大火还在燃烧着。 总不能前方打仗，后方灭火吧？ 他就不想打吗？ 既定好了进攻计划，全军动员三天，现在却要因此放弃，士气受损就不是一定半点。 可没有办法！ 在后方不处理好的情况下，强行攻战更容易出问题。 当务之急是先灭火！ 不得不说这种打乱原本计划的感觉太糟糕了，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 正是因为如此，杨师厚才急火攻心。 当然也跟他确实上了年纪，身体不行也有很大关系。 杨师厚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来。 幸亏是背对着身子，其他人并没有看到。 他强忍着将这口血咽了回去，并压下不适，又假装随意的摸了下嘴角，自然的坐到帅位上。 “进攻计划暂时取消。” 杨师厚平静道：“先把此事处理好再说。” “可……” 朱桢深吸了口，他也明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办法继续进攻了。 “卑鄙！” 话到嘴边只能咬牙说出这么一句。 “见火势那般旺盛，我们的损失是不是会很大？” 杨师厚又是一怔，感觉身体的不适更甚了。 “三殿下。” “嗯？” “您有空闲也出去帮忙看看吧，您是殿下应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好。” 朱桢出去了。 临行前，父皇可是严厉交待过，要他听杨师厚的话，不可摆皇子的架子，他不敢违背。 而且他也确实想知道损失大不大。 终于走了。 杨师厚已经不想听朱桢再继续说下去…… “大帅，您没事吧？” 左副帅宗于海看出了杨师厚的不适。 “没事。” 杨师厚长呼了口气。 “你也去处理吧，必须要尽快遏制住火势，有你这个副帅在，能更好控制局面。” “是。” 宗于海开口道：“您还是眯一会吧。” “我怎么能睡的着？” “你快去吧。” 宗于海不再多说，便转身离开，只是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忧色。 他担心的是杨师厚的身体。 身为一军主帅，所承受的压力也会很大。 其实出征前，他就谏言不应让杨师厚任主帅。 不是他觊觎主帅的位置，是因为杨师厚年纪太太了。 打仗可不是游玩。 但陛下还是任用了，最初所有人都想的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战争。 而今却一波三折。 杨帅能抗住吗？ 他真的很怀疑。 宗于海是左副帅，是大帅之下第一人，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梁军开始了补救。 杨师厚的命令没有任何问题，也是当下遏制火势，挽救灾情最佳措施。 但已经晚了一些。 火势蔓延太快了。 以点到面，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而造成的这种混乱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够消除的。 不过总算是开始有计划的改善。 西区是受损最严重的，烟雾弥漫，人难靠近，已经有很多士兵都被困其中都出不来！ 宗于海很快便赶到这里，只有靠近才知晓火势有多么严峻。 他是左副帅知晓营中情况，根据单范围，也知道这里有多少人被困。 梁军太多，哪怕很小的区域，也住有不少梁卒，更何况是这么大范围，至于那几个存粮地，百步之内都靠近不了。 粮草皆是易燃物，燃烧起来太恐怖，热浪席卷温度极高。 抢救根本就不现实。 “拆营，抓紧时间拆营！” 宗于海果断下令。 为了不扩大受害范围，这才是第一要务…… “撤退！” “快向南边，往营外跑！” “快跑，等会火就烧过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弥漫，其中还夹杂着痛苦的惨叫声，看起来真是混乱至极……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一个梁卒推了一把段彪。 “我就是在想，还有不少兄弟被困在里面。” 段彪挠了挠头，装出沉痛的神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自己先保命吧。” 这个梁卒说了一句，便赶紧跑了。 在他离开之后，段彪才恢复原本冷漠的神情。 穿着梁军军服的他，在这种混乱状态下，根本就没有被发现。 他混迹其中趁势作乱，暗中又点了好几把火。 现在这个场面很满意，已经大大超出预期。 该走了。 这边到处都是梁军，也没有机会再作乱。 只是人都走散了。 烧粮草时，他小队的人还都在，现在只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小虎，我们撤！” “要走了吗？” 在他身边的队员兴奋道：“咱们真干了一件大事。” “那是，咱们可是破军！” “撤吧！” 段彪开口道：“运气好，咱们还是能回去的。” “那其他人？” “各安天命吧。” 段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找到其他人。 这也是他就没有制定退路的原因，因为根本用不上。 不过只要伪装得当，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希望能多会回去几个吧。 段彪拉着小虎随大流往外跑去。 “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同一时间，两个破军特战队队员也准备撤离。 “该回去了啊！” 一个跟队员分散独行的队员呢喃着。 “老林呢？” “老林被梁卒发现，为了不被活捉，反身冲入火海。” 听到此言。 小队长赵龙沉默，过了一会低沉道：“我们该走了。” “走吧。” “只是吴头，刘明，大东他们……” “他们都是英雄！” “对，他们都是英雄！” 在这混乱中，各处都有低语响起。 而还活着的特战队员们都准备撤回。 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将要功成身退。 而那冲天的火光犹如为他们庆贺的花火，绚烂间仿佛能看到那些牺牲之人的笑脸。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隐瞒，并且梁军前军大规模调动防御也被第一时间得知…… , 第722章 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打 边境线上，一处高地，大康主要将领都在此地。 哪怕是隔着挺远的距离，依旧能够看到梁军那边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的场面。 “他们成功了！” 戍边军大将管文通深吸了口气。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就那区区三百个人，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此刻惊叹到了极点。 他们在这里大概能看到些情况，派出的斥候回报实际情况可能更严重。 关键在于这不是短时间就能够解决的，而是在不断扩大。 “三百人可抵十万军！” 大将军张立说了一句，随即又立即改口。 “不对，十万军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众人点了点头。 敌军可是有近百万大军，十万军在其面前够干什么？ 塞牙缝都不够。 “放火烧粮，火烧连营，这比取得一场大胜给梁军造成损伤都大。” “根据我们探报，梁军应该于今日天亮就会对我军发起进攻。” 大将军阎鹏开口道：“他们刚得到巨兵增援，士气正盛，这场猛攻规模恐将会超越第一场总攻，而今受此重创，怕是要搁浅了！” “时间点也卡的正好，否则面对强攻，我们怕是难以抗住啊！” “此等功绩，实在逆天。” 他们在此除了感叹就是感叹。 “陛下能培养出如此队伍，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这时费申开口道：“怕是能安然回来的不多，如此精锐之士死一个就少一个，不过也很值了，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战果！” 郝仓开口道：“我已经安排人去西山接应，希望能多回来几个。” “不管怎么说，梁军损失可大了。” “他们肯定以为咱们会趁势进攻，看前军都已集结起来，可没想到咱们根本就不会主动进攻。” “哈哈。” 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梁军兵力基数太大，这种破坏又是区域性的。 换句话说，就算有受损，其兵力依旧超过他们。 更何况，为了防御敌军，他们大规模修筑工事，开挖壕沟，这阻挡敌军进攻的同时，也让他们大受限制。 大规模骑兵根本施展不开。 并且他们可派出七万骑兵出去，兵力再度缩减，主动进攻只是自寻伤亡。 “但这会激怒梁军。” 张立沉声道：“梁军兵力多，后勤供需压力大，这般粮草遭受破坏，粮草必然会短缺，我若是杨师厚，便会集结全军攻打，以破釜沉舟之势赢得胜利！” 众将点头。 这是谁都能够想到的。 “所以，对我们来说，还有一场硬仗！” “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打！” 郝仓淡笑道：“陛下早已预想到今日之局，并已有应对之策。” “哦？” 有不知情人眼睛一亮。 张立微微点头。 “这倒是陛下的风格。” 他们都曾是关宁手下的将领，自然有所了解。 “陛下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走一步看三步。” 费申深有感触的道：“在出第一招时，敌人就要跟着陛下的节奏走了。” “那不知是如何应对？” 郝仓开口道：“应对之法，就在咱们脚下。” “脚下？” 张立低头。 脚下是大规模的壕沟工事，无论敌人进攻还是不进攻，壕沟一直都在挖，已经达到相当大的规模。 “可梁军兵力规模太大，如果不计一切代价的进攻，这些怕是不能阻挡。” “当然不止于此，你很快就知道了。” 郝仓深吸了口。 “回去，我们也要开始布置了，等着梁军来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场总攻，梁军士气最盛，我军正面交战抵挡下来，士气便有所衰落，当前是第二次凝聚士气，却因火烧连营再度受损，接下来还有第三场，只要我们挡下来，那梁军士气便会大幅度衰落！” 郝仓平静道：“到了那时，我们的赢面可就大了。” “那我们能挡住吗？” “当然。” 郝仓笑着道：“都跟你说了，陛下早有妙计……” “回去，先让梁军的大火烧一阵子。” “希望能烧半个月。” “半个月怎么能行？不得烧三个月？” “那百万大军也烧光了。” “哈哈！” 一片大笑声响起。 他们回去布置了，准备应对梁军破釜沉舟之势的大战。 这边气氛极好。 可梁军大营中却极其压抑！ 今日是准备对敌军发起进攻的日子！ 三日动员，传遍全军。 将士们士气都相当之高昂，集结百万大军进攻，必然是势如破竹。 一战便可将敌军击溃！ 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满腔热血被一盆冰水浇灭！ 这把大火烧掉的不止是粮草，还有梁军的士气。 整个营地都被笼罩而烟雾弥漫，哪怕并没有被偷袭的东区也是如此。 呛的人眼泪横流，都不知道往哪躲。 天已经亮了。 但火还没有熄灭，也没有消燃的迹象，依旧如刚起那般。 不过有几处区域，已经得到了控制。 杨师厚拆除营帐的策略极好，直接断了传播源。 可火势汹涌，真正执行起来也不容易。 这边刚拆着，火就烧了过来，有很多士兵来不及跑就被吞没了。 然后只能继续扩大范围来拆，就这样不断的与火抗争。 在舍弃了不少士兵之后，营地内的混乱总算是控制住了，恢复稳定后，便可以集中起来灭火！ 众多梁卒提着木桶顶着浓烟灭火……这场面看起来属实是有些辛酸。 幸亏梁军营地这边有一条青河支流作为水源，否则只能干瞪眼了。 在这种情况下，进攻计划只能取消，这确实是很伤士气，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现在，已经顾不上士气受损的问题，他们首要关注的是在这次火袭中造成了多大的实际损失！ 灭火依旧在进行。 但一些损失已经可以确定。 大营中，气氛沉寂。 总后勤官朗兴国沉声禀报着道：“我军营地中，有五个大型存粮处受袭被完全烧毁，另有两个发现抢救及时，损失较小，还挽回一些。” 听到此。 众人的面色都极其阴沉。 五个大型存粮处被烧毁，这损失太大了。 “另有营帐辎重等物，还有伤亡士兵还在统计中。” “砰！” 杨师厚难以再听下去，他猛然拍桌，大声问道： “本帅就想知道，前来袭营的敌军抓到了吗，你们不是想告诉本帅，一个都没有抓到吧？” , 第723章 杨师厚的决心 众人沉默，无人应声。 杨师厚面色难看。 “不会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抓到吧？”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营地遭受如此大的破坏，五个主存粮地被烧毁，损失如此之大，竟然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抓到！” “我梁军大营是什么地方，谁都可以来吗？” 他连番质问，也表明其强烈的愤怒。 事情已经发生了。 可对来袭敌军却一无所知，这怎么能够接受？ “萧鹰，你来说！” “回禀大帅，据我们查询判断，这支敌军应当是从西山绕行下来潜入我军大营，这一点从我们西营遭受破坏最严重可以判断得出，末将已派人进入西山追寻，目前还未有消息传回。” 萧鹰开口道：“我们发现有多位当晚巡视士兵被杀，可知他们是换了我军军服混入再寻机放火烧粮，在火势起来后，他们应该还在趁势作乱，当然就发现有人还在纵火，不过当被我们发现后，此人毅然跳入火海，之后再未发现有可疑之人，主要是当时太过混乱。” “我们判断，这应该是一支小股敌军，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他们相当精悍，并且……” “停！” 杨师厚打断。 “本帅不想听过程，就想知道结果，到底抓到人没？” 萧鹰低沉道：“暂时还没有。”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杨师厚难得发脾气。 整个营帐的气氛更加沉寂。 “查！” 他冷声道：“可能还有未及时逃走之人潜入我军中，各军各营的清点详查。” “另外，将当晚执行巡查负责将领全部砍了，并通传全军，引以为戒！” “两日内控制火势扩大范围，五日内将火彻底扑灭，我们营地不是就靠近青河吗？这是现成的水源。” 安营扎寨必须要靠近水源，像梁军这样大规模的军队，还必须要有相当充足的水源。 大营旁边就有一条大河，名为青河，这条河贯通南北，经康梁两地。 有这条河才可以灭火。 杨师厚这是下了死命令。 “敌军那边可有什么动向？” “没有动向。” 右副帅夏弘开口道：“据我们斥候探报，他们没有任何欲要进攻的迹象。” “算他们聪明。” 一个将领道：“就算我军受损，也不是他们能够主动攻打的。” “他们大肆开挖壕沟虽然阻挡了我军进攻，可也影响到了他们。” 夏弘开口道：“从第一次大战结束，他们就没有停止过挖壕沟，直到现在还在挖着！” “还在挖着？” 三皇子朱桢摇头道：“鼠目寸光，挖壕沟做工事确实能够起到一定的阻敌作用，可实际上真正影响到的是他们，因为我们主要兵力为步兵，而他们可是骑兵！” 杨师厚略微诧异的看了眼朱桢，这位皇子难得说句正话，随即他开口道：“三皇子说的没错，康军这种做法是目光短浅，自毁双臂的作法，就是些壕沟能影响到我大军进攻脚步吗？” “当然不可能！” 他说着看向营中一个中年将领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休整期间，我们大肆砍伐制造木板，已经准备了不少。” 听到回答。 杨师厚忙着问道：“没受到什么影响吧？” “没有。” 庞建回复道：“因为要准备攻战便将这些木板都运到了前军，因而没被火烧到。” 杨师厚松了口气。 敌军一直在挖壕沟，在之前的攻战中确实给他们造成很大麻烦，他也一直在想应对之策。 其实很简单。 敌军挖壕沟就是影响他军队通行，难以组织起大规模兵团。 沟壑纵横崎岖不平。 士兵们连步都迈不开，就要掉下去。 因而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壕沟上面搭上木板，这样就能够顺利通行。 用最简单的方式，便破了敌军的局。 所以他才说敌军是鼠目寸光，区区壕沟根本就不能阻挡的了他的大军。 “继续砍伐，做出更多的木板！” “让他们费力挖吧，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是。” “都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众将准备离开。 杨师厚又补充了一句。 “我军实际损失，尤其是粮草损失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让底下将士们知道。” “是！” 众将都知晓是什么意思。 粮草缺乏，补给短缺，这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很容易造成军心动荡。 梁军规模大，消耗多。 而粮草也是刚好供应的，不多不少，这也是节约之法。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会遭受破坏的情况，所以现在就短缺很大了…… 众将离开。 杨师厚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刚才人太多他没有细问，但他也大概知道五个存粮地被毁的损失有多大。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粮草用度！ 因为所需太大，补给线太长，距离下次运送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运送也是定量的，这种损失是无法弥补。 他也没脸上奏陛下要粮。 近百万大军的营地被袭，还连一个人都抓不到，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只有报复！ 在粮草耗尽之前，发动大军进攻，以破釜沉舟之势，赢得胜利！ 这是唯一的办法。 也是提升士气的办法。 否则在这种一波三折的繁杂中，士气也没了。 再发起大战，发起更大规模的大战。 毫无保留的投入全部兵力！ 哪怕有所损伤也在所不惜。 必须要以胜利来弥补遭受到的失败。 这样他才能向陛下交待。 才能对得起陛下！ 就在火被扑灭，重新整顿之后，就立即开始！ 杨师厚紧咬着牙！ 放着百万大军，每天消耗着庞大军需却一事无成。 他丢不起这个老脸，也无法接受。 不得不说，再屡次遭遇失利，又承受着各方面无形的压力，让他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冷静，而是迫切的需要胜利，并且有种不顾一切的意味…… 接下来的几天，梁军依旧在极力与火做着斗争。 易燃物太多，火势规模太大，并不容易熄灭。 可杨师厚下了死命令。 因为他的催促，反而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士兵被烧死，这样过了五天，火终于被扑灭，梁军也准备发起再一次的进攻…… , 第724章 梁军的第二次总攻 火是熄灭了，但其影响不能短时间消除，整个营地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此而造成的损失。 五大存粮处的粮草皆被付之一炬，这还不算零散烧的，直接造成粮草短缺。 起火时正是深夜熟睡时，很多士兵来不及逃离而被烧死烧伤者多达十余万。 这些被烧伤的士兵都已经无法继续作战，使得梁军减员严重。 另有大量营帐，辎重等被烧毁……真是损失巨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全军士气也大受影响。 因增兵而重积的士气被这一把火烧光了。 同时有各种负面言论开始在军营中流传。 主要还是粮草受损的问题。 虽然未公开说明损失多大，但人都不是傻子。 还有什么比粮草短缺更严重的事情，难道还要饿着肚子打仗不成？ 这些问题经过汇总都摆在了杨师厚的案头。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大帅，我们粮草已经出现缺口，是否缩减用度？” 右副帅夏弘请示。 缩减用度就是把原本每日两餐改为每日一餐，供应量也要相应减少。 “不减！” 杨师厚开口道：“还要多加让将士们都吃饱！”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存的粮草怕是撑不到下次补给运至。” “那也不能减！” 杨师厚沉声道：“因为我们要对敌军发起进攻了！” “传令，给将士们加食，同时动员全军，于明日对敌军发起进攻。” 听到此。 众将皆是起身。 他们明白大帅的意图。 以胜利提升士气。 还有一个没法说出来的原因，战争是会死人的。 人死了自然就不需要吃食了。 杨师厚也站了起来。 “前日我军遭受敌袭造成一些损失，但相比于我梁军庞大的兵力，这种损失不过是皮毛而已，我军依旧有远超敌军的实力！” 杨师厚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相信诸位跟本帅一般，胸中憋着滔天怒气，本帅希望诸位能将这种怒气转化为杀气！” “奋勇杀敌，赢得胜利！” 不愧是大帅，鼓劲提气确实有一套。 这番话也说到了众人心堪。 这一波三折的侵扰，让他们早已烦不胜烦，着实愤怒不已，此刻战意凝聚。 是啊！ 就算是被袭又能怎么样？ 他们的兵力依旧远超敌军，在正面战场上依旧会成碾压之势！ “这一次我们要出动全部的兵力来打攻打敌军，一波接着一波，直至将敌军打垮！” 杨师厚大声道：“我们要让敌军明白，什么偷袭，什么放火，不过是些宵小作为，胜利依旧属于我们梁军！” “梁军必胜！” “梁军必胜！” 大营中沉声响起！ 又一次战前动员开始了！ 为了激发士气，杨师厚真是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 将士们本以为因粮草烧毁会缩解食粮，想不到竟然还加食了。 这也算意外之喜。 借此全军开始辟谣，说是粮草损失不大，烧毁的只是些小存储，我军粮草依旧充足。 看着火大，烧的只是些营帐而已。 整体原则就是避重就轻，渲染仇恨，引动战意。 杨师厚在统兵方面确实有些水准，士气还真被提了起来。 当然梁军士兵精锐也是一方面。 这些可都是正规军，而不是随意征调的民夫。 这一次杨师厚不敢再耽搁，他知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否则士气就真的难提了…… 天刚微亮。 梁军大营中便一片沸腾。 大军已经开始集结！ 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成一个个方阵向外走出到达阵前。 此次将出动兵力将近八十万，本来应该更多的，但因为前日的一把大火损伤不少而无法参战。 不过这也足够了。 战前准备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此大规模军队的调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随着层层下令的指挥，各个方阵皆到达指定位置，布置在战线之前。 战线绵长一眼都难看到头。 常言人过一百驾车柱拐，人过一千，遮云蔽天，人过一万，无边无岸，人过十万，人山人海。 可现在何止十万！ 一眼看去，黑压压的如一片庞大的乌云，人头密集都给人一种眩晕之感。 战前准备在进行着。 杨师厚的帅台在正中位置。 帅台用木头搭建，面积很大，也相当的高，站在上面可纵览全局。 这是全军的核心。 在战争开始后，所有的战令都将从此发出。 因战线极长，为了能够实现统一调动。 在帅台左右各搭建三座战台，用于跟帅台沟通，实现指挥各军的目的。 战令传递以战鼓号角令旗为准。 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并不容易。 这需要有丰富的指战经验，事实上兵力越大，指挥越难。 因为容易造成混乱。 一但乱了，便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反而给自身造成极大麻烦。 在梁国中能指挥了如此大规模兵力的大帅也屈指可数。 杨师厚就是其中之一。 杨家是梁国武勋世家，杨门出名将，这在梁国家喻户晓。 此刻他已经登上了帅台。 在左右两边三个将台中，居中战台由左右副帅指挥坐镇。 左边是左副帅宗于海。 宗家同样是梁国武勋世家，地位跟杨家大致等同。 宗于海也是梁军名帅，他曾多次随梁武帝朱温出征，建立过极大功勋。 这一次若非杨师厚主动请缨挂帅，大帅一职应该就是宗于海。 右侧主将台坐镇的是右副帅夏弘。 夏弘是三人中最年小的，今年刚五十岁。 他没有家族背景，完全是凭借战功一步步到现在这个位置。 当然也离不开贵人的扶持。 提拔重用他的就是杨师厚。 主帅副帅皆出，兵力也全部投入。 其规模都超过了第一次总攻！ 日上三竿。 梁军全部就位！ 杨师厚凝望远方，身在高处能够一眼看到前方情形。 禀报只是听说，真正见之才知晓详情。 真是夸张啊！ 前方诺大的平原已经成了不像样，密集交错的沟壑遍布。 这有多少道壕沟？ 恐怕都难以数清！ 而且是延伸了整条战线。 也就是说，他的大军想要攻入必须要通过这些壕沟…… , 第725章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不止是延伸出长度，密集程度也相当大。 正常通行确实受阻，能造成很大影响。 可他已经有应对之法。 “真是不明白敌军统帅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不对，这应该是元武帝的命令，除了他别人也不会想到这种阻敌之法了。” 朱桢神情不屑道：“从第一次总攻结束之后，敌军便开始挖壕沟，这都挖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真有什么用吗？” “看那元武帝也是江郎才尽，没有办法了，跟父皇相比差的太多，空有武帝之名，而没有武帝之实！” 朱桢说着。 眼中有兴奋之感。 终于还是到了现在。 这一次兵力的规模可超过第一次，敌军绝对不能阻挡。 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壕沟，已经形不成阻碍，他们已有应对之法！ “敌军也集结了。” 这时杨师厚开口。 虽然因距离远看的不太真切，但确实能看到。 “敌军数量为何那么少？” 朱桢略微一滞，随即便笑着道：“看来几次攻战，他们损伤也很大啊！” “如此我军岂有不胜之理？” “这是第二次总攻，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将会一举赢得胜利！” 杨师厚此刻一扫颓势。 信心十足！ 是啊，兵力差距太大了。 而因为他们自作聪明的弄什么壕沟，反而限制了自己骑兵发挥。 自己把自己坑害了。 杨师厚眼中战意汹涌，大声道：“鸣鼓！” “轰隆隆！” 帅台四角，鼓手敲响了牛皮大鼓，沉闷的战鼓声开始向四方传播。 随之两侧战台闻之，也开始敲击！ 鼓声相传，进而汇聚，弥漫整个战场。 气氛骤然转变。 “吹号！” 杨师厚沉声下了命令。 号角吹响，伴随着沉闷的战鼓声向全军发出进攻的信号！ “战！” “战！” “战！” 梁军将士们皆是发出大声叫喊，这有助于提升士气，激发战意。 不过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开始迅猛的冲杀，而是以八人为一队抬起摞在前方的木板后，才向前冲去。 这种木板因打造匆忙规格并不统一，有大有小，有薄有厚，有的是拼接的，有的是单独的，就分散开摆放到队前，且数量巨大！ 敌军在挖沟，他们在砍树。 因为树木都在山林中，砍树也费了很大功夫。 不过梁军人多，因而做出了好些木板。 这就是专门为了应对敌军所挖壕沟的。 士兵们抬着木板冲到阵前，然后竖着搭上去，整好横担在壕沟上，这样崎岖的壕沟，就成了平地。 搭上去之后，他们并未前冲，而是快速返回继续抬木板搭壕沟。 在阵前的士兵们都是如此反复，光是这一项便投入了极大的兵力，动用的人多，但并不乱。 显然在事先就已经交待过了。 一部分人负责搭建，一部分在后方拉弓射箭，防止敌军上前阻拦破坏。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选择在开战时这样做的原因。 万一被敌人破坏了怎么办？ 那不是白做了？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士兵们来回奔走的搭木板，这就好像小时候玩的那个搭桥过河的游戏。 搭一段铺满了，再继续往前搭。 战鼓雷动之下做的却是这样的事情，属实也是开了先河。 其实在壕沟上随便搭一块，就能让人安然通过，可他们却很用心，搭的很细致。 一块挨着一块，间隙都很小，跟在平地一样。 显然他们是为了能保证大军集中顺利通行，这样才能发挥出兵力优势。 而且也没有后顾之忧。 搭的窄了，就像是独木桥一样，万一在冲杀的时候掉下去怎么办？ 这壕沟可足有一人深，掉下去一时可上不来。 我人多，我任性。 杨师厚也是铁了心。 考虑到实际原因是一方面，同时也是一种争强的心理在作祟。 看吧。 你们的这种计谋，在我眼中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这样做确实有用，在这种布置之下，壕沟被肉眼可见的填平…… 而这般做法，也被在对面的康军看得真切。 “他们果然要用这种办法了。” 郝仓开口道：“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想法，必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他们已经开始忙乎了，我们这边也开始吧。” 费申吩咐着旁边的令兵。 “传令，就从他们铺就的那边开始。” “是。” 令兵奔跑着去传令。 “咱们也不能干看着，也要有点表示，要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样也能吸引敌军注意力。” “没错。” 郝仓开口道：“传令，鸣鼓吹号，对着那边放箭！” “是！” 随着他的命令。 康军这边也有了反应。 “准备，放！” “放箭！” 大规模的弓箭手集结，漫天的箭雨射击了过去，目标正是那些搭板的人。 “唰！” “唰！” 箭雨下落，有不少人被射中而倒在地下。 “举盾！” “举盾！” 梁兵们很快做出反应一手举盾，一手抬着木板，并不受影响。 还有机灵的人把木板横立起来作为抵挡，而他们躲在后面。 “继续！” “继续！” “不要停下！” 有头目将领催促着。 “都把盾牌顶上，再加快速度！” 箭雨怕什么？ 干就完了！ 而且四五个人抬一块板子，单手抬也不费力，完全能够空出手举盾。 所以造成的伤亡有限！ 但箭雨却始终不停。 看到这一幕，杨师厚并没有皱眉，反而有种欣喜之意。 “哈哈！” “敌军急了！” 比他更欣喜的是朱桢，都直接大笑了出来。 “他们已经连续射击了好几波，可实质上给我们造成的伤亡有限，而且伤亡也是值得的，说明打了他们七寸，他们开始气急败坏了！” “哈哈！” 这般说着，朱桢又大笑了起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壕沟阻拦，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平铺过去，而没有任何办法，真是可笑！” “这一战，我们赢定了！” “没错。” 杨师厚冷声道：“等全部平铺过去，我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这二人在欣喜着。 他们却没有看到，在那木板之下，壕沟之中有着一道道人影在其中流串，他们抱着一捆捆干柴正放置其中。 , 第726章 壕沟的真正作用 为了不被上面的人发现，放置木柴的人并不多，但他们速度却相当快。 每个人都抱着一捆浸过火油的干柴穿梭在壕沟之中，放到指定位置后，又快速的从另外一头绕出去，就好像接龙一样。 在这之前，他们就经过很多次的训练，就是为了保证在关键时刻不出乱子，又能最快的完成。 他们对自己要去的位置相当清楚，对这一套流程也极为熟悉。 分散摆放。 就在梁军放置木板的下方，一场隐蔽的布置也在同时进行！ 为什么不提前放置？ 就是怕敌军发现而影响计划的实施。 现在却是恰好的时机。 敌军木板摆放的很密集，只留有很小的缝隙，而且他们只想着匆忙完成，来回奔走，便无暇顾及。 再有康军这边安排的人不多，且速度很快，同时又有放箭干扰，让他们分神。 所以很安全的在进行着。 一捆捆浸了油的干柴杂草被堆积在里面。 这是一场时间上的较量，都在争分夺秒。 地上地下，几乎同时进行着。 梁军以为他们破了这壕沟阻敌之局，实际上这是局中局！ 壕沟真正的作用才刚要发挥出来！ 看似简单的谋略，实际做起来都有很大的难度。 第一次总攻之后，大军便开始投入兵力挖壕沟，同时也派出也筹集火油，准备木柴杂草等易燃物。 又经过周密的计划才走到这一步…… 任何一场胜利都不容易，在背后都有极大的付出。 对于交战的两方都是如此！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战线上已经有不少梁军士兵的尸体。 他们中箭身亡，或者受伤丧失移动能力。 可就在那躺着。 暂时没有人管他们。 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木板铺完，这是为大军进攻铺路，也是为胜利铺路…… 梁军的速度同样很快。 肉眼可见的很多壕沟被铺满，都要到头了…… “他们的箭矢停了。” 朱桢兴奋的开口。 “就这一会不知多少箭矢射了出去，肯定是耗不动了，而且作用也不大。” 杨师厚一眼就看出来敌军的困境。 他淡淡道：“我军士兵抬着木板，他们还要射箭，全都射在了木板上。” “哈哈！” 朱桢又大笑了起来。 看着敌军吃瘪他就开心。 “要铺完了！” 杨师厚冷声道：“真正的进攻要开始了……” “副帅，要铺完了。” 与此同时。 “看到了。” 宗于海神情很沉，呢喃着：“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吧，这不是正好应对么。” 参将吕极又低沉问道：“此次出征，您为何一直听主帅的安排，却很少提自己的策略。” “杨帅年事已高，这必然是最后一战了，就连陛下都促成其心愿，我还有什么不平的。” 宗于海低沉道：“说实话我倒是很庆幸没有任主帅。” “确实。” 吕极作为心腹，知晓宗于海的想法。 本应该是板上钉钉的胜利，却一波三折，接连折损，就算取得胜利，也大打折扣了，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不显出自己。 因为取得胜利功劳也是杨师厚的，有败绩自然也不能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了，这一战必将取得胜利。” “不一定。” 宗于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出来。 “轰隆隆！” 这时擂鼓声陡然变得密集有种急促之感。 “要开始进攻了。” 吕极眼神凝了起来，只见木板已经铺到了最后，所有的壕沟都被覆盖。 大军进攻已经有了条件！ “准备进攻！” 宗于海将杂绪甩了出去，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现在要做的就是进攻！ “进攻！” “传令，全军进攻！” 杨师厚几乎是大吼出声。 到他这个年纪，并且参与过不知多少大战，应该是沉稳的。 可他却第一次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是啊！ 受到太多挫折了。 这一次要把经受过的挫败全部报复回来！ 进攻的号角更加嘹亮。 鼓声也更加密集。 这些无一不在刺激着梁军将士们！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 他们需要一场真正的大胜！ “杀！” “杀！” “杀！” 口号由战转变为杀，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漫长的战线上，早已严阵以待的梁军士兵们蜂拥而出！ 从高空俯瞰，就如蝗虫一般向敌阵冲了过去！ “真壮观啊！” 朱桢忍不住感叹。 在帅台这个位置能够更直观地看清楚。 他拳头紧握着，身体也在颤抖。 对比而言，敌军数量少的可怜，连战线都铺不满。 朱桢想不出，在这种进攻之下敌军怎么能够挡的住？ 什么叫碾压？ 这就是碾压！ 梁军全体出击，首波便至少有近三十万的兵力。 在鼓声号角的渲染下，气势震天！ 面对这样十足的压迫感。 在对面的康军呼吸都有些急促。 人太多了！ 郝仓面色凝重。 “我们的布置到哪了？” “快完了。” “抓紧时间！” “要不要先点火，毕竟壕沟太长，燃烧也需要时间？” “不行！” 郝仓开口道：“起火必然冒烟，敌军那边就会察觉，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必须要放更多的敌人进来。” “传令，全军后撤十步！” 这种时候可真是对心理素质的考验。 “轻型投石机开始往上推。” 郝仓沉着下着命令。 “是！” 令兵去奔马传令。 大军不但未进，反而还后撤了，冲至最前的梁军都快要到阵前。 他们一往无前，因为阻挡他们的壕沟已经被铺平。 只是快到头时，因为木板短缺也有匆忙的原因，铺就的并没有最初那么平整，且中间有较宽的缝隙。 士兵们冲到这里时必须要小心看下面，防止踩空。 而这时便有几个士兵发现问题。 在这壕沟里有人。 一会跑过一个，一会跑过一个，还能看到下方的壕沟里竟然堆积着干柴。 干柴？ 真正见到以后，哪怕是普通士兵也能够立即想到放干柴是什么意图？ 这就是准备放火！ 而这时，发现问题的不止是一两个，因为投入的人多，总是有发现的。 “不好了，这下面有干柴！” 这些发现的人都在惊声大喊，可他们相比于这庞大的军队依旧微不足道，声音也被淹没，而且就算现在发现也晚了…… , 第727章 火！火！火 这些零零散散的喊声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冲杀一但开始就不会停下，这些发现端倪的士兵因受惊而停顿，反而被后来的大队士兵踩踏而死。 这并不夸张。 因为兵力太多了。 个人在这庞大的队伍中太过渺小，影响不到分毫，甚至都无人关注。 冲锋还在继续！ 最前方的士兵已经到了铺就木板的边缘，距离敌军也很近了…… “禀报大帅，所有布置已经完成。” 这时郝仓终于得到了禀报。 也就意味着。 壕沟里已经按照事先预想的那样都放好了木柴。 “点火！” “是！” 令兵立即去传达。 而在每个壕沟口已经有人时刻准备着。 得到命令，立即将干柴引燃。 壕沟都是相通的，并且有多个口子，从两边同时点火，显然效率更高。 放置在里面的干柴都是浸过火油的，这比原本的干柴更容易引燃。 看起来只是一下，火苗就串了起来，因为放置时就是堆积的，口子处点燃的同时，也能将里面的引燃，很快便串联起来，使得整个壕沟里的干柴都很快着了起来！ 火烧起来还需要时间。 而这时，先头梁军已经垮过了壕沟区域，真正到达康军战区！ “大帅，不下令进攻吗？” 参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传令，继续后撤！” “传令，开始投放火油罐！” 郝仓下着命令。 其神情带着一抹冷笑！ 真正的大戏才刚开始！ 壕沟里放柴点火只是其一，实际上他们还另有准备。 梁军在壕沟上搭了木板，这本就是易燃物，可想要快速的燃烧还需要时间。 而壕沟里起火的同时必然会起烟，这样梁军那边就会发现意图。 若是他们反应够快，立即后撤，便能挽回损失。 而这显然是不够的。 必须要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都留在这火海之中！ 这就需要采取一些手段，那就是火上浇油！ 让这把火快速的燃烧起来！ 让他们铺就的这些木板，烧死自己！ 所以事先便有了充足的准备！ 隐藏在队伍之中，一架架投石机已经整齐的排列好。 其实并不算投石机，其大小规模与之相差很大，只能算是简易版。 因为不需要抛出重物，不需要抛出多远的距离，所要抛出去的只是一个个火油罐。 只是普通的陶罐，里面装满了火油做了封口，抛出去之后砸落下去便会碎裂，火油便会洒出来。 或是落在士兵们的身上，或是洒在他们铺就的木板上，或是淋进壕沟中…… 但不管落在哪，都会成为最好的助燃剂！ 此刻，这些抛石机已经准备好…… “我们点火，他们加柴。” 费申笑着道：“结果却是把自己烧了……” “前几日破军特战队在梁军营地里放了一把火，而今还有一场更大的火在等着他们……” “他们后撤了！” 与此同时，朱桢惊呼出声。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战况，眼神一直跟着己方军队的脚步。 眼看着在大军冲至前方时，敌军后撤了。 这好像是第二次后撤了。 “后撤？” 杨师厚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总攻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当时情形与此多么相似！ 那一次敌军可并未退却，反而是主动迎上。 其强悍的战意让他现在想想都不免惊疑。 敌军死战不退。 反而是他扛不住战损先行撤退。 他知晓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军队！ 绝不会做出畏战后撤之事。 那这是怎么了？ 难道还真的是畏战了？ “哈哈，他们畏战了！” 这时朱桢的大笑声响起，此刻只觉得无比痛快！ “畏战后撤，士气必衰，此乃兵家大忌！” 朱桢开口道：“此时的敌军如果能有破釜沉舟之势，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现在这最后的生机没了！” 他也是懂军事的。 杨师厚略微诧异。 这位三皇子也是能说出好话的。 这说的不也挺好么？ 杨师厚不在有疑虑。 己方第一波投入的就已经是他们兵力总和，他们畏战不是正常吗？ 杨师厚也显出了笑意。 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郁结瞬间消散…… “等等！” “那是什么？” 朱桢大笑的面色停顿，而发出惊疑之声。 这一惊一乍的把杨师厚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暼了一眼。 心想刚才还说靠谱，这又转变了。 “那是不是烟？” “烟？” “什么烟？” “羊参将，你快看看我军冲锋那是不是有烟冒上来？” 朱桢问着，又揉了揉眼睛。 未等羊胜回答，便惊声道：“就是烟！” “是烟！” 参将羊胜也惊呼出声。 只见己方冲锋之地那边已经有很多区域烟雾缭绕，在这影响之下，明显看到军队冲锋阵型开始乱了！ 只是一会，便有更多的烟冒了出来。 就连已经上了年纪的杨师厚都能看到。 “烟从何来？” 二人愣神。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杨师厚面色立即大变，就连朱桢的面容也瞬间变得苍白！ 平白无故不可能生出烟来。 木板不可能铺的密不透风，那只有一个可能，烟是从地下冒出来！ 地下有什么？ 是壕沟！ 火起烟起！ “是火！” 朱桢和杨师厚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此刻在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 在壕沟里燃起了火。 这火会把他们铺就的木板引燃，而他们的大军就在上面…… 简直不敢那会是什么后果！ 敌军是把他的军队都烧死！ “传令，撤军！” “撤军！” “鸣金收兵！” “快，鸣金收兵！” 杨师厚声音急促，也心焦到了极点！ 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 火起需要时间，木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引燃，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再不济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什么进攻，什么胜利。 都已经抛于脑后！ “那又是什么？” 朱桢再度惊声开口。 这一次不用朱桢说，杨师厚也看到了。 只见从敌方阵地那边有着一个个罐子抛射而出，并密集的砸落了下来！ 一波接着一波。 罐碎油洒！ 在这之后，能够明显看到，从地下弥漫上来的不止是烟，还有升腾而起的大火！ , 第728章 难以形容的惨烈 “火上浇油！” 杨师厚呢喃着，其身体摇晃，几欲摔倒。 幸亏又是参将羊胜在身后扶了一把。 能有这种效果，不用想也知道，那一个个抛出来的罐子里必然是火油！ 无论是壕沟里的干柴，还是铺就的木板，想要快速的爆燃起来都不可能。 但有一个条件就能够做到。 那就是在其上浇洒火油进行助燃。 效果立竿见影！ 杨师厚知道，这是敌人为了第一时间把他的军队困于火海之中，根本就不给反应后撤的机会。 好狠！好狠！ 好恨！好恨！ 杨师厚身心颤抖。 此刻他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潜营偷袭放火，知晓自己震怒，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 更是算准了自己为了组织大军进攻一定会用这种方式破其壕沟。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壕沟本身造成的阻碍，因为一直以来敌军就是用此阻碍他们进攻。 却也因此而忽略它其他的作用！ 一环套着一环。 己方每一步都在其算计之内！ 这怎么能够想到？ 换谁都无法想到！ 双方交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从未见得如此计谋。 其思绪开阔打破常规，如天马行空一般。 想不到，根本就想不到。 他想不到，敌军统帅也想不到。 那只能是大康皇帝，关宁！ 也只有他才有如此算计，有如此计谋！ 杨师厚心想着，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他大声道： “退兵！” “鸣金收兵！” 能退多少，就退多少。 能挽回多少就是多少。 这是此刻他唯一的想法。 至于胜利？ 还想什么胜利？ “退兵！” “退兵！” 帅台上的各位将领都受惊于此，显出乱态。 而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朱桢。 他面色苍白，神情呆滞。 仿若在这一刻丢了魂一样。 “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 他不住呢喃着。 眼看着胜利在望，他都已经开始幻想，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不对，应该是好几个巴掌。 这种打击不是一时能够接受的了的…… 帅台，各将台，乃至还未出动的将领士兵都在这一刻傻眼。 而在那场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浓烟滚滚，烟火弥漫。 壕沟里的干柴已经全部燃烧了起来，火苗上串引燃木板，在火油的加持下，这些易燃物在很快的时间内就猛烈燃烧了起来。 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持续加剧！ 因部署周密，一切进展太快，让这些梁军士兵们都来不及反应。 他们还在冲锋时便觉察脚下发热，随即便有浓烟冒起。 浸过火油的干柴燃烧起来除了正常的熏味还夹杂着刺激的味道。 受此影响，冲锋的脚步开始停顿。 士兵们又不是傻子。 立即就反应过来是有什么事，而且先前还有人发现异常，现在得到了验证。 第一反应便是惊慌失措。 再有的反应就是赶紧跑！ 前者继续向前，后者继续向后，还有夹杂着因受惊而不知所措的停顿者。 这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但却严重影响到队伍的秩序。 原本整齐的方阵立即出现了混乱！ 谁都知道。 当人群聚集时，最大的麻烦其实是来源于混乱！ 烟更大了。 而人又太密集，冒出的烟难以得到驱散，呛的士兵们眼泪横流，咳嗽不止。 谁都想第一时间逃离，拥挤推搡，造成的结果就是，谁都跑不出去。 这个时候人多不再是优势，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 大规模踩踏事件由此发生！ 很多人都被自己的队友踩死了，相当的悲惨。 这还只是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不要乱！” “不要乱！” “全体转身后撤！” 一个百夫长在队伍中大喊着，可他的声音却被淹没，此刻没有人能够听的进去。 烟越来越浓，并且从脚下涌上的热气也越来越重。 人挤人使得热气散发不出去，他们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大蒸笼内！ 并且有些不安分的火苗已经冒了出来，让他们都难以踏实站住。 谁还能顾得上秩序呢？ “砰！” 就在这时，一个火油罐砸落了下来，砸到了他们的身上。 油罐碎裂，火油溅了这个百夫长满身。 “火油？” 百夫长鼻子轻嗅，面色大变。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可现在被挤在这里，根本就动不了。 火油从身上流下滴落在木板上面，被那不安分的火油触及，随即便是引火烧身的一场。 几乎一瞬间间，火苗就串上了身。 “啊！” “快救我！” 强烈的烧灼感让这名百夫长发出痛苦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在他身边也有几个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并且随着大量火油罐的砸落，有这种情况的人越来越多，同样沾染火油的木板，也很快燃烧起来。 他们全部置身于火海之中。 处于中间位置的最严重，倒是在队末的及时收住了脚步，同样是发生混乱，他们还有逃离的机会。 原本准备继续进击的梁军都开始后退，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哪怕是在边缘处，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热浪席卷。 更不要说是在其里的人！ 这个场面太惨烈！ “后退！” “快后退！” 反应过来的梁军将士们像是疯了一样的大吼。 全军后撤，能腾出地方，让陷入里面的人能跑出来。 这个时候处于边缘的还有机会。 还有就是最前方的。 他们能够在火势未成型时跑出火圈。 可就算能跑出来的，等待他们的也是死亡！ 大量的兵力都被困其中，跑出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这里严阵以待的康军完全能够对付。 这也是郝仓敢于下令接连后撤的原因。 早已经算好了一切。 这些侥幸出来的人，也没有战斗力，他们还深陷惊恐中无法自拔！ 太可怕了！ 哪怕被人杀死，也不愿被火生生的烧死。 可大部分人都跑不出来。 火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只会越来越旺盛！ 木板烧起来会变的很脆，然后直接崩裂，这就导致很多士兵都掉了下去。 这可是真正的火坑！ 整个场面是难以形容的惨烈。 大火弥漫，逐渐成为汪洋火海，只见梁军士兵们在其中扭曲着，挣扎着。 而在外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 第729章 自己烧了自己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一道长长的火幕分割两地，随着火焰的不断升腾，两军都在后撤远离。 那弥漫的高温和汹涌的热浪让人都无法靠近。 十步，百步。 再之后才略微缓解一些。 那可想而知，在那火海中的士兵们正经受着怎样的炙烤？ 一道道凄厉的叫声汇聚传出，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些在边缘处侥幸跑出来的人都瘫坐在地上。 再有勇气的人怕也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坦然处之。 他们喘着粗气，眼中有挥之不去的惊惧…… 他们是幸运的，但更多的是不幸的。 没有机会逃出，将会被活活的烧死，葬生于火海之中！ 浓烟，火光。 扭曲的人影，凄厉的叫声。 构成一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图！ 战争是惨烈的。 在一场大规模战争中，动辄死伤几十万都是常有的事，可却没有这般更给人冲击力。 而比之更难受的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人，自己的战友在其中煎熬着，直至痛苦的死亡，却没有任何办法。 是的！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这样看着。 不知何时。 擂鼓声，号角声停止了。 整个战场陷入一种诡的寂静中，但那凄厉的惨叫声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人的心神。 继续进攻做不到。 救援也做不到。 只能看到那火烧的越来越旺！ 梁军事先铺就的木板成了最好的燃料，也是支持这火持续燃烧的最大保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把自己烧了！ 杨师厚当然想到了这一层。 他握紧了拳头。 不。 其实并没有握紧。 因为他感觉自身的气力流失，到了连拳都握不紧的程度。 若不是参将羊胜扶着，他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杨师厚明白了全过程。 这是计中计，是局中局。 他明白了全过程。 在他们铺就木板时，还未发现壕沟里有什么易燃之物，也就是说，这是他们在铺的同时放置着。 时间并不长。 说明可供燃烧的必然不会多。 但他们铺了木板。 相当于是在其上填了新柴，反而加了火势，才造成这般情形。 本就因中计而遭受打击，又有了这么一层，他更是难以想通。 他是主帅！ 是他做出的决定，动用大规模兵力砍伐制板铺平壕沟。 现在却因此而使得己方遭受重创，这更是加重了自责。 他无法接受，也绝对接受不了。 第一波冲锋的兵力只是一小部分，他依旧还有很大的兵力。 可无法救援。 他身为大帅，他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什么比这还折磨人的事情。 杨师厚就这般神情呆滞的看着，连命令都顾不及下达。 跟他有同样神情的是三皇子朱桢。 先前那得意的面容已经完全消退，面容呆滞的同时，眼神中却尽是惊恐。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出现，这表明了对他的震惊与刺激。 细看他的腿都在颤抖。 朱桢相信他此生都难以忘记这个场面。 太可怕了！ 在这个位置，更能直观的看清楚。 漫长的战线上延伸出一条长长的火幕。 热锅上的蚂蚁尚有机会团团转，而己方将士们却没有没有机会。 他们必死，还是以最残忍的死法，被活活烧死。 简直是触目惊心。 朱桢不由得想着，若是自己也陷入其中？ 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惊惧在前，连愤狠的情绪都被暂时掩盖。 梁军陷入停摆当中。 当然也有清醒的人。 副帅宗于海就是其一！ 在战前他就是始终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在哪。 直至当己方这边铺就完成，开始进攻之时。 他恍然大悟！ 他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那就是敌军的反应。 太奇怪了。 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将壕沟全部铺平，这可以用他们没有办法来解释。 那等铺完呢？ 这个时候敌军也有出击进兵的条件。 可他们还是没什么动作，反而在后撤。 宗于海很清楚，敌军可不是未战先退的军队，这其中必有反常。 而这反常就在壕沟之上。 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只知道定有猫腻。 可等想明白时，大军已经开始全面冲锋进攻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收住。 但宗于海留了个心眼。 他指挥左翼因而有职权，便下命令左翼士兵不必冲的那么猛，反正几方有兵力优势，要赢就一定能赢。 其实真正比较起来只是慢了几步而已。 梁军太密集了，可能跟中军差一点节奏，就能差很多兵力。 就是这几步，因而也减少了损失。 而且左翼也是反应最快的。 相比较起来，这边的损失最小。 这可能是唯一庆幸的。 但只是减少，不是全部。 宗于海深吸了口气，他最先恢复心神。 “传令，全军后撤，持续后撤，直至完全安全为止！” 这个时候不要想着救援，那只会折进去更多的兵力。 “是！” 参将吕极忙着去传令。 整个将台才是忙碌了起来。 左翼带动全军都开始后撤，这场仗已经无法再继续打下去，至少现在不行…… 宗于海瞳孔微弱。 手心尽是冷汗！ 他从军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 这种计谋如何能够想到？ 简直防不胜防。 他也惊惧，只不过比别人好一些，能最快压下来，保持冷静的头脑。 这时传令之后的参将吕极过来。 “副帅，我军……这……” 他想说的是，我军败了吗？ 可也不能这么说。 只是折损了一部分兵力，总兵力依旧有优势。 可这种触动太大。 连他尚且难以平复，更不要说普通士兵。 士气必然会衰落到极点。 这仗还怎么打？ 根本就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又问道：“副帅，这仗还能继续打下去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第三次了。” 为将帅者都明白这个道理。 第一次总攻失利，第二次动员，因遭遇敌军袭营放火而搁浅，这是第三次！ 却遭遇到敌军设计，又是一把更大的火，损失惨重，也极伤士气。 士气易失亦难得。 再想凝聚士气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 “还能打！” 这时宗于海低沉道：“还有一种情况，将士们的战意还能激发起来，甚至能取得胜利！” “是什么？” 宗于海没有说话，看向了帅台…… , 第730章 战争最完美的状态：无损作战 吕极顺着目光看去，其身心猛然一怔。 他立即反应过来。 副帅看的不是帅台，而是帅台上的大帅杨师厚！ 在如此情形下，还能将士气凝聚，还能取得胜利，那只能是…… 吕极能做到参将的位置，并被宗于海看重作为亲信，自然是有才能。 他想到了，也明白副帅的意思。 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是完全有可能的。 吕极内心低叹，出征之前，谁都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大火依旧在燃烧着，甚至才达到了最猛烈的时候。 梁军什么都做不了。 康军更是如此。 不过他们是看着胜利的。 两者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当火起之时，大军再度后撤百步，又继续后撤，保持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完全是处于看戏的状态。 至于冲来的梁军士兵，那只是很小的部分，并且是逃离火圈，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意，便被很快的解决。 没有造成任何麻烦侵扰。 这大概是战争最完美的状态 无损作战。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可以这么说。 因为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是有近百个放火的人因跑的不及时被烧伤，除此外再没有任何战损。 而敌军呢？ 却深陷火海中！ 这就是计谋的威力！ 在精心的算计和谋划之下，完全可以实现以小博大，并取得极大的战果。 虽是执行的一方，可在未成之前皆是空想，他们也被这场面所震惊。 火烧梁军的计谋成功了。 到了这时，康军将领们反而显得无所事事。 不过众人的神情还是带着些惊惧。 水火无情，没有人能在其面前坦然，这就导致他们，暂时还没有胜利的愉悦…… “真恐怖啊！” 一个将领感叹出声。 “是很恐怖，在这之前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场面。” “刚才注意到敌军靠西部分的军队似乎反应很快，跑出去不少。” 闫鹏观察的很仔细。 “也很正常，火真正燃烧起来需要时间，区域太大存在偏差，不过这也足够了。” “是足够了，这一战我们胜了，对敌军士气会是一个重大打击！” “这一战是胜了。” 郝仓低沉道：“但我们与梁国之间的仇恨越来越大了，怕是永无调和的可能。” 众人沉默。 这是必然的。 随着战争的进行，双方投入越来越大，士兵们伤亡也越来越大，仇恨也会越来越大。 这都是随之增长的。 而这一战采取火攻之计，如此多的梁军死于其中，连尸首都无法保全，会被烧的干干净净。 这跟传统作战又不同。 换谁都无法忍受。 仇恨已经到了很深的程度。 “这就是战争！” 费申平静道：“交战的两方都没有错，为的都是自己的国家，现在我们是胜利的一方，但同样的，若我们失败了，也可能遭受更残酷的对待！” 众将点了点头。 都是常年作战的老将，岂会连这都看不明白。 战争本身就是残忍的，怎么死没有区别，反正最终都是死…… 而且入侵的一方是梁国。 “跟咱们没关系了，这火应该还会烧几天，在这之前敌军不可能再发起进攻，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郝仓开口道：“传令全军，整顿撤军，驻守戎城！” “是！” 众将应声，皆去安排调动。 “发现我们真是有些无耻了，刚放火烧了人家，就要撤走了。” “哈哈！” “陛下说了，我们是瓷器，他们是瓦罐，瓷器焉有与之相碰之理。” “哈哈。” 众人又笑了起来。 能把兵力不足，不与之交战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就只有陛下了。 是的 他们要后撤了！ 这应该算是战略性撤退。 梁军第一次总攻，便投入巨大兵力，虽然抵挡下来，但也有巨大折损，己方兵力缩减。 之后梁军便未停止进攻，那时借着壕沟等工事，又有元武大炮可用，又挡住了。 但也有兵力折损。 戍边军总共才不到五十万，这么长时间下来，消耗折损也不少。 为什么在第一次大战以后，就再没有正面交战过，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耗不起！ 梁军基数大。 百万大军折损五十万还有五十万。 而己方折损五十万就没了。 只要是战争必有折损，哪怕不多，依旧耗不起。 这一战打空，以后还过不过了？ 没有常备兵力边境无守根本就不行！ 而且还派出一部分兵力去了梁国，边境的兵力不多了，也不能再耗了。 所以就要避战。 在战争进行的同时，地方官员便已在组织百姓迁移，其实是早有准备。 这都是关宁的安排。 后撤只是让出边境部分无人区域，依托城池固守。 并不会大退。 否则会在国内造成极大影响，同时之前一年的付出可能就白费了。 要保证老百姓的土地不能被破坏。 这就是关宁的意图，仗可以打，但不能影响正常的生产…… 军队开始后撤。 郝仓开口道：“这一战是给敌军造成极大损失，但其总兵力依旧有优势，而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陛下的远攻之计能不能成功！” “陛下的计谋一定会成功的。” “如果有更多的元武大炮，可能我们自己就能打赢。” “元武大炮确实是野战之利器啊。” 众人颇为遗憾。 只是元武大炮所需要的炮弹在抵御敌军过程中耗尽了…… 郝仓摇头道：“这种利器制造极为困难，而且新朝建立时间太短，各种问题纷杂，根本没有精力大规模制造。” “下次吧，等下次再跟梁国打仗时，元武大炮应该就能真正发挥了……” “哈哈，真到那个时候元武大炮一字排开，就轰丫的！” “肯定有那一天！” 众人大笑着。 随着命令下达，军队迅速整顿集结，分批次向后撤退。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隐瞒，在帅台的位置上就能够看到。 “他们是要后撤了吗？” 本应该是朱桢说的话，却到了羊胜的头上。 因为这位三皇子殿下还需要缓缓。 杨师厚闻之也看了过去。 他立即就明白了。 敌军是要放弃驻守边境了。 这边火还烧着，他们转身就走。 他仿佛能够想象到那种场景。 敌军大笑着。 火先慢慢烧着，我们可不跟你们玩了，先走了。 太讽刺了！ 想到这里。 杨师厚再难忍受住。 “噗！”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面色就变得苍白，直接昏迷过去。 Ps:感谢大佬们送的小礼物，感谢上官寂空，感谢陈、粤，感谢炸天帮聆牧笛……，感谢大家的礼物。 , 第731章 英雄迟暮 “大帅！” 羊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要瘫软摔倒的杨师厚。 他面色大变。 只见杨师厚面色苍白，竟是失去了意识。 “大帅！” “大帅！” 周边人见之皆是扑了过来，朱桢也终于有所反应，不过他不怎么意外。 就连他都大受打击，更不用说已是古稀之年的杨师厚。 帅台上瞬间纷乱。 羊胜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注意隐秘，不要把大帅昏迷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不能外传！” 羊胜面色严峻的强调。 这个时候传开，那己方军队的士气就彻底崩了。 “派人去将此事秘密告知左副帅和右副帅，再派人把大帅送回大营，一定要注意保密！” 羊胜都安排妥当，面色格外沉重。 大帅本就上了年纪，又接连受到重大打击，真不知能不能扛的住？ 梁军前景灰暗。 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吗？ 很快，位于两翼的左副帅宗于海和夏弘便得到消息。 他们知晓就现在这种情况，继续进攻也不可能。 哪怕眼睁睁看着敌军离开，也无法追击。 因为那火幕就是最好的阻隔！ 且大帅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只能退兵！ 这场声势巨大，搞的轰轰烈烈的进攻，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退兵回营。 只不过跟出发时的激昂相比，现在皆是垂头丧气低迷到了极点！ 营地也是一地鸡毛。 日前受袭后遗留的死烟气还未散尽，还有一片片的焦土…… 两把火真的是把梁军士气烧的一干二净！ 就现在这种情况而言，这场仗已经难以继续打下去…… 军中主要将领暂时也顾不得这些。 因为大帅杨师厚出事了。 目前还在保密状态下，但却不容乐观，要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自帅台秘密送回大营也未第一时间醒来，从白日到了晚上。 主帅乃是全军之魂，若这个时候出事，那对梁军来说，可真是雪上加霜…… 大营内，气氛一片沉寂。 军中十余主要将领皆聚集在此。 有的垂胸顿足，有的懊恼不已，有的蹲地发呆…… “胡大夫，大帅的情况如何？多会能够苏醒？” 羊胜问着面前年有五旬的大夫。 这是从杨府带出来随行照顾杨师厚的大夫。 胡大夫摇了摇头。 “大帅已是古稀之年，身体条件本就欠佳，若是好生休养，或许还能好一些，而征战以来，长时不眠不休，对身体的损害极大。” 他顿了顿了，又接着道：“之前便是一直强撑着，而今遭受打击，心有郁结，便将身体之害都引了出来……再等等吧。” 虽未明说，但这言语间表明的就是不容乐观。 胡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这在于大帅自己，若其求生之念强烈，或许还能够延续，如果……” 他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众人都明白。 以这个年纪出征，本就有些不合适宜，之前表现出益壮，是因为有胜利之念支撑着。 胡大夫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大帅醒了。” 这时羊胜惊喜开口。 一众人围了过去。 杨师厚浑浊的老眼睁开，他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加老了，给人的感觉相当明显。 其脸上的褶皱密集，皮肤也很松，头发杂乱如枯草一般，而他的精气神也差到了极致。 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见得这般，周边人的眼眶立即发红。 杨师厚戎马一生，受其恩惠的门生故旧很多，他治军严明，却又非不记人情，体恤下属，奉行以人为本的准则。 就好比在营地失火时，他首先考虑的是先保人再保物……因而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 “大帅，您没事吧？” “大帅！” “都安静，听听大帅说什么？” “火停了吗？” 杨师厚略微回神，问出了第一句话。 众人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是宗于海开口道：“您当下最重要的是休养好身体，我们还……” “是没停吧。” 杨师厚呢喃着，其声悲戚。 “可怜我大梁英勇儿郎们，老夫有罪啊！” 这一声使得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他们有感于那些葬生于火海的士兵，也被杨师厚的情绪感染。 “大帅，战况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的，您不必过于自责。” 宗于海劝慰着，同时内心发酸。 他可是知道这位老帅曾是多么英雄的人物。 “吾，攻康以来，寸功未建，反使我军损兵折将，愧对陛下重托！” “扶我起来！” 杨师厚似乎来了些精神。 几人扶他半躺起来。 杨师厚目光环视众人，随即抬手从自己胸口内衬中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布包。 只是这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却格外艰难。 他将布包慢慢打开，露出的竟然是一份圣旨！ “这是我在出征之前向陛下求的一道旨意。” 杨师厚开口道：“若我在中途体力不支，身体有变，则由左副帅宗于海接掌帅印，任为主帅，由副帅夏弘任为辅帅。” 众人微微一怔。 宗于海也显出诧异之色，因为他在事前根本不知情。 “大帅？” “可是这……” 右副帅夏弘颇为犹豫。 “你二人还不接旨？” 杨师厚声音低沉。 圣旨在前，无法拒绝。 宗于海和夏弘二人跪了下来。 杨师厚又拿起另一个信封，接着道：“这是我提前便写好的暗奏，述尽我梁军出征之过程，当然也将所有折损罪责皆加于自身。” “我为主帅，当尽主责！” 众人听之，不便更加悲戚。 原来大帅在私下已经准备了这么多。 “羊胜，你将此次战役补充于上详述战情，从始到终都是本帅一人之过！” “大帅！” 宗于海眼眶发红，他有些明白杨师厚这样做的用意了。 戎马一生，于弥留之际，更应该注重的是声名，而他却将所有折损皆揽于自身，连声名都不要了。 他为的是要后继者不要有压力，要梁大军摒弃之前，有新的开始！ 杨师厚看向了宗于海。 “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虽然我军损失较大，但依旧有兵力优势，而在这几场交战中可以确定，敌军兵力短缺，他们一直在避战，我军还有得胜之机……” , 第732章 杨师厚之死 听到这里，宗于海就明白了。 杨师厚的想法跟他一样，在当前情势下，想要赢得胜利唯有一个办法…… 他已经没有活的想法，没有求生的念头。 现在就是在交待后事，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得胜利！ 宗于海内心激荡，感慨莫名，并由衷的敬佩！ “杨帅，您……” “大军交给你了！” 杨师厚精神似再有恢复，面色也出现了一抹红润。 然而众人却更加悲戚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我儿奇正前年卒于大康，而今在我故去之后，杨家必会衰落，但我希望你能秉公，不要存有偏见，于我身后诸多将领皆为英才，你要重用！” “我记下了。” 宗于海沉声应道。 这才是真正的交待后事。 杨家和宗家都为梁国武勋世家，但杨家却始终压着宗家一头，就是因为有杨门父子二人。 而今皆亡于大康。 杨家再无顶梁，衰落也是必然，这是担心在他故去以后，杨门一系将领会遭遇闲置清洗…… “夏弘！” “大帅！” 右副帅夏弘跪在床前，泪花在眼眶打转。 “你要好生辅助宗于海，你们要记得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分裂。” “是！” 若说这其中谁最悲伤，夏弘必是其一。 因为他是杨师厚看中，一手提拔起来到现在这个位置。 虽非亲子，却胜似亲子。 都交待完了。 杨师厚的气似乎也泄了。 他身体快速的瘫软下来。 “老夫带棺出征，就没想活着回去，然寸功未建，便中道而亡！” “痛哉！” “痛哉！” 杨师厚转向宗于海等人。 “一定要赢得胜利！” “若不得胜，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啊！” 杨师厚仰天长叹，身体也直直的躺下，在这一刻，气绝身亡！ 一片哭声响起。 在大营内的众将皆是围跪在床边，悲戚不已。 宗于海大声道： “恭送杨帅，一路走好！” “恭送杨帅，一路走好！” 随之众将皆痛声高呼，伏跪磕头！ 在这之后。 宗于海站了起来。 他将圣旨拿起，沉声道：“旨意在上，吾于杨帅灵前接任主帅之位！” “在此立誓，当继承杨帅遗志，攻坚克难，不破敌军誓不还都！” 众将听闻，皆为之一怔。 前有杨帅带棺出征，现有宗帅立誓破敌！ 宗于海又沉声道：“传令，军旗降半，全军将士为杨帅戴孝，也是为至今战死的将士们戴孝，直至战争赢得胜利后方可结束！” 在这一刻。 所有将领的神色都变了。 他们依旧悲戚，但却散发出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战意！ 刚才那种颓然已全部消无。 这种战意比以往都要强烈百倍！ 化悲愤为力量！ 这便是宗于海所说的，在士气崩溃之时唯一能够再度提起并赢得胜利的方法！ 那便是……哀兵必胜！ 大纛降半。 大营周边乃至全营都竖起白旗！ 待吊唁结束，待大火熄灭。 他们就要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不死不休，不胜不退…… 时间回朔。 也就在梁国增兵到来之时，由关宁暗派出的镇北军和关宁铁骑也进入了梁国！ 身在异国。 他们没有时间熟悉地形地理，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 能否结束，甚至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就在他们的身上。 在进入梁国后，他们一刻都不敢停歇。 按照陛下的部署，认准方向，向目标进发！ 他们要奇袭梁都汴京，逼迫出征大军回防…… 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敌军出动百万大军，我方必然不能坚持太久。 他们这边必须要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才能缓解边境之危。 这次进来的可是有五万镇北军及两万关宁铁骑共七万大军。 目标太大了。 梁军虽然将大规模兵力外调，但地方上依旧有少量守军，若太早被察觉，便能提前做出应对，这显然有失计划之真意。 为了起到奇效，镇北军大将白绍元果断下令，将军队分散，采取化整为零的方式。 这样就缩小目标，也不起眼。 而且分兵行进速度更快。 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关宁铁骑都是机动能力极强，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 化整为零，分路进军。 在这方面也有充足的经验。 然后便进发了。 在事先就制定好了大概行进路线，这方面有魏国的配合。 相比较起来魏国对梁国更熟悉。 他们从魏梁交界的密延谷一带进入梁国。 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守军已经调离，还有个重要原因是，这里离梁都汴京的直线距离最近！ 虽然要经过几个重要城池，但完全可以绕过，以最短的时间内到达。 初始进行的很顺利。 进入梁国并未被发现，军队分散，尽量走偏僻道路，同样也很安全。 梁国军队大规模调至边境，他们内部也没有这样的警惕性，这给了镇北军机会。 随之便显露出端倪。 长途奔袭，携带的补给有限。 人可以饥饿几顿，但马不可不食。 补给从何而来？ 唯有强抢！ 不过在这方面镇北军也相当的谨慎。 只派出小股兵力去寻补给，并且还做了一定的伪装。 就算是抢了，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要让他们认为是马匪或者土匪一类。 运用各种手段倒是应付过一段。 但事无绝对。 在寻补给之时，造成一系列不安定，多处频发足矣引起地方官员注意。 随着逐渐深入，梁国方面自然有所察觉。 更有直接发现，还到了必须要交战的程度。 这个时候也没办法。 而在接近汴京时，分散的兵力也要开始汇聚，目标大了，自然更容易被发现。 地方上已经知道在梁境内出现了一支军队。 只不过还不知是谁，也不知具体数量有多少…… 梁国民众正处于安定的状态，虽然知晓国家正在进行外战，可根本就不多考虑。 因为胜利是一定了。 超过百万大军都出动了，还能不胜利吗？ 而且这次打仗又不在本国，对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可现在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 有敌军出现在境内，虽不至于烧杀，但多有抢掠，一时间搞的人心惶惶。 地方官员们知晓情势严重，紧急上报汴京，境内有敌军出现…… , 第733章 目标：梁都汴京 梁都汴京。 这是梁国第一大都城，是一座既充满厚重感又充满欢快商业气息的大城。 造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同时出现的原因就是，有梁武帝朱温的统治。 将其年号定于梁武这本就显示出自己的风格，他也时常以武帝自居。 其作风彪悍。 在其即位后大力发展军备，尚武之风浓烈。 可他又不是完全的穷兵黩武，他知晓想要拥有强大军备必须要有强大的国力作为支撑。 在这同时，他大力发展农业，鼓励农耕。 梁国地处西南，国内多山地丘陵盆地，但土地很肥沃，收成极好。 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农业大大发展了起来，在这同时，梁武帝也并未只拘泥于此。 他还向魏国学习注重商贸发展，两者兼顾，农商并进，使得梁国国力大增。 汴京由此便也成为商贸繁华之地。 四通八达，人口众多，繁荣至极。 哪怕国家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战争，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分毫。 城民百姓们悠闲自在没有任何感觉，至少现在没有。 除了物价有了些上涨，不过也并不影响。 这也从侧面显现出了梁国的强大，还有极大的国民自信！ 是的，他们很踏实。 因为他们有最厉害的皇帝……梁武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前方战事并不顺利，后续继续增兵的五十万兵力，就不是原本计划之内的。 只不过前线战报不好的部分很巧妙的被梁武帝给掩盖了。 甚至有一部分朝臣都不知道内情。 朱温知道，比战争本身更可怕的是其带来的影响。 一旦有恶情传回，首先会造成人心惶惶，随之便会有各种问题发生。 所以他掩盖了。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一定会胜的。 城民百姓，满朝文武，包括朱温本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因而所有人都不在意，只需要等待前线捷报通传，像曾经多次取得的胜利那样…… 可作为皇帝的朱温自然不能不在意。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在第一次总攻失利后，他便收起了紧惕心，因而才会继续加派兵力…… “加派的兵力走了有几日？是不是快到边境了？” 正处理政务的梁武帝放下奏章出言问着。 他又起身到了左侧的墙前。 在墙上张贴着一张很大的地图，作战区域自然也在其中。 他每天都要看几遍。 “陛下，您每天都要问这个问题。” 宰相庞师古开口道：“应该是快要到了。” 也只有他敢如此随意的应话。 这是一个偏殿，其内装修古朴不同于其他宫殿的奢华，却是梁国真正的核心要地！ 此处为内廷！ 梁武帝为了提高行政效率，分设内廷外廷。 内廷是专门服务于皇帝，处理政务的机构。 “军需粮草都跟的上吧？” “没问题。” 庞师古应道：“粮草随军而行，只会充足不会不足。” “那就行。” 朱温开口道：“百万大军每日所需就很庞大，同理若有短缺，就会导致军心不稳，进而引发其他问题。” 以武帝自居，本就是能征善战之辈。 自然知晓这其中利害。 “敌军一定会从这方面入手，不过杨师厚是老帅，自会警惕。” “虽是如此，但这消耗太多，长此以往也有些吃不消。” 庞师古就负责此事，知晓压力多大。 “没事，只要能赢得胜利，攻下大康就是值得的。” 朱温却很平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要不还有什么用？ “等的吧，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朱温将目光从军图上移开。 兵力相差数倍，岂有不胜之理？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悬念。 就他看来，大康是必死之局！ 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有强大的实力作依托。 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打什么仗？ “是一定没问题。” 庞师古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那倒是朕用词不当了。” 朱温笑了起来。 “陛下，庞大人，这边看到几个折子，所奏皆是同样的事情，总觉得有些问题。” 这时，在其下有一个内廷官员禀报。 “是什么？” “在灵应县，红门县，东四县等一带都出现了百姓被抢掠之事，折子里描述的是，抢夺之人为精悍彪骑，行动迅猛，来去如风！” 陈其皱眉道：“还有人见之似为兵甲，这太不寻常了。” “我看！” 庞师古到其面前，翻看起了几个折子。 所汇报之事大同小异，遭遇也几乎相同，而且还是几地多发！ “精悍彪骑，疑为兵甲？” 朱温也走过来。 “还有其他这样的折子吗？” “暂时没有了。” “这怎么回事？” 庞师古疑惑道：“莫非是有流串马匪？” “这也不应该啊。” “立即派人去这几个县询查详情，另再查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之事。” 朱温吩咐着。 有异常就要查，而且这还是涉及到疑似兵甲。 莫非是魏国出兵了？ 朱温内心微怔。 边境兵力调走很多，有的地方都空了。 这个时候还真能悄然进入。 但随即朱温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已经签了协议约定，魏君是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那会是什么？ “陛下，袁大人求见，说是有急事禀报。” 这时有太监过来通传。 “宣进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年有四旬的官员走进来。 “陛下，刚得到多地奏报，在我梁地境内，有敌军出没！” “什么？” 朱温面色惊疑。 “消息准确吗？敌军数量有多少，出现在何地，是魏军吗？” 只要出现，必然是魏军。 他暗自咬牙，魏君难道还真的出尔反尔了？ 他一连问了多个问题。 袁朗应道：“是准确的，这是由长兴，长汇两郡郡守紧急上奏，所发生的也在这两地，敌军数量尚且不明，但知晓是大股骑兵，并与当地守军发生过战斗。” “至于其所属，他们一直推断不是魏军，而应该是大康的镇北军！” “镇北军！” “不可能！” 朱温面容惊疑！ 而此刻。 在一条平坦的官道上，有着一支庞大的黑甲黑骑正在肆无忌惮的奔驰着。 马踏大地，掀起尘土飞扬。 在队伍的最前方。 一个将领大声道：“大将军我们就这样不掩饰了吗？” “这个时候梁国朝廷必然也已经知晓，便没必要再掩饰！” 白绍元大声道：“距离目标汴京已然不远，我们一路杀过去！” , 第734章 就问你慌不慌？ 我们在打游戏的时候，通常会遇到这样一种情况……我方遭遇大逆风，经济人头都有很大相差，并且敌方已经团起来准备一波横推。 这时我们便会另想办法，寻机会去偷家，逼迫敌方回防，或者在他们正打的起劲之时，直接偷了其水晶赢得胜利，实现逆风翻盘！ 这种爽感比顺风局赢得胜利更强烈一些。 尤其作为偷家的这位，游戏体验更好。 白绍元就有这种感觉。 当你们歌舞升平，悠闲自在等待着前线战争胜利的时刻，我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你们的大后方…… 开始隐蔽是怕被其得知，事先有准备，使得突袭效果大打折扣。 现在就没有必要了。 他们距离梁都汴京已然不远，这时不但不用掩饰，还要更加张扬！ 实际上他们真正目的并非攻打汴京。 因为单凭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打下来，而且还皆是骑兵，并不擅长攻战。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敌后侵扰，制造混乱，造成恐慌！ 这样具有良好机动性的大规模骑兵出现。 就问你慌不慌？ 到处的破坏，到处的侵扰…… 就问你着不着急？ 当他们慌了，着急了，便会要求派往前线的兵力回防，这样就成功了！ 现在就要开始制造恐慌！ 各支军队分散开，每支有一万到两万不等，就在梁国中心地带肆意奔驰，随意破坏。 没有人能够阻挡的了。 梁国将边境守军乃至戍京师都调之一空，地方守军也零零散散，根本无力阻挡。 这就使得大军如过无人之境！ 不得不说，这种肆意而为的感觉相当爽…… 白绍元所带领的有一万人。 队伍分开才能造成更大的动静，更具影响！ “大将军，前方探报有一个县城。” “走！” 白绍元大声道：“弟兄们长途奔驰，身体疲累，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 长途奔袭，补给不足，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情，现在没必要掩饰了，终于可以肆意而为了。 “走！” “驾！” “驾！” 黑甲黑骑奔驰而去，战旗高举，镇北二字飞扬！ 旗号已经亮了出来。 他们就是要制造混乱，这正符合他们的需求！ 官道上，行商路人闻风丧胆，四散逃亡。 这种动静太大，又毫不掩饰，给人们带来极大的恐慌…… 右县，是附近一个算得上繁华的县城，处于梁国中心区域，人口相对密集，也相对富裕一些。 这里的百姓生活的相当安逸，毕竟是在腹地，从来就未考虑过敌军能到这里。 可现在就真的出现了！ “不好了，有敌人来了！” “快跑啊！” “是一支庞大的骑兵，就快要到我们这了。” 有很多人在街道惊声高呼大叫着。 右县的平静被打破。 摆摊叫卖的赶紧撤摊，开铺子的立即关门，行人匆忙回家。 还有人不相信。 怎么可能有敌军打过来？我们右县是在什么地方？肯定是谣言乱传。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右县离国都汴京都不是太远，算得上是天子脚下。 敌人打到这里还了得？ 再说从哪来的敌人？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县令大人，城内乱成一团说是有大批敌军出现，正要来我们这里。” 刚从外面回来的县丞匆忙禀报县令杨大人。 “敌军？” 杨都皱起眉头。 近日他倒是听过这方面传闻，不过一直也没有个具体消息，便没放在心上。 他也有些不太在意。 “难道真的有敌军来了？这消息可属实？” “应该是属实，有人在官道见了。” “多少人？” “说是很多，应该有上万人！” “上万人？” 杨都吓了一跳。 “那还等什么，立即派人去郡城求助。” “怕是去求助也来不及啊！” “应该不可能。” 杨都坐了下来。 “敌军怎么可能打到这里，再说要真有这么多敌军，咱们就可以等死了……”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 有一个差吏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不好了……敌军进城了！” “真的有敌军？” 杨都又惊坐了起来。 “真的，来了……已经来了……” 差吏神色慌张，面色苍白。 “有多少人？” “很多，多到都数不清。” 杨都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他慌忙跑了出去，神情立即呆滞。 只见有大量的黑甲军士涌入县衙，真有敌军来了…… 与此同时。 在右县靠北部，一座规模较大的城池外，正进行一场激战！ 当知晓敌军入侵，地方官员守将，便将周边所有守兵差吏集结起来，凑集了将近五千人。 这个兵力已经不算少。 南风城守将邓桦也相信，敌人就算入侵，也只是小股兵力，只要将之扼杀即可。 他们便在此等候拦截。 可现在却傻眼了！ 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奔袭而来，这有多少人？ 应该有上万吧？ “回城！” “回城防守！” 守将邓桦忙着下令，他才明白出城与之交战是多么的可笑？ 怎么有这么多敌人？ 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都有些愣神。 就在这，这支镇北军已经冲杀而来！ 声势震天，气势惊人。 “快，快进城！” 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战意，便匆忙回逃，可已经有些晚了。 只是在一波冲击之下，便将之全部残杀…… “唰！” “唰！” 在另外一处地域，关宁铁骑也在进行着一场杀戮。 他们要杀的只是一支小股敌军，不过千人。 本应能迅速解决，但却在带有戏虐性质的围杀。 “抓紧时间解决，我们还要去另外的地方。” 大将思诺冷声道：“要杀人有的是机会。” 下达命令后，这支小股梁国守兵被很快解决，随之关宁铁骑又赶往了他处。 在埋伏回防梁军之前，还能寻机袭击梁军的补给线，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处于敌后…… 同样的事情在各地发生。 各支军队在赶往汴京的路途大肆侵扰。 梁国百姓的安逸生活被打破，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这些情况也迅速传至梁都…… , 第735章 愤怒的梁武帝 “高陵。” “商丘。” “南风。” “顺海岭。” …… 梁武帝朱温挨个翻看着奏章，念着一个个地名，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这些地方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袭破坏。 有的守军被杀，有的百姓被抢，更有一支运粮队被袭！ 这简直离谱！ 终于他在看不下去，直接将十多本奏章摔了出去。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北军为何能出现在我大梁腹地？” “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数量？” 朱温失态了，近乎嘶吼般的发问。 不是他沉不住气，这换谁来恐怕都无法接受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已知的情报可以分析得出，这支潜入的敌军规模庞大，从其活动范围的变动能够很明显的得知，他们的目标，就是汴京！ 是的，大梁国都即将受袭！ 而敌军深入腹地肆意破坏的事情，这在梁国历史上也屈指可数，他朱温即位后，更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别说到达腹地，就是跨越边境也不行。 可现在却发生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文武大臣们都还沉浸在震惊中，并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陛下，这些上奏是不是虚假？我方正与大康交战，百万大军压境，敌军怎么能侵犯我境？” 一个朝臣站了出来。 “是啊陛下，或许是地方官员夸大其词了，这怎么可能呢？” 又有人站出来附和。 “这么多折子，难道还都是假的不成？” 朱温强压住愤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方可有传回来战情？” “回禀陛下，目前还未收到。” 兵部尚书耿英站出来开口道：“可以确定的是，这支敌军绝对不可能是从我方交战边境进入。” 众人点了点头。 近百万大军形成的防守线根本不可能突破。 而且他们是进攻的一方，料想现在敌军防守都很艰难。 “所以，这支敌军只能是通过另外的路径。” 朱温的面色再度阴沉，甚至藏在衣袖里的手都紧握起了拳头。 宰相庞师古长呼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基本可以确定，这支敌军是由魏地进入我国。” “在此次战争中，我们将边境兵力调至前线，出现部分防守空地，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先前没有任何察觉……” “姬封！” 朱温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解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庞师古又补充道：“而且魏国应该还是全力配合，否则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一点消息！” “我们不是跟魏国签订了协议，将金水县割让给魏国换得其不在我方进攻大康时对我方出兵？” 兵部尚书耿英诧异道：“魏君应该会遵守协议吧，毕竟得千金，不如得魏君一诺。” 这是大陆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都成了谚语。 是说魏君最重信义，只要做出承诺就不会违背。 “而且魏国不是乐意见得我们两国相争吗？” “但很明显，魏君失信了。” 庞师古开口道：“没有魏国的配合，镇北军绝不可能来。” “魏君并没有失信。” 朱温低沉道：“他确实没有派兵进犯我们。” “可这种行为就是背信弃义！” “卑鄙！” “想不到魏君竟是如此小人！” “无耻！” “还什么得魏君一诺，我呸！” “我们应当立即派出使团前去质问！” 一众朝臣义愤填膺，怒骂不止。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庞师古见得陛下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赶紧制止。 要说背信弃义。 魏君在陛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真算起来，其实梁国倒是坑了魏国好几回。 “终日打雁被雁啄。” 朱温咬牙道：“姬封你这个老狐狸，朕记住了！” 这一次搞得他实在太被动了。 气的他身心颤抖。 本来是大好局面，却突然成了这样。 “陛下，这该怎么解决？” 庞师古开口道：“潜入敌军规模不小，而我方大部分兵力都调于前线，就连都城守卫都很空虚，怕是一时难以遏制？” “若是任其这般破坏下去，那……” 朱温面色更阴沉了。 这才是最难堪的地方，当他知道有敌军深入时，他就想到了这一层。 他明白，这必定是元武帝的计谋。 “再等等。” 朱温咬牙道：“大康派出这么多兵力，想必前线防守力量相当短缺，而我方有百万大军，必定能很快取得胜利……先稳住。” 他很清楚，若这个时候慌乱，就是上了敌人的当，最终什么都做不成…… 兵部尚书耿英开口道：“我们在边境还有近三十万军队，是否可以调来救援？” “敢动么？” 庞师古接着道：“预留这三十万兵力，就是为了震慑魏国，若现在调动，难保魏国不会有什么动作，毕竟魏国已经跟大康勾结了，再者那皆是步兵，等来了怕也晚了。” 众人沉默。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若魏国大规模参战，可会有更大的麻烦。 谁又敢保证魏国那样做呢？ 现在看来，真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该死！” “该死！” 朱温接连痛骂！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骂过以后，朱温才平复了一些。 “随时关注这支敌军动向，详细探报，先搞清楚具体有多少人。” 朱温吩咐道：“另外将汴京城门全部关闭，备战防御。” 说到此处，他就气的不行。 以前打仗无论到多么严峻的程度，可从未影响到都城，现在却要防守了。 “另外……” “父皇，葛将军禀报，城外出现敌军。” 这时有一个穿着华服，天庭饱满，面相俊郎的青年匆忙走了进来。 他是朱温的二子朱裕。 此言，也让内廷众多官员面色大变。 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去看看。” 朱温面色冷峻，快步出去。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也慌忙跟了上去。 他们也确实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敌军，是怎样的情况？ 很快，朱温便乘坐车驾城门处，并上了城墙，看之城外情况，面色更是难看至极，众多朝臣也有些傻眼了…… , 第736章 两大精锐齐至 只见城外，有着一个诺大的骑兵方阵。 排列整齐，相互之间的距离都是等同的，几乎就是一条直线。 黑甲黑骑如一片乌云覆盖在大地，规模相当之庞大。 在其军中有多面战旗迎风而摆，镇北二字格外刺目！ 他们就这般停驻着，这么多人却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是的！ 连战马的嘶鸣和脚步挪动声都没有，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整个氛围极其沉寂。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压力。 这就是有着天下第一军的镇北军！ 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种凶悍。 在城墙上能看的更直观。 就是朱温都一时失神。 他本身就擅长军武，自然清楚何为精锐之师？ 朱温之前从未真正跟镇北军交战过，所知的一切皆为听闻。 此刻见之才明白。 自己的梁武精骑跟镇北军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他能真切感受到，更没想的是来人竟然有如此之多。 该有多少？ 以朱温的经验，根据方阵规模大小大概能够推断。 应该有五万人。 对于骑兵来说，这数量已经足够多了……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从地方上的汇报得知，除了镇北军之外，应该还有一支由外族人组成的骑兵…… 他正思绪着。 便见得在另外一侧有着一片尘土飞扬，似是风暴聚集逐渐席卷而来。 近了。 便能听到从那其中传出的密集马蹄声。 也能看的真切。 这同样是一支庞大的骑兵，他们奔驰的速度极快，让人有种视线都难以跟上的错觉。 整体不成队形，看似也杂乱无章，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由远及近。 很快就到达城前，这时让人震惊的才来了。 以那么快的速度奔驰，说停就能停下，并且队伍中也没有起任何骚乱。 通常这般，时常有后队撞前队的情况发生，因为越是高速越不容易急停。 可他们却做到了。 这显现出相当精湛的马术！ 在停下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声音。 灰层散去，才让人们能够看的真切。 这同样是一支数量规模庞大的骑兵，但他们并非中原人，而是身材高大，长相奇特的外族人！ “关宁铁骑！” 朱温瞳孔微缩，呢喃出声。 也是其三子朱桢出使大康回来，他才知道元武帝麾下有这么一支骑兵。 蛮族人本就是天生的骑兵。 能骑擅射，骑术高明。 朱温不明白。 为什么跟大康几乎有世仇的蛮族人为什么会效忠曾对其大肆杀戮的镇北王？ 他有的只是羡慕，还有嫉妒。 朱温本以为，这支骑兵数量应该不会多，可现在看来，竟然也如此庞大！ 元武帝麾下，两大精锐骑兵齐至！ 这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就连朱温尚且如此，其他官员更是震惊到说都说不出话来…… 这可怎么办？ 如此庞大的骑兵深入腹地肆意破坏？ 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在都城内其实还有几万守军，所说的空虚也只是相对的，本来还想着派出清缴，可现在看来，根本做不到。 对付这般精骑，只是同等规模兵力根本不行。 所以他们目前将没有任何办法！ 别的不说，就这样围城长时间就受不了…… 此刻，他们才明白情势有多么严重！ 所有人都惊疑到了极点，如遭雷击！ “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城防大将军寇忠略有些艰难问道。 敌军规模远远超过预估，这根本就没法出城御敌。 朱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拳头，甚至指甲都抠到了肉里。 他梁武帝朱温，第一次遇到如此难堪之事…… 这时有一个朝臣抹了把渗出汗水略带庆幸的说道。 “幸好，他们都是骑兵，不可能攻打的了汴京，否则就真的完了。” 骑兵不可能攻城。 而且敌军虽然规模庞大，可要攻下来汴京也不可能…… “他们不会攻打。” 梁国二皇子朱裕沉声道：“他们只需围而不攻，甚至只需在我大梁腹地肆意破坏，就足够我们受的了……” 众人沉默。 是啊！ 若是有一伙强盗每天就在你家门口转悠，你能受的了吗？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己方没有能力对付，人家做什么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现在他们都来到城外，就是在给我们施压，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位梁国二皇子看得很明白。 “你猜梁武帝现在想什么？” 白绍元问着身边的于雷。 “他应该很纠结。” 于雷笑着道：“是该调兵回防呢？还是再等等。” “哈哈！” “看来还需要我们给他施施压！” 白绍元看向另一边的关宁铁骑。 “我们这次亮相，想必已经给他们很大的冲击力，该如何抉择，让梁武帝自己考虑，我们该撤了。” 本来也不是要攻打汴京的。 这次只是施加压力，目的达到就要开始真正的计划。 镇北军就留在此，对汴京围而不攻，同时在周边侵扰破坏制造混乱。 而关宁铁骑则是要去往北边，对其运粮队伍进行偷袭，同时埋伏起来，袭击梁军回防军队。 深入敌国，不止是要缓解边境之危，还要对敌军进行打击，后者才是这计谋的精髓…… “此计是为阳谋，根本无解！” 白绍无冷笑道：“除非梁武帝想要两败俱伤，但这也不可能，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民百姓常受侵扰，而这造成的混乱，会带出更大的问题。” “没错。” 于雷感叹道：“能用出如此计谋者唯陛下一人尔，现在看来，元武帝要打败梁武帝了。” “那是。” 白绍元看了一眼城墙上方，随即调转马头。 庞大军队随之奔驰而去。 在这同时，关宁铁骑也很快使离。 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这时。 很多人几乎同时长呼了口气。 刚才那般给人的压力太大了，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谁说大康羸弱的？ 根本就是谣言！ “他们就这般走了？” 有一朝臣问出。 “只是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说不得现在就去什么地方杀戮了。” 二皇子朱裕说着便转向了朱温。 “父皇，您该做决定了。” Ps:点催更的都是大帅比 , 第737章 恶讯如潮，恐慌弥漫 朱温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眼看着敌军扬长而去。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那些士兵临走前不屑的神情。 仿佛在说。 来啊！ 有本事出城迎战啊！ 是的，敌军皆是骑兵无法攻城，但对他来说，能被敌军深入腹地来到汴京城外这般耀武扬威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更耻辱的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可是梁武帝！ 愤怒积满了胸腔，更可气的是他还必须要忍受。 朱温知晓自己二子的意思，但他暂时还不能做决定…… 忍！ 朱温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敌军的意图就是要他调兵回防，他若真这样做了，就是上当了。 再等等。 相信杨师厚能够很快取得胜利，只要将敌军打崩溃，便不需要那么多兵力，便可调兵回防。 而关宁派出来的兵力也会成为无根之水，可以轻易歼灭。 这就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可在这之前需要时间。 必须要能够扛的住。 因为这段时间会相当的混乱，很多城民百姓可能会遭受无妄之灾，国家短时间陷入动荡，或者有更严重的后果…… 但必须要忍受。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朱温心想着。 “密切关注这支敌军动向，传令地方要坚守，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父皇！” “闭嘴！” 朱温冷声道：“朕比你更清楚后果……但没有办法，相信我梁国子民能够坚持过这段时间。” 言罢，他便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是这般想法。 可其他人却不是。 尤其是在城墙上亲眼见过之后，内心的惊惧和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肆意破坏，那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光是围城，就不是长时能忍受的。 汴京城门都被关闭，可能要很长时间都陷入封闭状态。 城内人不能出，城外人不能进。 其周边商贸运输，正常生活等都会大受影响。 最关键的是，汴京可是国都，是国家的象征，国都被围困，这给城民百姓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人心才是最可怕。 果然。 在此事之后，汴京城内便开始大规模传开。 毕竟大军都到了城门外，这可不同于边境战情能够轻易隐瞒的。 当习惯安逸后，突然遭受变动，接受程度就不一样了。 恐慌开始弥漫。 在此期间各种流言四起。 敌军要对汴京长期围城，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兵力人数，只知道有很多，便开始自主编撰。 五万，十万，十五万……数字不断加大，传的也越来越严重。 这就是人心。 当在面临突发危机时，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放大严重性，总是会往最坏处考虑。 “听说了吗？” “在外的敌军是大康镇北军，那可是最强悍的军队。” “若只是镇北军还好一些，毕竟都是中原人，想必也不会大肆屠杀无辜百姓，可还有一支由蛮族人组成的骑兵。” “蛮族人你们知道吧，那可是野蛮人，杀人不眨眼，都生吃人肉。” “完了，我大梁要生灵涂炭了！” “只是我国军队都外派了出去，根本就无法消灭他们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召回，国家安危总比攻伐敌国重要吧。” “谁说不是呢？可陛下就是不召回。” 类似的言论不断传播，使得汴京城内人心惶惶。 同时也带来了其他影响，听闻要长时间封城，粮食等日用无法进城，城民百姓便开始了抢购屯粮。 其实汴京的储备相当充盈，维持几个月的时间都足够，但人们却不管这些，一旦有了苗头便不可抑制，掀起了抢购风潮。 粮价等各种物价开始上涨，负面影响不断扩大！ 城民百姓们皆是如此。 就连朝臣官员，世家贵族们也开始恐慌。 甚至他们更加不安。 敌军一日不退，就不得安生，他们更习惯于安逸，更惜命。 汴京的氛围直接转变了，由繁华盛世变得冷冷清清。 而在国都之外，更是一片乱象。 五万镇北军哪怕不用刻意破坏，就是到处显露就足矣引起极大威慑。 更不用说他们是在有意制造恐慌。 队伍分散开到处的流串。 他们也不滥杀无辜，但对于大梁官员兵卒就不留情了。 要知道双方可是处于战争状态。 他们不杀人，但会强抢破坏。 去一些富有的地方，抢夺当地粮仓钱库，能带就带，带不走就烧了。 对于有守军的地方，则是会把这些守军都杀掉，地方官员也会被处置。 做这些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可是担负着救国的任务，根本目的是要梁军回防救援！ 在敌国腹地大肆破坏，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可是很爽。 这就造成梁国民众极其恐慌，百姓们苦不堪言，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因而只能被迫离乡，去未遭受侵扰之地生存。 镇北军每天还会到汴京城外转悠一圈，给他们施加压力，提醒他们，我们还在…… 在这同时，关宁铁骑也寻至梁军的运粮补给线进行侵袭破坏，并屡屡得时。 供给百万大军，梁国动用了数十万的民夫，队伍庞大，补给线漫长。 而且也没有防卫力量。 补给是从后方进行，根本就不需要防卫力量，在事先根本就没有想到敌军会出现在他们后方。 关宁铁骑来去如风。 担负运输的可都是平民，哪能受得了如此侵袭？ 都惊慌逃散。 而他们所运输的粮草也被放火烧毁，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镇北军并不是全天围城，汴京跟外界的传输并不受影响，还有专门渠道。 而且也是有意放任，不知晓严重性，他们又怎么会调兵回防？ 于是，这些情况便都经过汇总送至汴京，摆在朱温的龙案上。 他下了功夫，因而各地的情况都能及时知晓。 恶讯如潮，多如牛毛。 并且还极其严重！ 何止是一个乱子能够形容，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这还只是敌军围城后的第六天…… “砰！” 朱温将面前的十几本折子摔了出去，其面色也是阴沉无比，他已经无法再继续看下去…… , 第738章 计成，朱温被迫回防 “该死！” “该死！” 朱温咬牙痛骂着，其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恐怕也忍受不了，气的他身体都在颤抖。 大梁腹地遭受到极大破坏，城民百姓被迫逃亡……他从未想过在他治下，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等有机会，朕一定要将这些在我梁境破坏的敌军，屠戮殆尽，朕要斩其人头筑为京观，用其尸身筑为尸塔！” 朱温眼中杀意涌动，其身上散发出暴虐的气息。 “还有建文帝那个老匹夫，朕一定亲率大军攻他魏国！” 他对魏君的恨意一点都不少。 能有现在离不开这个老家伙的配合。 “还有最可恶的元武帝，朕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朱温挨个痛骂并大放狠话。 其实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向来都是少说多做。 而现在这般，却恰恰显出他的难堪。 因为没有办法做别的，才只能在这发脾气…… “陛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其下朝臣皆是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言语。 这个时候也只有宰相庞师古敢说话。 “我们也抽调周边兵力予以抵御，但面对强大镇北军根本不敌，不过是白送性命。” 二皇子朱裕也附和道：“今日刚收到情报，我们给战前的粮草补给战遭受破坏，损失巨大！” “由此可见，镇北军跟关宁铁骑各有分工，他们事先就有周密的计划。” “父皇，该做决定了。” 他再一次提及，至于做什么决定，众人都心知肚明。 二皇子朱裕是朱温最看中的皇子，其个人才能也相当之高，尤其是在处理政务方面。 这次攻康，后勤供需方面虽说是宰相庞师古总管，实际上他只是挂了名而已。 真正负责的就是朱裕。 如此大规模的用度他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当然也只有他敢在陛下动怒之际敢如此谏言。 “此次攻战我方确实付出良多，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但事有轻重缓急，国家内部的安稳远比外战更加重要。” 朱裕开口道：“而且粮草补给线遭受破坏，必然会影响前军，所以这样耗下去，没什么意义……” 殿内一片沉寂。 庞师古也接着道：“现在宫外还跪着众多朝臣，他们都在谏言调兵回防。” 话说到这个份上。 其实朱温比谁都清楚利弊，只是他不甘心…… “前线有消息了吗？” 兵部尚书耿英站出来。 “回禀陛下，暂时还没有。” “还没有？” 朱温皱着眉头道：“按照时间推算，援兵早已到了边境，应该已经发起了总攻。” 他当然想过调兵回防，只是想得到前线的消息。 首要以攻战为主，只要有一波胜利，就能腾出兵力回防。 “陛下放心，我方可是有百万大军，取得胜利轻而易举，现在传信，等送过去后，我军应该也将敌军打垮了。” “是啊！” 耿英开口，赢得一众人附和。 “大康分兵调来我国，其边境守军兵力更少了，我们就是调回一部分兵力回防，也能取胜。” 听着这般分析。 朱温也暗自认可。 镇北军及关宁铁骑都是大康强力军，现外调出来，其防守实力必然衰弱。 还是能够赢得胜利的！ 只是……好不甘心！ 这种跟着敌人的节奏走就让他感觉很不爽！ 是该做决定了！ 想到这里，朱温低沉道：“传令杨师厚，令其反调五十万兵力回防。” 只要回防，最低也要五十万。 若是兵力太少，很可能就会被敌人袭击。 他已经看穿了敌人的意图。 围攻汴京逼迫军队回防只是第一步，他们还要借机对回防兵力进行打击。 后者才是真正的狠招。 虽然极其愤怒，但不得不承认，这是相当高明的计策，能让大康化解危局。 这必然是元武帝的计谋。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梁国庞大的军事实力。 我们就是兵力多。 哪怕回调一半，也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 元武帝，你还是太年轻了。 朱温心想着，便又继续道：“注意回防兵力要成规模，不可分散，抵防敌军偷袭，同时可使用计谋，借机对敌军进行反包围。” 他又强调了一遍，同时冷笑不已。 朕是没有抵防到你还有这么一手，但你也别想着借机发挥，朕早已看穿你的意图。 念及至此。 他又开口道：“既然元武帝敢派孤军深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我大梁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听到此，众人都无比提气 “是！” 兵部尚书耿英应着，又开口道：“臣会立即安排，以最快的速度将调令送至边境！” 众臣都长呼了口气。 陛下终于下决心了。 这才是大梁国君。 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瞻前顾后，反而落入了敌人圈套。 敌人是计谋高深，但陛下也有反击之策。 想要我们吃哑巴亏，根本就不可能，当然这还是得益于他们有庞大的兵力…… “庞师古，你立即将此消息公布出去，用于安稳人心，但不要透露我们回调多少人，朕要把他们都留在梁国。” “是。” “裕儿，在大军回防之前，供需粮草暂时停止，不能再继续加大损失，也不给他们机会。” “是。” “至于他们造成的破坏影响等，朕都会一笔一笔的记下，他日百倍报还！” 朱温冷声道：“元武帝是有些小聪明，但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国力差距，因而这种计谋，只是坑害了自己，想要两头兼顾，根本就不可能，他派出的镇北军和关宁铁骑，就是朕要先收的利息。” 话捡好的说。 朱温其实内心无比痛恨，但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还要注意前线战情，若有消息第一时间送至。” 朱温开口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付出如此巨大，就是为了攻康，若什么都没有做成，他真的就气死了。 “臣这边收到消息，会第一时间送至。” “有消息的时候在举行的朝议的时候公布。” 朱温开口道：“我们需要一场大胜来安稳人心。”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一片附和之声响起。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前线传回来的可不是捷报…… , 第739章 这好像并不是捷报啊？ 此次内廷议事之后。 宰相庞师古便将陛下决议公布出去。 终于要调兵回防了。 哪怕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再等兵力回防也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此期间，他们依旧要忍受恐慌，不过也平复了许多，终于有盼头了。 大梁并非没有军队，只是军队都外派了出去。 只要回防，便能将敌军全部消灭。 这是肯定的。 而当这个消息传出后，想必知晓的敌军也会有所收敛。 民心开始平稳，混乱开始减弱。 兵部则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的去前线传旨，怕有意外，同时派出十余支小队。 在这之前，只能干等着。 而让朱温的愤怒的是，调兵回防的消息大规模传出，敌军必然也已经得知。 可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 造成的破坏与日俱增，城民百姓依旧在承受煎熬。 朱温极其愤怒。 每日看折子，发脾气都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等着，你给朕等着。” “等有机会，朕一定要百倍还之，朕会御驾亲征，不屠几城不足以泄愤！” 内廷每日都能见到朱温暴怒的样子。 这几句话都能够背读下来。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 敌军一日不走，人心一日难安。 朱温也知晓这些情况。 他必须要稳住人心，要大家耐心等待兵力回防。 于是，他决定举行一次朝议。 朱温的想法跟关宁差不多。 他觉得朝议是最没有意义的，又浪费时间，还办不成事情。 有时还要跟那些不知变通的文官们扯皮，反而把自己气的不行。 一生气就想杀人，可又不能都杀。 朱温觉得很烦。 于是他便设立了内外廷制度，稳固了皇权，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而朝议就成了摆设，平素难得举行。 但今日决定举行一次。 朱温要安稳朝政。 朝议开始。 果然朝臣们各种谏言都离不开现在情势。 这又发生了。 那又怎么了。 本来就不想听这些的朱温，内心更是烦不胜烦，但他在这不能表露。 要显出沉稳姿态。 “列位所奏，朕已清楚，敌人狡猾奸诈，魏国背信弃义，才造成今日之举。” 朱温沉声道：“前日朕已派人传旨，相信我军很快便能回防，届时危机可解，而敌军对我国造成之破坏，朕会一一记在心里。” “朕也希望诸位能够记得，要让敌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这一番话下来，朝臣们皆是义愤填膺。 他的目的就是制造仇恨。 增强朝臣们对敌的痛恨，而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日之失，他日必要百倍得回！” “朕在此立誓！” 朱温在整个梁国人的心目中都一直是强悍的形象，这番话也确实让人信服。 “再者我方派出百万大军攻打大康，而今已有些时日，相信很快便会有捷报通传。” 众臣点头。 想到这里便平衡了一些。 “启奏陛下！” 这时兵部尚书耿英站了出来。 “前线战报已经送至！” “哦？” 听到此。 朱温面色欣喜，总算是等到了。 一时间，朝堂内的气氛也变得欢愉了一些。 “肯定是捷报！” “这还用说吗？” “我国动用了超过百万兵力，而敌军又有多少？” “是啊，他们还胆大妄为的派兵来我大康本土。” “简直自不量力。” “我猜现在已经攻下了源州。” “源州？你说的太少了，我猜至少攻下三州。” “只要敌军崩溃，打到大康国都上京都有可能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 皆是充满期待。 朱温也是如此，连日来因受敌侵袭之事，使得郁结严重。 他也需要有捷报来缓解。 耿英开口道：“这战报是早朝之前送至，应是杨帅亲笔。” “是捷报吧？” 有一个朝臣问着。 “我还没有看。” 耿英开口道：“就算没有看，也必然是捷报无疑。” “我想着是在举行朝议时打开，与列为大人共享捷报，共同贺喜！” “耿大人说的好啊！” “耿大人所言极是啊！” 朝臣们纷纷开口。 朱温也暗自点头。 这耿英办事还是靠谱的，他肯定不是在朝议前就收到了前线战报，哪有那么巧的事？ 必定是提前收到，却一直压到现在。 朱温也希望在朝议时收到捷报，这样效果很大，也更有冲击力。 现在的大梁急需要这份捷报来一扫颓势，重振雄风。 耿英这是记住了自己说的话，特意在这个时候拿出。 朱温很满意，便开口道：“既然如此，便由你来宣读吧。” “是。” 耿英又走了几步，来到大殿正中。 他将信封拿了出来。 这时前线用来传送战情的专用信封，还没有开封。 他确实没有看过。 实际上，他在昨天晚上就收到了。 本来是要禀奏的，但知晓今日要举行朝议，想起陛下的交待便压到了现在。 “嘶！” 耿英将信封直接拆开。 从中将信取出。 周边朝臣皆是一片期待之色。 朱温神色淡然，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他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样。 捷报无疑，没有任何意外！ “咳！” 耿英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念诵起来。 这信可真够长的。 想必是详述战事详情，想必之前一直未报，就是积压着一起报。 “陛下之信任重托，老臣感恩戴德，有此五十万增兵，我军士气盎然，必将取得胜利……” 众人都笑了起来。 写的可真够详细，这是杨师厚的风格。 朱温心想着。 而这时，耿英还在继续念诵。 “臣下令全军休整三日，养足精神，出动全军对敌军发动总攻，以碾压之势将敌军击溃，以最快的速度赢得胜利取得战果，也可缓解我朝粮草供给之压力。” 听到此。 朱温暗自点头。 他果然没有用错人，杨师厚充分考虑到了大局，其他朝臣们也赞叹不已。 “然而，就在总攻前日，敌军派出精锐小队，另辟蹊径绕西山而下，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我营，寻我大营中存粮之所，放火焚烧，同时又在营中纵火，使得我营……” 念到此处。 周边朝臣笑意凝固，耿英也立即停止，刚才是念得顺口，现在怎么感觉这好像并不是一封捷报？ Ps:点催更的都是高富帅。 , 第740章 失态的梁武帝 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耿英神情略显不自然，他开始默念详看后面的内容，可不能再胡乱念出什么。 或许是杨帅写的细致，详述战争经过。 但捷报，是要捡好听的说，尤其在这种场合，不是动摇人心么？ 耿英带着狐疑，快速的默看。 “我军有五处存粮所遭受破坏，其存粮尽毁，另有营地……” 这可……不能念出。 应该只是过渡，接下来应有喜讯。 既是捷报就应该只提好而不提坏，尤其是这种场合。 “臣又重整军队，重振士气，相信以我方之兵力，必可赢得胜利……” 来了！ 耿英读到此处，内心激动。 可到这里，却出现了分段，而到了下一张。 他却不知道这原本就是杨师厚所写，正是在第三次总攻之前，他在弥留之际将这封信拿出，之后的内容都是由羊胜补充…… 耿英满怀欣喜，凝神细看。 然其面色瞬间呆滞。 “敌方事先布置，用出火烧之计，我军深陷火海之中，二十万大军，逃出不足一成……” “我军损失惨重，杨帅深受打击，气绝而亡……” 读到此处，耿心身心巨震，他再三确认，才敢确定，所写就是如此。 他又看信封，又看印记，再度确认这就是边境送回，绝对不会有假…… 这般翻动，引得旁人也疑惑不已。 “耿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军是有损失了吗？” “不可能，敌军只是小队潜入我营，那便相当于是石沉大海，能有什么作为？” “耿大人？”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朱温面色微沉，有不好的预感，他直接问道：“耿英，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这般询问，耿英才略微回神，不过其思绪依旧沉浸于震动中，便下意识的跪了下来，悲痛道：“陛下，杨帅……死了！” 一语皆惊！ “什么？” “杨帅死了？” “怎么死的？” 朱温思绪微动。 “想必是年长而体力不支，毕竟已是古稀之年，不过朕已事先给其旨意，若其逝世，可由宗于海接掌帅印……” “不！” 耿英悲痛道：“杨帅是深受打击，气绝而亡！” “什么？” 听到此，众人皆是一惊。 此刻耿英沉浸于震撼中无法自拔，已全然忘记所处什么环境，当下便透露而出。 “我军先是遭受敌军放火袭营，粮草军需损失惨重，后在第三次进攻中，又遭敌算计……” 其声悲戚，其语颤抖。 也使得旁人也立即傻眼。 这并非捷报，而是恶讯？ 不但未赢得胜利，反而接连折损，就连杨帅也郁结而亡。 这……这…… 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可是有近百万大军啊！ 怎么会这样？ 朱温身心震颤，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开口道：“将这战情呈上来！” 立即有太监将之取来，交到朱温的手上。 他细看起来，面色变幻，阴晴不定。 这根本就不是捷报！ 两把火烧了近三十万大军。 一桩桩一件件，如是重锤敲打在心。 使得朱温的手都在颤抖，只觉得这几张薄纸有千斤重。 他万万没有想到，情势竟然会是这般。 百万大军未能取得胜利，反而连连失利。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突然想到。 自己日前下令要求调五十万兵力回防。 可以现在边境所存兵力，调回五十万兵力，可能便所胜无多，也就是说，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攻康的能力…… 他所想的两头开花并不能实现，反而元武帝的计谋大获成功。 选择又到了他的面前。 是继续攻战，还是顾及国内？ 不对。 按照旨意传送的速度，这个时候边境守军，可能都已经收到调兵回防的旨意…… 攻打大康已经无法做到，付出那么多都成了无用功。 “啊！” 想到这里，朱温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将手里的密信撕成了粉碎。 不是他沉不住气。 为了这场攻战，梁国付出了太多。 先期投入七十万兵力，后又加派五十万兵力，总计一百二十万。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正规军。 另又动用三十余万民夫及相应数量的车马运送补给。 还有这期间消耗的军需粮草等都是巨量。 付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可却没有得到任何战果，反而损失惨重？ 这种结果，换谁都无法接受？ 朱温突然如此，让所有朝臣都吓了一跳。 他们都明白。 能让陛下如此失态，一定是折损到很大的程度。 殿内一片沉寂。 刚才欢愉的气氛消散全无。 谁都不敢说话，安静的掉根针都似能听到。 朱温手紧扣在龙椅的扶手上，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还有机会！ 就算兵力折损很大，但比之大康依旧有所超过。 他们一定会发愤图强，在此期间击垮敌军！ 对！ 还有机会！ 朱温心想着。 我梁军一定能够得胜，一定能…… 他在内心呐喊着。 而此刻。 远在大康源州境内的戎城正爆发着激烈的战斗。 自从上次计谋得成，火烧梁军之后，康军就进行了战略性撤退。 策略计谋已经用尽。 相信经历过屡次失败的梁军一定会有很强的警惕性，因而战争也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 撤退，只是离开边境空旷地域，依托城池进行坚守。 戎城是一座边境城池。 也是康军设立的底线所在。 再往后退，就会有去年刚开垦出来的农田，而今正值春季，已经准备春耕。 若受战争侵袭，之前的辛苦付出就白费了。 而且也不能影响到城民百姓的正常生活，所以便选在这里，也成为了主战场…… “杀！” “杀啊！” 城外有着大量的梁军士兵冲锋呐喊着，声势震天，近乎疯狂。 他们冲到了城下。 同时数十架云梯搭在城墙上，然后便开始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 在城墙上的康军想尽办法阻止，将梯子掀翻，或者投掷重物等。 有士兵掉了下来，但很快有后继者继续攀，他们不畏死亡，一往无前，冲上城墙就是唯一目标。 同时在城下，还有众多士兵用制作简陋的冲撞车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城门。 梁军士兵给人一种疯狂之感，散发着浓浓的战意，他们的胳膊上都绑着白布。 这是在祭奠曾经的主帅杨师厚。 他们是哀兵。 他们绝意不破敌国，誓不还都。 …… , 第742章 压垮梁军的最后一颗稻草 戎城外，残尸满地。 城墙布满着刀剑划痕和斑驳的血肉，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梁军不顾一切的进攻，即使是作为守卫的康军，也有很大的压力。 从那片大火熄灭，至今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梁军从未停止进攻，昼夜不停，夜以继日，一波接着一波。 攻城的一方伤亡极大，守城的一方也极其艰难。 城内的守城物资早已耗尽，便只能拆除房屋寻得木料石料。 并且梁军也开始了围城，使得补给都运送不进。 他们就要把这座城攻下来。 因为这座城内，有大康最后的军队，只要把他们消灭干净，那便前路无阻。 他们也不敢绕城进攻，因为这样会将己方的大后方暴露，若切断补给线，便会成为孤军。 所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人，而不抢地。 不得不说这种策略很有成效，也很正确。 战争到这个地步，就是意志和毅力的比拼。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敌军冲上城墙，在其上发生了靡战。 “杀啊！” “杀啊！” 有一个梁军士兵举刀冲了上来，随之便遭遇到三个康军士兵的袭杀而殒命。 乱战还在继续。 城门摇晃不止，岌岌可危，有随时崩塌的迹象…… 城内指挥所。 大将军张立喘着粗气，其身上还绑着绷带，就这般蹲坐在地上。 “他妈的，这帮梁军是疯了吧，都快一个月了，他们就不累吗？” “谁说不是呢？他们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凭心而论，这支梁军足矣当的起精锐，换别的军队，这时恐怕早已崩溃。” “杨师厚带棺出征没能取得战果，杨师厚死了倒是疯了，这死的值啊！” “不过敌军新任主帅宗于海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众将议论间都有感叹之意。 “我们的伤亡如何？” 郝仓问了一句。 “还未统计出来，但现在伤亡确实开始增加了。” 费申开口道：“最初我们采取避战的打法，依托城池地利坚守，伤亡其实很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城物资消耗殆尽，敌人又是不要命的打发，便开始有伤亡了。” “还有我们城内的粮草供需不足，已经坚持不了几日，我看可以考虑出城作战了。” 众将点了点头。 既然无法坚守，那就只能选择外出作战。 “再等等吧。” 郝仓开口道：“敌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完全是在疯狂消耗，我们不跟他们耗。” 这是总基调总原则。 若不考虑消耗的问题，又何必在这跟他们僵持。 原因很简单。 因为自身兵力本来就跟梁军有很大差距，死一个就少一个。 可不能因为这一场仗就把兵力打没了。 那之后怎么办？ 打完这一场就高枕无忧了吗？ 万一梁军继续增兵呢？ 万一魏国趁虚而入呢？ 保存实力很关键。 在战后征兵培养周期太长，而且也没有兵源…… 就以原本的兵力差距，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梁军多次折损，但其兵力依旧占据优势…… 偏偏现在的梁军疯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众将点头。 他们都清楚最初的策略是什么。 管文通摇头道：“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城都快要破了……” “再等等，你们可不要忘了，咱们可是有后手的。” “可能够成功么？” 管文通开口道：“这也没有个音信，都不知道进展到了哪一步。” “你是怀疑陛下吗？” “不，我不怀疑，只是怕时间拖得久。” “没事。” 郝仓开口道：“你们想想，我军到达梁国需要时间，梁国那边被迫回防下令也需要时间，不过根据推算也差不多了。” “咱们还是要以保存生力军为主，当然在必要时，该打还是要打。” 众将点头。 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理由不等呢？ “相信陛下的计谋。” 郝仓开口道：“时刻关注敌军动向，放心吧，他们的压力要比我们更大！” 这一点倒是没有人怀疑。 因为梁军已经孤注一掷，再没有半点退路。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在绷着一股劲，当这股劲泄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现在就等着压垮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来了…… 梁军营地就在戎城外不远处，杨师厚曾定下的目标实现了。 营地确实迁入了源州，可惜这是以他的死为代价。 整个营地到处都挂着白幡白旗，依旧没有撤走。 这便是他们在杨师厚死后定下的，不得胜利，就不停止祭奠。 也正是这些，才成了激励梁军这般勇猛的最好良药。 不得不说宗于海确实是一个高明的统帅，他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已有条件，将哀兵必胜这一条发挥到了极致。 杨师厚若泉下有知，可能都会考虑早死，说不得战争进程也不会是这般。 虽是如此，但付出也是极大。 如此长时间的紧绷状态，作为进攻一方他们的压力更大。 将士们皆是疲累至极，但还在苦苦坚持！ 这口气不能松，松了就完了。 作为后继任主帅一职的宗于海压力同样不小。 他要一扫之前颓势，带领梁军赢得胜利！ 宗于海眼睛通红，这是时常为休息熬的。 他身先士卒，始终跟将士们同在，每次进攻之前，都会亲临激励。 进攻的将士们还会交替休整，而他却不休息。 也是因为如此，全军上下才能凝成一股绳。 虽然疲乏。 但宗于海觉得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此刻他神情激动。 “诸位，胜利就在眼前！” 宗于海环视众多将领，沉声道：“最迟今晚，就能破城，我们就差最后一步！” “只要破城，我军全员出动，便能将之全部歼灭，那可是大康最后的守卫力量，然后我大军就可长驱直入，无人能挡！” 众将听之，皆是激动不已。 终于要有结果了！ 只要能赢的胜利，那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们会得到更大的回报！ 一个大康还不够抵过折损吗？ 足够了！ 宗于海也长呼了口气，终于要胜利在望了。 “传令，我军可继续……” “报！”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在这时有令兵进来。 “大帅，汴京传来急报！” , 第743章 宗于海：我不甘心啊 “汴京急报？” 令兵突如其来打破大营内氛围。 “前来的传报令兵说这是陛下很紧急的秘旨，那几人已去休息，都累瘫了，马都跑的口吐白沫……” 听到这。 营内诸人神情皆是有些不太自然。 如此紧急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他们这边战情送至，陛下震怒便急忙发信。 营内一时沉寂。 宗于海深吸了口，沉声道：“拿来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面对的，好在终于看到胜利的希望了，倒是有所弥补。 他拆开了信封，细看了起来。 “敌军借道魏国，派出七万精骑深入我大梁腹地，奇袭汴京，对我朝带来巨大影响，想必你部已经得胜，收到信后，立即调动五十万大军回防，剿灭祸国敌军，必须五十万大军同时回调，切记不可分兵，国内情势紧急，敌军一日不除，我朝一日不安，接信后，立即执行，不可延误……” 密信很短，话语简洁。 一眼便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宗于海却傻眼了。 这跟他所想的内容完全不同，没有丝毫提及他们折损败亡之事，却是这…… 七万精兵奇袭本土！ 这……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大帅，陛下说了什么？” 副帅夏弘见宗于海神色不对，便出言相问。 “陛下是不是重责了？” 又有将领问道。 这时宗于海才是回神，他低沉道：“陛下发出这封密信时，可能还未收到我方奏报，这密信也不是重责。” 这是唯一的解释。 可能两方正好错开了。 “那陛下说了什么？” “你们自己看。” 宗于海将密信递交给夏弘，直接瘫坐在帅椅上。 其面色阴晴不定，难看至极。 夏弘接过好奇看了起来，很快便面色大变。 “这……这怎么可能？” “敌军竟然有一支七万人的精骑袭击了我梁国本图？” “什么？” 夏弘说出，其他众将都围了过来细看，随之一道道惊疑之声响起。 “这……我们没有丝毫察觉啊！” “借道魏国，莫非是从怀州那边进入？” “对，肯定是这样。” “难怪他们一直避而不战，原来是兵力外派，便不充足。” “计谋，这就是大康的计谋，以此方法逼迫我们大军回防。” “回调五十万兵力，可我军现在可作战的兵力，都不足五十万啊，这要我们都回去，那这仗怎么打？” “陛下还不知我们这边情势，才下如此命令。” “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惊呼出声，只觉得如是天塌了下来。 本国遭遇敌袭必须要回防救援，可他们这边若把兵力调回，战争就无法继续打下去！ 这就成了一个矛盾。 眼看着他们这边就要破城，就要消灭敌军，就要赢得胜利，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啊！” 一个梁军将领不甘的大吼。 通过密信也能感觉到国内的紧迫感。 而且还说，在收到信后立即调兵，不能耽搁。 这怎么办？ “卑鄙！” “卑鄙！” 副帅夏弘紧握着拳头，面色狰狞。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敌军竟然还有如此后手。 一众人都身心颤抖，愤怒，不甘，憋屈等各种情绪交织足矣让人发疯。 此刻这种心境除了自己，别人根本就无法体会。 “啊！” “啊！” 这时一道更加大声的吼叫响起。 是梁国三皇子朱桢。 他刚看完密信，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面皮都在抖动，可想而知情绪波动到了什么地步。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朱桢心态又崩了，并已经爆炸，每当他看到希望，并满怀憧憬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浇下来。 这都是第几次了？ 他都记不得了。 而这一次是最后的希望，结果又是如此！ 杨师厚战死，他也全面参与到军中，虽未亲自上阵，但也常于军前激励将士，并在战后多有慰问。 他是皇子，自能起作用。 他付出极大！ 而今所有希望，再次破灭！ 国内情势如此严峻，又有如此急令，除了回防还有选择吗？ “啊！” 朱桢心想着。 再一次的不甘大吼，随即便瘫坐在地上。 希望破灭到了绝望。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元武帝，本皇子跟你不共戴天！” 他双目无声，坐在地上呢喃着。 孩子真的是快要被气哭了。 可没人在意他，因为都顾不上了。 “大帅，咱们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宗于海的身上，他是主帅，等着他做决定。 “噗！” 宗于海一口血喷吐了出来。 自杨师厚逝世，他便承受极大压力，排兵布阵，指挥作战，激励士气，劳心劳力，不眠不休。 为了胜利心力交瘁！ 他也是年有五旬的老人了。 又如何能承受的起这高强度的磨耗？ 他也一直在强撑着。 凭借的就是一口气！ 而今，突遭打击。 身体的劳累不适及体内的郁结相加，便不受控制…… “大帅！” “大帅！” 众人面色焦急，若宗帅在这个时候倒下，那…… 宗于海摆了摆手。 他连胸前衣襟的血都没有擦拭，其双手扶在案上，用于支撑。 “我……不甘心啊！” 宗于海双目通红，神色扭曲！ 这个时候撤兵，也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 明明只差一步了，为什么就是成功不了。 众将沉默，皆是不甘到了极点。 大营内陷入沉寂，都在平复心情，消化恶讯。 良久。 夏弘咬牙道：“就算再不甘，也必须要回防，陛下的命令不得不遵从，而且国内的情势也很严峻。” “是啊，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调兵回防。” “撤吧，撤吧。” 有一个将领悲戚道：“或许，我们就不该打这场仗。” “这样也好，为了这场战争，我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该停了。” 一个将领苦着脸，将裹在胳膊上的白布扯开丢在了地上。 积蓄的士气和一直紧绷的精神都松了。 战意也在瞬间消退全无。 不少人效仿，颓势到了极点，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夏弘低叹道：“我去下命令，让将士们停止进攻吧，没有意义了……” “等等。” 就在这时，宗于海喊出了声…… , 第744章 梁军士气，一泄千里 “大帅，您……难道要抗旨吗？” 夏弘略显惊疑的看着宗于海。 “大帅，咱不能这么做啊，陛下还等着我们回国救援。” 参将吕极也赶紧劝阻。 他们都不甘心，可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抗旨不遵。 “本帅并不是抗旨，本帅只是想再试一试。” 宗于海低沉道：“夏弘，你先带三十万大军及众多受伤的将士们返回，我会留在这里，继续进攻，哪怕能伤敌一千，能伤敌一万，也是一种报复。” “我不会在这耽搁太久，随后就会回撤。” “可是……” 夏弘开口道：“陛下在密旨中言明要求必须调五十万兵力回防，而且……” “本帅知道，只是分批赶回。” 宗于海咬牙道：“将士们拼了近一个月，付出多少血泪就不说了，就这样退了，太不公平！” “大帅，停吧！” 夏弘开口道：“就算我只带走三十万兵力，您这边留下的也不到二十万，最关键的是陛下还等着我们回防救援。” “分批撤回，只耽搁几天，又不是不回。” 宗于海直接道：“就这么定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定了。” 宗于海开口道：“我出外面走走，你准备准备，趁夜撤回。” 言罢。 他便走出了大营，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宗于海去了营地。 他想再去看看将士们。 士兵们相互倚靠在一起闭目打盹，哪怕他走过都没有察觉。 他们太累了。 近一个月的打拼，一波接着一波的轮换进攻，到后期根本就休息不够。 作为进攻的一方，伤亡也是很大的，在这期间，折损战力又有十余万。 朝廷第二次增兵后，己方兵力达到九十万，然后一次次的折损，但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十万。 当然还有很多伤兵，但都失去了战力。 这损失可真是触目惊心。 付出真的是太大太大。 宗于海一边想着的同时，也在漫无目的走着。 他来到了伤残兵所在营地。 刚到这片区域，便听到一片密集的疼痛叫喊声。 宗于海走到一个营帐前，他想要进去看看，但却没有勇气。 他不忍去看，因为他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样。 这里的人很多都活不过明天，每天早晨都会有专人过来收尸。 他们可都是大梁英勇儿郎，他们都有家人，他们义无反顾的出征，却死在异国他乡…… 不行！ 他们不能白死！ 国家付出这么多，不能没有一点收获。 虽说之前的折损都是在杨师厚任主帅时发生的，但现在他是主帅。 他很清楚近一个月全军付出了多少。 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哪怕不能赢得胜利，但也要尽可能的杀敌，为下一次攻战打基础…… 宗于海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这场仗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 其实这不是他的问题，换谁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可能比宗于海都严重。 宗于海一直都是很冷静很理性的做决策。 尤其在杨师厚死了之后，把握机会，激发了全军战意，一直坚持到现在。 若非关宁提前布局，他也许还真的能赢得胜利…… 只是在这时，却不冷静了？ 因为他的不甘心，也会使得更多无辜的将士白白送命…… 平静的营地很快便被打破。 士兵们都以为要发起总攻了，他们也知道胜利在望，都憋着一口气。 可他们得到的命令却是，快速整理装备，将在半个时辰内出发回国！ 士兵们都懵逼了。 他们不理解也不明白。 早不回晚不回。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 他们的心理跟那些主要将领们是一样的。 眼看即将胜利的时候却要撤了。 那之前的付出苦战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为什么要撤退？” “拿我们当什么？” “不是说不胜不退，不破敌军誓不还都吗？” 士兵们，将官们都大喊着。 “这是上头的命令，请大家执行军令！” “上头的命令？” “上头要我们一波波的进攻，我们一个千人队，死的不足百人，现在要我们撤了？” “我们算什么？” 军营中起了一片嘈杂声。 人们都带有极大的情绪。 糜战近月，皆是身心疲乏到了极致，说不打就不打，这也罢了。 就算要回国，也要让人们休整休整吧。 真正的原因却说不出来。 难道要说，我国遭受敌军偷袭，要你们回国救援吗？ 至少现在是不能说的。 对士气影响太大。 可军令下达，要求必须要立即撤回。 士兵们泄气了。 原本就是强撑着，现在有这么一个契机，便彻底泄了。 而且是一泄千里！ 当支撑的那个信念崩塌后，才回归了现实。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们已经不想再打下去。 该回国了。 回国！ 这个念头一旦有了，便格外的强烈。 仔细回想，自出征以来雄赳赳气昂昂，本以为得胜轻而易举，最快可能会在一个月内结束战争。 可时间越拉越长，也越来越难看到胜利。 好不容易看到了，可就要结束了…… 他们回想着，心态也渐渐崩溃。 营地中起了一片密集的啜泣声，然后变成了哭声。 这种情绪弥漫，很快传遍全军，这次的悲戚可不能再化为战意。 对梁军来说，哀兵必胜也成为了过去。 原本半个时辰的整顿，却用了近两个时辰，因为很多伤兵行动不便，需要特殊照顾。 队伍拉的很长，整个队伍没有一点气势，看起来格外的沉寂。 “副帅，我们这次是真的失败了。” 参将羊胜悲戚的说着。 “不止是失败的问题，我军士气已经彻底崩溃，可宗帅还要一意孤行的留下兵力继续作战，注定不会有作为。” 夏弘平静道：“败了，就是败了。” “那您劝阻啊！” “我已经劝了，可劝不住。” 夏弘开口道：“他要一意孤行谁也没有办法，或许宗帅就没想着回国，不过就算他回国，恐怕也会被陛下责罚，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嗯？” 羊胜听着越来越感觉不对。 “您这是什么意思？” …… , 第745章 计成，后手 “羊胜，你跟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没有背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你我都清楚，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 “这都是杨帅的看重提拔。” “可现在杨帅已经死了！” 夏弘开口道：“失去杨帅支撑，且杨奇正也于前年亡于大康，杨家后继无人！” “作为杨帅的义子，我能够全盘接手杨家势力，这一脉都会向我靠拢。” 羊胜内心惊疑。 这个始终憨厚，给人印象极好的副帅，原来还有这样的打算。 “战争并不是全部，我们还要为自己考虑。” 夏弘开口道：“我们非豪门出身，但我们可以成为豪门，若宗帅再回不去，那宗家的势力也会就此衰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啊！” “我一直都是副帅，我不担负任何责任，我尽职尽职，只是主帅们一意孤行，我又有什么办法？” “杨帅临终前可是说过的，要让我们不要内斗，要团结一致。” 都过去一个月，这一幕还始终在脑海萦绕。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夏弘转头看向羊胜。 “你会向以前效忠杨帅那样效忠我吗？” 天刚微亮。 羊胜能够看到夏弘那略显冷意的神情。 “杨帅走了，我除了依靠您，还能依靠谁呢？” 这个回答显然让夏弘很满意。 “我们只需要把这部分兵力带回去，再把侵扰之敌剿灭，就是大功一件……” “是。” 羊胜应着。 但内心却一片悲戚。 大帅走了，便急于接手杨家势力，便急于上位。 他的嘱托都被抛在了脑海。 依稀记得那日夏弘跪在杨帅面前答应的极好，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若不团结。 又如何能够打败大康？ 这个时候也不该想这些？ 杨帅啊！ 您看错人了！ 只是夏弘有些意想天开，他想安然回去，不太可能…… “杨帅，我军又败了。” 墓前，宗于海声音低沉诉说着。 这是杨师厚的墓。 他就葬在这里，位于大梁与大康边境线上。 这是他出征之前就确定好的。 杨师厚知道自己无论胜败都不可能回国，便事先要求在他死后，将之葬于边境。 哪怕死了，他也要为梁国驻守边境。 本来只有一座墓。 可随之阵亡战死将士越多，便都葬在了这里。 在这个位置，能清晰的看到远去的队伍。 三十万大军及众多伤兵都要回去了。 还有剩余十七余兵力留了下来。 一是负责殿后，二来是因为宗于海不甘心。 他要继续进攻，给敌军以造成伤亡。 因为他很清楚。 敌军也很疲累，也坚持到了最后。 或许能有些战果呢？ “我已经跟下面将士们说了，若是我回不去，便来这里陪你！” 宗于海言罢，便转身回营。 战争还没有结束。 他还要继续战斗！ 宗于海再度打起精神。 他是有了战意，可却忽略了士兵们。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显得荒凉而破败。 士兵们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战意。 他们不明白。 就算要撤走，为什么不全撤，还要留下一部分。 之前近百万大军都赢不了，凭他们这十几万就能赢吗？ 是留下他们送死吧？ “集结！” “集结！” “五营，该你们上了。” 令兵前来传令，但并未得到回应。 “大帅命令，要你们立即起来作战，继续攻打戎城！” 这总算是有些效果。 士兵们稀稀拉拉的起来，然后麻木的向阵前走去，就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大帅，这还能打么？” 吕极看着面前的士兵们，皱着眉头。 “因为一个迫不得已的原因，必须有一部分兵力要调回国内，但并不意味着战争就结束了，本帅将与你们同在，继续作战！” 宗于海大声喊着。 往日他这般激励，必能引起大片回应，可现在士兵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都是我大梁英勇儿郎，你们难道忘记了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了吗？” 宗于海这边激励着，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而此刻，戎城内却是完全相反的氛围。 “大帅，敌军撤了！” 张立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撤了？” 郝仓等人抬起头，面色皆是一片惊喜。 “撤了！” 管文通开口道：“梁军营地就在戎城之外，能够看得真切，大队士兵集结排成长队，反向撤离，营地烟火气都少了很多。” “哈哈！” “哈哈！” “陛下的计谋成了！” “一定是这样，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撤离，肯定是梁国皇帝下的急召！” “哈哈！” “我还担心昨晚会破城，按理说他们应该会发起总攻，结果越来越疲软，到凌晨时，进攻都停了。” 指挥所内一片欢喜。 危机正式解除，梁军撤离，对他们来说就是胜利。 因为梁军是大败而退。 其损失也相当的大。 “梁军应该气死了吧，明明就要赢得胜利了。” “哈哈，我们都准备突围弃城了。” “等等。” 费申问道：“你说梁军并没有全部撤离？” “对。” 张立解释道：“通过观察得知，应该是只撤了大部分，还有些保留。” “对了，宗于海的帅旗还在。” “宗于海不明智了。” 费申摇头道：“此事回撤梁军士兵必然崩溃，只留部分没有任何意义。” “应该是不甘心吧。” 郝仓开口道：“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不会甘心，尤其是作为主帅。” “大帅，我请求出战，此时梁军士兵衰落，我军应当主动进攻，必能得胜！” 张立抱拳。 “我也请战！” “末将请战！” 一个个将领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可是反攻的好时间。 “不着急。” 费申开口道：“再等等，随着时间的推移，梁军的士气会越来越衰，他们内部就会出问题，咱们反正能赢，何必急于一时。” “有道理，再等等吧。” 郝仓也附和着。 若是换他，肯定毫不犹豫的下令了，但费申就比较沉稳，能够及时压住。 “此时梁军还未全部撤离开，我军也可休整一番。” 费申淡笑道：“这支回撤的梁军怕也不会顺利回去，陛下的计谋成功，真正的后手是围点打援，而这般分批回撤，正是给了我们机会，关宁铁骑可在他们归途等着呢。” Ps:老铁们，点点催更，谁点催更来年必脱单。 , 第746章 无力回天 “哈哈！” 大营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还会有一个相当完美的收尾，主动权已经完全到了己方这边，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之后便将相关战情通报全军，康军立即士气大涨。 原来陛下还有如此后手，还有这般高明计谋，胜利在望！ 不过并未第一时间主动出城进攻，而是趁着梁军停止进攻的空档进行城门加固，城墙防护等。 经过商议得出结论。 既然梁军还留了一部分没有撤走，必然是不甘心这个结果，肯定会继续攻城。 而今士气衰落，攻城也没有之前那种气势，只会增加无谓的消耗。 所以就要拖死他们，拖到他们自己崩溃。 预判并没有错。 等到了午后，梁军便组织起再一次的攻城。 但明显可以看出跟以前的差距。 连冲杀都算不上，行进间散乱虚浮，队形混乱。 之前都让人感觉到有种疯狂之感，而现在则是很不情愿的样子，你让我打我就打，大不了死了算。 没有战意没有士气，根本就没有打仗的样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战果。 果然在攻杀间，连城墙都难以攀爬上去，连云梯都搭不稳，撞击城门时，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康军只是在城墙上随意守着即可，有人上来直接杀死，没有任何压力，也没有死伤。 这可是最轻松的守城，跟之前真是天差地别。 梁军死伤开始增加，尸体很快堆积起来。 在这种刺激之下，原本就战意缺乏的梁军士兵，便停止进攻，开始自主后退。 云梯立在墙上都没有人主动攀爬，看起来相当的尴尬…… “大帅，撤下来吧，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就在后方的众多将领都看得真切。 吕极开口劝阻。 他们都觉得这样除了增加伤亡再没有任何意义…… 最根本的问题是士气已经崩溃。 “是啊大帅，大部分人撤走，导致留下来的将士们情绪很不稳定……已经没法再打了！” “闭嘴！” 宗于海冷声道：“我大梁将士皆是英勇儿郎怎可轻易言败！” “梁春，你去阵前督战，若有后退者，若有怠战者，杀无赦！” “大帅！” “还不领命？” “是！” 一个将领无奈出列去了阵前。 众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发现大帅因不甘心而生出了执念，并且将之带入了全军。 他也知道不可能得胜了。 但他就是不甘心就这样狼狈的撤离，总是想做些什么。 既然常规手段无法激发士气，那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要知道，之前可从未用过这种方法。 在现阶段这样做，一定会出问题的…… “大帅，陛下可是要我们五十万兵力回防，可不能都折在这里，而且咱们也不能耽搁太久。” 吕极再次劝慰。 “本帅心里有数。” 宗于海根本不为所动。 是的。 现在的他已经陷入到一种病态的心理。 他无法想象以现在这种战况会遭受怎样的非议？ 他接受不了。 不能及时止损，这反而是害了他，害了梁军。 派人严厉督军。 对畏战后退者进行斩杀以达到目的。 这样是有些效果，但也远远达不到以前的程度，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长了必然会出问题。 根本原因是没有战意，这不是严苛治军能够挽回的。 就这样几天过去。 在宗于海的督促下，又如以前那般开始了一波一波的进攻，可战果却大打折扣。 可以说基本没有战果。 那摇摇欲坠的城门始终突破不了，只是白白送死。 梁军将士们之前已经坚持了近一个月，他们身心疲乏，气松了，便再也坚持不下去。 宗于海用尽了所有办法。 言语激励，身先士卒，增发军饷等都没有作用。 他只能用严苛手段，这还勉强有点作用。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 可宗于海根本就听不进劝阻，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个赌徒，投入的越多，越不甘心，越想要回本。 他停不下来。 可将士们已经忍受不了。 最初他们只是不想打仗，士气崩溃只是没有战意，但没有怨气。 而在这种高压之下，将士们无法忍受，便出现了逃兵。 不想打仗只想回国。 此处就算边境区域，完全可以自行回国。 宗于海知道后怒不可遏，他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就不能收住。 逃兵在军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他对逃兵采取了严苛的整治措施，但这并没有遏制，反而这种情况越发加重…… 不过有一点好处是，他们的粮草还算充足，因为走的人多，死的人多，口粮消耗就少了。 否则可能情势更恶劣。 就这样过了几天，梁军的损失越来越大，军营中也发生了哗变。 将士们不满宗于海的高压之策，而开始大规模暴动。 虽然及时控制，但也造成损失。 士气衰弱，军心不稳，疲惫不堪，精锐之士已成散兵。 大营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坐于帅位的宗于海头发苍白，尽显疲态，又是半个月的操磨，让他似比之前更老了一些，精神相当的差。 “大帅，撤吧，再不撤我军就完了！” 吕极再一次的劝慰。 “大帅，我们败了，真败了，就为我大梁再留点兵吧！” 一个将领跪在其面前，声音悲戚！ 能跟着宗于海留到现在的，都是其亲信下属，此刻都在苦苦谏言！ “陛下命令要求我们调兵回防，而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回防不及时，又兵力折损严重，也没法交待啊。” 苦声苦语。 良久。 宗于海才是长叹了口气。 “撤吧！” 在这一刻，他的气也泄了。 近日他已用尽所有手段，也终于明白，梁军大败已成定局，将无力回天。 敌军守城不出，就是在消磨他们。 他认了。 宗于海声音虚浮。 “传令，全军于今夜撤离，注意敌军动向，不要被其察觉，防止反攻追杀。” “另整理军中粮草军需能带走带走，带不走便全部烧毁，不能给敌军留下分毫！” “是！” 众将应声，大帅终于放话。 他们也可松口气了。 “好了，都去抓紧办吧。” 宗于海瘫在座椅上，精神全无。 然就在此时，大营外突然响起一片密集嘈杂声…… , 第747章 最后一把火 “不好了，敌军袭营！” “敌军袭营！” 有士兵突然闯入，惊声尖叫。 众将听之，皆是面色大变。 他们都决定要撤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敌军主动攻营？ 这不是完了吗？ 己方士气现在是什么情况谁都清楚，面对突袭怕是根本就无法应付。 “敌军应该没有多少人，我方人多，组织起来还可以反击。” “还等什么，快出去组织！” 宗于海坐了起来喝斥。 一众将领皆是匆忙跑了出去。 夜幕之下，借着营中大片火把微弱的光照能够见得有大批的骑兵直冲进来，其后跟的是大量的步兵！ “杀！” “杀！” 杀意震天，战意强烈。 敌军的数量竟然比之他们，只多不少！ 这…… 在他们的认知里，敌军的兵力一直都很少，哪怕他们损失很大，已经比不了。 因为他们基数就大。 但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具体兵力，因为只有第一次总攻时，敌军跟他们正面交战过。 之后就未真正的打过，更未显露过。 长时的逃避，让他们认为敌军是因为兵力太少，不敢跟他们正面刚。 可现在都懵逼。 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也正是因为一直保守避战，才能保存下实力。 现在便到了进攻的时刻。 “兄弟们，杀啊！” 大将军张立大声道：“这场战争就要结束，这是最后立功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这位曾是前朝西北军的将领，在投向关宁后得到重用，其成长很快。 当真是有勇有谋。 跟当时与他一起投降的大将阎鹏并称双雄！ 他高声呐喊着，而这也成为最好的激励。 是的。 战争就要结束了，再不杀敌可就没机会了。 其实这整场战争下来，真正打仗的也没几次。 该肆意杀人了。 虽然有点欺负人。 事实就是如此。 现今的梁军已经不复从前，他们未列队未整顿，就在营中麻木的坐着。 在康军突袭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 就算有准备，也完全不敌。 形势彻底扭转，基本是一面倒的屠杀！ 本就缺乏战意的梁军，已被这气势所震慑，现在的他们连民夫都不如。 营地在冲击之下立即成为一片狼藉。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阵型，只需要直接推进即可。 这一次是全军出动。 大帅郝仓，副帅费申，亲自领兵作战。 士气十足！ “数月前，梁军对我国悍然进军，出动百万大军进犯我国，他们是卑鄙的入侵者！” 郝仓大声道：“对待敌寇不必留情，要让他们知道，进犯我国的代价，既然不想走，那便都留下来吧！” “杀！” “杀！” 在此等言语激励之下，康军更是奋勇之极…… 而梁军却连组织起来都难。 “集结！” “集结！” 一个千人将大喊着。 “快顶上去。” “弟兄们，随我迎敌！” 他大喊着，响应着了了无几，随他冲锋迎敌的只有百人，在康军冲击之下，很快便全部倒地。 这不是战争。 根本就是屠杀！ 因为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对等！ 惨叫声此起彼伏，皆为梁军士兵发出。 血腥之气弥散，也尽为梁军士兵所留。 宗于海在大营平台高处，也能看清楚实际情况。 在那火光映照之下，能看到己方士兵被惨杀的样子。 太惨了！ 也让他心痛无比！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死了。 兵败如山倒。 他很清楚，已经不可能打的过敌军了。 “来人，传令撤兵！” 宗于海大声道：“传令汪初，秦海，让他们组织南撤，过边境去。” “是！” 令兵前去通传，其实不用他说，士兵们已经自发逃撤了，因为根本就打不了。 只不过在组织下更快一些。 “大帅，那您呢？” 吕极问道。 “取来本帅配剑，有人殿后，才能让更多的将士们撤离。” 他要亲自杀敌。 他要为之殿后。 周边众人面色微变。 宗帅这是求死啊！ 以他的年纪和这般精力，上阵杀敌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骁虎营！” 宗于海大声道：“随本帅杀敌！” 晓虎营是他的亲兵营，也是最后的精锐。 “大帅，您……” 吕极面色变换，随即咬牙道：“大帅，多有得罪！” “你要干什么？” 宗于海明白了吕极的意图。 “屠统领，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真要大帅赴死吗？” 骁虎营统领屠刚才反应过来。 “大帅，多有得罪。” “来人，护送大帅撤离！” 众多士兵围了上来。 屠刚更是直接将宗于海背了起来。 他上了年纪，气力不足，根本就反抗不了。 “走！” 一众人护送着向南奔逃而去。 “你们……你们……” 宗于海大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下本帅，难道连本帅最后的心愿都不满足吗？”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吕极随意的回复了一句。 又催促道：“快，再快点！” 他们向南逃撤而去。 主帅逃亡，使得梁军更是战意全无，皆是仓惶逃散。 营地一片混乱，队伍也完全散了。 他们成了绵羊，而康军就是群狼，追赶着撕杀…… “梁军溃不成军了。” 费申抹了额头的汗珠，好久都没杀的这么痛快了。 “差不多行了，梁军营地应该还有存粮，我们要寻出来，可别被火烧了。” 郝仓看着周边一片乱象有些担忧的说道。 乱杀间，使得不少火盆火把被碰倒，有些地方已经燃了起来。 他还惦记着梁军的粮草。 因为己方粮草短缺，补给不足，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坚持，必须要寻粮了。 “没错。” 费申开口道：“穷寇莫追，梁军伤亡已经够大，可别误了正事，咱们已经断粮了。” 两人商议达成共识，便下令先寻粮草存放之地，抓紧运出，不要死命追。 虽是停止了追击，但营地内未跑出去的梁军还有不少，他们根本顾不及毁粮草，而这些都便宜了康军。 一夜厮杀。 到天亮时才停止。 大批粮草被抢运了出来，堆放在安全地带，临败前，他们还贡献出一部分粮草。 而梁军营地已经燃起了大火。 火势越来越大。 这是最后一把火，却是自己燃起，将梁军营地烧的干净，营帐还有那些战死的梁军……这也预示着梁军彻底失败！ , 第748章 宗于海之死 火势汹涌。 这把火也将梁军的一切全部烧光，以这种方式结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或许这就是命吧！” 有一将领莫名感慨。 “哼，自作孽不可活！” 郝仓冷声道：“谁让他们主动进攻我们大康，这就是下场。” “应该还有部分逃走的。” “没办法，我们要保住粮草，这批粮草是白得的，足够我们用度一段时间，不过梁军损失已经够大了。” 费田开口道：“只是有些遗憾，敌军主帅宗于海逃走了，若是能杀了他，梁军两任主帅就都死在这次战争中了。” “他还有脸回去？” 郝仓冷笑道：“没有第一时间调兵回防，这是抗旨不遵，而今再度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也完全是他的责任，仗打成这样，必须有个人揽责，梁武帝也需要这么一个人来转移国民情绪，我要是他就不会回去。” “再说也没脸啊！” “哈哈！” 一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是不是该给朝廷传捷报了，陛下可一直在等着。” “嗯，可以发了。” 郝仓开口道：“不过要等外派的兵力回来，才是真正的结束。” “等着吧，还会有战果的。” “回去喽！” “胜利！” 将士们欢呼着呐喊着。 他们赢得了胜利！ 而此刻，连夜逃串的梁军也停下了。 他们一路南逃过了边境，皆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大多数人都直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们神情麻木，如同难民，没有丝毫斗志。 在严密的保护下，宗于海也安全逃了出来。 只不过他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兴奋感。 他甚至巴不得战死。 人又减少了，看起来稀稀拉拉的。 夏弘率领三十万大军及伤残将士率先回国，留守的还有近十八万兵力。 半个月攻城及逃散哗变等，就剩不到十二万。 经过这一波敌袭，逃出来的又能剩多少？ 怕是只有几万了。 心痛！ 无比的心痛！ 出征可有百万雄师啊，而今只剩下残兵败将…… 宗于海看着四周，蓦然觉得此处有些熟悉，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英魂冢么？ 杨师厚即众多战死将士就埋葬在此，他们以英魂继续为大梁驻守边境，因而便命名为英魂冢。 想不到仓惶逃撤间竟然碰巧跑到了此处。 难道这就是命？ 宗于海心想着踉跄向右走到杨师厚的墓前。 “大帅。” 吕极等人看出了宗于海情绪似乎不对。 宗于海并未作声，这般站立一会。 “唰！” 他直接拔出了配剑。 “大帅！” 众人面色大变，赶紧上前阻拦，他们知道大帅这是要自刎！ “别动！” 宗于海低沉道：“本帅本应站死，是你们阻拦强行将本帅救回，而今还要继续阻拦吗？” “大帅！” 吕极，屠刚等一众人都跪了下，声音悲戚。 “大帅，何必如此？” “你们觉得本帅不该死吗？” 宗于海低沉道：“仗打成这个样子，损兵折将无数……本帅无颜回国！” “敌军早有计谋，远袭我梁国，逼迫我们回防，这本来就没有办法，跟您也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之前……” “就算之前跟本帅没关系，那陛下调令下达之后呢？” 宗于海低沉道：“延误调兵，这是抗旨不遵，本来是没有这些损失的，本帅难辞其咎，且这还可能影响到回防之事……” 众人沉默。 “不管是什么原因，战败总要有人担责，回国之后只能是本帅承担，所以……” 所以陛下一定会重惩重罚。 他们岂能不知这其中缘由？ 从不甘心到现在的认命，让大帅的心死了。 这才是最关键的。 众人虽然悲痛，却也不再劝阻。 “百万大军攻康，谁能想到竟是如此悲惨局面，痛哉！痛哉！” 宗于海沉声道：“尔等不可妄自菲薄，还要重振精神，这一战我们败了，但不是结束，我大梁还会卷土重来！” 这般说着，他已经将剑架到了脖领处。 一片哭声响起。 一场本以为绝对胜利的战争，结果却是以两位大帅的死亡告终。 惨败不过如此。 众人悲从心起，痛弥全身。 “吕极。” “大帅！” “你跟我多年，任为副将，实为家臣，本帅死后，宗家由宗无极为家主。” “是！” 吕极的哭声更大了。 “待本帅死后，将本帅埋葬于此，同诸位将士英魂同守于此！” “愿天佑我大梁！” “梁军……必胜！” 宗于海仰天大吼，随即手动拉剑，剑刃划破喉咙，其身体直直的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还大睁着。 是的！ 他死不瞑目！ “大帅！” “大帅！” 一道道悲声响起，痛哭弥漫。 吕极上前将宗于海的眼睛抚闭，大声道：“恭送宗帅！” “恭送宗帅！” 这场景多有熟悉，就在一个月前，他们也是用同样的方式送走杨帅！ 宗于海自刎于康梁边境，也成为梁军第二位死的大帅…… 不同于上次，都来不及祭奠，便将宗于海匆忙埋葬。 因为后方还有敌军追击，根本不敢耽搁。 不能再死人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回国！ 残余梁军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而比他们更早出发的大队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 这是一片平坦的土地，有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其上行进着。 他们就是事先回调的梁军，伤残兵卒已暂留在边境城池，进行治疗，其实在路上已经死了不少人，不能继续行进。 留下的都是不伤不残有战斗力的士兵，人数在三十万余。 规模并不算小，但比之增派可差太多了。 士兵们状态也并不好，因为并非得胜而归，而是败退之军，能有士气才是奇怪了。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突然回调的原因，敌军突袭本土，要他们回防剿灭。 所以还是要打仗？ 将士们的积极性并不高。 “夏将军，这仗怎么就打成了这个样子？这……” 在队伍之前，同行的几人中有一个留有长须，身材略瘦，年近五旬的人长叹不止。 他是朝廷派出接应的兵部左侍郎李炳坤。 “宗于海也是瞎搞，只是这三十万兵力，万一遇到敌袭可怎么办……” , 第749章 夏弘：敌军既然敢来，本帅必要他们有来无回 “当时我已经极力劝阻，可宗帅根本听不进去。” 夏弘摇头显出无奈之色。 “唉，我军惨败啊！” 兵部左侍郎李炳坤叹息不止，从接应到回防军队，他便从夏弘口中知道详细战情。 每日说到此处，都是摇头低叹。 此战损失太大了。 想要赢得胜利是不可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入侵梁国的敌军剿灭或者驱赶出去…… 这才是最悲哀的。 因为攻守已经转变了。 他们已由进攻的一方转为被动迎敌！ 想到这里。 李炳坤又开口道：“陛下再三要求有五十万兵力，要求不能分散，而今只有三十万，这不是瞎搞？” “在本国内三十万兵力已经不少了吧？” 夏弘问道。 “经过我们周边的打探推算，敌军应有七万人左右，而且都是骑兵，这压力还是很大的。” 李炳坤沉声道：“可不能放松警惕啊！” “李大人放心，敌军只要敢来，必要他们有来无回！” 夏弘神情坚决。 此次进攻已然失败，并有极大损失。 杨师厚死了。 宗于海也死了。 这个时候只要能把这支入侵的敌军剿灭就是大功一件！ 因为别人都不行，这就反衬出了他。 “但愿吧，夏副帅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李炳坤神情带着忧色。 可不能再有损失了，这也够麻烦了…… “李大人不必忧虑，有我在……” “那是什么？” 夏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炳坤打断。 只见其眼睛直直的看着远处。 夏弘顺其目光看了过去，面色大变！ 远远看去那是一大片灰尘滚滚，以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 “敌袭！” “敌袭！” 夏弘开口大喊。 真来了？ 李炳坤面色惊疑。 他妈的这嘴是开光了吗？ 刚说完可能敌袭就开了。 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此刻他们正行进于开阔之地，恰好适合骑兵奔袭。 “李大人勿忧，这前来敌军没有多少，跟我军差距太大，难有作为！” 夏弘开口道：“本帅早有准备，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是他第二次强调！ 此刻并不感觉有危机感，而是兴奋感。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传令，按我们事先商定，都不要慌乱，准备迎敌！” 夏弘平静的下了命令。 “莫非夏将军早有准备？” 李炳坤略显惊愕的看着他。 “那是自然。” 夏弘开口道：“本帅早有预感，敌军必然会选此处袭击，且看此处乃是广袤平地，人烟稀少，这正是适合骑兵冲杀之地，他们选在此处，并不意外。” “再有，骑兵既然冲杀，理应将兵力集中，而我却将兵力分散，拉成长队，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夏弘淡笑道：“骑兵之所以强悍，是因为骑兵有超强的机动性，只要从这方面入手进行限制，那便可以轻易对付！” 李炳坤恍然大悟。 “你是准备将他们包圆？” “没错。” 夏弘自信道：“在敌军进攻时，长队可迅速变换，成一个圆阵将敌军包围进去，他们的活动范围便受了限制，然后这个圆阵不断缩小，再依托我们强大的兵力，对付他们并不难，便可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听到此处。 李炳坤忧虑逐渐减退，而变为了惊喜。 因为这个策略很靠谱，也是对付骑兵很好的办法。 最关键的是，夏弘原来早有准备，并准确的算到敌军进攻时间与地点。 这才是最难得的。 李炳坤开口道：“朝内因前线大败而相当颓势，若夏副帅能将这支敌军剿灭，绝对是大功一件！” “放心！” 夏弘傲然道：“本帅已经说过，必让这支敌军有来无回！” 二人交谈间。 只见敌军已经冲了过来，这时也能看的真切。 一支黑甲黑骑，这是镇北军，不过人数相对较少。 另一支则没有齐整的装备，但却异常凶悍，这是关宁铁骑。 蛮族骑兵并没有全身披甲的习惯，在他们看来，若全身披甲则限制了他们的动作，也增加了负重。 “夏将军不可大意，来的可是关宁铁骑和镇北军！” 李炳坤沉声道：“只不过镇北军来的较少，应还有部分在汴京腹地破坏。” “谁来都没用！” 夏弘大声道：“变阵！” “变阵！” 声声通传，同时有号角响起。 这号角声就是变阵信号。 夏弘能被杨师厚看重，并从没有任何背景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实打实的能力。 眼看着敌军已经冲近，他才是下令变阵。 因为若敌人提前察觉，便不会上套。 因为事先有准备，变阵还很迅速。 简单说，就是由一条直线变为一个圆，将敌军圈进去。 并不算复杂。 后队与前队同时向右下回绕。 夏弘眼中闪烁着冷芒。 终于还是要让他立了大功！ 不管这骑兵有多么凶悍，只要进了他的阵中就别想逃出…… 阵型变幻中，敌军冲的更近了！ 正对着的梁军已经举起盾牌，伸出长矛准备抵御。 而这时，关宁铁骑和镇北军却并未继续冲。 他们皆是拉起了弓开始射箭！ 两万关宁铁骑，两万镇北军，四万人同时射箭，形成漫天箭雨！ 骑射，骑射。 骑兵跟箭术是分不开的。 甚至衡量一个骑兵是否高明，马上骑射才是关键。 因为能够远程攻击，你还追不到，就被放了风筝。 只不过这对骑兵有很高的要求，在奔驰中射移动靶，想要命中相当难。 但镇北军和关宁铁骑都是精锐骑兵，骑射自然不再话下。 而且现在也不需要瞄准。 因为敌军太多了，只需把箭射出去就是。 漫天箭雨下落，在着急变阵的梁军顾不得防护，不少人都被射中倒地。 射击区域只在中段，夏弘所在的首段无碍，不过眼看着不少人被射杀，他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加快变阵！” 夏弘冷着脸。 伤亡只是暂时的，只要能把他们留住就值得。 包围还在继续，速度却是很快，只是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大半。 可这时，刚完成一轮射击的的关宁铁骑和镇北军并未继续冲锋，而是立即转向从阵型缺口处奔了出去。 “这？” 他们来只是放一波箭吗？ 夏弘立即傻眼了。 , 第749章 我又来了，我又走了 搞这么大的阵势，大肆冲杀而来，结果只是放了波箭就走？ 箭雨看似强大，实际上伤敌有限。 因为它没有太大的力道，只需举盾便可轻易抵挡。 对于他们这庞大的军队来说，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骑兵应该做的还是冲杀！ 以骑对步就是碾压之态，也能造成大规模伤亡。 他们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敌军骑兵冲击队形，然后将之围困，结果却只是转了一圈…… 只见尘土飞扬，就奔向了远处。 所有人都傻了。 那些还在变阵的士兵们都停了下来。 这还用变吗？ 应该不用吧？ 敌人都跑了。 而以人家那种速度，显然不是能够追的上的…… “副帅，还要变阵吗？” 羊胜开口问道。 “该死！” 夏弘面色难看。 敌军必然是已经知晓他的意图，便提前撤走。 虽说事先就有准备，可因为队伍太过庞大，变阵还是需要时间。 这就是漏洞。 而敌人的果断撤离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回归原队。” 夏弘冷声道：“他们肯定还会来的，只要来就有机会。” “是！” 周边人见夏弘面色不善，便奔马前去传令，队伍很快又恢复了原样的长队。 这搞了个寂寞。 不过也有数千人的伤亡，毕竟那般密集的射击，就算是反应再快，也难免会被射击到。 因有伤亡，要抓紧处理，队伍行进受阻。 可就在这时，只见得远处尘土飞扬，马踏大地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敌军又来了！ “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 不同夏弘命令，一道道高声再队伍中传开。 “大帅，这……” “不着急变阵，放他们更近一些。” 夏弘面色难看。 这不是玩人吗？ 全军都做好了迎敌的准备，而这一次，关宁铁骑及镇北军依旧未冲杀到近处，在到一定的距离，又是一片密集箭雨射了出来。 这一次依旧是中段位置，这边还正处理刚才伤亡士兵，因而并没有什么准备。 箭雨垂落而下，导致大片的人被射中。 而在射完之后，在梁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很干脆的又扬长而去…… 哎，我又来了。 哎，我又走了。 就说你气不气。 当然气。 夏弘面色已是一片铁青，这种侵袭骚扰相当的难受，而且他有预感，接下来敌军可能一直都要这样。 而他却没有办法。 回撤大军是以步兵为主，当然也是有骑兵的，但只有不到四万。 夏弘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并不认为己方的梁武精骑会是镇北军和关宁的对手。 这在第一次总攻时已经得到过验证。 正面刚肯定刚不过，所以要步骑配合。 可现在的问题是，敌人只是以侵扰为主，根本就不跟打。 这就很难受了。 看那跑的多快，现在连影都看不到了。 追恐怕是追不到，而且也不敢追，万一有埋伏上当怎么办？ 这最后的骑兵绝对不能折损。 而步兵更不要想着追。 难道只能被动受敌？ “副帅，这该怎么？” 兵部左侍郎李炳坤问道：“你还有什么准备？” 夏弘面色更加难看，刚放出豪言，还说要敌人有来无回，可人家已经来了两次。 打脸打的太快！ “传令，把他们射出的箭矢都收起来，全军停止行进，让弓箭手做好准备。” 夏弘冷声道：“这是为我们送来了箭矢，等他们要来突袭时，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帅英明！” 有一将领拍了一个马屁。 杨师厚死了，不少人都开始向夏弘靠拢。 “本帅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箭矢，就不信他们不靠近冲袭！” 夏弘冷笑连连。 箭矢是消耗品，总有用尽的时候。 他却不知道，在进入梁国后，镇北军及关宁铁骑袭击了多座军事重镇，掠夺了不少箭矢，暂时足够使用。 梁军停止了行军。 按照夏弘的部署，将全军的弓箭手都分散开来，这样能保证敌军在袭杀时能够第一时间回击。 你射我。 那我也射你。 看谁能耗过谁？ 他这个策略是没有问题的，以不变应万变。 夏弘很清楚骑兵的优势在哪？ 若是直接费力去追击，就上当了。 敌军不会坐以待毙。 就等着他们来！ 夏弘要求全军警惕，时刻保持备战状态。 步兵举盾藏在其下，弓箭手随时准备射击…… “派出斥候去周边探探敌军身在何处，有其动向第一时间传告。” 夏弘下了命令。 然后全军进入守株待兔的状态…… 这般等啊等。 不一会斥候便回来禀报。 梁军就在西北方向，在他们周边环绕，应该是寻找机会。 “果然！” 夏弘冷笑道：“本帅判断的不错，他们果然是打着这个主意，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一块肥肉，必须要吃下才行。” “等着吧，他们很快会再来的，想用这种方式对付本帅，也不看本帅是干什么的。” “继续等待，不得放松。” 他再次下令。 这利用的就是敌人的想要袭击的心理…… 等啊等。 等啊等。 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却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很多人都开始沉不住气了。 毕竟长时保持备战状态，精神高度紧张是很累人的。 士兵们要一直举盾，弓箭手一搭弓，短时还行，长时就受不了了。 另有斥候回报。 敌军已经不在周边转悠，不知去了哪里。 这……就难堪了。 难道敌人一直不来，还就这样一直等的吗？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 “大帅，还等吗？” “等！” 夏弘冷声道：“战争就是双方博弈的过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失败，敌人知晓我们会有所准备，便在伺机而动，只要他们不会放弃进攻，我们就有机会！” “夜晚！” “他们一定会选在夜晚偷袭！” 夏弘冷声道：“传令，就地休整，埋锅造饭，等待敌军。” 李炳坤接着问道：“埋锅造饭这不是更容易让敌人来袭？” “故意的。” 夏弘淡然道：“有烟火生起，他们必然以为我们已经放松警惕，实则那不过是表象，我们便来一场请君入瓮……” , 第750章 兵不厌诈 夏弘做了相当周密的安排部署，旨在吸引敌军来袭，外看烟火气息浓郁，似在埋锅造饭休整，实际却在严阵以待！ 今晚敌军必将来袭！ 他相当的确信！ 夜幕降临，漆黑一片。 “副帅，探子回报在我们周边依旧没有发现敌军踪迹。” 羊胜回禀。 他依旧是参将，只不过是成了夏弘的参将。 这个职位类似于副官，既是参谋，也负责通传命令接受禀报等。 “继续探报！” “敌军不会不来吧？” 李炳坤有些狐疑的问道。 “一定会来的。” 夏弘开口道：“现在只是亥时，敌袭应该会在子时，丑时进行，这个时候才是人最乏困的时候。” “那要不让将士们休息休息，毕竟白日都一直在备战状态，很是疲乏。” 有一个将领提出意见。 “不可。” 夏弘开口道：“敌军很狡猾，往往就会出其不意，不能有任何松懈，对我们来说，机会只有一次。” “坚持坚持。” “是！” 看着夏弘这般镇重的分析，他们都觉得很有道理。 “诸位，再不立功可就没有机会了。” 众将面色微沉。 他们都明白什么意思。 随即便去赶紧督促，生怕有人懈怠。 夏弘也没有休息，就这般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过了亥时，又到了子夜，这可是凌晨，将士们都困顿无比，哈欠连天。 但又被严厉督促，根本不敢怠慢。 “副帅，刚才探子又有回报，还是没有敌军踪迹。” “不着急。” 夏弘拍了拍脸。 “子时不来，丑时必来！” 就这样又是等，时间已经到了丑时。 一片漆黑寂静。 别说没有人影了，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帅，怎么还不来？” 不断有人前来询问，因为将士们都有些撑不住了。 这不是有病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披盔挂甲的耗时间。 “丑时还不来？” 夏弘冷笑道：“这帮敌军可是够沉的住气的，既然如此寅时必来。” “寅时天都快亮了啊？” “但寅时才是人睡的最死的时候。” 夏弘平静道：“敌军就是在等着我们放松警惕，这是反其道而行之。” “传令，任何人不得松懈，否则军法从事！” 他再次下了严令。 将士们叫苦不迭，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遵从。 就这样继续等。 眼看着寅时过了，都到了卯时，已是日出破晓！ 天亮了！ “夏副帅，这是什么情况？” 李炳坤问道：“敌军并没有来啊？” 夏弘面色有些不自然。 显然他又打脸了。 “敌军果然狡猾，竟然还能沉的住气！” “大帅，是不是该让将士们休息了？这样耗着扛不住啊！” 有将领前来问询。 “你都想着抗不住，那敌军也定是这般想着。” 夏弘咬牙道：“让弟兄们再坚持坚持，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万一敌军知晓我们有准备就不会来呢？又或者见我军庞大，已经打消进攻念头呢？” “不会。” 夏弘开口道：“敌军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事实上他们采用这种计策的根本，就在于袭击我们回防军队。” 由此便可见得。 夏弘确实是有些水平。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夏弘冷声道：“撑不住也要强撑着，谁敢松懈军法从事！” 他很冷静。 战争就讲求一个出其不意，换他是敌军也会抓他松懈的时候。 一定不能放松！ 于是就这般继续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由天亮到了上午。 结果依旧没有等到敌军。 “夏将军，汴京那边依旧有一支镇北军在破坏侵扰，我们就这般在这耗着，没什么意义。” 李炳坤觉得这就是浪费时间。 而且他觉得夏弘根本就是在臆想。 “我们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时间。” “李大人，您听我说。” “我去睡一会，让将士也休整吧，这么长时间必定是困顿无比，都成了疲兵，就算等到敌军来，怕也难成事。” 这话说的是很直接。 让夏弘面色极不自然，但又无法反驳。 因为确实让将士们白白浪费了很长时间？ 难道敌军真的不来？ 不可能！ “副帅，让将士们歇息吧，真的扛不住了。” “是啊。” “咱们本就是败退之军，士兵不足，再这样如此，怕是将士们会有怨言。” 众将劝慰。 说的也都是实情。 夏弘知道不能不考虑。 而且他觉得这样很被动。 “分批休整，不能放松警惕。” “是！” 夏弘终于松口了。 众将前去传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也抱怨连连。 瞎折腾什么？ 耗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处于极其疲惫的状态，刚下了命令，便都散漫准备睡觉。 虽说夏弘的命令是分批休整。 可实际上，都放松了警惕。 整整一夜都不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刚松懈下来的士兵们都已经卸了甲胄。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关宁铁骑和镇北军来了！ 他们各从东西，分成左右，突袭而来！ “敌袭！” “敌袭！” 一道道惊叫声响起。 刚眯着的夏弘被惊醒，同时暗叫不好，内心后悔不已。 该坚持的！ 再坚持一个时辰就行！ 而这时，全军都松懈了下来，这不是要出事么？ 他赶忙出了外边。 军队略显混乱，在敌军出现的第一刻他们就已经察觉，但反应并不及时。 而关宁铁骑和镇北军的速度却相当快，正对着冲杀而来。 在这同时，拉弓射箭。 漫天箭雨下落，梁军士兵仓惶寻盾抵挡，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伤亡极大！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放完箭就走，而是直接冲杀了过去…… 从两边同时冲锋。 各有两万精骑，虽然比之人并不多，但声势却相当的大！ “准备迎敌！” “快，举盾！” “长枪兵！” 梁军队伍中众人大喊着。 可刚经历过箭雨洗礼的他们还未从混乱中恢复，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至于周边队伍也来不及救援，因为梁军还保持着长队形，兵力并不集中。 就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宁铁骑和镇北军冲杀进去…… , 第751章 快要发疯的夏弘 远远看去，如两道洪流直接冲撞进去。 镇北军所使用的是长枪，而关宁铁骑使用的是弯刀。 这两支军队都是善于冲杀的军队。 事实上，他们反而更喜欢这种方式。 简单粗暴，爽感十足。 对于关宁铁骑来说，这是久违的感觉。 至从入梁以来都没有大肆冲杀的机会，而今机会来了。 他们身体前驱低趴着，手完全脱离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但却相当的平稳。 双手各握一柄弯刀，随着战马的前行左右开弓的杀人。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们杀人并不是大张大合的劈砍，而是相当的有技巧。 他们弯刀始终保持在一个位置，当战马向前冲进时，利用惯性，只需要轻微的移动弯刀，刀尖刀刃便能很准确的擦到敌人的脖领处。 这种杀人效率奇高。 并且还能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看似简单，实际做起来相当的难。 只有能达到人马合一境界的蛮族骑兵才能够做到！ 所过之处，无人能存。 简直寸草不生！ 如果说关宁铁骑是高明的剑术大师，那么镇北军就是凶悍的刀斧手。 镇北军气质与之完全不同。 横冲直撞，大开大合。 不管前面有多少人，就直接撞过去！ 镇北军所骑乘的战马都有护甲披挂，可以免受一些刀剑伤害。 不过气势与此无关。 这就是镇北军一贯的风格。 在其面前，不自觉的就被震慑，甚至能被吓破胆。 谁面对这种钢铁洪流能不胆寒？ 梁军如是一道薄纸，被直接撕开了两道口子，因为这两支骑兵是各从一方交错冲击。 整个队形也在这种冲击下被分割开来！ 此时，梁军终于反应过来。 但反应归反应，动作却跟不上。 因为他们太疲惫了。 “变阵！” “变阵！” 两头士兵按照事先商定开始变阵，在敌军冲击攻进时，可进行包围。 但却出了问题。 因为敌军是两头冲进，只能包围一支。 这就导致转变时各有方向，反而没有形成完整包围圈。 不过也晚了。 因为这时关宁铁骑和镇北军已经各自撕开敌军冲了出去。 其后留下满地尸体，在冲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扬长而去，冲向远处。 又跑了！ 干脆果断，杀一波就跑。 而这时，夏弘还在抓紧指挥调度，可却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 “啊！” 夏弘怒极，发出一道怒吼。 他气的身体颤抖。 苦苦等了那么久，敌军没有来，等都松懈了，敌军反而来了。 大杀四方之后，又扬长而去。 骑兵的优势被他们发挥到了极致，却也让夏弘愤怒到了极致。 还指挥什么？ 敌人都跑了！ “老子说的要再等等，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夏弘面色阴沉，对着一众将领就是口吐芬芳。 他有气啊，自然要发泄出去。 “老子说的有错吗？” “有错吗？” 他大声的喝骂。 让刚穿起衣服出来的李炳坤神色很不自然，总觉得这是在指桑骂槐，但他却没法反驳。 因为刚才确实是他先反对的夏弘。 想不到敌军真的来了。 看这动静恐怕是损失不小。 这两支骑兵实在厉害，战术也相当高明。 先是一波箭矢射出，导致己方混乱，随即大规模冲杀…… “夏副帅……” 李炳坤正准备说什么。 这时夏弘怒声道：“从即刻开始，谁敢不从本帅命令军法从事！” “立即去统计战损，重整军队，把队形转为大规模方阵集中起来。” 他不敢再头铁了。 再像这样被敌军冲击几次，士气都冲散了。 “全军备战，不可松懈，休整取消！” “让洪烈来找我。” “对了，加派斥候巡视周边，要保证敌军出现，我军能第一时间得知！” 夏弘接连下令。 然后怒气冲冲的钻进了营帐。 他还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 再多等一个时辰就行。 该死的！ 来的快，走的也快。 梁军队伍绵长，首尾队都没受什么影响。 但被冲击之处可就相当惨烈了，现在一片狼藉。 前来收尸的人都直皱眉头。 有人被万马踩踏，都没有了人形…… 梁军的休整也被打断，要求他们不得歇息，继续备战。 这哪有精神？ 可这是死命令。 夏弘担心敌军会再次折返，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能够做出来。 很快伤亡人数就统计了出来。 羊胜小心翼翼地道：“算上头两次敌袭，我军折损相加近四万人。” “四万人！” 夏弘紧咬着牙关，拳头紧握着。 敌军骑兵规模太大，被抓住一次机会，就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所以，不能再让其有机会。 “另外，有些伤兵必须要赶紧送往附近城池救治。” 羊胜又补充道：“主要是有些士兵受了箭伤，虽然不是太严重，但若是不管不顾，就容易造成更大伤势，然后……” “有多少人？” 夏弘冷着脸问道。 救治伤兵是必须的，尤其是现在兵力短缺这么严重的情况下。 折损太大，他都没办法交待。 “近七千人。” 羊胜道：“这是三次敌袭累积的。” 这个人数不少。 不能不管。 只是要去附近城池，也不能单独去，必须要派人护送，派的少没用，派的多了也不行。 “暂时不能脱离大队，派人去周边城乡找大夫，尽可能得多找。” “是。” 这也是个办法。 主要是夏弘现在受惊了，不敢有丝毫放松。 “洪烈，敌军必然会再次来袭，等再来时，你率骑兵做好准备，准备追杀。” 夏弘吩咐着骑兵大将，他终于决定动用骑兵了。 只有骑兵才能对抗骑兵。 “是，您就瞧好吧。” 经历这次袭击后，全军上下更是紧张，无时无刻不担心敌军侵袭。 行军不踏实，睡觉更不踏实。 但人的精神总是有限的，不可能始终没有松懈的时候，就这样又被抓住机会，袭击了两次。 战果有大有小，但使得梁军疲惫不堪，夏弘也快被整疯了，就在这时，从汴京来的一道圣旨送到了他的手里。 Ps: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催更行不行。 , 第752章 只有我朝元武帝，才是真正的武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你部不必着急回京，你之要务是剿灭入侵敌军，以你部兵力指挥得当必能完成，若敌军不灭，便不用回京……” 内廷政务属官周年均宣读着圣旨。 听得众人都是心神震动。 陛下这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这支敌军剿灭，完不成就不用回去了。 只是不用回防了吗？ 不是还有一支敌军在腹地破坏吗？ 而且现在的情况可不乐观，己方刚遭受折损。 “夏副帅接旨吧。” “夏弘接旨！” 众人起身。 周年均接着道：“陛下一直都在关注你部动向，便派本官前来通传，果然还是寻到了。” 众人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回国，并且要快速回京，路径也只有这一条，自然能够寻到。 “此战实在……一言难尽。” 周年均低叹道：“大败已成定局，敌军入侵我梁国也就罢了，再让之安然撤离，那就太难堪了，所以陛下要求，必须把他们留下来！” “这支敌军皆是大康精锐，若能剿灭，对其也是一大损失，同时也能为我大梁找回一些颜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可真是悲哀。 “夏副帅，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周年均镇重的看着夏弘。 夏弘很无语。 这意思好像之前战败是我的过失。 跟我有毛关系？ 可他不敢这样说，还得点头称是。 “陛下心知在调兵回防时，敌军必会在来路袭击，便派我前来传旨，可借机将之剿灭。” “是，敌军自以为聪明，实则早已被我等看穿。” 夏弘开口道：“敌军已经出现了。” “那没出什么问题吧？” 周年均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 “没有，我们一定会将这支敌军剿灭。” 夏弘很果断的隐瞒了战损。 这若是禀报回去，怕是免不了被问责，但只要将敌军消灭，就没问题了。 李炳坤想要开口，但还是忍住了…… “那就是了。” 周年均又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就在这一带将敌军解决，不可再往前了，这边人烟稀少，对民众影响较少。” “在能做到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让敌军回国！” 众将皆是面色凝重。 这个难度可就大了。 人家可是骑兵来去如风，可不容易拦截。 看来陛下怒火太大了。 必须要将这支敌军剿灭出恶气…… “不是还有一支敌军在我大梁腹地流串，我等若不回防该如何解决？” 李炳坤问出了疑问。 “至从敌军出现以来，我方一直在从各地集中调兵进行防守，而今已集结起部分兵力，并且将会有十万戍边军调回。” “戍边军？” 几人皱起了眉头。 戍边军指的是魏国与梁国的屯兵，还有预留了三十万兵力守卫。 可之前并不敢调动，因为担心魏国会趁机进攻。 “敢用这部分兵力吗？” “陛下既然敢动用，那肯定是没问题，具体内情本官也不太清楚。” “好！” 夏弘冷声道：“这样更好，本帅便能全力对付，将之剿灭！” 他憋了一口气。 之前还顾及要抓紧回防，现在不用了，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对敌！ “对了，宗帅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 “有消息第一时间禀报，陛下对此事很重视。” 夏弘内心微喜。 很重视就是很愤怒。 不过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好了，那就这样，本官要立即返回。” “这就要走？” “本官还要回京复命。” 周年均沉声道：“一定要歼灭敌军，这是陛下的死命令！” 他再次强调。 “其实以当前情势能将敌军逼迫离开就可以，毕竟敌军强悍，若硬要剿灭，我军损失也会很大，保存实力才最重要。” 李炳坤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最初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发生了一件事情，让陛下乃至整个朝堂官员都极其愤怒。” “什么事？” 周年均低叹了口气。 “一件说起来很是耻辱的事情……” 时间回溯。 也就在夏弘率领大军回防之时，汴京那边便率先将消息公布放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 此次攻康出现重大失利，尽管极其不甘心，但当前还是应该尽早结束战争。 放出消息，就是为了震慑入侵敌军，让他们快点离开。 这么长时间的破坏侵扰，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在这同时，也一直在跟周边抽调集中兵力进行防守，也算起得了成效。 而今他们明显发现敌军在此的兵力有所减少，便心知这肯定是返回去袭击回防兵力。 他们已有准备，兵力集中回防，而不是分散。 敌军袭击不成，定会离开。 可在这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有大批镇北军再次来到汴京城外耀武扬威，并直言要求梁武帝出来答话。 此事引起梁国朝堂重视，不少官员皆来到城墙。 城防大将军大声答话道：“尔等不过是些宵小敌寇，怎有资格要我朝陛下答话。” “哈哈！” 白绍元来到城下大笑道：“出征之前，我朝元武陛下要我等告知梁武帝一句话，既然他不愿意出来，由你等传告也是一样的。” “其实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要梁武帝更改年号，所谓梁武不过如是，根本不配武帝之称！” “贼子狂言！” 因是在城下，白绍元又声音极大，便能听得真切。 使得城墙上一众人皆是愤怒到了极点。 这话侮辱性太强了！ 谁都知道朱温定梁武为年号，以武帝自居，傲然于世。 而大康元武帝却派人传话，不配武帝之称。 这可是最大的侮辱！ “怎么？说的有错么？” 白绍元大声道：“尔等进犯我大康无果，却又被我军入侵围困国都日长，如缩头乌龟一般，就这还以武帝自居，都不觉得丢脸吗？” “哈哈！” “哈哈！” 其后镇北军将领大笑了起来。 这说的一点没差，长时被围困，国都又被迫封闭，相当于国家尊严被踩在脚下！ 城墙上一众朝臣将领气的身心搀颤抖，面色唰白。 “在这大陆上，只有我朝元武帝才是真正的武帝！” 白绍元大声道：“至于你朝梁武帝什么都不是！” 他这边说着，却不想在城墙上并未显出的位置，梁武帝朱温听得无比真切…… , 第753章 诛心 朱温来了，就在城墙内，在下方是看不到。 他面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这侮辱性太强太强，根本就是杀人诛心，把他的脸面当成了鞋底。 尤其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相信会以极短的时间就会传遍全城。 对他的威望声名也会有影响，确实此次攻康的结果太差了…… “生气了？” “哈哈，你们生气又能怎么样？” 白绍元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很欠，但这种感觉很爽。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确实是陛下交待的。 那话是怎么说的？ 他也不太懂。 好像是该装的逼一定要装。 白绍元又大声道：“不服就出来大战一场，要不就给我憋着，不过我们来这大梁也有段时间，都玩腻了，我们要走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又能怎么样？” “贼子！” “老子若有机会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城防大将军寇忠大吼怒骂。 “耻辱啊！” “奇耻大辱！” 一个老臣气的颤抖不止，都快要被气过去。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哈哈，缩头乌龟！” 白绍元大笑了一声。 随即便转身高声道：“弟兄们走喽！” “走喽！” “走喽！” 镇北军将士们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笑声分为刺耳！ 今日之事，必将载入史册，乃是大梁有史以来，最耻辱的时刻！ “传旨给夏弘，令其不必着急回京，要其务必将这支敌军歼灭，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梁武帝阴沉着脸离开。 这一次没人敢说话，哪怕是最亲信的宰相庞师古和最亲近的二皇子朱裕也不敢…… 白绍元将率领最后在此的三万镇北军撤离。 他们要走了。 敌军兵力回防，并且另从边境调兵，若再不走，深陷在此就得不偿失。 目的达到了，战果相当之大。 而且到现在为止，基本没有什么损失…… 该撤了！ 不过在真正离境之前，若是顺路再给敌军造成一些伤亡，那就更完美了。 其实梁武帝很高明，他已经预想到他们会采用围点打援的计策，很果断的将军队全部调回，这就使得失去很多机会…… 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计谋得当还是有机会的。 白绍元带兵向北回撤将与在梁境以北的关宁铁骑和另外一支镇北军汇合。 而在此期间。 这两方还在拉扯着。 得到死命令的夏弘心无旁骛。 后队的消息已经收到，宗于海自刎而死。 这跟夏弘之前的预判差不多。 这些老将都是有傲骨的，溃败而归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后队已经在归途，当时留下的十几万人，只剩下八万。 又折损了一多半。 死的人太多都让他们麻木了，只觉得这是一个数字，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夏弘才反应过来。 杨师厚和宗于海的死对他并不是机会，反而还很麻烦。 因为没人在前面顶雷了。 死了一了百了，也不会再追究。 而他就顶上来了。 轮也轮到了他！ 就像现在，他接到的这个死命令。 把敌军留在梁国全部缴灭。 这太难了！ 敌军可是大规模骑兵，怎么能够留住？ 若他做不到，结果恐怕不太好！ 早知道当时就把宗于海死命拉回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真是后悔不迭。 可怎么才能把这支敌军留下呢？ 那只能在边境设防将其困于国内。 最好是两头包夹。 但这样做就需要分兵了，可他又不敢分兵，这不是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平白无故增加折损？ 难啊难！ 这支骑兵太可恨了。 其机动性太强，来去如风，根本就抓不到。 夏弘这才发现之前放话放的痛快，现在难堪的就是自己……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身诱敌！ 故意在野外等着敌人来袭。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们可以回城坚守，但敌军也可以不跟你玩啊！ 陛下啊陛下。 您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 夏弘疲惫不堪，他已经有七八天没有好好睡过觉。 不过这样做也有成效，敌军还未回去，不时来袭击几次，不过因为事先有准备，倒没啥大损失。 他已经想到办法。 在敌军来袭时，派出骑兵进行追击，将其拖住，然后以庞大兵力将之围杀！ 但敌军很谨慎，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倒是有过几次追击，因为有距离相差，根本就难以追上。 全军上下都被折腾得够呛，皆是疲惫不堪。 倒是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后队终于跟他们汇合了，又得到了兵力补充。 不过整体士气极其衰败，没有任何战意，简直如同难民一般，这可不能提供任何战力。 留守兵力的失败，给他们又带来一次打击。 将士们对战争极其抵制。 夏弘知道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可陛下的命令却始终在头上悬着让他没有任何办法…… 太难了！ 大营内。 气氛沉寂。 将领们也都很是疲惫。 “该死！” “该死！” 夏弘咒骂着打破沉寂，这已经成为他每日的惯例。 “洪烈，再有下次给我死命追，无论如何也要追到，然后拖住他们。”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否则他也快崩溃了。 “是！” 洪烈是统领骑兵的大将军，在他们军中共有四万骑兵，加之后队回来的，勉强凑到了五万。 兵力是够的，敌军也不过四万，就是溜的太快。 “您就放心吧，再有机会绝对不会让他们跑了，将士们都憋了一口气！” 几次被玩弄，把梁武精骑的脾气也激发了起来，就是要跟敌军争个高低…… “嗯，这次不惜一切代价！” 正议论着。 有令兵进来禀报。 “发现敌军在周边出没！” “来了！” 夏弘起身，他已经吸取教训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只要出没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先让骑兵做好准备，不要着急出动避免打草惊蛇。” “我去了。” 洪烈咬牙道：“这次一定会追到！” “诸位，机会难得，千万不可错过！” 夏弘面色镇重。 随即众人出了大营，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因为他们时刻准备着。 “他们果然来了，不着急出动！” 夏弘看的真切，沉着的下了命令。 以身诱敌，哪怕有些损失也在所不惜。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敌军果然靠的很近。 近了！ 更近了！ “出动！” 早已严阵以待的梁武精骑从另一边直接出动。 见到这一幕，关宁铁骑和镇北军立即调转。 而梁武精骑则是直接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飞奔极快。 “有希望！” 夏弘眼睛一亮，因为这一次距离相差不远。 “我们也走！” 他赶紧下了命令，同时大批的步兵也追击而去。 必须要给支援，步骑结合进行围杀才最稳妥。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形成一个大长队，在这处平原掀起尘土飞扬。 “追吧，死命追！” 在最前方的关宁铁骑大统领思诺冷笑不已。 , 第754章 诱敌深入 广袤平坦的大地上，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呼啸而过，掀起尘土飞扬。 相距不远，又有一支骑兵紧随其后。 场面恢宏。 千军万马，就已相当之壮观，而今远超此数。 也唯有在大梁最西北的辽庆行省才能施展开，此行省地广人稀，较为空旷。 这也是梁武帝朱温要求将战场选在此处的原因，就是为了不对民众造成影响。 不过地大终有限。 随着继续奔驰，平坦之地逐渐缩减开始变的崎岖，有群山显现！ “哈哈，他们没有地方跑了，再这样下去就没有发挥余地了。” 梁武精骑大将军洪烈大笑着。 他是在后面追，但在这同时又分出兵力从侧面包夹，有意识的驱赶着敌军靠西行，在西边便是群山峡谷，骑兵会大受限制，便能将之围困…… “追！” “死命追！” “今日追不到，决不罢休！” 洪烈大吼着。 “驾！” “驾！” 同时他也用长鞭死命抽着马背！ 梁武精骑的将士们都憋着一口气，近日被长时间侵扰，早已烦不胜烦。 早点解决，早日回去。 对于这场战争很多人都已经厌烦了。 而今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定能够追到。 洪烈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双方的距离不远不近，但始终紧咬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能发现前方敌军的速度放慢，因为路开始不平了。 能容纳大规模骑兵奔走的路径也越来越窄，不得已只能拉长队伍而不能并行…… 并且长时快速奔驰，战马的耐久力也会下降。 希望就在眼前。 梁武精骑的将士们更鼓起了劲。 这般又过了近一刻钟。 前方已不是能一眼看到头，而是一个山谷。 这山谷很大，内里乱石丛生。 因为环境复杂，就连梁军的速度都放慢了。 “大将军，还要继续追么？” 副将左庵在洪烈身边大声道：“现在连副帅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不是说要步骑结合吗？” “步骑结合是在正面战场上，这是在追敌，步兵怎么能够追得到？” 洪烈呵斥道：“你是猪脑子吗？” “我意思是进这大山谷怕不保准。” 左庵面带犹豫。 “你是怕有埋伏？” 洪烈直接道：“都是骑兵又不是步兵，而且敌军这不都在眼前吗？” 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 敌军都是骑兵，当然不可能事先设伏。 “他们这是被我们追击而走投无路！” 洪烈大声道：“这一次一定要追到，我们拖延住，等着副帅率兵到来，便可将之困在这山谷之中，将其彻底消灭！” 他已经红了眼。 一次次地侵扰，侵扰完了就跑，把他们的耐心都耗尽了。 这支敌军在梁国肆意破坏，人人得而诛之！ “冲啊！” 洪烈大吼着，没有丝毫犹豫的冲进了山谷。 副将也不再犹豫。 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山谷内崎岖不平，乱石丛生，对大规模骑兵影响很大。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差距。 两方的距离再一次拉开。 很明显关宁铁骑和镇北军的战马更加优良，骑术也更加高明。 “快！” “再快点！” 洪烈察觉到距离增加，不住的大吼着。 而随着行进，山谷内也越来越窄！ “他们就要无路可逃了！” 洪烈冷笑着。 他只顾着死命追，却没有注意到在山谷两边的山上的绿荫里却有一个个人头攒动…… “大将军，人来了。” “来了？” 白绍元坐起身子，开口道：“传令，准备行动！” 他向谷口看去，只见有大批敌军跟着涌了进来。 终于引来了！ 白绍元眼中闪着冷芒。 从梁国腹地撤离后，他们就藏在这个山谷中，一直没有露过面。 因为是骑兵，敌军绝不会用对待步兵的角度考量。 其实他们就是在进行着一场算计谋划。 这个山谷越往深处，便越窄，是一个绝佳的埋伏之地。 只是想要诱敌而来并不容易，这就需要一个过程。 之前一次次的侵袭都是铺垫，就是为了让敌军抓狂发疯。 他们对己方的恨意会相当之高。 愤怒之下，只想着把己方消灭，便会因此忽略一些东西。 他们已经冲昏了头脑。 只要抓住机会，就不会放过，就像现在这样，铺垫有了结果。 敌军果然被引来了。 并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们绝对想不到，骑兵也会同步兵一样设计埋伏。 也不会想到，白绍元已经率部分批到了这里…… 谷内越来越窄，不过关宁铁骑变换很快，变成长队就直接冲了过去。 “快追！” 洪烈打头，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跟上。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巨响。 听到此声。 洪烈下意识的抬头，只见数块巨石从上面滚落而下，摩擦着山体使得不少石头坠落！ “这是……埋伏！” 洪烈身心颤抖，在这一瞬间浑身都起了冷汗！ “驾！” “驾！” 他扬起马鞭狠命的抽在马屁股上。 战马快速向前串出了一大截！ “有埋伏！” “有埋伏！” 此刻都有察觉，队伍中人疯狂的叫喊，而在前方的不少人都跟洪烈反应一样，快速的拍马，必须尽快跑出去。 “啊！” “啊！” 巨石滚落太快，在这里的人马密集，不能跑出去，便没有任何躲避之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石砸落！ 这一砸就是一片！ 人仰马翻都不足以形容，直接成了血肉模糊！ 整个队伍立即混乱了起来。 而这只是个开始，随之便有更多的大石从两侧山体滚落而下。 在其内的人马根本不可能逃的过，因为太密集了。 并且整个队伍也完全停下，大石砸落堵住路径，已经不能正常通行，他们被完完全全的困在了这里。 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回荡整个山谷。 其惨烈无法用语言形容。 “跑！” “赶紧跑！” 洪烈全身已被冷汗湿透，听着后面的惨叫，他头也不回，就是死命的跑！ 直到跑出去为止！ 应该能跑出去的，敌军可就在前方，他们就算要埋伏也不会误伤自己人。 洪烈是这样想的。 “轰隆！” 就在这时，在他前方有着多块巨石滚落而下，堆积在一起，使得他的前路彻底断绝…… , 第755章 死亡山谷 Ps:我会在书评区发一张图片，大家看一下。 洪烈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而他坐下战马也因此而受惊，前蹄抬起，将他直接摔在地上。 这摔的可不轻，但洪烈根本顾及不了身体的疼痛，他忍受着站起，就向前方爬去！ 逃！ 一定要逃出这里。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轰！” “轰！” 他刚靠近了一些，便又有很多大石砸落下来。 洪烈又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他抬起头，面容露出绝望之色，只见前方堆积起一人高的石堆。 这也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山！ 洪烈是梁武精骑的大将军，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很高的水平，他很清楚这次遭受敌军埋伏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没有机会！ 后方传来的惨叫声就能说明一切，可他却没有勇气回头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的惨状！ 好后悔！ 追敌的冲劲瞬间便冷却到了极点。 他才想起从军作战的禁忌。 遇山林不进，遇山谷不进。 他犯了大忌！ 可敌军算计的太深了。 之前无数次的侵扰，让他们对敌军的恨意上升到了极高的程度。 眼中只有敌人，而抛弃了其他。 敌军利用的也是这个心理，然后便中招了…… 洪烈面如死灰，后悔不迭。 可并没有后悔药让他来吃。 “大将军，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周边众人面色惊慌，不时抬头看着惊慌躲闪。 能怎么办？ 只能等死！ 就算冲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敌军必然在出口等着，出去也是送死…… 洪烈没有回答。 他想的是，若这消息传至汴京那又会是怎么样？ 他全程参与了战争，是从前线撤回来的。 此次出征骑兵保持的还是最完整的。 除了第一次总攻造成很大伤亡以后，以后便没有折损。 因为在这之后，敌军就没有跟他们正面打过仗。 但这一次损失可就大了！ 洪烈心神恍惚，已经失去了战意，连最基本的指挥都没有了。 耳边都被惨叫声及轰鸣巨响充斥，除此外再无其他…… 在此期间，两面山体不断有大石滚落，砸下来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为了今天，可是布置了许久。 准备相当齐全。 首尾都被封堵，根本就没有逃离之所，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只有尾队未进入窄谷的人逃过了一劫，此刻顾及不了其他，忙的掉头转向外逃，其余皆是深陷其中。 简直是惨不忍睹！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巨石并没有这么多，也不可能填满整个整谷，但还有其他的准备。 在密闭空间，又是人多密集的情况下，有一种方式，最有效率。 那就是火攻！ 此时，就有一个个燃烧的柴火球滚落而下。 落在人群中，柴烟弥漫，熏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这同时，在最高处又有一支支箭矢射了下来，无需瞄准，只要射下必能中敌…… 在这一波皆一波的准备之下，梁军伤亡极其惨重，这道窄谷，已经成了死亡之谷！ 白绍元带领的可有三万人，他们秘密潜入到这里提早准备，可以说是相当充分。 任何一场胜利都不容易，看似简单，其实背后都有很多努力付出。 一次次的侵扰才能将敌军吸引来此！ 总算没有白白付出。 那惨叫声在其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谷中起火了！ 在最上方都难看到实景，只能隐约见得一道道人影在其中扭曲…… “真惨啊！” 白绍元身边的副将忍不住感叹。 “是很惨。” 白绍元又反问道：“你知道这计谋是谁想到的吗？” “是谁？” “思诺。” “思诺？” 副将面色惊疑。 “关宁铁骑不是向来都是正面交战正面迎敌吗？” “是啊。” 白绍元感叹道：“蛮族人不想着正面交战竟然学起了兵法。” 有次也是袭击敌军，但敌军穷追不舍。 关宁铁骑便跑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个山谷。 于是，便设计了这场埋伏，不得不说，效果是相当的好，应该有几万骑兵折损。 骑兵无论在哪个国家可都是绝对的重兵。 毕竟步兵可以征召，但骑兵需要花费时间培养，最关键的是，没有战马。 战马比人都值钱。 而今却都倒在血泊中，死在火海中。 在柴火燃烧起时，他们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巨木滚落下去。 在砸死人的同时，还能添一把柴。 烟越来越浓了，都开始往上涌，呛得他们都止不住咳嗽，可想而知，处在其中的人会是什么样？ 准备都已经用尽。 “传令，撤！” 白绍元起身，埋伏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要他们自生自灭了。 不过看样子也活不了。 功成身退。 大批将士起身向北走去，然后下山。 这边有很大的空地，他们的战马就在这安放着。 “白将军，咱们是不是该走了，这边烟太大了。” 思诺在这等着。 他在关宁身边待了有几年，中原语说的相当不错。 “该走了，回去以后我会禀报陛下给你记首功！” “应该的。” 思诺很平静的应道：“我们以陛下本名为番号，这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誉，再不需要其它。” 又衷心又能打，而且一向死打硬拼的关宁铁骑都开始用上了计谋，简直没有缺点！ 无敌！ 白绍元内心想着。 “那也要禀报，这是你该得的。” 这次计划很完美。 但梁武帝却提前预想到了他们的意图，并没有给围点打援的机会。 本来白绍元想的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还有这般收获。 “走！” “回国！” “回国！” 一众人大笑着上马从北边的出口出去。 一路向北！ 他们要回国了。 这一次也是真正的结束了。 也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在回国之前，又给敌军造成了重大伤亡…… 众多骑兵汇聚向着大康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此刻。 夏弘正率领的大部队追寻着。 步兵当然跑不过骑兵，累的是气喘吁吁。 不过他怕光是骑兵难以应付，有他庞大的步兵团帮衬着能够减少损失。 他知道方向，因为有斥候一直跟着。 此刻却越走越觉得不对。 这不是去鸡鸣谷方向么？ 看来敌军是走投无路了。 他正想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是敌军有意往谷内引诱呢？ 想到此处。 夏弘瞬间惊起一声冷汗。 , 第756章 败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夏弘呢喃着。 面色格外着急。 “传令全军再加快速度！” “还加快？” 羊胜开口道：“您不会真觉得步兵能追上骑兵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士兵此刻都气喘吁吁。 “再说这样跑过去都已成了疲兵，怕是都没有了战力。” “我先走，你带兵过去！” 夏弘安不下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随即他重重拍马直接狂奔出去。 “副帅？” 其后人都不明所以，但夏弘已经顾不及了…… 鸡鸣谷。 是位于辽庆行省西北群山中最大的山谷，据说在谷中曾有一支神鸡每日鸣叫，便因此而得名。 平素根本就没有人来。 辽庆行省本就地广人稀。 夏弘对鸡鸣谷是熟悉的，此刻追敌的念头冷静下去，思绪也格外清明。 鸡鸣谷绝对是一个完美的潜藏之地，另外一支敌军他始终没有找到，现在他明白了，很有可能就是藏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 那就有条件事先设伏。 追红眼的洪烈必然不会考虑这些。 毕竟骑兵怎么能像步兵这样埋伏呢？ 就连他都是突然想到。 一定不要啊！ 夏弘在内心呐喊着。 若是这支骑兵遭受埋伏而被消灭，那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他也不用回去见陛下了，直接自裁就可以…… 夏弘驱着马快速向鸡鸣谷方向冲去。 这般过了不久，便到达到了入口处。 见得谷口情况，夏弘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有不少己方骑兵拥挤着往外出。 他很快到了前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用问，他都已经闻到了烟味。 山谷埋伏，先以巨石滚落封路，再以巨木滚落砸人，再洒以柴堆，再用火箭，谷中起火，弥散不出，有再多人都能死光。 他自己就明白这一套。 但还是希望自己所想不要应验…… “副帅，副帅！” 这时有一个骑兵将领认出了夏弘，他下马就痛哭了起来。 “我军进了鸡鸣谷在深入一段后便遭受敌军埋伏……” “洪烈呢？” “有多少人出来了？” 夏弘面色大变急忙问询。 “洪烈大将军怕是凶多吉少，逃出之人还未统计，最多不超过万人。” 不少人都痛哭着。 之前积蓄的气力在这波遭遇埋伏之后都泄了，同时也彻底崩溃。 受了数十次侵扰，好不容易有机会追击，结果却遭遇了埋伏，让他们的心态直接崩了！ “不过一万人？” “不过一万人？” 夏弘心态也快崩了。 “让开！” “让开！” 他不顾阻拦进了谷口，还未走多远便被浓烟熏呛而出，只见那谷内，浓烟弥漫，隔的很远都能够听到从中传出的惨叫声…… 夏弘直感觉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 完了！ 这么多骑兵的折损根本就承受不起，而且失去骑兵，再面对敌军会更加被动…… 不对！ 鸡鸣谷两头相通，从另一边出去，正好能够躲过围杀，敌军很可能要回国了！ “快，立即去鸡鸣谷另一出口打探敌军动向。” “不要靠近，只需知道动向即可。” 夏弘又补充了一句。 以己方现在这么大的损失，再去追击根本就是送死，这一点夏弘还是很清楚的。 谷内，浓烟滚滚，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但可以确定，只要在里面的人，怕是很难有活下来的机会。 卑鄙！ 夏弘愤怒到了极点，也后悔到了极点。 朝廷各方的压力以及敌人的不断侵扰，让他早已忽略了这些问题。 而今最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这个计谋很低级，遇空谷不进是行军大忌，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中计。 但他们所有人都被仇恨所蒙蔽，眼中只有敌人而没有其他…… “该死！” “该死！” 夏弘不断咒骂着，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事已成定局，说再多都无益。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尽快出谷！ 在夏弘组织下大批人都出鸡鸣谷。 这先人都是在队尾，并没有陷落进去，当发现不对，第一时间撤出，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边抓紧疏散着。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队的步兵团终于来了。 都累得够呛追击而来。 为的是步骑结合能够将敌人剿灭，结果却是这般…… 所有人都深受打击，战意消退全无。 不一会，派出的探子前来回报。 “见得敌军向北方扬长而去，应该是回国了……” 夏弘又猜中了，可每一次都是后知后觉，没有任何意义。 “该死！” “该死！” 什么都没有做成，反而是白白送了一波人头。 他都能够想想到敌军是怎么离开的。 他们欢声笑语，大胜而归。 “副帅，咱们该怎么办？” 羊胜的问询打断他的思绪。 夏弘转头看着周边，只见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看起来很麻木，情绪似乎都没有任何波动。 他们已经习惯了失败。 是啊！ 败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不过数次失败以来很普通的一次…… 这仗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敌军也走了。 总不能再追到大康去，他们可刚撤回来。 大军已经经不起折腾。 再这么下去，能把所有的军队都折腾光。 不打了。 夏弘也大受挫折。 其战意激情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他还说宗于海认不清形势，那自己这又算什么？ 夏弘内心悲戚到了极点。 反而是自己把自己害了。 杨帅跟宗帅都死了，只剩下了自己。 而在自己手中，又发生了如此大的折损，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 完了！ 夏弘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 “回吧，不打了。” 夏弘低沉道：“我会回到汴京亲自向陛下请罪，认杀认剐！” 羊胜微微一怔，他看不上夏弘的为人，但此刻见得夏弘如此颓败也不免难受。 夏弘只是梁军所有将士们的一个缩影。 败的太惨了！ 命令下达，所有人都溃败而归。 鸡鸣谷里的火还在燃烧着，什么时候结束还未可知…… 大军颓败回营。 刚回去，兵部右侍郎周年均又来了，他带来了梁武帝新的旨意…… Ps:祝大家小年快乐，我还在单位，还没有回家，可怜啊 , 第757章 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 大军刚回来安顿着休整，此时天已经黑了，周年均刚到因而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满脸喜意的道：“夏大帅，好消息好消息啊！” “夏大帅？” 夏弘敏锐的察觉到了称呼的变化。 “是的，陛下已经正式封授你为主帅，你之职责就是将这支还在我大梁流串的敌军留下，并彻底剿灭！” 周年均开口道：“你已经正式接替了宗于海的位置，可要做出功绩啊！” “这场战争不尽如人意，攻康失败已成定局，但也不能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要让这支敌军有来无回，对大康也是一大损失，我方也能找回些安慰……”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 暗示意味相当明显，就是要夏弘重视起来。 他也大概知晓现在军队是什么情况，但还不能颓势，还要再坚持。 敌军在汴京之前挑衅侮辱，让陛下怒极，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支敌军消灭。 要不陛下的脸面往哪放？ 大梁的尊严又在哪？ 可他却发现夏弘在听闻授职并不欣喜，反而面色更不好看。 “嘿，圣旨就在这里，只是本官没有宣读。” 周年均拿出了圣旨，但夏弘面色更不好看了。 “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吗？” 周年均反应过来。 夏弘这边有三十余万兵力，虽说数量不少，但敌军可是精骑，机动性太强，而且是在本国作战顾及太多，不太好对付。 “本官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很快就会有十万兵力增派，是从边境调过来的，而且是四殿下亲自率领，我们兵力充足定能将敌军剿灭，但要提防敌军逃撤回国，因而你方要驻守边境，阻其回国，内外夹击，方可消灭！” 周年均又说了一大通。 但其他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夏弘低沉道：“敌军已经回国了。” “回国了？属实么？” 见其点头。 周年均如被踩到了尾巴，都要急得跳起来。 “哎呀，夏大帅啊，你这是严重的失职，怎么能让敌军跑了呢？” “你知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死命令！” “我……” 夏弘面色难堪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梦寐以求的主帅授职终于来了。 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惊喜，只觉得无比难堪！ “走到哪了，快去追啊，不是还有梁武精骑么？” 周年均催促着。 那日敌军在汴京城前挑衅，扬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不能真让他们走了。 “梁武精骑只剩下一万多人，怕是难以追击。” “什么？” 周年均惊疑道：“不是有五万人吗？” “今日我们追击敌军却在鸡鸣谷中了埋伏，然后……” “这……” “所以四万骑兵没了？” “是！” “这……么多骑兵，是怎么埋伏的，能一下都没了！” 周年均面色大变，难看至极。 他是政务属官员自然清楚国家有多少兵力。 梁武精骑可是梁国重金培养而出，总数并不多，这么大的损失，根本就无法承受。 “另外……上次你来时，我隐瞒了一些情况。” 都到了这个时候，夏弘也就看开了，因为他知道不可能再瞒住了。 “其实那时，便有四万兵力的折损，后来多次遭受敌军侵袭，大概又有近万人折损……” “你……敢谎报军情！” 周年均被这消息震惊了，直感觉头晕目眩。 也就是说，大军在撤回梁国后，折损了又接近十万兵力？ 这…… 他看向了一边的兵部右侍郎李炳坤。 “是。” 李炳坤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是他都没有想到的。 周年均又看向了其他人，见其表情就能说明一切。 这是真的！ “你……你……” 他目光死盯着夏弘。 良久，才是冷声道：“你就等着回京受惩处吧！” “我们走！” 他喊着两位随从，直接转身离开。 敌军走了。 临走之前还给己方造成如此大的折损。 这是在原有打脸的基础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脚！ 近十万人的折损？ 就是十万头猪也要杀一段时间吧！ 周年均不知这个消息传回汴京，会起怎样的波浪，现在不但是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 夏弘没有阻拦，也没法阻拦。 已经发生了。 除了面对没有其他办法。 “明天，我就会赶往上京，我会承担所有责任，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都散了吧……” 夏弘言罢，颓败的坐在帅位上。 他终成主帅，但恐怕是大梁历史上任期最短的主帅。 不对，也可能是立即就要掉脑袋的主帅…… 战争真的是结束了。 所有士兵们都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还在原地待命，等候朝廷的安排…… 在此期间。 汴京内也终于恢复了安稳。 敌军走了。 但经历这么多天的围城和侵扰，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汴京恐怕短期内难以恢复到曾经繁荣…… 梁国皇宫。 内廷。 梁武帝朱温正听着各部官员的禀奏。 禀奏内容就是近期造成的损失。 先不提战争过程造成的折损，单是敌军入侵以来，造成的损失就相当大。 破坏极其严重。 不少官员，地方守卫等都被杀了很多。 多地粮仓银库被烧被掠。 这还只是实际损失，而造成的隐性损失也相当大。 在此期间，国民生活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商贸不通，流通停败…… “东焦郡郡守，郡丞等官员皆被杀，另有……” “够了！” 朱温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 当真是恶讯如潮。 “陛下息怒。” “四殿下已经带兵赶往辽庆行省，再以夏弘所有兵力，两方夹击，定可将这支敌军留下！” 有一个朝臣站了出来。 都知道陛下的心病在哪，那日被敌将羞辱，连他们都承受不住，更不用说是陛下了。 听到此言。 朱温神色略缓和了几分。 他的四子朱镇，乃是他所有子嗣中军事才能最高的。 骁勇善战，勇猛无双。 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统兵能力都相当的强。 朱温也极力培养。 进攻大康时，他另留三十万大军在边境，让朱镇统领，防守魏国，足矣见其众人。 这时庞师古问道：“我们从边境先后调集二十万兵力，边境已然空虚，这个时候若魏国发难怎么办？” Ps:更新少是因为年前工作太多，我不是全职写手，工作地还不在本地，现在还没回家，骗你们是小狗。 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有逻辑觉得不合理，现实很荒诞反而能接受，我写的都是有参考过的，历史上曾有过几百人打赢十万人的例子。 主角肯定会赢，这是爽文，谢谢大家。 , 第758章 最后的机会 在庞师古问出之后，众臣目光都集中在朱温身上。 边境所留三十万是为了防范魏国之用，而今已然调离。 若这个时候魏国对本国用兵，边境空虚必然可势如破竹，这才是雪上加霜。 梁国可真的承受不起！ “魏君之前派遣使臣而来，告知可以调动，魏国不会进攻我大梁。” “陛下，魏君说的话能够相信吗？” 这事情他们也知道，就在前段时间，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不久，魏君就派遣使臣来了。 但朝臣们都极不信任。 礼部尚书刘群立咬牙道：“我们在攻康之前可是跟魏国签订了协议，都把金水县割让了出去，可换来的是什么？” “魏国背信弃义，给大康提供便利，借道于康军，使其偷袭我国，实在可恶至极！” 这个近七十岁的老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 他们对魏国的恨意丝毫不比大康差，甚至有所超越！ 因为这场战争的节点就是在大康骑兵偷袭大梁后转变的。 围汴京而救大康！ 这是实实在在的阳谋，他们除了调兵回防，别无他法！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魏国的帮助…… “陛下，一定不能相信魏君，或许我们大军前脚调走，他们就会立即用兵！” “是啊，陛下，可一定不能相信！” “陛下！” 众臣皆是谏言不断，陛下怎么还能听信这种话，还觉得被魏国坑害的不够吗？ 见得陛下还未开口，庞师古蓦然一怔，他突然想到。 “也许这次魏君的话是能够相信的。” “嗯？” “宰相大人，您怎么也？” “是能相信。” 朱温平静道：“之前的魏国只想见二虎相争，他们坐收渔翁之利，魏君之所以为大康提供便利，是因为我们太强大了，很有可能把大康灭掉，但是……” “魏君不会坐视大康被消灭？” “为什么？” 有一个朝臣突然道：“听说魏国七公主姬蕊女扮男装出使大康，一见元武误终身，而魏君对七公主又格外宠溺，莫非是这个原因？” “怎么可能！” 庞师古颇为无奈的道：“事关国事，怎能是由儿女情长决断？” “魏君再宠溺七公主，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放任。” “再说四殿下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殿下朱镇对这位魏国七公主姬蕊甚是爱慕，追求了很长时间，还让陛下与魏君沟通过。 但姬蕊却并不搭理，一直说四殿下就是个莽夫。 可四殿下还不是一直驻守在边境？ “那是为什么？” “你是猪吗？” 朱温听不下去，直接呵斥道：“如果我梁国攻下大康，国力会达到极高的程度，接下来就轮到了魏国。” 几个不明白的朝臣才是恍然大悟。 魏国不想见得大康被梁国攻下，他只希望两方都有损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这样魏国就会成为三国中最强的国家。 “本是必胜的战争却成了这般结果。” 朱温低沉道：“经此一役，我梁国国力损耗巨大，已不具备攻下大康的能力，魏君又担心大康会趁机做大，于是他又主动派遣使臣，让我们不必顾及，全力对付大康……” “本质都是一样的，所以这次是可以相信魏君的。” “卑鄙！” “老狐狸！” “无耻！” 众人骂声不停，合着魏君这是两头通吃了。 梁国国力大损，大康虽然扛住了，但也不会好到哪，因为最初国力就很弱…… “不觉得很耻辱吗？” 朱温低沉道：“元武帝是用出了高明的计谋，魏国也确实配合了，可这需要时间！” “我们完全可以在其用出计谋后，就赢得胜利！” 众人沉默。 因为这说的并没有错。 先后投入兵力相加共一百二十万，其实可以很快就结束战争，根本就不用等到敌军来大梁。 这才是关键所在。 “不过这次有镇儿率部前去，相信能够把这支敌军留下！” 朱温藏在衣袖里的手悄然握紧了拳头。 当知道失败不可逆转，这便是最后找回面子，给敌军以重创的机会！ 一定能成！ 他相信自己的四子朱镇！ “四弟出动，必然可以马到成功！” 紧接着，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发声的主人正是梁国三皇子朱桢！ 大军回撤以后，他并未跟夏弘同行留在军中，而是直接回了汴京。 这次随军出征，接连受到打击，使得他对军队极其排斥，根本待不下去。 回来以后，休养了近半个月才缓过来。 真是可怜的娃，搞得现在都怀疑人生了。 “没错！” 朝臣官员们跟朱温有同样的想法！ 大梁可以败！ 但不能败的彻底！ 至少也要赢一场！ 大梁人是骄傲的，他们接受不了完全失败的结果。 “陛下，周年均回来了。” 就在这时，有太监进来通传。 “周年均回来复命了？” “快传进来！” 不一会周年均进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带有期待之色。 辽庆行省远在西北，那里是主战场，朝廷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战情。 他回来复命，也将带回来战情。 应该会有好消息吧？ 夏弘原本带回三十万兵力，后队又回来八万余人，这么大的兵力对付几万骑兵应该没有问题。 至少也能将之困留在梁国，等四殿下带兵而去，必然可以将之消灭…… 不能再有恶讯，再有的话，可都要疯了。 “那边怎么样了？” 朱温略带着急的问询。 他派周年均紧急去传旨，还把夏弘提为了主帅，以此为激励，就是要他们不要放松。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敌军留住。 周年均深吸了口气，他跪了下来，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太难了！ 见之神情纠结，朱温内心起了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军受敌侵扰，损失很大？” 这是最有可能的。 换他统领骑兵，也知道该如何作战。 不过有折损就有了，反而虱子多了不怕痒，只要能将之消灭就是值得的。 被这般呵斥。 周年均只得如实回应。 “我军是损失很大，而且敌军已经安然回国……” , 第759章 大梁，由盛转衰 “你说什么？” 比所有人都着急的朱桢直接来到周年均前方。 他脸面都微微抖动，满是惊疑之色。 “回禀三殿下，回禀陛下，臣去了军中恰逢他们大败而归。” 周年均心知无法隐瞒，便一咬牙都说了出来。 “夏弘所部的梁武精骑在鸡鸣谷被敌军埋伏，近四万精骑折损，无人生还，而且在跟敌军缠斗期间，也有五万余人的伤亡……” 众人的神情在此刻前所未有的一致，皆是无比呆滞。 周年均又接着道：“在那之后，敌军便一路向北，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了大康，所以……没有希望把他们消灭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 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机会没了！ 也就是说，在这次交战中他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朱桢心态又双叒叕的崩溃了。 在敌国作战远离本土，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可现在是在本国内。 怎么还是这样？ 他都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失败！ 接连不断地失败！ 其他人也感觉头脑嗡鸣不止。 又有近十万兵力折损了。 其中还有四万极其珍贵的梁武精骑！ 大梁的士兵都是草么？ 被一茬一茬的收割？ 听得都已经麻木了。 最关键的是敌军已经走了，将再没有机会…… 朱温面无表情，但手却紧扣在扶手上，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废物！” “废物！” 他站了起来，开口怒骂。 “夏弘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怎么能把仗打成这样！” “他又那么多兵力，就不能把敌军留住吗？” “鸡鸣谷被埋伏，他怎么就能上当？” “该死！” 朱温愤怒到了极点。 杨师厚死了，宗于海死了，他刚把夏弘提为主帅，是想激励，却不想是这个结果？ “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这大陆上，只有我朝元武帝才是真正的武帝……” 当日汴京城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传令，派人把夏弘绑回京城，朕要砍了他的脑袋，砍他一百次都不够！” 夏弘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想的是杨师厚死了，他就可以全盘接收杨家势力，并会得到重用，成为权贵豪门。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成了朱温愤怒之下的牺牲品。 夏弘必须要死。 失败总要有人承担，能把民众的注意力转移…… 朱温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煞气！ 此役大败！ 兵力伤亡近九十万，消耗粮草等军需不计其数，还有其他损失相加…… 他励精图治，积蓄国力二十年，而今毁于一旦。 还有二十年吗？ 他还能活二十年吗？ 元武帝会给他机会吗？ 朱温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 “啊！” 他发出一声怒吼。 朝臣们默默看着，他们不觉得惊恐，只觉得悲哀。 败的太惨了！ 此役之后，梁国衰败已成定局，甚至可能由此而一蹶不振。 回想当初出征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又怎么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元武帝建立的新朝可是一个刚经历战，国力极其衰弱的国家。 两方的差距太大了。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感觉是做了一场梦。 但这却是真的，这不是梦！ 大梁的崛起之路就此中断，大梁人的强盛之梦碎了…… 一通发泄后，朱温终于冷静了下来。 “庞师古。” “臣在。” 朱温开口道：“立即安排使臣去魏国，朕要跟魏君姬封见面商谈。” “是。” 其他人疑惑不解。 这一次魏国如此坑害了大梁，陛下为什么还要跟魏君见面，还是要商谈？ 庞师古却很清楚。 此役之后，大康就会在逆境中崛起，以元武帝的能力会让国力快速发展，已经势不可挡。 必须要遏制其发展。 否则就压不住了。 而大梁已经没有能力单独敌对，只能跟魏国联盟。 相信魏君也能明白这一点。 但关键就在于。 魏君确实坑了大梁，而陛下还必须要忍受，再跟其联盟。 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憋屈？ 言罢。 朱温便在太监总管尤公公的陪同下回了内殿。 “咳！” “咳！” 刚进了内殿，朱温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但尤公公却不意外，从袖口袋中立即拿出一块手帕给了朱温。 朱温捂住嘴，过了一会才停歇。 他把手帕拿开，其上有点点血迹分为刺眼…… 朱温长呼了口气，才缓和了一些。 “嗯？” 他转过头，只见内殿门口一个站着的侍卫向这边看来。 侍卫赶紧低下了头。 “你看到了什么？” “回陛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侍卫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回复着。 “杀了他。” “是。” 尤公公应着，随即担忧道：“陛下，您的龙体……可不能动气啊，否则……” “朕没事。” 朱温打断尤公公，摆了摆手。 他眼中冷芒闪烁着。 “关宁，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冷声内殿回响。 又是几天过去。 前线溃败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开了。 虽然朱温在极力掩盖，但这次并没有盖住。 接连的战败让民众们对战争结果格外关注。 而且那般巨大的动静，也不可能瞒的住。 汴京，乃至全国的民众都深受打击。 百万大军未能取胜，这个结果太难以接受了。 一直以来，梁国民众都有很强的国家自信，可此役将之全部击碎。 战争失败的后续影响开始发酵。 那么多战死将士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家庭，他们有父母，有妻儿老小。 大梁全国各地都有白幡竖立，都有祭奠痛哭。 粮价等各种物价飞涨。 百姓饥荒，流离失所。 众多遭受破坏之地还未恢复，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国民自信降到了最低。 大梁不再是强盛的代名词，已由盛转衰…… 而这种衰落，不是短时能够恢复的。 如果一个国家有精气神，那么梁国的精气神不在了。 作为大梁国都汴京，这座在大陆上都位列之前的繁盛之城，显出从未有过的清冷。 而与之相反的大康，却举国欢庆。 Ps:新得剧情将要开始，精彩继续，再次强调，点催更的都是大帅比。 , 第760章 上京庆大捷 上京城外，人山人海。 城民百姓分列两道，看向南边翘首以盼。 今天是边境守军凯旋而归的日子。 战争结束了。 大康不但抵御住了敌国的进攻，并且取得大胜！ 数日前，边境传回捷报。 梁军已全部回撤。 边境守军就地驻防，重新整顿。 那时还不算真正的结束，因为远在梁国的一支镇北军和一支关宁铁骑还未回归。 自从他们去了梁国以后，与本国的联系彻底断绝，没有补给，没有支援，深入敌后。 他们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情况全然不知。 计划只是计划，实际执行起来还有诸多变数。 能否成功，谁也不确定。 他们就是一支孤军。 直到梁军被迫回撤，才可以确定计划成功了。 他们的作用发挥了出来。 可这时，他们还要面临一个严峻的挑战。 那就是能否安然回来。 梁军虽然折损极大，但已事先预想到后果，调兵回防很是果断。 这也是因为宗于海的不甘心，导致又增加伤亡，否则应该能回去近五十万人…… 虽是如此，围点打援的计划也失败了。 梁兵并非是分批撤退，而是集中回防。 梁军在正面战场大败，又未取得任何战果，这仗打的憋屈至极，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两支骑兵消灭。 在其本土作战，又跟外攻不同。 可不知情报，也无法派兵救援，只能等着。 如果外派的军队能回来，那这场战争就完美了。 这般等了一个月，依旧没有音讯。 这让很多人都忐忑不安。 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待梁军被迫回撤后，如果无法围点打援的消灭敌军，那便立即回撤。 而在时限内未归，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战梁国虽然严重失利，但依旧有相当实力，若其不顾一切硬要把关宁铁骑这两支精骑留下，还是能够做到。 如果真是这样。 那对大康来说，可是巨大损失！ 再等不回来，就准备派兵过边境去接应。 虽然大康已经没有国力支撑这样做，但也要想办法。 郝仓，费申还率领着大军在边境等着。 这般又过了几天，待他们准备要出发时，思诺和白绍元率领着大军回来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出去时七万精骑，折损不到两千，基本是原数返回。 更大的惊喜是，他们在此等条件下，还给敌军造成重创，伤敌准确数目不详，大致推断应有近十万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在回来之后，郝仓等所有参战将士便立即出发，将要回到上京。 凯旋而归。 仪式感必须要有。 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大事！ 为此，关宁还把戍卫京师的十万大军调至边境，用以换防。 让所有参战将士全部回到上京，接受奖赏封授。 这才有了今日宏大场面。 城民激奋。 日前，朝廷便公布了详细战情，也让城民百姓知道详情。 之前为了不引起恐慌，朝廷极力隐瞒，但梁军出动的兵力太多了，虽不知详情，但也有个预估。 现在才知道实际战情有多么恶劣。 梁国先后出动了共计一百二十万大军。 这是多么庞大的规模。 简直无法想象！ 可就算是如此，大康还是抵御住了，并且还给敌国造成重创！ 当初梁国发起战争时，所有人都觉得不乐观。 尤记得曾经，梁国和魏国联盟攻康，怀州源州等大片地域失守。 重建后的新朝，国力比之更弱，兵力规模也很小。 这对比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在城民百姓看来，最终的结果无非不过是割地赔款。 他们惶恐不安。 难道刚稳定下来的大康，又将要分崩离析吗？ 然而，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大康战到了最后，并取得了胜利！ 这对国民自信提升是无可估量的，其意义也无比重大，新朝经受了住了考验，在大陆傲然而立！ 这在曾经都是不可想象的。 显然，城民百姓对新朝的归属感更甚！ 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而在城门之前，大康皇帝陛下关宁也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次辅公良禹看着周边忍不住感叹。 “毕竟这种大捷可不常有。” “说实话就连我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 兵部尚书费田也是附和道：“想不到我们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都能赢得胜利。” 城民百姓们激动不已。 满朝文武也同样如此。 实在太振奋人心了。 听着周边欢庆的交谈，关宁脸上也带着笑意。 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基本没有脱离他的预想，还超过了预期。 见得此情此景，不由生出感叹。 元武元年，新朝初建，也是最艰难的一年。 他在即位后，便大刀阔斧的进行多项改革，当时国内动荡，人心浮动。 其实即位后，最重要的是稳定。 有后世那么多历史经验借鉴，关宁如何不明白？ 但他还是做了。 要做就做的果断坚决。 改革变法是一个长期过程，所谓不破不立，他等不起，新朝也等不起。 在朝局未稳时，又亲自去了南方，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把矛盾激化到了极点。 在此期间，又发生了前朝余孽企图复辟之事。 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梁国对大康用兵，悍然发起战争！ 此时，正是元武元年的腊月。 新朝建立刚一年。 国家动荡，内忧外患。 新朝面临巨大危机，随时可能崩塌，昙花一现。 战争持续。 到元武二年，彻底爆发，百万大军压境。 新朝到了最危机之时。 这一年，整个国家的城民百姓都节衣缩食的保障后勤，支援战争。 打仗就是打钱。 以大康的国力根本就不足矣维持。 作为一国之君，关宁自知其中艰难。 不过也有好消息。 就在元武二年的二月份，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 十月怀胎的大康永宁皇后诞下龙子。 这是关宁第一个儿子，对新朝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理应大肆庆贺。 可恰逢战事艰难。 关宁并未大操大办，只是平淡度过。 同月下旬，皇贵妃叶无双产下一位公主，随之惊喜连连…… , 第761章 凯旋日 元武二年，三月初。 贵妃薛梅诞下龙子。 同月，贵妃靳月诞下龙子。 四月初，贵妃薛瑶诞下公主。 新朝建立后，如薛怀仁，公良禹等朝臣都极力谏言，让关宁抓紧此事，尽快诞下龙子。 因为关宁是造反夺位，国号又沿用大康，有了龙子便后继有人，对稳定朝局有大作用。 像之前关宁诈死，不少朝臣都支持前朝皇子复辟，就是因为关宁那个时候还没有子嗣。 而今这个问题解决了。 并且迎来大爆发！ 一下就是有三位龙子诞生。 朝臣们再也无话可说。 这本是极好的事情。 然因外战艰难，冲淡喜悦。 到现在已经是元武三年的六月。 战争持续了一年半。 新朝建立，也到了第三个年头。 恍然间，就过去这么长时间。 而今，战争胜利了。 最艰难的时候也过去了！ 关宁正想着。 欢呼声突然高涨，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来了！” 周边朝臣们惊喜开口。 只见前方宽敞无比的大道上出现了一排威武大将，其后大军随行，排成整齐长队向这边走过！ 大军凯旋而归。 “奏乐！” 礼官高呼。 随之便有奏乐响起，整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城民百姓们都是大声高呼着，激动不可抑制。 不过他们还是很有秩序的在道路两边，没有任何逾越。 今天这条路，只有凯旋大军可通行！ 关宁见之，带领身后文武百官迎了上去。 不多时，队伍停下。 在最前面是郝仓，费申，白绍元，思诺等主帅大将。 见到关宁在面前。 他们立即翻身下马，齐齐站立。 在这同时，其后所有将士们，骑兵下马，步兵立腰。 周边的城民百姓似也有感应，立即停止了欢呼。 场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郝仓走到关宁面前，他神色肃穆大声道：“戍边军，幸不辱命，抵御强敌之进攻，结束战争，赢得胜利！”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声音落下之后，随之所有将士也都单膝跪下，齐声高呼。 声势震天，气势惊人。 这是复命！ 意为他们守住了国门，阻挡了敌军。 “好！” “好！” 关宁大笑道：“这两年，朕有两次心情无比愉悦，一为皇后为朕诞下龙子，二就是现在。” “朕已为你们准备好美酒佳肴，庆贺尔等，凯旋归来！” “奏乐！” 关宁高呼！ 礼乐声再次响起，欢呼声随之相伴。 众将士起身。 “陛下！” “陛下！” 郝仓，费申等人迎了上来。 个个眼眶泛红，情绪激动。 去边境已有两年，他们发现陛下比以前更成熟了，举手投足间，便有一种帝王气势散发而出。 “了不起！” 关宁笑着道：“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胃口大，吃了梁军有多少人？” “郝仓，这场仗打下来感觉怎么样？” “爽！” “哈哈！” “爽就对了。” “不过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陛下算无遗策，我等只是按之遵循。” 他说的是实话。 整体战略策划都是陛下制定的，他们只是执行者。 “谦虚了啊。” 关宁开口道：“战场形式瞬息万变，战略制定的再完美，总会有些变化，据朕所知，在第二次火烧梁军时，你就压的很稳。” “不错，当初派你去边境任主帅朕还担心你那毛躁的性格，现在看来修正不少，你已是一个合格的主帅。” “陛下。” 郝仓眼眶已经泛红。 他是镇北军出身，是关宁的嫡系。 曾在起兵时，因冲动差点出了大事，而陛下依旧重用他，而今得到认可。 关宁拍了拍他肩膀，又来到费申面前。 “陛下。” “你也能独当一面了，很不错。” 关宁很注重对人才的培养。 镇北军大将多的是，但能成一军主帅，需要的是综合能力很强。 现在看来，他没有选错人。 “陛下。” 关宁铁骑大将军思诺跪了下来。 “哪里有艰难战事，哪里便有关宁铁骑，你们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关宁一一寒暄。 但人太多了。 看着周边哄闹。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接下来享受欢呼吧！” “哈哈！” 周边朝臣都笑了起来。 众将上马，队伍继续前行。 而关宁却悄然乘车率先赶回皇宫。 今日的主角是这些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享受城民百姓的喝彩欢呼，是他们应得的荣誉。 关宁营造出这场面，就是为了增强国民自信，也是为了提升将士们的荣誉感。 要让他们明白，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要让每一个将士们，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兵都能感受到。 这样他们才愿意为国征战。 欢庆还在继续。 大军进城，将通过主街太和道，穿过中心主轴。 街道两边也是人山人海的民众围观。 今天是凯旋之日。 朝廷早已提早放出消息进行宣扬。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关宁就是要大肆宣扬胜利。 上京周边的很多人都提早赶来，见证这一刻。 在此情此景之下。 进城的将士们都不自觉的扬起头，直起腰杆，把最好的一面展现。 这一刻，他们无比自豪。 只觉得戍卫边疆的艰辛，和跟敌军的艰苦作战都是值得的。 上京主街早已被腾开，大队如一字长龙穿过上京，接受欢呼。 上京陷入欢庆的海洋，那沸腾的声势足矣冲上云霄。 欢庆吃持续到了夜晚，上京城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军中主要将领到了皇宫，参加庆宴，其余将士们会前方东大营。 那里也准备好了宴席，同时欢庆。 皇宫张灯结彩。 文武百官及军中主要将领都被邀请而来，齐聚荣乐殿。 这座大殿是专门腾出来的。 长案摆满，其上摆放满了美酒佳肴，闻之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为了保障后勤支援战争，皇宫都在节约用度，关宁本人都许久未曾如此用宴。 而今，却摆放出来。 规格相当之高。 众人进殿，一一落座。 今天的主角，是凯旋归来的将士们，他们的位置都在前列，文武百官都要让位。 时至正时，关宁出来。 众人停止寒暄都寂静下来。 他们知道陛下有话要说。 Ps:明天要回家过年了，大家都回去了吗？ , 第762章 愿，山河无恙 “元武元年腊月，梁国对我大康悍然用兵，持续一年半的战争结束了！” 关宁面向众人，声音低沉。 “战争爆发后，对我们来说，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很快结束，要么无限拉长，而这两种都不是好结果。” 众臣听着皆是下意识的点头。 很快结束，就意味着大康无法抵御敌军而直接崩溃。 无限拉长，就是战争时期拖延的很久，而大康根本无法长期承受。 “而今，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争！” 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够结束的。 所以一年半的时间并不长。 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是因为关宁围魏救赵计谋的成功。 “而今，我们取得了胜利！” 关宁沉声道：“这离不开在坐所有将士们的付出，当然还有那些不能回来，永留在战场上的英烈！” “因此，朕这第一杯酒要敬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关宁从成敬递来的托盘接过酒杯。 他高举起来。 随即洒在地上。 其下所有人也都站了起来，如关宁那般。 第一杯酒敬英灵。 众多将士们都明白，陛下记得这些战死的人。 “我们不能忘记这些战死的英灵，甚至要永远铭记！” 关宁面色肃穆。 战争是胜利了，但欢庆的背后却是白骨累累。 战后伤亡统计结束，关宁便知道了详细战报。 此役从开始到结束，共有伤亡二十四万余人。 戍边守军减员达到一半之数，其中镇北军的伤亡也不小。 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 大康虽是皆为精兵良将，但都是血肉之躯，当然会有伤亡。 战争爆发时，梁军发起总攻，戍边军正面迎敌与之交战。 大多伤亡都是在这场仗中造成。 后来损失就相当小了。 除了这一战，之后就没跟敌军正面打过。 所以关宁才想方设法的避战，通过计谋伤敌。 因为根本就耗不起。 镇北军确实战力很强。 但从他造反以来，到后来的任何战争，镇北军都是主力，因而减员严重。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对比敌人的折损，已经算是相当好了…… “这第二杯酒，朕要敬你们这些英勇的将士们，正是有你们的浴血奋战，才能得来如今的大胜！” 关宁又高举酒杯。 “干！” “敬陛下！” 将士们高举回敬，皆是一饮而尽！ 托盘上，还有第三杯。 关宁拿了起来。 “这最后一杯，敬我们的国家，愿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愿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众人高呼，举杯同饮。 激奋之情，溢于言表。 对国家有强烈的归属感！ 两杯酒下肚，便有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上涌。 关宁将酒杯放回，大声道：“今日乃是朕为凯旋而归的将士们举办庆宴，尔等不必拘束，可随意畅饮，不醉不归！” “想必你们已经发现，这酒比之以往所饮更加猛烈！” “是啊！” “这酒着实很烈。” “饮完此酒，顿觉曾经喝的淡而无味。” “我还以为是感觉错了。” 朝臣武将们皆是惊声出言。 “你们有口福了。” 关宁淡笑道：“这可是皇宫精酿，之前一直储放着，就连朕都是第一次喝。” “皇宫精酿？莫非这是御酒？” “我也算饮遍名酒，可从未喝过这等酒，入口清香，回味无穷！” 众人无不感叹。 都是第一次品味到如此美酒。 关宁说他们有口福，可不是虚言。 酒虽然早早的就有生产，但古代受限于技术水平，不懂蒸馏，做出的酒都是低度酒。 水浒传武松连喝了十几碗，其实喝的就是低度酒。 喝过前世的酒后，关宁就觉得这个时代的酒实在是太淡了。 于是，他便安排宫中尚膳监酿酒，在他的指导下，经过多次试验，做出了蒸馏过的高度酒。 现在喝的就是。 他一直存放发酵，就是等着现在，也是好好犒劳一番。 “如此真要不醉不归了，这酒太烈，才喝了两杯，就有些头晕。” “陛下已经言明，不醉不归，喝就完了。” “喝！” 关宁放了话，气氛也逐渐热烈了起来。 这酒确实比寻常酒更烈，有人喝的猛，又不适应，很快就喝倒了。 而有人是第一次喝，越品越香，不自觉的贪杯了。 长时征战，心情难免积压，而今酒后便发泄了出来。 不时开怀大笑，不时抱头痛哭。 朝臣们也许久未如此开心过。 他们虽未在一线，但也承受不小的压力，而今也参与其中，难得欢愉。 见得如此气氛。 关宁也不觉受到感染。 作为一国之君，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新朝建立，这艘大船已经开动就不可能停下。 推行新政造成的内忧始终未停，两年来，前朝余孽也在不断作恶，各种事情都堆积在一起。 换作别人，可能都压的喘不过气。 关宁挺住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走下去。 他也需要放松。 关宁频频举杯，将整场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欢声笑语散出，似在整座皇宫回荡…… “陛下今天怕是要多喝几杯了。” 永宁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已经从曾经的公主转变为皇后，但气质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性格导致。 皇后是后宫之主，可她从未真正把自己当做皇后，更是从未欺压过别人。 待人谦和友善。 即使是一向刁蛮的叶无双也挑出任何毛病。 “外战一日不结束，陛下一日不安心。” 薛芳摇头道：“做皇帝也不见得有多好，哪像以前做世子那般逍遥自在。” “那是。” 叶无双淡淡道：“陛下还是世子时，你就能一直勾搭了。” “话说起来，你的心机可真是深，整个上京城的人都以为你那时跟陛下矛盾最深，装的可真像，实际上却是在勾引陛下！” “你……” 听到此言。 薛芳显然气得不轻，生过孩子的她身材更加丰满，胸前也更加宏伟。 此刻因生气而晃动不止。 “哼！” 不过薛芳很快就褪去了怒容冷笑道：“那也比不上你这位花魁啊，怕是不止勾引陛下，还勾引别人吧！” “你……” 叶无双面色涨红，怒目而视。 “别吵醒了孩子们。” 永宁无奈的摇头，显然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本来这两人关系不错，可却突然有了矛盾，因为薛家又有一女进宫了。 , 第763章 真公主与假公主 新入后宫的是薛家最小的姑娘薛雯。 薛雯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不同于性格张扬刁蛮的薛芳和古灵精怪的薛瑶，她的性子颇为文静。 是见之就忍不住想要保护的那种。 以薛家如今的地位和其自身的美貌，按理说追求者应该很多。 可实际上并没有。 不是不想追，而是不敢追！ 薛家的水太深了。 曾经是关宁最大仇敌的薛怀仁，竟然成了最大的拥立者，曾跟关宁有很大仇怨的薛芳竟然入了后宫。 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薛瑶。 谁也不知道，薛家几个姑娘里谁还跟陛下有关系？ 难道还敢陛下争女人吗？ 这不是找死？ 这不，薛雯就入了后宫。 他们不知道的是，薛雯能入后宫，就是薛芳一手促成，催了长时的耳边风。 什么若不是你，我妹妹早就嫁出去了，还能等到现在？这都没人敢找，眼看嫁不出去了。 如此云云。 具体内情不知，但确实是进了后宫。 这也是叶无双跟薛芳矛盾形成的主要原因。 薛家已经三姐妹入后宫了。 这让叶无双就很不服气，也很有危机感。 她本身就是争夺欲很强的女人。 叶无双是隆安帝的女儿，是当时前朝遗留的首领。 她不跟永宁争，是因为她知道陛下护着。 但不代表她不会让别人。 永宁说了话，二人还是有顾忌的。 永和宫很大。 虽然好几个都有了孩子，但还是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 关宁总觉得这样更有助于后宫融洽。 回来后直接大被同眠，也不会存在厚此薄彼的情况。 若是今天去这，明天去那，有人心理不平衡，就很容易出问题，然后斗争不断。 他可不希望电视剧里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边……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么多女人。 有矛盾也很正常。 关宁下了严令，争执可以，但要有度，谁若是出格将毫不留情…… 这也算是一条约束。 “你的心机最重，是不是想把你那些姐妹都弄到后宫？” 叶无双还是很不服气。 “别人生了儿子，自己生了女儿，要怪就怪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总是挑别人的毛病。” 薛芳双手抱臂使得胸前的丰满更加突出。 她神情颇为不屑。 这话可直接戳到了叶无双的痛处。 母凭子贵。 在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皇宫。 叶无双对此颇为不忿，都快成了心病，她找薛芳的毛病，也有这方面原因。 就是心情不顺畅，才借机发泄。 “你……” 叶无双面色涨的通红。 气的娇躯颤抖！ “薛芳，不要瞎说。” 永宁忙得出言制止，这话可是太敏感了。 谁都想生儿子。 可这又不是谁能决定的。 薛芳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但还是撅着嘴道：“是她先说我的。” “哼！” 或许是怕声音太大，吵起在睡着的孩子们。 叶无双并未继续争执，冷声道：“生了儿子又怎么样？” “还能做了太子不成？” 薛芳又准备说什么，但被永宁眼神示意制止。 “懒得搭理你。” 薛芳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别在意，薛芳是无心的。” 永宁上前半安慰叶无双。 “才懒得跟她生这闲气。” 叶无双开口道：“在这宫中，生儿子可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对我来说。” 她转头看着永宁。 “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明白。” 永宁只是性格淡然，但不是什么都不懂，反而她还很聪明。 其实在这后宫中，叶无双的位置是最稳固的。 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母凭子贵。 因为在她背后有政治资本， 她是隆安帝的遗女，有很多忠臣遗留，而今这些人都在朝中任要职。 若她再生了儿子。 那显然会对永宁造成威胁。 因此便会有诸多斗争，关宁肯定不愿意见到这样，等他插手了，对叶无双就不是好事。 “有些话是我多嘴，想必你也能明白。” 永宁开口道：“陛下的统治越来越稳固，在朝中只能有一个声音，无论什么遗留都不会允许存在……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她同样是反问的语气。 叶无双没有说话。 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从新朝建立后，大康就已经名存实亡。 她是隆安帝的遗女，一直以推翻隆景帝的统治为目标。 可隆景帝也姓萧，依旧是萧氏皇族。 而今统治易主。 作为隆安帝遗留的他们其实很尴尬。 因为这属于背弃祖宗。 他们应该做的，其实是维护萧氏的统治。 种种情形之下，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叶无双也很清楚。 很多人对这个结果只是勉强接受，他们支持新皇，是因为还有这个大康这个国号保留着。 他们还是大康的臣子。 可若大康这个国号不在呢？ 那可真的就是名亡实亡了。 到时又该怎么办？ 她可是关宁的枕边人，而且关宁有什么事情都不回避她们，还跟着商量。 岂能不知道关宁的想法。 他早就想更改国号，只是缺一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来了。 更改了国号，之前的一切都没了，不管是隆景帝，还是隆安的的旧臣都不会允许存在，新朝就是新朝。 而作为隆安帝遗女，还是隆安帝遗留势力的首领，她的位置就很尴尬了。 永宁刚才这番话就是暗示她。 要她尽快割舍这些关系。 她就是元武帝的妃子，再不能有其他身份。 “其实，我对萧氏不萧氏没什么特别的情感。” 叶无双开口道：“我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本姓其实就能说明，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送出了宫，然后被他们抚养长大，我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又能知道什么？” “我甚至都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隆安帝的遗女。” 这样想想其实很有道理。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尘封，谁又能知道呢？我们应该往前看。” 永宁安慰着。 “就像我，谁都叫我公主，我也有这样的身份，可实际上，我就是个假公主，你这个没有身份的，反而是真公主，可这些并不重要。” “是啊。” 叶无双深吸了口气。 “都不重要，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决定了，不管了……” , 第764章 庆宴插曲 “你真的能放下？” 永宁知道，叶无双所说的就是不再管曾经遗留的势力，包括那些官员们。 “陛下在朝中也不止一次的放出风声要更改国号，不少人都找过你吧。” “找过。” 叶无双平静道：“他们希望我能出来做主，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大康这个国号，否则意义就不一样了。” “我的回答是后宫不得参政。” “他们听从吗？” “别的事情听从，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能保证。” 永宁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 新朝建立后，大批朝臣都是前朝的，保留大康这个国号，至少还能有个名义。 若要更改国号，必将会有很多人反对。 连叶无双都控制不住，可想其他人会怎么想？ “不管了。” 叶无双长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夹在中间犹豫不决。 因此心情很差，总是想找人吵架。 现在决定了，也就轻松了。 “去看看弘昭？” 叶无双开口。 “走。” 两人轻手轻脚地去了永宁的屋子，来到床边。 只见一个粉嘟嘟胖乎的婴儿正在熟睡着。 他就是永宁生的孩子，也是关宁的长子。 大名，关弘昭。 “真可爱。” 叶无双美眸中散发着爱怜之意。 “我要做弘昭的干娘。” “你本来就是她的娘。” “哦，对。” 叶无双才反应过来。 两人低声细语的说着，怕吵醒了弘昭。 “你就这睡吧，别走了，陛下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永宁开口道：“咱们正好说会话话。” “好。” “你也别跟薛芳计较，其实她是最没有心眼的。” 永宁还是想化解两人的矛盾，才把叶无双留在这里。 “我知道。” 叶无双开口道：“我就是想跟她拌拌嘴，之后就舒畅了……” 两人闲聊着。 到了半夜关宁才回来。 不过是被扶着回来的。 今日难得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这又是新制出来的高度蒸馏酒，不同以往，关宁也扛不住。 他还是提早回来了。 宴席还没有散场，但在坐的人已经不多，不是人走了，而是都趴下了。 但气氛却丝毫不减。 “高兴，高兴啊！” “解气，解气啊！” 一个老臣突然坐了起来，大声道：“想我大康曾面对攻战，哪次不是疲于应付，艰难应付？” “而今，我们抵挡住了梁国超过百万大军进攻，还取得了胜利，大康威武！” 他这般样子。 旁人并不意外，他们都能理解这种心境。 在今晚，很多人都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这就是国民自信的提升。 原本以为是必败的战争，却有这种结果，惊喜感就完全不同…… “为大康贺！” 这老臣举起酒杯，将之一饮而尽，然后直接大躺在地上，因为他喝多了…… “吴大人，吴大人，你醒醒。” 这时有一个年近五旬，眼目迷蒙的老臣走了过来。 “你这话说的不对。” 他蹲在吴大人的身边。 吴大人还未完全睡着，他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就不对。” “不应该是为大康贺。” 这个老臣开口道：“马上就不是大康了。” “袁大人，你喝多了。” 听到此言。 周边有朝臣微微色变。 要说当前最敏感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这更改国号之事。 之前陛下就有显露过此意，但未正在提出。 但谁都知道，陛下有这个意思，而今刚取得了大胜，必然是要改了。 这让很多老臣就受不了。 新朝虽说不是萧氏统治，但好歹还沿用了大康的国号。 一个存在两百七十余年的王朝，怎么能没有死忠朝臣？ 这就好像三国时期的荀彧，他可以辅助曹操匡扶汉室，但你要是想自立，那我就不效忠你。 就是这个道理。 “我没有喝多，大康马上就不是大康了。” 喝多的人往往都说自己没有喝多。 这个老臣就是这样。 “你们没发现么？取得如此大捷，陛下却在今晚一直未提及大康二字，想必诸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礼部右侍郎，别人还注意不到这一层。 细想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一晚上，一次大康都没有提及。 这显然是在有意的弱化人们自以来养成的观念。 陛下已经在为更改国号做铺垫了。 “袁大人，不可胡言！” 公良禹听不下去了。 他并没有喝多，因为他受命组织安排。 喝多了就没人管了。 “我胡说什么了，我哪句话胡说了？” 袁崇清显然是喝多了，也完全不分场合。 “陛下要更改国号，让我们这些人如何自处？” “大康亡矣！” 他跪在地上高呼。 这话让很多人都是面色大变，酒意也消退了不少。 大庆的日子，却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找死？ “袁大人是喝多了，无心的无心的。” 有与之交好的同僚感觉过来打哈哈。 “是啊，我们这就送袁大人回府。” “别在让他在胡乱说话，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都清楚。” 公良禹面色一片铁青。 本是大庆的日子却填这样的堵，这不是找不痛快？ 别人都是在庆贺胜利，你却高呼大康亡了。 这什么意思？ “是，是，我们这就送他离开。” 有两人扶着袁崇庆离开了。 但因为他这一番闹腾，宴席的氛围明显不如之前。 有不少人都赶紧起身找借口离开。 “没事找事！” 公良禹面色愠怒，等明天陛下起来，必然能知晓，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这也证明了，陛下要更改国号，怕是会有不小的阻力。 他是知道陛下想法的，早就跟他说过，还让他考虑改什么国号。 按照最初预想，就是在取得大捷后进行。 更改国号可不是小事。 他看着周边人，应该有不少人都不主张改。 人一旦习惯了一件事情，思想就会固化。 对大康这个国号也是如此。 因这事端，加快了宴席散场的进程。 事先都有安排。 对于喝多的朝臣武将们，自然有专人送离。 但还有个别人坐的很稳。 兵部尚书费田就是其一，他独坐一桌边吃边喝，悠然自得。 不是他地位特殊，而是他把别人都喝倒了。 “费大人好酒量啊！” 公良禹走到他面前坐下，忍不住感叹道：“你应该是唯一喝了那么多还清醒的。” “其实，我宁愿喝醉。” 费田头也未抬。 “那你对更改国号一事如何看待？” , 第765章 战后诸事 “我……” 费田抬起头看着公良禹。 他知道这位次辅大人已经在为陛下更改国号一事做准备了，这是在试探各方反应。 “是的。” 公良禹紧盯着他。 费田是一个在朝堂中颇有争议的人。 他曾是前朝重臣，并深得隆景帝信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另有身份，藏的最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薛怀仁还有可怕。 新朝建立后，他被任为兵部尚书同时兼任京兆府尹，又是位高权重。 而他也是隆安帝遗留势力官员的魁首。 新朝建立后，官员构成分为三派。 其一就是关宁自己的班底，以公良禹为首，其实在朝堂中人数最少。 其二就是前朝官员，以历修为首，至于薛怀仁并不算是魁首。 不是没人依附他，是他不要别人。 新朝建立后，他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该杀谁就杀谁，根本不顾及。 他的薛党都解散了。 不过人们都说，这正是薛怀仁的聪明之处，才使得薛家一路长虹，受尽隆恩。 薛怀仁为当朝首辅。 薛庆是户部尚书，还是国丈，去年他终于了儿子，还是陛下亲自赐名。 薛家还有三女入了后宫。 不服不行，谁让人家姑娘多。 再有一派，便是隆安帝遗留的臣子们，曾经的前朝余孽，却成为新朝重臣。 这一派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忽视，他们能隐忍至今都是极有能力的人，而费田便是其中之首。 他的态度很重要。 公良禹就是在试探，为更改国号而做准备…… “我在朝中是什么声名，公良大人应该是知晓的。” 费田淡淡道：“很多人对我都敬而远之，我跟邓丘不同，他是真有理想，而我只是为了前程……” 听到此。 公良禹略微宽心了一些。 这倒是也符合费田的性格。 “再说这也是大势所趋，谁不遵从大势，只有死路一条！” 费田拿起酒杯。 “你说呢？” “没错。” 公良禹举杯与之相碰。 二人一饮而尽。 这样又过了一会，宴散人离。 很多人都喝多了，都呼呼大睡。 关宁也是如此。 第二天起来时，都已经到了晌午。 他伸了个懒腰。 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踏实。 在开战以来，虽然不至于睡不安稳，但也并不踏实。 他在想若是前线撑不住，全面溃败了该怎么办？ 战争失利也会由此引起更多的问题，新朝也就彻底完了。 他虽然制定了完美的攻略计划，但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偏差，那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总算是过去了。 他的心也安定下来了。 关宁起床，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穿衣。 又去了看了几个孩子。 直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生在皇家亲情淡薄，但关宁不想那样。 他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绝对不会存在厚此薄彼。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 他都很喜欢。 用过午膳，关宁就去垂拱殿，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 战争结束了，后续还有收尾事宜。 而且有很多在战争期间无法继续推行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战争来的突然。 那时关宁刚在南方推行了官绅一体纳粮，正准备借机在全国推广。 可因为战争不得不暂缓。 当时必须要保证国内的稳定，不能再生出乱子。 关宁也不是要做什么就必须做，还要考虑实际情况。 外战结束，就要抓紧生产了。 打仗就是打钱，这一年半的战争，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家雪上加霜。 他从南方搞来的钱，本来是要投入生产建设的，可都用到了战争上面。 当时新朝建立不久，各地生产未恢复，开垦的荒地也未能耕种，粮食大大欠收。 百姓都没有吃食，何来的税收？ 关宁也不是不知民情，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他只能减免。 而且也确实收不上来。 再逼迫的厉害，就是官逼民反了。 可前线在打仗，粮草补给不能断。 那怎么办呢？ 只能想办法买粮！ 大康粮庄从魏国购买粮食，用于战争。 购买的价格倒是不算高，但买回来还要运至前线，这成本就增加了。 这部分钱就花费了不少。 当时筹集了可有几千两白银，结果都砸了进去。 现在还有缺口。 战争是结束了，但还有用钱的地方，还要用大钱！ 那就是战后抚恤！ 战死的将士们不能白死，关宁在新朝建立后，就命天策府制度相关法度。 他将士兵职业化，并且还要有特殊优待。 这个时代参军的死亡率太高，没有一点好处，谁给你死心塌地的卖命？ 关宁是以武立国，这是根本，绝不能打折扣…… 抚恤金还不知道从哪来。 这次死的人太多了。 这比开支也会很大很大。 边走边想着。 关宁发现杂七杂八的事情还很多。 做皇帝难啊！ 他忍不住感叹。 “陛下。” 这时成敬小心翼翼道：“昨天在您离开后，庆宴上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情。” “什么事。” 成敬开口道：“礼部右侍郎袁崇清大人喝多了，便胡乱言语，说什么今日大康已非以前之大康，还跪下来高呼大康亡矣。” “他还说您要更改国号，因而在在庆宴上只字不提大康……” 成敬没有半分遗露的都说了出来。 他是太监总管，可不只是侍奉皇帝，这宫中乃至朝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留心。 “倒是有聪明人。” 关宁听着神色倒是很平静。 更改国号是他早计划好的事情，之前就故意放出风声试探众臣反应。 现在看来，朝臣们已有感知。 不满归不满，闹腾归闹腾，但在庆宴上胡言乱语扰乱气氛这就有这不合适了。 关宁当然不能就因为这一句话就处决一个朝臣。 但他已暗中记下。 等更改国号时，必然会有人反对，到时候就拿他开刀！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关宁又随意问着。 “其他人倒没什么。” 成敬开口道：“不过却影响到了庆宴的气氛，今早此事也在朝中传开了。” “不用理会。”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就到了垂拱殿。 而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候着，正是昨晚在庆宴上胡言的袁崇清…… , 第766章 他们没资格，那谁还有资格？ 袁崇清是礼部右侍郎。 他在任时间不到一年，算是新上任的。 人们都称礼部为亡部。 在礼部为官任职危险性太高，尤其是主官位置。 新朝建立后，礼部尚书换了三个，直到松永年坐上来，才算安稳。 至于左右侍郎也换了好几个。 能在礼部为官的，基本都是老儒学究们。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懂变通。 什么事情都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陛下要征收商税，他们跳出来说不该与民争利。 陛下要整顿吏治，他们说有违礼法。 陛下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他们更不满意。 反正就是跟陛下对着干。 这就导致换了一位又一位。 前任礼部右侍郎因受到前朝余孽作乱事件的牵连而被惩处，袁崇清才由郎中接任。 可他又走上了作死之路。 今早起来，就听同僚讲述昨晚事迹。 此事已经在朝中传开。 甚至都传到了民间。 袁崇清心知，这必然是背后有人有意在推波助澜。 他可能要被当枪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确实是胡说了。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但不能在那种场合说出来。 现在正是举国同庆时，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越想越不安。 袁崇清觉得自己还是要识时务，便主动来找陛下认罪！ “麻烦成公公给通报一声。” 袁崇清祈求着。 “你有脸来？” 成敬言语间很不客气。 “我……” 袁崇清不知该怎么说。 “陛下传你进去。” “多谢成公公。” 袁崇清看着四下无人，将拿在手里的钱袋悄然递给了成敬。 他是想打听打听陛下的反应。 结果成敬根本就没有理他。 是成敬清廉么？ 当然不是。 成敬当然也收会收钱，但他有两个原则，一不收大钱，因为过犹不及。 二不收犯了不可饶恕错误人的钱。 袁崇清就属于后者。 不分场合，不知轻重。 他活不久。 袁崇清战战兢兢的进了垂拱殿。 他已在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辞，求得陛的宽恕，可在进来后，却发现在殿里的还有好几个人。 他以为只有陛下自己。 这就尴尬了。 首辅薛怀仁，次辅公良禹，兵部尚书费田，户部尚书薛庆，及骠骑大将军庞青云等天策府诸多将领。 这是内阁议事啊。 袁崇清尴尬到了极点。 他来的可太不是时候了，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当务之急，朝廷要做的有两件事情。” 关宁沉声道：“一为奖赏，二为抚恤。” “将士们不能白死，血不能白流，在这方面绝对不能打折扣。” 费田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我们兵部正在统计战功，最多三日就会出来一个大概的方案。” “好。” 关宁开口道：“在统计战功方面要跟天策府多沟通，不能存在有虚报瞒报的情况，但也不能有漏报的情况。” “庞青云，你负责监督。” “是陛下。” 关宁嘱咐道：“战功关系着将士们的奖赏晋升，一定要严谨，绝不可出现冒名顶替等恶劣情况出现，若有发现，严厉惩处！” 他就是带兵出身。 自然知晓这其中门道。 事实上，隐瞒战损，虚报战功的情况多有发生。 当发生大规模战乱时，这就没有办法记录了。 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别人有怎么知道。 这记录战功就复杂了。 一般会直接记在一个集体上，比如这个伍，这个什等。 具体个人报多少，也就是主官将领的一句话。 将领们激发士气时总会说一句话话。 本将会为你们请功。 其实原因就在这。 关宁不想稀里糊涂，谁的就是谁的。 多劳多得。 有功者赏。 这样才能服众，但这样就更增加了统计难度。 “这个事情不着急，拖得时间长也没关系，主要是要准确。” 关宁开口道：“就算报上来战功，你们也要查问准确性。” 他太清楚，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冒命顶替那种感受了。 “是！” 关宁这种态度，要表达出来的，就是公平公正。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定立的标准。” 费田开口道：“如果按照之前定立的标准，那光是抚恤金便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 费田继续道：“您应该了解前朝，兵部对阵亡将士的抚恤很少很少，而且大多到不了其家人手中，您这定的太高了……” “就是因为前朝没有，朕才会定如此标准。” 关宁神色平静。 他知道费田他们是什么心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是皇帝，我让你们打仗你们就该去打，就该去死。 是这样没错。 在封建思想下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但不能长久。 久压必反！ 军队是国家安稳之根本，在这方面关宁不会吝啬。 他就是要让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的为他打仗。 等他要增兵的时候，不会存在背井离乡，想办法躲避的情况，要让他们蜂拥而至。 提高待遇，增加他们的荣誉感，这才是正途。 “费大人说的没错。” 薛庆开口道：“若是按之前定立的标准，以国库所存，根本就负担不起！” “这次阵亡的人太多了。” 因为基数大，哪怕标准低，都有很大的数额，更何况标准并不低。 “就因为死的人多，才更不能降低标准。” 关宁开口道：“先进行统计吧，再苦不能苦士兵，若是国库不足无法兑现，就用别的抵消，比如减免税收，分发土地，安置家属等。” “这……” 薛庆又问道：“这是不是标准太高了？” “一直以来减免赋税是只有读书人和官员们才有。” “太高了？” 关宁平静道：“各位的想法应该转变转变了，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众人沉默。 在这个时代，当兵的并不值钱，也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 因为当兵的都是迫于生计，或是迫于情势被抓了壮丁。 社会地位低下，因而没什么特权。 “兵者，保家卫国，守民平安！” 关宁沉声道：“他们没资格有特权，那谁还有资格？” , 第767章 税务改革的构想（过年好） 关宁沉声，面色肃穆。 他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观念。 提高士兵们的待遇，增强荣誉感！ 他在造反的时候，朝廷大军为什么那么快就全线溃败。 就是因为士兵们作战积极性不高，当时待遇极差，军需粮草被克扣严重，到后期更是强抓壮丁。 士兵们没有丝毫为朝廷作战的荣誉感，凭什么为你卖命？ 其实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光有精神激励还不行，还应该有切实的恩惠。 关宁铁骑本为外族人，却为关宁卖命，而且极其忠心。 他们迫于关宁的威慑，愿意臣服于强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关宁给他们的待遇。 好吃好喝供养着，谁还愿意回蛮族那个苦哈哈的地方？ 这一战伤亡太大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国家艰难的情况下依旧推行，他要让将士们明白，血不会白流，命不会白丢。 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打仗作战！ 关宁接着道：“户部尽快根据兵部上报统计做出预算。” “是。” 薛庆不再多言。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 “袁崇清。” “臣在。” 袁崇清一个激灵，忙着跪倒在地。 是要问责了吗？ “松永年有别的公务在身，正好你来了，就代替接收旨意。” 关宁开口道：“战后授封是当前最大的事情，礼部负责很多事情，可不敢怠慢。” 袁崇清微微愣神，难道陛下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听到了吗？” “是。” 袁崇清忙着应声，但低着头的面色却尽是狐疑。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他昨日胡言的事情，可却不闻不问，难道不追究了吗？ 他还是战战兢兢。 关宁又接着道：“此次涉及到抚恤的人员众多，税收减免及服抚恤金的发放等，这是一个庞大数额，因此可能会存在有贪墨之事发生，朕会支会都察院，你们兵部，户部，天策府等都要严查，若有发现，必须上报，严惩不贷！” “是！” 众人沉声应着。 他们都知道陛下极恨贪墨，尤其是贪墨抚恤金，更是不能容忍。 “好了，薛庆留下，其他人都去办差吧。” “臣告退。” 除了薛庆，其他人都离开了。 “国库还有多少存银？” 关宁把薛庆留下，就是想要了解这些。 “没有存银。” 薛庆回答道：“还倒欠了大康钱庄三百七十万两。” “这么困窘吗？” 关宁也没想到如此艰难。 “元武二年，国库基本没有任何税收，这才是上半年，税收要到入冬之前才能陆续缴上来，打仗期间，花销相当大，这还得益于您从南方带回来的大笔钱。” 薛庆解释道：“新朝初建各地生产未恢复，有些地方真的是很穷，确实是无法征收。” “而您又对北方很多遭受战乱的地方进行了减免，所以一年半都没有任何税收！” 关宁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他都了解，但不知如此严峻。 “所以，如此庞大的抚恤，我们根本就负担不起！” 薛庆这才说出了想说的话。 “过几天江州那边会送来一批税银和粮食。” 关宁开口道：“应该能暂时应付一部分。” 他去了南方以后，南方六州重新整顿，也成了国家收入最大的来源之地。 只不过战争期间，他一直压着，是怕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可以动用。 “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一些。” 薛庆开口道：“还存在一个问题，有些地方上缴税粮，从村乡，再到州府，经过层层剥削，等到朝廷的时候就没了。” “是有贪墨吗？” “准确的说是变相贪墨！” 薛庆解释道：“朝廷收粮有专门的官员，在经手过程中，形成了暗规，层层收剐，而这部分就是正常的消耗。” “毕竟在运输过程中，有损耗也是正常的，实际上这部分钱就被官员们贪墨了。” 关宁听着倒也不太惊讶。 官员们为了贪污，用出的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很擅长在规则范围内贪污。 所以要做的就是完善规则，尽量减少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国家主要收入就是来自于赋税，大部分都是税粮。 而在征收税粮中，存在很多问题。 比如运输过程中的消耗，或者有人以次充好，以陈粮谷米代替收上来的好米。 这些都是实际存在的问题。 看来要做出改变了。 关宁问道：“能否以税银为主，代替税粮。” “这个……” 薛庆开口道：“这个也不是不行。” “但粮价不是固定的，各个时期都不一样，这样上缴就会出现偏差。” “肯定是以当时的价格为标准。” 关宁开口道：“否则还会有官员趁机钻空子，趁机剥削百姓。” “这样吧，先找一个试点，今年就以税银代替税粮征收。” 关宁觉得这样是比较合理的，也能减省很多复杂的过程。 虽然税银也会存在火耗贪墨，但肯定会比税粮要好一些。 要专门成立负责税务的机构负责此事。 关宁也知道这些情况。 有的地方收税粮，并没有专门的官员，而是地方乡绅负责，这其中漏洞太大了。 “之前征收商税时，户部就成立了专门的税务机构，现在要扩大他们的职权。” 关宁开口道：“朝廷设立税务总署，负责所有税务事宜，包括商税，粮税等其他一切税务。” “税务总署为户部下辖机构，地方上也都要设立。” 薛庆听着，便开口道：“专事专责，肯定要比现在要好。” “那就这样定了。” 关宁开口道：“这事情由你负责，做出一个方案，提交主官人选。” “您有什么人选？” 薛庆小心翼翼地问道。 税务总署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权衙门，能任为主官，可拥有大权。 “主官必须是要懂行的人，最好是从新朝建立后，就一直参与商税征收事宜的官员。” 关宁开口道：“你先提报几个人选，再进行综合考量。” “是！” 薛庆应声。 “户部的任务比较重，要多费心了。” 关宁沉声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曾因战争而耽搁的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官绅一体纳粮，要重新开始了！” Ps:天香瞳在这里，给读者朋友们拜年了，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陪伴，谢谢大家。 , 第768章 特立独行的皇帝 官绅一体纳粮，是关宁在新朝建立后，进行的一项重大改革。 但推行此事，因会触动到太多的利益，必然会有极大阻力，可谓是相当艰难。 为了顺利推行，关宁亲自去了江淮二州，不知杀了多少人，造成一片血雨腥风才算功成。 他将南方六州选为试点，把最难啃的骨头放在首位，就是为了下一步在全国推行做准备。 然而，就在这期间，梁国对大康用兵，外战爆发！ 同时又有前朝余孽企图复辟趁机作乱。 内忧外患之下，国家内部显然再不能出现太大的动荡，迫于形势，关宁必须要停止改革进程。 正欲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计划搁浅了。 当时在朝堂乃至地方上的人都反对之意强烈。 如果硬要坚决的推行，恐怕会激发起更大的矛盾，引起国家动荡。 改革要讲求时机，这一点尤为重要。 虽然停止了，但之前推行的改革并没有因此停摆，而是继续巩固成果，反而有更大的效用。 曾经的南方六州，可是学派林立，结为一党对抗朝廷。 乡绅，官员，商人三者相互勾结，使得国家少了大量税收。 经过新政改革推行，已经改善了很多，依旧存在偷漏现象，但比之以前可好了太多。 并且为国家上缴起大量税额。 其实这就是一个习惯问题。 只要有律法和制度的约束，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也不会存在什么抵制…… 现在是时间还短，等时间长了，对国家的益处会越来越凸显出来！ 就好像这一年半以来，其他州府都没有缴纳上任何税收，但南方六州却能足量上缴。 是因为更富裕了吗？ 当然不是！ 因为真正的有钱人开始缴税了。 你薅羊毛的前提是，这个羊要有毛。 穷苦大众，一贫如洗。 剥削的再干净又能有什么？ 所以关宁的原则是，薅羊毛还是要薅有钱人的羊毛。 战争结束了。 他的统治更加稳固，也具备了继续更大力度改革的条件！ 在南方六州出现的那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在全国范围内都存在。 继续推行下去，还能为国家带来很大一部分税额。 薛庆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在南方六州推行官绅一体纳粮，虽过程艰难，但取得了良好成效，而今确实有了继续推行的条件。” “户部对税务人才的培养怎么样？” 在南方六州的那段时间，让他深刻认识到人手方面的短缺。 尤其是涉及到清查统计方面，这都需要专业的人才。 后来关宁就要求户部对相关人才进行培训。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关宁能吸取不足，再处置时要做好充足准备，保证更加完善。 “按照您的要求是完成了。” 薛庆开口道：“现在户部已经有了不少相关人才。” “好！” 关宁很满意。 既然薛庆敢如此答应，那必然是准备好了。 “以这些人为主要构成，抓紧时间成立税务总署。” 关宁沉声道：“税务总署第一件要督办的事情，就是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是！” 薛庆不再有异议。 纳粮也是纳税。 只要是涉及到税的问题，都有税务总署督办。 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职权司署啊！ 薛庆想着，又开口道：“陛下是不是该考虑恩科的事情了？” “恩科？” “是啊陛下，现在都元武三年了。” 薛庆很隐晦的暗示。 意思是你拖得已经够久了。 一般新朝建立后，在头两年，甚至在首年都要做的就有两件大事，其一大赦天下，其二恩科取士。 做这两件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笼络人心。 一为笼络民心，二为笼络天下学子归心新朝。 可这位陛下什么都没有做。 尤其是后者，更为关键。 这不仅是向仕子们宣示新的王朝开始了，也向仕子们传达了朝廷要重要仕子的信号。 历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民心怎么来？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这些仕子们。 这些人手握笔杆，控制言路。 只有让这样人甘心为新朝效力，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历朝历代都重视读书人的归心问题，朝廷不仅通过举办科举让他们入仕为相，更是给予读书人很高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只要仕子们归心不但可以帮助新朝维护统治，也能防止他们在家乡聚众诽谤朝廷或者图谋不轨！ 而且新朝统治需要这些仕子们效力。 就现在来看，新朝也大量缺乏文臣。 各种改革推行都需要人手。 关宁造反夺位，以武立国，麾下武将很多，可这些武将并不能治国理政，让他们做，恐怕会做的一团糟。 薛庆已经真切感受到了困窘。 户部的各种事项繁重，需要人手众人，陛下要求培养出一批精通税务的官员骨干。 这就难住了他。 去哪找这些人？ 基本的来源就没有。 再说，恩科取士，这也是给读书人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他父亲和他都是通过这种途径坐到高位。 皇帝是一国之君，但你真要把国家当成自己的，那你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薛庆听他父亲曾说过。 所谓朝政的本质就是皇帝跟朝臣们不断的争夺。 仔细想想，这种说法不无道理。 文臣们想要从陛下这里得到更多的权利，权臣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就是架空皇帝。 皇帝要学会跟文臣们分享天下，不然王朝就缺乏稳定的根基。 现在的情况是读书人少，地位高，是历朝历代皇帝拉拢的对象。 而这位皇帝却不是这样。 至今为止，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断降低读书人的特权，取消他们的优待。 对待读书人还相当的狠。 新朝建立后，杀了不少读书人，做不了不少让读书人深恶痛绝的事情。 简直就是特立独行。 因而，这位陛下并不得读书人支持，反而还多有诽谤。 众口铄金。 长此以往自然不行，也不利于国家统治。 而想要让文人仕子们归心，恩科取士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 第769章 嘤嘤怪薛芳 “这件事情朕已经在考虑了，等着更改了国号会开恩科取士。” 关宁开口道：“那才是真正的新朝，跟前朝没有任何关系！” 薛庆听之，猛然一怔。 随即跪了下来。 “陛下圣明！” 他知道到这个时候，陛下真正的野心才显露出来。 新朝就是新朝，跟大康没有任何关系。 薛家只忠君，而不忠国。 这才是能有今天如日中天的真正原因。 越到高位，越要谨小慎微。 这是父亲对他的要求。 他要做的就是遵从陛下的命令，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必须要做好。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响等一切财政事宜。 而在新朝建立后，陛下又提出了各种新要求。 在各项改革进行的同时，户部也在进行变革。 薛庆作为户部尚书主管太多的事情，对他来说，最难的并不是做这些事情，而是跟上陛下的想法。 就像他现在做的，都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他也在不断的学习，可下了极大的功夫，否则怎么能完成好陛下交办的差事？ 这就是薛庆的独到之处，他可能没有其父亲那卓越的政治水平，但个人能力很强，是一个合格的户部尚书…… 薛庆离开了。 这不过是关宁日常的一部分。 他每天都是在处理奏章和接见官员中度过。 一本本的翻阅。 关宁的心情也很沉重。 淮河发大水了，又淹了多少户人家，淹了多少粮田。 那里又受灾了，有了多少难民。 都需要朝廷拨款拨粮。 而国库却极为空虚。 战争是胜利了，但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其实最关键的是，国家国力太衰弱了，本来体量就太小，难以承受。 国家还很穷困！ 必须要认识到这个事实！ 关宁一一批复着。 而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授封仪式！ 整个朝廷都为此筹备，将会在七天后进行授封。 在此期间，国家欢庆的氛围依旧没有结束。 胜利的消息通过快马传至各州，举国同庆！ 为了让所有参战将士都能参与授封，关宁还把他们调了回来，把戍卫京师的军队调到了边境。 关宁也决定新设立一个制度。 戍京师和戍边军进行调换。 要对比起来，戍边军肯定比戍京师辛苦的多，像这次伤亡太大，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 但戍京师只有十万兵力，当然不足矣守卫，因而在授封结束后，还会有一批过去。 分批轮换。 这样让各支军都能得到实训，都能得到缓解。 这是新朝建立后，第一次大胜，还是完成了一个基本不可能做到的创举。 必须要大肆庆贺。 授封仪式也要搞的很大。 接连几天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关宁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寝宫。 自从孩子出生，他每天都会早回来一些，逗弄逗弄孩子。 做了父亲，心态又不一样了。 皇家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有奶妈宫女等专人全天侍奉着。 但孩子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 关宁亲自哄着几个孩子睡觉。 “陛下，热水烧好了。” 永宁走了过来，开口道：“我来哄孩子，您洗澡吧。” “好。” 关宁去了澡房。 氤氲热气升腾间，有两道凹凸有致的倩影已经在池边候着了。 她们穿着单薄的衣物，将良好的身形凸显。 其中一位身材极好，尤其是胸前极其雄伟，她的头发后挽着，用一根发簪扎着，有几缕不安分的头发随着散落下来，透露出一种特殊的韵味。 她就是薛芳。 这个时候的她，比之前更有魅力。 而在其身边是一个同样身材极好的年轻女子，虽然不至于如薛芳那般夸张，但也不遑多让。 这似乎是做薛家的基因。 薛家姑娘都很有料。 她有着清秀的面容，狭长的柳眉下是一双透亮的双眸。 小巧的鼻子，如樱桃般的小嘴。 她的长发被一根发带随意束着，有一种文静淡雅的气质。 她是薛芳的妹妹，也是薛家七姑娘薛雯。 薛雯是出了名的恬静，是完完全全的大家闺秀。 单薄的衣裙披在身上，有水珠沁在肩头外露的锁骨上，充斥着诱惑。 她双手鞠在前方，听着逐渐声亮的脚步声，神情显出几分羞涩和不安…… “说话啊！” 薛芳低声道：“侍奉陛下可不敢怠慢，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这么害羞？” “知道了四姐。” 薛雯抬起头，迎着关宁走来的方向开口道：“臣妾为陛下更衣。” “嗯。” 这时关宁也走了过来。 见得这两人，他就明白，这一定是永宁的安排。 对后宫嫔妃来说，最能显示恩宠的就是侍寝。 在这方面关宁不会厚此薄彼。 但因为公务繁忙，后宫众多难免有照顾不到的。 永宁就会安排。 她知道关宁的习惯，每天都会洗澡沐浴，一般这个时候，也会宠幸妃嫔。 薛雯刚进宫时间不长，便会让其服侍，再带一个薛芳教着。 永宁的安排可以说是相当周到了。 关宁心想着。 一步跨入池中轻趟了下去。 浑身被热水包裹，一天的疲惫被很快的稀释化解。 这种感觉相当的爽。 但更爽的还在后面。 “臣妾为陛下清洗。” 薛雯声音很低，她用的是一种特制的香皂，有股略微刺鼻的味道，还带有一种清香。 这是硫磺香皂。 关宁用硫磺皂角等做成，可以洗的很干净，还能有效的消灭细菌，真菌等。 很普通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有大用，能减少很多皮肤病症。 关宁已经把配方给了工部，让其大批量生产，然后售卖出去，普及于民。 他真心想着，可后背传来的细腻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陛下……” 这时薛芳一声嘤咛，来到他的身边。 其眉目含情，脸上千娇百媚，并带着些许红润。 他以前跟薛芳偷偷摸摸在一块时还没发现薛芳还有一个特质。 其实她是一个嘤嘤怪。 现在本领更加高明，不但勾人，还会勾魂。 古代君王不早朝，果然是有原因的，这受……得了嘛？ , 第770章 圣名喧嚣，英名渐盛 温香在怀，随之薛雯也开始了。 耳边也有着温热之感。 这让关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性格文静的薛雯，却做这般事情，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你……” 关宁深吸了口气，边出气边说着。 他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说不出话来。 ………… 良久，才是结束了沐浴。 不过正戏才刚刚开始。 到这时，薛芳倒是格外谦让，她知道七妹进宫时间不长，需要多些适应。 芙蓉帐暖度**。 具有文静淡雅气质的薛雯，却带着一种略显疯狂。 进宫是家里的推动安排，但也是她自己有强烈的意愿。 薛雯是大家闺秀，在家中也从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她常能听到姐妹们谈论这位陛下的事迹。 准确的说是英雄传奇事迹。 四姐曾跟他是仇敌，却跟他暗中在一起了。 五姐可是带着任务去他身边，却早已倾心。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 薛雯从来都没有说过。 其实她才是最喜欢那几首咏梅诗的人。 她每天都在房间中一遍遍的书写，想像着那等美好的意境。 到底是有怎样才情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文？ 她崇拜他！ 面前这个男人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扶定内外，整饬纲纪，锐意图治，安国保邦！ 他是英明雄主。 他不同于人们传统印象中的皇帝形象。 年老昏聩，大腹便便。 而是健硕挺拔，英俊伟岸。 他开拓进取，建立新朝，圣名喧嚣，英名渐盛。 薛雯心想着，逐渐痴了，不受控制的更加疯狂…… 绝知此事要躬行。 好诗，好诗。 天边的弯月被一片乌云遮蔽，似也羞的不行…… 次日清晨，关宁醒来。 他已经习惯早起。 “陛下。” 叶无双开口出声。 “觉得自己又行了？” “嗯。” 关宁调笑道：“忘了昨晚是怎么求饶的了？” “忘记了。” 叶无双眉目婉转。 她曾在醉花楼潜藏许久，虽未经历过，但耳濡目染的也知晓不少取悦男人的技艺，而今可都用到了关宁的身上。 “嘴硬！” 关宁起身开口道：“晚上再收拾你，现在可不行了，朕要去东大营授勋。” “陛下放过臣妾吧。” 她略带着心有余悸的说着。 陛下的体力太强悍了。 她在醉仙楼可是知道不少。 陛下绝对是当世最生猛的人。 就这大床上躺的这么多人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想想厉害到什么程度？ 而陛下还不觉得疲累。 这就太逆天了。 “您可以去找薛芳，她可以。” 她把薛芳出卖了。 “哈哈！” 关宁大笑着起床。 没有比这还更有满足感的事情。 他起来了，其他人也都起来。 服侍着洗漱，更衣。 今天是授勋的大日子，关宁要盛装冠履，光是收拾就用了很长时间。 到了宫门处，已经有庞大的队伍在等候着。 仪仗扈从，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 “这么大的阵仗？” 关宁虽然吩咐过，但没定规格，只是嘱咐差不多就行。 礼部尚书松永年过来，开口道：“陛下向来节俭，出行清素不拘礼节，而今我朝取得大胜，难得有此机会，理应大肆操办宣扬陛下容威，这般也符合礼仪。” 松永年上前慌忙解释着原因。 因为是未事先禀奏，是他自己做主操办，怕遭受责骂。 新朝建立后，礼部的职能转变了很多。 之前是以礼为主，其他为辅。 而今是礼放到了最后。 这位陛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礼仪礼数。 像别的皇帝外出，就讲究个排场，怎么豪奢怎么来，而这位陛下却追求简约。 怎么简单怎么来。 这让松永年属实有些看不去，才抓住这次机会，皇帝要显示威严，也不能太寒酸了。 新朝建立后，礼部尚书不知换了多少，松永年却一直坐的很稳，果然是有原因的？ 平素节俭，偶尔大办一次也是应该的…… “下不为例。” 关宁知晓他的想法，便不再多言。 取得大胜了，就应当庆贺，太寒酸了也不行。 该宣扬还是要宣扬。 关宁轻甩长袍，登上了玉辂，其后首辅薛怀仁等官员相继跟随。 “天子出行！” 成敬尖细的声音发出。 随之便有各种器乐吹奏，恢宏之音开始弥漫。 玉辂是整个仪仗队的核心。 由太仆卿驾驭，前后又四十一位驾士簇拥，两侧则是由皇宫御林军两大统领护驾，紧随玉辂的是禁军高级将领和宦官。 玉辂极大，有多个车厢，足矣容纳内阁官员重臣们。 导驾在前，引驾在中。 庞大的仪仗队开始行进了。 由宫门笔直外出，经太和道转向东大营。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翘首以盼，一睹天颜。 关宁就在玉辂前辕平台，能让百姓们清晰的看到他，而他也能看到百姓脸上那种欢呼雀跃之情。 这种情感能引起共鸣，关宁能够真切的感受到。 数月前，这座城池还是死气沉沉。 城民百姓们神情悲苦，他们不知未来如何？ 梁军的进攻如一座大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而今，战事结束了。 在元武帝的带领下，赢得胜利，结束了战争！ 这就是他们的皇帝！ 他们崇拜并爱戴他。 这一瞬间，关宁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他只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城民百姓们能一直有这般笑容。 关宁向着人群挥手，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高亢的欢呼声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周边朝臣们看着这一幕，也不觉得讶然惊疑。 在场的不少朝臣们都曾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但却从未有过去如今的感受。 他们从中感受到一种力量。 这力量无比庞大，势不可挡。 这就是民心！ 这就是人心所向！ 关宁扶着栏杆平静的看着所有人。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争霸天下，统一大陆只是其一。 他还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之伟大王朝，让城民安居，让百姓乐业！ 车驾就慢慢行进着，到了东大营。 授勋仪式要开始了。 , 第771章 朕为皇帝，一言九鼎 仪仗队到了东大营门口处，引导引驾便停了下来，唯有关宁所乘的玉辂进大营。 “轰隆隆！” 在这同时，有轰鸣的擂鼓声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吹响。 上京城内，有两大营，分别为东西大营。 新朝建立后，进行了重新修整，全部都铺满的新沙。 大军已排列齐整，严阵以待。 见得这种场面，关宁突然想到一首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此情此景，就是如此。 而当关宁下了玉辂走上战台之际，一道整齐的铿锵声响起，随之二十余万大军单膝跪地。 “陛下万岁！” “万岁，万万岁！” 所有将士们齐声高呼，声势震天！ 关宁目视前方，他知道这都是事先排练好的。 他看不到全貌，但能看到最前方的将士们，那目中火热的神色！ 这些将士们都是最忠诚的，很多人都是他的嫡系，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关宁抬手，沉声道：“平身！” 随之所有将士们起身。 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列，经过这么长时间，新式军训法已经在全军普及。 关宁很满意。 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刚经过大战，并赢得胜利。 给整个军队都来了极强的自信心。 有必胜的信念，才是一支真正的强盛之军！ 关宁上前一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他心想如果这个时候要有一个扩音器就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在这种场合都会有传令官，他们在军中穿梭负责传达关宁的话语。 口口相传，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我们胜利了！” 关宁深吸了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喝！” “喝！” “喝！” 这种宣布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齐声欢呼。 “我们战胜了强大的梁国！” 关宁大声道：“那曾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而今却被我们打败了！” 整齐的高呼声又接着响起，待声音沉寂后。 关宁接着道：“虽然我们赢得了胜利，但在这个过程中，依旧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有多少将士死于战场，有多少父亲失去了儿子，有多少我朝的好儿郎回不来了！” “又有多少百姓因受战争侵扰而流离失所……” 言到此处，整场气氛立即变得沉寂。 关宁面色很沉。 他为失去那么多英勇而郎而悲痛！ 虽然敌人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但依旧有二十余万大军战死！ 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这场战争不会结束！” 关宁高声传开。 而在军中则是有很多的传令官将他的话，准确无误的传递出去…… “终有一日，朕会亲率大军，踏入梁境，为将士们复仇，再有下次，不再是梁国入侵我国，而是朕亲自寻战！” 关宁神色肃穆，战意毫不掩饰。 战争越打，仇恨越大，两方的矛盾也不可调和。 虽说国家与国家之间，因为利益分分合合，但也有一个度。 此次战争梁国损失极其惨重，都到了无法接受的程度，就关宁看来，他也不可能跟梁国谈和。 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相信梁国梁武帝也是这般，因而这场战争并不是结束。 只能算是两方血战后都在自舔伤口，恢复国力。 之后还会有更大的战争爆发，这一次将会是灭国之战！ 至少关宁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应该算是一次提前的战前动员…… 效果也是很明显。 “战！” “战！” “战！” 听到关宁的话，有一小部分人开始大吼，随之全军所有将士们都高声呐喊，响彻云霄！ 这次的胜利，让他们无所畏惧，战意高昂。 未来将会有一天，在陛下的带领下，主动出击，主动寻战，那会是多么的豪迈。 全军的战意被激发了起来。 是胜利了。 但不能松懈。 被动迎战已经胜利。 他们将有了更大的目标！ 关宁很满意。 良久，呼声才是停止。 关宁又开口道：“朕曾言明，生前有功，死后有名。” “此言不虚，战死之人会入忠烈祠，其战功会有人记载，接受后人敬仰，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不会遗漏。” 众将士听之，再度震动。 对他们来说，死并不可怕。 他们害怕的是，死不能其所。 在战场上，一个人的性命微不足道，死了不过是一具尸体，最多就是在战后统一收尸，统一处理。 进忠烈祠，记录功绩，接受后人敬仰，何曾想过会有这般待遇？ “这不是虚言！” 关宁开口道：“每一个士兵在兵部都有明确记录的籍贯姓名，在其战死后，会有专员寻至户籍，家中所在，宣扬其功名，并会把抚恤金交至遗留的亲人手中！” 话音落下，过了一会。 便有一片片惊疑之声响起。 亲自回到原籍宣扬功绩。 这是多大的荣誉。 村里的人也不会再说，谁家谁家的儿子白死了。 他们会知道不是白死，是为国捐躯，是光荣战死。 这可是天壤之别。 而且还会把抚恤金，交至遗留亲属手中。 这是让他们死后有了保障！ “战死的将士们，皆为忠烈英雄之家！” 关宁又大声道：“所在的家中会享受相应的免除赋税的待遇。” “全军入籍的所有将士们都享受同等待遇，当兵是为国而战，就义是为国捐躯，该有这些殊荣！” 整个场中都出现了短暂的沉寂，随之便有欢呼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 高声震耳，比之前更甚。 对士兵们特权待遇的标准一直未定，而今终于明确了。 这在前朝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编入军籍，意为士兵们将成为正式的职业，并享受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太让人震惊了。 关宁大声道：“朕为皇帝，一言九鼎！” “陛下万岁！” 高呼声再起。 这就是关宁的目的，他要当兵成为一种荣耀之事，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 在征兵时，能够积极应征。 在作战时，能义无反顾，没有后顾之忧！ 这才是强军的根本！ 良久，呼声停止。 关宁又开口道：“赏罚分明，是朕应做之事，因而朕决定为此次战争中，英勇作战的将士们受勋！” “首授勋者为破军特战队！” Ps:结婚第一年，要走亲戚等各种事情太多，希望大家能理解。 , 第772章 授勋 破军特战队，是新朝建立后，由关宁亲自主抓，由讲武堂秘密训练而成。 队员是从全军选拔而出的最精锐之士，经过严格训练淘汰组成。 在训练完成后，他们就奔赴前线执行一场艰难任务。 深入梁军大营，进行侵袭。 他们完成任务，做到了数万人都难以做到的辉煌战绩。 但去执行任务的三百人，最终只有四十七个人回来，可谓是损失惨重，折损相当之大！ 能完成任务，再安然回来，实属不易，以其功绩，自当奖赏！ 紧随着关宁的声音，四十七名破军特战队的队员，在队长段彪的带领下走上战台。 “破军特战队，授全队特等功！” 成敬尖细的声音响起。 关宁目光掠过这些队员们。 破军特战队的每个人都是经过层层严格选拔而出，他们随便抽出一个，都是兵王的存在。 可这么多人，却不能回来。 功劳分为四等，特等，一等，二等，三等。 成敬接大声着道：“战死之人，追授为特等忠烈，归来之人授特等勋章。” 全队功勋除外，每个人还有功勋。 这不止是荣誉，还有实际的恩惠。 不同等级的功勋，能够享受到不同的待遇。 而最特等的，不止免除个人及家中赋税，还能有额外的补贴。 不说大富大贵，惠泽三代肯定是没有问题。 当然这更重要的是荣誉。 特等勋章是当前最高荣誉，绝对不会轻易授予…… 也在这时，有一个个太监走了过来，他们手中端着托盘，其上放置着勋章。 特等勋章是纯金而制的圆牌，正有其名，反刻有元武二字。 是专门打造。 除此外，在圆牌边缘还有雕刻精致图案，制作精细，可不是粗制滥造。 这是皇宫内铸局打造，都不能轻易仿制。 关宁拿起特等勋章挂在每一个队员的胸前。 这才是亲授的意义。 他们神色激动，情绪激昂。 沉颠颠，黄灿灿的勋章挂在胸前，这种感觉相当的不错。 “我等誓死追随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平身！” 关宁抬手，满意的点头。 其实在讲武堂接受训练时，他们要学的第一堂课，就是忠君！ 实际上忠的就是关宁。 这是思想灌输。 来自现代的他自然明白，思想才是第一要务。 而今接受受勋，他们对关宁会更加忠诚。 这一波授勋结束。 随之成敬又高声道：“戍边军第二十三军，伍长胡三，千人将何敛。” “戍边军第九军，什长谢坤，千人将赵春。” “……” 一个个名字念了出来。 戍边军，镇北军，关宁铁骑等各支军中皆有。 共计九十七人。 他们被授予特等勋章。 之后是一等勋章，二等勋章，三等勋章。 都是关宁亲自授予。 总数并不算少，但若是依据全军比例来看，就相当的少了。 授勋者都是经过严格评定，设立了很高的标准，若是烂大街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而这带来的效果却是极好的。 授予勋章是一种新奇的奖赏方式，让他们有很强烈的荣誉感。 关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人数较多，授勋仪式持续到了下午才是结束。 待过几日，接受完授勋封赏的将士们，会有一部分出发回到的边境继续戍边。 目前边境只有十万军，是曾经的戍京师调换去的。 这当然不够。 虽说战争刚结束，不会再轻易开启，但关宁也不敢放心。 其实现在这般就已经很冒险了。 必须要尽快返回。 将士们离散，但关宁还没有离开。 他又去了东大营内，一处单独圈出来的空地。 还有最后一场授勋在等着他。 这里建了高墙，周边有军甲戒严，哪怕寻常军士也不能靠近！ 这里就是火器营的驻地！ 在此次攻收战中，火器营也出动了，带着打造出的六门元武大炮上了战场，并发挥出巨大作用。 梁军第一次总攻后，又相继发起进攻。 在这期间，因有元武大炮参与守卫，才能长时坚持下来。 在开战时，也只是造出了六门，虽然不多，但威力巨大，发挥出奇效。 可受生产力低下，国力不足的原因，难以大规模制造。 到现在为止，元武大炮也只是有二十门！ 制造元武大炮的主材为钢，对材质的要求很高。 这就需要大规模的炼钢，可目前炼钢技术还不够成熟。 关宁想要的可不止是元武大炮，还要造出其他火器。 当然生产力受限是根本问题，达不到近代，最多达到明清的程度。 做这些可不是一句空话。 就现代来看，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共享单车，背后也需要一个工业体系支撑。 就他处于的这个时代，自然不可能达到。 但扩大生产，势在必行。 尤其是钢材！ 这个时代还没有钢的概念，只是用多锻铁来表述。 各国的水平差不多，最高等为五锻铁，就已经达到了钢的水平。 但还未形成正式制法。 是工匠们通过一次次的捶打锻造才能做出。 普遍用的是三锻铁。 介于钢铁之间。 如果能够大规模应用，那所有的武器装备就会再上一个台阶，这带来的价值无可估量。 其实关宁早已经开始筹备，近年来他除了处理公务外，跑的最多的部衙就是工部。 因为关宁的重视，工部的地位也直线上升，谁都不敢怠慢。 他的构想通过工部实现，但需要经过多次试验。 而今，用于炼钢的高炉已经建好，并经过试用后，正式确定了建造方案，可以复刻建造。 并按照惯例，命名为元武炉。 只是受战争影响，生产力未恢复，而未能大规模生产。 要扩大钢的生产，就必须扩大焦炭的生产，进而必须要扩大对煤炭的挖掘。 现在战争结束了，可以操办这些事情了。 关宁看着面前的六门元武大炮，思绪瞬间闪过。 这六门火炮是从战场上拉回来的，有三门已经彻底报废，还有三门勉强能使用，但也不能长久。 第一批生产相对粗糙，用料不细，耐久是个问题，它们也已经完成使命，将正式淘汰。 , 第773章 第三代元武大炮 在每门元武大炮的旁边都有七人，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这七人各有分工，有人装弹，有人调整投射仰角，有人对准星门……用以操纵元武大炮。 他们是第一批专业的人手。 能培养出来可极其不易。 “张成，袁文，绍英武……” 成敬对召功赏薄一一念出名字。 “尔等各授予小队三等功。” 小队三等功其实就是集体三等功，因为是七个人联合完成，自然不能单独授予。 他们一一接受了授予，胸前高挂勋章，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时低头看看，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特殊原因，对你们的授勋不能公开。” 关宁开口道：“因为你们还是一支保密军队！” 他们的面色立即肃穆了起来。 火器营是保密部队，等级相当之高，乃是一级机密！ 曾经关宁举行过大阅兵，但都没有亮相。 此次虽然参战，但也在保密状态下进行，很多人都知道，但不知具体是什么。 在这方面有严格的纪律。 他们就算获得了勋章，也不能公开。 火器营的士兵都不能随意外出，若有探亲等外出事项，都要事先报备。 一切都是为了保密。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会长久！” 关宁开口道：“现在保密，是因为我们规模还很小，我们需要用出其不意的效用来作战！”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元武大炮能有上百门，能在战场一字排开，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众人眼神皆是一亮。 他们亲身接触，自然知晓威力有多大，真有那个时候，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热血沸腾。 “陛下，真会有那一天吗？” 有一个火炮手问了出来。 “一定会的。” 关宁开口道：“等到那个时候，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因为火器营不再是辅助，而是主力！” 众人听之神情更激动了。 到这时，授勋仪式才是真正的结束。 关宁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视察了火器营的情况。 严格的说，火器营是独立于东大营之外的。 这里也只是一个点，真正的主营地是在郊外的山里。 因为要训练试射，会发出很大动静，自然是多有不便。 “陛下，臣刚才看了下，那几门火炮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不能再用了。” 在关宁身边跟着的火器营统领袁温开口说着。 成立火器营，自然需要一个统领。 可这个人选却把关宁难住了。 因为这是完全全新的事物，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一点不懂。 从无到有，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总不能他亲自做统领吧。 但在建造元武大炮时，他就发现了一个人才。 这个人就是袁温。 他本是工部冶造局的副局丞。 是铁匠出身，今年四十岁。 正值壮年。 因长年打铁，练就了一身腱子肉，身材壮硕，力气极大。 在打造元武大炮时，他也全程参与。 可这个人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他能很快的理解了其中原理，并依据实际还做出了改进。 关宁跟他讲述什么，他能够很快的理解，并举一反三。 经过一番考验，也是做到了人尽其才，关宁很果断大胆的把他任为了火器营统领。 还是第一任统领。 他的命运发生了转变，铁匠成了执掌如此大营的统领。 他做的也很好。 像这些操纵火炮的人手，都能算是他的徒弟，都是他带出来的。 他还把关宁平素讲解的各种细节都记了下来，编著成册，进行教授。 每一步都规范化了。 这一点是关宁都没有想到的。 “不能用就放着吧，也算留一个纪念。” 关宁说着又问道：“第三代元武大炮的威力怎么样？” “威力比前两代的都大。” 袁温开口道：“第三代是经过多次试验得出，我们对用材严加把控，是选择最好的方案，也进行了很多改进。” “去看看。” “是。” 因为要忙碌战争的事情，关宁也有些日子没来了，此刻充满了好奇。 在袁温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宽敞空地。 三座大炮映入眼帘。 其通体黝黑光滑，看起来比之前就精致不少。 “比原来小，还增加了扭盘？” 关宁打量着。 “按照您的想法，为了保证火炮能够第一时间调整投射角度，我们在炮体和炮身之间增加了扭盘。” 袁温解释道：“通过扭盘就可以快速调整。” “第三代元武大炮更小，但威力更大，装填更迅速，危险也更小。” 他像是炫耀一般介绍着。 “我们还为之打造出专门的运送车。” 袁温开口道：“火炮有四个轮子，还有专门的勾锁，只要将这边固定，就能够拉走，运送很方便……” “不错。” 关宁很满意。 不是因为元武大炮的性能功效提升了，而是袁温他们哪怕在自己没有参与的情况下，还能自主改进。 “看看威力如何？” “好。” 袁温招呼了几人过来。 他们熟练操作着，很快就完成了准备工作。 “速度很快嘛。” 关宁淡笑着，就连他都挑不出毛病。 “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当然还是陛下给的职权。” 袁温又补充了一句。 能训练出熟练操纵的人本来就不易，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有人他就是转不过来，怎么学就是比别人慢半拍。 因而关宁给了袁温职权，他可以从军中随意挑选人手。 在先前设立一些小考验，经过层层筛选，留下可用的人。 人才就是根本啊！ 关宁内心感叹着，开口道：“开始吧。” “是。” 袁温应着，随即打了一个手势，令兵见之，挥动令旗。 “轰隆！” 只见一声巨响骤然轰鸣，实心铅弹在药室火药爆发的冲击之下飞射而出，准确的落在远处预定地点，那里放置的草人被砸成了粉碎！ “好！” 关宁就在不远处，能够感受到那种威力，这个距离也很远了。 “既然已经具备大规模打造的条件就抓紧时间。” 关宁开口道：“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快制造。” 他知道其实这两年一直是处于试验阶段，寻找最合适的，而今已经成熟，该打造了。 袁温略微停顿，随即摇头道：“大规模打造恐怕是不行。” , 第774章 意外所知 “为什么？” 关宁平静道：“模具制作方面已经很成熟了，其他还有什么问题？” 他跟袁温边走边探讨着。 袁温是火器营统领，其冶造局副局丞的职位还兼任着，就负责火炮打造，更加方便。 “问题很多。” 袁温沉声道：“模具浇注不太稳定，过程中存在不少缺陷，需要随时改进，打造一门火炮周期太长。” 关宁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纯粹手工自然做不到流水线上的精准，首先做出来的模具就不可能保证一致。 模具不行，做出来的火炮自然不行。 哪怕是细微的偏差都可能影响到效用，尤其是药室，身管等重要部位稍有不对，就有可能炸膛！ 这是一个在明清时期都无法攻克的技术难题。 火炮想要把炮弹打出去，就要装填火药，炮弹越重，火药越多。 如果火药装少了，产生的冲击力根本不足矣把炮弹打飞出去，没准炮弹刚出炮膛就掉到了地上。 可能这炮弹最大的威力也就是砸人脚了。 想想这是多么尴尬的场面。 可要是装多了，由于炮管是一个封闭空间，就会内部爆炸，即炸膛！ 炸膛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在使用火炮中，因炸膛发生的惨剧很多。 因而每一门火炮在正式投运前，都会经过多次试验，找寻最合理的火药使用范围和上限。 又要保证威力，又要保证不炸膛，这就很难做到。 再有制作泥模就很麻烦，耗时极长，好不容易做出来，可能就不能使用。 所以，从火炮正式生产到现在，只算能真正投入使用的，不超过三十门。 夸张么？ 这一点都不夸张，反而是现实。 关宁明白。 像很多穿越后，轻轻松松便造出来威力又大，又没有问题的火炮，那纯粹是胡扯。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并不是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袁温开口道：“还是要用铁模具！” “铁模具制作精准度高，还能够重复利用，打造出来缺陷较少。” 关宁看着刚放完炮的第三代元武大炮，通体黝黑光滑，他知道能用泥模做到这种程度确实很不容易。 用铁模是他想出来的。 “铁模具做的怎么样了？” “基本快完成了。” 袁温开口道：“不过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材料不足。” “按照您的要求，用熟铁制炮，可熟铁的产量太低了。” 熟铁就是钢。 最早制作火炮用的材料都是铜，铜的硬度和耐火性更好，做出的火炮确实很有保证。 但铜火炮的造价太高了。 铜可是制币的主要金属，可想而知。 再就是用铁。 铁也分生铁和熟铁。 生铁做出的武器都不太好，又怎么能造炮。 明清时期，看似造出了很多火炮，其实就是生铁所制，产量扩大了，质量却很差。 是伪劣产品。 所以关宁将炼熟铁提到了第一要务，本质就是炼钢。 所以这都是环环相扣的。 想要做什么，必须要做到什么。 这就是工业发展的正常规律。 “熟铁产量不高么？” 关宁开口道：“朕已经责令地方上缴铁矿石给工部，新朝建立后，收回了好几座原属于贵族私产的铁矿，都全力供应工部，就算不足，也不至于短缺到如此程度吧。” 他对袁温的进度很不满意。 生产应该是一直向前发展的，而不能停滞不前！ 对梁战争结束后，大康损失极大，兵力减员严重。 要同时面对三方威胁。 北方蛮族什么情况还未可知，签订盟约只是克烈部落签订了，又不是全部蛮族。 而且克烈部落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跟大康闹掰，而再起战乱。 然后就是梁国和魏国。 梁国自不用说，魏国之前虽然跟己国联合，但那时不得已而为之，符合魏国利益的举动。 梁国失去了威胁，接下来就要防备大康，甚至直接攻战。 战争结束并不代表着高枕无忧，实则危机四伏，关宁紧迫感相当强。 天策府和兵部联合禀奏，经过他们核算，现今国家至少要再征备三十万兵力的军队。 镇北军积存多年，连年征战多有损伤，并在关宁接手后，就没有补充过。 战斗减员，年老退伍。 补充迫在眉睫。 而且宜早不宜晚。 因为要提前征召训练。 可怎么征？ 这几年国家就没有安定下来，连年的战乱，死的人太多了，在前朝时，就被隆景帝征募了一批又一批。 青壮劳力短缺严重。 现在是北方六州十室九空，再继续下去可能就是全国都如此。 没有兵卒就无法守卫国家，继续征兵，一来没有兵源，二来可能激发矛盾。 难！ 所以关宁采取精兵之策。 以少量精兵替代大规模军队。 要补齐这个短板，就要发展火器。 不说达到主力的程度，至少要成一大助力。 关宁思绪一闪而逝。 袁温开口道：“铁矿石倒不短缺，在冶造局存满了。” “那是缺煤炭？” 在关宁教授下，工部冶造局的技术提高了很多。 已经由传统炼铁进入到一个更先进的层次。 煤在古代早已经应用但碍于生产规模，未能大规模应用而彻底普及。 煤炭并不能炼钢，但焦炭可以。 所以这个步骤是，先把煤炭做成焦炭，再用焦炭来炼钢。 为此，关宁刚在京郊成立了几个焦炭厂，专门用来做焦炭。 这方面并不算是新鲜的技术，在明清时期就存有很多焦炭厂。 关宁也进行了效仿，几座焦炭厂已经开工。 他知道，既然铁矿石不缺，那只能是缺炼制所用的煤了。 “是煤炭。” 这时袁温开口道：“实际上煤一直都是紧俏短缺之物，普通人家根本用不上。” “在两个焦炭厂成立后，煤炭的价格再度番翻，上涨到一个极高的程度，焦炭厂根本运转不起来，因为买不起煤。” 新成立的焦炭厂就在工部之下。 “没有焦炭，您所说的焦炭炼钢自然无从谈起。” “工部没有自己的煤窑么？” 关宁突然想到他曾经忽略的一件事情。 “煤窑不是一直都受朝廷管控吗？跟盐铁专卖一样。” 袁温开口道：“朝廷管控的只是普通人无法专卖，实际情况可不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宁皱着眉头，他要发现了不得的事情了。 , 第775章 皇位稳固，无人可动摇 关宁也了解这些情况，新朝建立后诸多世家贵族被打倒，他们的产业被朝廷收回，其中就有不少矿窑。 当前煤炭虽有应用，但还没达到可以普及的程度。 关宁还将几座煤窑给了工部，可以炼铁烧炉自给自用。 不过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太过操持，作为皇帝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顾及到。 现在听来这里面似乎有问题。 “工部不是有两座煤窑么？” 袁温回道：“那两座都是老窑，早已无法继续开采。” 关宁明白。 这个时候采煤还是用比较传统的方式，老窑不是存煤不足，而是危险性太高。 “那官窑呢？” “官窑只有两座，产量不高，无法满足供应。” “怎么就只有两座？” 关宁疑惑道：“不说其他地方，就是京郊也有煤山吧，存量应该不少。” 他虽然没特别关注过，但也有听说过，以前不少贵族都做这方面买卖产业。 “官窑大多报废了。” 袁温开口道：“现在最多的是民窑。” “新朝建立后，前朝的很多法度都被弃用了，尤其是这方面本身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关宁知道，朝廷是规定了盐铁专卖，还有一些并未在有严格规定，很多人就擦边了。 新朝延续前朝。 很多律法未明确。 然后有些人就开始钻空子了，有选择的执行。 看来有必要出一部正式的律法了。 关宁心想着。 就在更改国号之后颁布。 见得关宁不说话，袁温又继续道：“民窑也行，反正都需要正常购买，可价格飞涨，根本就买不起，严重影响冶造局正常运转。” 他是大倒苦水。 “按说民窑开采是好事吧，采煤量增加，价格回落才是。” 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关宁自然会关心这方面的问题。 古代对煤炭的运用确实很早，大康所处的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但在大康的应用却并不广泛，主要是隆景帝萧成道的问题。 他即位后，制定了采煤禁令。 这是听从了一些思想迂腐的官员，以荒诞的风水问题禁止了煤炭采伐。 在他们的观念中，每一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风水地埋，而对煤炭的开采会伤到地脉，将当地的风水毁于一旦，从而使一个地方的兴衰祸福变得无法预测。 偏偏这种无稽之谈，还得到了很多官员们的认可。 在全国范围内，大行其道。 禁煤令的实施，让全国煤炭生产都大为滞后，老百姓们连日常用煤都不能保证。 关宁建立新朝后，放开了禁令，鼓励民间开采。 怎么反而还把价钱炒了起来。 “难道说这民窑里有猫腻？”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袁温支支吾吾。 “成敬，将此事记下，然后查一查。” 关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开口道：“这事情朕会了解，并会主抓。” “朕会尽快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多多把元武大炮生产出来。” “是。” 袁温沉着应声。 关宁又到处看看，此时已经到了晚上。 他便留在东大营吃了饭才回去。 但袁温提及的事情，他已记在心里。 对煤炭的大规模应用就是一种生产力发展的进步。 这个时代以木柴，木炭为主要燃料。 朝廷就有专门设置了钩盾署负责京都薪炭供应，在特殊时期还会加设木炭使。 在上京城附近的南山上，大片的居民都被朝廷编为炭户，世世代代都干起了砍柴烧炭的营生。 但自然资源不是无穷无尽，上京城人口众多，包括南山在内的周边树木很快被一砍而光，供不应求。 唯一一处不被涉猎，那便是皇陵所在地的东山。 谁也不敢在历代皇帝的头上动土。 缺少燃料薪材是各个地方都存在的问题，寻找新燃料替代，迫在眉睫。 而煤炭显然是一个最好的替代品，但前提之下，是要开采出来！ 看来还要继续完善制度法规。 这也是关宁的习惯之一。 他会在巡视过程中，发现问题会记录下来，依重要性排序，进行处理。 这件事情排在前列。 增强煤炭的开采使用，对各个方面都有推动作用，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 关宁第二日就找相关官员查问。 他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官员们言语说辞出奇的一致。 不清楚，没关注。 可以查问查问。 众人都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关宁知道，这所谓的民窑，可能存在着很深的内幕。 开窑容易吗？ 并不容易。 首先要探测，就是寻找这个地方有没有储煤。 若是没有煤，投入都打了水漂。 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再者这可不是当下就能有利润，先前要投入很多，雇佣力工石匠等开山打洞，还要抽水通风，搭顶建窑等复杂程序…… 民间普通人难以做到。 所以这背后必然是有问题。 既然没有人说，关宁就派锦衣卫查。 总是能够查到的。 授勋仪式上关宁的宣讲在京传播开来。 尤其是提高士兵们的待遇，使得关宁在军中受到了更大的拥戴。 而他说过的再有下次，将主动寻战，不会被动受敌，更是被广泛传开。 这可不是双标。 梁国能主动挑起战争，我们凭什么就要受着？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康的城民百姓就像曾经的梁国人一样。 国民自信疯狂提升。 国家强大了，百姓就会有自豪感。 新朝建立两年半，关宁已真正坐稳了帝位，没有人能够动摇。 如果现在再发生什么前朝余孽作乱的事情，恐怕不会起任何波浪。 那些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当前是什么处境，已经销声匿迹。 在之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又过了几天，有流言在上京传开。 当朝陛下元武帝以驸马之名继位，继承大康遗志，却反而将前朝皇族定为罪恶大肆诛杀，并将之定为余孽，而今更是要彻底摒弃之前，更改国号！ 大康将成为过去。 类似流言早已经传开，只不过不像现在这般直接。 传播轰轰烈烈。 人们知道，陛下或许真的要改国号了…… , 第776章 萧鸾再次出现 更改国号！ 此事，以极短的时间传遍上京，并引起诸多议论。 国号是国家的称号。 国号的确立往往被视为一个朝代或新政权开始的标志。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大康是一个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王朝。 在这漫长的时间内，人们已经习惯以此自居。 皇帝换了，国号没有换。 他们依旧认同。 这就是一个习惯的问题，当一直习惯了一件事，突然改变就不适应了。 对于国家来说就是如此。 城民百姓们沉默了。 更改了国号，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新的王朝。 国家不再是大康，他们也不再是康人。 一个延续这么多年的王朝，自然会有不少死忠之人。 尤其是处于这个时代，迂腐之人不在在少数。 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事传播很快，引起广泛议论。 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所议论的都是此事，甚至直接盖过了对梁取得大捷的议论。 对大康的遗忠者来说，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改国号。 因为这就会让他们的信仰彻底崩塌。 类似这种的想法很多人都有，于是很多人都开始抨击关宁。 议论中出现了杂音。 关宁造反谋逆之事被挖掘出来。 什么本为驸马，却残杀老丈人。 本是继承大康，现在却要彻底推翻，各种杂乱之语传的沸沸扬扬。 似乎暗中有人在推波助澜。 刚稳定下来的朝局，又因此事陷入动荡…… 四方酒楼，是上京内城一座算的上不错的酒楼。 正值晌午，店内生意红火。 二楼大厅坐满了客人。 其中一桌上，是几个年轻人在聚集，看他们的穿扮，应该都是读书人。 这时，有一个年轻人起身，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大声道：“想必元武帝曾即位时便有此意，只不过那时帝位不稳，便隐而不发，而今时间成熟，便会更改！” “那是自然！” 又有一年轻人起身道：“当时元武帝只得一半大康，为安抚百姓，只能继续沿用。” “我大康是真的要亡了！” “想我朝延续两百七十余年，乃当世第一王朝，而今却到这般下场，痛哉！” “痛哉！” “偏偏我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可奈何！” “痛哉！” 这几人说话讨论根本就不收敛，使得旁人听得真切，也感染了别人。 “谁说不是呢？” “大康就是大康，连国号都改了，还算什么大康？” 邻桌有一个青年站起大声附和。 “我等皆为康民，绝不接受更改国号。” “改就改了，从陛下即位时起，大康就已经亡了。” 有人持有不同意见。 但很快被淹没，显然迂腐的人不在少数。 有一个老人站了起来，来到刚才说话的中年人面前。 “你姓什么？” 这个六旬老者面色板正的问道。 “我姓杨。” “那你爹姓什么？” “我姓杨，我爹自然是姓杨了。” 中年男子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跟着你爹姓了？” 六旬老者又继续追问。 “我不跟我爹姓，难道还跟你姓不成？” “你可以跟老夫姓白。” “你这老家伙，你什么意思，别没事找事。” 中年男子略显生气，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就是了。” 六旬老者开口道：“大康就是大康，更改国号，无异于我们改名换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少人都是赞同的神色，皆参与进来，议论不休。 这些嘈杂之声，都被坐在角落里，一男一女听得真切。 “吃饱了，走吧。” 这男子将身后的宽檐帽遮起，其对面的年轻女人也随即起身，跟着他离开。 两人似随意乱逛，不多时便进了一座民居。 男子将宽檐帽摘下，露出左额头一片黑褐的胎记。 “殿下，看来有成效了。” 轩清竹给萧鸾倒了一杯水。 这个房间很朴素，但一应俱全，打扫的也很干净，看起来常住人。 萧鸾跟轩清竹就居住在这里。 “是有些成效了。” 萧鸾坐了下来，沉声道：“看来不少人都对元武帝更改国号不满。” “我大康还要继续延续下去。” “这就像刚才那个老者举的例子，更改国号就是改名换姓，这怎么能接受？” 轩清竹淡笑道：“我们的人手只是简单煽动，便起到了成效。” 通过这般对话，便可得知，此事发酵的背后，有他们的推动策划。 更改国号本不至于引起这么多关注，就是有他们的推动。 这也是萧鸾最擅长的事情。 他是隆景帝的儿子。 因为自身缺陷问题，被隆景帝安排在曾经的秦王府。 他是不祥之兆，是不祥之人。 本来萧成道满怀期待的想生这个儿子，给自己增添运势。 结果却是这样，便将这个儿子隐匿，不被外人所知，也因此让萧鸾在新旧交替的动荡中存活。 元武元年年末，他一手策划的复僻前朝失败了，在那之后就离开，直至此番。 第一次计划失败，这次才能吸取深刻教训。 为了躲避朝廷追杀，他在外潜藏了许久，也是等着这次大胜放松，才找到机会回来。 “本是一件并不大的事情，却传到这种程度。” 萧鸾冷笑道：“他还以为自己皇位坐稳了，其实还差得很远。” 说着，他又看向了轩清竹。 “知道为什么，关宁每次想做什么时，总会有阻力吗？” “是因为读书人？” “是！” 萧鸾开口道：“关宁把读书人得罪了，这些人的喉舌才是最有用的，他们就盯着关宁，只要他有错误，他们就会出来抨击关宁。” “是啊，我们只需稍微引导，他们就上杆子了。” “那是。” 萧鸾开口道：“关宁就懂得杀人，却不懂得用人，新朝建立这么久，都不恩科取士。” “他都不用人，别人怎么会支持他？” “没错。” 轩清竹开口道：“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为我们所用，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民间传扬非虚，关宁早就想改国号，将前朝的一切分割，建立真正的新朝！” “可恶！” 说到此处。 萧鸾咬牙切齿。 更改国号，也就意味着大康真正成为了过去。 “萧家除了我，已经再没有别人，本殿下一定不会让他成功。” “应该还有一个。” “谁？” 轩清竹开口道：“长公主萧乐珊。” , 第777章 秀才遇到兵 “四姐么？” 萧鸾微微一怔，思绪似陷入了追忆中。 “那时谁都看不起我，谁都欺负我，只有四姐对我好，偷摸的接济我……” 萧鸾低沉道：“四姐性子大大咧咧，行事张狂霸道，实则是最善良的人，而在那反贼造反即位后便再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想必是被囚禁了。” “我一定要救出四姐！” 萧鸾握紧了拳头，又立了一个目标。 萧氏皇族已经没人了。 只剩了他，还有被囚禁的萧乐珊。 “您一定能做到。” 轩清竹知道殿下背负着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是没有想到元武帝竟然能挡下梁国的进攻，并且赢得胜利。” 她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但这却是萧鸾的糟心事。 当初他的计划很完美，在内谋划逼宫政变，对外跟梁武帝勾结发起外战。 内忧外患之下，反贼关宁必不能撑下去，王朝重归萧氏。 然而，逼宫复僻失败。 他还有希望，在那之前他就亲去梁国跟梁武帝朱温商谈，那时就达成条件。 待梁国取得大胜，推翻关宁统治之后，他将复僻得位。 这是十拿九稳的事。 因为他知道梁国有多强的实力。 他一直等着。 结果失败了！ 这简直难以置信。 萧鸾心想着，怒声道：“什么武帝，根本就是个废物！” “大废物！” 他怒骂着。 因为计划失败，他便迁怒于朱温。 “殿下，想要成事，我们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才行。” 轩清竹说着。 这两年，他们东躲西藏，始终没有个安身之地，苦悲至极。 当初复僻失败之后，所有事情都被暴露，他们被定性为前朝余孽。 而因为跟梁国勾结，让他们背尽骂名，如过街老鼠。 在那时，在朝势力也受到重创。 轩清竹虽然是言语激励着，可她知道，复僻之事太过渺茫，元武帝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固，基本不会有任何想望。 萧鸾再次握紧了拳头。 他如何不懂，军队才是根本。 毕竟拳头最大。 可根本建立不起，并且会越来越难。 关宁在东大营的一番宣讲，已经大肆传开，他得到了军队士兵们更多的拥戴。 对他来说，就更难了。 萧鸾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冷声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军队，反贼关宁自以为是，大肆变法改革，引得不知多少人不满。” “而此次他更改国号，会让很多守旧派不满，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萧鸾眼中闪烁着冷芒。 他别的不会，就是能隐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关宁，我就不相信你一直有好运！” 他呢喃着，又接着道：“吩咐下去，继续挑拨制造流言，但要注意隐蔽。” “是。” 轩清竹应着，他们的计划就是这样。 不过这一次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但也起到了作用。 就像萧鸾说的那样。 更改国号，必然会遭受到很多守旧派的反对…… 外界传播引得沸沸扬扬，然而朝堂内部却没有什么动静，官员们只字不提。 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陛下还未正式提出。 不过朝中已经弥漫着特殊的气氛。 安稳的朝政难道又要被打破吗？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朝议开始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例行的流程结束，众臣归位。 新朝建立后，关宁对行政制度进行了改革，最大的改变就在于朝议不再像以前那般每日进行。 完善了内阁制，成为政务处理中枢。 有时半个月才举行一次。 但朝议依旧有很大的作用，用来宣布一些重大事项，形成法度。 这才是正规流程。 以前是朝臣们禀奏，相继说明见解看法，然后进行议论，再由皇帝拍板决定。 有时还决定不了。 甚至要顺从朝臣们。 现在不一样了。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也不说了。 而是皇帝直接宣布事项。 就像此刻。 成敬拿出圣旨，直接宣读。 内容就是关宁日前在东大营说的那些。 将提高士兵待遇正式公布而出，只不过更加具体。 因为早就在说过，并已经传开，官员们都有准备，尽管如此，依旧有一些反对意见。 有一朝臣站了出来。 “如果造此执行，当兵入伍者，就有机会免除赋税，不再纳粮，也就是说，士兵们有了跟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一样的待遇。” 此人为礼部郎中柏安。 他开口道：“如此兵者跟读书人相同了，这不是乱套了吗？” “是啊，就以三教九流来排序，当兵的也不该跟读书人并列，更不该有此待遇！” 有人先开口，便打开了话茬。 本是观望不敢言语的人也都站出说几句。 无他！ 这是传统观念在作祟。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一直存在于所有人的思想认知。 读书高！ 就该拥有特权！ 而今，却让当兵入伍者有了跟其同样的待遇，甚至还有所超越？ 他们自然不服。 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觉得当兵的就是些粗鄙之人，而当兵的就觉得他们是些穷酸之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两者之间一直都有矛盾，而今被关宁把这个矛盾激化了。 他将两者放到同一位置，是一种改变传统观念的做法。 一个是考取功名，一个是入伍参军。 自然是前者更受追捧，光耀门楣。 而今入伍参军也有这样的机会。 在新律中明确说过。 若取得战功，将会有官员去籍贯所在宣读功绩，有功劳卓越者，还会被授予牌匾。 可不就是光耀门楣吗？ “不行，绝对不行！” 又有一官员摇头道：“此举绝对不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放屁！” 在朝堂中的可不止是文臣，还有武将。 天策府的一个将官怒声道：“就你们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我们可是拿命去拼，我们凭什么不能有优待？” “没错，百无一用是书生，能做成个什么事？” “尔等粗鄙之极，根本就不配与我等并列。” 朝堂文武双方吵的不可开交。 “肃静！” 得到关宁示意的成敬开口大喝，总算是安静下来。 关宁沉身道：“先别急着争吵，朕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 第778章 朕只是宣布，并不是商讨 总算是安静下来，关宁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 “此次梁国进攻，战争规模宏大，我方有二十余万的伤亡，你等听之，只是一个数字，可你们能明白这背后的含义吗？” 关宁声音低沉。 “他们都为人父，为人子，其都有家庭亲属，上有老下有小，而他们死了。” “或许他们就留下了一家老小无人照顾，多少个家庭都会面临到这种情况。” “他们就该死吗？” 关宁沉声道：“他们是为国捐躯，是为国而战，是为了包括朕在内的所有人而战，难道他们就不该得到些优待吗？” 众人沉默。 他们跟随着关宁的话语思绪着。 这话说的并没有错。 只是苍白的数字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 然而，这背后却是多少了家庭的崩散。 失去顶梁柱，只剩遗孤的家庭没有收入能力，谁来管他们？ 难道就不闻不问吗？ 这不公平。 也不应该。 “柏安。” 关宁问出了最先出言的那位郎中。 “臣在。” 柏安一个激灵，忙得跪在地上。 “不用跪，朕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关宁问道：“如果让你在荒无人烟的边境驻守数年，你愿意吗？” “我……” 柏安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敌军攻至上京城外，我们要与上京共存亡，你是否有勇气拿起刀剑与敌军作战？” “如果你的儿子战死了，你是希望他白死，还是希望他有声名有抚恤？” 柏安更是说不出话来。 关宁沉声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并没有错。” “朕也并不是贬低谁，在朕的眼中一视同仁，谁也不比谁高出多少，读书人跟兵者是一样的，甚至跟冶造局的一个普通工匠都是一样。” “在朕的眼中，只要对国家有用，真正做出贡献，为国家付出了，那么他就能够得到朝廷给予的反哺，这话适用于所有。” 众人听之，为之一振。 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当然，还有言外之意。 “同理。” 关宁接着道：“对国家没有任何贡献，只是混了一个功名，便利用身份之利，想要享受优待，这种情况也绝不允许存在。” “朕所规定的是，参军入伍者只是有这个机会，他们依旧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家出力，建立功勋获得荣誉，才能享有优待，这有什么不公平？” 接连问话，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无可挑剔，不知该怎么反驳。 因为关宁提出的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 并不是让他们直接享有跟读书人一样的待遇，而是需要功勋才可以。 不过更重要的是后面说的那番话。 付出有优待，不付出就没有。 考取功名，入仕为官。 这就跟普通参兵入伍是一样的，你就该做这些，凭什么要有优待？ 朝臣们对此事都很敏感。 谁都知道陛下在元武元年在新朝还不稳的情况下，放下朝政去了南方，亲自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其本质就是取消了一些人的特权。 那时只在南方六州推行。 后来搁置，还未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就没有了下文。 那时是有外战。 而今外战结束，已经有条件。 陛下看来要重启了？ 他们这才立即反应过来。 这时关宁开口道：“此事就此确定，将按此严格执行，朕只是宣布，并不是商讨，望诸位周知。” 这是正式确定下来了。 并且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朕已经决定了，你们就不要再多言，否则就有麻烦了。 没人敢说话。 而且现在也没心思，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关心的是陛下接下来的意图…… “当前朝廷乃至地方征收各项税额没有专人负责，过程复杂，存在很大缺失，尤其在加征商税以后，事务繁重且不懂该如何执行，为此朕决定新成立税务总署！” 关宁开口道：“税务总署为户部下辖正三品衙门，负责一切税务征收事宜，主官为税务总长。” “朝廷设总署，地方州，府，县皆要新设，负责税收事宜，同时接受税务总署及地方官府的管辖……” 关宁详细说明着税务总署的职能安排。 其话音落下，朝堂中立即起了一片喧哗。 “这……以前可从未听到风声啊？” “是啊，税务总署负责所有税收事宜，这职权可太大了。” “不知这主官是谁，都没有听说过啊。”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庆的身上。 既然是户部下辖的衙门，那薛庆这个户部尚书自然是知道的。 可在这之前，却没有任何音信传出。 这嘴可太紧了。 税务总署虽属于户部，但职能却单独分列出来，就是专门负责了。 这说明了什么？ 到这时，他们都明白了。 陛下这是在为下一步在全国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做准备。 一场更大的变革将要开启了！ 朝臣官员们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被通知的感觉太糟糕了。 前朝乃至再之前，都是他们提什么，皇帝做什么。 而现在完全反了。 没有任何准备，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就是工具人吗？ 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 皇帝权利加强了。 “第一任税务总署的署长是何吉峰。” 关宁开口。 立即从太和殿门口处，排在队伍最末处，有一个年近三十五六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穿着五品朝服。 这个级别的官员在上京城一抓一大把。 他排在最末，没有人注意到，甚至有不少人都不认识他。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乍一看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太年轻了。 然后，都涌起羡慕之感！ 能在如此年纪，做到这个位置，简直是一步登天！ 可以想到，在朝议之后，他的名字必将会很快传遍上京，一颗新星升起。 负责所有税务事宜，这是多么大的职权？ 他有什么背景？ 这么年轻能成事么？ 众人内心想着。 何吉峰进士出身，此前不过是户部一个小吏，他们却不知道这是关宁亲定的人。 , 第779章 大变革之序曲 他是户部胥吏。 胥吏品级不高，但却相当重要，户部胥吏有师爷之称，他们所做的就是财会理财的事情。 朝廷官员大多都是进士文官出身，治理国家，制定策略可以胜任，但因熟读四书五经缺乏这方面的相关经验。 这要就显示出胥吏的重要性。 户部管全国田赋，关税等财会事宜，有大量的核算工作，只有胥吏才能做这些事情。 由此可知他们的重要性，每一个精通计算的胥吏，可都是户部的宝。 何吉峰就是这样的人才。 关宁曾在户部轮职，就有几个胥吏配合他，何吉峰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对这个人的印象就很深，之后便提拔重用。 上京征收商税开始，便有大量的核算工作，何吉峰被抽调过去，崭露头角。 他能够很快理解关宁所制定的各种税务政策，并能完成的很好，逐渐负责宽广，而今被任为税务总署的第一任署长。 从五品官员成为三品大员。 重点并不是他。 而是即将到来的重大变革。 就在众臣思绪间。 关宁便开口道：“朝廷征收税粮，过程繁杂，损耗严重，征收百石，到上京户部都不过半，相信这种情况，列位臣工都有了解。” 能到奉天殿参加朝议的官员哪个不是老油条，岂能不知这其中弯弯绕绕。 “因而朕决议，从即刻起，将在上京所辖区县实行以银两代替税粮的政策。” 关宁开口道：“以同等价位的钱两为税收，便可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繁琐过程，也能节省出很多人力。” “相关法规制度会尽快制定公布，照之执行即可。” 众臣听之，皆是一怔。 这可真是大变革。 并且还有很大的可行性。 农户收割起粮食，可自行售卖，卖了钱以后，再以钱缴税。 这还能促进粮贸交易发展，钱粮都流通开。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能从根源上遏制官员截留贪污之事。 毕竟银两是多少就是多少，不会有粮食那般损耗。 这是陛下一贯的风格。 先在上京开始执行，作为试点，在过程中完善制度，发现不足之处进行改进，然后大范围推广…… 以后将由税务署专门负责税收之事，其他人就很难插手，这也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有官员想要谏言。 但关宁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随即又开口道：“除税务总署之外，还要新成立商务总署。” “商务总署即负责一切商贸行为之事，包括对各种店铺的监管，审批，监察等事宜。” 成立税务总署的事情还没有消化，立即又有新的意外。 今天这场朝议可真是惊喜连连！ 这又是一个新司署。 负责所有商贸管理，权利极大，仔细回想，这方面早已有些苗头。 新朝建立不久，陛下宣布开始在上京征收商税，上京城内各行各业无一幸免。 只要是属商业行为，皆要缴税。 为此还制定了各种举措，使其更加规范化，还搞出来一个什么经营许可书。 总之是新规定。 关宁开口道：“商务署的目的是让一切行商都更加规范化，主要目的并不是限制其发展，而是促进其发展……”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 这个时代还是以农业为主，商贸为辅。 再发达也有限度。 而成立商务总署就是为了统一管理，集中调配。 “商务总署隶属于户部下辖，为三品司衙！” 这个级别跟税务总署一样。 权力也同样不小，又是一个真正的实权司署。 “朝廷设商务总署，地方上也应设立。” 关宁开口道：“商务总署的主官为纪夫。” 他直接说出了任命。 这个名字比刚才的何吉峰都陌生，听都没有听过。 但还是有少部分人知道，此人曾是关氏商号最大分号的掌柜。 新朝建立后成立大康钱庄，纪夫做了副掌柜，到此番又有新职。 有了商务总署，就把商贸抓到了自己手中，有人得利，自然有人失利。 众人还沉浸其中，正在思绪。 这种变动实在是大。 新成立两个新司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多少年不都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 现在凭空多出两个实权衙门。 而且还都是在户部下辖！ 户部的权力更大了！ 不愧是国丈，陛下就是信任，户部俨然已经成为第一大部。 此刻不少人都想到了这一层。 薛家父子是牛逼。 同殿为臣，皆是位极人臣身居高位。 薛庆面色平静，没有丝毫震惊之色，显然早已经知晓这些情况。 再看薛怀仁，闭着眼睛，双手鞠于前方，还不知在何处神游。 薛怀仁老了。 以他的年纪，怕是不足矣再支撑着任职首辅。 内阁首辅每日忙碌，到了年纪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精力。 位极人臣者，能善终者并不算多。 看薛怀仁有多么厉害。 从前朝到现在，反而位置越来越稳固，能达到这般水平的人可不多。 但不服不行。 人家站队的本事太高明。 提前站队立下拥立之功，这只是其一，别人哪有这种先见之明。 如果是这样，或许还有机会比较比较。 但有一点是比不了的。 薛家就是女儿多。 薛家七女，貌美如花。 已有三位入宫为妃，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心想着，有人又准备谏言了，但关宁又不给他们机会。 “除这两项外，朕还要宣布一项法令，准确的说是废除一项法令！” 关宁沉声道：“即刻起，前朝僖宗所定的禁煤令将彻底解除，开窑挖煤不受限制，并鼓励民间开采，煤炭也不再是朝廷严管之物！” 从东大营回来，他就有这样的想法。 而今正式公布了出来。 取消禁煤令，才能让煤炭的开采应用真正发展起来，进而带动整个国家的发展。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不等关宁话说完，立即便有朝臣站了出来反对。 “到处的挖煤开山，是破坏龙脉之举，断龙脉，毁国家气运，还望陛下三思啊！” Ps:姥姥去世了，还要忙两三天，抱歉 , 第780章 在隆景帝头上动土 出来谏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他身材佝偻，脸面上布满了老人斑。 但其谏言却很有分量。 因为他是钦天监的监正高谦守。 钦天监职能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同时还有占卜吉凶，解释异象等。 在这个时代，人们就迷信这一套。 哪里出了块石碑，哪里发生了地震，甚至降雪降雨都能跟吉凶扯上关系。 历代皇帝都是如此。 钦天监监正只是五品官员，但位置可相当重要，也深受皇帝信任。 很多情况下，皇帝都要听他的话。 这就是专业。 在这方面有发言权。 老监正都这样说了，让不少人都色变。 很多人对煤窑不太了解，但也大概知道其开采方式。 开山碎石，深挖抽水等都是必须的。 到处开挖，使得山林震动，说是断龙脉，毁国运并不为过。 尤其还是监正亲言。 难道这种事情人家还看不明白吗？ 在其之后。 又有朝臣站出附议道：“一但放开，便会有多个煤窑如雨后春笋般开出，会使得我大地斑驳，绿荫不在，此举违天和，毁自然，便会伤国运。” “张大人谏言极好。” 关宁开口道：“取消禁煤令，不再有任何限制，并不是肆意而为，而是要制定相关律法制度，由朝廷统一监管，不会任由破坏，肆意开采！” 作为穿越者，关宁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弊端。 曾有一言，天下力作之苦，未有若煤夫者。 所以规范是必须的。 而且开采并不是那么简单，其过程相当复杂，也远远达不到前世的规模。 想到这里，关宁开口道：“另外，朕还会组织人编著相关教材，设立专门学堂，培育相关人才。” 听到此。 众臣面面相觑。 谏言非但没有让陛下打消念头，反而还更坚定了。 竟然还要设立专门的学堂，教授采煤？ 可想而知，将来会达到什么程度。 人的思想一旦固化，就很难改变。 他们始终认为，每一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风水地理，采煤则是会伤到地脉，破了风水，从而使得这个地方的兴衰祸福无法预测。 尤其隆景帝还定立了那么久的禁煤令，这也是一种思想固化。 一时间，谏声如潮！ 甚至有很多武将们都发出谏声。 关宁也没想到，这本是为解决燃烧取暖之急，也是为了促进各方面发展的利好之事，却不想有这么多反对！ 而大部分的谏言都是说会断龙脉，毁国运。 这听的关宁烦不胜烦。 他平静道：“敢问列位臣工，禁煤令正是僖宗推出，其在任期间，官窑民窑等大量关闭，可他的运势保住了吗？” 听到此。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隆景帝要是保住运势，保住国运，就不会有那般凄惨下场。 以此为证，确实站不住脚。 “隆景二十一年，遭受到难得一遇的大风雪，气温骤降，寒气席卷，柴比米贵，然柴火不足，供暖不足，不知多少人被冻死。” 关宁沉声道：“类似情况，每年都有发生，虽有禁煤令，但依旧有黑窑存在，每到冬季，各位大人家中，又是用何物供暖？” 无人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 关宁再次询问。 依旧是鸦雀无声。 他出身于镇北王府，本就是富贵之家，冬季有充足的煤炭供应。 其他宦官之家也是如此。 煤炭只进贵族之家，不进百姓家门！ 关宁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要推动煤炭的应用发展，让百姓也有取暖之物。 更是没有人说话了。 钦天监监正高谦守还想说什么，可也说不出来。 因为有眼前的例子，他那一套并不成立。 “上京周边存煤之地有限，这么多年来，也尽有所知。” 这时薛庆站了出来。 “若按陛下要求，怕是难以满足供需。” 他是户部尚书，自然要考虑到这些问题。 “或许还有未探寻之地，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高谦守。” “老臣在。” 钦天监监正上前。 “钦天监中，应该有不少熟悉地质地理的人，能够探出存煤之地。” 高谦守：…… 这就难堪了，他已经知道陛下要让他做什么了。 “可不要说没有。” 钦天监是个很重要的司署，这里面有很多人才。 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这要放到前世，可就是专家。 其中还有不少精通天文地理之人。 放在钦天监做神棍确实可惜了。 “朝议结束后，你立即组织这些人到户部报道。” 关宁开口道：“户部再成立一个矿务总署，负责煤窑建立开采监管等相关全部事项。” “主要就是监管，就算是放开限制，也不能随意而为，同时也要起到引导作用，矿务总署应有一个专门负责勘测的司署，人员到位后，立即开始勘测，找到储煤之地！” 这一番话，听得人们又是脑瓜嗡嗡的。 三言两语之间，又一个新的司署成立了。 矿务总署，负责所有煤炭开采事宜。 陛下是认真的。 这件事情真的要极力推行了。 税务，商务，矿务。 今日已有三个新署成立。 而这三方面可都是极有油水之处。 现在专项负责，相信各种规章制度，也会逐渐完善，就再难有插手的机会。 在这朝堂中，有些人的神色已经不对了。 关宁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促进煤业发展，鼓励民营生产建设，朝廷还能增加税收，这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吗？ 百利而无一害。 他眼睛一亮，突然想到。 上京周边其实有一处庞大的存煤之所。 虽不是人尽皆知，但知道的人也有不少。 关宁又问道：“高谦守，你说上京周边，可有储煤丰富之处？” 这位老监正从未如此难堪过。 此刻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略微色变。 “朕听说，在上京城外的东山有大量煤炭存储，也有煤山之称，此事是否属实？” 关宁询问，再度引起波澜。 东山是一个统称，皇陵可就在东山之上。 陛下盯上了东山，这是要在隆景帝头上动土了…… , 第781章 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说到此事，还要追朔到隆景十八年。 当年在上京城发生过一场大案，那次隆景帝萧成道杀了几百人，抄了十余家，其中还有官宦大族，此事在当时引起轰动。 缘由就是因为采煤。 也是那时，人们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存煤之所是在东山。 当时，萧成道已经定了禁煤令。 任何人不得随意开采。 但煤炭虽未普及，也有小规模应用，普通人家用不起，宦官贵族之家可用的起。 禁煤令推行后，煤炭价格更高，被称为乌金！ 这言并不为过。 有巨大利益所在，自然便有人寻利。 哪怕有严苛禁令，依旧不能阻挡，自然有人铤而走险。 明目张胆的没有，私开暗采的大有人在。 这来财可是相当快了。 就因为来财太快，其中有两方便因利而起了矛盾，一方眼红另一方，便将此事捅了出去。 一人坏了所有人。 不知怎么就到了萧成道的耳中。 他完全不知情，便派人暗查，才知晓禁煤令之下，竟然胆敢有人阳奉阴违，依旧不知收敛，大肆开采，并且规模还不小！ 而当时开采之地，就是在东山！ 这一下就增加了传播度。 此事彻底传开，人们才知道，东山才是存煤量最大的地方。 乌金遍地下，百宝满山川。 这就是那些人对东山的评价。 就是因为煤多。 当知晓这些情况后，萧成道龙颜大怒！ 你们这些人弃禁煤令不顾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太岁头动头。 东山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皇陵所在地。 从太祖至今历代先皇都埋葬在此，自己死了也会埋这。 现在却被一通乱挖，乱了地势，毁了运势，打扰了祖宗安宁。 这罪过太大了。 关键是这么大的利润，你们竟然不给朕分钱？ 那不是找死？ 隆景帝下令严查，杀了大批人，将此处煤窑全停了。 这事告一段落。 并未真正解决，依旧有一些冒险开采的。 毕竟利太大了。 不过却不敢在东山开采，这是大忌。 若你埋在此处，恐怕也不会允许有人乱挖乱动。 可其他地域储煤量远远不如东山，根本就没法比，放那实在太可惜了。 皇陵又怎么样？ 就是要在你头上动头。 关宁想着，突然才反应过来。 难怪刚才不少人反对，他们真实想法恐怕不是那样，应该是为了维护皇陵。 谁都能想到，一旦解除禁煤令，鼓励开采以后，作为有煤山之称的东山绝对不会放过。 他们还是不想萧氏皇族先人受到打扰！ 换一种方式来说，就是依旧心有维护。 想到此处。 关宁开口道：“第一个去探测的地方就是东山，尽量找到存量最多之地，然后建一座官窑！” “并鼓励其他民众来此处开采！” 听到此。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真要在隆景帝头上动土，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遍地开花！ 放在别处倒是可行。 在东山可就。 监正高谦守地带着些许艰难的道：“陛下，东山可是皇陵啊！” “谁的皇陵？” 关宁平静道：“朕说过要将那里定为皇陵了吗？” “再说，朕才多大就要考虑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几句话吓的高谦守低下头不敢言语。 是啊！ 谁还敢乱说，这天已经变了。 “陛下，东山乃是皇陵所在之地，历代先皇皆葬于此，若任意开采，难免惊扰，这不太妥当吧？” 有一朝臣站出，显然是一个十足的守旧派。 守旧派就是保康派。 就是要保住大康这个国号，同时也是主张坚持以往，不要大肆改动。 还有一派是革兴派，他们也是保皇派，支持关宁，主张革故鼎新。 还有一派是中间派，持中立态度。 所以看似意见观念不合的背后，都有深层次的原因，最终都归到了原点！ 前朝与旧朝。 新与旧。 朝臣们面色肃穆，他们知道，直到现在，这场朝议真正的议题才拉开帷幕…… “朕说过要将之挫骨扬灰吗？” 关宁开口道：“还是朕说过其他什么？” 翰林学士张文谦又站出来。 “回禀陛下，如果是大肆开采，势必造成人声鼎沸，乱音驳杂，有扰先皇清静。” “嗯？” 关宁冷目凝视，使之立即反应过来。 “而今国号延续大康，历代皇帝称之是先皇并不为过。” 张文谦禀奏直谏，终于还是将这个问题放到了明面。 朝堂气氛骤变。 “先皇？” 关宁神情淡然问道：“还有谁是如此认为？” “依老臣之见，如此侵扰实属不妥，也有损陛下声誉，我大康地广物博，想必存煤之所不知几何，为何偏寻东山？” 有一老臣站了出来。 此人名为孙景，乃是内阁学士，内阁学士就是内阁大臣的辅臣，帮着处理政务。 “还请陛下三思啊！” 又有一臣子站了出来。 此人为地方大吏，沿州州牧。 也是典型的守旧派。 他恰巧回来述职，参与朝议。 随之又有不少人站出。 由此便可知晓当前形势。 关宁建立新朝后，大多文臣皆为前朝所留。 这些人接受了皇权更迭的现实，却接受不了国号更改的发生。 这或许是最后的坚守。 而关宁就是要打破他们这最后的坚守！ 他平静道：“朕开发东山，并无他意，实为民生，实为国家，东山煤为京师之至宝，取之不竭，最为便利，若是用好，可供京师人烟百万，可供工部冶造再上一个台阶，乃是利国利民之大事，若列为臣工没有私心，便可知晓，若有私心，则不必多言！” 慢言慢语，说尽心中想法。 也是实话。 关宁真的不想搞到那一步。 已经是元武三年了，新朝建立都过去两年半之久。 朝臣有的换了，有的没换，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不可能人人做到大公无私，但也不应固守旧朝，心不思安。 根源上，还是没有把关宁真正当成新主。 言辞间，还是先皇长先帝短。 这是什么行为？ 可有人还是没有明白关宁的意图，或者说是假装不明白，依旧谏言不止。 关宁面色平静，内心冷若冰霜。 如此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 第782章 声名是什么，我从来不要 总是有些人吃饱了撑的，想要挑战皇帝的权威。 古往今来，大约皆是如此。 已经是元武三年，却依旧存有侥幸之心，抱有幻想。 本已经踏实了，却因为这股更改国号的风而又起了杂念。 众多谏言不止。 关宁也一直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等着他们说完。 众人看着关宁，等着他再说什么，然后他们再进行反驳。 大臣跟皇帝们在朝堂上进行着一场场的拉锯战。 你来我往。 看谁到最后妥协。 争执的实质就是朝臣们跟皇帝夺权。 近三年的历练，关宁对此已经颇为熟悉，并得心应手。 他面容始终保持平静，很是稳重。 这般态度让朝臣们内心也有震动，但不能打退堂鼓。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让。 “袁崇清。” 关宁喊了一个名字。 正是礼部右侍郎。 “啊……臣在。” 袁崇清反应略微慢了半拍，忙得站了出来。 同时他内心微颤，也是直打鼓。 他是有前科的，在大庆宴席上酒后失言，说出大康已不是真正大康的忤逆之言。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才在酒后表露。 但在第二天酒醒就后悔了，并后怕不已。 他想着也会被惩处，可这么多天过去，并未有任何问题。 他略微宽心，但依旧保持着紧惕，这位陛下是什么人，他还是知道。 因而在刚才只是随便说了个附议表明态度，并没有多说。 现在却点到了他的名字？ 袁崇清心提到了嗓子眼。 “日前举行廷议，松永年有事，是你参议，朕交待你的事办好了么？” 关宁问话。 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这话题转换太快，跨度太大。 袁崇清也有些反应不及，停顿片刻，才是忙着道：“还在加紧办理，主要是涉及的人太多，还需要跟户部和地方官员对接，再有六七天应该就办好了。” 他如实回答。 陛下交办的是让礼部做出一个具体的执行方案，对战死的功勋英烈进行表彰宣扬。 复杂之处在于要到这些英烈的户籍家乡。 其实不是光礼部自己能做的，还需要兵部，户部，天策府等共同办理。 礼部只占一部分。 而且这也不是他自己差事，是整个礼部的事。 这问的就很奇怪？ 不过袁崇清也不敢有意见。 “还要六七天？” 关宁开口道：“你是礼部右侍郎，回禀就是这般虚浮，朕交待你的差事就是这样办的吗？” 语气加重。 也让袁崇清一脸懵逼。 至于这般质问吗？ “回禀陛下，臣在那之后，便尽心尽力的办理此事，不敢有丝毫怠慢，都快跑断腿，松大人，薛大人也看在眼里，再说这也不是光臣一人差事……” 袁崇清忙的解释。 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陛下似乎是在找茬，难道是要找借口惩处他吗？ “还敢顶嘴？” 关宁随意道：“办事不力，态度不正，欺君罔上，说的就是你！” “来人，革去袁崇清官职，将其带下去，打入诏狱！” 一语皆惊。 这可真是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轻飘飘的一言，就把袁崇清处置了，理由还只是一个办差不力，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而且还是直接打入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 这可不是普通的监狱，而是皇帝直接掌管的监狱。 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定罪。 不属于刑部，大理寺的司法范围。 锦衣卫就是诏狱的一种。 被打入诏狱，基本不可能出来，是必死的。 所以袁崇清就是被判死刑了。 只是很小的事情，难以说过去的理由，就有了这种结果？ 这……很明显。 陛下就是找茬收拾他！ 恶报还是来了。 原因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是因为袁崇清在酒后乱言。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咔咔！” 从奉天殿两侧有两名廷卫走出把袁崇清架起，他才是回过神。 只不过其面如土色。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心知肚明，陛下只不过是找个了个借口处置他。 他成了鸡，陛下要杀鸡儆猴！ 尽管知晓，可被廷卫架起来，他脸上还是有掩盖不住的恐惧。 他不想死。 锦衣卫诏狱是什么地方，朝臣们都有所耳闻。 那是皇帝陛下的私狱。 进去后生不如死！ “陛下，臣一定会认真办差，再不敢有任何怠慢，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啊！” 袁崇清声音悲呛，大声高呼着。 他回答的也是潜台词。 不敢怠慢，就是说再不敢乱说了。 再给一次机会，就是再不会有以前那种大康已非大康的想法。 “带下去。” 关宁摆了摆手，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 战争取得胜利得胜回朝，举国同庆，就连关宁也亲设宴席。 在这种场合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这已经不是普通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关宁没想过不处理他，只是时机不成熟，现在时机到了…… “陛下，饶命啊！” “饶命！” 袁崇清大喊着，可根本就无济于事。 铁血无情的廷卫依旧粗暴对待，将他拖出殿外，直至完全消身匿迹…… 此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陛下这是拿袁崇清开刀了。 目的自然是为了震慑刚才那些谏言的人。 这当然是有效力的。 让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此刻后悔不迭，但已经晚了，说出的话可收不回。 陛下这刀下的是快准狠。 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也无法说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陛下是以办事不力处置，又没说因为你是胡言。 这手段太高明了。 殿内的气氛更加沉寂了。 关宁随意道：“处理一件小事，希望列位能以袁崇清为谏，不要欺君罔上。” “对了，你们刚才都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刚才没注意。”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再多说半句。 “既然如此，那开发东山，取消禁煤令之事就这么定下了，朕本身也没什么声名，说朕在萧成道头上动土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也可以，都无所谓。” 关宁表明了态度。 反正我不要声名了。 其他人再不敢说什么。 又一件大事定下，因为袁崇清之事，使得气氛压抑。 就在这时，首辅薛怀仁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要事请谏！” , 第783章 首辅薛怀仁 今日这场朝议注定是不寻常。 哪怕关宁一再改革削弱朝议制度，但依旧改变不了它的根本性作用。 重大事项皆是由此宣出。 朝议进行到现在已有不短的时间，作为内阁首辅的薛怀仁始终未曾发言。 在殿内参加朝议的大臣唯有一人被圣上赐座，那就是这位首辅大人！ 薛怀仁在元武一朝达到了最巅峰，位极人臣不过如此。 他的经历简直就是传奇，成为无数文人仕子追寻的目标。 为官当如是。 但他已经老了，现年已有七十五岁的高龄，越发的显出老迈之感。 近半年来，他已经很少在重大事项中公开发言。 在举行朝议时也只是鞠坐着，睡眼惺忪，老态龙钟。 而今，却起身请谏了。 众人目光皆集于其身。 薛怀仁上前开口。 “三年前，陛下顺应天命，于北方起兵，结束我朝混乱之局，即位之后，安稳朝政，安抚民心，已饥已溺，恫瘝一体，缓国家之疮痍，解百姓之艰难，任贤革新，整饬纲纪，锐意求治，省刑减赋，爱恤民命，变革体制，大兴文教，国家虽有窘境，然日渐富强！” 他沉声如钟，朗朗传开。 “而今，我朝抵御住梁国大型攻战，并赢得胜利，取得战果，使得我朝民众一心，国家已展现新气象新风貌！” 薛怀仁开口道：“新朝就是新朝，不应与前朝相同，其也无法与之类同。” “臣以为，陛下应当更改国号，一切从新，开创新朝！” 其声落下，并未立即引起喧哗，反而是一切沉寂。 在薛怀仁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位首辅大人要说什么了。 这件事情总归是要放到明处的，总是要有人提出的。 都以为会是次辅公良禹提出。 因为公良禹是随陛下起兵的老臣。 薛怀仁则不然，他是前朝老臣。 他位置越高，权势越重，背负的骂名也就越多。 他已经老了，安稳告老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又何必背负这等骂名？ 当初是他开城门引大军入城，才使得萧氏皇族沦落，而今他又请谏更改国号，这是把根都要拔了！ 薛怀仁是疯了吗？ 他当然没疯，还无比清醒。 由他提出，显然更有力度，是要再为陛下助力一把！ 而这，很可能也是最后的助力。 公良禹心想着。 他就在薛怀仁的身后，看着那带着佝偻的身影直觉得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是的，他由衷的敬佩。 朝议之前，薛怀仁就跟他说过。 他会在朝议上请谏更改国号。 他还说明了理由。 他本就是前朝重臣，由他提出，可免除一些反对之声，免于朝廷的大动荡。 谁是请谏的那个人。 便会遭受所有保康派的敌视，会遭受无尽骂名。 他独自包揽了。 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我已经老了，骂名背就背了，反而虱子多了不怕痒，在老夫退位之后，必然是你执掌内阁，若是遭受太多人敌对，对你不利，也对朝局不稳，由我提及才是最合适的。” 薛怀仁很轻松的跟他说着。 公良禹问道：“您这又是为了什么？” “若说为了权势，您已经达到顶峰，受尽隆恩，薛家也如日中天，地位不可撼动。” 他确实不明白。 “哼！” 那时薛怀仁冷哼了一声，淡然道：“世人皆以为我薛怀仁是权臣，为了自身权势，叛君卖国，不择手段。” “其实，他们都错了！” “没有人真正的了解我！” “为官为臣的最大追求不是成为权臣，而是天下！” 也是这一番话，让他由衷的敬佩。 “将遇良才，马遇明主，陛下是前所未有之英主，我跟陛下胸怀是一致的，只不过是在不同的位置罢了！” 什么是格局，这就是格局。 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薛怀仁背负这么多的骂名，其实他本人根本就不在乎。 他愿意做这个推手。 他想要见得功成伟业。 当然，也没有人理解他。 世间人杰，大多都是孤独的，薛怀仁就是如此。 短暂的停顿后。 立即有声打破宁静，也打破公良禹的思绪。 有很多朝臣，在这一瞬间就像炸毛的公鸡一样！ 他们已不顾及薛怀仁首辅的身份，就直直的怒目而视。 若不是在这般场合，恐怕能把他直接撕咬！ 内阁首辅，为文臣之首。 按说是统领百官。 可薛怀仁生生的走到了大部分人的对立面。 公良禹能够感受到那一道道的目光有多么痛恨！ 你就是前朝重臣了。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你还要把根彻底挖断了呢？ 一个延续二百七十余年的王朝啊！ 这就好比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认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无论什么事情，什么时候。 打破常规，都不被人接受。 而更改国号，就是最大的打破！ 你太狠了！ 前朝遗留至今的诸多官员对薛怀仁恨之入骨。 可他却神色淡然。 这让公良禹突然明悟。 他终于明白。 薛怀仁为什么历经两朝，依旧稳如泰山。 不只是因为他的才能，而是因为他总是能看到本质。 前朝他为次辅，为薛党之首，权倾朝野，受尽隆恩。 隆景帝萧成道在最后时刻都还信任着他，不曾怀疑。 是因为始终为陛下着想，让陛下放心。 皇帝最怕什么？ 最怕朝臣们抱团。 最放心什么？ 文臣无首就反不了天。 薛怀仁是内阁首辅，他没有结党营私，而是走到大部分人的对立面。 皇帝自然对他一百个放心。 这才是政治智慧，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公良禹佩服的五体投地。 也为他经后为官之路指明方向。 他思绪翻飞。 然有他人，已难稳心态。 翰林学士张文谦直接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要参首辅薛怀仁，其为首辅，应当尽忠恪守，维护朝局安稳，如此请谏，实乃祸国乱言，陛下即位，便延续大康国号，此乃根本，也是我朝稳定之根基，若是变换，必遭抵制，必生动乱！” “臣附议，国号断然不可更改！” “更改国号，必起风暴！” “臣，参奏首辅薛怀仁，恳请陛下罢其爵，免其职！” 一时间，谏声如潮，乱语如风。 …… , 第784章 是觉得朕的刀不利乎？ 足有十余人站出来谏言。 还有些人面有犹豫，摇头不止。 这些人因为是薛怀仁请谏而不站出来，否则人可能更多。 毕竟，新朝建立后，大多数官员都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 历代改朝换代皆是如此。 朝代变了，人没有变。 这就是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就不知多少了。 在这个时代，守旧的人不少。 守思想，守观念。 为此他们敢于挑战权威，甚至将自己的举动比为显示气节的壮举，实则只是作死！ “肃静！” “肃静！” 成敬面色微变，大声呵斥着朝堂不可喧哗。 事实上，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大规模的谏言了。 关宁平静的看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却极其冰冷。 从朝议开始，无论是什么议题都有反对之声。 取消禁煤令，又到现在的更改国号。 其实这些人对自己的想法一清二楚，可他们依旧反对，挑战自己的权威。 关宁也有愤怒之意。 至从前朝余孽复僻失败后大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杀过人。 这些人大概是忘却了。 是觉得朕的刀不利乎？ 取消禁煤令，因为要在萧氏皇陵上动土，他们不愿意。 要更改大康国号，他们更不愿意。 他们对前朝依旧有想望，或者抱有期待。 看来是要彻底打破他们的幻想了。 以前关宁不动，是担心朝局不稳，统治不力。 而今，已再没有这种顾及。 就像薛怀仁说的那样。 应该一切从新，真真正正的开创出一个新朝！ 薛怀仁！ 关宁内心也有感慨之意。 他也没想到薛怀仁能做到这种程度。 总是在关键时刻，助力一把。 君与臣，应该是相辅相成。 这是情份，朕应该记得。 看来，还要再纳薛家一女啊。 关宁将脑海中的杂绪甩出，从龙椅起身走到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众臣。 “薛爱卿所言极是，朕即位开创新朝，将建立不世伟业，应改国号，万象更新！” 他直接表明。 “陛下不可！” 翰林学士张文谦继续开口道：“更改国号，必会动朝局，乱人心，当前我朝虽抵御住梁国进攻，然国力依旧衰弱，外依旧有敌国虎视眈眈，万不可动荡。” “还望陛下明谏！” 张文谦是请谏的主要人物之一。 翰林院是全国读书人向往之所，翰林学士则是最优等，也是读书人追寻的目标。 这些人都应算为精英。 职级不高，权重极大。 入职内廷，批答表奏，应和文章，起草招书等。 是直入中枢的最佳途径。 有很多翰林学士都直接入了内阁。 张文谦独创张氏学派，才学卓著，门人众多，影响颇大。 他多次谏言，让关宁不喜。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朕已经听够了。” 关宁扫视众人，冷声道：“你们应该考虑的是该改什么国号，而不是在此说这些如懒婆娘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酸言！” 这等呵斥已是极重。 将其谏言比为懒婆娘的裹脚布。 张文谦等人挂不住脸面，微微涨红。 他们都是有傲骨的，岂能忍受这般形容。 既然谏言无用，便用出最后一招。 “若陛下执意如此，我等便跪在此处，长跪不起！” “还望陛下三思啊！” “陛下若不收回圣意，我等便长跪不起！” 这是朝臣们请谏的惯用招数。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的挺有用。 皇帝也要顾及影响。 若是参与的太多，都长跪不起，豁出性命，逼的皇帝也能无路可退。 因为皇帝要维护自己善纳谏言，择善而从的明君形象。 就是隆景帝也曾有多次妥协。 但关宁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才不会顾及，这反而让他动了杀心。 什么会引起朝堂动乱，什么会导致民心不稳。 这不过是他们粉饰的借口罢了！ 今天就是要破了他们守旧之心！ “是准备长跪不起对吧？” 关宁平静道：“那朕就成全你们！” “来人，将谏言之人全部杖责二十，若还不改其心，继续增加！” 众人听之色变。 杖责二十？ 青年力壮或许能够承受，就这些老臣们，这般打下去，就是不死，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关宁话音落下。 立即有廷卫执着宽杖走出。 这是仗责专用宽杖，实木所制。 张文谦等人面有惊惧。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已是骑虎难下。 死脑筋的劲上来了。 “陛下就是打死老臣，老臣也不改初衷，更改国号，乃忘祖弃宗之举，老臣愿以死明志！” “忘祖弃宗？” 关宁眼眯了起来。 “朕姓关，可不姓萧，尔等是朕的臣子，早已不是萧氏的臣子！” “好一个忘祖弃宗，说的可真好！” “打！” 关宁就不明白了。 他开创新朝，成就伟业，是大利好之事。 已经元武三年，还是有人忘不了萧氏，还是有人执迷不悟。 既然改变不了其心，那便杀尽其人！ “打！” 命令下达！ 张文谦等人立即被按压爬在地上。 随即宽杖下落。 这可是实实在在地打。 几杖下去。 立即便有一片凄惨叫声响起。 张文谦六旬有余，身骨老弱，根本无法承受。 可他依旧紧咬着牙关。 “臣愿死谏，国号改，则臣心死，绝不苟活！” “有骨气！” 关宁赞叹了一句，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可不会留情。 惨叫声越来越大。 听得旁人都胆战心惊，将头转去不忍去看。 只见血迹渗出，将衣衫染红。 “啪！” “啪！” 很有节奏的击打声混合着惨叫声成了一首交响曲。 渐渐地惨叫声小了些。 张文谦面色苍白，很快就没了音迹，他只承受了五杖就受不住。 “陛下，断气了。” 一个廷卫探了下张文谦的鼻息，然后回禀。 断气了，也就是死了。 众人皆是身心颤抖。 翰林学士张文谦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 “带下去吧。” 关宁摆了摆手。 随意的态度更是让人胆寒，陛下竟然都没有多看一眼。 张文谦只是第一人，随之又有几人或是断气，或是昏迷过去。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陛下，臣……收回谏言。” 有一朝臣高喊。 “停。” 关宁走到其身边居高临下的问道：“不谏言了？” “不谏了。” “那你为朕想一个国号。” “清，国号可为大清，有高明，公正之意。” “你……继续打！” 关宁无语。 怎么就想这么个国号，简直晦气。 大清早就亡了。 Ps:麻烦大家点点催更。 , 第785章 是尔等骨气硬，还是朕的王法硬 又是两杖下去，这人再难坚持，终于是昏迷了过去。 临了其面色神情都维持着懵逼状态，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挨打的原因…… 有一个人开始。 当即便又有人转变立场改变态度。 “陛下……臣也不谏言了！” 随之又有一人喘着粗气改口。 “卢彭祖，你的骨气何在？” 在其身边有一人咬牙怒骂。 “张大人已死，我等应紧随其后，以死谏言！更改国号，让我等这些老臣何去何从？” “大康，亡矣！” 此人高呼，随即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又一个人死了！ “愿随管大人赴死！” 一个六旬老臣在杖责中昏死过去。 “好！” “好！” 关宁在周边看得真切。 他大声道：“有此等气节，也算是有些风骨，朕希望你们能够继续扛下去！” “不改口，便不停杖！” “二十杖不够，就三十杖，三十杖不够，就五十杖！” “朕，今日倒是要看看是尔等的骨气硬，还是朕的王法硬！” 关宁语气充满冷意，大殿内也充满肃杀之气！ 殿内已有血腥之气弥散，分为刺鼻，也让所有朝臣们惊恐不已。 太和殿喋血再一次上演了。 有朝臣已经看不去，跪地开口道：“陛下，不能再打杀了，您停手吧。” “是啊，陛下！” 众多朝臣跪下来请谏。 他们都没有想到关宁会如此激进，像这般打杀直谏朝臣，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事情上。 并不是杀了人就能平息，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谁都不要谏言！” 关宁开口道：“朕今天还就独断专行了，有什么恶名尽管来！” “朕开创新朝，创造伟业，尔等追随，必能成就功名，偏偏有些人执迷不悟，不知好歹，对那糜烂腐朽陈旧的前朝念念不忘！” “既然你们不想忘，那朕帮你们忘记！” 关宁态度坚决到令人发指。 这种事情不能优柔寡断，必须要杀伐果断。 因为这是思想不正的问题。 屁股都没有坐正，脑袋怎么能正呢？ 要彻底消除这股不正之念。 无法从思想上纠正，就从物理上消除。 他杀意凛然，立即堵住这些谏言之口。 同时，他们也因关宁的话而内心震动。 开创新朝，成就伟业。 势必要破旧立新。 他们恍然大悟，之前陛下沉寂是因为有战争。 要保证朝堂安稳，国家安定。 现在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相应的改革又要开始了…… 知晓这位陛下的态度。 他们都不谏言了。 因为无用。 这位陛下可不是顾忌声名的皇帝。 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怕是走错了路。 “我错了，我不谏言了，求陛下开恩啊！” 一个朝臣哭腔着开口，声音中充满悲戚。 脸面一片湿润，有汗水泪水混合。 好家伙，都被打哭了。 “臣……也不谏言了。” 又有一郎中咬牙切齿的道：“臣还为陛下想了一个国号，就以新为号，意为革旧，立新，就名大新朝！” 不但改变了态度，还表明了立场。 关宁摆了摆手，示意廷卫退离，不用再打。 这郎中松了口气，不过依旧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打，谁也承受不了几杖。 随之又有几人叫唤松口。 硬骨头是有，但不是全部。 果然骨气还是硬不过杖责。 不过依旧有五人被打死，其中有两位翰林学士，有一位侍郎，两位郎中。 就在这殿上被活活打死！ 冤吗？ 并不冤！ 他们的尸体被拖了下去，在殿内的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这也成为了最好的警示。 再没有人谏言。 刚才那些人都爬在地上，因疼痛而面色扭曲，但都紧咬着牙关，连叫唤都不敢。 终于沉寂了。 关宁打量着这些人，随即来到一个朝臣面前。 刑部右侍郎傅建业。 此人也是谏言中为首者。 “傅大人？” “臣……在。” 傅建业年有五旬，这个年纪能到侍郎的位置，已经算得上很年轻了。 “不再谏言了？” “不谏了。” 傅建业身体算是硬实，挨了足足八杖，还能支撑的住。 其身下已被汗水湿透，此刻身体颤抖不止。 “是真不谏了，还是假不谏了？” 关宁蹲在他面前，细声细语问着。 “真的，绝对是真的。” 傅建业忙着回应。 “朕怎么觉得着是假的呢？” 关宁开口道：“昨夜下职你回到家中，召集于文，李经国等三人在家中相聚饮酒。” “席间，你言朕其实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更改国号，只不过一直没有寻到机会，你还到处的拉拢人，要跟你一块谏言。” “对了，你在饮到深处，还悲戚痛哭，对着东山给僖宗磕头，直言若更改国号，大康名亡实亡，你便会追随而去，是也不是？” “这……” 傅建业面色微怔，似一时都忘记后背疼痛，不过随即便有更多汗水渗透滴落。 这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冷汗。 周边朝臣们也都愣神，略带惊疑的看着傅建业，他竟然敢说出这种忤逆之言？ “陛下明鉴，臣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 傅建业忍受着剧痛挣扎着跪在关宁面前。 “陛下大约是听到一些小人胡言，那纯是污蔑，臣绝对没有说过。” 他头都快要紧贴住地面。 内心慌的一批。 是谁泄露出去的？ 于文？ 李经国？ 不可能！ 他们肯定不会出卖。 而且这是发生在昨晚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陛下…… “真的没有吗？” “绝对没有。” 傅建业紧咬着不松口。 “傅大人，曾经的你只是刑部的一个员郎中，并且在那个位置待了八年之久，若无意外，你将会一直在那个位置，最多升任到郎中。” 关宁开口道：“是朕看重你才能，将你一路提拔，两年间让你到侍郎的位置。” “是。” 傅建业忙着道：“陛下恩典，臣没齿难忘。” “你在隆景年间遭受打压郁郁不得志，而在元武一朝享受隆恩。” 关宁低沉道：“可你为什么却只记旧朝而不念新朝呢？” “臣，没有啊！” “还再狡辩！” 关宁站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起的白纸扔到其面前。 扔下去时正好展开。 傅建业见之纸上图画，立即呆若木鸡…… , 第786章 朕向来都是以理服人 这纸上有三幅图画。 画的人正是他自己。 有昨夜举杯畅饮的豪迈之情，有他对着东山方向磕头的样子，还有他悲戚痛苦大康名亡实亡的样子。 神情都画的相当精细，连泪滴都画了上去。 这……怎么可能？ 傅建业直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在现场绝对不可能画的出来，就是在现场也不见得能这么逼真。 他简直怀疑人生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边离得近的朝臣有暼到的也是惊疑万分。 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同样也跟傅建业有同样的想法。 傅建业是户部右侍郎，正三品官员，有自己的府邸。 而陛下能得到的这么详细，必然是在其府邸有安插的内线！ 还能画的如此真切。 这还不是一般的内线。 昨夜刚说完，今日就绘成画像放到其面前…… 细思极恐！ 傅建业是如此？ 那其他人呢？ 想到此处，皆是战战兢兢。 有离得较远者不明所以，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拿出了什么？ 怎么感觉这几人比刚才杖责还要害怕呢？ 是啊！ 这比杖责还害怕。 傅建业心沉到了谷底。 “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还想抵赖吗？” 关宁低沉道：“朕连你当时画相都拿的出，那你说的话，朕还能不知道吗？” “陛下，臣……臣昨晚只是酒后失言，是无心之过啊！” 傅建业知道已抵赖不了，只好承认。 他几乎是匍匐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止。 这不是因为疼痛。 相比较起来，那都不重要了。 “你该死！” 关宁面无表情道：“朕提拔你，重用你，而你却不知感恩，这才是真正的可恶！” 有一种人最可恶。 那就是你明明对他好，他反而以仇报恩。 傅建业就是这样。 要不关宁也不会单独把他提出来。 画相是王伦暗线提供的。 这家伙果然是天生做这种事情的好手。 最开始关宁给了他一批人，见其做的不错，又逐渐放开他的权限，准许他自己发展安排线人。 他便在朝中重臣官员家中安排。 不是关宁小心眼。 而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有前朝余孽作恶在前，就连历修这样的人都能叛变，谁又能知道谁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关宁不得不谨慎。 当然，不是遇有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提出来的，搞得人心惶惶也不好。 可他觉得不提不行了。 这些人太过份了。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吃着他的皇粮，却给萧成道磕着头。 那他算什么？ 关宁心胸再宽广，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他今日把这份画相拿出，就是给这些人警示。 不要以为你们在背后搞小动作朕不知道。 值此特殊时期，还是把这些人震住的好。 关宁内心自有权衡。 但傅建业已经彻底崩溃了。 “陛下饶命啊，求您开恩，臣再也不敢了！” 他祈求着。 关宁面无表情道：“你在刑部任郎中时曾主管仵作，在任时还作出一本《人体实录》的书籍，也是为解刨学做出了贡献。” 他说的是实情。 傅建业对这方面似乎比较有见的，他召集仵作，集其经验，作了这么一本书。 严格的说对医学发展是做出了贡献。 “朕不会让你白死。” 关宁淡淡道：“就让刑部仵作把你剐了吧，要剐的干干净净，再让太医院医师观摩，做这副人体内里图。” “陛下，饶命啊！” 傅建业都吓尿了。 他曾经整天跟仵作们打交道，自然知道这是怎样的酷刑。 这就像庖丁解牛一样，把他给解刨了。 “对了，要活剐！” 关宁又补充了一句。 “还要千刀万剐！” 这话听的其他人都腿肚子转筋，想想那个场面就直打哆嗦。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不过这是傅建业自己作死。 别人也就罢了。 你可是受尽隆恩的人，这谁能忍受？ 属实该死。 有此下场一点都不冤。 随即傅建业就被带了下去。 但其他人并没有松气，反而惊心不已。 他们都在想自己私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隆景帝曾设皇城司监察百官，可跟这位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有人面色惨白，都快站不稳。 他们想起自己曾说过什么话。 但关宁不追究了。 点到为止即可。 剩下的你们自己考量，相信有此次作为，会让他们惊心。 “好了，终于清静了。” 关宁目光扫过众人问道：“再没有反对之声了吧？” 没人说话。 谁还敢有？ “真的没有了吧？” 关宁又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畅所欲言，朕从来就不是一个阻断言论，谏言不达天听的人，朕向来都是以理服人。” 这话听得人们直想翻白眼。 畅所欲言？ 您不阻断言论？ 我信你个鬼。 别说是说话了，连一点想法都不敢有…… “是你们不说，可不是朕不让说。” 关宁开口道：“朕可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不谏言，就说明你们是认可了，出了这大殿，谁再敢嚼舌根，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此言平淡，但充满警告之意。 “朕最讨厌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尔等可不要学傅建业。” 谁敢呐？ 这一言一语的，就像有磨刀的声音不断在你耳边沙沙作响。 让人们的心都始终保持在嗓子眼。 怕了。 这是真怕了。 说的已经很明确。 更改国号的事情已经定下，谁再翻腾，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不是开放言路。 这是把言路堵死了。 “好，看来都没有问题了。” 关宁背着手上了高台，随即转身开口道：“那么现在，便可议议改国号的事情了，大家都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说出来。” “畅所欲言！” 这本是个好词，可听得怎么那么别扭？ “对了。” 关宁又补充道：“像刚才吕昌说的什么大清就不要再提了，无他，朕就是不喜。” 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吕昌，听到此言，又是一个哆嗦。 自己好不容易想了一个，还正好让陛下不喜？ 算了。 我还是继续晕着吧。 他不敢睁眼，假装昏迷。 而这时，关于国号的议论开始了。 , 第787章 定国号 庞青云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他早就不耐烦了。 军武之人总是理解不了那些文臣们的想法。 为什么很正常的事情就是要纠缠不休，这下老实了吧？ 活该！ 庞青云嗤之以鼻，随即开口道：“陛下出身军武，曾戡乱救国，功勋卓著，武略超然，而您年号定为元武，也被人尊称为武帝，依臣之见，国号应定为武，新朝就名为武朝！” “英国公所言极是。” 在庞青云声音落下，立即有一武将附和。 “陛下以武立国，以武平乱，当以武为号。” “武朝彰显霸气，民间有传陛下乃是真武大帝下凡，如此才相得益彰。” 而武将们皆是认为当以武为号，倒是相当统一。 ｍ．２６ｋｓw.ｃｃ “老臣以为不妥。” 一片附和声响起。 参加朝议的有文臣武将。 以武为国号，这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朝廷重武轻文的印象。 事实上，现今已有这样的传言。 礼部左侍郎寇学林开口道：“上马打天下，下马安天下，而今正是到了文治时期，以武为国号多有不妥。” 不少文官们皆是认可点头。 文官们自会反对。 这其中的门道极多，更改国号，看似只是一字，却涉及极广，否则也不会如此复杂。 说是陛下不断提高兵者武夫待遇，而建国已有三个年头，却还未开恩科取仕。 若真成重武轻文之局。 关宁来了兴趣。 这寇学林可是老学究，学识渊博，想必取名会很有内涵。 寇学林开口道：“老臣这里倒是有一字，可供陛下参详。” “寇大人请讲。” “这一字便是夏！” “夏？” 国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定的。 要有依据，有寓意。 “诸公莫急，容老夫解释。” 寇学林开口道：“古文里的夏字像是一只蝉的模样，与夏鸣的蝉虫十分相像，而蝉虫象征着生命的诞生与反复，是一种吉祥的象征，这与我朝情形不谋而合，因而当为夏朝。” 有武将摇头道：“此字跟我朝都不沾边啊。” “是啊！” 众人恍然大悟，赞叹不已。 如此看来，确实是极有内涵。 “原来如此。” “不愧是寇大人，这学问就是高深，竟然都翻出了古文。” 既然无法改变，只能顺应。 若自己所取国号被选中，这也是一次扬名之机。 “臣这边也有一字。” 又有一个朝臣站了出来。 这老臣昂首道：“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坏，取为大金，寓意我朝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这个也不错。” 文臣们才是开始发挥。 “臣以为，新朝国号可定为金，名为大金！” 然而，关宁却微皱着眉头。 这个国号跟大清没什么区别，同样是晦气无比。 “是啊！” 有朝臣们私语赞叹。 刚提及的朝臣见得关宁不喜之意，内心不由一怔。 陛下的喜好咱也不知道啊。 “大夏保留，这个大金就算了，可还有什么想法？” 莫非陛下不喜？ 既然大金不行，那就…… 有了！ 这大金莫非是有什么忌讳？ 许乐功傲然之色退去，不由心想着，他可是拍马屁的，可不能留下坏印象啊。 关宁…… 这一次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礼部郎中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字可用国号。” 未等关宁说话，他便直接道：“可用晋为国号，有晋升晋取之意，您意下如何？” 如果不是有无数英雄人物挽救汉族于危亡之中，如果不是中国比较大有南方可以成为汉族的避难所，也许中华民族就和其它古文明一样消失了。 就凭这一点，它就是最垃圾的王朝，没有之一。 晋朝比之大清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王之乱导致随后的五胡乱华差一点就使得汉族灭绝中华文明传承断绝。 咦？ 陛下又皱眉头了？ 选晋为国号？ 太晦气了！ 许乐功又是一蹬，这为什么啊？ 难道说又撞墙上了？ 莫非还有忌讳？ 这…… 这一次绝对没问题。 许乐功忙着道：“陛下，臣这边还有一字！” 不行，我还得再说一个，必须要挽回。 有了！ 不少朝臣都摇头叹息，这许乐功连说三字，这最后一字，把他们要说的都抢了去。 许乐功面带傲然之色。 “这个字就是元，以大元为国号！” 听到此。 仪制司可是真正的实权司署，掌嘉礼，军礼，科举考试等。 因而，他也是极有才学的人。 “元也者，大也，大不足以尽之，而谓之元者，大之至也。” 他是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 陛下定立的年号，其中就有元字。 大元，这是多么好的国号。 这个总没错了。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此字确实不错，但他内心过不去。 元朝是外族所立，他必然是不会选的。 在旁人看来，也是如此。 可关宁却未表态。 难道说这个也有忌讳？ 不应该吧。 这…… 许乐功又是一怔。 许乐功长呼了口气。 我就说么，连提三个，不能都惹陛下不喜吧。 “陛下？” 关宁开口道：“你提的很好。” 令其神情立即呆滞，这还是撞墙了。 “薛怀仁，你可有什么提及？” “再不要提了。” 关宁又补充了一句。 薛怀仁开口道：“这个字便是明，为大明王朝！” “大明王朝？” 关宁不给许乐功说话的机会，怕其又说出晦气国号。 “老臣倒是有一字。” 薛怀仁接着道：“明字代表着光明，分开是日、月二字，是十分吉祥的词汇，代表着神圣，堂堂正正。” 众人点头，都觉得这个字取得极好。 关宁微微一怔。 想不到他竟想到了这个字。 “明字确实极好。” 关宁也很认可。 “陛下推翻旧朝，开辟新朝，便有日月重开，带来朗朗乾坤之意。” 薛怀仁开口道：“因而，臣觉得可用明为国号，当然这还要凭陛下定夺。”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等豪言，便是出自明朝。 在他心中也有很大的分量。 明朝得国之正，在历史上少有。 这是一个伟大的王朝，在关宁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也不可复刻。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选。 “这个国号很好，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朕不能选定……” 第788章 大宁王朝 薛怀怀微微颔首，随即退下。 陛下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有不选的理由。 之后，又有不少提及，但都不太符合关宁心中所想。 以前世历史朝代的国号为名吗？ 秦，汉，唐，明。 皆为伟大王朝。 可关宁并不想选用，理由与不选明字相同。 那都是独一无二的。 用之并不合适。 思来想去，关宁突有一字涌上心头。 “列为臣工，朕已有所属。” 首发网址26w.ｃc 关宁开口道：“以宁为国号，新朝便定为大宁王朝！” “大宁王朝？” 众臣呢喃细语，眼睛骤亮。 关宁沉声道：“《易·乾卦》中有云，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寓意邦宁国泰，长治久安。” 有朝臣赞叹，无论是寓意，还是依据都是极好。 而且，陛下名字中正是有这个字。 众臣没有异议。 “这也是朕内心中的最大祈愿，唯愿国泰民安！” “好！” “陛下，这国号取的好。” “臣在。” 关宁开口道：“内阁拟旨，通传九州，公告天下，即日起，我朝国号更为宁，是为大宁王朝！” “是。” 最朴素的字，却代表着最大的祈愿。 宁这一字，即可充分说明。 “薛怀仁。” “朕希望列为臣工能不拘于后，而着眼于前，随朕一起，成就不世伟业，建立恢宏王朝！” 众臣听之豪迈之言。 皆是内心震动。 薛怀仁应声。 关宁起身，站在皇台上，目光扫过众臣。 他沉声道：“即日起，大康已正式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全新的王朝！” 大康是彻底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在接下来，可能会有动荡而起，朝中部分官员尚且一时无法转变，庙堂之外，自然也有人一时不能接受…… 朝议结束了。 大康，是一个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王朝。 其实在三年前，隆景帝驾崩，元武帝即位时起，就已经名存实亡。 而今，名也未能保住。 曾经一直都是吏部为六部之首，而今转变为户部成了首位。 税务总署，商务总署，矿务总署。 这三大司署的成立，也表明了陛下的意图。 持续了两个多时辰，都过了午时。 所定皆是相当重大的事项，每一件都能在朝中，甚至国内引起轰动。 朝廷将新成立三个司署，皆在户部之下。 当然，这都要在矿务总署的监管下进行。 朝议结束后，朝堂所发生之事迅速传开，在各大衙门中引起沸腾。 翰林学士张文谦等人被活活打死，刑部右侍郎傅建业惨遭酷刑…… 元武初年进行的改革，只能算是一次预演，接下来才是真正大变革的开始…… 前朝延续下来的多项法规制度被废除，禁煤令彻底解除。 私营不再违法，朝廷还鼓励私营。 下朝之后，内阁立即拟旨，有差使立即快马加鞭，传送地方。 在京城各个街道也大量的张贴出告示，正式宣告而出。 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已经传遍全城！ 这次朝议注定要载入史册。 然而，这些事情都被一件事情所掩盖。 那便是更改国号。 “嗨，别说，这改的还挺好听的。” “陛下名中，就有一个宁字，倒挺合适的。” “你不在乎吗？” “国号改了？” “改成什么了？” “宁国，大宁王朝。” 平头老百姓并不关心。 在他们看来，庙堂各种争端离他们很远很远。 他们只关心今天吃什么，明天有没有有的吃。 “我在乎什么，咱平头百姓能吃饱穿暖就行，改不改国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现在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说的也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大清早就亡了，可还有很多人还遵循着那老一套。 这样的人是有的。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名，他们还能够自欺欺人。 这些事情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可有一些人却难以接受。 这些人守旧腐朽。 这老人浑浊的双目中尽是悲戚。 “你爹我是隆景三年的进士啊，大康亡了！” “大康真的亡了！” 现在名也没了，梦也醒了。 “爹，新朝换旧朝，已经是元武大宁王朝了。” 一个年轻人跟一个七旬有余的老人说着。 “张大人真有文人风骨。” “不止是张大人，还有好几位大人，尤其是刑部的傅大人，更是惨！” “陛下太残暴了，如此对待饱学之士，全然没有明君之相！” 他跪在地上高呼着。 “听说陛下在朝堂上，把张大人活生生打死！” “是真的，张大人谏言不可更改国号，陛下令之改口，张大人以死明志。” 不同的人关注不同的事。 这些人关注的就是张文谦等人于朝堂被打杀的事情。 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极大。 翰林院内，有五六个人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 他们都算是张文谦的学生， 张文谦独创张氏学派，门生故旧众多。 “陛下屡次提高兵者武夫地位，却对我等这般读书饱学之士压迫不止，开元第三个年头，都没有开恩科取仕。” “陛下出身军武，自然是重武轻文。” “那些武夫能治国安邦吗？我看陛下是昏聩了。” 很少有皇帝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会堵住很多谏言之口，也极损声名。 现在就已经有影响了。 “税务总署成立了，今年要用银两代替税粮了，这变革可是太快了，陛下把我们贪粮的路径堵死了。” 有两个小官吏私下交流。 他们就是负责收税粮的。 “走，我们先去老师家慰问发丧，再纠集同窗抵制暴君！” “暴君就是暴君，不把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断绝不罢休！” 一众人义愤填膺的外出了。 “税粮有损耗，银两就没有了吗？这损耗的部分谁来补，还能我们自己补吗？以这个名义，不就可以多收了？” “哎，还是你有办法啊。” 只要是制度就有缺陷，而这些官员们总是能想到办法钻空子。 “要不说你笨呢。” 其中一个身材偏胖的人开口道：“用银两也能贪污啊。” “怎么贪？” 刚出的政令，就已经有应对之策。 真正的新朝建立了，但各种麻烦也随之而来。 Ps:麻烦大家用发财的小手点点催更。 第789章 吃相难看 当人们长时间的习惯了一件事情，突然改变就会很不适应。 现在就是这样。 民间，朝堂，地方上都是如此。 因这些改革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导致私下也有暗流涌动…… 这是一间宽敞的厅堂，地上通铺着昂贵的地毯，其装修豪奢，有着五六人在此就坐。 他们也都穿着华贵衣服，看之就是贵富之人。 其中有一个身材肥胖，有着满脸横肉的人开口道：“今早朝议，陛下已经宣布废除禁煤令，允许私营，并要大规模开采东山煤，这样的话，我们做的事情是不是就要被查出了？” 又有一个年近五旬，头发梳就一丝不苟的老者淡然道：“如此，正不是把我们所做之事掩盖了？” “我们开的矿也算私营，这不是正好光明正大地开采？再不用偷偷摸摸。” “不是这样的。” “是啊。” ｍ．２６ｋｓw.ｃｃ “朝廷还成立了矿务总署进行监管，一旦查起来，必然会暴露，这可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而通过几人交谈，也能听到其中蕴含的大量信息。 前朝的禁煤令实际上并没有一直真正实施，反而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开采挖煤。 这很正常。 之前那个身边肥胖的男子开口道：“陛下已经说了，会让矿务总署介入，先期派去专人勘探，这就会发现，原本是处于禁煤之下的东山，实则矿窑并未关停，还一直在开采着，这不是蒙蔽圣上吗？” “如此是有几分道理。” 说到此处，几人面色都凝重了一些。 他们以此赚得盆满钵满，而今这层窗户纸就要捅破了。 “依我之见，咱们还是收手吧。” 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安季同却是胆子最小的一个。 煤炭虽没有大规模应用，但它的需求却很大，主要供应于富贵之家。 巨额的利润，足矣让人不顾一切。 实际上，这些人是用前朝的禁煤令当成他们肆意开采的屏障。 “今年我们开采出来的存煤一直都没有售卖，积压了很多，一旦大规模放开采煤，必然会使得煤炭价格下跌，我们赚得可就少太多了。” 又一人附和道：“文柏兄才是说到了重点！” “禁煤令解除后，煤价下跌是必然的，现在就有了趋势，除非我们现在售卖。” “这个时候退出，可还来得及，若真查下去，咱们可就麻烦了。” “收手？” 五旬老者邓宜民开口道：“现在可正是赚钱的时候，光是工部冶造局的需求就足矣让我们大赚一笔。” “您是什么意思？” 姚文柏以尊称问着。 “禁煤令解除，会让我们少赚太多的钱，不止是煤炭价格下跌，当东山大规模开采后，会有更多的私营进来，你们说这影响大不大？” “怎么就突然解除禁煤令了呢，真是！” 几人发着牢骚争执不休，随即目光都集中在主位上的一个男子身上。 他皮肤略白，发鬓梳就的一丝不苟，年有四旬，穿着华服，气质卓越。 现在这种局面要打破了！ “那该怎么办？” “您一定是有办法的。” 几人都下意识的点头。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原本东山煤都是他们开采，属于垄断状态。 主位上的男子平静道：“只有禁煤令一直保持，我们才能赚大钱！” “陛下已经在朝议上公开，怎么可能收回，而且在朝议上，又不是没有人谏言，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 他们都着急的问着。 在利益的趋势下，他们所想的不是收手，而是怎么继续维护，甚至扩大利益。 “很简单，让禁煤令不解除就是了。” “是。” 姚文柏开口道：“我等会就去找他们，拿了钱不能不办事。” “邓宜民，你去拜访矿务总署的署长，拿着钱去摆防。” “那就继续谏言。” 主位男子冷声道：“姚文柏，你去找那些人一一相谈，就说这是我的意思，收了那么多钱，是白收的？” “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在朝议上可都没有说话，陛下看中军队，尤其是北方出来的，他们说话还是有份量的。” “要不是没有我杨家参与，你觉得能如此安稳，煤炭可是一块巨大肥肉，你们以为别人就不想吃吗？” 几人点头。 他们都知道能独吃到这块肥肉，主要原因就是有杨家参与。 “用不用透露您的身份？” “不用。” 主位男子淡淡道：“京城就这么大，你以为这些人不知道吗？” 他是皇太后的弟弟，元武帝的舅舅，杨泰河。 有这等身份，别人就算知道，也不敢插手。 他们才能赚钱赚的这么安稳。 杨家才是当今第一大家族，是真正的豪门！ 因为，杨家是外戚！ 就坐于主位的这个人，他的身份就是当朝国舅爷。 现在赚点钱又怎么了？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吃独食，这巨额利润背后可是有很多人物。 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想到这一层，他们就不慌了。 是啊，有这么颗大树在，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他们都是出自北方的富贵之家，跟曾经的镇北王府有着极好的关系，陛下起兵时，他们在背后可没少出力。 杨泰河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对了，听说因为矿上死的人多，有不少家属告状，上次都告到了刑部，幸亏我找傅建业压下来了，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尤其是在这个时期。” “明白。” 谁都无法撼动，也不敢过问。 越想越觉得安心。 “抓紧去办吧，都不要慌，你们应该想的是，怎么再多开几个矿窑。” “想吃屁！” “我们还不够赚呢，还给他们，死也是白死！” “不过最近人手短缺的厉害，得再想办法找人。” “解决干净点，可不要因小失大。” “您放心吧，会处理好的。” 邓宜民应着道：“哪有采煤不死人的，这不是很正常，当初跟他们也是说好的，就是想多要钱！” 杨泰河开口道：“回北方找，那穷苦人多的是，死了也不会有麻烦。” “还是国舅爷有办法啊。” “哈哈，看来我们还能继续赚钱！” 一众人大笑着。 他们并没有收敛，依旧张狂，嘴脸极其难看…… 第790章 穿越者的基因太强大 议事结束，这些人就赶紧离开，各自操办去忙碌了。 在屏风之后，便有几人出来，有男有女。 原来他们一直在后面听着。 “三哥，真的没问题吗？” 有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略带担忧的问着。 “没问题。” 杨泰河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浓妆女子随意道：“别说陛下还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是杨泰河的正妻张惠梅。 “古语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四妹的儿子做了皇帝，对我们杨家却不闻不问！” 张惠梅开口道：“按说怎么也该给泰河封个候爵，可连个话音都没有，我们就是赚点钱怎么了？” “说的也是，陛下对我们杨家确实有失公允，反而对那薛家恩宠不断。” 首发网址26w.ｃc 说到此处。 “不是让做官了吗，是三哥不去。” “就一个五品闲职，谁能看得上。” 新朝建立后，杨家也迁至了上京，因外戚的身份水涨船高，可因不受重用，不封爵位而心里不平衡。 其实关宁已经很照顾了。 在场几人都有些气愤。 关家一直都是单传，因而没什么亲戚，要论最近的就是杨家。 “好了，说这些干什么。” 杨泰河打断了闲谈，他看似心平气和。 只是他们想要的更多而已。 人就是贪得无厌。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是理所当然。 思绪闪过。 实际上内心极为不忿。 爵位都不给，赚点钱怎么了？ “我进宫去找四姐，旁敲侧击的问一下。” 他们都行动了起来，开始发动关系造势。 杨泰河开口道：“你们也都出去游说游说，找找关系，使使办法，好端端的，解除什么禁煤令。” “嗯，都去想想办法。” 正值六月，御花园内花团锦簇，绿意盎然。 今天天气不错，难得有空，关宁便陪着几女游览。 这只是一方面，带来的影响已经扩大传播…… 太阳高挂，惠风和畅。 永宁，叶无双等人都抱着孩子，旁人逗弄，不时有喜笑声传出。 看到这一幕，关宁也开心不已。 结伴同行。 几女身姿卓越，各有千秋，园中盛景都不可比拟。 元武初年年末时，杨娴就来到了上京，当时还配合关宁演了一场戏，把企图复辟造反的前朝余孽粉碎了。 在那之后就一直留在宫中。 “如果父亲也在，那就好了。” 关宁跟在其身边的母亲杨娴说着。 他父亲关重山出事后，镇北王府一落千丈，遭受削藩打压艰难至极，正是他母亲一直坚守家业，从中周旋。 否则也等不到关宁崛起之机。 几女怀孕产子后，便哄孩子，过得倒也惬意。 关宁知道，这位便宜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刚强。 关宁为什么能造反成功？ 这就是原因所在，因为他有根基，有一个大后方。 当时就有人说，杨娴是丝毫不弱于关重山的女中豪杰，跟其子一个在上京，一个在云州。 这才保下了镇北王府百年家业！ 起兵要有人，要有粮。 这才是基础。 在起兵时，后方有源源不断的供给。 为什么很少有农民起义成功，一来是其自身的局限性，再有便是缺乏根基，没有资源。 镇北王府扎根于北方，早已根深蒂固。 有当地各大家族，各大势力的支持。 还要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支撑。 关宁就是有这样的基础。 他早就想让来上京。 毕竟呆在云州王府，难免会触景生情。 当关重山出事后，这些家族势力发挥了巨大作用，而能保持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有杨娴的维系。 关宁知道这位母亲在背后做了很多，因而哪怕他是穿越而来，也对其相认。 整天就是哄孩子，倒是关宁经常主动请教。 她还不让关宁重用娘家人……总之就是很佛系。 近一年内，他就发现母亲悲伤之意少了很多，应该是已走出来了。 皇太后这已经是很高的身份，但她似乎一直在避嫌，从来不过问政务方面的事情，也从来不干涉后宫的事情。 关宁并没有注意到，她在说这句话时，神情有些异样，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父亲肯定很高兴。” “你父亲能看到的。” 杨娴开口说着。 实际上，这也是上京，乃至全国人谈及的一件事情。 关家代代单传，代代英烈。 杨娴开口道：“关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代代单传，到你这一代终于打破了！” 她有感慨之意。 皇宫里，自然还是龙子越多越好。 万一有夭折的怎么办？ 这是家喻户晓之事。 新朝建立初期，朝臣们谏言关宁充后宫，抓紧时间诞子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而今，被打破了。 关宁已经有三个儿子，将来可能还会有。 代代单传风险很大。 皇帝无后，对国家来说可是很大的麻烦事，很容易造成朝局动荡，国家不稳。 打破这个并不容易。 具体原因说不上来，因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也成为奇谈。 为关宁身上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你爷爷的女人比你还多。” 杨娴开口道：“你爹也有别的女人，还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就像薛家，也是代代单传，想多生个儿子就是生不出来。 关宁开口道：“或许是我的女人多。” 关宁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着。 或许是他这个穿越者的基因太强大。 “为了多生子嗣，历代王爷都想尽了办法，可还是改变不了。” “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 “真好。” 可也不对，他是魂穿，跟这个也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改变了什么。 她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看不到了。” 杨娴看着几女在前方走着。 “你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对了，您为什么不让我追封父亲呢？” 关宁问出了疑问。 “能看到。” 关宁也没有多想，这话很正常，在天上看到也是看到。 做了皇帝追封先人是惯例，也是应该的。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但他母亲拦着不让。 Ps:麻烦大家用发财的小手，点点催更。 第791章 跟皇帝玩文字游戏？ 杨娴平静道：“咱们关家世代忠烈，而今改朝换代，若你父亲被追封，有些不合适。”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关宁也能理解，毕竟关家向来忠烈，而他却造反夺位了。 他不再多提及，还担心母亲念及会有心绪。 便故意转移话题聊聊孩子什么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分为惬意，关宁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三舅妈前天还进宫了，您怎么没见？” 关宁随意拉着家常。 “不想见她。” 杨娴开口道：“她进宫就是询问什么时候给你三舅封爵。” “要也正常。” 首发网址26w.ｃc 关宁倒看得很开。 关宁之前都是代代单传，根本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但母亲这边亲戚不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然要有人跟着他水涨船高，享受恩惠，尤其是亲戚们。 镇北王府的地位自不用说。 跟镇北王府结亲，可是抱了一条大粗腿。 杨家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族人众多。 关宁也有详细了解过，书香门第，家风颇正，只能说以前是这样。 生活及经济水平提高了，自然也麻痹腐蚀了一些人。 他们摒弃了原本的家风门风，开始追名逐利…… 哪怕不用刻意安排，其隐形的恩惠也有不少。 无论是做官还是经商都有很多便利。 用与不用都有很多麻烦。 关宁还要照顾他母亲的想法。 现在他做了皇帝后，这些人就都成了皇亲国戚。 这方面的问题不好处理。 这个想法跟关宁不谋而合。 关宁从内心里对这方面是很排斥的。 幸好她母亲很开明，看的很通透，嘱咐他的就是能不用尽量不用。 用母亲的话来说，外戚干政是大忌，朝政方面还是应该纯粹一些，不能有亲疏掺杂，否则就变质了。 关宁觉得母亲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会事先阻断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想让他难做，也是不想杨家人因此受难。 这可能因为他是穿越而来，对亲情方面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有先例在先，大多数的皇亲国戚都是在挖自家墙脚，贪图享乐者居多。 他对封爵卡的很严，定立了严格的标准，是因为不想滋生出过多的蛀虫似的贵族。 正在思绪间。 关宁对杨家是有照顾，但并没有那么大。 来上京的有他二舅和三舅，早就想讨封个爵位，关宁一直没有松口。 “给他们权势不是为他们好，而是害他们！” 关宁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能在镇北王府衰落之际支撑那么长时间了。 杨娴开口道：“他们已经享受到很多远超普通人的优待，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再说你那几个舅舅是什么样，为娘还不清楚？” “我倒是想让大舅来，但大舅不来。” 关宁如实说道。 有的人就是看不明白这一点，只想着拼命为自家亲戚捞官职，捞爵位。 这种外戚哪有落好的？ “因为你大舅看的比为娘还通透。” 杨娴开口道：“总之这个尺度你自己掌握，不要顾及为娘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为娘都是支持的，你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大舅杨泰安可是真正有学问的儒士。 但就在云州老家，根本不来上京，连后辈都不让来。 在这方面皇帝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同样免不了亲疏人情。 关宁穿越而来，认可的亲人就两个。 “知道了。” 这就很放松了。 另外就是这个母亲。 因为对自己是真的好，能真切的感受到。 一个是都没有亲身见过的便宜老爹，毕竟是享了福荫。 若他穿越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上，现在怕是难有这种成就。 二人上前逗弄着，欢笑不止。 孩子们都还小，最大的弘昭都才一岁半，看着颇为可爱。 “为娘去看看孩子。” “我也去。” 关宁闲不下来，便又去了垂拱殿。 昨日朝议上宣布的都是改革的大事，这个时候最容易起风波动荡。 关宁也很享受这种氛围。 一直游览玩乐到傍晚时分才都回去。 民间的舆论很重要。 “陛下，这是今日送上的折子。” 他必须要心里有数，在控制范围之内。 为此关宁事先已经做出预案，把锦衣卫全部派出去，用以监测。 受过前朝大太监冯元悉心调教过的就是不一样。 已经有几分冯元的道行了。 成敬指着龙案上摆放着一摞摞的折子开口道：“这是花大人送上的，这是政务署呈送关于更改国号的，这是关于解除禁煤令的，这是……” 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这么多吗？” 关宁特地嘱咐过。 目前关宁还是很满意的。 他要的可不是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侍奉的人。 政务司算是内阁下属机构，专门负责接收奏折。 每日都会有一位内阁大臣在政务司轮职。 要是有相关的折子直接送到他这边。 目前处理政务的流程是，各地各衙送来的折子先到政务司。 涉及到重大事项就会到关宁这里处理。 这是关宁新设立的体制，这样更加系统完善，而且也能为他减轻很多负担。 上呈的奏折会在这里分门别类，分轻重缓急。 然后到了内阁。 不过现在他要认真看折子了。 这些应该都是在昨日朝议之后的反馈。 这么大的国家事情太多，真要一一处理，非得累死不成。 他可不想学习雍正。 “只是一部分？” 关宁皱起了眉头。 “这还只是一部分。” 成敬开口道：“刚公良大人来说，内阁那边还在整理，等晚一些送来。” 关宁坐了下来，随便拿起一个折子翻看了起来。 这是关于更改国号的折子，如他所想，写的正是希望陛下收回圣言，不宜更改国号。 他在朝议上已经说的很明确，朝议定下的事项就不要再提，也不要再说什么谏言反对。 怎么还有这么多？ 关宁翻到最后看姓名。 上阳县县令，贾克治。 辞藻华丽，通述缘由，写得倒是有理有据。 可见这上奏之人是有水平的。 他明白了。 关宁放到一边，又继续看了起来，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县是上京周边的县，都递上了折子。 朝议上是说过，定下来就不要再翻腾。 这些朝臣们确实没有上奏，但其余没有参加朝议的官员们却纷纷上奏。 这是钻空子，跟他玩起来了文字游戏…… 第792章 搞事情的总是这些人 关宁神色已经带了愠怒。 翻看了已有十几个折子，大多都是谏言收回圣命。 这本已经是公宣出去的事情。 怎么可能收回。 而谏言的都是地方乃至朝中四五品的官员们。 关宁不阻言路，任何品级的官员都可递奏折子上达天听。 上官们不说什么，中层官员开始谏言了。 所以才有这么多折子。 理由多种多样，有的还说什么民怨沸腾。 这纯属扯淡。 老百姓吃饱了撑得才管你改不改国号。 记住网址２６ksw．ｃｃ 这可不是他们关心的。 关宁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人为操纵的原因，也有很多人屁股不正。 如果是这也就罢了。 让关宁没有想到的是，就解除一个禁煤令，也有这么多反对之声。 他知道造成这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还是因为他大量启用了前朝官员。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谏言中的不少人还都是来自军方，多以北方出来的将官为主！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开窑采煤是惠及民生的事情啊！ 从来不会有什么上表谏言。 这是第一次一反常态。 这又是为什么？ 按说北方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嫡系，说什么就做什么。 关宁突然想到。 他去视察火器营时，统领袁温提及过这个问题。 关宁本能的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对了，朕让你查的煤炭价格飞涨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接触禁煤令，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就是为了促进冶造提升…… 成敬略微一滞，随即开口道：“暂时还没查出来。” 火器生产不利的原因是无法大规模炼制出钢铁，除去生产力限制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缺乏炼制钢铁的煤炭。 煤贵如金，工部根本就用不起。 成敬又补充道：“已经有些眉目了，但还不确定。” 关宁没有理会，继续翻看着。 “抓紧一些。” “是。” 这时关宁略微停顿。 他看到一个有意思的折子。 目前看来，朝议上做出的决定，都有不小的反对。 “嗯？” 这耗损该由谁来补贴？ 地方上肯定不会出，税银收取不足上官必会问责。 这个折子是谏言关于以税银代替税粮的，不过他提及的理由跟其他不同。 税银在运输过程中自有耗损，如征收百两，到京时便会不足。 因而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再增加百姓负担…… 他把这个折子单列了出来。 最终这耗损还会落到百姓的头上，无形中便多增了税，反而还加重了百姓负担。 而征收的官员们，便会利用这个空子，光明正大地多收，进行贪污。 这个时代所用的都是金属货币，以银铜为主，金属货币存在磨损问题。 一两的银子，在流通一段时间后便不足一两。 看了这么长时间，这应该算是唯一一个有营养的折子。 他提及的问题也是实际可能发生的。 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若是官员以此为机贪污，根本就防不住。 因而才会有成色之分，也会有价值之差。 朝廷会定期把这些磨损过大的银子收回，进行存铸。 若非执行不可，陛下可制定法令，将税银耗损归于朝廷，不可向百姓多收。 他竟然连火耗归公都想到了。 这个递折子的人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说明，他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了。 并且他还在最后提出了解决办法。 关宁对这个县有印象，也算是京郊的县，但离得相对较远。 “明天把这个人找来，朕要见一见。” 关宁内心赞叹。 看最后落款，朔西县县令谷实。 成敬赶紧拿出笔记录。 难得遇到一个人才，不重视不行。 关宁对成敬安排到。 “是。” 也许还能再发现谷实这样的人才。 只是可惜，接下来只看到千篇一律的无用谏言，从那字里行间，关宁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的迂腐守旧，还有守利！ 他要的就是这种能为民请命，且又有真本事的官员。 关宁心情略好，也抱有了期待感。 反而他们赞成成立商务总署，因为这是统管商务的衙门。 职权极大！ 地方官员们反对成立税务总署，因为这样税务就是专项负责，地方上想要截留贪污就难了。 他们的利益受损，所以才反对。 这些看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更让他气愤的还有。 便可借此剥削那些商人的钱财。 他们还反对矿务总署成立，理由大致是东山是前朝皇陵所在，动之不好等等。 有一件事让他特别关注。 张文谦等人在朝堂上被打死，作为翰林学士，张氏学派的创始人，其影响力是巨大的。 是锦衣卫指挥使花星河上奏的折子。 说的是这两日来，民间对于这些人的反应。 关宁也不是太不近人情，人死了，发丧也正常。 但据锦衣卫探得，这场发丧事宜却是一场反动者大聚会。 他家中举行了盛大的发丧事宜。 这无可厚非。 文人议政，古来皆有。 在古代多有一些饱读有才之士，分析天下大势，议论朝政，遂遇明主，辅佐而起。 众多生员，读书人，儒学之士等相聚一堂。 他们在悼念张文谦的同时，还在大肆抨击朝政。 议政并非罪过，反而还有赞扬。 听从白丁谏言纳策，还是明君之相，反而让这些人肆无忌惮。 这也成了风潮。 又因为读书人地位高的缘故，统治者都会给其一些宽容。 很多生员饱读之士，还将这些人尊为英雄，写词瞻仰，举办诗会。 关宁看到这里，胸腔怒火中烧。 这个时代同样是如此。 折子里还说，在朝堂上同死的其他人，还包括被处以极刑的傅建业都会在张府立牌，共同发丧祭奠。 还有一件事情让关宁注意到。 有一些人又冒了出来，像曾经前朝余孽企图复僻前夕，到处的游说乱言，蛊惑人心！ 这是什么行为？ 他们越是大肆悼念张文谦等人，实则就是反对朝政。 民众们其实很容易被蛊惑，容易引起更复杂的事端。 又是这些人！ 还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花星河的谏言是尽快处理。 就显得你们聪明吗？ 有这心思不用到正处，却总想着歪门邪道。 关宁目中闪烁着冷芒。 为什么搞事情的总是这些自祤认识了几个大字的读书人？ 真是该死！ “陛下，王伦紧急求见！” 就在这时，成敬过来禀报打断他的思绪。 第793章 怨声如潮 “传进来。” 关宁微微一怔，这个时候求见必有要事相传。 随之便有一人被引领进来。 一袭黑衣，又有黑袍遮面，难见之面容身型。 在进来之后才将遮帽掀开。 “王伦，叩见陛下！” 他跪下行礼。 这时，成敬也很自觉的离开。 他知道王伦的存在，但其他一概不知。 这点眼色成敬还是有的。 “是有什么急情禀报？”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关宁继续翻看折子，又随意的问道。 “臣探得张氏学派周凌，骆经武，羊元化等人似有谋反意图。” 王伦的禀报，让关宁略微诧异。 他抬起头问道：“这三人都什么来历？可有官爵在身？都没有听过。” 王伦解释的很详细。 “就几个秀才？” 关宁略显诧异。 “他们都是秀才。” 王伦解释道：“这三人都是澜州，咸化府，大岭县人氏，现年五十多岁，是隆景年间的秀才，之后屡试不第，在大岭县有些威望。” “他们都是张氏学派的人，此次来京吊唁张文谦，三人在暗中密谋造反之事，被我们在张府的暗卫人员无意听到，臣便紧急上报……” 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各种舆论趁势而起，背后绝对有前朝余孽作祟。 那个萧鸾可还没有抓到。 “是。”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涉及造反谋逆之事，臣才来禀报。” 关宁又问道：“有没有前朝余孽参与？” 关宁听着也觉得可笑不已。 秀才都要造反了。 他很清楚。 “暂时没有发现。” 王伦开口道：“臣已派人详细调查过这三人的背景，应该不涉及前朝余孽，他们只是不满于新政推行，不过臣会继续盯着。” “真是有意思。” 那时他才用强硬手段镇压下来，随之梁军进攻，大战开始，他便停止了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然后就平息了下来。 现在他们知道有更大的变革开始，便开始了反对。 就像当初的隋炀帝杨广，一代人就想要完成几代的事，触动了利益集团，便被赶下皇位。 遭至如此多的反意，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影响了影响了这些人的利益！ 读书人的特权被取消。 他当初在南方六州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时，就引起极大反意。 若是处置不当，便会有此结局。 不过情形还有不同。 他掌控了军队，控制了朝政，这就使得大方向不会出问题。 还有王莽。 他篡汉之后，改革过急过速，采取一些过头的政策措施而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致使改革失去社会基础……最终昙花一现！ 关宁知道，自己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现在势起，就出了问题。 所以要及时扼杀！ 关宁想着，眼中已有冷意。 唯一可能有的就是民间起乱！ 因为现在的民众的生活并不好，还很穷苦。 战争胜利了，但也把国家拖住了，他如此改革就是为了发展。 “明天朕派人去处理，你去忙吧。” “是。” 王伦应声而退。 他有无数历史经验借鉴，绝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继续监查，这段时间要多注意，尤其是那些官员们。” “是。” 张府还是灯火通明。 作为翰林学士，并且还是张氏学派的创始人，其声名地位很高，门生故旧众多。 张府，正举办着一场规模很大的发丧。 等王伦离开后，关宁又把锦衣卫指挥使花星河找来。 当前局面，唯有以杀止恶！ 夜已经深了。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政都敢议，越发的肆无忌惮。 并且，在朝堂上同被打死的其他人也在此立了灵位，借机合并祭奠。 张府前，门庭若市，来往者络绎不绝。 前来悼念祭奠的人有不少，多为其门生。 这更像是一场聚会。 人多了，胆子就大了。 一个青年跪地痛哭。 两边家属也是泣不成声，整个场面显得颇为沉重。 “严朗也赶了回来，他现在是在府城任职吧？” 并且，还有不少人听闻，正在来的途中。 “老师，一路走好！” 棺椁灵位之前。 “暴君！” “江兄慎言啊！” “慎言什么？” “严朗可是张大人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在朝堂上硬生生地被打死，张大人死的太惨了。” “可不止张大人，还有管大人，储大人……最惨的是刑部傅大人，要被千刀万剐！” 严朗显然有一定的水平，其目光灼灼环视众人。 将众人之心引动了起来。 “陛下即位以来，不知打杀多少忠谏，元武元年与国子监抓捕众学子。” 两人对话被刚起声的严朗听到。 他直接道：“我辈读书人明理是其次，气节才是第一，但凡明君，皆能从谏如流，虚心纳谏，而当朝陛下不听谏言，在朝堂上打杀忠臣，此为堵塞言路，不听忠谏之行为。” “诸位，历朝历代哪位皇帝不是重文惜才，又有哪位皇帝如此残杀谏臣？” 这也把众人思绪勾起。 他才是说到了本质之处。 让在场文人清流们血涌上头，内心极度不平衡。 “同年，陛下南下江淮，再次打杀不少。” “一桩桩一件件，都无法列举！” 原来这人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让他们不由想起，隆景帝即位之初，虽提出儒以文乱法之言，但也从未做过这般激进举动。 什么事情都怕对比。 这样，他们就有了别的想法。 他们是有学识的人，历朝历代皇帝，哪个不是优待他们，对他们客客气气。 唯独出了这么一位。 一直挑他们的毛病，还削弱他们的特权。 “是不是不给我们读书人一丁点活路了！” 他大声高呼，引动人心。 “我去！” “元武帝实乃暴君！” 严朗大声道：“今日我就在老师灵前之言了，诸位谁有胆量，谁有气节，明日我等叩宫门，鸣冤鼓，我等一同去问问那暴君，忠心直谏有什么错！” “是不是要把天下的读书人都杀尽了！” “严兄说的好，我也去！” “我不怕死！”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没有活路了。” 一众人响应，怨声如潮。 …… 第794章 大浪淘沙 在这等环境之下，每个人都热血上涌。 他们肆无忌惮，不顾一切。 一个人会害怕，但人都聚在一起，便不觉得害怕。 群心激愤，呼声震天。 他们这是在灵前宣誓，只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崇高。 “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啊！” 就在不远处，院中昏暗角落，有三个人探着脑袋偷看议论着。 “可不是吗？” “陛下这是惹得天怒人怨了。” “走吧，回去商谈我们的大事。” 这三人并未参与进去，很快回到了屋中。 ｍ．２６ｋｓw.ｃｃ 张文谦的府邸很大，前来吊唁的宾客都有安排房间。 其中一个留有长须，年有五旬，略带儒气的老者道：“当时我就预感陛下如此激进改革，必会造成大规模动荡，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他就是王伦禀报有三个秀才意图造反的其中之一。 三人回去，围在桌前坐下。 “我觉得我们的时机到了！” 曾都参加科考，考中秀才。 但奈何资质有限，在这之后就难以考中，屡试不第。 名为周凌。 他们三人是同乡同窗，也有相同的经历。 新朝建立，关宁推行新政改革时，他们就已经在关注时事，而今才是冒出头来，想要施展抱负…… “哼！” 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三人都成为乡绅，在本地有些名望。 他们虽没有真才识学，但很有志气。 从这般分析也可见得此人是有些见识水准。 “而今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其中一个跟周陵年纪相仿，名为骆经武的老者开口道：“这不正常吗？” “当初元武帝在南方六州推行官绅一体纳粮，那时便已经搞得天怒人怨，只不过那时突发战争，人们的关注点转变了，现在战争结束，元武帝明显还要在全国推行，自然是不忿了。” “没错。” 周陵阴笑道：“我已经把奢香交付出去，托人呈送给元武帝，那奢香初食便会感到头晕目眩，产生幻觉，多次吸食人就会上瘾，就会成废人一个！” 另一个留有山羊胡，肤色略黑，身材干瘦的羊元化开口道：“人愤之后便是民愤，届时民怨如潮，不可阻挡！” “那暴君如此对待我们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人必遭天谴！” 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秀才，离一国之君还有些远。 “放心！” “你寻的人没有问题吧，保证能呈送到元武帝吧？” 羊元化不放心的问道。 几人都放下心来，有这般关系，必然能见到陛下。 彼此对视，冷笑连连。 周陵开口道：“没问题，我是人托人，最后寻到的是当朝国舅爷的儿子，也是陛下的表兄，杨延广。” “那便没有问题了。” “看来我等是要成就伟业了。” 骆经武开口道：“明天我们就回大岭县，让他们去闹腾吧。” 奢香是他们无意中从一个魏国商人那所得。 据说是入药用的，可也有很大的副作用，用于迷乱人心智有奇效。 “然后振臂高呼，推翻暴君！” 三人越说越是激动。 “嗯。” “这般闹腾之下，元武帝必会再次镇压，激怒民怨，我等借机归拢人心，拉起队伍，围攻县衙。” 三人直感觉热血沸腾！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交谈之际，隔墙有耳。 “前朝曾有一秀才，因屡试不第，便满怀愤恨，立誓要报复朝廷，多年后起兵攻至皇城，我等也要效仿。” “推翻暴君，成就伟业！” 听得再没有什么有用的话，他才是悄然离开。 只不过嘴角却是挂着冷笑。 在窗外有一个穿扮似下人的小厮把他们的对话一丝不差的都听了去。 这张府家丁实际上是暗卫之人。 不过那什么奢香的东西要注意，得立即禀报上去…… 他离开了。 三个老秀才还想造反？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自己把自己都骗了。 而在灵前的这帮人是根本就不掩饰。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此处，耳目众多，这一番情形立即被送到宫里…… 这些人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也不讲究什么方式方法，根本就不懂掩饰。 自然就容易暴露了。 今天他真的是愤怒了。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 关宁还没有回去。 他正在交待着花星河一些事情。 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却从来不懂为百姓争利，为国家出力！ 关宁也有紧惕性。 这些自祤有文化有学识的人上串下跳。 正因为他们懂，才知道怎么维权。 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影响力，百姓们都是愚昧的，因为他们没有文化学识没有判断力，便很容易被蛊惑，被利用。 “不止是上京，其他地方上也要注意监察，发现有苗头，便及时扼杀！” 要及早把这股风气扼杀在摇篮中。 绝对不能大肆传播。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锦衣卫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 不止是在上京，在地方上也有分所。 关宁冷声道：“不能有任何余地！” 这般态度，听得花星河也是暗自心惊。 “陛下，反对者多为读书饱学之士，再这样怕是有些不合适。” 连他都觉得不太好了。 他已经监察了三天，自然知晓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是不留余地的处理，带来的影响可太大了。 要不管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皇帝还是要用人的，治国需要这些饱读之士，而不能把他们推的越来越远。 每一次都这样针对，只会把矛盾搞得越来越大。 他这是衷心之言。 关宁开口道：“但朕需要的是真正可用之人，而不是这些迂腐守旧，只知维护自身利益的伪读书人。” “这就是大浪淘沙，不能为朕所用的，都会被清除，在这之后，朕会造就出一批有思想，有抱负，有真正才学的读书人！” 这样对国家不利。 “朕知晓你的想法。” 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淘汰清洗的过程， 大变革包含的不止是各种法律制度，还有人才。 关宁表露出真正的想法。 没有了，再造一批就是，他有很大的把握。 学而优则仕。 这才是最根本的，除非他们白读书，所以关宁根本不慌…… 第795章 朕不学唐皇，当效秦帝 正说话间，便有新的奏报送至。 张府那边动静搞的那么大，锦衣卫的密探耳目众多，便很快汇总送至。 他们也不敢怠慢。 关宁翻看起来，他都能想象到那种场面是什么样的。 “看看吧。” 随即关宁便给了花星河。 花星河立即翻看，面色恼怒。 “这帮……” 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去。 灵前宣誓。 还要向陛下讨还公道 首发网址m.26w.ｃc 还要向陛下问话。 这是什么行为？ 已经不是谏言了，而是聚众闹事！ 花星河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那就是维护陛下的统治。 现在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因为这帮人是在挑衅陛下的权威。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但他知道陛下说的是对的，对待这些人就不能手下留情。 怎么还就过不去了？ 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大约他们觉得自己展示气节是崇高的！” “实则他们无比卑劣！” 稍有松懈，他们就不知会翻起什么风浪…… “大约他们此刻满腔热血，感觉自己是正义的。” “还要质问朕是不是不给他们活路？” “他们以为朕会被吓倒，朕会因此妥协，朕会像他们所认为的那些明君一样，接受这些谏言指责，成就佳话！” 关宁起身低沉道：“冠冕堂皇的背后，还不是为了自身利益！” “还要质问朕是不是要断绝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朕不学唐皇，当效仿秦帝！” 除了最后一句没懂，其余的都懂了。 “他们错了！” “大错特错！” 他跪了下来。 “陛下，您说吧，该怎么办？” 花星河明白。 在他面前的这位可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成就帝位，岂会顾忌这些？ 花星河起身，直接离开。 他那阴柔白皙的脸上也有杀意沸腾。 “杀！” 关宁只回一字。 是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了。 这一夜，注定不寻常。 锦衣卫好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对，自从战争起始，锦衣卫就沉寂了。 这一晚上，在灵前畅谈，褒贬时政，好不快活。 热血并未冷却，反而越发膨胀。 天亮了。 守灵的众人起身，他们一夜未眠。 “出发！” “不成功便成仁！” “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 严朗起身。 还有一些官员们。 都聚集起来。 “愿追随张师！” 一众人打着气，这其中有张文谦的门生故旧，有闻讯而来的有志之士，有张文谦及其他几位被在朝堂上打死的家人亲属。 今天，是那场朝议过后的第四天，也在今天矛盾达到了顶峰…… “我们也该走了。” 人多壮胆。 这就是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有数十人浩浩荡荡准备出发。 他们是有理想抱负的人。 张府门外，也有不少人围观，毕竟这种动静，可掩饰不了。 周陵三人混迹其中，他们并不是去叩宫门，鸣冤鼓。 而是要回去做大事。 其中有低沉声音响起，显然不少人都在观望。 “看到没有，这就是人心向背！” 更是有几座官轿在隐蔽之处。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元武帝还是太年轻了。 能有这局面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隐藏在人群中的萧鸾冷笑着。 改革变法哪有那么容易的。 就在这时，一片惊呼声响起。 只见街口处，有着一队队快跑着过来。 众人议论着。 大队人已走至张府门口。 “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 飞鱼服，绣春刀。 独具特色的装扮，让人们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 锦衣卫凶名远播，人人畏惧。 “果然还是来了！” 一道道惊声响起。 围观的人赶紧远离四散。 随他出来的一个侍从问道。 “走！” 萧鸾也面色微变。 “殿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万一把咱们误抓进去可怎么办？” 萧鸾呢喃着冷笑离开。 治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萧鸾本想看看，可不敢赌。 “杀吧，杀的越多，积怨越多，断绝了读书人种子，你的统治还能长久？” 这时，严朗等人刚出来。 他们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显出慌张之色。 在萧鸾看来，关宁此举就是在自掘坟墓…… 锦衣卫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沉寂。 众人目光都看向了严朗，他是第一个说话的人，因而算是组织者。 此刻骑虎难下。 人的名，树的影。 说不怕那是假的。 昨天晚上好好的装了一逼，让他享受到了追捧。 其实他官职不高，名声不大，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只是据理力争，又不是造反。” 严朗深吸了口气。 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对！ 他为自己打气。 装逼就要装到底。 锦衣卫到来后，四散分开，呈出围堵之势。 这让他们更是慌张。 没有！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别说到皇宫，刚出了家门就受到阻碍。 其身形修长，气质阴柔。 这般独一无二的形象无人不知。 众人让开之后，便有一人显出形来。 大红蟒服，腰悬配剑。 “花星河都来了？” “据说锦衣卫诏狱如是人间炼狱，被抓进去生不如死啊！” 锦衣卫指挥使，花星河。 连这位都亲至了，今天怕是不好收场了。 “这可怎么办？” 原本有满腔热情，此刻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别乱说话！” 人群中起了骚乱，最初那种气势下降了许多。 花星河敏锐的感觉到这种变化。 他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主要是有先例的。 锦衣卫出动，不是杀人，就是杀人。 他缓缓走了过去。 却不知严朗看到了他的表情，看到了那种不屑。 难怪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就这？ 绝对不能怂，怂了就成笑话了。 严朗想起了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豪言壮语。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他被刺激到了。 在看周边这么多人。 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鹰犬尔！ 严朗想着，挺直了腰板。 我可是还要见陛下，现在就怕了，那算什么？ 我辈读书人当有气节。 “都不要怕，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我等身正走直，神鬼不惧！” 他回头沉声说着。 这时，花星河已经走了过来。 “诸位，是准备做什么去？” 第796章 求生难，求死易 “我等要做什么，有必要与你这鹰犬说么？” 严朗抱臂神色淡然。 其话音传开，令得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直刚锦衣卫指挥使，并称其为鹰犬。 这也算第一人吧。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众人都略微安心。 这气势是打出来了。 我辈读书人当有此气节，不畏强权，不惧鹰犬。 严兄就是楷模。 不愧是张大人最出众的弟子之一。 一时间人人敬佩不已。 扬名就在今日！ 感受到周边那些崇敬的目光，严朗虚荣心爆棚。 人活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归根结底，还不是名利二字。 实际上，这些自恃饱学之士的读书人，更是看重声名。 很多时候，这才是真正的出发点！ 严朗似乎得到了勇气光环的加持，更是无所畏惧。 “好！” “很好！” 花星河面色并无波动。 他淡淡道：“听闻诸位在此集会，欲起事端，本官前来……” “闹事？” 未等花星河说完，便有一人立即开口。 “我等抒发己见，不违之路，怎么能是闹事？” “莫非这朗朗乾坤之下，还不让人说真话了吗？” “就是！” “我等一心为国，避免朝政步入深渊，尔等鹰犬，安敢阻拦？” 受严朗刺激，这些人都似打了鸡血，个个声高气傲。 “好胆！” 花星河算是明白什么叫头铁了，或者说是不知所谓。 跟这些人纠缠对论根本就说不清楚，他也懒得与之废话。 “来人！” 花星河直接道：“将这些闹事者，全部缉拿回锦衣卫衙门。” 随之命令。 其后锦衣卫立即蜂拥上前。 这一幕，令人心惊。 哪知锦衣卫还真敢当众抓人。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严朗面色微变。 “我等皆是有职级要务在身的官员，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们。” “驾帖呢？拿来驾帖。” 都是朝廷官员，显然是知道流程的。 锦衣卫也不能随随便便拿人，要有驾帖发下，须从刑科批定，方可行事。 “圣意在此，尔等还敢不从？” 花星河从衣袖中取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有人寻机闹事，扰乱朝政，着锦衣卫查办，钦此！” 很简短的圣旨，不过只有一句话，但却是把权利尽给了锦衣卫。 “这……真是陛下的旨意！” 严朗呢喃着神情呆滞。 他们还未开始，就要被扼杀在摇篮中。 陛下真的没有任何顾忌。 他们也根本就不需要去叩宫门，鸣冤鼓。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陛下派锦衣卫来，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众多人都在愣神间。 “拿下！” 花星河冷声道：“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其声中充斥的冷厉让人胆寒。 “疯了！” “你们已经疯了！” “竟然还要格杀勿论？” 其中有一人冲了出来。 “我要面见圣上，看你们谁敢阻拦？谁敢动我？” 此人状若癫狂！ “我要问问陛下，我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当朝活活打死！” 原来他正是张文谦的长子，张丰。 他刚冲出几步，就被两名锦衣卫力士拦住，随即便将之扣押！ “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这些走狗鹰犬，有本事就把我张家人杀光！” 张丰挣扎着，大喊着。 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不过却无济于事。 在这同时，其余锦衣卫也上前抓人。 “放开我！” “凭什么抓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 嘈杂声密集响起，整个场面也混乱了起来。 都是些文人在锦衣卫的严控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们采用了一种特制的套绳，把要抓捕人的胳膊背后，然后套在其两个手腕上。 这样他们就被控制，根本挣扎不动。 就这样一个个的都被押了出来，样子颇为狼狈。 这是动真章了。 有些人便害怕了。 真要是被打入锦衣卫大牢，那可就真的生不如死，想想都不寒而栗。 “大人，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前来吊唁的普通人，跟他们可不一样啊，您不要抓我！” “我是无辜的啊，是他，就那个严朗说的要叩宫门，我可没准备去啊。” 不少人开始求饶。 胳膊能拧过大腿吗？ 当然不能。 读书人是应有气节，但还有一句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没有事情去了锦衣卫查问便知，若没有问题，自会放你们出来。” 花星河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其中很可能有前朝余孽挑拨作乱，这也是重点查问对象。 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任务没有完成。 那就是抓捕前朝余孽之首萧鸾。 “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恶事发生，暴君！暴君啊！” “还更改国号为大宁？” “这国家必然是永无宁日啊！” 有一老人高呼着。 他显然有寻死之意，趁人不注意，直接冲撞到一名锦衣卫的刀刃之上。 “顾老先生！” 周边人惊呼。 这位也是一名饱学之士。 “必然永无宁日！” 他呢喃着，倒在血泊中。 “把他的尸体放在一边。” 花星河面无表情地说着，神色没有任何波动。 这般态度，让人更是心惊。 一人死亡，反而刺激了几人。 “我们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拼了！” “愿以死明志！” 有人高呼，虽手被控制，但身体可动，皆是到处冲撞，肆意反抗。 面对这种情形，锦衣卫的人并未意动。 他们遵循反抗者杀无赦的命令，对于这些人毫不留情。 “唰！” “唰！” 随意几刀下去，便有几人被杀。 这反而是把这几人镇住了。 他们以为用这种方式会让这些锦衣卫顾及，能免于此难，显然是想多了。 周边围观的人都惊到了。 完全没有想到会如此激进。 “求生难，求死易！” “莫要以为本指挥使是跟你们开玩笑，谁想找死这就是下场！” 花星河冷声传开。 杀伐还是有作用，震慑的这些人不敢再有异动。 又有六七个人死了。 他们可不只是有功名在身，更有职级，最高的一位都官至五品。 却依旧被杀。 他们知道，没有陛下的授意，锦衣卫绝对不敢如此激进。 陛下镇压之决心太重，都不敢再挑衅。 刚才还强硬的严朗，此刻躲藏在最后都不敢露头。 不装逼了。 再装逼就要死了。 场面安稳下来。 “带走！” 一众人老老实实的根本不敢反抗。 而花星河却是进了府中，左右四看，还有三个人才没有落网…… , 第797章 让你读书却想着放猪 场面寂静。 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被聚集在一起。 难道还没有结束吗？ 众人都盯着花星河。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在四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而被他看到的，都下意识的后退，面露惊慌之色。 “我……我只是来吊唁的，可没有参与他们，不要抓我。” 一个人胆颤心惊的说着。 可花星河并没有理会。 他们抓人不是随便抓的，这几天在张府蹲点探查，他们掌握到很多信息。 谁有什么心思都一清二楚。 这人松了口气。 “把他带走。” 花星河进到里面点了一个人。 “我？” “我干什么了？” 这个人有些不服气的道：“我是今早刚来的。” “可你说过，要和暴君抗争到底，这话不记得了？” 花星河淡淡道：“你只是机灵藏的快而已，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这人神情呆滞。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想不到还被知道了，那就是说，他们这些人中有锦衣卫的探子？ 来不及反应便被带走。 这让他们更恐惧了，都在回想着自己说过什么话。 这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周陵，羊元化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情况不妙。 不过还略微安心。 他们并没有参与过，也没说过什么言论。 至于他们密谋造反的事情，更是没跟其他人说过。 所以就很稳。 哪怕花星河走过来，也丝毫不慌。 “我们没有参与过。” 周陵笑着道：“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是啊，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骆经武也附和道。 “来人。” 花星河开口道：“你叫周陵，你叫骆经武，你叫羊元化？” “是。” 三人下意识的应声，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来人。” 花星河得到确认后开口道：“把他们都抓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严加审问。” 身后跟随的几个锦衣卫上前立即把他们缉拿。 “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们犯什么事了？” 三人都不平的大叫。 “他们只是寻机闹事，而你们是蓄意谋反。” 花星河冷声道：“还用我多说么？” “我……” 周陵愣神。 另外两个也傻眼了，如此隐秘的事情，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能知道？ “带走！” “是！” 三人被带走了。 随之又有几个人被点出，花星河才是停止。 “你们就留在这里，发现有不轨之人直接抓捕。” 花星河交代了几句，便带人离开。 那些死的人也被抬走。 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只有地上遗留的血迹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谁也不敢再胡乱说什么。 这是真的处置啊。 而在张府这边也留下了一队锦衣卫，安心发丧吊唁可以，但要是搞事情，就绝对不允许了…… 张府这边只是个开端。 这件事情还没有平息。 随之，在整个上京城开展的大清查开始了。 那些到处乱言蛊惑人心的人都被锦衣卫抓捕。 骚乱在各处发生。 谁都能感受到陛下的决心。 你服也得服，不服还得服。 因为这般激进手段搞的人心惶惶。 在这同时，在关宁的命令之下，京兆府治安署的官兵纷纷走上街头，控制各个要道，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他要把影响降到最低。 今天，有大量的人被抓捕，力度空前。 因为关宁已经没有耐心了，每次都是这样让他烦不胜烦，他要的是星辰大海，却整天跟些秀才扯皮。 实在没有意义。 这是最后一次！ 关宁知道，自己必须要进行一场思想上的变革，才能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 被抓回去的人被立即审问。 这是对前朝余孽的筛查。 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倒还能接受。 若有前朝余孽趁机作乱，那边便不可饶恕。 当然那三个大聪明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未等用刑，这三人便全盘托出。 原来只是有着中二心理的老年人为理想而拼搏的故事。 不过却比较复杂，因为涉及到了杨家人…… 审讯记录汇总，迅速摆到了关宁的龙案上。 是花星河亲自来禀报的。 “按照您的命令，我们已经在全城开展严查，抓获不少心存不轨，到处乱言之人。” 花星河开口道：“同时，臣已经交待地方上等重要城池，也开始了严查，绝不会让那些人有任何机会……” 他禀报的很详细。 “人要查，也要抓，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伤及无辜，更不能掺杂个人情绪肆意报复。” 关宁抬起头看着花星河。 “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明白。” 关宁开口道：“锦衣卫是朕手中的刀，盯着你们的人可有不少，朕不希望出现恃宠而骄，胡作非为之事。” “若有出现，朕唯你是问！” 执法的过程中，首先要保证的是执法人员的纯洁性。 自己都不干净，还怎么抓别人，他们是鹰犬没错，但不能成为疯狗。 关宁可不想因此而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偶尔的敲打很有必要。 “臣，明白。” 花星河镇重应声。 树大招风，盯着锦衣卫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敢怠慢。 关宁查看着汇总的审讯记录，有种千篇一律之感，便没有了耐心。 “传旨，即日起生员不得议政，对于这些趁势作乱者，全部发回原籍，取消其功名生员资格，让他们都成为白丁！” 关宁冷声道：“若是不服从，再次作乱者，全部杀无赦，不想读书就不要读书！” “朝廷的财政凭什么要供养这样的人，让他们读书却想要放猪，那朕成全他们！” 旁边的成敬在迅速记录着，等之后交由内阁拟旨。 这惩罚可够重的。 对于那些人来说，他们最看重的就是身份。 没了那读书人的身份，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另外，任何人不得私自立设结盟，现有的立即解散，若有明知而故犯者，严刑重处！” 关宁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些人扯皮了。 索性就断了他们的根。 “对了，那三个人审讯了吗？” “审讯了，这是记录。” “跟前朝余孽有关系吗？” “没有，但有别的事情。” 关宁细看了起来，他很敏锐的看到了重点。 “朕的表哥杨延广都有参与？” , 第79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是三个大聪明，因不满自己的利益受损害，趁机造反，想要学他建一番功业。 说起来还蛮励志。 有这样想法的不知有多少，但付诸实践的也就这三位了。 据说他们还定立了口号，想好了国号等等…… 当然这都不重要。 只是关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表哥杨延广竟然也参与其中。 杨延广是他二舅的儿子，比他大十多岁。 “这个奢香是什么东西？” 关宁皱着眉头问道。 这也是在口录中体现的，说是要把此物献给他。 他们人托人，最终找到了杨延广。 “据他们所说这是从魏国商人手中偶然所得，是一种药物，但若是服用以后，就会有成瘾性，可能会麻痹人的心智……好像是这样……” 花星河模棱两可的解释着。 但关宁却眉头深皱了起来。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很可能是类似于福寿膏之类的东西，服用之后，头晕目眩，产生幻觉，沾之成瘾。 然后整个人都废了！ 来自前世的关宁如何不明白这种东西的危害？ 这几人可真是毒辣！ 竟然用这出这种方式！ 总有刁民想害朕！ 关宁面色冷厉。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还没有见到这东西…… “确定他们没有跟前朝余孽勾结吧？” “没有。” 花星河开口道：“不过通过我们的严审，在抓捕的人中有前朝余孽。” “严查严办，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手。” 关宁冷声道：“这个萧鸾虽然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很恶心人。” “是。” “再严格审讯这三个人，让他们详细交代出奢香的来历。” “是。” 关宁面色冷峻。 如果真是类似于福寿膏之类的东西，那就严重了。 既然这几个人能弄到，那别人也应该能弄到，绝不能让之流传开…… 要不说还是文人毒辣。 “成敬，派人把杨延广传诏过来，朕要见他。” “是。” 他要好好确定下这所谓的奢香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成敬就回来。 “陛下，杨延广进宫了，正要求见您。”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关宁知道杨延广可能是迫不及待的要献上奢香了。 而因为是人托人，他并不知道这奢香是从周陵身上所得。 “传进来。” 又过了一会，成敬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身材略显干瘦，皮肤略白，眼睛周边一圈黑，整个人的状态很差。 关宁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必然是酒色过度导致。 他内心起了厌恶之感。 其实他都没有见过这位便宜表哥几次，但也大概知道什么得性。 人一旦得了势就很容易迷失，由此而走向堕落。 杨家曾家风颇正，乃是书香门第。 后来因镇北王府而得势，便逐渐走歪，尤其在外公去世后，没人能管得住，越发的堕落。 当然也有好的。 像大舅一脉，就始终保持着本心本性。 “叩见陛下。” 杨延广到关宁面前行礼，其声打断他的思绪。 “起来吧。” “谢陛下。” “听闻陛下要传诏我，恰巧我也正想面见陛下。” “找朕有什么事？” “我有一物要献给陛下。” 杨延广开口道：“陛下政务繁忙，整日操劳，作为表哥的我真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真是担心陛下劳累过度，龙体欠安。” 他的神情极为夸张。 “我费尽力气，花费万金，得到这一物。” 杨延广拿出一个精致木盒，将之打开。 “此物名为奢香，服食之后便会有飘飘欲仙之感，可褪去所有疲累，另外他还有奇效……” 杨延广干咳了一声，但又顾忌在身边的花星河。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事。” “是。” 杨延广才是开口道：“服食此物，还能让陛下更加的生龙活虎。” 配上他那猥琐的表情，能让人直接明白是何意。 关宁面无表情，但内心却一片冷意。 对上了！ 他现在可以断定，这奢香必然就是福寿膏之类的东西，而且可能完全相同。 明朝万历皇帝，热衷喜食此物，纵欲享乐，且美其名曰福寿膏，致身心渐损，三十年几乎不上朝理政。 最初他就是用此物作为床第之间辅助药物。 关宁想着，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此物有这般效用？” 他接过成敬递来的木盒，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形似金条块状之物，应该是整盒装的，但最上面缺了一层。 或许是杨延广取走食用了。 他取出一条拆开，整体是黑色的，散发异味。 基本可以断定了。 “这乌漆嘛黑的，也许是毒物都不一定。” 杨延广忙着道：“我怎么会害陛下呢？” “陛下大可放心，我也亲身尝试过，那滋味美妙，其乐无穷。” 他说着还有追忆陶醉之感。 果然是这样！ 关宁再一次验证自己的判断。 “你之前就知道这东西？” “知道。” 杨延广开口道：“也是别人送的，我正是知晓其效用，这才是花费力气寻来，呈送给陛下。” “你们吃这东西的多不多？” 关宁开口道：“朕被你说的很是好奇，只是想询问这玩意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杨延广不疑有他。 陛下说到底还年轻，果然是有兴趣。 “不多，但也是有的。” 杨延广开口道：“这玩意贵啊，而且还有价无市，也被称为乌金，当然不同于煤炭那个乌金。” 由此又透露出重要信息，这东西已经在上层小范围的传开。 “那你这是从哪来的？” “我是花费大力气弄来的。” 杨延广并没有说出实情，只有表明艰难，陛下才会重视他。 只要陛下沉迷此物，就会让他继续寻找。 这样陛下就有求于他。 他父亲，还有三叔的爵位不就有着落了？ 就是他被封个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未来一片大好啊！ 他就不相信陛下还不着道。 杨延广沉浸在幻想与美梦中。 而这时关宁开口道：“你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朕知道！” “嗯？” “陛下说笑了。” “今天在张府门前抓人的事情听说了吗？” “听说了。” 杨延广如实回答，这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让他都心惊不已。 “抓捕的人中，有三个造反谋逆之人，而这奢香就是从他们手中流出。” 关宁冷声道：“杨延广，你好大的胆子！” …… , 第799章 拿这个考验皇帝？ 关宁冷若寒蝉，其声突然抬高，吓了杨延广一跳。 “这……不可能啊！” 情急之下，他直接开口道：“我这是从侍读学士候兴那里拿到的，并不是这三个人啊。” 现在也不说什么艰难寻到，历尽千辛万苦了。 “那候兴是从哪里拿到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杨延广一脸懵逼。 “这是审讯记录，你可以看看。” 关宁将折子直接扔到他面前。 杨延广快速拿起细看了起来，很快就神情呆滞。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弯绕，造反三人其一的周陵，将这奢香给了侍读学士候兴的门生的汤玉。 汤玉给了候兴，候兴又找到了他。 就这样人托人的送到了关宁的手中，而他就是最后一位。 可源头就是在造反谋逆之人手中。 若是深追究起来，他也算是同谋！ “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延广忙得解释道：“我只是想着能寻到这奢香为陛下缓解疲劳，让陛下更加勇猛，我真的是为了陛下啊！” “为了朕？” “你竟然说为了朕！” 关宁站起冷目直视着杨延广。 他把那奢膏拿在手中。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这真是补药珍材吗？若你完全不知情也情有可原，偏偏你一清二楚，还依旧呈送，由此可知你是别有用心！” “陛下，我……真的没有，我不知情啊！” “砰！” 关宁把手中的奢香直接砸在其面前！ 杨延广受惊直接跪在地，他能看得出，陛下是真的动怒了。 “陛下，我没有其他用心，我真的……而且这奢香的危害也没有那么大……” “没有那么大？” 关宁冷声道：“你自己就是服用者，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你是想让朕也因此沉迷，迷乱心智吗？” “陛下，我……” 杨延广被说中心事，心虚不已。 他虽然不至于如此，但也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奢香有很大的成瘾性，他本人就是如此，已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陛下也像他这样，那陛下跟他就属于同道中人，那他还能差了权势吗？ 只是没想到，陛下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他更没想到的是，还可能跟造反谋逆者成为同伙。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待而出，你平时吃食的奢香是从哪来的，还有谁是吃食这些东西的，都要说的清清楚楚。” 关宁冷眼看着他，又看向了花星河。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主要是来源问题，任何经手人都不能放过！” 关宁又嘱咐道：“必须要严谨，不能有任何怠慢，涉及到的人都要抓捕审问，无论有什么背景，无论官职大小！” “是！” 花星河也没想到陛下对此事如此重视。 他还不清楚危害，但关宁清楚。 就是这东西毁了一个朝代，甚至差点毁掉一个民族！ 它的腐蚀之力难以形容，在其需求和高额利润的驱使下，列强们开始大量走私，价格不断降低，致使社会底层的平民也可以偶尔接触到。 清朝大有官民皆隐之势。 它差点让东方雄狮成为东亚病夫！ 它的危害太大了！ 关宁既然发现了，就要把这个苗头掐灭，绝不允许其出现。 听杨延广刚才所言，此物已经在上层圈子小范围的传播开。 他很清楚这个圈子的人有哪些毛病。 他们附庸风雅，越是昂贵越会追捧，因为这才能象征出财富和生活的优越。 这股风气要及时扼杀。 关宁很庆幸。 幸亏有这三个大聪明出现，否则他可能还不知情。 他有理由怀疑，这东西的出现绝非偶然，其背后可能会有很深的内幕…… 其险恶用心如同深渊。 幸亏他是知道其害的，若他不知所谓，沉迷其中，上行下效，那这个国家很快就会糜烂不堪。 越想越是后怕。 关宁看着杨延广也越来气。 “把他也带回去，严加审问，不管是谁找你，都不要放过。” “是。” 但杨延广却吓傻了。 他面色苍白，忙着道：“陛下，我都交代清楚，不要抓我，不要让我去锦衣卫衙门啊！” 进了锦衣卫不死都能脱成皮。 而且看陛下这意思是不准备轻饶他了。 “我把这奢香拿回去，我不送了。” 情急之下，他都说出了傻话。 可关宁根本就不理他。 杨延广绝对不是个例，杨家后辈中，必然还有参与者。 看来是该整治一番了。 他心想着。 而杨延广还在哭诉。 “陛下，我是您表哥啊，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看在我姑姑的份上，您就饶我一次，我决然没有害陛下之心啊。” 见得求饶无果，便开始说道亲戚了。 很可惜，关宁并不为之所动。 他是穿越来的，对这些所谓的亲戚并没有太深的情感，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容忍。 “你是没有害朕之心，但你有其他不轨之心，真以为朕是三岁小孩吗？” 奢香用来麻痹腐蚀人最有作用。 他其实就是想用此物把自己搞成跟他一样的同道中人。 然后他就可以享有权势。 “带下去吧，有进展之后立即向朕禀报。” 关宁抬手，立即有两名廷卫把杨延广拖了下去。 “微臣告退。” 花星河又领到新任务。 而且看陛下这重视程度，似乎跟前朝余孽都等同了。 他不敢怠慢。 而杨延广还在哭喊着。 “我要见父亲，我要见姑姑，陛下。” “姑姑！” 他大喊着。 他的姑姑就是关宁的母亲，自然是能帮他说话的。 可他的叫喊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很快就安静下来。 关宁看着那所谓的奢香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是从哪来的？ 源头在哪？ 是前朝余孽？ 还是敌国？ 因为之前关宁从未听说过此物，它是突然出现的。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发现及时，只要深挖下去，就一定能够查到的…… 这么多事情都堆到了一起。 在花星河离开之后，很快又有朝臣前来禀奏，主要是上京城人心惶惶，各种传言沸沸扬扬。 这对他的声音有很大影响，不能尽想着毁坏该挽回还要挽回。 这让关宁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 第800章 报纸 首辅薛怀仁，次辅公良禹，户部尚书薛庆，吏部尚书卢照龄，礼部尚书松永年，刑部尚书张政等中枢要员都来了。 他们并不是来劝谏关宁收手的，因为没人劝得动，也知道谁都不可能改变陛下的想法。 他们前来只是想商谈该怎么在这等情况下能做出一些挽回。 几人相视，谁都不敢第一个说话。 最终还是薛怀仁开口道：“陛下，锦衣卫还在抓人，其余地方上也在抓人。” “风声鹤唳，人心动荡，对您的声名有很大影响。” 薛怀仁还是敢说。 “诚然，您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这些人迂腐守旧，他们出发点也不是为民，而是为个人利益，但这样会给别人不好的想法，很容易让民众们误解。” “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民，可实际上百姓却不理解，反而还会听信杂言，以为您真是他们说的那样，重武轻文，要断绝读书人的种子。” “我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卢照龄开口道：“现在推行各项改革，朝廷新成立多个司署，地方上也有官员短缺，此等舆论之下，朝廷怕难以缓解用人压力。” 他说的很委婉。 实际上的意思是担心无人可用。 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发生过。 前朝曾有位皇帝推行类似的改革，导致大规模罢考，最终不得不妥协，而虎头蛇尾的终止改革。 作为吏部尚书，掌全国官职，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以前是人多无处安放，现在是很多职位空缺无人可用。 关键是要求提高了。 你总不能把一个大老粗放到税务总署让他去算计，肯定是做不了。 “薛大人所言极是。” 礼部尚书松永年也附和道：“现在造成的影响不太好，我们还应该想办法挽回才是。” “就像薛大人说的那样，至少不能让民众误解您。” 这几位老臣确实是忠心耿耿，属实也是操碎了心。 陛下杀了人，他们要考虑怎么收尾。 就像张文谦那样。 在朝堂上打杀了不说，又去其府门口杀了一通。 这让很多老臣们都有不好的想法，这样下去真的会导致没人敢谏言。 那样就真的好么？ “若是锦衣卫那边有查出了结果，可否跟我们礼部通气，臣可张贴出公告，派人宣读。” 松永年开口道：“可让百姓不被他人引导，能明白圣意。” 众人点头。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新朝建立以来，推行了诸多新政，当时就用此方法宣讲，对这一套他们倒是很熟悉。 “不用。” 关宁摆了摆手。 “我们可以换另一种方式。” “另一种方式？” 松永年好奇问道：“不知陛下所说是……” “其实就是之前那种宣读方式的进阶版。” 关宁开口道：“朕准备开办一份官报。” “官报？” 他们更疑惑了。 关宁解释道：“所谓官报，就是官方报纸，我们将我们要传递表述的内容，印刷到纸张上，模式大概类似于话本小册，但只是一张纸而已……” “它称之为报纸，然后大批量的印刷，售卖发放出去，让人们可以。” “我们把朝廷的各项政令各种变革都印上去，通过传阅的方式，让人们都能看到。” 他解释的很详细，毕竟是一个全新的事物。 因为有之前公告的铺垫，他们很快就理解了。 “这个办法好。” 刑部尚书张政开口道：“这样的话，若是我们刑部要抓什么要犯，或公布案情，也可印刷上去，让所有人都看到。” “报纸的受众面更广，也比公告更加便利。” “是啊。” 薛庆也附和道：“户部有什么民生变革也可写上去。” 几人兴奋的议论着。 这种传播效果更好，而且很亲民。 也等于是让朝廷有了一个宣发口，可以引导舆论。 就像最近的事情，完全可以解释得明明白白。 那些文人秀才们为什么厉害？ 就是因为他们有文化有学识，掌握了知识解释权。 他们能说会道。 城民百姓就会听信他们。 现在有了报纸，就是把他们的职能替代了。 朝廷还不比个人有公信力吗？ 几人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 不愧是陛下，竟能想出此等法子。 “这是朕随意做出的版面，大概就是这样，你们可以看看。” 关宁示意成敬取来，给到众人手上。 其实就是个大体的模板。 有具体的分栏，除了朝廷政务外，还有话本专栏，律法刑事等多种多样。 众人围观看着，只觉得新鲜不已。 原来陛下早有准备。 也想到了这一层，并有准备。 关宁自然是有准备的。 他很清楚那些文人们的嘴，他们一直在控制着舆论。 作为一个穿越者，岂能不知舆论的厉害？ 朝廷必须要掌握舆论。 你做了好事，就要让民众知道你是为他们。 他们不知情，以为还是在害他，然后被利用了。 报纸，是他早有的想法，只是时机不成熟。 毕竟是全新的事物，应有铺垫。 现在正到时候了。 “这报纸是很不错，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松永年开口道：“大部分百姓都是不识字的，就算印刷了出来，他们不认识也没用啊。” 这一开口，其他人才立即反应过来。 这说的就是事实。 若是人人识字也体现不出读书人的优越性了。 既不认识，就是印出花也没用。 “可以找人来宣讲，就像宣讲公告那样。” 薛怀仁提议道：“这报纸内容丰富，完全可以取代说书话评，百姓肯定会感兴趣。” “没错。” 关宁开口道：“元武元年年末，前朝余孽作乱，当时他们就找了大量的人在茶楼酒馆，宣扬朝廷不利，起到很大作用，引起不少追捧。” “我们也可用同样的方式。” “这个不错。” 松永年开口道：“我们礼部就有专门宣讲的人。” “以前的人不够。” 关宁开口道：“我们还要找更多的人，一举造成轰动，让城民百姓最快的知道官报！” 他一个穿越者，还能不知道怎么搞宣发？ “那从哪找这些讲读人呢？” 松永年又问出了问题。 Ps:多评论，多催更，多好评，三联支持，好人一生平安。 , 第801章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讲读报纸不说要求有多么高的文化学识，但至少要识字，还要有一定的理解能力。 万一讲偏了怎么办？ 而且这还需要不少这样的人，那该从哪里找？ 关宁开口道：“讲读报纸要求有基本的识字明理就行，就找那些老童生，老秀才即可。” “这些人不是到处的抨击时政，说朕对读书人只杀不用么？现在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几人相视一眼。 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既找到了人，也能缓解当前矛盾。 “只是，这些人不一定会应征啊。” 松永年可是很清楚当前读书人对这位陛下有多么抵制，称之为屠夫暴君。 “不愿意？” 关宁开口道：“讲读人算是朝廷特聘人员，可以给他们入籍，这也算吃上了皇粮，朕倒要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凡是习举业的读书人，不管年龄大小，未考取生员资格之前都是童生。 只是最低等级的。 之后屡试不第再难考中，就只能给别人抄抄书信，写写字帖什么的。 入籍就是入编，哪怕是不入流，但也是进了系统不是？ 就是考中举人都不见得有这个机会。 傻子才会拒绝。 关宁看得很透彻，不管在任何时代，编制都是香饽饽铁饭碗，内卷的厉害。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直接宣发出去，绝对会有人应征。” 关宁开口道：“但跟他们说好，要有试用期，讲的不行就不录用。” “是。” 几位都觉得没问题。 “官报要长期办下去，所以要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司署负责，就设在礼部之下。” 关宁开口道：“官报主编修由赵文斌担任。” “赵文斌么？” 松永年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赵文斌曾是国子监阁的阁首， 当他做了皇帝后，曾经国子监的好友们都被提拔任用。 这些人可都是有才能的。 像诗阁阁首李逸云，词阁阁首杜修才等人都被重用。 他们被安排到了地方上已经成为主要官员。 “第一期官报朕来定稿。” 关宁担心他们还搞不明白，先指导着做出一版。 也要指导着怎么宣发，必须造成轰动，让报纸在最短时间内形成影响。 以后，官报就是官媒，必须成为引导舆论的风向…… 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几人都略感欣慰。 相信官报能起到作用，必然能为陛下挽回一些声名。 “开办官报虽然能有所改善，但还需要另有作为。” 卢照龄开口道：“陛下该开恩科取士了。” 新皇即位，都会做两件事。 一是大赦天下，一是开科取士。 前者是拉拢百姓，后者是拉拢读书人。 现在读书人对陛下抵制的厉害，朝堂乃至民间都盛传陛下重武轻文。 这对朝政并无半点好处。 其实他们都知道，陛下并不是重武轻文。 否则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当前实际上是文武分治。 只是这开科取士，却一直拖到现在，必须要开始了。 “是啊，陛下该开恩科了。” “开科取士，流程繁琐，哪怕现在进行，至少也需要两年时间，不说其他，就是朝廷地方上的缺位也该补充了。” 众人谏言。 这才是他们齐来的主要目的。 “陛下，臣已经老了。” 卢照龄开口道：“等着恩科结束，臣也该告老了。” 众人皆是微微一怔。 都说薛怀仁是两朝老臣，这位又何尝不是。 卢照龄的年纪比薛怀仁还要大一岁。 他在隆景帝时期就是吏部尚书，一直延续到现在。 新朝初建，朝局不稳，重位短缺。 正是卢照龄帮着度过最难的一段时间，推动进行了吏治改革。 其功劳难以磨灭。 他早就到了告老年纪，一直支撑着，就是想等着新朝第一次开科取士结束。 因为这件事怎么也绕不开他这个吏部尚书。 “嗯，该开始了。” 关宁明白几人的心意。 为了不让几位老臣误会，他还特意解释道：“朕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并非不愿，而是时机不到。” “新朝初建，各地还是一片乱势，像北方地区，受战争破坏严重，若是取士，怕是都没有人能参加，那算什么取士？” 几人点头。 这确实是实际情况。 科举有复杂的流程，有乡试，府试，州试，京试四级。 当时很多地方连主官都没有，怎么举行恩科？ 谁来组织？ 而且那时，南方还未入朝廷统治范围，确实不具备条件。 “不同的时期要做不同的事情，什么当紧什么不当紧。” 关宁开口道：“这期间最重要的是恢复稳定，恢复民生。” 他还有个理由没说。 那时国号还是大康，考生们心理上还把自己当作是旧朝考生。 会说是，大康元武年间。 这就不太合适。 现在改了国号，一切从新，就没有问题了。 条件已经具备。 “那内阁就准备拟旨了，通知各地先举行乡试。” 公良禹开口道：“礼部也可开始筹备了。” “是啊。” 松永年忙着道：“一定要好好公宣，就印发在咱们的官报上。” 几位都颇为激动，还带着些忧虑。 “就是担心报名应试者不多，甚至有些地方可能都会出现罢考。” 薛庆低沉道：“这种先例可不是没有过。” “是啊！” 提及到此，众人的欣喜之意立即消退了许多。 不是可能，是必然会出现。 这些读书人或许在面对掉脑袋时没有所谓的气节，但在维护自身利益时，绝对会很有气节。 矛盾闹到这个地步，很可能他们就在等这个时刻。 因为这是最有作用的反抗。 除非陛下停止官绅一体纳粮的推行。 可这根本不可能。 这才是矛盾所在。 若真出现这样的事情，那对朝廷的公信力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且会让陛下颜面扫地，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很大很大。 关键是没办法解决。 你还能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令其参考么？ 念及此处，众人神情都带着忧虑，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开科取士，也会是一个笑话。 他们齐齐看向关宁。 不知陛下可有解决办法？ …… , 第802章 朕不怕打脸 迎着几人的目光，关宁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罢考朕有什么办法？” 几人神情错愕。 都没想到关宁说的这么随意。 这根本就不是处理事情的态度。 松永年还以为陛下年轻，不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朝廷好不容易开一次恩科，结果却无人响应，纷纷罢考。 影响最大的是朝廷的公信力。 随之那些本就不支持推行新政的官员们会抓住机会，趁势谏言。 那就不止是上京这一城了，而是全国！ 这影响会多大？ 必然会引起朝野动荡，就当前这种情形与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松永年不敢说的太直接，就是委婉道：“陛下开恩科，但无人应试，这不是让您难堪吗？” “没关系。” 关宁随意道：“朕不怕打脸。” “打脸？” 他们都不太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说的难堪。” 关宁开口道：“内阁拟旨，礼部公宣，就说朕准备开恩科取士了。” “那要有出现大规模罢考之事呢？” 松永年还是不放心，必须要提前预想出解决方案，真到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有罢考者祸及三代，不得参考，朝廷绝不录用。” 关宁开口，令得几位微微色变。 这就是解决方案。 你们要罢考。 那好，朕就让你们罢到底，所幸就不要考了。 祸及三代啊！ 也就是说，自你起，你儿子辈，你孙子辈都不得参考。 朝廷也不会录用你。 你可以扛的住，那你不为你后辈子嗣着想吗？ 学而优则仕。 在官本位的国情之下，当官是绝大多数的追求。 有种你就硬刚到底。 需求当然是相互的，但主动权还在我这里…… 关宁甚至希望有人罢考，这样他就能用合理的手段淘汰掉一批人。 古人常言，穷文富武。 可真是这样吗？ 实际上，是富文富武。 寒门贵子只是少部分，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富家大族掌握着知识解释权。 真正不满的也是这些人。 关宁就是想把这批人淘汰掉，让寒门出身，有志之士能够冒头。 由此改变社会阶层的更迭。 罢考就真的绝对吗？ 像那些穷苦出身的人，十年寒窗苦读书，他们真的会为自己的前途而罢考吗？ 当然不会！ 他们只会拼命的抓住这唯一的上升途径。 关宁要这些人就足够了。 所以，他根本不慌。 想用罢考让他妥协，那是做梦。 他可不是第二个雍正，更不是乾隆。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朕的决定暂时不要说，等出来具体的科考方式再说。” “科考方式？” 卢照龄听出了这言外之意。 “莫非您要改变科举流程，在这方面也要改革？” “当然。” 关宁开口道：“传统的科举选拔出来的，都是一些思想禁锢，只知之乎者也的迂腐之士。” “当然也有优者，但相比较比例太少，因而朕要做出改革，不止是方式流程，具体的科考内容也要改变，这方面朕会做出详细方案……” 几人相视一眼。 这变革可太大了。 “薛怀仁，内阁通知二十五州的主官州牧进京，朕要就科考事宜作出安排。” “是。” 一言一语，让其他人都插不上嘴，也跟不上陛下的思路。 好在他们已经习惯，这就是陛下一贯的作风。 原来的大康共有三十六个州。 新朝建立后，关宁逐渐改革，将原本的三十六个州进行了合并重新划分为二十五个州。 使得行政规划更系统更合理。 东西南北各六州，再加一个中州。 要召所有州牧主官进京，看来陛下真的是要动真格的了…… 开恩科取士，已经提上日程。 接下来，关宁又安排了不少事情。 基本都是他说，其他人听。 跟不上没关系，不理解也没关系，你们照办就是。 议事结束。 众臣都去立即办理。 关宁也要参与其中，因为都是全新的事物，只有他知道怎么做。 首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第一期官报刊发出来。 特事特办，效率也很高。 礼部新成立宣传署，将会负责朝廷所有宣传要务。 这是一次重大变革。 大宁官报设在宣传署之下，并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来。 按照关宁的要求，所选择的都是专业人员。 有编文撰稿的，有负责外宣的，有负责校对的，有负责印刷的…… 只是几日时间，一个成熟的班子就搭建起来。 成立当日，关宁亲至，他要对这些人进行指导培训，同时也是把第一期的内容确定下来。 在这同时，礼部也正式公开，对外征聘讲读人。 此事引起不小的波澜。 公告栏前，围观的人有不少，皆是议论纷纷。 “看到要求了吗？要求识字明理，童生秀才皆可。” “前几天锦衣卫还疯狂的抓人，现在就要用人，把我们当成什么？” “大家都不要应征。” 有人不满释放情绪。 这也是人之常情。 打杀的时候你是毫不留情，现在却要用我们了。 我们就不干，要抗争到底。 “看到没，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入籍，你知道入籍是什么意思吗？” 公告中有说明待遇条件，让不少人动心了。 直接入籍，虽然是不入流，但也是入籍了。 你参加科考，就是中了举人，也不一定能入籍做官。 讲读人虽是微末，也是进了体制。 “就不能有点志气吗？这分明就是朝廷采用的手段，我们一定不能妥协！” 有一个青年镇重道：“我辈读书人应当有志气！” 说话是一个秀才，名为刘存。 “刘兄说的对，我们就不应征。” “对，绝不应征。” 在场中闻声而来的几个童生秀才都态度坚决。 但在散场之后。 刘存就悄然来到公告上指定的地方报名应征。 这可是入籍啊！ 他家世普通，资质一般，能考中秀才已是极限。 内心不平是真的，但也不能拿前途开玩笑。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能被他爹打断腿。 他还特意选了傍晚快要下值的时候过来，想着这个时候人能少一些。 可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的人不在在少数。 “刘兄，你来干什么？” “我……” 刘存面色微红，遇到熟人了。 “那你来干什么？” “我……” 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到报名处应征。 , 第803章 读书人的气节呢？ 真香定律果然在任何时代都存在。 在编制的诱惑之下，那些原本抨击朝政的童生秀才们都来应征了。 人性就是如此。 一个个口号喊的很响，但身体却很诚实。 当然也有选择继续抗争不屑一顾的，但也影响不到大局。 按照关宁的要求，松永年还亲自去了一趟锦衣卫。 近日抓到不少妄议时政，抨击朝政的人。 对于这种明知故犯的，按照关宁的要求是，取消其生员资格，发回原籍。 这惩罚太重了。 但现在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成为讲读人戴罪立功。 以前你说朝廷不好，现在让你说朝廷好。 这不就很有教育意义么？ 因是戴罪立功，还不如那些主动应征的，他们没有入籍，只能算是临时工。 但在松永年说出条件之后，竟然有不少人都争抢着答应。 怎么都好，只要不开革学籍，遣返回乡就行。 没了学籍，就成了普通人，还搭上了在老家的声名。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死还惨。 而且挂靠在身上的田产的份子钱也没了。 虽然等官绅一体纳粮在全国推行，大概率还是保不住特权，但能好一天是一天。 很明显，关宁打到了他们三寸。 更何况这锦衣卫衙门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能赶紧出这鬼地方比什么强。 不经过毒打，不知社会复杂。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个争抢着，生怕自己选不上。 这让松永年就惊疑万分。 读书人的气节就这么不值钱么？ 他可是见识过这些人嘴有多硬的。 怎么就弯腰了？ “松大人不必惊奇，其实这些人胆子小的很。” 花星河在旁边随意的说着。 “行吧。” 松永年收回了思绪开口道：“我暂时需要二十个人。” “没问题。” 花星河又补充道：“您需要的讲读人，我这边倒是有两个挺合适，您可一并带走。” “这二人曾受雇于前朝余孽，当时做的就是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之事，确实是比较出众。” “前朝余孽？那还能用吗？” 松永年吓了一跳。 “放心，在我们锦衣卫改造之下，他们已经洗心革面了。” “前朝余孽作乱，那是元武元年年末吧，那个时候的人你们没杀了？” 松永年狐疑的看着他。 “没有。” 花星河开口道：“我们也不是大肆杀人，其实很多要犯都被安排劳作干活去了。” “这是陛下的安排，大意是现在劳动力这么短缺，让他们去开垦荒地更有价值。” “陛下圣明。” 松永年忍不住感叹。 又闲聊了一会，他就带着人走了。 就这样，本以为很难寻到的讲读人就找够了。 他们被集中起来，进行了统一培训。 这样又过了两天，大宁官报第一期正式刊售！ 清早，太阳初升。 新的一天开始了。 虽说因为新政之事，搞的沸沸扬扬。 但日子该过还得过。 街头小贩开始陆续出摊，各种叫卖声也开始响起。 只不过这其中夹杂着一道新声。 “卖报喽，卖报喽。” “大宁官报正式开售！” “朝廷新政，陛下新命，尽在大宁官报！” “只要三个铜板，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个身材瘦小的孩童，挎着一个布袋，手里抓着一摞纸卷，走街串巷地吆喝着。 这特殊的场景，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大宁官报这四个字眼。 这是又有什么新东西了。 “小伙子站住。” 一个提笼溜鸟穿着富态的员外把这卖报小伙子喊住。 “大宁官报是什么？” “您可以看看，这大宁官报，是朝廷刊印售卖，朝廷各项政令都在上面……” “我来看看。” 这员外拿起一份细看。 他是员外，曾也是个老秀才，因而是识字的。 入眼有几个大字，立即把他吸引。 秀才造反？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标题很有uc震惊部的味道，立即把他吸引。 “老爷，您要不买一份，后面还有很多内容。” 这卖报小伙也受过专业培训，素养很高。 “给我来一份。” 三个铜板，这价格就是普通百姓也能接受。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已经买下，就驻足看了起来。 人们对新鲜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之心。 “这不认识字啊，怎么看？” “那边胡氏茶楼，有专门讲读报纸的讲读人，可以直接去听。” “是吗，那我要去看看。”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各处。 各个街头都有跑街串巷售卖的，并且还有专门的摊位售卖。 全面铺开，第一时间就在整个上京传开。 这都是关宁的安排，要造成轰动效应。 噱头很足。 据说不止是有朝政信息，陛下曾还是世子时期写的《白蛇传》也要在上面连载。 这是一部长篇，当时引起极大轰动，但并没有写完。 还有什么比这还坑的事情？ 正看的起劲，作者却断更了。 不过人家断更的理由谁也挑不出毛病。 因为作者去造反了。 现已经成为皇帝，谁都觉得陛下是不会再写了。 哎，谁成想还开始连载了。 这无形中增加了官报的传播度。 你不识字也没关系。 各大茶楼，酒楼，就连青楼都有专门的讲读人。 这官报通篇用的都是大白话，还有明确的断句，很容易就能理解。 那上面写的也都是人们关注的事情。 比如近日朝廷大肆抓捕读书人引起的波澜。 像热议度很高的官绅一体纳粮等都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所以的一切变革，出发点都是为了城民百姓。 锦衣卫虽然大肆抓人，可却是抓前朝余孽，这些人趁机作乱。 并且还举出了一些例子，甚至还把口供都写了上去。 反正就是把问题都推出去，把好都说出来。 还别说，这样做很快就见到成效。 讲到恶处时，也让人们义愤填膺。 当读到关宁曾写的爱莲说时，也引起不少共鸣。 这才是读书人的气节。 现代传媒开始发挥威力，引起诸多关注。 而藏在暗处的萧鸾也在第一时间得知。 看到官报后。 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什么都是前朝余孽！” 萧鸾知道，自己又成关宁转移矛盾的背锅侠了。 , 第80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什么官报中提及最多的就是前朝余孽。 抓人是抓前朝余孽。 杀人是杀前朝余孽。 这些人可恶啊。 他们可以为了达到自身目标而跟敌国勾结，还趁机作乱，致使国家动荡，不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类似的字眼出现了多次。 气的萧鸾身体都在颤抖。 明明就是你自己推行新政引起大批读书人不满，却把锅甩到我的头上。 这次萧鸾并没有安排多少人，也只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第一次企图复辟失败，造成大量人员损失，最伤的是，在那之后，他们所有劣迹都被公布。 尤其是他跟梁国勾结的事情，这触及到了底线，进而导致人人喊打。 他没有办法，只能受着。 因为人设已经崩了。 现在的处境是越来越难，他东躲西藏，身边可用之人也很少。 萧鸾已有很强烈的危机感。 来源就是他手中这一张纸。 纸张并不算大，但其上的内容却很丰富，有种包罗万象之感。 在这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朝廷把要实施的政令说的这么透彻，让百姓也能知晓。 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比如你要开挖出一条水渠，要征募民夫。 其实本意是为了水利灌溉，但你不说清楚，老百姓就觉得你是强征，是劳民伤财。 如果你说的透彻。 老百姓会主动应征，还会踊跃参与。 这就是报纸的威力。 萧鸾能够想象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朝廷一边禁止生员议政，一边推出官报。 假以时日这官报就会成为言论风向，那些读书人们，不再掌握言论。 朝廷的统治自然会更加稳固！ 这一招太厉害了。 萧鸾深刻的明白。 因为他曾就用过此法，知晓人言之威力。 现在想要蛊惑百姓会越来越难，这样他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萧鸾面色阴沉。 不过根本性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从官报能看出，元武帝推行新政的力度不减。 读书人必然还会抵制。 就等着他开恩科取士了。 那时恐怕会面临到大规模罢考的问题。 对元武帝来说，那才是最大的考验，届时必然会起更大的风波。 除非你不开恩科，不过这不可能。 “本殿下就看着你是怎么崩塌的！” 萧鸾冷声呢喃着。 报纸的传播度越来越广，现代纸媒的威力开始展现。 其中丰富的内容是吸引人们关注的主要卖点。 不止有以前离得很远的朝政时事，还有诗词，民生版块的内容也不错，有专门一栏是科普常识。 这是一个新词，但已经被民众理解。 比如为什么会分昼夜？ 打雷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 当真是包罗万象，每个人都能在报纸上找到自己喜欢的内容。 报纸受欢迎度越来越高，只是三个铜币的价格并不贵，连成本都不够，哪怕是平头老百姓都能接受。 陛下良心啊。 亏着钱让大家看报。 看报纸已经成为风潮。 有人明明不识字，但也要买一份回去附庸风雅。 先是从京城开始，慢慢的向周边扩散，形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局面关宁也没有想到，想来是因为报纸的出现，弥补了这个时代文娱缺乏的情况。 原本计划是七天一期，日报肯定是行不通，就现在这种印刷成本和传播速度也实现不了。 但还是提前了两天。 改为五天一期。 报纸的出现，使得民众们对朝廷新政的误会解除，开始支持了起来。 但读书人的情绪却是越来越重。 谁都不是傻子。 大肆的宣扬新政，所为为的是什么谁不清楚。 而且还列举了很多例子。 像一些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是怎么利用自身特权一步步成为欺民占地的乡绅。 关宁在南方推行过，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可在读书人看来，这并不是危害，正是他们的特权。 陛下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只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宣泄的口子，民众也不会再听他们的，都去听讲读人讲报纸去了…… 这不，第二期刚开售，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了。 朝廷又有什么新政？ 法海那个老秃驴到底懂不懂爱？ 新一期已经售卖。 锦衣卫又抓了几个举人老爷。 不过已经引不起波澜。 以往有读书人被抓，没有人不骂锦衣卫鹰犬栽赃陷害，胡乱抓人。 现在是完全相反了。 抓你活该。 谁让你侵占了那么多土地，你算什么读书人？ 相比较而言，这并不算什么，新一期的官报上还有一个大新闻。 陛下决定将开恩科取士，不日便会召集全国二十五州主官进京商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似乎有些晚了。 本应在新朝建立初年就应该开科取士，要不就是第二年，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年。 最重要的是，因为新政的推行，以及陛下一直以来对读书人的态度，使得抵制强烈。 如此重大的事情，并未引起轰动，反而很平静，连议论者都少有，充满了诡异之感。 一向上蹿下跳，有个什么不是就抨击时政的清流生员们也都缄舌闭口，不做任何评论。 从民间到朝堂皆是如此。 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你再怎么对待我们，终究还是要用我们。 这就是我们反制的机会。 所有读书人，所生员员，都在暗中积蓄。 就等着正式开考的时候。 看你这皇帝该怎么收场？ 所谓的新政就是一个笑话，官绅一体纳粮更是自毁长城之举…… 倒是因为这开恩科的消息，仕人们暂时消停了不少，但等再度起势时，必将会有更大的风暴。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关宁考虑的，而且也顾不上。 有一件事情让他烦不胜烦。 因给他呈送了奢香，他表哥杨延广被扣留在了锦衣卫。 然后就有不少求情的人前来。 关宁事先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便置之不理。 非但没有放，他还又抓了两个。 这两个杨家子弟都是吸食奢香者，同样被抓入了锦衣卫。 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杨家人一批接着一批进宫，都是来请求放人的…… , 第805章 朕来告诉你们，他们犯了什么罪 大清早，关宁还在睡梦中就被吵了起来。 杨家人又来了，而且是在京的杨家四兄妹都来了。 他们并没有直接找关宁，而是先去了皇太后杨澜那里。 缘由关宁早已跟说清楚，母亲很支持他，之前几次求情都搪塞过去，后来便假装抱恙不能见外人。 他们便不依不饶，这更是在宫门口长跪了…… 正在温柔乡里被喊起，谁的心情也不会好。 成敬小心翼翼道：“他们是昨天夜里来的，已经跪了几个时辰，谁都劝不动，皇太后也出面了，可他们的意思是若不放出来，就长跪不起。” “没有办法才要找您去处理，在宫门处，来上职的朝臣都能看到，影响不太好……” “嗯。” 关宁随意应着。 乘轿就往宫门处赶去。 这帮人是真的烦！ 想来母亲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找他去的。 乘着车轿很快到了宫门处，他们很快找地方。 这处是朝臣们上值走的门，这个时候来往人不少。 有十来个人跪着，有男有女。 “二哥，你们就起来吧，这人来人往的不是让旁人看笑话？” 刚过来就听到母亲杨娴劝慰的声音。 “广儿，绅儿，智儿，他们若是犯了大罪也就罢了，可他们并没有任何僭越，却被抓到了锦衣卫衙门，这谁能接受？” 杨泰河大声道：“不说至亲，就是两旁外人也不能这么做啊！” “是啊，他们犯什么罪了？” “犯了哪条罪了！” 杨泰功也附和着，义愤填膺。 “朕来告诉你他们犯了什么罪！” 这时，关宁走了过来。 “宁儿。” “您回去吧，不是在这也陪了挺久么？” 关宁对母亲说着。 “我……还是在这吧。” 杨娴面带犹豫，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见得关宁过来，几人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杨泰河还大声问道：“麻烦陛下告诉我，他们犯了什么罪。” “服食违禁物品，并涉及传播的大罪。” 这话听得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罪？” “从来没有听过啊？” “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泰河最为激动。 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抓走。 一个杨延广，一个杨延绅。 “从今天起就有了，这项罪名，会写入元武律中。” 关宁面无表情问道：“他们都吸食奢香，你们知不知道？” “吸食奢香怎么了？这有什么？” 杨泰河开口道：“这还算罪名？” “奢香就是违禁物品，具有很强的成瘾性，杨延广不但自己吸食，他还呈送给朕，这算不算罪名？” 关宁又开口道：“还有杨延绅，他的情况跟杨延广差不多，长时沉迷此物，不可自拔，朕把他们关在锦衣卫衙门是为了他们好。” “还有杨延智，他的罪名更大，他不知是从哪寻来的渠道，能够获取到奢香，在暗中售卖谋利。” “只是这些吗？” “那又怎么了？” 杨泰功开口道：“陛下是不是对我们太苛刻了，您是陛下，可我们也是你的舅舅啊，延广他们也是你的表哥啊！” “你小的时候，我跟二哥还照顾过你，你至于这样吗？” 他开始打起了亲情牌，并且带着问责的意味。 杨泰功对关宁很不满。 不止是他，整个杨家都不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是皇亲国戚了，理应有爵位，有官职，享特权。 结果爵位没有，官职平平。 根本就不符合身份。 不给也就罢了，还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抓人。 锦衣卫衙门那是什么地方？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探视到，找遍了关系，提到锦衣卫谁都没有办法。 那是陛下直管，就是首辅也插不上手。 “亲是亲，理是理。” 关宁知道自己那番话是白说了。 “他们身上的问题很严重，若只是吸食奢香，等其戒瘾后会放出来，具体如何还要等待调查结果。” 听到此言，几人都是色变。 “陛下，放了他们吧，在锦衣卫衙门都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求求您了。” 一个中年妇人哭着上前，她是杨延广生母。 “二姐，您说说话啊！” “皇后，求您了。” “陛下，您就高抬贵手吧！” 这可是开始了。 女的嚎哭，男的求情。 场面是相当的不雅。 毕竟是亲兄妹，杨娴也有些不忍。 此时正是上职的时候，来往官员不少，这哭哭啼啼的影响也不好。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 这个暴君连自己的的亲人都不放过，找个理由就整治。 他倒是不在乎，只是不想让母亲夹在中间难做。 “我们说话不行，是不是要把大哥找来才行？” 杨泰功又说了一句。 “把大哥找来就没必要了，大哥年纪大了，怎么能经得起折腾？” 杨娴忙着开口。 “你们先回去吧，朕再过问过问什么情况，若他们都交代清楚，就放回去。” 关宁面无表情地说着。 但他内心却更厌恶了。 别说，这几人还真能把大舅杨泰安找来。 这位便宜大舅是他在杨家人中最敬佩的一位。 是一位真正的饱学之士。 年纪也大了，哪能经得起折腾？ “说准了啊？” “差不多就放了吧，他们也没犯什么事。” 听到关宁松口。 几人都面露欣喜。 杨娴知道关宁是因为自己才松口。 但这也没有办法。 “快起来吧。” 她亲自过去搀扶。 虽然是皇太后，可也没有丝毫架子。 关宁也能够理解，谁还没有个亲情羁绊。 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哪受过这种罪，起来时都叫唤着。 关宁觉得这是故意演戏给他看。 “陛下，现在朝局不稳，也正是用人之际，你看我跟你二舅可都是……” “朕还有要务处理，你们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关宁直接打断。 他一张口关宁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这话也听了很多次。 无非就是想要官要爵，那根本不可能。 关宁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成敬，跟朕去一趟工部。” 出来了也不能浪费，关宁一直都惦记着冶炼的事情，现今新成立了矿务总署，想必煤炭供应能宽裕一些。 “是。” 关宁也不多说话，直接上了车轿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杨泰功的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 第805章 黑心钱 “我们走！” 杨泰河咬牙起身。 陛下直接离开，这般态度让他们都很难堪。 一众人男女老少都回到了府上，此时才显露出怒意！ “砰！” 刚进门，杨泰功便直接把放在桌上的茶杯砸了个粉碎。 “我可是他三舅，却连个爵位都不给！” “我们杨家什么都没有，倒是那薛家，受百般隆恩，享无尽权势！” 刚才关宁那种态度，让他直感觉大丢颜面，此刻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还想要爵位？” 在其身边一个精致妇人冷声道：“在他的眼中，我们就是连那些外人都不如。” “说的是要把智儿他们放出来，这还不知道放不放。” “智儿啊，我的孩子。” 说到此处，这妇人便哭了起来。 “暴君就是暴君，对自己亲人都这么狠！” “泰功，休得胡言，小心隔墙有耳。” 杨泰河忙得制止。 前日那场朝议上，陛下可是拿出了刑部右侍郎傅建业在家中饮酒的画像。 这可把所有朝臣都惊到了，回到家中也不敢乱说话。 “我就说了，让他来把我这个舅舅杀了。” 杨泰功大吼着。 其实他也怕，只不过杨家侍女仆人都是从云州带过来，基本不存在皇帝探子的问题。 “看来跟陛下要爵位是不可能了。” 杨泰河低叹了口气。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人，最大的追求还是成为贵族。 他们是皇亲国戚，理应有贵族的身份，否则就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既然无法得到爵位，我们就疯狂搞钱！” 杨泰功冷声说着。 他是杨家人中最功利的，就因为不被授予爵位，导致他心理极度不平衡。 我没有爵位，我搞点钱怎么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态。 “说起赚钱，陛下旨意解除禁煤令，允许私人开发东山，这更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在场中有一个青年开口道：“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开煤窑了。” 这青年是杨泰河的儿子，名为杨延庆，他就负责一部分煤窑事宜。 说到此处，几人心情略平复了一些。 杨家做的生意有很多，玉器，茶叶，丝绸等都有涉猎，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但做的最大的还是煤炭生意。 那不是挖煤，而是挖金子。 以前有禁煤令，只是偷偷摸摸的挖，原本是有几家前朝贵族的，但都被他们排挤了出去，只有他们自己在挖，属于垄断地位。 而今，允许私营后。 他们开始大肆占窑占地，众多私营的背后，其实都是杨家，扩展的更大了。 “老爷，老爷。” 就在这时。 有一个穿着像是管家模样的白发老者慌忙走了进来。 “楠少爷派人捎回话说，石镇村的人还在到处告状，让您赶紧处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 “该死的。” 听到此言。 杨泰功面色阴沉了下来。 “你们先退下，回去休息吧。” 他发了言。 在厅堂的几个女人和孩子们都离开。 要说煤窑的事情了，有些人就不能听到，免的乱传。 “不是平息下去了吗？” 杨泰河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要我说，就给些钱打发了就是，这闹腾的我们多不安生？” “给钱？” “凭什么给他们钱？” 杨泰功冷声道：“挖煤哪有不死人的，当初也是跟他们说好的，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当时答应死人赔十两银子的。” “现在死了三十多人，这就是三百多两，这个口子不能开，要不死了人就找咱们要钱，凭什么？” “可是？” 杨泰河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石镇村本来也没有多少户人家，青壮劳力都因矿窑失事坍塌而压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也怪可怜的。” “二哥啊，你怎么还是妇人之仁呢？” 杨泰功开口道：“我们现在是在上京，大哥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整日之乎者也的，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可也不能赚……” “赚什么？赚黑心钱么？” 杨泰功面色不太好看。 “二哥你可知道，你纳的这几房太太用的可都是黑心钱，二嫂整日穿金戴银，用的也是黑心钱！” 杨泰功本身脾气不佳，又冷声道：“合着花钱的时候，都不说黑心了？” 被这番顶呛，杨泰河面色一阵青红皂白的变幻。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这不是怕出事么？” 杨泰河忧虑道：“之前她们告到了青河县，我们在那里打通了关系，倒也没事，后来又告到了京兆府，不过被我们事先得知拦了下来，然后又跑到了刑部，幸亏有傅建业给处理了，怕是这帮人不罢休，要告御状啊！” “他们敢！” 杨泰功对着管家道：“你去告诉楠儿，让他找人去石镇村用她们的孩子威胁，要是再告状就把他们孩子杀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是。” 管家应着。 在一旁的杨泰河听着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从和州找来的第二批人快到了吗？” “应该是快了。” “再催一催。” 杨泰功不耐道：“这每天得耽误多少事？” 因为石镇村的事情，让他吸取了教训，便从外地找人来采煤，就算死了，也好处理。 “你再转告楠儿，抓紧时间开采，采出来就存着，绝不能卖！” “明白了。” 管家很清楚，虽然是解除禁煤令了，但东山煤还是他们垄断开采，别人根本进不来。 所以煤价依旧居高不下。 “要不放一部分吧？” 杨泰河开口道：“工部冶造局那边早就需要煤了。” “着急什么？” 杨泰功淡淡道：“煤是什么？那就是乌金！” “对了，给我准备十万两大宁钱庄的本票，我要亲自去拜访拜访矿务总署的署长，之前几次都没接钱，我亲自去，看我不用钱砸死他！” “这么多钱啊？” 杨泰河问道：“那给赔偿才是不到五百两。” “这十万两送出去，能为我们赚更多，那五百两给出去，能得到什么？” 杨泰功随意说着。 “要是这个马铎还不识趣，就想办法换掉他！” 这边进行着商谈，关宁也到了冶造局，不过他心情却不太好…… , 第806章 拦轿申冤 关宁对冶造局相当的重视，也给予了相当多的优待，让其自建内库，也不用听从兵部安排打造什么武器装备。 总之是给了极大的自主权。 因为他定位的冶造局类似于前世的中科院，主要是用来搞研发，提升技术水平，提升生产力。 当前冶造局的任务就是扩大钢铁生产，这是一切生产的前提。 钢铁的概念关宁早已经给他们讲过，而今已经有具体的炼制流程。 传统炼铁都是用木炭，而今实现了一大进步，那就是用焦煤炼铁。 利用焦炭中的碳元素，将铁矿石中氧化铁中的铁元素还原出来，就是炼铁过程的基本原理，焦炭是还原剂，没有焦炭是不能炼铁的。 为此，关宁还下辛苦编著了教材，还经常过来讲解，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看似简单的原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 尤其是之前从未接触过，他们已经习惯了原来的炼制方法，突然转变并不适应，比如新建的高炉和用料配比等。 这些东西关宁也没法教授，需要在一次次的炼制中研究配比模式。 可现在进展缓慢。 让关宁很恼火的是，竟然卡在了原料这块，主要短缺的就是煤炭。 距离上次强调到今已有一个半月，关宁为此还解除了禁煤令，当然想要很快见到成效也不容易。 起码能供应暂时运转开吧？ 可实际上差的很多。 炼焦炭的地炉倒是建了好几个，大多都是空闲状态。 这怎么能行？ 炼不出钢，就没法制造火器火炮，他一统大陆，星辰大海的目标还怎么实现？ “你们工部不是有两座煤矿吗？” “那已经是老矿了，开采的时候太危险，产出很低。” 冶造局局丞陈谨解释着。 关宁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时代采煤可完全是用人力，当然不能跟前世完全机械化相比。 而随着矿道的深入，危险也会逐渐加重，一般都会中途废弃。 “朕给矿务总署打个招呼，先让你们工部挑几处存煤丰富的地段。” 这段时间的勘探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对了，户部不是给你们拨款了，没有买到吗？” “价格太高了。” 陈谨摇头道：“都快赶上黄金了，这样下来成本太高，不是能承受起的。” 关宁点头。 这个他也能理解，成本是必须要考虑的一环。 “萧成道可真是个祸害。” 关宁忍不住痛骂了一句。 就是因为他的禁煤令，导致煤炭开采受阻，这才有现在的局面。 陈谨欲言又止，长叹了口气。 但关宁并没有注意到其神情。 “煤炭的事情朕来想办法解决，你们按部就班的先干着。” “是。” 关宁也没有为难，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资源做什么都白扯。 “走吧，去矿务总署。” 今天出来了，就去看看，把这些问题解决。 因为是单独巡防，关宁也安排不让宣扬，只有成敬和几个大内侍卫随行。 车轿也只是普通的官轿并不惹人注意。 出了冶造局走了不远，车轿便停了下来，只听得外面有着一片嘈杂之声。 隐约能听到悲戚的痛哭声。 “求求大人为我们申冤啊！” “大人，帮帮我们这些苦命人吧！” 关宁听得真切，此时车轿已停了下来，他将车帘撩起，只见外面有着不少女人孩子，她们大多都穿着褴褛，蓬头垢面，身材消瘦，显然是穷苦之人。 此刻都跪在周边，拦住去路。 关宁知道这是遇到上访的了。 不对，是申冤的了。 只是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车轿里？ 没有多想，关宁就下轿走了出去。 这时看的更真切，大约有三十余人，都是女人和孩童。 “求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民女有冤情要诉！” 一片哭喊声响起。 侍卫们护在关宁身边，成敬上前呵斥着。 “赶紧离开，有什么冤情去京兆府，去大理寺。” “求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没事。” 关宁直接走了过去。 “陛下，您先回车轿，臣会处理好的。” 成敬忙着走了过去。 关宁没有理会，他看着最前方的一个妇人，她似乎是为首者，属她喊的最大声。 其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出头，但瘦的厉害，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关宁注意到她腰间缠着一条麻绳，按习俗应该是在戴孝。 其余人也都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知道拦……我的轿申冤？” 关宁平静问着。 冶造局地处偏僻，这边人也很少，怎么能恰好拦住他的车轿？ “回禀大人，民女李萍，是城郊青河县石镇村人氏，我们的男人在东山煤窑做工，遭遇煤窑塌方，都被埋到里面，留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这妇人悲戚道：“那黑心的窑主，做工之前说好的若人死了，就赔付十两银子，现在人死了，却不认账了。” “我们到处申冤告状，无人帮衬，还把我们驱赶，我们是走投无路了，见得这车轿从衙门出来，想必是官老爷，我们是没有办法了啊！” 这位名为李萍的妇人思绪清晰，说的很清楚。 但这都不重要了。 关宁听得心惊，他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的男人都在东山煤窑做工，然后都死了？” “是！”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那黑心的窑主有钱有势，县令非但不帮我们，还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是再申冤，就把我们都抓起来……” 李萍觉得这是真遇到能帮她们的了，便慌忙说着。 “死了多少人？” “我们石镇村死了三十六个。” “三十六个？” 关宁再度心惊。 “都是一起死的？” “是。” 李萍开口道：“我们村本来也没有多少户人家，男人都死完了。” 她说着已经是清泪横流，其后妇人们也都哭哭啼啼令人心酸。 关宁陷入短暂沉默。 采煤本就是一个危险性很高的事情。 一些窑主为了采煤，根本就不顾别人性命。 禁煤令刚接触，便有黑窑开了起来，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做的不到位，不死人才怪。 “他们作工多久了？” “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 关宁皱起了眉头，那时可还有禁煤令啊…… , 第807章 正义背后的肮脏 禁煤令刚解除才不到一个月，而这些人做工却有两个多月，这说明在禁煤令期间，煤窑还一直在开采着！ 而且矿窑所在的位置就是东山。 那里可正是萧氏皇族所在之地，关宁本能的差距到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隐情！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你丈夫他们做工所在的矿窑开了多久了？” “具体不知道，应该很长时间了吧？” 李萍开口道：“我们青河县离得东山近，那附近的村子的人常年在矿窑做工，以前死了人还有三十两的，还有更多的。” “这才是十两，死了还不给。” 关宁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可以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但听得却令人发指。 一条人命，十两银子。 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这番话中透露的信息。 常年做工！ 这说明，东山的采煤一直都没有停过！ “那边的煤窑多吗？” “不算太多，但一直都有，能开得起煤窑都是有权有势的。” 李萍开口道：“那黑心的窑主简直不是人啊，他们胡乱开采，每天都有死人。”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众人又哭了起来。 眼见关宁问的越多，她们越觉得是找对人了。 不过这人太年轻，是大官吗？ 看他的气质应该是贵族吧。 李萍心想着。 “你的冤屈朕知道了，最多三天，朕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关宁声音镇重。 “您说什么？” “朕？” 她们再无知，也知道朕可是皇帝的自称。 眼前这位是皇帝陛下？ 是了。 青河县就在京郊，时常也能听到不少传闻。 当朝陛下曾是镇北王府世子，年岁并不大。 想到这里。 李萍等人都吓了一跳，她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皇帝离她们太远。 “民女见过陛下。” 她们可是心惊胆战。 “成敬，把她们安顿下来，再寻个住处，再安排吃食，不得怠慢。” “是。” 关宁嘱咐着，这些可都是凄惨的人。 “去矿务总署。” 关宁面色很沉。 他有预感，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隐秘！ 成敬安排给了一个太监，也慌忙跟了上来。 没一会，车轿便到了户部。 矿务总署就设在户部大院里。 门口守卫上前拦截。 成敬直接喝骂。 “瞎了你的狗眼，连陛下也敢拦？” “陛下？” 这时关宁已经下轿。 “矿务总署在哪里，带朕去。” 自成立以来，便爆发了读书人闹事的事情，他一直在处理便顾不上来。 “是。” 守卫愣了下神，立即在前面带路。 户部是当朝第一大部，来往人不少，知晓是陛下前来都慌忙行礼，院里跪了不少。 关宁也不理会，不一会就来到了矿务总署。 其实就是个小院，外面立了一个牌子。 关宁直接进去一间班房，有三四个人在忙碌着。 “陛下？” 其中一个身材偏中等，有着四方脸的中年人忙的站起。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 “东山采煤一直都没有停止，你知不知道？” 关宁打断他的行礼直接问道。 “臣……” 马铎略微愣神，随即开口道：“臣也是刚知道不久。” “为什么没有禀报？”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禀报？” 关宁面色冷若冰霜。 “朕让你做这个矿务总署是为了什么？” “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是让你来欺君的吗？” 马铎是工部出身，曾经做过采煤的营生。 关宁也是在接触中发现，他的专业能力很强，因而才提拔为税务总署的署长。 “陛下恕罪。” 马铎额头已经有了冷汗。 “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 马铎这才是说了起来。 “臣确实是在做了这署长之后才知道，时间并不长，其实东山采煤一直就没有停止过，隆景年间也没有停过。” 这第一句话就让关宁震惊。 东山可是皇陵所在之地，隆景帝怎么可能让人在此处挖煤？ 这也是他出了禁煤令的原因之一。 可实际上禁煤令并没起到作用。 关宁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无他，唯利尔。 煤炭在这个时代是稀缺之物，其价值堪比黄金，还有乌金之称！ 在利益的驱使下，必然有人会冒险开采，而开采的绝对是权贵之家，并且会相当隐秘。 关宁突然想起，当时他攻进上京，称帝后抄杀了很多贵族，他们家产中就有煤矿。 煤炭一直开采着，只是供应贵族之家。 朝中必然有人知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 那些谏言不要解除禁煤令，还说什么不应该在萧氏皇陵开采的人，真实的想法并不是这样。 他们所为的可能是，让这隐秘的财路不断！ 有禁煤令在，别人就无法插足，他们就可以肆意开采！ 想到这里，关宁更是怒火中烧。 他本以为这些人是顾及影响。 毕竟在传统观念里，杀人不过头点地。 在其皇陵开采，是很大的冒犯。 关宁以为这些人是好意，他们只是思想传统，所以并没有多问，也没有追究。 可现实却是这样？ 原来所谓正义的背后竟然如此肮脏！ 他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隆景年间到现在，中间从未停止开采，哪怕开采量小，开采的规模并不大，积蓄也不会少！” 关宁冷声道：“可市面上却并没有售卖，煤价堪比黄金，必然是有人屯货居奇！” “是也不是？” “是！” “你去过东山吗？” “去过。” “近日新窑开的多吗？” “多。” “都是何人开采？” 问到这里马铎却沉默了。 不用想也知道，能这么快开起来的，必然是非富即贵，马铎惹不起，根本就不敢多言。 “朕问你都不敢说吗？” “臣只是……” 马铎开口道：“情况太复杂，难以说的清楚，陛下若想知道详情，还请移驾东山。” “好！” 关宁冷声道：“朕倒是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又有多少罪恶！” “走，去东山！” 他并没有多说。 再安排人查问可能都没有结果，还耽误时间。 他要亲自搞清楚。 Ps:关于吸收怨气的事情，我开始设定的大纲是那样，最初想的是写的欢脱一点吸引番茄的读者，可后来发现我并不擅长，所以就舍弃了，但不影响看文，我一直都不想要金手指，要不也是弱化，这样更好一些。 , 第809章 猖狂至极 正说着，班房外便有一众人赶到，户部尚书薛庆及多位官员到来。 “陛下？” 他们都慌慌张张，听说陛下是怒气冲冲来的，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朕没有回来之前，户部内的官员暂时不得外出，不得与外人有联系。” 关宁嘱咐着薛庆。 “另外再安排几辆普通马车。” 他怕有人通风报信，打草惊蛇，这样就看不到真实情况。 “是。” 薛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安排好。 不一会，便有几辆马车出发，赶往了青河县。 那些申冤的民女就来自于这个县。 青河县是离东山最近的县，位于京郊，离上京城倒有些距离。 关宁是一国之君，所处理政务都是大事，根本不会关注这些，才造成了灯下黑。 就在他眼皮底下，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路无话，快速的行进。 大约半个多时辰便到了青河县。 “这个县城还挺热闹。” 关宁撩起车帘看着，城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禁煤令解除，东山便成了香饽饽，人气自然是很高。” 马铎就跟他在一个车厢，从旁解释着。 “陛下，是先去县衙，还是先进东山？” “进东山，看看有多少黑窑。” “是。” 马车并没有进县城，而是直接转道又去了东山。 作为皇陵所在地，这里曾经有一支名为孝陵卫的军队一直守卫着。 新朝建立后，自然不存在，但关宁还是安排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看守。 这里是萧氏皇陵所在地，埋葬的都是历代帝王，一同入葬的金银财宝等也不知有多少，盗墓贼必然会光顾。 关宁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派人守卫。 虽是开发东山，但并不会破坏陵墓，他也做不出那种挖坟破坏的事情。 所以东山在禁煤令解除之前，是完全封闭状态，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可现在看来，却成了监守自盗。 去往的路修得很平坦，还有密集的轮印，来往的人也不少。 这绝非短时间形成。 关宁心有感悟，这件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做了皇帝绝不能只待在皇宫，要经常性的外出走看，才能知道实际情况。 欺上瞒下的事情太多了。 这般又颠簸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陛下，到了。” 关宁下了马车，只见前方是一个木制的门栏，有卫兵在这守卫着，还有几个差吏，应该是青河县派来的。 “这就是进山的唯一路径吗？” “正路只有这一条。” 马铎解释道：“当然也可以从其他地方进，就是没有路了。” 关宁细打量着。 来往的马车和人都在这门栏这停下，都要依秩序进入，还要交纳费用，有的人还被拦了下来。 关宁开了眼界。 “这还有设卡？” “嗯。” 马铎开口道：“这是守山卫和青河县共同设立，进的时候都要交钱。” “我们不暴露身份能进去吗？” “怕是不行，这里只放熟脸进入，要不就是持有那些窑主发放的信物，外人是进不去的。” 听得马铎的话，关宁的面色更阴沉了。 “你来过吗？” “我只来过一次，还差点没进去。” “他们连你这个矿务总署都敢拦？” “强龙难压地头蛇。” 马铎说出了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正说话间，门栏处起了一片嘈杂，关宁走了过去，知道了缘由。 被拦在外面的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模样富态，穿着华服的中年人。 “朝廷已经解除了禁煤令，允许私营，只要在矿务总署报备，就能开设。” 这中年人开口道：“我这里有矿务总署的文书，过来勘探开窑，你们凭什么阻拦？” “凭什么？” 那守门处的是一个穿着军服的青年汉子看着那文书，然后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这玩意我们这行不通，识相的话赶紧滚，你们在这开矿就是不行！” 其态度极其恶劣。 “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叫施盘。” “施家的人？” “是。” 施家是前朝贵族。 关宁即位后，虽然杀了不少世家贵族，但还有些被保留下来。 这施家就是其中之一，家主还是一个伯爵。 “他们是按规定流程走的。” 马铎开口道：“您也知道，开矿花费很大，不是普通人能开起来的。” 关宁点了点头。 允许私营最终也会落在这些富贵之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关键是这个过程的监管。 这时，门拦处吵的更厉害。 “木林商会想开多少就开多少，我们连进都不让进，你们好大的胆子！” 施盘气愤的怒骂，脸都白了。 “赶紧滚，再在这里多说一句，小心我们不客气！” 那守卫青年面色沉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我们施家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施家？” “哈哈！” 青年大笑道：“现在已经是大宁王朝了，还以为是前朝呢？” “你们施家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跟随施盘的有个年轻人不服，上前叫骂了几句，可不想立即有几个守卫围了过来，他们还真的敢动手，直接打了起来。 普通人怎么能是守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而来往的人却都看都不看，明显是见得多了。 太嚣张了！ 关宁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 却见从那门栏里边的门房内走出一个青年。 这青年面相俊朗，肤色略白，穿着锦衣华服，如富家公子一般。 他见得这边打闹，便走了过来。 “胡三，差不多行了。” 这青年淡淡道：“施家好歹也是贵族啊，虽然是前朝贵族。” 这青年的话竟然还挺管用。 那守卫头目胡三直接下令停手。 “有杨少的话，就略微给你们点教训，赶紧滚！” 施盘艰难的爬起。 “你……你们太猖狂了！” 他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华服青年走到其面前。 “本少知道你们施家一直都想要开窑，但这不是你们能够插足的，现在是新朝，你们已经不行了。” “杨延楠，你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出事吗？真以为没人治的了你吗？” “治我？” “哈哈！” 杨延楠大笑道：“谁能治的了我？” “真没人治的了你吗？” 关宁上前，面色冷若冰霜。 , 第810章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关宁怎么都没想到，杨延楠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三舅杨泰功的儿子，具体是排行老几，关宁忘记了。 不过此刻他全明白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事如此忌讳，连马铎都不敢多说半句。 因为这背后就是杨家！ 杨家是什么？ 是皇亲国戚！ 说到底作恶的就是他的家人，这些官员们怎么敢多言。 万一这是他这个陛下默许的呢？ 前朝隆景帝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万一皇帝知道后也不管呢？ 这是皇帝自家的事情，你多说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杨家又具有特殊性。 是当朝陛下唯一的亲属，谁能知道是什么态度。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这些人明知而不敢言。 思绪闪过。 关宁冷目直视着杨延楠。 对他的记忆还是很久以前，早已经模糊。 杨家来京后，他也只见过为数不多的杨家人。 关宁突然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 杨延楠回过头，随意打量了几眼。 只是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是谁。 不过这都不重要。 杨延楠淡淡道：“倒是有多管闲事的。” “是找死的。” 守卫头目胡三道：“杨少是你能随意冲撞的？” “滚！” 关宁直接呵斥，他早就看这个人不爽。 “你……” 胡三冷笑着道：“果然是找死的。” 他话音落下，周边几个守卫已经作势围了过来。 在后面的马铎面色微变，就准备上前。 可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有几道人影立即闪身到前，把关宁护住。 他们是大内侍卫，一直隐藏在暗中随身保护。 看到这一幕。 杨延楠等人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看你应该也出自贵族之家，想必是有些背景。” 杨延楠淡淡道：“但你跟本少相比还差得很远，不要惹你惹不起的人！” “陛下，您没事吧？” 就在这时，成敬慌忙跑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在马车里，因为是太监，很容易暴露身份，现见得起了冲突，再不敢长待，便赶紧过来，生怕陛下有个什么事情。 “陛下？” “陛下？” 他这一言让周边几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陛下。” 这时马铎也走了过来。 “马大人？” 他们不认识关宁但认识马铎这个矿务总署的署长。 连他都称呼陛下，那眼前这位…… “你……你是……” 杨延楠瞪大了眼睛，神情一片惊恐。 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印象逐渐重合！ “陛下！” 他惊疑的叫出声。 “陛下？” 胡三及那些门栏守卫神情惊恐，有人已因害怕直接瘫软在地上。 我做了什么？ 我不但冲撞了陛下？ 还准备要打他？ 我…… 胡三想着，面色苍白无比，也是直接瘫坐在地上。 “叩见陛下！” 杨延楠跪了下来。 他的额头也是冷汗直流。 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这话在陛下面前说？ 实在太可笑了。 他敢如此猖狂，还不是仰仗这位么？ 杨延楠如此，才让其他人反应过来，瞬间跪倒了一片。 “成敬。” “在。” “立即派人去把花星河，费田，陈于泰找来。” “对了，再把庞青云也找来。” 杨延楠面色更白了。 锦衣卫指挥使，京兆府尹，大理寺卿，还有天策府英国公庞青云！ 这是要干什么？ 完了！ “陛下，您听我解释，都是误会……” 关宁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径直进了里面。 马铎立即跟着上前陪同。 接下来，关宁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 真实的情形简直难以想象。 在这里共有三十多座煤窑，它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人，但背后都属于木林商会。 而在木林商会的背后，最大的占股者就是杨家！ 新朝建立后，这些原属于前朝世家贵族的煤窑经过一番操作后，都到了杨家名下！ 此后，东山就成了杨家的后花园。 开采一直没有停止过。 整整有两年之久，也因此为杨家赚取了无尽的财富！ 而这些财富都是建立在草菅人命之上。 开采并不规范，发生坍塌水淹是常有的事情，当然也经常死人。 死也白死了。 承诺的赔付从来没有兑现过。 这也导致很多家属不服而闹事诉冤。 可胳膊又怎么能绊过大腿呢？ 本地的人不能用了，他们便从外地找人，在高薪的诱惑之下，不少人都来了。 挖煤虽然累点，危险高点。 但赚的多。 可他们依旧不兑付，随便找个理由就不给薪俸。 这时想走也走不了。 只要想离开，就会被他们的打手殴打。 一直干！ 不停的干！ 直到死为止！ 这其中还有不少只有十一二岁的孩童干活…… 简直令人发指！ 从里面出来，已经是傍晚。 出口处已经有不少人等着。 关宁要找的人都来了。 “东山现在还开的煤窑全部关闭。” 他刚说了第一句话，杨延楠就忙着开口道：“陛下，不能全关啊，有什么问题，我们改就是。” “你……” 关宁都无语了。 到现在还想着赚钱，是真的以为不会动他们吗？ 关宁开口道：“锦衣卫，大理寺，京兆府，天策府，由你们四方合力查办此案！” “无论涉及什么人，无论有什么背景，无论有多大的官职，都不能放过，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他们能够听出关宁压抑的怒火。 “即刻起，给你们五天，不，给你们三天，朕要一个结果！” “是！” 几人都镇重应声。 听到此声。 杨延楠等人都面色大变。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 “我父亲，还有二叔等会就来了。” 他并非没有眼色，这分明就是动真格了。 “花星河。” “臣在。” “立即派人把杨泰河，杨泰功抓捕。” “是。” 这次关宁是不会再给机会了。 “陛下，您……” 杨延楠惊慌失措的道：“我们都是您的亲戚啊！” “亲戚？” “在背后挖朕的墙脚，败坏朕的声名，恶事做尽，草芥人命，大肆敛财……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关宁言罢，直接向外走去。 留下杨延楠等人呆若木鸡。 回宫的路上。 关宁看着跟在身后的成敬，淡问道：“朕第一次让你查煤价的事情，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成敬没有说话。 “你拿不准朕的态度，便不敢乱说，今早你见得朕对杨泰功他们那般，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不敢直言，便安排石镇村那些妇人们拦轿申冤，让朕亲自查出内情……朕微服出行，只有你知道朕的行程。” , 第811章 大义灭亲 “陛下恕罪！” 成敬慌忙跪了下来。 “臣只是……” “只是看不下去了吗？” 关宁低沉道：“连你都看不下去了，可想而知他们做的有多么过分。” “臣知晓陛下急需煤炭炼铁，但木林商会大肆开采，囤积居奇，他们开采出来大量的煤炭却一直储存着，只外放出一点点。” 成敬开口道：“他们应该是要等着临近冬天的时候，那个时候煤价更会高涨，以此赚得更多的财富……” “那些煤炭都储在什么地方？” “臣只知道几个地方，青河县，通县等地都有。” 关宁听着不由想起一句话。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关键是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觉悟。 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因为他们是皇亲国戚，就是挣点钱怎么了？ 可他们从未想过，这样做是在自掘坟墓！ 前朝血的教训历历在目，关宁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会助长这种风气…… “背后不止是杨家吧？” 关宁心知，如果只是杨家参与，还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噤口不言，这背后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是。” 成敬开口道：“据臣所知，这其中就有不少新贵参与。” 新朝换旧朝。 新贵代旧贵。 历史总是在不断重复，难道就不能改变？ 能！ 一定能！ 关宁心想着，随即开口道：“念你是出于好意，朕便原谅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能够理解成敬的心理，不敢明言，便用了这种方法。 “是。” 成敬慌忙道：“谢陛下隆恩。” 回到皇宫已经很晚了，但关宁并没有直接就寝，而是去了东宫，找了他母亲杨娴。 若这次不大力整治，严刑处理，那他的威严也会大大降低。 区别对待，必有不服。 还如何治国？ 他是一国之君。 应是先有国，后有家。 调查结果还未出来，但他的亲身见闻，便足矣说明问题。 杨娴一直在听着，期间并没有插话。 直到关宁说完，她才是长叹道：“我本以为不给他们太大的权势，就不会助长这股风气，想不到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母亲并非不识大体的女人，宁儿你……看着办吧。” 这一点关宁很确信。 若是不识大体，也不会做曾经的镇北王妃。 亲情？ 关宁倒是很淡薄。 因为他是穿越者，并没有切身体会的那种情感。 就算有！ 他也不会容忍。 这些蛀虫必须要清除！ 最后的负担没有了。 查！ 一查到底！ 他开了一个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再亲力亲为，只需等待即可！ “这两天不管是谁来找朕，一概不见！” 关宁提前嘱咐成敬。 “有求情的人，直接阻拦在宫门之外。” 他这是提前打好预防针。 果然在其嘱咐后不久，宫门外便已经聚集了不少杨家人。 早上刚来的那些人又来了，甚至更多。 仅仅才是一天时间便风云变幻。 知晓东山那边出事，杨泰河和杨泰功便赶往处理，至今都没有回来。 据说是已经被在那边的锦衣卫抓捕了。 此刻在宫门外哭天喊地。 可已得不到任何回应。 现在知错，已经晚了！ 没多长时间，便有一队锦衣卫及大批兵卒赶来。 “本官锦衣卫副指挥使郝乐章，接上令尔等暂时只能居于府内，待查办结束，才能自由出行！”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是谁吗？” 一个妇人站出来呵斥。 “我是皇太后的姐姐，就是当朝陛下也要叫我大姨！” 她就是杨家二女杨澜。 杨泰河和杨泰功被抓走，就是她在主持。 “还请诸位配合。” “我们不配合呢？” “你敢动我们，你们是什么东西？” 不少人都呵斥着。 他们可是皇亲国戚有高人一等的身份。 “来人，把他们带走。” 郝乐章平静的下了命令。 随即大批士兵上前便将他们强行拿下。 “好大的狗胆！” “我要见陛下。” “我要见皇太后。” 一片哭喊声响起，根本就无济于事。 最终他们还是被赶回了府上，这些兵卒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地看守。 他们已经被限制出行，等候查办！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如此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锦衣卫，大理寺，京兆府，天策府，四大部衙联合办案，规格前所未有。 谁都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有人旁观幸灾乐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人坐立难安，惊慌不已。 “幸亏有越国公的嘱咐，我等才没参与进去，否则就真的完了！” 施盘笑着道：“今天这顿打挨得值，挨得好啊！” 一众前朝遗贵在此聚集，言语间充满了幸灾乐祸。 “本以为陛下会有偏颇，现在看来还是很公正的，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有一人感叹着。 他们曾经是被整治的对象。 但现今旧贵族已经被新贵族替代。 做着跟他们以前相同的事情，甚至更过分。 凭什么我们就该被整治。 现在心里平衡了。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按规矩办事吧，陛下对至亲都能拔刀。更何况是我们？” “是啊！” 一众人煞有介事的说着。 与此同时，在一座奢华厅堂，有着几人聚集，但其面色皆是充满忧虑。 “最新消息，杨家老二和老三已经被锦衣卫抓了。” 邓宜民低沉道：“怕是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 木林商会的背后有多人占股，杨家是最大头，其余参与者还有不少，并且基本都是从北方前来的家族。 分别为季，安，姚，朴，赵，徐，茅等几家。 他们原本都是北方的大族，一直以来便跟镇北王府交好，在关宁起兵时，这些家族都提供过帮助。 镇北王府成了皇家，他们这些家族也受益而水涨船高，跟杨家勾结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该收手就收，你们就是不听！” 安季同气愤的怒骂。 上次议事只有他提出反对，可根本没有人听他们。 “等着吧，锦衣卫的人一会就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 外面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 …… , 第812章 响鼓还需重锤敲 “已经来了！” 他们的心都是猛跳，面色苍白如纸。 与此同时。 天策府。 长源伯韩孝广，定城伯梁丘等三人前来找到辅国大将军费申。 与梁国的战争结束后，费申并未再去前线，而是留在了天策府。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人，他长叹了口气。 “你们为何如此糊涂？” “大将军救命啊！” 韩孝广悲戚道：“这个时候只有您能保下我们，麻烦您去跟陛下求求情，我们知道错了。” “求大将军救命啊，看在我们曾跟着您浴血奋战的份上。” 三人求情，磕头不止。 这三人都是镇北军出身，新朝建立后，因功勋卓著，而被授封为伯爵，成为新贵。 关宁预料的没错。 在黑煤窑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杨家为首，北方各大家族及众多新贵参与。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都属于北方系，是皇帝的直系。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这么多人明知而不敢言。 “当时举行授封仪式时，就是在这天策府，陛下曾言并不排斥贵族，只排斥那些腐朽的贵族，只知剥削于民，大肆敛财，贪图享乐的贵族！” 费申沉声问道：“你们忘记了吗？” 几人都羞愧的低下头。 “陛下还说，希望能够保持初心，不要把自己变成曾经最厌恶的人，如果有那一天，就不要怪陛下不念旧情，刀落在脖子上才知后悔，那就已经晚了！” “你们把这些话都忘了吗？” “我们……知道错了。” “但已经晚了。” 费申低沉道：“去自首吧，把自己的问题，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或许还能有重轻发落的机会……” 几人沉默无言，良久起身，走出了外面。 费申再次长叹了口气。 身份的转变，骄奢淫逸的生活就会改变的心智，麻痹人的初心。 有人能够坚守不变。 有人却沉迷其中。 陛下这是要整治这股风气了。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在上京开始抓捕的同时，其余很多地方都在同时进行。 案情并不复杂，当真正捅露的时候反而相当的简单。 就看会涉及到什么人。 这才是重点查办的方向。 有人欢喜有人忧，上京城的城民百姓们又有议论的事情了。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每天都有瓜吃，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他们都期待着等下一期报纸出来，会不会刊登这方面的事情。 报纸的出现已经让他们学到了不少新词汇。 最大的议论当然是陛下会如何处理，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还是一斩到底，大义灭亲？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转瞬而逝。 一份详细的汇总也摆在了关宁的龙案上。 真相比他看到的还要残酷。 说是草菅人命都有些轻了。 东山的守山卫，青河县所有官员都被买通，关宁注意到，就这几年下来因矿难死的人，都快赶上一场中等规模战争的死亡人数了。 因此，造就了青河县好几个村，都沦为寡妇村。 石镇村只是个缩影而已。 关宁重点关注的是背后的参与者。 其涉及人员之广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些人都是他熟悉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新朝建立才几年？ 便有这么多人忘了初心。 关宁很庆幸，因为这件事，能让他借机整风。 只有严刑才能让人警醒。 关宁提笔朱批。 不一会开口道：“朕圈住的几人流放吠州，劳作改造十年，主谋皆斩，其余尔等依元武律量刑处置！” 花星河等人拿起折子细看了起来。 过了会大理寺卿问道：“杨泰功，杨延绅，杨延广……他们也斩吗？” “斩！” 关宁直言，让几人皆是一凛。 其他人倒是好说。 这几位可都是陛下亲属，看来真要大义灭亲了。 “响鼓还需重锤敲！” 关宁开口道：“杨泰功就是主谋，杨延绅，杨延广等人负责矿窑具体运作，草芥人命众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若朕区别对待，如何能够服众，朝廷威信何在？” 几人点头。 他们都已知晓陛下的决心。 是了。 若不这样做，其他人必然不服。 而现在陛下连亲属都杀了，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不平？ “将这份案情汇总及处理结果刊登至下一期官报上。” “陛下？这个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费田开口道：“毕竟真相太过……” “太黑了吗？” 关宁沉声道：“正因为黑，才要让民众们知道，朕的眼里不揉沙子，不管是谁，只要触犯法律，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也能以此警示其他官员。” “是。” 关宁又接着道：“在此次事件中，费田，庞青云，你二人存在严重失职，罚俸半年。” “谢陛下隆恩。” 二人应声。 青河县属于京兆府下属，作为京兆府尹的费田自然有失职。 而军方也有多位贵族参与，这便是庞青云的问题。 “还有你……” 关宁看向了公良禹。 “你还兼任着都御史一职，你的失职最大。” “都察院是做什么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臣是有疏忽。” 公良禹跪了下来。 “你罚俸一年，朕不希望再有类似事情，是朕让你们查。” “是。” “庞青云，朕再给你一个差事，青河县那边有不少寡妇，恰好军中也有不少单身汉，撮合撮合，有对眼的就娶回去吧。” “是。” 众人神情古怪，陛下考虑还真是周到。 “退下吧。” 关宁摆了摆手。 黑窑案结束了，当日便公布出了审判结果。 众多涉案人员都被拉到午门，斩首示众。 被斩五十余人，可谓是人头滚滚。 此后，关宁又制定了严格的律法，以保证矿窑的正常开采，否则以后还会有类似事情发生。 除此外还收获颇丰，最重要的煤炭。 他们开采出来囤积居奇，都储放了起来，而今已被运到冶造局。 这批煤炭暂时足够供应使用，将会为冶造再次提升一个台阶。 那些煤窑也经过整改，再次运转起来…… 上京城就是一个万花筒，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总会有新的事情将之掩盖。 这不又有了新鲜事。 陛下日前下令，二十六个州的主官都要进京，商议恩科之事。 而今已陆续到来。 让关宁惊喜的是，他许久未见的徒弟悟空也终于回来了。 , 第813章 悟空归来 关宁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悟空。 除了明晃晃的大光头没有变化，整个人比他印象中更黑了，也消瘦了许多。 活脱脱苦行僧的模样。 想来是西北的环境恶劣，风吹日晒消磨的了。 不过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充满着智慧之感。 悟空原号为慧心法师，其声名盛传，智慧无双，被誉为佛门第一天才。 那时关宁还是世子时，隆景帝还在假信佛，上京城外的寒山寺举行无遮大会。 慧心法师随魏使前来参加。 关宁与之法辨，以大乘佛法（忽悠**）将之战胜，慧心法师心服口服，随即拜关宁为师。 此后，被关宁恶趣味的将其法号改为悟空，并跟在他身边学习大乘佛法。 关宁哪懂什么大乘佛法，不过是半调子忽悠而已，却让悟空深信不疑。 后关宁因战事外出，悟空离开上京前往苦寒之地吠州宣扬大乘佛法，其实就是关氏佛法。 宣扬起了极大效果，很快便有大量信徒。 在关宁起兵时，还为他提供了很大帮助。 这一待，就是好几年。 原本关宁很早就想将其召回，但悟空实在做的太好了。 西北地域民风彪悍，新朝建立后，地方上并不服从，而悟空宣扬关氏佛法，有助于维护地方稳定。 他们信关宁，便会自然维护。 信仰的力量无穷无尽。 之后悟空带领着信徒开荒种地，发展大西北。 年初汇总的前年各地生产纳税统计，西北几州竟然比东北几个州都好。 这可都是悟空的功劳。 当然背后也有关宁的授意。 现在西北地区已经稳定下来，关宁便将之召回。 宣传信仰有利有弊，对于西北适应，但在其他地方便不合适了…… 很可能又会掀起一股信佛风。 这就不太好了。 关宁心想着，看着悟空也格外的开心。 这也是近日以来，他为数不多的好心情。 “这几年你辛苦了。” 关宁有感而发。 但悟空却欲言又止面带纠结。 “怎么了？” “我该怎么称呼您？” 悟空挠了挠头，虽然他并没有头发。 叫师傅？ 可师傅已经是皇帝了，是不是不太尊重？ 叫皇帝？ 可他确实是自己师傅。 想到这里，悟空眼睛一亮，开口道：“我叫您皇帝师傅行不行？” “行啊，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关宁大声道：“成敬，让御膳房立即做一桌素餐，什么贵就做什么，一定要丰富。” 吩咐完以后，关宁又开口道：“先在朕身边待一阵，去西北是吃苦了，好好补补。” “那不行。” 悟空忙着道：“出家人衣食住行应朴素无华，不得娇奢，皇帝师傅的好意，徒儿心领。” “哎，此言差矣。” 关宁问道：“倘若有一魔头嗜杀成性，为了救度一方生灵，你要求他戒除不必要的杀业，但他见你严持戒律，不食酒肉，便要求只要你吃肉喝酒，他便停止杀人。” “那你是继续严持戒律，还是破戒救人？” 悟空停顿片刻，随即正色道：“自然是破戒救人。” “那就是了。” 关宁开口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拘泥于外物？” “再说这也不是让你吃肉喝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悟空呢喃着，眼睛逐渐亮起。 “皇帝师傅又说出如此充满智慧的佛家箴言，是徒儿着相了。” 悟空内心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师傅啊！ 他开口道：“徒儿还要跟在师傅身边修行学习一段时间，再去西北感化更多的人。” 悟空感觉到自己的不足。 自己跟师傅许久未见，应该继续学习。 “学习可以，但不要去西北了。” 关宁也有这个想法。 要继续教授悟空关氏佛法，让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不去西北那去什么地方？” 关宁开口道：“不如去魏国怎么样？” “魏国？” “你出来这么久都未回过家乡，也该回去看看了，再说你已学了大乘佛法，回去宣扬不也正常吗？” 关宁这才说出了真实目的。 魏国是佛教兴盛之地，信佛尊佛者极多。 打着大乘佛法名号的关氏佛法必然能引起追捧。 就连悟空都转变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他们信奉大乘佛法，就是信奉关氏佛法，这就是文化输入，信仰入侵。 其作用比之战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仁，我不义。 堪比福寿膏的奢香来源调查结果已经出来。 最终指向都是几个神秘的魏国商人，至今还未抓捕到。 这绝非偶然。 由此可推断出，这背后很可能是魏国的谋划。 他们利用奢香的成瘾性，腐蚀麻痹上层贵族官员，甚至是自己这个皇帝。 真到那个时候国家都完了。 其用心之险恶难以形容。 战争是结束了。 但另外形式的战争已经开始。 所以关宁也要有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魏国么？” 悟空平淡的神色起了一抹意动。 至从那次来参加无遮大会，他就留在了大康。 不，现在是大宁了。 虽然无亲无故，但有师傅师兄弟们，也有怀念。 只是他还有顾虑。 魏国跟大宁关系并不好，是处于敌国关系，而他又是大宁皇帝的徒弟，有这一层关系。 还让他怎么去魏国宣扬大乘佛法？ 关宁知道他的顾虑，便开口道：“信仰无国界，佛教无国界，去宣扬大乘佛法，本意是为了普救更多的人，这就是你的使命！” “佛教无国界？” “普救更多的人？” 悟空神色微沉，陷入思绪中。 关宁沉声道：“跟为师修习一段时间，为师教授你大乘佛法，能普渡众生，能让苦难中的人脱离苦海！” “而你前去魏国弘扬大乘佛法，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 听到此言。 悟空抬起头镇重道：“皇帝师傅说的对，是徒儿又着相了，徒儿一定会认真修习，弘扬大乘佛法，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孺子可教也！” 关宁笑了起来。 还要给悟空好好讲讲关氏佛法。 这时，他吩咐御膳房做好的膳食陆续送至。 品种齐全，异常丰富。 “吃吧，多吃点。” “是，皇帝师傅。” 悟空拿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 第814章 陛下威严深入人心 悟空就这样在皇宫安顿下来，他要跟在关宁身边继续修习大乘佛法。 而上京城随着诸位州牧的到来也再度热闹。 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窑案已经被盖过，随之开恩科取士的话题再次被提及。 相比较起来，这才是涉及到全国范围内的大事，也是较为敏的事情。 大宁王朝行政体制分为三级，州府县。 重新划分后，将原来的三十六个州缩减为二十五个州。 州牧就是封疆大吏，为正二品官员，与六部尚书，内阁大臣，军机大臣同级。 这也是新朝建立后，第一次所有州牧进京，不止是商议开恩科取士之事，也有述职之意。 人们都知道，借着这次诸位主官进京之际，新政也将会在全国推行…… 关宁忙碌了起来。 各州主官进京，他都要一一见面，听取述职报告，这是他新设的规定，大意就是在任上做了哪些事情，有什么功绩，有什么困难需要朝廷帮助解决等。 这二十五个州牧可都是几经更换才确立下来的，可以保证其绝对的忠诚。 因距离远近不同，到来也分先后，关宁已经在陆续接见。 古代皇权不下乡，有的皇帝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国都，因而才会有封疆大吏这一说。 在各自的区域，完全是自己说了算，成为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欺上瞒下的情况时有发生。 如何改变这种现状，加强朝廷对地方的监管，以实现上行下效是关宁要做的事情。 为此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新朝建立后，他投入巨大建立驿站，以加强与地方联接。 保证朝廷有什么政令能第一时间送至，地方上也可及时反馈。 再有便是加强监管，在各级行政官员中新设都察御史一职，负责监察。 都察御史受地方和都察院同时监管，并选用清流言官任职。 同时，对应朝廷六部，治安总署等，新设六房，治安署，负责赋税，官员选拔升迁等具体事务。 地方驻军则由天策府统管。 形成一级一级的监管模式。 另外，关宁还让锦衣卫衙门在地方设立卫所，负责监管事宜。 锦衣卫直接听命皇帝，可上达天听，能够直接禀报。 不过为了防止锦衣卫权力太大，他们只有监察之职，没有行政权力。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禀报，只有得到命令才能具体处置。 这就是在地方上安插了眼线，官员必然会有所顾忌，也不敢太过放肆…… 州牧依旧是最高主官，但其权力已大大缩减，并且涉及到重大事项，必须由政务会议所有政务大臣表决通过才行。 像六房郎中，都察御史，地方驻军将军都是政务大臣。 这样做的好处巨大，虽增添了多位官职，但具体的事情有专人负责，提高了行政效率。 毕竟州牧也不是全能，不可能懂所有事务…… 三年来，这些改革陆续完成，这便是新政中的吏治改革。 而今，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行政模式。 州一级要完成，府一级也要同样如此。 到县一级便存有兼任的情况。 因为有的县实在贫瘠，人口很少，确实没有必要设立这么多职位。 可毕竟是新设了不少官职，而且还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专业性的官员。 并且新朝也一直没有开恩科取士，补充新官，各地依旧有不少职位空缺。 这三年来朝廷用人基本都是相互举荐，或者直接招募，经过培训考核直接上岗。 元武初年，受战争影响，地方基础官员大量缺乏，行政陷入停摆。 关宁一口气招募近百人，直接任职了县令。 他也督促吏部持续跟进关注，其中有不少人才涌现，同样也有不少无能之辈。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以此方法选用的人良莠不齐，举荐制更是弊端严重，所以开恩科取士势在必行…… 关键还是人才。 在跟几个地方主官交谈时，多位州牧都提及到这个问题。 “陛下，恕臣直言，开恩科取士的结果怕是并不会好。” 江州州牧**星沉声道：“臣已知晓，南方六州不少读书人便私下密谈，准备进行罢考一事。” 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发言权。 官绅一体纳粮最早就是在南方六州推行。 关宁亲至，杀了个底朝天。 才压下各方反制。 他跟**星谈的细致，就是要了解新政进行的情况。 这位曾经的莲阁阁主，已成为朝廷真正的封疆大吏。 他不止是江州州牧，还是监察使，负责南方六州新政推行之事，还可举荐地方官员，必要时可先任命，后上报。 权力相当大！ 不过他做的很好，没有辜负关宁的信任。 关宁也在持续关注。 南方六州新政推行的进展还不错，在稳步进行着，至少再没有出现过，像最初那样大规模反对抗议的情况。 这也是关宁当时打的基础好。 为了新政推行，可真是杀得血流成河。 当时关宁就是知晓南方六州那边的阻力最大，因而才首选推行，以后在其他地方推行，便会顺畅很多。 这也是他做事的一贯作风。 先选择一个试点推行，看看合不合适。 这些虽是前世的经验，但也要适宜这个时代。 **星开口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及相关制度的完善，南方六州区域已顺畅的推行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忧患，事实上反对者一直大有人在！” “只不过他们迫于您的威严而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大规模的抵制。” “应该是迫于朕的杀威吧。” **星略微一愣。 随即很幽默的道：“其实也差不多。” 他可是知道，这位陛下的威严已深入人心。 毕竟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位皇帝会如此大杀文人清流。 “你继续说吧。” “是。” **星开口道：“他们不敢再用以前那般方式，就是在等着一个机会，朝廷开恩科取士，进行罢考，到时朝廷迫于压力，便会停止新政推行。” “可就算能够完美解决罢考之风，臣也并不认为，新政能长久的推行下去……” , 第815章 从根源上改变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星可不是普通官员，他之前是莲阁阁首，就属于清流中的一员。 也最能明白这其中之事。 “那臣可就直言了？” **星说了一句。 “说吧，你应该知道的，朕虽然有暴君之称，外人都言朕阻言路，不能纳谏如流，但那是因为那些人本身就目的不纯，若出发点是好的，朕自然能听得进去。” **星暗自点头。 陛下在南方六州时，他跟接触过很长时间。 他很清楚，陛下绝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 其智慧卓著，非常人能及。 就陛下在南方所做之事，人们只看到了他大肆杀戮，却不知内涵几何。 先是以二桃杀三士之计破坏地方勾结，令其自相残杀，随即一系列手段都相当高明，可谓是一箭多雕。 思绪闪过，**星开口道：“臣发自内心的敬佩陛下的魄力，敢于下如此决心，改变原有弊端，这是很多皇帝都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这第一句话，就让关宁知道**星的水平不一般，他是同道中人。 “臣曾也认真思考过该如何改变，也曾查阅过历代有志改变此道的皇帝所行之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可行还是不可行？” “不可行！” **星开口道：“这件事情真正的阻力并非来源于考生罢考，或是其他什么抵制，而是新政对于科举制度本身的破坏！” 关宁眼睛一亮。 他说到点子上了。 官绅一体纳粮，是前世雍正皇帝推行的改革。 事实上，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并未真正执行下去，当时更是引得各地考生大规模罢考，迫不得已之下，雍正还把当时负责推行新政的主官推出来处置，以平息节奏。 那时，这项政令实际上已经夭折。 而到乾隆即位后，更是直接取缔。 为何？ 根源其实就是**星所说的。 科举制是朝廷选拔官员的根本制度，再进一步说，是对千年科举制度传统的挑战，是损害以儒治国的政治思想体系。 权力阶层的科举考试以儒家为基本内容，所以儒家和权力的关联是通过科举来实现的； 科举对于从事儒业的人来说是一条“利禄之途”，如果科举制度被破坏，也就是切断了儒家和权力之间的内在联系。 那么儒业之无人问津也就自然而然了。那么，朝廷以儒家思想构建的统治体制失去了生存的土壤，整个社会丧失了制度体系运转的基石。 这便是治天下再得民心，士为秀民，士心得，则民心矣。 其意为，治理天下的关键在于民心，想要治理好天下就要得到民心，读书人是优秀的百姓，得到读书人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民心。 而官绅一体纳粮，就是取消读书人的特权，只要推行，必然不会支持，那便得不到民心。 这是永远不可能调和的矛盾。 “您可能不太清楚。” **星开口道：“有很多宁愿不做官也要反制的，您离开南方后，不少官员都这样做了，空缺职位很多，臣可真的是想尽办法找人来当官。”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最终朕找来的，都是出身贫寒清苦之家的读书人来做官，因为他们寒窗苦读，没有别的选择，否则就白白付出，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星显然是有准备来的。 他接着道：“事实上，寒门贵子的依旧是少数。” “古话常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套用在此同样恰当。” 这说的又是大实话。 门阀世家一直便掌握着大量优质资源，他们有充足的能力培养后辈。 可穷苦的人又有什么？ 在认知上及自身所拥有的能力上就相差了很多。 古代是这样，现代又何尝不是。 关宁深有感触。 思绪闪过。 他便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星开口道：“除非朝廷能有新的方式来选拔人才，但除了科举制之外，臣再想不出别的……” 听到此。 关宁心有感叹。 “朕去南方，最大的收获并非是推行了行政，而是发现了你这么一个人才。” “陛下缪赞，臣惶恐。” **星忙得跪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关宁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评价。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这番话跟别人说，那是对牛弹琴。 若跟别的皇帝？ 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起来。” 关宁说的可是实情。 **星的难得之处，就在于他有很高的学识，但又不是迂腐之人，思想很是活泛。 其实科举制也并非尽选拔出先庸才。 事实上，能从全国杀出，成为那仅有的几个人，绝对是人中龙凤。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弊大于利。 “吏部尚书卢照龄年纪大了，朕再拖着不让其告老，恐怕要死在任上，那也显得朕未免太不近人情。” 关宁开口道：“其实还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等这次事情结束，你来吏部任尚书吧。” **星微微一怔。 随即开口道：“臣全凭陛下安排。” 从地方州牧到吏部尚书，虽然同级，且州牧还是封疆大吏。 但后者还是更有权势。 吏部可是号称第一大部，主管人事，且还是内阁大臣，进了中枢。 不过**星很平静。 他的志向不是做官，而是跟着这位陛下见证一个辉煌王朝的诞生。 不过现在他更好奇的是，陛下到底是用什么方式代替科举制？ 看陛下的神情，应该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念及此处。 他便开口问道：“陛下是已经有应对之法了？” “有了。” “那是什么？” **星更加好奇，因为他也认真想过，可就是想不到。 “办学！” 关宁吐出了两个字。 “办学？” **星开口道：“现在也有学府，县有私塾学堂，府有府学，州有书院，这与办学并无差别。” 关宁解释道：“朕所说的办学是分层级的学习，一个孩童从幼童开始读书，所习为基础学识，此为小学，通过考试后，便晋升为中学，再之后读大学，朕要改变的是教育模式。” Ps:前本书说的是打天下，这本书说的是治天下，大家慢慢看，没准哪天穿越了用的着。 , 第816章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育模式？” 赵南星神色微沉，陷入思绪中。 “通过不同层级的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学识，成为一个真正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关宁开口道：“本质就是扩大教育范围，做到教育普及，形成具体的制度！” 赵南星恍然大悟。 “这就是您在江州曾跟臣说过的打破教育垄断。” “是。” 就如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样，在这个时代，知识也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门阀世家，权贵富人。 他们有充足的资源，并已建立出一套成熟的培育体系。 像一些世家贵族，他们自己就建立了私学，府学书院等地，依旧是这些后辈子弟居多。 关宁曾去的国子监就是这样，他自身就出自镇北王府最熟悉不过。 赵南星内心震动，他知道这就是从根源上解决。 回过神来，便开口道：“这想要实现恐怕并不容易啊。” 他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很难很难。 寒门为什么难出人才？ 还不是因为家穷。 没有钱能上的起学。 就算重新建立教育模式，依旧改变不了这个本质问题。 赵南星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现行的教育会推翻，就需要重新建立您说的这小学，中学，大学等学堂，这花费会很大，且也不是那些穷苦人家能够负担的起的，可能最终依旧是那些门阀世家受益。” “所以这就需要朝廷出资拨款来完成！” 关宁开口道：“将实行六年义务教育，小学三年，初中三年，这六年读书学习是免费的，由国家负担。” “在国家经济发展后，还要实行九年义务教育。” “这……” 听到此。 赵南星再次心惊。 国家建学，再由国家负担费用，供养读书。 “如果是这样，那国家的财政压力会很大。” 赵南星是一州主官，自然知道现在国家的情况。 实际上还很穷苦。 跟梁国打了两年仗，拖住了发展进程，也让国家更穷苦。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关宁沉声道：“朕要做到真正的有教无类，入学读书不再以家世衡量，而是人人都有机会。” “能学多少，能走多远，就看自己本事了。” 听到此言。 赵南星跪在地上。 “陛下凌霄之志实在令臣敬佩万分，请受臣一拜。”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 “朕这也是为了国家。” 短期来看，投入巨大，以现在国家的情况来看还很勉强，但长远来看，意义重大。 毕竟人才是根本。 有更多的人才，才能让国家快速发展。 关宁开口道：“朕跟你说这么多，是让你做好准备，你还要兼任教务署主官，主管教务事宜。” “这是涉及一项全国性的重大改革，你的担子很重。” 他发现赵南星能跟上他的想法，属于志同道合的人。 “是。” 赵南星镇重应声。 能参与并主管这么重大的变革，是他的荣幸，他要见证历史了。 不对，应该是要改变历史了。 “首要做的事情就是编制教材，朕先给你个方向，你先考虑着。” “编制教材？” 赵南星又是一愣，他惊疑道：“您是准备连所学内容也要改了，彻底摒弃儒家学说么？” 他知道陛下对这方面印象不好，总是把腐儒挂在嘴边。 “不摒弃，朕也从来没有觉得儒家学说有什么不好。” 关宁开口道：“诗书礼仪，依旧是基础，但比重要降低了，并不是朕摒弃，而是这方面的学说并不能满足朕的需要。” 他是要生产力更进一步的发展，需要的是专业的文化学识，而不是之乎者也。 最关键的是，它束缚了人的思想，束缚了人的创造力。 关宁开口道：“我们应该学习更有用的知识，人文地理，自然历史，明算，明法等具有专业性，对社会发展有用的知识。” “要开发出人的创造力，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无用的学说上。” 关宁尽量说的言简意赅，让赵南星能够听得明白。 毕竟这种变革，比改变传统教育更大。 因为这是把原有的学习内容都改变了。 那可是几百年遗留下来的传统。 这对赵南星的触动也很大，他本身就是儒学出身。 关宁再次强调道：“并非是把原有的学说摒弃，只是将之作为基础项，就比如在科举中所考核的明字一项，需要考生通篇背诵那些繁文，你觉得有用吗？” “其实是没用的，而这些条条框框，反而是把人束缚住了，大大限制了人才的产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南星还在思绪中。 良久他才是开口道：“暂且抛开利弊不谈，如何让人接受是一个问题。” “这传统遗留可不容易改变。” “读书是为了什么？” 关宁问出了一个问题。 赵南星直接回答道：“学而优则仕。” 他恍然大悟。 “您是准备把这内容用于科考中？” “对。” 强迫着人改变原有思维，还不如让他自主的去改变。 如果把新学作为考取功名的内容，他们便会自主的去学习改变。 因为对他们有用。 “陛下看来早已有准备。” 赵南星开口道：“臣还有一个问题，学习新内容同样也需要老师教授，可按您所说，这么大的变革，很多老学究都教授不了。” 这是一个先后的问题。 “国学在元武初年就开始教授新学了，这三年来，已经培养出一批可以教授的人才，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摆开架子。” 国学就是原来的国子监更改而来。 关宁下了大功夫改变其原有不良风气，并寻思想活泛学子教授新学。 他的目标是把国学打造成第一学府，成为学风的风向标。 看着赵南星略微沉重的表情，关宁知道今天对他的触动也很大。 “这项变革绝对不是一朝夕能够完成的，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完善，但总是要去做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关宁沉声道：“国家，民族，家庭只有做好人的培养，才能得以接续，繁杂，传承……” , 第817章 治天下比打天下更难 这句话对赵南星的触动很大。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陛下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这个国家强盛，而不是像之前那些皇帝，只知奢靡享受，从未真正的考虑过这些。 是啊！ 谁又能想到这一层。 严格意义上来说，改变原有所学内容而变为新学，对他来说也有很大的冲击。 他不能在第一时间接受。 但他觉得陛下是对的。 今日这次交谈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收获颇丰。 赵南星觉得自己就像陛下说的那样，思想打开了。 感觉达到了一个新境界。 他神色略带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陛下。 陛下今年多大？ 应该才二十三吧？ 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又在做什么？ 他都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能有这么多想法？ 难道说镇北王府的培养真有这么好？ 思绪闪过。 赵南星又问道：“臣还有一个问题，按您所说，这种培养模式需要很长时间，那这次科考怎么办？” “我们现在用人需求很大，根本就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关宁开口道：“这次科考就要进行大改，但会是简版，摒弃繁文等不利项，增加明法，明算的比重等，这是为了推广新学打基础。” 赵南星明白了。 这就是刚才陛下所说的，让其主动改变，自主学习。 “可这次依旧会存在罢考的问题啊。” 这些改革需要时间，并不能立即实现。 所以罢考的问题依旧存在。 “在所有的事项中，朕最不担心的就是罢考的问题。” 关宁开口道：“时间已经不短了，你先回去好好消化消化朕跟你谈的事情，将来你可是要挑起担子，如果你都不明所以，稀里糊涂，那就没法进行了。” “这次科考具体怎么进行，朕会等所有主官到来，集中讲解。” “是。” 赵南星起身。 他确实该好好消化消化。 一下子他也接受不了。 “臣告退。” 赵南星离开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 谈的起劲，时间过的很快，这就过去了半天多。 关宁也有些疲累。 时间不够，再不能接见下一个州牧。 “让胡南广明早再来吧。” “是。” 外面还有其他州牧在候着，成敬出去传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关宁又早早的起来接见地方州牧。 这段时间必定会忙一些，他也格外上心。 在谈话时，他或多或少都会提点几句更改教育模式，推广新学的事情，让他们有个准备。 他不可能面面俱到，要在地方上实行，还要这些主官来推动。 首先要把他们的思想改变过来。 有人懂，有人不懂。 毕竟每个人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样。 关宁也不着急。 不懂没关系，我让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就可以。 一个个的接见，谈话时间有长有短。 这让关宁也了解到很多在上京了解不到的情况。 已是元武三年，国家已经趋于稳定，城民百姓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统治。 主要矛盾还是在于对新政推行的抵制。 也有主官隐晦的提及，应该适当的怀柔，但被关宁呵斥了回去。 作为一州主官，你可以没有才干，但你屁股不能歪，步调必须要跟他这个皇帝一致。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执行不力，就要换人。 反正也没有充足的人才可用，那就撞呗。 没准还真能遇到有才干的人。 像前段时间看折子就有一个名为谷实的县令提出了火耗归公，关宁也亲自召见了他与之相谈，确实是一位有才能的人。 他已经被提拔到了税务总署任副官。 改革就需要干吏。 关宁跟这些州牧们挨个交谈，就是想要确认他们适合不适合。 这样谈的机会并不多。 也能让他知晓地方上面临的实际困境。 说的最多的还是一个问题。 那就是穷！ 主要还是收成不行。 造成此种境地有多方面原因。 附属设施跟不上，如水利设施等，关宁准备要新修水利，重修运河。 但跟梁国打仗又让国库一穷二白。 难啊！ 关宁发现治天下可比打天下要难多了。 只能一步步的来，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也不现实。 这些问题关宁都记录下来。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关宁面前一个身材肥胖，个头不高的李福激动行礼。 “平身。” 关宁好奇的打量着。 “李福，你比原来瘦了。” 李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没有，还是挺胖的。” “比原来是瘦了。” 关宁笑着道：“看来是做了州牧，事务繁杂劳累瘦了。” 要说这人的命运也说不清楚。 李福最初是关子安属下的大将，此人擅长投机取巧，正事不干，到处混迹战功。 他的声名很大。 常被人说，本事不大，站队的本领大。 总是在关键时刻能选中靠山。 这不就走上了人生巅峰，已经成为一州主官，封疆大吏。 新朝初建，各地官员空缺的厉害。 有不少军中之人转业到了地方任职，李福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关宁也是有碰运气的成分，让他做了府尹。 没想到李福做的还挺不错。 关宁果然没有看错，李福的性格并不适合在军中任职，适合在地方做官。 在去年的政绩考核中，李福治理的鲁平府农耕恢复，田产收成都名列前茅。 关宁便大胆把他提为州牧。 “坐下，来谈谈你治理的心得。” 关宁好奇道：“你所在的延州遭受战争破坏严重，人口也不足，你是用什么方法把农耕快速恢复的？” “臣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方法，就是把土地都分包到户，让他们来耕种，官府只收取固定的量，超出的部分，由他们自己所得，这些土地还是朝廷的，他们只能耕种，大意就是他们原本是给地主当佃农，但现在是给官府当佃农。” 李福开口道：“但这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地主会克扣剥削，官府不剥削，你多产出的就是你的，我们肯定是不会要，这样百姓种地就有力气了，因为干的越多，收成越多，他们得到的就越多……” 李福解释着，但是关宁却陷入沉思。 这方法听得怎么这么熟悉呢？ …… , 第818章 免不了一场恶战 见得关宁皱眉神情。 李福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是臣自己做主了，但这种方法确实能提高产量，官府也比被动收税得到的多。” “没问题，你做的很好。” 关宁已经想起来。 李福所说的这种方式倒是有几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意味。 他说的没错，这种方式确实能提高百姓的积极性。 因为干的多得到的就多。 果然人才哪里都有，就看你能不能发现。 李福能想到这种方式，并付诸实践，就足以说明他的才干。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变通。 像很多官吏就是墨守成规。 遇到问题也只会用传统方式解决，往往达不到预期。 得到赞赏，李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关宁又问道：“如果完不成定量怎么办？” “一般都是能完成的。” 李福开口道：“我们定的上缴量都不是固定的，会依据农户所承包土地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比如肥沃程度，是水田，还是旱地等。” “这很重要，每块地的产出都不一样，原本只能产一百石，可你要让他们上缴一百五十石，这样的话，老百姓肯定不干。” 听到这里，关宁更加满意了。 这说明他们在做这件事之前经过细致的考虑，把能够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 而且也很客观。 要实现官府和农户双赢。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打掉了一些地主富农。” 李福开口道：“好地其实都在地主富农手里，把他们打掉，把地收回到官府所有，然后再包给农户。” “其实开始臣也不敢这么干，知道您在南方搞打土豪分田地，才这样做的。” “干的好。” 关宁又问道：“那就没遇到抵制？” “他们再厉害能斗的过官府？” 李福神情很是不屑。 是了。 李福再怎么样，以前也是军中大将，统帅几万人，该动真章时绝不手软。 “继续说。” 得到了陛下的认可，让李福也很兴奋。 “从这些地主富农那里得到不少农具，再分发给农户，还有就是把农户集中起来，引水挖渠。” 李福开口道：“因为这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事情，所以不用催促也干的很积极，当然这都是在官府组织之下，一定要保证公平公正，其实老百姓们的需求很简单。” 听到此。 关宁就知道，李福做官这是做出心得了。 “还有就是千万不可盲目开荒。” 李福开口道：“开荒风险很大，因为有些地它之所以荒就是因为产不出粮食，或者地不够肥沃产出不足。” “种地需要种子，种子也是花费，假如用十石种子，产出五石粮，那就得不尝试了。” 关宁听着，内心感慨颇深。 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 有的官员就是让百姓盲目开荒，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反而糟蹋了很多种子。 还赔钱了！ 种子可比粮食还珍贵，百姓哪能折腾的起。 元武元年，战争刚结束，各地都在大肆开荒，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就是因为事先没有想明白而盲目开荒。 浪费时间，浪费人力，浪费种子，得不偿失。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的吗？” “也不完全是。” 李福开口道：“我把治下种地的能人都集中起来，一起想办法。” “您别说，这种地就像打仗，有人当将军，有人就只是个小兵，有能人能一眼辨别出土地的肥沃程度，这些人被我好生供养着，让他们去教那些农户种地，开垦什么的，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李福不无感叹的说着。 “你都开始科学种植了吗？” 关宁的感叹更大。 “什么科学种植？” 李福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你做的很好。” 关宁开口道：“把你这些经验方法都写出来，过几天朕要把所有州牧都集中起来举行会议，到时让你给大家讲解。” “让他们都学习你的方法！” “啊！” 李福愣住了，没想到他的方法得到这么大的认可。 “怎么？这么出风头的事情你不愿意做？” “愿意！当然愿意。” 李福笑着道：“谢陛下隆恩。” “还是你做的好！” 关宁镇重道：“既然是好的方法就应该全国推行，你应该知道，我国现在粮食短缺很严重。” “跟梁国打仗期间，是当时的大康钱庄，现已经是大宁钱庄从魏国购买支撑，魏国怕我们被梁国打败，价格较低，我们勉强可以承受，战争结束以后，粮价立即涨了起来，根本就买不起……” “臣知道了。” 李福重重点头。 “臣会尽力为陛下分忧！” “好！” 关宁笑着道：“看来是朕当初没有看错人。” “应该是臣没有跟错人。” 李福镇重道。 君臣二人都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很舒服。 跟李福又谈了挺长时间，到了晚上，关宁才是回到寝宫。 看似没做什么，一天都是在动嘴皮着，但就是很疲累。 可能是一直在用脑子的缘故。 在薛雯的服侍下洗浴完毕。 关宁直感觉神清气爽。 “夫君。” 刚到门口，叶无双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少女勾人，少妇勾魂。 叶无双绝对属于后者。 “不要脸！” 一道冷声打破氛围。 是薛芳走了过来。 “夫君……” 她尾音拖得很长极具诱惑力，更重要的是她穿的衣服。 “夫君对这身衣服还熟悉吗？” 关宁直感觉气血上涌。 早以前他让府上的侍女做出内衣，让薛芳售卖，当时还赚了不少钱。 而其中有一件最大胆的，也被薛芳拿了去，说是有贵族小姐要买。 现在却穿在了她的身上。 关宁嗓子有些发干。 “你……其实是你自己要买？” “是啊，夫君你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 关宁已经宠宠欲动，因为大家都在一块住着，难免存在争风吃醋，众女为了争得宠幸，可谓是煞费苦心，也越来越大胆。 现在看来，他当时真是明智。 “你……” 正准备喝骂得叶无双直接转过了头，面色一片红润。 “不要脸！” 她暗啐着，可也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薛芳比下去。 就你有？ 我就没有么？ “夫君稍等，奴家去去就回。” “好！” 关宁应着，他知道今晚又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Ps:预知后事如何，请点催更。 , 第819章 陛下要注意身体啊 大战开始了。 敌方女将薛芳率先出征，关宁直接迎战，一马当先，势如破竹，使其很快溃败求饶。 不过薛芳早有准备，她自知一人不敌，便提前让其两个妹妹，薛瑶，薛雯二女备战。 此时姐妹花齐上阵。 关宁并无惧色反而欣喜，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期间薛芳舒缓，也加入进来。 真是地动山摇，天地色变。 在旁观战的叶无双等候不及，立即加入其中。 关宁越战越勇，火力全开。 使得几女惨叫连连，逐渐败下阵来，开始求饶。 “薛芳，你怎么就不行？” 叶无双喝骂道：“平素不是挺厉害吗？现在给你机会。” “机会让……给你了。” 薛芳确实扛不住了，话音刚落便沉沉睡去。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账暖度春宵。 好诗！ 好诗！ 次日清晨，关宁起床。 即使是他的体力都感觉略有些乏困，回想昨夜实在疯狂。 也不知靳月什么时候把原府上裁缝安排到了宫里，给几女都做了相应衣物。 才造成如此战果。 关宁摇了摇头，就准备起身。 “陛下可是醒了？” 永宁听到动静立即醒了，每次都是她第一个醒来。 关宁知道她是一直记挂着，要服侍他更衣。 “陛下昨日疲乏，要不再睡会？” “不能睡了。” 关宁开口道：“今日要召集州牧举行大会，很是重要。” “那臣妾起来为陛下穿衣。” “不用，你们再继续睡吧。” 关宁看着那还在昏睡中的众女，面露得意之色。 战果非凡啊！ “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 “说吧。” 永宁低声道：“还望陛下以后要注意节制，陛下是一国之家，可不能伤了龙体。” 她面带镇重。 历代沉迷女色，被掏空身子早早驾崩的皇帝不知有多少？ 为什么诸多皇帝都活不到高龄？ 原因就在这里。 永宁就是觉得陛下还年轻，就要多注意，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朕心里有数。” 关宁安抚了几句，他身体本来就远超常人，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洗漱完毕，正吃着早饭。 又询问了一番朝中有什么大小事务，就是人们热谈关注的事情。 成敬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一遍。 他是太监总管，手下可有不少太监，每日都会打探整理。 这些事情或许不重要，但关宁必须要知道，做到心里有数。 “走吧。” 关宁起身擦了擦嘴，他吃完了，也听完了。 殿外已有车轿在候着。 过了一会就到了目的地，这是在吏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一间比寻常宽大的平房。 但这个地方，却极其重要。 新朝建立以来，第一期县令培训班就在这里进行，此后就固定了下来。 三年来，已经进行了多次培训。 这次的大会便在这里进行。 “都到了吧？” “到了。” 公良禹在门口等着。 “进去吧。” 这里已经按照前世会场布置，有近四十人就坐。 除了二十五个州牧外，还有在京各部衙的主官。 能把这么多人集中起来的机会可不多，关宁要说的也不止是开恩科的事情。 对很多没有来过这种场合的人都觉得新鲜。 坐在长桌之后，并都隔着空位，一点都不拥挤。 像是回到了私塾学堂一样。 在关宁走进之后，他们的议论声立即停止。 下意识的准备行礼。 不过在这座位里也没法行礼，这才想起他们在事前就接到过通知，在见到陛下后不用行礼，只需起身即可，更不用动不动下跪。 因为条件不方便，也浪费时间。 众人起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关宁到了台前。 “都坐吧。” 关宁抬手示意。 随即开口道：“因朝廷要开恩科取士，便把诸位召集来上京，借此机会，还有其他事宜安排。” “想必诸位也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三年前第一次县令培训班在此开班，之后每年都会寻机举行几次。” 众多官员正襟危坐，听得认真，堂堂州牧，却坐的跟小学生一样。 之前他们也大概知晓流程。 他们也要像那些县令接受培训。 可真是新鲜。 不得不说，这位陛下就是会整，这可是在以前都从未有过的。 “今天我们不讲事情，而是讲一个案子！” 关宁沉声道：“要讲的就是前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黑窑案！” 众人微微一怔。 他们没想到陛下会提及到此。 这个案子他们当然关注。 因为这算是新朝建立以来，除去涉及前朝外，本朝所发生最大的案子。 在此案中，十多位权贵被查，就连陛下的亲舅舅都被斩首，其余涉及官吏近百…… “这是个大案，也是一个很典型的案子！” 关宁沉声道：“谋财害命，不知收敛，官商勾结，官官相护，草芥人命，欺上瞒下等诸多罪恶之事，都能在其中寻到。” “朕希望通过这个案子，能让诸位有些警示。” 众人面色肃穆。 他们都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警示什么？ 其一，身居高位不要步那案中人的后尘。 其二，不要在自己治下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否则下场可不会好。 陛下都能够大义灭亲，还能轻饶了他们？ 随即，兵部尚书费田兼京兆府尹费田到前台。 他是第一个主讲人。 之后还会有花星河，庞青云等查案的主官依次讲述。 要比公布出的更加细致。 讲述的具体流程是关宁制定的，内容也是关宁审阅过，采取倒述的方式讲出。 案情的残酷性比真正公布出的还要严重，使得在场官员们都听了进去。 关宁就在旁边。 他相信这个案子会让他们有所警示。 在京郊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更容易发生。 所以就要求地方主官必须能坚守住底线。 几人轮流各自讲了所查办之事。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在最后，由关宁总结。 “具体案情都已经知晓，诸位都是一方大员，应始终有一颗一心为民的心，朕希望尔等能存有敬畏之心，不要在事发时，才知后悔，那时候已经晚了……” , 第820章 科考之议 黑窑案只是开班第一讲。 接下来，朝廷推行的各项新政都在宣讲之列。 吏治，税务，农业等都进行了具体的讲解。 李福也出尽了风头，把他增加农耕的方法讲了出来，并要大力推行…… 这些新政最终都要在地方上实行，必须要让这些地方主官深刻了解，才有助于实施。 关宁推行新政都会先选择一个试点，他的经验都是从前世而来，也要看看适应不适应，然后再从中发现问题，进行整改。 像征收商税，这是最早推行的，而今已相当规范。 三年下来，已经取得成功，证明这些改革都是好的，接下来就要全面铺开！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星作为主讲人进行了具体的讲述。 他有发言权。 因为官绅一体纳粮就是在南方六州推行的，**星就是主官监察使。 这是比较敏感的话题。 关宁跟这些州牧单独聊过，近一半人不太赞成。 现在当众提及，大家参与度很高。 还主动询问。 **星跟关宁长谈过，面对这些询问回答自然详细，应答如流。 他自己说，比关宁说显然更具有说服力。 整个场合的氛围极好，关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在推行一项从未有过的新政之前，首先应该想的不应该是直接拒绝，而是通过探讨知道其利弊再做出选择。 “那对于抵制和反对该怎么处理？” 有一个州牧开口道：“若只是一味的杀戮，只会加深矛盾，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众人点头。 这才是最主要原因。 “我们要用制度和法律来规范。” **星开口道：“这是陛下跟我说过的，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南方六州在正常进行着，新政提高了地方税收，使得一部分原本能够大肆敛财的人再没有机会，让更多穷苦百姓过的更好，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而且官绅一体纳粮，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括，在增收时也并不绝对，有一个词叫起征点，也就是说你的俸禄收益达到一定的程度，其超出的部分才是缴税纳粮的部分，还有一定的比例……” **星开口道：“这件事情较为复杂，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楚的，总之新政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利用身份之利，进行土地兼并，又不用纳粮的仕绅们。” “这还不是一样的吗？” 有人开口道：“要不他们怎么会抵制呢？” 众人点头。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利益。 “请问赵大人，如果开恩科取士时，南方六州的仕子会不会罢考？” 绕了半天，还是绕到了最初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因为必然会出现罢考的情况，不止是南方六州，可能其他地方都会出现。 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 开恩科取士，却尽是罢考，无人响应，到时该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由朕来回答。” 关宁示意**星下去，他坐到了主位。 这场会议终于进入了正题。 官员们都全神贯注，也相当好奇陛下该如何解决此事。 “在这之前，朕跟你们每个人都有谈过，提及的问题都是不少职位空缺，人才短缺。” 众人点头。 这确实是实际存在的问题。 新建王朝初期，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开恩科取士。 既能显示恩典，又能弥补所需。 可这位元武帝完全是反着来。 “是啊，已经是第三年了。” 关宁开口道：“朕知晓各地情况，朝廷也必须要有完善的选拔制度，来补充空缺官员。” “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还不晚？ 听到此，几人相视。 有一个年有五旬的州牧开口道：“陛下，科举流程繁琐，依次为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每次考试都有固定的时间，就算我们从现在开始筹备，完成科考最短也需要三年之久！” “先不提别的问题，仅是这一点就不行，因为我们根本就等不了三年。” “是啊！” 又有一州牧开口道：“我们青州地方官员短缺的厉害，有好几个县连县丞都没有，这毕竟是当官任职，总不能随意招募。” “陛下新成立三个司署，都需要大量的官员，还必须是懂行的官员，这就很难找。” “最主要的还是时间。” 众人纷纷开口，相互议论。 科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涉及到全国的大事，实行密封，誊录，增加殿试等，使得每一次考试的组织准备，人员安排等工作量大大增加，如果每年举行考试，从中央到地方都会疲于奔命。 因而才规定每三年举行一次。 就算加急赶，时间也很紧张。 关宁抬手使得嘈杂声停止。 他开口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为什么就必须要遵循旧制？” “为什么不能根据实际需求重新制定？” 这些人还是太死板，不懂得变通。 关宁开口道：“既然原来的周期太长，我们就缩解周期，将原本的五级考试只改为两级即可，这是不是就便捷了许多？” “两级考试？” 几人面面相觑。 这砍得可是有些狠。 常有人比喻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此言并不是虚假。 就拿最初级的童试来说，通过县府两次考试者，就能成为童生，表明已具备基本的文化知识和写作能力。 但很多人考到须发皆白，仍旧是一介童生。 可想而知有多难？ 这时关宁解释道：“第一次考试为资格考试，相当于设置一个门槛，只要通过初试，便可以参加正式考试！” “这就是将整个流程大大缩减！” 众人听之才是明白。 原本是五级考试，现在要直接砍掉三级，只剩两次考试就进行录取。 这倒是也没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只是这样能选拔出人才吗？ 众人都很怀疑。 关宁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便笑着道：“千万不要觉得这很简单，其实并不简单，大多数考生会在初试就会被卡下去，甚至比原来的科考还要难！” “因为，考卷会由朕亲自出！” , 第821章 新式恩科 “您亲自出考卷？” 听到此。 众人都是面色惊疑。 “准确的说，是朕亲自出考卷。” 关宁开口道：“还要说明的是，这次考卷会进行大改，原来所考的诗赋、帖经、墨义等会直接取消，主要以经义、论、策等实用项为主，同时会增加明法，明算的比重，另还有其余新增的内容，总之跟原来相比会有很大不同。”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这些都不是你们要管的事情，在考前会把试卷运送到你们那里。” 关宁这一番话让不少人都面色微变，不过倒也没有太大的惊疑，因为他在跟每人私谈的时候就有所提及过，就是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大刀阔斧的提出，并直接堵住这些人的嘴，因为他实在没兴趣跟其瞎扯。 没有任何意义。 关宁的意思很明确，我已经给你指出路了，你们只需要执行即可。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关宁的意思，就算有什么想法也都压住了。 他们已经知晓这位陛下的风格。 新朝建立以来，一切从新。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变！ 这算什么？ 其实他们已经事先有准备。 “臣想问的是，您说的两次考试分别是以什么的形式，是初试在地方上完成，终试在上京完成吗？” 有一个州牧询问。 考卷不用他们管，这样其实还能省不少事。 “都在地方完成，由地方官府组织。” 关宁开口道：“初试可在县府完成，终试则在州府完成。” “不需要进京吗？” 有官员诧异开口。 不少人也都面生疑惑。 如此重大的考试，终考不应该都在京城进行吗？ 现缩减为两场，还都在地方上完成。 “为什么非要进京赶考？” 关宁进行了反问。 这个词是在古代出现频率极高，往往都伴随着各种故事。 聊斋中有一半故事都是发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就说吓不吓人。 关宁觉得自己取消这一项，也是做了好事，不过那些家可能就没有素材了…… 他的话还真把人问住了。 以往会试就是在京城进行，还有专门的贡院，之后还要参加殿试。 取三甲，受皇恩。 这些都必须在上京进行，还有最重要的殿试。 现在进行了大改，确实没有必要。 不过这样怎么总是显得这科考有些儿戏呢？ 着实简单了一些。 关宁开口道：“各地考生进京赶考，会在路途上浪费很多时间，再有就是盘缠路费，很多考生都负担不起，所以这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一说确实也很有道理，有些考生就是倾家荡产为了这一次赶考…… 还是那句话。 朝廷急需人才，根本就耽搁不起，还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他们已经在学会接受。 因为改变不了。 显然陛下已经考虑周全，召集他们前来并不是商议，只是通知。 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之所以本次考试全部都在地方上完成，是基于本次科考的一项重大改革！” “还有改革？” 关宁的话让众人又是一愣。 这改革还不够大了，科考内容，科考流程都可都改变了！ “是的。” 关宁沉声道：“本次考试录取规则也不会像以往科举那般，而是依据地方所需录取。” “打个比方，某县现缺官员两名，分别是主簿和押司，那就事先公布张贴，我们就需要这两名官员，考生可自行报考，依成绩优劣录取，同理，其他县府州也是如此。” 为了让所有人都明白，关宁解释的很详细。 “这样就可以做到各定向的补充，能立即满足地方所需。” 在其话音落下，场中暂时出现了一片寂静。 显然都是在快速的消化这种新式取士之法。 他们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利弊。 有一州牧站起来开口道：“陛下这个办法好，以往科举至少要中了举人才有机会做官，而现在只有取中，便可直接上任，必然会增加参考者的积极性！” 他们都担心的是会出现罢考情况。 这样的话，至少能使得一部分人改变态度。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像一些小县，人口较少，本来读书人就没有几个，竞争压力会很小。 傻子才会错过。 “如果我县只有较差职位，邻县有更好的职位，考生皆去邻县报考，却无人报考我县，这该如何是好？” 又有一州牧提出问题。 “这问题问的好。” “要不要限制只能本县报考。” “这也不妥，为官者皆为本地人，容易滋生团伙，危害一方。” “普通官员没有太大限制，若是县令，在任上三年都会调动，没什么问题，再说选拔也只是基础差吏。” “如此说来也是。” 众人都在热烈的讨论。 关宁开口解释道：“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被录取者就要服从调剂。” “也就是说，不一定报考什么就会安排什么，这在报考之前，就要跟考生说清楚，但朕想来，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这可是直接入籍做官的机会。” “是啊！” “若是这样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 正常科举太难了，每年取的贡士才三百名左右，这个数字看似很多，若放在全国来看，就太少了。 竞争力相当的大！ 关键是还不一定能做官，现在是直接入籍，就是直接入编制。 这才是真正的恩科。 众人都感叹着。 而且也确实附和当前情势，简化了录取流程，但又很实用。 虽是前所未有。 但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松永年开口道：“按这般录取流程，很可能选拔出来的人良莠不齐，甚至可能是庸才，开科取士，是为朝廷选拔人才，若是为了取士而取士，岂不是本末倒置？” 他站了起来，神情略带失落。 科举取士向来都是礼部负责，而今却连手都插不上，存在感极低。 陛下之前跟他说过。 以后教育科考等事宜，都会由教务署负责，这可是分了礼部的权。 “流程简化并不意味着难度降低！” 关宁开口道：“在通过终试后，还会有一场面试……” , 第822章 疯狂的卷起来吧 “面试？” 听到这句话，众人又是面露疑惑。 关宁耐心解释道：“面试就是当面对考生进行考核，其模式就类似于殿试。” “只有通过面试，才能被录取！” 他知道这都是新生事物，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法理解，必须要解释的详细一些。 这也很正常。 听到这般解释众人都恍然大悟，暗自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放心了一些。 面对面的考核，能够直接见到考生，知晓其状态。 “而这，还不到最后一步！” “还不到最后一步？” 众人惊疑，如此看来，这新式科举似乎并不简单啊。 “在正式上岗之前，还要对生员进行身份考察！” 关宁开口道：“简单说就是要求身世清白，不能存有污点，我们总不能选举一个前朝余孽来做本朝的官吧。” 说到这，他们就明白了。 正常做官都会有这一项。 “另外在正式入籍之前，还要跟他们说明白，不是说考中了，就可以高枕无忧，还有为期一年的试用期，在这一年内，必须要做出成绩，通过考核，才会正式入籍！” 听到这般解释。 松永年开口道：“陛下考虑周详，臣再无谏言！” 有面试，还有这什么试用期，就大大增加了容错率。 谁又能保证选用的就是人才？ 正式的科举也做不到。 “那什么人可以报考呢？有没有条件约束？” “四十岁以下，只要有学籍的人都可以报考。” 学籍即是读书人身份的认证，一般在当地都有名册。 因为读书人少，地方上很重视。 众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开恩科了！ 只要有学籍就可以参考，这可是面向了几乎所有学子。 若是正常科举，那条条框框的限制能卡死你。 相比较起来，这新式科举实在太优厚了。 从各方面都为考生考虑。 “若是出现罢考的问题呢？” 又有一人问出。 关宁直接道：“罢考者，用不录用，牵连三代不得入仕，不得参学！” “朕之前让你们各地都有统计过有学籍的读书人，有功名在身的，更是一清二楚，只要他们不参考，就算是罢考！” 一直都很和气的关宁，此刻声音变冷。 “其实闹罢考的就是那些人，你们这些地方官员应该清清楚楚。” 众人点头。 闹罢考的就是那些士绅，或是门阀世家出身，为自己利益而罢考。 寒门出身的断然不会罢考。 他们是疯了不成，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朕的原则就是永不妥协！” 关宁开口道：“朕希望在出现罢考之事后，你们这些地方主官不要奏禀，朕的态度已经说的很清楚，断然不会改变！” 此声震耳，使得这些官员们也心惊不已。 “如果谁跟那些罢考者有同样的心思，或者对朕的新政执行不利，朕给你们机会，现在可以辞仕，若是被朕知道你们执行不力，欺上瞒下，那时可就晚了！” 关宁目光如炬，扫过众人。 “尔等是朕的臣子，就必须要跟朕保持一致，严格执行朕的命令，若有二心，就会被清楚！” 他神色肃穆，警告之意颇为浓烈。 改革不是请客吃饭，他没有时间去给每个人讲那些大道理，也没时间等着他们理解，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当你们在朝为官时，你们的命运便跟这个国家的国运所连接！” 关宁开口道：“只有国家昌盛，尔等才能越来越好，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新朝第一次恩科，是涉及到全国的头等大事，朕希望你们能够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使其圆满的完成！” 众人沉默，都听着关宁言说。 “都说朕厌恶儒家，不喜清流，不用读书人……” 关宁开口道：“若朕是这样，你们还能到这个场合吗？” “朕尊重有学识的人，只要是一心为国，为国家做出贡献，朕可以给他更大的特权，什么不用纳粮都是小意思，朕还会给其发粮！” 声声入耳，震动人心。 此时，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了陛下的心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利用自己的特权又做了什么？ 取消是对的。 这种风气该改变了！ 可那些人不懂！ 关宁话锋一转。 “都说朕不开恩，可这一次，朕已经开了大恩，如果这还要罢考，那真的要怀疑他们的用心了，不过朕相信，罢考者只会是少数，更多的人都会有自己正确的选择！”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 是啊！ 在这种形式下的科考，应该没有人会罢考了。 即使原本有这个心思，可能都会改变。 本地报考，本地做官。 条件又放的宽。 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有科举在前，谁心里都有个对比衡量。 而且对那些寒门学子相当的有利。 他们不用花费盘缠路费上京赶考。 总之是条件相当的优厚，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考试的内容。 若是陛下亲自主持出题，难度应该不会小。 但这就是各凭本事了。 想到此处。 众人心里都由衷的佩服陛下，竟然能想出如此法子。 这将是一次大变革的开始。 延续数百年的科考就要结束了。 因为这跟科考完全不同。 偏偏还找不出毛病。 而可能出现的大规模罢考，也会因此而解决。 佩服！ 无比佩服！ 此时，关宁心里也在想着。 在教育模式未真正改变之前，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大浪淘沙！ 总是能发现有用之人的。 他相信会越来越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总能达到他想要的的那个样子。 “对了。” 关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从今天起，科考就要正式更名了，相信你们已经发现，本次考试跟科考完全不同。” 众人点头。 他们还正是在想这个问题。 “以后就称之为国考！” 谁又能拒绝编制的诱惑呢？ 还想着罢考？ 朕让你们内卷都来不及。 疯狂的卷起来吧。 每个人都会觉得很轻松，很简单，但等真正参考后，就会傻眼了。 关宁脸上带着一种恶趣味的笑意。 Ps:点催更的都是大帅比 , 第823章 将罢考进行到底 接下来，关宁又进行了细致的讲解，主要是具体的实施过程。 毕竟计划的再完善，最终都要落到实处。 最关键的就是在这个过程的监管，朝廷完全放权给了地方，尤其是取仕可以自主决定，这就很容易出现卖官鬻爵，徇私舞弊等情况。 所以必须要严格监管，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关宁也做出了强烈警告，若有发现，绝不姑息！ 这是新朝以来第一次恩科，必须要开一个好头，为后续的变革打好基础。 这场会议连续进行了几个时辰，关宁讲得口干舌燥。 临结束时，每位官员都分发到一本小册，上面有关于新式科举的详细说明。 这让官员们感慨，陛下想的实在周到。 “诸位，接下来我们新朝的第一次恩科，也就是国考，就要开始了！” 关宁沉声道：“待回去以后就要加紧筹办，希望大家能够尽职尽责，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为我朝选用人才！” “愿大宁昌盛！” 到结束时，关宁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些州牧们明天就会离开，回到各自所属，全力筹备恩科。 这件事并不容易。 因为是全新的。 这些主官回去后，还要在本地作出安排。 当然，关宁也会派人过去安排指导，以保证正常进行。 他给了三个月筹备。 但并不一定局限在这时限内。 因为是各州自主取仕，不一定非要同时进行。 关宁考虑周详。 在这个时代，并不能做到时效保持一致，若用相同的考卷，利用时间差，就有机会作弊。 所以各州都采用单独的考卷。 同类型同难度，不同的题。 往年涉及到地方考试，都会由本地出题。 但这次要进行改革，关宁必须要牵头，否则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不过他早有准备。 已经从国学中选拔出大批接受过新学的人进行出题。 关宁也全程参与进去。 这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并不难。 去除繁文桁墨，侧重实际。 关宁也并没有将这个时代的诗书礼仪彻底排除出去，只是比重不同，考察方向不同。 他更注重的是考生逻辑思维能力和创造力。 同一个题目，换一种问法，可能结果就完全不同。 关宁找来不少文学大儒参与进来，组成一个庞大的出题团队。 当他出了第一份，定立了标准以后，就已经让他们明白关宁的用意。 关宁也给了地方出题的权利。 他们可依据地方实情，出一个策论题。 策论是古代科考的精髓及核心所在，凭借一篇精彩策论被直接录取的例子很多，关宁自然不会取缔。 在他的安排下，这个庞大的机构在快速运转，为新朝第一次恩科而做准备。 虽然已改为了国考。 但人们显然还不适应这个新称呼，依旧称之为恩科。 是的！ 这确实是恩科！ 前所未有的恩科！ 朝廷还未正式公布，但民间对于此事的议论始终不减，并越演越烈！ 各州主官已经离京，显然他们已经得到授意，恩科就要开始了。 已有小道消息传出。 此次恩科会有很大变革，具体详情还待公布，可能在下一期报纸就会刊登。 虽未正式开始，但一股罢考风潮已经开始弥漫。 这些读书人们早已经等不及，或者说，他们已经积蓄太久了！ 从陛下即位，新朝建立以来。 元武帝似乎从未停止过对读书人及清流生员的处置，曾发生过多次残杀之事。 直到官绅一体纳粮将矛盾推向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不重人才反迫害。 现在就让你尝尝恶果。 罢考！ 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也是最厉害的武器，在此逼迫之下，陛下一定会妥协。 我们读书人的利益不能侵害。 “不管是有什么变革，我都不会参加恩科！” 一个模样俊郎，肤色略的青年淡然开口。 “黄兄在前朝可是贡士吧，若非出现变故，恐怕都已经通过殿试成了进士，现今可是前途无量啊！” 在这个青年话音落下，立即引起一片追捧之声。 黄俊郎，前朝贡士，而且还是会元。 那年取仕二百九十八名，他是第一名！ 这可是相当牛逼的存在，并且极具盛名。 他也很聪明。 之前不管闹的多欢腾都不曾露面，现在却冒出头了。 因为到时候了。 我就是要罢考，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还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参考不成？ 黄俊郎很清楚。 朝廷开恩科取士，要取的还是他们这些读书人。 因为新朝建立这三年，是动乱的三年，根本就没有在此期间修习学成的，就算有比例也会很小！ 只要他们罢考朝廷就无人可用。 而作为前朝会元的他，出来造势显然很具有说服力。 “据消息传出，陛下这次召集各地州牧进京，所谈便有新政推行之事，要将那官绅一体纳粮推行至全国！” 黄俊郎沉声道：“诸位，我们苦读书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学有所成，考取功名，成为人上人吗？” 周边几人都暗自点头。 这是一次学子们小规模的聚会。 受开恩科之事的影响，这些人便聚集起来，但有生员不得议政在前，也不敢太过张扬。 他们都是生员，也是参加科考的中流砥柱。 何为生员？ 通过院试，也就是每年举行的童生入学考试，录取后即为生员，还有一个很好听的称呼，那就是秀才。 如果用现代读书来衡量古代各级科考，通过院试的就是初中生，顶多算是高中生。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但只要考取了生员，就算脱离平民阶层，称之为士了，便能得到极大的特权。 可免丁粮，就是免除徭役。 还可享食廪，就是国家供给衣食，还有政治司法权，见官不必下跪，犯法地方官要先报学官才能处理，不能像对一般百姓那样施用刑具。 这是多么大的优待？ 是阶层的转变！ 而现在，皇帝竟然要取消！ 这就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所以必须要反抗到底！ 什么恩科？ 狗都不考！ 要将罢考进行到底！ …… , 第824章 这才是恩科 一众人同仇敌忾。 在他们看来，元武帝就是他们的仇人。 已无需再多言，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所谓的恩科，根本就称不上恩，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回心转意。 与此同时。 在一家环境宜人的茶舍中，有多位读书人聚集。 他们都是上京本地人，家境都算得上不错，非要类比的话，就是中产阶级。 “前段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等皆不敢私聚相见，而今科考在即，朝廷的管控似乎也松懈了一些。” 一个面目清秀穿着长衫的年轻人率先开口。 “这个时候若还像之前那般大肆抓人，那还有谁去参加科考？” 有人冷笑道：“在元武年间，你学理明义，读书识字就是罪过，不说别的地方，就单说上京城，陛下就抓捕过多少读书人？” “怕是已经统计不出了。” 有人附和道：“也就是京城的读书人多，否则都能被抓完了！” “谁说不是呢？” 一众人议论着。 毕竟是国都，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都较为发达，有钱人也多，便注重对后辈的培养，使得读书人也多。 他们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若不是体量大，都要被打杀完了。 前段时间，因为张文谦之事，就抓了不少人。 “听王兄这意思是不准备报考了？” “以你的水平至少能考中举人吧？” “你会报考么？” “我……自然不会。” “巧了我也不报考。” “就不报考，看那暴君能如何？” 几人相视，达成共识。 都不用多说，彼此不约而同。 罢考的风声开始大肆传开，不止是读书人们自觉罢考，也影响了民众们的判断。 “儿子，这次你罢考就对了，陛下要官绅一体纳粮，真到那个时候，咱这大地主也做不下去！” “爹，我要罢考了，读书就是为了考取功名，能高人一等，现在都没什么区别，那还考什么，而且我就明算好一些，其他都很一般，怕是考不中。” 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父亲说着。 罢考之风，越演越烈！ 众多读书人们都又聚集在了一起，逐渐的肆无忌惮。 因为他们发现，朝廷的管控没有之前那么严格了。 之前若有生员妄议朝政，都会被锦衣卫寻上。 而现在，不管怎么说。 锦衣卫都不出现。 他们都知道，这是陛下知晓要科考了，开始放松管制，开始拉拢人心了。 明白这一点后，他们更加疯狂。 这也是为了发泄之前的压抑！ 让你再管我们，让你再限制我们。 现在想要挽回，已经晚了！ 甚至有些官员已经开始上奏，谏言取消官绅一体纳粮的推行。 短短两天时间，就一改之前。 属于读书人们的狂欢来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爽。 因为他们在跟一位无比强势的帝王作对，并即将赢得胜利。 这位帝王可能要低头。 还有什么要比打皇帝的脸更爽的事情？ “哈哈！” 在一间隐蔽的民房中，萧鸾仰头大笑着。 “恶人终吃恶果，元武帝要为他的张狂而付出代价，出现大规模罢考，就是最大的危机，除非他妥协，把曾要强力推行的新政解除，那样他的威信就会大大降低，之后可不管有什么新政都会再难推行下去。” “如果他态度强硬，绝不妥协，那就会引得全国罢考，僵持不下，朝廷无人可用，也会失去民心，那便是更大的危机！” 萧鸾大笑道：“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他笑声不止。 “对了，新一期的官报上，必然会刊登关于科考的事宜，应该就在两天后，安排下去，若有售卖，第一时间抢买。” “是。” 一个穿着粗布衣的青年开口应着。 萧鸾并没有看到这手下那低着头的神情有多么古怪。 殿下恐怕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成了大宁官报的忠实读者。 忠实读者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词。 据说是陛下知晓有很多人买大宁官报就是为了看《白蛇传》，一次无意提及，莫名感叹，忠实读书可真是多啊。 于是这个词就火了。 形容的倒也很形象。 他还知道，殿下买大宁官报不止是为了看当今朝廷有什么政令，还是要看官报上的那什么脑筋急转弯…… 只是买报太难了，现在说是一报难求并不夸张。 据说是朝廷要印刷科考试卷，需要大量用纸，使得上京纸贵。 不过报纸还没有涨价，这就很良心了。 议论度越来越高，各种传言皆有，人们都在等着新一期报纸发布。 就这样两天过去。 大清早，在几家报亭之前便有长队排起。 这里是售卖报纸的地方。 这么多天过去，报纸已经被人广泛接受。 在这排队的大多都是各个家族的仆从。 “兄弟，我给你一两银子，让我到你这个位置，行不行？” 有一个穿着显小厮模样的人开口道：“我家老爷让昨晚过来排队，要第一时间买到官报送回，我夜里没来，没想到人这么多。” “一两银子？” 这人不屑道：“刚才有人出五两银子要我这个位置，我都没让！” “五两银子，疯了吗？” 小厮惊疑道：“一份官报才三个铜板啊。” “那你可说吧。” “我买到了，我买到了！” “哈哈！” 就在这时，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人惊喜的大喊。 听到此声，不少人都围了上去。 “有没有关于科举的说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科举是什么时候进行？” “法海到底懂不懂爱？” 众多杂乱声问着，这第一个抢到报纸的也顾不上理会。 他是识字的，正在认真看着，其脸上的惊疑之色也越来越浓。 “科举要开始了，就在十二月一日。” “十二月一号，距离现在就两个多月，可那时已经是冬天了，怎么在那个时候举行？” “是先举行乡试吗？” 又是一片杂乱的询问声响起。 可这青年却顾不上回答，他认真看着，神情由惊疑转为惊喜，并且越来越浓。 “这……这……” “这才叫恩科！” “我要去报考！” 他控制不住的大喊出声。 , 第825章 这就是陛下的风格 这青年近乎疯狂，明显看出他已经失态。 尤其是这大喊声更是让人震惊。 罢考之风如此浓烈，就在刚才人们都还在议论，此时就直接转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买到了。” 这时接连的高呼声响起。 “本次科考只分两级，分别为初试和终试……” “考试都在地方举行，根据官府公布实际录取职位可自行上报……” “通过终试者还会有一次面试，通过面试者，便可入籍上任……” 有一人拿着官报大声念诵。 听得不少人都是一阵阵的发愣。 都事先听闻此次科考会有重大变革，但也没想到会达到如此程度。 复杂繁琐的科考流程直接缩减到了两级，而且都是在地方上完成。 考生不需要长途跋涉，不需要费神劳力，也可减省下很多盘缠路费，好处太多了。 最大的变革在于，考生可自主报考想要应征的官职，这可就太人性化了。 一个是分配，还不一定能分配到，一个是自主选择。 谁都知道哪个好。 而且还直接当官！ 这在之前可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太疯狂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 而这个人还在大声道：“还有，还有！” “只要是有学籍的人都可参考，有自主学习者，可在报名时，经过考核查验，也可报名参加初试！” “只有一个条件，年龄限制在四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 又是一波震惊袭来。 这可是大大放宽了限制，基本是只要读书识字，都可以参考！ 疯狂！ 实在是太疯狂了！ 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个青年说，这才是真正的恩科！ 恩，即皇帝施恩。 现在是皇帝给天下读书人机会。 就是历代皇帝都没有这样过，这可真是大恩！ 谁说陛下要对读书人赶尽杀绝的？ 谁说陛下不待见读书人的？ 这不就是来了？ 你可以说是陛下为了争得读书人支持，但也展现出了诚意，给了机会…… “这有朝廷拟征录部分官员名单，税务署三十六名，商务署，三十二名，矿务署二十五名，都察院五名，礼部三名，工部十名，刑部七名……” 又有一人惊声念着。 使得周边人都像傻了一样。 “真就要这么多官员吗？” “是真的，这还只是一部分！” “太疯狂了！” 仅仅是朝廷几个司衙便征录这么多人，尤其是新成立的三大司署，需要的最多。 但这也是让人最动心的。 谁都知道这三大司署是将来推行新政的主要所在。 能进了这里，以后前途无量！ 动心！ 在周边听的很多人都恨自己不是读书人，没有文化学识。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看来还是要读书！ 学而优则仕，果然不假！ 当初关宁定立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 做什么事都要有动力才会去做。 关宁推行的这种新式科考，就能把读书的**激发到最大化。 这没什么不好。 带着目的学习也是学习。 借此可将教育普及，逐渐实现有教无类…… 至于什么罢考？ 都被暂时抛在脑后，这已经不重要了。 被选择性的忽视。 在现场，自然是有一波读书人。 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好做出应对。 现在都傻眼了。 几人看着各自手中的报纸，都沉默不语。 似乎将刚才的豪言壮语都忘光了。 只有读书人才知晓这新式科举对他们的诱惑有多大。 当一个更大的诱惑摆在眼前，那之前的需求就可以抛在脑后了。 只要能做了官，一个生员的优待又算什么？ 他们很有默契的不说话，但变换的面色，显示出了内心的不平静。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只是还有犹豫。 如果应征参考，那就意味着他们向朝廷妥协，之后新政推行，便畅通无阻！ “有没有提及对罢考者的处理之法？” 有人问出。 “有！” 立即有一人大声道：“这上面写的是罢考者取消学籍，永不录用，牵连三代不得参考，不得入仕……” 周边嘈杂之声结束而形成一片寂静。 这可真的狠啊！ 罢考者取消学籍，即读书人的身份没有了，其所有的功名利禄等都没了，而且以后也没有入仕的机会。 更为狠辣的是，还会形成牵连。 三代不得参考不得入仕。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你不能不在乎后辈。 不得参考不得入仕。 读书就没用了。 等三代以后，再强盛的家族也会受到影响，甚至会由此直接衰落。 这可是直接断了根！ 在此等严惩之下，谁还敢罢考就要多考虑考虑了。 从中能体会到陛下态度之坚决。 这倒是很符合陛下的风格。 一直以来就是这般强硬。 这样一来，就该那些叫嚣着罢考的人难堪了。 他们该如何选择？ 你可以继续坚持罢考，但你要想好你能不能承担起这样做的后果…… 看到这里。 在场中的一帮读书人面色大变。 “嗨，你们还要罢考吗？” 一个中年路人对着这七八个读书人问道。 这几人刚才喧嚣的极其大声，大肆宣扬罢考。 “是啊，还罢考不罢考？” “求求你们罢考吧，这样我儿子竞争对手就少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儿子也要罢考么？” “他敢罢考，老子打断他的腿！” 这话听得旁人直翻白眼，但也能够理解。 谁心里都有一杆秤，自然能衡量好坏。 听得周边乱言，几个读书人更加难堪，直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刚才都还说支持罢考，现在立即转变。 “我先回家了。” 一个人终于受不了，赶紧离开。 看起来像是在这待不下去，实际上他是故意而为，几乎是跑着离开。 因为在官报上有写到，现在就可以去指定地点预报名。 一定要早去，抢得先机。 什么罢考，他早已经忘了。 而在此刻，前朝会元黄俊郎正在茶舍中安心喝着茶，他知道今天会公布，但并没有去看。 因为不管怎么样。 他都会罢考的。 他悠闲自在，不一会便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这几人都是他的同窗兼好友，平素唯他马首是瞻。 黄俊郎淡笑着问道：“朝廷公布出来了吗？是不是罢考之风浓烈？” “我们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跟你说，我们不会罢考了。” 几人异口同声。 , 第826章 高明的算计 黄俊郎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我们承担不起罢考的后果。” “我们也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听着这一言一语，黄俊郎神情变换，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是疯了吗？” “吴胜，你还是我的伴读吧，你是想做什么？” 富家贵族为了后辈子嗣能用功读书，通常都会雇佣伴读陪同读书。 吴胜就有这样的身份，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生员，并且还受黄家雇佣，挂其家族田产。 所以黄俊郎第一个质问吴胜。 他感觉到这几人好像是认真的。 “从今天起，我将不受你们黄家的雇佣，也不再是你的伴读。” “你……为什么？” 黄俊郎知道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让他们转变态度。 “你自己看吧。” 有一人把报纸放到他面前。 黄俊郎拿起细看，很快就神情呆滞。 “这……这……” 他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等他抬头，先前那几人都已经离开。 他们已经做出选择，自然不会再跟他同流合污…… “爹，爹我要去报考了。” “你不是要罢考吗？怎么又要考了？再说你就是明算好，也考不中啊。” “有机会。” 年轻人开口道：“公告里说了，报考不同的职位所考的侧重点不同，像税务署，商务署征录就要求明算要好，这不就是机会吗？” 年轻人很是激动。 他出自一个商人之家算不上富裕，也算不上贫困。 他也有学籍在身，或许是从小帮助家里做生意，他的明算很好，四书五经却怎么也学不会，记不住。 本以为科考无望。 才随大流罢考，现在机会来了，明算学的好，也有机会考中做官…… 此事一经公布，就立即在上京城传开，引起极为广泛的议论。 随之还有专门的讲读人进行解读，让人们更加能够理解。 谁都没有想到变革会如此之大。 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用如此办法，直接解决了可能会遇到的罢考风险。 是的！ 罢考之风就这样被泯灭了。 至少在上京城是这样。 人们谈论的已经由罢考转为该报哪个司署？ 萧鸾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知。 “这是什么科考？这根本就不是科考！” 萧鸾大吼着。 他已经大概能想象到这新式科举能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力，这会大大的缩解读书人罢考的想法。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人们只注重新式科考带来的好处，能有这么多任职机会，能如此的方便等等。 可却忽略了新政的推行。 若这次科考顺利进行，之后推行新政便会畅通无阻…… 好算计！ 萧鸾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大规模罢考的情况怕是不会出现了。 没有这个前提，他接下扰乱地方，动乱朝政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 再一次的失算了！ 该死！ 该死！ 萧鸾怒骂着。 “殿下，发现我们周边出现了几个陌生人，好像是暴露了。” 就在这时，有手下着急禀报。 “暴露了？” 萧鸾面色大变，随即咬牙道：“我们撤！” “快抓紧时间准备，把书信都烧了。” “殿下，我们所在的位置很隐秘，平素活动不多，应该不会被发现，要不要再打探打探？” 轩清竹走过来说着。 这已经是他们在上京城内更换的第八个居住地了。 最长的一个地方待了十八天，最短的只有一天。 “不能存有侥幸，立即离开！” 萧鸾不敢赌。 万一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好！” 轩清竹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遵循萧鸾的命令。 “我这就去收拾。” “抓紧时间。” 轩清竹负责所有通信，跟其他手下的联系等事情。 在这的人都立即准备。 他们显然已经相当熟练，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收拾好！ “走！” 萧鸾咬牙开口。 每当到这个时候，他都很愤怒。 他是萧氏皇族，原本是这座城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而现在只能东躲西藏，犹如丧家之犬。 “咱们去哪里，去十八号吗？” 轩清竹问着。 在上京城有好几个隐秘居住点，这个待不住就换下一个。 “不去了，我们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 “对！” 萧鸾阴沉道：“留在上京就是等着罢考出现，趁机作乱，而现在可能不会出现，所以我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轩清竹点了点头。 在上京什么都做不了，还要随时提防被抓的风险。 “那我们去哪里？” “去魏国！” 萧鸾咬牙吐出了三个字。 在他们离开不久，便有五六个人闯了进来。 见得空空如也的院落，为首的王伦低沉道：“又晚了一步！” 身为暗卫统领，他的职责就是清除掉一切有可能影响陛下统治的不安因素。 而前朝余孽，自然是最应该清除的对象。 他一直都在追查，这样的情况已经遇到过两次。 不过至少证明方向是对的。 “继续找！” 王伦下了命令。 “是！” 他并不气馁，因为他坚信自己迟早能把他们抓到…… 新式科考继续发酵，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州也都相继公布细则，无一例外，皆是引起轰动。 最初人们都预想着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罢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就算有这样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 其他地方并无问题，最可能该出问题的就是南方六州。 因为其他地方只是有推行新政的苗头，而在南方六州已经真正的实行开了，并已有两年多。 他们曾受到严打而不敢造次，唯一能做的就是罢考，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自从新政推行以来，他们已深受其害，原本都是进自己口袋的钱却要拿出来。 这谁能愿意？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实际是断了官绅的财路。 他们都憋着一口气，等着这反抗的机会。 就全国来看，南方六州的读书人最多，比重最大。 尤其江淮一带，经济富饶，平民百姓不会被生活所累，便有更好的条件供养子女读书。 他们的影响力很大。 而今，正式公布出来，却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引起轰动，反而罢考之风，依旧浓烈…… , 第827章 无人报考 这就体现出了区别。 南方六州是真正实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他们深知，跟这比起来，再大的恩科都不重要。 这背后不止是有士绅们发力，还有官吏们也在使坏。 这新政让他们的利益都损害了。 在这边有很多地主都把土地挂靠在官绅名下，也不用当差纳粮了，当然这也不是白挂的，需要向官绅缴纳一笔费用，虽然费用远低于朝廷税收，但却肥了官绅，只挂个名，就让官绅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是官绅和平民互利双赢。 这在南方地区已经形成暗规，细查下去，很多官员名下都有田产。 可在推行了官绅一体纳粮后，这想要赚钱的路子就断了。 虽说两年多过去，可很多人还是意难平。 他们跟那些读书人勾结在一起，意图罢考，逼迫朝廷收回新政。 这就是眼界的不同。 像其他地方官员觉得能当官就高人一等，但在这边相对富足的地方，当官还必须要搞钱。 在其他地方都热火朝天的开始报考，在南方六州反而没什么动静。 是征录的位置不够诱人吗？ 当然不是。 从新政推行以来，抗议抵制就从未停止，有不少官员都直接辞仕。 这里还是保持着阁社抱团之风，人们很是团结。 尤其是关宁当初来的时候，为推行新政查处了很大一批，又未得到过补充，使得这里的官员短缺很严重。 要不是**星任州牧，又曾有莲阁阁主的身份，人脉较广，多有举荐，怕是短缺更多。 虽是如此，也捉襟见肘。 尤其规范征税以来，官员们工作量都增加了，还需要一批高素质的官员。 可以说，征录很有含量，可能刚被录取，就能任要职。 但读书人并不为之所动。 下辖府县皆是如此，就连州衙公布出来的征录都响应者平平。 按理说，能在州衙任职的机会可是有很大的吸引力，事实上很凉…… 州衙内。 一间宽敞的屋子内，有着多位官员在此议事。 州丞王敬景面色凝重道：“目前报考者不足三十人，连我们公布的征录职位都不够，而公告张贴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八天了，距离初试仅剩下二十天！” “现在下辖府县主官都紧急上报，若还是没有变化，依旧是此等情形，那这场科举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说到此处。 在场几位官员皆是面色凝重，他们都很清楚，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官府，乃至朝廷都会被狠狠打脸，而且会骑虎难下，这是无声的抗议。 还有几位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冷笑不已。 恶果终于来了。 南方仕子可跟北方仕子不同，地区的差异性导致，他们的眼界很开阔。 不是区区官位就能让他们低头，他们要的是长远利益。 这几位官员都不赞成新政。 这很正常。 其实大多改革变法，阻力都是来源于内部，而不是外部。 看你们怎么处理。 说实话，现在为了抗议新政，只要不是遇到杀头丢性命之事，他们根本就不会怕。 再说那针对罢考者处决之法，更是漏洞出百出。 以往也有考生罢考的事情发生，但考生是临场罢考，以此抗议。 当时的皇帝就会妥协，哪敢追究。 元武帝不同。 他们不敢用这种方式。 但我可以不报名啊。 我不报名，你怎么知道是谁罢考呢？ 又怎么处置我？ 你又不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才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有没有查到背后有组织者？” “没有。” 州丞王敬景开口道：“基本都是自发行为。” **星点了点头。 他是最了解这边情况的。 从当初陛下来此强行推行新政时，就跟这里的士子们结下梁子了。 当时在此大造杀戮。 后又严打私社集聚，江淮一带最盛行的文人墨客之风都因此而受到打击。 私下有人说，元武帝来了一趟，使得江淮文学倒退二十年。 他们涉于武力屈服，但内心从未服气。 **星很清楚根源在哪。 这就是他曾跟陛下谈过的，江淮一带的读书人不同于那些寒门子弟，他们并不纯粹，皆为某些利益群体的代表，在维护自身利益方面，一直都很有骨气。 “看来这场科举是没有办法举行了。” 有一位官员开口道：“实话实说，这什么新式科举，搞的不伦不类，很多人都无法一时接受，这也是原因之一。” 有人点头表示认可。 确实变革太大了，几乎没有一丝科举的影子，这对传统读书人来说，太难接受了。 接受新兴事物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还是想解决办法吧。” 有人开口道：“距离初试的日子越来越近，真到了那天，可怎么办啊？” 想想那场面就很吓人。 “还能怎么办？直接上奏给陛下，这又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高明旭，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名为高明旭的官员摊了摊手。 “我已经按照上令把该公布的都公布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可就是无人报考，那我能怎么办？” “安曲府是报考人数最少的。” 王敬景冷声道：“本官怀疑你执行不力，存有糊弄的情况，这可是要算到政绩考核中，到时你就要降职，甚至被清退！” 他很愤怒。 这些官员们平素还算不错，可到了这时，一个个却打起了哈哈，阳奉阴违起来。 显然也是有不好的想法。 “王大人，真要逼死我们才算？” 高明旭直接道：“没有人报名，我有什么办法，真要做不了官，那就不做了。” 这般回答，让王敬景更是生气。 但气归气，还是没有办法。 本来官员缺的厉害，尤其还要举行科考，哪能随便换人，而且也没有人可换。 他只好转向了**星。 见得这位州牧大人倒始终平静。 他好奇问道：“莫非赵大人可有应对之法？” “这需要什么应对之法，就按陛下的旨意执行即可。” “还有呢？” “再就没有了。” **星开口道：“不过陛下应该有办法。” “陛下？” “是的，陛下要来江州了……” , 第828章 又要有腥风血雨 平淡的一语，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坐起来。 “陛下要来了？” “陛下真来江州？” 他们都着急问着。 “是的。” **星开口道：“时间应该就是在这两三天。” “两三天！” 几人相视，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可从未听说有此消息啊？” “这是陛下一贯的作风。” **星开口道：“陛下为了避免劳民伤财，向来都是低调出行，本来我也是不想说的，只是见得现今人心动荡，便说了出来。” “希望大家能有个准备。” 听到此言。 有人已经坐立难安。 元武元年下半年，陛下在朝局未稳的情况下首要来到南方，推行新政，大造杀戮，此后，南方六州归于朝廷统辖。 当时那真是大杀特杀。 每个人都有很深的印象，他们有的是侥幸遗留，有的是新上任。 但都不敢怠慢。 “高明旭。” **星看着安曲府府尹开口道：“你刚才说你也没有办法，直接禀奏陛下即可，陛下就要来了，你亲自去禀奏。” “我……” 高明旭吓了一跳。 他坐在这敢说这样的话，可哪敢真的跟陛下说，吓不死他。 “赵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个微末之流，哪有资格见陛下？” “你有没有用心办差，你自己清楚。” **星淡淡道：“真等着陛下问责可就不好应对了，你自己想好后果。” 高明旭面色微变。 “回去立即处理，没有人报考，就想办法解决，可大肆宣扬，认真讲解新式科举等，但你别随便找人糊弄，那就罪过大了。” **星提前警告他们。 有的地方官员怕报考名额不够，又担心上官问责，就随便找人报名参考。 反正有人参考就行，考中考不中再说…… “是。” 高明旭再不敢像刚才那样，立即应声。 人的名，树的影。 他是真的怕啊！ “你们也要想好了。” **星目光扫过众人。 “陛下最痛恨的就是虚与委蛇，欺下瞒上。” 几人面色都极其凝重。 **星察觉到几人变化，内心忍不住暗笑。 这威慑力可是够大的。 “南方六州因一直在执行新政，便较为特殊，现引起多方关注。” **星沉声道：“若南方六州出了问题，便会影响到全国，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而在这六州之中，又以我们江州为首，所以我们必须要开一个好头！” “敬景。” 他又转向了州丞。 “把陛下要来江州的消息放出去。” 王敬景疑惑道：“陛下不是低调行事，不喜张扬么？” “此次不同。” **星开口道：“陛下前来，是亲自督办新式科考事宜。” 王敬景立即反应过来。 陛下既然能震慑到这些官员，自然更能震慑到那些读书人。 看他们慌不慌。 难怪赵大人如此安稳，原来是陛下要来。 他也安稳了。 陛下来了。 应该就没问题了。 虽然他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就是放心…… “有一点要注意，陛下不喜铺张浪费，别搞什么大场合。” **星镇重道：“这是陛下严厉嘱咐过的。” “是。” 几人都知晓。 当时陛下在江州待了那么久，也没搞过什么奢糜之事，可跟别的皇帝不同。 这样也好，他们倒是省事了不少。 “那都去忙吧，当然办好科举就是头等大事，你们要应付的不是我，而是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星警告意味很浓。 议事结束不久。 州衙便正式公布出来陛下要亲临的消息，也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还是商人……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惊慌之意。 好像是原有的平静被打破了。 为什么还来？ 陛下即位有三个年头，两次来江州，再未听说去过其他地方。 完了！ 又要有腥风血雨了。 这是很多人下意识的想法。 他们很清楚当前是什么形势。 朝廷征录，无人报考。 眼看着罢考之事就要发生了。 陛下在这个关头来，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罢考者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层。 消息传开，整个风气似乎都变了。 各级官员们再不敢怠慢，都是尽心尽力办差。 安曲府府尹高明旭原本是抵制新政的官员，他阳奉阴违，糊弄了事。 安曲府报考人数最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 他就是本地人，有名望有地位。 是他暗中指示相应人员不要报名。 现在立即转变态度。 回去之后就立即安排，找人来报名，还直言谁敢罢考，就不让他好过。 这态度转变太快。 让府丞陈封都惊奇不已。 “大人之前不是还说没有解决办法吗？” “老子要是不解决此事，那老子就要被解决。” “您不是都做好了辞仕的准备吗？” “要是能安稳辞仕也不至于这样了，我可不想当第一只鸡，更不想做第二个祝贺同。” 他是个聪明人。 高明旭很清楚，陛下前来必然会抓一个典型杀鸡儆猴，他可不做那个人。 府丞陈封点头。 “可不能学祝贺同啊，他可是被诛了十族。” 两人相视，都看到陛下眼中的凝重。 这个消息放出带来的作用巨大。 甚至影响到不少读书人都去报考了。 威慑就是这么大。 但也无法从根本改变问题。 他们始终认为，我不报考，你就不能定为我罢考。 所以你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关宁便来到了临安城！ 此次出行并不算隐蔽，车马仪仗一应俱全。 他也很清楚自己能起到的作用。 看着眼前的临安城，关宁心有感触。 临安不止是江州首府，在前朝他还是作为陪都的存在。 如果说上京城是厚重磅礴，那临安城就是活波轻快，城外河流环绕，河上船只络绎不绝，显出繁盛之景。 这是他第二次来了。 关宁即位以来，只外出过两次，两次都来到了南方。 可想而知，他对这里的重视。 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科考，也是为了考察新政推行成果，除此外，还有不少重要事情。 , 第829章 看你还考不考？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临安城外，一众文武官员跪迎，场面恢宏。 “平身！” 关宁抬手。 目光扫过眼前众人，这些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南星，我们又见面了。” 关宁看着在最前方的**星淡笑着开口。 当时**星去上京时，就已经跟他说过要来江州的事情。 “恭迎陛下。” “好。” 随即关宁又看向了一个穿着甲胄身材中等的将领。 他是南府军大将军丁泉，是关宁第一次来南方时安排。 原南府大将军王伦被“处死”。 另一个大将方届也交出了兵权，先是被安排到在江州做州丞，后干了一年，又被调至淮州做了州丞。 还有一个大将军是孙普胜，他受到重用，被关宁任命为靖海大将军，组建起了第一支水师。 关宁再来南方，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想要去看看水师建设达到什么程度…… 漕运三将皆是人才啊！ 关宁内心忍不住感叹。 严格的说他们都曾属于天一楼的人，原来的南府军就以其为主要构成。 后来关宁进行了重整，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更换将领。 现在的南府军已经彻底归于朝廷，成为地方驻军，人数达到三万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南方六州能有现在这般稳定，你功不可没。” “臣职责所在。” 丁泉沉声应着。 这位出自镇北军的将领让关宁很满意，他一直都有所关注。 丁泉任南府军大将军致力于整顿军治，将原南府军那种不良风气改变，已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好！” 关宁又跟其他几人寒暄，随即便进了临安城。 道路两边有城民百姓远远围观。 关宁乘坐在车驾中四看，似乎跟他曾经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这只是表象。 实际上，南方六州已经成为朝廷主要税收来源。 尤其在新政推行后更是相当的明显。 无论是农税还是新增的商税都独占鳌头。 这也是为什么关宁如此重视南方六州的原因所在。 此地富饶，基础条件很好。 前朝时，是富了官绅，穷了朝廷。 他就要改变这种情况。 以现在全国经济情况，必须还要大力发展南方六州。 尤其是江淮一带。 农耕生产也相当富庶，可缓解粮食短缺之需…… 大好局面来之不易。 关宁亲至就是要再度巩固成果，更上一层。 当前便有一道大坎，那便是即将举行的科考。 这是那些人最后的抵制机会，只要能挫败他们，之后便畅通无阻。 因为连罢考都不能改变朝廷意图，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关宁直接去了州衙。 对这个地方他还挺熟悉，之前来时，曾在这里长时办公。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各地的报考者很少，而距离定下的科考时间，只剩下十八天……” 为了节约时间，**星边走边禀报。 “这个事情很麻烦，可能因为这股罢考之风而影响到其他地方。”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发生。 “您看该如何处理？” “看来是利诱不够，那就只能威逼了。” 关宁开口道：“看来南方仕子们眼界较大，看得长远，硬是要维护自身利益。” 他大概也知道。 归根结底，还是这里真正实行了新政。 像其他地方，并未推行开来，还没有太深的感触。 “妥协是不可能的。” 关宁开口道：“想必有不少官员也会借机反对，你可传令下去，让他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来找朕，朕只接受当面谏言，折子一律不看！” 听到此。 **星内心暗笑。 陛下这是直接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他们拿敢方面谏言，吓不死他们。 “这帮人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觉得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要不报名，就没办法确定是谁罢考。” 其实正常的罢考应该是先报了名，等开考时不来，这才是罢考。 现在他们是连名都不报，只能算是不考。 我就是不考，你能把我怎么办？ 关宁心想着，又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该用之前定下的办法了。” “可这样可能会牵连到一批无辜的人。” **星略带迟疑。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若是牵连到了，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要怪就怪那些不考的人吧。” 关宁直接吩咐道：“立即发出公告，就说是朕的御令，在发出公告之后两日内，有学籍的读书人，若再不报名参考，都将算作罢考者，将严厉惩处。” “是！” **星沉声应着。 听的在场官员们也都是心惊不已。 这可真是无差别打击。 只要有学籍在身，附和报考条件，只要还未报考，都会被判定为罢考者。 事无绝对。 并非所有人都想报考，可能有个人原因，或者自知学识不足，考中无望，或有其他原因，便不报考。 这样的人是有的。 可现在就被牵连了。 “陛下，这样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有一位官员忍不住开口道：“他们受迫参考了，可不认真作答，只是走个过场，这也没什么意义吧。” “有意义。” 关宁开口道：“朕要的只是他们参考保证本次科举正常进行即可。” “既然罢考无用，为什么还要死撑，毕竟都无法达到目的，所以有一部分人会转变态度，不会应付了事，这就足够了，再说的明白些，朕要的只是结果，能带来好的影响即可。” 这般解释让他们立即反应过来。 这场科举已经不是普通的科举，而是关于新政是否正常推行的一场博弈。 只要能正常进行，那就意味着，新政推行再无任何阻碍，这能让很多人打消念头，也能为下一步在全国推行提供有利保证。 真到了那个时候，是否认真参考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考就考了，又何必糊弄了事，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立即去办吧。” 关宁开口道：“有学籍在身读书人的名单你们不是早就统计好了，就一一对应着处置即可。” “是。” 众人听之。 内心不由感叹。 果然还得是陛下啊，把刀架你脖子上，看你还考不考？ …… , 第830章 看你慌不慌？ 既然提供便利的参考条件和显示重用之心都无法让其改变本意，那只能用此激进办法。 关宁曾经就有预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而便提前让地方官府统计名额。 江淮一带不止经济发达，教化在全国范围也名列前茅。 学堂书院建设充盈，为学子们提供了良好的学习条件。 读书就有学籍。 这跟前世有相同之处。 在学堂书院都有记录，所以统计起来倒并不费事。 各自所属管辖之地都很清楚，叫唤着罢考的，也就是那些人。 像那些寒门出身的就不会参和进来，先期报名的大多都是贫苦出身。 那些未报名，不报考的，都是为了自身或背后利益而抗议。 说是无差别打击，实际上也并非如此，还有相应的办法，后期也会根据名单一一对应查辨，若存有误判，还会解禁。 关宁深知惩处之严重，若真有被误伤，恐怕上吊的心都有…… 像上京城或其他地方，考生们都被各种优越条件冲昏了头脑，哪还会罢考。 这是第一次真正实行。 州衙立即发出通告，并立即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到下属府县，及其余六州。 必须要严格执行此令，谁有怠慢，绝不轻饶！ 关宁外出，当然不是自己来的。 他还带了一批官员。 这些人将作为钦差督办，并还有锦衣卫随行负责监督。 先保证地方上不会大打折扣。 这边曾为了推行新政建立了一套相当完善的宣传班子，做这种公告之事，倒是极为擅长，因而很快便传播开来。 尤其是陛下御令，自带话题度，很快就大肆传开，并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这样做。 “昏招，简直就是昏招！” 在淮河畔的一个凉亭内。几个读书人在此热议，并怒骂不止。 “陛下亲至，我还以为有什么解决良策，现在看来竟是如此，实在让人失望至极啊！” 有一个二十多岁，面相俊郎的年轻人不屑的说道。 此人名为曾天华，是临安稷山书院学子，颇具才名。 他们私下也曾议论过朝廷对于此事的处理，却没想到如此简单粗暴，且没有水平。 是啊！ 简直没有任何含量。 曾天华又开口道：“陛下第一次南下，为应对乱局，采取分化之计，使得内部自相残杀，后又一一处置，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南方六州归于朝廷统治，又把新政推行开来，是多么高明的手段，而今看来是江郎才尽了。” “是啊。” 又有一个人附和道：“这也更说明了陛下对于此事的难以处理。” 言语间，尽是对于新令的笑谈。 “那个……你们都觉得陛下此令很没有水准，可想过该如何应对？” 这时有一人弱弱的问了一句。 刚议论的那几人神色立即顿住。 “据说，陛下御令是针对所有在籍读书人，实际并非如此，主要目标就是各大书院的读书人。” 这人开口道：“毕竟各大书院学子才是主要参考者，我等必然在其列，这怎么办才好？” 说到此处。 他们的神色已经又停顿而变得难堪。 “我们可以不考，可最终的结果就是朝廷终身不录用，且影响三代不得参考，可以说直接断绝了仕途，这后果太严重了，我们辛辛苦苦读书是为了什么？” 这话说到了他们心里。 “这就是博弈！” 曾天华咬牙道：“看看谁先撑下去，我们就不参考，科举必然会砸，然后陛下就会妥协……”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 肯定是不会妥协。 这时他们再也嘲笑不出来。 这虽然是一个很没有水平的办法，却是最有用的办法。 直接打到了他们七寸！ 抗议是为了保住自身利益，可现在可能因此而失去更多。 一个朝廷终身不录用，就已经相当严重了，再牵连三代……就更严重了。 换别的皇帝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可这是元武帝，必然是说到做到！ 他们都沉默了。 不知该怎么办？ 至于刚才的嘲讽，反而显出了自己的无知…… 有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很多人都立即反应过来。 此事引起轰动。 就在当天上午，便有官员去各大书院核对校验人名身份，这让他们更害怕了。 能在书院读书的大多都是有才学的人，他们可都是科考的主力军。 读书为了什么？ 就算你为了特权，前提也要考取功名吧。 这打击面缩解了很多，但相当精准，也能给其他人造成震慑。 平静的临安城再度起了波澜，或者说是波浪滔天，进而席卷整个南方六州！ 现在的南方可不是以前，关宁的命令可在最短的时间传至地方，实行政令通达！ 选择权又到了清流读书人这一边，该是他们要想办法应对了。 可根本想不出。 真的是无解！ 除非你能放弃仕途，并保证后辈也不走这条路。 可这怎么可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句话的本质是学而优则仕！ 这个时代可没有老师，医生，科学家等等这些职业，读书只能是为了当官，再没有其他目的。 这就本末倒置了。 罢考是为了抗议新政，是为了更好的做官，可不是为了不做官。 这可如何是好。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两天。 并且还不断给他们施压！ 官员们到各大书院核对，还开始走访，就是为了更好的确定你是因为什么罢考。 这其实很好判断，只需大概了解你的情况即可。 显然官府有一套完善的流程，尽量不会出现冤枉之事，也不会放过一个真有不轨之心的人！ 时间很快，都来不及反应。 在公布后的第一天，便有第一份罢考者名单公布。 这是都不需要详查，平素就叫嚣最厉害的人。 他们到处宣扬罢考之风，故意引导，放出各种乱言。 对这些人没有留情，连一次机会都不给！ 只要上了榜，就会记录在案，便要按规定惩处，如此雷厉风行，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都慌了。 , 第831章 不要觉得自己很重要 不过还是有人性化的一面。 在公告出来后，若有觉得误判可自行到官府申诉，前提是需要带足证据。 证明你为什么不报考？ 这根本就没法证明。 而且在公布之前，都进行了详细调查佐证，绝对不会存在误判的问题！ 仅是临安城首批公布出来的就有三十五人，他们都是来自于各大书院，并且大多颇具声名。 就在公布约一个时辰，惩处再次加重。 在原有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对于罢考者直系旁系三代内有在朝中或地方做官者，都予以清退。 对于这一条，还做出了详细解释。 任职做官就应该有很高的觉悟，应纠正家属错误的行为，更不能罢考对抗朝廷。 这一招更可谓是大杀器！ 直系旁系三代，这牵连可就太广了。 就算直系没有，旁系也会有，不管是大职小官都不允许。 在公布后不久，已经有相关人等被直接清退，还被取消了官籍。 也就说是直接成为了白丁平民。 他们当然不服气，觉得这就是无妄之灾。 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用你，就是不用你。 你能怎么样？ 关宁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 不要觉得自己很重要，若不用你，你什么都不是。 这也让很多人警醒。 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是觉得朝廷必须要任用他们，可现在他们发现，主动权从来就不在他们手上。 也就是说，这种举动不会再有任何的威慑力。 在这种情势下，很多人都转变心态，开始变的患得患失。 若朝廷真不用他们该怎么办？ 这对朝廷可不会有太大损失，新朝建立都已经三年，也不是这样过来了。 可自己的前途就断了。 书也就白读了。 有这样的想法以后，就开始不断臆想，变得更加恐慌。 再说同族内还有被牵连之闹腾，也引起诸多争吵…… 曾家，是临安城有名的大族，可谓是官绅皆占。 自从官绅一体纳粮推行以来，家族利益大受损失，本不该纳的粮都要纳，本不该缴的税都要缴。 不过他们是聪明的。 知晓大势不可为便很是顺从，不支持也不反对，一直积蓄着，等着科考到来进行罢考反制。 曾家在这方面有很高的威望和号召力，本家族也有不少参考生员。 稷山书院学子曾天华就是曾家人，并还是直系子弟，他也很不幸的上了第一批罢考者名单，也因此遭受到惩处，受其牵连，整个曾家都乱套了！ 厅堂内，有着十多人在此聚集，整个气氛极其压抑。 “三叔，您真的被清除官籍了吗？” 曾天华看着年近五旬的三叔曾逊惊疑问出。 三叔是曾家官职最高者，是江州下辖兴阳府府丞。 “托你的福，我已经被清退，并已被吏部除去官籍，再无入仕可能。” 曾逊开口顶呛的曾天华很是无语。 什么叫托的我福？ 当初罢考可都是你们的授意，现在出事就怪在我身上。 气氛更是压抑。 坐在主位上，一个足有六旬的老者摇头道：“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就这样轻易把一个府丞清退，实在太儿戏了一些。” “哼！” 曾逊开口道：“以为这是玩闹吗？永州的州丞都受牵连被清退了，其余大小官员多达三十多个，就咱们曾家都有三人。” “该死！” “兴阳府府尹已经到了告老的年纪，可能在科考结束后就会致仕，我可直接顺势上位，而今正是用人之际，破格提拔也很正常，以后做到州丞，州牧也有可能！” “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曾逊低垂着头，愤怒道：“罢考，再罢考，我做不了官，曾家后辈子弟也受到牵连，曾家就完了！” 言罢，他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仕途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除了无尽的悔意，再没有其他。 “能不能再跟陛下求求情？大不了我们不罢考？” 有一个年轻人开口，他同样是曾家子弟。 “对，我不罢考了！” 曾天华直接开口。 “三叔，您能不能去跟陛下求情，宽恕这一次！” 他也后悔了。 一个终身不录用，就让他的前途彻底断绝了。 别说功名，就是什么都做不成。 可以预见的是，照此下去，他的家族必然衰落，到时还能做什么？ 什么命硬不弯腰？ 现在他弯腰了。 “我自身都难保，还跟陛下求情？” 曾逊苦笑着摇头，直接离开。 一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悲苦之色。 他们都后悔了，可已经晚了。 像曾家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不少家族都面临这种困境，当然也有人嘴硬，破罐子破摔。 但个中辛酸只有自己能懂。 当天，便有大批人去州衙求见陛下想要求情。 可未得到任何回应。 事成定局，不可逆转。 这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再不敢强撑。 “去报名，快去报名！” 临安城的一个地主乡绅催促着自己的儿子。 “爹，你不是让我罢考吗？” “罢考牵连三代啊！” “是不是报名了，到时候随意糊弄考了就行。” “胡说八道，你一定要好好考，兴许做了官以后，我们的田产还能保住。” “是，我这就去报名。” 乔远听父亲的话立即去报名，可等到了指定的报名点，却傻眼了！ 只见记录处是人山人海，并且还在争抢着报名，有人还因为插队打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前都无人应征报名，现在却争先恐后，简直可怕。 乔远这才反应过来。 第一次公布出消息时定的时限只有两天，截止午夜就结束了。 时间可不很紧张。 主要是人太多了，万一排不上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也立即争抢着去报名，整个场面相当火热。 临安城只是最开始进行的，当此严令在其余地方传开，同样起到极大效用。 困扰许久的罢考之风，就这样被解决了。 事实证明。 只要办法得当，并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管他们的想法是什么，至少都来报考了，对关宁来说，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第832章 朕要考哭他们 摆在关宁面前的是一份各地汇总上来的报考名单。 新式科举把录取的权限给到了地方，这其中会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地方势力勾结，发生买官之事。 这样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比如说当地有钱有势的乡绅，可通过贿赂手段打通关节，直接送自己儿子到这个位置。 还可以平白无故增设名额。 原本只需要三个人，却增加到五个人。 为了杜绝类似事情发生，关宁定了严格的监察制度，由朝廷派出钦差，只要发现，绝不姑息。 事实上，虽是地方为主，但其征录也要上报朝廷，经过许可才能实施。 关宁就在临安，得空看看也无不可…… **星开口道：“按照您的法子，取得了巨大成效，各地报考者都已超员，但应该是有滥竽充数的。” “不是应该有，是一定有。” 关宁直接说着。 有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因为他招录的范围就很广，只要有学籍的都可以报名。 “等新的教育体系建立，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星点了点头。 陛下跟他说过这件事，以后就只有从大学结业的读书人才可报名参考。 “不过还是江淮一带学子多啊。” 关宁忍不住感叹。 他还看过其他几个州的报名情况，相比较起来人数相差很大。 原因就是江淮一带经济富裕，教化良好。 这也是关宁亲自来的一个重要缘由之一。 他要在江淮推行新学。 也就是把小学，中学，大学等这样的模式建立起来。 这件事情看着容易，其实真做起来很难。 毕竟是推翻延续已久的教育体制，这变革可是太大了。 另外还必须要有成熟的条件。 像北方一些地区，受长时战乱影响，生产农耕未恢复，根本就没有条件入学。 而在江淮一带就不同了。 这里学风浓烈，有良好的基础，也能快速接受新兴事务。 从这报考名单就能看出这一点。 这件事还就得关宁亲自过来办，因为别人不知他的想法，万事开头难，先把开头做好，别人就能够效仿了…… “报考的人是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心参考，怕是有人会糊弄走过场。” **星略带着担忧说道。 一个问题解决，还有别的问题。 “这个不重要了。” 关宁开口道：“至少我们粉碎了罢考风波，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这不就是最大的胜利吗？” “你要注意的是，要进行复查，千万不可有误判污蔑之事。” 关宁镇重嘱咐。 这件事情很重要，可能他随意的一句话，断送的就是一个人的前途，一家人的希望。 他要惩处的是那些真正有罢考想法的人，尽量不要祸及无辜。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大，因为那些人怂的太快，都没真正定了多少人。 “臣已经督促复查了。” “嗯。” 关宁开口道：“看这汇总的名单所有职位都有报名，并且竞争还很大，就算有想着糊弄走过场的人，也不影响征录。” “而且，真有那样的人，是他们自己傻！” “这倒是。” **星也附和道：“都来参考了，若是糊弄了事，就是对自己不负责，既然无法反抗，还不如顺从。” “就是这个理。” 关宁开口道：“不过就算是参考，也不会轻易考中，朕要把他们考哭！” “流程简单了，但不意味着考试简单了。” “臣真的想迫不及待的看看考题是什么了。” 他大概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 考卷从出题开始都一直在保密状态下进行，为了避免漏题舞弊的事情发生，考题会在开考五日前送至地方。 还是由军队看管护送。 只有在正式开考之前，才会送至考场开封。 所以地方上的官员，哪怕是州牧也不知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宁开口道：“说实话就是考卷外泄，估计也少有人能做出答案。” “都到了这种程度吗？” **星惊叹。 真不知陛下是出了怎样的考题。 “考生已报名结束，接下来就要全力筹备，确保考试顺利进行。” “是！” **星镇重应声。 罢考之风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人再提及，也不敢提及。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正式开考的日子越来越近。 各级官府也都在忙碌筹备。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 地方官府都有曾经组织科举的经验。 县，府，州一级都有考场考点，只是规模有大有小。 这个根据地方征录及报考名额决定。 有的小县只有三十人参考，竞争两三个位置。 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像临安这样的州府所在，竞争就很大了。 很多府县所属的人也来这报名参考，都想着在州府发展肯定更好。 这种模式也让人们新奇。 原本有抵制之心的考生也逐渐改变心态。 就像关宁说的那样。 名都报了，再糊弄了事没有任何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如认真参考。 讲道理，这新式科考诱惑力还是蛮大的。 而且流程也很简单，只有两场就结束了。 一场初试，一场终试。 初试筛选，终试录取。 相比于繁琐的科举，可是相当的好了。 只是听说本次考试题目都是陛下出的，较之前相比也有很大的变革。 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说明考题不会很难。 难又能难得过以前的科举？ 尤其是参加过科考而落榜的人感触颇深。 有考到五十多岁，还依旧是童生的可大有人在。 换算过来，读了半辈子书，还只是小学毕业。 你说难不难。 那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高考与之相比都是毛毛雨。 考生们普遍抱着这样的想法，再说陛下明显要展现恩典，又确实需要用人，那必然不会很难…… 带着这样的心思，考生们轻装上阵。 都时刻关注各种公告，待开考这天早早的到了考场，他们不敢怠慢，若是报名了不来，那可真的是罢考了。 而且一抓一个准。 就这样，新朝建立以来的第一场“恩科”开始了…… , 第833章 第一次“恩科” 在所有考生的印象中，这场恩科都显得不伦不类。 无论是流程，方式等都跟以前完全不同，对于未曾参与过的，都有一种强烈的新鲜感。 在报名时，他们都会收到一个名为考试须知的小册。 这小册上有写到参加科考时的注意事项。 比如考试的时间，位置及方式，几乎都是全新的…… 今天是十二月一日。 江淮一带地处南方，四季分明不显，虽然没有明显的冬季，但也并不热，而是湿冷。 以往科举都是在春秋季进行，从没有过冬季举行的先例。 但也有一个共同点。 每当举行科考时，天气似乎都不好。 天气灰蒙蒙的。 像是老天爷为了那样考不中而落的人悲戚。 大清早。 方智就像其他考生那样在考场外等候。 他所在的邑清县是一个大县，来参加初试的有近六十个人，而他们要竞争五个名额。 征录时并没有公布是什么职位，只说是后备官员。 当时也给过详细的解释。 就是根据实际所需决定到什么位置。 可能都直接成为主薄。 这个诱惑力可太大了。 不过竞争同样也不小。 方智知道原本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报名参考的。 一来是先前有罢考之风，二来也是很多人都不够资格。 是的。 在方智看来，在场很多人都不够资格，也包括他自己。 严格的说，他们并不算读书人。 只是读过几天私塾学堂，混了个学籍而已。 方智今年二十岁。 他只有识字的水平，让他写文章什么的，完全写不了。 他唯一的强项就是算术。 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父亲是一个街头小贩。 他从小就跟着出摊，见多了算计，也就无师自通了。 各种算术手到擒来。 后来他又去了当地一个很大的典当行，每日算的更多了，从无差错。 官府新颁布的征收商税之策，什么起征点，什么比例，别人根本不明白，可他立即就懂了…… 但这些能让他考中吗？ 怕是不行。 方智很平静，他很清楚要是放到以前，他都没有机会来这种场合。 就算不成，以后也能吹嘘了，我可是参加过科考的人。 这不就够了吗？ 是该感谢陛下。 没有陛下的恩科，哪有这样的机会？ 那些人还罢考。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方智内心胡乱想着。 “准备进场，依次排好队，注意秩序。” 在门口处，有一个官吏面无表情的说着。 终于要开始了。 方智深吸了口气，他有些紧张。 大家都不敢怠慢，排队秩序井然。 查验核对身份，确认无误便走了进去。 这里是县院，清邑县的读书人大多都在这里读过书。 现已经成为科考考场。 进去以后有专人引领，方智被带到了一个堂室，也就是平素学习上课的地方。 堂室很大，已经摆放好了桌子，只不过间隔很大。 方智根据自己事先得到的牌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个牌号也被称之为考号，据说是相当重要。 其他人也陆续坐下。 整个堂室容纳了近三十人。 看这样子是都要在这里考试？ 方智更加好奇了，这种模式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像以前科考，考生都是呆在棚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直到考试结束。 这是为了防止舞弊。 可这么多人同时考试，这就很新奇了。 他注意到与周边人间隔较远，并不能看到旁边考生的卷子，所以不存在照抄的问题。 “肃静！” 这时有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方智内心一凛。 他认出了这个人，正是清邑县的县令，李权。 “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窃窃私语，大声喧哗，扰乱秩序……一律视为破坏纪律，将取消考试资格！” 他说了很多条。 让人们立即不敢多言。 李权又开口道：“想必你们已经注意到本次科考与以的不同，本次科考所有项都在本考场完成。” “考试举行一天，分别为文综和理综，上午考一门，下午考一门，时间各为两个时辰。” “上午的考试结束，你们可居住在这县院内，可提供吃食休息，下午考试结束，可直接离开。” 李权沉声说着，听得很多人都一脸懵逼。 这……才考一天？ 童生试也没有这么简单吧？ 不过这文综和理综又是考什么？ 他们完全不明白。 “对了，不要问我文综和理综是什么，我也不懂。” 李权又补充了一句。 他是真的不懂。 此刻的他跟这些考生们一样，都很是迷茫。 他只是按照上官的交代完成。 这般过了没一会。 外面有一个差吏进来。 “大人考卷到了。” 随即有两个士兵进来，其中一人拿着一个封口的纸包。 这两个士兵穿着严整的甲胄，其没有丝毫笑容的神情，让这些考生们大气都不敢喘。 这绝对是正规军士，不是县衙那些杂兵可比。 李权知道，护送考卷的都是从军队调来的人手，有不少都是参加完对梁国战争。 他们护送到考卷后，还要负责监考之责，直至考试结束，再把考卷拿走。 也就是说，县衙只是组织，而没有任何可插手的余地。 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防止地方勾结，发生舞弊之事…… 这些士兵们可不会留情。 举办一次科考都大批用上军队了，谁还敢造次？ “请大人检查考卷。” 其中一个士兵开口打断李权的思绪。 李权知道，他在府衙听府尹说过，拿到考卷后要先检查有没有拆封的痕迹。 考卷是装在一个粘封的纸袋，若发现拆封过，就算考卷作废，再启用备卷。 朝廷为了这次科考下了不少功夫啊。 不对，应该说陛下费心力了。 据说这所有流程可都是陛下定的。 李权一边想着，一边认真检查。 他其实最好奇的就是考试的内容，文综是什么？理综又是什么？ “没问题。” 李权在检查过后进行确认。 “好，那准备拆封了。” 士兵说着，直接把粘连处撕开。 “铛！” 就在这时，有一道敲锣声响起。 李权大声道：“考试开始！” 随即试卷下发，很多考生都迫不及待，要考的到底是什么？ Ps:麻烦大家点点催更 , 第834章 这考的都是什么 考卷发放了下来。 方智跟其他人一样都快速展开考卷，他想知道这所谓的文综到底是什么？ 第一门考的就是文综。 他敢断定，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试卷。 “你们拿到的考卷上有试题，只需把答案写到另外的白纸上即可。” 李权适时的解释。 这倒是跟以前科举一样。 不过并没有人听进去，都在看考题有什么。 填空题。 这就是第一种类型的题。 方智也能直接看明白，就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或段落，中间有空缺，直接填上去即可。 第一题。 元武陛下登基是哪年哪月。 这…… 方智微微一怔，这一题恐怕就会难住很多人。 因为极少有人关注，普通人谁会关心这个，这也不是科考题目的范畴。 倒是会出跟圣人相关的问题。 不过方智却隐约记得，他还特意关注过，因为有一个节点让民众们印象深刻。 那就是政变日。 就是那一天，上京城被攻破，隆景帝驾崩，大康改朝换代。 政变日是大康历二百七十九年，二月十四，正好还是岁日。 不过陛下并不是在那天登基，而是往后推了几天，也是一个挺好记得日子。 是二月二十二日。 方智心想着。 就是因为日期特殊才好记。 这个题有了。 他正准备提笔写下，又立即停顿。 不对。 现在已经是新朝，连国号都改了，再写大康历不是找死？ 这就不是答对答不对的问题了。 还要换算成大陆历，那就是…… 方智又在换算最终写下了正确答案。 他又继续看下去。 填空题共有十个，考的类型多种多样，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杂。 其中有一个问题是。 大宁王朝共有多少个州。 显然这又是一个关于新朝的考核。 若按前朝回答是三十六，新朝则是二十五。 其他还有圣言典籍的题目，也是以填空的方式补充。 在科考中的明字一项，就有类似的考核。 方智大概明白了。 所谓的文综，应该就是文学方面的综合考核。 只是这种考的方式还真的是闻所未闻。 像第二道大题，是选择题。 类似于填空题的模式，只不过给出四个选项让你选择。 内容也是多种多样。 除了常规诗书典籍的内容外，还涉及到人文，地理等这些东西。 接下来又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题型，叫做判断题。 这个倒是很简单，直接判断对错就行。 只是好像也并不容易，出的题目都模棱两可，容易让人混淆。 他顾不得答题，又往后面看，都是听都没有听过的题。 像什么诗文。 直接给你一篇文章，根据这篇文章出相关的题目。 还有一个大段落，有不少空缺的地方，然后让你自己补充，使得整段文字语意完整连贯，内容贴切。 还有是给一个大段落，让概括其意，浓缩成不超过五十字的一段话。 最后就是写文章，但也跟科举完全不同。 总之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新奇方式。 方智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发现，人们有些想当然了，都以为这次考试很简单。 这简单吗？ 而这还只是初试，终试那会是什么样子？ 在方智心想的时候。 堂室内已经响起一片嘘声。 无一例外都在抱怨这考卷。 你说它难吗？ 其实也不难。 甚至有不少常识性的东西，所出的篇章也都是名篇精句，比起科举的刁钻相差甚远。 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换了一种考的方式。 而且考的内容，也不再是单一性的东西，涉及很是广泛，其实这对那些“学识”渊博的人反而不友好。 “这考的是什么，书中没有的内容都出来了，这算什么考题。” 有一个考生抱怨。 “是啊，第一题我就答不上。” “肃静，谁再敢多言，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李权冷厉的喝声响起。 这让那些考生们才立即禁声。 “你们答题时间只有两个时辰，期间有人想上茅房可举手示意，会有专人带领。” 李权又冷声道：“期间谁敢扰乱考场，破坏纪律，会记录在案，取消考试资格，并三年内不得参考！” 他再次重申。 三年不得参考这个威慑力就够大。 在场有不少人就是迫于这个原因才来的。 “另外，不得提前交卷，考试结束之前，不得外出，违者与上述相同惩处。” 这一言又断绝了不少考生的想法。 别无他法。 还是硬着头皮做吧。 他们再不敢多言。 而在场中已经有人低头做了起来。 人与人不同。 有人见得考题如此新鲜反而来了兴趣。 方智就是如此。 他觉得这种考卷，可比那死板的科考要好多了。 经过短暂的波动后，众多考生都答了起来。 倒是有几位就这样干坐着，连笔都不拿。 他们还是抵制新政的罢考的人。 脑袋一根筋，迂腐的厉害。 我被迫而来，但我可以不答题，你总不能逼着我答题吧。 李权已经注意到了。 他摇了摇头。 这种人就是看不清形势。 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能影响到什么？ 除了毁了自己前途，再没有任何用处。 他没有再多关注。 见得考生们都老实答题，他也赶紧看着考卷。 他手中有一份。 此刻跟众多考生一样都处于强烈的新鲜中。 这批考生难了。 李权心想着，只见不少人都抓耳挠腮，紧皱眉头，无从下笔。 他可以确信，这考卷就是陛下出的。 因为别人根本就想不到。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铛！” 一道敲锣声响起。 李权站了起来大声道：“时间到了，开始交卷！” 这时，那两个士兵下去按顺序收取。 这两个人可真厉害，一前一后的监管，谁有什么小动作可一眼看到。 有三人就被抓到给了警告，还有一人直接被取消资格，他不停的问旁边人，还探着身子照抄。 试卷很快收了上来。 一众考生并没有考完后的喜悦，反而是面如苦色。 “王兄，你考得怎么样，应该挺好吧？” 方智问着旁边的一个人。 王有才可是清邑县有名的大才，在前朝都考到了秀才。 “别说话，我只想静静。” 王有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 第835章 初试结束 试卷被收走了。 第一门考试结束，但还不能离开，下午还要考一门，就是理综。 那又会是什么新奇的考题和什么样的难度？ 简直不敢想象。 他们终于明白了。 科考的流程缩减，难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提高了。 这场初试应该就能卡下去很大一批人。 第一门结束。 考生们终于可自由交谈。 简直是哀嚎遍野，还有不时响起的抱怨之声。 “这算什么科考，我可是前朝举人，我敢说就是举人试都没有这么难。” “那不至于吧，只是出题的方式有些新奇。” “总之是砸了，录取无望，当时见之，脑中一片空白，整体卷面怕是答了一半都不到。” “最后文章写的怎么样？” “这文章也是意有所指啊。” 说到此处。 不少人都沉默了。 最后的文章是用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句话感悟，从而写一篇文章，字数为最低八百字。 这名句对很多人来说都不陌生，尤其是南方学子。 陛下两年前，亲临淮安，在一次众多清流聚集抨击新政时，创出此篇。 当时引起极大轰动。 也让很多人幡然醒悟。 而今出到这题中自然是别有用意。 “是简单，但也最难啊！” 有一考生低叹。 由此不由想到近日风波。 其实谁都知道推行新政的好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是他们这些有文化学识的人更明白。 可就因为侵害了自身利益，而一直抵制。 这符合读书人的品格吗？ 一直以莲自居，可自己真正做到了吗？ 以爱莲说为感悟写一篇文章，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手到擒来。 可实际上却很难。 因为这是在拷问内心。 一时间众多考生都有明悟之意。 “不管如何，我都会认真作答，完成这次考试！” “对，认真完成！” 有几人相继开口。 态度跟以前完全不同。 他们心境改变了！ 殊不知这正是关宁的有意引导。 其实卷面上的考题出的都很有深意。 有些看似简单，却意义很重。 第一题考的就是他登基的时间，就是给考生们形成一种心理暗示，现在是新朝了，已经是元武年间。 已经改朝换代了。 这很重要。 考生们常会以年限自居。 比如隆景几年的进士等等。 而今，已经变了。 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类似的题还有。 还有问到关于镇北王府的功绩这样的题。 这就是让考生们知道，镇北王府曾经功勋卓著，是受到迫害，不得不反的结果。 这是一种隐晦洗白。 无形中改变了关宁在众人心中造反夺位的看法，增强人们的支持意识。 简单说，关宁就是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历史。 以文化的方式，让人们服从他的统治，爱护自己的国家。 现在就有了效果。 “好好休息吧，下午还有一门。” “真不知道理科又是什么？” “太难了！” 一众人又哀嚎起来。 随之他们便被安排吃了午饭。 饭食很好，有肉有菜。 这让考生有种惊喜之感。 往常科考都是自己带吃的，然后带在那个小间隔苦不堪言，哪有这种待遇？ 而今，有吃有喝。 还提供了整洁的房间供他们休息。 只是限制了外出，在考试结束之前，只能在县院。 午休有一个时辰，虽然不算长，但也很人性化了。 休息过后，下午的考试开始了。 这一次是理综。 文综倒是可推测端倪，这理综是什么就真的不知道。 还是跟上午同样的流程。 在众人的期待中他们拿到了考卷，皆是细看了起来。 题目的类型跟上午考的出入不大。 填空题，判断题等都有。 只不过内容完全不同。 而且还大多是明算的内容。 这让很多人都是傻眼了。 在科考中，明算都是不受重视的项，就算有考，但比重很小，因而也不受重视。 读书人学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诗书礼易等。 哪有专注明算的。 现在却是大篇幅的明算。 各种算术类的题目，各种方式的出题，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比上午的文综要难太多了。 除此外，还有不少关于刑法类型的题目。 出题同样也很刁钻。 给你一个案例，若你是主判官，你该怎么选择？ 其中有这么一个题。 张三是一个小偷，他入户偷窃，被房主王五发现，两人撕扯在一起，王五失手把张三打死，该怎么定罪？ 看似简单的案例，却很复杂。 依照律法，杀人可是重罪。 王五虽是凶犯，但他是跟贼搏斗，属于自卫。 若是如此，可张三确实死了。 这就很难判定。 这只是一个类型。 除此外，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题。 竟然还考什么时候是种地的时节，要种几茬，收几茬等。 连种地都考出来了。 总之是给人一种杂七杂八什么都考的感觉。 同样又是一片哀嚎声响起。 李权已经不再像上午那样严厉制止，而是略微宽松，因为他有些同情这些考生了。 就这样的考题，别说是作弊了，就算是把题目公布出去，怕是也没有人能做出来标准答案。 上午考的文综至少还能动动笔，这可是完全都不知该怎么做。 李权看着大多数人都愁眉不展，几乎是完全放弃的姿态。 咦？ 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人竟然低头书写不止。 李权好奇走了过去。 只见这个考生答的很快，已经作答了一部分。 这…… 还真有擅长的人？ 李权只是大概看了几眼，也不知答的对不对，而且就这些题目，他也做不出来。 我的强项终于了！ 方智内心呐喊着。 他并没有注意到李权在身边，因为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进答题的状态中。 其实这些题并不难，只是出题的方式很特别，容易让人反应不过来。 但方智可以，这正是他擅长的，而且还觉得很有意思。 大多数人都是干坐着，两眼痴呆。 就这样两个时辰过去。 这一次有不少人都交了白卷。 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这场别开生面的初试终于结束了。 , 第836章 淘汰的过程 “陛下，初试结束了。” **星进来禀报。 “结束了吗？” 关宁抬起头，将手中的册子放下，这是江淮一带和地书院的汇总情况。 他已为推行新学做准备了。 “是。” **星应着，又略带犹豫道：“这考卷怕是会引起不小争议。” 在开考以后，他才是看到考卷，内心暗自惊疑，这哪是变动大？ 简直是相当的大！ 跟以往科举考试内容出入太大了，增添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内容。 他并不是迂腐之人，否则也不能被陛下所用。 以他的眼界看来，先抛去内容来看，这种考的方式就很不错，似乎比原来古板的考试方式更好，相对来讲更注重实际。 有很多人是读死书。 他对四书五经等各种典籍倒背如流，参加科举也能考出好成绩。 但就这份考卷，光是读死书绝对不行。 这应该就是陛下曾跟他说过的变通。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 为什么要有那么大比重的明算。 他跟官员们也私下谈过。 对于文综一科能够接受，细考量还挺不错，就是不理解理综一科的设置。 考生们对此也很不满意。 那题怕是很难有人能答出来。 如果只是为了选拔一些专在税务任职的官员也大可不必如此。 想到这里。 他直接问出了疑惑。 “数……明算很重要。” 关宁差点说出了数学这个两个字，不过在这个时代，人们更习惯称之为明算。 “它是自然科学的基础，也是重大技术创新的基础。” **星暗自记下了这两个新词。 “你可以理解成是生产力提高的基础，对我们生活中方方面面都影响，最重要的是通过对明算的学习，可以提高人的思维逻辑，就是不再死板而不知变通……” 关宁尽量解释的让**星明白。 因为他将是负责推行新学的官员，若他都不明白，还怎么做下去？ “明算也将会成为新学的主科，要大力推行，以考试为引导，让人们逐渐重视起来。” **星点了点头，他曾听陛下说过。 “不过以这次初试的难度，应该会有很多人难以通过，听州院的院君说，见得不少白卷。” “正常。” 关宁开口道：“朕的想法是这场初试后，能留下两成的人，就算不错了。” 他还有句话没说。 可能实际上连一成都难有。 毕竟是全新的变革，考生的接受度，适应度都很差。 他也能想到，这种巨大改革会带来多大冲击。 必然有人不愿接受，或者压根就接受不了。 但他没有时间循序渐进。 这就是一个淘汰的过程，有一部分人能跟上脚步，能适应变革，就能成为时代先驱，那些跟不上的，无法适应的，就被淘汰了…… 智者永远只是少数人。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关宁才会用出那种“昏招”，他目的只是逼迫这些人参考。 在之前，很多人都在担心，这样逼迫考生，会不会在正式考试的时候他们糊弄了事。 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可关宁根本就不在乎。 就算你认真参考也不一定能好，他要的只是那很小的一撮人…… **星点了点头。 他大概明白陛下的想法了。 “答案都发放了下去，要尽快核判完，在这个过程要严格监管，不得出现徇私舞弊之事。” 关宁再次强调。 “若是有成绩优异者，就收缴呈送上来。” “是。” **星又问道：“那通过的标准如何制定？” 他知道这次考试是采取了一种分制的计算方法，每道题都会有对应的分数，而且卷面的答案都已经给到了阅卷组，这就很方便了，也不会出现争议。 “标准等成绩出来再定吧。” 关宁心想着。 万一太差劲了，也必须要降低些标准。 “是。” **星领命去办了。 关宁又拿起册子重新看了起来。 随着初试的结束，外界又起了很大波澜，议论度最高的当然是这新式考卷。 在考试结束后。 地方各级官府便将两套试题公布。 这是关宁的命令。 要让人们引起广泛关注，为推广新学铺垫打下基础。 因为新学教授的就是这些内容。 这次科举本身就很特殊，关注度也相当的多，现在更是如此。 对于这考卷人们褒贬不一，多数还是后者。 本来就没有学过的东西，你却用来考试，这不是故意为难人？ 关宁当然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 便亲自写了一篇文章回击。 每个考题的出处及意图都解释的明明白白。 关宁用实际来回应，相当于是一套试题详解。 这篇文章发布到了江州官报上。 是的。 关宁来这里，又在江州成立了地方官报。 江淮一带类似于前世的改革示范区，更应该注重官员对民风的引导。 而这里学风浓烈，学子们引导舆论比上京更甚，现在建立都有些晚了…… 公布出去，再度引起极大热议。 参考学子基本人手一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书院中有一学子开口道：“像这个句子，出自《乾子传》，其实很简单，只是换个方式考，我们就不会了。” “我怎么觉得这题好像不太难？” 有一学子开口道：“你们看这道明算题，这不是很简单吗？” “是啊，这样解释下来，就是很简单。” “愚笨，太愚笨了！” 有考生懊恼不已。 当释意出来后，他们才是反应过来。 其实考题并不难，只是他们没有转过弯。 有人开始思索，并沉入进去，开始自主学习钻研，并有明悟之意。 有人则是依旧抱怨，这样的人不知变通，不懂进取，迟早会被淘汰…… 具体的录取标准还没有公布，但很多人都已经绝望。 不管考题如何，现在都在关注着结果公布。 能被录取的应该都是能人吧？ 不管抱怨还是抵制，但考生们的思绪却都被引导过来，自觉的参与其中。 看来终试肯定也跟以往完全不同。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天，初试阅卷完成，各地考试成绩汇总，放到了关宁的案头。 Ps:卡文严重，写的内容很不满意，删了改，改了删，等我调整一下，好好顺顺。 , 第837章 陛下这不是在耍人么？ 目前看到的有三个州的情况。 按照关宁的要求汇总得很详细，各州，各府，各县一目了然。 成绩优异者还特意标注出来。 关宁很满意。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效率还是很高的，由此可见，南方这几个州在新朝统治下，已经逐渐改变曾经不良风气…… 他细看了起来。 如果按六十分为及格线，那及格的人真是太少了，几乎是凤毛麟角。 其实对比以前科举，这次参考的人数相当多。 一来是他条件放的宽，南方这边本来就学子众多，二来是在考前他严令逼了一把。 但实际看来，却差的很多。 其实这个结果也想过。 毕竟是全新的东西。 这还是学风较浓的南方，这要是放到其他地方，可能更差一些。 关宁事先有准备，倒也能以平常心对待。 不是考生太差，而是他们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方式。 按照他定的打分制，文综还好一些，像理综个位分数的比比皆是。 这也正常，本来这个时代就不注重明算。 其实所谓的理综并不是前世那样的理科综合，这不过是关宁随意起的名字。 集中了明算，刑法，自然学科等常识性的东西。 主要考的就是考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只要你这方面优秀，其实也不难…… “咦？这有一个六十七分？” 关宁略显诧异。 这可是一个高分，而且还是理综高分，实在难得。 “有这个方智的试卷吗？” “有。” **星似乎知道陛下就会询问，便提前准备了出来。 这样的高分确实难得，受关注也很正常。 使得众多阅卷人都惊为天人。 文综考六七十分的不多，但还能遇到几个，理综考这样高分的基本没有。 关宁看起了这个名为方智的考生试卷。 他答的基本都是关于明算的题，各种类型的都答对了，至于其他就差很多了。 关宁一眼就判断出。 这是一个在明算方面很有天赋的人。 “他通过初试了。” 关宁直接用笔标注出来。 “可他文综很差。” “特殊人才要特殊对待。” 关宁开口道：“我们录取的标准并不是死的。” “那录取标准？” **星试探的问道。 现在成绩已经出来了，就等着定下标准，然后公布出去，进行下一轮终试。 “这个你们自己商量，根据分数及录取名额等多方面决定，如果整体成绩不好可适当的放宽，若有某一项特别突出的，可以特招进来，就像这个名为方智的考生……” “明白了。” **星应着。 他知道自己该自主的做决定，不能什么都问陛下。 而且陛下说的这番话，已经是划定了界限……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成绩公布出来，就张贴在考生考试的地方院墙外。 同样只贴出了通过考试的人。 至于未通过的考生，可以自行去查成绩，这是比较人性化的一点。 邑清县，县院外。 众多人都围在张贴榜外。 “我们县参考的有六十多个，这上面贴出来的只有十七个。” “有十七个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只有五六个。” “那上面没你的名字吗？” “我只是来充数的，本来也没抱希望。” “果然没有我，该死的！” 有一个青年突然怒骂道：“这考的是什么玩意，我在前朝好歹也是秀才，而今却连个初试都考不过，这算什么科考？” “冯成，你当时不是说要罢考么？现在怎么关心起成绩了？” “是啊，明明是自己不行。” 他刚才一顿乱骂惹了众怒，其面色青红皂白的变换，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的离开。 别人还有种爽感。 秀才是生员，已经享有特权，阶层就不一样了。 平素眼高手低，谁都看不起，而今连初试都没有通过…… “冯元可是秀才都没有通过，我更不行了。” 在人群中的方智呢喃着。 蓦然间，他呆住了。 又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了榜上面。 “我通过初试了！” “我通过初试了！” 方智激动的大喊。 “这……还真的是。” “连你都能考过，我却落榜了。” 有一人心有不甘，极为不忿。 他深吸了口气，又改口道：“恭喜方兄了。” 通过初试的有十七个，而征录的有五个，这样的概率很大，也许方智就会是其中之一，那就直接当官了。 他巴结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得罪。 这就是这次科考的不好之处，明明有才学的人却被淘汰，反而那些没什么学识，却能被录取…… “运气运气。” 方智挠了挠头很谦虚的说道。 其实心里想的是。 他应该是明算比较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可自己文综很差，为什么还能被录取？ 方智直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这时他又看到在榜的最下方有一行字。 终试将会在七天后开始。 七天！ 怎么间隔这么短？ 时间太紧了。 他还想趁着这几天学习学习，哪怕临时抱佛脚也是有用的。 有过初试的经验已经让他摸到了些门道。 如果你还是以原来科考方式对待肯定是不行的，要学会灵活变通。 我一定要考中！ 方智内心呐喊着，或许这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不要多想，回去学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没有被录取的人都在痛骂，而通过初试的人则是都在用这最后的时间学习。 很多人都在补习明算。 这个曾经并不被重视的类目，而今已成为主考项，这可是难住了不少人。 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能通过初试已经是很不容易，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现在抱怨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想要做官，就必须要迎合这次考试。 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想法已经转变了。 这就是关宁的目的。 用公考来带动人们对新学的接受度，他们为了入仕只能去尝试着学习。 就这样七天过去。 终试来了。 还是跟初试同样的流程，只是发下试卷，方智傻眼了。 陛下这不是在耍人吗？ 考卷跟初试所用的并不一样！ , 第838章 这又是什么？ 能明显感觉到厚度增加，比之初试更多了。 还未细数，感觉应有十多张。 难度提升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是终试，没有难度怎么行。 只是没想这考的不是文综和理综，而是行策和申论。 这又是什么鬼。 考试模式跟初试一样，分为两场。 现在他们考的就是行策。 选择题！ 一张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初试遇到过的那种选择题，也就是说，只有一种题型。 这还不错。 方智觉得这种题可比大篇幅的写字好多了，关键是还能蒙。 他略微放松。 可在粗略细看以后，又立即傻眼了。 题型是一样的，但分有不同的类目，有常识判断，言语理解与表达，数量关系等。 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他又认真看题目，直感觉眼花缭乱，考的太杂了。 比如有一道题是这样的。 青红皂白中的“皂”字，指的是什么颜色。 还给出了四个选项。 这是他能看懂的一个题，可是把他难住了。 后面还有几道图形题目，更是两眼一抹黑。 这莫非是天书？ 方智知道自己可能止步于此了，这终试是真的难！ 停顿片刻。 方智深吸了一口气，又咬牙细看了起来。 没有办法，就算不懂，也要坚持到最后。 真正沉入进去。 他才知道这出题之广泛，跟以前的科举完全不同，涉及到时政，律法，历史，文化，农耕等，什么都有。 他也发现了这次科考跟以前最大的不同。 你光学到东西还不行，必须要会用才行，对个人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说不上是难，说不上是简单，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方智不再多想，安下心开始认真作答。 会不会是一回事，答不答又是一回事。 这是态度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听到熟悉的敲锣声，该交卷了。 方智抬起头。 他已经答完了，两个时辰足够充裕，只是答的却没有任何把握，绝大多数都是模棱两可，还有很多都是直接蒙的。 反正就四个答案，随便选一个就是，运气好还能蒙对了。 大概率是凉了。 而且他敢确信，下午的申论可能会更难。 在以往的科举中，有一个绝对绕不过的题目，也是绝对的重头戏。 那就是策论！ 策论要求考生就一些重大问题展开论述，即论证某项国家政策或对策的可行性与合理性，考察考生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 在朝中官员不乏因一篇名策而被直接录取的例子。 最后的殿试，皇帝也是会针对实际发问。 策论很难，对文体内容解决实际问题等都有很高的要求。 方智相信申论应该是同样的类型，或许还会有一些新式的东西…… 中午休息结束，也迎来了最后一门的考试。 试卷发放。 方智第一时间阅览。 他目光微凝，果然跟以往不同。 申论部分的考卷有三张，每一张都有一个短篇。 “元武初年十月份，元武陛下亲临淮安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后又扩展至南方六州……” 方智猛然一惊，就算他再不懂也知晓，这官绅一体纳粮是多么敏感的事情，现竟然直接考了出来。 他又认真看下去。 其实说的就是陛下最初在南方六州推行新政之事，描述细致，甚至连闹得沸沸扬扬被诛十族祝贺同的事情都有写出。 在这之后直接写到了问题。 论述元武陛下推行新政的意义，要求分条归纳概括，表述准确，完整，还有字数规定，不得超过五百字。 也就是说，并不需要长篇大论。 这个题很……有水平。 方智内心感叹。 反对新政的就是这些学子们，而今让你们自己说这新政的好。 除非你不想被录取。 走到这一步，应该少有人有那样的想法，初试就被淘汰了。 厉害！ 这道题出的实在高明。 他又翻到了下一张，同样是一个段落，讲述的是某县的实际情况，有多少人口，土地是什么样的，自然水是什么条件，有什么劣势，有什么优势等，如果你是这个县的县令，你会怎么带领百姓富足。 要求写出具体的措施。 这是考验实际执政能力，在科举中也有类似的题目，只不过现在更加明确。 方智心里有数，未多停留又翻到了最后一页。 也是最后一题。 就本县及本府或本国自行发现问题，写策论述。 方智微微错愕。 这题出的更高明。 以往科举都是给定问题，再写文章。 而今是让你自己出题，自己出论。 该如何治县，或者国家存在什么问题隐患。 这不止要求考生能够解决问题，还要能发现问题，显然比以前难度更大。 三道题都看完了。 方智心想，这三个题应该是在本次科考中最没有争议的三个题，总算是有些科举的影子了，但也有不同。 写吧！ 方智收心，提笔开始作答，其实他并不擅长这些。 考场内又是经过一番惊疑声后而归于平静。 考生们都在认真作答起来。 相比较而言，他们更适应这种题。 有人面有纠结，提笔久久不落，就是因为这一题。 他们内心依旧在抵制新政，现在让论述其好，这不是难为人。 可这个题比重很大，若是空过，必然不能取中。 没有办法，只能作答。 这时便会思考，推行新政的意义在哪里？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以前都想的是因为这官绅一体纳粮，他们会失去特权，损害利益，却从未想过，它的作用是什么？ 不少考生都有明悟，这应该就是陛下出这道题的意义所在。 在推行新政过程中，使得土地兼并的情况被遏制，让百姓们有生存的余地。 官绅开始缴纳粮税，国库就会充盈，便能养更多的军队…… 当认真考虑起来，真的发现有不少益处…… 对很多考生来说，这场特殊的科举必然会终身难忘。 熟悉的锣鸣声响起。 长长的呼气声一道接着一道。 终于结束了。 , 第839章 科举，将成为过去式 以往科举结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而今是所有人都在哭。 诸多新式考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让一众考生哀嚎不止。 谁说今年科考简单的，快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 别说是普通人，就算状元郎来参考，恐怕都要怀疑人生。 这题出的简直丧良心！ 陛下，不愧是陛下。 虽然考试结束了，但热度依旧不减，成为时下最热议之事。 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那一定会位居第一。 这根本不是发挥失常，而是压根就不会。 也因此不少人都迁怒于关宁。 从来没有学过，甚至都没有见过的考题用了出来，这不是坑人？ 引起了诸多非议。 原本的罢考风潮也被此事盖了过去…… 对于这些情况，关宁一清二楚，并也在预料之中。 高考与公考的双重组合。 在前世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而今他们尝试到了。 这可不是关宁的恶趣味。 而是经过综合考量制定的。 以高考的模式初试选拔，再以公考的模式最终录取。 这很合理。 也是他将来要改变的方向。 科举制将成为过去。 并不是科举不好，事实上，通过层层考试选拔出来的，没有庸才。 历史上那些重臣，大多都是科举出身。 这只是少数，相比较而言，它束缚了更多人的思想，弊端严重。 已经不满足社会的进步发展，因而必须要将其取缔，以满足需要。 严格意义的说，这次“科考”只是关宁做的一场试验。 他在寻求可行性，也是为了做铺垫，顺带能选拔出一些不错的人才。 他所定制的考试完全是从实际出发，内容更具有现实针对性，形式也更加灵活多变，主要考察考生，分析，概括，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这正是科举背景之下，考生们欠缺的。 事无绝对，大浪淘沙，终有所获，总是有那么几颗金子会发光的。 初试成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大多数不尽人意，但依旧有少部分出乎意料。 比如让关宁印象深刻的邑清县考生方智，在理综这一门考出了六十七的高分。 其数学逻辑能力很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税务官员。 哪怕他终试成绩不行，依旧会被破格录取。 这也是关宁释放出的一个信号，只要你有所长，有能力，就会得到重用…… 我考哭了所有考生。 关宁心想着，觉得好笑。 但考生们却不知晓关宁的想法，也根本不理解。 因太多考生对成绩不满意，便集中起来抗议。 他们有理由这样做。 尤其是那些本有信心高中的考生，这次却完全凉凉，他们要求重新开考，就以传统形式。 至于这次成绩直接作废。 这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罢考风潮没有形成，却又起了这么一股风。 这根本就不是科举。 关宁岂会妥协。 在他的命令下，各级官府很快就做了回应。 没错。 这确实不是科举，而是国考！ 以后科举将会被废除，将会被国考取代，这种形式的考试将会成为常态！ 一石掀起千层浪！ 这一次不止是考生们震动了，就连很多学究老儒都被炸了出来！ 科举试卷已经传开，谁都知道考了什么内容。 实际上，往常科举考的类目出现的比重很小，明算，明法等其他新式内容增加，更是跟以往完全不同。 人们本以为陛下是因为特殊时期，才采用这种方式。 毕竟正常科举，从最初开始到结束要三年之久，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新式科举唯一值得人称道的就是本地自主录取，自主参考，节约时间，又能选拔可用之人。 都以为只是这一次。 没想到要形成惯例，还要把科举取缔，改为国考！ 若只是换了名，人们也能接受。 可按这考试内容及方式，那就接受不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推行官绅一体纳粮都要严重，因为这是直接对原有文化造成冲击。 当某一天，你突然发现你学的东西没用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四书五经，各类经典学说等都将面临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新兴学科。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太难以接受！ 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改变罢考的念头。 但绝不会放弃自己所学的知识，包括改变自己早已形成的认知。 就好像大清早已亡了，却依旧有人不愿意剪掉自己的鞭子。 人在面临新事物，第一反应都是拒绝，这跟处于什么时代没有关系…… 眼看着一场比罢考更大的抗议要开始了！ 地方官员们也震惊于陛下的心思，竟然要推翻多少年形成的传统？ 这实在太夸张了。 幸亏关宁亲临坐镇，才没出现乱子，否则还不知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在此等背景下。 众多读书人及清流老儒们都走出了家门，聚集在一起，抨击时政，进行抗议。 情形似跟当初刚推行新政那般，比之那时还要严重。 因为这一次，普通城民百姓也不再支持陛下。 学有所用。 现在成学而无用，谁还愿意？ 有老学究都亲自来了临安州衙，要当面问问这位陛下为什么要忘记祖宗。 连古老传下来的经典都要摒弃。 这位老学究名为黄信，是位极有名望的老儒，他一生不追求名利，本有机会进京做官，却不屑一顾，而是留在稷山书院教书。 大半辈子过去，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不管是谁都要尊称一声黄老先生。 自古以来，教书育人都是最崇高的职业。 而今他已有七十六的高龄，本都不能自走下地，听闻此事后，腿脚竟还好了，不用拄拐都能走路，说什么也要来当面问问。 家人拗不过，便随同前来。 此事引起轰动。 有好事者，皆是闻讯而来。 还有不少是跟随的支持，壮其声势。 元武陛下杀威滔天，这次抗议抵制也只是私下叫骂，谁敢寻来？ 若是以前，读书人直言骂皇帝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今有人出头，自当前来。 看你元武陛下该如何处置…… , 第840章 这一次朕要以理服人 州衙前，人山人海。 临安城曾是陪都，州衙也是相当的气派。 门前左右各有两个石狮威武雄壮。 “请陛下出来一见，老夫有几句话要问。” 上了年纪，身材消瘦的黄信高喊着，哪怕他已用了力，但依旧没有多大的声…… 江州州牧**星提着衣袍忙的跑了出来。 “黄老先生，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这里干什么？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星很着急的说着。 “你们也不拦着点。” 他看向黄信身边的几人，带着些许埋怨。 “赵大人，父亲他的性格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拦不住啊！” 其中一个年近五旬的人说着，他是黄信的长子黄茂学。 听这番对话，可知他们之间似很相熟。 确实是如此。 不同于前莲阁阁首祝贺同的沽名钓誉，黄信可是实实在在的声名，这是做出来的，不是装出来的。 他在稷山书院执教近四十年，**星曾也受其教学，时常看望。 “你去把陛下叫出来。” 黄信直接开口，让不少人变色。 “父亲，可不要乱说话。” 黄茂学忙得阻拦。 把陛下叫出来，这已经是很严重的冒犯。 “我一个将死之人又怕什么？” 黄信根本不惧。 这说的也没毛病，七十六的高龄，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 **星又欲劝说。 其身后一道朗声已经响起。 “朕来了！” 在关宁出来后，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似乎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谁都没想到陛下还真的出来了！ 别看他们叫嚷的欢腾，可真看到关宁出来，都下意识的哆嗦。 这可真是杀出来的凶名！ 理不一定能服人，力一定能服人。 从官绅一体纳粮推行到现在，还未出太大问题，真以为是他们老实吗？ 不！ 是因为他们被迫老实。 短暂的停顿片刻，一片密集的声音。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参差不齐，但皆是跪倒在地。 说好的抗议呢？ 就这？ 那些叫嚣厉害的读书人们头都不敢抬，更别说说话了……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可都一清二楚！ “陛下，老夫有一事想问！” 唯独黄信开口。 言罢，他作势就要跪下，他上了年纪，做这动作实在艰难。 他也要行礼。 “老先生不用行礼。” 关宁开口制止。 黄信反问道：“生员本可见官不拜，而今已被陛下取缔，老夫一介平民，怎能不叩皇帝？” 这说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朕早已下达御令，并已记录于元武律中，不止生员可见官不拜，就连老百姓也可见官不拜。” 关宁平静回应。 这个时代的弊病，平民见官叩拜，见贵族绕行。 不过已被关宁取缔。 黄信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的儿子黄茂学。 “陛下确实颁布过此令。” 关宁又问道：“莫非黄老先生认为平民百姓就可见官叩拜？” “非也。” 黄信摇头。 便又问道：“那老夫为何不用拜？” “因黄老先生鞠躬尽瘁，教书育人，品德高尚者，自不用叩拜。” 黄信又是一滞，他显然没想到关宁会这么说。 随即他又摇头道：“陛下真是这么觉得吗？您大改科举，使得学之无用，老夫也成无用之人！” 几个来回，终于还是说到了正处。 黄信上前一步，其佝偻的身形似乎挺直。 “老夫倒是要问问，多少年来，圣人们著书立说，传承圣言，这有什么错？” “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根，连祖宗的东西都丢了，还能做成什么？” 这话口气有些重了。 听得人们都是暗自心惊。 你这是跟谁说话？ 可不要仗着年纪大就敢如此冒犯，在这位陛下面前可是行不通的。 “父亲？” 黄茂学等几人忙着跪下。 “我父亲上了年纪，他……我们这就带着离开。” 可黄信根本不为所动。 他平静道：“老夫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什么都不怕，若陛下您也像两年前对待祝贺同那样对待老夫，自然也是可以的。” 此言让周边人皆是一怔。 这也是那些读书人不敢造次的真正原因。 两年前，前莲阁阁首抵制新政，就在这州衙前，被这位陛下诛了十族！ 他也创下记录，成为第一人。 据说当时实在找不到第十族是什么人，便把祝贺同的好友当成第十族，杀了好几个。 黄信倒是没感觉，却把身边人吓得面色煞白。 这要是受了牵连，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一言能定人生死。” 黄信低沉道：“杀戮确实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式，但如果只知一味的杀戮，反而是心虚的表现。” 这话让周边人又是眼皮一跳。 这话说的可是更大胆。 以陛下的行事风格，黄信怕是要提前入棺了。 **星正准备劝谏。 他认可黄信的话，有的人能杀，有的不能杀。 黄信就是后者。 杀一个执教近四十年的老学究，可跟诛一个沽名钓誉的祝贺同完全不同。 整场氛围更压抑了！ 就在这时，关宁开口道：“您误会了，朕并没有完全摒弃圣人学说的意思。” 所有人都错愕了。 关宁不但没有要杀人的意思，还解释了，而且还用了尊称。 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 关宁知晓黄信的事迹，很值得称赞。 实际上，有很多教书先生都是受雇于贵族之家的私学，为其服务，而黄信不是。 人们只知黄信是在稷山书院任教，却不知他经常性的外出去贫县乡镇办学育人。 他一直奉行的是有教无类。 富贵子弟该读书，穷苦百姓的后辈更应该读书，这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黄信敢这样说话，就是因为他有底气，是真正的底气。 他来问话，也是问心无愧。 不掺杂任何杂念！ 关宁认可他刚说的那句话，杀戮是手段，但不是惯用手段，杀该杀之人。 这一次朕不杀人。 这一次朕要以理服人。 是真正的理！ , 第841章 科举三害 黄信又双一滞，他本以为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后，陛下会立即动怒，然后驱赶众人，严惩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后果。 可陛下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还耐心的解释？ 这……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 随即黄信又开口道：“没有摒弃圣人言为何要废除科举？” “废除科举跟摒弃圣人言并没有任何冲突。” 关宁对着**星道：“让大家都围过来，借回答黄老先生的机会，也是回答大家的疑问。” “陛下？” **星略带诧异，他万没有想到陛下会做到如此程度。 现在他考虑的是若这么多人围过来，陛下的安全如何保证？ “无碍。” 周边人不明所以的围了过来。 关宁站在台阶上，整个场面类似于是一场演讲。 “黄老先生前来问朕，为何要摒弃各家经典，圣人之言。” 关宁开口道：“朕只是废除科举，而未完全废除儒学经典，在场中应有不少人刚参加完考试，试卷也已公布，相信能够知晓，在考卷中，并非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听到此。 众人点头。 确实是这样。 “内容没有变，只是考法变了！” 关宁沉声道：“原本需要死记硬背就能够答的题，现在需要读懂读通，真正理解它的意思。” “圣人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此，有人都是面色微怔陷入沉思中，因为关宁用圣人言列举。 “学习本身并非目的，学会举一反三，灵活运用知识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一言，让黄信也有震动。 “再说回科举。” 关宁又接着道：“想必在场诸位绝大多数都对科举并不陌生，所考的内容仅限于儒学经史，随着时间的推行，这便成了一道枷锁，大道理讲一通，可实际上又有什么用，又能做什么？” “通科举取士者，少有智慧，大多迂腐，不知变通，黄老先生门生众多，应知晓此等情形，是也不是？” 黄信愣神，正欲开口。 关宁又大声道：“朕以为，科举有三害，其一害曰锢智慧，今生今夫生人之计虑智识，其开也必由粗以入精，由显以至奥，层累阶级，脚踏实地，而后机虑通达，审辨是非。从此，天下事来，吾以半部《论语》治之足矣，又何疑哉！又何难哉！” “其二害曰坏心术。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故言止于所不知，固学者之大戒也。而今日科举之士，乃真无所不知，夫无所不知，非人之所能也。” “其三害曰滋游手。今论者将科举取士，固未尝诚负于国家，科举取士，使天下消磨岁月于无用之地，堕坏志节于冥昧之中，长人虚骄，昏人神智，上不足以辅国家，下不足以资事畜。然则救之之道当何如？” 说到激动之处，关宁声重言高。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也是一种呼吁！ 他希望这些人能够醒悟！ 科举在一定时期确实起到一定作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成为了社会发展的最大阻碍。 关宁很早就有废除的打算，之前一直在做铺垫，而今时机已然成熟。 冲击也好，抵制也罢，他都必须要做下去。 而他这番言论也让众人脑袋嗡鸣。 这科举三害，对他们传统观念都起了极大触动。 他们所学皆为圣人言，而关宁却用圣人言反驳。 “这……根本就是无稽……” 有人下意识开口，但立即顿住。 可不敢这般顶撞陛下。 显然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也正常。 关宁知道空口说白话，必然有一部分人无法理解。 “黄老先生以为如何？” 关宁问向了黄信。 “据朕所知，您可不是迂腐之人，应能够理解。” 两年前，他推行新政，祝贺同三番五次请黄信出面抵制。 黄信却并未理会。 他当然不畏强权，是因为他觉得新政于国家有利。 黄信并未一时回答。 他确实是有真学问的人，也是真正学到了圣人言。 在面对新事物时，首先想的不是立即反驳，而是思考利弊。 过了一会。 他又问道：“敢问陛下，科考可以国考代替，但其内容依旧与之前有很大出入，所学皆废，便不再学习，陛下又该如何？” “问的好！” 关宁赞赏。 这位黄老先生是看到了本质问题。 因为科举是取仕唯一途径，因而有人学习参考。 而今废除，又有国考代替，可又从何处学习新学？ 人们一时无法接受，便不会学习，使得学业停滞，这才是大影响。 关宁给出了回答。 “科考被国考代替，旧学会被新学代替。” “新学？” 关宁没有多说，毕竟这是施政方略。 “黄老先生敢不敢跟朕打个赌？” “什么？” 关宁开口道：“先不必着急，再等几日，朕会让你看到解决之策，也会看到新学诞生，相信你一定会认可。” “赌注是什么？” “若是朕赢了，请黄老先生担任大宁第一所大学的名誉校长。” 关宁又解释道：“您可以理解为书院的院君，只不过您上了年纪，多有不便，只挂个名即可。” 这样解释很容易听懂。 黄信大概听懂了，新学自然要有人教授，陛下这是准备办新学了…… “可以！” 他直接答应了。 这次面见陛下让他对这位年轻的皇帝有很大的改观。 他似乎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一个凶神恶煞。 言谈举止有涵养，有学识，并未动刀杀戮，而是以理服人。 那老夫便要看看你当如何？ 黄信心里想着。 “那便一言为定了。” 关宁淡笑着。 他很满意。 有黄信这个极具声名的老儒担任第一所大学的名誉校长，这就是为新学站台。 这可比什么都管用。 黄信在其儿子的搀扶下离开了。 这次问话并没有解决问题，关宁也没真正的说服他们。 看来朕还是不擅长以理服人啊。 关宁心想着。 不过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太难让人接受，散场之后，他所提出的科举三害迅速传开，又引起轩然大波…… Ps:说我要写十几张道理的站出来。 , 第842章 不可改变的历史定数 经过口口相传，科举三害迅速传播，事实证明关宁并不擅长以理服人，他的言论并没有得到认可，反而引起更大的反弹。 但这也更证明了，废除科举已成事实！ 有一个名为郝志勇的老举人更是因此而自溢家中。 他曾屡试不第，虽然早已放弃功名仕进，但仍有一种天崩地裂，万念俱灰的痛感。 其绝笔信中写道。 “日来凡出门，见人皆言科举停止，大不便于天下，而学堂成效未有验，则世道人心不知迁流何所，再阅数年又将变得何如，有可忧可惧之端，吾辈生路已绝，欲图他业以谋生，则又无业可托，将如之何？” 其长篇大论引人哀叹。 关键就在于后半句话。 精神的幻灭尚在其次，失业导致的生计之压才是最痛处入肤的。 科举被废除，已入仕的上层仕绅固然无碍，那些有势力有金钱的更是没什么影响。 唯独那些已经从事举业而未成功，年龄偏大不易改行且家境困窘的童生，生员甚至举人们，这些散居于农村的旧绅士，他们才是最难堪的。 前路断绝，自身特权优待也因官绅一体纳粮而彻底没了。 原有的身份一文不值，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老举人郝志勇的事情只是一个缩影。 关宁听闻后，也沉默不语。 历史的车轮滚滚，只会向前不会后退，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科举制的废除把士子们推向了时代的洪流。 不管是惶恐，是哀怨，或者愤懑，这终究是不可改变的历史定数！ 是的，不可改变。 关宁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其杀伐深入人心，虽起更大的波澜，但也不会像最初推行新政那般艰难…… 元武四年，一月十八日。 年已经过完了。 关宁又在江州过了一年，这让很多城民百姓都诧异不止。 陛下对南方的重视实在是难以形容，哪有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的？ 要说是出来游览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出来做事情。 历代皇帝从未这样过。 这让南方六州的不少人都苦不堪言。 求求陛下您赶紧走吧，这一来总是没好事。 因为科举被废除的事情，使得这个年过的并不安生。 往常过年都是阖家欢乐，喜庆祥和，现在是哭哭啼啼，哀嚎不止…… 今天是大晴天。 太阳高挂，温暖和煦。 众多考生都围在府衙前，争先恐后的拥挤着。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终试的成绩出来了，录取不录取也有了定论。 放榜的日子事先就有通知。 方智早早的就来了，排到了最前面。 哪怕并不抱希望，但还是有那么一丝希冀，他知道自己被录取的希望很渺茫。 能通过初试已经是撞了大运。 至于终试？ 他连自己是怎么答完的都不知道。 对于最近热议的废除科举之事，他倒是保持着平常心，甚至还很支持。 要是以前他哪有机会参加科举呢？ 不对，应该是叫国考。 “章洪波。” “骆建树。” “糜文斌。” 方智一个个的念着名字，所有参加终试的考生都在榜上，名字后，还有跟着成绩一栏。 按成绩先后顺序。 这样是体现了公平公正。 而且还有说明，若对自己的成绩有异议，可去县衙查。 “咦？” 就在这时，方智的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排在第七位！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有标红，这就意味着，他被录取了！ “我被录取了？” 方智心扑通扑通的猛跳着，直感觉气血都在上涌。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典当行的账房竟然还能做官？ 可我的成绩确实不行啊！ 激动之余，他又疑惑。 看向后面的成绩才是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标注。 他被录取是因为初试时理综考出了六十七的高分，而被破格录取。 跟他相同的还有一个人，是文综考了好成绩。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只要你有才能，不管是哪方面都有机会。 这时他又突然想到。 征录只要五个人，现在可有七个人，那怎么办？ “还有面试？” 一道惊疑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方智才看到，在最下面有一行小字上写着。 被录取者请于明天上午来县衙参加面试！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最终结果，还有一次当面考核，等通过了才算是真的成了！ 这也不容易啊！ 方智内心感叹，他又担心起了面试。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真的只是临门一脚了，若被刷下来那真是可惜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各地的成绩都相继公布而出，正是因为对于此事的热议，而使得废除科举制的风波相对小一些。 时间不会因个人意志而停止，该发生什么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通过终试的人都激动不已。 直觉得是烧了高香，那样的考试能通过着实不易。 但人们也有察觉到，录取的门槛放的很低，而且有不少都是某一项特别厉害，而被破格录取。 不管有多大的争议。 这无疑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考试。 公布出来的都有分数，依成绩高低录取，这没什么问题，谁也挑不出毛病。 但有很多人不满。 这些都是有才学的饱读之士，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很可惜这次并不考这些。 他们落榜了。 也因此而抱怨不止。 这就是关宁所说的淘汰。 大浪淘沙，这些人已经不符合时代的选择。 当然，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般又过了三天。 面试的结果也出来了。 有人未能通过被刷了下来，而有人通过，他们已经在办理相关手续，经报吏部，成为一名官员！ 是直接当官！ 有人直接做了主薄，更有邑清县一个名为方智的考生，因其理综成绩出众，被直接安排到上京税务总署任职。 像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因为这场新式国考，很多普通人实现了阶级跨越。 这比科举都要直接，更有张力！ 当然也没有比这一件件的事例而更有说服力。 不得不说，很多人都眼热了…… , 第843章 义务教育 学而优则仕，是人们永不改变的观念，事实也是如此。 废除了科举，又有国考将之代替，并且这种取仕之法比科举更加简单粗暴，也更有效率。 官本位制度之下。 当官永远是人们最大的追求！ 他们开始向往！ 既然无法改变，那只能顺从。 科举是废除了，但取仕不会改变，他们依旧能做官。 只不过考的内容大变了。 也因此有人内心而不平衡抱怨连连，甚至做出极端之事。 他可是满腹经纶的举人，却做不了这样的题。 他怎么能甘心？ 而有人选择顺从，甚至已经开始想办法寻求学习途径，去迎合这新式国考！ 除非你想放弃这条路。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两个极端。 而其造成的冲击还在继续。 各大私塾学堂，甚至县院，州院等学子们相继退学，被迫关门。 尤其是那些富贵之家，更是惶恐不安，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或许自己一直垄断的文化领域要被打破了！ 他们所擅长的人才培养将要因此而断绝！ 事实就是如此！ 寒门贵子只是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人才都被世家贵族所垄断，他们形成一个庞大的团体，名为仕族！ 这就造成一种现象。 人才更迭不断，但又不变其宗。 门生故吏等情况很是严重。 这就是人才垄断！ 这些家族有着成熟的培育体系，后辈子弟从小就在家族私学学习，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能享受相应的教育。 他们有充足的资源。 而穷苦人家呢？ 他们连活着都费力，又怎么有能力供应？ 是认知不够吗？ 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条件有限，而做不到！ 对他们来说，新学旧学都没有影响。 但更高一个阶层的人坐不住了。 他们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危机是在这里！ 在此情形之下，由传统士族阶层发起的一场罢学风潮开始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继罢考之后，又迎来了罢学！ 这可比前者更加严重。 而他们也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做。 我所学的已经无用，那我还学习什么？ 若都不学习，就没有文化学识，就不懂伦理纲常，就不知人理道德……国家就会失去秩序而变得混乱，也会因此而走向灭亡！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真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大儒站出直指当朝元武陛下倒行逆施，堪比焚书坑儒之举。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这段历史，他们还是想到了。 风潮越演越烈。 哪怕关宁杀威犹在，也难以阻止。 因为这涉及到了根本！ 其影响力逐渐扩大，很多平民百姓都参与进来，谁都会为自身利益着想，这无可厚非。 由临安开始，到整个江州，直至南方六州都传播开来。 这可算是让那些将要被时代淘汰的生员们有发挥的余地。 一场更大的危机形成了。 这可比罢考风波要严重的多。 “看你这皇帝该怎么解决！” 一个大族家主咬牙说着。 他们是能看清楚事情本质的，核心就是要打破人才垄断，这会让他们的利益大受损害！ “所谓国考只会是昙花一现，因其小众，必将会泯灭！” 一个老举人咬牙切齿的说着。 接连闹了几天，官府都没有任何回应，陛下也未有任何旨意。 这让人们觉得陛下是在想应对之策，怕是觉得艰难，要不了多久便会收回。 让他们疑惑的是，陛下也未下令有任何处置之法。 记得当初推行新政时，像现在这般情况早已经派兵镇压，开始了杀戮！ 难道陛下真的要以理服人了？ 这也行不通啊。 因为这般放任不管，也闹的更凶。 众多读书人都闹腾着罢学。 罢考失败了，罢学定能成功！ 风波越来越大。 也就在这时，沉寂几日的关宁终于下诏！ “即日起，科举制度正式废除，将由国考取代，地方官府将开办官学教授新学，学习将会有有明确的层级，小学，中学，大学，在将来唯有大学结业者才有资格报名国考，这将是唯一取仕途径！” “官学实行义务教育制度，对生员没有任何限制，只要适龄者都可入学，并在大学之前，不需要花任何费用，都可免费学习……” “官学同样会有小学，中学，大学，将于即日起，陆续开放！” 这道圣旨很长，不同于传统圣旨的严肃，这圣旨更像是一篇说明。 通篇采用的都是大白话，通俗易懂，能够让人快速理解。 旨意明确划定了，新学将从南方六州开始执行。 这里再一次的成为试点。 这也是关宁亲自到来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都在推行此事。 从新式科考开始，到录取结束，又到废除科举，又到推行新学，建立学堂。 这一步一步都是完美衔接，相辅相成。 关宁深知改革的艰难。 稍有不慎，便会失败，甚至可能危及自己的统治，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所以要讲求方法，改革还是很快，但关宁做到了循序渐进，步步引导。 圣旨下达后，又经江州官报刊印，又在各级官府直接张贴了告示，又经大批讲读人宣讲。 总之关宁是用尽了办法，得以保证城民百姓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确实达到了效果，也引起了巨大轰动。 相比较而言废除科举制已经不重要了，这早有说明，下旨不过是更正式公布而已。 更加重大的是在后面，对于学制的重大变革！ 小学，中学，大学。 这三个阶层清晰的划分了获取知识的阶层和路径，在这之前可没有如此清晰的评判标准，只有一个统称是读书人。 科举制倒是重要划分。 在其中也做了明确的解释，让人们能明白其含义。 更重要的是官府将开办官学，专为教授新学而设。 新学是什么，人们大概已经知道，就是本次国考所出的那样。 这可真是个大杀器。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想陛下的会如何应对罢学风波。 而今已经给了出了答案。 那就是重新教授，并且还是免费的，后者才是关键所在。 , 第844章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义务教育就是孩童，少年必须要接受为期六年的学习教育，而且是免费学习，除去特殊情况，若有父母拒绝孩子入学，视为违背大宁律法，必须要强制入学……” 在县衙门口，一个讲读人面对着围观的城民百姓大声讲解着。 “听这个意思不念书还犯罪了？” 一个双手环抱互插入衣袖中年人探着脚尖问道。 “这位大叔问的好。” 讲读人又反问道：“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斗字不识，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当然不希望，反正又不花钱，不读白不读。” “是啊。” “我再问一遍，像我们这种庄户人家的孩子也能不花钱上学？” “都能上！” 讲读人大声道：“再过两天，县里第一家官办学堂就会开堂，在村子里的也不要着急，学堂会采取依据情况，接纳不便回家的学生在学堂居住，同时也会根据地处位置等新建学堂……总之要保证所有孩童都能上学，都能学习，都能参加国考当官，都能出人头地！” 这讲读人显然是很有水平，说话时声情并茂，极具感染力。 其话音落下后，立即引起一片叫好喧哗之声。 前面的话其实是听懂一半没听懂一半，关键是最后这几句。 都能参加国考，都能出人头地。 这才是最重要的。 科举是废除了，朝廷立即又出了一条新的上升渠道，这就是国考！ 并且已经进行过一次，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唯一的区别就是学的东西不一样了。 这也没关系，官府会让他们免费学习。 这可是白嫖啊，谁会拒绝呢？ 学而优则仕依旧存在，并且给到了更多人机会。 尤其对于贫苦家庭，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学习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属，知识垄断将要被打破，有教无类真的成为了现实！ 这才是真正的冲击！ “陛下他竟然……” 一个大族家主听闻，因内心震动久久不能平静。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一直存在的优势被大幅度削弱，甚至已经没了。 因为这场变革，将要迎来一场大洗牌。 最大的冲击就是，他们对知识的垄断没了，进而影响到所有士族…… “陛下……他……好大的魄力！” 良久才是低叹。 以免费教育冲淡废除科举推行新学的影响，这会给朝廷官府带来很大的财政压力。 纵观历代帝王，谁有如此气魄？ 不分贵贱贤愚，对各类人都进行教育，让所有人都有学习的机会。 这可是圣人作为！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使得很多原本抨击关宁的老儒都立即禁声。 他们在这场变革中淘汰，但依旧敬佩关宁气魄，赞赏其作为…… 只是不少人担心，这真正的能执行下去吗？ 新办官学，免费教学。 朝廷能够付得起这些花费吗？ “陛下，真要实施起来，会给朝廷和地方财政带来很大压力。” **星略带忧虑说着。 他是知晓陛下全部计划的，这部分支出可作为专项，由地方出六成，朝廷出四成。 可实际情况是，现在国家并没有这么富裕，做这件事情很勉强。 “没那么夸张。” 关宁开口道：“官学一直都存在，都是现成的，无需重新修建，这就能省下很大一笔。” “还可以这样考虑，官绅一体纳粮已经正式推行开来，官府能征收起比原来更多的税，这部分用来办学，绰绰有余！” **星点头。 显然陛下已经考虑到所有可能面临的问题，并有解决办法。 “关键就在于农村教育的普及！” 关宁沉声道：“我们要进行的义务教育绝不能是只要面子，不要里子。” “这个问题臣早已考虑过，农村的条件确实不行，有的村只有几户人家，有的村偏远，是否可以考虑集中起来建学堂？” “可以。” 关宁开口道：“你跟朕想到一块了，还可以考虑驻村教育，像那些童生，举人可由官府雇着去这些村子里，进行启蒙教育。” “这个好！” **星眼睛一亮。 他自己就是科举出身，自然知晓实际情况。 因为科举废除，推行新学，使得诸多童生，举人就此没了生计，他们也是闹腾最厉害的一批。 若实行此法，便可一举多得。 这些人自然教不了新学，但能教蒙学。 “还有要注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有大量款项流通，可能存在贪污问题，必须要加强监管，朕已经放出了话，可不想让人戳脊梁骨，必须要落到实处！” 关宁低沉道：“这个过程会很难，但要不断改进，尽力做到完善，朝廷和地方官府也会有很大的财政压力，但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教育是大计，不是短时间能显现出成果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国家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臣始终坚信这一点，从未动摇！” **星沉声说着。 接连几天，都在对义务教育等各项事宜进行宣传。 万事开头难！ 时代不同，信息流通不畅，仅是这一步就花费了极大精力。 一项新政令必须要尽可能得做到推广，让百姓知晓，才能接受。 随之地方上的新式学堂也相继开办，相应教授新学的老师也陆续到位。 关宁早有此意，在新朝初建，改国子监为国学时，他就从中选出一批进行新学教授，三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学有所成，也将成为最好的老师。 而当他公布出招收童生，举人等为蒙师时，原本就已经减弱的抵制之声更小了。 矛盾永远存在，关键在于如何化解。 原本会形成的巨大风波，就这样逐渐消无，至于其他影响，已经不重要了。 又过了几天，大宁王朝第一所大学，也在多年后，被誉为帝国人才摇篮的江州大学成立了。 关宁亲自到场题词，此事引起轰动，更有一件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是，老学究黄信也来了，他愿赌服输，做了江州大学名誉校长，此举也让关宁推广新学更加顺畅。 只是有一个问题，按照常规升学流程，还需要很久才能有一批生员，这时关宁又施了恩典…… , 第845章 元武水师 关宁并未直接堵死大门，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对待。 为此，他又组织举行了一次考试，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次统招，通过考试者，即可进入江州大学读书，不过对年龄方面有要求，只限十七岁到二十二岁的人。 这算是一场摸底考试。 旨在考查这些人有没有潜力，毕竟人才是培养出来的。 成绩稍差者则被安排到了中学，经过读书学习，再进入更高一级的学府。 关宁尽量考虑周全，他已经尽最大能力做到完善，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至于能否在这次变革中抓住机遇，那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虽是如此，这种恩典也让不少读书人改变看法，心存感激。 陛下并没有放弃他们。 抱怨的人永远都会抱怨，受到冲击的富家大族也只能将不满放在心底。 形势就是如此，除了顺从，再没有任何办法。 在关宁的亲自督办下，各项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 有很多官员都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来做这件看起来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们不懂。 普及教育在任何时代都是推动文明发展最有效手段，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当然，暂时也只能在相对富裕的南方推行，至于其他地方，还需要循序渐进，关宁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考虑周全…… 当这边的事情进入正轨，关宁交给**星后，便当了甩手掌柜。 **星经过这次的历练积累经验，将要回京任吏部尚书，同时兼任教务署署长。 忙碌之后，关宁并未直接回京，而是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惠州，他亲来南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去视察水师的建设情况。 第一次来南方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当时在这边有三巨头，分别是王伦，方届，孙普胜。 王伦被他处置，南府军重整。 方届现在是淮州州丞。 孙普胜得到重用，被他封为靖海大将军组建水师。 这三人皆是原天一楼弟子，出身漕运帮，其中孙普胜的水上作战经验最足。 前朝大康并没有正规水师。 一来是地理位置受限，二来也是认知受限。 谁远离了海洋就是远离了未来，在关宁看来，现在组建水师其实已经晚了。 他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魏国在这方面已经先行一步，所以必须要追赶而上，关宁一直都在关注着水师建设，而今已过去两年，发展到什么地步，还要实际来看…… 惠州，位于东南沿海，也是大宁少有靠近海域的地带，因而也将水师驻地选在这里。 这一路上，关宁没有耽搁，同样也没有大张旗鼓，直达目的地。 常化府，新姚县。 这是一座完全靠近水域的县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也形成了跟内陆地区完全不同的风貌，看起来很是繁荣……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孙普胜带着一干人等迎接关宁。 “平身。” 关宁抬手示意，而后打量着孙普胜。 或许是经常受日晒的缘故，他比原来更黑了。 “去水师驻地看看。” 关宁没有多耽搁，直奔主题。 他来就是要看到真实情况。 周边一干人等很是拘谨，水师士兵皆是孙普胜原来的部下，曾都是漕运帮的人。 “队伍训练的不错，有正规军的样子了。” 关宁开口说着。 他们走起路来身正腰直，曾有的江湖气息已经完全消退。 虽然任孙普胜为靖海大将军，但关宁还是从镇北军中抽调了一位将军任副将。 毕竟孙普胜并非他原有部下，需要有自己人在，同时也是负责军队建设和思想建设，通俗的来说，就是政委的角色。 无论在哪里，传统都不能丢，目前看来，成效不错，他们已经从野路子转成了正规军。 “事实上，我们除了做这样的训练，再无别的事情可做，自然可以做好。” 孙普胜的回答，让关宁略显诧异。 “你们平时没有实战演练吗？” 孙普胜抬起头道：“有模拟海战的训练，但成效有限，陛下，任何军队，包括水师在内，都是实战打出来的。” 关宁听之，若有所思。 边走边谈，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条人工开挖出的河道，引水而进，河道很宽，足以容下多艘大船并行，位置也相对隐蔽，位于新姚县腹地，周边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这完全是孙普胜的安排，看得出来他很专业，深知保密的重要性。 这一点很关键。 至少不能让魏国人知道水师规模，也许某一天开战时，能出其不意。 “那边就是船坞，专门为我们元武水师打造战船。” 当时还未改国号，便直接以年号命名。 孙普胜又开口道：“前朝并未有组建水师，因而也未有专门打造战船的船坞，只是有造民用及商用船舶，但也规模有限。” 关宁点头，他说的是实际情况，所以组建水师要重新开始。 “那边就是全部战船吗？” 关宁指着河道上停驻的一些战船。 “是。” 孙普胜开口道：“听闻您要来，末将便将之全部召集出来，目前我们有中型战船十一艘，其中有三艘是自造，其余皆为商船改造，还有小型战船三十余艘，是末将请州牧祁大人把我们以前所用的船找来……” 他介绍着情况，关宁自顾自的走了过去，为了看得更清楚，还特意上了一处高台。 良久，关宁开口道：“很差劲啊！” 对于战船所有情况他并不满意。 战船笼统的以大中小划分，哪怕是所谓的中型战船，看起来依旧不尽如人意。 或许是来自前世的他，眼光挑剔，但这种看起来简陋的战船，怕是在遇有水战时难有作为。 有一个衡量标准是魏国的水师，目前看来，相差甚远。 孙普胜略微一滞，随即开口道：“陛下，造船并不容易。” 他以为关宁不懂，便详细解释道：“一艘合格的战船需要大量的木料，并且对所用木料也有很高的要求，战船越大，要求越高，我们也确实缺乏这方面的工匠，也缺乏造船的主材……” , 第846章 为什么我的种田这么难？ 孙普胜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关宁不喜。 “有什么情况直接说就是了，朕不是什么都不懂。” 关宁很理解孙普胜的窘境，造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艘大型战船从制造到下水，最快也需要两年时间，这还是在有充足工匠劳力的情况下。 而这种战船还不一定能满足需求。 其人力，物力的花费会很大。 孙普胜又接着道：“造龙骨所需的铁力木，只有魏国那边才有，可价格实在高昂，根本就买不起。” “若用其他次一点的木料做成的龙骨，怕是难以长时支撑起大型战船，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制造。” “对了，龙骨就是船体的主要支撑结构。” 孙普胜怕关宁不懂，又特意解释。 “我国境内没有铁力木吗？” 关宁也听过这种木料。 铁力木材大，木性稳定，很多家具都用其制作，又因其质地坚硬，耐腐蚀性高，通常被应用车船建造。 “极少有，大多都是跟魏国买入。” 孙普胜摇头道：“价格太高了，根本买不起。” “不止是铁力木，近一年来魏国来我朝经商者越来越少，导致不少东西的价格都涨了。” 一直在旁边却始终搭不上嘴的惠州州牧祁厚终于附和了一句。 “魏国来我朝经商者少了？” 关宁转向了祁厚。 “详细说说情况。” “是，陛下。” 祁厚开口道：“准确的说，这种变化是从我朝对梁战争胜利以后开始的，自那以后，魏国来我朝经商者就越来越少，惠州靠近沿海一带，魏国商船及我国商船经常来往，现在却少了很多！” “魏国已增加这方面的限制，在海上建卡设关，就如同漕运司收商船税那般，只不过相当的高昂，同时他们也在码头增收停驻费，并且停靠费用也增加了……以此来限制我国的商贸。” 关宁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种增收是双向的吗？” “不是，对其本国商船并没到如此地步，不过魏国商人似乎收到什么命令，已很少来我国行商，不止是海运方面，就连陆地商贸也增加了关税，就是这个原因，导致很多东西的价格都涨了……” 祁厚说明着情况，其实关宁早已得知，但没想到如此严重。 之前钱大富就做过类似的禀报。 于梁国开战时，魏国唯恐不支，便跟他在私下达成协议，以低于市面三成至五成的价格售卖给大康粮食。 当然不是魏君傻，而是他聪明。 他怕大康溃败的太快被梁国吞并，那样就该轮到魏国，这算是一种变向支援。 当时负责交易的就是大康粮庄，也就是现在的大宁粮庄。 从两国交界地怀州交易，直接运输到源州战场。 就那时的情况，若没有魏国这种支援，大康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交易一直持续到战争后期，幸亏关宁从南方搞回来一大笔钱，否则也负担的不起。 在这过程中，也使得两国商贸增加，大康跟魏国关系由曾经的敌对状态进入蜜月期。 但这并没有维持多久，到战争结束后，关系立即降了下来。 当大宁粮庄想要继续跟魏国维持交易时，就依照市面价格，被断然拒绝，并且还将价格不断提升，直至完全无法承受。 到如今商贸完全断绝，关系又回到冰点。 关宁能够理解，站在魏国的立场，他们不会眼看着大康在梁国的攻战下覆灭，但也绝不想看到一个强盛的大宁！ 可他没想到其嗅觉如此敏锐，也如此坚决。 竟然对大宁开始实行贸易封锁。 这算什么？ 制裁吗？ 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严格意义的说，现在才形成了真正三国鼎立的局面。 因为新朝经受住了考验，在大陆上立足…… 关宁没有多说什么，又转向了孙普胜。 “继续说你的问题。” “是。” 孙普胜接着道：“还有武器装备的问题。” “我们的战船没有条件装设弓弩，只装有抛石机，当初组建水师时，您曾言要将魏国水师当做假想敌，现在看来差距很大……” “这不是一时能发展起来的，而且我们并没有富裕的条件。” 无论是军队，还是生产建设，都需要强有力的经济支撑。 可大宁的条件还不行。 按照关宁的计划，到第四个年头，应该是有所进展的，可不想打了两年仗，严重拖延了发展节奏，他的诸多计划都没能实施。 比如修缮运河，兴修水利，修路架桥等。 非但一件都没有做成，还因为战争消耗极大。 在这两年来，水师并没有得到多少拨款，地方上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 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其实已经不错了。 孙普胜尽力了。 关宁看着那停驻在河面上的一艘艘相对简陋的战船陷入了沉思。 他想的当然是钢铁战船，再来一个蒸汽机驱动，再装上火炮，直接无敌！ 可这并不现实。 关宁没有系统，也不能召唤，更不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钢铁的产量很低，供应打造火炮都很勉强，用来造船太不现实。 至于带来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所需的原动力，将人力和畜力彻底解放的蒸汽机比前者更难实现。 它的原理图很简单，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开水壶，烧开的蒸汽被导入气缸，推动活塞和连杆，将热能转化为机械能。 原理简单，不代表容易制造，它的难点在于气缸与活塞的密闭性，以及输气管制造。 金属加工技能未点满时，想要凭手工锻造出一个气缸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关宁直接放弃了。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文明的进步生产力的提升都有一个过程。 那水师建设怎么办？ 造船大业怎么办？ 大宁跟魏国迟早会有一战，若到时魏国水师从海域进攻登陆，或者骚扰进攻，将没有任何抵御之力。 更何况，他要的是星辰大海没有水师战船如何能行？ 关宁陷入沉思。 他突然发现，曾看时，别人种田相当容易，要什么就有什么？ 为什么我的种田这么难？ …… , 第847章 你想做海盗吗？ 关宁思绪着，他突然想到，其实之所以难的根本原因也很简单。 一个字，穷！ 两个字，没钱！ 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经济是发展的基础。 那该怎么办呢？ 没有钱就要搞钱。 有了！ 关宁想到一个法子，一个相当罪恶，但又是能快速积累资本的法子！ 他抬手示意将周边一些人清退，只留下孙普胜，郑世等主要将领，还有惠州州牧祁厚等人。 关宁看向了孙普胜，带着一种相当奇特的目光问道。 “你想做海盗吗？” 日后，帝国海军大将军孙普胜回忆，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原本还微弱的水师，走向快速发展之路…… 你问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什么？ 说实话，我愣住了。 直到陛下又问了一遍，才是回过神。 “你想做海盗吗？” 这次孙普胜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陛下……我们之前是出身漕运帮，虽经常因地盘打斗，但也从未干过打家劫舍，强抢之事。” 孙普胜以为陛下在试探他。 又忙得开口道：“我们已经接受了正规训练，已经成为大宁水师，更不会做这些事情。” 他知道陛下很厌恶这种事，所以三令五申的强调，丝毫不敢怠慢。 关宁有些后悔了。 当初就不应该训练他们，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江湖气息。 漕运帮是文雅的说法，准确的说应该是河盗。 他们什么都干。 不过没关系，再培养回来就是。 学好难，学坏易。 关宁心想着便开口道：“朕是认真跟你说的。” “说实话，以现在朝廷的条件，并不能为水师建设提供多大的帮助，而且恐怕长期内都是如此。” 因为他在南方一带推行了义务教育，这再经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一笔较大支出，根本无力支持水师发展。 “所以，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孙普胜微微愣神，停顿片刻才惊疑道：“您说的是做海盗去抢？” “还有什么比抢钱还来的更快的办法吗？” 关宁的话让孙普胜无言以对，好像确实没有。 “可是……” “可是什么？” 关宁淡问道：“你心里过不去吗？” “这应该不是问题吧，你们都是漕运帮出身，曾为了生计也算是恶事做尽，而今不过是回归老本行，这有什么过不去的。” 这一番话又把孙普胜堵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人皆是惊疑的看着关宁，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 在很多人眼里这位陛下都具有很大争议，但可从未跟罪恶沾边。 想不到现在竟然让自己的军队去做海盗？ 祁厚瞪大了眼睛，觉得好不真实。 “不用这么看朕，朕并非心善仁慈之人。” 关宁心想着。 心善能做了皇帝吗？ 他杀过多少人，心里可很有数。 虽说有些不合适，但这确实是资本积累最快的方式了，像曾经的东印度公司。 几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关宁开口道：“其实也不能算是海盗，明面上你们是一支商队，你们将载着大批稀罕的货物对外贸易。” “别的不说，永州的绸缎就是一绝，在其他国家很受欢迎，此外还有松镇陶瓷等物，都是商贸的好货物。” 孙普胜有些跟不上思绪，疑惑问道：“这只是正常行商，并不是海盗啊？” “再说魏国那边在海上设卡，通行不便。” 惠州州牧祁厚也附和着。 “说设卡就设卡，那大海是魏国后院吗？” 关宁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 他说的也是实话。 魏国虽然在航运方面较为发达，但也做不到制霸海上的程度。 孙普胜点了点头。 “陆运都管不住走私，海运更管不住。” 他们以前就做过这种行当，很清楚内幕。 “您应该也清楚吧？” 孙普胜看向了祁厚。 “嗯。” 祁厚开口道：“正是因为魏国那边卡制，才会有人铤而走险，才能赚到钱！” “像您说的丝绸，瓷器在魏国等其他国家都是很受欢迎的物件，有魏国商人冒险而来，臣也很鼓励我朝商人售卖，但没有渠道。” “您让孙将军组建商队，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走私的利润也很高。” 祁厚并非迂腐之人，立即就想到了好处。 这就相当于是朝廷组建的商队，而且他也很相信孙普胜的能力。 魏国切断两国商贸，是国家层面的事情，但私下的交易还是有的，据他所知，就有魏国商人依旧在私营。 而且还能促进地方经济发展。 这生意能做。 “如此说来倒是可行。” 孙普胜也附和，人的思路就是这样，一旦打开了，就觉得没什么。 没有钱就想办法赚钱。 行商走私赚钱回来，投入船坞造船建军，这不是很好么？ 这两年来，就待在这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他都烦了，更何况是弟兄们。 能往外跑跑，他们还求之不得。 “只是这跟海盗有什么关系？” 他好奇的问道。 关宁微微一笑。 “你们是商队的同时，也是海盗！” “把货物运出去售卖完了，然后就改变大旗，成为海盗，你们可抢劫他国商船，可去魏国沿海一带抢掠，或是去更远的地方，总之就是做海盗该做的事情，对了，你们还可以抢海盗，黑吃黑！” 关宁越说越兴奋。 “没有钱就去抢，没有船也去抢，朕可以允诺，你们能把抢到财物的五成自己留下，这是你们自己的获利，别人无需干涉，另外的五成充公。” 听到此。 孙普胜眼中的惊疑越来越重，但又很快消退，变为激动。 是的！ 他觉得这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而且他能够想象到这会带来什么好处。 这些掠夺来的财富可以投入船坞，打造战船武器装备等，再继续扩大队伍，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简直是大有可为！ 而陛下的大方，五成的让利也绝对会收获到一批更加忠诚的手下，他们也会疯狂，更有动力的去做这件事！ 孙普胜很清楚他们这批人。 以前游散惯了，相比于做正规军队，其实更适合做海盗。 至于心理负担？ 开玩笑？ 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 Ps：看过的点个催更。 , 第848章 骷髅船队 “疯了！” “疯了！” 祁厚看着关宁和孙普胜二人，内心震荡。 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两人神情都是激动的。 孙普胜，这个他接触以来一直觉得很好说话，带着些许憨厚的靖海大将军，此刻竟然表现出极大的兴奋感。 这让他很是错愕，印象中孙普胜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忽略了孙普胜能在漕运帮混出头，又岂是善男信女，看看王伦是什么样就能明白了。 不过让孙普胜更感兴趣的是出海远航，外面的世界对他才最有吸引力！ 这可真是一个伟大的想法。 在内为商，在外成匪。 古代版的大航海时代就此来临！ 关宁也为自己这个突发奇想而满意，要什么正规水师。 一支庞大的又能赚钱又能打仗的海盗船队不香么？ 这是解决目前困境唯一的办法。 难道就因为没有经济基础发展就停滞不前么？ 他可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等待。 “祁厚！” “臣在。” 关宁开口道：“船队出发所需的货物由你负责跟商家协调，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是。” 祁厚心知这种行径跟他所学所奉行的严重不符，但也接受了。 没错。 这确实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大宁虽然外出售卖的东西不多，可也有一部分，能通过这渠道售出，可增加不少收益。 要知道，现在是有商税的。 商人们能够卖出东西，那从事劳作的城民百姓就有活干，也能赚到钱，国家也能收税。 作为一个地方主官，他实在无法想到该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这种买卖？ 无法拒绝啊！ 祁厚心想着。 随即关宁又转向了孙普胜。 “国家给你们全力支持，待朕回京后，就派兵部冶造局来惠州建立分局，为你们打造武器装备，还会为你们提供一种非常强力的武器……” “非常强力的武器？” 孙普胜来了兴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先在船上预留出一个稳定的基座来固定，朕会给你图纸。” 关宁开口道：“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去闯了。” “还有……你们虽然自由了，但也不是绝对的自由，可不要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到那时可就没有意思了。” 听到此。 孙普胜等其余几位将领都跪了下来。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永不背叛！” 他们都明白关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听得出警告意味。 当外出航行，成为海盗时，又见了钱以后，就会变得贪婪，也会滋生不好的想法，或许就想着脱离他的控制。 关宁要提前警告他们。 不过孙普胜也明白。 这件事情能做成的根本原因就是有国家的支持，若没有这一点，什么都不是。 他有清晰的认识。 “这并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在外要注意你们身份的隐蔽。” 关宁开口道：“当在远离港口后，你们就可换上旗帜，朕已经为你们想好了，一面绣着骷髅的旗帜，你们将称之为骷髅船队！” “臣会让骷髅船队这个名字敢，名扬四海！” “不是四海，是世界！” “世界？” “世界就是指所有的地方，不止是魏国，梁国，还有广袤大海另一端的国家。” “是。” 孙普胜沉声道：“臣会让骷髅船队的名号，名扬世界。” “朕等着那一天。” 关宁沉声说着。 大体的方略定下来了，接下来就简单了。 孙普胜去跟麾下人交代清楚，也在加紧做着准备。 现有的战船已经足够使用了，能有一次航行，相信就会有所改善，然后慢慢积累，变得更加强大。 这就是资本的原始积累。 水手，船员，战士等都是齐备的，当初水师建设时就有完整的建制。 贸易经商也不陌生。 成员大多出身于漕运帮，都是能说会道，精打细算的好手。 当然也会是敢打敢拼的刽子手。 尤其是在有五成收益的激励下，更让他们沸腾。 孙普胜已经定好了目标。 现在魏国严卡商贸，抢商船的机会怕是不多，抢平民百姓又能有什么收获？ 要抢就抢海盗，黑吃黑是最快的。 而且他还知道，南洋有不少岛屿上都有生存着另外种族的人。 他们都会是很好的劫掠对象。 在这同时，州牧祁厚也在联系商人，调集货物。 永州的绸缎，松镇的陶瓷，惠州的观音韵等青茶，都是在外极受欢迎的物品，能卖到高价，还能换回来魏国廉价的粮食。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集中国家的动员能力，筹备的很快。 只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满载货物的船队就准备好了。 当然一起准备好的还有骷髅旗，这是关宁亲自设计的，让很多人都喜欢。 “出发吧。” 关宁看着面前的孙普胜，郑世等主要将领，开口道：“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出发！” “起航！” 风帆扬起，船队陆续出港，向远处驶去。 初次出发规模并不大，只有三条中型船，五艘小型船。 水师也并未全部外出，还有一部分留下掩人耳目，用于蒙蔽魏国的探子。 从今以后，他们在明面上就跟大宁水师脱离了，不再是水师，而是一支自由行商的商队。 毕竟这不是一件能拿到明面说的事情，而且也不人道，但这种方式在这时对国家来说是最有效的。 再怎么贸易也没抢得多，有了钱，有了资本，就能搞发展。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就大陆这种局面，距离下一次战争并不会太远，他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魏国设卡设关，切断两国商贸，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两国外交断了，并且开始制裁。 魏国应该已经察觉到大宁对他们的威胁，并已有危机感。 分分合合。 关宁猜想，恐怕还真的能促成魏梁二国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大宁。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 关宁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水师这边已另有了出路，他在南方的所有事情都已办完，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而且也必须回去了，蛮族克烈部落派出使臣前来，请求救援…… , 第848章 共同的敌人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屋，面积很大，似乎是有由好几间屋子开凿而成。 四周围是摆放的一排排柜子，能通过打开着的柜门看到，那里面放置着一摞摞的卷宗。 而在中间则是摆放着一张张长桌，有不少人来往脚步匆匆的，或是端坐着，或是翻看着卷宗，总之都是在忙碌着。 这里是魏国的进奏院，隶属于魏国内廷，明面上是一个类似于政务司这样的机构，实际上是一个间谍机构。 并且不是对内，而是对外。 也就是负责打探敌国情势的机构。 “殿下，汇总出来了。” 在一个隔断出来的屋子内，一个中年官员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送给了魏国二皇子，姬川。 “这是从大康，不，是从大宁打探到的最新情报，大宁皇帝亲自去了江州，废除科举，推行新学……” 中年官员介绍着。 姬川已经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 “又有新的改革了……” 随即他又嘱咐道：“继续打探，主要针对大宁新政方面的内容，越详细越好！” “是。” 中年官员恭敬道：“这边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呈给您！” “好。” 姬川将写满情报的纸张折叠起来装在信封，向外走去。 “恭送殿下！” 中年官员腰身弯下，态度极其恭敬。 不说其本身皇子身份，他还知道，可能要不了多久，这位殿下就要成为魏国新君了…… 拿到情报的姬川离开进奏院，回到了皇宫，直接去了一座宫殿。 这里是魏君居住的寝宫。 进去之后，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姬川面色起了一抹阴霾。 随即匆忙走了里面。 宽大的龙床边围着五六个人。 “二殿下。” “二哥。” “是川儿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姬川慌忙走到床边。 床榻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老人，其脸上的褶皱密布着。 他正是大魏皇帝，姬封。 “父皇。” 姬川叫了出声。 他忙于政务，有三日未来看望，见之发现父皇的面色精神又差了。 人到了这个时候，身体可真是每况愈下。 “扶朕起来。” 见得姬川来了，姬封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您还是躺着吧。” “等朕归天后，可有躺的时间，再不坐坐，就没机会了。” 姬封被扶着坐起，靠在床头。 这话听得不少人都眼睛发酸。 “父皇休要瞎说，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四皇子姬维开口说着。 “每天听吾皇万岁万万岁的话，可哪能真的万岁？长生不老更是虚无缥缈，隆景帝萧成道就是认不清，才落得那般下场。” 姬封摇了摇头，他显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便转向了姬川。 “听说你近日就往进奏院跑，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哪怕他身体不好，依旧关心着国事。 当即姬川便将最新探报说了出来。 “废除科举制？” 三皇子姬鸿惊疑道：“元武帝他是疯了吗？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做？” “简直不可思议！” 四皇子姬维也附和道：“这可是几百年延续下来的传统，说废除就废除，太疯狂了。” “你怎么看？蕊儿。” 魏君姬封转向了姬蕊。 她眼眶泛红，应该是不久前哭过，其清丽的面颊上五官精致，带着异样的美感。 “他没疯！” 姬蕊开口道：“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布局完成，这样的改革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时机把握，后果预想等，缺一不可。” “若我所料不错，大宁的发展要进入一个快速期了。” “我同意七妹的看法。” 姬川沉声道：“自从我主政以来，一直都在关注研究元武帝即位后推行的新政，他做的每一项都有深意，而且不是一味的推行，整个过程环环相扣，循序渐进，每有阻力都被其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更重要的是这些新政是在消除国家长久以来的积弊！” 姬川面色凝重，语气中充满着震撼，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叹。 “像官绅一体纳粮，像增收商税这些……” 随即他转向了姬封。 “父皇，您说的对，我们魏国真正的大敌，并不是梁国，而是大宁！” 姬川沉声道：“元武帝跟梁国开战时，跟我魏国借道而远攻梁国，当时就是我负责的，我见识到元武帝的谋略卓著，见识到了其军队的军貌……” “没错，元武帝确实是我大魏之强敌！” 魏君姬封开口道：“你们说的都是对的，元武帝的魄力，非常人能比，若非因为跟梁国战争的拖延，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走向强盛，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他推行的新政，消除了国家存在依旧的积弊，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的发展即可。” “这也是父皇在战后，接受了梁武帝朱温联盟的提议。” 听到此言。 在场几位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梁国跟当时的大康战争结束。 结果也大大出乎意料，大康取得大胜，而梁国却经历了从未有过的败绩，国力也因此衰弱到极点。 在这个过程中，魏国帮了大康很大的忙，甚至起到关键作用。 梁国应该恨透了魏国。 可这时，梁武帝朱温竟然派出使臣来魏国，并提出联盟。 至于什么帮大康的事情，提都没有提。 干脆果断！ 这联盟是军事联盟，也就是说，当下一次再起战争时，魏国和梁国会同时进攻大康！ 这也给他们好好地上了一课。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父皇，我们不能再等了！” 想到这里，姬川开口道：“大宁所存在的问题，我们也存在，我们魏国也必须要变法改革，这样才能走向强盛！” “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 姬封摆了摆手。 “实际上，变法可比打仗难多了，而且各个国家的实际情况不同。” “可是？” “再说吧，父皇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了在另一边的魏国丞相宋太平开口道：“宣旨吧。” , 第850章 家就是国，国就是家 听到此，在场的几人相视一眼，显得并不意外，反而像是在等着这一刻。 他们都跪了下来，等候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事必躬亲，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六旬有五，在位四十三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这是一道传位诏书。 本应在驾崩之后发出，但魏君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为避免到时朝局动荡便提前宣布。 实际上，人选早已定下，朝中文武大臣也皆知晓，只差一道诏书而已。 宋太平沉声念诵着。 前面大多都是废话，直至最后。 “雍王皇次子姬川，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儿臣接旨！” 姬川上前。 至此，魏君建文帝退位，由其二子姬川承继大统。 在场中几位朝臣，包括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也并不无丝毫意外。 事实上，从两年前开始，魏君就因身体缘故而退居幕后，朝政是由大皇子，姬承代理。 然其代理不到三月，便有一件悲痛事情发生。 魏国大皇子突发疾病，气尽而亡！ 姬承自幼体质不佳，体弱多病，本以为不至于如此，但在代理政务后，日夜劳累，偶遭大难。 此事对魏君姬封打击很大。 那时他就明白，自己到了退位的时候。 因他长期在位，自己儿子都过了青壮之年，才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发生， 在那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大儿子病亡，他便让次子上位，代理朝政。 这是姬封始终奉行的，嫡长子继承制，若有意外，便顺位继承。 只有这般，才能减弱内部争端，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后辈子嗣手足相残。 不过在他一直的教导之下，倒是相处融洽，也不存在什么争执。 这是他欣慰的地方。 长子的死让他很是悲痛，可从实际说对国家是有好处的。 他一直就很担心其身体支撑不住，果然如此。 而且次子姬川更加适合做这皇帝，他比大儿子更受朝臣拥戴，自身才能也很强。 顺位继承也轮到他了，这没有任何争议…… 姬封心想着，随即看向了姬川。 “你起来，坐到这里……” 他示意其来到床边。 “梁武帝，元武帝，这两位皇帝都是百年难遇的雄主，你与这两位交锋，可要当心，切记不可急躁，遇事要慢慢来。” 姬封握着姬川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其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 姬川很聪慧，大局意识很强，唯一的缺点就是急躁。 “你要多听重宋太平等几位大臣们的意见。” “儿臣知道了！” 姬川眼眶发红，沉声道：“儿臣绝不会让大魏在儿臣手中沉沦！” “父皇一直坚信这一点，父皇相信你会是一个雄主明君！” 他对自己的次子很满意。 主政期间平定倭患，整顿吏治……他不是那种不思进取的皇帝，在大宁和梁国战争结束后，他一言断定，今后大宁才是魏国大敌，主张跟大梁联盟。 他还设关设卡，切断两国商贸，不再售卖给大宁一粒粮食。 他还说战争不一定只是在战场上军队的交锋，还有多种形式。 他还把从南洋商人那里得到的奢香通过商人秘密售卖到大宁。 那是一种带有迷幻性质，还有很大成瘾性的一种东西，能够腐蚀人的意志，麻痹人的思想。 在魏国的很多上层贵族就有吸食那玩意。 但被姬川很果断的打击禁止，并卖到大宁去…… 魏国需要这样一位思路开明的君主，墨守成规是无法在这场大陆争霸中胜出，甚至是存活。 姬封还想嘱咐什么？ 可怎么也想不起了。 应该是没有了吧。 他又转向了宋太平等人。 “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辅佐新皇，不能有任何怠慢！” “是陛下！” 宋太平等几人皆是沉声应着。 他们已经注意到，陛下的气色越来越差，明显是处于弥留之际。 有人已经小声啜泣。 “还有你们，同样要尽心尽力的辅佐你们的二哥！” 姬封又看向了姬鸿，姬维，姬朔几兄弟。 “你们一定要记住，对我们皇家来说，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兄弟残杀，亲属相争，都会让这个国家出现问题！” “孩儿知晓。” “我等一定会尽力辅佐，不敢有任何僭越！” 几人都跪着应声。 “还有你……” 姬封再次转向了姬川。 “做皇帝要有容人之量，若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得了天下？” 姬封开口道：“朕在位时，只给你跟你大哥封了王，你弟弟们都没有封，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明白。” 姬川知道，这是父皇为了让他显示恩典，来赢得兄弟们的支持。 这是姬家皇室的传统。 以前他觉得这样挺好，没有那么多争端。 可现在他想法变了。 大宁王朝的新政改革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就是要消除这些积弊。 就连隆景帝萧成道都懂得削藩，可他魏国还在继续封分。 如何能使弟兄们和睦，就是要一碗水端平。 如何能让他们支持自己，就是要显示隆恩。 封王是一定的，但封地还不能差了。 魏家皇室为了维护这个所谓的家族和睦，付出太多了，也积弊太多了。 别说是惩处了，都要供养着。 可元武帝呢？ 连亲舅舅都说杀就杀！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姬封又问了一遍。 “孩儿……知道。” 姬川应着，但内心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做什么都不由自主的想到元武帝的所作所为。 “嗯。” 姬封满意的点头。 随即他转向了姬蕊。 “为父可安心的走，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的女儿！” 他眼神中充满着慈爱。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老来得女。 他已经六十五，女儿才二十岁。 “父皇。” 姬蕊跪到其面前，其眼眶泛红，明眸中有清泪掉落， “父皇，女儿决定了，我嫁到梁国去……” , 第851章 姬封：父皇要效仿薛怀仁 姬蕊这一开口，使得在场所有人都面色微变。 三皇子姬鸿忙着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到这时，姬蕊反而是很平静。 “元武帝毫无疑问是一代雄主，他以镇北王起兵造反成就伟业，面对梁国那般进攻，他都抵挡成功，并赢得胜利，后更改国号，实现真正的改朝换代，同时完成变法改革！” 姬蕊沉声道：“我跟二皇兄一样都细致的钻研过其一步步的历程，大宁现在国力还在衰弱期，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个王朝会迅速崛起！” “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你们都应该明白，这样的年纪意味着什么！” 听到此，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了许多。 年轻就意味着未来有无限可能，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十年，二十年…… 那时的大宁会到什么地步？ 简直无法想象！ “而他的野心也不止是只重一国，他完全有能力参与大陆争霸。” 姬蕊清丽的面容尽是镇重，美眸中尽显智慧，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高明的谋士，在分析着天下大势！ “原本梁国会是其很好的对手，但在两年前大败，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国力，我魏国呢？” “确实算是当今国力最强盛的国家，可我魏国国土面积及地理位置受限，注定难以成为军事强国，恐也无法应对。” “当前情势下，我们只能同梁国联盟，经济与军事联盟，共同对抗崛起的大宁！” 听到这里，众人都已经明白姬蕊要说些什么了。 “这种联盟必须要牢固，并且要长期进行，有什么还能比联姻更合适呢？” 姬蕊低沉道：“梁国四皇子，肃王朱镇追求我已久，早有迎娶我的打算，我嫁给他，对国家有利，对大魏有利。” “七妹你……” 四皇子姬维神情震动。 他们都没想到姬蕊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分析的没错。 当前情势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在梁国和大康交战中，魏国为大康提供了关键性的帮助，使得两国并不融洽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彼此都有很大的敌意。 虽然在战后两国皇帝见面达成联盟，可关系能有多深，还有待考验。 这会影响两国联盟大局，更会影响共同对抗大宁的局面。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不同情势。 就像当初他们可以帮助大康，现在又必须跟梁国联盟。 若姬蕊嫁过去，两国之间的隔阂就会化解，联盟合作会更加的亲密无间…… “非要这样吗？” 姬鸿开口道：“元武帝就算厉害，可大魏也不弱，必须要跟梁国联盟吗？” “再说，朱镇就是个大老粗，他怎么配得上七妹？” “朱镇可不是大老粗。” 姬蕊开口道：“他深得梁武帝真传，自幼便在军中混迹，梁武帝将其放在边境，我魏国吃了他多少亏？” “他的心计也不一般，表面粗犷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姬维好奇的问道：“你只见过他一面，怎么就敢如此断定？” “事迹！” 姬蕊开口道：“通过他做过的事情进行分析，这是做不了假的。” “再说，朱镇深得梁武帝喜欢，并且又手握军权，在军方乃至朝廷都有很高的威望，若无意外，他应该会是下一任大梁皇帝，我嫁给他，并不算委屈。” “可你并不喜欢他！” 姬维开口道：“你还很讨厌他！” “那又如何呢？” 姬蕊平静道：“皇室公主不就是这宿命吗？” “父皇！” 姬维转向了姬维。 “您不会答应的，对吧？” “我……” 姬封摇头道：“为父果然没有看错……只可惜你是女儿身。” 他声音中带着低叹和惋惜。 谁都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若是男儿身就可做皇帝。 “你说的都对，事实上朕也有考虑过。” “请父皇应允女儿的要求，这是为了大魏！” 刚受诏为皇的姬川并没有作声。 从他内心来讲，这确实是对大魏最有利的。 “可是父皇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父皇？” 姬蕊开口道：“女儿明白您发此爱意，可是……” “你听我说完。” 姬封开口道：“元武帝手下有一重臣，也是现今大宁内阁首辅，他就是薛怀仁。”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魏廷中也是如雷贯耳。 “他本是隆景帝最倚重的重臣，可改朝换代后，又得到了重用，其中缘由有很多，但有一条，被人们津津乐道。” 姬封接着道：“很早以前，薛家就有两女，也就是他两个孙女跟了元武帝……” “父皇……你。” 姬川面色微怔，他已经知道他父皇说这些话的用意。 姬蕊美眸中也充满意外之色。 “父皇准备效仿薛怀仁。” “父皇，即使小妹不嫁给朱镇，也不能嫁到大宁啊。” 姬川忙着道：“这反而会破坏魏梁的关系。” “你听我说完。” 姬封低沉道：“同为皇者，更能体会到元武帝的可怕，这样做也是为我大魏留一条后路，当真有那么一天，或许能使我大魏百姓少受些苦难，又或者给一次机会……” “父皇！” 姬川问道：“您难道就这么不相信孩儿吗？” 只有他能体会到这句话对他的触动有多么大，或者说是伤害…… 因为他将是大魏皇帝。 可他父亲已经在预想着以后败于大宁的事情了。 这明显是对他不信任。 “这不是不信任，而是未雨绸缪！”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姬封的语气不容拒绝。 “是，父皇！” 姬川应着，可谁都不知道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你们都觉得元武帝厉害。 没错。 他确实厉害。 但我可以学习他，甚至超越他！ 我要让你们好好看看。 他暗自发誓！ 这时姬封又开口道：“女大当嫁，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父皇还是出于政治目的做主你的婚事了，父皇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倾慕于元武帝，但至少比嫁给朱镇要好一些吧……” , 第852章 老皇驾崩，新君即位 姬蕊略微呆滞。 她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正常应该是按照她的分析走才对，这可是出乎意料了。 “父皇……” 姬维也开口道：“我们跟大宁处于敌对状态，并且对抗都已经开始了，这时候把小妹嫁过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姬封开口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就算有，以蕊儿的聪慧，也只会是好的影响，为父已经说了，这只是未雨绸缪，而且……还有其他原因。” 没有人了解他的想法。 曾经他认为梁武帝朱温就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雄主。 他与之交手那么久，自然清楚。 可朱温却败给了元武帝。 那场战争的结果给他的触动太大了。 让他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他不敢确信自己的二子会是元武帝的对手。 因为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他就要走了，只有为大魏留一条退路，他才安心。 这就是他的想法。 当然也考虑到自己女儿的想法。 他平素也能够感觉到。 女儿确实对元武帝有倾慕之心。 是了。 女儿天资聪颖，在魏国追求者多如牛毛，并不缺乏才华卓著，英俊潇洒者。 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唯独见了元武帝后，起了波澜…… 想到这里。 姬封看向了姬川。 “你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促成此事，该准备派使臣去大宁了。” “万一。” 姬川开口道：“我说万一元武帝不认这门亲事呢？” 这话把不少人都愣住了。 换做别人可能不会这样做，可元武帝就不一定了。 “不会的。” 姬封开口道：“送上门的好事，他不会拒绝，你要极力促成，蕊儿真嫁到了大宁，就相当于是插了一根钉子，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好处极大。” “是。” 姬川应着。 可他内心却在想。 说的好听，可还不是父皇你不信任我吗？ “并且，你要对外宣称，是元武帝看上了蕊儿，提了亲事，还很强硬，我魏国没有办法，尤其是跟梁国方面更要这么说，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把握，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可以夸大其词，虽然是无中生有，但只要说的多了，就有人会相信，至少朱镇一定会相信。” 几人都神情错愕。 尤其是宋太平等几位大臣，他们不敢插话，但深深明白这位老皇帝的用意。 什么是老狐狸？ 这就是！ “而且元武帝也不会解释什么，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屑于这样做。” 这一言，更是将其老狐狸的心机，显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就能大幅度减弱此事对魏梁联盟的影响，将魏国营造成为一个受害者。 也能激发起梁国跟大宁更大的仇恨。 关键人物就是朱镇。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父皇。” 姬蕊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姬封的力气似乎被抽干，在以极快的力气瘫软下去。 回光返照，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他终于再难支持下去。 姬蕊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完，也顾不上了。 谁都能看出姬封已经不行了。 “父皇！” “父皇！” “陛下！” “陛下！” “御医，御医！” 一片乱糟的叫喊声响起，可这并不能拉回姬封的命。 他被平放在床上，目光以极快的速度涣散，身体也瘫了下来。 “川儿……川儿！” 姬封弥留之际才想起自己刚才忘记嘱咐的事情。 “我听着，我听着。” “父皇，您说。” “千万不要效仿，不要……” 姬封呢喃着，并未完整的说完，气已经没了…… 他要说的是，不要效仿元武帝推行改革新政。 自从大康骑兵借道魏国赢得战争后，他就对元武帝颇为推崇。 主政以来，派出大量密探打听元武帝推行的各种政令，并加以钻研。 这本是好事。 懂得学习他人长处，并能真正学进去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尤其他还是皇子的身份，以后都能够做皇帝。 这更显得难能可贵。 可学习归学习，不能什么都学。 就像元武帝推行的改革，根本就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姬封他自己就有钻研过。 他难道就不知道魏国的这些积弊吗？ 处于末期的王朝情形大抵相同，只不过实际情况又不同。 元武帝是借着造反夺位的机会，哪怕推翻一切都可以。 但处于和平的王朝不行。 非要这样做的话，只会引起很多的问题…… 姬封分明感觉到姬川就有这个意思。 可刚才急于宣旨，却忘记说了，现在想起来了，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也为以后大魏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如果姬川能明白特色这两字，或许他就不会贸然。 不同的国情，有不同的体制，有不同的情况。 当然，这是后话了…… “父皇，您说什么，您说什么？” 姬川着急的问着，可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突然呆滞。 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摸向了姬封的鼻息处。 随即身体猛然颤抖。 “父皇！” 他扑在其身上大哭了起来。 “父皇！” “父皇！” “陛下！” 一片哭喊之声接连响起！ “陛下，驾崩了！” 太监总管尖声响起。 皇宫中陆续有着一片片哭声弥漫。 不管是不是真心，该哭就必须哭。 不哭你就是罪过。 在位四十三年，享年六十五岁的魏君建文帝驾崩了！ 皇宫中弥漫的悲戚感染了魏都望京。 建文帝在位年久，体恤百姓，发展商贸，使得魏国经济繁荣昌盛，粮食充足，百姓安居。 他在民间有极高的威望，整座都城都似沉浸在悲痛之中。 可就在这期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流言传出，大宁元武皇帝看上七公主，要求出嫁…… 此事，引起魏民极大抵制，姬蕊是魏国皇室的小公主，受城民百姓宠爱，怎么舍得远嫁他国…… 各种事情交杂。 然，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又过月余，发丧结束。 老皇驾崩，新皇登基。 皇次子，雍王姬川受诏加冕成为新皇。 他即位后，宣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派出使臣前往大宁，商谈公主出嫁之事。 第二件事情就是，大魏将实行变法改革。 Ps:点个催更。 , 第854章 元武帝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这四个字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能引起极大波澜。 就如同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样，姬川这个新君也想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大陆是三国鼎立的局面。 原本最强盛的梁国，在两年前跟大康的战争中而大败，国力衰弱，已不再是霸主。 新朝大宁是于破坏后重建，又经历大战，同样甚是衰弱，就算崛起也需要时间。 因而，在这三国中已是魏国最强！ 但这种强，还达不到吞并两国，一统大陆的地步。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魏国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想要更一步发展，就需要改革变法来实现！ 从这方面来说，姬川看得还是很准确。 并且他已经有完善的计划，甚至都不需要计划，因为他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这就是元武帝关宁所推行的新政。 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步接着一步，这或许就是成功的关键。 姬川自认他学到了精髓，因为他已经钻研了好久。 他效仿关宁，先从皇室宗亲开刀，可才刚开始有个苗头，就遇到极大阻力。 姬蕊寻来，好言相劝。 “别人不懂，你难道还不懂吗？” 姬川开口道：“朕前日去宗院查看，你可知晓我姬姓皇亲国戚有多少人？” “有几万人！” “这些人什么都不做，都是朝廷养着他们，让他们有奢靡的生活，如果这些钱省下来用于军队呢？” “还有！” 姬川这算是找到了发泄口，因为他觉得七妹能够明白这些事。 “每一代皇族都有封王，一代代的传承，我大魏现在有十三个王，每个王都有封地，都快要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这些难道不是问题？” 魏太祖是贫苦出身，穷日子过惯了，做了皇帝以后，就想让后辈子弟都过上好日子，便制定了律法，朝廷要养着这些皇室宗亲。 这么多年的积累，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成为巨大负担…… “我知道。” 姬蕊开口道：“父皇他也知道，可这件事并不是容易做成的。” “元武帝不就做成了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姬川开口道：“他能做成，朕就可以做成，而且还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朕有决心，有毅力，必定能成！” “朕要大力发展军备，尤其是水师，大宁在这方面可是差的很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看着沉浸在自臆想中二哥，姬蕊颇为无奈。 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做法有问题，他太急躁了。 而且看这个样子是要把元武帝的改革全盘学过来。 先不说两国本来就不一样，单说那些改革就不是能够学明白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伦不类。 可现在二哥根本听不进劝告。 她无奈道：“所以你现在还未封三哥，四哥他们王位就是这个原因？” “朕第一步就要拿皇室宗亲开刀，他们的优待都要取消，所以……” “所以你就先从三哥，四哥他们开始？” “是的。” 姬川平静道：“朕对自己的兄弟都下手了，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太急了。” 姬蕊摇头道：“你刚登基做了皇帝，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内部不能乱，这样的举动会遭受大规模反对，然后……” “改革变法自然不会平顺，朕已经做好了准备。” 姬川根本就听不进去。 “如果你是支持朕的，可出言献策，朕能听进去，如果你是来为老三，老四他们要王位，那就可以离开了。” 姬川淡淡道：“回去多准备准备吧，等着嫁入大宁，朕会遵守父亲的旨意，给你备足聘礼……” “二哥！” “这里只有皇帝，没有二哥。” 姬川转身看着她。 “朕知道你很聪慧，父亲总是遗憾你不是男儿身，朕以为你能帮助朕的，可是……” “你走吧！” 姬蕊无奈摇头，随即离开。 既然自己劝不住，就找能劝住他的人，否则魏国就要乱了…… 在离开魏国之前，必须要做到。 “唉！” 姬川长叹了口气。 他不想这样，可为了雄伟大业没有任何办法。 随即他目光就变得坚毅。 或许这就是为君者该承受的……孤独！ 不管有多么难，朕一定要做下去，元武帝能行，朕也一定能行…… 魏国新君加冕，而在此期间，关宁也从南方回到了上京。 他看着面前的蛮族克烈部落主使秃噜花，略带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瘦了？” 元武初年，乃蛮部便派使团前来大上京，还带五千匹战马，一万头牛和两万只羊。 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当时让整个上京震动。 并且还跟大康签订了和约。 双方不能开启战端，在此期间，克烈部落为了显示诚意，还每年无偿提供不少于三千匹战马及相应数量的牛羊。 这条件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已经不是和约了，而是带有朝贡性质了。 就算克烈部落跟乃蛮部落是在开战期间，为了边境安定，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签订之后很多人都怀疑真实性，可接下来几年，克烈部落确实是这样遵守的，到时候自然送来。 这为缓解国家贫困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克烈部落显示了诚意，关宁自然也不会差事，也为其提供了很多紧缺之物及军需物资等，帮助克烈部落与乃蛮部落对战。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一方亲近，一方敌视。 双方相处也越来越融洽，并且互通有无，开放商路，关键克烈部落占据了交界地带，边境安宁。 关宁在跟梁国打仗期间，都没有在边境驻军，可依旧很是安稳。 这样节约了兵力，也为北方发展提供了条件。 当时前来相谈的主使就是这位说着一口流利中语，身材魁梧的蛮族汉子。 现在看起来却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好。 难道跟乃蛮部落的战事进展不顺？ 也不应该啊。 据他所知，克烈部落黑袍王是一位相当厉害的领袖，打的乃蛮部落节节败退。 “尊敬的大宁天子，我们这次是来求援的，克烈部落遇到了很大的危机……” , 第855章 错觉 秃噜花单膝跪地，神色镇重。 “我部首领黑袍王派我等前来，请求大宁出兵，援救我部！” 听到此。 在场中的公良禹，庞青云等几人相视一眼。 “是怎么回事？” 关宁问道：“克烈部不是都快要打败乃蛮部了吗？” “是的。” 秃噜花开口道：“三年来，我们跟乃蛮部的战争从未间断，打得他们节节败退，都到了姑衍河以北。” 关宁听着，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姑衍河在蛮荒深处，沂兰山脚下，算是乃蛮部的发源地，也是乃蛮部落的老窝所在。 能把他们打到这里，可想乃蛮部退败到什么程度？ “那为何？” “因为乃蛮部落投靠了兀良部落得到了强力外援！” 说到此处，秃噜花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怨恨。 “他们背叛了蛮族信仰，是叛徒！” “兀良部？”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们已经开始帮助克烈部落作战了吗？” “事实上并不止兀良部，还有强大的阿速特部！” “连阿速特部都参与进来了吗？” 关宁面色变得凝重。 “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 庞青云也开口说着。 几个文臣不明所以，根本不知什么兀良部，阿速特部是什么分布。 但出身于镇北王府的关宁可是一清二楚。 实际上，蛮荒只是大宁以北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这里较为荒芜，环境恶劣，被称之为蛮荒，在这里有一个种族生存，那就是蛮族。 中原人是觉得这个族群的人野蛮不知教化，而称之为蛮族。 实际上这不过是巧合。 蛮是强壮强大的意思，意为强大的种族。 他们只是占据了北方一处地域，而在更北的地方，环境则比蛮荒要好的多。 那里有无尽的草原，有肥美的草场，有丰富的水资源，自然也有强大的种族在这里生存。 严格的说，他们本来同属于一个种族。 只是这种游牧民族没有统一的意识文化，时常内部斗争，又因信仰不同而四分五裂。 追根溯源，乃蛮部在争夺王庭中失败，被迫来到贫瘠的蛮荒区域生存下来。 就这样划分南北，分为北蛮和南蛮。 这两方征战不休。 南蛮，也就是以乃蛮部落为首的蛮族始终想要争夺回更适宜的生存地，可根本不是强大北蛮的对手，他们只能进犯中原国家…… 北蛮有两个大部族，其一就是秃噜花刚才所说的兀良部。 兀良部巅峰时，一统北蛮，使之完成统一，他们占据着最肥美的草原和最丰富的水源，有无尽的战马和数不尽的牛羊。 但有一代大汗太过暴虐，致使除兀良部外第二大的部落分离出去，这个部落就是阿速特部落。 两大部落在北蛮分庭抗礼，斗争不断。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踏足过中原。 不同于南蛮所在的蛮荒，他们所生存的地方适宜，也符合他们的生活习性。 毫无疑问，他们是强大的。 这在镇北王府的书籍中，有清晰的记载。 曾经的乃蛮部落已经足够强大，可与之相比还差的很远，否则他们早已回到姑衍河以北，又何苦屈居于蛮荒？ “不知克烈部首领拜不花如何游说，他竟然说动兀良部和阿速特部共同出兵，其兵力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这时秃噜花又开口道：“我们首领黑袍王说了，唇亡齿寒，若是不能阻止这两大部落南下，那大宁也会生灵涂炭！” 听到此。 在场之人面色都无比凝重，他们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几年北方边境安宁未再起战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忘记了蛮族的危害。 镇北王府世代驻守北方为何？ 还不是因为蛮族之害吗？ 而今，有比乃蛮部更强大的敌人出现，也会有更大的危机！ “这……这该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松永年显出焦急之色。 与梁国的战争结束，新朝也真正在大陆立足，恢复安稳，随着新政推行，各项改革完成，已展现出活力。 正是发展之机！ 而今却又有危机到来！ 这根本就是不让人闲着！ 相比较起来，蛮族之害更严重！ “就不能消停会吗？” 户部尚书，也是关宁的国丈薛怀仁摇头叹息。 “为什么你们克烈部落不投降？” 这时庞青云问道：“面对两大部落的进攻，你们应该挡不住吧！” “我部首领黑袍王绝不会投降，只会死战到底，若非到了危机时刻，我们是不会来求援的，黑袍王说，贵国刚结束战争，怕也疲于应付，而今是没有办法了。” “你们首领黑袍王的本名叫什么？” 这时关宁出言询问。 他听着秃噜花所说，总觉得奇怪。 这位克烈部落的首领言语间，似乎总是有为他们考虑的意思。 像什么唇亡齿寒，像什么知晓大宁对梁战争刚结束不久，知晓其艰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求援。 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让他有种错觉。 克烈部落是为大宁才抵挡兀良和阿速特两大部落，实在顶不住了才找过来。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从元武初年开始，克烈部落就主动前来签订和约，并开出明显自身亏损的条约。 意义何在？ 最初他也跟很多朝臣一样不太相信。 可他们确实按照条约做到了，每年都会提供战马，提供牛羊。 要知道克烈部落可一直是在战争状态下啊！ 他们在自身都艰难的情况下，还要遵守合约。 他们图什么？ 只是大宁替换下来的破旧武器装备？ 还是别的什么？ 即使是关宁也有些想不明白，他知道缘由就是这位黑袍王！ 秃噜花开口道：“我们的王名叫阿古拉！” “阿古拉？” 关宁知道，在蛮族中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山岳，这也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 他转向了庞青云。 庞青云接着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克烈部落的首领是叫塔拉吧？” 他曾是镇北军副将，很熟悉这些情况。 “塔拉被黑袍王杀了，现在克烈部落的首领就是黑袍王！” 秃噜花看着关宁开口道：“您不用有任何怀疑，我们对您不会有丝毫恶意……” “为什么？” 关宁直接问出了口。 …… , 第856章 出兵援助 这就好比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对你好，细深究必然是有原因，更不用说这是国家之间。 克烈部落也是蛮族。 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不是容易消除的，这更为克烈部落的不寻常举动增添几分疑虑…… “因为……” 秃噜花略微停顿，开口道：“因为克烈部落想要一统蛮族，这就需要一个外部的朋友。” 这个理由勉强说的过去，但应该还不是主要原因。 秃噜花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他又接着道：“在黑袍王的带领下，我部战士英勇作战，哪怕面对强敌也毫不畏惧，必然会血战到底！” “考虑到贵国的实际情况，我部首领黑袍王想请求大宁皇帝陛下您先派三万镇北军驰援。” “三万镇北军？” 几人松了口气，这个人数不算太多，并不影响大局。 在对梁战争结束后，已经有五万镇北军北上驻守，到时可以调动。 “朕可派出五万兵力。” 关宁直接开口。 “多谢陛下。” 秃噜花跪了下来。 “克烈部落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 他表现的很激动，其他使节也是如此。 看得出来他们很需要兵力援助，只是顾及到己方刚结束战争，而不敢多言。 “这对贵国没有影响吧？” “没有。” 关宁开口道：“我们两方已相处三年之久，彼此已经赢得对方信任，作为朋友，出兵援助责无旁贷！” 他说的是实话。 因为他从这几位使节中感受到了真诚。 而且其首领黑袍王说的没错，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岂能不懂。 他有预感，这次兀良和阿速特部落的进军绝不只是帮助克烈部落这么简单。 万一他们有觊觎中原的心思，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拜不花！ 关宁不由想起当初在蛮荒作战时见过的克烈部落首领。 当时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现在却成了祸害…… 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克烈部落就会是一道阻挡的屏障。 他出兵援助责无旁贷，这没有任何可犹豫的。 另外，镇北军新兵招募结束了，该让这些新兵蛋子经历战场厮杀了。 一直以来镇北军都是战场主力，因此伤亡严重。 去年对梁战争结束，就开始了新兵招募，不过规模却比以前小很多。 为了保证镇北军的纯洁性，镇北军的兵源只能是从北方地区招募，或者是原属士兵的后代子弟。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忠诚，镇北军的强大完全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蛮荒无疑是最好的战场。 这种小规模的出兵，还是能够扛住的。 至于粮草方面？ 骑兵不需要粮草，尤其是在外作战，打到哪抢到哪。 咦？ 我怎么又说抢？ 关宁摇了摇头，主要是太穷了，自己负担不起，只能抢了…… “另外也希望贵部能及时跟我们互通情报，若真到情势危机时，继续加派兵力也是应该的。” “您就放心吧。” 秃噜花拍了拍胸脯。 “先去休息吧。” 关宁示意成敬将几位送离随即他坐到位置上。 松永年开口道：“此事真假还有待考证，陛下是否谨慎决定？” “应该是真的。” 庞青云开口道：“秃噜花所言皆合乎情理，而且我们在蛮荒有大量密谈，并非一无所知，真与假可直接判别。” 关宁点了点头。 虽然他离开了北方，但镇北王府一直保留着。 相应建制非但没有取缔，反而还加强了，尤其是情报方面。 借着跟克烈部落的交好通商，派出大量密探打听情报。 庞青云说的没错。 他们自己就可辨别。 “不过克烈部落的友好，令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也有这种感觉？” 庞青云摇头道：“陛下，我们可是一直跟蛮族打交道，他们是什么样还能不知道吗？” “确实。” 关宁开口道：“但朕感觉不到恶意。” “我也感觉不到。” 庞青云顿了顿，又开口道：“这两年来的相处可做不了假。” “嗯。” 松永年等几位原本对蛮族人异常排斥的文臣都点头表示认可。 他们挑不出毛病。 换你邻居每天给你无偿送这送那的，你还能有什么好说？ “关键就是那个黑袍王。” 庞青云疑惑道：“克烈部落的首领塔拉我曾接触过，其身边也未听说过有一个名为阿古拉的人，难道是新崛起的？” 他心想着，猛然一怔，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庞青云内心惊疑。 “要随时关注战情，情报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才能有主动权！” 关宁开口打断庞青云的思绪，他将这个大胆的想法压制在心底。 使得关宁并未注意到。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动作应该是刚开始，否则我们的密探能知道。” 关宁又接着道：“你督促下去，有相关情报要第一时间送到上京！” “是！” “朕刚才跟秃噜花说的也不是客套话，而是实情，若真到了危机时刻，加大兵力投入也是应该的，战场放在蛮荒，要比我们被迫应战要更好。” 众人点头。 他们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关宁更熟悉，这就好比我国历史上发生的那件事。 无论国内的情况有多艰难，都要出兵。 思绪闪过。 关宁又开口道：“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跟克烈部落相处容洽，目前北方一些民众都不是那么抵制，若再共同作战，便能更增进彼此关系。” “您说的是什么机会？” 松永年察觉出关宁话中似乎另有隐含。 “引进蛮族人的机会。” “引进蛮族人？” 松永年惊疑道：“您的意思是让他们来我大宁生活？” “是。” 这一语引起一片惊疑之声，陛下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从未想过这两方能真正走到一起，而且也根本不合适。 “诸位！” 关宁沉声道：“想要真正把一个种族消灭根本不可能，想要永久解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融合！” “蛮族跟我们只是属于不同的种族，是少数族人，这并不算什么差异，而且将其引进，还可以缓解我们一个大问题。” Ps:点点催更 , 第857章 共同的目标 “您说的是劳力短缺的问题？” 公良禹紧接着开口。 “没错。”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 在此都是朝廷重臣高层，自然知晓实际情况，他们已经感受到这种问题。 大宁王朝确实存在劳力短缺的问题，新朝建立之前，国家几番动荡，随即关宁发动造反兵变，新朝建立后，又跟梁国进行了大战。 这些都是造成人口短缺的主要问题。 开始不显，现在国家进入发展恢复阶段，便有明显体现，主要表现为地多人少！ 新朝建立以来，为使得耕者有其田，关宁实行了如整治世家贵族，打土豪分田产等一系列措施遏制土地兼并的问题。 地是空出来不少，未开垦的荒地也不少，尤其是北方地区。 而且要搞建设发展，也需要充足的劳力。 衡量一个王朝兴盛程度有一个重要指标，就是人口数量。 大宁王朝还远远不足。 虽说他取消了人头税，能够促进生育，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引进蛮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关宁又开口道：“蛮族所生活的蛮荒地区，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有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来的，而现在已具备条件。” 他一直都在寻找契机，但以之前跟乃蛮部落的关系，根本就达不到，而今有了克烈部落，倒是有可能实现…… “但蛮族人的习性与我们完全不一样，大规模的引进，必然会有隐患，甚至可能影响到我们原本平民百姓的生活，这反而是加深了矛盾。” 松永年开口说。 这也是实际发生的问题。 “可以划分区域。” 公良禹接着道：“我们可从偏僻无人居住的地带，单独划分出一片专供蛮人居住的区域，在这里实行特殊管制，他们可在这里居住，同时进行开垦养殖等。” “还可以对其进行教化，让他们学习中原文化知识，逐渐改变其想法。” “还可以从源头上解决，我们可跟黑袍王商谈达成协议，前来定局者必须有一定的要求，如性格不是那么暴虐，懂得道理等……” “说的不错。” 关宁赞赏的看着公良禹。 这个思路很好，也能从实际解决问题。 可其他几位文臣还有顾忌，这是传统观念造成，尤其是长时间为敌的情况下，不可能一时转变。 穿越而来的关宁自然不存在这样想法。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各民族融合是大势所趋，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何谈大陆统一？” 听到此。 众人皆是猛然一怔。 原来陛下是有这样的考量。 陛下有争霸大陆，建立大一统国家的野心。 若是如此，融合一个蛮族自是再正常不过，到那时魏国，梁国都要成为一国。 果然是心有多大，格局有多大。 现在也该开始铺垫了。 有这个理由，他们再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是异常激动。 统一大陆，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目标？ 从陛下的口中说出，并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而是有可能实现的。 若他们能够参与到这个进程中，是一种怎样的荣誉？ 松永年开口道：“臣亲自去找秃噜花相谈，他好像快要蛮荒了，正好传达回去，探探那位黑袍王的口风。” 见其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众人都是笑着摇头。 松永年直接道：“本官是礼部尚书负责外事，乃是职权所在，有什么可笑之处？” “没有，没有。” “松大人做的对。” 一众人附和着，气氛颇为融洽。 不得不说，这种所有人齐心做一件事的感觉真好。 在场有几位是前朝臣子，他们深有体会，这种氛围在前朝完全不存在。 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而且陛下也不是隆景帝那种玩权弄术的人，这样便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党争之上…… “好。” 关宁开口道：“这件事情由你负责，内阁商议尽快做一个方案。” “是。” “另外将各地国考情况汇总，呈送上来。” 关宁在江州时，各地国考也在相继进行，他回京匆忙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事。 “已经准备好了。” 公良禹站了出来。 “那就在这里说吧，正好各位都在，可以听听。” 此次国考的主持者是内阁首辅薛怀仁，进行的虽有波折，但还是顺利的结束了。 其他地方是在南方六州结束后开始的。 因为是地方自主征录，并不需要统一进行，各地的考卷也不一样。 关宁坐镇南方把控，之后也为其他地方提供了模板，只需照做即可。 谁敢罢考就严惩你，连南方考生都折腾不起来，其余地方考生都很老实。 只不过义务教育并没有在全国推广。 关宁也考虑实际情况。 南方六州是学风浓烈，经济相对富裕，具备这个条件。 像北方地区，很多人都吃不上饭，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怎么想这些事情？ 除了南方六州外，还有上京区域实行。 其他地方模式变了，考的内容并没有那么大的变化。 这样就划分出了全国卷和地方卷…… 不管如何，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和组织，第一次国考结束了。 万事开头难！ 但也为朝廷及地方补充到了所需要的官员。 在这过程中，也挖掘到了不少人才。 最艰难的时候过去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关宁信心十足，因为他的变法改革布局完成了！ 从新朝建立开始，他就已经有打算，并经过多次推算预演，怎样能把阻力影响降到最低，怎样能顺利进行。 又该用什么方式，又该怎么结合实际情况？ 改革变法是最难的。 这些都是他要考虑到的问题。 一步一步，到现在是第四个年头，已经可以看到成果。 接下来，就是把原本只在试点进行的新政，推向全国！ 改革变法到如今，已经不没有最初那么大的阻力，就算有，也影响不了大局。 接下来的几天，关宁就在安排此事，各项新政开始在地方实施，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这个国家已经开始展现出蓬勃生机，每个人都能真切的感觉到变化。 也在此期间，几位朝廷重臣到了告老的年纪…… , 第857章 忆及往昔 这两位都是朝廷重臣，分别是内阁首辅薛怀仁，吏部尚书卢照龄。 先行提出告老的是卢照龄。 “老臣已是古稀之年，年老体衰，再不能为陛下分忧，望陛下恩准，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卢照龄跪了下来。 “卢老不必多礼。” 关宁从龙案后走出，亲自将之扶起。 “臣惶恐，怎能受陛下搀扶？” 卢照龄起身。 这时成敬已搬过来座椅，让其坐下。 “你受不起，那还有谁能受得起？” 关宁开口道：“朕即位以来，卢老殚精竭诚，为朝廷，为国家呕心沥血，葵藿倾阳，朕都看在眼里。” 他不由回想起曾经。 那时他以落魄世子身份初来上京，受尽白眼，举步维艰。 卢照龄对他帮助很大，在朝中经常维护。 他是吏部尚书，又是内阁大臣，位高权重，其身后也有庞大派别，名为梅党。 卢照龄跟他父亲关重山是好友，见不得这些人对忠臣后辈如此打压。 他本身是反对削藩，觉得不应该迫害忠臣。 仅此一条便让关宁记住。 后来新朝建立，他被继续重用，还是任职吏部尚书。 有薛怀仁在前，很多人都忽略了卢照龄。 实则他的付出一点不小，甚至是举足轻重。 新朝建立初期，因朝代更迭，无论地方还是朝廷都有很多官员短缺。 在此期间，并未举行恩科取士。 那官员该如何补充？ 只能用一种迫不得已的方法，那便是举荐。 但这也不是随意而为，更不能随意任用。 关宁信任卢照龄，便让他举荐了很多官员。 他任吏部尚书已久，无论是地方官还是京官都了如指掌。 而他也确实没有偏颇，事实证明他举荐的多为可靠可用之人…… 他是值得关宁信任的吏部尚书，在这方面都没有多操过心。 他比薛怀仁还年长，身体也比之差很多，可始终坚持着站完最后一班岗，直到国考结束。 这种作为让关宁很是感慨。 君与臣并不是对立的，最好的关系应该是，明君贤臣，相互成就。 他跟卢照龄就做到了这种程度。 “吏部的事情臣已经都安顿好了，就等着赵大人上任接手。” 卢照龄开口道：“其他事情都交代给了左侍郎李炳，他对吏部的事宜熟悉，有其辅助想必赵大人能很快接任。” 说到此处。 他又顿了顿，笑着道：“说起来，陛下当初还求过老臣帮忙，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李炳从兵部调至吏部。” 就要退了，他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不过关宁并未在意，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曾经做过的事情到现在都成了回忆。 李炳是他初来上京去邓丘府上赴宴认识，当时两人起了冲突，李炳被他言语坑坏了。 后来发现，在查他遇袭案时能用到李炳，便又与之交好，条件就是把李炳安排到吏部。 这是关宁的布局。 他在培养自己的人脉。 李炳到了吏部后，表现出才能，又有卢照龄的关照，升迁很快。 也给关宁提供了帮助。 他是自己嫡系，在新朝建立后，得到重用，现已是吏部左侍郎。 人的际遇真是说不清楚。 关宁回想起来。 曾经是敌人的现都走到一起，曾有交情的，反而成为敌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告老可以，还乡就不必了。” “多谢陛下。” 卢照龄自然知道规矩，像很多朝廷重臣到年老时，都会回到家乡。 这是为了保护自身不被清算，也是皇帝避免朝臣依旧插手朝政。 事实上，能安然而退的重臣并不多。 像前朝兵部尚书徐长英就受到邓丘案牵连，辞仕后回乡，没多久就死了…… “吏治改革中有关于官员辞仕后的待遇安排，你将成为第一个受益的人。” 卢照龄这才想到。 吏治改革中相较以前提高了官员们的俸禄，还增设了养老金。 就是在到年纪退休后，可以领到一笔养老用的钱。 这可是非常好的一项，赢得所有官员的称赞。 事实上，很多官员在位时高官厚禄，在辞仕后失去权位后，就过的很艰难。 官场是个名利场，也是很现实的。 关宁如此增设是为了缓解贪腐问题。 官员们都吃不饱饭，一穷二白，他怎么能不贪污？ 前朝就存在这种问题。 官门俸禄很低，根本就难以生活，便导致贪污成风。 而像卢照龄这种级别的官员，还有所不同。 他在辞仕后，不止能拿到养老金，吃食住行等方面都能受到朝廷的优待，根本无需考虑这些。 这很公平。 他们为国家付出了，就应该享受到这些。 当然，这还有严格的制度，并不是随意一人就能有的待遇，关宁可没有那么多闲钱。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此事。 关宁又与之交谈，他是一个念情的人。 “江州那边也开办了官报，但还缺一个懂行的人，朕准备让俊彦过去负责。” “俊彦么？” 卢照龄微微一怔，随即忙着道：“多谢陛下。” 卢俊彦是他的孙子，陛下特意提拔，这对他是一种补偿。 而且在年前，他儿子卢衡还被任为了府尹。 安排的是明明白白。 卢照龄心有感慨。 “俊彦本身就在这方面擅长，相信他能做好。” 卢俊彦还是他的好友，当时关宁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百事通。 他也确实适合做宣传方面的事情。 关宁也不是乱用，有个前提是，你是个可用之人。 他曾经的好友都相继被重用，像原来的诗阁阁首，词阁阁首等人都已是一方官员。 同样也有人越来越远。 像历家，原本也能得到重用，可因为历修的执迷不悟而没有好结果。 不知为何，今日关宁感慨颇多，想来是做了皇帝以来事务繁忙，心有压抑，便跟卢照龄聊了起来。 谈及的都是以往之事，卢照龄要告老了，也没有负担，相谈融洽。 聊至最后，关宁突然想起，便问道：“薛怀仁怎么没有跟你一块来？” 这两人有相同之处，都是站完了最后一班岗。 “薛大人病了……” , 第858章 薛府女儿们 “病了，严重不严重？” 他知道薛怀仁近两日没有来上职，不过也没有多问。 “上了年纪，身体就是这样，好一天坏一天。” “那朕该去看望看望。” 关宁说着。 “薛大人为了新朝可是付出良多。” 卢照龄摇头道：“说来也有意思，我们二人在前朝斗的厉害，但如今又继续同殿为臣……” 又聊了片刻。 关宁便差人把卢照龄送回，他则是出宫去了薛府。 想起薛芳，薛瑶几女也有日子没回，便一同带着，算是回娘家省亲。 关宁也并未摆什么排场，一行人去了薛府。 上一次来，还是薛庆的儿子出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关宁的督促下，薛庆卯足了劲，终于生出了儿子。 此事当然也在上京引起热议。 薛家独苗被关宁送至了刑场，不过关宁已经是皇帝，这件事情也不重要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别说是一个人，就是让你全家死你也没什么好说。 身份转变了，性质也变了。 此事也早已成为过眼云烟，谁都不在乎了。 是啊！ 薛家已经享受到了所有能够享受到的皇恩，别的不说，就凭后宫有薛家三女，就足矣坐稳大宁第一家族的位置。 纵观历史这样的事情也极其少见。 不过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因为薛怀仁为新朝付出太多了。 关宁大军攻至上京，是薛怀仁开城门相迎，仅是一条拥立之功就足够，更不用说后来之事…… 皇帝驾临。 薛府上下震动不已。 一干人等跪在门外相迎。 其实也没多少人，只有十多家仆，之外最让人注意的就是在前方的几个女子。 薛家可有七女。 三个入了皇宫，可还有四个。 大女薛云，以前是隆景帝的妃子，不过也算是个可怜人。 隆景帝为了扶持薛怀仁对抗当时的镇北王关重山将其纳入后宫。 她入宫时，隆景帝已经开始修道了，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也就是说，她进宫守了几年活寡。 关宁入主皇宫后，将原来隆景帝的后宫嫔妃全部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隆景帝的妃子谁敢娶？ 以后怕是长期守寡了。 这事情他还是听冯元说的，像薛云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 可笑啊！ 关宁摇了摇头。 皇帝的妃子自然差不了，薛云三十多岁，充满少妇韵味。 二女薛梅也是可怜人。 她早已嫁人，是薛怀仁为了拉拢一个富商之家，进行的联姻。 嫁过去好几年，都没有生孩子，当时还引起不少非议。 后来才知道原因，她丈夫原来是先天不举，婚后就没有碰过她。 可偏偏这男人是个心机男。 男人不举太过丢脸，又不敢说出去，于是便进行了一番伪装，时常能见到他身边带着几个女人。 有这种伪装，人们就会觉得他是正常的。 实则都是假的。 所以薛梅也是个大寡妇，薛芳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自己二姐的经历，每当说起前姐夫，就气的不行…… 三女薛玲，关宁只见过一面，属于大家闺秀的类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过有薛家优良基因，姿色很不错，属于知性女人的类型，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嫁人。 莫非也有一段不寻常经历？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高声把他关宁的思绪拉回。 “平身。” 关宁看着披挂着衣物，面色不太好看的薛怀仁。 上前问道：“朕听闻薛爱卿身体抱恙，便来探望，你怎么还出来相迎了，快快回去。” 看的出来薛怀仁确实病了，面色很差。 “老臣惶恐，劳烦陛下挂念。” 薛怀仁忙着开口。 “朕还带来了御医，赶紧回去瞧瞧病。” 关宁督促着回府。 “都不必拘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穿越而来的他并不注重这些，像红楼梦里写到的元妃省亲，那场面可是相当的排场。 关宁反而觉得麻烦。 “薛芳，你带着回去。” “是。” “走吧，回去。” 薛芳大大咧咧的正好缓和气氛。 虽是如此，但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皆是表现出小心翼翼的样子。 关宁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办法。 一众人回了府里。 在关宁的强烈要求下，华太医给薛怀仁把了脉。 这个太医还是挺有水准的，当时给他后宫女人把喜脉，相当的准。 “薛大人脉象紊乱，本已上了年纪，但又过度劳累，应当好好休息调养。” “臣老了，不能再为陛下分忧了。” 薛怀仁叹息。 以往都是相谈国事，在关宁的印象中，薛怀仁一直都是沉稳睿智。 而今他才发现，薛怀仁是真的老了。 他比卢照龄年小，但比其更老。 是了。 身为内阁首辅，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远比他这个皇帝要多。 因为他只处理大事，而薛怀仁是事无巨细。 他确实是一个好辅臣。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关宁觉得薛怀仁当得此评价。 外人都言其是最功利的人，也是最奸猾的人，为了权势出卖了曾重用他的隆景帝。 真是这样吗？ 以前关宁也是这样认为。 后来在相处中他发现，外人的认知是错误的。 薛怀仁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以前他想用自己的方法改变大康，现在他想要让大宁强盛…… 想到这里，关宁开口道：“你已经为朕分担了太多忧，朕该感谢啊！” 他说的实话。 别看薛怀仁受尽隆恩，可他在民间却受尽骂名。 每有得罪人的事，都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已经数不胜数。 最近一次更改国号，也是他第一个提出。 新政推行过程中，关宁是决议者，薛怀仁是执行者，可以说，没有薛怀仁，新政绝对不会推行到这种地步。 而今布局完成，新政都已实行下去，再无波折。 他也功成身退。 外人私下都说，关宁施恩薛家无数，却不舍杨家半分。 薛怀仁做了多少事情，怎么不提？ 受尽骂名，背锅无数。 看着薛怀仁苍老的模样，关宁感慨莫名，心有不忍。 算了。 就当是报还了。 关宁内心低叹，便开口道：“刚才见得你那三孙女薛玲，姿色绝佳，朕见之颇为心欢，你可询问是否有进宫意愿，若不愿意，朕也不强求。” Ps点催更，发大财 , 第859章 送上门的公主 薛怀仁微微一怔，当即就准备跪下谢恩。 他明白这是陛下对他的补偿，当朝皇帝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偏偏就看上了他薛家的女儿？ 实际上就是找个理由而已。 陛下这是在保薛家富贵无恙，毕竟后宫可已有他三个孙女了，再增添一位，便有四位。 薛家固若金汤，无可撼动！ 这就是陛下对他的回报！ 他是为新朝付出了，但也同样感受到了皇恩浩荡！ 值了！ 士为知己者死。 薛怀仁开口道：“玲儿能入宫侍奉陛下，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哪还能不愿意。” “好！” “那朕就走了，你好好休养。” 关宁直接转身离开，他又顿住。 “等着见朕平蛮壤夷，推行王化，伐梁攻魏，统一天下！” 薛怀仁听之，再度震颤。 他向着关宁的背影俯跪下去，以他的年纪，怕是难以真正等到那一天。 但他却觉得。 自己已经看到了，并无比真切…… 关宁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不过并没有白来，又带走一个薛家姑娘，她就是薛家三女，薛玲。 是一个雪肌乌发，身材欣长，袅娜娉婷，脸若银盘，眼似水杏的婉约知性女子。 她确实容貌绝佳，并有薛家良好的雄伟基因…… 等这事传开，怕是又要引起一番热议。 不过关宁也不在乎。 他并不缺女人，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来作为薛怀仁尽忠恪守的回报…… 第二天，举行朝议。 关宁宣布薛怀仁和卢照龄告老一事，之所以如此镇重，是因为这二人都任要职，举足轻重！ 后他又直接下诏，任公良禹为内阁首辅，任**星为吏部尚书兼任教务署署长。 此事并未引起波澜，因早有传言，也不觉意外。 公良禹是陛下嫡系，在其起兵时就已跟随，一直是陛下的大管家，他之前是次辅，而今接任也是正常。 最大的赢家是**星。 他在吏部尚书的基础上，还接替了公良禹成了内阁次辅。 不过朝臣们也无不平，仅凭**星在南方一力推行新政的功绩，就该提拔重用。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风向，谁若是能在推行新政时卖了力气，谁就能受到赏识。 这就是大势。 谁敢抵制抗议。 那不好意思，最早一批闹事的坟头草都高了。 不对，哪有埋在坟地的待遇，怕是被随意焚烧了…… 已经是元武四年了，头铁的都死了，要不也被磨平了，没有人敢挑战陛下的权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人们最热议的事情是，薛家又有一女进宫。 简直可怕！ 算上这一位，已经有四位了。 今日的主角明明是公良禹和**星，但朝臣们的眼光总是不时暼着薛庆！ 原来这位才是人生赢家啊！ 不服不行！ 谁让人家女儿多呢？ 话又说回来，这恩典可都是拼出来的。 薛怀仁自不用说，薛庆身为户部尚书也是力主推行，这谁也挑不出毛病。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陛下并不是卸驴杀磨的人。 卢照龄也入了凌烟阁，成为受人敬仰的名臣，并且不用回乡，就留在上京，还能领取到养老金，还能享受到辞仕后的待遇。 真不错啊！ 还是要好好干。 不少官员们都安下心，这传到民间后，让人们对当官更有憧憬了。 这无形中还促进了新学推广，因为你想要做官，就得迎合，可以想到，明年的国考恐怕会更卷了…… 除此外，关宁还在朝议上确定了今年要做的主要任务，那就是农耕生产，要尽最大可能的多种地，多产粮。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这才是一切的前提，也是长期任务。 李福所提出的农庄法已经在全国推广，这算是古代版的家庭联产承包制，在这一特殊时期很实用，能激发百姓种地的积极性。 最关键的是，他还提出了科学种地的概念，不能盲目开垦，不能盲目耕种。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关宁已经下令，要将粮食产量，耕种面积纳入年底的政绩考核中，做的不好，或者完不成任务就要下课。 庸官太多，不逼一把，真是不给好好干。 今年只做这一件事情，那就是种地！ 想要增加收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有很多客观条件，种子的质量，天灾影响，还有就是灌溉。 水地跟旱地的区别很大。 所以必须要兴修水利，关宁已经着手准备这方面的事情，并跟工部相关官员一起制定计划…… 除此外，他还让大宁粮庄将那些无人耕种的荒地开垦出来，进行国有耕种。 这样的地还不少，关宁把前朝世家贵族的地分给了百姓，还有剩余无主的地，这些地荒废了可惜。 其属于国家，由国家开垦耕种，关宁准备实行科学耕种，并分拨出一部分，搞嫁接，搞试验田。 这些产出也能成为大宁粮庄的原始储备。 关宁在探寻更好的方法来提高粮食产量。 在这方面他的知识很匮乏，也只知道穿越者必备的土豆红薯，可并不没有种子，关宁不止一次的询问过，可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已经让出海的孙普胜去寻，没准还能碰碰运气呢？ 关宁有强烈的急迫感。 他心知现在的和平都是短暂的，再过不了几年就会大规模的爆发战争。 战败的梁国绝不会甘心，魏国也会感觉到大宁的压迫，下次就会跟梁国真正的联盟。 这还不是全部。 蛮荒那边也是一个巨大危机。 克烈部落主使已经回去，关宁也下诏让驻守边境的五万镇北军协同作战，之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关宁也不知道。 但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发展才是硬道理。 到那时，大宁必须要有同时扛住两方，双线作战的能力…… 就这样平静的过去近一个月，关宁得到一个重要情报，魏君姬封驾崩，由其次子姬川即位。 这又会给大陆格局带来什么影响？ 除此外，还有一件事情，魏国使团即将来到上京，而前来商议的事情，让关宁都没有想到。 魏国竟然要把七公主嫁给他，这不是送上门的公主？ …… , 第860章 陛下霸气侧漏 “魏国使团已经过了陇州，应再有半月就能到达上京。” 公良禹禀报着，顿了顿又道：“魏君驾崩，七公主出嫁，这是为何？” 几位内阁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的意思。 “魏七公主名为姬蕊，老来得女，建文帝对其颇为娇宠，这位公主也是古灵精怪，聪颖过人，据传闻，建文帝不止一次叹息过七女不是男儿身，此类言传都流至民间。” 费田说着这位七公主的情报。 “对了，元武初年有魏使来京，其中有一位四皇子姬维，实则非本人前来，而是这位公主假扮！” 费田开口道：“这还是我们跟梁国战争期间，跟魏国接洽过程中得知。” “所以，我们是见过她的。” “见过却也认不出来。” “是啊，这位公主倒是胆子大的厉害。” 几人议论着。 关宁对当时的情况也有很深的印象，与魏梁二国使臣见面时就在朝堂。 记得最初还跟梁国四皇子朱桢一起向他施压，在他表现出强势以后立即转变态度。 变脸之快让人震惊。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惊奇，作为出使皇子难道就不顾国家脸面？ 换寻常人怕是做不出这种事，可他很自然的转变了，原来不是本人，而是魏国七公主女扮男装伪装而成…… 事有蹊跷必为妖。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嫁过来？ 这目的很让人怀疑。 公良禹率先开口道：“虽无详细证据，但根据当前情势可以判断，魏国应该是跟梁国结盟了。” “没错。” 费田也是附和道：“此举很是反常，在我看来原因有二。” “其一，陛下霸气侧漏，引得七公主姬蕊为之着迷，在建文帝临死前，请求嫁给陛下。” 听到此，所有人都是一怔。 “有道理。” 公良禹反应最快。 “那姬蕊可是来过我国的，当时陛下在朝堂向梁国宣战，那一幕属实霸气，少女怀春，因而倾慕，实属正常。” “有……道理！” 薛庆也立即附和。 “臣附议。” **星紧接开口。 “你们……” 关宁无奈摇头道：“还是说下一个缘由吧。”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我方密探打听到的。” 费田开口道：“在魏国国都望京有传言。” 大宁自然也有对外的间谍机构，在兵部下辖，由费田掌握。 “继续说。” “是。” 费田又开口道：“再有一个原因，这应该就是建文帝的主意，建文帝姬封可是老狐狸，在我们跟梁国作战时就能看出，他的作风是联弱对强！” “魏国并非军事强国，无法同时应付两国，因而采取此道，之前战争梁国大败，国力衰弱，我国则更有潜力，魏国便又跟梁国走到一起。” 费田分析细致，引得旁人点头称是。 确实很准备。 “但又不敢保准，所以便把七公主嫁到我们大宁，这应该是打着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的主意。” 最终他说出了决断。 关宁暗自点头，费田的水平毋庸置疑，这般分析应该是分毫不差…… “当然，臣以为这两个原因都有，第一个原因也是很重要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 关宁…… 气氛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礼部尚书松永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门亲事接不接？” “接啊，怎么能不接？” 费田开口道：“七公主可是魏国出名的美人，并且聪颖伶俐，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费大人，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结亲，事关两国大事。” 松永年很是无奈。 “万一是建文帝的布局呢，这位公主也不是普通人，岂能随意进了后宫。” “松大人想多了。” 费田言辞道：“陛下可是千古一帝，霸气绝伦，岂能降服不了一个公主。” “不对，根本不需要降服，七公主自然对陛下痴迷。”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又是瞠目结舌，很怀疑他是在拍马屁，可见他神色镇重，跟在军事会议上一般，也不像是拍马屁。 “行了，等使臣来了再说吧。” 关宁也是颇为无奈。 “陛下可不能错过啊。” 临走时，费田又补充了一句。 这家伙。 议事结束了。 关宁也没有多想，原因大概就是费田分析的那样。 建文帝是个十足的老狐狸，他死了，又对后继者不放心，有此打算也是正常。 现在重要的是要打探到魏国新君的情报。 这关系到未来大陆的格局。 关宁交待下去，让费田派出密探详细打探……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魏国使团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别的不说，待他们回国时，正好把悟空带回去。 关宁已经跟悟空说好，让他回魏国宣扬大乘（关氏）佛法。 最厉害的入侵是什么？ 那就是文化入侵，思想入侵。 这就是了。 作用绝对会很大。 你给我国卖奢香，我方派悟空出战，看哪个厉害…… 魏国使团来的人不多，算上护卫才五十余人。 主使是元武初年就来过一次的宋文。 宋文的哥哥宋丞，曾被关宁打败而死，本是不想来，尤其还是商讨嫁公主的事情，但因为熟悉，又被派来了。 宋姓在魏国是大姓。 姓宋的人很多，魏国丞相宋太平也姓宋，不过两者并非同族…… 对待外使，自然要展现大国气量，在其休息过后，双方正式会面。 见面地点就在鸿胪寺。 由礼部尚书松永年，鸿胪寺寺卿孟弘为主与之相谈。 各坐一边。 松永年开口道：“不知诸位前来是有何来意，可直接说明。”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而今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魏国主使宋文开口道：“我大魏七公主正值桃李年华，知诗词，懂明理，擅文章，聪颖伶俐，美貌绝伦……” 他开口就是一段捧词。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上台面的事情。 国家外嫁公主，还是主动嫁到别国，这其实带有和亲性质。 若是大宁主动提出还好一些，偏偏是己方要主动嫁，这就比较难堪了。 正因为如此，姿态才要摆出来。 宋平深吸了口气，神情傲然道：“我朝七公主已到嫁龄，元武陛下与之正好般配，还请贵国及早准备聘礼……” “咦？” 听到此。 松永年淡淡道：“你们愿意嫁，我们还不一定愿意娶！” , 第861章 朕只接受倒贴 “你们……什么意思？” 听到此言，宋文等人都是面色微变。 魏国副使廉丰直接道：“我大魏公主，天横贵胄，惠质兰心，主动出嫁，你们大宁竟还不愿意？” “难道要本官再说一遍吗？” 松永年平静道：“你们公主如何如何是你们的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们主动要嫁的，不是我们主动要娶的！” “你们……” 这话说的可是相当直接，也让几位魏使难堪了。 而且这也是实话。 是他们要嫁，不是人家要娶。 不过大宁的这般态度也让他们没想到。 正常来说，送上门的公主怎么能不要？ 像梁国都还巴不得要娶。 陛下的预言应验了，这元武帝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宋文想起陛下临行前的嘱托，把面子保住，还要有里子。 这不是为难人嘛？ 先皇怎么会有这样的遗诏，实在是…… “对了，还有一件事。” 松永年淡淡道：“若你们魏国非要嫁过来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也有一些条件。” 他说完向旁边的孟弘示意。 孟弘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聘礼清单，只要你们能够拿来，那我朝元武陛下就会娶你们魏国的七公主。” “聘礼？” 宋文好奇的拿起，正常出嫁也会准备聘礼，而且还不会太轻。 这也是抬高七公主身份的做法，显示魏国重视。 只是宋文扫了一眼，就略微呆滞。 “黄金三百两，粮食三百万石，玉石，珍宝……” 后面不用看了，光是前两条就已经让他们傻眼。 “这……” 廉丰正准备开口，被宋文止住。 “敢问贵国迎娶我朝七公主准备出什么物件？” 民间娶媳妇都有彩礼，皇帝娶亲自然也有，尤其是这种娶邻国公主，更是该准备。 这是皇室脸面。 在宋文看来，要求的聘礼就这么多，那娶礼应该更高。 “哦。” 松永年淡淡道：“我们不会出一分娶礼，也不会有什么迎娶仪式。” “一分不出，还跟我们要这么多聘礼？” 宋文再也忍不了。 “你们是拿我们魏国当冤大头吗？这也敢写的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那三百万石粮食就是个不小的数字，很明显，大宁朝粮食缺乏，借机狮子大开口，跟他们魏国要上了。 嫁女倒贴的事情都少有，更何况是嫁公主，这就显得七公主也太不值钱了，更有损国家颜面。 “本官再说一遍，是你们要嫁，不是我们要娶。” 松永年回复的就这一句话。 “你们……” “是没得谈了吗？” 宋文咬牙道：“七公主嫁到大宁，对两国都有利，要知道梁国四皇子对七公主可是爱慕已久，若真嫁到梁国，你们可知意味着什么！” 他直接威胁了。 这确实是一个谈判的筹码，若两国联姻便成联盟之势，这自然是对大宁相当不利！ “那可以去跟梁国商谈。” 松永年根本不跟他们多说，直接起身道：“你们有什么需求可找驿馆官员，本次谈判到此为止。”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绝不会变！” 一众人直接向外走去。 “我要见你们皇帝陛下！” 宋文起身。 眼看着已无法再谈下去。 “不必了。” 松永年开口道：“本官说的正是陛下的意思。” 几人呆立，等再回神时，他们已经离开。 “这……叫什么事！” 副使廉丰气急败坏，一众人都觉得难堪不已。 这纯粹是找上门来找气受。 “大人，咱们怎么办？” “大人我们回吧。” “回！” 宋文咬牙道：“如果我们还坚持着不走，就不是显得我们上杆子嫁么？” “那先皇遗命怎么办？” “遗命肯定要完成，但也要看怎么完成。” 宋文冷声道：“我们是准备了聘礼，但也不至于如此，若是能对等也罢，偏偏他们半分不出，实在可恶！” “这不是咱们能答应的，回去请示吧。” “走！” 一众气匆匆的离开。 魏使来也快，走的也快。 这一次还要求走水陆，能更快回国。 松永年前来禀报。 “他们走了？” “走了。” 松永年犹豫道：“不过那魏使宋文说的也不错，若是魏七公主嫁到梁国，两国联姻，其联盟更深，对我国不利啊。” “那为什么不去梁国，反而还来了我大宁？” 关宁随意道：“梁国跟魏国联姻是大势，不会随意改变，也不会因这件事而崩坏，影响不了结果。” “不过这亲事怕是没戏了，说到这种程度，魏国肯定不答应。” 松永年很确定。 就算是和亲也没有这样直接狮子大开口要聘礼的。 怎么能忍受的了。 “魏使会再来的。” 关宁淡淡道：“这必然是建文帝遗命，他们岂敢不遵守，再说，这可是为魏国寻后路，付出多点不是正常吗？” “反正不管如何，咱们只接受倒贴，别的免谈，有这批粮食又能让多少百姓吃上饭啊！” 关宁确实是借题发挥。 他想要兴修水利，可根据预算，还有很大的缺口，也就是说，还缺钱！ 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魏国经济发达，粮食充盈，三百万石轻松拿出，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了。 关宁觉得能够拿捏。 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的原则就是，只要钱到位了才会娶。 否则就不要！ 爱咋的咋的。 而且从他心底里也不太想娶。 在他的计划中，要攻梁伐魏，若后宫有一位魏国公主，必然造成些许羁绊。 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 关宁发现自己做了皇帝以后，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 现在连娶媳妇都变成搞钱了。 “给他们安排快船，保证一路畅通，让他们快点回国请示，早完成，钱早到位。” 关宁的话让松永年很是无语。 “万一再不来呢？” “一定会来的。” 关宁很确信。 这只是个插曲，关宁很快就将之甩在脑后，他要忙着兴修水利改造运河的事情。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可以防灾，可以灌溉农田，是提高田产的重要手段，而关宁还采取了新模式…… , 第862章 兴修水利，重修运河 在大河文明中，农业历来在经济中占主导地位，必须要注意农业生产中的精工细作。 这就要改进工具，提高生产技术，提高单位面积产量，而水利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而古代农业的生产模式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根本就无力对抗诸如水旱之类的自然灾害，所以为保证农业生产，必须要重视修建水利工程。 种地毕竟是靠天吃饭。 如何在人力干预下改变，在面临干旱时，可以有水浇灌，在面临洪涝时可以疏通避免。 关宁早有这个打算，但至从新朝建立以来，都不具备条件，那时他要对国家改造，等安下心要整了，战争又开始了。 现在终于是安定下来。 为此他做过详细统计，关宁注意到在大宁中北部地区，绝大多数的土地都是旱地，没有灌溉设施，没有固定的水源，完全的靠天吃饭，自然也无法提高产量。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就需要新建水利设施。 关宁准备要做的就是，修整运河！ 大宁朝有一条现成的运河，名为澜沧大运河，这条运河也是连接南北的主要水路运河，其存在已久，经过几代皇帝修建才有如今规模。 南起江州临安，北至澜州通县，主要干道为沧江。 但在关宁看来，它并不是一条合格的运河，人工开挖的部分实际上很少。 大多都是顺应自然河流开挖连通。 也就是说，它并非以人工设计为主，而是遵循自然条件。 比如这个地方有分支小河，那个地方也有一条分支，然后把这两条小河连通。 大概就是如此。 再对原有的自然河流进行扩宽开挖，达到通行条件。 这样做确实能极大的减少人力，但也因为太过追求自然条件，而导致运河曲折弯绕，某处两地距离直接打通，只需半个时辰，可绕来绕去，却要用两个时辰。 只是为了开通而开通。 运河的实际作用很大，不止是增加运输渠道，也要起到引水灌溉的作用。 澜沧大运河对于后者的作用也有限，只是少数地方得利。 其实也可以理解。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修建时只能大规模动用人民劳力，使民众生活相对困苦，最终便会引起矛盾。 这在历史上有过先例。 大宁因北方有蛮族之患，经济重心始终在南方，运河可加强朝廷对南方的管理，也能保证南方粮食供应北方，可以连通两地经济，还能促进两岸农业生产及商贸发展，好处极大…… 垂拱殿。 关宁召集众臣，将这一决定宣布。 “朕要重修运河！” 在他的示意下，成敬和几个太监将一张大图展开。 这就是运河规划图。 是他多次派人勘探，并亲自前往，实地测绘汇集而成！ 众臣围了过来。 标注很详细，有地名，有河流湖泊，还有整体的线路图。 并且还标注了需要改动的地方，能够很直观的看到。 “新朝建立起来，朕便有想法重修，期间陆陆续续的勘探，花费三年多的时间，才形成这么一张图。” 关宁在旁边介绍着。 “首尾不变，依旧是北起通县，南至临安，主要以修复改道，取直疏通为主，贯通之后以其特有的沟通功能将全国政治中心上京与经济中心连接，更重要的将不同江河流域的生产区域联系在一起，可改善沿河的农田水利，确定农产提高……” “重新规划的澜沧大运河共分为七段，分别为……” 关宁对图说明，介绍的很是详细，使得每个人都能明白。 但在他说完之后，众位朝臣并未第一时间开口，皆是面色凝重微沉。 “有什么想法，可直接说明。” 关宁坐了下来看着几位。 除内阁大臣外，还有工部尚书贯丘，漕运使陈渲等专事官员。 “澜沧大运河积弊严重这是事实。” **星第一个发言。 “这条运河存在日久，泥沙淤积，河道变窄等问题繁多，前朝僖宗即位后，倒也拨款重修过，但当时漕运司机构庞大，同时负责漕运和河道治理，内部贪腐严重，已非民用，而成为捞钱之所。” “没错。” 费田开口道：“当时陛下起兵，澜州缺粮，僖宗从南方调粮，却被人把控，以运河不通耽搁，直至最后也没把粮食用来。” 这事情很多人知道，后来关宁还因此受益，最终这批粮食被他所得，缓解了当时困境。 “拨款并未落到实处，都进了漕运司官员的口袋，年久失修，大大影响运输能力，陛下有心重修，乃是大好之事。” **星沉声道：“这等规划也是极好，惠及南北，得优两岸，然这般重修不是简单的整治，重开河道，重引江湖，工程浩大，这需要征集大规模民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铺垫这么多，才是说到重点。 “我朝虽日新月异，实则民众困苦，如此征调短时间还行，长时间怕有问题。” “赵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 几位朝臣相继劝慰。 谁都知道重修运河，兴修水利是利好之事，但实际情况有所不同。 大宁正处于恢复期。 国力恢复，民生恢复。 这个时候，不能搞太大动作。 他们都觉得这步子太大了！ 历史证明，强征民夫都不会有好结果。 或许短期不显，长期必出问题。 “你们所说的问题朕都明白。” 关宁开口道：“朕在具体实施时，也会考虑到实际情况，因而朕准备一段一段的进行，从重要部分开始，完成一部分，再进行下一部分。” 听到此，几位朝臣都松了口气。 陛下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诸位，这件事迫在眉睫，我们重修一段，就能促进这片区域的粮食增量和经济发展，等有钱了，再继续重修，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非短时间能够实现。” 关宁考虑的很周到。 听得众臣也是连连点头。 “那征用民夫的问题呢？这可不是小规模的。” “朕不准备征用，而是雇佣！” “雇佣？” “对。” 关宁开口道：“基建拉动内需，这可是很不错的办法……” Ps:好好看，穿越用的到。 , 第863章 您确定这样做合适吗？ 后半句他们并没有在意，主要是开始那句太让人震惊！ 不是征用，而是雇佣！ 这两者可是天差地别！ 薛庆问道：“陛下说的雇佣是出一定的工钱吗？” “对！” 再次确定。 几人面面相觑。 随即薛庆开口道：“这……完全没必要啊，平民百姓正常也要服徭役。” 众人点头， 徭役赋税是基本项。 徭役包括力役，杂役，军役等，多种多样，意思是国家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强制征调从事各种劳动。 而且是无偿的！ 像干个什么工程，打仗时运输粮食，这些都是服徭役，你还不能拒绝，若是拒绝了，就是犯罪。 这也是一项基本制度。 所以他们都觉得雇佣很不可思议。 “陛下难道都要废除徭役了吗？” 薛庆再次问道。 元武初年，陛下刚即位就宣称永不加赋，这已经是皇恩浩荡，若再废除徭役，那真的是…… 他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差不多吧，还是要慢慢来。” 任何改变都需要一个过程，哪怕是好的，人们总有个适应过程。 不过慢慢的就会取消力役和杂役，服军役当然要保留。 徭役制度，也是封建王朝最直接的体现。 历史上很多王朝都是因此而走向灭亡。 征徭役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按人来征的，人不在就没法征，所以想要“逃税”，最好的办法就是跑路，导致流民征多。影响社会安定。 大康有严律规定，平民一生要服三次役。 正卒，戍边，更卒。 前两条都是兵役，后一条就是劳役，每年一个月，在家附近服劳役，做土木，修桥，修河道之类。 律法规定是这样，实际更严苛。 隆景帝伪信佛，在全国大修佛寺，征用的就是民夫，后来又真修道，又是一波强征。 这也是走向灭亡的原因之一。 就现在的大宁而言，根本就不能这样，他都想办法留人，怎么能让人跑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朝廷的支出会很大！” 薛庆是户部尚书，在这方面自然有发言权。 他事先知道陛下要有重修运河的打算，还受命做过预算。 但并不知道要用雇佣的方式。 这可是开挖运河，几百人都不够用，就某一处施工，就要用到上千人，可能还不止。 “朕说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关宁再次重申。 跟他们说明白很重要，因为他们是执行者，若不明白，在执行过程中就会存在差错。 “首先整治的是第三段，这里需要开挖一条新河道，同时还要修建一个水库，用来蓄水。” 关宁指着地图上的一段开口道：“这里上游较高，下游是平原，整片都是良田，曾有过因洪涝而整体淹没下游的事情发生，所以要集中整治。” 众人看了过去。 工部尚书贯丘开口道：“八年前遇有大水，河道决堤，溢出河面，发生过您说的事情。” “当时臣还亲自去过，简直惨不忍睹。” “臣也知道。” **星也附和道：“您说的没错，这片区域确实较低，而今经过整治，已是大片良田，春耕刚结束，就要迎来雨季，风险确实很大。” 几人都说着。 “所以先从这里开始整治，预计先期需要五千劳力。” “五千够吗？” 公良禹开口道：“整治这里，先要开挖出一条河道引水，还要修建水库，这工程量可是不小。” “而且，在雨季到来之前，一定完成不了，既然决定修整，所幸直接修好！” 贯丘附议道：“主要是当年那场洪灾严重，让我记忆犹新，其实每年都有田地被淹，只不过规模大小而已，这造成的灾患可是整治花销都不一定能弥补的。” 听到这般说辞。 众人都翻过来这个理。 今年耕地面积又增加了，因采用农庄法，百姓们积极性很高。 保证今年丰收是重中之重。 他们这才明白陛下的意图。 所整治的聊城一带，因处于下游，能受到灌溉，土地肥沃，长势喜人，产量很足。 因而也是重点开发区域。 主要是有水淹的隐患。 一旦发了大水，水就会超过河道向两侧溢出，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都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挖河道是次要，关键是保田！ “不行！” 薛庆摇头道：“按雇佣的方式，人数太多，我们就负担不起，不能一下把钱花完了。” 他是握钱袋子的人，必须要捂紧了。 “若是魏七公主能嫁过来的话，钱也够了，粮也够了。” 一直沉默的松永年插了一句。 “这从何说起？” 费田还不知此事。 松永年便解释道：“陛下跟魏国使团提出条件，要求他们带嫁妆三百两黄金和三百万石粮食，还有其他等陪嫁物，反正是不少，否则就不娶。” “啊！” 原本不知情的几位都瞪大了眼珠。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简直是头一次听闻。 费田摇头，表现出叹息遗憾之意，他知道这亲事肯定是黄了。 陛下再霸气，人家魏国皇室也是要面子的。 魏七公主可不是随便认的干女儿和亲之用，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公主！ 完了！ 几人沉浸在震惊中。 关宁却皱着眉头道：“你刚才说多少两黄金？” “三百两啊！” 松永年开口道：“这不是您要求的吗？” “你跟魏使就是这样说的？” “是，臣给了他们一张清单。” “老松啊！” 关宁无奈道：“朕跟你说的是三万两黄金，三百两够干什么？” “三万两？” 松永年吓了一跳。 三万两黄金就是三百万两白银。 “难道是臣记错了？” “你肯定记错了。” 松永年开口道：“当时您跟臣说完以后，臣就有些拿不准，主要是三万两黄金太多了，臣想着您都要求三百万石粮食了，应该少要点钱，所以就……” “魏使应该还没有出我国，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追赶，无论如何也要追到，跟他们说明白，不是三百两，是三万两，而且还是黄金！” 关宁的话让所有人都再一次瞪大眼珠。 您确定这样做合适吗？ , 第864章 陛下真乃神人也 几人面面相觑。 公良禹干咳了一声。 “陛下，三万两黄金是不是太多了？魏国不可能答应的。” “朕也知道多，这不还可以还价么？他们再少给点，心理上舒服了，这事不就成了……” 关宁的回答再一次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这就好比是卖东西，成本五十定价两百，顾客对半砍，你说不行，再多给点。 顾客又提了二三十买走了。 他觉得占便宜了，其实你还是大赚的。 关宁可是算计的明明白白。 “有……道理。” **星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派人追啊！” 关宁督促着松永年。 “是，是。”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出去安排人了…… “说回正事。” 关宁把众人思绪拉回，接着道：“其实说是雇佣也不合适，准确的说是补贴。” “我们要招募的必须是贫困农民，春耕结束后，家里农活不忙了，但又没有别的营生来维持生计，或者本身就是贫困的人……” 关宁做了解释。 “我们招募这些人充当劳力，并给其发放粮食或者钱为补贴，这样他们就有经济来源，有自理能力。” “这在一定程度上帮扶了贫困，还完成了我们要做的河道治理，兴修水利，帮他们度过了暂时性的贫困，但水利建设的益处是长时间发挥的，这不是一举数得吗？” 众人认真听着眼睛也越来越亮，他们这才真正明白陛下的意思。 前几年，大宁都处于稳定期，从建国到安稳的过程，在这期间还跟梁国进行了快两年的仗。 使得国家一穷二白！ 这样的人当然是有的，还不少。 用这个办法，确实能起到一举多得之效。 通过劳力获得，自然比白给要好的多。 更重要的是，这就是正常该服的徭役，而陛下却给了补贴。 原本极力排斥徭役的百姓，一定会有很高的积极性，因为这种措施，会使得他们对陛下感恩戴德，对朝廷更为信任，从而赢得了民心。 当然朝廷会付出粮食和金钱，但这是值得的。 就像陛下说的，新修的水利工程是永久的，它会长期起到作用…… 他们越想越通透，只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陛下真乃神人也！ 关宁见他们表情，就知道是想明白了，也认可了。 “这个方法名为以工代赈！” “以工代振？” “以劳作干工取代赈灾救济？” “好！” “太好了！” “陛下，这事情能干啊！” 工部尚书贯丘开口道：“以往做工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劳力，虽然能征集劳力服徭役，但因为是强征，都很不情愿，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是消磨时间也做不好。” “用您的话说，就是效率不高。” 关宁多次去工部，给他们讲过很多，贯丘就记住了这些新词。 “如果给补贴，他们肯定会好好干！” “对了。” 贯丘又开口道：“还可以按照您在工部实行的按件计工的方式，干的好才给补贴，想混日子的就不给，或者不要。” “可以。” 关宁开口道：“我们是要让人们养成劳动获得报酬的习惯，绝不养闲人。” 接受了这种方式，便都开始出言献策，逐渐完善。 “对招募劳力这方面，一定要严格筛选！” 公良禹沉声道：“这本来是一项惠民政令，不能成为某些人得利的机会。” “公良大人所言极是。” **星也附和道：“必须要选那些本身贫困的人，不能该救济的没救济，不该救济的却救济了。” 听着众人议论，关宁很满意，这正是他想要的局面。 待议论过后，他便沉声道：“为兴修水利，重修运河，朝廷将成立水建司统辖此事。” “这是为了方便管理调度。” 众人点头。 这并不是小事，涉及到朝廷地方等多个衙门。 “朕将亲主水建司，公良禹，**星，薛庆，费田，贯丘，陈渲等人都是副官。” 听到此。 几人面面相觑。 如此规格可是太高了。 陛下虽然不会全程参与，但只要挂个名，别人就不敢怠慢，而在他们印象中这也是首次。 由此可见陛下的重视。 兴修水利，重修运河，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尤其还是第一次用以工代振的模式。 他必须要亲自把控，要把头开好。 “薛庆，你抓紧时间制定出一个预算，补贴的粮食或者钱数多少等，依据实情，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是。” 关宁开口道：“国家粮食不多，可以根据工期时长，给一部分钱，给一部分粮。” 这也能达到基建拉动内需的目的。 “是。” “具体施工以陈渲为主。” 关宁看向了这位新任漕运使，这可是他花费功夫好不容易找出来的。 元武初年，他从江州返回上京，走的是水路，就在运河上遭遇刺杀。 当然就有漕运司的人设卡配合，关宁就知道其中有人跟前朝余孽勾结，可能还不少。 漕运就是利用水道调运粮食，用于军事或维持京都所需，因而权力极大。 在那之后，关宁对漕运司进行了严查整治，陈渲就是挑出来的人才。 此人就是专业兴修水利的官员，在古代这样的官员很稀缺，也是香饽饽，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犯什么大错都会容忍。 关宁把这样的人都集中起来，才定出这样一份规划图。 陈渲是全程参与的，因而也熟知他的意图。 “工部也要出一些工匠配合，石匠，泥工必须要有，具体你们私下商讨。” “是。” 贯丘开口道：“您就放心吧！” “熟手工匠是必须要有的，若是人手不够，由朝廷出钱直接招募，不能小气，也不能克扣。” “是！” 贯丘又是洪亮的应了一声。 他自然高兴了，陛下即位后，多次提高工匠的待遇和地位。 “臣还有一个疑问。” 这时**星问道：“第三段兴沽渠要同时开挖河道，还要修筑水库，这工程量可不小，光是开挖的部分就很费劲，五千人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 关宁开口道：“朕会调动一部分军队参与进去，而且开挖方面，还有更好的东西辅助……” 贯丘微微一怔。 他是知道的，陛下所说的东西就是火药…… , 第865章 谁再说陛下是暴君，我就打死他 议事结束了。 经过一系列整治，中央集权大大加强，重大议事只需在内阁决议即可，根本不用举行朝议。 关宁亲自主抓，效率极高，国家这个庞大机器开始运转…… 这一次他借用了前世经验，制定了系统分明的组织架构。 礼部已经开始宣发，进行劳力征召，兴修水利本是好事，但平民百姓反响并不强烈。 谁都知道做这样的工程必然要大规模征工，也就是服徭役。 但在公布出细则后，引起一片沸腾。 民众不需无偿劳作，朝廷反而会给出补贴。 在人们传统观念中，朝廷征用服役，不过分压榨就不错了，别说补贴了，给个饼就算不错。 补贴有钱有粮，虽然不多，但对那些生活贫困的人来说，已经很可观。 这若是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陛下再一次施恩了！ 就像**星等人所想的那样，此举大大赢得民心。 响应如潮！ 但对征召人员有严格的要求，由地方进行组织，只招募那些生活艰难贫困及无业赋闲在家的人。 有针对的性的救助贫困百姓，这更让人们真切的感受到陛下的仁心仁治…… “陛下实乃仁君！” “谁再说陛下是暴君我就打死谁！” “太仁慈了，百年难遇啊！” “陛下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贫苦百姓，兴修水利，重修运河，也是为了民生啊！” 民间议论赞扬不绝，这也为关宁再度积累声望，这就是民心所向！ 同时也引起极大的积极性，干活也不是白干，还给钱给粮，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先期需要的五千人很快征够，同时各项开工前的准备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施工地点位于澜州与吴州交界处，为关宁重新规划后运河的第三段。 起始处是吴州境内的兴寿县和澜州境内的沽源县，因而命名为兴沽渠。 原有的这一段建造时为了减省人力，绕远连通了一条小河，并不实用，也满足不了所需。 而因为河道太窄，且泥沙淤积严重，每有大船到此处，便会有搁浅的问题发生。 还有一个问题是，河道太浅，容水量太少，每遇大水，上游青环湖的水位便会大涨，进而导致大量的水从此河道宣泄，形成洪水。 可这条河道又窄又浅根本无法承受，洪水便会从河道溢出，将两边田地淹没！ 下游地势低，是一大片平原，也是大面积的耕地，若被水淹没，损失太大！ 实际上，每年都会有淹没的田地，别说是大水，就是普通雨季都无法承受。 主要还是这条河道的问题。 关宁准备进行治理，在这条河道保留的情况下，再从上游青环湖引水重新开挖一条河道。 新开挖的河道是直道，能够减省路径，同时也能穿过沿途城镇，带动地方经济发展。 原来的河道偏向东面，只能灌溉到东部的田地。 新开挖的河道能把西部的田地灌溉，改变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局面。 两条河道共用，当遇有大水时便能够分流，大大缓解压力，减少河水暴涨淹没两边田地的风险。 同时，还准备在下游修建水坝蓄水，这是关宁来实地看过多次，经过综合考量，又跟多位水利官员商议后决定。 北面地势地洼，每逢夏秋雨季，山洪爆发形成涝灾，雨少时又常常出现旱灾，这里可是澜州的农业区，粮食生产好坏，决定意义重大。 若这里丰收，就能保证上京所需，还能在北方起战事时，快速运至前线，不至于从南方急调。 隆景帝当年跟他打仗时，就出现了这样的困境。 对农业社会来说，水库真正可以实现旱涝保收，岁无饥谨之忧，雨多蓄水，旱时放水，可养方圆数十里土地，泽及一乡。 若规模扩大，灌田万顷也不是不可能…… 关宁就是要把这里打造成真正的粮仓，对军事民用意义极大！ 这个水库才是本次工施的难点，也是具有争议所在。 开挖河道很简单，直接顺着挖就是了。 而在古代，实际上并没有水库的概念。 最主要的原因是古人崇尚敬畏天地自然，没有现代人这种人定胜天的抱负！ 从远古时代起，人们就对水的力量充满敬畏，并一直有的传统观念就是对水一定要以疏导为主，万万不可予以筑坝堵塞。 这种观点深深影响着，除了偶尔以土囊，布袋筑起临时性堤坝提高水位，来个以水代兵的奇谋外，很少有修筑水库来进行蓄水的实例。 还有一个原因是古代缺乏修建永久性坚固水坝的技术。 这一点，**星他们早有提及，不过关宁没有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 经过二十多天紧锣密鼓的准备，终于到了开工的日子。 关宁亲自来到现场。 周边围着很多人，他们都是招募来做工的。 劳工有三千多人，还有一部分将会用于筑造水坝。 不同于往常被征用服徭役时愁苦的样子，现在的他们显得很激动。 施工地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猪头等各种贡品。 按照习俗，在开工动土之前要举行祭拜仪式。 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不说古代，就是现代也很迷信这一套。 都是礼部安排，关宁只是照做。 肃穆的仪式结束。 关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铁锹铲下了一锹土。 周边立即起了欢呼声，这也标示着正式开工了。 之后关宁来到劳工面前。 他们正欲跪下磕头，但被关宁制止。 征召劳工有年龄限制，太大的就没要了，看起来精神面貌很不错。 “好好干！” 关宁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但也是最能鼓动人心的话。 “馒头会有的，肉也会有的！” “陛下万岁，万万岁！” “万岁！” 所有劳工们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你要真跟他们说什么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懂，还不如说几句实在话。 “开工！” 随着关宁的宣布，整个现场的所有人立即动了起来，整个工地一片热火朝天！ 不过他们得到的命令并不是大规模的开挖，而是在几个穿着甲胄士卒的安排下，向下挖着直洞。 这是为了晚上要开始的爆破做准备。 , 第866章 爆炸即艺术 在现场的人很多，除了征召来的劳工外，还有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参与进来。 他们是从戍京师调来，就算做训练科目了。 人虽然多，但并不杂乱。 在关宁的规划下很有条理的进行着。 劳工们按照每五人为基础小组划分，跟军队是相同的，由组长，小工头，大工头等带领。 大工头能管三百人，负责安排干活，计工等事宜。 他们的工作很简单，纯粹力气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铲土，运土。 施工界限已经划分出来，都插上了木桩。 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工地是第一次见到。 在一边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简易工棚，可让劳工们休息，并有热水供应，这同样是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对劳工实在太好了。 监工不打不骂，也不会催促着你干活，但没有人偷懒，因为有计工的。 若是你偷奸耍滑就得不到补贴，还可能被清退，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如果你干的好，还能多拿补贴，总之是多劳多得。 让他们疑惑的是这干的活很奇怪，按说应该是大面积的开挖，现在却只是让他们挖小坑。 隔一段挖一个，还有人指导他们怎么挖，要挖的深，还不能挖的太大。 这活并不算太累，天气转暖了，地面解冻，施工地的土质松软。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到了天黑的时候就让他们离开了，安排到附近的县城，并且还被告知，不得靠近施工地。 这里已被军队接管，包围的很是严密，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被清空。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私下有流传说，在工地挖出了天象石碑，总之是了不起的东西。 还有传言说，有一场奇迹要出现…… 天彻底黑了。 在重兵把守的工地上却是灯火通明，四周围皆是竖立着火把照明。 不过竖立的地方在施工地外围。 关宁并未离开，一直等到现在，白日的动工仪式只是装样子，真正的动工才正式开始！ “陛下，都运来了。” 火器营统领袁温过来禀报。 “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我们很小心。” 关宁听着又转向了一边的庞青云。 “附近都清场了吧？” “清了。” 庞青云开口道：“都安排好了，保证密不透风！” “那好，准备开始吧。” “是。” 身边几人沉声应着。 工地已经被清场，驻守的士兵也离得很远。 漕运使陈渲看着这架势，有些不明觉厉。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是表达出了疑问。 这一天，他都过的很迷。 其实开挖河道很简单，只要先期确定好位置，长度，深度，宽度这些，把人铺开直接挖就是了。 在这方面没有捷径，除了依靠人力再别无他法。 可陛下并没有这样做。 他先是让人们挖坑，很深的坑，也很窄，似乎是要往下放什么东西。 这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人力，倒不如把人铺开。 一整天的时间尽是挖坑了，还有挖的不合格的，又花费很长时间修整，到现在更是直接用上了军队！ 摆出如此大的阵势，到底是要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关宁开口道：“一场奇迹将要发生在你眼前，不过你得离远点，免的受到惊吓。” 他安排人把不明所以的陈煊带到外围。 此刻在工地上，只有火器营的士兵在忙碌着。 关宁敢启用如此少的人手，并敢放话在雨季到来前完工，就是因为他能够动用不止是人力，还有火药…… 作为穿越者必备种田神器，其材料来源广泛，配比简单，容易制作，完全没有任何技术门槛。 实际上，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制作的难点并不在配比，而是在于原料的提纯。 提纯技术有限，配方也需要随时调整，火炮，火枪，爆破等所用的火药都不同。 这需要一个团队！ 拜隆景帝所赐，曾经给它炼药的方士都被关宁聚拢麾下，成为专门从事火药制作的团队。 从元武初年至今技术已经成熟，主要还是原材料提纯的问题，导致不能大量生产。 这才是真实的穿越。 像很多穿越中的男主角很随意的就搞出了火药，其实并不容易。 在历史上，火药被很早就发明出来，但经过很长一段冷却期才真正替代冷兵器，就是因为配方原因，以及相应的武器制造跟不上。 不过很多人都忽略了，即使不用枪炮，火药本身也是极为可怕的武器。 有一句话说的很直观。 当量即是正义，爆炸即是艺术。 现在关宁就要用火药把地面炸开，来提升施工进度，这样就可以极大的减少人工开挖的部分。 大幅度减省人力和时间。 使用火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必须由专业的人来爆破，那就是火器营。 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由羊皮层层叠上，包裹至三层，再用绳子绑紧的火药包。 里面包裹的火药大约有十斤。 这是经过多次试验后的比例，能够保证效力，又在可控范围。 火器营的士兵将其小心翼翼的放进事先挖好的坑中，这坑并不大，正好能放进去。 空间越小，爆炸才能引动更大的面积。 第一次是试爆，也就是判断其威力及爆炸范围。 一个火药包很快就放好，并有一根长长的引线延伸出来…… “陛下，准备好了。” 袁温过来禀报。 “传令，所有人后退百米！” 晚上视线不好，像这种爆破的事情本应该在白天进行，但考虑到火药爆炸的动静及保密问题，只能在这个时候用。 所以必须要格外谨慎。 命令下达，周边的士兵又后退了百米。 爆点处只剩下了一个点燃引线的人。 “点火！” 关宁下了命令，火器营的一个士兵将引线点燃，然后快速奔离。 引线很长足够他跑到安全范围。 在夜幕下能够看得真切，火星在迅速的延伸。 陈渲看着周边众人紧张的神色，更是莫名其妙。 这至于如此？ “陈大人，我建议你捂住耳朵。” 费田好意提醒。 作为兵部尚书他自然是知晓火药存在的。 “为什么要捂耳朵？” 陈渲注意到身边不少人都这样做了。 “因为接下来会有很大的动静。” “很大的动静？” 陈渲疑惑说着，他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巨响突然响起…… , 第867章 大宁皇帝无所不能 陈煊没有任何准备，被这巨响惊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一朵黑云缓缓腾起……不对，应该是黑烟，接着碎石和泥巴四溅，又像下雨般纷纷落下。 在场还有几个第一次见到的人，跟他有同样的反应，已经吓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陈煊突然想到，他离得已经很远了，若是在中心，那会是什么后果？ 过了一会，烟尘散去。 关宁捂着鼻子走了过去，黑火药就是这样，爆炸会产生大量的烟。 但效果也是杠杠的。 只见爆炸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周边的土都被震散震虚，这比直接人工挖要省力的多。 不过这可是十斤的黑火药，有此威力也正常。 “陛下。” 此时很多人都围了过来，见这场景，皆是赞叹连连。 工部尚书贯丘开口道：“有此神物，开山碎石，挖土填坑不在话下，太好了！” “是啊！” “这么一下能省多少力气？省多少劳力？” “这大大缩短工期啊！” “奇迹，这就是奇迹！” 陈煊终于回神过来，看到眼前景象，惊呼不已。 “所有人都要保密，不管外界有什么猜测，不能透露半分，谁敢泄密，杀无赦！” 关宁冷声响起。 这并不是火药第一次用出，在对梁战争时，已经有几门火炮拉投用了。 不过都是在保密中进行。 火药也是如此。 关宁为什么选在晚上，就是这个原因。 这警告也把旁人的思绪拉回。 “继续爆破吧，可以多点同时进行。” 关宁吩咐着袁温。 “是。” 再次清场，有了第一次的试验，接下来就要多点爆破，就是同时放置，同时引爆。 造成的共振还能提升效果。 整条河道不到五十里，其实这个长度并不长，但在这个只能依靠人力的时代，就是一项大工程。 关宁要全程用火药炸。 一个晚上肯定不可能完成，但至少要把明天的施工量炸出来。 只是有些心疼。 火药产量并不高，过程要经过浸泡、压实、晾晒、捣碎、筛分等处理，最后呈均匀大小的颗粒状，这样才能保证燃烧性能。 这一次就要用掉不少。 不过是值得的。 接下来多点爆破开始了，经过两年多的训练，火器营中已经有熟练的士兵，操作规范快捷。 随之便有轰鸣巨响接连而响起，大地震颤，黑烟升腾，碎石泥土乱飞…… 放入深坑的火药包成了翻土的最佳利器，一个个巨大的深坑出现。 而且还很密集。 这样就极大的减少了工作量，每有巨响，关宁就一阵的心疼！ 这次投入可有些大，而且还将要持续好几天…… 动静太大，传至周边。 离之最近的县城内，老百姓们都惊疑万分，还有被安排到这里的劳工更是如此。 谁都能听得出这动静是从工地那边传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还很担心，千万不能出问题，都指着干活得补贴。 还起了小规模的骚乱，毕竟这密集的大动静太吓人，都隐隐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是发生地震了？ 不过很快就有官员前来告知，让他们安稳，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是这种动静！” “他们又用那种东西了！” 此刻，在一间民房中，一个略微壮实的青年靠在窗户一侧，听着工地那边传来的动静。 这是一间临时腾出的空屋，是用来安置劳工的。 他就是一名劳工，并且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梁国校尉！ 此校尉非彼校尉，实则是军中间谍！ 攻战大康失败，在战后梁武帝朱温将全部战争过程汇总进行分析。 这是他一贯的原则，从中找出失败原因加以改正，也可发现敌人强项。 在战争前期，不少梁国士兵都提及到敌人有一武器。 发出巨响轰鸣，声势震天，威力巨大，给己方造成了极大伤亡。 但敌方用了什么武器，却不得而知。 梁武帝朱温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便派出间谍来寻情报。 这个青年就是战争亲身经历者，对这声音很熟悉。 他基本可以确定出自同源。 在非自然情况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他来大宁的时间已经不短，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为了更好的潜伏下来，便搞到了一个正式身份，这次征召劳力便混迹进来。 想不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得想办法混出去看看，可管的太严根本就出不去，不过也不着急，时间还很长…… 他记了下来，他有预感。 自己一定是遇上，或许就能完成陛下重托，然后回国……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元武帝还真的仁慈，征用劳工竟然还给补贴？ 实在难以置信。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踏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更担心的是能不能再继续做工。 更好奇的是工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亮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意外并没有发生，工头过来催促着他们抓紧时间收拾去工地干活。 看来不受影响。 一众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 这还是他们昨天来的工地吗？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是走错了路。 昨天还平整的土地，现在所见却是一片狼藉，出现了一个个大坑，泥土碎石也四处散落着，跟昨日所见完全不同。 “我们来错地方了吧？” “就是这里啊，我就是右卫县人，怎么会走错？” “可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众人目瞪口呆，惊疑不已。 “过来领取你们的工具，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里的土清理出去。” 工头的声音适时响起。 也让所有人确定，他们没有走错，只不过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夜之间，就成这般模样，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奇迹！” “这就是奇迹啊！” 有人高呼出声。 “陛下莫非是有什么神力，有翻地开坑的本领？” “是昨天晚上的动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惊呼的同时，也激动万分，这也为关宁身上笼罩出一些神秘色彩。 大宁皇帝无所不能。 …… , 第868章 上京不是一日建成 有了火药爆破后，劳工们省去了费力的铲土工作，只需要将散土清理运出即可。 这大大提高了效率。 投入的人又多，只是过了几天就有一段河道的雏形出来了。 接下来几天，又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劳工们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震惊。 他们觉得这是陛下在施展神力。 这个时代的人相较落后，他们总是会把未知的奇异事件归咎于怪力乱神。 第二天，他们又会发现原本平坦的地面被破坏的不堪，他们始终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种力量…… 开挖河道在有序的进行，工程进度也是飞快。 在他们看来，想要开凿出来，就以这么大的人力投入，最快的情况下也需要半年之久，可现在看来，只需几个月，就能出来大体框架，甚至更快…… 这边在进行着，而在下游处的另一个工地也同时进行。 相比较起来，这才是难点所在。 因为这里要建一座水库。 关宁细致的解释过，就是在低洼处的周边建水坝，将这里围起来用于蓄水，并要预留闸门，在遇有旱情时开闸放水，灌溉农田，以实现旱涝保收！ 谁都知道水坝的好处，因为是陛下的命令，他们打破传统不蓄水的观念，但还有个问题是，该怎么建水坝。 按传统造房建屋的方式根本行不通。 单纯泥土砖石垒起，根本无法承受长时水力的冲刷。 按照设计方案，这水坝蓄水面积不小，并有两道坝，当洪水来临时，先由第一道坝挡住，所以必须要保证坚固，使得水不能冲垮，而由坝顶流出。 整体是成坡度式的，第一层高于第二层，这样可形成两道防护，显然更安全。 而且也更有利于灌溉。 这个方案是关宁跟多位水利官员商议后的结果。 第二道采用草木混合桩坝，一层草一层土逐层叠筑，再加上木桩，这个方案是陈煊提出，正是因为这个提议，关宁才将其提拔到漕运使的位置上。 这是一位真正懂水利的官员。 看似简单的材料，其实足以用来充当第二道堤坝，草木混合桩坝本身具有弹性和阻力双重效用。 更重要的是草木混合桩坝并非严密的结构，水能通过草层少量的流出，使之有节制的流出，长时间的灌溉农田。 而更多的水则是蓄在第一道坝内，在有大量需要的时候，可开闸放出更多的水。 这个设计更有保障，也更科学，能够发挥出水库的实际效用。 这些都没有什么疑问。 根据规划草木混合桩坝已经开始施工，只需要熟手泥工就能做到。 最大的难点是第一道坝。 既然是蓄水，必须要保证永久性的坚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若遇雨季，洪水到来，水坝直接被冲塌，积蓄瞬时倾泻而出，后果会更加严重！ 这也是困扰古代无法修建大规模水库的主要原因，因为技术壁垒！ 朝中有一位治水官员，本身还是都察院御史的王承恩提出一个方案。 要说这王承恩也是个能人。 他是前朝遗留下的官员，又有南方莲阁清流党的背景，新朝建立之初，多次抵制关宁新政，在朝堂谏言。 关宁考虑到他有治水的本事，又要保持朝堂各个派系的平衡便没有杀他。 在古代治水的官员很少，每一个都是香饽饽，这话可没有半分虚假。 王承恩被关宁吓住了，之后是老老实实。 前朝余孽作乱时，他被历修拉拢，不过他意志坚定，做了个反间谍，提前给关宁告密了…… 而今，又派上了用场。 王承恩提出的方案很有建设性，就是做一道叠梁坝，就是用大型栗木材层层错叠而成，在其中用泥沙浇灌。 不得不说，这提议已经有几分混凝土钢结构的思维，可是相当具有前瞻性。 也是在这个时代能够用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被关宁否决了。 结构再好，但用料决定了它的时限，长年日久的经历水的冲刷怕是难以扛的住，也就是说不能保证永久性的坚固…… “陛下，您说的永久性坚固的水坝是个怎么制法？” 王承恩好奇的问道。 今天他也来了。 因为两地同时开工，作为总工的陈煊一个人盯不住，他暂时放下御史的职责被调了过来，主持水坝建设事宜。 还被任命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职位，副总工。 关宁觉得王承恩管水利比做御史更合适…… 杂乱的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用石料搭建。” “石料确实是最坚固的，但把石料加工成可用的程度很浪费时间。” 王承恩说起专业问题时头头是道。 “按您的说法，是用建城墙的方法来修水坝，若以方案看来，这需要相当长的施工周期，可您又要保证水坝能尽快的投运，灌溉这片农业区。” 他用词都是从关宁这里学来的。 “您要知道民间有一句谚语，上京不是一日建成。” 在一边的陈煊想要插话，陛下可用那种能够爆破的火药来取石材，倒也很便利。 只不过要打磨成块状就更费时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多石匠。 但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不止一次的警告过，绝不能外漏任何关于火药的情报。 是谁都不能说，无论在什么场合。 “再有就是搭建所有的粘土用来筑城墙可能会坚固，但不一定能适用于水坝，因为要长时承受水流的冲刷。” 王承恩解释的很详细。 他怕陛下把问题想的太简单。 投入这么大，却不能用多久就塌了，那还不如不建。 “可以啊老王，懂得挺多。” 关宁略显诧异的看着王承恩。 他觉得自己是发现宝了，这家伙除了抨击官员之外，还有做间谍的潜质，原来在水利方面还如此懂行。 “早年刚从政，跟孙叔敖学过一些。” 孙叔敖是前朝有名的水利官员，可早逝了。 “不过，臣说的可都是实情，还望陛下明鉴。” “你觉得朕会想不到吗？” 王承恩微微一怔。 这倒也是，接触以来他发现陛下知道的太多了，水利这么偏门的东西都懂。 就这座水库，就是最实际的证明。 “那您准备怎么做？” 关宁开口道：“朕有一种可以更好的粘合物，可以使用任何形状的石料，没有任何限制。” Ps这是一本认真的种田文。 , 第869章 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 王承恩下意识的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在一旁的陈煊倒是一脸期待的神色，在见识到了火药那种神奇之物后，他的三观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这位陛下真的无所不能。 “带你们去看看。” 关宁没有解释，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工棚，这里应该是一个重要储放区，还有搭建了棚顶围墙，并有几个重兵把守。 他喊来几个工匠，这是工部熟手泥工，也是关宁特意教授出来的。 这个工匠从棚里拿出一个破布袋，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出一部分在地上，看上去是一种灰粉。 他们熟练的操作着，按照两份河沙，一份灰粉的比例配置沙浆。 关宁在旁边看着，这灰粉就是水泥，按照正常的配比用不了这么多水泥，但这水泥算是土法制出来的，并没有前世那么好的效用，只能多放一些，保持最大的粘合力。 他底气就是来源于此。 水泥跟火药一样，也是穿越者必备的种田神器。 你若是用不出来，都不好意思，它的生产流程也很简单，将石灰石碎成粉末状后与黏土、铁粉混合，用干法或湿粉锻造成熟料，再同石膏一起磨细即可使用，原料都很普通。 至于铁粉的来源，关宁让冶造局，兵铸局的铁匠，把他们炼铁或打铁时的碎渣收集起来，然后再筛就得到了。 这并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最后一步锻烧温度。 关宁并不知道具体温度，大约也需要炼制生铁的温度。 这也是困扰古代生产力无法提升的普遍原因，难以维持高温。 关宁为了炼钢改造了高炉，做成封闭式的平炉，并且加装了可用水力的风箱来维持。 只是这种炉腔很小，一次性锻烧的水泥很有限。 但也只能用这样办法。 于是关宁又建了两个高炉专门锻烧水泥，虽然量不大，但慢慢积累着，也足够这次施工使用…… 这时几个泥匠已经配好，由于原料中的铁粉偏少，配出来的水泥浆色泽偏淡。 为了更有证明性，他还让人找来几块砖石，并用水泥浆粘合起来。 “这就是您说的东西吗？” 王承恩好奇的问道，他是第一次见到。 “是的，这种东西名为水泥，等过一晚上再来看粘合效果。” 水泥凝固时间是四个时辰，过一晚上来看正合适。 在等候的时间，关宁又带着几名工匠到处转悠，确定水坝位置。 关宁就在附近府城住下。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过来查看，只见水泥外表已是凝固状态，将两块石砖紧紧的粘合在一起。 “可以试试强度。” 王承恩和陈渲两人蹲下检验。 手指按压上去，并没有传统泥土粘合夯实的那种软感，哪怕是用力去压，也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臣想用石头砸上去试试。” 王承恩面色惊奇的请示。 “可以。” 得到允诺，他很快找来一块大石头用力砸了上去，边缘处溢出的水泥断开，但两块石砖还牢牢的固定在一起，没有丝毫松动。 陈煊还找来了水浇上去，然后又用石头砸，同样也只是掉了点边角。 “这……” 王承恩惊奇道：“这水泥竟然有如此效果？” 经过这番检验，他已经确定了它的硬度，昨天还如同泥浆般的东西，今天就坚硬如顽石，关键是他良好的粘合力。 这太不可思议了。 “事实上，八个时辰的冷却只是基本强度，到一个月后，才是最终强度，比现在更加坚硬！” “啊！” 他们更震惊了！ 这时王承恩突然想到，有了这东西，以后造房子，造桥，修路等都会更加便捷，也更加坚硬。 这将是建筑方面的一大跨步！ 关宁又开口道：“最关键的是它不挑材料，不需要方正的石砖，不管是什么样的石料都能够粘合，因为它本身就足够坚固。” 两人眼睛一亮。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随意塑型，这样就对材料没有要求，这附近就有一座山头可以大量的开采石料，无需打磨，直接能搬来用，这就节省了很多时间，也能大大提高工程进度。 陈渲更想到。 有火药的存在，开山碎石不在话下，连石料取材都很便利，工程进度更快了。 他激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我们动用的人力来看，可能用两个月就能完工！” “是啊！” 王承恩突然问道：“这水泥能大量制造吗？” “并不能，不过积蓄的足够这次施工用。” “那就没问题了。” 王承恩同样很激动。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够建造出一个坚固又实用的水坝，他能长久的发挥效用，这能载入史册啊！” 因为这是大宁，也是前朝建国以来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水坝。 “你也能名留史册。” 关宁开口道：“因为你是这座水坝的副总工。”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力做好。” 王承恩跟陈煊二人应着，只觉得更有动力了。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好，作为主要负责人，你们要把控好施工，不能打折扣，不能糊弄了事，必须要保证质量。” 关宁再一次强调。 他也只能提供一些思路上的问题和相对先进的材料，但具体施工他就不懂了。 这并不容易，要打地基，要找直等，这就需要一个靠谱的负责人来把控。 总体要求就是，既要保证质量，又要保证进度。 “水泥的使用方法，等会让成敬交给你，现在就可以开工了！” “是！” 两人坚定的应着。 “好好干吧！” 关宁鼓励了一番，都安顿好了他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施工了。 主要花费就是在人工方面，其他都是就地取材。 一条河道，一座水库。 这两个工程完成后，对农业，经济等都有极大的带动作用。 关宁充满了期待。 就在这边热火朝天开工时，远在魏国，国都望京城外的中连港口，有一个船队即将出发。 魏君姬川率领文武大臣前来相送，今天魏七公主姬蕊就要出发，去往大宁…… , 第870章 嫁啊，为什么不嫁？ 整场氛围很压抑，有的大臣都在低声啜泣。 最受宠爱的公主这话可没有半分虚假，不止是建文帝宠爱，满朝文武，国民百姓都对她格外溺爱。 姬蕊虽是皇室公主，天横贵胄，其身份是高贵的，但很亲和，在望京城的街上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她也不摆架子。 被人们亲切的称呼为小公主。 可今天小公主就要出嫁了。 谁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可为什么要远嫁到大宁？ 魏国并不缺青年才俊，世家门阀后辈…… 这一走怕是再难回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宁元武帝年纪不大，英武无双，倒也不委屈。 只是远嫁他国的公主，再怎么也比不了在本国好。 会不会受到排挤？ 会不会受到冷遇？ 朝臣们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女儿出嫁的心情是什么样，他们现在就是什么样…… 在最前方大船之下，魏国新君建武帝姬川及几位皇子都在跟前。 即位后，姬川就改了年号。 很有意思的是他父亲定的是建文，而他立的建武。 这也算为一种延伸，只不过风格大相径庭。 也表达了姬川的意愿。 大陆争霸开始，要大力发展武力军备，魏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只是安稳自存。 在梁国国力衰退，大宁正值发展之际，当今魏国是最强的。 这也显示了他的野心。 可没人知道，他定此年号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他要效仿元武帝。 这样大陆上就是三个武帝！ “小妹，如果你不愿意，朕可以违背父皇遗诏。” 姬川开口说着。 他也很宠爱这位妹妹，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不舍。 当然最让他愤怒的是，那元武帝竟然提出那般无理的条件。 即使他一直把元武帝当做为学习对象，听之宋文诉说详情，也是愤怒不已。 不过姬川只是学其所长是为了打败他，并没有任何崇拜的心态。 我还没跟你提聘礼，你倒跟我要起了嫁妆。 更离谱的是他们都快要上回魏国的船，结果还硬追了过来说是清单搞错了。 然后三百两黄金成了三万两黄金，还有三百万石粮食，至于其他金银珍宝就不说了。 简直是无法形容的过分，当时姬川就想着不嫁了，这是拿他魏国当冤大头。 但被丞相宋太平劝住了。 正是因为元武帝看出了我们的本意，才提出如此无理要求，这就是做买卖，还可以谈。 最重要的是，这是先皇遗诏，你刚即位就不遵遗诏，这很容易受人诟病。 还有个问题是，因为开始推行新政，对几位皇子迟迟不分封，朝中也有抵制之意，若是违背，怕会被人抓住，当成借口，导致皇位不稳。 这一番劝说，让姬川冷静下来。 因为宋太平分析的没毛病，皇位稳固最重要，才刚开始推行新政就遇到很大阻力。 公主出嫁也是转移矛盾的手段，不过他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姬蕊。 从这方面来看，姬川确实很疼爱这位妹妹。 本以为姬蕊会干脆的拒绝，若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出嫁，不是显得自己不值钱吗？ 没想到她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嫁啊，为什么不嫁？” 姬蕊的回答跟第一次一模一样。 这让姬川心情略微复杂。 他既希望嫁，又希望不嫁。 后者是因为亲情，也因为嫁妆高昂。 但这要辩证的看待。 只要利用好，能成为一个很好转移矛盾的点。 元武帝太强势了，为了不招惹一个未来强大的敌人，迫不得已而为之。 这让他更有理由推行新政。 还可以加深梁国与大宁的矛盾。 只是他不明白，小妹之前还很犹豫，为什么现在如此决然？ 难道说是真的因为喜欢上了元武帝？ 不可能。 喜欢可能是真的，但小妹绝不是那种能为了情感冲昏头脑的人。 姬川忍不住发问。 “因为……” 姬蕊略微停顿。 因为你着急忙慌的推行新政，盲目的参照元武帝变法改革。 她已经劝了很多次，都没有任何用处。 是啊。 哥哥已经是皇帝了。 他摩拳擦掌，早就想要施展抱负。 谁能够劝得了呢？ 再劝下去，只会亲不是亲。 她已经预想到结果，这样下去，魏国会不会好不一定，差是一定的了…… 她必须要嫁到大宁，就像她父皇想的那样，为魏国留一条后路。 希望这条后路用不上。 姬蕊并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这是父皇的遗命。” “你可是最不听父皇话的人了。” “父皇已经驾崩了，怎么能不听。” 姬川点了点头。 “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 姬蕊低沉道：“改革变法并不容易，切不可操之过急，或许你所打探的并不准确，等我嫁到大宁，就在元武帝身边，便能知晓更详细的，我给你传回来。” 既然无法劝住，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稳住，到时候给传回来些不好的东西，让他醒悟。 “好！” 姬川并不知姬蕊本意，还颇为感动。 是啊！ 小妹嫁过去就是在元武帝身边安插了人，他的所作所为都能知晓。 小妹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姬川想到近日推行新政受阻，原本跟他很好的兄弟们也很敌视他。 而今只有小妹为他着想。 一时感慨莫名。 “若是我大魏真有一统大陆的实力，又何必如此？” 姬川沉声道：“小妹放心，哥一定会好好经营，发展国力，让我大魏成为大陆霸主！” 他也性情了。 都不自称为朕了。 “咦？” 姬蕊略微愣神，合着她是白说了，还起了反作用。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 “别说了，哥懂你的意思。” 姬川开口道：“哥能做的就是答应元武帝的无理要求，你带着巨物巨资过去，想必元武帝也不会亏待你。” 说到此。 姬蕊眼眶也有些发红。 元武帝提的要求很过分，他哥哥并没有全部答应，只给带了一万两黄金，但已经很不错了。 要的三百万石粮食，也答应了。 怕她去了受气。 “走吧。” 姬川开口道：“去了大宁，给哥来一封信，哥还给派了水师护航，骷髅船队也不敢来抢。” “保重！” “保重！” 姬蕊转身上了船，不一会船队就出发了，她要离开自己的国家，去往大宁！ , 第871章 强者之心 眼看着船队越行越远，姬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最疼爱的小妹走了。 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 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可能跟魏国皇室一直以来的风气有关，父皇从小就教导他们兄弟之间要和睦，一家人不可争议，不可计较。 不管谁做了皇帝都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他父皇也是这样。 皇位继承始终遵循长幼有序，兄终弟及。 长久以来，魏国皇室很少发生过像其他国家那样兄弟相争的事情。 现在他明白了。 不是不争，只是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而已。 现在他要推行新政，首先要做的就是削减皇亲国戚的权势，能者上，庸者下。 朝廷不会再养大批慵懒之人，这部分钱可节省出来，发展军备。 他最初天真的以为，兄弟们能够理解他，并且帮助他。 他错了。 兄弟们已经闹腾了，就连一向不争不抢的三弟都开始私下拉拢大臣们，要跟他对抗。 皇帝就是孤家寡人，自然也没有亲情可言。 他唯一的亲人就是小妹。 原因很简单，小妹不会跟他争皇位，没有利益之争。 现在小妹离开了。 那就该真正的放下了。 孤独只会让我的心性更强大！ 这就是强者之心。 姬川心想着。 等回去就跟他们说明，遵循更好，不遵循就没有办法了。 改革变法艰难。 他要像元武帝那样杀伐果断！ “回吧。” 他转身对着身边人吩咐。 “是。” 整场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对了，把慧心法师找来，朕要见见他。” 姬川嘱咐着宋太平。 这位在魏国有着极大声名的佛子，一直以来都是魏国的骄傲。 几年前，魏使出访大康，打探其国力，确认开战条件，带着他一同出访。 可以法辨赢之，彰显国威。 然而慧心败给了当时还是镇北王府世子的关宁，还拜其为师……此后便留在了大康。 他不再是骄傲，反而打了魏国的脸。 而今终于回来了。 他好像经常在关宁身边，或许能跟他交谈知道些什么…… 回到皇宫，还未坐稳。 就有奏禀前来，梁国使臣求见！ 梁国使臣来望京已经有些日子，主要目的两个，其一是加强两个联盟，开放边境，互通有无。 魏梁二国以前关系也不好，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经过朱温和姬封两人商谈达成联盟，要改变敌对状态，有更多的合作。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前来相谈魏七公主嫁入梁国之事。 梁国四皇子肃王朱镇曾公开向姬蕊求爱，这是两国共知的事情。 而今他们还在望京，姬蕊却去了大宁，这让他们很是愤怒…… 梁国主使王宜面色铁青，哪怕面对的是魏国新君也有些顾忌了。 “还请魏君您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什么七公主还是嫁到了大宁？” “在我朝皇帝陛下与大魏先皇举行相谈时，你可是跟我朝肃王殿下说过，会促成这门亲事，而今为什么又变了。” 姬川微微一怔。 当时梁国大败让魏国朝野震动，随之便定下连梁抗宁的国策。 这也附和魏国一直以来的做法……连弱抗强。 情势如此，在两国皇帝见面时，他也随行，便私下跟朱镇许诺。 这是为了两国联盟。 “大宁强势，我魏国不可不为。” 姬川平静道：“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民间传的那样。” “可贵国是跟我梁国联盟，怎么能出尔反尔，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弃联盟之举？” 王宜很着急。 他是朱镇的人，临行前被着重交代，一定要谈成此事。 无论是为个人，为国家都有好处。 这次谈成，下次就会直接带着聘礼来迎娶。 “盟约中并未确定七公主就要嫁给朱镇，何谈出尔反尔？” “肃王殿下就要被立为太子，将来会承继大统，七公主嫁过去还会被立为皇后。” 王宜开口道：“她嫁去大宁最多只是一个贵妃，您不会不知道，肃王殿下对七公主的深情。” “而且，这还会影响魏梁两国联盟！” “你说什么？” 姬川冷声道：“可以，朕现在就可以跟梁国断绝关系，再跟大宁联盟。” 不说话真以为朕没脾气？ 王宜吓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把魏国推至大宁，对梁国可大大不利。 而且还有着联姻基础…… 越想越后怕。 王宜忙着道：“请您恕罪，刚才是着急说错话了，我只是想到肃王殿下对七公主深情，便有些不忍……” 这倒是真的。 姬川心想，既然事已成定局，只能好好利用了…… 想到这里，他也是放松了语气。 “你以为朕就愿意吗？朕对七妹有多疼爱，谁人不知？” 姬川低沉道：“可大宁已然崛起，就连你们大梁都不是对手，你说能怎么办？” “我魏国也是没有办法。” 王宜相信了。 近日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姬川为了引导舆论也是下了功夫。 “朕会亲自派出使臣去大梁，向梁武帝解释缘由，也是向贵国肃王说一声抱歉，希望能够理解，大魏刚经过皇位更迭，朝局不稳，并不想惹到一个强大的对手。” 这番话说的也是真切。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能够理解，梁国的战败，使得地位一落千丈，若换成以前，又怎么会把公主嫁到大宁？ “要怪就怪大宁，至于其他条件，朕全部同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并不能影响我们两国联盟。” 姬川沉声道：“反而还要更进一步合作。” “我明白了。” 王宜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亲事黄了，但不能影响两国联盟。 只是等这个消息送回去后，肃王殿下不知该有多么愤怒？ “父皇，您说这门亲事能谈成么？” 与此同时，朱镇正问着他父皇朱温。 “镇儿，你怎么一说到那魏七公主时，就如此的着急？” 朱温开口道：“你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可不能被儿女情长羁绊啊！” “父皇，您应该知道，孩儿是真的喜欢姬蕊，而今魏梁结盟，再有联姻，这不是正好么？” , 第872章 五年 朱温内心低叹，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待情感太专一了。 是几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魏七公主姬蕊，于是便一见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未变淡，反而更加的深情。 不过他也没有因为个人情感而误了国事。 跟魏国处于敌对状态下，他从未提及过一次。 这就说明，国事在前，儿女情长在后，足以见得心性。 对康战争失败，梁国遭受沉重打击，哪怕他这个从来不弯腰的梁武帝也不得不向老对手，并在战争中背弃合约，帮助大康赢得胜利的魏国联盟。 没有办法。 他必须要这样做。 付出那么大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付出的不止是士兵伤亡，还有后勤军需，尤其是粮食！ 梁国已经出现了粮食了危机。 军队没有了，可以继续征召，梁国的人口还能支撑起来，可没有粮食却不行。 而这正是魏国的优势所在。 梁国已经没有能力单独面对大宁，只能这样做。 他评判恐怕魏国也感受到了大宁的威胁。 双方都放下仇恨，走向联盟。 但这联盟并不牢固，现在是梁国有所求。 自己儿子说的没错。 这对梁国有好处，在当前情势下，魏梁二国联盟越稳固越好。 “能成的。” 朱温开口道：“魏国一贯的做法就是联弱战强，所以他们也会促成这场联姻。” “嗯。” 朱镇想的也是这样。 终于能得到姬蕊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姬蕊的时候。 她清丽秀美的面容，如宝石一般漆黑的眼睛，浅浅的酒窝，如春风的笑容…… 一切都让他着迷。 他为之痴迷。 “你现在是太子了，将来会是大梁皇帝，不嫁给你还嫁给谁？” 朱温又说着，这也是一个重要保证。 战败之后，国家陷入动荡，朱温知道必须要定立太子了。 他不是迂腐的人，也不遵循祖制，什么嫡长子继承，兄终弟及什么的。 他的原则是谁有实力，谁就做皇帝，他自己也是这样上位的。 皇家就是这么残酷。 本来他最初看好的是自己的二子朱裕。 朱裕仁慈爱民，贤良方正。 自己本身就是武帝，在位期间大力发展军备，继任者不能再像他这样。 可他同样也有缺陷，那就是不太好战，偏于软弱。 是治国的好手，但不是打天下的皇帝。 朱温本来想着自己打天下，二子即位治天下，可现在不行了。 还要继续打天下。 大梁需要的是一位能够报战败大仇的储君，所以他选择了四子朱镇！ 朱镇跟他很像，自幼在军中历练，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能驻守一方。 同时，他的心机也很深。 朱温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表现出莽夫的形象，实则那只是假象。 他对朱镇抱有很大的期待。 思绪闪过。 朱温安慰道：“皇儿放心，为父定会把那魏七公主娶回来。” “嗯。” 朱镇应着，又开口道：“听闻那七公主对元武帝似乎有些爱慕之心。” “那更要娶回来！” 朱温紧咬着牙。 “镇儿，你要做的就是征兵严训，在五年内，再度集结起百万大军！” “五年？” 朱镇皱眉道：“是不是时间太紧张了？” 五年看似很长，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很短暂。 先前那场战败的影响不是五年能恢复的。 “先不提兵源是否充足，单说粮草的问题就不是能解决的。” “我们为什么要跟魏国联盟？就是这个原因，魏国可给我们提供粮草，由我方出动兵力，这便是强强联手。” “可五年的时间依旧太紧，我大梁人口是有不少，但也经不起这般……十年！” 朱镇开口道：“您正值壮年，我大梁韬光养晦，借助魏国之经济，再有十年未必不能重回巅峰。” “五年实在太紧了。” 朱镇很清楚现在的大梁是什么状况，战败的影响依旧持续，已经不适合大规模征兵。 那就是真正的穷兵黩武了。 “你要知道我们在发展的同时大宁也在发展，甚至比我们更快！” 朱温沉声道：“五年之期虽短，但到时有魏国联盟，依旧有极大胜算。” “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总之必须要这样做，你去办吧。” “是。” 朱镇见父亲坚持，只能无奈应下。 只是他很疑惑。 父亲虽为武帝，但并非穷兵黩武之辈，他之前可是能韬光养晦二十年，相当的隐忍。 为什么这一次如此着急？ 是因为战败而受了刺激？ 也不应该。 父亲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曾经教导自己，越是失败，越要沉住气。 为什么他自己沉不住气了？ 此等策略虽然勉强，但如果有魏国支持，倒也能执行…… 元武帝！ 朱镇握紧了拳头。 上次对康作战，他受命驻守魏梁边境而没有参战，下次必定亲自率兵出战。 不提两国仇恨，单凭七公主对元武帝有好感就让他愤怒不已。 要知道姬蕊可对他都是不理不睬。 不过姬蕊就要是他的了。 朱温心想着。 其实还应该感谢元武帝，若不是这次机会，他还真不一定能被父皇选定为太子。 五年后，本宫会亲自率兵打败你…… “你去忙吧。” “是。” 朱镇想着自己的心思，并没有注意到他父皇朱温的面色变换。 在其离开后。 朱温因憋气面色开始涨红，他快速从衣袖中摸出一块手帕捂在嘴边。 “咳！” “咳！” 他不受控制的干咳出声，憋着的气也泄了，涨红的面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 “呼。” 他长舒了口气，这样似乎能舒服一些。 手帕从嘴角哪开，只见其上有着一片鲜红的血迹分为刺眼。 “陛下。” 尤公公忙着过来。 “您最近咳得可是越来越频繁了？要不要找御医再换个药方？” “不行。” 咳过之后的朱温似乎恢复如常，他把染血的手帕交给尤公公。 “朕这是先天顽疾，根治不了的，御医死的太多容易让人怀疑。” 尤公公知道，陛下的病情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每有御医看过，就会被杀死…… 朱温低沉道：“现在的梁国不能有任何动荡，朕必须要支撑到把元武帝打败。” “五年，五年应该够了。” 他眼中闪烁着寒芒。 …… , 第873章 一心为民的好皇帝 关宁并不知道，因为这场特殊的婚事，在魏梁二国也引起波澜。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一个月就过去了，已经到了六月。 这一个月过的很平静，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 新政陆续在地方上全面铺开，进展虽有波折，但也在有续推进。 在南方六州推行的新学也很顺利，义学等各项事宜都在平稳进行。 各项改革都有进展，这让关宁很欣慰。 据各地统计上报，今年春耕较往年播种面积更大，农庄法的施行也让百姓们更有积极性。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 去年定下的以税银代替税粮以在上京实行。 果然不出关宁所料，出现了贪腐。 贪官总是能够找出制度的漏洞，银子跟银子是不同的，成色，重量，磨损程度等。 若收上来的是碎银，地方官府就会把这些碎银融了重铸，这样也会出现损耗。 他们就以损耗为由而多征收。 损耗就是火耗。 比如原本是三两税银，他们在收的时候就会多收半两，或者胆子大的多收一两。 这多收的就进了自己腰包，由经手官员分了。 不只是税银，就连收税粮时也存在类似问题，并且更严重。 税粮区别更大。 陈谷跟新米自然不同，带皮不带皮也不同，运输过程中的损耗等。 官员们也会借机多收。 其实这已经形成了惯例，朝廷也一清二楚。 于是便有了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这样老百姓赋税加重，**蔓延，民不聊生。 实际上关宁即位后，这种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因为设立了税务署，由税务官员负责征收，地方上职权削弱…… 他有预料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安排人盯着，被他抓了正着。 第一件案子自然是要杀鸡儆猴，又是杀得人头滚滚。 借机关宁推出了火耗归公的政令。 这火耗归公还跟前世雍正帝的不一样。 他的公是归了公家。 火耗依旧征收，只不过由暗变明。 这样就是在原本税银的部分多收出来了，老百姓的负担依旧存在。 只是遏制了贪腐情况，多收的也可用于地方财政。 而关宁定的公是损耗由朝廷官府负担，也就是说不需要多收。 这才是真正的公。 老百姓的负担并没有增加。 让利于民。 是他始终奉行的国策，尤其在国家发展期间，更应如此。 民才是根本。 老百姓们过的好了，国家才能收到更多的税。 这是相辅相成的。 而且关宁已经在考虑重新铸币的事情，形成统一的标准。 事实上，新皇即位都会重新铸钱。 有的皇帝还好，一般是与前朝的钱并用一段时间，然后才慢慢收回，要不限期兑换。 还有的皇帝则是直接废除。 隆景帝就干过这样的事情，他为了消除隆安帝的影响，将其在位铸的钱全部废除。 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 古代的钱不同于现代，民间私铸，盗铸严重。 像一些藩王和世家大族就有这样的权限。 关宁已经下了严令，并进行了严打，私铸钱币处以极刑，将铸币权集于中央。 这也是他当初成立大宁钱庄的目的之一。 大宁钱庄要发挥出国有银行的职能。 钱只能掌控在朝廷手中。 该怎么改革关宁还没有想好。 经济改革是最难的，尤其是钱的方面。 明太祖朱元璋发行大明宝钞，就没有考虑到实际问题。 大明宝钞难以耐久，且明代纸币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发行数量没有限制，致使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泛滥成灾，造成通货膨胀，贬职严重，人民纷纷弃之，不到二十年便趋于衰败。 这可都是历史经验。 关宁同样很谨慎，正在跟钱大富商议找一个妥善的办法。 关键在于钱币的统一性。 在处理着各个事项的同时，关宁也在一直关注着兴沽渠和安丰塘的工程进展。 安丰塘就是兴建水库的名称。 先期技术问题解决了以后，接下来的进展就很顺利。 关宁也持续关注，亲自主抓。 自然也不存在贪腐的问题。 开工到如今已有一个半月了，原本还平整的土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河道。 在火药的辅助下极大节省了人力。 一个月过去了，被征召的劳工们已经领到了第一笔补贴。 钱粮各一半。 虽然不算多，但确是实实在在的。 本来朝廷都不用出这份钱他们也得干活，可还是出了。 几辈子了。 终于看到回头钱了。 关宁还安排找出几个踏实肯干的定为了劳模。 劳模不但能多领到钱，还能拿到一份荣誉证书。 他们不太明白。 那是一张纸，上面是写了几行字，却是尤陛下亲自授予。 这荣誉证书才值钱，都能当做传家宝了。 榜样的力量无穷。 关宁深谙其道。 在这之后，果然劳工们积极性更是高涨，简直是争先恐后的干，让他们休息都不休息。 不少人都提出休息时间太长了，应该延长干工时间。 他们都想当劳模。 工地上挂出了红布缝制的横幅。 哪怕不认识字的百姓，也知道那上面写的什么。 也成了激励他们最大的动力。 当然也有投机取巧，偷奸耍滑的人，他们同样也被抓出来做了典型，不但没有拿到钱，还被驱逐了。 你还想白嫖？ 想多了。 不过这样的人只是少数，随着激励惩处制度的完善，劳工们干的很有劲了。 今日，关宁来到了工地。 到处挂着旗帜横幅，劳工们卷起袖子蒙头大干，这场景让他一时恍然…… “陛下？” 听到陈煊说话，他才是回神。 “老百姓很朴实啊。” 关宁忍不住感慨。 其实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他们要的真不多。 关宁给了他们什么？ 不过是能维持三个月的口粮和一些碎银，就让他们感恩戴德。 “是啊。” 陈渲也颇为感叹。 这种施工场面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只有皮鞭，打骂，哭喊声。 哪像现在这样。 不过他更感慨的是，陛下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他不知道。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陛下是一位一心为民的好皇帝。 , 第874章 我们还有七公主的嫁妆 “施工过程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陈煊开口道：“这种工程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劳工们好好干就行。” 关宁也认可这种说法，相比较起来，开挖河道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确定好具体位置，确定好长宽深就行，这在先期已经做好了。 随即关宁又转向了一个肤色略黑，看起来很壮实穿着甲胄的将官。 “火药的使用并没有外泄出去吧？” 这个将官名为蒋信，他是负责整个工地安防的，主要职责就是在晚上实施爆破时，进行现场封锁隔离。 要尽最大的可能保密。 “没问题。” 蒋信开口道：“在这方面我们一直没有松懈。” “那就好。” 关宁为了防范，可采取了不少措施，进行现场封锁的士兵跟参与施工的士兵并不是一伙。 如果还参与做工，就不可能避免跟劳工们说话，就会增加走漏消息的风险。 这些士兵选用的也都是绝对忠诚可靠的。 在这方面关宁绝对谨慎。 什么是秘密武器。 就是要在隐藏起来，用的时候发挥奇效…… “另外……” “轰隆隆！” 关宁正准备说什么，只听得远方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是雷声！ 一大片乌云也缓缓挪到了上空，只有几缕不安分的阳光想要射出，但也并不能改变阴沉的天色。 “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正在干活的劳工们大喊着。 “快，快把手里的活干完，把这里的土清出去，下雨了就不好清了。” “二狗，过来帮忙。” “这边再来几个人。” “我的蓑衣呢？谁见了，刚还放这了。” 工地上起了一片嘈杂声，见得快下雨了，劳工们并不慌乱，似乎是经历多了这种场面，都在加快速度按部就班的干。 先把积蓄多的土清出去，要不等被雨打湿就不好干了。 有的还找出了遮挡的蓑衣穿上。 “唰！” “唰！” 就在他们抓紧收拾着，雨还是很快落了下来。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这话可没有半分虚假。 “陛下，快到这边的工棚避雨。” 一众人引领着关宁到了就近一处工棚。 干活的劳工们并未躲避，依旧在干着，有的反而还脱了衣服故意让雨淋着…… “这天气太热了，下点雨也凉快。” 陈煊开口道：“这雨是雷阵雨，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六月中旬雨就多了起来，这还只是开始，七月就正式到雨季了，遇到旺季时，三天一小下，五天一大下，可就麻烦了。” “今年雨来的早，怕是雨水旺季。” 关宁大概知道陈煊要说什么了。 “咱们这活最怕下雨了，都是在挖泥运土，遇有大雨就成了泥，就不好干了，而且河道已经成形，都是土坑，雨水积蓄进去成了泥浆，再有雨太大了，也不能开工。” 陈煊开口道：“雨季要连着三个月，按正常进度我们也应该在八月完成，这耽搁的就完不成，再拖延拖延到十月份天就冷了，上冻以后更没法干。” “再者安丰塘那边建水坝用的水泥，您不是说也怕雨淋么？” “是。” 关宁开口道：“水泥被水淋了以后就结成硬块状，不能再用了。” “为了减少天气影响，咱们必须要在雨季到来之前完工，把工期再往前推一个月，或者更快，尽量在七月底完成。” 陈煊沉声道：“陛下，再继续上人吧。” “挖河道这活只需要力工就行，咱们这动用的人力太少了……” 以前干个小工程，怎么也得征募个上万人，现在算上干活的军队，也才不到五千。 看似很多，其实并不多。 这是由工程体量决定的。 火药虽然能极大节省人力，但需要人力亲自挖的部分依旧不少，越往深处挖越难，进度也就慢了。 他才是说出了真实想法。 不过这种考量也完全正确，他说的问题也都存在…… 想要提升工程进度，只能动用更多的人力。 以人力来换时间。 “这个怕是有困难。” 随行的**星开口道：“臣日前跟薛大人核验过，以我们现在的财力物力，不能再大规模征募劳工了。” 看似只有人力成本的支出，实则不然，杂七杂八的很多。 而且钱不能一下花完，这个工程结束还有下一个已经提上了日程。 兴修水利，重整运河是长久的事情。 “可等雨季到来，这河道里就会成为淤泥，工期更长，消耗更大。” 陈煊说的也有道理。 “继续征工吧。” 关宁开口道：“现在农忙结束，不少人都闲下来了，倒是有充足的劳力。” “那依旧实行以工代赈？” “对。” 关宁平静道：“做工的本质是为了让老百姓过的更好，不能本末倒置了。” “可这支出问题？” “今年可是还有好几个工程，这边支出太大，预算就不够了。” “没事，不是还有魏国么？咱们还有七公主的嫁妆。” **星摇了摇头。 他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就那种离谱的条件，魏国怎么可能答应？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一个月前，在东南沿海一带，有一支庞大的船队已经靠近惠州这边，这就是魏国的船队。 “给张将军发旗号，让他们回去吧，护卫到这里已经安全了。” 姬蕊吩咐着。 “虽然我们提前跟大宁惠州官府这边通报，但还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是，只是可惜这一次骷髅船队并没有来袭，不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随行女官卓儿恶狠狠的道。 “你没发现这支骷髅船队出现的很蹊跷吗？” “什么？” 姬蕊开口道：“我特意询问过，在我魏国并没有这么一支海盗，就好像是突然出现。” “还不知从哪流串来的。” 卓儿冷哼了一声。 “大宁到了。” 姬蕊并没有多谈，看着前方，美眸微沉。 就在这船队附近不远处，有一支小船在上面飘荡着，看起来并不惹眼，实际上这是一条哨船。 “看来护卫船要走了。” 孙普胜紧盯着这庞大船队动向呢喃着。 “头咱们怎么不抢这个船队，要是能成功可就赚大了。” “你疯了。” 孙普胜怒骂道：“你知道这船乘的是谁吗？” “是即将嫁给陛下的魏国七公主，以后怎么着也是贵妃吧？” 他心想着。 若不是祁大人紧急传信，他还真有抢的心思，那就正成大乌龙了…… , 第875章 石板 “陛下，依臣看来魏国是不会答应的。” **星很是确定。 “为何？” “只有两字，唯面子尔。” 人要面子，国家更要面子。 如此倒贴性质的嫁公主，就是在和亲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发生。 更何况是现在？ “没问题。” 关宁开口道：“朕提的条件可能会打折扣，但公主是一定会嫁的。” 正说话间，远处便有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田群？” 成敬认出了来人，是政务署的一名官员。 他很快就过来。 “陛下，有要事禀报。” 田群下马跪下来行礼过后，便开口道：“惠州那边有急报传来，魏国出嫁船队已从惠州进入我国。” “这是刚得到的消息，公良大人安排臣过来禀报。” 一语皆惊。 **星惊疑道：“你确定是魏国的出嫁的船队？你确定魏七公主就在船上？” “惠州州牧祁大人送的急报是这样说的，船队送至惠州，其余全部撤返，只剩下一条船，会从惠州到江州，经澜沧大运河来上京。” “这……” **星等几人面面相觑，总有种不真实感。 就这样随便的嫁了？ 就算同意那离谱的条件也应该是走正常的流程，毕竟是皇帝娶亲，娶的还是邻国公主。 这需要两国商议，期间有复杂的流程，哪能这么容易就来了？ 再者，就算是有路途原因不方便进行，那也应该提前通知，由礼部派出官员去码头迎接，一路引导。 可是这些都没有。 魏国也没有提任何条件，就自己来了。 不对。 应该是送上门了。 **星怎么也想不通，莫非费田说的是对的，魏国七公主真的被陛下迷昏了头，搞一出非君不嫁的戏码？ “看到没？朕说她会来就是会来。” 关宁转向了陈煊。 “放手去招人，咱们有钱了。” “是。” 陈煊愣神应着。 “陛下，公良禹大人请示，我们这边该做什么准备？是按正常流程走，还是……” “礼部立即派出一队人前去迎接，在沿途打好招呼，一路放行。” 关宁安排着。 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不闻不问，显得也没有气量。 他猜想。 魏国之所以如此干脆，而没有继续交涉相谈，可能就是担心他会再度提高条件。 建文帝打的好算盘。 跟梁国联盟，却把公主嫁到大宁。 老狐狸这是做两手准备，进退都有路，若跟梁国联盟不成，还能用这一层关系跟大宁联盟。 就算是失败了，也有回旋余地。 不过他就这么不信任自己的继任者吗？ 关宁觉得无所谓。 送上门的公主不要白不要，最重要的是有钱…… 以魏七公主的受宠程度，就算他提的条件会打折扣，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 这一批钱粮，可又能干两个工程，又能扶持多少贫困户？ “迎娶仪式要不要准备？” “不用。” 关宁开口道：“到时候发道册封圣旨就行了。” “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星犹豫道：“毕竟是魏国正统公主，若太寒酸了，也不太合适。” “就这样吧，朕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也没有那时间，再说钱粮到手就行。” 三句不离钱。 这让**星很无语，也觉得哭笑不得。 谁说做皇帝就好的？ 他猜想陛下现在这日子，肯定没有以前做镇北王府世子那样舒坦…… “朕的要求就这样，你赶紧回去让公良禹，松永年准备吧，朕还得过几天回上京。” “是。” 田群翻身上马，冒雨而去。 不过现在雨小了，马上就要停了。 果然是雷阵雨。 关宁不喜欢总是在皇宫待着，要经常出外面走走，才能看到实际情况。 这边又谈着事情。 针对即将大规模征工做出部署。 陈煊很兴奋。 “现在想要参工的人不知有多少，肯定能很快征够，工程进度能大幅度提升，估计到七月底就能完工，等八月河道就能通了，受益无可估量。” “征工的原则不能变。” 关宁强调道：“只能用真正贫困的人。” “明白。” 这边谈着事的中间，雨已经停了。 雨来的急，同样也不小。 将地面打的泥泞不堪，劳工们又开始正常干了起来。 “这有东西？” “是雨冲出来的。” “好像是一块石板？” “挖到东西了，快挖出来。” “这石板上好像有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正在施工的一处突然有人叫唤起来，一片嘈杂声蔓延，有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关宁这边离的不算远，能看的到。 “那边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是出事了吗？” 关宁问道。 “我去看看。” “过去看看。” 他们正准备过去，便有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他是一个工头。 “陛下，各位大人，那边挖出东西了。” 工头气喘吁吁的说道，其神情还带着些惊惧。 “挖出东西了？” 关宁好奇问道：“是古墓，还是宝物？” 其实这种开挖性的施工，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倒也正常。 “不是。” 王工头开口道：“是一块石板。” “石板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 陈煊随意的说着，太大惊小怪了。 “这块石板上写了字。” 王工头神情更惊惧了。 几人相视，都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过去看看。” “陛下来了，退开。” 关宁等人过去，这是一处正常的施工地，是从一个坑里挖出的。 他注意到周边劳工们神情都有些奇怪。 原本普通老百姓是很敬畏皇帝的，平素见到连头都不敢抬，看都不看一眼。 关宁经常来，也不让他们行礼，就好一些。 要不他每次来，都大规模行礼，实在是浪费时间。 现在却跟以前不一样，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就是这块石板。” 王工头指着地上一块还沾染着土迹，大约有不到一平的不规则石板，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深埋于地下挖掘而出。 表面的土迹已经被擦拭干净。 关宁等几人凑了过去。 这上面有略显模糊的字迹，但还是能认出来，是一首诗…… , 第876章 小儿科的手段 “昨夜谶讳言真命，” “紫薇幸落镇北府。” “世子有计篡康位，” “元武无道治新功。” “朝夕无常贪有常，” “革复落空梦成空。” “佛言真语莫看轻。” “他与金銮皆随风。” **星呢喃着念出，石板上的字迹并不规整，但还是能够认得出来。 他面色当即大变。 谶纬，是谶书和纬书的合称，谶是民间巫师、方士编造的预示吉凶的隐语，纬是迷信附会儒家经义的一类书。 这是属于神学说，意为预言。 早已预言了真龙命数，紫薇星，也就是帝星，代表着皇帝之位，落在了镇北王府。 世子便有更明确的指向性。 谁都知道说的是陛下。 意为陛下有计谋造反篡位夺了大康天下，元武昏庸无道，治新功，应该就是指推行新政，变法改革。 世事无常而贪婪有常，他会变法革新只会成为一场空……最严重的是最后一句话。 他与金銮皆成风。 这意思是元武帝会得到因果报应，他的皇位会随风而去，皇位坐不久，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分明是一首预言陛下衰败的诗。 在场几人都是识字的，自然也知晓写的是什么。 难怪王工头会如此惊惧，谁看到这能不害怕。 几人都一时呆住，难以回神。 关键就在于这块石板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人们很迷信这一套，每有什么东西出土，就会觉得是什么预言，是什么天象警示。 皇帝本人就很迷信。 它的威力巨大，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生出大乱子！ **星后背已经打湿。 他就担心有人会借题发挥。 陛下推行新政备受诟病，阻力一直存在，不满的人也一直都有。 而这首诗中恰好体现了。 同时，它也是在开挖河道时挖出来的，这就会成为最大的不详。 老百姓其实是愚昧的。 越无知，他们越会迷信这些事情。 开挖河道，大规模动土，这里面说道很多。 而陛下动用火药爆破，声震如雷，声传数里。 可以解读为是陛下的神迹，也可是陛下惊扰了土地爷。 话分两头说。 怎么说都行。 还有修建安丰塘蓄水，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有迂腐迷信之人便说，截河蓄水是破风水，乱气象之举…… 现在是没有事情。 但可以引动，那就是大事了。 这项工程也干不下去。 他们都想到了这一层，只觉得惊惧非常。 还是**星反应最快。 “立即把周边人清场，立即封锁此事，任何人不能谈论，就当做没有发生！” **星顾不得关宁在身边，直接对蒋信下了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办啊！” 蒋信领着三千士兵，每有用火药爆破时，他们负责清场封锁维持秩序，倒是最擅长此事。 “是。” 蒋信才反应过来，准备立即去办。 “不用。” 关宁开口道：“这样做不是正好落了下怀，原本没什么，反而是有什么了。” “陛下？” 陈煊也立即劝说道：“赵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若处理不好，恐有大麻烦。” “是啊。” **星跟陛下相处以来，觉得陛下似乎从来不信这些，可能也不在意。 但不能不重视。 毕竟是人言可畏，往往这种事情最能蛊惑人心。 关宁当然清楚。 这个时代的人最迷信这一套。 很多起义组织在起义之前都会编著类似的鬼神之说。 比如前世很著名的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别说还真的有奇效。 古代皇帝也很怕这些。 但他不怕。 思绪闪过，关宁问道：“你们相信这是预言吗？” “不信！” **星很坚定的说道。 “你呢？” “我也不信。” 陈煊开口道：“我们水利官员敬畏天地，但不迷信，陛下是一心为民的好皇帝，怎么就成无道之君了？” “我也不信。” 成敬好像生怕说的慢了，忙着道：“陛下是顺应天命，是真龙天子。” 关宁淡淡一笑。 “这种手段可真够没水准的，你们看这石板，若真是在地底埋藏许久，应有些旧泥沾染，可这上面的分明就是新土。” “再看这石板边缘，也没有任何地底埋藏的样子，若朕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从咱们采石地那边运来的。” 几人蹲下细看。 这么一说，还真是漏洞百出，完全经不起推敲。 “这就是从采石地出来的，还有……那个味道。” 陈煊本来想说火药味，但止住了。 修建河道有的边沿处就会平铺石板，采石也是用火药炸的，就会有火药味遗留，这石板连火药味都没有散去，足以说明其有多假，可能都刚埋了不久。 “有人在暗中作乱，他将石板埋下去，必然是翻了土，恰好下了一场雨，雨水冲刷之下，旧土新土难以分辨。” 关宁分析道：“或者他本来就埋得很浅，雨稍微冲刷就显露出来，恰好被人发现，装作天衣无缝。” 众人听之，皆是下意识的点头。 应该是分析的一丝不差。 **星突然想到，陛下曾还在前朝督武司任职，也办过几件大案。 如此看来，这确实有些在老师傅面前卖弄的意思。 “不过该怎么解决？” **星沉声道：“虽然是假的，但经过流传就成真的了，想必那幕后之人也会散播，而且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很简单。” 关宁平静道：“有人想要以此来败坏朕，那朕便借机成为宣扬朕，只需把这首诗改一下即可。” “昨夜谶讳言真命，” “紫薇幸落镇北府。” “世子顺天救难民，” “元武有道治新功。” “盛世无冻馁饥荒，” “何需辛勤耕织忙。”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听到此，众人皆是惊叹连连。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将原本不好的事情转变为一件好事，反而成了宣扬。 是的。 只需要把这首诗大力宣扬出去即可。 什么？ 你说你看到的不是这样。 不好意思，你是认错字了。 “不过这背后之人可要查清楚了。” 关宁开口道：“是谁发现的，立即带过来。” 在他的命令下，王工头很快带来三个人。 看起来都是憨厚老实，此刻充满了拘谨。 “陛下，最开始就是他们三人发现的。” “草民叩见……” “啊！” 其中一个人刚开口说话，但神情却扭曲起来，只见他的身上迅速燃起了火！ Ps：点点催更。 , 第877章 燃烧之谜 没有任何预兆，这个人的身上就有大面积的火苗串起，整个人都被火焰包裹着，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可他除了第一声叫出来，再想叫都叫不出，表情极其痛苦。 这一幕，给人以极大的震撼，周边一道道惊叫之声发出，场面立即混乱。 人体自燃。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惊悚的事情。 “护驾！” “护驾！” 成敬尖细的响起，未等他开口，已有四名大内侍卫护在关宁身前。 关宁瞳孔微缩。 原来石板刻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后续…… 众人惊疑间，这人身上的火越来越大，他旁边的一名劳工惊慌躲避。 可就在往外逃的时候，他突然滞住，随即身上也燃起了火！ 劳工穿的衣服不多，能够看到火就是从外露的皮肤上燃起，伴随着一股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看起来实在太恐怖了。 “救我！” “救我！” 这名劳工声音嘶哑的喊出，他的面容已因疼痛而扭曲。 刚下过雨。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积蓄的小水坑。 他如是在沙漠中远行长时间干渴的行人看到了绿洲。 可火越来越大。 他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他身上的火苗竟比第一人还大。 “啊！” “啊！” 周边的劳工们发出惊声尖叫，继续往后散开。 只见这两个劳工的身体蜷缩着，并以极快的速度扭曲缩小，就好像被燃烧的干柴完全黑焦了。 他们散发出的气味令人作呕，整个场面恐怖至极。 所有人都躲开，根本不敢靠近！ 整个过程相当的快，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三个参与的劳工，还有最后一个人，线索就在他的身上。 “快把他救下来，扔到水坑里。” 关宁注意到自燃是从体表开始的，他大概已经知道原由…… 蒋信等几个士兵就要扑过去。 可在这时，他的身上也开始燃起了火苗。 “扑灭火！” 关宁直接下了命令，他猛然一怔。 只见这最后一个人并没有像前两人那样惊慌失措，也没有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 而是很平静。 他离关宁并不远，只隔了几步。 他特意调整身位，面对着关宁，火苗更大了，比前两位更加猛烈，像是直接把他包裹了一样。 能够看出他也有很强烈的痛感，面皮在不断的抖动，但让人惊恐的是，他竟然笑了…… 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就是他！ 他就是埋石板的人，也可能是制造这场事件的凶手。 “把他身上的火扑灭，把他拦住！” 可似乎已经晚了。 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已经看不到人形。 “元武无道……治新功，朝夕无常贪……有常，革复落空……他与金銮皆随风！” 凄厉的声音从中发出，传递的很远，让人听之毛骨悚然。 这时都已经来不及救援。 在喊话之后，他身体倒在地上，成了一团大火。 场面寂静。 陈煊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很明显这个人是在求死，只是这种方式太极端，也太可怕了。 “啊！”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有一名劳工惊声道：“这是诅咒，是诅咒，不能再干了，我不干了。” “我要辞工！” “太吓人了，我也见过那块石板，我会不会也烧起来。” “陛下他……我不干了。” “没有这么玄乎吧，之前咱们干了那么久，不是也没有事情吗？” 现场立即混乱了起来，各种嘈杂声传开，说什么的都有。 亲眼见到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 先有石板在前，后有人自燃，还有最后一人凄厉的叫喊，这些事情没法不让人联想…… “麻烦了！” **星面色凝重。 诗的问题可以通过改诗来解决，那这人体燃烧呢？ 众目睽睽之下，该怎么处理？该怎么解释？ 眼看着混乱的劳工们，陈煊也是忙着道：“发生这种事情，必然会影响施工，这可怎么办啊？” 他自己都很害怕，更不用说那些劳工，关键是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能烧起来呢？ 太诡异了。 “蒋信，安排人把此地封锁，暂时不要让人离开。” 刚才不需要，现在需要了。 他很清楚，做这件事情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需要有多人配合。 虽然最重要的线索断了。 但只要做了，就一定能查到。 关宁神情冷峻。 本以为只是上演一场神鬼迷信，妖言惑众的戏码，没想到还来这么一出。 他愤怒了。 “是。” 蒋信离开去安排。 **星问道：“陛下，用不用把刑部，大理寺的人调过来查案？” 作为一个官员，还是当朝次辅，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什么神鬼之说，而是有人作乱。 因为指向性太明显了。 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前朝余孽，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不满于新政的什么人…… 这种手段太棘手了，可比直接破坏杀人要厉害的多。 一旦传开将对陛下大大不利，这项工程也无法进行下去，造成的损失也太大了。 当务之急就是查出真相，解开人体自燃的谜团！ “不用。” 关宁平静道：“就这种拙劣的伎俩，还能给朕造成什么麻烦？” “拙劣的伎俩？” **星等人面色惊奇。 他们这才注意到陛下并不害怕，也不慌乱。 难道陛下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关宁没有说话，而是让人把三具尸体都集中在一起，径直走到刚燃烧的几个人面前。 在火焰的吞噬之下，已经面目全非，尤其是最后一个人，连人形都没有，看起来相当的恐怖。 “这……” 陈煊差点没控制住吐了出来，晚上铁定要做噩梦。 而关宁却很自然的蹲在尸体面前。 “陛下，要不还是让刑部的人来吧？” 成敬开口道：“您是九五至尊，这有些……” “刑部的人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破案。” 关宁打量了片刻，又开口道：“把他们翻过来。” “是。” 他随行侍卫很利落的翻了过来。 大内侍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不在乎这些。 关宁仔细打量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站了起来。 “把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朕要解开这个谜团……” , 第878章 包拯附体 “您要解开谜团？” 听到此。 周边所有人都神色惊疑。 人体自燃这种事情，别说见了，他们听都没有听过，尤其是在眼前发生，触动相当的大。 可刚发生了，陛下就已经知道缘由？ 这…… **星忙着问道：“您真的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自燃？” “知道。” 关宁很平静。 这种手段放在这个时代确实很难以置信，若是真调查起来，怕是都能成为悬案。 可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就太小儿科了。 “把人都找过来吧。” 关宁开口道：“堵不如疏，只有真正解开了，他们才不会受到影响，才不会乱言。” “是。” **星和陈煊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恐惧来源于未知。 当真正的解释通了以后，这些劳工们才不会往迷信方面联想。 尤其是刚才最后一个人，他最后的那诡异的作为和凄厉的叫喊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面想。 他们是挖掘出石板的人。 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燃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 若不解开，谁还敢在这干活？ 二人亲自去安排。 “老樊，快把人都叫过来。” 陈煊对着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农民的四旬中年人喊到。 老樊原来也是漕运司的人，也是懂水利的人，他是一个大工头，管理着三百多劳工。 这片区域的施工就是他负责。 在这般组织下，劳工们虽然害怕但还是很快集结过来。 所有人都围成一圈，三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就在中间。 看起来分为可怖，有人都闭着眼睛不敢看。 不过关宁就在尸体旁边，给他们壮了胆。 陛下都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场面安静下来。 关宁环视四周，见得围得挺近，他说话也能听到，稍后面的也可相互递话。 “就在刚才，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关宁开口道：“有三个人就在我们眼前毫无预兆的燃烧了起来！” “相信你们都很害怕。”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害怕呢？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雷阵雨之后，正在施工的三人挖出了一块石板。” 关宁又问道：“这三人叫什么名字？” 陈煊示意大工头老樊。 “回禀陛下，这个叫王七，这个叫赵五，他叫二根。” 老樊一一指认。 关宁注意到第三个疑似真凶的人叫二根。 “就他们三个人挖出了石板，你们肯定怀疑，他们因为挖出石板，而冒犯了什么，或者犯了什么忌讳，才会自己燃烧起来……” 关宁的话再一次说中他们的内心。 正常人都会这么联想。 “朕现在要告诉你们，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大错特错！” 关宁面色肃穆，环视四周。 “这个世上并没有鬼神，我们开凿运河，修建水坝，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你们也能做工得到朝廷的补贴，有了粮食，还有了钱，这有什么不好？” 他故意提及，就是让劳工们明白，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果然。 反应立即不同了。 征募来的都穷苦之人，他们都指着补贴养家，甚至是活命。 这确实是好事。 陛下是在施恩啊，怎么会冒犯，怎么会有忌讳？ 见得他们的想法已经被自己引导。 关宁接着道：“任何离奇事件的背后其实都有很深的隐秘，真正有鬼的是人，而这件事情也是人为的。” “朕先为你们揭晓，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烧起来！” 此刻的关宁就好像包拯附体。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一片议论。 陛下这是要解密了？ 难道说还真的是有人作祟。 他们恐惧的心理逐渐消退，而变为了好奇…… “人之所以自燃，是因为……太阳！” 关宁第一句话，又是让所有人愣神。 “太阳？” “这怎么可能？” “我们每天都被太阳晒，也没见烧起来啊？” “是啊，就算是放一团柴火，也不可能烧起来，更何况是人！” 劳工们都议论起来。 陈煊欲言又止，可又不敢反驳陛下。 “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准确的说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被太阳晒过以后，就能燃起来，而在我们看来，就好像是整个人烧了起来。” 关宁尽量说的让所有人都能听懂。 “东西？” “什么东西被太阳晒过之后就能烧起来？”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啊？” 人们再一次议论了起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关宁大声道：“为了向你们证明，朕让你们亲眼看到！” 他对着身边侍卫吩咐了几句。 随即两个侍卫顶着一把伞到一具尸体面前。 在所有人注视下，翻动尸体从侧身没有烧到的地方，扯下一块衣服碎片。 这个过程都是在打着伞的情况下进行，让人们看得很是奇怪。 扯下来的衣服碎片并不算大。 关宁开口道：“这是从第一个烧起来的人身上扯下来的，他在惊慌之下摔倒在上，因而侧身部位的衣服，并没有烧到。” “接下来，你们看好了，朕为你们证明。”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关宁走了过去，把遮在碎布上的伞拿开。 阳光直射下来，只是片刻的时间，放在地上的碎布直接烧了起来！ “啊！” “这……烧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眼见为实！ 离得这么近确实真切的看到碎布烧起来了。 这就是从那人身上撕下来的，没有任何作假。 可只是被阳光照射就燃烧了。 碎布并不大，很快就烧完成了粉末。 关宁大声道：“你们看到了吧？” “我们穿的衣服当然是不可能自燃的，所以这就证明了，在这上面有可以燃烧的东西！” 这个逻辑很简单。 谁都能想的明白。 他们也认可了关宁这种说法。 皆是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这就说明，这完全是人为操纵，跟神鬼之说不搭边。 也就放心了。 相比较而言，他们更怕的是冲撞了什么，或是犯了什么忌讳。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太阳晒到就能燃烧起来？” **星迫不及待的问出。 “是啊，到底是什么？” “从未听过啊。” 周边人都想知道，关宁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沉声道：“这种东西就是……白磷！” , 第879章 找出凶手 “白磷？” 当关宁吐出这两字后，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过这种东西。 “说白磷，你们可能没有听过，实际上在我们常用的火石中就有这种东西。” 关宁解释着。 其实在古代有很多东西都被发现，只不过应用并不广泛，人们知道的也很少。 发生人体自燃这种情况，关宁第一时时间就想到了白磷这种东西。 关宁继续道：“白磷遇高温就会燃烧，雷阵雨之后，天气放晴，阳光照射下来，便发生了自燃……” “由此可见，凶手在事先就已经算计好了。” 听到这里，人们都是恍然大悟。 关宁解释的足够明白，也确实证明了在他们所穿的衣服上有可以燃烧的东西…… “原来如此，我还真以为是有什么说道。” “是啊。” “真是可怕。” “陛下懂得可真多，刚发生了事情就知道缘由了。” “要不能做皇帝？” 人们议论纷纷，大多都在感叹关宁的厉害。 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就这样轻易的解释了。 并不是神鬼之说，而是有人作祟。 “幸亏陛下在这里，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星长呼了口气。 这种事情就不能拖，越拖越麻烦，一旦传开以后，根本就解释不明白。 “应该是他们专挑朕在的时候才搞这么一出。” 关宁开口让所有人一怔。 确实是这样。 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根本就没想到陛下竟然直接看穿他们的伎俩。 闲聊几句，关宁来到场中。 光解释明白还不够，要想彻底打消劳工们的疑虑，还要下一剂猛药。 他大声道：“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他们的目的，就是败坏朕的名声！” “可真是这样吗？” “其实这是在砸你们的饭碗！” 此刻的关宁又从包拯，转变成了一个高明的演说家。 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其实是思想。 超脱几百年的思想见识，对这个时代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现在他要转移矛盾，将原本针对他的行为，转嫁到劳工身上，让他们自主抵制。 他要做一个嘴强王者！ 听到砸饭碗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是猛然一怔，神情不自觉的紧张，目光都集中在关宁身上。 关宁接着大声道：“朕兴修水利是为了什么？” “兴沽渠修成后，等再遇雨季时，能分流洪水，东岸良田不会再被淹没，不会再受到洪水，同时西岸的良田也能得到灌溉。” “安丰塘修成后，涝时蓄水，旱时放水，惠济良田何止千亩，受益何止千户？” 他声音高昂极具感染力。 “还有很重要的是，你们在这做工，还能拿到钱粮！” 关宁大声道：“可如果这里停工了，这些好处通通都没有，你们也不再能得到钱粮！” “等到雨季时，又会遭受洪灾，等到旱灾时，又无法灌溉良田，你们都没有吃食，被迫离乡，最终成为流民，最终饥寒交迫而死！” 说到这里，所有劳工们都紧张了。 他们生怕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星目光诧异的看着陛下，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明明是抹黑陛下，企图作乱的事情，怎么就成了吃不上饭的问题？ 太厉害了！ 连他都不受控制的沉浸其中。 “不能停工！” “不能停工！”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随即所有人都响应起来。 停工还去哪赚钱去？ 他们可都是贫苦的人，就指着这补贴活。 而且他们也被关宁描述的那种生活吓到了。 不能停工就是一个前提。 现在别说是有人自燃了，就是下刀子也不能停。 这时关宁抬手示意，他们很快安静下来。 还不够！ 还要再加一把火！ 关宁大声道：“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们好，你们过得越好，就越要破坏。”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朕希望你们能够明辨是非，不要被迷惑！” 他这是提前预防。 人们都下意识的点头。 “那对待这种人，我们该怎么办？” “找出来！” “判刑！” “杀了他！”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大喊着。 群情激奋！ 不让他们好过的人就不能好过。 他们的情绪被挑动起来，主要就因为两个字，利益！ 这才是根本。 人只有在维护自身利益时才会不遗余力。 **星等人更惊奇了。 原本可都是憨厚老实的劳工，此刻的表情竟然变得有些狰狞。 就在刚才他们还很害怕，怎么感觉现在无所畏惧了。 可以确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他们也不会相信了。 好厉害。 他们都在内心感叹，可有一个人的神情却有些难看…… “今天这件事情，是有人事先把石板埋进土里，然后又假装偶然发现，并谋害他人自燃，造成影响……” 关宁大声道：“想必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个名为二根的劳工最可疑，他应该就是凶手。” “可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石板从采石地运过来，又悄无声息的淹埋，又密谋杀人，他一定还有同谋！” 关宁的话让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 “而且就在你们当中！” 这话让他们都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周边人。 没错，如果真是人为的，那就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一定有人配合。 “我们要把他们揪出来！” 关宁大声道：“把这些要砸你们饭碗的人揪出来！” 提到砸饭碗，让他们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揪出来！” “揪出来！” 人们大喊着。 关宁露出笑意。 这才是他的目的，不止要把谜底解开，还要把凶手找出来。 不能拖延，不能让凶手有逃脱的机会。 他要用的就是这些劳工们。 让他们找出凶手。 想到这里，关宁又继续道：“你们这一个工队每天都在一起，有谁发现身边人可疑，或者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你们一定知道二根平时跟谁走的近，他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埋石板，谁帮助过他？” “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只要有用，都能领到一两银子……” 开始他们还有些犹豫，而在听到这一两银子后，都眼热了…… , 第880章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一两银子并不算多，可对于这些穷苦大众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也是最好的激励。 当即就有一人站了出来，这是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穿着破衣的汉子。 “我跟二根他们组一块干过活，二根平时话不多，干活也很利落，他跟同组的南娃关系挺好。” “南娃？” 关宁转向了陈煊。 陈煊也立即明白，最初分人的时候是五个人一个小组，现在这有三个人，那另外两人哪去了？ “我跟……他们一组。” 这时有一个身材偏瘦弱，年纪并不大的小年轻走了出来。 “我们组的工长就是二根，我跟他其实并不熟悉，只是他不跟别人说话，但偶尔跟我说几句，别人就觉得他跟我关系好。” 名为南娃的小年轻有些维诺。 **星直接问道：“你们一个组的，挖石板的时候你在哪？” “我们两个是运土的，干的活不一样。” 另外一个组员被找了出来。 “我们跟他真的不熟，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他从来都不笑，我们都很怕他。” “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知道一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 南娃维诺道：“二根今天上工的时候我看到他腰上别了个布袋，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陛下说的白磷。” 这小年轻还挺机灵。 虽然并不算有用的信息，关宁为了激励他人，还是决定给他一两银子。 “给他记上，这月结工钱的时候，多给他发一两。” 听到这话，南娃维诺的脸上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这确实是很好的激励。 “你们都好好想，只要有用都能多拿钱。” **星已经明白陛下的意图，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线索。 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同伙，在完成之后，趁机扰乱人心。 见得南娃拿到了钱，众人都着急起来，一个个冲到前方七嘴八舌的说着。 这其中不乏胡说八道，趁机混钱的人，但也能发现有用的信息。 比如谁在这一片干过活，每天的活都是大工头安排，分区分片，这是为了提高效率，也方便计工。 所以来这的人有限，这就划分出了范围。 你挑我选还真的把人都找出来了，共有五十三个人。 来过这里的，自然嫌疑更大一些。 “我知道是谁把这块石板拿过来的。” 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开口。 “是谁？” **星眼睛一亮。 “是他！” 这个人指着那五十三人中的一个。 “我想起来了。” “本来这石板是要在河道边上铺的，就是他拿到这边，说要夯土，我还心想，用石板怎么夯土？” 顺着他的指认，关宁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穿着汗衫的青年，在众多目光注视下，他明显很不自然。 关宁注意到他神情躲闪，手指下意识的扣弄着裤腿。 这基本可以确定是心虚的表现。 第一个嫌疑人出来了！ 关宁眼神示意，蒋信心领神会，立即带着几个人准备过去。 这个人显然心理素质不太好，见得人围过来抬腿就跑。 好，现在可以实锤了。 关宁心有喜意。 他跑又能跑到哪里？ 果然没跑几步，就被外围的士兵拦截抓了回来。 “检查下牙里有没有藏毒。” 关宁担心这是个死侍，会服毒自杀。 “为什么要跑？” “别杀我，我都招。” 这个人身体颤抖，忙着道：“是胡标，他给了三两银子，让我把石板拿到这里。” 原来是被花钱雇佣的。 “胡标是谁？” 这人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不消片刻，便又有一人企图向外跑。 同样也没有逃脱，很快便被带了过来。 “他没有藏毒。” 不是死侍，也不专业啊。 “说说吧，为什么让他把这块石板带过来？” 关宁看着被制住的中年人，冷声道：“你现在说可以少受些苦头，你很清楚，朕有很多种方式让你开口。” “哼，你都知道了还用我多说么？” 他显露出本来面目。 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原来还真是人为操作的。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关宁开口道：“你就负责运输石材，特意把这块石板预留出来，因为这块石板方便写字，你为了不让人注意，特意找人放过去。” “越简单，越不容易被发现，每一个环节应该都有一人或多人，有了石板还要写字，字不是你写的。” 关宁分析着。 “你们作案机会不多，最多就是在近两三天内完成，甚至还没有。” “字写好后，你又找人放到这边，然后那个二根找机会埋了……告诉朕，字是谁写的？” 他闭口不言。 “好，不说也可以，朕自己找出来。” 他转向众人，又大声问道：“谁会写字，或者你们知道谁会写字？” 圈定的范围就是这里的人，那么很容易就能找出来。 劳工里都是贫苦的人，别说写字了，就是识字的也屈指可数。 能在石板上刻字，还达到那种方方正正的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劳工们面面相觑，却都不作声，他们也不知道谁会写字，本来就都是些糙汉子。 这时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工头会写字。” 此话一出，让不少人都恍然大悟。 “是啊，大工头会写字，好像还写的不错。” “不对啊，不可能是大工头啊。” 关宁转向了他们口中的大工头，也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老樊！ “陛下，老樊不可能是的，他可是漕运司的老人了。” 陈煊摇头说着。 “正因为他出身漕运司才可疑！” 关宁的话让陈煊等人皆是一怔，已经过去快三年，让他们都忘记了，陛下第一次遭受刺杀，就有漕运司的参与。 在那之后，漕运司被来了一场大清洗，莫非是漏网之鱼？ “找来一块石板，让他刻字。” 关宁紧盯着老樊。 在这般注视之下，樊勇那老实憨厚的神情逐渐褪去，而变为了一种复杂，又蕴含着几分憋屈。 他带着很深的疑惑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深有感触的话。 “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 …… , 第881章 前朝永无复僻的可能 樊勇真的是想不通，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这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施工过程中挖出一块撰写元武帝无道的石板，他知道很多人都迷信这个，会认为这就是天相预言。 历史上这种事情可不少发生，每一次都会造成极大风波，甚至朝堂震动。 皇帝也很着急，会找钦天监的官员解读，总之会带来极大的影响力…… 这还不够。 他们又策划了一场人体自燃，为此还付出了一个人的性命。 自己自杀了。 这能为这场事件更增加了玄幻性，也会影响到这项工程无法进展下去…… 计划顺利的实施，并且已经成功。 还特意挑选元武帝来视察工地的时候开始。 这样能达到更大的效果。 可他发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元武帝并没有惊慌，他从容不迫的，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步步的解开谜团。 就连人体自燃，这么诡异的事情都说的明明白白。 他并没有从灵异的角度解读，完全是用破案的方式。 他还利用了这些劳工们。 不但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还用群众的力量挖出他们。 群众的力量，这是他在听陛下跟陈大人交谈时，记住的一个词汇。 他直接认了。 这位陛下太厉害了，他懂得太多了，也善于利用人心。 樊勇有种很强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他应该是最快落网的罪犯。 “看来你还是漏网之鱼！” 关宁面容冷峻。 毫无疑问，他是前朝余孽。 当年经历过一次刺杀后，他对漕运司进行了大清洗。 大鱼杀干净了，可还有小虾米。 樊勇当时只是漕运司最底层的人，并没有引起注意。 因为其过人的专业能力，而被提拔重用。 果然人不可貌相。 看来还要加大打击力度，关宁心想着。 “老樊，你……” 陈煊瞪大了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樊勇是他提拔起来了，也是旧识。 他不明白，平素憨厚老实，在劳工眼里风评极好，从来没有打骂克扣过劳工的老樊。 怎么就成了前朝余孽。 “陈大人，谢谢您的提拔信任。” 樊勇还向陈煊鞠了一躬。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煊这个老实人动怒了，他青筋暴起，上前揪住樊勇的衣领怒声问道：“你是水利官员，你很清楚，兴修水利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陛下是仁君，取消了徭役，劳工干活还能拿到补贴，你以前也是做工的，你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这么做。” 樊勇目光复杂的看着关宁。 “陛下他太……” 他顿了顿，想必是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这样下去，前朝永无复僻的可能，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下去。” 他的回答让人出乎意料。 不过也能很快理解。 就因为陛下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使得民心所向，他才出来搞事情。 “你不配叫朕陛下！” 关宁冷声道：“把你的人手都说出来，不要等着朕动刑。” “主谋就是我。” 樊勇平静道：“还有两个人都被您找出来了，一个是胡标，一个是二根。” “我想的是，用的人越少越安全，过程就是您说的那样，胡标找出来一块合适的石板，由我刻下那首诗，然后再找人送到这，然后二根找机会埋下去……” 他很自然的全招了。 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是领略到了。 “我有职务上的便利，所以并不复杂。” “你就没想过你会暴露？” 关宁开口道：“你是大工头，怎么都绕不开你。” “我想过，但没想到这么快。” 樊勇低沉道：“按常理，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惊慌，场面混乱，工地停工，您这个皇帝应该也是这样。” “可是没想到……” “你是个人才。” 关宁叹息道：“可惜没用到正途。” 他说的是实话。 这种事情也就是放在自己身上，若换做其他人，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带下去吧，还有你所坚守的那个前朝，永无复僻的可能，你死心吧。” 关宁摆了摆手。 场面一片寂静，问话的过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也看到了全过程。 很多人都唏嘘不已。 谁都没想到，待他们这么好的大工头，竟然是背后主谋。 “人不可貌相。” 关宁大声道：“今天这件事情想必能让你们明白，总有一些人恨你们不死，要砸你们的饭碗！” 又提到这三个字。 他们的情绪立即转变了。 “我早就看出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这样败坏陛下的声名，还要砸咱们的饭碗！” “实在可恶！” “他还害死了王七和赵五。” 劳工们骂成一团。 关宁大声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可能发生，所以你们要提高警惕，若有发现可疑的人，第一时间禀报，若是有用，你们就会得到奖赏。” “这是为了保住你们自己的饭碗！” 这两个字已经深入人心。 他们都重重的点头。 关宁看着众人反应，心知以后能安稳了。 谁有不轨之心，会有几百双眼睛盯着，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继续开工吧。” 他下了命令。 “开工！” “干活！” “干活喽！” 劳工们大喊着又开始干活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恐惧来源于未知。 当知道了真相后，就没有什么了…… “陛下，我……” 陈煊跪了下来。 “是臣知人不明，用错了人，请您责罚。” “起来吧。” 关宁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多心，朕会继续信任你重用你。” “谢陛下。” 陈煊感动莫名。 他最担心的就是陛下会因此而猜疑他。 “臣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的任务就是把工程做好，马上就要征召更多的人，把工程进度提上来。” “是。” 陈煊心想，一定不能辜负陛下的重托，以报知遇之恩。 “这位陛下好厉害。”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漂了过来。 他就是梁国密探。 好巧不巧的他就在这个工队了，目睹了全过程。 这还怎么打探那神秘武器的情报？ 他有些泄气。 一个多月了，他没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时他把目光投向了陈煊。 漕运使大人，应该能知道吧？ Ps:点催更，发大财。 , 第882章 阴雨连绵 原本应该是一场引起重大风波的事情，因为关宁及时处置而被化解，更像是一场乌龙。 事后，关宁又采取了相应措施，有选择的封锁消息。 人体自燃只字不提，只把挖出石板的事情大肆宣扬，当然宣扬的是他更改后的诗。 有绝对的控制力，这一点很容易办到。 他又安排在劳工中选出一些人在内部宣传，这种方法是最好的，也最能达到效果…… 一传十十传百。 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人体自燃事件被迅速淡化，随之这首诗大肆传开。 还别说，老百姓们就迷信这一套，礼部尚书松永年听闻此事后，立即安排在大宁官报上发布。 古代还是很信奉皇权天授这一套，陛下因为造反夺位的事情一直倍受人诟病，也是最大的缺陷。 而有了这预言就可以改变了。 陛下并非是造反夺位，而是顺应天命，推翻昏庸统治。 传开以后，为关宁更赢得了民心，这结果怕是樊勇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关宁颇为愤怒，前朝余孽虽然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也是蛤蟆跳脚背，不咬人恶心人。 关宁也知道，想要彻底清除很难。 清朝建立都多少年了，反清复明也一直存在。 还是要加大力度，把那个萧鸾找到。 回到上京，关宁找来王伦和花星河。 这两人一明一暗负责打击前朝余孽…… “臣倒是找到些线索，有几次距离抓捕只有一步之遥，但总是晚一步。” 王伦开口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萧鸾去了魏国……” 这件事王伦之前就跟他禀报过。 “你做的还不错。” 关宁不吝赞赏，在前朝余孽隐匿之后，王伦抓到了不少人。 “臣做的还不够。” 王伦开口道：“只是若那萧鸾真去了魏国，受魏国庇护，我们就难以寻到了。” “不过魏七公主就要嫁过来，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不要抱有想法。” 关宁开口道：“这种国家与国家的联姻靠不住。” 他看得很明白。 “尽量找吧，但要注意方法，切不可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明白。” “对了。” 关宁又看向了王伦。 “从暗卫中找两个好手，负责保护陈煊和王承恩，这两人一个主持兴沽渠，一个主持安丰塘，朕担心他们被前朝余孽盯上了，他们可不能出事。” 出了这事以后，让关宁提高了警惕。 “不要让他们本人知晓，暗中保护即可。” “是。” 经过这个小插曲以后，又恢复了平静。 又进行了一次大招工，五千人很快到位。 现在谁都知道干活不白干，都争抢着想要进工地。 不过关宁还是严卡人选，以工代振的原则不能变。 至此两处工地投入的劳工数量已经达到一万人，参与的军队士兵也有六七千人。 以人力换时间，工程进度明显加快了。 就这样平静的一月过去，工程也进入到收尾阶段。 陈煊的判断没错。 今年是雨水旺季，刚进入七月份以后，雨就下的很频繁。 这也影响到工程进展。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要加紧赶工。 按照往年的经验，到八月份的时候，雨可能会更大。 老天爷就是这样，你正需要雨水的时候它不来，你不需要的时候，它却来的更多了…… 天色阴沉。 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关宁立在门口，看着远处挥之不去的阴云，神情带着些忧虑…… “是担心施工吗？” 永宁领着一个孩童走了出来。 这是个男孩，脸圆乎乎的，淡淡的眉毛下一双大眼忽闪忽闪，透露着一股聪明伶俐的意味。 看到外面下着的雨，他很是好奇的就要往外冲，但被永宁拉住控制在屋檐范围内。 他有些不服，一直用力挣脱着，可几次无果，便气鼓鼓的撅着嘴，样子颇为可爱。 他就是关宁的大儿子，关弘昭，今年已经三岁多了。 “是啊。” 关宁无奈道：“越是到收尾的时候，越不顺当，今年这雨水太足了。” 他有些庆幸听从了陈煊的建议，加大了人力投入，否则工程进度拖延，再遇上这大雨，可就什么都干不成。 到时候河道还没修整好，再遇到大雨，里面都积了淤泥，都可能要二次返工。 工程进度是一方面，若雨水太大，上游青环湖水位暴涨，原有河道无法承受，便会形成洪灾，往年的灾害就发生了…… “水坝那边已经差不多完工了，朕现在担心的是兴沽渠。” 因为有水泥存在，使得工程进度大大增加，也不挑石料，开采出来就立马用上去，反而是安丰塘先完工了。 不过安丰塘在日后还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再度扩展，倒没什么影响。 就是兴沽渠比较麻烦。 不仅要抓紧时间完工，还要在洪水形成之前投运，以缓解雨水压力…… “看这天色，雨怕是还要持续几日。” 只见得远方天边乌云密布，没有丝毫放晴的迹象。 他想起来贯丘他们说过前几年那场大雨洪灾，造成的损失巨大。 今年播种面积加大了，受灾面也会更广，若是遭受天灾，他精心打造的农业区就废了。 丰收之年就会成大灾之年，大宁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关宁越想越难以安下心。 “朕要到工地那边看看。” “现在去吗？” 永宁开口道：“这雨连着下，那边工程也干不了吧？” “干不了也得干。” 关宁平静道：“这雨短时间怕是不会停，越拖越麻烦。” “朕要亲自去安排，否则先期的投入就白费了。” 关宁安不下心。 “成敬，立即安排车驾。” “是。” 关宁出行了。 施工地是澜州最南边的大宁府，离上京城有些距离。 因下雨的缘故，路上泥泞不堪，行进很慢。 “陛下，那水泥也能用来修路吧？” **星开口道：“这路太差劲了。” “嗯。” 要想富先修路，关宁已经在规划了，只不过需要一步步来，水泥的产量还满足不了。 接连走了好几天，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关宁的心也越来越沉…… , 第883章 雨水浇不灭火热的心 当关宁到达现场时，工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因连绵阴雨使得地面泥泞不堪。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干着活…… “陛下，您怎么来了？” 挽着裤腿，披着蓑衣的陈煊过来，神情愕然。 “朕放心不下这里。” 关宁很直接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太好。” 陈煊低沉道：“这雨已经下了七天，依旧没有停的迹象，河道里已经开始积水，您也看到了，地面也泥泞不堪，连个下脚处都没有。” “新水渠那边的水位已经涨起来了，水势湍急有形成洪水的风险，看这天色，怕是还要下的更大啊。” 关宁看着周边。 确实这的雨比上京更大，已经能算是中雨。 “真是该死，往年就没有这么大的雨，去年还干旱了。” 陈煊忍不住皱骂了一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咱们新开河道里的水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更没法干了，臣担心会有更大的雨，就动员劳工们冒雨开工了。” “你是对的。” 关宁亲自过来也有这个意思。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天相变化，他能做的就是应对。 冒雨开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情势不可违，还不如直接挖通，把兴沽渠的作用，真正的发挥出来！ “还有多少能够打通？” “差不多五里。” 五里。 这个距离并不算长，只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大大增加了施工难度，而且也没有用火药爆破的条件。 只能用人力！ “去把人都集结过来，朕要亲自动员！” 关宁吩咐着。 在这种天气下干活怕是没人会愿意，他必须要亲自动员打气，争取在最快的时间打通河道！ “是！” 陈煊立即感觉到干劲十足。 “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都过来！” 一阵叫喊以后劳工们都集结到一块。 他们都很惊疑。 没想到陛下竟然还真的来了。 裤腿跟他们一样都沾满泥泞，在地上毫无顾忌的走着，这显然跟他们印象中的皇帝形象不符合。 面对劳工们，关宁直接将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拿下，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确实来了！ “陛下！” **星等人都没想到关宁竟然会这样。 “如你们所见，我们遇到了阴雨连绵的天气，甚至可能演变为一场大暴雨！” 关宁大声说话，尽量让更多的人听到。 “距离兴沽渠开通还差最后一截，相信你们已经了解现在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停止，那整条河道就会被泥沙淤积，我们之前的付出功亏一篑！” 关宁向前一步大声道：“更为严重的是，上游青环湖水位大涨，原大新渠无法承受，就会演变成洪灾，到时东岸的庄稼都会被淹没被毁坏！” 听到这里。 所有人神情都变了。 大新渠以西是大面积的粮田，若是被淹没，损失将无可估量……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雨水暴涨之前，把最后一截打通！” 关宁沉声道：“朕知道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施工会相当的困难，但我们必须要这么做！” “朕希望大家能坚持下去，而在这期间，朕会一直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坚守！” 关宁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陛下竟然说要跟他们一起坚守？ 一时间，他们直感觉热血上涌，这确实是最好的激励！ 修河道实际上是为了他们。 因为他们大多都是这附近的人，田地也是他们的。 “有谁不愿意可以退出，如果参与抢工的人，可以多拿补贴。” 关宁放出了条件。 毕竟现在条件艰苦。 “不需要，我不需要多拿钱。” “我也不需要。” “是啊，修河道也是为了我们。” “陛下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把河道挖通！” “我们不要钱！” 一道道大喊声响起。 人跟人都是相互的，陛下原本可以强征他们干活，可却给了补贴。 并且还冒雨前来。 这已经很不可思议。 他们感慨莫名，直感觉有无穷的力量。 其实他们已经很累了。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冒雨干了两天，无论是铲土，还是运输都异常艰难。 浑身都被湿透了。 他们其实已经积攒了情绪，但此刻都化为乌有…… “好！” 关宁大声道：“朕会记住你们，也会跟你们同在。” “开工！” 他大喊一声。 “开工！” “开工！” 所有人都大喊着，奔跑到了施工处，各自拿起铁锹，扶起推车…… 其热情之高涨难以形容。 雨还在下着，弥漫出一种冰凉之感，但他们的心都是热的。 老百姓其实很朴实。 只要你是真心待他们，他们会给你更多的回馈。 雨水浇不灭一颗火热的心，虽然是在这种环境下，可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比之前更有力量，干得更猛…… 看到这一幕。 **星等人都有些呆滞。 随即皆是笑了起来。 只要人心齐，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大雨又怎样？ 天灾又怎样？ 他们更感慨的是陛下。 他的这种作为，在他们看来很不可思议。 可不正是如此，才能激发起人们的干劲吗？ 在这连绵阴雨中，他能到这里，跟劳工们在一起，这才是最难得的。 “去想办法搞一些姜汤来，长时间的淋雨容易受寒。” 关宁吩咐着。 “一定要做好保障，蓑衣斗笠还不够，去想办法找来，保证人手一套。” “明白！” 工地上又恢复到曾经热火朝天的场面，只不过干的更加艰难了。 因下雨的缘故，将原本干燥的泥土淋洒成了泥巴。 不好铲，也不好运。 这要付出比以往更大的力气，而因为地面泥泞，站都难以站稳。 有很多人都不受控制的滑倒，随即又很快爬起，衣服早已经被打湿，可依旧在奋力干着。 谁都没有怨言。 他们知道必须要尽快赶工，在洪水到来之前，打通最后一段河道！ 也就在这边加紧抢工的时候，在南边的运河上有一条大船在行进着。 这边同样是阴天，也在下着小雨。 “我们到哪了？” 姬蕊伸了个懒腰，凸显出良好的曲线。 乘船时间太久，都让她有些烦躁了。 “回禀公主，咱们就快要到大青府了，听说元武帝在那边兴修水利……” , 第884章 争分夺秒 “是吗？” 姬蕊摇头道：“确实该修修了，这条运河是大宁的主运河吧，也太差劲了，竟然还发生了搁浅的情况。” 她很是无语。 行进中在一段河道她所乘的船搁浅了，费了老大劲才弄出来。 而且还搁浅了两次。 河道里泥沙淤积太严重了。 在这方面跟魏国相比就有相差，不过也不能比。 魏国本身地理位置就决定了水利条件很好。 总算是快到了。 沿途她也会在一些地方停靠，有大宁朝廷派来的官员引领，主要是为了了解到一些情况。 魏国一直以来都有派出密探打探情报，尤其是元武帝变法改革方面的。 她想知道实际成果怎么样。 让她很震惊。 改革力度竟然如此之大，连科举制都废除了，还推行了新学…… 这让她更确定了一件事，如果他的皇帝哥哥效仿，最终绝对会搞的国家一团糟。 照猫画虎怎么能成呢？ 不过相比起来，现在她更好奇的是，元武帝怎么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她可以确定，他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在以前从未有过。 这让她很憧憬以后跟元武帝在一起的日子。 应该不会很无趣吧。 心里想着。 姬蕊开口道：“这几天阴雨连绵，也要注意天气，不能走就停下……” 在路途上，她听来接她的官员说起过元武帝兴修水利的事情。 她还特意多问了几句。 先不说这本身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光是以工代赈这种手段就让她大涨见识。 她也大概明白，元武帝为什么会提出那般无理的要求。 他应该是需要这部分嫁妆来负担工费…… 不过，在这种天气下，应该没法施工吧。 她想错了。 已经过去了几天，雨还在时断时续的下着。 唯一的好消息是，雨停的间隔时间长了，可雨量却加大。 开挖出河道的积水已经到了没过小腿的程度…… 施工难度越来越大。 不过劳工们并未懈怠，依旧保持着热情。 安丰塘那边只剩下收尾的活，大批人员都调到这边，投入的人更多了，虽然艰难，但工程进度没有落下，肉眼可见的在推进着。 当然付出的也很多。 长时间的淋雨还有长时间的劳累，有不少人都无法支撑而倒下。 可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说他累了，他干不动了，都在咬牙坚持着！ 他们能如此坚持，是因为陛下一直在陪同着他们。 在工地上总是能看到陛下的身影，这也成为支撑他们坚持的最大动力…… 今天难得雨停了。 劳工们都在欢呼。 雨中干活实在太不方便了。 不需要多久，只要能停五天，这条河道就能挖通了。 “或许老天爷也被咱们感动了，雨停了！” “快停吧，这样下谁能受得了啊？” “今年应该能有好收成了，雨水这么充足。” “所以更要把河道挖出来，可千万不能有洪灾。” “兄弟们加把劲，趁着雨停了抓紧干。” 因为雨停了，劳工们都打起了精神，心情也开朗了些许。 可关宁却并不乐观。 雨是停了，但乌云却没有散去，反而积压的更厚了。 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传令下去，不能放松，从现在开始休息时间再缩短，另外把大宁府的衙差守兵及公职人员全部调来，轮流上阵。” 关宁面色凝重的安排着。 “您是担心会有大雨到来？” “是。” 陈煊开口道：“您跟我想一块了，就怕是积压着，有暴雨啊。” “您看乌云都在南边，那是青环湖的位置，那边下暴雨，我们这也受不了。” “嗯。” 陈煊又接着道：“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五天下游就能够挖通，只是上游比较麻烦，现在河流湍急，危险太大了。” 人算不如天算。 兴沽渠是重新开挖的河道，最终还需要跟原大新渠上下接通，引水而入，正式开通，这样才能起到分流作用。 关宁最初计划是在接通处先用人工挖薄，然后用火药爆破，直接挖通。 可遇上这种天气根本就没办法使用火药，也只能用人力了。 这很危险。 河流湍急，在挖的过程中冲塌跑都来不及。 “开始安排人挖吧，趁着雨停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只能用人上了。 陈煊去安排。 关宁也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现在他就是一个辅助，可以给劳工们加力量光环，加勇气光环，加持久光环等一系列光环…… 平静的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并没有下雨，也抢出了不少活。 到第四天上午，雨又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并越来越大。 看这迹象暴雨就要来了。 工程也进行到最后时刻。 下游只剩下一小段就能跟原大新渠打通汇入主道，跟安丰塘的连接处也打通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上游部分。 关宁也来了这里。 能一眼看明白情况，就是把中间阻隔的部分挖通。 目前正有近百名劳工在里面一点点的挖着。 另一边的水位似乎在涨着，不断有水向这边溢过来。 这就是最后的施工段，也是最危险的一段…… 所以挖的快也不行，挖的慢也不行。 “陛下，青环湖那边下暴雨了。” **星过来禀报。 不用说也能明显看出来，另一条分支，也就是原大新渠河道的水位高涨起来，就快要溢出河道。 照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大新渠就会因无法泄洪而外溢出，淹没良田。 几年前的大灾又要发生！ 关宁面色凝重。 “立即投入更多的人开挖，要用最快的速度打通。” 想要避免洪灾形成，就只能投入新开挖的兴沽渠分流泄洪，必须要争分夺秒。 “我去！” “我去！” 听到关宁的话，立即有很多人站出来。 现在下去开挖相当危险，因为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冲垮。 “都小心点。” 关宁亲自站在岸边指挥，该挖哪里，不该挖哪里，尽量匀称的挖，不要单挖一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越下越大，大新渠的水流也越发湍急，有更多的水溢过来，冲刷的人都站不稳。 看起来险象环生。 “陛下，下游挖通了。” 这时有一个官员前来禀报。 “好！” “好！” 人们都异常激动。 轰隆隆！ 也就在这时，远方天边有闷雷声响起。 暴雨来了！ , 第885章 众志成城 雷声过后，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所有人都蒙了。 在这种天气状况下，人连战都站不稳，还怎么挖的通？ 绝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眼看着就只差最后一步。 “陛下，赶紧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星摸了把雨水，忙着开口，陛下的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 “继续挖，不能停！” 关宁沉声道：“如此大的暴雨，会很快形成洪水，新河道必须投运，才能分流缓解，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就前功尽弃了。” “可这怎么挖，那边的水不断外溢，万一被冲走怎么办？” “蒋信！” “臣在。” “把你的人都放上去，前队挖，后队筑成人墙保护。” 关宁大声道：“有谁被水冲走了，没命了，朕让你们进忠烈祠。” “是！” 听到此言。 蒋信二话不说就带着士兵们上，这个时候劳工们已经扛不住了。 这也是关宁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最前排的人继续疏通铲挖，后面立人墙为其支撑保护。 必须要把大新渠的水引流到新挖的兴沽渠。 一众士兵胳膊互相挽着，筑成人墙，这时地面已经相当泥泞，而对面的水已经溢过来冲刷着难以站稳。 “继续上人！” 关宁大喊了一声。 在此的士兵都顶了上去。 “我们不退，我们也来挖！” “不退！” 本来是替换劳工的，可劳工们根本不退，同样是胳膊挽着胳膊加入进去。 这么多人形成了一道最坚固的屏障护着在最前方埋头深挖的人。 在这种条件下开挖太艰难了，每一铲子下去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只是几锹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人们还在咬牙坚持着。 等开挖的人累了，再换到后面，由下一队顶上。 就在这种条件下，艰难的进行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积水越来越多，大新渠往这边溢的水更多，哪怕有这么多人投入，依旧摇晃不止。 人还不够！ 关宁面色微沉。 等彻底挖通的那一瞬，必然会有大量的洪水倾泻，怕是根本扛不住…… 当初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都安排在下游。 现在调人也来不及。 “人还不够。” **星也发现了问题。 若只是挖出小渠通水没有任何意义，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证安全…… “陛下，您看……” 这时有一个官员指着一处方向，众人看过去，都呆滞了。 只见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走，看他们的穿扮，是附近的村民。 “陛下，我们来了！” “陛下！” 他们在暴雨中踏步而来，那单薄的身躯，却显得无比高大…… “传令给下游的陈煊，让他组织所有人撤离，不要靠近河道两岸，防止这边打通时，被洪水冲走，另外再通知王承恩，时刻盯着安丰塘，这次暴雨对安丰塘也是个考验，若是有地方被冲塌，立即堵住！” 安丰塘在兴沽渠下游修筑，在河道边沿开辟出口子，只不过这口子设立了水位，当超过这个水位，水就会溢出流至安丰塘。 这样设计，就能保证兴沽渠运河的水量足够，也能让安丰塘发挥作用。 不过这场大雨，怕是能把安丰塘蓄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算是及时雨。 只要扛过这场暴雨，今年，甚至以后的好几年都能保证丰收！ 现在能扛住了。 他相信人心齐，泰山移。 思绪闪过。 关宁沉声道：“朕知道在这种天气状况下送信会很难，但你就是跑，也要给朕跑过去！” 其实并不远。 只有几里路，但有了这场暴雨就不一样了…… “是！” 一个士兵应着，转身奔跑而去。 而此刻，前来帮忙的百姓已经来了，他们是附近兴寿县的百姓，完全是自发而来。 足有几百人。 几乎整个县城的劳壮都来了。 “陛下，我们也来帮忙了。” “我们能出力。” 一众人争先恐后的大喊着，随即也加入到人群中。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动不已。 **星摸了把脸，他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深受感动的泪水。 他只知道，洪灾并没有那么可怕。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抗洪救灾！ 关宁也感慨颇深。 洪灾并没有那么可怕，一定可以战胜他。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三两两的不断有人过来，兴寿县附近村里的人听闻也都来了…… 这些人力的加入，也筑起一道坚固的人墙，在这般庇护之下，可以保证劳工们安稳挖掘着…… 与此同时。 在下游处，陈煊神情焦急。 尾段已经通了，就等着上游打通，兴沽渠就能发挥作用。 可因为这场暴雨，还不知能不能打通。 正常天气都有很大风险，更不用说现在。 不过有陛下在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没有亲眼去看，但也能知道现在大新渠是什么样子。 那原本就狭窄低矮的河道根本就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只怕现在已经有洪水往两岸溢了。 这可怎么办？ 原本什么都不做，也就没什么想望，偏偏他们付出，只差最后一步没有阻止，那真的是太…… “大人，您还是往边上站吧，这里太危险了，万一上游打通，洪水冲泄把您带进去怎么办？” 这时有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你是谁？” 陈煊看着这青年有些陌生。 “我是一名劳工。” “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让你们都撤离吗？” “我想看看还能帮什么忙。” 青年忙着道：“您还是去那边工棚避避雨吧，您的身体可不能垮。” 陈煊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我来扶着您。” 青年主动扶着陈煊到了一个工棚。 因为暴雨劳工们都被集中到远离河道处，这个工棚也暂时没人。 “呼。” 陈煊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外面的雨幕忧心不已，根本就没注意到在其身后的青年眼中已经闪烁着凶光。 “陈大人，为什么不用那种可以爆破的东西，不是很容易就把河道炸通了吗？” 他正是那个潜藏混迹进来的梁国密探…… Ps:治天下是打天下的基础，这是一本传统架空历史，希望你们能安下心。 , 第886章 奇迹，河道打通 “这不是你该问的。” 陈煊冷冷的回了一句。 火药是绝对的隐秘，陛下多次强调不能泄露丝毫，就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 他也明白。 火药炸石开山无往不利，若用在战场上呢？ 血肉之躯更是扛不住。 同时它也是强大的武器，怎么能够外露出去？ “如果我非要你说呢？” 伴随着冷声响起，陈煊感受到自己的后腰被一柄尖锐物刺刀。 他猛然一怔，立即反应过来。 “你是前朝余孽？” “我怎么会是前朝余孽？” 青年很是不屑。 他来大宁已经有些时间，大概了解情况。 就那帮如同老鼠东躲西藏的家伙，让他都看不起。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快告诉我关于那种爆炸物的所有情报，别说你不知道。” 青年冷声问着。 同时抬眼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人过来。 这场暴雨给了他机会，陈煊把身边人都派出去打探情况，只身一人。 同时他手中的石刀又往里刺了几分。 每日做工根本不能夹带武器，于是他抽空磨了一把石刀。 只要问出情报，立马走人。 暴雨是最好的掩护。 这时陈煊才听明白了。 他平静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说的，你就死心吧。” “你不怕死吗？” “怕，但不会说。” 青年手上用力，石刀再度刺进几分，虽没有破肉，但还是很疼。 陈煊倒吸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说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快说！” 青年低沉干吼着。 他时间并不多，陈煊是这里的核心人物，没准一会就有人会找来。 陈煊根本就不理会。 看来是没戏了，这是个硬骨头。 青年面色难看，除非他能把陈煊带走慢慢审问，可并没有那样的机会。 只能……杀了他！ 一名合格的密探必须要果断，优柔寡断只会害了自己。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种爆破物在下雨天是没法用的，否则早就用上了，又何必用人力堆积。 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青年心想着正准备动手。 “干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喊声。 青年受惊下意识的抬头，可就在这空档间，外面叫他的那个人甩开了手腕，眼前一道寒芒闪过。 他内心惊疑正欲躲避，可已经晚了，不同于他用的石刀，这可是一把真正的匕首。 匕首直插入他的肩膀，让他忍不住吃痛，反应又慢了几分，趁这时，外面那人已冲进工棚向他袭来。 完了！ 暴露了！ 这是个高手！ 梁国密探心沉到了谷底，看这一连串的身手就知道不一般。 他已经受伤，肯定打不过。 只能往外冲，借助暴雨或许有机会逃出去…… 可他是想多了，也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陈煊已经脱身，来人再没有顾忌。 前来之人大展拳脚，很快就把他拿下。 “陈大人，安全了。” “你是……” 陈煊看着这个像是受苦人一般的汉子，更是好奇不已。 怎么就恰好出现保护了他。 “前段时间发生了前朝余孽扰乱之事，陛下担心您会受到迫害，便派我暗中保护大人。” 这名暗卫成员按事先交待说着。 “原来如此。” 陈煊不觉已惊出冷汗了。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他是兴沽渠总工，前朝余孽破坏不成，没准就会盯上他。 这不就发生了吗？ 听着两人交谈，石运的心也拔凉拔凉。 原来是自己撞上了。 “这个人你处置吧，我还要去看看河道情况。” 陈煊根本顾不上多问，随意说了一句就跑了出去，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暴雨还在下着，已经在河道积蓄起来，形成洪水之势。 但这只是积蓄着，并不是从上游放出的。 也就是说，还没有打通。 是啊！ 这种天气怎么能通呢？ 他心急如焚。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是这样，很多劳工都冒雨跑了过来。 他们也都心系着。 为了这条河道付出太多了太多了！ 在这个过程中，有好几人都丢了性命。 如果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依旧无法打通，无法阻止洪水淹没良田，他们一定会崩溃。 “回去，都回去！” 陈煊大喊着。 这边的工程已经完了，都让劳工们回工棚躲雨。 可没有人回去！ “大人，您就让我们在这等着吧！” “是啊，我们就是想在这里看看河道能不能通。” “说什么话，陛下可在那边盯着，一定能通的。” 这时有一道喝声响起。 这也让所有人沉寂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是啊！ 陛下可是在那边。 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陛下吗？ 从施工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太多的奇迹。 这一次肯定也会有！ 暴雨也无法阻挡。 “河道一定会打通！” “一定会打通！” 他们都在呢喃着。 “嗯，一定会打通！” 陈煊也正色道。 大雨倾盆之下，他们就这样在边上站着，没有一个人去躲避。 他们是傻吗？ 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奇迹发生…… 这样等啊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满身泥污，浑身极为狼狈的人踉跄的跑了过来。 “陈大人在哪？” “陈大人在哪？” 他气喘吁吁的呼叫着。 这边人多，他就往这里跑。 “我是陈煊。” “陛下有令，命陈大人你将沿岸劳工驱散，任何人不得靠近，以防在泄洪时被水冲走。” 听到此，陈煊眼睛一亮。 “陛下那边没有停吗？” “没有，还在继续挖。” 令兵开口道：“我还要去安丰塘那边传令，先走一步。” “不用，你休息吧，我来找人。” 陈煊激动不已。 没有停，那就一定可以挖的通。 这样又等了不长时间。 轰隆隆！ 突然从远方有巨响传来，这并不是雷声，而是从上游传来的。 陈煊猛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露出惊喜之意。 随之动静越来越大。 只见从上游河道有着大量的洪水冲泄下来，其水浪翻滚间如是一条肆虐奔腾的黄龙。 这动静很大，看起来也相当的可怕。 但却让陈煊乃至所有人都无比激动。 水流下来，就意味着跟上游大新渠打通，新修的兴沽渠能够起到分流作用，洪水淹没良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成功了！ 奇迹真的发生了！ “嗷！” “嗷！” 所有人都在大雨中疯狂叫喊起来！ , 第887章 及时雨 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能用这种看似疯狂的行为来表达。 “好！” “好！” 一向沉稳的陈煊此刻也难以抑制。 兴沽渠通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有一条新河道，行船往上京方向再不用绕行，也不必再担心原大新渠河道窄，淤泥多，出现搁浅之事。 同时也能分流上游青环湖遇暴雨无法倾泻形成洪灾的情况，更能惠济两岸田地，受益无可估量！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建造而成，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对！ 还有好处。 在这般暴雨之下，水至下游，便会有大量水蓄积在安丰塘，将来能灌溉更多田地。 这雨可不小，冲击力也相当大，对安丰塘也是个考验。 还没有结束。 安丰塘能真正的承受住冲击蓄住水才是成功。 毕竟安丰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座水坝，主体是用水泥粘合石材，之前从未用过，能否如陛下说的那样永久坚固还有待考证。 他是在中段位置，并不能看到下游情况。 不过肯定没有问题。 这场大雨或许能成为大福！ 而在此刻，在兴沽渠下游处的安丰塘，也是多人聚集在这里。 王承恩在这坐镇。 水库刚建好就迎来了大雨，这是蓄水的好时机，也是一场考验。 在兴沽渠下游一处开了一个侧口，这也是引水口，采用断层的形式。 正常水位的情况下，并不会流入安丰塘，以保证船只通行，只有水位上涨，水量较足的情况下，水才会流入安丰塘蓄起来。 这种设计是考虑到，在这个时代达不到开闸通行的条件，但也相当的合理实用。 王承恩就在这个偏口处，目前看到兴沽渠里流着的只是自然降水积蓄，也就是说上游并未打通。 他也很着急。 可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 这场暴雨很罕见，等这之后再打通，那什么都晚了…… “王大人，水来了，水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人大喊着，他的位置能看到上游。 “你说什么？” 雨声淅沥也听不清楚。 “水来了！” 这时不用他听到，已经能看到了。 只见河道里有滚滚洪水奔腾而来，水势湍急已快至河边。 上游打通了！ 王承恩顾不上惊喜，忙的跑到一边，对着身边人安排道：“快打旗号，让所有人都注意，水马上就要进库了。” 以现在的水势，安丰塘会在短时间受到极大压力，应该能很快存满。 就看这第一波能不能扛得住。 他已经安排好人，随时关注，若有哪里被冲塌及时补救。 在他说话间，水已经冲了过来，从缺口处直接引流进水库。 肉眼可见水库里的水在迅速积蓄着，水位也在快速的上涨。 好水！ 王承恩眼中透露着激动。 就往年的情况看来，想把这么大的水库积满水也不容易。 现在能直接蓄满！ 不过这是在水坝能够承受住的情况下。 如果它真的能像陛下说的那样永久坚固，那还能修第二座，第三座……更多的水库。 就能实现旱涝保收。 大宁粮食产量就会大大增加。 越想王承恩越是激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坝的水位也在不断暴涨着…… 位于上游的关宁也长呼了口气。 终于打通了。 虽然并不完整，但确实是通了，有这个缺口足够分流，兴沽渠已经能发挥出作用！ 洪灾不会形成。 还有安丰塘也有防洪作用。 当然付出也很大。 刚才在开挖过程中有很多人受到大水冲击而受伤，幸亏是人多，否则都能被冲走。 不过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撤吧，把所有人都安置在附近兴寿县城，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接下来就等雨停了。” 回程的路上依旧在下着雨。 人们都很累，但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一众人有说有笑。 笑声在雨中传的很远很远。 他们目光看向最前方那道身影，神情充满了敬佩。 那是大宁皇帝。 他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打湿，也沾满了泥泞，完全看不出是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是一个普通劳工。 这才是让他们佩服的。 从一开始，陛下就陪同着，他的身影始终出现在工地上，让人们能够看到。 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就不敢想象，就是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可这是真的。 他始终在他们的身边，跟他们一起，在暴雨中淋着，劳工们还有休息时间，可他没有……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坚持下去，创造奇迹！ 兴寿县河道并不远，这条河道名为兴沽渠，就有这个原因。 有这条新渠存在，相信兴寿县会很快发展起来。 关宁早已安排地方官员做好准备。 腾出供劳工们休息的地方，在准备姜水饭食等。 其实都不用他交待，兴寿县的城民百姓就自发的准备了。 就用家里的锅灶，还腾出了空房…… “陛下，雨好像小了些。” **星伸出手感触了下。 “是好像小了。” “不会等我们干完了，天就晴了吧？” 他摇头道：“那老天可就太捉弄人了。” “雨过天晴，这不是更好么？” 关宁开口道：“现在朕倒要感谢这场雨了，或许能直接把安丰塘蓄满。” “不知其他地方如何，大青府今年会有好收成了。” “一年会比一年好的。” 两人边走边聊。 路太泥泞了，根本无法乘坐车轿。 本来已经备上了，用人力抬。 关宁想想还是算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重要了。 “您可是满身泥泞了。” **星忍不住开口，内心也感叹不已。 纵观历史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皇帝。 “大家都一样。” 大队人走的很快，过了大约两刻钟就到了兴寿县。 县城门口处终于有点石板路了，不再像那么泥泞，关宁心想，以后一定要把主要干道硬化，这太影响出行了。 若爆发战争，也影响大军调动。 走的近了，便能看到门口处有很多人，并不像是普通百姓。 “陛下！” “陛下！” 有几个人慌忙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是兴寿县的县令曹禾。 “陛下，魏七公主来这了……” , 第888章 朕的女人 “七公主？” 关宁神情愕然问道：“她在哪？” “在这。” 清脆应声响起，城门口的人群散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显露出来。 或许是风雨激打，其散乱的鬓发垂在古典精致的瓜子脸边，高挺的琼鼻，狭长的柳叶弯眉之下是一双透亮的双眸。 几颗不安分的水珠在光洁的额头上沁着，清纯清丽，杂糅出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魅力…… 这位就是魏国的七公主姬蕊吗？ 关宁心想着。 虽说她曾来过大宁，并还见过面有过交谈，可那时她是女扮男装，并未以真面目示人。 他没有见过真容。 而今是见到了。 姬蕊樱桃小嘴微张着，美眸中透露出浓浓的惊色，带着不确定问道：“你是元武帝？” “是。” 关宁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形象跟一国之君完全不符，有此神情也正常。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姬蕊还沉浸在震惊中，她之前见到的元武帝可是英武不凡，现在却跟难民一样。 “说来话长。” 关宁问道：“你们怎么到这了？” “是这样。” 一个年近五旬的官员站了出来。 “我是魏国礼部尚书李穆，前来送公主出嫁，突遇暴雨，被迫停靠，就近到了这里……” 他解释着。 魏君姬川派出礼部尚书来送，这也是正常的规矩。 “陛下。” 一个浑身打湿身边略瘦的中年人挤了出来，他是受关宁之命前去迎接的礼部左侍郎朱允。 不过他更震惊的是陛下的形象，差点都没认出来。 周边不少人都神情古怪，尤其是魏国人都在打量着，这位近年来极具盛名的元武帝。 可怎么是这个样子？ 身为一国之君，却如难民一般，实在有失威严。 “还是先进城吧，陛下与劳工一起开挖河道，抗洪救灾，受了时长淋雨……” **星开口。 他也觉得这几个魏国人眼神不对。 “您竟然真的跟劳工们一起去抢挖河道了？” 魏国礼部尚书李穆神情愕然。 他们到这里时，就已经听县令说了，只是觉得很难以置信。 一国之君，高高在上。 竟然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面色变得凝重，皇帝能做到这份上，可并不容易。 “进城吧，都堆在这门洞像什么样子。” 关宁下了令。 一众人进了城。 姬蕊没有说话，只不过美眸一直往关宁身上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没想到自己跟元武帝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很快到了县衙。 关宁没有着急去清洗，而是嘱咐着怎么安置劳工，对于那些受伤的一定要好生安顿。 都安排好了以后，才注意到这些魏使。 “恰逢暴雨天气，还请诸位先在此地住下，等雨小些，再回上京。” 这是一位一心为民的皇帝。 魏国来人都有这种感想。 如此亲民的皇帝，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意安顿了几句，关宁便去清洗，刚才忙碌时还没有感觉，此刻身上泥污已经开始干了，就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另带衣服，便跟兴寿县县令曹禾借了一身。 哪怕是穿着简单的粗衣也有特殊气质，清洗之后跟刚才可完全不同。 此时才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条件有限，也只能在县衙里寻了一个厅堂。 “见过大宁皇帝陛下。” 李慕带着魏使起身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 “遵我朝陛下圣言，受命将我朝七公主送至大宁，此后两国结为姻亲，还望大宁皇帝能好生待七公主，不让她受了委屈。” 这话本不应该他说。 但是临行前陛下特意交代，李慕还是直说出来。 “李大人回朝后，可代朕转告建武皇帝，贵国七公主既然已嫁到我国，便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不会慢待。” 关宁说着。 内心不由想到，这位魏国新君也是有意思。 年号竟然定为建武，也以武帝自居。 他却没有注意到，在听到便是朕的女人时，姬蕊清丽的面颊透露出一抹红晕。 “不知元武陛下准备授我朝七公主什么身份？” 这个很重要。 皇帝的后宫也有等级之分。 最高者为皇后，次者为皇贵妃，再次者贵妃，嫔妃不等。 “朕已有皇后，不可改给，便封为皇贵妃。” 关宁直接言明。 好歹是一国公主，也不能太寒颤了。 不管之前如何，来了就应好好对待。 “您不是已经有皇贵妃了？” 李慕开口道：“新册封岂不是要废除……” “再封一个就是。” 关宁直接道：“朕的后宫朕说了算。” 皇贵妃只有一位，就是叶无双，他当时不可能废除再立。 这话直接把李慕的嘴堵上。 不管如何，有一个皇贵妃的的身份已经可以了。 别国公主做皇后者少有。 李慕内心略平，这元武帝倒也不像起初相谈的那般决然，这不是挺亲和么。 既然给了保证，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之前您要求的陪嫁物，我国已经备好，不过所提实在太多，黄金只带了万两。” 他边说着，还看着关宁的表情。 毕竟当时谈判时是何态度，他们可是清楚的。 别这位元武帝一个不高兴，再把七公主退回来，那可就尴尬了。 其实他不知道关宁内心尽是喜意，当时他要求的是三万两黄金，这个数额确实很高，他是预留了谈的机会。 三万两再少还能低至一万两？ 果然是应验了。 在旁边的**星身体微颤。 一万两黄金可是一百万两白银啊！ 有这笔钱再做几个工程都没有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 李慕想的是人都来了，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他见元武帝面无表情，似有不喜之意，又忙着道：“不过您要求的三百万石粮食我们都带来了，在惠州港口卸了一批，我们乘的船上还有一部分。” 听到此，**星差点没跳起来。 不过见陛下淡然神情还是忍住了。 修养不过关啊。 **星平复下心情。 可这时关宁却诧异道：“你们还真的带来了？” “嗯？” 李慕疑惑道：“这不是您要求的吗？” “唉。” 关宁长叹口气。 “此事朕也是事后才听说，都是礼部尚书松永年自作主张，朕怎么会提这样的无理要求？” , 第889章 姬蕊：我是大宁皇帝的女人 “啊！” 听到此。 在厅堂内有不少人都发出惊声，魏使宋平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诸位可能不知道，松永年是前朝老臣，迂腐至极，一直记得前朝大康跟魏国之恩怨，因而颇为敌视，朕命其跟你们相谈，为了阻碍婚事，便自作主张！” 关宁摇头道：“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根本就是……” 宋平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姬蕊眼神制止。 这话完全站不住脚。 当时是他跟谈的，松永年态度坚决，还说这是陛下提的条件，还是唯一条件。 松永年敢假传圣旨？ 借他十个胆。 再说元武帝是什么人，他们这些魏国人也清楚。 能容得下前朝老臣留到现在？还任礼部尚书？ 所以这分明就是借口。 这元武帝是面子也要，里子也要。 偏偏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好气！ 宋平直接坐下来转过了头。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皇帝。 对了。 追了那么远，重新送了一份清单，难道也是松永年自作主张？ 谁能相信？ 厅堂一时沉寂，**星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谁都不是傻子，怎么能相信这种话，只是松大人这个锅背得有些大了…… 关宁却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既然你们都带来了，朕也是盛情难却，我大宁刚建国不久，国力衰弱，民贫国穷，你们也都看到了，朕这个皇帝也是寒酸的很。” 这话说的，把他们想说的话都堵住了。 还能说什么？ 说我们再把东西带回去吗？ 话都说出去了，粮食都卸完了…… “朕暂时无以回报，而今我们两国已经结成姻亲，也不必计较这些。” 这话说的更是让人无语至极。 “您言重了，我朝七公主出嫁，自然是不会差的。” 李慕摇了摇头。 他们都被这位陛下的厚脸皮折服…… “好！” 关宁又装出好奇的模样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还带了什么？” “那黄金和粮食是松永年自作主张要求的，其余应该还有正常的嫁妆吧？” 众人…… 服了，他们彻底心服口服。 不过关宁才不管这些。 能拿到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李慕顿了顿又开口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余……我们都是按名单准备的。” 他一五一十的说出。 除了黄金打了折扣，其他都拿到了。 关宁惊喜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魏国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就这么想嫁给他？ 还是姬蕊的自主想法。 他看向了姬蕊，正好姬蕊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他看到这位魏七公主美眸中带着一抹玩味。 她知道自己是在装。 谁都知道。 那又怎样呢？ 我在不在乎。 这场带有尴尬性质的议事结束了。 雨还没有停。 所有人都在兴寿县安顿下来。 关宁还在持续关注着兴沽渠和安丰塘的情况。 不断有消息汇报，并未出现什么意外。 安丰塘新修的水坝抗住了冲击，没有丝毫崩塌的迹象，这在关宁意料之中。 艰难已经过去，到了收获的时候。 暴雨只是暂时的，已经转小，又过了两天成了小雨，淅淅沥沥下着。 又过了两天，雨过天晴。 关宁来到兴沽渠，雨后出现彩虹，就横跨在河道之上，看起来很美。 “这条河道修了多久？” 姬蕊也跟着他一块出来。 “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 她诧异问道：“听说下游还建了一个水库，这种浩大的工程，怕是半年都完不成，怎么两个月就成了。” “这就是人民的力量。” 关宁的回答让她沉默不语。 人民！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觉得很贴切。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哪个皇帝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能放下身份，跟劳工们一起，这才是最难得的，也打破了她的认知。 这几天她能真切的感受到百姓对他的拥戴，那是发自内心的…… 父亲的顾虑是对的。 他绝对会是魏国的大威胁，这样要不了几年，大宁就会发展到一个相当强盛的地步。 而魏国呢？ 她的哥哥，盲目的效仿元武帝，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还把自己的年号定为武帝，想要标榜…… 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自己嫁过来是对的。 她就是魏国的后路，想要这条后路安稳，就必须要争得元武帝的宠幸。 若他对自己无感。 自然就不会有作用。 只有加重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在以后才能注重自己的感受。 这样的人绝不会沉迷美色，或者说不会被美色迷乱了心智，只能是真心待他，或者是对他有用才行…… 她知道自己该转变心态了。 从上了来大宁的船后，她的身份就已经变了。 她是大宁皇帝的女人。 想到这里。 姬蕊向关宁身边靠近了几分，几乎是贴近的程度。 关宁面色并无变化也很自然。 他知道，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听闻你父皇多次提及，遗憾你是女儿身，就因为你聪慧无双，是也不是？” “是。” 姬蕊反问道：“梁国在之前的战争中败了，这个时候大宁跟魏国联合，共同对之，必能成事。” “陛下为何对魏国主动提及的联姻并无太大兴趣，反而还有些排斥？” “朕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关宁平静道：“在对梁战争取得胜利后，朕就能感觉到，魏国对大宁的态度已经转变，不再是当成一个弱者，而是威胁，或许在你父皇的眼中，大宁的威胁远远超过了梁国。” “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联盟，只有利益，就像你父皇当时没有选择跟梁国联合打大康，现在也是同样的道理。” “陛下说的没错。” 姬蕊开口道：“若我魏国当时帮着梁国打大康，那么等大康覆灭后，魏国也存在不了多久，而陛下您可是比梁武帝还要厉害的君主，魏国除了跟梁国联合，别无他法！” “就因为朕赢得了战争就比梁武帝厉害了？” 关宁淡淡道：“这有些草率了吧。” “因为您有一个谁都无法比拟的优势，您太年轻了。” 她又沉声道：“不过您可以放心，我已经嫁过来，首先是您的女人，然后才是魏国公主……” , 第890章 一个强大的王朝即将崛起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 关宁再一次感叹。 若是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目的性又很强，那么嫁到大宁，也会被他很快打入冷宫。 将没有任何作为，反而还起了反作用。 在魏国受宠又怎么样？ 现在是异国他乡，没有人会惯你宠你。 关宁可不是见了女人就迈不开腿的人，他不缺女人。 尤其是在魏国本身要跟梁国联盟的情况下，本身她的处境就很尴尬。 而她现在表明了态度，也摆正了位置，这样她以后才过的舒服。 “你如何看待当前大陆局势？” 关宁有心询问。 “如您所知，魏国已经把大宁当成对手和潜在威胁已经选择跟梁国联盟。” 姬蕊平静道：“这是强强联合！” “继续说。” “梁国虽然战败，但其军事底蕴尤在，这是梁武帝朱温苦心经营二十年的结果，打仗其实是打钱。” 这一句话就让关宁刮目相看。 她说到了本质。 “只要有钱有粮，兵力就能得到补充，梁国是三国中国土面积最大的，人口众多，若梁武帝下狠心，完全能够再拉起百万大军，他缺的是粮食。” 姬蕊沉声道：“而魏国恰恰与之相反，非军事大国，却是经济富裕的国家，可为之提供粮草补给。” “魏梁二国卸下彼此防备，能省下不少精力，我可以告诉陛下您，魏梁二国已经签订多份盟约，开放边界，互通有无。” “反观大宁，虽在那场战争赢得胜利，但也很勉强，大宁的强大是在未来，而不是现在。” 这般分析没有丝毫差错。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见识，足以见之确实有可道之处。 “这样看来，大宁依旧处于弱势，魏梁二国可安心发展，大宁却不能。” 姬蕊看向关宁沉声道：“因为大宁还有一个长久的威胁，甚至比魏梁二国还要大，那就是处于大陆以北的蛮族。” “我不知道近年来，蛮族为什么没有入侵，可能跟你以前打入蛮荒有关，但应该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 她说的一点没差。 这个威胁始终存在，而今还成了大威胁。 北蛮即将南下，要不了多久战事就会波及到大宁。 若能安稳发展，只需五年，关宁就有信心对梁国发动战争…… 见得关宁沉默不语。 姬蕊开口道：“看来我是说对了。” “你说对了。” 关宁没有掩饰。 “蛮族那边已经起了战事，目前还在可控范围。” “不过……” 关宁话锋一转。 “朕无惧！” 在这一刻，姬蕊发现他的气质变了。 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极强的自信，令人侧目。 毫无疑问，这样的男人是最具吸引力的。 “回京的时候乘我们来时乘的船吧。” 姬蕊开口道：“正好可以走新修的河道。” 这话说到了关宁心坎。 他也正有此意。 天晴了，也该回京了。 一众人都乘坐了姬蕊来时所用船。 这艘船很大，内部装修也很豪华，其上装了床弩，具备远程攻击能力。 魏国在船舶制造方面确实走到了前列。 关宁跟姬蕊站在船头，大船在兴沽渠上行进。 这是第一次通船。 新修的兴沽渠能同时并行两艘这样的大船，深度足够，以这样的大船吃水轻轻松松。 这确实是一次很好的检验。 在高高的甲板上能够真切的看到两岸农作物绿油油的。 在秋收之前，庄稼又经受了一次充足的雨水浇灌，今年会是一个丰收之年。 顺水而下，船行速度很快，也毫无阻碍。 能看到在两岸边有不少人围看着。 兴沽渠也被百姓称之为奇迹之河，两个多月修缮完成，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已传开。 “那是陛下！” “陛下！” 见得船行驶过来，有岸边聚集的人都在高呼。 关宁在这边待了有些日子，他们一直都知道行程。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他们高呼着，也都跪了下来。 这不是行礼。 而是感谢！ 正是在陛下的带领下，才能有这条奇迹之河的诞生。 随着兴沽渠的修成，后续沟渠也会继续开挖，引水到田，这才是兴修水利的意义。 是真正的惠济利民。 “这才是民心啊！” 姬蕊忍不住感叹。 “是真正的民心！” 关宁开口道：“皇帝如我们乘的船，老百姓就是水，水能让船安稳的航行，也能将船推翻吞没。” “可真正又有几个皇帝能明白这道理呢？” 姬蕊觉得跟在这位陛下身边实在太长见识了。 长的又帅，说话又好听。 大船依旧在稳稳的航行，不多时便行至下游，到这里便能看到一座水库。 就如同一个大湖，已经积满了水。 关宁为什么说那场雨是及时雨，就是这个原因。 水库修筑的规模并不小，正常积满需要一些时日，还是在水情良好的情况下。 现在直接满了。 姬蕊认真看着，在兴寿县多有听闻，真正见到还是觉得震撼。 这是完全人力修成。 在甲板上一览无余。 外围有两道水坝，里面较高，外面较低，呈阶梯状。 另外还有几道闸门。 魏国也有修过水坝的心思，但都没有成功，主要是修筑的水坝不够坚固，无法长久经受水的冲刷…… 在水坝的北部，则是大片的良田，绿油油的一眼都看不头。 “这是朕打造的农业区。” 关宁指着那边，面带笑意，这是他的得意之作。 在这个时代，统一管理，集中种植是增加产量的一个很好办法。 关宁曾多次查验才寻了这么一处，是澜州最适宜种植的地方。 修建这座水坝主要是为了这片农业区。 只要这里保证产量，就能实现上京粮食自足，不需要从南方调用，遇到战时，也能直接供应北方。 姬蕊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四年前曾伪装成她四哥来过这里，那时大康内战刚结束，还是破败不堪。 而今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强大的王朝即将崛起。 路途并未停靠，通过运河直接到了通县，又经京通河回到上京。 关宁举行朝议，正式册封姬蕊为皇贵妃。 他的后宫又添了一位。 有人欢喜有人忧，也在此时，梁国太子朱镇知道了魏七公主远嫁之事。 Ps:这部分剧情结束了，后续更精彩，感谢大家支持。 , 第891章 病态的心理 “什么？” “你说……七公主要嫁到大宁去？” 朱镇神色惊疑，声音抬高，看着面前已经返回的梁国主使王宜。 王宜是他推荐的主使，前去魏国商议联盟联姻，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联姻之后，两国联盟更加稳固，这对两国都有好处。 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 梁国这边已经在准备，当前低迷的梁国需要一件事情来转移战败的结果。 太子大婚无疑是值得庆贺的大事，也是最合适的。 现在却是完全相反的结果，他怎么能够忍受。 “是的，太子殿下，是臣无能，没有促成这场婚事。” 王宜跪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镇努力让自己平复。 “还是我来向太子殿下解释吧。” 一个看起来都不到四旬的，大约有三十七吧，穿着藏青长袍，留有胡须的男子站了出来。 “我是魏国主使梅坚，奉我朝陛下之命，前来向大梁皇帝及太子殿下解释这件事。” 他说话沉稳，不卑不亢。 梅坚原本是姬川首席门客，颇具才学，谋略过人。 “原本我朝已经决定将七公主嫁到梁国，可在贵国出使到访之前，大宁使臣也到魏国，大宁皇帝提出要七公主嫁到大宁……”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 朱镇冷声质问道：“不要忘了，你魏国是要跟我梁国联盟，这是我大梁皇帝与魏国先皇钦定的盟约。” “你们跟我梁国联盟，却把七公主嫁至大宁，这是什么做法？” 他压抑着愤怒低吼出声。 “可大宁皇帝提出了要求，我魏国无法拒绝。” “为什么不能拒绝？” “在这之前，你魏国现任皇帝已经跟本宫表露出此意，这是出尔反尔！” 朱镇无法理解。 “原因是什么，相信太子殿下能够明白。” 梅坚抬眼看着他。 朱镇微微一怔。 他明白了。 原因就是梁国战败了，国力不复从前。 魏国又是采取了一惯奉行的中庸之道，以此为筹码，跟大宁的关系赢得缓冲，或者有别的目的…… “可你们是要跟梁国联盟的，此举就不怕两国联盟破裂吗？” 梅坚镇重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两国联盟，您觉得会影响吗？” 他抬头看着身材高大的朱镇，神色平静。 朱镇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拳头。 他能说影响吗？ 不能！ 主动权是在魏国，而并不在他大梁。 跟魏国联盟是大梁主动提及的，也是当前需求。 否则早前魏国帮助大康攻打大梁，就已经影响了…… 只是他憋气的很。 “这件事要怪就怪大宁皇帝，是他突然提及，横插一杠。” 梅坚低叹了口气。 “彼时，我朝先皇驾崩，新君刚即位，朝局不稳，我大魏暂时不能因此跟大宁交恶，只能被迫嫁于。” “以公主远嫁麻痹大宁，进而为我两国赢得发展之机，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对七公主用情至深，可……没有办法。” 朱镇面若冷霜，沉默不语。 “为了表示歉意，也是为了增进两国友好，我朝会为大梁支援三百万石粮食，以解大梁粮食短缺之困境，帮助贵国重新筹建军队。” 这其实也是两国联盟的条款之一，只不过提前兑付了。 梅坚心想，这位也不是外界传的那样粗犷暴躁，他依旧没有发作，说明他知晓不能因此事而坏了两国联盟…… 他比其他人更能隐忍。 “本宫知道了。” 朱镇平静道：“王宜，你来陪同魏使，本宫还有点要事处理。” “是。” 几人离开。 一直压抑的朱镇才是爆发。 “砰！” 他抓起摆放的花瓶直接砸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随即见什么摔什么，把整个厅堂都搞得一片狼藉！ “该死！” “该死！” 他咬牙怒骂着。 刚才在克制，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朱镇的眼中露着凶光。 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 他想要皇位。 而今也从二哥这得到了。 虽然有时势的原因。 其实他并不缺女人，他想要哪个女人都能轻易得到，久而久之就觉得没意思了。 于是他盯上了魏国七公主，这个比较有挑战性。 姬蕊一直拒绝他，他越想得到。 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心理，其实他并没有多么喜欢姬蕊。 可现在姬蕊已经嫁到了大宁，成了元武帝的女人…… “啊！” 越想越气。 朱镇大吼了一声。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您。” 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知道了。” 朱镇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很快见到了梁武帝朱温。 看自己的儿子还算冷静，朱温略感欣慰，他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扰乱正常判断。 “朕也没想到魏国竟然会这样做。” 朱温摇头道：“是我大梁国力衰弱了，魏国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并没有听从外界的传言，而是有自己的判断。 “这应该是建文帝的遗诏，虽然魏国并未公布出来，父皇依旧可以确信。” 朱温开口道：“他还是奉行这一套，临死了还是这样做，他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们大梁吗？” 说到此处。 朱温握紧了拳头。 他很清楚建文帝的用意，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两国联盟难道还战胜不了元武帝吗？ 或者说，他是觉得自己这个梁武帝比不了元武帝？ 心想着。 朱温还是开口道：“镇儿，当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我们需要跟魏国联盟，来对抗大宁。” “所以，还要忍啊！” 这才是最难受的。 一个公主倒没什么，面子受损才是最大的事情。 他们这边已经进行了相关的准备，礼部都已定下了流程，可现在…… “孩儿知道。” 朱镇咬牙道：“孩儿会抓紧征兵建军，在这五年，征集并训练出百万大军。” “孩儿会把这笔仇恨记下，到时亲率大军，攻破大宁，再把姬蕊抢回来！” “好！” 朱温赞赏道：“这才是我大梁太子，不过只是可惜镇儿用情至深了。” 他忍不住感叹。 还要把姬蕊抢回来。 “不。” 朱镇冷声道：“孩儿是把他抢回来再杀死，否则难出这口恶气……” , 第892章 燧发枪 关宁并不知道，因为姬蕊嫁过来还导致梁国这边对他有更大的仇恨，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 好不容易能安稳下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兴沽渠和安丰塘完工后，关宁又紧接着开启了第二个工程。 依旧是修筑河道和修建水库，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升粮食产量，带动地方经济发展。 这得益于姬蕊的嫁妆，新建工程依旧采用以工代赈的模式…… 水泥的效用已经得到实践，作为基建最原始的材料，它的用处及用量都相当的大。 为此关宁又命工部建造了五座专门用来烧制水泥的高炉。 他已经在上京西城，专门划分出一片地方新命名为工业区…… 关宁的目标是成为基建狂魔，架桥修路，兴修水利等都要做起来。 大宁朝如是上了发条的机器，进入到发展的快车道，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今天他来到了冶造局二署。 这是新朝建立后，在关宁组织下，集中技艺水平最高的工匠组建而成。 二署负责建造火炮等各种火器，属于高精尖类型，保密程度很高。 他今天来，是因为二署又有新的制作成果。 大宁第一支燧发枪问世了。 关宁拿起枪细看着。 其长二尺三，用精铁打造，外直，内有管，经过细致的打磨，散发着金属光泽，内部贯通，底端封闭，一侧有曲杆，为通火之路。 样子跟明朝时期的火绳枪类似，唯一的区别在于点火方式。 关宁并非专业的理工狗，只是曾从书籍所看，知晓的火器等物仅限于明清时期。 他提供具体方向，由工匠们负责打造。 关宁本来想着先造出火绳枪，其制作难度较低，原理简单。 但火绳枪的弊端太多。 首先是点火率不高，十发可能真正打成功连一半都没有，而且一旦遇到下雨潮湿天气，就彻底废了。 因而在这个基础上，造出了燧石枪。 以击砧打击燧石产生火花的方式，来产生火星并进而引燃火药击发。 击发式燧发枪的枪机原理进一步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这就是第一支。 其实主要生产难度在于枪管，坚固耐用的枪管才不会出现经常炸膛的风险。 制约产量就在于此。 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 钻铳工艺很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一寸左右，大致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 再加上枪托药室等的制作，一个月也难做出一支。 没办法，这就是生产力低下的问题。 如果有一个现代车床，分分钟钟就能够解决。 关宁握着的这支燧发枪是经过多次试验后做出的最终版。 其精度，耐久度等都是最高的。 这也是关宁一贯的做法。 不管做什么，先要定立一个标准，之前打造照此仿制即可。 这就是流水作业思维。 “朕来试一试。” 关宁想实弹试射看看效果。 靶子早已准备好，一件用木棍撑起来的板甲，被立在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上。 这是前装滑膛式燧发枪，也是长管枪射程能达到一百四到二百米，不过距离远了，精度就难保持。 所以为了给敌人造成杀伤力，就需要组成密集的人墙来集体发射火器。 关宁接过来一个纸壳子弹，这也是相当先进的发明。 定装纸壳子弹把定量火药和弹丸装入一个防水的纸制弹筒，使用时只需用牙把弹筒咬开，把里面的火药倒一部分到发火池里，再把剩余的火药和弹丸用桶条塞到枪管里就行。 这样能使得射速进一步增加。 使用纸壳子弹的燧发枪兵，射速可达到每分钟两发，三发甚至更多，这使他们能够打出足够密集的弹雨，即使面对骑兵的冲锋也不再是软弱无力的了。 关宁按步骤装好，举平瞄准，扣下扳机。 开火时的巨响让在旁边的成敬吓了一跳。 随即只剩下惊讶。 作为靶子的半身板甲上出现了一个小孔，铅丸干净利落地穿透板甲前胸最厚的部位。 他在之前就仔细观察过这件板甲，绝不是普通货色，而是兵铸局打造的制式盔甲。 威力好大！ 而且它操作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精度问题。 这么短的距离也说明不了什么。 如果放一排人都拿着这种燧发枪也就无需考虑精度的问题。 成敬突然想到。 如果给乞丐甚至是女人也装配了这种东西，那么他们也能对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造成威胁…… 只是产量有所欠缺。 他刚才听陛下他们交谈，一个多月才只能产出一支。 关宁放下枪。 他很满意燧石枪的威力和便捷度。 经过多次试验得到的数据，枪管也能承受长时间使用而不炸膛，至于精准度的问题，这就需要膛线了。 以现在的技艺水平，纯手工来做的话，有些太耗时耗力。 只是产量问题。 关宁对燧石枪充满期待。 若是能打造出一支火枪队，再配合火炮，就能终结骑兵时代！ 当前就有迫切的需要。 北蛮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中原，战争已经开始。 关宁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上去，那会是一个无底洞，也会大大拖延大宁发展的脚步。 这就需要强力武器来代替大规模的军队…… 想到这里。 关宁开口道：“枪管制作可以找代工来做。” 二署署长王蒙有些没太明白。 “您说的意思是？” “就是找其他铁匠来做，这个活并不算难，只是需要细心和耐心。” 关宁开口道：“我们提供材料并告知要求，再出代工费，相信没有铁匠会拒绝。” 他们听懂了。 就是找民间的铁匠师傅代做。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这燧石枪不是要保密吗？” “只是个枪管而已，没问题的。” 这么说来也是，别人就算做出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 “对了，在做之前跟他们说清楚要求，如果交付检验不合格，拒不给代工费。” 关宁提醒道。 燧石枪的要求很高，粗制滥造可不行。 他又拿起燧发枪细看。 心里却在想着蛮族那边，这个时候派出的使臣应该已经到了克烈部落。 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 第893章 克烈部落真正的首领 早在蛮族使臣前来求援之后，关宁就迅速做出反应，立即传令调动驻守边境的三万镇北军北上。 并派出使臣出访。 这是为了知晓蛮族具体情势，也是去商谈引进克烈部落族人，还有最重要的原因，他想知道克烈部落的首领黑袍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自新朝初建，克烈部落主动出访缔结盟约，边境进入长久的安宁。 这也是关宁受到拥戴的主要原因之一。 隆景帝在位期间，边境从来没有安稳过，他用关重山之死换来的二十年停战合约，结果只用了一年就被打破。 可关宁即位后，四年来从未有过战争。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一直以来北方受蛮族侵扰，城民百姓无法安居，种地种不了，畜牧养不了，生活极为困苦。 国家也受长时战争拖累而消耗巨大。 这安定生活来之不易。 四年未起战乱，这是在前朝从未有过的。 人们自然而然的把原因归咎在关宁的身上。 因为大宁朝的皇帝是原来的镇北王，他曾亲率镇北军，深入蛮荒打到乃蛮部落老窝，把他们打的一蹶不振，再不敢侵扰。 真是这样吗？ 只有关宁清楚，主要原因是因为有克烈部落的存在！ 克烈部落与乃蛮部落持续作战，使之无法入侵。 关宁还发现，克烈部落对大宁很亲近。 并非是出于战略目的的亲近，而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他曾详细看出这两大部落的分布及战争情势，克烈部落占据的一些地盘很让人奇怪。 给他的感觉像是在防范着乃蛮部落进犯大宁，在替大宁守卫边疆…… 这种感觉很离谱，但真的存在。 再有他发现，克烈部落在很多作为上跟中原国家很相似。 比如开放商路，互通有无，促进两地交流。 听闻为了保障行商安全，克烈部落还专门组建了护商队。 类似的措施还有不少，这大大缓解了两族仇恨，增进了友谊。 他们表达出了善意亲和，释放出愿与大宁友好相处的姿态。 甚至自己吃一些亏也无所谓。 在边境线上，他们相当的克制约束，克烈部落首领黑袍王还定下了严令，任何胆敢无故进犯大宁边境的人，都将受到最严苛的刑罚！ 同时他还采取了很多积极措施，使得两地百姓仇恨化解，逐渐趋于融合…… 这实在不可思议。 克烈部落也是蛮族，对中原人自然也有仇恨，可现在却如此的反常。 关宁知道主要原因就在于那位黑袍王，这些都是在他的影响下改变！ 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人的身份实在值得怀疑，关宁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还要确认…… 时至九月，上京这边还有着暖意，而在蛮荒及更北边的地，却是已经开始刮着冷风。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这种加持下，似乎更冷了些。 施源收紧了衣袍，离开有些久，都忘记这边冷的快，穿的少了。 他出身于镇北军，但并非主战的将士，而是文书谋士一类的。 曾多次来过这里，而今再来依旧会忍不住感叹，这里实在不适宜住人。 要不怎么叫蛮荒呢？ 再往北，就是广袤无边的大草原那里才是蛮族真正适宜生活的地方。 这里只能算是交界处。 只有很少一部分的草原。 严格的说，乃蛮部和克烈部都是被遗弃的弃民！ 可就是这些弃民，却成为多少年来，前朝大康的大患，而今却有更多的北蛮即将入侵…… 想到这里，施源心头起了一片阴霾。 不过比原来好的一点是，现在他们有盟友，那就是克烈部落。 陛下这次派他前来，就是要加深跟克烈部落的关系，还有详谈引入蛮人到大宁的事情…… 原本应该是派礼部官员前来，但礼部那些官员对蛮族还有成见，也不了解。 虽然外面充满凉意，但里面地气氛很轻松暖和。 毡房正中摆放了火盆，里面地柴火散发出热量。 坐在主位的大汉约莫四十岁左右，古铜色的脸上多是胡渣，目光犹如鹰鹫，其身材壮硕，蒲扇般的大手中还端着一个酒碗。 他把酒碗放下，又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哈哈大笑说了一串话。 施源听懂了他说的蛮语，意思是欢迎远方的朋友。 这个蛮人看起来凶悍，但表现出来的很热情。 施源快速扫视这个毡房，内里构造跟他以前所见不同，有点类似大宁那边的屋子，并且在主位后还放了一个屏风，显得不伦不类。 听闻克烈部落首领很崇尚中原文化，看来所言非虚。 相信这次商谈会更顺利。 思绪闪过，施源上前一步，同样以蛮语回应道：“大宁主使施源带我朝圣天子向尊贵的克烈部落首领黑袍王问好。” 同时他将右手抬至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蛮族礼节。 施源很熟悉这一套，这也是入乡随俗。 当然，还有个主要原因是跟克烈部落关系好，否则就不会这样了…… “不，不。”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主位上的蛮人立即摆手，他用较为蹩脚的中原话开口道：“我不是……克烈部落的……首领。” “不是？” 施源跟其他使臣对视一眼。 神情充满了疑惑。 “这位是我们克烈部落的副首领，塔克。” 曾两次来大宁的秃鲁花解释道：“大首领率我部战士正跟敌人作战，无暇归来，因而安排副首领见各位使臣。” “不过还请诸位放心，副首领完全能够做决定。” 秃噜花又补充道：“在我返回时，已经向大首领传达了大宁皇帝的意图，我们大首领已经知晓……” 他解释的很详细，似乎生怕施源等人误会。 “原来如此。” 施源摇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陛下还特意交代，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见一次克烈部落首领。 看来是见不到了。 他在心想着，却不知道在主位那个显得不伦不类的屏风之后，同样也摆了一把座椅。 其上坐着一个比塔克还要威猛雄壮的男子！ 他才是克烈部落真正的首领，黑袍王关重山…… , 第894章 关重山的真正目标 “宁儿，竟然还派出施源作为主使，莫非是开始怀疑了？” 施源是他的老部下，曾多次派其到蛮荒，对这的情况很了解，当然对他也熟悉。 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关重山心里想着。 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才不能露面。 现在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关重山这样做完全是为大宁考虑。 在所有民众的认知中，他早已是个死人了，突然又说还活着，必然会引起极大波澜。 而且当时他儿子关宁起兵的理由就是以隆景帝迫害忠烈之名，一旦他还活着的消息公布，就会被人们认为这是父子两人的算计，就不能占据正义。 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一朝不能有二皇。 太上皇也是皇。 哪怕自己有心避之，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而关重山只能身在幕后，掩藏自己的身份。 他要一统南蛮，为他儿子彻底消除蛮族隐患，建立一道坚固屏障，守护大宁北境安宁，并致力于促进两族融合。 镇北王府驻守边境这么多年，也让关重山明白，一个种族无法被真正消灭。 战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一场战争胜利又能维持多久的和平？ 十年？ 二十年？ 这是最多了。 这样下去，两族直接的仇恨会越来越大，战争永无休止。 这并非解决之道。 唯一的，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两族走向融合。 做一个类比。 不同种族就好比生活在两个州的人，本身有不同的生活习性，有原本存在的差异……但却同属一国。 如果是这样，就能够理解了。 格局，眼界放宽后，没有什么不可能。 关重山有一个大宏愿，就是让蛮族成为大宁朝的国民。 他的儿子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王朝，能够实现各民族一统，四夷尽归…… 而做到这一点，并不是战争能够做到的。 关重山本是一个武夫，却用起了文人的手段。 而这也正是显出了关重山的能力。 他以一个外族人暗中掌控了克烈部落，并用出各种办法化解两族仇恨，而今他们能坐到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原本他就要赢得胜利，将乃蛮部落彻底消灭。 可乃蛮部落首领，那个有着一半中原血统，一半蛮族血统的拜不花实在可恶。 竟然投靠了北夷，并将其引入战场。 关重山很了解蛮族的历史，本是原属同族，却因历史原因分为两支。 其中一支被驱赶出来，他们就在姑衍河畔居住下来，后自称为蛮族，也就是南蛮。 而在更北边的大草原上，生活的族群被称之为北蛮，实际上他们是夷族，也就是北夷。 南蛮北夷，本是有着世仇的，比之跟中原丝毫不弱。 可拜不花却违背了自己的祖训，投靠了北夷，还将之引入…… 关重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很清楚北夷有多么强大，一旦他们的目光投向中原。 那会是一场大灾难！ 而大宁，首当其冲！ 一定要阻其南下！ 关重山迫不得已，派出使臣向大宁求援。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鼠目寸光的人，若换成隆景帝，这个时候想的肯定是，你们内斗消耗与我何干？ 可却忽略了什么叫唇亡齿寒。 果然，宁儿立即派出了五万镇北军，原本他只是要三万的，他知道大宁现在也很难，若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不会求援。 可这一次的危机真的太大了！ 关重山必须要把其阻挡在蛮荒，战场也只能在蛮荒，不能进大宁一步…… 这也算是父子齐心，并肩作战了吧。 他心想着。 那肃穆粗糙的脸上也起了一抹笑意。 宁儿真的很了不起。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为他在跟梁国作战捏了把汗，没想到还真的赢得胜利…… 还有他提及的引蛮族到大宁居住的想法，让关重山觉得他跟自己儿子想到了一起。 如果这件事能促成，绝对是两族融合的一大进步…… 而这对克烈部落是有利的。 蛮荒毕竟还是太荒芜了，原本他们所占据的优质草场和水源，已经在北夷大军的进攻下难以坚守。 很快，整个蛮荒都要成为战场，如果能把一部分青壮及妇孺儿童转移到大宁安居，这也是为克烈部落保存实力人口。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蕴含的意义。 相信这一次宁儿派出使臣而来，就要详谈此事，最好能定下来…… 关重山在幕后心想着。 而此刻，施源也谈到了正处，他沉声问道：“不知贵部能否告知当前真实战情，还望你们不能有任何隐瞒，这很重要，因为是关系到我朝圣天子对战事的研判及为贵部提供的帮助……” 听到此。 在毡房内的蛮族人皆是一怔。 “我大宁朝已援助兵力五万人，当前正与贵部并肩作战，知晓详细战情是必须的，也是最基本的。” 施源义正言辞。 “用你们中原话来说，战情并不乐观。” 在主位上的克烈部落二首领塔克用蛮语说着，不过施源能够听懂。 “北夷兀良和阿速特都是强大的部落，他们占据着北夷肥美草场，战马优良，兵力众多，而今联合在一起，实力很强。” “不过，他们主力部队还未真正踏足南蛮，现还只是先头部队进攻，我们倒能勉强应付。” 听到此。 施源面色凝重了些。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强大毋庸置疑。 只是他们曾在北夷，从未踏足南蛮，是因为看不上这块贫瘠之地。 而今出兵，其目的应该是中原！ “我并不是有意挑拨。” 塔克又开口道：“这两大部落只要出动主力部队，那目标必然是中原，在乃蛮部落首领拜不花的游说之下，他们对中原很感兴趣。”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在北夷生存太久，很多草场开始退化，已经不能满足生存所需……” 施源点了点头。 在上京出发前，陛下也分析出了有这方面原因。 他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这两大部落主力何时会出动发起大规模进攻。” “应该是明年开春之后。” 塔克沉声回答。 …… , 第894章 圣天子有言 “开春之后……” 施源呢喃着，面色更是凝重了一些。 这就是说，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北夷主力部队的冲击，绝对会是一场巨大危机，对大宁而言，也是一次重大考验。 还好，现在大宁不是孤军奋战，有克烈部落作为盟友。 近四年的相处，足以证明克烈部落是能够靠得住的…… 这次他来能够真切的感觉到，只要遇到的蛮族人都释放出了善意，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也说明了，克烈部落的首领一直在有意引导，促进两族和谐。 思绪闪过，他又问道：“这个情报准确吗？” “不准确。” 塔克开口道：“最早也应该在开春，或者更晚一些。” “据我们情报打探，应该是兀良部和阿速特部对兵力的多少及胜利成果瓜分而产生了分歧……” “还没有打，就已经开始想这些了？” “是的。” 塔克直接道：“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渺小的蚂蚁……” “他们是想太多了。” 施源又问道：“还有什么具体情况？” 塔克等几个蛮族人接连说明着情况，可以说的上是事无巨细。 这也是在试探克烈部落的诚意。 他们在蛮荒也有诸多眼线，知晓不少情报，若他们有所隐瞒或欺瞒，则说明缺乏诚意，或者别有用心。 相谈甚欢。 施源曾多次来过蛮荒，也因外事出访，但没有一次比这次顺利。 这帮克烈部落的头头们皆是收起了凶悍之心，表现的客客气气，像这位副首领塔克，还总是像表现出文人模样，说着一些文绉绉的话，倒是显得不伦不类，很有意思。 气氛浓厚，施源感觉差不多了，便准备提及此行陛下交代的另外一件重要事情…… 他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想必之前秃噜花主使回来时，已经向诸位转达了我朝圣天子所说的引克烈部落族人进入大宁之事……” 说到此处。 众位立即沉寂。 略微停顿后，塔克开口问道：“此事我等已经知晓，就是想详细问问，具体是怎么个引入法？” 施源反问道：“难道塔克副首领不愿进入中原？” “哈哈！” “大官说笑了。” 塔克跟其他人对视一眼，随即笑着道：“蛮荒苦寒，又怎比得了中原繁华，我们自然愿意生活在中原。” “这便是我朝圣天子的第一个条件。” 施源大声道：“圣天子有语，南蛮也好，北夷也罢，皆是源出夏后氏苗裔，淳维之后，愿待尔等如汉地子民，并无二致！” 塔克等人皆是愣神，内心已有几分心动。 中原称汉，统称为汉人。 这也是两族最大的不同。 “诸位想必知晓，我朝圣天子即位之前乃是镇北王。” 施源此话一出，又是让不少人愣神，尤其是塔克，头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转，但忍住了。 “镇北王府与蛮族征战多年，不必赘述，然这世间真有不可化解的矛盾？” “我朝圣天子，胸环寰宇，直言两族虽有言语不通，肤色不同，外貌不一，但皆为人族，又何必分你我高低，理应求同存异，共同生存！” “就好像我们能坐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番话更是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 “这真是圣天子说的话？” 有一位蛮族头头出言问道。 “如有半句虚假，施某愿受长生天罚。” 有这一句他们便立即住嘴。 “圣天子好大的心胸。” 有人惊叹。 他们已经意动了。 蛮族人自诩强壮威猛，向来看不起汉人武力，嘴上是不愿意承认，但他们面对汉人那璀璨文化，都是羡慕不已，也能生出来一种自卑感。 这是有真实体现的。 蛮族普通族人还过着简单生活，可在上层却把效仿汉人当成潮流。 或是学习经典，或是学习文字，或是附庸风雅。 这是一种对于文明的向往，是人从低阶追求高阶生活的本能。 如果能成为其中一员。 谁人不心动。 而今不需要武力征服，就能够直接入住？ 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而这时，施源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当你们入住进来后，就会完全按照本国国民对待，盐，铁，酒，茶除了不能私下倒卖，皆可自由购买，而且还不需要互市！” 此言一出，让所有人再一次呆滞，这个条件可真的是太丰厚。 盐、铁、酒、茶都是生活必需品，实行专卖制度，尤其是盐铁，有相当严格的管制，若是流向外地他国，更是绝不允许。 大宁跟克烈部落已经开始通商，但对这些东西还有管制，只能体现在盟约，而不能私下交易。 而这些东西对游牧部落来说，也有很大的需求，几乎是生活必需品。 其他人都陷入狂喜中，但塔克却迅速冷静下来。 他眼微眯着，低沉问道：“中原有句话是，天下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下来。” “是天上。” 施源补充了一句为他纠正。 塔克面色微红，这就尴尬了。 随即他摇头道：“意思就是这样，大宁圣天子开出如此好的条件，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我们蛮族人看着老实，但也不是傻子。” 虽说有大首领在后，但前提也要维护族人的利益。 他可是知道，汉人精明的很，把你卖了，还要你帮他数钱。 他猜想这背后，应该还有诸多条件，好处不是白白得到的。 塔克问道：“曾经乃蛮部落跟你们打了那么久，你们都不曾允诺令其进住，而今却主动引进，不得不让人怀疑，还请说出你的条件。” 施源面色平静。 这个蛮人有点水平，竟然没有被这条件冲昏头脑。 不过他早有应对，平静道：“我们确实有些条件。” “还请细说。” “首先，要引入的蛮族人都必须是经过严格筛选，保证不能对中原人有太深的敌视。” 施源开口道：“这样是为了两族更好，不产生必要的矛盾。” 塔克点头表示明白。 这是正常的条件。 “你们也要有这方面的准备，在居住地不能有敌视我们蛮族人存在。” 他很聪明的提出对等条件。 “这个问题应该不存在。” 施源开口道：“我们会专门为你们划分出一片地域，让你们单独居住，这个地方称之为自治区。” , 第895章 关重山：宁儿真是好算计 “自治区？” 几个蛮族人一脸懵逼，但塔克还是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自治是什么意思？” 他出言询问。 施源解释道：“这也是我朝圣天子提出的优厚条件之一。” “我朝会在辽州选出一片区域供贵部族人居住，并会协助贵部前期安居修建城池等，大小官员皆为贵部自己选定，总督首领，依旧是贵部首领亲领，我朝绝对不涉。” 一众人再度惊疑。 辽州是与蛮荒接壤的一个州，虽说并不繁盛，但比之蛮荒也好太多了。 而这个条件也足够优厚，给他们安置地方，让他们自行管理，给了极大的自主权，这就是自治。 塔克的神情却更加凝重了。 这并不算是条件，应当算是极大的优待。 正因为如此，让他很是紧惕。 他很清楚，大宁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对他们……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 施源将塔克的神情尽收眼底，这个家伙倒不像其他蛮族一样头脑简单。 “既然是在我大宁朝的国土上，自然要遵守我大宁朝的律法，不得随意打斗杀人，不得野蛮行凶！” “考虑到蛮族教化不足的问题，我朝还会在内开设书院，教授中语中字，帮助蛮族识文习字明理……” 施源又笑着问道：“不知这个条件，尔等能否接受？” “这……太能接受了！” 未等别人说什么，秃噜花率先道：“我们蛮族文字弯弯曲曲复杂的厉害，语种颇杂，若有机会谁还愿意学这鸟毛文字。” 施源差点没笑出来。 不过秃噜花形容的倒很是贴切。 蛮族文字就是像鬼画符一般，远不如中语简单明了。 “嗯，这个挺好。” 又有一个蛮族族老点头道：“我蛮族孩童就应该学习好的东西。” 他们都是赞赏的态度。 其实这很好理解。 古代很多游牧民族都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有自己的游牧文化罢了，所以愿意吸纳已经成熟的文化，并为之向往。 这是人类发展的规律。 看着他们讨论热烈。 施源不由想起临行前跟陛下的谈话。 他有提及过，蛮族人不知教化，依旧保留野蛮习性，若是引进恐有后患。 陛下很随意的摆摆手。 只要教他们学习中语，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是中原人了。 那个词怎么说的？ 施源想了想。 嗯。 是叫文化同化。 陛下说以武力不能消灭一个种族，但用文化一定能。 他后来想明白了。 当有一天蛮族人说跟他们同样的话，有同样的生活习性，那还是蛮族吗？ 就是让他们离开也都不会走了…… 这才是毒辣之处。 思绪闪过。 施源又开口道：“既然去辽州安居下来，就不能正常养殖放牧，因而只能像我们中原人一样，开垦种地！” “这不行啊！”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一片疑声。 “我们可不会种地。” “是啊，根本就种不了。” 施源抬手打断他们的话音，直接道：“大家请放心，我们会安排人教你们种地，保证你们只要愿意劳作就能吃上饭，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番话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 不用在蛮荒吹北风了，还不会管你，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一众都无比欣喜。 塔克却冷声问道：“你们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塔克副首领别紧张。” 施源摆了摆手，笑着道：“这近四年来相处，贵部与我大宁朝越发和睦，结成攻守同盟，而今帮助克烈部落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辽州有很多空缺土地，足够你们生衍，当然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在你们学会种植产出之后，在保证自己用度的情况下，要给我大宁上缴一部分。” 他又解释道：“这可不是缴税，而应该算是租赁费。” 塔克点头，这很合理。 住人家的地盘，又种人家的地，上缴粮食也是应该的。 就好像在蛮荒，附属部落给主部落上供，是一个道理。 “还有就是大宁在面临战事时，克烈部落应当派兵出战，这个就不必要提了，你们都住到了辽州，这也是为你们自己守护家园。” 塔克再次无言以对。 这说的也没毛病。 毕竟现在两方就在共同作战。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并不限制蛮族人往辽州搬迁，但也希望贵部部不要舍弃蛮荒之地，畜牧养殖还要继续进行，毕竟有人不愿意种地……” 太人性化了。 考虑的也太周到了。 塔克心想。 “还有什么？” “没了。” “这就没了？” 塔克很是意外，他原本以为大宁朝会趁机提出很多苛刻的条件，可却是对克烈部落极其有利的。 克烈部落崛起，随着不断吞并扩展，南蛮之地已经不足以让克烈部落生存。 分配严重不均，照这样下去就会出现分歧，除非掠夺占据更多的草场。 可现在还要面临北夷的进攻，所以就很难…… 可大宁朝提出的这个条件，恰好满足了克烈部落所需，将一部分人安置到辽州生存。 “好！” “好！” 塔克再想不出有什么问题，笑逐颜开。 “克烈部落和大宁朝友谊长存！” 他站了起来。 友谊长存？ 在后面的关重山听到了全过程，内心忍不住想到。 宁儿真的是好算计。 看起来处处为克烈部落着想，实际上是相当毒辣的计谋。 辽州因跟蛮荒接壤，多面临战事，那里的定位就是战争缓冲区，因而没什么建设，没什么人口。 空着也是空着，把克烈部落安置过去，实际上是充当劳力去了。 让他们开垦种地。 北方并不一定就贫瘠，关重山就知道，在辽州有大面积土质发黑的土地，相当的肥沃。 浪费了可惜。 这样大宁朝就成了空手套白狼的地主，蛮族就成了佃农。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还能算计过宁儿。 再教授他们中字中语，要不了多久，克烈部落就成了大宁朝的一部分，还是分割不开的那种。 而宁儿也没有忽略了蛮族本身的优势，主要战士依旧留在蛮荒，保持野性，保持战力，放牧养殖，培育战马。 这样蛮荒就成了大宁的后花园…… , 第896章 期待父子相见的那一天 可以说，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实际上这是一个吞并克烈部落的方法，也可以说是软刀子杀人。 我在跟你联盟，你却想要吞并我？ 不过关重山很欣慰。 现在他是克烈部落的首领，他都想要把克烈部落送给大宁朝，送给自己的儿子。 可没有办法。 他虽是首领，但因是外族的原因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实际上能成为首领，已经相当不易。 他可以尽最大可能的帮助大宁，但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在这同时也要维护克烈部落的利益。 否则他也做不了这个首领。 关重山也曾想过，怎么才能合理的把克烈部落并入到大宁。 又该怎么消除两族不和的弊端，又该怎么处理两族相处的问题。 这会不会给大宁带来麻烦？ 类似的问题太多了。 现在因为自治区的建立，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宁儿，简直就是天才！ 他看出了关宁的目的，但并不会戳破，反而要用最大的能力去推动去促成…… 这样用不了多久，克烈部落就会成为大宁的附属部落。 这会增加大宁的国力，也会有一批强大的战士。 在面对北夷进军时，也更有保障！ 关重山都没想到北夷竟然会有南下的想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的计划是，统一南蛮，再进军北夷，然后都交给宁儿。 正值壮年，还能拼能打。 现在北夷主动进军了。 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一次可能要父子联手了。 关重山充满了期待。 不过他更期待的是能有父子相见的那一天…… 这场议事无疑是谈的很顺利，持续几个时辰都不觉得久。 施源又讲了一些细节，解释了他们的顾虑，然后才是散场。 塔克说跟族老们商量商量第二天给答复，实际上他是去请示关重山。 在克烈部落中，知道关重山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 这是种族不同决定的，若让族人们知道他们的首领是中原人，还是曾经的镇北王关重山，恐怕会直接崩溃…… 关重山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部落信仰希望，以此完成对克烈部落的统治。 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蛮族崇尚强者，关重山就是强者！ 他带领着克烈部落的人去征战，每有战事，族人们总是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袍，高大如柱的男人冲在最前，带领着族人杀戮破敌…… 克烈部落崛起了，并击败了乃蛮部落，夺回南蛮之地。 他受到族人的崇敬，他的统治才如此稳固。 克烈部落的族老们都知道关重山的真实身份，因为是他一手提拔培育起来的，这也是能稳固统治的基础。 由此也能看出关重山的能力，一个外族人，混到这种程度，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关重山自然同意，并交代尽快完成第一批人的选拔迁移。 这也符合克烈部落实际需求，内部达成一致，自然没有问题。 第二天，塔克作为代表就与施源签订了盟约，两方合力尽快完成此事…… 这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里程碑事件。 中原国家与蛮族一直都处于战争敌对状态，由此开始出现转折，两族走向融合…… 北夷，是指沂兰山以北的地域。 这里是面积广阔的大草原，特殊的地域蕴养出特殊的，以养殖畜牧为生的游牧民族。 游牧民族的居所并不固定，他们会随着节气变化，而追寻肥美草场。 大草原就是上天的恩赐。 他们得以养牛羊战马。 这个民族是好战的，各部落之间争战不断。 许久以前，位于东方的兀良部崛起，四处征战，统一北夷，建立王庭，兀良部落的首领，便是北夷王！ 时间流转，某一代北夷王太过残暴，奴役族人，引起内部战乱。 在这时，阿速特部宣布独立，并带走很多不服从兀良部统治的部落。 自此北夷分裂。 两大部落各占东西，争战不断…… 而在如今，这两大部落又走到了一起，因为他们有了新目标，或者对他们来说是新猎物……那就是中原！ 起初，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北夷有着广阔的大草原，是他们类以生存的地方，而在北夷和中原之间，还隔着蛮荒。 这是天然的阻隔。 但他们会关注南蛮的情况。 南蛮所生存的跟他们同族，因历史原因，早以前被分离出去，他们也称为被遗弃放逐的族人…… 北夷看不起南蛮。 他们生存在那样的荒芜之地，草原的面积有限，相当的贫瘠。 他们其实是在提防着。 如果南蛮壮大，必然会进攻北夷，这应该是很多南蛮族人的夙愿。 不过他们没有机会。 草原太小了，连最基本生存所需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发展起来。 北夷也更加的轻视南蛮。 弃民就是弃民。 就好像是大人看小孩一样，在南蛮强大的乃蛮部落也不值一提…… 但就在近年，他们注意到南蛮有一个部落……那就是克烈部落。 这也是一个古老的部落。 只不过是在时间的推移下走向衰落。 可这个部落崛起了。 在短短几年间，整合吞并其他部落与乃蛮部落作战，打得乃蛮部落节节败退，都没有生存之地，眼看着就要一统南蛮。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曾经建立王庭的乃蛮部落也没有做到这种地步。 北夷这边开始关注。 也在这时，乃蛮部落首领拜不花迫于无奈之下，带着残部逃到了北夷！ 虽属同族，但南蛮与北夷有着极大的仇恨。 北夷也绝不允许南蛮之人踏足，若被抓住，将会受到酷刑，其所在部落也要被全部消灭。 这并不是虚言，而是禁令。 曾有南蛮族人进北夷被发现，其所在部落便被王庭黑甲军全部屠戮。 拜不花作为乃蛮部落的首领，其身份非同一般，又带着残部在一进来之后就被发现。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救了他。 在将出逃所带的牛羊，甚至是战马等全部交付出去，他得到了一次面见兀良部大首领北夷王的机会…… , 第897章 草原精灵 拜不花被五花大绑，他的残部暂时被扣留，跟着他的族人被圈禁。 对他而言，这是很屈辱的一天。 偏偏带着他的那个人，一个有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像是猎人在打量新奇的猎物一样。 不过并非吃了他，而是“吃”了他。 拜不花知道自己的外貌长相跟在蛮族中显得很不合群，因为他有一半的中原人血统。 他母亲是被他父亲掠夺来的，他的出生只是一次意外。 这就导致他的长相身材跟蛮族人有很大的差异。 相比较起来更加的瘦弱白嫩。 是的，他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 因为这帮不懂教化的野蛮人取向有很大的问题，而自己在这里显得英俊的相貌，对他们而言有吸引力。 拜不花觉得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 这个蛮族人应该是一个大将军之类的角色，正是因为他为自己说话，否则可能直接死了…… 一路上都在忍受着屈辱。 那种眼神让他胆颤心惊，更过分的是，这个人还捏自己的臀，还用那如蒲扇般的大手摩挲自己…… 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拜不花还得笑脸相迎。 他必须要忍受这种屈辱，因为他要复仇…… 多年前，他曾战败于镇北王关宁，那一战，乃蛮部落的老窝都被端了，损失极大。 在那之后，克烈部落崛起，趁机攻打。 几年下来，他不断战败不断折损，被迫逃到北夷…… 经过一番赶路。 拜不花来到了王庭。 他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草原，遍地的牛羊在远处百无聊赖的闲散着。 蓝天，白云。 构成了绝美的盛景。 这才是真正适合蛮族居住的地方…… 众多部落如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一个毡房外。 或许不应该叫毡房。 因为它太大了太高了。 这里就是一座城，也被称之为王城！ 拜不花在这个变态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带了进去。 突然他感觉臀部吃痛，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带着肆虐的声音。 “等你见过大汗后，我会向大汗请求，把你赏赐给我……” 拜不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他回神后，来不及多想，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入眼是一片硕大的空间，四周有着四根一人难以抱住的柱子，通体刷着金粉，金灿灿地格外晃眼。 正是这四根柱子撑起了这个毡房，在地上通铺着五颜六色的花毯，整体布置辉煌大气。 大宁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拜不花心想。 自己曾在南蛮之地的王庭跟这里比起来差太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的身上。 拜不花扫视了一番。 皆是穿着战甲的蛮族人，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看向上方。 那里有一个金黄色的王座，王座之上铺着一块不知名的洁白兽皮。 关键是坐在那里的人。 是一个有着金钩鼻，眼窝深陷，带有王冠的壮实男子。 拜不花知道，这位就是兀良部落的大首领，也是北夷王，兀良保！ 他斜靠在王座上，转身跟王座旁边的一个年轻女人说笑着。 这个女子年岁并不算大，她穿着花花绿绿带有浓重风情的衣裙，上衣略微紧身勾勒出良好的曲线。 最让人注意的是她的肤色，不同于蛮族女人的粗糙，而是非常的白皙。 拜不花突然想到中原的一个词，肤如凝脂。 她还有着姣好的容貌，一双眸子如珍珠般透亮，头发在后面拧成一个麻花辫，其上还带着一个五颜六色花朵编织的草帽。 就如同草原精灵一样。 拜不花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北夷王兀良保的女儿……朵颜。 这个名字传遍北夷南蛮。 是因为兀良保对她的宠爱，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 朵颜从出生起就用牛奶沐浴洗脸，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有如此白皙的肌肤。 据说有一次，朵颜路过一个蛮族卫士身边时打了个喷嚏。 兀良保就直接把这个卫士杀了，其所有部落族人都不能幸免…… 这听起来很离谱，但却是真的。 你让我女儿打喷嚏，就是你的罪过，虽然可能跟这个卫士没有任何关系…… 最能体现受宠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兀良王庭有两支最强大的军队，都是抽调附属各部落最强大的战士组成。 其一为黑甲军。 还有一支就是兀良保以自己女儿命名的朵颜三卫！ 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宠爱朵颜？ 拜不花脑海中快速的思绪着这些事情，心里有了主意。 或许可以从朵颜的身上入手，找机会接近她，让她对自己有好感，甚至是爱上自己…… 那么爱屋及乌，兀良保也会支持自己，甚至能有机会夺得兀良部！ 拜不花并非纯粹的蛮人。 他最擅长的并非武力，而是智计。 这也是他能以一个非纯粹血统的蛮人成为乃蛮部落首领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些粗糙野蛮的蛮族人是配不上草原精灵的。 而他的英俊，正好与之相配！ 拜不花眼珠转动，已经有了心计。 不知为何。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的镇北王，也就是现在的大宁皇帝关宁。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对比。 他们年龄大约相仿，又各自有一番成就。 突然他有些没底气。 对比英俊来说，自己不得不承认还是难以与之相比。 至于成就？ 他一个落魄首领，更是比不了…… “大汗，乃蛮部落首领拜不花带到。” 络腮胡子蛮人上前单膝下跪行礼。 这一声也把拜不花杂乱的思绪打乱，他刚回过神，就赶紧到后膝处一阵疼痛。 后面押他的蛮人脚已经踹了上来。 “见到大汗还不下跪？” 先前那大胡子蛮人瞪了其一眼，好像在埋怨你为什么踢的这么用力，伤到我的小宝贝怎么办？ 拜不花吃痛，但强咬着牙并未跪下。 他能承受屈辱，但也有底线。 他是南蛮之地的王，虽然落魄了，但在身份上跟北夷王平等。 怎么能够下跪行礼？ “你……” 见得拜不花无动于衷。 那络腮胡蛮人都有些着急了。 拜不花却朗声道：“我并不是你的俘虏，我这次来是来给你兀良部送来一场千载难逢的机遇。” , 第898章 拜不花的祸心 “准确的说，我是来帮助兀良部落解决问题的。” 拜不花虽然被捆绑着，但还是仰着头，显示出自信的神色。 他很清楚，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 成则成，不成则死。 这话也引起旁人的注意，在前列有一个穿着花袍，已经上了年纪满脸褶皱的蛮族老人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说我们兀良部落有什么问题？” 拜不花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也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兀良部右相吉格。 兀良部建王庭许久，早有一套完整体制。 北夷以右为尊，右相的地位可想而知。 “兀良部是王庭部落，曾有一统北夷的辉煌荣誉，现今北夷二分，有阿速特部独建王庭，可你们却收不回来！” “大胆！” “可恶！”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遭至一众人咬牙切齿的痛骂，恨不得生撕了他。 因为拜不花这是来到王庭打兀良部的脸，这谁能忍？ 这是兀良部的耻辱。 他说的也没有错，这么多年来，兀良部一直跟阿速特部征战，就是想要将其收回，再度一统北夷，可就是做不到。 只能是默认阿速特部的存在。 周边人如凶神恶煞。 但在王座上的北夷王兀良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跟自己的女儿朵颜玩着，似乎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面对这种情形，拜不花没有丝毫惧怕。 他继续道：“据我所知兀良部已经许久没有跟阿速特部发生过大规模战争了，想必是知道难有个结果，只能蓄势待发，就像两匹狼都在等着对方露出弱点，一击毙命！” “草原进入和平稳定时期，族人迅速增长，这本应该是好事，但却是恶果！” 拜不花大声道：“”长生天的恩赐有限，大草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他这话让所有人都积立即安静下来，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拜不花内心窃喜！ 他说对了！ 头脑简单的蛮人不会思考问题，但他会思考。 大草原就是长生天给蛮族人的馈赠。 能让蛮族人养牛，羊，战马，让人们生存，可草原不是一直存在的，当超过它原本的限制外，草原就会被破坏，草场会蜕化成为荒漠。 据说以前的蛮荒就是这样。 乃蛮部落为什么要进军中原，就是因为贫瘠的蛮荒，稀缺的草原无法让他们生存下去。 只能去另寻生计。 很显然，北夷也面临这样的问题。 这可不是他胡言乱语，而是经过详细打探得出的结论…… “试问诸位，是不是发现有不少草场开始蜕化，是不是发现草原开始失去原有的绿色而显出黄土？” 拜不花大声质问着。 也在他说到这里时，右相吉格示意给他松绑。 拜不花更加得意了。 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他又大声道：“照这样下去，草原就会完全蜕化成荒漠，北夷也会成为南荒那个样，谁都不能活的下去！” 周边人神情出现了恐慌。 如果真有那天，他们将没法生存。 而且拜不花说的情况，还真的有。 他们都看向了右相吉格。 “听说你是兀良部的智者，你敢否认吗？吉格大人！” 拜不花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良久，吉格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 “今天，我就要给兀良部指出一条明路！” 拜不花到了场中，大声道：“在蛮荒以南，就是中原！” “那里有数不尽的美女，有用不尽的绫罗绸缎，有使不完的浓茶香料！” “盐巴，铁器，陶瓷，茶叶，丝绸……在我们这或缺的东西，在那里应有尽有！” 拜不花的声音极具感染力。 “那里没有四季刮不完的风，那里没有熬不过的寒冬！” “那里的女人温柔似水，那里的女人美艳无双！” “那里有软糯的细粮，那里有喝不完的美酒！” 拜不花一言一语挑动着在场中的所有蛮人。 他们并非对中原一无所知，也有听闻过。 还有大胆的行商来过。 “把目光往远处看一看，既然大草原已经不能满足我们的生存，何不走出去？” 拜不花咬牙道：“蛮族人流着好战的血液，去抢杀，去掠夺，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吼！” “吼！” “抢掠！” 毫无疑问，他的这番话把这帮蛮人激发了起来。 在他的描述下，中原就是天堂…… 拜不花悄然后退一步，他很满意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没有人听到不会动心。 在这的所有人都被他调动起来，都快要把顶子掀翻。 他要祸水南引！ 他要引得北夷出兵进军中原！ 他才能报仇，才能在乱局中再度崛起！ “咳！” 一道低沉的干咳的声响起。 原本呼喊的蛮人们立即安静下来，这干咳声来源于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一声轻咳，让所有人禁声。 好一个北夷王，这威严可真是够重的。 拜不花知道历代北夷王都以残暴著称，其杀伐之力令人心惊。 “不就是在南蛮失了势，想引动北夷进军中原浑水摸鱼么？” 北夷王兀良保才是转过了身，也直指核心。 拜不花面色不变。 “可我说的是事实，对兀良部也是有利的。” “本汗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奸诈，你不止是只来兀良部游说，应该还派人去了阿速特部吧？” 拜不花瞳孔微缩。 才真正紧张了起来。 他确实也派人去了阿速特部。 两大部落联合才更有把握进攻大宁，毕竟那大宁皇帝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他害怕极了。 毕竟这两个部落的关系可并不好，他没有太大的把握说服。 正准备说什么，兀良保开口道：“不过这样的事情拉上阿速特部显然更有保障。” 拜不花明白，他说的保障是在兀良部出兵中原时，阿速特部不趁机攻打己方部落。 这就是说兀良保答应了？ 拜不花喜不自胜。 “不过本汗还有一个条件！” “北夷王请讲。” 拜不花大声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跪下！” “啊？” “本汗让你跪下行刚才没有行完的礼，一个落魄首领，在本王面前装什么傲骨……” , 第900章 目标大宁 拜不花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兀良保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同时，周边的兀良部族人也都目光玩味的盯着他。 “跪下！” “跪下！” 他们都起着哄吼叫着。 见一个乃蛮部落首领受辱毫无疑问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这个家伙也确实装逼，真以为乃蛮部落算什么东西，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丧家之犬而已，还想跟大汗平起平坐。 “不跪么？” 兀良保淡淡道：“把他的族人全部杀死，把他驱逐出去……” “你……” 拜不花面色大变。 周边人已经准备上前拿他，拜不花知晓已经没有办法。 他想要报仇只能这样忍受屈辱。 拜不花有些心虚的看向朵颜，他刚才表现出骨气，也想要争得这位的另眼相看，毕竟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这是一条捷径，能有机会一定要抓住…… 可他想多了，从头至尾朵颜就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花帽，当他是个小透明。 拜不花苦笑。 随即跪了下来，并匍匐在地上。 此刻他的脸色涨得通红。 从他做了乃蛮部落首领就没有跪过别人，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大的耻辱。 我会记得今天！ “哈哈！” “哈哈！” 周边人肆意的大笑，更是如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 “吉格，派人送信给阿和泰，让他来商议进军中原之事。” 阿和泰，阿速特部的大首领。 “是。” 言罢，兀良保就带着他的女儿朵颜准备离开…… “大汗，能不能请求把拜不花赏赐给我。” 这时先前那个变态，名为乌森的蛮族大汉突然开口。 “你……” 拜不花面色比先前更红了，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他很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打算。 若真到了他手里，那可真就是羊入虎口了。 “北夷王，你不能……” 拜不花忙得开口大喊。 正准备离开的兀良保停住脚步，淡淡道：“只赏赐给你一晚。”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这位大将是什么德行。 不过应该让他受点苦头。 这个乃蛮部落的落魄首领太奸诈了，他刚才注意到，这个人在说话时，目光总是不停的暗暼着朵颜。 想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就你也配？ 这就是惩罚。 “大汗，你怎么能……” 拜不花身心颤抖，可兀良保根本就不理会他，直接带着朵颜走了…… “哈哈，你是我的了。” 乌森得意的大笑。 “虽然只是一晚上。” “吼！” “吼！” 短暂的沉寂后，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乌森，能不能让给我？” “我把也他部落给你。” “我给你五千只羊，跟你交换。” “我给你五千头牛！” 他们都是大喊着，围过来争抢着，完全把拜不花当做成一件货物。 拜不花面色阴沉，气得颤抖不止。 “滚，给我千金都不换，你说是吧。” 乌森转换了笑脸，看得拜不花是一阵恶寒。 周边一张张肆意的笑脸，让他颇为无助。 他才知道，原来下跪并不是耻辱，这才是…… 在这之后，他就被乌森带走了。 乌森听从大汗的命令，只要了他一夜，是真的一夜！ 这一晚，拜不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屈辱的泪水已经流干，几次他都有咬舌自尽的想法，但还是忍下了，屈辱已经受了，就无可挽回。 他要忍下来，然后再报复！ 关宁！ 就是他！ 若不是那次战败，怎么会有现在的结果。 等着吧！ 当北夷大军攻进中原时，你会知道什么是生灵涂炭…… 拜不花猜得没错。 这个变态蛮族人，是兀良保亲信爱将，掌握着十万大军，在兀良部落很有地位。 他虽然变态，但还算有良心，把拜不花带来的残部都保了下来。 兀良保也并未继续折磨他，给了他上宾的地位。 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 唯独拜不花知晓自己身心的痛…… “那个大宁皇帝，很厉害吗？” 一道询问声打破他的思绪。 “你能不能专心一些，我们是在商议进军中原的大事，在我们几个人中，只有你知道中原国家的详细情报。” 兀良部落右相吉格呵斥着。 “我明白。” 拜不花低沉道：“可这种无意义的商谈要到几时才能有了结果？” 他很恼怒。 在那天之后，兀良保就派人去了阿速特部。 有他先前的铺垫，双方很快约定在两大部落中心处一个地方会面。 阿速特部遇到的问题跟兀良部差不多，谁都战胜不了谁，一拍即合到中原抢掠去。 在进军中原之前，首先要把在南蛮的克烈部落收拾。 这一点，两方也谈的很顺利。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克烈部落是个威胁，这是个古老部落，有很深的底蕴，要立即消灭掉。 先期已经派出一部分兵力作战。 现在冬季快要到来，长途出兵作战有些不利，商议在开春之后出兵。 这并没有问题。 只是在各自出兵人数上出现了分歧。 兵力出的太多，本部空虚，都担心对方会偷袭。 出的太少，又怕抢不到东西，得不到利益。 谁为主力，谁为辅助。 也达不成共识。 并且还因为战后瓜分战果的事情起了分歧。 拜不花听得愤怒不已，终于爆炸了。 就这样貌合神离，各自为战，怎么能成？ 再说现在就开始商议战后瓜分是不是太早了？ 拜不花沉声道：“大宁皇帝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如果你们抱有轻视之心，恐怕会吃亏！” “我看你是被打怕了。” 一个身材偏瘦，下巴尖尖，有着一头卷发，看起来颇为阴冷的中年男子不屑道：“只要我方出兵，必然是势如破竹！” 他就是阿速特部的大首领，阿和泰！ 在几次相谈无果后，他也亲自来了。 “阿和泰，各出兵二十万，先灭克烈部落，再攻打大宁，至于战果，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兀良保一锤定音。 “可以。” “能抢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只是我要提醒你，可不要拖后腿。” “本汗也要提醒你，不要想着浑水摸鱼。” “哼！” 两人冷哼一声，终于达成了一致。 于开春之后，出兵中原，目标大宁！ …… , 第901章 还不一定是谁掠夺谁 “这个情报应该是准确的，兀良部和阿速特部各自出兵二十万，再算上先期投入的应该有十万兵力，总数相加有五十万兵力。” 施源沉声道：“他们会在开春之后进发，近五十万铁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以这两大部落的底蕴，这般兵力还很保守，他们随时能根据战况继续增兵……” 听着返回上京的施源禀报，垂拱殿内所有人的神色都无比凝重。 强敌再度来袭！ 大宁又将面临战争！ 开春之后，最迟也就是明年四五月份，敌人就会攻来…… “为什么，总是安定不下来？” 礼部尚书松永年带着无奈的口吻，也说出了很多的人心里话。 每当大宁进入安定发展阶段，总是会有一盆冷水浇上来。 变法改革基本完成，其效用已经初显出来。 朝中地方安定。 政令畅通，上行下效。 以工代赈的进行，使得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比原来过的好，今年又是丰收年。 建国以来，朝廷国库第一次有了盈余。 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大宁就能全面复苏……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坎了。 战争就是破坏发展的根源！ “北夷蛮族的战力比之南蛮只强不弱！” 庞青云曾是镇北军副将，了解的较多。 “此前他们从未关注过中原，于大宁之间还有南蛮之地阻隔，现要进军中原，必然是那个拜不花挑起的，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关键是魏梁二国全面联盟，据情报探测，梁国正在大规模征兵，魏国为其源源不断支援粮食，他们也在积蓄，积极备战。” 公良禹低沉道：“如果他们抓住这个机会进军，对我朝来说是一次重大危机。” “我们并没有双线作战的能力！” “克烈部落能不能挡住？” **星问道：“或者说把战争拖住？” “挡不住。” 施源开口道：“现在也是全靠克烈部落在支撑着，要知道北夷的先头军队已经进犯了。” 众人交谈着，皆是没有头绪，心情颇为繁杂。 当时克烈部落使臣秃噜花来求援时，他们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们应该庆幸有克烈部落这个盟友，否则我们要同时承受北夷南蛮同时攻打，那才是真的难……” 费田的话让所有人都无比认可。 “这个时候我们非但不能弃了克烈部落，还要与之加深联盟，希望他们不要倒戈。”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 克烈部落也是蛮族，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一直在听着得关宁终于开口了。 他转向了施源。 “你确实没有见到克烈部落的首领黑袍王吗？” “没有。” 施源开口道：“他们说黑袍王率领军队跟敌军作战，直到我离开也没有见到。” 关宁没有说话。 反而是松了口气。 或许是真的有战事在身，又或者是避而不见？ 难道说，黑袍王真的是……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费田说的没错，我们不仅应该跟克烈部落疏远，还要全力帮助，加深联盟！” 关宁立即开口。 如果他的怀疑是真的，那他真的该毫无保留的帮忙，不能有任何折扣。 “这场战争不可避免，我们除了应战，别无选择！” 关宁开口，定了调子。 面临战争有两种选择。 除了打，还有和。 就前朝而言，就是两种选择并行。 可到了元武一朝，就没有提过和这个字眼。 “可并不容易打。” 公良禹沉声道：“我们大部分兵力都驻守在怀州和源州，一旦调动，梁国那边必有警觉，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众人点头。 这才是最难的。 大宁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两面受敌，哪个也躲不掉。 “只能小规模调动。” 关宁直接道：“全面封锁战情，不得走露任何消息，关于此事，只能在有限的几位知晓。” 这倒是个办法。 此次作战，主要战场在南蛮之地，在大宁的北方，距离魏梁二国较远，若下定决心封锁，还是能够做到的。 前提是，朝中不能走漏消息。 “那军队调动呢？” **星又问道：“只要调动军队，必然会有动静，北夷可有四十多万兵力，我方就算跟克烈部落联盟，至少也应出动二十余万。” “小规模调动即可。” 关宁开口道：“从边境再调十万镇北军，从现在就开始调，以演练的名义，只要操作得当分批调动，应该能瞒得住。” “没有确定的消息，梁国不会轻易发动战争……”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对梁国战争结束后，主要兵力就调动至那边。 从现在开始，到明年开春，徐徐调动，倒是不引人注目。 “只是十五万兵力，是不是有些不足？” 费田开口道：“要打就应该一鼓作气，早些结束，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够了。” 关宁平静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朕心里有数，不瞒你们说，朕其实在克烈部落使臣来求援之后，就已经在准备了，哪怕北夷不主动来攻，朕也觉得主动进攻。” 这话把人们吓了一跳。 别人不打，还主动打别人？ “诸位，国家发展需要时间，但有一种方式，能使得发展加快，那就是掠夺！” 关宁沉声道：“不要觉得蛮族就是贫瘠之地，事实上蛮族的牛羊马匹都是我们所需之物。” “掠夺物产，掠夺资源，为我们国家发展积累资本。” 他直接说了出来，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 “再不济我们还能掠夺人口，把蛮人带回来，也我们做工开垦，这也有很大作用。” 他们都听明白了。 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陛下这个想法有些大胆。 “北夷进军中原，就是打着掠夺的主意。” 关宁冷笑道：“还不一定是谁掠夺谁。” “陛下……所言极是。” 松永年很无奈的说了一句。 他不由想起前朝隆景帝听到有战事时的样子。 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公良禹问道：“不知陛下要派谁为主帅？” “朕亲自出征！” 关宁直接回答。 , 第902章 经验是打出来的 “您要……亲自出征？” 在关宁话音落下后，一众人神情都显露出疑色。 “是。” 理由真的是太多了。 他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整日待在这深宫大院真的能憋死，当然也不会寂寞，女人挺多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做皇帝还是挺爽的。 只是他担心身体被掏空，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 他还想去看看那个蛮族自治区搞得怎么样。 还要去见见那位克烈部落的首领黑袍王，这很重要，要印证他的怀疑。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一次作战，要用到火器，这应该是第一次大规模实战，关宁必须亲自把关…… “可咱们不是要封锁战情吗？您若亲自前往，御驾亲征，这根本就瞒不住啊。” 费田提到了一个关键点。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掩人耳目，再说可以对外说，朕要去北方出巡，朕要回老家……想要理由不有的是？” 这也能说的通。 在人们印象中，这位皇帝就是这样。 一年里能在上京待半年就很不错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 时间久了倒已经习惯这种作风。 不过这次情况又不一样，是外出打仗，还要远征北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可就…… “陛下，您若离开，谁来坐镇上京，这有个什么事情，您在蛮荒怕也无法请示……” 公良禹忙着开口。 他是首辅，但自觉还没有达到薛怀仁的程度。 前朝臣子就不一定能压得住，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是有你们吗？” 关宁开口道：“朝中已经安稳，只需按部就班的进行即可。” “若有什么不决，可去后宫请示。” “后宫？您说的是太后？” “不。” 关宁摇头道：“太后要跟朕一起走，回云州老家看看。” “那是……” “皇后。” “陛下，这……” 松永年忙着道：“后宫不得干政啊，否则容易出大乱子。” “你想多了。” 关宁无奈道：“朕只是会交代一些事情，到时让其转告你们即可。” 他们这才明白。 这就类似于留下锦囊之类的，算是一个后手。 “你们知道就行，不必外传。” 众人点头。 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知道陛下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类似锦囊的东西，关宁只是让他们有不可决断的事情去找永宁。 他为什么敢放心离京，就是因为他有后宫。 他的后宫可谓是人才济济，并非皆是花瓶，而是很具有才能。 事实上，关宁不少事情都要回去找她们商量。 只是碍于这个时代的限制，后宫干政太过敏感而没法摆在台面上。 永宁本身就是文武皆备，叶无双作为隆安帝遗女，跟隆景帝作对那么多年，更是智计无双。 现在又来了一个姬蕊，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关宁发现她爹建文帝对她的评价是对的。 遗憾不是男儿身，此言没有任何虚假，做个宰相首辅绰绰有余…… 这三个人，就能组成一个高级智囊团。 所以他很放心离开。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道：“政务公良禹为首，军事庞青云为首，遇有不决去找皇后，重大事项也要去找。” “是。” 几人应声。 都已经定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再有不到二十天就是岁日了，等过了年之后朕再走。” 关宁开口道：“但军事调动要开始了，徐徐调动，差不多等开春后敌军到来时也完成了。” “庞青云，费田，你们来负责此事。” “是。” “军需粮草这些怎么办？” 薛庆也出言请示。 “只是十万兵力也需要不了多少，你们商量着办，备的也不需要太多，我们这次是去抢掠的，要向蛮族骑兵学习。” 蛮族骑兵打仗，补给带的就很少，走到哪抢到哪。 不过草料要带的充足。 战马吃的比人要精细的多。 “这次战争要全面使用火器，火器营要提前调动过去。” 听到此。 几人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知道陛下只是动用少部分兵力，必然要动用火器营。 “真是期待啊！” 庞青云忍不住感叹。 “陛下，臣想随军出征。” 费田直接提出了要求。 火器其实在跟梁国作战时就已经使用了。 只是那个时候造出的不多，就用了几门而已，并不算是真正的实战。 这是要真正的上场了。 “你不行，你可还是京兆府尹。” 一句话就让费田泄气了。 火器营也属于天策府下辖，但有很高的独立性，属于秘密营种，即使在天策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就是庞青云这个大军机也不能知道调动，必须要关宁的手谕命令。 这是个机会。 训练已经很长时间，也培养出了一部分炮手。 经验是打出来的。 与其把炮弹用在空训上，还不如用到敌人身上…… 这也是为了以后更大规模的投入打基础。 谈到这时，薛庆等人都插不上嘴，因为他们也不太了解。 “对了，咱们派去魏国的密探传回情报，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时费田突然开口。 他掌握着大宁对外密探机构，负责军事政情打探。 “什么？” 费田开口道：“魏建文帝驾崩之后，新君即位，定年号为建武。” “这不是新鲜事了。” 公良禹笑着道：“这位是觉得大宁和大梁都是武帝，不甘落后。” “不是叫武帝就是武帝。” 庞青云淡淡道：“武帝可是打出来的。” “这位皇帝有效仿陛下的嫌疑。” 费田笑着道：“他在即位后推行了变法改革。” “嗯，是一位革新的皇帝。” **星比较关注。 如果这个皇帝很有能力，那对大宁肯定是不利的。 “但他改革变法基本是效仿我朝，路数内容等差不多一模一样。” “什么？” 几人皆是神色惊疑。 “是有些离谱吧，但这是真的。” 费田开口道：“据密探回报，他即位后就开始削藩，主要针对皇室宗亲……” 他详细说着。 引得几人惊叹连连，听起来太熟悉了。 “好皇帝，不对，应该是个好儿子。” 关宁听过之后摇头道：“这姬川是要把他爹苦心积攒的败光啊……” , 第903章 盛世初显 关宁也大概听姬蕊提及过，不过并不详细。 而今知道后，只觉得很是有意思。 姬川一直在关注着大宁的情况，他也是胸有大志，想要一展宏图，才效仿改革。 但这是大错特错。 变法改革并不容易，需要讲求时机方法，各个国家的情况又不一样。 还有一点。 他所推行的改革步子太大了，基本都超脱了这个时代，他能进行下去是在新朝初建的情况下，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而姬川是在一张原本已经画满的纸上作画，在这之前你还要把原画擦掉，这一步就相当难。 更何况，他效仿也是一知半解，关宁是有前世很多经验借鉴。 这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这样下去，魏国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关宁终于明白，姬蕊为什么在自己提出那样的条件后，还要嫁过来。 以她的聪慧肯定能预料到结果，这是真的为魏国留后路…… 不过这对大宁是有利的。 管天管地，谁也管不住你自己作死啊。 关宁可是有一统大陆的雄心，迟早要把魏梁二国收入囊中…… 要不要主动发出邀请，让这位建武帝派一个学习团过来。 我就敞开了大门让你来，你也不用费力气派密探来打探，你想学什么都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保留…… 这个可以有。 关宁开口道：“立即派出使臣到魏国，就说听闻魏君正在本国推行变法改革，我朝对此倒有番经验，可以派人来学习。” 众人听之，皆是神情微怔。 **星摇头道：“陛下这一招太狠了。” 作为执行者，他基本全程参与了改革进程，深知这过程之复杂艰难。 这种成功不可复制。 别的不说，就一个官绅一体纳粮，就能把魏国彻底搞乱，他并不认为这位建武帝有能力处理。 他想的太简单了。 “这不正常吗？” 关宁笑着道：“我们娶了人家的公主，也应该有所回报。” “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关宁又跟几位商议了调兵的一些细节，还有今年岁日的庆典…… 去年岁日他是在南方。 至新朝建立以来，关宁都未大张旗鼓的搞过。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大宁朝政平稳，地方安定，已经步入正轨。 作为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自然有一套繁琐的流程，关宁挑选删减又增加了一些。 盛世初显，也该庆贺一番。 今年的年味很足。 朝廷主动张罗着，随着岁日的临近，街头张灯结彩，灯笼高挂，好不热闹。 临近新年，卖货郎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卖油苕、扫帚、针线、木梳瓜、茄、菜蔬等应有尽有。 民间有跳灶王的习俗，乞儿三五人为一队，扮灶公、灶婆，各执竹枝噪于门庭以乞钱。 一年辛苦到腊月，家家户户舂米，因为腊月的米坚实，舂时少损耗。 家家户户买春联贴春联，祝福新一年。 日子过的好了，到底是不一样，从街头的热闹劲就能看到端倪。 这是盛世的表现。 作为一国之君，到过年时并不能清闲，反而要比平时还要忙碌的多，各种祭祀活动安排的满满当当。 关宁虽有抵触，但也得遵守这些不可避免的习俗。 不过他又增添了一项，那就是巡游，就在上京城内。 这是表达与民同庆的精神。 岁日当天，在祭天结束后，关宁就乘坐车轿外出巡游。 此事早已经传开，民众早已在街头等候，引得万人空巷。 关宁立于车轿最前端，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不由想到几年前。 对他来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五年前的今天，他带兵攻入上京，掀起改朝换代的序幕。 五年过去了。 他将这个腐朽破败的王朝治理到如今。 此刻关宁心头尽是感慨，同时也有莫大的成就感。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还要争霸大陆，统一天下，他享受这个过程…… 巡游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结束。 回到皇宫，已到傍晚时分。 保和殿的百官宴已经开始。 这是皇帝赐宴，邀请王宫臣子，皇室家眷以及驻军将士共同赴宴。 席间推杯换盏，还有精心编排的节目应景好不热闹。 关宁在中途离席，此时已是晚上，他也要享受“私人空间”了。 也就是与家人享受团圆。 安静祥和的殿内，也摆上了宴席。 宴席虽好，并不能吸引关宁的目光，比之更具吸引力的是他的后宫佳丽们。 岁日。 众女也特地梳妆打扮，一个个收拾的无比精致，或清丽，或娇媚，或婉约，或美艳…… 当真是百花争艳，各有千秋。 永宁，叶无双，靳月，莫宣，姬蕊，还有薛家四姐妹等。 真是大团圆啊！ 这个时候做皇帝的好就体现出来了…… 关宁坐在主位。 在他旁边是母亲杨娴。 众女依照顺序围坐成一圈。 “如果父亲也在就好了。” 关宁不是故意煞风景，在说完之后有意看着母亲的表情。 “是啊，如果你父亲也在就好了。” 杨娴低叹了口气。 关宁注意到，母亲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似乎不是悲伤，而是遗憾…… 他心里有数。 随即便不再提及。 “今天是岁日，每人必须要说两句新年喜庆的诗，可是现作，也可是背诵，总之是必须要说，谁说不出来就罚酒。” 关宁提了要求。 光是吃喝有什么意思，总是要有些节目的。 “这太难了吧。” 薛芳第一个叫苦。 “是啊，我们哪会作什么诗啊！” 对于不接触的人确实很有难度，也有人压根就没听进去。 薛瑶这个大吃货，已经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 难就对了。 关宁看向了永宁。 “你先来。” 永宁也不怯场，她本身就擅诗文。 “人生轮回几开端，当惜岁首元月天。雪泥若想留鸿爪，年年日记始新篇！” 她声音清脆的念诵一首。 “好，好一个始新篇！” 关宁赞叹。 “下一位，无双姑娘。” “这个可难不住我。” 叶无双站了起来，很流利的就念诵出了一首。 可到下一个薛芳就不会了。 “我喝酒。” 她干脆的举杯一饮而尽。 “可以了吧。” “谁说喝一杯的，要喝三杯。” 关宁怎能放过。 三杯酒下肚，薛芳脸蛋红扑扑的， 接下来还在继续。 因是岁日，难得放松，众女也都参与其中，不少人都喝了酒，其双目迷离，魅惑丛生。 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 第904章 北伐 半夜无话。 虽然关宁想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中，可还是在寅时起来，大年初一的三点钟，皇帝需要吃上“素饺子”，为了表达岁更交子以及纪念祖先的精神，也有祈求新一年平安、素净的意思。 这都是必不可少的仪式。 关宁也必须讲究。 不过经过释放，他的精神还是很足。 等忙完这一套，天也开始微微亮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沐浴更衣，穿上名为“冠服”的正式服装，再到太和殿进行“开封仪式”，接受百官呈上来的歌颂（吹捧）奏折，并赐予他们装有金银的荷包。 紧接着百官也会集合在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全国各地的官员也会朝着皇帝所在的方位进行朝拜，完成贺岁大典。 然后还有其他繁琐仪式，忙忙碌碌地正式开启新一年。 新朝建立已经第六个年头，到了元武六年！ 热闹欢庆要持续到正月十五才会慢慢变淡。 就在此之际。 驻守于源州的镇北军已经开始分批调动，是用小规模隐秘的方式调动，并不惹人注意。 行军也尽是选远离人烟的路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魏梁二国打探到。 以梁国对大宁的态度，只要知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还有魏国与之联盟，大宁还不足以同时应付。 双方迟早会有一战，只不过现在是在积蓄着。 现在的平衡还不能打破，所以必须要谨慎…… 军队调动的同时，所需粮草也相应的运输。 朝廷已经在为一场战争而做准备，但并未有消息传出，关宁下了严令，也只有有限的人知道。 过了十五，也就恢复到了正常，在一次朝议上关宁正式宣布，他在上半年要进行北巡。 主要是巡查地方民生及新政推行等情况。 他是宣布，而不是商议，因而朝臣们也没什么好说。 朝臣们早已习惯这种状态。 早以前朝议是真的朝议，大臣们提出什么谏言，一起商议，争吵不休，即使是皇帝提出什么，在众臣反对的情况下，也无法施行。 现在不同了。 朝议基本上已经形同虚设，除非有大事，否则半个月都难举行一次。 陛下要做什么直接宣布，目前的作用也就这样了。 权力尽集于内阁。 而内阁又在关宁的掌控之下，可以说中央集权达到了最高峰。 谁也不敢说什么。 陛下要北巡，巡就是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都元武六年了，他们都知道陛下的行事风格。 曾两下江州，也该到北方看看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关宁并非是去北巡，准确的说是北伐…… 时至三月，气候开始转暖。 关宁乘坐车驾出发了。 仪仗依旧保持他一贯的风格，除了必要的保卫以外，再没有多余的人员。 他并没有隐瞒行程。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更好的掩人耳目。 这次北伐，战场是在蛮荒区域，对本国不会有影响…… 跟他一起出行的有母亲杨娴，顺便回云州老家看看。 之前因为黑煤窑的案件，不少杨家人都被卷入其中，关宁大义灭亲斩杀流放了不少。 母亲这是要回本族去跟大舅好好说道说道。 自那之后，杨家人收敛了很多。 他就是要告诉那些人，你们虽为皇亲国戚，但没有任何特权，可以得到身份上的提升，但想要高高在上，鱼肉百姓那是不行的。 关宁也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在那之后，他对有才学的杨家人提拔重用。 张弛有度，才是王道。 也算是对母亲的一番慰藉。 后宫的女人只有靳月随行。 靳月最早是他的护卫，武功高强，出自镇北军。 后被关宁兔子吃了窝边草，不过也没有亏待，纳入了后宫，而今都已生了孩子。 带着她回故地看看，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关宁更是。 他对云州镇北王府的印象都是存于记忆中。 他穿越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去了上京，再之后就是起兵时待过一段时间…… 时隔五年，再踏故地。 新朝建立，云州依旧有特殊的地位，或者说整个北方都是如此。 前朝大康对北方划分成三部分，西北，东北及正北。 镇北王府的势力范围是在正北，原有六州。 新朝建立后合并成四个州，再加西北，东北各两州，共六个州。 行政范围也要有体系，不能太集中，也不能太分散。 关宁对北方有特殊情感。 因为这是他的根！ 他能起兵造反成功的原因就在于此。 历史上农民起义大多失败，就是因为没有自身积蓄底蕴。 你没有一个可以稳定为你提供兵源钱粮的地方，怎么能成事？ 关宁起兵时，北方的民众可是砸锅卖铁的帮他。 这就是镇北王府多年积蓄下来的。 镇北军补充兵源，依旧是从北方几个州征，就是为了保证军队的纯粹性和忠诚。 北方的百姓太穷了，尤其是关外的人。 因时常有蛮族侵扰有面临战争的风险，朝廷也基本放弃了对这里的治理。 现在他做了皇帝，就要反哺发展，让城民百姓富足起来。 其实北方是有基础的，有大面积的土地可以耕种。 今年关宁要在关外开三个工程，修筑引水，并且减免了很多赋税。 他知道背后一定会有人说，是他徇私照顾。 关宁也不在乎，基础就不一样，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生活的百姓有多艰难。 困扰北方发展的主要原因就是战争，而今恢复了安定，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但也有不足。 那就是人口，劳动力的短缺也是主要问题。 镇北王府守卫边疆，外人只知镇北军强悍，只知镇北王拥兵自重，却不曾看到背后的付出。 镇北军的伤残率极高，每年都有兵源补充，青壮入伍，十室九空。 有的家中皆为女眷，而没有男丁。 此言并不虚假。 还有很多是因战争而南逃，这就导致这里的人口严重匮乏。 所以关宁才引进蛮族人补充劳力。 在路途上，关宁都在想着这些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队伍到了一座雄关之前…… , 第905章 云州，镇北王府 平章关，历经几代帝王修筑，关墙高大宽厚，常有重兵把守，是前朝大康，也是当前大宁第一雄关。 此关完全为阻挡蛮族所建。 早前蛮族多次入侵北方，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正适合蛮族骑兵肆意发挥。 危机严重时，直逼上京。 后来便修筑了平章关，关分内外，自从修建以来，也有数次蛮族打到此地，但从未被破关。 平章关也成了守卫上京，乃至全国的最后一道屏障。 就是这第一雄关。 却在几年前被关宁攻破，也因此成就了他的威名。 身立关下，关宁不由想起当初起兵时的情形。 他率兵到此，守关者是时任首辅高廉之子高仓义。 关宁采取火烧水浇之法，使得石墙崩裂，直接破关。 往日情形，历历在目。 那破损处已经被修补好，关宁还在这里长驻了兵力。 过了平章关，就是真正到了北方。 关宁并未长时间停留，只是检阅了守关军队后便离开。 驻守平章关的守将名为许烨，他本是前朝将领，被关宁打败后率部投降。 当时关宁还给了他们一个番号……正义军。 有起义推翻腐朽王朝之意。 新朝建立后，建制依旧保留，番号改为烈阳军。 长驻平章关基本不会面临战事，因为在边境还有镇北军驻守。 真到了这一步，也就意味着北方几个州都失守了。 但这个屏障不可不留。 考虑此，关宁也将他们定为军屯兵。 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平素他们除了日常训练后，就会参与到农耕建设中。 这几年下来，开垦出很多荒地进行种植，不但满足自身消耗，还能上缴朝廷…… 在这边短暂巡视后，关宁并未耽搁，继续北上。 经过月余赶路，也到达了此行目的地之一的云州。 云州跟蛮族接壤，是镇北王府的大本营，也是镇北军主要驻地。 前朝时期，镇北王府并没有明确封地，但多年下来的经验，云州实际上就是镇北王府的封地。 朝廷任命的云州州牧，无一不亲近镇北王府，还必须要听从。 因为不听从的都被关重山打回去了。 关宁记忆中有这位便宜老爹的霸气事迹。 据说曾有一位州牧，受朝廷委派抑制镇北王府，处处作对。 被关重山直接找上州府，一脚踹死。 这位是隆景帝安排，听后愤怒不已，派人前来问责。 关重山根本就不理会。 隆景帝也没有任何办法。 当时拳打御史，脚踢尚书的事情可没少干。 这就是关重山的霸气。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隆景帝不能容忍，才起了谋害之心…… 关宁这一路上都听母亲讲述他父亲关重山的事迹。 到了云州，明显感觉到不同。 路两边不时见到有百姓出来迎接跪礼。 亲切感十足。 这就是长久形成的底蕴，关宁现在是皇帝了，哪怕他不是皇帝，一声令下，这些人也能赴汤蹈火。 自从镇北军建立，蛮族就未曾大规模侵犯到此。 镇北王府在这里的威望太高了…… 关宁直接到了云州州府。 车架在一座府邸面前停下。 这座府邸整体呈黑灰色，充满着厚重感。 正门之上，有一块宽大的牌匾，其上写着镇北王三个字。 回家了。 或许是受到原有记忆的影响，他对这里有种很强的亲切感。 门口处有着一队卫士。 这些人都是从镇北军退下来的老兵，然后成为王府家臣。 在最前方，是一个老人。 他已是古稀之年，身体单薄瘦弱，颤颤巍巍的站着。 见到关宁后，膝盖一软，就要作势跪下。 “老奴叩见陛下。” 其声音虚弱，但足矣能让人听清。 未等他跪下，关宁便提前上前将之扶住。 “吴管家，我还是听你叫我小王爷比较顺口一些。” 听到此。 吴管家有老泪流出，激动道：“小王爷。” “哎。” 关宁直接应声。 跟别人用摆身份，跟吴管家就大可不必了。 吴管家是镇北王府的老人，曾被关重山安排到京城，掌握着家族暗中力量。 关宁刚去上京，孤身一人，一直便受吴管家照顾，后来起兵之前，他跟钱大福提前转移，再之后上了年纪，便留在了云州府内。 听到这应声。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陛下虽然做了皇帝，但还没有忘了以前的身份…… “走，回家！” 关宁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内。 镇北王府主宅并不豪奢，充满着军旅之气。 武器架，演武地随处可见。 这才是武勋世家该有的风格。 看着就很舒服。 进府后，关宁直接到了后院祖祠。 已经有了这个身份，该做的也应该做。 “吱呀！” 厚重的门被推开，并未有一丝灰尘浮起，地面一尘不染，打扫的很干净。 镇北王府还有很多人留着，还有专人主持，自然不会落下。 入眼，就是被供奉的牌位。 关宁走到前方，点燃三柱香，进行祭拜，随即才细看了起来。 第一代，关世文。 第二代，关坨。 第三代，关元白。 第四代，关忻。 第五代，关勇毅。 …… 这些可都是关家英烈。 关宁一一看去，他才注意到并没有他父亲关重山的牌位。 “？” 他转身看向旁边的杨娴。 “你父亲的情况特殊，他是受皇帝迫害，我们镇北王府本有忠烈之名，所以暂时没有立牌位……” 这个理由有些说不过去。 人死为大。 尤其是这种古老家族更注重这个。 人都死了，连个牌位都不立，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你父亲的尸首毕竟一直都没有找到。” 杨娴或许觉得不合适，又补充了一句。 “当初父亲出事以后，镇北王府离得这么近，就没调查出什么吗？” 关宁有意询问。 “十万镇北军将士难道就真的无一生还？” “详情你不是也知道吗？” 杨娴开口道：“调查了很长时间，确实是没有音信，也没有踪迹。” 她的口吻很平淡。 正是这样，关宁才更加确定他心中所想。 “您说父亲有没有可能就没死，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露面现身？” , 第906章 老子给儿子当然不心疼 “不过这也不可能，毕竟过去这么久，父亲如果没出事的话，早应该跟我们联系了。” 关宁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他看到了母亲的迟疑，并不想让母亲为难。 经过这几次试探，关宁已经基本可能确定。 他的父亲，老镇北王关重山并没有死，并已经成为克烈部落的黑袍王！ 母亲应该是知道的。 在这镇北王府中，应该还有人知道，只不过他们都隐瞒着。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关宁也知道原因为何。 他父亲关重山无疑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一旦死讯为假，必然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一直隐瞒着，是为了自己，也是为大宁。 真了不起啊！ 关宁内心忍不住感叹。 人杰就是人杰！ 现在他父亲隐于暗处帮助着他，能跟克烈部落有现在这般关系，必然是其在暗中推动。 难怪克烈部落几乎是用吃亏的方式来帮助大宁。 老子给儿子自然不会心疼。 关宁放心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大宁在蛮荒就有一个最坚强的后盾，进可攻退可守！ 他曾一直考虑过该怎么解决蛮族之患。 一味的战争当然行不通，和平共存，走向融合才是最终途径。 但这并不容易。 两族之间的仇恨日积月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 现在没问题了。 因为父亲的存在，可使得在其掌控之下的克烈部落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蛮族各部不一定会臣服于他，受他统治。 但肯定能接受得了克烈部落的统治。 等克烈部落把其他部落吞并，然后再经过其影响，转送到大宁。 吞并，中转，输送。 久而久之。 蛮族就能真正融入大宁。 新建立的克烈部落自治区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宁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可行，也具有很强的操作性。 这也更让他放心了。 虽然跟克烈部落结盟已有不短的时间，但他内心始终有所保留。 现在这种顾虑打消了。 父子齐心，其利断金。 此次北夷进犯，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关宁在镇北王府又待了几天，询问了诸多事宜之后，便去了辽州。 他要去看看蛮族自治区什么情况，同时也要跟克烈部落商议共同抵御北蛮的事情。 辽州在云州东北部，实际上是最靠近蛮荒的州。 镇北军在边境的主要驻地就在辽州。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经常被蛮族光顾，使得那里人烟稀少，甚是荒芜。 现在不同了。 就在辽州中北部地区，原本是平坦荒芜的空地，已经出现了人烟。 木制围栏圈出来大片的区域，有着众多毡房在其中分布着。 这里就是新建立的蛮族自治区。 关宁在辽州州牧秦贵，州丞张仲等诸多将士官员的陪同下来到此地。 “目前来到这里的蛮族人共有一千七百一十三户，总人口有八千二百五十三人，其中青壮劳力有三千七百一十五人。” 州牧秦贵说着几个数字说明着情况。 “对这些人我们都已详细记录在册。” 听着这些详细数据，关宁很满意。 建立蛮族自治区是朝廷和地方上共同完成，但主要推动，还是以地方为主。 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容易。 “青壮劳力竟然有这么多？” 关宁略显诧异。 正常来说，应该是把一些老弱妇孺安置过来。 蛮族的青壮劳力可都是战士。 “这是克烈部落那边安排的，没有青壮劳力，怎么安家，怎么干活？” 州丞张仲开口道：“克烈部落很配合，想必也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可以为之提供场地，提供便利，提供相应的物资器具所需，但不能帮他们干活。” “不错。” 这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关宁又问道：“这些人过来闹事吗？跟咱们国家的百姓相处的怎么样？” “有过，但很少。” 秦贵开口道：“他们基本遵守协议商定，遵守我朝律法，克烈部落应该是经过周详的选定，来的这批人对我们敌意不大。” “那我们的人是什么看法，有没有抵制的情绪？” “基本没有。” 秦贵附和道：“辽州离蛮荒太近了，这五年来两方打破关隘，进行通商，互通有无，已经打下了基础，目前看来还算和睦。” “而且辽州中北部人口稀少，离这最近的是七十里外的，通扬镇。” “我们是按照朝廷教授的方法宣扬，城民百姓就能够接受。” 关宁点了点头。 建自治区并不是想建就能建，要考虑蛮族这边的态度，还要考虑本国城民百姓有没有抵制心理。 辽州靠近边境，本身就两族有交集，还有一个关键点是搞好宣传。 关宁亲自制定的方案。 要给城民百姓说明白，把这些蛮族人引进来是开荒耕地的。 他们还能给朝廷缴纳税收，不是找来一帮大爷。 这样就能接受了。 “荒地开垦的怎么样？” “已经开始了准备了。” 秦贵解释道：“去年秋天才开始商议，要等安顿好了才能大面积开垦。” “这选的可是一片好地，离黑河不远，有充足的水源，别看这看着荒芜，土地可是相当的肥沃。” 关宁也知道。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这里的土地已经算得上是黑土地了。 “期待着这里变成绿洲的那天。” 关宁询问的很详细。 这关系到以后两族融合，全国大一统，必须要有足够的重视。 目前看来进展还很顺利，都在计划之内。 关宁知道这是两方推动的结果，他父亲关重山在背后发力，才能这么顺利。 边走边聊。 很快就到了一个大门之前。 整片聚居地都是用木制围栏圈起来的，就像一个大号军营，大门也是木制的。 只不过在上面还挂了一个牌匾，是用蛮族文字和中原字共同写的。 蛮族自治区！ 在门口处，已经有众多人在此等候。 克烈部落副首领塔克率领族人迎了上去。 关宁下了车驾。 这些人也全部迎过来。 乌拉乌拉的说了一通，并行了一个蛮族标准礼。 关宁能听懂，他们说的是恭迎大宁皇帝。 , 第907章 战前商议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关宁进了里面，因建立时间太短，还未建好正常的房屋，只能用比较方便的毡房。 分布错落有致。 周边蛮族人被事先告知不能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目中并无敌意，大多都是好奇。 对于这位皇帝他们并不陌生，因为他是前代镇北王，并且是第一个率部打到乃蛮部落老窝的人。 蛮族崇尚强者，他们对这位大宁皇帝充满敬畏。 通过周遭眼神就能看出些情况，没有敌视就是很大的进步。 在克烈部落副首领塔克的引领下来到位于居住地正中的一座府邸。 这座府邸并不算大，看得出来是新修缮而出。 这里也是总督府，就是主管蛮族自治区的府邸。 总督这个职位是经过两方商榷定下的。 既不能体现蛮族完全独立，也不能显示其属于大宁治下。 但这只是开始。 关宁心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就会被同化。 进了厅堂，依次序坐下，塔克有意谦让，关宁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这也是显示主权。 一番闲谈之后，便进入主题。 “我部大首领黑袍王正率部与北夷军队作战，因而由我与大宁皇帝您商谈。” 事先通禀的也是这样。 关宁知道，如果确定他父亲是黑袍王的话肯定不会跟自己见面，至少现在还不会，因为没到时候。 “可知北夷军队何时出兵？” 塔克示意秃噜花回答，他中语不太好，若说蛮语又怕显得不尊重。 “据我们情报探测，北夷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大约会在四月中旬后主力军队进攻。” 秃噜花开口道：“我克烈部落应能出动十五万兵力。” “要跟您说明的是，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战力。” 关宁点了点头。 克烈部落几乎长时间都在作战中，现在也还在跟北夷先头军队打仗，其消耗是相当大的。 能出动十五万兵力已经不容易了。 “在北夷进攻时，我部黑袍王会另带五万远袭侵扰，因而正面作战时，只能出动十万兵力。” 说到这里，秃噜花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看着关宁的脸色。 兵力确实出的不多，还要分出去五万。 “黑袍王的战略很好。” 若是换以前，他可能有些不满，但现在很无所谓。 跟老子也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原本他就想的是，在正面作战的同时，再派出一支人马偷袭侵扰敌人后方。 这是骑兵作战的常规战术，能把骑兵的机动性发挥至最大。 在后当偷袭，往往能起到奇效。 看来他父亲跟他想到一块了。 见得关宁认可，秃噜花等人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大宁皇帝亲自来了，这可是御驾出征，也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他们可不能差了事。 只是克烈部落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这么长久以来基本没安定过，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先期已经承受北夷军队很大压力，直到扛不住了，才向大宁求援…… 秃噜花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贵国准备出多少兵力？” “我方还会再出动十五万镇北军。” 秃噜花转头给塔克翻译。 副首领才有决断权。 “我们直接用蛮语交流吧。” 关宁觉得这样很麻烦，他也不是太讲究这些。 “是。” 塔克略显不好意思，随即开口道：“感谢您的慷慨。” 大宁朝之前已经调拨了五万镇北军，现有出动十五万。 这兵力已经不算少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基本已经是镇北军的全部。 从关宁起兵以来，镇北军就一直是主力，虽多次赢得胜利，但伤亡也是相当大。 新兵招募也没有达到以前的力度，主要是北方的青壮劳力太少了，关宁想要休养生息。 先期派出的五万镇北军，有一半是新兵。 这也是镇北军的惯例，在实战中磨砺…… 塔克接着道：“北夷全部兵力差不多有五十万，我们这边兵力与之差距不大，我克烈部落的骑兵与镇北军都是强大的军队，一定能赢得胜利！” 说到此处。 厅堂内的几个蛮族高层都笑着点头，看着关宁的神情也更加友善。 先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宁支援的力度这么大。 “再次感谢您的慷慨，克烈部落与大宁友谊长存。” 塔克等人起身郑重感谢。 这次北夷进犯，对克烈部落来说也是很大的危机。 单凭他们根本不可能抵御。 除非投降，接受兀良部或阿速特部的统治。 可他们并不想这么做。 克烈部落是古老的部落，他们永远记着是怎么被从北夷驱逐出来。 他们要回到北夷，但会是打回去，绝不会像乃蛮部落那样没有骨气……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关宁笑着道：“朋友就该互帮互助。” “对，我们是朋友。” 气氛更融洽了。 塔克开口道：“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关系绝对不会像咱们这样亲密，这对战事是有利的。” 关宁也听过相关情报，知晓这两个部落互为仇敌。 就算他们联合出兵，怕也是貌合神离。 这是可以利用的点。 关宁又开口道：“朕跟贵部黑袍王有同样的想法，也会在作战时，派出五万兵力绕至敌后袭击。” “贵部侵扰兀良部，我部侵扰阿速特部。” 塔克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这样分兵的话，我们正面交战兵力就会有所不足，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战士很强大。” 有这种顾虑也正常。 关宁直接道：“这个没关系，除了镇北军外，朕还带了一支特殊的军队。” “特殊的军队？” 塔克惊喜道：“大宁还有增派兵力？” 他确实没想到。 除了十五万镇北军，竟然还有，真的是太够意思了。 “是的。” “还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得到关宁的确认，塔克等蛮族人再度起身，就要表示感谢。 本来他们是主力，现在大宁成主力了。 难道说，这位皇帝已经知道黑袍王的身份？ 塔克忍不住想着。 “先别急。” 关宁开口道：“朕还有一个条件……” , 第908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您说。” 塔克神情恢复了一些。 他才反应过来，大宁朝出动如此多的兵力，必然是有很多要求。 这也是中原人一贯的作风。 无利不起早。 他有些紧张，万一大宁皇帝提出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是答应。 还是不答应？ 总不能把大首领搬出来吧。 关宁开口道：“你部黑袍王将亲率部署深入敌后偷袭侵扰，在这个过程就无法与之取得联系，自然也不能指挥军队作战。” “因而，朕要你们克烈部落军队的指挥权，塔克副首领应该明白，一支军队不能有两个声音，这很容易出问题。” 塔克微微一怔。 “这就是您的条件？” “是。” “还有呢？” “没有了。” 关宁不明白这位副首领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情。 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是他父亲关重山指挥，他肯定没有任何意见。 可他父亲不在。 他必须要指挥权。 因为这次要用到火器营，需要军队协同配合，而且各自为战，也对战争不利，这是兵家大忌。 他必须要说明白。 毕竟军队指挥权不是随意能交出来的…… “太行了。” 塔克直接道：“我部大首领早已经嘱咐过，若是大宁皇帝亲至，军队交由您指挥，我等会全力听从配合。” “黑袍王怎么知道朕会亲自来？” “不知道，但就是这么嘱咐的。” 塔克又接着道：“这个条件我们绝对答应。” 他并没有什么排斥。 这位皇帝可不是普通皇帝，而是马上夺天下的皇帝。 他的军事才能非同一般。 要不是他打败乃蛮部落，克烈部落怎么能有机会崛起？ 在这方面没有怀疑。 因而绝对放心。 想到这里，塔克直接道：“大首领将深入敌后，我部军队由我率领，我肯定听您的指挥。” “这就没问题了。” 之前并不知情，但他想的也是这样。 父亲不在，克烈部落军队肯定是由塔克率领。 “不过您说的一支强大的军队是什么？” 塔克问道：“莫非是关宁铁骑？” 大宁有一支蛮族骑兵，这已经不是秘密，主要在于是以关宁的名字命名。 这个荣誉太大了。 不少蛮族人都很羡慕，想要加入其中。 “不是。” 因为调动了镇北军，关宁铁骑就要放在边境震慑梁国，并未动用。 “至于是什么军队，不方便透露。” 话说到这个份上，塔克也很知趣的不再多问。 “那这场仗该怎么打？” 塔克示意秃噜花，把一份军图摆放出来。 正常蛮族人打仗根本就没有这种习惯，都是派出斥候探报，要不就打到哪算哪。 关宁知道，这一定是受父亲的影响。 这份军图出奇的细致，标注的很详细，位置分布看得很清楚，连水源的位置都有。 关宁开口道：“开战以后，各派五万兵力到敌后侵扰，这个确定下来。” “敌人的进攻方向暂时不明确，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会找我们的主力打。” 塔克点点头。 这是正常的逻辑，也是蛮族人打仗一贯的作风。 “为了减少对你方的损失，我们尽可能的把敌军吸引到一个人烟较少之地。” “起码能让敌军少有杀戮补给的机会。” 就这两句话，就让塔克觉得这位大宁皇帝是真有水平。 蛮族人作战只带少量补给，走到哪抢到哪。 北夷进南蛮肯定不会客气。 必然会大肆杀戮抢掠。 所以要选在人烟稀少之处，或者事先把各个部落迁移分散开。 “这个位置怎么样？” 关宁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周边人看了过去。 只见上面标注了三个小字，乃蛮城。 这里曾经是乃蛮部落的王城。 不过被关宁攻打后，逼迫拜不花将王城迁移，随即废弃，而今已经成为废墟。 很明显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选在这里也有特殊意义。 关宁开口道：“朕知道此次北夷进军是因为拜不花的挑拨，他起了很大作用，因而选在这里。” “我们也不必隐瞒，直接给北夷军队下战书，就说我方在此恭候，可直接说明，朕御驾亲至！” “陛下不可。” 在他话音落下。 辽州州牧秦贵直接道：“若公布您亲自出征的讯息，北夷那边必然会疯狂，这太危险了。” 秦贵不止是州牧，他曾还是镇北军中的高级将领，担负边防之责，所以最清楚情况。 北夷已经有了进军中原的想法，那么大宁皇帝就会对其有莫大的吸引力。 原本他们出兵二十万，可能会因为此而加派兵力。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秦大人所言极是，这个险可不能冒。” 周边人立即劝慰。 就连塔克等蛮族人也没想到关宁会有这决定。 这种风格显然不像是中原人能出来的，他们最擅长的不是计谋吗？ 不过考虑到跟这位皇帝的关系，他还是开口道：“您亲自出征的消息传开，会让北夷疯狂，您也会陷入危险境地，实在不值得。” 劝声如潮。 关宁淡淡道：“朕已然御驾亲征，可朕却不公布行迹，不敢多言，不显身份。” “朕，难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敌人知晓想要取朕的性命，直接来就是，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说到此处。 众人皆是不再作声。 “诸位，北夷一旦有了觊觎中原之心，便不会停止，很有可能我们要面临的就是长时间的侵扰和战争！” 关宁站起来沉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与其作战，必须要强硬回击，把他们打赢，把他们打怕，要打破他们的固有认知，我大宁朝的战士并不比他们差，要让他们畏惧我们！”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听到此。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怔，随即目光变得火热。 这才是他们熟知的陛下。 面对强敌，奋勇迎战。 不说别人，就是塔克等蛮族人都听得热血沸腾。 这位大宁皇帝。 果然非同一般。 关宁并未再多言，他转向了塔克开口道：“劳烦塔克副首领帮忙传送一份战书，就以朕的名义，告诉他们，不是想入侵大宁吗？” “朕亲自来了！” Ps:多评论，多催更 , 第909章 为大宁打出一片天 淡淡的声音却蕴含着难以形容的霸气。 就连蛮族人都被震惊到了。 众人都心有感叹。 武帝之名，当之无愧。 这也是关宁内心的真实想法。 首战必须打赢，还要赢的彻底，如若有违，则后患无穷。 再强的国力也经不起长时的战争消耗，北夷入侵，被动受敌，疲于应付，能把大宁拖垮。 打还是要打。 但主动权要掌握在己方，关宁是要把北夷当成一个掠夺之所，补给之地。 蛮族的牛羊，马匹，矿藏……甚至是劳力，这些都是大宁短缺的。 通过掠夺，以此来不断壮大自己，这才是正道。 所以第一战尤为关键！ “我立即安排给北夷下战书！” 塔克高声应着，把关宁的思绪拉回。 他神色激动，战意盎然，他很期待，这次与北夷的战争，在这位的率领下，必然能赢得胜利！ “嗯。” 关宁淡淡应了一声。 随即两方又商议了诸多细节，关宁全权指挥，自然是由他安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军队陆续开始集结调动。 暂时先将安置在辽州，后统一进入南蛮之地，到达战场。 包括火器营也调了过来，只不过是在隐秘护送之下。 这是第一次大规模投入，关宁也很谨慎，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 火器的威力毋庸置疑，但必须要有正确的战略战术，只有使用得当才能发挥出威力。 随着大军集结，边境氛围开始转变，但消息也严控在边境，国内对此一无所知…… 南蛮之地，东北部一条河畔，有着一支蛮族军队在此休整。 他们的盔甲上还有着斑驳血迹，哪怕是三三两两散坐在地，也散发出一种凶悍气息。 这是一支蛮族骑兵，还是克烈部落最精锐的军队，名为烈火军。 在休息中，很多人都不时的看向另一边的空地上，那里站着一道人影。 他的体魄哪怕是在蛮族中也算是高大魁梧，其身上披着一件连帽黑袍，让其更带着一种神秘气息。 蛮族骑兵那桀骜不驯的眼神中，在看到这道身影时都会带着一抹敬畏。 那是他们的王！ 带着他们四处征战，将本已经在乃蛮部落压迫之下被无尽削弱的克烈部落再度崛起。 他身先士卒，总是冲在最前，将敌人残杀撕裂。 他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他是阿古拉，如山岳一般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就是这个如钢铁一般的男人，此刻他的眼神却与气质严重不符。 他转向南边，放眼辽望。 关重山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他整日整夜的想。 可他却不能回去。 在蛮荒已经是第几年了，五年，六年，他记不得了，或者说不想记了…… 硬汉也有柔情之处。 为了遏制思念，他只能不断的杀戮。 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暂时忘记。 趁着正值壮年，趁着还能拼能打，要为宁儿打出一片天。 作为曾经的镇北王，他一直都清楚，对大宁最大的威胁并非是屈居于蛮荒的乃蛮部。 真正的威胁是北夷！ 辽阔而富饶的草原蕴养出强悍的民族。 那里的人口才是真正的多，比之乃蛮部落不知要强大多少。 早前，他还是镇北王时，就已经做准备，他向朝廷要求，镇北军必须要保持在三十万兵力的建制，不能打折扣。 隆景帝，包括满朝文武都觉得他是为自己扩张兵力，拥兵自重。 实则他是未雨绸缪。 现在不就遇到了吗？ 因而他才会想着先一统南蛮。 就是等哪天北夷攻进时，能为大宁赢得一片缓冲地带。 而今他们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大宁。 这在他的意料中。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南蛮之地虽已统一，但经历长时间战争，还未得到休养恢复，应对有些不足。 他并不想向大宁求援。 他知道大宁也很难，能坚持到现在并有如此成就已经不易。 关重山知晓。 他的儿子是一个优秀帝王，他差的只有时间。 关重山并不想打破大宁平稳发展的进程，可北夷来势汹汹，单凭克烈部落难以应付。 这第一战尤为关键。 只能胜，不能败！ 要把北夷的气焰打散。 否则将会面临无休止的侵扰，这能把新朝拖垮。 所以他才跟大宁说明，他相信自己儿子的战略眼光，能明白利害…… 不得不说。 在这方面，父子二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宁儿会亲自来吗？ 关重山心想着。 “踏！” “踏！”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随之一个身材魁梧，留有络腮胡子的蛮人跪在关重山的面前。 “大首领，后方塔克副首领已跟大宁商谈完毕，这是塔克副首领给您的密信。” 关重山接过直接拆开看了起来。 他眼睛一亮。 宁儿果然亲自来了。 这是塔克写的密信，详细说明了两方相谈的过程，几乎是事无巨细，都说的明明白白。 “好，好，这才我关重山的儿子！” “霸气，就是霸气！” 关重山激动的大叫，高大的身躯都在颤抖。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尤其在看到这句后，更是激动的难以抑制！ “宁儿的想法跟我一模一样，他亲自来，还调动了十五万镇北军……” “咦？特殊的强大的军队，这又是什么？” 关重山呢喃着。 “难道说宁儿，还有什么底牌？” 他越看越是提气。 给北夷下战书，这气魄可是非同一般。 就该这样做。 虽然不能照面，但父子联手，定能打败北夷！ 关重山战意昂然。 他看了好几遍，才是将这封信细致的叠起来放入胸口处。 有关他儿子的信件他都留着。 “大首领，这里还有一封主母送来的信。” 这个蛮族人又拿出一封。 能这样说，他肯定是关重山的嫡系。 能掌控克烈部落这么多年，关重山自然是有可靠之人。 看来娴儿回云州了。 关重山知道如果她在上京是没法给自己写信的，太容易被发现了。 只有在云州能做得到。 久违的一份信。 关重山深吸了口气，将之打开，只见第一句写的就是。 “宁儿可能已经知晓，你还活着……” , 第910章 大战将起 关重山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 他知道就会有这么一天。 以宁儿的聪明必然会怀疑。 良久。 他才是将信看完。 随即也是认真的折叠起来放到胸口处。 家书抵万金。 这是最值钱的。 两封信，让关重山心情格外舒畅。 他的眼神逐渐转为冷漠，淡淡道：“时刻探报，等主力那边开战后，立即通传。” “是。” 他要趁着主力作战的空档去绕至敌军后方。 这是他原本就定下的战略。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和长途奔袭能力，往往能起到奇效。 宁儿显然也看出这一点。 会同时派出五万兵力突袭阿速特部。 这样就可同时袭击两部。 远征北夷！ 这是关重山很早就有的想法，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而且这一次，他比以往更有动力和战意。 因为要跟儿子一起，共同作战！ 关重山眼神中散发出浓重的战意。 这边在准备着。 而远在北夷的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主力也开始集结。 临近战时，两方有共同的敌人，表现出来和睦氛围。 大军集结在两大部落统治范围的交界处。 显然他们谁也不敢放任对方的大规模军队进自己所属范围。 虽然处于联盟状态，但该有的警惕绝不会放松…… 蛮族骑兵聚集，临时毡房布置出一大片。 距离正式出兵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气温就会更加暖和，但也达不到太热的程度，属于温凉状态。 这种天气最适宜出兵。 对于这场战事，兀良部和阿速特部都相当重视。 这是他们第一次踏足中原。 在拜不花的描述中，他们已深深的着迷，并有些迫不及待。 临近出发。 两大部落首领亲至。 居中最大的毡房中，两方各坐一边。 阿速特部大汗阿和泰淡问道：“你真的要亲自率军出征？” 他深陷的眼窝之下，总显阴郁的眼神看着兀良部大汗兀良保。 “你不也亲自率军么？” “哈哈！” 阿和泰大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踏入中原，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据说中原女子颇为细腻，每一个都像你的女儿朵颜那般，我可要抢几个回来。” 虽是一句正常的话，但似乎另有内涵。 兀良部这边的人面色不喜，蕴有怒气。 兀良保冷声道：“阿和泰注意你的言辞！” “你太多心了，一说到你的女儿朵颜你就变脸。” 阿和泰笑着道：“兀良保，要不把朵颜嫁给我，这样我阿速特重归于兀良部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 在他说完之后，其后人都笑了起来。 “砰！” 兀良保握拳猛砸在面前的桌上，将杯子震翻，马奶酒都洒了出来。 “如果你再敢对我的女儿朵颜有一句亵渎，不要怪本汗不客气！” 兀良保显然是一个宠女狂魔。 他怎么能容忍阿和泰如此轻佻的亵渎。 “我又……” “好了，开个玩笑，又何必当真。” 阿和泰摆了摆手。 “不说了，我不说了。” 其实他内心想的却是，没想到兀良保对自己女儿宠爱到这种程度。 别人都不能多说一句。 这是兀良保的弱点。 阿和泰眼珠转动，就有阴谋诡计流转。 他并非像传统蛮族人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凭借的是阴谋算计。 就像现在，他能很自然的赔礼道歉。 而换别人在他的位置，可能就做不到。 “还是说说正事吧，这场仗该怎么打。” 阿和泰开口道：“克烈部落已经跟中原大宁朝勾结在一起，双方兵力联合，否则我们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把克烈部落消灭了。” “克烈部落就是蛮族之耻，就是蛮族的叛徒！” 这时拜不花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咬牙切齿的道：“实际上克烈部落早已跟大宁联盟，他们为大宁提供牛羊战马，以换取到武器装备。” “克烈部落很多战士装配的都是大宁的武器。” “叛徒！” “必须要把他们杀光！” “你又何尝不是呢？” 兀良保暼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使得拜不花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 严格的来说，南蛮跟北夷的仇恨比跟中原的要大的多。 “这不一样，我们毕竟是同族嘛。” 阿和泰笑得打圆场。 拜不花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忍了下去。 他一直都能真切的感觉到，兀良保很看不起他，那是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拜不花心想着，但并未接话。 他又开口道：“我怀疑那个克烈部落的大首领黑袍王有问题，他很可能是大康以前的镇北王，也就是当今大宁皇帝的父亲。” “就是那个坐镇北方，你们乃蛮部落都敌不过的镇北王？” 阿和泰问了一句。 让拜不花又是一滞。 “哈哈，那是你们南蛮太弱了。” 阿和泰不屑道：“镇北王这个名号是有几分气势，可那是没有遇到我们。” “是吧，兀良保？” “什么都不用管，通通杀死。” 兀良保平静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可是我们两大部落共同出兵，谁都不能阻挡。” 阿和泰也大笑着。 言语间根本就没把克烈部落放在眼里。 确实也没有必要。 两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报！” 正说话时。 外面有一个穿着盔甲的蛮族人走了进来。 “大汗，有急报。” “说。” 这是兀良部的人。 “大宁皇帝御驾亲征了，他已进入蛮荒，将率军作战！” 一语皆惊。 “大宁皇帝御驾亲征了？” 拜不花站了起来。 “消息属实？” 阿和泰皱起了眉头。 “属实。” 随即他眉头舒展。 “好！” “好！” 阿和泰大笑道：“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我们想寻还寻不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毡房内的众多蛮族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反而都带有喜意。 “送上门的肥羊啊！” “如果能把大宁皇帝俘虏，你说我们能得到多少好处？” 兀良部落一个大将笑着询问。 “那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 “俘虏他！” “俘虏他！” 一众人都大吼着。 而这时，先前传令的蛮族斥候又开口道：“他还送来一份战书……” , 第911章 阴谋 “战书？” “战书？” 这话让毡房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滞。 “什么意思？” 就连一向平静的兀良保都疑惑道：“你是说，大宁皇帝给我们下了战书？” “是！” “哈哈！” “哈哈！” 得到确认阿和泰当即就大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夸张，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大宁皇帝竟然给我们下战书？” “他是疯了吗？” 不止是阿和泰，很多人都有跟他同样的反应， 他们是谁？ 可是强大的北夷！ 此次更是两大部落联合进军，共集结起近五十万大军。 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足矣踏平中原！ 中原所有国家加起来能有这么多骑兵吗？ “这就是战书。” 先前那个蛮族人解释道：“这份战书是经克烈部落通过我们交战军队送来的。” 兀良保拿起细看。 战书是用中原字所写，但还有蛮族语标注，能够看得很明白。 “朕在乃蛮城等候。” 只有这几个字。 但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自量力！” 兀良保冷哼了一声，将之扔了出去。 在他看来，这位大宁皇帝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阿和泰也拿起看了一眼，随即略带笑意的看向了拜不花。 “我看？” 拜不花拿起。 面色立即微变。 乃蛮城，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里可曾是乃蛮部落的王城，他做梦都想要回去。 偏偏选在这个地方，明显是意有所指。 “看来这位大宁皇帝对你的恨意很重啊。” 拜不花恢复了平静。 “那当然，他们肯定觉得是我把北夷引到中原。” “可就是你啊。” 阿和泰淡笑道：“你说如果我们把你交出去，交给大宁皇帝，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拜不花微微色变。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阿和泰笑对着他。 还打了一个眼色。 拜不花转向了兀良保，随即开口道：“大汗，虽说大宁皇帝狂妄的下了战书，但很可能这是一场阴谋！” “这位大宁皇帝非普通中原皇帝，他可是武帝，擅长军事谋略，他下这战书，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乃蛮城，他必然是在那里布置了埋伏。” “所以我们就不应战吗？” 兀良保冷眼看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应该小心……” “够了！” 兀良保打断他的话音，直接道：“如果你畏惧，你可以不去，但你要明白，我们出征，并不是为了你复仇，而是为了进军中原！” “说的不错。” 一直在旁观的阿和泰也附和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 “我们可是强大的北夷军队，在我们面前，那大宁皇帝就是一只肥羊，我们要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 “抓回来！” 一众人都大吼着。 这份战书反而刺激到了他们，而拜不花的一番话，也并没有让他们警惕，反而更是不屑。 蛮族人本性就是如此。 你给我下了战书，就是有刀山火海我都要去应战。 我会怕你？ 在我们蛮族中就没有怕这个字。 拜不花当然知道蛮族的本性是什么，不过他好像是故意挑动，他不再多说半句，嘴角却掀起一抹冷笑…… 兀良保和阿和泰也并未隐瞒，当即就把大宁皇帝亲征，并下战书的事情在军队中传遍。 这也让所有蛮族战士疯狂了。 他们因大宁皇帝的不自量力而愤怒，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欣喜。 这大草原上所有的肥羊都没有这只肥…… 俘虏了他！ 就意味着有无尽的金钱，美女。 有这么个人质，他们还不是想要什么，大宁朝就给什么？ 他们疯狂了。 这是最好的激励。 又过了几天。 蛮族军队逐渐集结在此，并全部到位！ 他们也到了最后的动员。 兀良保身披金黄色的战甲，在队伍中异常耀眼。 这是北夷王的专属，就连阿和泰也没有。 不是他不敢，是他不能。 这就好比正统与非正统的区别。 除非阿和泰能率领阿速特部把兀良部落消灭，重建王庭，那时他才有资格！ 身披黄金战甲高大威猛的兀良保在队伍之前。 每一代北夷王都是最勇猛的战士，兀良保当然也不例外。 在他面前的蛮族大军，皆身穿着全套战甲。 不过北夷骑兵的战甲跟中原国家不同，只护住了胸，肩膀，后背等主要位置。 这是为了更灵活轻便。 他们的战马皆是高大威猛，是比南蛮乌驹还优良的乌鬃。 乌鬃跟乌驹一样都是通体黑毛，不同的是它们的毛更短更密，既有耐寒性，又不影响作战。 它们的马蹄很大，这能保证在快速行进间也有良好的稳定性！ 这是一支正规骑兵。 相比较起来，南蛮的军队就像是二流货色。 “去战斗，去杀戮，去抢掠！” 兀良保大声道：“抢到的，都是你的！” “女人，金钱，美酒。” “吼！” “吼！” 蛮族骑兵们都大吼起来，战意都难以抑制。 作为北夷王，他当然知道什么激励最有用，怎么才能把蛮族的本性激发出来！ 这边战意高昂！ 而在另外一边的阿速特部却比较起来很是沉寂。 是他们不如兀良部吗？ 当然不是。 阿速特也在交代着。 “开战以后，我们装装样子就行了。” 这就是他的交代。 “主力作战的事情交给兀良保，那家伙本来就好战，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阿和泰看着那边，并不觉得赞叹，反而还有些不屑。 只是在看到那身黄金战甲时，眼中显出了贪婪。 “这会不会让发觉？” 在其身边的阿速特部大将郝巴还有些疑虑。 “开战时自然要表现出全力，但在真正打开以后，兀良部那边就收不住了，必要时，可以牺牲一些战士，但不能是全部。” “明白了。” 郝巴又问道：“副首领那边您都安排好了吧。” “没问题。” 阿和泰冷笑道：“本王已经买通了兀良部多人，在我们离开后，他们就会在内部发动兵变，先把朵颜控制起来。” “那是兀良保的软肋！” “如此看来，您重建王庭，成为北夷王指日可待了？” “那是自然。” 阿和泰冷笑道：“大宁皇帝可是很厉害的，让兀良保去独自承受，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就能一统北夷，到时候中原还不是轻易可得？” Ps:多评论，多催更 , 第912章 大杀器 阿和泰眼神中闪烁着奸诈的目光。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真正的跟兀良保合作。 他当然想进军中原大肆抢掠，但相比较起来他更垂涎那件黄金战甲！ 在一统北夷做了北夷王之后，他的势力会强到什么程度？ 再进军中原不是更轻而易举？ 这就是阿和泰真实的想法。 相比较野蛮武力，他更擅长阴谋算计，这跟兀良保恰好是两个极端。 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人发挥了作用，那就是拜不花！ 阿和泰并没有轻视拜不花，反而还很重视。 这个人跟中原打交道很久，对中原的情况很熟悉。 阿速特部落能从兀良部分出来，并延续这么久，达到分庭抗礼的程度，就是因为小心谨慎！ 在拜不花的描述中，那位大宁皇帝很厉害。 他没有到忌惮的程度，但觉得这是个机会。 大宁皇帝越厉害，对他就越有利。 最好他能够打败兀良保，甚至是杀了他！ 中原有句古话叫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我就要做这个渔人！ 阿和泰看向了那边的兀良保，冷笑不已。 那就是个莽夫，根本就看不出我是在演戏。 还有拜不花也在配合，故意激他。 阿和泰太了解这位北夷王的性格了…… 貌合神离，阴谋诡计。 这些都深深的隐藏下来。 北夷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庞大的军队根本无法掩饰，他们直接奔向目的地，乃蛮城！ “大汗出发了，我们也该回王城了。” 兀良部送行的队伍中，有一个年近五旬的，留有长长胡须的蛮族人对着一众人说着。 他是兀良部烛火王答里巴，在兀良部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整个蛮族体系都是由一个个部落构成的，从低到高，形成一个类似于金字塔的模式。 兀良部，也是由众多部落构成。 其下有五大部落，这五大部落的首领都被封了王，只不过这个王跟北夷王地位完全不同。 曾经阿速特部也是下属大部落之一，不过叛逃而出，并带走三大部落形成现在的北夷格局…… “走，回去！” “等着大汗凯旋归来，不知道能掠夺多少东西。” “哈哈，那还用说，肯定是很多很多。” “我只想要一个中原女人，可惜没有机会上战场！” “谁说不是呢？” 他们表现的很遗憾。 蛮族女人长年受风吹日晒，皮肤都很粗糙，少有的细腻，那也是像朵颜那般，用牛奶奢侈的沐浴洗脸才能成…… “少说那些没用的，快回去。” 答里巴呵斥了一句。 “呦，是要回去了吗？” 这时有一个身材偏瘦高，有着满头卷发的青年蛮人走了过来。 “阿勒沙，我们要不要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到这青年到这边，兀良部的这些人都神情不善。 乌森更是直接呵斥。 阿勒沙是阿和泰的儿子，他们自然看其不爽。 “敌意太大了吧，我就是来问问。” 阿勒沙看着乌森问道：“你这个家伙竟然不跟着去打仗？” 乌森就是有特殊癖好的那个人，但他却是北夷王麾下的悍将。 这个家伙被留下来，肯定是为了守卫兀良部，这可能会影响到他父亲的计划。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既然不想说，我走就是了。” 阿勒沙摊了摊手。 不过在其临走时，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答里巴一眼。 他父亲买通的兀良部高层就是答里巴。 有这样的内应，还能不成事吗？ “这家伙怎么转性了？” 乌森嘀咕了一句。 随即兀良部的一众人便起身返回王庭…… 可想而知。 平静的北夷将会发生动乱。 就在北夷军队浩浩荡荡进发时，关宁这边也开始了准备…… 镇北军与克烈部落的军队正往乃蛮城调动。 大战一触即发。 乃蛮城位于南蛮之地中部，作为乃蛮部落的王城，曾经有属于它的辉煌。 可就在几年前，关宁率部攻打之后，此地遭受到严重破坏。 后来他又逼迫拜不花将王庭后迁至姑衍河畔之后，这里便彻底废弃。 哪怕后来的克烈部落也没有在此重建定居，只是将这里当做一个临时居所。 乃蛮城已经荒废了。 而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因为这里将成为战场，大批的军队已经调动而来。 先前跟北夷作战的军队，也全部调回。 将要直接进行一场大决战！ 军队陆续调集到位。 曾经本是敌对的种族，现在要在一起并肩作战。 不过气氛看起来很是和睦。 之前有过合作，所以并不陌生。 镇北军是强悍的军队，能够赢得克烈部落的敬畏。 时至如今，就差最后一支军队，就能全部到位…… 塔克很好奇，跟着关宁一起去迎接。 这就是大宁皇帝口中特殊的，强悍的军队。 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军队，让大宁皇帝都如此重视。 相处已经有段时间，他已经知道，大宁皇帝亲自来的一个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支军队。 他要亲自指挥。 今天来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能够看到一条长长的车队。 并且还都是两马拉乘。 两马之力已经能够拉得动很大的重物。 到底是什么值得如此。 塔克能看出来，两马拉乘似乎也并不轻松。 走的近了。 能够看到，在其后的马车上都盖着帆布，将那东西遮住，通过包裹的形体大概能看到这东西并不规则，体型还很庞大。 这是什么？ 莫非是弩床？ 塔克猛然一惊。 他知道中原人擅长冶铁铸造，能制作出一种名为弩床的并且，射出去特制的箭矢是攻击骑兵的大杀器。 拉着庞大之物的就大约有五十辆，后面还有是带车厢的马车，同样也有不少。 这庞大的车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愧是中原国家，这玩的花样就是多。 像他们就只有骑兵。 塔克并没有多问，等到开战之后自然能见分晓。 这支车队的护送也很严密。 有着大批镇北军随行。 走的近了，有一辆马车的帆布被吹起，塔克看到一片漆黑的金属光泽。 这一定是大杀器！ 他心想着…… , 第913章 等敌人来时，轰他丫的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这支庞大的车队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停下。 “叩见陛下。” 火器营统领袁温带着一众手下给关宁行礼。 “平身。” 关宁抬手，开口道：“总算是来了。” “是啊。” 袁温也心有感叹。 从上京到这里路途遥远，他们早已经开始赶路，却是最后赶到。 这也是火炮的一大缺陷，因其大而重，运输费力。 还有所需的火药运输也很麻烦，本就是易燃易爆之物，在运送过程中要格外小心。 它只能放到固定位置，不能轻易移动。 因而关宁才要下战书，选定战场，就是为了事先布置。 他知道蛮族的性格，一旦下了战书就会直奔而来，这是英勇的表现。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哪怕他不下战书，只需旗帜鲜明的亮出来，敌军也会寻着他而来。 在那些蛮族人眼中，自己这个大宁皇帝，就是一只肥羊，会吸引着他们来疯狂的猎捕！ 所以，他的计划很容易成功。 提前布置好，等敌人过来，实行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次他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整整六十门第三代元武大炮，可是五年的积累。 配备的火药和炮弹也几乎把库存拉空。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第一战就要胜的轰轰烈烈。 要不就只能硬拼了。 或许能赢，但己方的损失也一定会很大。 关宁伤不起。 无论是镇北军还是克烈部落战士，都不能出现大规模的伤亡，这样会导致后续乏力。 跟北夷是消耗不起的。 而且这也是一次经验的累积。 毕竟火器营成立是有些年限，但真正实战的经验却很少。 这也是为以后作战而做准备。 火器营单独划分出一片区域，周边镇北军严密守护，外人不得靠近。 运输人员也都是火器营的人，包括后勤火夫也都是经过严选才能进来。 保证绝对的闭环管理。 不过这一次要大规模亮相。 还好战场是在南蛮之地，能够保证消息不外露出去。 对于魏梁二国来说，这个位置离他们太远了，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宁。 以古代的信息流通程度，很难外传出去…… “安排卸炮，朕带你们看看战场。” 关宁带着袁温等人实地讲解。 火炮要布置到什么位置，又该怎么运用。 这方面关宁也不专业，只能是通过前世看过的影视结合实际摸索。 不过他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 简单说就是布置一个炮阵，等敌人到来时，直接轰他丫的。 这个环节他并没有跟塔克透露，他有绝对的指挥权。 不过到时需要克烈部落的军队配合。 “战场就在这里。” 关宁指着面前的一大片平坦的空地。 “真是大啊，都难看到头！” 第一次来到蛮荒的袁温忍不住感叹。 随即开口道：“这种地方太适合骑兵作战了。” 平坦的几乎都没有一个小坑，可以想象到骑兵冲杀的场面。 而火炮欠缺的是机动性。 一旦放在那里就没法移动，装填炮弹也需要时间。 也许趁着这个空档，蛮族骑兵就已经冲过来了。 唯一的优势就是射程远。 实际上，火炮最合适的还是打步兵。 作为火器营统领，袁温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这仗不太好打。 主要是敌人太强悍了。 别的不知道，还不知道关宁铁骑吗？ 那骑术高明到简直是出神入化。 袁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关宁当然也明白这些，他开口道：“实际上火炮最厉害的不是杀敌，而是打乱敌人的阵型和打击敌人的士气！” “出奇不意？” “没错。” 关宁接着道：“六十门火炮分成两组交错发射，其间还有火药包投射，以达到阻敌之效。” “敌人的数量很多，我们肯定无法达到完整的火力覆盖，因而还会在周遭配备弓箭手辅助。” “陛下考虑周详。” 六十门元武大炮看起来不少，但也要看战争的规模。 就放在这场战争中，明显不足。 因而只能采取其他冷兵器兵种来弥补，两者结合，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这对我们的炮兵要求很高。” 袁温面色凝重。 在火药及炮弹充足的条件下，必须要保持最快的装填速度，才能给敌军造成最大的伤亡。 以此来延长敌人的冲进速度。 使用火炮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否则没伤了敌人，自己就被炸死了。 尤其是如此密集的使用。 “没错。” 关宁沉声道：“必须保证不能出问题，还要考虑好，出现哑火等突发情况的处理。” “平常训练没问题，不代表作战也没问题。” 袁温点了点头。 这完全是两回事，尤其是眼看着敌人在疯狂冲击时，更容易慌。 他明白陛下这次把他们远调而来的用意了。 训练的再多，也不如实战有效。 “可这还有敌人冲来的风险。” 袁温说的保守了，应该是一定能冲过来。 一旦临近之后，他们就会遭遇屠杀。 “不会的。” 关宁开口道：“距离会掐算好，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这边的骑兵就会出动，绝对不会让敌军冲近的。” “等到这时，你们就可以撤了。” “那火炮呢？” “火炮放这又跑不了，都是铁疙瘩，敌军也破坏不了，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们不会有危险。” 每一个炮兵可都是长时训练出来的，都金贵的很，关宁怎么可能让他们面临危险？ “也不要有压力，就当做成是一次普通的训练。” 边走边聊。 关宁尽可能说的详细，袁温等人也在随时补充，尽量让战术更加完善。 还要推演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是关宁一贯的做法。 每一次看似轻松胜利的背后，都有极大的付出，现在考虑的越周详，赢面就会更大。 接连几天关宁都在交代安排。 镇北军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克烈部落军队这边，关宁要事先安排好，因为有火器的投入，这场战争已不是常规战争，到时要保证绝对的听从命令。 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准备。 过了半个多月，有探子回报，敌军已经出现，最多三五天就能到达。 大战将始，一触即发！ Ps：多评论，点催更，养成好习惯。 , 第914章 骨子里的贪婪 这是一片广袤的地域，绿草已经探出新芽，居中处是一个并不大的水湖，有着众多战马围在湖边饮水。 因战马众多，只能轮流进行。 他们是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组成的北夷大军，此时正在做最后的补给休整。 这里距离乃蛮城已经很近了。 斥候派了出去，等着回信。 就算蛮族人凶悍直拗也不能送上门让你杀，该打探的还是要打探清楚…… “这里距离乃蛮城有几日距离？” 阿和泰问着身边的拜不花。 在这场战役中，拜不花只是充当向导的角色，曾经这可是属于他的地盘。 虽然他还有三万余残部，可相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放慢速度正常行进的话，差不多两日。” 敌人在那又不会跑，长途行军人马疲乏，影响战果。 在这方面，他们很有经验。 越到最后越不着急，要保证人马精神才能大杀四方。 “这蛮荒可真是够贫瘠的。” 阿和泰吐槽了一句。 行进有些时日，却难得见一处绿洲。 对他们来说，这种地方都没人愿意来。 “是了，跟北夷肯定是比不了。” 这一点拜不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这两人聊着。 而在另一边的兀良保却在假寐着根本不搭话。 阿和泰心想，这个时候阿沙勒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让兀良保跟大宁皇帝的军队作战，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把兀良保拖在这里。 若有机会就趁机消灭了他。 又或者拖住他，等兀良部那边安顿住。 他反应过来也就完了。 这就是他的机会。 “阿和泰，在开战时你若敢不尽心尽力，有意放水，别怪本汗不客气！” 就在这时。 兀良保睁开眼紧盯着他。 实际上，进军中原有兀良部自身的军队就足够，但他还是把阿速特部拉上了。 就是提防他趁机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他本人亲至才能让他安心。 这种警告阿和泰丝毫没放在眼里。 他亲自率军出征就是为了打消兀良保的疑虑，可是兀良保绝对想不到自己在背后的布置，连兀良部的烛火王答里巴都被他收买…… 思绪一闪而逝。 阿和泰淡淡道：“先说好，谁俘虏了大宁皇帝就是谁的。” 这位皇帝亲至，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既能图谋到兀良部，再把大宁皇帝俘虏。 到时候看情况。 如果敌军太少，实力不足，有机会还是要试试。 或许拜不花是夸大其词了呢？ 阿和泰还是改变了不了骨子里的贪婪…… 兀良保冷哼一声，并未回话，不过他的态度已经决定了。 大宁皇帝，他势在必得。 之所以出兵，就是因为兀良部现在面临一个大危机。 就是拜不花所说的草场退化。 长生天的恩赐有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失去赖以生存的草原。 这才是最大的的灾难。 所以他必须要为族人寻找新的栖息地，南蛮之地他看不上，肥沃富饶的中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休整着。 数匹战马从南边奔驰而来。 “吁！” 领头的蛮人下马，直接道：“禀报大汗，敌军已经集结于乃蛮城，我等探报并未发现异常，兵力人数据我们所见，比之我军有所相差……” 斥候回来了。 禀报的很是详细。 同一时间，阿和泰也接到了禀报。 他们各派出一支斥候，显然都不太信任对方。 询问的都很细致，也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情报，敌军没有埋伏，且兵力数量跟己方相比差距很大。 只需要知道这两点就行，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休整结束后，大军直接向乃蛮城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就这样，在第三天的清晨。 北夷大军出现在乃蛮城周边。 关宁这边也早已经准备完好，他们派出斥候探报，时刻掌握着敌军踪迹。 如此庞大的军队根本无法隐瞒。 就像他们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不该看到的，就不让他们看到…… 镇北军和克烈部落的军队各位居于东西，组成骑兵方阵，迎向北方，等候敌来！ 而这时，敌军也缓缓出现，随着越来越多的军队显露，如乌云一样遮天蔽日，覆盖于荒野。 大地似乎都在其面前黯然失色！ 关宁神情略微凝重。 如此规模庞大的骑兵，也只有北夷蛮族才能有。 而这对他们来说，还并非全部！ 关宁深知这威胁有多大，若其进犯，对整个中原都会是一场巨大灾难！ 阻止他们，并击败他们！ 幸亏迎战的是镇北军和克烈部落的精锐。 哪怕是面对如此强悍的北夷军队，依旧没有任何惧色。 只是北夷军队却有些不屑。 因为兵力差距很大。 北夷军队总数大约有近五十万，而关宁这边，只有不到三十万。 还有十万兵力，各分成五万，早已长途远袭至兀良，阿速特本部所在…… “就这？” 兀良保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样子。 在拜不花的描述中，这位大宁皇帝有多么的英武雄壮，还以为有多大的实力。 只是这点兵力，能承受的住一个冲锋吗？ 不过是来送死的。 至于什么克烈部落，更是不值一提。 在他麾下随意一个部落都比克烈部落要厉害。 这就好比是皇帝与平民的差距，差距太大了。 兀良保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就这？” 在这同时，阿和泰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这兵力有多少？ 应该还没有三十万吧？ 跟他们所有的军队数量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就算在同样数量之下，克烈部落的军队和那什么镇北军也不会是北夷军队的对手。 这一点毋庸置疑。 更何况是在有差距之下。 双方实力严重失衡。 阿和泰相信拜不花所说，这位大宁皇帝或许是有些水平，可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怕也是不行的。 能打败骑兵的只有骑兵。 显然中原国家没有足够的兵力。 “大首领，你说咱们还要隐藏实力吗？是不是太明显了？” 在阿和泰身边的大将郝巴犹豫的问道。 之前的计划是，他们装样子，让兀良部的军队与之拼杀。 可现在看来，好像都拼不起来，兀良部就能够直接解决。 他们当然也不能做出背后袭击的事情，那就太愚蠢了…… “计划改变！” 阿和泰冷声道：“我们全力俘虏大宁皇帝……” 鱼和熊掌他都要！ …… , 第915章 这就很离谱 计划要改变了！ 阿和泰觉得能够通吃。 俘虏了大宁皇帝，然后再把兀良部吞并了。 就能实现双赢！ 简直完美！ 他也没想到这大宁皇帝胆大的下了战书，结果就准备了这点兵力？ 不是开玩笑吗？ 而且他也要阻止兀良保，不能让他抢先俘虏了大宁皇帝。 这个大肥羊落在谁手里，就有了大本钱…… 阿和泰眼中战意盎然。 就应该这样。 其麾下大将郝巴也神情激动了。 蛮族人骨子里就蕴含着抢掠的基因，尤其是眼前有一只大肥羊。 感受到首领的战意。 其身边将领及众多战士们的情绪都开始变化，战意散发而出，引得座下战马也不住嘶鸣。 兀良部这边也同样如此。 现在就等着一声令下。 可他们并没有看到，在大军的背后是一个火炮阵！ 近三十万的大军将之堵的严严实实。 火器营到来之后，就一直被镇北军包围守卫着，外看都以为是一个普通驻军营地，实则不然。 就连同在这里的克烈部落军队都不知情。 北夷斥候只能探得外围情况，自然不知内里如何。 关宁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两方对峙于荒野之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塔克深吸了口气。 心情略有些紧张。 北夷的军队确实强大，他们的战马就比己方的要优良，兵力也更多。 他突然想到。 外派出十万兵力长途奔袭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主战场失败了，即使突袭成功也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他只是希望这位大宁皇帝的底牌足够强力，虽然他并不知道是什么。 这就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 他在事先要求，在等他命令下达后，不得冲锋迎敌，要立即奔离战场。 也就是说，让他们未打先跑。 长生天啊！ 这到底是什么命令。 他质疑过。 可被回绝了，并得到了大宁皇帝的绝对保证，只要听命，必定能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他只能答应。 而且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塔克思绪翻飞。 突然瞳孔微缩。 敌军那边出现了一丝紊乱躁动，这是要进攻的前奏！ “唰！” 兀良保拔出了弯刀。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渗人的寒芒。 战士们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做出冲锋的准备，战马的马蹄不安的踏动着，嘶鸣声更甚！ “杀！” 当气势积蓄到顶点时，气氛也压抑到极致时。 兀良保大喝出声。 “踏！” “踏！” 声音落下之际，早已按捺不住的蛮族骑兵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射了出去…… “杀！” 几乎同一时间。 阿和泰也拔出弯刀下了进攻的命令。 阿速特部军队也开始冲杀！ “杀！” “杀！” “嗷！” “嗷！” 蛮族骑兵们嘶喊着，发出怪声吼叫着，马蹄声也仿佛海上的浪潮。 他们组成一道庞大的黑色洪流席卷而来。 大地震颤，烟尘滚滚。 在其面前任谁都会感觉到渺小。 蛮族骑兵们就像是困在牢笼里许久，刚被放出来一般，散发出狂野的兽性。 似乎要吞并一切！ 这种声势已经不是可以用言语来形容！ 太庞大了！ 兀良保神情平静。 他并没有参与到冲锋之中，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三万军队，他们的战甲是黑色的，一种极致到的黑。 覆盖到了全身，即使是面目也被遮蔽，同样覆盖的还有其坐下的战马。 细看就能发现，这种战马比普通乌鬃马更加高大壮实，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黑甲军！ 是兀良部王庭最强大的两支兵种之一！ 只有百人斩的蛮族战士才能入选，总数才五万。 兀良保就带了三万。 这是最后收割之用，当把敌人冲击溃散，用来收尾。 这也是蛮族一贯的战术。 到最后兀良保会带着精锐的黑甲军将敌人屠杀殆尽！ 阿和泰也是如此。 在他身后差不多也有同样的兵力数目。 他带出来的也是阿速特部的精锐赤焰军！ 这支军团的战马名为血骢。 是一种相当强悍的战马，浑身的毛是红色，以速度快而闻名，奔驰起来如是一团火焰，因而得名赤焰。 阿和泰也是在等着最后收割。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和欣赏。 欣赏杀戮带来的视觉盛宴。 两大首领皆是如此。 唯有不同的是，拜不花！ 他也没有动。 带着他的残部稳如泰山。 一来是用不到他冲锋，二来不是事先跟阿和泰说好的，先让兀良部的军队冲锋与敌人消耗硬拼吗？ 为什么阿速特部表现的如此激进疯狂？ 冲锋的速度比兀良部的还快？ 他应该是三人中最难保持淡定的。 原因就是在于敌军的表现。 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大宁皇帝的手段他早已领略过。 应该是有埋伏！ 一定有埋伏！ 他有些不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北夷军队发起冲锋的时候，关宁也立即下了命令。 镇北军和克烈部落军队也开始动了。 他们也做出冲锋的姿态。 不过并不是正面迎敌，而是呈现出一条斜线向两边跑！ 因为事先就明确交代过，这一环节并没有出问题。 镇北军肯定是指哪打哪。 克烈部落的军队是塔克亲自率领。 他怕这种避战的策略不被麾下战士所以亲自率领。 塔克打头，其身后的人自然跟随。 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虽有疑虑也不会这个时候脱节。 从高空俯瞰，在北夷军队冲过来之际，关宁这边的镇北军和克烈部落军队恰好从两边完美避开脱离了战场…… 看到这一幕。 让一直都平淡的兀良保神色出现了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 镇北军的名号他也听说过，克烈部落再怎么不堪，也是蛮族战士，也不可能会避战。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想不战而逃？ 兀良保神情更为不屑。 除了这个解释也再没有别的了…… “这……” 阿和泰略微愣神之后，随即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差劲了。 竟然不打就跑。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跑的了吗？ 唯有拜不花神情大变。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必然是有阴谋。 就在此刻。 火器营统领袁温高喊。 “全体准备！” …… , 第916章 开火 当看到敌军远远出现在视眼里时，袁温看到那些蛮族战士，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即使隔着老远，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散发出来的气势。 他是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庞大的骑兵。 该有多少？ 三十万？ 四十万？ 应该还不止。 简直就是一大片乌云将整片荒野覆盖。 而在他们开始冲锋的时候，那种气势更是无比惊人。 袁温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他们的敌人吗？ 陛下啊！ 第一次真正实战就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真的能行吗？ 袁温感觉自己的手心出汗了。 不是他胆子小，这完全是正常的反应。 任谁见到这种场面，都会这样。 不过随即他的心态就恢复平稳，因为陛下在这里。 好像是深怕不起眼，还在这里搭了一个高台，连显眼的皇旗都立在这里。 就是要告诉北夷军队的骑兵们。 朕就在这里！ 而在前方军队散开之后，看得更加真切了。 在他们冲锋过来时，突然发现敌军向两侧逃散，让他们也是猛然一惊。 不过看到正前方还有人，还有一直耀眼的皇旗！ 他们没有停下，冲锋开始后就停不下了。 而且那面皇旗，比那些逃散的军队更有吸引力。 在战前动员时，他们就已经得到命令。 俘虏大宁皇帝！ 北夷军队冲锋更快了。 骑兵冲锋并不是一开始就能把速度提到最高，由快到慢，有一个过程。 马匹体力有限，仅能在短时间内保持高速。 对于骑术精湛的蛮族骑兵自然掌握的一清二楚，不会有丝毫偏差。 常规来说，他们会在一千到八百米让马匹小跑，到五百米逐渐加速，最后进入两百米开始冲刺。 这个时候能把骑兵最大的威力发挥出来！ 在这同时，他们的弓箭已经搭了起来，箭在弦上随时发射。 蛮族骑兵不仅骑术优良，其射击水平也无比高超。 在高速运动中射击是看家本领。 他们在算计着距离。 要保证箭矢能射中敌人！ 可射击的距离，又怎么能跟火炮相比呢？ 袁温也在计算着距离。 在战前就特意模拟过，他们还经过细致的测量。 这个距离是一千米，他之前并没有这种叫法，现在已经知道有多远。 这也是火器营内部的标准计量。 他按照事先定下的，当敌军冲到这个范围，便下达了全体准备的命令。 按照平素训练时规定，这个命令是一个综合令。 意味着装填和调整射角。 喊出的同时，还要配合手中的令旗，保证万无一失。 平时密集的训练让炮兵们养成了惯性，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开始操作。 所有炮组很快完成了这一套动作，炮口射角被调到了第三档。 这是第三代元武大炮新改装的，利用机械卡顿结构实现。 同时，火药和实心炮弹被填入了炮膛。 已经进入预发射状态。 同时进行的不止如此。 在每两门火炮相隔处，还有一个小型投石机，也在准备着。 这种投石机是工部经过多次改进而发明制造。 它是便携式的，可以把各个部位拆下来，在需要的时候组装起来。 它没有传统投石机庞大，但射击的距离却很远。 这是专门为了投发火药而做出来的。 六十门大炮当然不能应对如此大规模的骑兵。 实际上，库存的火炮不止这些，还有第一代，第二代，但那些性能都不够稳定。 在实际使用中并不流利，多次放炮后，还可能出现炸膛的风险。 所以关宁没有动用。 而是用这种投石机代替。 当量及正义。 火药本身就具有很大的威力。 在这个时代能造出实心弹，想要造空心弹就有难度了。 火药包正好能将之代替，发挥出空心弹的作用。 它跟火炮结合。 组成了这个炮阵！ 随着命令，火药草已经被放到投石器的放置篮上。 就等待点火！ 北夷军队还在冲锋，并已经开始加速。 袁温下意识的擦了下手心的汗，眼睛盯着前方都不敢眨一下。 陛下把这次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命令也是由他下达。 他在计算着距离，这只能凭借经验来定。 这一步很关键。 或早或晚都不行！ 经过多次试验得出，元武大炮可射击到千米之外，或许是因为倍径过短的缘故。 到这个距离时，已经偏的没法看了，因而有效射程定在了八百米。 其实在如此密集的敌军冲锋之下，根本无需考虑命中率的问题。 一炮轰下去，肯定能打倒一片，加上炮弹在落地后，依旧会向前无规则的弹跳，也能造成随机伤亡…… 所以他要保证的就是，在敌军到攻击范围内开火！ 近了！ 更近了！ 他已经感受到那庞大骑兵带来的声势和冲击。 距离到了！ 袁温眼眸微凛。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大吼！ “开火！” 在他身边有专门的令兵，立即将手举高，将代表开火命令的黄色小旗摇动了起来。 各个炮组都接到了开火的命令。 此时，北夷军队的骑兵们已经举起了弓箭。 奔袭中的速度是很快的，马上就要进行一波射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踏入这片土地时，就已经到关宁预设好的战场！ “真是差劲啊！” 兀良保心想着。 他是好战的，本以为这位大宁皇帝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可还是让他失望了。 避战而逃，可是兵家大忌。 士气都没有了，还怎么打。 想来黑甲军也不用出动了。 而就在这时。 他听到数声巨响轰鸣。 “那是皇旗？” “大宁皇帝在那里？” 因隔着不短的距离，他大概能看的到。 到了这时，反而疑惑了。 大宁皇帝不可能就站在那里，等着骑兵冲锋，那会直接将他淹没。 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做吧？ 大宁皇帝肯定不是傻子。 难道说有什么算计？ 阿和泰还是多疑的，现在察觉到了些不对。 可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一定有问题。” “一定有埋伏。” 拜不花呢喃着。 突然在远处有巨响传来，让他猛然受惊，紧接着他就看到可怕的一幕！ Ps:多评论，点催更，养成好习惯。 , 第917章 火器的威力 所有火炮都在第一时间发出怒吼，火药爆炸生成的大量气体，将弹丸向外推挤出去，速度飞快，几乎是在两息之间，炮弹带着啸音砸在冲来的骑兵群中。 敌军人数太多，根本无需考虑准头的问题，只要发射出去就能带起一片伤亡。 盔甲在火药形成的爆发推力面前形同虚设，铁球将薄薄的铁皮，连同血肉一起洞穿后，其动能并未完全释放，依旧在横冲直撞， 骑兵的战马也无一幸免，脆弱的马腿被稍微擦碰，便直接断裂。 在地上弹跳造成多次伤害，甚至有战马也被开了膛，内脏流了一地。 若骑兵在静立状态，或许还能缓解一些。 可他们是在高速冲锋中。 任何轻微的动静都能打破原有的平衡，从而造成整个队伍的紊乱，以点带面，造成更大的后果。 更何况是在狂暴的实心弹影响下。 前方骑兵突然受阻，后方骑兵不知所以，在惯性的奔驰中根本无法第一时间停止，只能是不受控制的撞了上去。 从而形成连锁反应，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造成大范围的撞击！ 这还只是其一。 血肉之躯在热武器面前暴露出它的脆弱和柔软，一旦被铁球擦身而过，就会造成严重的伤亡。 被直接命中的骑兵整个身体都分裂成数块，形成一团团的血雾。 关键在于他们很懵逼，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受到何种攻击，用的什么方式。 突如其来的炮弹快到几乎让他们失去肉眼辨识能力。 只有炮弹落在地上形成二次弹射，他们才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幽灵，在人群中肆意掠夺着人们的性命…… 可攻击远远不止于此。 在实心炮弹发射的同时，被点燃的火药包已经被投射过来。 “轰！” “轰隆隆！” 火药包到人群中时，引线也恰好烧完，并直接引爆开来。 在空心霰弹无法制造的情况下，火药包完美的代替。 里面塞满了指头大小的铁丸和锯沫，使之成为残忍又恐怖的大杀器！ 锯沫是锯木头出来的碎沫，造成一个个针孔弹口，能让人奇痒难耐，生不如死。 在火药包彻底炸开后，内部的铁丸像雨点一样散开飞向敌人，周边的蛮族骑兵顿时被一片金属雨覆盖。 因密集而造成的杀伤力是恐怖的，人和马身上暴起点点血花，像割麦子般瞬间倒下去一片。 一些铁丸在穿透人体后依旧有不低的动能，重叠在一起的目标也无法逃过此劫。 而在火药包爆炸形成的动静火光，同样给敌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战马受惊而发狂，失去骑兵的控制，蒙头乱撞，将其背上的主人甩下来，然后被乱蹄踩踏而死…… 只是第一波进攻，就让整个队伍出现了混乱。 他们冲锋明显受阻。 袁温看到这一幕，也下意识的呆立。 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 关宁的呵斥音恰好在其耳边响起，也将他的思绪拉回。 以前只是实训打靶，现在是实战，他才知道火器真正的威力。 这让他立即提起了精神。 随之迅速下令。 “全体准备，继续开火！” “开火！” 不用他说，炮兵们在第一发射出之后，便又立即重新装填。 在战前他们就已经得到命令。 第一炮打出后就不要停止。 直到把所有的炮弹打光，今天就敞开了打。 完全是机械式的动作。 这是长久训练的成果。 清理炮膛，装填炮弹，移动炮架等迅速完成。 “开火！” “投射！” 随着命令下达，又是一轮打了出去。 袁温作为总指挥，还要不断观察，根据敌军的冲进方位，下令调整射角，好在敌军太密集了，并不需要频繁的更换。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接连响彻。 炮阵的规模当然实现不了全部火力覆盖，但热武器的优势已经发挥的淋漓尽致。 是巨大动静，给敌军造成的混乱。 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无法保持镇定，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或是严重分散，或是拥挤在一起。 大多数都被挤压踩踏而死。 一向勇猛的蛮族骑兵，被打懵了。 这也是为什么关宁在开战后就让己方军队散开远离的原因。 火炮发出的巨大动静不止能把敌人震乱，也能给己方造成影响。 不过他们已经远离了。 脱离开战场范围到达边缘。 此刻已停驻下来。 他们想起了关宁事先的交代。 当敌军出现混乱后，立即大规模射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镇北军。 他们停驻在侧翼，又没有脱离战场，敌军也到了箭矢覆盖范围。 拉弓射箭！ 十几万兵力每人射出一支，就是漫天的箭雨。 这时北夷骑兵们根本顾不及抵御，经受着箭雨的洗礼。 左翼损伤惨重。 “这……” 塔克也停了下来。 他刚到了事先指定的位置，就听到了巨大的动静。 使得队伍出现了混乱，不过还在可控范围。 他回头看向战场。 立即呆滞。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得对面的镇北军已经在射杀。 塔克立即反应过来。 镇北军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是大宁皇帝事先嘱咐他的。 “射击！” “放箭！” “放箭！” 他几乎大吼着发出命令，敌军已经乱了。 这个时候可是进攻的绝佳时机！ 在他的组织下，虽有耽搁，但也很快发起射击，又是漫天箭雨射击了过去。 而北夷骑兵都没有反应的时间也顾不上应对。 他们遭受到了重大打击。 在前方也有侥幸未被炮弹轰击的骑兵好不容易逼近到了冲刺距离，他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破这道单薄的防线，屠杀那些只会龟缩在防线后操作邪恶武器的懦夫！ 蛮族骑士中不乏勇猛之士，他们用鞭子狠命的抽打着麾下的战马，以此来消除战马的恐惧。 近了！ 已经很近了！ 他们纷纷伏下身子，将马速提到最高。 然而就是这不到三百米却成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近距离的火药包炸开，彻底击垮骑士们的意志。 那肆虐的铁丸无情的四溅，将他们尽数覆盖，几乎无一幸免，更有人被炸的血肉横飞，成了碎肉。 队伍崩溃了！ …… , 第918章 下半场开始，反冲杀 冲到前方的队伍因恐惧而溃散，再没有挽回的可能，后面看到的骑兵纷纷勒转马头，想要逃离战场。 可哪有那么容易？ 局面变得已经无法控制，前面的想要向后逃窜，后方还在前进，前后拥挤在一起，挤倒的人被活活踩死，谁都无暇顾及他人，岂是一个乱子了得。 用十七世纪的火炮打十四世纪的骑兵队。 这是时代上的碾压。 实际上，火炮的真正作用是把敌军搞得混乱。 而关宁又适时的以冷兵器配合，两者结合，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黑影急掠兵甲碎，铁雹血雨人马惊。 几轮炮击下来，兀良保才是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终于将敌人阵营中的火光，轰鸣和莫名打击联系在一起。 对方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武器，他的射程远远超过弓弩，具有很强的威力，并且还能发出巨大的动静…… 这种打击让他措手不及，也大大出乎预料。 敌军并非不行，而是有强力武器。 兀良保反应很快。 他立即下令全力进攻，只要拉近距离，这种远距离打击武器基本就会丧失作用。 理论上是没错。 但前提是你能冲到面前。 大批量的骑兵死在冲锋的路上。 这个结果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随之先前避战到两翼的军队开始反攻齐射，更是雪上加霜！ 该怎么办呢？ 就此退去吗？ 他立即就将这个思绪甩出！ 这个时候后退，会让队伍更加混乱，士气也会完全丧失，最终导致大败！ 所以只能往前冲！ 他已经看出来了，敌军的厉害之处，其是那发出不知名的爆炸物，只要靠近将之毁了去，还能赢得胜利！ 他的兵力多，还有机会！ 于是兀良保下令，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传令，冲杀！” “冲杀！” 在此同时。 阿和泰也在疯狂大喊着。 他心跳的很快，此刻已经有悔意涌上。 自己真的是昏了头。 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了呢？ 谁成想敌军竟然这么猛？ 因为之前下了严令的缘故，他麾下的军队冲的比兀良部的还快，使得伤亡更大！ 原本这可是一个很好消耗兀良部的机会，现在要把自己折进去了！ 他的想法跟兀良保一样。 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继续前冲，绝对不能后退！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兀良保紧咬着牙，他的赤焰军也可能要提前上了…… 果然是这样。 拜不花身心颤抖。 还真的被他说中了，他就知不会那么简单。 那轰鸣的巨响，哪怕是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 他观察的很细致，明显感觉敌军放出的那种动静不再密集。 是因为数量有限吗？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应该是这样。 如果真的无尽，那就太可怕了。 虽然北夷军队已经混乱，但胜在有兵力优势，只要冲到敌军阵前将那特殊武器毁坏，或者把人灭杀了，还是有机会的…… 又或者直接把大宁皇帝俘虏，敌军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动弹。 不！ 不对！ 拜不花突然想到。 敌军同样也有大规模的骑兵，至今为止还未真正动用。 而北夷军队这边已经彻底乱了。 如果这个时候敌军开始冲杀，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完了！ 想到这里拜不花面色一片惨白。 没有机会了！ 如他所想的那样。 北夷军队毕竟是有兵力优势，大面积的铺开冲击，火力总有覆盖不到的地方。 而且弹药也是有限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轮番轰击，弹药已经不足。 能冲到前方的都是相当凶悍的蛮族骑兵。 此刻都已经疯狂，散发出浓郁的戾气！ 袁温等人面色微变，露出惊慌之色。 一旦冲过来，他们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弹药已经用光了。 也在这时，镇北军冲了过来。 上半场热武器进攻结束。 下半场开始了！ 该轮到他们冲杀了。 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 轮番炮轰之后，阵型已经完全散乱，人马受惊，四散奔逃。 为冲杀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杀！” 镇北军大将许应大吼着。 他们已经调转过来，又以斜插的方式冲向敌军。 士气浓烈，战意沸腾。 北夷骑兵冲到前方的也只是少数，只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吞没，留下满地尸体。 镇北军并未停止，直迎而上。 北夷骑兵确实是精髓，可还未从混乱中舒缓，甚至很多人的脑袋现在还被震的嗡鸣不止。 仓促应战结果可想而知。 而且，经过炮火轰炸，又经过箭雨洗礼，还有自身队伍混乱造成的伤亡之后，到此刻伤亡没有过半也很接近。 他们的兵力优势已经不存在了…… 还如何能是对手？ 见得镇北军开始冲杀。 塔克也立即反应过来。 现在不杀，更待何时？ 不用他说。 其麾下诸多蛮族骑兵也知晓这是千载难逢之机。 实际上他们此刻还处于懵逼状态。 先是莫名其妙的避战，后又被大宁皇帝震惊，开战到现在只是射了一波箭。 完全是在被动的情况下。 现在终于要冲杀了！ “儿郎们，冲啊！” 塔克拔出弯刀一马当先，其战意无比高昂！ 什么北夷大军，都被轰成散军了。 胜利就在眼前。 在他们传统认知里，北夷大军是不可战胜的。 他们实力太强！ 而今，却有一个打败他们的机会。 杀！ 杀他个片甲不留！ 大宁皇帝，诚不欺我！ 塔克都控制不住想高呼万岁了…… “杀！” “杀啊！” 克烈部落的骑兵们战意士气也达到了顶峰。 他们迅速集结，化成一道钢铁洪流从侧翼冲杀进去。 北夷骑兵在做什么呢？ 他们还在轰炸过后形成的浓烟和火光之中迷失而寻找方向。 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在遭受冲杀之后，更为惊慌，反而更加的混乱，又哪有抵御之力？ 到此刻，基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关宁看着战场。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出现偏差。 可以说，当敌军出现踏足到这片区域时，就已经进了他的局。 现在要做的就是扩大战果。 将敌军屠戮殆尽！ …… , 第919章 朕是一只悍狼 “来人，把朕的马牵来！” 关宁大声道：“朕要亲自追敌！” 战争还没有结束。 甚至可以说才开始！ 何为北伐？ 是攻打别人！ 现在他要开始反攻了，要进入北夷抢掠，至少要把这炮火钱抢回来！ 战马被牵了过来。 武器也被抬了过来。 关宁以前一直用的武器的大刀，后来他发现大刀在经历长时作战后就会崩刃，便让冶造局重新铸了一把重剑！ 这柄重剑颇为宽厚，重量非常。 且没有开刃。 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就这么砸一下没人能受的了。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两名士兵才能抬的动，而关宁却轻易的拿了起来。 他翻身上马。 手执重剑。 内心也控制不住的激荡，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关宁是以武立国，很早就带兵打仗，但已经长时间没有亲自动手了。 实际上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或许是关家遗传，骨子里就流淌着好战的血液！ 他驱动战马慢慢走着。 其后的兵力逐渐汇聚跟在他身后。 骑兵预备役。 也是最精锐的三万人。 这是关宁给自己留着的。 “已经多久了，朕没有亲自带着你们征战沙场？” 关宁声音回响。 其后镇北军将士们皆是微微一怔。 确实已经很久了。 镇北军是属于镇北王府的军队。 这是永不会改变的军魂！ 哪怕关宁已经做了皇帝，可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是镇北王这个名号。 镇北王率镇北军！ “现在朕要带着你们冲杀，带着你们杀敌，你们准备好了吗？” “杀！” “杀！” “杀！” 无尽的战意汇聚形成庞大的气势，仿佛能吞灭一切！ 已经完成任务的袁温也被这情绪感染。 他终于知道。 什么才是武帝！ “杀！” 关宁大吼一声，眼眸微凝，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握着重剑，奔驰而出！ 其后三万镇北军跟随。 掀起黄土漫天，烟尘滚滚！ 带着滔天气势，汹涌而出！ 关宁并未从正面战场冲进，而是从侧翼绕行，直奔敌军后方。 他的目标很明确。 能够看到那里兀良部及阿速特部的大纛飞扬。 他知道这两大部落的大汗出动了。 那才是他的目标。 你们把朕当成肥羊，殊不知朕是一只悍狼！ 攻守异形了！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当看到敌方骑兵开始冲杀，兀良保就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 己方最大的优势已经没了。 他很清楚，当骑兵出现混乱时，就是溃败的开始。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争。 到现在为止，都有种迷茫之感。 两大部落组成的庞大阵容，竟然连敌军防线的边都没有摸到，就已溃不成军。 直至最后，他们也没有冲击到敌军那恐怖的阵前。 兀良保庆幸自己没有像往常那样亲自率军进攻，否则深陷其中，是死是活也不一定。 他隐隐感觉到经后的战争将变得大不相同。 北夷引以为豪的骑兵，在大宁皇帝所掌握的那种强大武器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太阳已经升起，可天色却是灰蒙蒙的，兀良保看着被敌军肆意冲杀的军队。 他忽然感到了一丝萧瑟。 此次南下进军中原失败了！ “大汗，我们怎么办？” 在身边的大将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从未见过大汗如此神情。 曾经哪怕比之还艰难的战事都遇到过，也不像现在这样颓势。 他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取得胜利。 可现在…… 是因为敌军那不知名的武器和从未见过的进攻方式吗？ 应该是了。 这一次战争，把他们所有人都打醒了。 “我们……” 兀良保死盯着战场。 内心在评估，还有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性。 在他身后还有三万黑甲军。 阿和泰那边也有赤焰军，还有那个乃蛮部落的落魄首领，也有三万兵力。 这些兵力因为没投入战场，是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 但主力部队，已经快被打光了…… 就这样走了。 他也不甘心。 兀良保在纠结着。 与此同时，面色阴沉的阿和泰同样也在纠结着。 还能继续打下去吗？ 眼睁睁看着己方的军队被残杀吞并。 而敌军似乎都没有什么损失。 关键是他很担心大宁皇帝还有什么后手，那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他也不甘心。 因为自己的贪婪才导致这种局面。 必须要有所弥补。 等等。 看看兀良保动不动。 黑甲军可是相当强悍的军队。 而就在这时。 他看到西南方向有一道黑色洪流正快速席卷而来。 虽说还有些距离，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气势。 令人心惊！ 是敌军！ 他们的目标是我！ 阿和泰立即就感觉到了。 那是谁？ 他看到这支骑兵最前方的一道人影。 一骑绝尘，气势惊人。 那是……大宁皇帝？ 阿和泰面色惊疑。 他看到在这支骑兵中有一面皇旗飞扬。 他竟然亲自带兵进攻？ 一瞬间阿和泰就起了心思。 这是个机会！ 其主力部队还在正面战场，彻底结束还需要时间。 他竟然敢单独带兵冲杀。 若是将其抓住，就能瞬间扭转战局。 不过他既然敢来，那必然是有把握。 而且看那军队气势比他的赤焰军丝毫不差。 要不要打？ 是关……宁！ 拜不花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 他面色纠结。 殊不知他也在等着其他两人动，到时或许还有一搏之力。 可现在他又犹豫了。 想起以前战败于关宁，在见得此刻那冲天气势。 拜不花面色阴晴不定，内心起了一抹恐惧。 “传令，撤！” 他咬牙下了命令。 随即调转马头，向北方奔去。 他逃了！ 硬拼根本就没有把握，而且他也拼不起。 自己只有这点残部，全折在这里可怎么办？ 逃！ 这场仗已经败了！ 拜不花很果断的跑了。 “这家伙！” 阿和泰见之忍不住咬牙唾弃。 现在他也面临选择。 是打是跑。 敌军已经逼近。 他甚至已经看到大宁皇帝那冷漠的眼神。 就如同草原上的悍狼死盯着肥羊。 阿和泰内心一凛。 他突然没有把握了。 不能硬拼。 犯过一次的错误不能再犯。 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也许等回去之后，阿勒沙那边已经成功了，只要他一统北夷，以后有的是机会！ 跑！ 阿和泰不再犹豫，立即做了决定！ “撤！” 他直接调转马头，带着他的赤焰军向西北逃去。 Ps:多评论，点催更，养成好习惯 , 第920章 反攻开始 阿和泰很果断。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尽快赶回，把兀良部先吞并再说，至于大宁皇帝，有的是机会消灭他。 现在他倒是希望兀良保能留下来跟大宁皇帝硬拼，最好回不去，这才是他的机会，可以顺利的吞并兀良部。 这样想的话，阿和泰就平衡了许多。 至于死去战士……这不重要，一统北夷之后，还会缺战士吗？ 大宁皇帝！ 本汗会记住这仇恨，迟早有一天会带兵进军中原，烧杀抢掠…… 阿和泰放了一句狠话，带着他的赤焰军扬长而去！ 这两人皆是带兵北撤，动静相当的大。 兀良保这边也在第一时间看到。 “大汗，他们逃了。” 兀良保面色阴沉，忍不住怒骂道：“懦夫，简直丢蛮族的脸！” 他原本想着。 黑甲军，赤焰军，再有拜不花的军队，死战到底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已经看出来了。 敌军那种强力武器已经用光了。 接下来就是到了火拼的时候。 强大的北夷军队死战到底，一定能赢得胜利，可现在……没有机会了！ “大汗，咱们怎么办？” 身边大将面色焦急。 在阿和泰逃撤以后，原本就遭受打击的阿速特部军队士气更加低迷，抵御力更弱，简直就是在遭受屠杀！ 兀良部也差不多。 “大汗，我们也……” “撤！” 兀良保咬牙吐出一字。 他是蛮战，性格粗暴，但不是傻子。 这个时候跟敌人硬拼可能自己都要留在这…… 兀良保做了决定。 “撤！” “撤！” 身边人大喊着，随即黑甲军整体转向，也立即向北逃去。 “大宁皇帝！” 兀良保看着远处那支正奔驰冲锋的军队，面色阴沉。 对他来说，未战而逃，是一种极大的屈辱。 本汗会再来的。 等回去集结更多的军队再来把他消灭。 这点兵力损失，他能够承受。 兀良保同样放了句狠话，然后立即带着黑甲军逃离。 三个人，三支队伍，皆向北奔驰。 场面看起来倒是很壮观。 只不过让两大部落还在苦战的蛮族骑兵绝望了，这无疑是加速了灭亡…… “杀啊！” “杀！” 正在进攻的镇北军和克烈部落军队士气大涨，杀的更加猛烈。 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从外到内，层层收割。 北夷军队的战士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大局已定！ “就这？” 关宁神情愕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敌军竟然逃了！ 蛮族军队不是死战到底吗？ 不是宁死不屈吗？ 怎么能这样呢？ 这边的逃了，关宁又把目光投向了东边的兀良部。 听说兀良部大汗北夷王相当的强悍，一定不会逃。 他刚转向准备冲杀。 可兀良部这边也跑了。 这算什么？ 关宁突然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气势，结果却是这样。 “你去传令给许应，和乃蛮部落副首领塔克，按先前计划行事。” 关宁对着身边的斥候嘱咐。 “再传令给火器营统领袁温，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整顿返回了。” “是！” 令兵脱离队伍前去传令。 关宁眼睛微凝，却并未停止，而是继续追击而去。 按照最初商定的计划。 在初战取得胜利后，并不会立即结束，而是要趁胜追击。 反攻正式开始！ 要攻进北夷！ 关宁并没有采取大军团集合进军的战术。 这样的话目标太大。 北夷的实力不可小觑，两部联合很是强劲，尤其还是在人家的地盘，很容易被包围剿灭。 因而他采取分散侵扰的战术。 将全部兵力分散开，化整为零。 这次的战略目的不是杀多少敌人，而是抢多少破坏多少。 这个目的很容易达成。 北夷跟南蛮一样，都是由一个个小部落组建而成，他们分布在各个地域，远比南蛮之地要更加密集。 能随随便便遇到。 关宁要把北夷搅乱，然后趁机抢掠。 在战前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在保护好自身的情况下抢掠，能抢多少抢多少。 并且还安排了专门负责接应的军队和联络点。 抢到一批战马，驱赶运输回来，然后再返回去。 以他的兵力能分成二三十队，这足矣把北夷搅的一片混乱。 这里面操作空间很大。 兀良部和阿速特本来就不和，这次是因为进军中原而勉强走到一起。 现在失败了。 合作的基础已经没了。 继续集结兵力组织进攻还需要时间。 关宁已经让塔克安排，可以伪装偷袭互相嫁祸，挑起两方矛盾，趁机浑水摸鱼。 他并没有停顿，直接追击而去。 不能让他们早早的返回本部。 因为在开战之前，他和克烈部落分别派出五万兵力去远行偷袭。 尽量把他们拖住，延迟返回的时间。 关宁追击的是阿和泰。 因为率部袭击兀良部的是他父亲关重山，自然是没有问题。 至于拜不花，他就是个小虾米，根本无需理会。 “弟兄们，跟我走！” 正在冲杀的镇北军大将樊纵见得关宁追击，立即大喊下令。 他这支军队立即分离出来，大约有近三万人立即追随着关宁而去。 这也是事先定好的。 关宁孤军追击太过冒险，万一三方合一围堵可就麻烦了。 而主战场这边也已经定下，不需太多兵力。 一直在关注局势的克烈部落副首领塔克看到这一幕，也是惊疑不已。 阿和泰，兀良保这两人竟然跑了？ 什么北夷大军，原来如此不堪！ “传令，留一部分人收尾，其余大军前去追敌！” 塔克也下了命令。 很快便有几万骑兵分了出来，直接追了过去。 他的目标是兀良保。 不说将之剿灭，至少要拖延其返回的时间，为大首领突袭赢得时间！ 塔克心惊不已。 到目前为止战争的走向跟大宁皇帝之前所定，基本一致。 连太大的出入都没有。 接下来，他们会进军北夷，先把这两个首领拖延住，等长途远征的偷袭成功，再进行更大的破坏。 慢慢的把北夷搞乱。 最好能把两个部落的矛盾挑起。 那就更完美了。 进军北夷，这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今就要实现了。 大宁皇帝万岁！ 他在内心呼喊着，经此役之后，他已经成为大宁皇帝的崇拜者。 荒野上起了尘土飞扬，一支支军队奔驰而出…… , 第921章 各有算计 “果然兀良保也跑了。” 行进中回头，阿和泰看到黑甲军向北边奔去。 这让他的心思不由复杂。 此次两大部落联军战败，且还是他跟兀良保亲自率领，这在北夷史上也首次。 更难堪的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撇下部署军队跑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以兀良保的性格肯定是会到兀良部重新集结大军继续攻伐。 这一点毋庸置疑。 正常来说，应该一致对外。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应该放下恩怨齐攻大宁。 可他不能错过这个吞并兀良部落的机会。 待本汗统一北夷之后会亲报此仇。 不过在这之前，他的计划可不能出差错。 阿和泰心思流转。 不能让兀良保回去。 虽然他已有周密计划，可兀良保毕竟是北夷王，有很强的号召力。 他若这么快回去，对计划有影响。 该死的。 想到这里，阿和泰忍不住怒骂。 若是按照正常计划，他们战胜大宁和克烈部落的联军，然后一路南下进军中原，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四个月，甚至半年之久。 兀良保在这期间不能回归，等他回去以后，大局已定。 可现在初战失败，就要立即返回，那边还未稳定，功亏一篑也有可能…… 该死的！ 大宁皇帝！ 阿和泰面色阴沉的都快能滴出血。 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不行，不能让兀良保这么快回去，必须要把他拖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想到这里，阿和泰便领头偏转，向兀良保那边靠近。 “大首领，敌军追来了。” 就在这时，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追击？” 阿和泰回头。 只见后方尘烟滚滚，洪流翻涌。 可不是吗？ 还真的追来了！ 这大宁皇帝好大的胆子！ 阿和泰气笑了。 赢了一场就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各方出兵二十万，算上之前投入的先头军，此次折损也就三十余万。 看起来不少，可这是两部共同分担，尚还在接受范围。 追进北夷可是他们的大本营，这不是纯纯找死？ 比本汗还狂妄！ 是谁给他的勇气？ “大首领，我们要不回头跟他们打吧？” 大将郝巴咬牙道：“这大宁皇帝实在不知所谓！” “不着急，等回到北夷有机会收拾他们。” 阿和泰眼睛转动。 他想到拖延兀良保回本部的好办法了。 只要把大宁皇帝引过去，边走边打，就能行了。 “不用理会。” 阿和泰冷笑道：“我们往兀良保那边引。” “明白！” 他的军队开始偏转。 如此大的动静，兀良保也第一时间发现。 他也没有理会。 既然你们想追就成全你们，等到了北夷，让你们全部有来无回！ 唯一没有存在感的拜不花，他是最先逃的，也跑的最远，跑了一段时间就有些茫然。 南蛮之地没有他生存之处，北夷也没有他容身之所。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想到此处，不觉心生悲凉。 首战失败想来阿和泰吞并兀良部的计划也会出问题。 北夷即将陷入混乱。 他人小势微参与不起。 现在应该是找一个安生之地隐匿起来，坐山观虎斗。 等他们斗的差不多，各自损失惨重再出来。 嗯！ 就这样做！ 拜不花准备当苟王。 他向着一处偏僻之所，直奔而去…… 关宁已经察觉到阿和泰的动向，随意一想就知道他的心思。 他内心冷笑也完全不在意。 此进北夷，并非是为了攻占，而是抢掠。 打不过跑就是了。 所以他并不慌，只是控制着速度吊在其尾后…… 这时塔克也突然想到。 在这般追击之下，会不会逼迫的兀良部和阿速特部联合起来？ 也有这个可能。 要是能挑起他们两方的矛盾就好了…… 各有各的心思。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场大战进行时，远在北夷的兀良部正遭遇着一场危机…… 兀良王城。 若要论数北夷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绝对能属于第一。 蓝蓝的天空，已经发出新芽开始有着绿意的草原，远处散漫的羊群……这些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安静而祥和。 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王城建立在西拉木伦河畔，有着充足的水源，有着最肥美的草场。 兀良保亲率大军远征中原，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王庭有完整的政务机构，保证整个兀良部的正常运转。 看似安静祥和，实则有暗流涌动。 兀良部右相吉格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已有七旬，侍奉过两位大汗，并受到重用。 兀良保将之任为右相，对其百般信任，在其离开后，就由吉格主持政务。 吉格被称为是草原上的智者。 他的怀疑并非没有理由，在大汗出征以后，他就格外注意兀良部跟阿速特部交界处的安稳。 这两大部落各居东西。 兀良部所占的范围更大一些。 交界处从来就没有安稳过，互相侵扰时有发生。 哪怕两部现处于联盟状态，吉格也不敢放松。 他很清楚阿速特部的狼子野心。 可得到的回禀是边界安宁，没有起任何冲突。 这就很反常。 更反常的是烛火王答里巴提出要将部落迁移至王庭这边，要跟赤乌部落更换属地。 兀良王庭下有五大部落，答里巴就是窝阔台部的大首领。 他的属地就在兀良与阿速特部的交界处。 那并不是一块好地方。 相比较起来，草原贫瘠，水源不足，还要承担守卫之责，兀良部跟阿速特部起冲突，那里首当其冲。 对此。 答里巴早有不满，多次请求却被兀良保拒绝。 他早不提晚不提。 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是想趁着大汗不在发难吗？ 吉格分为警惕，也一直在关注着，可并未有什么问题。 是我多心了吗？ 他正想着，外面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右相大人，不好了，阿速特部大军已经快要攻至王城！” “什么？” 吉格立即坐了起来，心也猛跳了起来。 “就算阿速特部攻来，我们也不可能没收到一点音讯。” “是烛火王答里巴，他借着部落迁移的名义来到王庭，阿速特部族的战士就隐匿其中。” 这该死的答里巴，他竟然还真的叛变了。 “立即去找乌森，调动兵力迎敌……” 吉格安排着，又忙着问道：“朵颜王女在哪？” Ps:想想后面的剧情，今日两更，大家没有给五星好评的，麻烦给一个。 , 第922章 兀良部的危机 吉格苍老的面容透露出一抹紧张，他隐约记得听人禀报过，朵颜王女外出游玩。 王庭出了大乱子，答巴里勾结阿速特部，作为王女必然是他们找寻的目标。 谁都知道大汗对王女的宠爱，抓到她就能威胁大汗。 更何况大汗临走时就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朵颜，这可怎么办？ “朵颜王女去唔隆部落了。” “唔隆部落？” 吉格神情微变，那里离王庭可有些距离，而且还正好在西边，是阿速特部进军王庭的必经之路。 不过王女身边常有朵颜卫跟随，只是寻常外出，顶多带几百人了不起，怕是难以护其周全。 麻烦了！ 此时听得外面已经起了一片杂乱之声。 吉格顾不得多想。 当前还是要赶紧解决王庭的危机！ 该死的答里巴，该死的阿速特部。 他们趁着汗王外出征战，发动大军，在答里巴的配合下，将军队悄无声息的带到王城。 计划周详，时机严密。 大汗出征时，带走十万常备兵力，又带走三万黑甲军…… 王城守备不住，且传令在外诸王救援怕也来不及。 麻烦了！ 吉格心想着，赶紧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已经起了一片乱势，来往之人都惊慌不已。 “右相大人。” “右相大人。” “快去组织兵力迎敌，传令立即封锁王庭……” 吉格沉声安排着，又沉声道：“送我到前方，我要见答里巴。” “右相大人，那边很危险。” “快带我去。” 吉格紧急安排着。 作为王城所在，守卫军反应也很迅速，只是应对匆忙，有些措手不及。 敌军数量巨大，已经攻至王城外围。 “传令，见人就杀，一个都不留！” 阿勒沙激动的大吼着，他们很顺利的就来到王城，而在这之前，兀良部这边没收到任何消息。 他转向在他身边的答里巴，笑着道：“这次能够成功，多亏了烛火王啊。” 正是因为答里巴借着部落迁移的名义，才能把阿速特的军队悄然带至王城，并且不让对方有丝毫察觉…… 答里巴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声道：“攻下王城并不容易，而且这里也不是兀良部的全部，不要忘了，兀良部的统治范围有多大！” “我们谋划这么久岂能没有准备？” 阿勒沙笑着道：“我阿速特部的战士已经倾巢出动，会发起突袭，王城被拿下，兀良保又不在，兀良部就是群龙无首……你说还会有问题吗？” 答里巴暗自点头。 他说的没错。 这次阿速特部的谋划确实很周密。 兀良保已经带兵进军中原，怕是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回来，甚至更久。 等他回来，大局已定。 就算他能组织起一些势力，但在一统北夷后的阿速特部面前，也翻不起风浪…… “更何况，并不见得所有人都对兀良保忠心耿耿。” 阿勒沙笑得更是得意。 就在他们谈话间。 前方战事更为激烈。 阿速特部来的可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且兵力众多，王城突然受袭，抵御不足，已是节节败退。 草原王城可不像中原国家有高大的城墙，四周完全没有遮蔽。 这座安静祥和的王城，正遭遇着战争的侵害。 阿速特部的战士们并没有留情，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老幼，简直就是屠杀。 不消片刻，便推进到内城中心区域。 “真是顺利啊！” 阿勒沙忍不住感叹。 父亲的这个计谋太好了，用答里巴来实现瞒天过海…… “大人，前面兀良部右相吉格要见答里巴大人。” 虽然是向吉格禀报，但答里巴也听到了。 “我去。” 答里巴开口道：“吉格可是有草原智者的称号，也深受兀良保信任，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能顺畅许多。” “那就有劳烛火王您了。” 阿勒沙也听过吉格的名号，知晓他的地位。 很快在阵前见面。 吉格这边王庭大臣具在，见得答里巴露面，皆是咬牙切齿，怒骂不止。 答里巴神情淡然，他既然做了就不怕。 “你为什么要叛变，你为什么要跟阿速特部勾结，说起来你还是大汗的叔叔啊！” 吉格直接质问。 他很是不解。 “为什么？” 答里巴大声道：“兀良保他还拿我当叔叔吗？” “我的窝阔台部落已经在西境多久了，那里有多么贫瘠，你们都一清二楚，可他都不让我们迁移，跟阿速特部相交，这么多年来，我们死了多少族人，他就是这么把我当叔叔的吗？” 答里巴怒吼着，发泄着多年来的不满。 “察哈尔部的人口只有我的部落人口的一半，可他们占据着更为广阔的肥美草原，这就是他的公允吗？” 听到此。 吉格低沉道：“你还不明白吗？正是因为窝阔台部人口多，才被安置在西境。” “这是什么道理？” 答里巴更为愤怒了。 “长生天的馈赠是有限的，这些年来，草场退化严重，有很多地方都露出黄土，可能再过几年，就会成为荒漠，北夷不再富饶，就像南蛮那样。” 吉格低沉道：“原因就是人太多了，草原无法供养，所以……” “所以才让我窝阔台部的族人自生自灭，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怕我威胁到他汗王的位置？” “原因就我说的那样，大汗此次进军中原就是想要为族人寻找新的栖息地。” “少说这些没用的。” 答里巴显然没有耐心听这些大道理。 他直接问道：“本王欣赏你的才能，如果你愿意投降本王，本王也会像兀良保那样重用你。” “还有你们，只要放弃抵抗，本王不会亏待你们！” 答里巴提出了条件，他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若能全盘接受兀良部，他就会实力大增。 他虽然是跟阿速特部勾结，又何尝不是将其当成跳板。 “答里巴，回头吧！” 吉格沉声道：“我不知道阿和泰给了你什么承诺，但你要知道他的为人，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 答里巴冷声道：“本王只问你们最后一遍，从还是不从？” “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朵颜王女是去了唔隆部落，本王已经派兵去了，兀良保最疼爱的女儿，也会落在我手里……” , 第923章 我们是黑袍王的部署 兀良王城正遭受战争的侵袭，与此同时，王女朵颜也遇到了危机。 朵颜并不是能闲得住的人，经常性的外出游玩，这一次她去了唔隆部落。 唔隆部落是兀良部下属的一个小部落，她是去那里采花。 殊不知，她的动向一直被人监视着，并秘密告知了答里巴。 答巴里当然知道这位王女对兀良保的重要性。 兀良保是一个残忍冷漠的人，唯独对这个女儿格外宠爱。 只要把朵颜控制，就是有了一张可以让兀良保投鼠忌器的底牌。 因而在这场行动开始后，他另派出兵力前来找寻！ 事先知道位置，又有答里巴烛火王的身份做掩护，这支兵力顺利的来到唔隆部落。 朵颜身边可是有朵颜卫保护，没有人能够靠近，只能用强。 战斗发生了。 答巴里可是派来三千人。 朵颜身边的护卫却只有不到三百人。 而唔隆部落也是一个很小的部落，基本没有什么战士。 朵颜卫是很厉害，可也架不住人多。 一番苦战之后，知晓难以维持，便开始奔逃。 “答里巴要谋反！” 朵颜精致的脸颊上带着些震惊，不过还保持着情绪镇定。 到底是兀良部的王女，跟在兀良保身边耳濡目染，也见惯了生死。 “朵颜王女，我们不能回王城。” 这支朵颜卫的统领开口道：“答里巴叛变，王城肯定也出事了，我们回去可能是自投罗网。” “去克什部落。” 朵颜直接做了决定。 克什部落在东边，答里巴要攻打王庭，只能是从西边。 更重要的是，那是敖萨王的地盘。 正常情况下，五大部落的王都不能随意到王庭。 敖萨王可能还不知情。 统领乌托赞叹王女的机敏。 朵颜开口道：“敖萨王对额吉是最忠诚的，他一定会出兵攻打答里巴。” 很快做了决定。 他们认准方向便开始跑。 但后方答里巴的人紧追不舍。 “驾！” “驾！” 他们狠命抽打着座下战马。 “加把劲啊，那可是朵颜王女！” “是又能怎么样？大首领可是严令交代过，不能让我们动王女分毫。” “是不能动，看看还不行吗？” “哈哈！” 一众人大笑着，疯狂追击。 “唰！” 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刚才那大笑的人被射中直接摔下马。 “该死的！” 其他人再不敢放松，他们面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朵颜卫。 一场马背上的交战开始了。 双方互射拉扯，各有伤亡。 但朵颜卫毕竟人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越来越少。 就这般追逐，过去将近大半天。 再有耐力的战马也扛不住这么长时间奔波，都已到了极限。 “王女，再坚持坚持。” 统领乌托见朵颜的面色不太好看。 他能够理解。 王女娇身惯养，金枝玉叶，怎么能承受住这么长时间的颠簸。 这坚持的已经够久了。 朵颜没有说话，她面色苍白，直感觉身体像是散架一样。 她还在坚持。 快了！ 就快要到克什部落的范围，等过了这片荒野就是。 因为草场分布并不全密集，荒野基本就是无人区…… 后方敌人还在追击，已越来越近。 而他们这边的人，就只剩下不到五十个。 双方都到了最后冲刺阶段。 就快要看到曙光。 朵颜苍白的面色显出一抹轻松。 她敢保证只要进了克什部落范围，她们就一定安全。 “统领，您看前面。”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前方出现出现了大量的骑兵，看那规模至少能有万人！ “是敖萨王来就救援了吗？” 朵颜面色惊喜。 “好像不是，看那装备战马不太像。” “那也肯定是属于我们兀良部的军队，因为这里不可能出现答里巴的军队。” 朵颜认真分析着。 “我们快过去！” 这种分析没有任何问题，都加紧冲了过去。 “这……” 在这一刻，后方追击的答里巴的骑兵也看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必然是克什部落的军队。 “完了！” “还是晚了一步！” “该死的！” 他们都忍不住怒骂，就差最后一步。 “撤！” 领头的奈曼很是果断。 这么多军队在前，他们想要把朵颜抓住根本不可能，自己能否跑掉还是问题。 他们也处于人马疲乏的状态。 一众人快速调转。 刚走了没多远，就立即停下。 在他们后方也出现了军队，在这同时，两边也有冒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被四面包围了。 完了！ 奈曼面如死灰。 关键是没有完成大首领的任务。 大批人马围了过来。 奈曼大声道：“准备拼杀，战斗到底！” 虽然敌军很多，可能他们都杀不死对方一个人，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只是临死前，要死的明白。 奈曼对着围过来的骑兵大声问道：“你们是克什部落的人吗？” “克什部落？” “不，我们不是。” 领头的蛮族骑兵带着戏虐的笑意。 “不是，那你们是什么人？” 奈曼等人面色惊疑。 眼前的大规模骑兵可都是蛮族人。 既然不是兀良部的，难道是阿速特部的？ 可看这几人的神情又不像是这样…… “我们是克烈部落的。” “克烈部落？” 奈曼神情疑惑，他对这个名称很陌生。 突然他想到了。 “你们是南蛮之地的克烈部落？” 同一时间。 朵颜卫统领乌森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是的。” 克烈部落大将军蒙丹开口道：“我们是黑袍王阿古拉麾下的部署！” 说到这里时。 乌森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队伍之前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魁梧男子。 这很好辨认。 因为只有他隐藏在黑袍之下。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森问出之后，就立即反应过来。 他知道大汗正在跟克烈部落作战，那黑袍王亲自率军出现在这里。 肯定是长途奔袭。 完了！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还未出了狼窝，却又掉进另一个狼窝。 甚至连原来的都不如。 “现在该我问话了。” 关重山用纯正的蛮族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 第924章 我要她给我儿子做媳妇 “我们是……” 乌森一时语塞，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接表明不是找死吗？ 王女落在答里巴手中，至少能保证活着。 可若是落在克烈部落手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说么？” 关重山淡淡道：“看你们的穿扮装备以及肩头的人头纹身，就能知道你们的身份。” 乌森下意识的遮蔽，可根本遮不住。 他心凉了半截。 朵颜三卫是兀良部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之一。 其中战士都是经过严格选拔，最低标准是达到百人斩。 就是杀一百个人！ 然后会在肩膀上纹一个人头，这就是象征，也代表着兀良部最强大的战士。 这位黑袍王显然知晓这些。 “你们是朵颜三卫的人，那么这位……” 关重山将藏在黑袍下的目光转向了朵颜。 “她就是兀良部的王女，朵颜吧！” 听到此。 朵颜卫的人都立即将朵颜围在正中，并作出战斗的准备。 “无谓的抵抗。” 关重山语气淡然，内心却起了波澜。 这可真是难以形容的巧合。 按照事先的攻战计划，在乃蛮城主力作战，而他率领五万大军长途奔袭敌后侵扰。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兀良部落的王女。 他对北夷的各种情况了如指掌，自然知晓朵颜的地位如何。 行军过程中，一直先行派出斥候探报。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有两支骑兵在追逐。 便在此等候，将之包围。 只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王女朵颜会遭遇追击？ 在兀良部的范围内，谁敢这么做，谁会这么做？ 他直接问了出来。 这些人还不说话。 “非逼的本王用强硬手段吗？” 关重山语气冷了下来。 “我们受到了答里巴的人追杀！” 这时朵颜直接出声。 “答里巴？” 关重山疑惑道：“窝阔台部落的大首领吗？” “是。” “他不是兀良部下属的五大王，怎么会追杀你们？” 关重山说着，便恍然大悟道：“答里巴叛变了！” 这根本无需分析，显而易见。 “他趁着兀良保在外作战的机会叛变，可真有意思啊。” 关重山心道。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答里巴是五大王之一，其势力极强，他若叛变谋反，会把整个兀良部搞乱。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对他简直是大有益处。 “大首领，人抓到了，他们是窝阔台部落烛火王的部署。” 这时，奈曼等人也被带了过来。 他们还是放弃了抵抗。 奈曼觉得只要遇到的不是克什部落的人，那可能还有存活的机会。 “尊敬的黑袍王，虽远在北夷，但早已听过您的大名！” 奈曼是一位强悍的战士，同时也是一个能言善辩之辈。 其实他也是近日，因为阿速特部跟克烈部落开战的事情，才听那个乃蛮部落的落魄首领提及。 之前可从未听说过。 奈曼是答里巴信任的下属，因而才把抓捕朵颜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他知道一些事情。 “我是烛火王答里巴麾下部属奈曼。” 他先表明了身份。 “您出现在这里属实让我们都很意外，不过我已经大概能猜到您的目的。” 奈曼扬着头。 他已经下了马，这是为了显示诚意。 “在兀良和阿速特大军进军南蛮之地时，您却意外的出现在这里，足以显出您计谋之深远，您是来袭击兀良部落的吧。” “你这个蛮族人倒是很聪明。” 受到夸赞，奈曼有些得意。 在很多人看来蛮族人都是一根筋，只善于动武，而不擅长用脑。 他则是两者兼备。 这让他有种优越感。 “尊敬的黑袍王大人，我们是友非敌！” 奈曼大声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当前情势，我主烛火王已经跟阿速特部联合，将要推翻兀良部统治之下的暴政！” 一语皆惊！ “你们竟然跟阿速特部勾结！” 朵颜忍不住怒骂道：“你们就是叛徒！” “继续说下去。” 关重山突然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 “是！” 奈曼没有理会旁人的谩骂，继续道：“阿速特部进攻南蛮之地是假，实则只是装样子，为的就是麻痹兀良保！” “就在此时，阿速特的军队倾巢而出，并且在我主烛火王的帮助下进攻王城，现在可能已经得手了！” 这一番话又是让所有人震惊。 想不到这背后竟然有如此大的阴谋。 关重山也没想到。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好时机，北夷王兀良保不在，留守之人恐怕也想不到，原本联盟的两方却突然发起进攻。 关键是还有答里巴的叛变。 “北夷的格局将要重新改写！” 奈曼沉声道：“而我们跟克烈部落是没有任何矛盾的，甚至还能把你们接回来！” “南蛮苦寒之地，并不适合生存，北夷才是你们的家！” 他说话极具感染力。 关重山内心也忍不住感叹，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只要黑袍王您能率领大军参与进来，我就可以向您保证，我主烛火王一定会收留你们，以后你们就属于窝阔台部落。” 他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条件相当优厚。 黑袍王一定不会拒绝。 回归北夷，是所有南蛮之地族人的夙愿！ “怕是不行。” 关重山淡淡道：“你们的关系应该跟阿速特部很好，可我们还另派了一支军队去袭击阿速特王城了。” “嗯？” 奈曼立即语塞。 “照你这么说，阿速特部的战士全部出动攻打兀良部，那么应该是不会遇到抵抗，袭击必然能够成功。” 奈曼面色更黑了。 还真的是这样。 据他所知，阿速特部的战士全部出动，甚至很多非战士的的青壮都被调集。 这…… “你说这怎么办？” 关重山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是个误会。” 奈曼不知该怎么说。 “还有你说的加入答里巴麾下，我们并无兴趣。” “那能否把朵颜王女交给我们？” 奈曼开口道：“您这一举动，必然能得到窝阔台部的友谊！” “不能！” 关重山干脆直接。 “为什么？” 奈曼忙着道：“您要她并无用处。” 关重山心道：“我让她给我儿子做媳妇。” , 第925章 谁是渔翁？ 关重山并未直接说出来，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合适。 这位兀良部的王女声名在外，其姿色绝佳，皮肤细腻，又充满着异域风情。 在蛮族绝对可以称的上是异类了。 要知道蛮族女人大多都膀粗腰圆，自带一种彪悍气质，且因地处北方的原因受风吹日晒，脸色都是发红的，跟细腻柔美完全不沾边。 当然也有优点，她们能干活。 兀良部王女也勉强能配得上宁儿。 关重山心想着。 他当然不是硬撮合亲事，大宁皇帝可不会缺女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若让这位朵颜王女进了大宁后宫，便为中原和兀良部的沟通开辟了桥梁。 是为以夷制夷。 任何事情都不是不成不变的。 关重山对待蛮族有两个原则，一为征服，二为同化。 征服是前提。 你要把他们打服了，才会有同化的可能。 兀良部此次遭逢大难，将难以保住王庭地位，北夷也将陷入大乱，这就是一个机会。 想法是这样。 具体如何实施还要细想。 关重山的想法是逼迫兀良保跟大宁联姻和亲。 早前蛮族曾逼迫大康将公主嫁过来，行和亲之策。 而今是调转了一下，这也能增强宁儿在国内的威望地位…… 他完全是为自己儿子考虑。 关重山在思绪中沉默不语。 奈曼却焦急万分。 他又忙着道：“只要黑袍王你愿意把朵颜王女交出，便能得到我窝阔台部落的友谊。” 说到此处。 兀良部的人都神情紧张。 “你们的友谊有什么用？” “得到窝阔台的友谊，我主烛火王便能赏赐你们克烈部落一片草原，让你们生存繁衍。” “可笑！” 关重山淡淡道：“北夷何时才能收起高高在上的姿态，还赏赐？” “我们会自己掠夺。” “可是……” 奈曼还准备说什么，可关重山已经不想跟他多言。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原本看管奈曼的人直接拔刀。 “黑袍王你可要想好，得罪我们窝阔台部落是什么下场！” 奈曼面色大变，呵斥出声。 可关重山根本就懒得回答他。 刀起刀落。 血腥之味散发，这些答里巴麾下的骑兵被尽数杀死。 这一幕，让人心惊。 黑袍王可真是果断。 乌森等人神情更为紧张，将朵颜保护其中。 窝阔台部落的人死了。 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你好像不怕我？” 关重山转向了朵颜。 “北夷王之女从来不知怕是什么。” 朵颜仰起了头倔强的说着。 “好！” “本王以为你是娇生惯养之辈，现在看来并不是。” 关重山对朵颜的表现很满意。 他开口道：“本王不会杀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能老实一些。” “现在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乌森等人并不听从，还是做出随时作战状态。 朵颜卫，永不会投降。 “放下武器。” 这时朵颜直接开口。 “王女？” “放下！” 在朵颜的呵斥下，乌森等人放了武器。 “我是兀良部的王女，我的话要比那个窝阔台的喽啰更有分量。” 朵颜直接道：“我想跟你谈一件事情。” “你也想施舍我们一片草原？” “不是施舍，是报酬！” 朵颜开口道：“兀良部遭遇危机，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帮助。” 她的沉稳令人震惊。 “你可知道我们两部是什么关系，就在此时，你额吉还率领着军队正在攻打……” “这没什么，答里巴是我额吉的叔叔都能叛变，还有什么不可能，我兀良路可以付出让你满意的报酬！” 朵颜神情认真的谈判着。 “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 关重山大笑着道：“留下一队人把他们看好，不得伤害分毫，尤其是朵颜王女。” 他嘱咐了一句，带着大批军队离开，去往兀良王城方向。 至于朵颜等人则是留下来，被一堆人看管，外出作战带着多有不便…… 现在兀良王城必然是一片乱势，这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关重山也没想到局势对他们竟然如此有利。 他这边都不用出手，就能占得大便宜，想必阿速特部那边进展也会很很顺利…… 如果宁儿那边能够抵御住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联军，再实现一波反攻，那可就更完美了！ 宁儿一定能做到！ 关重山心想着，率领大军前往了兀良王城。 这个算计，那个算计。 都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那谁会成为渔翁呢？ 答案显而易见！ 兀良王城的战斗已经彻底爆发！ 答里巴和阿勒沙的军队虽多，事先准备充足，又有突袭之利，攻势相当迅猛。 但兀良王城守卫强力，有两万黑甲军，还有基本完整的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每一卫有一万人。 这两支强力兵种可是主要抵御力量，而且他们对兀良保绝对忠诚！ 战斗僵持不下。 王城已不复往日繁华，尽被战火毁灭。 阿勒沙已不像以前那般得意，他也没想到竟然如此难搞。 还有一个原因是答里巴并没有出全力。 他的人在后面装样子，现在投入的都是阿速特部的战士。 这让阿勒沙很愤怒，若战事顺利也就罢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 阿勒沙直接去质问。 “答里巴，如果你还抱着减少战损保存实力的心态，那我们就一起玩完！” 阿勒杀怒声道：“你应该知道拖延下去的后果是什么，等兀良部下属部落来救援时，那就晚了！” 答里巴面色变换。 他知道阿勒沙说的是实情。 按照攻占计划先把王庭拿下，让兀良部群龙无首，到时兀良部士气尽失也就完全乱了，再徐徐将其附属部落尽数吞并，大事可成！ 拖延不得！ 答里巴直接下命令，把他的部队投上去。 在这般强力攻战之下，兀良部无法坚守，城中贵族高官，再有限的兵力护送下逃离。 兀良王庭失守！ 草原乱局的序幕拉开。 首战功成，在此同时，阿速特部所有战士全部出动，按照事先定下的计划，他们要对兀良部发起全面进攻，将其附属部落一一吞并蚕食，以达到一统北夷的目的。 他们的人全部派出了，可没想到关宁派出的军队却到了阿速特部的老窝…… , 第926章 如入无人之境 孤军深入，长途奔袭。 这样的事情对白绍元来说并不陌生。 几年前，他曾率领镇北军借道魏国远攻至大梁，并取得了大捷。 正是因为这番经历，关宁才选他为主将。 在白绍元看来，这次的任务比之在梁国时要轻松许多。 北夷地域辽阔，是骑兵奔袭的绝佳之地，且人口密度也远不如梁国集中。 只要利用好斥候的作用，路途会相当的安全。 白绍元艺高人胆大。 他有之前的经验，把五万兵力分散成多支小股。 几百人，几千人不等。 这样目标更小了，也不易被察觉。 镇北军将士们都擅长此道，缺乏补给就去零散部落抢掠，做的是相当谙熟。 战略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阿速特部的王城！ 长途奔袭，只有进攻敌军老窝才能起到大作用。 这就好像在打游戏时，偷敌方水晶是一个意思。 军队分散开，到达目的地时再集中。 期间也出现过被发现的问题，不过都有惊无险。 阿速特部占据着北夷西部的位置，其王城也位于正中位置。 周边部落环绕，呈众星拱月之势，这对白绍元的任务是一个挑战。 夜黑风高。 荒野之上，只有风声呼啸。 这是一个小部落，大约有几十个毡房孤零零的落座。 表面看不出什么，实则是镇北军占据的一个据点。 其中一个毡房内，白绍元将军图展开细看着。 过了会。 他开口道：“距离阿速特部落王庭已经很近了，再往前走就是大规模聚居区，我们的军队怕是隐瞒不了了。” “命令斥候传令，在外各支军队开始集结！” 他指着军图开口道：“我们直接攻打！” “是！” 周边人沉声应着，神色激动。 长途奔袭至此，一路小心翼翼，终于要进攻目标了。 “阿速特王庭，必然有重兵守卫。” 白绍元沉声道：“强攻不可取，因而我们要以侵扰为主。” “蛮族骑兵的强力你们都很清楚，可不能像在梁国那般随意，要提高警惕。” 众人点头。 这时有一将领开口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一路走来，到了几个部落并未发现有多少战士。” “我也发现了。” 又有一人附和道：“不止是没有遇到战士，就连青壮都很少遇到，就像我们占据的这个部落。” 说到此处。 众人回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白绍元开口道：“可能是在外围的缘故，进入核心之地就不一样了，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报！” 这时，外面有一令兵进来。 “大将军，王僖千人将有要事禀报。” “王僖？” 白绍元皱眉道：“不是还未通知他集结，怎么就先回来了？” 这是一支外散出去的千人队。 不一会便有一人进来。 他并非军士打扮，而是穿着蛮族服饰，这是一种很好的掩盖方式。 “大将军。” 王僖跪下行礼。 神情却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大将军，我率领我的人在往这边靠近，路途被人发现，无奈发生战斗，却发现那个部落只有几个青壮劳力，后来盘问得知，阿速特部已经征集所有成年战士出动，对兀良部发起进攻！” “什么！”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都神情大变。 “这怎么可能？” 有一将领惊声道：“阿速特部不是和兀良部联合了吗？” “是啊！” “我说的千真万确。” 王僖开口道：“大将军，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就意味着，阿速特部现在内部空虚，可能王城都没有多少战士！”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对他们来说可是最好的机会，能轻易将阿速特部破坏个底朝天！ “有这个可能，我们一路过来也发现这种情况，之所以没有盘问出来，是普通人可能不知情。” “有道理。” 众人眼睛放光。 这时有一人问道：“那怎么能确定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白绍元起身，直接道：“传令，军队集结，我们发起夜袭！” 他表情沉稳。 内心却起了波澜。 他有预感，这事情应该是真的！ 阿速特部跟兀良部的关系不用多说，在联盟时发起进攻，完全有可能。 白绍元不再怠慢。 直接出兵夜袭了一个部落。 这还是一个中型部落，有着大量的毡房密布。 他直接率兵攻打。 果不其然遇到很小的抵御力量，他们轻易的抓获了几个族老。 经过盘问得知。 王僖带回来的消息属实。 阿速特部对兀良部发起战争，将各部落成年战士调之一空，集结起了几十万的军队。 听得白绍元也是暗暗震惊，同时内心狂喜！ 机会！ 天大的机会！ “传令，立即派出斥候，要求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分队都集结过来，我们直接进攻王城！” “是！” 一众人都兴奋不已。 接下来，白绍元并未等候，在队伍集结的同时，他带着万骑开始攻战。 这个时候就不挑了，也不掩饰。 顺利到难以形容。 有些部落竟然都只剩下了老幼妇孺，就算有些抵御力量，也只是小规模的，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肆意的破坏，向王城攻去。 阿速特部王城，居中王庭的一个偏殿内。 阿良才正喝着闷酒。 他是阿和泰的五儿子，可并不受待见。 不然也不会让他留守在王庭。 军队都派了出去，几乎阿速部所有下属部落的成年战士都被征召！ 这是一场争王之战！ 为了今天。 阿速特部已经等待谋划了许久！ 可不是以前那样的小打小闹。 在这之后，北夷的格局将会改写，兀良部将会被拉下王座。 阿速特部将一统北夷！ 这样大的事情，而他却只能在这喝着闷酒。 阿良才很不甘心！ 可没有办法！ 谁让他不受宠呢？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中原人，就因为他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就要受到歧视。 这还是其他人都争着立功，否则留守的差事都轮不到他。 阿良才恨啊！ 他恨这里的所有人。 忍！ 我还是要忍！ 阿良才想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五王子，不好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一人闯进急促道：“有敌军打到王城了！” , 第927章 老天眷顾 “是我喝多了吗？” 阿良才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有敌军攻至王城？ 兀良部肯定是不可能，除此外也不可能再有别人…… “五王子！” 来人已经到他的面前。 “霍尔？” 阿良才随意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个人是阿速特部王庭的官员，平时都瞧不起他。 “五王子，有敌军打来了，现已经到了王城外，你快出去看看吧。” 原来没有听错。 看其焦急的神情也不像作假。 阿良才酒意清醒了些，皱眉问道：“是谁打来了？” “据传报说好像是中原人。” “中原人？” 阿良才惊疑道：“他们怎么会打到这里？” “不知道啊！” 霍尔忙着道：“敌军来人不少，至少也有几万人，而我们王城留守的守卫全部加起来，怕只有几千人，这可怎么办啊！” 兵力都派了出去。 吞并兀良部可不是小事。 就算王城也仅是留了不多的守卫。 “这……” 阿良才酒意全无。 “五王子。” “五王子。” 说话间，便又有不少人急忙寻来。 一个个神色惊慌。 有王庭大臣，还有几个贵族。 突然面临敌袭，都慌了神，也都来找阿良才主持大局。 几万兵力的中原军队。 阿良才呢喃着。 父亲不是和兀良保联合去南蛮之地，要进军中原吗？ 他们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是孤军深入，长途奔袭？ 是了！ 一定是这样！ 阿良才并非庸才，立即就想到缘由。 “五王子，怎么办啊！” “王庭只剩您这一位，您可要拿主意啊！” 周边的喧嚣将他的思绪拉回。 所有人都惊慌不已。 他们都知道现在王庭守卫空虚到了极致，敌军攻来将没有任何抵御能力。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 阿良才突然觉得很痛快。 他们平素一个个高高在上，谁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现在想到他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 “出去看看。” 阿良才想着，也不理会他人，直接向外走去。 人来人往，都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 “呼武都统已经带人顶了上去，怕也是坚持不了太久，这个时候传信也来不及。” 阿良才见这乱局，大声道：“所有人都拿着武器跟本王子去杀敌！” “你们去找你们的家臣仆人……” 他直接安排。 蛮族成年皆战士，这些人都凑集在一起，也是股不小的力量。 “我们！” “我们可不行啊。” “是啊，我现在这体重连战马恐怕都上不去了。” 周边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在这里的都是王庭上层贵族，他们早已腐朽不堪。 这也是阿良才极其厌恶的。 他们早就不是英勇的战士，而是惧战的懦夫。 是了。 英勇善战之辈都被派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废物。 也包括他“自己。” “巫都统，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阿良才对着在身边的王庭守卫都统。 “五王子，我的职责是守护王庭。” 巫都统直接拒绝。 阿良才差点没气死，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中原军队前来进攻，必须要守住，否则就完了。 “五王子，我跟您走。” 阿良才作为王子还是有一队侍卫的。 不过也是诸位王子中最少的，只有几十个，对比其他王子直接被父亲赏赐部落，简直是可怜到了极致。 “走！” 阿良才带着几名侍卫到了战线前。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在自己的带领下守住王庭，甚至是消灭敌军，那么自己一定能得到父亲的重视，自己就能崛起！ 可在到达战线前。 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敌军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而己方留守的兵力实在太少，根本就难以应对…… 这个时机选的太好了！ 但阿良才别无选择，只能奋勇迎敌。 他的到来，使得战士们的士气提升，但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 “杀！” “杀！” 镇北军将士们大喊着。 他们出发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如此顺利。 更没想过能攻到王城本部，现在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可能把王城都直接毁了！ “大将军，我们要载入史册了！” 其中一个将领大喊着。 深入北夷，直袭阿速特部王城，他们是第一支做到的军队！ “哈哈！” “大将军几年前带领我们远袭梁国，而今又远袭北夷，这军功难以形容啊！” “哈哈！” 说到此处，人们更是兴奋。 占据兵力优势，自身又相当强悍，杀得敌军是节节败退。 王城内一片混乱，民众四散逃亡。 “这可是抓住好时机了。” 白绍元觉得这是老天眷顾。 阿速特部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兀良部。 真是命中该有此劫！ “那边好像来了一个王子，去杀了他！” 镇北军攻战迅猛。 阿速特部守卫兵力死伤惨重。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 阿良才心急如焚，怕是守不住了。 “五王子，怎么办？” 见得阿良才作战毫不含糊，都受了不轻的伤势，依旧跟他们在一起。 阿良才赢得了战士们的尊重。 “退！” 这样下去人会死光。 他希望那些居住在内城的贵族们能组织奴隶家仆作战。 边打边退，很快就到了内城。 贵族大臣们确实组织起了一些人马，但他们还做了一件过分的事情，那就是把内城的栏门给关上了，不让阿良才返回去。 等白绍元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饶有兴趣的示意停止攻击。 “我们要跟你们谈一个条件。” 王庭大臣霍尔在栏门内大声喊着。 他说的蛮族语，白绍元能够听懂。 “你们远攻而来，所为的还不是金银财宝，我们可以给你们。” 霍尔大声道：“另外，我们还可以把阿速特部的五王子交给你们，这个足够了吧！” “什么！” 听到此声。 阿良才艰难的回头。 他为了部落血战到底。 可这些人竟然要把他交给敌人！ 他回头，只见栏门后的那些人都神色平淡，没有丝毫难堪。 这是他们商议的结果。 “五王子，用你来换部落的安宁值了。” “是啊，你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本来就不是纯正的蛮族。” 这些话听的白绍元等人都惊奇不已。 更何况是阿良才。 他心凉了，也彻底冷了下来。 他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来到白绍元等人的面前。 “把他们都杀了，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 , 第928章 是个狠人 阿良才双目通红。 原本他对这个部落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想着为部落流血征战，甚至是牺牲也可以，他只想要得到重用，得到认可！ 可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成见是一座大山，难以逾越！ 他在前方血战，而他们却在后方商议着把自己交出去，来换取敌人的退兵。 自己好歹也有一个王子的身份，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价值。 现在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白绍元看着面前这位王子，他大概能够感同身受。 明显能看出他跟其他人的不同，他有着深邃的眼眸和鹰钩一样的鼻子，比之蛮族人更适中，反而显得更加英俊。 他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 相比较起来北夷蛮族更加传统，他们种族观念相当之强，对中原人有种骨子里的歧视。 对待中原人也更加残忍！ 这就是他明明是一位王子，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出的原因…… 天下乌鸦一般黑。 蛮族上层贵族原来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白绍元突然想到陛下曾跟他说过的话。 以夷制夷！ 想要把北夷族人彻底消灭是不现实的，我们可以从中找一个人，可以扶持他，让他建立一个亲近我们，甚至是完全服从我们的部落。 从而达到我们制夷的目的。 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原本陛下选定的人是乃蛮部落首领拜不花。 结果显而易见。 这个人相当之可恶，完全没有机会，只能放弃。 白绍元觉得现在他遇到了。 思绪闪过。 他开口道：“如你所愿，王子殿下！” 阿良才笑了。 殿下这种称呼是中原国家才有的。 不过他喜欢这个称呼。 比单纯的王子要好！ “从现在开始，你让杀谁就杀谁，你让留谁就留谁。” 白绍元给了他最好的条件。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掩饰，周边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也让他们都陷入短暂的愣神。 他们没想到阿良才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更没想到这个中原人将领竟然会答应！ “阿良才，你是疯了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果然是有一半贱民血统的人，我怀疑这些中原人就是他引来的。” “没错，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攻来？” 一众人破口大骂。 阿良才并没有理会，现在他的心态是古井无波。 他并不知道这个中原大将军为什么会答应他。 他也不想考虑。 他现在只想杀人！ “你们，愿意跟我的可以活命！” 阿良才转向刚才跟他一块战斗的战士们。 人死的已经不多了。 刚才那位将军说过，他可以选择留谁。 “我愿意！” “我要跟五王子！” “我也愿意！” 接二连三的人站了出来。 有本就是他的侍卫，有在刚才血战中被五王子动容，有感同五王子的遭遇。 把五王子阻在外面的同时，把他们也阻在外面。 意外的是愿意跟阿良才的人竟然不少，有将近一半。 “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阿良才大声道：“对着长生天发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们一口！” “誓死效忠五王子！” 这些人都向他跪下宣誓效忠。 “现在我要下达第一个命令！” 阿良才平静道：“把他们杀死！” 他指向的就是刚才没有投向他的那些人。 场面出现短暂的寂静。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决定效忠我了吗？” 阿良才冷眼相视。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白绍元抬手示意队伍后撤腾开场地。 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就在他们面前正进行着一场自相残杀！ 这家伙是个狠人。 白绍元看着阿良才。 他刚招募了手下，就要这些手下对自己族人拿起屠刀。 显然是要他们没有退路，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阿良才，你疯了吗？” “等大汗回来，你……” 霍尔开口大骂，但很快就说不出话。 “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良才拔出藏在腰间的小刀射了出去。 距离太近了！ 直接插入霍尔的胸口。 “你……” “还等什么！” 阿良才大喝。 他的动作也刺激到他人，随即便动起手来。 刚才还是并肩作战的同伴，而现在却打斗了起来。 是什么原因导致。 他们也不知道。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战斗是惨烈的，也是血腥的。 阿良才并未旁观，他也亲自参与其中，表现的相当疯狂。 原本他身体已经带伤了，可还是杀死了好几个人。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人也很疯狂。 战斗很快结束。 血腥味弥漫而出。 他们要杀死的人都死了，他们的人也减少了一些。 不过每个人都充满了戾气，他们已经沾染了同族的血，再没有回头路…… 阿良才戾气最重。 他转向了栏门里，又示意了白绍元。 白绍元打了手势。 其后将士一拥而上。 木制的栏门根本无法阻挡，直接被推翻。 大军进入了内城。 里面的人一片鸡飞狗跳。 镇北军鱼贯而入，几万人将王庭围的水泄不通。 而王庭却只剩下几百侍卫。 情势显而易见。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敢骂阿良才，眼中尽是恐惧。 霍尔的下场他们已经看到了。 “谁想活命，到我的面前跪下！” 阿良才大喝。 眼神中充满暴虐！ “你做梦，你这个贱民！” 一个穿着豪奢服饰身材肥胖的蛮族贵族不满大骂。 他这一开口。 立即又有几人附和。 “让我们跪下，你算什么东西！” 也有人被阿良才的眼神吓到而不敢说话。 还有人犹豫不决。 “再问你们最后一遍，跪不跪！” 有一人走了出来，在他面前跪下，紧接着又有一个人。 看他们的穿扮，应该是王庭大臣。 除了这两人，再没有了，应该还是在犹豫。 可阿良才已经不再给他们机会。 “除了这两人，其余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他话音落下。 白绍元也立即让镇北军做好准备。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慌了。 “不要杀我。” “我臣服你。” 有人赶紧跑出，可阿良才却冷声喊出一个字。 “杀！” , 第929章 大肆掠夺，满载而归 对阿速特部来说，今天绝对是一个灾难日。 王庭诸多大臣，居住在此的诸多上层贵族都遭到了清洗。 黑化后的阿良才将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 很多人都是他亲手杀的。 他父亲的女人，他兄弟的女人孩子……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血腥气味久久不能弥散。 即使是白绍元都心惊不已，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杀戮并不是短时间就能结束的。 发泄过后的阿良才瘫坐在阿速特部王座之前。 他浑身都是血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我的母亲是一个中原人，是下属部落进贡来的，我是父亲醉酒之后的产物，在那之后，母亲艰难的存活着，直到把我生下来就死了。” 阿良才呢喃述说着。 “就因为我血统不纯正，哪怕我是王子，也没有享受到王子的待遇，我是十六岁才回到王庭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在一个小部落生活，养我的是一户很善良的人家，他家只有一头奶牛，产的奶只给我喝，我想着等我回到王庭，享受到赐予再报答他们，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全家都被阿勒沙屠戮。” “阿勒沙是我父亲的二子，这次进攻兀良部落，他就是统帅。” “我狠他，我狠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阿良才面色狰狞。 “你报仇了。” 白绍元开口道：“你刚才摔死的那个孩子，就是你二哥的孩子吧？” “二哥？” “哈哈！” “咳！咳！” 他大笑着，似乎触动了伤势，后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白绍元总觉得这个人状态不对。 “我没事。” 他缓了一阵，抬起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镇北军大将军。” “你知道我是镇北军的？” “大康除了镇北军，也没有这么强力的骑兵了。” “不对，现在应该叫大宁。” 他又补充了一句。 “孤军深入，长途奔袭至此，可不是随便能做到的。” “你似乎对大宁的情况很了解？” 白绍元有些好奇。 “我母亲就是大康的人，我会从行商口中探得一些情况。” 阿良才问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镇北军已经帮助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现在到了回报的时候。 “发展自己的势力。” “就这？” 阿良才有些诧异。 “你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存活下去。” 白绍元开口道：“做了这样的事情，阿和泰不会放过你，你会受到整个阿速特部的追杀。” “活下来，然后壮大自己，然后你才能有价值，否则毫无用处！” “我会活下来的。” 阿良才大概明白这位镇北军大将军的目的。 “为了吞并兀良部，阿和泰准备了许久，相信你也看到了，几乎倾尽了阿速特部所有的力量，我以前相信他会成功，他会一统北夷，成为真正的北夷王，但现在……” 阿良才话锋一转。 “看到了你们的出现，我知道他的梦要破碎了。” “那是自然。” 白绍元开口道：“我朝皇帝陛下亲率军队出征，我们只是一部分。” “大宁皇帝么？” “是的。” 白绍元又开口道：“能否入大宁皇帝的眼，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阿和泰不在，阿速特部诸多军队战士都去了兀良部，这是你的机会，在此期间，我会派一支军队帮助你，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了。” 白绍元目光紧盯着他。 “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先前说的话，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他也不确定这个人是否有用。 甚至他觉得这个人是一把双刃剑，他的特殊经历，他的狠辣，他的隐忍……都是很危险的。 但在原本就混乱的北夷，再增添这么一个人，对大宁是有好处的。 至于未来？ 谁又知道呢？ 阿良才没有说话，但白绍元注意到他的拳头紧握着。 “你好好休息，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白绍元起身。 “现在本将要去收剐战利品了。” “对了，你同意吗？” “王子殿下？” “随便。” 阿良才只回复了两个字。 “哈哈！” 白绍元大笑着走出了殿外。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畅快过。 阿速特王庭，被他们占据。 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他都能随意带走。 白绍元可没有忘记陛下的嘱托。 我们此次攻战的目的不是在于杀多少人，而是在于掠夺。 军费要靠你们自己去抢。 白绍元现在的苦恼并不是抢不到，而是该怎么带走。 阿速特部独立出来建立王庭已有很长时间，其积蓄可是相当的丰厚。 谁说蛮族就贫瘠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贫瘠的永远是底层。 王庭可不贫瘠。 阿良才告诉了他一个金库。 那黄金都差点把他都眼闪瞎，多到简直难以数的清楚…… 白绍元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黄金。 还有一套纯黄金打造的战甲。 这是北夷王身份的象征。 阿和泰早早的就打造好，等着成为北夷王的那一天。 他能不能成为北夷王不知道，但这套黄金战甲肯定是穿不到了…… 珍珠玛瑙，琉璃玉器。 显然不管是什么种族，文化差异或许不同，但对于值钱东西的认知是相同的。 值钱的东西太多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可是洗劫了一个蛮族王庭。 到现在白绍元都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过程太轻松了，也太顺利了。 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当面感谢阿和泰，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会不会吐血。 该怎么带走呢？ 本来就是长途奔袭，轻装上阵，若是全部带走目标太大。 白绍元觉得不能再耽搁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趁着阿速特部还在攻战期间，先把东西掠走才是正道。 都带走也不现实。 只能选择最贵重的。 黄金！ 只要黄金，别的都不要！ 白绍元组织起了一支马队，专门托负。 给阿良才留下一支军队。 白绍元带着黄金，满载而归。 他的任务完成了。 不知陛下那边进展如何？ , 第930章 像幽灵一样 平坦的荒野上。 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带起尘烟滚滚呼啸而过。 这是兀良部和阿速特部两支精锐的组成的联军。 乃蛮王城战败以后，他们就开始北撤逃离。 阿和泰上赶着跟兀良保合兵一块，共同北撤！ 北夷与南蛮虽然相交，但还有些距离，此刻他们正处于中间的荒野隔断。 虽是如此，正常行进有二十多天也该回到北夷了。 可现在都一个多月，依旧未能到达！ 原因就是因为后方有追兵。 “报，方圆三十里内，并未发现敌军踪迹。” 听得禀报，兀良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首发网址m.26w.ｃc “传令，全军就地休整！” 命令下达，大军停驻下来。 兀良保也在翻身下马，其面色显露出一抹疲态，嘱咐道：“派出斥候，时刻探得敌军动向！” “是！” 下属领命而去。 其中一个大将军怒骂道：“该死的给大宁皇帝，若有机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该死的！” “可恶！” 说到此处，一众人都怒骂不止，愤恨之意，溢于言表！ 这大宁皇帝实在太无耻了！ 本来对于敌军追击，他们还很高兴。 这些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追击他们，这不是找死？ 无论是黑甲军，还是赤焰军，都是绝对的精锐。 怕是你们想追都追不到。 不过他们故意放慢速度就是怕敌军追丢。 要把敌军引入北夷，还不是任职处置。 再说待敌军追击疲乏时，他们也可趁机反向袭击。 虽然敌军兵力占优，可在骑兵作战方面跟他们还差很多。 这点自信绝对是有的。 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渐渐地他们发现了问题。 这帮敌军的实力似乎并不差，追击并不勉强，而是在稳稳地进行。 他们似乎看出了己方的目的，追击也不迅猛，就是远远的吊着。 当他们加速的时候，也不追击，依旧是稳稳的跟随。 这就很纠结。 都到了这种地步，若能把敌军引入北夷，才能把他们完全消灭。 于是便故意放慢速度。 两大部落达成一致。 不过阿和泰却是另有祸心，实际上他想要拖延的不是大宁皇帝，而是兀良保。 反而乐意见得。 就这样还算平稳的行进，表现出你追我赶的态势。 期间他们还怕敌军发现自己的目的，故意伪装，把速度放慢，充当诱饵。 可就是这样。 出事了！ 在一次有意引诱后，敌人突然加快速度，仿佛是积蓄爆发一样的冲来对他们发起袭击。 敌军兵力多，且进攻突然。 给他们造成了一波损失，关键是他们占了便宜就跑，根本不给他们迎敌作战的机会。 这让兀良保很是生气。 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不与之多计较，等回到北夷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若是再返回去追击，也是耽搁时间。 他们要充当诱饵，付出些损伤也是值得的。 占忍了下来。 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多次受到侵扰。 每有发现他们放慢速度，或者停驻时，都会前来偷袭。 并且还用小规模骑兵的模式。 有时只是过来远远放几箭，造成的损失是不大，但太恶心人了。 蛮族骑兵是什么？ 他们就是草原上的王者，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兀良保也是愤怒不已。 终于在又一次被袭之后难以忍受，下令追击！ 这一追击不要紧。 结果却进了埋伏！ 原来敌军早已布置好，并事先埋上绊马索，并将军队埋伏在此。 黑甲军和赤焰军是强力。 但也受不了这种算计，更何况他们派出追击的也不是全部兵力。 吃了大亏！ 这一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亡。 而敌军得胜之后，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气的兀良保七窍生烟。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更无法忍受的是，敌军若就此返回，他们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敌军擅长埋伏，再贸然追击，以现在的兵力怕是还会吃亏。 只能继续返回。 可偏偏到这时，敌军又出现了，又远远的吊在他们的尾后，像幽灵一样，难以驱散。 又开始了一个轮回。 难受！ 是真的难受！ 他们也明白了，这就好比是钓鱼，你以为你是渔翁，实则敌人也是渔翁，在钓着你。 能怎么办呢？ 越是愤恨，就越不想将其彻底甩开。 无论如何也要引到北夷。 不将其消灭，誓不罢休！ 这一路上的折腾，就是兀良保都疲惫不堪。 他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即使休整也需要小心翼翼，因为可能过不了多久，幽灵又要出现了…… “兀良保。” 这时阿和泰走了过来。 看着兀良保阴沉的面色他就忍不住想笑。 能把这位北夷王搞成这样子的人可没有几个。 大宁皇帝做到了。 这个人确实可恶，即使他也愤怒不已。 不过相比较起来还能接受一些。 因为这正中了他的下怀。 他的主战略是吞并兀良部，这才是大事。 若他自己，怕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虽然跟预期有差距，但已经算不错了。 时间当然是越宽松越好，兀良保越晚回去越好。 等他回去大局已定，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晚了，北夷之大，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最好是回不去，就死在这里！ 可这很难！ 阿和泰不止一次的预想过，若是他突袭兀良保有多大的胜算，结果发现没有胜算。 更何况后方还有大宁皇帝在跟随着。 那该怎么办呢？ 距离北夷已经很近了，过了这段荒野就是。 只要进入北夷范围，兀良保必然能立即知道情势，或者都用不了，他已经派人回北夷集结军队了。 现在还不能让他回去。 按照最初的计划，这个时候兀良王城已经被攻破，阿速特大军正在大规模进攻。 他无法阻止兀良部回去，也没有充足的理由。 所以只能把他留在这里，永远回不去！ 这样的话，他吞并兀良部的计划必然成功！ 既然自己无法做到，那就拉了一个同盟来一起完成！ 阿和泰决定跟大宁皇帝联合，消灭兀良保…… 第931章 朕怎么知道这不是阴谋？ 阿和泰并不想这样，跟大宁皇帝联合，可不是什么上策，只能算是下下策。 可没有办法！ 初战失败，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若兀良保提前得知，待他回去之后，兀良部就有了主心骨，那么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为了吞并兀良部，他几乎倾尽了全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所以只能把兀良保留在这里！ 他相信大宁皇帝会答应的。 两族虽然是水火不容，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大宁皇帝怎么会拒绝？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难道真的要攻进北夷吗？ 他有这个实力吗？ ｍ．２６ｋｓw.ｃｃ 而跟自己联合，他就能把兀良保这个北夷王杀死，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收获。 他还可以答应，兀良保黑甲军所骑乘的乌鬃马都给大宁皇帝…… 这般优厚的条件，他没理由拒绝！ 杀了北夷王，对大宁来说，也是解决了一个大威胁！ 所以，阿和泰还是很有把握的。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待他一统北夷之后，他就会率领大军进攻中原！ 集结整个北夷的力量，可以直接将大宁消灭，进而继续往南，再一统中原。 他就会成为大陆之主！ 阿和泰的野心可是相当的大！ 而这前提就是，他一统北夷！ 他已经悄然派出了使节去找大宁皇帝商谈，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阿和泰，本汗想到一件事情。” 兀良保开口道：“大宁皇帝一定知道我们是在故意引诱他进北夷，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紧追不舍？” “互相钓鱼呗。” 阿和泰淡淡道：“就像我们哪怕拼着损伤，也要引诱他，而他还想着给我们造成伤亡。” “贪心啊，是最大的原罪！” 阿和泰感叹道：“这大宁皇帝真是不知死活，等进了北夷，我们就吃掉他，以报乃蛮王城战败之耻！” 他说的是义愤填膺。 还表现的咬牙切齿！ 可实际上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只是这样吗？” 兀良保皱着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此同时。 关宁得到禀报，一个自称是阿和泰派出的使者要见他。 这个人举着一个白旗，直接向他们的驻地奔来。 开始以为是敌人的斥候，这段时间敌方斥候频繁出动，就在他们周边转悠，屡见不鲜。 本来都要将之射杀。 可见他还举着白旗。 这是投降的意思。 见他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威胁，便将之抓住。 他被五花大绑的带到关宁面前。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信物。” 镇北军大将军韦褚将这块兽骨呈送给关宁。 这兽骨相当的精致，其上还刻有图案和蛮族文字。 关宁通晓蛮族文化，他可以确定，此物确实是真的，而且还是相当重要之物。 足以代表身份。 他确实是阿和泰派来的。 也就是阿速特部的首领。 “见过尊贵的大宁圣天子！” 他虽然被捆绑着，可依旧不卑不亢的行礼。 只不过这个动作很艰难。 “我是阿速特部大首领派来的使节，霍托。” “说出你的来意。” 关宁直接问道。 他很是好奇。 “奉我部大首领之命，我此次前来，是跟圣天子您商议结盟之事。” 一语皆惊。 在场之人都面面相觑。 “你是在开玩笑吗？” 韦褚直接道：“阿和泰要跟我们结盟？这话也说的出口。” “是真的！” 霍托开口道：“虽然难以置信，但我可以用长生天来发誓，我所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如若有假，不得好死！” 听到此。 几人的面色镇重了些。 蛮族人对长生天很是敬畏。 一般来说，以此来发誓，基本不会有假。 “继续说下去。” 关宁倒是来了兴趣。 “我部大首领想跟您结盟，共同消灭兀良保！” 霍托开口道：“兀良保是谁，您应该相当清楚。” “多年前，我阿速特部从兀良保分离而出，从遭受清剿，到逐渐站稳脚跟建立王庭，两方缠斗多年，互为仇敌！” “兀良保一直都想将我部吞并，同样我部大首领也将兀良保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人明显对中原语相当精通，他用词也尽是中原风格，以此增加说服力。 “所以，阿和泰就想借这个机会跟朕联合，把兀良保消灭？” 关宁听着。 这个人说的理由确实能站的住脚。 一山不容二虎。 这两部的恩怨极大，迟早也要分出个高低。 “没错！” 霍托沉声道：“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兀良保身边只有不到三万的黑甲卫，我们这边实力也很强，再有您大军的配合，消灭兀良保轻而易举！” “大敌当前，一致对外！” 关宁开口道：“你们有再大的仇恨，可也是同族，更何况你们两方现在还处于联盟状态，这样勾结外敌，不太合适吧？” “这没什么。” 霍托开口道：“其实那拜不花最早找上的人是兀良保，是兀良保担心他率部出征，我部大首领会有其他动作，他不放心才拉上的我们。” “实际上，我们并不想进军中原。” 这话说的。 关宁只信前半句，后半句他是绝对不相信。 见得关宁不说话。 霍托又接着道：“消灭了兀良保就为大宁解决了一个大敌，他可是北夷王！” “您带着这样的功绩班师回朝，战果已是相当之辉煌，除此之外，兀良保麾下黑甲军的黑鬃战马也都是您的战利品！” 说到此处。 在场有将领已经心有意动。 他说的没错。 一个消灭北夷王的机会，可是相当难得。 而且两方合力，定能成功！ 霍托面带笑意。 他觉得自己已经要说服成功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霍托又开口道：“经此之后，大宁就能收获到我们阿速特部的友谊，两方不会再起战火，南蛮之地，也会是大宁的！” 这个条件更加丰厚。 霍尔在说完之后，目光直视着这位大宁圣天子！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说的很好。” 关宁淡问道：“但朕怎么能知道这不是阴谋？” …… 第932章 我们是他们祖宗 “派出使节来跟朕结盟，实则是引诱朕的阴谋。” 关宁平静道：“等朕按照约定过去的时候，你们两部联合对朕的军队发起进攻。” “这段时间你们很难受吧？空有强力军队，却屡屡吃亏，心里都快要恨死朕了吧？” 他说的是实话。 兀良保，阿和泰所率领的都是各自部落的精锐。 镇北军和克烈部落的军队都比不了。 但他有战术！ 硬拼关宁打不过，但要论玩战术，能玩死他们。 关宁已经看出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把他引到北夷，然后轻易除之。 换他也会这么做。 正是利用了这点，他才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首发网址m.26w.ｃc 让他们吃了大亏。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想着要剿灭自己。 这种表现相当明显。 以黑甲军和赤焰军的速度，可以轻易把他甩开，可却故意留有余地。 这就是博弈。 实际上，他们也在钓鱼，不断地放饵引诱自己。 让自己最终咬钩。 关宁一清二楚，装出上当的模样。 谁钓谁还不一定。 他的目的是掠夺，可不是攻战。 这般拖延也是为突袭的军队赢得时间。 他心想着。 其他将领皆是恍然大悟，还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刚才都被那丰厚条件所吸引，被能消灭北夷王的机会所迷惑，却忘记了最关键的。 还是陛下冷静啊！ 但霍托却很镇定，仿佛已经事先猜到关宁就会这么说。 “我孤身一人前来，并带着大首领的信物，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霍托开口道：“我已经用长生天发誓了。” “这个没有说服力。” 关宁直接道：“长生天让你们勾结外族谋害同族了吗？” 霍尔无言以对。 “说一个让朕信得过的理由。” “这没法说。” 霍尔平静道：“这就要看您有没有魄力了。” “我部大首领说了，如果您畏手畏脚，那么也没有结盟的必要，因为根本不能成事。” “大胆！” 韦诸直接呵斥。 关宁摆了摆手，开口道：“朕若是没有魄力，岂会亲自率军出征，回去告诉阿和泰，朕答应了。” “好！” 霍托欣喜道：“我就知道圣天子您非同常人。” “跟那没有关系，朕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朕要兀良保的脑袋！” “没问题。” 霍托能够理解。 对大宁皇帝来说，这才是最大的诱惑。 中原国家一直都遭受蛮族侵袭，几乎是处于被动应敌状态。 能把北夷王杀死，这种作为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最大功绩的体现。 这就是名啊！ “如果拿不到兀良保的脑袋，那朕就要阿和泰的脑袋。” 充满警告的语气并没有让霍尔不喜，反而更加放心了。 这表明大宁皇帝是真的要结盟。 “具体如何执行，待我回去禀报大首领之后，再跟您联系。” 霍托开口道：“您只能见我，其他人不要相信，也不能见。” 这是为了保密。 也是为了更有保证。 想的还挺周到。 关宁直接道：“送这位使节离开。” 霍尔被带了出去，他的战马也还给了他，然后离开。 荒野茫茫，并不会惹人注意。 而在他离开后。 众人却有了疑虑。 “陛下，您真的要跟阿和泰结盟吗？” “您不是还说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万一我们上当怎么办？” “应该不是阴谋。” 关宁开口道：“那个霍尔说的不假，阿和泰是真的想跟我们联盟灭了兀良保。” 其实这很容易想通。 站在阿和泰的角度就能明白，在他看来，最大的敌人是兀良保。 一山不容二虎。 这话可不假。 “不过，朕并非真的跟他结盟，而是假结盟。” “您的意思是？” “能消灭一个北夷王固然很好，这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关宁开口道：“可在这之后呢？” “兀良保死后，兀良部群龙无首，会立即分崩离析，到时阿和泰做大一统北夷，这才是大威胁。” “至于他说不会跟中原交战，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朕敢断定，等他一统北夷，稳固权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兵进军大宁！” 这般分析下来，让众人连连点头。 “那我们？” 韦诸脸上已经带着笑意，他大概知晓陛下的想法了。 “立即派出斥候想办法联系到兀良保，将阿和泰要跟我们联盟的事情告知。” 关宁淡淡道：“一个混乱互相征伐的北夷对我们才最有利。”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我们要做渔人啊！” “哈哈！” 听到此，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一招可有些损。 不是有些。 而是太损了！ 他们两方打起来。 己方趁虚而入，才能占到大便宜！ 都想做渔翁，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关宁淡淡道：“要说打仗，蛮族人确实强悍，但要玩阴谋诡计，我们可是他们的祖宗！” “哈哈！” 众人再一次大笑。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霍托返回将相谈的结果禀报给阿和泰。 阿和泰大喜！ 大宁皇帝果然答应了。 是啊！ 这样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接下来就要确定具体的计划。 可是要抓紧。 因为距离北夷已经不远了，兀良保很快就能得知北夷起战乱的情况。 他又派出霍托去沟通。 但这一次出了岔子。 大宁皇帝又提出了条件，要求在事成之后，送给他五千血骢战马。 血骢马可是阿速特部独有的精骑，数量稀少。 是赤焰军的专属战马。 他竟然张口就要五千，还要求事成之后立即兑现。 贪婪的家伙！ 阿和泰愤怒归愤怒，但还是答应了。 本以为可以了。 可大宁皇帝再一次提出要求。 五千血骢不够，再加五千，要一万匹！ 否则绝不答应。 该死的家伙！ 比我们蛮族人还贪婪！ 阿和泰咬牙道：“待本王一统北夷后，会立即进军大宁！” “那答应吗？” 霍托开口道：“那大宁皇帝看着文绉绉的，想不到如此贪婪。” “答应！” 阿和泰冷声道：“他提要求说明他是真心要结盟，他不提要求，本王反而不放心。” 第933章 这就很奇妙 人性大约就是如此。 原本顺顺利利的答应反而怀疑，可若是提出条件，就觉得正常了。 关宁是最懂人性的，也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就是要你安心的上当。 阿和泰相信了。 他也相信大宁皇帝的贪婪是有限度的。 果然再一次接触中，他没有提出条件。 结盟终于确定了。 但真正实施起来也不容易。 他跟兀良部虽然在一块，但区分很明显。 严格的说只能算是同伴。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两方各会派出斥候，只有遇到战情时才会共享。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接二连三的派出霍托跟关宁那边接洽的原因。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几乎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距离北夷已经不远了。 现在不是他寻找时机，而是必须抓紧时机。 因而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 大宁皇帝的军队一直在他们尾稍吊着，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想办法把兀良保拖住，或者直接攻打，然后大宁皇帝的军队迅猛出击，参与作战，消灭兀良保！ 阿和泰很谨慎。 斗争这么多年，他可是很清楚，兀良保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个下下策跟大宁皇帝联合…… 阿和泰已经开始行动了。 毕竟在一起北撤这么久，只要有心，就能注意到兀良保派出斥候的习惯。 先把他的斥候杀掉，就是挖了他的眼。 这样就能为镇北军的到来创造机会。 还要找理由把他拖住，不要着急的出发。 好在这个理由是现成的。 以引诱大宁皇帝为由。 阿和泰要求大军主动停下，他选定的位置到了。 这个地方并不平坦。 由北向南形成一个斜坡。 北低南高。 这样视线就会受阻，等大宁皇帝过来时不易被发现。 总之是尽可能的保证。 这样他的损失就会小一些。 他的大军停下，与之相伴的兀良部黑甲军也停了下来。 这已经是一种默契。 只有两方在一块，才能免受敌军的侵扰。 尤其是在吃了一些亏后。 曾经敌对的两方，倒是表现出联合的状态。 至少现在是这样。 “大首领，北夷王询问为什么停下。” 队伍刚停驻。 兀良保那边就派人过来。 他们见面也不会直接来对方驻守营地，而是到居中的交界处。 这是正常的警惕性。 毕竟有曾经的敌对关系在，还做不到完全信任。 要不还简单了。 他可以把兀良保骗来，然后直接杀死。 这是不可能的。 同样他也不敢直接去兀良部的营地。 阿和泰心想着，然后对着身边大将郝巴低声道：“做好准备！” “明白！” 阿和泰带着冷笑走了过去。 两方隔着一段距离。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也是两人正常见面的状态。 很正常。 “为什么停下？” 兀良保冷声问道。 这语气也跟平时一样。 “休息休息，总得让敌军有追击的时间吧？” 阿和泰装作随意的说着。 “马上就要进北夷范围了，我已经派出斥候联系军队，你这边怎么样？” 他这是有意试探。 “我的人也差不多了。” 阿和泰眼皮一跳。 按照时间推算，兀良保派出的人已经知道发生战乱，应该是在返回的路上。 兀良保就快要知道了。 不过他已经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一时陷入沉寂。 兀良保又问道：“我前段时间让你想的问题想了吗？” “什么？” “敌军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引诱他们，可他们依旧跟随着，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阿和泰倒是也想过。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大宁皇帝就是个贪婪的人。 而且是无比贪婪的那种。 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敌军是在拖延我们回北夷的进度？” 阿和泰微微一怔。 “为什么要拖延我们？” 他在说出之后，面色微变。 他想到一个可能。 兀良保又接着道：“乃蛮王城一战，我们已经见到了敌军，数量并不算多，当时没觉得有什么？” “中原国家并没有大规模骑兵，就算有也不一定全部用出，克烈部落也长时作战，应该也没有多少，这是正常的想法。” “还有一种可能。” 阿和泰被引导，立即脱口而出。 “他们另外派出兵力孤军深入，长途奔袭，进入北夷……但这不可能啊！” 阿和泰呢喃道：“北夷是我们的大本营，派兵前往能做什么？” “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在说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别人或许不会，但大宁皇帝可不一定。” 兀良保开口道：“曾听拜不花说过，大宁皇帝曾将此法用到他的身上，直接率领军队攻打了他的老窝。” “现在可能也是这样，他另外派兵力是偷袭我们的本部！” “不可能！” 阿和泰惊叫出声。 反应之大，把兀良保都吓了一跳。 说是如此，其实他内心已经相信了几分，并且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正常来说，他俨然不惧。 就算派人突袭，又能派多少？ 最多五万了不起了。 这点兵力投入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但也不碍事，这是体量决定的。 还能打到王城不成？ 就算打到了，还能离开？ 可现在不同了。 阿速特部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所有战士都被调集攻打兀良部，王城也仅留下了少量的守卫。 计划是他定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他岂能不清楚？ 这个时候偷袭？ 阿和泰直感觉眼前一黑。 还真的有可能攻到王城。 见阿和泰的反应，兀良保疑惑道：“不至于如此吧？” 他很放心。 敌军偷袭顶多算是侵扰。 王城有朵颜三卫，还有众多兵力，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兀良部已经被阿速特部攻打了…… 这就很奇妙，就像贪吃蛇一样。 不对！ 兀良保突然想到几天前收到的秘信，结合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阿和泰的反应，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难道……” 冷目紧盯着阿和泰，令其立即反应过来。 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容易让兀良保联想怀疑。 怀疑也没关系，反正他都要挑明了。 不对！ 如果是这样，大宁皇帝都派人偷袭了，现在还要跟他结盟，这可能吗？ 自然是不可能了。 他是假意结盟。 再看兀良保此刻的眼神，仿佛要吞了他。 他立即明白了一切。 被玩了！ …… 第934章 最无耻的人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三个字。 阿和泰面色青红皂白转变极其明显。 他恍然发现自己面临太多问题。 如果在设想成立的情况下，首先派往他们后方偷袭的军队要成功了，具体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 但肯定会很糟糕。 因为没有任何抵御守卫力量。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处理的是眼下的危机。 大宁皇帝不但没有和他真正结盟，反而还可能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兀良保！ 他透露了吗？ 阿和泰抬起头，看到的是兀良保通红的双目。 “你是不是在我们外出攻战时，派兵对兀良部发起进军！” ｍ．２６ｋｓw.ｃｃ “我……没有啊！” 阿和泰干笑道：“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主动找大宁皇帝，与之勾结，要趁机除掉本汗！” 兀良保直接问出。 是的！ 他已经知道了。 在五天前他派出去的斥候被敌军包围。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他们也抓到过敌军的斥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但很奇怪。 抓到后没有严刑拷打，没有处置杀死，反而是让其转告他一件大事。 内容就是阿和泰提及要跟大宁皇帝结盟消灭他的事情。 并还说，要长时联系，会不断反馈进展。 刚得到兀良保的第一反应，这是个阴谋！ 是敌军的离间计！ 他虽然不想跟兀良保联合，但现在这种情势下，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他也相信阿和泰能在这关键时刻一致对外。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又把那名斥候派了出去。 同样又带回了信息。 这一次更详细一些。 第三次，更是直接带回了时间地点具体方式等。 到了这一步。 兀良保已经相信了几分，他便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这是真的！ 阿和泰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大敌当前，还要如此迫不及待的，哪怕是勾结外族也要除掉他？ 兀良保本来还没想明白。 可看阿和泰心知敌军长途偷袭的反应后，就立即反应过来…… 他还有更大的行动！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阿和泰开口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那都是假的，是那个大宁皇帝的离间之计！” “我们是同族，虽然我们有斗争，但我也做不出来跟大宁皇帝勾结的事情啊！” 阿和泰尽力解释着，并陪着笑脸！ 实则藏在衣袖里的手却紧握着，都快要把指甲抠在肉里！ 他恨啊！ 恨的咬牙切齿！ 卑鄙无耻！ 猪猡！ 最恶毒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大宁皇帝的卑鄙！ 天底下最无耻的人！ 若不是顾及场合，他真的想大吼一声。 大宁皇帝把他出卖了。 不对！ 这并不准确。 应该说他从头至尾就没想过跟自己结盟。 偏偏他还装的那么像。 又是要兀良保的人头，又是要血骢战马，又是提这要求，谈这条件…… 都是装的！ 被骗的好惨！ 阿和泰感觉自己肺都快被气炸了。 这家伙表面跟自己合作，转手就告知了兀良保。 很显然兀良保在这个时候质问他，绝不是偶然。 该死！ 该死！ 可他还是要忍住。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相信，大宁皇帝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就想见到我们内斗，中原有句话怎么说的？” “对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他想做渔人啊！” 情急之下的解释漏洞百出。 兀良保咬牙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大宁皇帝，难道就不能是克烈部落的黑袍王？” 阿和泰…… “你听我说，不管有什么，我们一定要暂时放下。”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兀良保冷声道：“乃蛮城一战，我们皆遭受大败，外敌当前，你却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听我说！” 阿和泰已经感受了兀良保身上散发的无尽戾气！ “你……该死！” 最后两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 阿和泰汗毛竖起，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也在兀良保话音落下之际，他的弯刀拔了出来。 快！ 只有一道影子。 幸亏阿和泰提前警觉，把身边一人拉到身前抵挡。 这人遭受无妄之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杀死。 一滴血从鼻尖坠落。 不过是被他抓来挡刀的那个人的。 好险！ 差点就没命了！ 他第一次觉得离死亡如此之近！ 毫无疑问。 兀良保是强大的战士。 这一点阿和泰自愧不如，三个他怕是都打不过兀良保。 他玩的是计谋。 很可悲的是，在计谋方面他又被大宁皇帝戏耍了…… 兀良保突然爆发。 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被立即点燃。 在刚才两人对话时，两方人就在准备。 而今彻底引爆了！ 阿和泰还想挽回，此刻的兀良保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煞气犹如实质，让人胆寒。 他可不想与之对战。 这或许是理亏后的心虚。 还有一个原因…… “兀良保，我们两方打起来，便宜的就是大宁皇帝，有什么问题不能暂时放下吗？” 他大喊着。 希望兀良保能恢复冷静。 可兀良保根本就听不进去。 现在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 杀死阿和泰！ 至于其他，什么大宁皇帝这些都不重要！ “杀！” 兀良保大喊。 手中弯刀挥砍，在前方又有几人死亡。 随之，兀良部黑甲军也全部动手。 阿速特部赤焰军也是精锐，立即反击。 不过因为气势相差的缘故，他们应对匆忙。 两方战在了一起！ 阿和泰深知已经无法挽回，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他反应很快。 立即藏到众人之后，然后翻身上马。 “不要恋战，赶紧撤！” 他觉得没有把握战下去，更担心的是那个无耻的大宁皇帝会来。 那可就真的完了！ 他想得很好。 可能跑的了吗？ 如此近的距离，双方密集的打斗了起来。 骑兵的冲锋也没有，直接进入最原始的战斗。 “杀了阿和泰！” 兀良保翻身上马，目光死盯着阿和泰。 握紧武器就冲进敌群中。 挂在腰间的弯刀只是算是挂饰品，他真正的武器是一把大刀！ 单手提刀，肆意挥砍，大杀四方！ 太猛了！ 阿和泰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每一次都有很强的冲击力。 不能硬拼。 这更打消了他死战的念头。 可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第935章 安心当个看客不好吗？ 大战开始了！ 兀良部黑甲军，阿速特部赤焰军。 这两大军种都是各自绝对的精锐，因而这战斗场面也是相当的血腥残暴！ 明显黑甲军气势更足。 这是主将决定的。 兀良保凶悍无比，大刀挥舞之间，便有人头滚滚。 面前形成一片真空。 而阿和泰想的却是赶紧撤。 气势上就落了下乘。 在最前方的被动迎敌，在后方的不知情况往前冲。 骑兵没有冲锋距离，反而是用步兵的打法，彻底乱了套。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人挤人，马挤马。 阿和泰被挤住了，眼睁睁看着兀良保越发靠近。 “让开，不要挡路！” 阿和泰想要逃离出去。 但现在太乱了，虽然他有护卫保护，但也不是一时能够做到。 相比较起来黑甲军这边更加稳定。 后方的军队已经脱离，并从侧面绕行准备冲锋。 气势这玩意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是战场上相当重要的，甚至能起到决定因素。 阿和泰明白。 跑是暂时跑不了了。 兀良保已经发狂了。 他的戾气都被激发出来。 现在只能死战到底，要不连命都保不住！ “杀！” 阿和泰拔出了刀大喊着。 这倒是提了一口气，但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主要是骑兵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 好在赤焰军足够精锐，并非杂牌可比，经过最初的杂乱后开始维持阵型。 反正谁也无法冲锋，那就干呗！ 阿和泰可不敢像兀良保那样冲战，他边大喊着，边向外撤。 倒时也保持了一个平衡，暂时还算安全。 厮杀喊声冲破云霄，血腥之气弥漫。 只是片刻，交战中心处就堆积满了尸体，这也成为战马前进的阻碍。 精锐之师，就进行了这么一场没有编排，毫无道理的战斗。 这样更直接，也更血腥。 兀良保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杀戮并不能消除他的怒火，反而更甚！ 卑鄙无耻的家伙！ 阿和泰骂关宁的话，被兀良保直接复刻。 他竟然在跟敌军开战之际，对兀良部展开行动。 甚至还跟大宁皇帝勾结。 简直是不可饶恕。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杀！” “杀！” 兀良保本身就是戾气很重的人，现在是完完全全的被点燃！ 在他的带动下。 黑甲军也受到感染，表现相当之凶悍。 赤焰军显出了颓势。 阿和泰发现了这一点。 他深知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 关键是还有一个大威胁。 不能硬拼。 还是要撤！ 阿和泰又发布了命令。 “且战且退！” 这是一个中和性的命令，也是一个耻辱的命令。 他也知道不断改变命令是很危险的。 可没有办法。 是什么让他如此狼狈？ 是那该死的大宁皇帝！ 大好的局面啊，怎么就成了这样？ 阿和泰思绪翻飞。 他下意识的回想反思。 瞬间就得出了结论，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贪婪！ 计划是没有问题的。 他最大的问题是，不该在乃蛮城大战时，摒弃原本的想法，而想要把大宁皇帝俘虏。 若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原计划。 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让兀良保跟他们消耗不好么？ 可笑，他整天说别人贪婪，自己却深陷其中。 是大宁皇帝！ 就是那个卑鄙无耻的人，才导致现在的恶果。 阿和泰心想着。 神情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看到南边的缓坡上，出现了一道道人影。 敌军出现了！ 那个卑鄙无耻的人出现了！ 笑到最后的是大宁皇帝。 他们两方血战到一起，这时大宁皇帝率部冲锋而来。 不是最好的时机？ 好嘛。 他跟兀良保可能都要交代到这里…… “真是一场大戏啊！” 关宁远远的看着。 不得不说这个视角很不错，在高处的位置，能一览无余。 打得可真够激烈的。 骑兵就像步兵一样作战，拥挤在一起，相当的精彩。 关键是心理上的满足感，这是最难得的。 太爽了！ 几经反转阿和泰和兀良保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圣天子陛下，我们不冲锋吗？” 克烈部落副首领塔克探着脑袋问着。 他也来了。 兀良保能跟阿和泰走到一块，塔克跟关宁自然也能聚集。 基本是同时追击，越往后便合兵一处。 塔克激动的身体乱颤。 他从未想过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都忍不住仰天大笑。 而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不。” 关宁摇头道：“他们打的正起劲，我们乱插手什么？” “可不能影响了。” “不能影响？” 塔克开口道：“这可是把他们都消灭的机会啊！” “没那么容易。” 关宁开口道：“我们的军队在追击过程有未跟上的，现在兵力并不是太充足。” “还有关键的一点是，看他们现在打的不可开交，等我们冲锋时，又一致对外了怎么办？” 塔克点点头。 这倒是有可能。 “他们打起来，对我们更有好处。” 关宁觉得阿和泰联合他消灭兀良保的原因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太迫切了。 跟他联合本身就是下下策，可阿和泰还是做了。 他猜想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 以前他没想过。 现在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和泰可能在他们出兵时，另有谋划…… 北夷真的要大乱了！ 关宁无比确信这一点。 这才是他最想看的。 消灭了这两人有什么好处？ 兀良保死了，还会有另外的北夷王。 甚至可能让这两个部落放下仇恨。 这是历史规律。 留着这两人更好。 他们会不停的打，不停的打，不断消耗自身实力，不断消耗北夷的整体实力。 这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打吧。 打的越猛越好。 关宁脸上带着笑意。 安心做个看客不好吗？ 哪有比这还舒服的事情？ “真的不打？” “不打。” 关宁开口道：“这才哪到哪，他们在这打完了，回到北夷还会继续打，直到把对方消灭，而在这期间，我们就可大有作为！” “记住我们的战略目的。” 塔克微微一怔，随即问道：“掠夺？” “对喽。” “我们是来掠夺的，不是来杀人的。” 关宁淡笑道：“这个方向可不能变。” 这笑容让塔克感觉到一抹冷意，这位圣天子是恶魔吗？ Ps:多评论，多催更，养成好习惯。 第936章 关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为天下计，不在于灭一国。 长远来看这样的好处更大，因为北夷会长期处于一个混乱状态。 这样就不会再有精力觊觎大宁，而他也能浑水摸鱼。 实况战争看得是真不错。 关宁很稳当。 而此刻，阿和泰已经发现了。 主要是他一直在关注着。 也难为他了，在这种情况下，又要跟兀良保作战，又要胡思乱想，又要时刻注意关宁会不会出现。 主要是他的心乱了。 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果然出现了！ 全部计划失败，这种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现在他还感觉到了威胁。 阿速特部跟兀良部乱战在一起，这不是给那大宁皇帝机会吗？ 不能再继续下去。 损失事小，很可能命也要丢在这里。 阿和泰大声道：“传令，撤退！” “撤退！” 这次是真的撤退，因交战而被拖住的战士就不管了，也顾不上了。 正在交战的两方都出现了混乱，他们都看到了北边露出的敌军。 真正的敌军出现了！ 兀良保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阿和泰。 “杀！” “杀！” 主将的意志决定了军队的表现。 黑甲军依旧把赤焰军当作对手，可赤焰军已经不想打了。 后队变前队，开始往出撤。 阿和泰回头看一眼，只见兀良保竟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疯狂。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兀良保不可能不知道大宁皇帝出现意味着什么，可他还不停手。 难道真的要同归于尽？ 我可不陪你玩了。 阿和泰显然缺乏蛮族的良好品德…… “撤！” “撤！” 阿和泰不断催促大喊着。 只要能脱离出去就能跑掉，血骢马最擅长的的速度，这是乌鬃马都比不了的。 能把他们全部甩开。 只要能回到北夷就安全了。 当然这要牺牲一部分兵力，在他下令撤退时，战意松懈，使得黑甲军的战意更猛。 阿和泰心痛不已。 赤焰军可是绝对的精锐，跟普通骑兵可不一样。 没办法！ 中原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而在关宁的视角也能看的真切，他知道阿速特部要逃撤了…… 这就想走？ 想的美！ 我戏还没有看够。 “传令韦褚，让他带兵绕行至那边，将其阻拦！” “是！” 很快一支军队出发，向他们的前路绕行而去。 想走可以。 但要被扒成皮。 再说，这打的时间太短，两方的损失不够。 阿和泰真是太怂了。 关导演很不满意，所以还要继续打。 “传令张元带三万兵力去西边。” “塔克副首领，你也安排人带领三万兵力去东边。” 关宁接连下了命令。 他要把四周都围起来，当然并不是为了进攻，而是要把这片区域圈成一个角斗场。 想走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一战到底！ 塔克听着内心更是一阵惊疑。 恶魔！ 活脱脱恶魔！ 这两大部落的首领要被玩死了。 而此刻。 阿和泰好不容易从队伍中间挤了出来。 他长舒了口气。 “撤！” 他大喊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就拍马向北跑去。 在他的带动下，大军也开始转向。 短暂的时间，应该有几千人战死，还有一些失去主人的血骢马在无助的站着。 今日之耻，他日必将还报！ 还有机会！ 只要他能一统北夷，这些都不是问题。 无论兀良保，还是大宁皇帝，都要被他消灭…… 阿和泰内心立誓！ 同时快马加鞭的跑！ 他一马当先！ 血骢马提速相当快。 “吁！” 速度刚提到最高，他一拉缰绳，战马停了下来。 阿和泰面色难看。 只见前路出现了一支军队！ 密布着，将他的前路阻挡，兵力还不少。 已做出战斗的准备。 突围吗？ 阿和泰脑海中起了这个想法，但立即就否定了。 敌军兵力不少，并不能第一时间突围过去，还有兀良保在后面追击。 如果稍有耽搁，就会面临两面夹击！ 那就完了！ 阿和泰脑海中思绪闪过，瞬间作出决断。 老子不陪你玩！ 他直接转变方向，向西边奔去。 赤焰军最强的就是速度，谁能追得上？ 有本事就来追！ 短暂的停顿，导致后方又有不少人被杀，但还是很顺利的转向了。 阿和泰面色阴沉。 狠命的抽打着战马，很快将速度提起来…… 没多长时间，就跑出去很远！ 等着。 你们给本王等着。 不得不说，阿和泰的内心戏是真的多…… “吁！” 就在这时，他又紧急停驻。 战马前蹄抬起，幸亏他的马术精湛，不然直接甩下去了…… 在他的前方又出现了敌军，铸成兵墙，挡住去路！ “这……” 阿和泰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宁皇帝！ 他咬牙切齿！ 不过也容不得他多考虑，后方兀良保已经追击过来。 可很奇怪，这些人明明可以冲杀，可根本没有反应，就这样拦着。 这是什么意思？ 他立即就反应过来。 这是要他们两方继续打斗，继续消耗！ 做梦！ 阿和泰岂能顺了大宁皇帝心意。 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 突围！ “杀！” 阿和泰冷声喝斥。 面对发狂的兀良保他有些惧意，但对其他军队就没有了。 眼前阻路的也是一支蛮族军队。 应该是克烈部落的军队。 身为蛮族却跟中原国家勾结，跟大宁皇帝结盟，跟同族作战！ 简直就是蛮族之耻！ 阿和泰内心怒骂的时候，却忘记了他还曾想跟关宁结盟打兀良保…… “杀！” 在阿和泰的带领下，赤焰军也冲杀过去。 本来他们也很憋屈，堂堂精锐之士，竟然窝囊成这个样子，也都憋了一口气。 “杀！” “杀！” 这可真是面对黑甲军唯唯诺诺，面对关宁重拳出击！ “准备！” 克烈部落军队这边的大将军名为满都鲁，是一个有着连鬓胡的大汉，也是一员悍将。 面对冲杀俨然不惧！ “放箭！” 他抬手下令，其后军队将士全部拉弓射箭，冲着奔来的赤焰军直射而去！ 战斗开始了！ “传令集结！” 关宁看到这一幕，眼中有冷意闪过。 阿和泰竟然不遵守规则，想要冲卡。 不想好，只有死！ …… 第937章 你是从何而来的这种错觉？ 让你好好做个角斗士，可你偏偏要冲出圈笼，那还不扒你一层皮？ 关宁大概也看出来了。 这阿和泰不敢跟兀良保硬刚，却觉得他是软柿子。 你是从何而来的这种错觉？ 军队早已严阵以待，就等着关宁一声令下！ “杀！” 关宁亲自带着军队冲杀过去！ 从南坡直冲而下，扬起尘烟滚滚，使得气势更加惊人。 从开战以来，关宁就想着亲上战场，肆意杀敌。 乃蛮城外初战，都准备好了。 结果阿和泰和兀良保跑了，他都没有机会。 ｍ．２６ｋｓw.ｃｃ 这次他还是不想动手。 让他们自己打。 但这个阿和泰实在可恶，竟然不遵守规则。 那就不好意思了。 应该说，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关宁一马当先，战意盎然。 军队都分出去以后，他身边只剩下四万余人，化为一道钢铁洪流直冲而去！ 来了！ 阿和泰心猛跳了起来。 果然。 他不动，敌不动。 他刚动手，敌人便围杀过来。 这家伙就是打着让我们两方缠斗的主意。 卑鄙！ 兵力有差距！ 不能被拖在这里，必须要尽快突围出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 赤焰军虽然强力，但克烈部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就被冲垮？ 本来距离就不远。 不到一刻钟，关宁就带着大军冲来。 在最前方的他分为显眼。 关宁所乘的是乌驹战马，这个品种相比较起兀良部的乌鬃和阿速特部的血骢还有差距。 不过关宁坐骑是乌驹中最优质的。 其四肢健壮，魁梧高大。 关宁乘之分为显眼。 因跟别人不同，便大概能知晓他的身份。 大宁皇帝！ 阿和泰虽从未见过，但觉得这位就是。 这可能就是气势的不同。 他的眼神瞬间就充满了杀意。 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 该死！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不量力，竟然还敢亲自率军来冲杀。 这不是找死？ 你以为你是兀良保？ “那边，放箭！” “放箭！” “谁能杀死大宁皇帝，赏万金！” “本汗把茂明部落赐给他！” 阿和泰大吼着，提出相当丰厚的悬赏。 万金的贵重自不必说。 茂明部落可是一个中型部落，相当的富饶。 在这般激励之下，众多骑兵立即转身拉弓向关宁那边射去。 阿和泰同样拉弓射箭。 他嘴角带着冷笑。 大宁皇帝，你该为你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在这箭雨洗礼之下，他并不认为这位大宁皇帝能躲的过…… 箭雨直射而来。 关宁眼神并无变化，速度也丝毫未减。 射击是骑兵交战中的常规手段，他毫不畏惧。 关宁单手提着缰绳，腰身微躬，双目紧盯着前方，操纵着战马左右微调，躲避箭雨。 同时，右手将重剑抬起旋转挥动。 并不是胡乱的挥动，那样对体力消耗会很大。 关宁的动作并不大，却很准确的形成防护将一支支箭矢荡开！ 在这同时，其后方骑兵也在躲避抵挡，但箭矢密集，总有难防之时，被射中或被多支命中直接甩下马。 这就是战争！ 但并不能影响冲锋的脚步。 他们也立即拉弓射箭，进行回击，形成对射状态…… 阿和泰在军队中间，使得他绝对的安全。 无论是前方的克烈部落军队，还是在后的黑甲军都不能伤害到他。 这让他能时刻关注战场。 最可气的是兀良保。 见得敌军冲过来竟没有丝毫反应，依旧追着他打。 你是疯了吗？ 还有这个大宁皇帝，竟也是冲着他来。 合着都要打我？ 阿和泰面色更是阴冷。 先把这个大宁皇帝解决，他已经预料到其被射中而摔下马的结局。 不好好躲藏在后面待着，这是战场，可不是放牧。 但让他错愕的是。 大宁皇帝并没有被射中，他在箭雨中依旧快速奔袭，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这……有点东西！ 因为在其前方没有任何护卫，所以这完全是他自己挡下的。 只有最精锐的骑兵才能做到在万箭中穿梭。 这也不保准。 毕竟总有疏忽的时候。 可大宁皇帝竟然做到了！ “放箭！” “放箭！” 阿和泰持续下令。 甚至在前方跟克烈部落作战的骑兵都有注意力返回。 更多的箭矢射了出去。 “本汗就不信你能抵挡！” 阿和泰目光阴沉。 箭雨漫天。 在关宁之后的塔克却暗自捏了把汗。 这大宁皇帝可真是猛啊！ 还真的就敢一骑绝尘的往前冲，他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吗？ 万一被射中了怎么办？ 皇帝不应该都很惜命吗？ 怎么这位偏偏反着来。 无愧武帝之名啊！ “唰！” 这时一支箭矢直射而来。 塔克下意识的偏头躲过，惊出一声冷汗，这个时候可不能走思。 他盯着前方那道奔驰的身影，战意高昂。 关宁亲率，再没有比这还管用的激励手段。 气势更加迅猛！ 密集的箭矢覆盖，关宁依旧游刃有余，连慌乱之感都没有。 重剑每一次挥动，总是能准确的将箭矢荡开。 而他的战马上则是披着一层轻甲，准确的说是软甲。 既不增加重量，又相当的坚固。 当箭矢射上时直接滑落。 两波箭矢都没有伤其分毫，这让阿和泰更坚定了杀心。 他已经要冲来了！ 在阿和泰看来，这完全是自杀式行为。 骑兵战斗是利用良好的机动性突袭及远程射击。 正面冲锋的情况其实并不多。 只有强力兵种，或者重装骑兵才这样做。 在伤敌的同时，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战损。 冲过来，就会丧失机动性，然后会深陷敌圈，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除非你有以一敌百的本事，就像兀良保那样，根本奈何不了。 很显然。 大宁皇帝不是。 他那瘦弱的身躯在蛮族战士面前不值一提！ 阿和泰冷笑着。 “冲杀，把他杀了！” 这可你是送上门的。 不用他下命令，侧翼的赤焰军已经迎面冲了过去。 先期足有百骑。 他们组成一个类似倒三角的阵型，又如同一张倒扣的网，直接扑了过去！ 阿和泰已经预想到结果。 大宁皇帝太傻了。 他速度太快，导致其后方兵力离他有些距离，直接脱节了。 也就是说，他要独自一人面对。 这不是必死吗？ Ps:多评论，多催更，养成好习惯。 第938章 这就是武帝的含义吗？ “来得好！” 关宁大喝，右手重剑已经抬起，并未有任何惧意，反而直迎过去。 只见面前赤焰军骑兵眼神直盯着关宁，带着一抹残忍的神色。 这可是大宁皇帝啊！ 若将之杀死，必扬名北夷，能受到重赏。 思绪间。 两人两骑就要相交，而这位赤焰军骑兵却在瞬间错位，同时弯刀已经扬起。 并不是他惧怕。 是因为这就是他的战术，在快速交错的瞬间，敌人必将错愕反应不及，从而将敌人杀死。 这是绝招也是杀招。 没有人能够挡的住。 首发网址m.26w.ｃc “铛！” 这时，一道轻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竟然挡住了？ 这个骑兵下意识的回头，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一股大力通过弯刀传递，使得他的虎口直接崩裂，都难以握紧，随即将弯刀甩出。 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重剑已经砍到这骑兵的胸膛。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骨裂之声响起，这名骑兵已被重重的砸下马，并飞出去几米远。 这一幕，也让周边人错愕。 不过随即便有更多人围杀过来。 同时三把弯刀砍杀而来。 关宁将重剑横挡胸前，将之抵挡。 只见其刀刃已经崩裂。 他们显然没想到关宁有如此快的反应。 弯刀被震开，趁此空档关宁将重剑轮转，触碰间这三名骑兵便吐血摔落下马。 重剑无锋，但因其自重，使得稍微触碰，就难以承受…… 短暂相交，便有四人受伤。 他们不敢怠慢。 赤焰军自是精锐，两边骑兵对视，既然正面无法将之打败，便准备攻其所乘战马。 这也是骑兵作战中的常规手段。 两侧骑兵控制战马向关宁这边靠近，其腰身下弯，弯刀割向关宁所乘战马的马腿。 快速奔跑中，马蹄受伤，可直接将骑兵甩下。 同时攻击，一人自然无法顾及。 “唰！” “唰！” 就在这时，一道道箭矢射了过来，很准确的射中这些骑兵，让他们不能得逞。 后方军队已经跟上了。 “该死！” 阿和泰自然看到，想不到竟然没能杀了大宁皇帝。 可敌军已经冲至，只能迎战。 “杀！” “杀啊！” 关宁一马当先，并连斩多名敌军，使得士气高涨，冲杀极其迅猛。 反而赤焰军本就受到前后夹击，现在又有一方受到攻击，处境艰难。 再精锐的军队又能承受住这样的围攻？ 擒贼先擒王！ 阿和泰知道，只有杀了大宁皇帝才能缓解危机！ 但他发现好像没这么简单。 此刻关宁已经冲到敌军阵前。 眼前所见，皆为敌军。 他们个个眼神如饿狼，恨不得把关宁活吞。 大宁皇帝就是一只大肥羊。 这样的话已经传言很久了，而今是真的出现在跟前。 他意味着赏赐，军功，声誉…… 这些都是最大的动力。 赤焰军骑兵们似乎都看不到别人，拥挤着往关宁这边杀来，使得阵型都出现了混乱。 阿和泰吸取了之前几次的教训。 兵力不能太集中，而是分散开来，骑兵与骑兵之间间隔很大。 现在却争相着往一个方向，又拥挤在一起。 这就是蛮族骑兵的特点。 他们并没有很强的纪律性，反而有很大的野性。 这野性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 阿和泰就在正中，却因为这种变动又把他挤住了。 他很难堪。 但觉得这个好事。 这么多人都迫切的要杀掉大宁皇帝，他还能活？ 虽然大部队已经到了，但他还是在最前方…… 同时数柄弯刀袭来，或挑，或劈，或斩等各种手段。 关宁眼观六路。 在如此密集的敌军面前他也不敢怠慢，其精神高度集中。 这种混战也是最危险的。 不过对他来说，却更为合适。 关宁并不需要有什么技巧，举起重剑挥舞抡动。 一扫一片。 势大力沉，发挥余地更大。 他们使用的弯刀根本顶不住。 有与之对碰者，弯刀直接崩裂。 这重剑可是冶造局用最优良的精钢打造，经过数月锤炼而成，坚硬到了极致，也浓缩到了极致…… 它的功效就是砸！ 这可比直接的砍杀更暴力，血肉之躯触及，必然是骨碎肉泯的下场。 “痛快！” “痛快！” 关宁大笑着。 他的身上已沾满了血迹，还有敌人的碎肉，沾挂着看起来相当恐怖。 但关宁缺很享受。 这可是久违的感觉。 从起兵以来到做了皇帝以后他就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杀敌， 这一次就要战个痛快，杀个痛快！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打着圈的抡，如横扫落叶。 关宁只顾前方，两侧自有随行大军扫荡，面前形成一片空荡。 赤焰军畏惧了！ 关宁浴血奋战，大杀四方。 杀意滔天，战意无尽。 犹如神魔！ 阿和泰见之神情惊疑。 他刚才见关宁亲率大军冲锋，还内心不屑，以为你是兀良保。 现在看来，这跟兀良保一样猛。 听拜不花说，他是武帝。 这就是武帝的含义吗？ 阿和泰慌了。 在关宁士气带动下，西边克烈部落军队进攻也更加猛烈。 后方兀良保虽见关宁大军攻至，可根本不理会，就是追着赤焰军杀。 同时三面夹击。 再精锐的军队又能受得住这样打？ 眼见着赤焰军在不断减少。 不能再打了！ 命要丢在这！ 阿和泰心知严重后果。 他一边下令猛冲，另一边却悄然转向北边靠近外围。 必须留人殿后，否则根本跑不了。 “撤！” “撤！” 阿和泰出了外面直接下令。 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下达这样的命令。 憋屈到难以形容。 不过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了，再没有战的心思，一门心思的跑。 再一次中途逃撤。 几经折腾，赤焰军也没有战的心思。 一部分人脱离不了战场，另一部分跟着阿和泰就跑。 “追！” 兀良保冷目微动，回头看了眼在远处的关宁，随即没有任何犹豫率领黑甲军追击而去。 杀了阿和泰。 这就是他的执念，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战场形势再一次出现变化。 “圣天子陛下，我们追不追？” 塔克凑过大声询问。 作为克烈部落的副首领，其战力也是相当的猛，紧跟在关宁身边。 不过他觉得自己与这位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此刻是唯关宁马首是瞻。 “不追了。” 关宁大声道：“让他们慢慢打去吧……” 第939章 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不追了？” 塔克稍微往后撤了一步，疑惑问道：“这可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啊。” “眼看着兀良保知道阿和泰要跟您联合消灭他的事情，他对阿和泰穷追不舍，甚至对我们都不理会。” “至少能把阿和泰杀死！” “杀死阿和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关宁勒马停驻，没再进去战场。 这把塔克问住了。 他开口道：“阿和泰可是阿速特部的首领啊，杀了他我们就能解决掉一个大隐患。” “你错了，杀了阿和泰是为兀良保解决掉了大隐患。” 关宁开口道：“阿和泰死后，阿速特部就会陷入混乱，分崩离析，兀良保便有机会一统北夷。” “那我们就把兀良保也杀死！”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塔克紧咬着牙。 作为南蛮之地的蛮族，对北夷蛮族有天然的仇恨，能有现在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 “或许能做到，但代价不小。” 关宁看着前方混乱的战场。 兀良保的悍勇让他印象深刻，其所率领的黑甲军也是相当的精锐。 “我方虽士气高昂，但追击时常兵疲马乏，最关键的是，要防止敌人的反扑！” “这个度一定要掌握的好，若我们同时剿灭两方，便会促使这两方暂时联合。” 塔克点头。 这是必然的。 在面临危机之下，这也是必然的选择。 “赤焰军和黑甲军都是两部绝对的精锐，相信你能感觉到。” “是啊！” 塔克也不得不感叹。 这两大军种在蛮族声名极大。 确实也表现出了强力。 在三方围攻之下，赤焰军还能够应付，并还能反攻突围，换做其他军队恐怕早已崩溃。 再看黑甲军。 在兀良保的率领下更是气势惊人。 他们虽然占取一定兵力优势，但硬拼之下，必然会有很大损伤。 他明白关宁的意思了。 “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关宁沉声道：“追杀不成，反而会让我们自己深陷其中，此处离北夷不远，想必他们两方早已派出斥候调兵……到那时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这般分析之下，听得塔克是连连点头。 他刚才就有些上头了。 现在冷静下来。 这位大宁皇帝可真是有勇有谋。 关宁又接着道：“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刚才这一波围杀，已经让阿和泰损兵折将，再面对兀良保的追杀，会更加艰难，让他们斗吧，我们占便宜即可。” 关宁还是奉行最初坚持的原则。 一个混乱的北夷对他来说，更加有利！ “而且朕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事情？” 关宁沉声道：“阿和泰联合我们消灭兀良保本身就不合常理，这更像是万般无奈下做出的决定。” “乃蛮城失败，又受我们追击，阿和泰身为大部落首领，目光岂能短视到如此程度……他如此迫切的不想让兀良保回去，必有缘由！” “什么缘由？” 关宁反问道塔克。 “你说阿和泰有没有可能在出兵攻打我们的时候，另有谋划对兀良部用兵？” “你想想，按照正常的轨迹，他们进军中原至少会有半年之久，兀良保长期不在，对阿速特部来说，是不是一个机会？” 听到这里。 塔克神情转变。 “不可能吧？” “有这个可能。” 关宁开口道：“而且兀良保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兀良保的格局应该比阿和泰要大吧。” “您这越说越有这个可能了。” 塔克不觉沉浸其中。 “就快要到北夷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如果是这样的话，局势对我们更有利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缴获战利品，然后再好好休整。” “战利品？” 关宁看着周边。 “这些无主的乌鬃马和血骢马不都是战利品吗？” “是啊，那太是了！” 塔克立即反应过来。 先前阿和泰跟兀良保大战，他们又参与进来，大战了一波。 现在还有不少赤焰军被拖住，想必很快被解决。 骑兵战死。 战马还在！ 这可是绝佳的战利品。 只要有这些战马，他们也能组建起跟黑甲军，赤焰军同样精锐的军队。 毕竟骑兵的强大，是由骑士和战马共同组成。 “我明白了。” 知晓了接下来的方向，塔克不再有疑虑。 他也大概明白这位皇帝的原则。 用最大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现在就是这样。 在关宁有意放任之下，阿和泰逃亡的还算顺利。 不过他必须要牺牲一部分赤焰军来垫后。 这些人就是关宁的战利品。 所有兵力一拥而上，赤焰军虽然强力，但也是好虎架不住群狼。 阿和泰身边的兵力又减少了。 不过这一次他是卯足了劲的逃，兀良保依旧在后方追击。 一逃一追。 阿和泰兵力损失更大。 因为他们不时要面临追兵的射杀。 可谓是狼狈至极。 关宁并没有管，在把留下的赤焰军剿灭后，他就在安排打扫战场了。 这些战马可真是精神。 就是南蛮之地都没有。 此役至少能缴获近万匹，这都是在乱战中没有受伤的战马。 战果辉煌！ 关宁充满了期待。 如果他料想的没错，北夷会陷入战乱，那他便会有更大的收获…… 他看向了远处。 两支军队离视线越来越远。 殊不知。 兀良保也在回头看着。 大宁皇帝并没有追击，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他已经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完全没有继续冒险投入。 该重新认识他了。 兀良保心想着。 这次战争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是他先前的轻视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这位皇帝跟他曾经认知的所有皇帝都不一样。 在战场上也相当的凶悍！ 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兀良保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 但他顾不上理会。 关宁想的没错，兀良保穷追不舍的原因就在于，他大概猜到了阿和泰做的事情。 他急于返回，就是想要知道兀良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长时追击。 路途几乎没有停歇，这也是两方都是精锐战马优良，换做其他根本就扛不住。 在追击半途，即将进入北夷时，兀良保遇到了他派出去的斥候，也知晓了发生的事情…… 第940章 难道还要感谢他？ “烛火王答里巴叛变，并跟阿速特部勾结，他以部落迁移的名义将阿速特部的军队带至王城，后发起突袭……” “事发突然，我方完全没有准备，在吉格大人的指挥下艰难抵御，奈何阿速特部兵力庞大，后在乌森等几位大将军的率领下从王城逃撤……” “在这同时，阿速特部几乎全部出动对我兀良部发起进攻，很多部落已被其吞并。” 听着禀报。 兀良保一直没有说话，但面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他拳头紧握着。 任谁都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怒火！ “我的女儿朵颜，她在哪里！” “朵颜王女在事发时并不在王城，但据答里巴亲口承认，他提前掌握了朵颜王女的动向，并派人去抓捕……所以朵颜王女应该是落在了答里巴的手中。” “啊！” 兀良保大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ｍ．２６ｋｓw.ｃｃ 听到王城受袭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但知道朵颜有可能被抓，却直接爆发！ 可想而知。 朵颜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有好几个儿子毫不关心。 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阿和泰，本汗要把你碎尸万段！” 兀良保咬牙立誓。 “还有答里巴！” “传令，军队集结！” 兀良保直接下了命令。 “大汗，是否应该让军队再好好休整，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身边将领格里木劝说。 追击有多日，但并未追到，血骢马更擅长速度，还是没有追到。 不过阿和泰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的三万赤焰军，最终逃走的可能都没有一万。 也就是说有两万赤焰军损伤。 对他来说，这样的损失可比在乃蛮王城损失的近二十万兵力还要心疼。 不过黑甲军也不好过。 长时追击，不少战马都力竭而亡。 现在是真正到了人马疲乏的地步。 兀良保回头看。 只见得黑甲军将士颓然坐在地上，战马也是无精打采的趟握着。 已经到了极限。 “再休整两日。” 话到嘴边，兀良保改变了命令。 他有暴虐之名，但对直系军队爱护有加。 “事情已经发生，只要大汗返回，便能召集众部，展开回击！” 格里木又劝说着。 “阿和泰的这个计划是以您不在为前提，现在您提前回来了，他的进展就不会顺利。” “这么说来，本汗还要感谢大宁皇帝？” 兀良保冷声，让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若不是因为此次战败。 他们返回时，至少需要半年，甚至一年，那时可真的不知道会怎样了…… 大军休整五日。 兀良保虽返回心切，但考虑到军队状态，还是延长了时间。 想必现在兀良部统治范围到处都是阿速特部的军队，返回就要作战，必须要保证军队战力。 休整结束。 兀良保率部出发。 他要集结兵力，开始反攻！ 在此同时。 经过长途奔逃的阿和泰也回到了北夷。 该去哪呢？ 主要是他不知道现在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 万一进了兀良部范围不是找死？ 他可从未如此憋屈过。 赤焰军只剩下八千多人。 想想出发时，他全部兵力有二十余万，结果却是这样？ 唯一欣慰的是，攻打兀良保应该取得了成果。 不过接下来也会陷入长久的苦战！ 兀良保提前返回了。 以他的威望，至少能让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部落坚定，相信他会很快组织兵力反攻。 还有一个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 阿速特王城是否受到敌袭，别打了半天，家也被偷了，而吞并兀良部的计划也失败。 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和泰边休整边逃亡。 除了必要的补给，他尽量到居住密集的区域。 这般又过了半个月。 他终于遇到了阿速特部落的人。 这是一支在外作战的军队，人数有五千人。 他们正受命从兀良部王城周边开始进攻吞并…… 在其引领下，阿和泰来到阿速部的一个临时据点。 这里原本是属于兀良部的下属部落，而今已被他们吞并。 负责这片区域的是他的六儿子，阿高达。 终于遇到自己人了，实在不容易了。 想想这三个月的经历，就让阿和泰感觉到一阵的心酸。 “大汗，六王子就在这里。” 在一个都统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毡房外。 正准备进去，却听到里面传出一道道奇怪的声音。 阿和泰回来的突然，并没有提前禀报，才出现这种情况。 这就尴尬了。 谁还不知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众人停下。 阿和泰的面色却很不好看。 他妈的，老子在外面受苦受难差点都没有活着回来。 你却在这舒服的享受。 阿和泰直接进去。 正到关键处被突然打断，给谁都受不了…… “谁！” “不想活了！” 阿高达吓了一跳，直接起来喝骂。 那两个女的更是受惊，见得一众人进来，忙得寻地方躲避。 “谁不想活了？” 阿和泰面色更冷。 你他妈找一个就行了，还找两个。 这让他的心里更是不平衡。 “你找死！” 阿高达提起裤子，直接把挂在旁边的刀拿起来。 我这暴脾气。 给谁也受不了。 这一惊吓，把他吓着了不要紧，把它吓到了就麻烦了。 这是个谁？ 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头发脏乱，胡子拉碴，身上还沾满了血迹。 他还真的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他爹。 确实阿和泰现在的样子不行，不过这也正常，逃亡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形象。 真是悲哀，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了。 阿高达也是脾气火爆的人。 我可是六王子，谁敢这么对我！ 见阿高达拿起了刀。 阿和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过去，在其还未反应过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你……” 阿高达摔倒在地。 拿起刀就要动手，被都统直接制止。 “六王子，这是大汗！” “大汗？” “胡说八道，大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阿高达还准备动刀。 “你想干什么？” 这一呵斥让他觉得声音熟悉，再细看可不就是他阿玛。 “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941章 您说的没错，王城遇袭了 狼狈到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是一种什么体现。 现在阿和泰感受到了。 他并未回答，而是直接问道：“阿速特王城有没有受到袭击？” “阿速特王城？” “没有啊。” 阿高达下意识的回答，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阿布怎么会成这样？ 可他又不敢多问。 刚才可是都拿起刀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阿和泰再度询问。 ｍ．２６ｋｓw.ｃｃ “没有吧。” 又听到模棱两可的回答，阿和泰就知道没人关注。 “王城有阿良才守卫有什么情况应该会派人通传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能有什么用？” 阿高达说着。 内心却颇为不屑。 守卫王城看似得到重用，实则是完全无用。 在进攻兀良部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外出立功，只有他留守。 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阿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阿勒沙在哪？” “应该在兀良部王城吧。” 此次进攻兀良部的总指挥就是阿勒沙。 阿和泰把他的儿子都派了出来，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当然阿良才除外。 他一直都看不上这个有着一半中原血统的儿子，没杀了他就算好了。 “立即派人回王城，本汗要知道王城到底有没有受袭，再立即通知阿勒沙来见我。” 阿和泰嘱咐道：“必须要秘密通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汗回来的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 阿高达不敢多言。 随意整理下衣服忙得出去。 “给找水过来，再找一些换洗衣物。” 阿和泰开口道：“本汗要洗漱一番。” 他的面色依旧难看至极。 战败而归，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提前宣扬，容易影响士气。 而且他回来，说明兀良保也回来了，这会让原本被他勾结的答里巴也可能有想法……后果不堪设想！ 可战争已经开始了，现在也无法停下…… 他所在的位置离兀良王城并不算远。 因为攻战是从王城周边开始的，阿西达负责南部区域的战争。 显然他并不尽心，只顾着奢靡享受找女人…… 快马加鞭，过了十天。 阿勒沙秘密到来。 “阿布，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阿勒沙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进军中原失败了。” 面对自己最看重的儿子，阿和泰终于说出了实话。 “这……怎么可能？” 阿勒沙深吸口气，来时他就有种预感。 “败得很惨，几乎是一败涂地，带出去的军队只剩下八千多赤焰军回来。” “怎么会……这样？” 阿勒沙眼神中的惊疑难以掩饰。 “那兀良保呢？” 看这样子明显是硬拼之后造成的，在付出这么大代价后，兀良保应该死了吧？ “兀良保也回来了。” 阿和泰并不想多说，他沉声道：“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兀良保返回，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组织兵力发起反攻！” “现在进展如何？” 阿勒沙开口道：“我们拿下了王城，还有兀良部西部，西北，西南等一些地域。” “目前敖萨王和呼耶王两人组织反攻……” 阿和泰听着，面色并不是太好看。 这进展也不快啊。 问阿高达，一问三不知。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 兀良部西边，本就是答里巴的势力范围，这根本就无需攻占，再往中部就是王城。 王城周边也只是拿下很少的地域。 也就是说，最大的功绩是拿下一座王城？ 阿和泰又问道：“阴极王是什么情况？” 兀良部下属有五大部落，也就是五大王。 其中烛火王答里巴被他拉拢，还有四个王。 呼耶王和呼林王是两兄弟，划分到了一起。 “阴极王好像有独立自保的意思，我派人跟他接触，有希望拉拢过来。” 听到此。 阿和泰略微赞赏。 这就是他最看重自己这二儿子的原因。 跟他一样脑袋活泛，擅长用计。 蛮族中强悍的人太多了，用脑的人反而少。 为什么非要用战斗解决问题呢？ 能用脑子解决不是更好么？ “不过兀良保回来的话，怕是难了。” 阿勒沙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 阿和泰也明白。 兀良保毕竟是正统北夷王，其威慑力还是很高的。 他一旦回来，会让很多有不轨心思的人收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兀良保拖延，不让其回来的原因。 麻烦了！ “而且，兀良保回来，答里巴怕也不敢太放肆。” “这个问题不大。” 阿和泰开口道：“他背叛了兀良保，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他自己清楚。” “朵颜哪去了，你们抓到了没有？” 她是兀良保最宠爱的女儿，只要有她在手中，兀良保就会投鼠忌器，也是一张很好的底牌。 “没有！” “没有？” “这怎么回事？” 阿和泰站了起来。 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由答里巴负责。 “答里巴提前知晓朵颜的动向，并派人去抓捕，结果失败了，他的人全死了，也没有回来！” “被朵颜逃了？” 阿和泰也知道，朵颜身边一直有朵颜卫守护。 答里巴不可能不知道。 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不是。” 阿勒沙又开口道：“这也是我近几天才知道的，在北夷还有一支军队进来了，他们是克烈部落的军队！” “克烈部落的军队？” “是的。” “这支骑兵很狡猾，他们利用同为蛮族人的身份混迹隐藏，一直没有被发现！” 阿勒沙低沉道：“我们怀疑，朵颜王女到了他们的手里。” 听到这里。 阿和泰的心突突猛跳。 克烈部落的军队出动绝不是偶然。 他们的目的，必然是袭击兀良王庭，同理，那大宁皇帝肯定也派出一支军队袭击了阿速特王庭。 “对了，带领这支军队的就是克烈部落的黑袍王。” 阿勒沙又接着道：“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一支军队也去了咱们阿速特部？” 就在这时。 毡房的门帘被撩起。 阿高达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此刻也顾不得其他。 “王城那边有消息了，您说的没错，王城遇袭了……” 第942章 就这么没了？ 见得两人愣神的反应。 阿高达又接着道：“按照您的命令，我派人回王城打探，可半路途遇到从王城出来禀报的令兵，这才知情。” 他跪了下来。 “阿布，王城毁了！” 阿高达声音中带着哭腔。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和泰身心都在颤抖，他很清楚，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王城遭遇敌人袭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在我们大规模出兵之后，便有一支敌军前往了王城，据说是一支由中原人组成的军队，名为镇北军，其人数不少足有几万人，他们一路杀至王城……”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镇北军就是大宁皇帝的军队。 阿和泰又忙着问道：“继续说。”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王城守卫不足万人，周边部落青壮皆被征调，王城很快失守！” “阿良才呢？” 在一旁的阿勒沙怒声道：“他是干什么吃的？” “他……叛变了！” 阿高达怒声道：“他投降了镇北军，并以镇北军的武力展开了报复，他把王庭的所有大臣，及城中居住的贵族等全部杀死！” “额吉也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阿高达已经哭了出来。 他们的家人，妻儿可都在王城，全部死光，无一人生还。 这怎么能承受的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和泰跟阿勒沙同时站了起来。 其神色惊疑到了极点。 “是真的！” 阿高达悲痛道：“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这……” “这不可能！” 阿和泰摇头道：“我的儿子阿良才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他越说，越是底气不足。 平时他对阿良才什么样子，可是一清二楚。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勒沙还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是真的！” 阿高达开口道：“金库被洗劫一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带不走的就毁掉。” “阿良才呢？” “阿良才哪去了？” 阿和泰双目通红的问着。 “阿良才走了，他们临走之前还放了火，整个王城都被大火焚烧，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阿高达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 阿和泰大声道：“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来人！” 很快门外便有人进来。 “郝巴，你亲自回去王城，本汗要知道那里的真实情况！” 他派了一个信的过的人。 “是！”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阿和泰双目失神，几乎是瘫坐下来。 不是他承受力不行。 实在是这打击太大了！ 王族所有人都被杀死，所有上层贵族的家人亲属无一幸存。 还有这么多年积蓄的财富…… 那是他的根！ 是阿速特的根本！ 就这么没了？ 谁能一时接受的了？ 嘴上说的不相信，其实内心已经相信了几分。 但他还要得到确认。 其实根本就不用派人出去，过去没几天，已经有消息陆续传来。 王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隐瞒，按照时间推算，也该到了这边。 真实情况远比阿高达描述的还要严重。 因为有阿良才在，他知道哪些人重要哪些人不重要。 当年阿速特部从兀良部叛变自己组建王庭时，带出了三个大部落。 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三大部落。 便将其核心成员都安置在王城居住。 他们也被杀光了。 除了平民，几乎所有上层的人都被杀光…… 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镇北军把金库搬空，并用马场的战马运走…… 一桩桩，一件件。 听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啊！” 阿和泰大吼一声。 他不知道此刻骂什么能发泄自己的怒火，只能用这种方式宣泄！ 阿速特王城，就这样没了！ 损失更是无可估量！ “噗！” 在大吼过后，阿和泰一口血喷吐出来。 长时间赶路逃亡，就让他身体不适产生郁结，到现在深受打击终于是忍不住。 “大汗！” “阿布！” “大汗！” 一众人围了上来。 “大宁皇帝，我要吃你肉饮你血，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阿和泰对长生天立誓！”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咬牙切齿的发誓！ 他恨啊！ 恨关宁，也恨自己！ 偏偏就是这么巧。 如果他不对兀良部发起进攻，敌军就算侵袭，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如果不进军中原，也不会遭遇大败而归。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发布血杀令通缉阿良才，要活的，必须亲自带到本汗面前！” “这个逆子，本汗应该在他出生后就捏死他，不对，应该早早的把他的贱民母亲也杀死！” 他后悔啊！ 到今日酿成大祸！ 据禀报，做出这些恶事的竟然都是阿良才所为。 反而镇北军是看客！ 他这是报复！ 见得阿和泰面色阴晴不定，嘴角挂着血迹，众人都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忙着安慰。 阿高达开口道：“好在兀良部王城也被我们攻占，倒是能舒缓一些。” “你……” 阿和泰又感觉有鲜血上涌。 这有可比性吗？ 兀良部王城，大多数人可都跑了。 不过现在他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 “报！” “大汗，答里巴来了。” “答里巴！” 众人面色微变。 这个时候答里巴来干什么？ 还未等他回应，外面便起了一阵嘈杂声。 “阿和泰，阿和泰！” 答里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 答里巴目光死盯着阿和泰。 尽管此刻情绪不对，但阿和泰还是极力压下来，他要安抚答里巴。 这个时候内部可不能再出乱子。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强忍着陪笑道：“哈哈，我的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少来这套！” 答里巴怒声道：“当初你是怎么答应的我，至少能保证兀良保半年乃至一年回不来。” “为什么提前了？”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你听我说。” 阿和泰还得陪着笑，却被直接打断。 “兀良保已经回归，并集结兵力开始反攻，就连一直都摇摆不定的阴极王都听从其命令。” 答里巴怒声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 第943章 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屋漏又逢连夜雨。 答里巴只是第一个来的。 随之，阿速特部其他三个王也很快寻来。 他们已经知晓王城被毁的情况。 在王城居住的他们的家人都被杀死，此刻都来质问。 进攻兀良部的计划是阿和泰的命令。 当时他对每个人都做出保证，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找他找谁？ 声声质问，嘈杂一片。 听得阿和泰头大不已。 实际上，他比所有人都不好受。 “够了！” ｍ．２６ｋｓw.ｃｃ 阿和泰大吼制止众人。 他咬牙道：“事到如今，已别无退路，我们除了一战到底，再没有任何办法！” “答里巴，就算你现在去寻求兀良保，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答里巴面色难看。 “你们呢？又有什么退路？”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问题就在这里。 “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继续打下去！” 阿和泰沉声道：“我们并非没有赢面，先期我们已经占得一定的优势！” “诸位，现在到了阿速特部生死存亡之际！” 只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全面陷入攻战，这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北夷将陷入混乱。 大宁皇帝不会不知这种情势？ 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阿和泰内心起了一片阴霾。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这样的话打击会更大。 阿和泰的表态暂时稳住了众人。 他们都明白。 尽管不愿意接受，但阿和泰说的是事实。 兀良保是什么人谁都清楚。 他已经暴怒！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为了攻占抢掠打仗，而是为了自保。 情势就逼到这份上，没有任何办法。 阿和泰很快组织安排兵力。 他亲自指挥。 至于后方？ 王城都没了，还管什么？ 现在他首要做的是承受兀良部的攻击，并将之消灭！ 他已经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态度。 好在先期取得了一定的优势，这场仗打的并不会太艰难。 另一边。 兀良保也很快组织兵力发起了反攻。 他是北夷王，是正统。 有很高的威望。 大旗立起，得到众多拥戴。 兀良部的士气重归，战意盎然。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这一个月里。 两方开始全面战争，北夷陷入动乱。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恩怨已久，双方从未停止过战争，但如此全面爆发的次数有限。 战乱席卷了整个北夷。 使得流民丛生，平民苦不堪言。 蛮族是好战的种族，但也有普通平民。 他们只是从事游牧，为了生活，这也是蛮族最基本构成。 而今平静的生活成了奢侈。 你不知道战乱什么时候到来。 蛮族打仗有个特点，他们自身带的补给有限，完全是打到哪抢到哪的做派。 平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战争期间。 秩序已经彻底乱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受苦受难的总是最底层的人。 迁移都不知该往何处去。 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的安全。 你来我往，征战不休。 原本兀良部的实力是强于阿速特部的。 可因为先期失了王城，失了大片区域，又有答里巴的叛变导致实力衰弱。 阿速特部也不能很快拿下双方陷入了僵持。 在这两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 有一个外来部落却在悄然发展壮大！ “属于我们的机会来了。” 关宁看着最新送到的情报欣慰不已。 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吗？ 终究还是他做了渔人啊。 白绍元的战情汇报送到。 他获得的战果即使关宁得知都震惊不已。 这可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偏偏就是这么巧。 他已经暂时放下攻战任务，全力护送那批金子回国。 这可是重中之重。 好在还算顺利。 打了个时间差，等阿和泰回去之后，补救已经晚了。 白绍元还在汇报中提到了阿良才。 这能算是意外收获。 他禀报的很详细。 在关宁看来，这个阿良才是典型的报复性人格。 从小到大的特殊经历，让他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他的后半生只为两个字而活，那就是报复！ 对于这样的人可以扶持，他会给原本动荡的北夷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 但不能长期扶持。 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 北夷王的位置已经有人选。 他爹就是最合适的人。 如若没有这一层，或许他会考虑在本土扶持一个……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关宁也开始了他的掠夺大业！ 很多人都觉得只有黄金等物质上的东西才是值得掠夺的，可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其实是人！ 而在战乱期间，这也是最容易得到的。 蛮族人苦不堪言。 长时间战乱的影响下，居无定所，就连性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这是一个小型部落。 有着大约五百人。 他们原属于兀良部，受战乱的影响，不断南迁，因为越往南越安全一些。 动乱之下，无人能幸免。 他们遭遇到多处抢劫。 不止是阿速特部的人抢他们，就连兀良部的人也抢他们。 牛羊牲畜被抢光了。 为数不多的马匹也被抢光了。 幸亏他们部落青壮成年不少，拼命护卫之下，倒是保住了族人的性命。 代价就是什么都没了。 这样看来，恐怕也活不久。 茫茫草原，竟不知何处是家？ 当真是悲哀至极。 就在今天。 又有一队骑兵到来，人数不少，应该有数千兵力。 “长生天啊，难道不让我们活了吗？” 年有五旬的老族长唉声长叹。 不过部落青壮还是很快拿着武器外出，族中老幼快速归家。 这样的情况他们经历过很多次。 不过这次是躲不掉了。 因为这次来的兵力太多了。 “吁！” 塔克提缰勒马，军队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情况，内心暗叹，这个部落选好了，竟然有这么多青壮。 他在按照大宁皇帝的命令执行。 那话是怎么说的？ 解救难民！ 没错，就是这样。 他心想着该说的话，然后到了他们面前。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能不能容我们一条生路？” 老族长跪下哀求着。 “不，你们误会了。” 塔克开口道：“我们不是来抢掠的，而是来解救你们的。” Ps:点催更，多评论，养成好习惯。 第944章 乌托邦 “解救？” 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词他们没太听明白，但听清楚了，并非是来抢掠的。 “是的。” 塔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这是大宁皇帝特意嘱咐的，不用凶神恶煞的把别人吓到。 这不是为难自己？ 好在塔克已经有过说服成功两个部落的经验，倒也不慌。 他自有一套说辞。 “我们是克烈部落的人，我是克烈部落的副首领，塔克！” “对了，我们来自南蛮之地！” “南蛮之地？” 首发网址m.26w.ｃc 听到这几个字眼，他们的神情有又立即紧张起来，并作出防守的状态。 在传统认知里。 两地虽为同族，但互为仇敌。 “别紧张。” 塔克开口道：“我们本为同族，本就应该相亲相爱，而今北夷发生战乱，这茫茫草原，又哪有你们的居所？”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这话说到了他们心里，可他们并不确定是真是假。 南蛮之地的人真有这么好心？ “南蛮当然比不了北夷富饶，但我们那里自强，民主，友善，和谐……没有战乱，没有压迫，可以很好的生存。” 这一套词是大宁皇帝教他的，但总是记不清楚。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还是想留在北夷。” 老族长很谨慎。 他怎么看这位自称是副首领的人不像好人。 蛮族哪有这么好？ 他才不相信。 “留在这等死吗？” “我们只是……” 他们当然也想寻一处安生之所，只是不太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唉。 看来还是不行啊！ 塔克内心暗叹。 他抬起了手。 其后骑兵都拔出了弯刀，氛围瞬间转变，变得杀意腾腾。 “要不跟我走，要不就死，你们可以选一个！” 塔克平静说着。 “虽然你们部落有不少青壮，但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 老族长面色大变。 是啊。 怎么能是这些全副武装军队的对手。 他们还是露出了真正面目。 “大人，我们部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跪下求饶，还是想争取一番。 “走，或者死！” 塔克面色冷峻，下了最后通牒。 “我们……走！” 经过一番纠结，老族长还是答应了。 他制止住了部族青壮准备动手的冲动。 眼下活着最重要。 果然还是动用武力管用啊。 塔克心想着。 然后让这个部落的人都快速集合，把各种东西一应装车带走。 基本没什么东西。 他们早已经被剥削的一干二净，除了为数不多的毡房。 不过也没有马车牛车。 牛羊也早被抢走了。 真是可怜啊！ 塔克命令骑兵们让出不少战马，帮他们托负重物。 这让土默特部落的人很是惊疑。 这些骑兵很奇怪，跟以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到底是图什么？ 在众人帮助下很快收拾齐整，然后就出发了。 一路向南。 是去南蛮之地没错。 并且塔克还让骑兵把他们的干粮分出一部分给这些土默特部落的族人。 食物并不多，只能是打个牙祭，但也相当不错了。 而且优先给老幼妇孺。 这更让他们惊奇，也逐渐放下敌意。 老族长巴里鼓起勇气来到塔克身边问道：“大人，您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您可以直说。” 就是打杀他们也不会意外，就是现在这种状态让他很慌…… “早就说了，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大人说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 塔克懒得跟他们多说。 一路无话，很和谐的赶路，因为是往南走，并没有遇到兀良部和阿速特部的军队，也相当的安全。 路途中。 老族长巴里注意到那个自称克烈部落副首领的人在中途带着一批人离开。 不过还有一部分人护送他们。 这样过了二十多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有绿油油的草原，有着大量的毡房密布，并且有很多牛羊闲散。 看起来安静而祥和。 不是说南蛮之地很贫瘠吗？ 怎么还有这样的环境？ 其实贫瘠是相对，还是有一部分草原能供蛮族人生存。 “巴里族长，到家了！” 带队的骑兵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回家了？” 在无尽的疑惑中，他们被引领着来到一片区域。 “这里就是你们的住所了。” 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蛮族老者过来安顿着。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巴里老族长还是觉得不踏实。 莫非还真是来解救他们的？ “只需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得闹事，不得斗殴，这是必须要做到的，否则就会被驱逐！” “其他没什么了，正常生活就行，你们这个部落不错，青壮挺多，等会跟我去把分发的牛羊赶回来。” “还给分发牛羊？” 巴里更震惊了。 “那不然你们怎么生活？” 多尔济开口道：“但要先说好，数量不会太多。” “这是真的吗？” 巴里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还真有这样的好事？ 把他们带到一个安逸的地方，还给他们牛羊让他们生活。 “这里居住的都是从北夷过来的流浪难民，等会可以去转一转，说不得还能遇到熟人。” 多尔济开口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需要先填饱肚子。” 接下来。 便有很多热情的人给他们送来了食物。 滚烫的奶茶就着馍馍，是那么的香甜。 吃饱喝足以后，人们还帮着他们搭建毡房，并且还真的领到了牛羊。 虽然数量不多，但已经是相当好了。 那个人说的没错。 这里的人确实都来自北夷，他们遭受战争的迫害，无法生存下去，被引领到这里。 没有战乱，没有纷争。 他们很快就融入到了这里。 并且他们还可以把在外流浪的族人都带到这里。 这里的名字叫乌托邦。 据说含义是最美好的家园。 土默特部落只是一个缩影。 近期，有大量的部落都被带到这里安居。 这也让镇北军大将韦褚很疑惑。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帮助克烈部落扩大实力了吗？” 克烈部落经过长时间战争，人口短缺严重，这是一次很好的补充。 关宁开口道：“帮助克烈部落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第945章 关重山：提前为宁儿预定一个媳妇 “这怎么能一样呢？” 韦褚还是不理解。 现在跟克烈部落关系好，并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好。 他们内心还是有种族之间的隔阂。 “这一点毫无疑问。” 关宁这样做。 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克烈部落的首领是关重山。 这就是最好的保证。 他也没有任何疑虑。 “准确的说，是将克烈部落当成一个缓冲地带。” 关宁解释道：“我们把北夷的部落人口迁移到南蛮，经过同化之后，他们会对中原放下敌意，然后再迁移到我们国家，补充我们短缺的劳力。” 记住网址m.２６ksw．ｃｃ “这就叫做逐步同化。” 韦褚似懂非懂。 关宁看着眼前的茫茫草原。 “以后这里就是大宁的后花园，将为我们提供牛羊马匹。” 众人被关宁的想法所震撼。 “真的能有那一天吗？” “当然。” 关宁沉声道：“现在已经向这个方向发展了。” “对了，你联系下塔克，他们部落的大首领黑袍王去哪了。” 这也是关宁疑惑的地方。 当初关重山也带了五万精锐长途奔袭，可按照时间推算，当他们突袭时，阿速特部已经对兀良部发起进攻。 可以说是完美撞车了。 两大部落已经全面开战，应该是撤了。 那还做什么呢？ 并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消息。 关宁知道以父亲的能力，决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好奇在做什么？ 若是深陷敌后，他也可派兵救援。 关宁现在除了安排塔克到处的抢人外，他自己反而无事可做。 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就等着这两方继续打了，这可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 相信经此之后短时间内，北夷应该再没有精力进犯中原。 都安顿好之后，就准备回国了，这出来也快小半年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父亲关重山的消息，能不能在回国之前见一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再想办法打探到拜不花的下落！” 乃蛮城之战以后，这家伙跑的很快，当时重心在阿和泰，兀良保二人，便没有搭理他。 也不知跑到哪里没有了踪迹。 回国之前一定要把他除掉。 拜不花此人，绝对是一个祸害。 韦褚一一记下，很快去安排。 …… 这是一片绿荫草原，只不过其上洒满了血迹，还有很多尸体堆积，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身穿着黑袍的关重山看着面前几个眼神发狠的阿速特部族人，平静道：“回去告诉阿和泰，尽快把朵颜王女交出来，否则就把阿速特部的人全部杀光！” “滚吧！” 说完这句话，他们便调转马头向远处奔去。 而那几个阿速特部的骑兵也忍着伤痛，快速奔离。 他并没有返回，而是一直在两个部落之间流串。 今天打他，明天打你。 挑拨两大部落的矛盾，增加仇恨，扩大范围。 就在刚才他袭击了一支阿速特部的军队，并伪装成兀良部的人。 他麾下的都是蛮族骑兵。 当前整个北夷都陷入战乱，很难分清谁是谁的人，这一点很容易做到。 快马奔驰，一路往北。 再往北，就不是草原范围，而是比蛮荒还要恶劣的地带，北夷蛮族基本不会到这里。 也成了最好的藏身地。 他的军队都分散开，这里是一个大据地。 “大首领。” 关重山下了马，立即很多人行礼。 “那边有带回来的食物，分发下去。” “是。” 紧接着便有一个蛮族女子跑了过来，她在这群粗犷的蛮族汉子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但也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线。 “黑袍王，你到底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朵颜气冲冲的问着。 “囚禁？” 关重山淡淡道：“在这里你有极大的自由，没有人欺负你，这算什么囚禁？” “这算什么自由。” 朵颜好不容易等到黑袍王回来，就要问个明白。 自从早前被抓到以后，她就被困在这里。 是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只要不往外跑，根本不会管他。 而且对她保护的也很好。 有一次几个人打她的主意，被其严厉处置。 只是她不明白。 就这么困着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再等等，你应该很快就能自由了。” 听到此。 朵颜惊喜道：“你要放我了？” “差不多。” 关重山开口道：“本王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跟你阿布谈条件的时机。” 说到此处。 朵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你还是不要放我了。” 朵颜知道，她最大的价值就是被用来威胁她父亲。 可她并不想这么做。 “你这个丫头。” 关重山无奈的笑了笑。 也没有多说。 他确实在等。 兀良部和阿速特部正在全面开战。 因为阿速特部抢占了先机的缘故，兀良部还处于劣势，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劣势还在不断扩大！ 这种局面肯定不能长久。 兀良保必然想要早些结束，那他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是请外援。 这就是谈条件的机会！ 把朵颜嫁到大宁，使之成为北夷与大宁连接的桥梁。 多种方法并进，以解决北夷蛮族之患。 关重山知道，大宁目前最大的外敌是梁国和魏国，不能把过多的兵力投入到蛮族。 而他也不能短时间内做到一统北夷，在这之前，必须采取一些办法来稳住局势。 父亲要为儿子解忧啊！ 关重山相信自己的计划就快要达成，他等着这一天…… 听说宁儿女人不多，再为他寻一个也是好的。 老关家代代单传，人丁凋零，终于到这一代改变。 那还不得女人越多越好，人丁越旺越好。 关重山看着朵颜，他倒是挺满意这个儿媳妇，已经提前预定。 而在另外一边，阿和泰却是暴怒不已。 在他面前跪着几个蛮族战士，正是被关重山放回来的。 “说什么，要我们把朵颜王女交出来？” “这不是放屁！” 阿和泰怒声道：“都第几次了，我们这哪有朵颜？” 他精神不佳，神情尽显疲态。 全面开战已有近两个月。 他可真是劳心劳力，一边要应付疯狂的兀良保，一边还要安抚这边的人全力作战。 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正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 Ps:多评论，多催更，养成好习惯 第946章 阿和泰的阴谋 放几个人回来传信这明显就不是兀良保的风格。 他的做派是不留一人。 几次遇袭都是小规模军队，并且都是在偏僻之处。 这也不是兀良保的作风，他是就寻着主力打。 偷偷摸摸反而像是大宁皇帝做的事情。 “一定是他！” 阿和泰立即反应过来。 大宁皇帝跟克烈部落联合，可以用克烈部落的蛮族骑兵伪装。 那么他同样也能对阿速特部的后方也造成侵扰。 事实上，他已经收到了这方面的禀报。 多个部落遭受侵袭，牛羊等物资被抢掠一空，还有那个逆子阿良才也在趁机收拢…… ｍ．２６ｋｓw.ｃｃ 这些情况都被他压了下来，因为现在根本顾不上管这些。 局势艰难，不能有任何松懈，否则就会遭受到强力反扑。 他很清楚。 头尾不能兼顾。 在王城被毁之后，他的心就凉了，也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反正游牧民族也没有固定的居所。 只要把兀良部拿下，这一切还是他的！ 我忍！ 阿和泰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瞻前顾后！ 不管这么多，全力攻打兀良部！ 阿和泰是有能力的人，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亲自整顿兵力，说服各大部落，并一一许诺。 不管后，只顾前。 发起猛攻！ 并且他还亲自率兵作战，增加士气。 阿和泰占据兵力人员优势，并且他擅长用计谋，采取诱敌围歼等策略。 这反而是兀良保不擅长的。 或许并不是他不擅长，而是他不屑用。 蛮族人就应该用蛮族人作战的方式，可正是因为这样，他连连吃亏！ 在阿和泰看来，这完全是傻子的做法。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在短期内赢得战争，阿和泰不敢拖得太久，大宁皇帝还在虎视眈眈。 该怎么办呢？ 拜不花！ 阿和泰立即想到这个人，他麾下应该还有几万残部，倒是能派上用场。 “去派人想办法把拜不花找到，就说曾经的本汗答应他的事情还算数！” 拜不花的价值是对中原国家的熟悉，阿和泰看中这一点，曾许诺待他一统北夷后，会帮助他重新夺回南蛮的统治权。 现在依旧可以利用。 但这还不够！ 他需要的是能有一支庞大的力量，能帮助他扭转战局。 “兀良部阴极王的军队正在集结，应该会很快投入战场……” 这时正听到属下的禀报。 也让阿和泰眼睛一亮。 阴极王库登，是兀良部五大王之一，其势力极大，兀良保未回来之前，他儿子阿勒沙私下跟他接触。 此人是很典型的墙头草，态度犹豫，等兀良保回来后，他又立即转变态度。 这个人可以利用，要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 阿和泰眼珠转动，一个个阴谋涌上心头。 良久，他便开口道：“阿勒沙，把以前你跟阴极王接触的事情秘密传出去。” “就说他意图跟我们勾结，背叛兀良保，传的越详细越好。” “这是为什么？” 阿勒沙忙着道：“其实我一直都跟阴极王有联系，想尽办法说服他，这一公开不是出卖了他吗？那阴极王还怎么加入我们？” 把阴极王拉拢到己方，是阿勒沙持续很久做的事情。 只要完成，就是大功一件。 他也能得到更多的器重，为此他付出了很多，甚至把自己一个心爱的女人都送了出去。 尤其最近兀良部失势，阴极王态度又转变了，跟他联系也很频繁。 这个人明显是风往哪吹，他就往哪倒。 只要能维持现在局面，相信就能把他拿下。 怎么阿布要搅黄呢？ “哼！” 阿和泰冷哼一声。 “库登自己下不了决心，那我们就帮助他下决心，打仗时就故意不打他的军队，让别人以为他跟我们有勾结，再有外传的流言，此事就会坐定！” 阿和泰阴沉道：“兀良保是什么人，他的眼里可不揉沙子，若是被他知道，一定会处置库登，库登没有办法，就会投向我们！” 听到此。 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就像答里巴也是这样。 他是完完全全没有退路。 兀良保对叛徒的处置可是相当的狠，不会给一点机会。 在这种逼迫之下，阴极王不反也得反，关键是他们所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切实的证据。 “就这样办！” 一众人都颇为惊喜，只要要要阴极王反叛。 那么兀良保的实力就会大损，实力对比就会出现偏差…… 赢定了！ 阿和泰眼中闪烁着冷芒。 不得不说，若是抛弃贪婪，阿和泰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不久流言四起，所传皆为关于阴极王库登跟阿速特部勾结之事。 有板有眼，听之不像虚假。 这也为混乱的北夷更增添了波澜。 兀良部内部对阴极王开始警惕，毕竟有答里巴的前车之鉴，随着流传已从警惕到排斥。 接下来的战争，阿速特部军队有意不攻打阴极王的地盘，这似乎更坐实此事。 终于有一天，阴极王库登接到命令，北夷王兀良保召唤他！ 他敢去吗？ 自然是不敢的。 库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头发花白，有着一张大长脸。 因为上了年纪，他更加谨慎，而不敢冒险。 先是跟阿速特部接触，后来兀良保回归，便又迅速跟阿速特撇清关系，眼看战事不顺，又起了心思。 真可谓是摇摆不定。 而现在似乎没有选择了。 库登虽然上了年纪，但还很硬朗。 此刻正大发雷霆！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阿和泰流传出来的，别人不会知晓的那么详细。” 该死的。 就连通信内容都被流传出来。 他连去跟兀良保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完全说不清楚。 “阿布，我们该怎么办？” 库登的儿子沉声道：“现在的问题北夷夷王召见，我们必须要做出决断，去还是不去！” “去了就回不来了！” 前段时间答里巴的儿子被兀良保意外俘虏，最终被残忍的剥皮，并在里面填充杂草，做成了草人。 现在还竖立在兀良部大营。 这就是他处置叛徒的手段。 库登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没有勇气前往，那么只能…… 不久，阴极王库登宣布加入阿速特部，战争的天平再一次倾斜，兀良部更加艰难…… 第947章 你能帮助我的父汗吗？ 兀良部之下本来有五大部落，阿速特部有三个，而今彻底转变。 这对兀良部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导致士气也极其低落。 兀良部大营。 毡房内的气氛一片凝重。 兀良保的精神并不比阿和泰好到哪里，他胳膊上还有缠着麻布，透过麻布渗出血迹。 长时间作战，让这个草原战神也有些扛不住。 “刚得到禀报，木合扎率领的两千人追击敌人遭受埋伏，全员战死！” 乌森低沉说着。 “卑鄙！” “阿和泰就连仓鼠也不如，有种正面交战！” 毡房内，一众人都骂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近期发现在我们这边有一支军队流串，他们神出鬼没，应该就是克烈部落的军队。” “大汗，现在局势很不利，这样打下去，最终怕是会便宜了克烈部落啊！” 一众人劝谏。 但都只口不提阴极王反叛之事。 谁都不敢触其眉头，只能旁敲侧击。 局势相当不利。 阴极王反叛，兀良部统治区域再度缩减，阿速特部战线前推，优势再度扩大。 阿和泰能跟北夷王对抗这么久其能力毋庸置疑。 他利用的就是人们对兀良保的畏惧。 谁都知道兀良保的暴虐，只能胜而不能败，这反而成了最大的激励。 他们进攻迅猛。 就连刚加入的墙头草阴极王都不敢怠慢，将部落军队全部投入。 他可不想被做成草人。 兀良部有些扛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内部也会出问题。 哪怕是这样，下属的人还是不敢多言，可想而知，他们对兀良保有多么惧怕。 “大汗。”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 是一个老人，兀良部王庭右相吉格，也只有他敢说了。 “大汗，到现在恐怕只有一个办法能缓解兀良部的困局。” “说。” 吉格开口道：“我们可以跟克烈部落结盟。” 一语皆惊。 很多人都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是换成以前，早就炸了锅。 北夷向来看不起南蛮，称之为罪民，不消灭你就不错了，还结盟？ 可现在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兀良部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能够请到的外援，也只有克烈部落。 “克烈部落已经一统南蛮，其实力不俗，有其加入，便能让我方得到强援，也可一扫库登反叛带来的颓势。” 吉格平静的说着。 使得旁人眼皮猛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兀良保，生怕其动怒。 可兀良保并无太大的反应。 众人明白，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吉格不同。 他侍奉过两代北夷王，又有草原智者之称…… “大汗！” 吉格跪了下来。 “兀良部到了最危难的时候，北夷王的荣光容不得践踏，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对外可言，是我一力谏言，一力促成，跟兀良部，跟大汗您无关啊！” 听着这番话众人都觉得心酸。 吉格这是担心跟克烈部落结盟，会落了兀良部声誉，会遭至族人反对。 他应该也活不久了，这是在死前为兀良部做最后的贡献。 毡房内一片寂静。 过了会。 兀良保开口道：“听说朵颜就在他们的手中。” “阿和泰的话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趁此机会便可确定下来。” 吉格开口道：“我们可用一定年限的合约，相信就能换来克烈部落的结盟，他们一定会答应。” 见得兀良保有松口之意。 吉格忙得劝谏。 “兀良固，去想办法联系到克烈部落，就在我们区域内，有一支克烈部骑兵流串，应该是由克烈部落黑袍王亲自率领，去找到他！” 兀良保看向了一个青年。 是他的三儿子。 “是，父汗！” 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是这件事情有机会促成。 不过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没有伤害到朵颜王女…… “这就是现在的情势。” 与此同时。 关重山也在向朵颜说明着北夷近期发生的事情。 “你们兀良部现在统治的区域已经很小了，这样下去，怕是落败也是时间问题。” “这……不可能！” 朵颜揪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父汗是草原战神，他的强大无可匹敌，我不相信父汗会落败，不相信兀良部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她抬起头，如星辰般的眼眸透露着倔强。 “没有人能永远强大。” 关重山平静道：“事实上，能有如今的局面，跟你父亲的暴虐统治不无关系。” “你胡说……” “历代北夷王皆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把族人当成奴隶，只要有压迫，就会有反抗，阿速特部怎么分离出去的，你难道不清楚？” 朵颜神情依旧倔强，但已经没什么底气。 他父汗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 关重山平静道：“短暂的恐惧使人畏缩，长久的压迫却会招致愤怒的业火，对于已经屈服的人，需要的不是恐惧，而是认同，这才是真正而长久的统治，不过这个道理，兀良保大概永远都不会懂。” 他是有感而发。 这也是镇北王府存在这么久跟蛮族斗争这么久得出的经验。 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民族，绝不是战争能够做到的，就算做到也只是暂时的。 他相信宁儿也明白。 才有了现在的种种策略，战争并非唯一选项。 兀良部从一统北夷到现在的局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上，答里巴，库登并非有多么想跟阿和泰走到一起，他们是因为对于你父亲的畏惧，阿和泰显然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关重山开口道：“你应该很清楚这两大部落反叛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 朵颜已经相信了。 这位黑袍王根本就没有必要欺骗她。 朵颜很担心。 兀良部真的要落下神坛，结束对北夷的统治吗？ 她无法想象当落败的那一刻兀良王族会有什么结局。 是的。 这漫长的岁月以来，痛恨兀良王族的人太多了。 她不安，她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怎么能帮助到父汗。 这次的事情让她成长，她能无忧无虑，是因为身份，是因为父汗的庇护。 而她却不能对部落有任何帮助！ 朵颜很懊恼。 看着面前的黑袍王，她突然眼睛一亮。 “你能帮助我父汗么？” …… , 第948章 本王要你嫁给大宁皇帝 朵颜黑亮的眸子透露出期待，她的脸庞也好像在这一刻散发出光泽。 这就好比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遇到了甘霖。 克烈部落能够帮到兀良部。 这段时间接触，让他明白黑袍王所带的这支军队有多么强大。 他们在草原到处的流串，至今并未被发现，她也能时常听到他们炫耀战果。 有克烈部落的支援，兀良部就能得到一支强大的生力军，就能缓解压力。 “我为什么要帮助兀良保？” 关重山平静道：“就在不久前，你父汗还亲率大军攻入到南蛮之地，我们两方是仇敌！”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内心想的却是。 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把朵颜嫁给宁儿，关系到制夷策略，为两地增加一道沟通桥梁。 寻常王女当然不行。 但朵颜是兀良保最宠爱的女儿，她就能起到很大作用。 只是过程要讲求策略。 不能是己方提出，而是兀良部提出。 主动与被动，一字之差，意义可完全不同。 他刚才说那些话，就是有意引导，朵颜还真的上道了。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 这位朵颜王女并非花瓶，她有为部落付出的心，自然也有献身的勇气…… 只是这样算计诱导一个小姑娘，实在有**份。 不过这是为了大宁朝，也是为了宁儿。 关重山又释然了。 “我常听吉格大人说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朵颜精致的脸颊上尽显镇重。 她身在王族，整日在兀良保身边，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在此刻都用了出来。 她脑海里快速的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能劝说这位黑袍王。 “这段时间接触，看得出来您并非是好战之人。” “哈哈！” 关重山大笑。 “你还是第一个如此说本王的。” 在朵颜的角度，黑袍遮蔽之下，只能看到洁白的牙齿，和少半张脸。 她也问过。 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示人，却并未得到回答。 “您比任何人都厌倦战争！” 朵颜神色坚定。 “这是我的一种直觉，并且我相信是对的。” 关重山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看穿。 没错。 他确实厌倦战争。 从他还在幼年时期就被进入军营，还未成年，就已开始训练，并踏上战场。 那时他一心想的便是继承历代镇北王的遗志，守家卫国，不能让蛮族入侵。 打仗战争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没有谁天生嗜杀好战。 他遭受到隆景帝的算计，在那之后更是心灰意冷。 他厌倦战争。 若不是为了儿子，绝不会有现在。 朵颜不知关重山所想，见其不说话，便又继续道：“我可以劝说我父汗，他也一定会听我的。” “只要克烈部落能帮助兀良部，南蛮跟北夷就会没有战争，我还可以让父汗给你们划分出一片地域，供克烈部落族人生存，南蛮北夷本就属于同族，这难道不好么？” 朵颜几乎用尽了她能够想到的说辞。 “这件事情换别人来谈，或许不可信，但我说的一定能成。” “父汗可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一定听我的。” 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你说的很好。” “那你会答应吗？” 朵颜眼眸透亮。 “但本王要的并不是这些。” 关重山开口道：“本汗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朵颜态度无比坚决。 父汗那么宠爱她，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为部落做些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是！” “本王要你出嫁！” 关重山沉声道：“准确的说是远嫁！” “远嫁？” “克烈部落么？” “是大宁。” “本王要你嫁给大宁皇帝。” “啊？” 朵颜小嘴微张着，显出震惊之色，他万万没想到，黑袍王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 她很疑惑。 黑袍王是克烈部落的首领，要嫁也应该嫁到克烈部落。 为什么要嫁到大宁朝？ “原因你不必知晓，这就是本王提出的唯一条件，至于你说的什么两地和睦，划分地域什么都不需要，只有这一个条件。” “可是……” “不愿意吗？” 关重山开口道：“想必你听说过大宁朝，那里繁华昌盛，文华璀璨，绝非蛮族可比。” “你是王女，接触的也多，应该能知晓这些。” “大宁皇帝雄才大略，伟岸无双，你父汗和阿和泰的联军就被他打败，惨败而归！” 朵颜听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着黑袍王在说这话时透露着得意，带着炫耀的意味…… “总之你绝对不亏。” 关重山此刻就是父亲给儿子找媳妇一样的心态。 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有点多。 “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如果我答应了，你能立即出兵吗？” 朵颜紧咬着嘴唇问道。 “不能！” “嗯？” 朵颜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因为这还需要你父汗同意，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总不能偷偷摸摸的嫁过去，那成什么了。” 朵颜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这黑袍王说话还真是一惊一乍。 “我父亲那边我可以去劝说。”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 朵颜很坚定。 她不管中原的繁荣昌盛，文华璀璨，她想的只是黑袍王能尽快出兵，帮助兀良部缓解危机。 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多想，也顾不得多想。 “很好！” 关重山赞叹。 这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王女。 他对这个儿媳妇又满意了几分。 “我要回去劝说我父汗，所以……” “来人，把朵颜王女的侍卫带过来。” 关重山直接嘱咐。 “他们会护送你回去，你父汗在乞颜部落，从这里回去应该不会遇到阿速特部落的人，你会很安全。” 关重山的干脆让朵颜错愕。 难道说他囚困自己这么久，就是在这等着？ “若是跟你父汗谈成，你便可在这个地方放出狼烟。” 关重山给了她一张地图。 “到时本王会亲自去跟父汗详谈共同打阿速特部的事情。” 连地图都准备好了？ 朵颜越发觉得，黑袍王囚困自己的目的，就是让她嫁给大宁皇帝。 Ps:多评论，点催更，养成好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