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1. 情侣餐厅 A市知产法院旁的林荫路上种着两排悬铃木。抬眼望去，树皮斑驳，红褐色和翠绿的树叶交相辉映，中午的暖阳穿过树叶的间隙，落下一地光影。 苏榆拖着行李箱站在树下，假意盯着快要脱落的树皮，实则在辨认对面的靠窗的餐厅的情侣。窗内的两个人看着对方眼神简直能够拉丝，正中间的原木木牌刻着一周年纪念日的字样。 半晌，她拿出手机对着餐厅大门拍照。 倾心餐厅是家远近闻名的情侣餐厅，淡紫和淡粉的装修努力营造着浪漫的氛围，桌上摆放的红烛和大捧玫瑰牵扯出丝丝暧昧的情绪。餐厅更是主打记录每一对情侣的爱情之路，情人节，七夕节，特殊纪念日餐厅都会推出不同的套餐和礼物。 苏榆把照片放大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无误后发送给了她的闺蜜李梦。 苏榆：“我极大可能看到了你当事人的配偶，地点：东闻区知产法院边的倾心餐厅，这家餐厅在这一带是赫赫有名的情侣餐厅。” 苏榆：“求表扬，刚出差回来就为你办了件大事。” 李梦是离婚律师，她前几天接了她小学同学的离婚案子，为了搜集男方是过错方的证据，最近忙疯了。 退出分享界面，苏榆冷不丁瞟到了照片左下角漏出半张脸的男人。她抬头看向餐厅，穿过透明的玻璃和人群精准的找到了人。 宋璟。 她的青梅竹马，一个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的人。 再次把目光放在手机上，李梦已经回了信息。 “求求苏大律师帮我探听探听消息，我马上就来。” 苏榆盯着这条信息沉默几秒，望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分。果断拉着行李进了餐厅，直奔宋璟。 他穿着一身服帖的宝蓝色西装，纯净又带有珠光光泽。侧坐在餐厅的正中间，灯光打在他身上很耀眼。黑色微软的头发规整中带着随意，散落在额前，少许细软的发丝在正午的阳光的直射下折射出金黄色的光。 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空气中扇动。白衬衫的领口别着珍珠领针，下面垂着一条印花真丝领带，袖口的袖扣镶着白色和金色的齿轮，看着低调内敛但处处又透着精致。 苏榆一进门就将目光定在他身上，“达令，今天是我们相识二十七年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一场约会，我竟然迟到了！”随后，声音更加矫揉造作，以手捂面悲痛欲绝，“我从热带跨越两千三百六十六千米来到有你的温带，时间和空间都阻止不了我想见你的心。飞机延误了，我马不停蹄的飞奔而来，你能感受到我爱你的心吗？” 宋璟这熟悉的声音，切割牛排的手滞在空中，低垂的眼微微抬起，像是在迟疑。随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高挑的女人，环视了周围一圈人，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你，先坐下。”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这一年来，我经常出差没有时间陪着你，半个月见一次都是奢侈，可我每一次都给你带了礼物，每天都给你汇报了行程，你不要生气了嘛。”苏榆落座在宋璟对面，顺手把行李交给服务员。 “你，不是来相亲的？”宋璟的质问刚冒出声就被苏榆起身弯腰捂住了嘴，余下的字淹没在她的指间，在空气中只留下微弱的气音。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远看平静无波，近看刀剑厮杀。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一年前，我们刚恋爱一个月，你就买了好几套房在我名下，时时刻刻想要和我结婚，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粘着我，想要给我最好的。”苏榆琥珀色的瞳孔深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还带着略微的哽咽。 余光见服务员没有注意到这边，苏榆迅速撇开视线，全身心的都落在宋璟的后方。 恰巧今天是情人节，临近中午，周围甜蜜腻歪的情侣特别多，到处都在冒着粉红泡泡。 庄静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们恋爱一年了，她对他的生活和朋友知之甚少，他也从来没有提过结婚的想法。 她年纪也大了，家里催的急，这个月已经问过好几回了。她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他总是若有若离，在这段感情中她很没有安全感。 犹豫许久，她握紧手中的叉子，问道：“你想结婚吗？” 梁峻抿唇一笑，对她的问题毫不在意，“怎么这么问？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我家里催的有些急。”庄静垂下双眼错开他的视线，不停地捣鼓面前的沙拉。 “一直谈恋爱不好吗？”梁俊嘴角的笑拉了下来。 庄静的拿着叉子的滞在碗中，对着难得一次的约会也没有了兴奋期待。 “梁先生，庄小姐，这是你们定制的一周年纪念日的同心锁，祝你们一周年快乐。”服务员看了眼双方后把装着同心锁的盒子递给了庄静，“庄小姐，梁先生还为你们的一周年纪念日专门制作了短片。稍后就会在餐厅的大屏幕上播放。” 倾心餐厅每桌隔得有点远，苏榆只能看到服务员站在餐桌旁边比划，随后指向了宋璟左后方的大屏幕。没几秒，大屏幕出现了一张一张情侣的合照，每一张上面都有黑色艺术体写着的寄语和日期，随后便是一段一段的约会的视频。 视频不长，刚好卡在两分钟一十四秒。最后屏幕上显示出两个人的名字，庄静and梁峻。 这下苏榆百分百确定是李梦之前接的那个离婚案的主角了，给李梦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还没出差前去了一趟李梦待的律所，把家里的钥匙给她。A市湿度比较低，让她记得给她阳台的花浇水。 去的那天刚好碰上李梦的小学同学来咨询离婚事宜，在等李梦的时候她们聊了一嘴。她记忆力好，那天看过一眼梁俊的照片就记住了，直到今天她出差回律所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真人。 宋璟：“咳咳。” 苏榆收回放到他身后目光，趁着服务员没有注意到这边，揶揄地看着他，“你来相亲啊？她迟到了？还是你没被人看上？” 她其实对他会来这家情侣餐厅没多大兴趣。要不是李梦拜托她，她估计也不会在情人节这天踏入情侣餐厅，还是和一个前不久才抢了她案子的人在一桌。 不过今天恶心到他了，即使是自损八百，但也值了。 “你别乱猜。”宋璟冷着一张脸紧盯着她，不咸不淡道：“你来抓奸啊？这么专注盯着后面那一桌。” “没抓奸，好奇而已。”苏榆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随后打开锁屏，绝不放过任何奚落他的机会，“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我进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三十分。” “按照我和你青梅竹马，相识二十多年的经验来说，你生活一般和别人有约都是约的整点，而且一般都是卡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就算是工作会提前到几十分钟，但也不可能约在这种充满少女风的情侣餐厅，更别说今天是情人节。” “所以......你到底是和谁相亲啊。竟然还被人鸽了。” 宋璟在这如坐针毡四十分钟，刚好又靠近大门，来来往往都是如胶似漆的情侣，各种情绪早就到了临界点，带着冷感的眼睛盯着她，“你管那么宽干嘛。快奔三了，还是母胎单身。” 这场相亲是他妈安排的，看他还有几年就要奔三，着急了。到处拉家常，帮他物色适龄的相亲对象，他一直推脱。这一次他硬生生被她压着来了这家情侣餐厅，说情人节，情侣多，氛围好，说不定这事情就成了。 但他妈确实没有告诉他相亲对象是谁，规定他在这待够一个小时。 苏榆叉起一块肉恶狠狠地嚼，“你不也是，还比我大一岁。我至少不差人追，你，呵！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谁要谁倒霉。” 母胎单身是她的一大痛点，她真的非常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虽然二十多年来她暗恋过无数人，但都无疾而终。 “谁和你在一起谁才倒霉吧。脾气那么差，还那么暴躁。”宋璟小声嘟囔。 “先生，小姐，这是我们餐厅免费赠送的一周年的纪念牌，祝你们一周年快乐。”服务员把一块厚实木牌摆在桌子中间的木架子上，还贴心道，“如果想要在木牌上刻字，我们可以免费帮你们做。” “不用了，谢谢。”苏榆率先打断。 宋璟盯着餐厅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五十九分十秒......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秒钟缓慢的向上攀爬，直到秒钟擦过十二点。他浑身松懈下来，“结账！” 服务员动作很快，一分钟就搞定了。还赠送了餐厅的的情人节定制的特别礼物，两张情人节专属菜单，还有两个U盘。用的两个褐色的纸袋装着的，上面印着倾心餐厅的大Logo。 “因为餐厅位于A市的知产法院旁边，这一块律所林立，来倾心餐厅的大多都是律师，所以我们为今年情人节选择在倾心餐厅度过的情侣定制了U盘，而且它也可以储藏每一对情侣的珍贵的回忆。” 苏榆听着服务员的解释一愣一愣的，试探性的问，“那，去年的也是U盘吗？我刚刚有看到有客人好像是用的你们赠送的U盘播的视频。” “我们去年赠送的是同款的U盘，而且只要是用这款U盘，在我们所有店门都可以免费在大屏幕上放视频。” 得到肯定的回复，她的目光滑向宋璟身后。 梁俊和庄静也准备起身离开了。但李梦依旧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回。 苏榆跟在宋璟身后出了餐厅，有些泄气，边走边给李梦打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打通。 宋璟突然转过身，严肃正经地把发票立在她面前，“你的U盘是蹭的我的赠品。” “那你把二维码给我。”苏榆边说边找到他的账号，给他转账，“我好歹和你认识了二十多年，刚刚更是解救了你独自一人待在满是情侣的情侣餐厅里面的尴尬局面，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恩人？更何况，你前几天还抢了我一个案子。那个案子的收益开始这个U盘的N倍。” “我律所刚开。”宋璟不为所动，“而且，你之前不也抢了我好几个案子。” 苏榆想起他们的恩恩怨怨，幽幽道：“要不我投资你？” “不用，我听说你刚进了一家新开的律所，案源估计不太好。你经济负担可能比我还重。”宋璟掩饰性轻咳一声。 “那你还抢我案子！” “我们律所不也是新开的嘛，需要支持。” 苏榆直接无语了，直接给他转账，头也不回的往嘉懿律所走。 再待一秒她都会被他的厚颜无耻到，他哪缺案源，之前的客户都给他免费在鸡蛋上印联系方式了。她家楼下的超市的每一个生鸡蛋都有他的联系方式，她每次经过肉蛋区都嫉妒死了。 2. 隔壁 苏榆拉着行李箱沿着悬铃木快步走，没走几步，感觉后面一直跟着一个人，猛地回头一看，是宋璟。 中午的阳光很大，苏榆带着编织帽向阳看着逆光的他，“你跟着我干嘛？” 宋璟：“我回律所。” 苏榆抬眼看了看附近，确定是她待了几年的梧桐街道。这一片她不要太熟，从毕业之后她就在这附近就职，算起来她也将近在这待了三四年了，这一片每一个律所的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块地都被老律所聚齐了，就连诚毅律所都是之前一家老律所搬迁空了下来，江萧懿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花了大价钱才租了下来的。 至于宋璟，他一直待在长宁街那边，除了开庭这些需要本人到场的，很少来东闻区，对这一块来说可以说是陌生的程度。 “在这边？就这附近？” “嗯。就那。”宋璟指着斜对角的隐隐漏出来的透明玻璃。 苏榆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个地方原来是一家超市，几个月前倒闭了，一直空着，前段时间一直在装修，听说是要开一个小型的艺术展来着。 而这个位置的正前方是嘉懿律所。 “真巧 ，我们以后就要在一条街共事了。”苏榆脑子转过弯来，笑的十分甜美，仿佛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宋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虚假，“不想笑就不要笑，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实际上心里快要爆炸了。” 苏榆的笑到僵硬的脸立马收了回来，冷笑一声，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进了嘉懿律所。 “苏律师你回来啦！”刘悦抱着一个8L的大红色的陶瓷杯从茶水间走了出来，正巧刚对上走进门的苏榆，“这几天被案子烦死了，看到你都觉得世界都美好了。” “他们都出去了？”苏榆看了一圈律所，工位上没有什么人。 “大部分都出差了，成宁和颜简在招待室招待客户。前几天陆律师拉了好几个案子过来，他们忙着呢。” 嘉懿律所才开张几个月，案源一般，有的时候就使劲做，没有的时候就各种宣传自己，吸引各种潜在的客户。 “我今天主要是回来拿点资料，等下就走。明天我还要去B市出差，今天就在家修整。”苏榆从行李箱上的袋子里面摸出一袋奶皮，“这是我在那边买的，奶皮你可以吃吧？” “可以吃一点。”刘悦前几年被确诊出了肾结石，这些年对饮食格外注意。 苏榆把奶皮递给她，转身在座位上拿了几份资料就准备走了，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阳光下鎏金的黑色大字‘璟谦律师事务所’，心口一堵。 转身看着刘悦，“对面是什么时候开的，不是说要搞成艺术馆吗。” “本来是的，后来听说那个艺术展的承办人毁约跑路了，之后就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被宋律师给租了下来，听说签了好几年。前几天才开业，好多人来了，整条街都摆满了花篮。可热闹了，可惜你去B市出差了。”刘悦不太在意道。 “哦。”苏榆若有所思应了声，“那我先走了啊！” 她挥手，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路过对面的时候正巧对上在窗内泡咖啡的宋璟。 两人对视一秒后即刻错开。 她和宋璟是打小就认识，还是在同一条街长大的，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就算是从小长大的同校情谊，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太好。小时候还好，在一条街上玩玩闹闹，到了学生时代，他和她隔了两个年级，圈子和朋友很少有交合，关系慢慢淡了下来。 后来他出了国，她因为家庭剧变留在了国内。 成年后再见面是在一场庭审，她的师父是原告代理律师，他师父是被告代理律师。关键的是，他们的师父是对家，离婚的时候场面闹的很难看，偶尔见了面也是冷嘲热讽含枪带棒。连带着他们看双方都不太顺眼。 宋璟擓了一大勺咖啡豆到咖啡机里面，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慢悠悠看着对面的嘉懿律所，相比璟谦律所这边简约高端的装修设计，那边更像是老城区里面老破小的杂货店。 杜谦经过的时候，看到底下那一杯浓缩的咖啡，发出夸张的‘嘶’声，“你不怕胃疼？到时候疼的嗷嗷叫别叫我。” “给你。”宋璟直接把咖啡塞到他怀里，往办公室走。 “你这么好心？你不是很久都不喝咖啡了吗？这么今天突然想喝，还是这么浓的一杯。”杜谦嘀嘀咕咕跟在他后面。 “你手办不想要了？” 宋璟推门进了办公室，转身准备把门带上，却被杜谦抵住。 “你相亲成了吗？还问我的手办。”杜谦不甘示弱怼回去，“我听说你和苏榆今天可是在转角街头那间情侣餐厅吃的饭......你和她相亲？” 要是成了在一起了，在两个人的圈子里面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光是他，就知道，苏榆学生时代所有情窦初开都扼杀在了宋璟手里，辣手摧花毫不手软。简直堪比教导主任，稍微有点苗头就立马掐断。 教导主任爱上我这种神发展的剧情主人公承受的了，他这种局外人可承受不了。 “不是她，偶遇的。”宋璟言简意赅。 确实是偶遇的，要不是她有什么事，估计都不会靠近他一步。 “你们在这一片远近闻名的情侣餐厅偶遇？”杜谦狰狞的脸就差把欺骗写在脸上了，“我可是听说你们在一起一周年了，有人作证的，今天还是情人节，那家餐厅我的熟人可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难不成你她知道你今天去相亲，然后就去......” “你觉得我和她有可能吗？”宋璟握紧门把，只待一个时机摔上。 “那当然没可能，你前几天还和她拼了命的抢一个案子呢。”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 杜谦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挤眉弄眼，“我还想着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让你明天去B市，她今天可是会去那边出差。” 苏榆回家洗了个澡，发现李梦还没有回消息，拧眉看着手机。 李梦的手机一般都是24小时在线的，为的就是怕当事人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能够及时的开导她，或者在极端的情况下能够帮助当事人。 苏榆目光滑过几个未接电话，直接给她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打电话。 “李梦？她两个小时前慌慌张张出去了，好像是当事人出事了。” 苏榆站在窗前听着她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想起几天前她见到秦沐的时候她的状态确实不对，眉心一直紧紧拧着，眼睛没有神采，覆着一层霾，整个人的看上去很忧愁，行为和说话间总是小心翼翼，不停地观察身边人的神色。 她当时以为秦沐是因为离婚的事状态不好。 “咚咚。” “进。”宋璟头也不抬道。 他刚接了一个有关开源代码的案子，正在翻查有关的资料。 “宋律师，今天相亲怎么样？” 宋璟放下资料，摘下眼镜，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语，言简意赅，“她迟到了，我等了她一个小时，她还没到，我就走了。” “迟到了？怎么会。” 林语拿出手机翻找之前给纪晞发的消息，确实是今天的倾心餐厅的一号位，时间定在了十一点。 “妈，你会不会定错位置了，这家餐厅同名的光是A市就有七八家。这附近就有两家。” 林语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地址，“那确实可能是错了。” “你以后就别搞这些七七八八相亲。”宋璟对这些是真的头疼。 “你单身二十八年，我虽然不急。但你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啊！长得好，业务能力强，身材也还行，平时也够自律，关键是洁身自好责任感强，只要其他方面没有问题，这不就香饽饽。我不急，人家家长也想向你下手，我为你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已经拒绝很多人了。” “就算是你现在不喜欢，万一以后喜欢了怎么办。你现在作的妖，就是你以后吃的苦。” “那您就跟他们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正在追求她，要是顺利的话，今年年底就会见家长。”宋璟一抹脸豁出去了，不惜代价造谣自己。 “行。”林语直接拍板出了办公室。 给个还能糊弄过去的理由她就好去拒绝别人。 苏榆找到李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空微暗，地平线上的蓝色和红色融合在一起，在空中印出大片的黄，街头橙黄色的路灯，还有路边的各色招牌亮起的灯将整条街照亮。夜市已经开始准备了，路边弥漫着孜然的香味。 医院的长廊上，冷白的灯光将瓷砖照的透亮，白墙上挂着各种牌子，上面黑色的字体写着各种烦护理方法。走廊上来来往往走着很多病人，还有家属和护工，几乎人手一个饭盆。 李梦抱着怀里的包靠着椅背斜着头睡着了。 苏榆抽出她手里的手机，按了几十秒的开关键发现没电了，取出自己包里面的充电宝给它插上数据线，一开机，满屏的未接电话，有些还是客户的。 李梦环在胸口的手下意识收拢，迷迷糊糊意识到手里没有东西，挣扎地醒过来，刚睁眼就看到面前穿着白色风衣的苏榆。 她没有化妆，头发有些凌乱，像是洗完没有好好打理，又像是奔波了很久。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脸上有些被风吹过的红。 “你来啦！”李梦下意识往前一趴，抱住她的腰，宽大的风衣瞬间被合拢。 苏榆紧绷着的情绪一松，“她怎么样了？” “发现的及时，洗完胃了，还在病房睡着没有醒，医生说24小时内会醒过来。给她家人打电话一个都没有接，怕她随时醒来，我就在这等着了。没想到前几天加班太累了，加上精神紧张，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榆叹气，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先吃饭，顺便给别人报个平安，还有你那些客户，其他的等下再给你算账。” 两个人选了家家常菜馆，离医院不远，大多都是清淡的菜式。苏榆问过医生要了份去渣的米汤汁，怕等一下秦沐醒过来，打包了几样清淡的菜准备拿回医院吃。 李梦一路上拿着手机对着一下午的未接来电挨个打回去。 回程的时候，苏榆听了半晌才知道，秦沐在和梁俊结婚的时候和家里闹得决裂的地步，之后也没有了什么往来，至于梁俊，大概是知道了秦沐想要和他离婚，加上今天是情人节所以直接屏蔽了。 “她爸妈不来吗？” 李梦听了直摇头，“来了估计只会笑话她，她现在不能受刺激。她爸妈打小就对她不好，后来独立了，遇到了梁俊，刚开始还好，人模人样的。后来显出原形PUA冷暴力一样不落，emm......还有你今天遇上的婚内出轨。” 苏榆听明白了，直接打了电话给相熟的护工，要她到这边来照顾一个人。 “你还有关系这么好的护工？” “你当我们知产没有危险？” 3. 成江小镇 两人回到医院的时候，秦沐还没有醒，躺在病床上的脸没有血色的苍白，眼下略微泛黄。看上去很脆弱。 病房有六个床位，每个床位旁边都有一个柜子用来放东西。苏榆把饭菜摆到床头柜上，李梦从护士站借了两把塑料凳，两个人靠在一起吃饭。 半个小时后，苏榆找的护工到了，是个四十多的阿姨，做了十几年的护工。把事情交代清楚，特意叮嘱了秦沐现在的状态，又下单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才拉着李梦回家算账。 李梦住在她隔壁，当初她们找房子就是一起找的。都是平时出差比较多的人，平常加班也比较多，怕家里有什么事情，一般都会让对方来照顾一下。 苏榆家的餐桌上，两人对坐。 “你怎么知道她吞了安眠药的？” “房东发现的时候，我正好给她打电话了解细节来着。”李梦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苏榆的脸色。 “你知道我急死了吗！找了你一下午，害怕你像上次一样被客户报复吗！” 李梦听到她提这件事整个人瑟瑟发抖，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生怕她翻她任何旧账，“说到这件事，那还得感谢您和江律师。要不是有你们，我不得缺胳膊少腿的。你到了嘉懿律所这么久了，感觉怎么样？” 被客户报复是事发生在李梦独立接的第一个案子，客户有边缘型人格障碍。刚开始她不知道，他隐瞒的也挺好，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后来和对方律师调解的时候对方律师把精神检测报告甩在桌上的时候她才知道。 调解失败之后她询问客户他的精神状态，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就被他套了麻袋绑到了他临时租的房子里面。苏榆发现了不对之后，打电话给律所，知道她客户中有一个人有边缘型人格障碍后立马报警。 那天晚上雨很大，李梦被找到后，那个客户心生怨恨挣脱了束缚，向背对着他安慰李梦的苏榆冲过来，直击她的后颈，被沿途回家的江萧懿用伞击中了手臂。 那是苏榆和江萧懿的初遇。 “挺好的。”苏榆看着她那副死性不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下次至少没有危险，手机要一直在线。” “我李梦发誓手机一定会做到24h在线。”李梦在耳边举着三根手指对着窗外的月亮承诺，“月亮给我作证。” “明天我出差去B市。你帮我把阳台上的草浇点水，不死了就行。”苏榆起身拿着白瓷杯往沙发走，天蓝色的沙发上堆积了几本砖头书，茶几上散落着几叠A4纸。 “那你和江律师？” “我喜欢他，仅此而已。”苏榆想起她从小到大十几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对着上司温温柔柔的样子实在不忍下手，要是闹掰了，在一间办公室，他还是老板，见了面那多尴尬。要是成了，那不得是潜规则了，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那他对你？万一成了呢。英雄救美，又恰巧是同校的学长，现在你还进了他的律所，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段缘分。” “在一个律所，我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别人怎么想。到时候影响整个律所，要是之后分了我不得离职。” “那确实不值当。”李梦一手支颐看着背对着她的苏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很漂亮，头发浓密，气血也好，素颜的时候和化了妆一样。整个人的状态极好，就是桃花一朵都没有。可能是太高冷，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吧。 “最重要的是，宋璟他律所开在我们嘉懿律所的对面，我之前就算是想，但有贼心没贼胆。他如今一搬来，把我对江萧懿所有的幻想爱慕都给破灭了。” 老实说她来嘉懿律所为的就是江萧懿，人家一句话，说想要邀请她的加入，她二话不说就来了。她不图点什么是不可能的，奈何之前辞职的时候看上了一套房，从此背负着厚重的房贷，每个月看到工资的时候都不敢下手。 宋璟一来，她直接清心寡欲了。 “宋璟他新律所开在嘉懿对面？”李梦消化了这条信息，吐槽道：“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来来走走，两个人还是被一条线缠在了一起。 “别！” 第二天苏榆一早就出发去了B市，要去的是一个名为成江水镇的旅游景点，在B市的郊区，是一座在八年前修建的北方小镇，小镇内主打的是江南特色的小镇，近年来接待了百万游客。盈利过亿。 几天前一家名为讯智的公司向成江小镇公司发送侵权警告函，并且要求成江小镇公司停止销售带有成江小镇文字商标的酒类食品。随后就向工商局提起侵权诉讼。 这个案子还是嘉懿律所的合伙人陆诚拉过来的，他在之前的律所里给成江小镇旅游公司打过一次官司。这次他刚得知成江小镇要打一场有关商标权的案子，直接飞到B市通过各种方法搭上了线。 刚巧成江小镇和之前签的律所没有续约，还在观望要签哪个大律所，这个漏就让嘉懿这个才成立几个月的名不见传的律所签下了。 这是陆诚的原话。 苏榆不太信。漏哪是这么好捡的。 下了飞机，苏榆打车到了小镇，她在小镇里面定了酒店。这几天准备好好工作的时候顺便在小镇里面放松自己。 刚过安全门，拖着行李箱抬头的瞬间，瞥见同样拖着行李箱背靠在监控室的墙上的宋璟。 她正巧对上他的侧脸，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几秒，宋璟转过头，看着傻啦吧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榆。 没等他出声，她后面就有人推搡着她，“让一让。” 苏榆如梦初醒，转头，看也不看他，拉着箱子往里走，像是在躲避瘟神。 “您好，您是苏律师吗？” 一道清朗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苏榆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穿着运动衣的男生，他的笑容很清澈，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看上去有些兴奋，脸有点红，整个人充斥着纯洁无害的气息。 和不远处的充满攻击性的宋璟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 “你，你好。我，我是成江小镇公司派来接你的人，我叫莫里。”他期期艾艾道。 苏榆扫过他整个人紧绷的样子，低头看着莫里修长的手，缓缓把她的手贴上去。 “你好！我是苏榆。” “我，我帮你拿行李吧，苏，苏律师你，你定的酒店在小镇的河边，有点远。我带你去。”莫里说完就低着头，漏出头发一角的耳朵充血通红。 苏榆松开握着行李箱上的手，呐呐道：“谢谢！” 她也没这么大的魅力让别人一见钟情吧，怎么这么害羞。 恰巧她的手机响了，是陆诚，她手向上一滑接了。 “苏律师，成江小镇好玩吗？” 陆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我才刚到......”苏榆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比如有什么好看的人啊，遇到好玩的事啊！”陆诚循循善诱。 苏榆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莫里，“没有，不和平时出差一样嘛！有什么特别的。” 陆诚有些急了，他的一番心意可不能浪费，“苏律师，我可是专门让那边派出他们公司最帅的人来招待你......” “咳咳咳。”苏榆被这句话呛的惊天动地，扶着旁边的大红柱子喘气。 “苏律师，你还好吧？你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下？”莫里折回来一句话说的极为顺溜，当即就先放下行李扶着她坐下。 “我没事。”苏榆赶忙制止他，“可能是我第一次来B市，还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毕竟北方比较干。” 苏榆尬笑，面对面前的莫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局促。 “苏律师，我可是听到了！好看吗？满意吗？”陆诚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极其想要得到一个反馈，“你单身那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看着都心急。” “陆律师，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苏榆委婉道。 “不喜欢这样的？我还特意叫他们挑个了个比较小的呢！” 苏榆深呼一口气，摊牌了，“陆律师，我今年还没有脱单的计划，更何况接下来几年都要背负巨额债务。谈恋爱很费钱的，我很抠门，每一块钱花出去的瞬间都能让我在半夜被惊醒。谈恋爱还不如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她之前是想谈来着，但是学生时代被宋璟掐灭的悸动太多，导致一看到他就立地成佛，毫无杂念。 “你借了高利贷？” 苏榆把买了房的事情捂的死死的，争取在江湖上低调做人，但现在，“我要养房......” 这绝对成年人的一大杀手，搬出来一定会有人共情。 “哎，我懂。我之前不是看你二十五六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嘛！怕你经验少，万一被人骗了，正巧我听说这边新招了一批单身优质的男性员工，极力推荐你过来的。” “陆律师，你对这边很熟？” “来过几次来过几次。”陆诚打哈哈过去，立马挂了电话。 宋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他舅舅是这里的总经理，他没跟你说吗？” 苏榆侧头瞪了他一眼。 “苏律师相亲成功吗？”宋璟拿着公文包的手扫了扫袖子。 苏榆看不得他云淡风轻，一切就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扯过他的袖子，环上他的手臂，“莫里，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他刚巧也来这边出差。” 4. 姐姐 成江小镇一砖一瓦都是仿的江南的风格，近处有河，远处有山，站在木质的栏杆旁，还能看到从高处垂落的激流，墙上有大片翠绿的爬山虎。 稍稍向里，青石板铺陈的宽阔的地面，街边挂着红灯笼，古木柱子在走廊上撑着屋檐。走过的时候时不时能看到昨天大雨留下的痕迹，屋顶的瓦片时不时坠落一两颗雨滴。 从山间袭来的清风冰得人一哆嗦。 莫里站在大理石的台阶上，有些懵，“苏律师，你有男朋友了？” 宋璟垂眼，“老牛吃嫩草？” 苏榆一个眼神杀过去。 莫里看着他们的互动，抿了抿唇，不情不愿道：“苏律师，祝你和你男朋友百年好合。” 组长派他来的时候明明信誓旦旦说苏律师是单身的，还特意从组里挑了个长相身材最好的来招待她，说是解决公司内的单身状况。 临走的时候组长还让他好好表现，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结果人家有对象了。 “我们会的，是吧。宋律师。”苏榆对着宋璟上下扑哧着她纤长的睫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她昨晚睡得晚，早上急急忙忙挑了一件白色加绒的职业装穿上，乌黑的头发在头上团成了一个圆，额边聚集着一点碎发，看起来特别可爱。 宋璟想起了什么，‘当然’两个字应的特别爽快，还附带了一贯的假笑。 苏榆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抽风了？ 待莫里转身走的稍稍远些，立马放开他的手，惊恐道：“宋律师，刚刚谢谢你的配合。虽然我们真有缘分，但是昨天我解救了情人节这天独自一人坐在情侣餐厅的你，今天你解救了被迫相亲我。综上，我们扯平了，拜拜！” 苏榆说完就踏着五厘米的细高跟跟在莫里后面。 “你想不想知道梁俊和庄静的事情，我甚至可以牵桥搭线让你们认识一下。”宋璟几步就跟上了她。 “不想。”苏榆果断拒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再说这些李梦没过多久也查的出来，她干嘛要欠他一个人情。 “那仲夏航空公司的那个案子你有兴趣吗？” “我到了。”苏榆指着面前的吉祥客栈，“再见！” 天上掉馅饼的大事轮不到她这个小透明。 坚决杜绝各种诱惑，尤其是小时候亲近但之后没有任何联系，某一天突然接近，拿着根胡萝卜引诱她的人。 她现在都怀疑宋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肯给他的竞争对手让利了，还是这么大的一个案子。 办理好入住手续，和莫里道别后。苏榆美美泡了个澡，稍微打理了一下，准备去街上逛逛吃点夜宵的时候，开门就看到对面的宋璟。 她下意识把门关上，下一秒又把门打开，开开合合几次，确定她没看错。 “好巧。”冷静下来，她装作若无其事。 “这周你有时间吗？” 苏榆上下像镭射光一样扫过宋璟，头发发梢有点湿，洗完头稍微用吹风机吹了几下，有点符合小时候喜欢自然干的习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老古板，确实是在往老了打扮了，没错。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手上带着一块积家表，穿着运动鞋，确实是他私下的打扮。 身高和身材比例也没错。 就是怪怪的，苏榆被他坑过几次，怕了，“没空。” 关上门，走到电梯口，没几秒，她旁边落下一道身影。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琥珀雪松香味，此外还有一丝丝淡淡的东加豆的味道。 这下，苏榆终于确定，宋璟还是那个宋璟。 身上永远都有她讨厌的味道。 电梯到了，下了楼。她按照小镇的地图狂奔美食街。 她到不是讨厌香水味，只是她对气味敏感，还花粉过敏。带着香味的东西她闻久了就会头晕。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对喷了香水的人敬而远之。 这款木质调的香水她能熟悉到报出它主调，也是多亏了她上一个客户，是一家美妆公司的经理。每一次和她见面交谈的时候身上永远喷着这款香水，他对香水简直是迷恋的地步，听说家里冰箱里都是香水，交谈完还给她推荐各种香水。 宋璟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有什么感觉。他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的喷了一下，想起等下有求于苏榆，已经赶紧弥补，换了衣服，还在阳台吹了十分钟的风。 三月是成江小镇的旺季，街上的小吃店路边摊开的火热。 “一串糖葫芦。”苏榆指着扎草的棍子最顶端的那串。 她下午没有吃饭，街边大部分都是辣的，油炸的，烧烤的，卤的。吃串糖葫芦正好垫垫胃。 拿到糖葫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街上人多，屋顶挂着金边的红灯笼，滚圆的，下面留着穗子，在有春风的夜晚摇曳。 晃得人眼花。 她倚靠在砖石砌成的围墙上，咬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屏息凝神。盯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准备把宋璟抓个现行。 电话声响起。 苏榆以为是宋璟，下意识往上一滑，却猛的看到了太后二字。 吓的手上的糖葫芦都快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外婆~” “诶！小榆睡了吗？” 苏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赶紧把含着的糖葫芦一口咽下去，“要睡了，要睡了。我答应了你十一点之前睡的，一定会做到的。”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时不时还在外面？你别唬我。” “看电视呢，马上就睡，现在已经到床上了。”苏榆撒娇。 察觉到外婆还是不太相信，准备扯个完美的理由糊弄过去。 “姐姐~那个仲夏航空的案子你真的不要吗？”宋璟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传过来。 苏榆被这声‘姐姐’刺的脊背酥麻，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宋璟找不到攻克苏榆的办法，又对以往的竞争对手拉不下脸。拿案子吸引她，她竟然不接招。回想她第一眼看到莫里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神，在为数不多的小时候的记忆里翻找出她以前答应他的场景。 终于突破了心里障碍，学着所里女律师爱听的小奶狗叫姐姐的声音，声音随着语调变化，百转绕梁，直抵人心。 “哎呀呀！小榆你怎么......怎么......”哪怕电话里面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凌佳皎还是听得出来这是宋璟的声音。 快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他竟然和小榆在一起了。 十一点半，房间，床上，那撒娇的语气。他还比她大了快两岁。 “小榆，小璟没跟你说吧，他奶奶前几天被确诊了那个阿尔兹海默症了，记不清人啦。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念叨着你。我和你外公也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过段时间抽空回来看看。我就不打扰你了。” 苏榆回过神，“我过几天就回去。” 她高二下学期那年，她妈确诊了血癌，怕耽误她的学业，一直瞒着。后来她在垃圾桶里面发现了治疗血癌的药才知道，没等她高考完。她妈就去了。 外婆外公就她妈妈一个独生女。她是这个世界上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放下手机，苏榆看着半个身子落在阴影的人，“别别扭扭就为了要我回去？” 回去，回的是南城。再小一点是那条靠海的街。 “嗯。”宋璟的声音有点小。 他们靠的近，分贝不高的声音哪怕处在闹市依旧清晰， “弄完这边我就回去。你以后对我说事，不用这么别扭，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对吧，宋学长。” 青梅竹马这个词，被赋予了太多爱情的意味，对他们来说太暧昧了。而学长学妹的关系刚刚好。 “谢谢。”宋璟低哑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苏榆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瞳孔，不自然的眨眨眼。 ‘砰’的一声，空气中传来焦糖的香味。 打破了他们之间停滞的时间。 “你吃爆米花吗？”她移开停在他身上的视线，指着不远处用小轮子炸的爆米花。 “你请客？” “姐姐请。但是仲夏航空的案子我要，之前你答应我的，还有你之前说了梁俊的事情，我也要，越多越好。” “叫哥哥。我还没听过你这么叫我呢。”宋璟挺直身体，正视前方，翘首以盼。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一个回音。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她已经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大摇大摆往客栈走了。 他追上去，指着爆米花，“你刚刚说了请我的！” “给你，给你。谁叫你跟个木头杵在那里不动的。” 5. 为你而来 “苏律师，这是讯智公司之前发送的侵权警告函，因为和之前合作的律所解约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做出处理。” 吉祥客栈的大厅，每桌之间都有草木和屏风隔开，窗外初春的阳光微暖，落在身上，驱散了昨夜的寒凉。 苏榆接过莫里手上的侵权警告函，推了一下眼镜，盯着电脑上的资料，低声道，“你们公司是在2014年注册的‘成江小镇’文字和图形商标，并没有在酒类上注册任何商标。我来之前查过讯智公司，他们主要经营的是商标转让和代理，专利转让和销售一些五金用品。” “据我了解，讯智公司在2016年注册‘成江小镇’酒类的文字商标成功之后，并未销售任何有关酒类的食品。今年三月向成江小镇旅游有限公司，也就是你们公司发送侵权警告函，并且向工商局发送侵权诉讼极有可能就是恶意注册。” “我的建议是提起商标无效宣告，之后再提起诉讼，并且要求对方登报道歉，作出赔偿。” “宋律师，那律师费？”莫里手不自在在背后挪了挪。 他后面放着的是公司准备的一束花，一大束紫色的花毛莨和桔梗，间隙还夹杂着一点满天星，被彩纸扎成一束。 今天是妇女节。花本来是要在和苏律师谈之前就送出去的，但她一开场就戴上眼镜进入了办案模式。他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只能等结束再给。 “如果我们胜诉了，律师费和公证费，包括维权过程中产生的其他费用可以由讯智科技有限公司承担。如果我们败诉了，我的律师费还是要按照合同里的一样由你们公司支付给嘉懿律所。” 莫里应了声，利落地在桌上的代理合同和授权合同上签下字。 “我昨天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你们公司有卖酒，酒上面贴了‘成江小镇’的文字商标吗？” 苏榆低头翻看着各种商标的注册情况，还有提供的各种的历史。 “是，在2017年九月一号开始卖的。为了纪念公司成立三周年。” “为什么会使用成江小镇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苏榆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时不时翻看刚刚莫里提供的资料。 “ 当初我们选址的时候就看中了这条河，并且希望我们成江小镇的每一个人的努力能够把成江小镇做大做强，聚在一起像河一样滚滚流淌，能够在这篇土地上存活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 苏榆想起昨天经过的那条河，站在石板桥上都能感受到脚下的震动，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确实有着蓬勃的野心。 “之前的律所有帮你们申请过驰名商标吗？” “没有。” “我们需要申请一下驰名商标的认定。”苏榆在电脑上飞快地记录。瞥见窗外来往的人时不时往这边看，盯着他后面的人最多，有些疑惑，但很快压了下去，“我还需要成江小镇这些年的游客数量，盈利状况，媒体报道这些宣传推广的资料。还有你们公司确定和讯智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商业合作，亲属关系，竞争对手......或者其他关系。” “我下午就把资料整理好给你，我们公司在收到侵权警告函之前和讯智科技绝对没有任何交集。” 苏榆点点头，看着手上的一沓A4纸打印的资料。 成江小镇这一枚商标在有效期限内，没有经过撤三异议无效这些程序。商标注册的类型也列的整整齐齐，“对了，有签过任何的‘成江小镇’这个商标的转让合同吗？” “没。”莫里转头间对上来来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边的人群，目光移开时，看到客栈墙边落地钟上的时间，闭眼给自己打气，准备暂时挣脱严肃的氛围。把放到椅子后面用来制造惊喜的花拿出来。 睁眼却对上苏榆锐利的眼神。 心里的一股气顿时散了。 从膨胀到萎缩不过一秒。 她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就先到这？” “苏律师，这是那位先生送你的礼物。”酒店的服务人员拿着一个酒红色的包装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苏榆顺着她刚刚视线的落点望去。 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戴着银色镶边眼镜板板正正站在前台的男人。 是宋璟。 昨天抢了她一大半爆米花的人。 也可能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金主爸爸。 她收回视线，“谢谢你帮忙送过来。” 盒子不大，有点高，上面印着一排排花纹，被同色的丝带捆住，在最上方绑出了一朵花。 她有点想拆开，带着歉意地对莫里笑了笑。 里面是木质底座，玻璃罩着的永生花。 中间黄色康乃馨和18k金的玫瑰缠绕在一起，旁边到底下都是她喜欢的各种绣球花。 胜在颜色种类多，没有重合。 木托的底部贴着一张便签纸，‘祝苏律师妇女节快乐！’ 字体很锋利，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像是在暗中窥视准备把猎物一击致命的豹子。 莫里看到服务人员送来礼物后就如遭雷击，急了，一把薅出脚后的花，站直，伸长手臂，“苏律师，祝你妇女节快乐！” 看着面前一大捧紫色花毛莨和桔梗，苏榆毫无异色的接过。 “谢谢！” 宋璟看着那一捧紫色娇艳的花，鼻梢微动，想起了各种细碎的棉絮堵塞在鼻腔的感觉。抬腿大步走到她旁边，“这花挺大的，我来拿吧。你今天工作了那么久，该好好休息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站在一旁的莫里眼神落寞，“苏律师和宋律师感情真好。” “当然，我们是青梅竹马，大学之前一直在同一所学校，还是她学长，从小到大我都是对方生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宋璟目光缱绻地看着苏榆，眉眼中都是对她的喜爱。 她浑身一颤，迅速进入角色。 “祝你也找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这是我一个月前在寺庙寺庙求的桃花符，送给你。”苏榆拉开包包，翻出夹在内层的大红香囊，上面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里面包着一张黄色的符。 莫里接过，眼神在苏榆和宋璟之间不断跳跃，好半晌才小声说：“苏律师，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去求姻缘符。” 苏榆扒拉着各种资料的手一僵，猛地抬头，“哎呀！我帮我闺蜜求的啦！她单身二十多年啦，之前我经过道观，就顺便帮她求了。” 宋璟等莫里一走，就把花放到几米之外，吐槽道：“那个闺蜜是你吧，李梦那花心的性子，怎么可能缺男朋友。” “我看起来像缺的人吗？”苏榆被揭了老底，一双眼直直盯着他。 他想想她从小到大的暗恋史，确实不缺。 偏爱温柔暖男款的，一点点暖心的小细节就能够把她的心勾走，要是无意间目光对上，就能脑补出一大段深刻美好的爱情，但喜欢多年皆无疾而终。奶狗学弟爱看，但是受不了他们平时的幼稚，遇到告白一律拒绝。 读书疯魔的时候超级崇拜学霸，无论哪个年级，自带三米厚的滤镜。 除了他。 遇到他，debuff加满，暴涨的心情也能迅速冷却。 包括那不断挑动神经的荷尔蒙。 “确实不缺了，要不然能把那么宝贵的桃花符送出去。” 苏榆被怼到心梗，瞬间想起自己身上几位数的债务，断情绝爱。 “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求一个，毕竟......”你单身都快三十年了，怕你憋死。 苏榆立马打住，“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嘛！” 在没有签到仲夏航空的代理合同之前他就是她的甲方爸爸。她得伺候好他，吹捧他，直到一步步把合同稳稳拿到手。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谁爱伺候谁伺候。 宋璟嗤笑一声，看透的她的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指着隔壁几桌的花，“花怎么办，你别忘了你花粉过敏，到时候荨麻疹，红到见不得人的时候别找我帮忙，毕竟我可能是你在这边最熟悉的人了。要是没有我，你孤苦伶仃寻求帮助，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帮。” “不用，我花粉过敏没以前那么严重，待会儿让人放到房间里面摆着就好，顶多荨麻疹红了手臂。”苏榆目光流连在紫色的花上，肉眼可见的喜欢。 她这些年过敏多了，症状也没有以前那么重。现在还可以适应一下，免得等到春夏季节交替那段时间，律所旁的一堆悬铃木开花产生大量花粉好。 “带药了？”宋璟双手撑在窗上盯着窗外的小湖里游荡的锦鲤。 “放心，不会死，一定让你把健康的我带到你奶奶家。” 她其实和宋璟的奶奶不太熟，只是偶尔去宋璟家做客的时候见过几次面。 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一般都是叔叔阿姨去他爷爷奶奶家。 “对了，我昨天还没问你呢。” “你来成江小镇是专门为了我啊？” 6. 水上婚礼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 宋璟迟疑了一下，应了声。 确实是专门为了她来的。哪怕中间隔着他奶奶。 昨天杜谦要死不活的被他挡在门外，在茶水间叽叽歪歪地吐槽他，他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知道她昨天会来B市的成江小镇。 他没在意。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 结果当晚他妈就斟酌地对他说他奶奶最近念叨着苏榆，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交集。 他秒懂，当天晚上订了凌晨的机票，一早就在成江小镇的门口守株待兔。 成江小镇刚开门，他就进了。 初春的早晨寒凉，空气中水气充沛，风刮地刺骨的冷。 苏榆听了没多大反应，“去吃饭吗？我听说莫里说河边有一家超级好吃的店。” 就是是家烤串店，还有铁板煎。 就是不知道每天喷着香水，过着精致高端生活的小仙男会不会适应，想到这，她补充一句，“我请客。” “我请。”宋璟怕她憋着什么坏主意。 主要是盯着人，不能让她跑了。 他奶奶年纪大了，这些天天天念叨她，他得把人全须全尾带回去，让她开心开心。 苏榆挑眉，计上心头，“我请。” 宋璟皱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得在道德上，或者是人情上占据高点。她要是搞什么突然袭击，他方便应付，“我请客，走吧。” 苏榆小声呼了一口气，蹭到了一顿饭。 还是宋璟心甘情愿上赶着的。 她暂时保住了这段时间里银行卡少的可怜的数字。 “那我把东西都给放上去，马上就好，十分钟。”苏榆怕他察觉到她的计谋，斜挎着大包包，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包，左手花，右手礼物盒飞奔到电梯口，电梯刚好打开。 速度快到宋璟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没了。 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待他开口。 宋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进了她的圈套。 等宋璟看到烧烤店的时候。意识到了苏榆的用心险恶。 两个人一个穿着定制的灰色西装，身高腿长，看上去十分抗拒。一个披了件山羊绒纯色披肩，单肩挎着一个小牛皮包包，踩着一双高跟，只到他的鼻尖，却笑意盈盈鼓励。 “我们换个地方吧。”宋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沉稳。 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被厨师串起来的软趴趴的鱿鱼，被铁片死死压在铁板上，争取受热均匀。上面刷着各种酱，厨子时不时还拿着一瓶辣椒面，对着手里一把大鱿鱼串串大面积挥洒。 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浓烈的焦香味。 突然一阵浓烈的辣椒味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素，他满脸抗拒，“不，我不可能进去。我们换一家！” 苏榆也没想到一到门口就会看到这个场景，但，“这个可能只是意外，我们不点鱿鱼就好了。我们忽略它！旁边不是还有铁板豆腐，羊肉串，牛肉串，烤鸡腿，你吃不了辣，我们就不放。最重要的是这边风景很好的，待会还可以在这边坐船下去，我们就不用走路了。” “莫里还告诉我，今天这里有特别活动，我们一定会喜欢的！是成江小镇接下来一段时间重点推出的一个项目，我们还可能是第一批的体验者。要是我们喜欢，到时候来，还可以给我们打折，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免费体验！” “而且我们今天说不定还可以参与进去呢。他说会很热闹，还有礼物拿来着，说的神神秘秘，你就不好奇？” 她是真的馋里面的铁板鱿鱼，站在快十米的门口，她仿佛都能看到被煎到微焦的鱿鱼须，闻蛋白质在高温下瞬间散发出的香味。 它在勾引她。 她得让它这辈子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这个项目会和知产有关吗？”要是有，他也可以忍着，哪怕里面都是软趴趴滑溜溜，浑身上下充斥各种粘液的生物，看起来滑不溜秋的，长的也奇奇怪怪，还一堆触手。 “我们都喜欢的，那不就是和知产案子有关的吗！”苏榆铿锵有力。 为了案子，为了钱，他也不是不可以忍。 成江小镇的案子以后和知产有关的可能都会给嘉懿律所代理。但是牵扯到其他的他未来还是有机会的，璟谦律所以后不可能只做知产有关的。多了解一点，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和成江小镇达成合作的突破口。 苏榆特意挑了一个靠江边的位置，长廊上每桌旁都立着一个大油纸伞，里面都是竹子和红线编织在一起的，上面画着水墨画。 坐在木质的长廊上，看着脚边翠绿的河水，数着河面上飘着的叶子。偶尔看着来来往往的乌篷船，远眺对面的白墙黑瓦。街上有人穿着汉服结伴而行。 远处吹来的清风，带起了少女襦裙。 手下光滑的竹简拿着有些重，上面列着菜单，小楷写的极为规整，徽墨香在空气中浮动。 苏榆拿到菜单，矜持了一下，“宋律师，我放开点了......” “一道凉拌小海鲜，四串鸡肉串，一份烤羊排，炸牡蛎来一份。”苏榆的目光划过下一列字，‘生蚝锅’，报菜名的声音小了起来。 听着对面报菜单的声音，节奏不快不慢，每个字之间的停顿都保持着一致，听着十分舒服。 “烤茄子一份，烤韭菜两份，煎豆腐一份，毛豆一份，烤圣女果一份，烤虾四份，烤牛外脊一份。我这边就这些。”说完，抬眸看向对面。 苏榆对上他的视线，不自然地眨眨眼，“就这些。谢谢。” 要是她真的点了章鱼脚，鱿鱼须，他可能真的会刀了她。 她可不能随意蹦跶，只敢在他的底线上面稍稍挑战一小小下。至于什么各种软体动物的刺身更不敢点了，一上桌就会收到他嫌弃的眼神。 “请问，需要什么饮料吗？” “柠檬苏打水。”正好用来解腻。 “椰子水。” 服务员走后，苏榆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中午对岸的人都少了。她向上看，眯了眯眼，双手趴在旁边的围栏上，伸长脖子。 对面那红绸咋那么熟悉。 她左右看看，发现对面一条街都扎上了这样的红绸。 这个活动，她到现在还没看到影子。 但至少这红绸看着十分热闹。 她转过身，想要看看她这边的靠着河的墙边有没有挂。 “你想掉进河里？”宋璟的声音凉飕飕的。 苏榆侧着的身子立马缩回来。 但宋璟显然把刚刚那一幕记在了心里，“现在是初春，还是在北方，这条河的温度只有几度。你掉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抽筋，然后溺水。更别说你还不会水，你意外死亡要保险？” “不不不。”苏榆慌乱挥着手，“我就是看对面那个红绸，有点好奇这边到底要举行什么活动。要是是表演，对面早就搭上台子了，那边的臭豆腐店旁边有一大块空地呢，可惜看不到里面。难不成是在水上？” “说不定就是在水上呢。”宋璟不太在意。 毕竟活动的策划人之一都说了，那就一定会有，慢慢等着就好。 “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点的饮料，还有烧烤，趁热吃口感回更好。”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大杯饮料，一盘烤鸡肉，一盘烤茄子。 看样子是吃完一份再上。 烧烤冷了之后的口感会大打折扣。B市最近的气温有些回暖，但是依旧是偏冷的。 鸡肉串和锡纸盘上的茄子冒着腾腾热气，隔着几十厘米都能感受到上面腾腾的热气。可惜听莫里说晚上来这边的人非常多，排队都要排很久，来的晚了，食材都只剩了几样，好吃的都没得选。 苏榆拿起一根烤好的鸡肉串，把它稍稍吹凉就塞进嘴巴。很嫩，有些弹牙，微微劲道，串串上的每一块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把嘴巴塞到三分之二。吃起来很满足，上面串的是鸡腿肉，微焦，很香。 她这边吃上了，对面的宋璟还在慢条斯理地挑着茄子上的红辣椒。 突然一阵唢呐声传来，响彻整条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一起，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处。紧接着，敲锣打鼓声撼天震地。 苏榆急忙把手上的串一口塞进嘴巴，伸长脖子往四周看。 她一定会喜欢的，宋璟也会喜欢的，莫里说的活动到底是啥。 这开场太热闹了。 宋璟也被这炸裂的开场惊到。 对面突然冒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好多花花，船船好好看！” 苏榆没在意，开场越嗨，装饰越美，证明越用心，今天的这场活动一定会震撼人心的。按照她一定会喜欢的方向看，浓墨重彩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得要有涵养，结合成江小镇的建造的初衷......她大脑里面所有的想法倏地停止。 宋璟扒拉着茄子的手握紧，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这就是我喜欢的？还和知产有关的？” 苏榆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船，上面挂满了红绸布，中间悬挂的地方还有一朵大红花，船头拿着扇子穿着一身绿色宋制婚服的新娘，她哑然，半晌爆发了，“我也不喜欢啊！哪个单身狗喜欢看别人欢欢喜喜举行一场浪漫又喜庆的婚礼啊。” 宋璟有些怀疑人生。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好奇。 去年参加了五场婚礼，随了不少份子钱，还有小孩满月的发的红包。今年过年的时候还发了十几个红包。单身多年只出不进。 苏榆看到他的臭脸，急中生智，“至少我们不用随份子钱。到时候你要是结婚可以来这边，还可以打折！而且，这怎么就和知产没有关系了，现在‘文化+知产’不是也挺重要的吗！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传统的习俗，到时候更加好上手......” 宋璟叉起卷成一团的茄子，一口直接塞进去，嚼吧嚼吧两下就咽了。 7. 糖 苏榆目瞪口呆。 “你还好吧？”她关切地看着他。 “还行。”宋璟拿过桌上的餐巾纸，矜贵地擦了擦唇边残留的酱汁。 “先生，这是您点的铁板豆腐。”服务员端着长方形的白瓷碗走来，顺手撤下桌上铺着锡纸的碟子。 耳边是激昂喜庆的音乐，对面是挂着的红绸，在岸边欢呼的人群，有不少人拍照。服务员贴心解释了一番，“这是成江小镇举办的一场水上婚礼，是请的模特，用来宣传的一场表演性质的婚礼，接下来几天还会召集素人来这边举行免费婚礼用来宣传。是我们小镇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主要是为了让在北方的新人，在北方就可以体验到江南的婚礼。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小镇里面的婚庆店做个了解。” “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小镇随时可以免费帮你们策划。”服务员在旁边卖力宣传，这种稀缺颜值，浑身又带着现代精英风的气质，要是能在小镇里面举行水上婚礼，简直就是一张名片，到时候小镇里面的顾客不得翻了翻。 苏榆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要是她一个人就可以上场，她说不定就会答应了。她装作犹豫地往水上看，前面是一艘比较大的船，两个扮演新郎新娘的演员长在船头，新娘头戴凤冠，双手执扇，举在眼前，穿着红绿撞色的婚服，上面用金色细线绣着凤凰，霞帔边缘点缀着珍珠，新郎着红色，金丝绣成了金龙覆盖其上，中间革带收腰。 后方乌篷船船头放着两坛酒，人坐在其中，划着桨按照前方的节奏缓慢前行，其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旁边挂着红绸。过桥的时候，桥上不停地撒着花瓣，船上还有人时不时抓一把喜糖奋力向旁边观望的人群丢，随后不久就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如果我找到了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对象的时候一定会来。”但这个时间可能很长。 新郎新娘的船缓缓靠近对方，直到碰撞在一起，水面自碰撞出向外荡出一圈圈波浪。 就在他们这桌面前。 他们竟然是还C位，难怪莫里极力推荐这家店。 人群一阵欢呼，就连旁边几桌都忍不住站起来，朝船上看。 突然船上窜出来几个人，抓着一把喜糖往烧烤店这边撒。技术很好，颗颗都到了岸上。 苏榆想凑凑热闹，沾沾喜气，从凳子上腾空而起，眼疾手快往空中那颗大红色糖猛地一抓。 抓到糖的一瞬间手背却被更加炙热的大手包裹，苏榆目光犀利扫过去。发现是她的甲方爸爸，怂了，手向上微微一松想把糖让出去。 宋璟看到在空中紧握在一起的手，立马松开。动作间，糖从苏榆的指缝中掉落，直直坠落在椰子水里。 ‘咚’的一声，动静不大，却像是砸到了苏榆的心里。 糖果下沉之后，很快浮了上来，印着的‘囍’字清晰可见。 “那个，我让服务员给您换一杯？”苏榆坐着不自在地搓搓手。 “不用，桌上不是还有矿泉水吗。” 下一秒，一颗糖砸进了她的披肩里，她迅速把它握在手里，手心朝上，对着他松开，“糖，就当赔你了。” 掌面的糖是白桃味的心型棉花糖。 宋璟掌心朝下，食指和大拇指一合拿了下来，“扯平了。” 中午和宋璟吃完饭，苏榆就回了吉祥客栈，律师是没有周末的，哪怕在过着节，也得在酒店兢兢业业看着莫里给她的资料。 客栈旁有一个小坡，两边种着不高的树，中间被石头堆砌成了一个小瀑布，周围水雾弥漫，下面假石林立，间隙里栽着几丛修剪整齐的灌木。 她窝在阳台上边翻看资料，边在记事本上记东西。 突然，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眉梢一挑，只要不是是诈骗电话，那极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客户，她银行卡又会有进账。 “喂，您好。” “您好！是苏律师吗？我想申请专利，听说你这边可以代理。”一道声音粗狂的男子问道。 苏榆喜上眉梢，“我是，您想申请一个什么样的专利？” “我想申请一下那个大便形的月饼，我构思了很久，现在设计图和实物图我都搞好了！这个绝对前无古人，大便形的月饼多么独特，多么有创意，多么有吸引力，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设计！” 苏榆哑然，“这个......” “苏律师可以申请吗？” “这个已经有人在几年前就已经申请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那螺蛳粉味的呢？” “这个也在几年前就被申请了。”苏榆拿着手机，电脑上网页是知识产局官网，上面打开的是商标成江小镇的商标注册情况。 “那永动机和植物的嫁接技术呢？”那边说的小心翼翼。 “请问是什么植物的嫁接技术？”苏榆打起精神，跃跃欲试。 “就普通的玫瑰接到月季上啊。这么一接上就好了，多么神奇。” 苏榆眼前一黑，“这位先生，专利申请不能随意申请，如果您有新的技术您可以发到我的邮箱，稍后我把邮箱地址发给您，我帮您申请。如果是随意申请专利的话，您很有可能会收到非正常申请的通知，市场监督管理局会要求您撤回并把回执发给他们，申请专利请谨慎考虑。” “那，好吧。”那边看起来很失落。 苏榆松口气，放下手机，拨打莫里的电话，没多久就通了。 “莫经理，我需要带有成江小镇销售的酒在加工、销售、物流、广告制作、销售等等这些方面的发票和合同，这些上面一定要有成江小镇这一枚商标的名字。其次，包装盒、产品的说明书、标签、广告词也需要照片和视频。2017年之后的每一年都要有。小镇有在线上销售带有成江小镇这个商标的酒吗？” “我们线上有销售过一段时间的米酒和白酒。都带着我们的商标。线下的话，只有我们小镇的专卖铺有卖。” “你们当时有保留截图和用户评价这些信息吗？”苏榆拿着笔的手立在第四条没动，静静等待那边的消息。 手机那一头的声音有些嘈杂起来，似乎是在讨论。 没多久就给了苏榆答复，“有，我们之前线上销售部每个月都会对每样商品的各种信息做一个汇总，不过，五六年前的信息需要找找，稍后我发邮件给你。” 苏榆略过第四条，“成江小镇的各类就的检测报告，备案证明，获奖证书这些也需要，在庭审上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嗯。苏律师有事就找我。” “我明天需要回老家一趟，大概回去两天，然后会直接来小镇这边，到时候各种资料的复印件可以那个时候给我。”苏榆在日程本上记上两天后的日程安排。 她是明天上午的飞机，下午做完工作就在酒店点了餐送上来吃，之后泡了个澡摊在落地窗前，抬头看着成江小镇的星空。 这一带是郊区，空气还好，夜晚的天空不像市区那样黑压压的一片，一点点星星都看不见，连月亮都被厚重雾霾掩盖，只隐隐约约露出一个角。 她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盖了个小毯子，盯着星空，等待十点的无人机表演。 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盘薯条，白瓷碗里面挤满了咸蛋黄酱和番茄酱。再旁边是一杯可乐，杯盖上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气泡，一看气就很足，稍微摇一摇就会沿着出口向外迸发。 可惜她还没等到十点就摊在椅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暴躁尖利的起床闹钟叫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早上六点。 还好室内开了空调她没冻到，要不然今天就得负伤回老家，还会被一直念叨。 她特地定的这么早的闹钟，一醒来就直奔洗手间快速洗漱，掏出化妆包，仔仔细细化了一个全妆。 比平时任何一次都化的认真，磨磨蹭蹭弄了一个多小时。画完妆，翻出一早就准备好了衣服，不求最好看，但求最贵。回老家，她一定要做整条街上最靓的仔！出来就震慑全场。 宋璟敲门的时候，她还在拿着镜子在自然光的比对下看看自己哪里不够完美。 “来了来了。” 宋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出发。” 语气凉飕飕的，但又能听到他极力的克制。 苏榆秒懂，这是气还没消。 昨天被她连哄带骗吃了顿烧烤，过程还不太完美。他那颗孤寡的心受了刺激，到现在还有点没有缓过来。 确实，连最好的朋友杜谦今年五月都要准备结婚了，他还单着，肯定没被少议论。哪怕不在意，甚至享受单身，但被念叨多了也会潜意识地着急，想要融入身边人的状态。 这种状态她太能理解了，她一定会好好呵护他那颗少男心。 “OK！您稍等，我拿一下行李。”苏榆立马换上一双细高跟，跟有□□厘米。她昨天回来的时候特地在小镇里面买的，款式很经典，主打纯手工制作。 主要是够高，她穿着站在宋璟身边，加上头发蓬松起来，都能到他的眉毛。 8. 有眼无珠 成江小镇离机场很近，出了小镇直接打车去机场只要二十分钟，回南城路上坐的是仲夏航空的商务舱。 飞机上宋璟一直盯着电脑，苏榆就坐在他旁边，眼睛一瞥，就看到了ppt第一页的大字‘仲夏航空和希望航空的商标许可协议争议案’。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手指在扶手上轻点，计算着这次她的代理可以拿到多少提成。这可是一个大案子，除去璟谦律所分完后，再从嘉懿律所拿提成，交完税这笔钱可以让她咸鱼一两年，就连肩上的房贷都可以瞬间减压。 “宋律师，这个案子我是待在你手底下做吧。”她忍不住再确定一下。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案子，梦中情案，绝对会成为她事业上光辉璀璨的一笔，她一定得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拿到手。 宋璟微微应了声，“等你签了代理合同再说。” 说着，他把电脑关上，向后一趟，拿出蒸汽眼罩套在头上。 苏榆禁言。两眼放光看着前方，觉得自己要光宗耀祖了。 就连她亲妈当年都没有接过这么大的案子。 肾上腺素直线飙升，手心都微微冒汗，湿漉漉的。 下了飞机，苏榆走在宋璟后面鞍前马后，恨不得让他把她当助理使。 这可是条大腿，是她从前眼光狭隘，只能看到面前的三瓜两枣还斤斤计较，不懂人脉的可贵，错把金蛋当成泥点子，还狠狠嘲讽践踏，但如今她看到他身上如珍珠般闪耀的钱的气息。 “宋律师，喝水。”苏榆这几个小时深刻地反思了自己这些年过激的行为，决定奋发向上，利用好每一条人脉，实现财务自由，争取早日退休，环游世界。 宋璟接过，手腕稍转瓶口就开了。浅浅喝了一口后把水塞进公文包，拿过她和他的行李往前走，“走了。” 苏榆双手空空，看着他拖着她二十八寸的行李箱，还有他自己二十寸的。两边对比太明显，她良心不安，小跑走上前，“我自己来。” 她行李有多重，她自己心里有一杆秤。除去从A市带过来的，她在成江小镇也卖了不少衣服鞋子，特产，特别是里面还放着好几本砖头书。 宋璟顺着她看行李箱的视线往下看，盯着她纤细的鞋跟，“好好待着。” “哦。”苏榆放开搭在行李箱上的手。 林语一个小时之前就在机场外待着了，她打着视频和对面头发花白的人轻声细语，“把桌子上的小米数完了，我差不多就回来了，现在数到多少啦？” 那边拿着小勺子拨弄，“三百？哎呦我又忘了，你不要打断我。” “好，那我关视频了啊？”林语见那边点点头，双手合拢又把小米混在一起，认认真真点着数才挂了视频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 航班到达的时间。 她透过窗户远远的就看宋璟和苏榆在机场里，一前一后往这边走。 宋璟腿长，脚程快，一步能抵苏榆两步，哪怕极力放慢了，穿着恨天高的苏榆也累的半死，她细微感受了一下，脚后跟肯定磨红了，要是再走下去，她之后几天说不定只能穿拖鞋在家休养了。 “我们休息一下吧。”她扒拉上宋璟的袖子。 “累了？”算着时间确实走了几十分钟了。 苏榆两眼汪汪，趴着箱子上，自下而上看着他，委屈道：“嗯。” 宋璟低头看着她披散顺滑的黑发有些手痒，“你行李箱的质量够好吗？” “绝对很好。”这个行李箱可是她货比三家，挑挑拣拣之后选的最贵的质量最好的。 “坐上去。” 苏榆瞪大眼睛，“？” “坐行李箱上？” “嗯。”宋璟朝着她的行李箱下颌微抬。 苏榆震惊过后立马反应过来，考虑了一下可行性，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按压几下行李箱。考虑了一下姿势，在周围人的视线下把腿搭上行李箱，抱住拉杆，迅速把另一条腿搭上去。坐好后，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啦。” 宋璟看着她像个鸵鸟一样低头埋在他袖子里，提醒道：“脸上还有妆呢。” 苏榆立马离开他的袖子，这件风衣她看过，得好几万呢。万万不能让她本就贫寒的家雪上加霜。 “走啦。”他通知一声，推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走。 宋璟依旧走的不快，速度刚刚好，手上很稳，苏榆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烧红的脸也在路人的注视下慢慢降温。 林语趴在副座的窗户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向机场门口走，连一旁的手机掉了下去都顾不上。 她怎么听说他们关系不太好来着，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可惜了很久，青梅竹马长大的就成了陌生人。她和苏榆的妈妈张琳以前还是同事来着，在同一家知产事务所。可惜，张琳在苏榆高三那年去世了。 现在看起来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关系不好哪会让别人坐在箱子上去推她。年近三十，终于有了一点哥哥的担当了。 她下车打开后备箱等着他们过来。 苏榆老远看到林语的身影，悠闲晃动的脚瞬间收拢，拉住宋璟的大衣，“我下去，等一下被林姨看到了影响不好。” “坐着，脚不想要了。到时候走不了路，小心被你外婆念叨。” 她挣扎的动作立马停下来，乖乖坐在行李箱上，抱着拉杆一动不动。 “小榆！”林语站在车边招手。 “林姨！”苏榆激动到手挥出闪影。 林语应声，目光下移，想要结果行李箱，看到苏榆脚后跟一大片红痕，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小榆，你等等，我拿双拖鞋给你。” 她工作一般都穿着高跟鞋，车里一定会放一双平底鞋，一般是拖鞋，比较方便。今天一直待在家，出门就穿的平底鞋。 苏榆立马起身，蹲下身，脱下折磨她一路的鞋，好看是好看，就是打脚，走多了后跟磨的疼。 换上拖鞋，她犹如新生。 上了车，她坐在副座和林语唠家常。宋璟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接电话，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南城的风景饱和度高，天空碧蓝，蓝到刺眼，只有几朵云漂浮在空中，看起来有些低压压的。街边的草丛大多都黄了，黄绿相间的树，绿色的的士，远处的海，西伯利亚飞来的海鸥，还有禁止翻越的牌子。 “林姨，那我今天回家，每天就去你家拜访？”苏榆看着翻着不大的日程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明天我去接你？西城宋璟他奶奶家那边有点远。医生说处在熟悉的地方，比较有安全感，对治疗有好处，我们就都搬过去了。这几天她一直在念叨以前的事，完全陷在了以前的世界了，当下发生的事没多久就忘了。天天在他爷爷面前念叨你，说你是她这些年见过最漂亮的，小时候可水灵灵了，看了都想抱回家养着，那时候还求着你外婆让你借给她带几天。” “那她现在还好吗？”苏榆沉默，她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现在能回想的记忆中，她们只见过几次，是个很和蔼的老奶奶，很喜欢看书，看报，偶尔也会陪她一起看狗血的偶像剧。但大多时间都是和她外婆到处走走逛逛，整个南城都被她们看遍了之后就相约着出省旅游。 她来之前上网查了，在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数据中，阿尔兹海默症位于十大死亡原因的第七名。最年轻的患者，19岁。 无法治愈，但综合治疗可减轻病情，延缓发展。 林语叹气，“记忆混乱，方向感也差了，请了两个保姆照顾她。现在每天的时间都安排了，玩玩魔方，打打扑克，偶尔数数数，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她出去走走，参加一下中老年人的聚会，看看南城的风景。” 苏榆指尖停在手机中间，阿尔兹海默症的预防上。搜索南城老年大学，重点看了各种评价，课程，招生概况，还有学费。 “那宋爷爷呢？” “每天都陪着你安奶奶，照顾她，医生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陪伴，过些时候，等你安奶奶好些了，准备去老年大学看看。” “林姨有熟悉的老年大学？”苏榆转头看她。 “你要把你外公外婆送去？” 苏榆应了声，她赌不起，只能先尽量预防了，也让她外公外婆有些事做，丰富丰富生活。 “那你得赶紧了，这几天就得办好，看能不能插班。” 苏榆打起精神，准备一回家就说这件事。 “我有一所熟悉的，我推荐你外公外婆过去？”宋璟突然出声。 苏榆捂紧钱包，“不能太贵。” 他看着平时低调，但绝对很有钱，是她几辈子都攒不下了的有钱，更别说家里还有很赚钱的游戏公司了。 “放心，都有规定的。”宋璟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她和他争的那几个案子的代理费，“你接了那么多案子还没钱？” 律所分成再怎么高，她一年四季不停地接案子，总有盈余。加上她手上的张姨留下来的财产，她外公外婆也有退休金，还不低，不至于这么节俭吧。 “我买了一套房。”苏榆说的小声。 说的小声，实际上透露着一点点小骄傲，想要听别人的夸赞。毕竟在她这个年级就能拥有一套房的人不多，虽然大半的钱不是她挣的。但她在A市也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了。 “A市？”宋璟耳尖。 “嗯。”苏榆回的更加小声了。不过，房贷加上装修简直能要了她的命。还好她平时够卷，钱攒的也多。 “厉害啦！小榆，买在哪了？”林语惊讶上下扫视苏榆。 “华鎏苑。”这一个小区她看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就算不是用来住的，用来投资也很不错。 “真巧，小璟之前也在那边买了一套，现在在装修呢。” 苏榆转头看他，只见他轻轻点了头。 她呆在座位上，这么巧？！ 9. 日出 “外公，外婆！我回来啦！”苏榆推开木门，推着箱子一蹦一跳地向里面跑去。连脚后跟的伤都顾不上。 院子中间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其他地方大部分是由白色的小石子铺砌而成，很平整，质地坚硬，有些粗糙。墙角从前种着一颗杨梅树，七八月的时候成熟，海边的风稍大些就会‘哗啦啦’掉一地。后来因为她过敏，杨梅树就被移栽送人。 现在院子两旁和墙角被石块圈出两块长方形，里面种着七八种菜，翠绿的菜长得整整齐齐，每一排每一列之间的间隙仿佛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小榆回来啦？”头发黑白相间的老人打开落地窗走了出来，看到她惊喜道：“不是说晚上到，怎么下午就回来了，你又骗我。” 嘴上抱怨着，但言语之间的喜悦抑制不住。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要是飞机晚点了，你又得担心。到时候脸上的皱纹又得多几条，再多的护肤品都补救不回来。”苏榆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就你贫嘴。先进来，等下天黑了就只有几度了，冻死了。” 这些天南城天朗气清，就是温度转换的很快，每天最高气温和最低气温隔着十五六度是常态。到了晚上温度下降的非常快，白天二十多度，到了晚上只剩下十几度。 她家外面就是一片海，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平时有不少人来这边骑行看海。海上是一望无际的蓝，在朦胧的烟雾中可以看到被天海映照成蓝色的山。 “我今天还特意穿的多了，时尚吧，在酒店的时候还特意化了一个妆，本来想要在这条街上炫耀一下您有这么漂亮优秀的外孙女来着，可惜......” “可惜什么？遇到啥事了？”凌佳皎拉过她，上下打量她，“怎么了？很完美啊！是我事事追求完美的外孙女啊。” “可惜我太想你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苏榆靠近她的耳边，像讲悄悄话一样。 “啊呀呀！怎么这么肉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凌奶奶边说边搓搓胳膊，“正经点，到时候又笑出来了几条皱纹，那我不得烦死。” “我看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对着这几条皱纹笑的可开心了。”张鸿拿着铲子和一小袋化肥从工具房走出来，把东西放到那两小块菜地旁边。 “你别打岔。”凌佳皎笑骂道，“赶快把菜种完好吃饭。” 随后转头对苏榆说，“知道你回来，我今天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酱猪肘子，红烧鱼，小炒黄牛肉，白灼虾你喜欢的今晚都有，夜宵我都给备好了，炖的鸡汤，找你肖叔叔买的鸡，都是在山上养的，可有营养了。” 苏榆刚踏进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料味。辣椒的辛辣味勾得她口水直流，飞机餐她吃的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那我先去房间把箱子放下。”苏榆拖着箱子往楼上抗。 她的房间面朝大海，落地窗，有阳台，阳台架子上摆满了多肉。南城湿度低，气候干燥，阳光紫外线也强，多肉一个多月没有浇水了，看上去有些焉。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摆放好，在洗手间打了一大盆水，把每盆多肉都放到一个烧杯里，灌满水，等待它吸饱水，恢复水灵灵的模样。 一切弄完才注意到脚上的伤，她今天穿的一条阔腿裤，有点长，刚好把脚跟挡住。坐在床上，掰过脚一看，红肿破皮，她取出包包里常带的创可贴，还有一年过期，她撕开贴在脚后跟。倏地想起，她的鞋还在林语的车上。 拿过手机，手指在空中蜷缩几秒，还是打通了宋璟的电话。 对面有些吵，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有事？” “我的鞋还在车上，还有我穿的林姨的拖鞋。”苏榆瘫在穿上，望着雪白的房顶，等夜晚到来，打开星空灯，会很美。 “明天给你送过去？”宋璟背靠阳台，看着全家人哄着他奶奶出去散散步。下午的空气很好，太阳也快落了下来，悬在海平面上，发出橙红色的光，像莫奈的日落。 落日余晖，街上人多，有不少人沿着海岸线拍摄海鸥，街边还有人专门卖小面包和不大的鱼虾，提供给想要喂海鸥的游客。 “那你明早来接我？”苏榆转身陷进柔软的棉絮里。 她实在不想晚一点出去，要是碰上了苏朝送苏涉去幼儿园，或者送覃霏去高中，再或者她出门的时候碰到苏朝送完人回来，她这一整天都得气死。 苏朝是她爸，七八年前，她妈妈张琳血癌去世之后，两个月不到就另娶了。是他单位旁边开花店的老板覃若，她带着覃霏嫁过来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下了苏涉。 她和他们的关系极其不好，大学之后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偶尔她回南城碰上了，她对他也是一顿怼。要是上门了，恨不得拿扫帚把他赶出去，不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你几点起？”宋璟问。 “你几点起？”她问。越早越好。幼儿园一般八点上课，算算时间，大概七点后出发。今天是周末，覃霏现在在高三，一般是周五晚上周六上午放假，今天晚上苏朝一定会去接覃霏，六点左右上完最后一节课，晚自习要到九点半左右，走读的话，她今晚尽量避开这个时间。要是覃霏住宿，她这几天还得防着不要乱跑，免得看见覃若要是想给覃霏加餐送饭。 “七点？”他律所坐班的话一般就这个时间起床，到健身房锻炼一下，洗个澡，再去律所，差不多就到了冬季的上班时间。 “这么晚？”苏榆脱口而出。他律所刚开不应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卷生卷死，来保证律所今后的发展。 宋璟面色一黑，“我凌晨三点睡。” 苏榆秒懂，确实是有些客户不分昼夜，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可能打电话给你，咨询各种问题。哪怕你凌晨四点躺在床上了，他也得通过手机把你从床上扣起来。加上律所刚开事情多，律师少，大案子合作的人少，还要拉案源，维持运营，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压力确实大。 不过，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能保持精力充沛的人确实很厉害。 “那我直接去城西找你，到了给你打电话来接我？”不能打断他的作息，那只有她主动一点了。 宋璟细细思考了一个这个时间，她为什么会想要避开，“明天六点我来接你？刚好我很久没有看南城的日出了，还可以借机看看。” 苏榆扯着被子的手猛的一锤，“谁要和你看日出。” 夭寿了，这南城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走街串巷几十年，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走过，跟着她奶奶，不少人认识她，更别说她各种同学了。 要是看到他们两个早上六点特意出来看日出，那不得脑补一出戏。 不是她吹，这边大爷大妈认识她的不少，一是她爸两个月再娶这件事闹的挺大，吃瓜看热闹的唾弃的人不少，再一个当初她是以南城状元的身份考出去的，在这一块都是赫赫有名的。 当初这两件事还撞在一起了，传播就更加广了。 宋璟懵了，“谁要和你看日出，说的那么暧昧，别自作多情。我就是为了让你不遇到某些人，找的借词。我一个黄花大闺男，还害怕你玷污了我呢！坏了我的名声。” 苏榆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她合同还没有签，她合同还没有签！她得冷静，钱还没到手，想想她未来光辉璀璨的履历，她还有房贷，她还要装修，想想她的毛坯房，“怎么好意思麻烦宋律师您来接我呢，我明天打车过去，您把地址发给我，明天一定按时到。” “你......正常点......”说话。 宋璟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榆挂断的电话。 她从床上翻身而起，恨不得对着大海大吼一声，发泄她心中的不平。 她才是被玷污的那个好吗！这漂亮的脸蛋，这完美的身材，多少人想要和她看日出，她都没接受，几十年大大小小长得好的事业有成的追她的不知凡几，她早就司空见惯。今天竟然被倒打一耙，说她玷污他。 他那个冰坨子谁会喜欢！表面帅气，沉稳内敛，精干利落，学识渊博，实际上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她怕她再不挂断电话，她就要口出狂言，一顿输出。 吃过晚饭，苏榆瘫在摇摇椅上和她外婆看星海。星星特别多，特别亮，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汇成一条河，特别好看。 ‘叮咚’一声，院子外的门铃响了。 苏榆无动于衷，她回来的事几乎没人知道，也没什么人会来找她。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她回来的事情传到苏朝的耳朵里，要不然她接下来两天会很难过。 为了众人眼中的道德，只会压着她或者用无数种推脱的办法把过错按在别人头上，来达成自己受害者的模样，之后才会理直气壮地各种剥削压迫她。要是她功成名就了，还会各种散布他教育有方。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张鸿放下移栽菜苗的手，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小璟，你有什么事吗？” 宋璟裹着一件加绒的大衣，手上拿着橙黄色的袋子，头发被海风吹的凌乱，带着眼镜低声道：“我来给苏榆送东西。” 张鸿看了眼手表，九点，这么晚了，明天送也没多大差别，“她正忙着律所的事情呢，我等下给她，你先回去吧，夜里风大，温度低，别感冒了。” 说完，他就关了门，拿着袋子往室内走。 “谁来啦？”凌佳皎坐起身，看到他手里的袋子，“这个时候还有人送东西来？” 苏榆拿着手机在嘉懿律所组建的群里看着消息，冷不丁看到了宋璟的发的短信。 ‘别生气。’ 她挑眉，她会生气？生气伤肝伤身，还容易老。她才不会出现这种情绪。 “小榆，给你的。”凌佳皎拍了拍苏榆的手。 苏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的被拍，手机瞬间砸落在脸上，发出轻微的‘砰’声，是她额头和手机的撞击声。 ‘嘶——’她拿起手机，捂着额头。 “没事吧。”凌佳皎拿开她的手，对着光看她的额头，“哎呦，这都红了。” “没事，砸了一下而已，脑子是完整的就好。”苏榆毫不在意，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有一天，会被手机砸中脸。 “谁送的，咱们小榆回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啊。难不成是那边......”凌佳皎拧紧眉，就差把晦气写在脸上。 “不是，是小璟。”张鸿说完，停顿了一下，“可能是今天小榆坐他家的车回来的，有东西落在上面了。” 苏榆接过，“是我的鞋来着，鞋跟太高了，林姨怕我崴到脚就让我穿了她的平底鞋。” “哎呀，你不要老是买那种恨天高，你也不矮，穿多了对脚不好的。” “知道啦，下次不会啦！” 她这么努力捯饬自己，那么想要功成名就，就是想要他们以她为傲。提起他们家的时候不是那些糟心事，不是惋惜可怜。 “知道了，知道了。我那次讲你回的不是知道了，知道了，然后下次还是这样！” “这次是真的知道了......” 宋璟站在门外听到了被风声卷来的话语，随着他的远离越来越轻。 半晌，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 苏榆：“等我一下。” 他转身。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门缝中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白袋子。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只披了件衣服，海风吹的她有点冷，她走到他面前，把袋子递过去，“谢谢。” 10. 早恋 南城的早晨是被一碗米线唤醒的，在老城区的街头巷尾的早餐店买上一碗，不锈钢碗装着，中间堆着鸡丝炸酱，碗边浮着香葱和红辣椒。吃上一碗，夜里的寒凉都会被驱散。 天还没亮，苏榆就沿着街走到她从前常去的面店，店里人多，她就端着碗走到店门口的石墩子上，把碗放上去，岔开腿蹲下去，靠着吃。 街边还亮着暖黄的路灯，店门口巨大的白炽灯把周围照的透亮。 半晌，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顺着修长的腿往上看，是她昨晚辛辛苦苦给她送鞋的甲方爸爸。 他垂头看着她，穿着一身橙色运动服，外面套了件米色灰色外套，看着一尘不染的模样。左手提着一个纸袋，右手上端着一个纸质奶茶杯，看起来有1l，像一杯超大的果茶，她不太确定，南城的奶茶店开的晚，大部分是八点半到九点开业。 她吸了吸鼻子，“早！” 说完，她随即看了眼天，再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四十多。 他不是七点起吗？不是她自己打车去那边吗？ “怎么不换一家店？”宋璟看着她的目光透露着嫌弃，扫过店里挤满的人群，店里胡乱堆积杂物，灶上高汤锅底的黑垢，玻璃窗瓷砖墙面上一层黄黑色的油垢，还有店门口的专门倒汤的桶，目光看她的时候简直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苏榆看懂他的目光，浑身一抖，三两口刨完了面，“你来接我？” “接你？”宋璟往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她，随后指了指漆黑中带着一片湛蓝色的天空，“我只是来看日出。” 苏榆‘哦’了一声，把汤倒了，把碗放到门口不锈钢大盆里，看了不看他转身就背对着他走。 “你去哪？”宋璟追上她。 苏榆走动的脚步一顿，双脚合实立在原地，转身看着他，歪了歪头，“我当然是去看日出啊！七点钟太阳就要出来了，我再不走就看不到它从还平面上升起来的样子了。” “啧，我果然还是太优秀了，处处都值得学习，没想到你连这都学。”宋璟走近几步，把一直捧着的杯子递给她，“给你。” 她接过，直径七八厘米的杯子还挺沉，温度还挺高，她摸不准里面是什么，微微晃了晃，不像果茶，更不像奶茶咖啡，它们晃起来没有这么粘稠，“里面是啥？” “买给你的早餐。”宋璟越过她往海边走。 苏榆追上，“我是猪吗！我能吃的了这么多！”这一杯可以抵她两顿饭了。 摇起来更像是粥，她凑近闻了闻，是紫米粥。 瞬间有点崩溃，“宋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都多大人了，跟个小学生一样。” 她高中最怵的就是茶和粥。学校卫生间数量坑位有限，老师一拖堂，她就来不及上厕所。而茶和粥她一旦碰了，就总是忍不住往厕所跑。 久而久之，她看都不看一眼这两样东西，看到了也会下意识抗拒。 “我这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宋璟插兜，“你看你每天重油重盐重辣，我担心你的心血管和肾脏。”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苏榆双手捧着紫米粥，默默念着这是她甲方爸爸特意给她买的。搞完这一单她再也不受这个气了。 “我这不是怕你少了嘛，没想到刚买完出来就看到你蹲在地上吃面。” 苏榆转过纸杯，透过隔热杯套看清楚了店名。是这一片有名的养生楼，中医坐镇，把脉专门为你定制菜单。 当然，价格也是让人望而止步的。 “我拿回家给我外公外婆当早餐？”她实在是吃不下了，那碗米线她还特意让老板多下了一点，买的最大碗。 “走吧，我车停在你家门口。” “你不是看日出吗。” “对啊，你不是也看吗，外面有冷飕飕的，我带你环海看日出，怎么样。看完就去城西看我奶奶。”这安排简直完美。 他算计她！ 她还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她会在这个时间去那家店吃面，收到养生楼的粥后吃不下就会回家，把粥给她外公外婆，然后出门就是他的车，就连日出他都计算好了，她会用这个膈应他。接下来环海看日出去他家不是理所当然了。 难怪买这么大一杯，她单手拿手都得折，必须双手捧着。 回家把粥放进保温箱，贴上便签，放到厨房打眼的地方。 出门的时候路过院子里那两块绿油油的菜，手痒，上手薅了三排菜心，拿帆布袋装着，走到门后的大信箱里取出一个快递，撕开快递包装，露出了一个原木色盒子，上面印着成江小镇的logo，很重，苏榆抱出来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犹豫片刻，她走到门口，轻咳一声，“你有没有兴趣帮个忙？安奶奶一定会开心的。” 宋璟质疑地看着她，“什么事？” “帮我搬个东西。”苏榆指了指门后面，又有些迟疑，问道：“你每天健身？今天拉伸了没有，臂力怎么样？” 这要是韧带拉伤了，她可赔偿不起。 “拿什么？” “一个盒子。”苏榆指了指后面。 宋璟走进去一看，是一个还挺大的盒子。他走过去，搬了一下，是很沉，颠了颠，他目不改色看着苏榆，“走吧。” 两人坐着车沿着海走，路上人少，海面波光粼粼，天边那片蓝渐渐被橙红的光取代，直至那抹红从海平面上升空。 宋璟家在南城城西的一片别墅群里，每家每户都隔的比较远，路上种着各种果树，树下是修建整齐的灌木。到了地方，宋璟把车停在车库。 领着苏榆上了一楼。 安姝正在看护下数着小米粒，带着一副老花镜，苦大仇深地看着旁边一堆的小米。黄黄的，看得人眼花，数的她脑袋都大了。 宋璟搬着东西进门，经过柜台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陶瓷花瓶，站在宋璟旁边的苏榆心脏呼吸一滞，眼疾手快扑向花瓶，顺着它坠落的方向抱上了宋璟的大腿，整个人伏倒在地。 ‘嘶——’苏榆的撞击，花瓶的坚硬，宋璟大腿被瞬间的冲击砸出一个红印，感受器顺着神经元传入大脑，痛的他腿都在打颤。 “起来。”他咬牙切齿。 苏榆仰头没看到他，只看到箱子底，他修长的手被箱子压的泛白。 手下是他绷紧的腿，她下意识摸了几下，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的好手感，身材锻炼的真好。 “你在干吗？！”宋璟压低声音，侧身怒视她。 她回过神，火速松开他的腿，把花瓶移到地毯上，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却对上安姝睁大的眼，“小榆，你是在和小璟玩游戏吗？年轻人真开放，你们两个还是高中生呢，不能谈恋爱，今天是星期几来着，哎呦，上次那个吴老师还让我记得开家长会来着，林姨今天星期几？怎么他们还没去上课？我是几号开家长会来着？” 苏榆哑然。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急急忙忙走到院子里找人。像是想要找人商量对策，怎么处置他们这两个‘早恋’的‘高中生’。 “起来啦。”宋璟踢了踢她，“喜欢躺地上？” 苏榆翻身起来，指了指箱子，“里面是成江小镇定制的建筑榫卯，有三套，都是橄榄木原木的，每一个都尽量打磨光滑了。” “你找莫里订的？” “成江小镇接下来的新品，这几天就会发行，我连买了三个最好看的建筑模型，他给我打了个折。”跟他给她的案子比，钱什么的就不是那么重要的。 “谢了，去院子吧。” 宋璟把东西放在茶几上，领着苏榆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个亭子，安姝拉着正在收围棋的宋循唉声叹气，“小璟好像和小榆在一起了，他们谈恋爱我早就看出影子了，之前好几个男生向小榆告白，都被小璟挡了回去，那种递情书的，小璟借着哥哥名义收了不少。” “哈哈哈，当时说他是小榆表哥的时候那叫一个顺溜，加上小榆看上去和他挺熟的，竟然没有人怀疑。我估摸着他早就对小榆有意思啦！就是不好意思说。” “前几天我去他们学校看的时候，小榆对着一个男生笑的可开心了，结果等小榆走开没多久，小璟就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那个男生刚刚面对小榆的兴奋劲儿一下就没了。这要说是不喜欢我才不信！” 苏榆木脸看着宋璟。 “那不是那个时候有不少人通过你给我送情书礼物嘛，然后你还向我妈告密，我气不过就想报复回来。” “没想到你高中的时候春心萌动的挺厉害的。” “哪有你厉害，只准自己春心萌动，不准别人......” “呵！”苏榆冷笑，“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不知道吗？我当初各种信息是谁泄露出去了你不记得了，您贵人多忘事。” 宋璟哑然，他当初瞒着他妈去学滑板，还伤了腿的时候是谁告的密？ 算了，他们认识了这么久，是谁先开的头早就分不清了，现在纠结也没用。 “我当初挡了你的桃花是我的错，那我以后多给你介绍一点单身的优质青年？” “不用。”苏榆很心动，但清醒，“你身边的人哪个和你不臭味相投。你......” 她想起来了他是金主爸爸，合同没签之前他就还是。 “你这么优秀，事业有成，这么帅气，身材这么好，在专业上也是我望其项背的存在，我哪敢妄想和你一样优秀的人。” 11. 他欺负我 晨枫中学，苏榆累瘫在操场上。 她拿着纸巾贴在脸上吸汗，南城一年四季的紫外线格外强，今早她出门的时候涂了很厚的一层防晒，刚刚跑了八百米，全废了。 “起来。”宋璟走到她身侧，“刚跑完不要躺下。” 苏榆呜咽一声，眼泪差点从眼眶里泵出来。她刚刚为什么要答应和他比，赔了夫人又折兵。 中午他被安奶奶训了半个小时，专门针对‘早恋’这个话题，尤其重点讲了责任。为了逃避下午数小米这项活动，讲的滔滔不绝，使出了全力。完了，带奶奶出来玩，逛着逛着就来了晨枫，看到操场上每月一次的体育测试，他冷不丁地说要和她比试一场。 他一千米，她八百。 她赢了他把他最喜欢的滑板给她，他赢了她把那一架子多肉给他。 最开始定的胜利品只是学校门口的一碗豆花，后来她越说越膨胀，想要搞一把大的，盯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个滑板，绝对会让他肉疼。而他选了她阳台，今早一大堆喝饱水在阳光下蓬勃生长的多肉。 没三分钟，他就跑完了1km。 她输了，没有跑到四分钟是她最后的倔强。 “这就起来了。”她一把抓上他的手，想借力起来。没想到手上全是她刚刚润湿的防晒霜，他们的手刚碰在一起，水润润的防晒霜就黏在他们的手上，很滑。 她刚使劲，就脱离了他的手。半起身的往回落的时候，手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个东西，就听到‘噗呲’一声，手上多了一块布。 她一脸懵的顺着它往前看，面前是雪白的一片肉，直接裸露在空气中，她眨眨眼，看着周围残破不堪，向外卷的裂缝处，对比她手上扒拉下来的一块布，沉默了。 她直愣愣地把布贴回他的腿上，想要把它复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你在干嘛？”宋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斥着不可置信。 又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只能察觉到细微的异动，透过周围的环境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暴风雨将要来临时的猛烈。 她脑袋一抽，直接抱上他的腿。双手双脚稳稳环绕，像是倒吊的考拉，死死抱着支撑自己的树枝。 宋璟深呼吸几口气，努力温声说，“起来。” “我不。”起来了就要看到他的黑脸了，只要她看不到就可以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抱着他的腿，他总有顾及。她要和他的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同生共死。 “你起不起来？”宋璟有些绝望，青天白日下，这样实在是有伤风化，还是在学校这种充满纯洁和知识的海洋。更重要的是，他当初的毕业照还在学校的展示牌上挂着呢！ 还好这个时间操场上没有什么人。 苏榆抱的更紧了，额头贴着他的大腿使劲摇头。 宋璟放弃了，捂着脸，拖着他那条被抱住的腿往前走，没走几步，朝着锻炼器材那边大声喊，“奶奶，苏榆......” 苏榆猛的起身，踩上他的脚，手一伸想要捂住他的嘴。 宋璟双手稳稳扶住她，使劲后仰，“苏榆她......” 努力伸了好几次，见手实在不够长，苏榆放弃了，想要稳住身体。结果宋璟重心不稳，向后一倒。 她猛的向前一扑，跪趴在他身上。 苏榆懵懵地看着身下的人，还没有缓过神。汗沿着发丝缓缓往下坠，滴落在他的唇边。她惊醒，手脚并爬想要起身。 “小榆，小璟，这还是在学校呢，你们这是，还好这边没什么人，赶快起来。”安姝刚放下上肢牵引器的两个环，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这一幕，“小璟，我今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回家再好好教训你。” 苏榆宋璟齐齐望向她，对视一秒，苏榆果断翻身，用手肘撑着身体起来，“奶奶，你听我解释。” 说着，她侧过头看着宋璟，想要他解释解释。 这要是传到她外公外婆那里去了，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宋璟弯腰捂着被扯掉一块的裤子，抬头看着他奶奶，一脸正经道，“我没站稳，不小心扯了她，然后我们就倒下了。” 安姝看着他的裤子，被扯掉的边角参差不齐，“你倒下去，裤子还能被扯破？”这得多激烈，多大的手劲儿。 苏榆和宋璟哑然。 “赶快整整，待会儿来人了，一看啥都知道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好歹我也在这边算是熟人了。” “奶奶放心，马上就好，绝对不会让你丢人！”苏榆说的铿锵有力。 她拿过放到一旁的包包，对着宋璟比划，顺便伸缩了一下长短，然后一把挂在他身上，他那块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大腿肉，刚刚好被挡住了。但下面那块布依旧显眼，她想着随意，也不会太打眼，就算这么出去走一圈，也没有什么人特别注意，更何况街上的人大多都只会见着一次。 看到宋璟锐利，但又透着可怜的眼神。她想起她撕下来的时候‘噗呲’声，还有倒在地上的‘砰声。再要是出去被路人的目光洗礼一遍，确实挺可怜的。 而且她才是他裤子裂开的罪魁祸首，她无奈拉过包包，翻出里面的针线包。蹲下，拎着被扯掉的那块布，看了几眼，抬头准备对光穿线，却看到他质疑的眼神。 “现在就这条件。”苏榆见他挑三拣四，忍不住接着道：“谁知道你的裤子这么脆弱，一扯就坏。” “你不扯就不会坏。”宋璟理直气壮，“这可是我私人订制的裤子。” 苏榆准备缝针的手一顿。 他看着她目光闪烁地看着他的腿，瑟缩一下，悄悄往后退。 怕不是要扎他。 突然，她动了，神情悲痛地看着他，似是在怜惜这命运多舛的裤子，早上被她砸了，下午就在她手里丧生，现在她还要拿针线戳它。 她起身，一把扯过包包，翻出一叠创口贴，翻看日期，专门找放了几年的，粘性没有那么强的，对着他的裤子，一点点粘了起来。 “这样绝对没有问题。” 宋璟回过味来，小声道:“怕我勒索你？” “我是那么爱钱的人吗！”苏榆正义凛然，视钱财如身外之物，转身就说，“安奶奶，宋璟要勒索我了，我好可怜啊！” 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回了家，苏榆苦大仇深看着面前一架子的多肉。拿出木盘，一个一个地往上放。 她很少回家，外婆也经常忘了浇水，与其让它们在这里等她回家，还不如换个人好好照料。 把多肉一个一个运到宋璟车上，她目光中的不舍几乎要凝成实质。 “要不......” “愿赌服输，绝不后悔。你记得给它们浇水，要是出差回来了，它们焉了吧唧的，就把它们整个泡在水里，泡一晚，就会水灵灵的了。”苏榆低头拨弄鼓胀的多肉。 “那我走了？” 苏榆应了声。 “我跟安奶奶告个别？” “她睡了。”宋璟靠在车窗看着她。 苏榆转头看去，确实睡了，身上盖着他之前穿的大衣。 “那......裤子？” 提起这个，宋璟脸一黑，“要不是我突发奇想想要和你比，也不会发生这之后的一系列事。” 就是遮遮掩掩走在路上，面对学弟学妹惊诧的目光，怪异的打量，非常别扭，恨不得在原地蒸发。 “那你一路平安。”苏榆扣着手指，不敢看他。 宋璟上下扫了一眼她心虚的样子，清咳一声，“想要和我环海看日落？” 她瞪圆眼睛，一脸抗拒，“不不不，我先进去了，你随意。” 晚上海风可大了，也没啥好玩了。在这里几十年，她在海边看日落的次数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回。要是她再不小心搞出了什么事......她怕她倾家荡产。 等到她进去，关了门，院子里的灯光亮了起来，他开着车沿着海边走，窗边刮过榉树，海桐树，紫檀树，震撼的日落，还有静谧的海面。 苏榆关上门，打开院子里的灯，转身就看到她外公外婆好奇地站在窗帘后往门口看。 沉默半晌，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外公外婆，你们想不想上个大学？宋璟对这方面特别了解。到时候你们也不会觉得天天待在家里无聊了，那边兴趣班各种班超级多，我们还可以培养一下情操。” “听说那边每个星期各种活动可多了，一点都不会无聊，还有社团，到时候还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宋爷爷过一段时间也会去，你们要不要一起，做个同学当当？” “而且那边书法课特别厉害，都是名师教导，保养护肤养生请的都是专家！” 见他们两个都有些迟疑，既然讲到了这件事，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我们可以去看看，先体验一下，喜欢我们就去，不喜欢我就不去，省下钱还能出去旅游看风景。” “主要是这几年老年大学太火了，我怕你们两个待在家里会寂寞，而且我一个人在A市也放心不下，最重要的是，说不定你们在这个年级再做出一番事业！外公你在这个年纪还能成为一个书法大家！外婆，你说不定还能成为美妆养生的博主，开启事业的另一个篇章！” “你们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凌佳皎和张鸿被她豪言壮语震到。 这画的大饼理智知道难以达成，但是格外的吸引人。 “那就去试试。”林佳皎率先拍板，决定吃下这个大饼。 苏榆松了口气，既搞定了老年大学的事，又躲过了被八卦的命运，这出计策堪称完美。 “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12. 她的告白 “苏榆，我有一个天大的消息告诉你！你绝对会非常感兴趣的！我今天出去的时候遇到宋璟他们所的一个律师，听到他说宋璟竟然脱单了！”李梦刚在法院听完八卦的全程，刚出法院就迫不及待和她分享，表情极其夸张。 她之前还吐槽来着，苏榆和他挺有缘分的，青梅竹马长大，又是学长学妹，工作了带教律师曾经还是一对夫妻，现在两个人的工作场所竟然还是对面。要是被催婚了，两个人凑一块，还挺合适。颜值高，身材好，工作能力强，责任心也强。 没想到他竟然脱单了！真的老房子着火了，听描述还在一起一年了，吃个饭还黏黏糊糊的。 苏榆正往嘴里塞草莓，听到这句话差点噎到，瞪大眼睛，“这么快？！” 这才距离情人节几天多久，这段时间她看他空闲时间一直在打电话或者对着电脑整理资料。没想到在这种高强度下，竟然还能找到对象，并且顺利脱单。 “我也大吃一惊，但转过来想想，很正常，成年人了看对眼了，不就成了吗！说不定是一见钟情，然后直接老房子着火了。听说，第一次给女朋友送礼物，挑了好久，选的最贵的，就是选礼物的眼光听说不是很好。” 苏榆想想妇女节那天，他送的礼物，确实一言难尽。看起来贵是贵，材料高端是高端，就是花花绿绿的凑在一起，都快把玻璃罩挤满了。 “我还以为他是会日久生情的那种人呢。”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像我，每次碰到长的好的都见色起意，想要一场细水长流中又带着轰轰烈烈的爱情，时不时就来一点小小惊喜那种。” 苏榆啧了一声，“秦沐怎么样了？” “最近情绪听稳定的，我帮她约了个心理医生，最近忙着查梁俊。他把他现任藏的可真深，秦沐都没发现，每次去找她都会改头换面一番，处事更是处处小心。” 苏榆应了声，她这两天在南城忙完，等回了A市再问他要梁俊的资料。他言语见看起来还对他挺熟悉的，至少是特地了解过的。 “我过两天就回A市了，到时候给你带一点蜂蜜，你听着嗓子都哑了。” 李梦拉着车门把手的动作一停，两眼放光，“我还要火腿和麻鸭！咖啡豆你也多带一点，我最近出差困死了，我们律所都是那种浓缩咖啡，我好久没有喝过现磨的了，想死你之前带的咖啡豆了，超级香，超级提神，我一天都不带困的。” 苏榆扯过日程本，记上，“行，你等我回A市。” 她刚放下笔，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苏朝的脸，心下一凉，想要出门看看情况。 “苏榆。”身后传来唤她的声音，尾音上挑，听着有些惊诧。 她没在意。 宋璟走近，看着她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顺着她的视线只看到外面的网球场，里面有几个少年在里面打网球，“怎么，想起无疾而终的初恋了？不，是暗恋。” 苏榆放到玻璃上的手按的发白，回眸瞪了他一眼。 十年前的深秋，南城迎来了它那年的第一场雪，金黄色的草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那时候天不是很冷，冬天也还没有来临，但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这场雪欢呼。 她也是，在她写完人生第一封情书，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南城的雪飘在了她的身上，因此她坚信她的告白一定会成功。她的初心萌动，她第一次暗恋，她的小心翼翼，那些不可说羞涩而又挣扎的少女心事都落在了那张纸，用的她最喜欢的少年，在留言墙上写上的他最喜欢的颜色。 那天她打听到他会去学校不远处的网球场打球，放了学，她回家放下书包，拿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充满爱意写的情书出门，转角，没有遇到爱情，也没有遇到惊喜，只有一个经常欺负她的人——宋璟。 大雪飘飞，他开着窗，坐在窗前，直勾勾看着她，瞟过她手里的贴着爱心的情书，“怎么，去告白？” “和你有关系？”她撑着伞站在窗户口，一脸警惕。 “没，好奇而已。这可是你第一次给别人送情书，身为哥哥，我不得认真观察一下，好好看看，纪念你的每一次成长。”宋璟吊儿郎当的，指尖敲着桌上的滑板模型，滑走了，又慢悠悠拎回来。 无聊至极。 苏榆吐槽，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她没空和他干架，只小声嘟囔一句，“小心我告发安奶奶，你又去市中心那边玩滑板。而且是在你脚伤还没好的情况下。” 她坚信她今天一定会大获全胜，告白成功！她正式决定告白这一天，南城迎来了初雪，第一片雪花说不定还落在她的指尖。而且是在她情书刚结尾的时候。 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了，没理由不会成功。 她充满期待出门，走到了网球场附近，脚下生根，扭扭捏捏不敢靠近一步，冷冰冰的空气中，她脸涨的通红，鼻尖冒着热气，望着网球场里那个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却又迟迟下不定决心走到他面前，把手上的情书递出去。 宋璟盯着她在原地踌躇的身影，颠了颠手上的排球，出门前刚打满的气，外面铺着一层黄蓝相间的软皮，不会伤到人。 纠结了十几分钟，雪越下越大，网球场里的人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路过的苏榆的时候，有些诧异，一个个眼神都往她身上放。 大雪天的，一个人直愣愣地待在原地盯着网球场，奇奇怪怪的。不过脸是真的好看，就是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他们勾肩搭背走。 苏榆身边擦过一个又一个人，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最后穿着黑衣服的少年，随着他的靠近，胸腔里的心跳仿佛都要跳出来，跳动的‘砰砰’声，在她耳边清晰的回响。 待他走到她身旁，她手一拦，阻挡了他的步伐。 他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深秋的寒风带不走她内心的紧张，额角的汗，她拿出手上被汗湿的信封。 “同学你好，我是和你同级168班的苏榆，我，我......” 宋璟看到这一幕，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肘，双手拍了拍排球，眯着眼盯着苏榆的后背，随后猛地向前一扔。 排球凌空击上苏榆的伞，伞上的雪‘簌簌’地往下落。 告白被打断，她被球打到，苏榆懵了一瞬，但这是个绝佳告白的机会，她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了。 她马上反应过来，“柯同学你好，我喜......” “苏榆，你帮别人要联系方式怎么这么久啊！你最爱的我饿了，你都不心疼我了。”宋璟面无表情喊着矫揉造作的词。 “同学，你是要我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我的联系方式只加我亲近的朋友。” 苏榆看着面前俊秀的脸，他温柔且残忍的拒绝了她。 下一秒，他就绕过她走了。 她眼眶通红，把伞一扔，转身怒视着罪魁祸首，“宋璟，我跟你没完！！！！” 要了个大命，她想起了她第一次惨淡结尾的告白。 “对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柯学。” “人家叫柯继学！”苏榆反驳。 为往圣继绝学的继学。 虽然读起来像是‘科技学’。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怀念啊？”宋璟紧盯着她。 苏榆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提，她也不会想起来，他都脱单了，她就不能怀念一下她第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吗！ “当然怀念。”她言不由衷。 “真念旧。”宋璟喃喃，“也没见你念着我的好。” 她挑剔地看着他，他有啥好，往前几十年，都是她的辛酸泪，“你的每份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面对甲方，她可以忍。 “那你说说。”宋璟好整以暇。 苏榆照搬以前他胡诌敷衍她的话，“多亏了你我才没有在学生时代早恋，把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加上你一直在不断的激励我，才能让我在高考的时候成为南城的理科状元。后来更是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知产律师，我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你知道就好。”这话很顺他的意，就是听着有些耳熟，他确定性地问了一句，“你真心的？” “当然。”她笑的毫无破绽。 “我不信。”宋璟轻笑一声。 “爱信不信。”她还不伺候了。 宋璟看见她皱眉，轻啧一声，“我信。” 说着抢过她面前的草莓，一口好几个。 苏榆往前一趴，双手环绕护住它，“它，我的！” “那，我呢？” 苏榆猛的一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勾搭别人，没想到他这么不守男德，对自我的道德底线这么低。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璟意识到他的话有歧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都给你吃了，我吃什么。” “先生，菜单上不是还多着吗？我今天想起我第一次失恋的感觉，心情可能不太好，吃的会比较多，您别介意。对了，”苏榆目光流转，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桌上的都是我的。” 13. 寡王 “你最近思想有变动？”思来想去，苏榆还是忍不住八卦一下，能够让他老房子着火成那样。这才多久，相亲不还得处上一段时间吗，这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碍于是甲方爸爸，她只能隐晦一点问。 “什么思想上的变动？”宋璟低头吃着小蛋糕，动物奶油轻轻抿了下就化了，再也不见踪影。 今早他奶奶闹着要出来玩，记着今天是工作日，兴致勃勃想要带着他去上学。他早饭还没吃，就被打发出来了。到了餐厅想要吃一口草莓苏榆都不让吃。 他莫名有些委屈，对初恋念念不忘，对他这个青梅竹马如秋风扫落叶，看都不看一眼就想吹走。 “就......感情上。”苏榆双眼亮晶晶看着他，充满了期待。 宋璟没动，褐色的瞳孔看着有些凉薄，掀起眼皮看着她，“我思想能有什么波动。” 他都快成他圈子里著名的寡王了，桃花愣是没开一朵。 她一脸不信。 李梦说的可是有凭有据的。 宋璟恶狠狠叉了一口蛋糕，“问重点！” 她什么时候这么迂迂回回弯弯绕绕了。 “你恋爱啦？” 宋璟皱眉，“你听谁说的？” “你们律所不都传遍了吗。”苏榆随手挑了一个凤梨酥，掩饰她的八卦，装作只是不经意的好奇。 “？”宋璟拿出手机，翻找着律所里面的群，连着刷了好几天的记录，都是工作。 谁谁谁在出差，谁要谁带一点特产，哪天要开庭，间或是吐槽一些奇葩的客户，问问工作上的问题。 他专门挑出杜谦的头像，给他发文字，“最近律所有什么关于我的传言吗？” 他秒回，“你人在南城，还能在律所里面制造出什么传言？” “我听说你们说我恋爱了？”宋璟打字格外用力，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他身上，他虽然也参与律所的管理，但主要是负责外出拉案子，律所大部分事情是杜谦在管理。 毕竟高颜值也是稀有资源，拉出去一准的亮眼，就算没问题的也会找出问题来咨询，口口相传，璟谦律所的名气不就来了。 杜谦正抿着咖啡，差点一口碰了出去，他走出办公室，清了清嗓子，“你们最近谁说我们宋律脱单了？他明明还是单身，说不定这几年还在寡着，老房子着火那也得是奇迹出现。好好工作，争取买房，别一天到晚八卦我们宋律师，帅哥是属于大家的。” 说完，他低头打字，“真没人说。谁还不知道你不进女色，也不进男色，专注搞事业，心里只有律所和钱。” 宋璟看向苏榆，“你哪听来的消息？” “你不是还给她买礼物来着吗？就是听你们律所的人来说，品味挺独特的。” 宋璟回想一下，“我最近只给你特别定制过礼物，就妇女节那盆花。” 苏榆拿着凤梨酥的手僵硬在空中。 这算啥，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另外一个主角，传说中宋璟的女朋友是她。要不是向当事人八卦了一下，这个时候极有可能是她在和别人八卦他，顺带还把自己坑了。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萦绕，她低头吃草莓默默不语。 吃完早饭，一直在店里看着厨师忙活的安姝突发奇想想要去爬山。 “那座山可灵了，里面有一座小庙，就几平米，听说是这一块土地公的，历史听说好几百年了。好多人去那里求签，听说前几年南城的状元都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扩建，就一直保持着原样，现在这个时代还能保持这原样，真不容易。” “到时候等你们高考的时候，拜过之后，说不定也拿了状元，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苏榆站在旁边直直看着那座山，山上除了那座庙，还有一座桥，木桥，旁边用铁链挂起的，旁边专门有一条锁链用来祈福的，上面挂满了同心锁和红绸带，是这一带有名的定情之地。前几年她回来的时候，经过这座山，听守山人说，那条链子被压塌了，没多久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那座桥也断了。 现在为了发展经济，改成在树上挂木牌了。求财、求姻缘、求事业都可以，多面方向，财源更广。就是被挂在树上的牌子需要定期剪断绳子取下来。 路上，她给李梦发信息，“关于宋璟那个女朋友你还有啥信息吗？” 她得再确定另外一个当事人是不是她，好让谣言及时遏制住。 “他们在一起一周年了，听说情人节还是在你们律所旁边的情侣餐厅度过的。看到他脱单，你着急了？作为过来人，我帮你物色物色。” “......你说的那个女朋友可能是我......” “？！！！” “那天我帮你盯着梁俊来着，你忘了？”苏榆结合之前李梦说的情报眼前一黑。 她差点就把她自己给坑了，她要是和宋璟绑在一起了，这个谣言一传出去。对嘉懿律所来说，岂不是我的员工和对面的，可以称得上是竞争对手的老板在一起了。她在嘉懿以后还怎么升迁，她以后还想升合伙人呢。 至少她得在工作的时候的留下的印象是敬业专业，果断干练的，而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再说，他们也没有在一起。 “......我吃了个假瓜......亏我还兴奋了那么久。” “放心，他这几年除非相亲，否则绝对不会找到女朋友的。他忙的很，我偷偷打听过了，而且过不了明年他们还要扩展一个部门来着，反正以他的性格不会只让璟谦律所仅仅停留在是个知产律所的层面上。” “竟然这样的话，我以后不在八卦他了。要是他以后开个部门专门打离婚官司呢？现在就业情形这么差，说不准过几年他就是我的上司。” 苏榆：“......” “你外公外婆的学校找好了？”宋璟开着车突然道。 “他们说要自己去看，兵分两路准备一天把南城的老年大学看完，挑个最专业的，努力焕发事业的第二春，把天赋和爱好发挥到极致。” 安姝转过头，“我也要去。” 正巧，到了山脚，宋璟停下车，“奶奶，过几天我就让爷爷陪你去看看喜不喜欢。你要是真的想去，我我们就去医院医院做个身体情况的检查，让林姨陪着你上学。” “你说好的？我要学古筝，看上去可有古典韵味了，穿上旗袍，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下了车，安姝就沿着楼梯往上走，大石块有些地方摆放的不是很平整，苏榆和宋璟低着头一左一右走在她身边，怕她不小心滑到，或者认错方向。 她的方向感越来越差了，今早还差点就在自己家迷路了。 这座山不高，只有三四百米，到了目的地她沿着青石板往下走，看到那条在大雨倾盆的夜里被一块块大金锁压塌的铁链，旁边十几米的断桥还垂落在悬崖上，那块地已经被封了。 宋璟突然指了指链子，阳光下金色的锁熠熠生辉，“你当年好像做过这事来着，让我想想是第几任来着......” 苏榆瞪他，显然是不想他提这事，“安奶奶，宋璟他说......” 她故意延长尾音，要挟他。 这段时间她瞪他的次数太多了，她都怕她成了斜视。 安姝转过来看着他们。 “奶奶，我说的是你想许愿吗？我们可以买个木牌，写下愿望，挂在树上。”宋璟就地取材，灵活接过。 山顶上的树木大多挂着木牌，原木牌上用各色笔写着愿望，红线挂着，风吹过，砸在一起声音很清脆。 趁着他们去小木屋买木牌，苏榆溜到一颗树下，找准位置，扯下一根红色的绸带，上面一头挂着一个沙包，山里雾气多，有些沉。 她把丝带团吧团吧用纸包住塞进包包里。 “小榆！我们买好小木牌了，你去哪里了？” “来了！”宋榆高呼。 拿到木牌，她拿着马克笔写上她对今年的目标和愿望： 新房装修完成。 暴富。 她爱的和爱她的人身体健康。 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写完，她凑到宋璟旁边，他正在趴在一棵树上写着。 就要看到的时候，木牌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想看？” 宋璟精准地预测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她点了点头。 “想看。” “交换？”宋璟直勾勾盯着她的包，看着那段红绸漏出的一个角。 苏榆下意识一捂，死死摇头，惊恐地看着他。 “不行。” “那好吧。”宋璟兴致缺缺，等她转过身，手往那红绸上一抽。 红布条上布满一层黄色的灰尘，在山林风吹雨打多年，抽出来就是僵直的一条，刚才对它的□□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上面的字迹斑驳，墨迹也晕染到了周围，在布面上留下黑白相间的痕迹。 它有些褪色了，但依然能大体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信女愿用宋璟十年桃花，十年单身，换苏榆成为南城高考理科状元。’ 宋璟逐字逐句念出来。 空气冰冷到极致。 半晌，他轻呵一声，“这干嘛挂在姻缘树上？” 苏榆瑟瑟发抖，“你要是来山上，绝对不会去姻缘树那边。” 他长成这样一看就不会是缺女朋友的人，她当初挂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真的单身了这么多年。 她当初观察了很久才选定的位置，隐蔽安全，而且专门挑的下面挂的。 “现在的问题是，你成了状元。而我单身了十年。”宋璟语气不明。 她听到，差点就给他跪了，“我那时候不是年少无知，和您有那么一点点龃龉......” 本来是来毁尸灭迹的，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那树真有这么灵？”宋璟对恋爱倒不是太在意。缘分到了就有了。 “超级灵，是那种我要是那天脑残了，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挂上去，都会在一起那种。” 14. 暗恋 “想把我和你的名字挂上去？” “苏榆，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居心不轨，说不定从小就暗恋我。” “啧啧啧，原来你是这种人，专门吃窝边草，说不定你从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 回A市的途中，苏榆窝在高铁上睡觉还能梦见宋璟当时的神态，睡到迷糊的时候直接被吓醒，他的话像是紧箍咒一样一直环绕在她的耳边。 “怎么会梦到他。”苏榆捂脸，一脸晦气。 太自恋了，她是那种会暗恋他的人吗！他长的是好看，但是他相貌的攻击性太强，戴上眼镜就像征战沙场的将军，冷漠残忍，不带一丝人情味。 专业起来能把人怼死，她深有感触。 他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但是她不吃他那挂。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她暗恋他这种话。 苏榆头大，她寡王几十年虽从未陷入恋爱，但理论知识丰富。推断出他可能是思春期到了，对着窝边草都开始幻想暗恋他了。 “宋律师，那个......梁俊的资料。”她讨债来了。 被吓到到了，她总得讨回一点利息。 宋璟看到这条消息，微微抿出一个笑，仿佛能看到手机另一面，苏榆打出这行字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只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场如遭雷击，青天白日列日炎炎捂着心脏差点倒地不起。 连夜爬上了回A市的火车。 “你想问他哪方面的消息？” 苏榆皱眉，这还用问，“越多越好。” “他以前是乐元游戏的一个策划，五六年前离职了，后来去了欣恒游戏，一直在那里做策划做到现在。他当初从乐元游戏离职，是因为性骚扰公司的女员工，然后被踢出去了。欣恒后来找他当策划，是因为他在乐元的时候和他关系好的那个策划被欣恒挖走了，加上他当初在乐元的时候的KPI完成的不错。” 苏榆听着耳机里传来低哑的声音，恍然才想起，他应该是才跑完步，偶尔微微的喘息声勾的人心痒痒，像是有人不经意间在耳边吹了一口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不自在的捂了捂耳朵。 “他和庄静？” 苏榆把耳机往耳朵里怼了怼，她耳朵有些小，耳机经常被挤出来。 “他和庄静？一年前认识的，听说是在地铁上一见钟情的。他是杜谦之前校友圈的一个同学，劈腿什么的早就人尽皆知了，专门勾搭刚出社会的女孩子，或者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用专门学过的各种PUA技巧让女孩对他死心塌地，把他奉为神明，借此来获得一点生活上的满足感。” “那......秦沐？”苏榆摸索着A4纸的纸面，想起那个躺在雪白病床上的女人，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秦沐？两三年前和他在一起的吧，我记得之前杜谦被邀请过去参加婚礼，听说家境不怎么好，本身心理就偏向自卑，碰上了梁俊这个PUA高手和掌控欲极强的人，被控制的死死的，对别人的提醒也是懵懵懂懂，被梁俊打为‘离间夫妻感情’一类，大概是对稳定的日子腻了，之后就又开始锁定目标了。” 苏榆沉默许久，拿着纸理清这几个人的关系，“那庄静？” “她？听说是插画师，本来是一直给出版的儿童读物画插画的，后来纸质图书的市场被冲击了，就改行了。一年前加入的欣恒游戏，在地铁上遇到梁俊之后觉得是天定的缘分，之后开始了和他的地下恋......” 苏榆边看边同步给李梦。这种感情纠葛，她实在是看的头大。顺手把宋璟提供的几个重要信息和可能找到出轨证据的信息给李梦。 “你......什么时候回A市？” 他们好尽快把合同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么想我回去，不久前不是还不想在A市看到我吗？哪一次和我接触不是被迫的，或者是不得不见。真难得你主动说想看到我，半天不见就如隔三秋了，你不会是在这几天的相处中爱上我了吧，难怪你之前拐弯抹角问我是不是单身。” 苏榆：这个贱你是一定要犯吗！ 为了案子为了合同她忍，“那宋律师到底什么时候回呢。” 甲方爸爸自恋一点不算什么，对自己太过自信，觉得自己是人民币、万人迷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是受人追捧的，掌控她生死大全的甲方。 “明天就回，不会鸽了你的合同的。” 苏榆秒挂，做了个鬼脸。 宋璟听到被挂断的声音，放下手机乐呵呵地看着他阳台上的多肉，水灵灵的，每一个上面都贴了名字，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要晒太阳，还有随着气候变化的各种事项。 他对着那个最大最胖的戳了戳，“多喜，你说你前主人脾气怎么那么能忍，我试探了好几次她都没朝我发脾气了，我还觉得怪怪的，不太习惯。果然长大了就不可爱了，为了案子连我说她暗恋我都可以忍下来。” 苏榆回家修整了一下，回了律所，经过对面的璟谦律所像是想要把它原地点燃，像它的主人，外表高端大气，怎么内里的灵魂那么极度自信，骨子里极度高傲，觉得所有人都暗恋他，对他求之不得。 一进律所她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老天爷啊！” 颜云蹲在垃圾桶旁边，边哭边拉过旁边的抽纸擦脸。 “咋了？”苏榆扯过站在旁边的刘悦。 “她几年前接了个风险代理，本来一审赢了，赔偿额度不高，但至少有。后来对方上诉，现在二审直接把一审判决撤销了。到如今所有的时间经历金钱全都打水漂了，惨，实在是惨。”刘悦小声说。 “当初我就不该接这个案子，不该接风险代理！”颜云拿着纸擦了擦脸，“两年前我接了个案子，说是一个公司的活动的宣传海报抄袭了她的作品，但她没钱，只能接受风险代理，并且愿意给我百分之十八的赔偿额。我就接了。” “之后我发现她说的被抄袭的那个作品只是一些简单的设计，可能还够不上是一个作品。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向活动方发送律师函，提起诉讼，结果被告列了一大堆抗辩理由，加上没有证据只能撤诉。然后......客户觉得我能力不行，还奚落我......” 说到这，她又开始嚎，“但是！后来我发现了证据，又提起诉讼，为了知道这家公司通过这场活动获利多少，检索了很多案例，结果我发现赔偿额度很低。但沉没成本太高了，我放不下，兢兢业业打这个官司，终于，一年前判决下来了，我拿到钱了，虽然不多，我还能安慰自己得到了一点经验。” “现在对方上诉说我方作品不构成作品，法院直接把之前的一审判决给撤了。啊啊啊啊，全都打水漂了，几年啊！” 惨，实在是太惨了。 苏榆听完后只有这一个想法。 白打工还倒贴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得到过却又再次失去。 “以后再也不接风险诉讼了，这代价我承受不起。”接着颜云又是哗啦啦流眼泪。 “好啦好啦，等一下江律师回来了，听到你鬼哭狼嚎小心被念叨。”刘悦拿着吸管往那个八升的杯子怼。 “他那么温柔的人才不会。”颜云反驳。 “江律师他要回来了？”苏榆放东西的手一顿。 “嗯呐，听说他从B市出差回来的，你在B市的时候不知道吗？” 苏榆拿资料的手慢了下来，“不知道。” “听说他交了女朋友了，好像就在B市这几天确定的关系，苏律师，你不是萧律师的学妹吗，认识他那么久了，有没有什么消息？快让我八卦一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连蹲在一旁的颜云都抬眸看过来。 苏榆手扣弄着资料，眼睛眨个不停，微微笑道：“我们是毕业之后才认识了，也才两三年，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接触，他的私事，我不太知道。” “我听陆律师说的是以前是同学来着，互相有好感，但一直没有戳破。这次去B市，可能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然后就直接在一起了吧。” “可能是吧。”苏榆有些怅然。 暗恋了江萧懿两年，尽管现在自己掐死了那那颗暗恋的小苗，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微微发涩。 “江律师这么温文尔雅，像春风一样柔和的人不知道他会心仪什么样的女生。”刘悦双手捧脸看着江萧懿的办公室。 苏榆没接话，怔怔看着面前的日历。过几天就到了她和江萧懿认识三年的日子了，那天被她特意圈起来，以前还是个值得自己私下纪念的小日子，倾注了她所有的喜欢，但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只能庆幸是她先结束的这场暗恋。 要不然，她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当场丢人，和颜云作伴，一起痛哭流涕。 “温柔挂的？好像温柔的人，更加会喜欢同类型的。”颜云发泄够了，拿着一瓶冰水敷眼。 空气中冒着一层薄薄的冷气，像烟又眨眼不见。 “可能吧。”苏榆轻声说道。 好像大部分人都会喜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为另外一个自己心动，在一起之后至少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生活上也更加能够互相理解，也会走的更远。 至少温和和温和的人在旁人的眼中，就是更加适合，天生一对。 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他会心动的人长是什么样的，只能在这里和别人无端的猜想，或许是对长达两年的暗恋做个告别。 “今天晚上约个饭，庆祝我们萧律师结束单身生涯！他女朋友也会来！大家都来沾沾喜气，毕竟是我们律所第一个脱单的人！”陆诚举着手机走到工位上，满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15. 醉 颜云和刘悦兴奋的嗷嗷叫。白蹭一顿大餐还能顺道八卦一下。 “苏律师，你也要来！我们这次签下了成江小镇往后五年的有关知产的咨询、合同和案子，今天合同都寄出去了！” 颜云和刘悦的欢呼声更胜。 苏榆在知道成江小镇的总经理是陆诚的小舅舅的时候，就毫不意外成江小镇和嘉懿律所往后的合作。 出门在外果然还是得靠人脉。 晚上为了活跃气氛，陆诚定了家律所附近的网红火锅店的包间。 火锅店主打的是国风，以原木色为主，室内装修大多是木质的，在室内顶上的木桩上画了一些花纹，上了色，在灯光下尤为好看。院子上面是玻璃顶，中间种着一颗大的桃花树，新芽和微微冒出花苞娇俏可爱。 包厢里的长桌上有两个的火锅锅，都选的是九宫格，旁边的红色柜子上摆放着各种蘸料。苏榆随便弄了点芝麻酱和香油，和服务员要了一瓶朝日。 “苏律师，你今天吃这么清淡？”陆诚注意到，惊讶出声。 上次聚餐，她不是很爱吃辣来着，平时的小零食都是偏爱辣味的。去湘菜馆点了个小炒黄牛肉和剁椒鱼头，他们辣的猛灌冰水，麻木口腔，她直接面不改色吃了大半。 “我最近养生。”苏榆低头把酱料和弄均匀，只是节奏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心烦意乱。 “那......这个......”陆诚指了指她旁边一杯八百毫升的啤酒。 “我们不是经常要应酬吗？”苏榆如梦初醒，笑道，“这不是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酒量。” 陆诚喉结滑动两下，靠近她，低声道，“苏律师，你是不是因为我们萧律师脱单受了点刺激。上次我给你介绍那个，我回头又想了想，可能是实在不对你胃口，这次我给你介绍个年上成熟稳重的，保管你满意。” 苏榆拿过旁边的啤酒喝了一大口，转头看着陆诚，“陆律师，您不是也还单身？怎么那么喜欢给我找？” “这......”陆诚抓了把头发，“可能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颜值最高的，所以我总觉得你是我们所里最容易脱单的，虽然江律师长的还不错，但是他太佛系了，我把持不住......没想到他提前脱单了，至于其他人，我们律所男男女女不都谈过吗？我相对他们可能还是一个小白，但你不一样......”我对你那简直就是爱情路上的巨人。 要是换了别人，有一点想要脱单的想法，还是上司推荐的人品靠谱的优质青年，为你量身，精确搜索，事事费心，她恐怕会很感动。就算最后没在一起，或者分了，也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至于现在的她，酒劲上头，她靠近陆诚，“陆律师，实不相瞒，我之前一次出差看到你前女友了，她现在......好像在物色新的男朋友，想开启一段新的美好的一段爱情，你给我推荐一个，我就给她推荐一个！” 陆诚瞪大双眼，看着她说不出话，神态中满是脏话。 苏榆再接再厉，“陆律师，毕竟你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要那么激动！你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要是哪天她上司向她推荐各种各样的男人，她，把持的住吗？” 陆诚火速逃离苏榆旁边，坐到了和她十万八千里的位置。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他还等着纪晞回心转意发现他的好来着。 “苏律师，刚刚陆律师和你说啥？你，竟然，”颜云做了个拿捏的手势，然后崇拜地看着她。 看到连刘悦都看了过来，苏榆轻咳一声，“就是认识的久了一点，知道的事情多了一点。” 当年陆诚和纪晞是A大有名的情侣，不仅颜值高，学业还卷，她当时远离各种八卦专心学业的时候都听过这对的传言，吃过不少糖，偶尔也会在学校里遇到，只记住了脸。 后来她和江萧懿认识之后，她死缠烂打各种要联系方式，美名其曰，报答恩公。稍微熟了之后，才知道陆诚是他大学室友兼死党，一来二去就熟了。 不过，她和他们认识没多久之后，纪晞就和陆诚分了。至于分手原因，纪晞觉得沉迷爱情阻碍了她对事业的追求，是她成功路上的一大绊脚石。为了事业，果断分手，不久后就出国了，听说还是读的艺术专业，具体哪一类她不太清楚。 “江律师好像要到了，群里发消息来了。”刘悦对着吸管猛喝矿泉水，一天能喝好几升，为了照顾她的饮食，特意在别的店里点了外卖送过来。 火锅店有些热，加上酒精作用，苏榆脸颊泛红，不动的时候，整个人看着有些呆。她酒量是真的不太好，听到这话，捞起一旁刚点的白茶大口狂喝，顾不上它微烫的温度。 突然，包间的门打开了，率先进来的是江萧懿，今天他没有穿西装，简简单单的休闲装，还专门挑了青春洋溢的粉蓝色。 等看到后面进来的人，苏榆明白了。 “哇塞！情侣装，江律师，你和粉蓝色还挺配。” 江萧懿低头羞赧地笑了笑，拉过旁边的女生，“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成宁，我们是高中同学，这次在B市遇上一见如故，然后就，在一起了。” “阿宁，这里都是我们律所的律师，陆诚，你见过的，最中间的是苏榆苏律师，我是大学的学妹，左边是颜云颜律师和刘悦刘老师，右边是乔闻乔律师......” 苏榆抬眸望去，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站在他旁边，头上带着一排珍珠发卡，戴着玫瑰金镶嵌的珍珠耳坠，没有任何修饰的天鹅颈，在灯光下莹润白皙，穿着粉蓝色碎花镶边的长裙，看上去就是一个温婉的女孩。 待他们落了坐，稍微熟悉一点后，刘悦就忍不住八卦道:“成宁，你和江律师是谁追的谁？你可是我们江律师的初恋。” “是，是我追的他啦。之前他在B市出差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几次，后来我慢慢就喜欢上来了，试着和他联系，这次他在B市出差的时间比较久，我就趁机下手了。”成宁边说边忍不住把目光放到旁边的江萧懿身上，一脸羞涩。 “哇哦！我还以为江律师是会那种主动出击的。” 成宁疑惑，“为什么啊？” 他看着温温柔柔的，更像是被动的，就像是她追的他一样。 “那还不是很多人想追追了，没追上，一定要等到自己喜欢的主动出击呢。”刘悦刻意压低声音。 “真的吗？”成宁捂着脸，确定性的看着她，直到刘悦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宁，你今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我刚刚用清汤锅涮的，快吃，我给你涮。”江萧懿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苏榆坐在他们正前方，脑袋昏昏沉沉的，刚刚喝的白茶好像一点都没有起到解酒的作用，她跟颜云说了一声，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拎着包沿着长廊走，合眼想站着休息一下，猛然间撞上了一个人，像是一堵墙，硬邦邦的，硌的她脑袋疼。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帅脸，拧着眉看着他，好一会儿，上下左右四处扫了一眼，终于忍不住把他的领带往下一扯，双手覆在他脸上使劲□□。 像是在验货。 “你怎么好像是真的？你不是在南城吗？”苏榆靠近他，两人距离不过十厘米，鼻尖和鼻尖相对，只要其中一个人稍稍靠近就会碰到一起。 “我说我不会鸽了你的合同的。”宋璟微微靠近，闻到了被室外的空气吹散的微微的酒气，“你喝了多少？” “一杯。”苏榆懵懂地点头，“就是一杯，就是我酒量不太好，我告诉你，这家火锅店解酒的白茶一点用的没有，还很难喝。” 她越说越委屈，时不时还摸几把他的脸，点评道，“手感真好，皮肤真不错。” “你公司聚餐？”宋璟拉下她的手，动了动被揉红的腮帮子和脸，轻轻‘嘶’了一声。 下手真重。 “是啊！” “江萧懿有女朋友了？” 苏榆一个眼刀杀过去，“你怎么知道？” 宋璟牵着她往店里的院子走，准备让冷风帮她清醒清醒，“我看到了啊，今天我们律所也在这边聚餐，想不到吧。” “你不会是特意选的这家吧？宋璟，你是不是暗恋我，连律所聚餐都想和我在一家店里面吃饭，说不定就是在我们包间的旁边。”苏榆惊叹性地捂着脸，“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想到你都会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接近我，你，果然是对我用情至深。” “苏榆，你脑袋里在想什么？我暗恋你？”宋璟跳脚。 “那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之前竟然还觉得我暗恋你，我眼睛可能瞎了，但我脑子正常！”苏榆看到他生气，忍不住接着，“要不是合同，我才不会忍你！你这个超级自恋的自恋狂！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对自己没有一点清醒的认知呢。” “我来帮你清醒一下！” 苏榆直接垫脚掰过他的头，猛地砸上去。 16. 他身材好！ 空气中‘砰’的一声格外清晰。 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只一秒就迅速分开。 苏榆把自己的脑袋撞上去之后，整个人更加晕乎乎的，混乱到不分天南地北，整个世界都感觉在围绕着她转，恍恍惚惚地想要抓住什么，看到面前有一个人，向前一抱，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 宋璟捂着被撞的通红的额头，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娇软的身子就落进他的怀里，像个八爪鱼，抱着他死死不放手。 他是海里的浮木吗？要抱这么紧，都快把他勒的喘不过气了。他戳戳她的脑门，“苏榆，你......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意思？要是你是认真的，咳，我勉为其难答应你。” “头晕。”苏榆有气无力到，只能迷迷糊糊判断他说了话，具体内容左耳进右耳出。 刚刚撞人的冲击力太大了，她感觉她这一撞好像把自己给折进去了，要不是她脑门够硬，她可能就当场昏迷了。 “那你，松一点，影响不好，到时候让你律所的人看到了，酒醒的时候你又得回头解释。”宋璟抬手捂到她的鬓角，把她整张脸挡住，在袖子的空隙留给她呼吸的空间。 “不解释。”苏榆埋进他的脖颈，左右蹭蹭像是在醒神，“这不是人赃俱获的奸情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宋璟眼疾手快把她的嘴捂住，“奸情？我会做奸夫？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你赶快把那个江萧懿给忘了，长的没我好看，也没我高，更没我有钱，我案源超多，更别说他已经有女朋友的了。你......” “你？”苏榆从他怀里出来，手伸到他肩上，一路沿着肌肉的走向往下滑，在他的腰腹部流连，完了，还顺带还拍拍他的胸口，赞赏道：“身材不错，等姐姐有钱了就来找你。你等着姐姐啊，我先去......对了，我得回包间了，要不然他们就会来找我了，你留个联系方式，等姐姐暴富。” 宋璟看着她，意味不明的轻呵一声，拿过她的手机，在备忘录写下联系方式，顺带点开录音，点开录音，“姐姐暴富了就会来找我吗？到时候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吗？” 苏榆醉成浆糊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只隐约记得几个字眼，“放心，一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到时候你的身材依旧这么好，等姐姐暴富一定和你在一起。” “要多富？万一没有达到，我不就错付了？” 苏榆对着他的身材流哈喇子，顺手贴在上面来来回回摸了好几下，听到多少算暴富，她凑到他耳边报了一个数，说完痴痴笑，抽出他手上的手机，摇摇晃晃往包间走。 宋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不时就扶一下踩着高跟鞋要摔倒的她，直到看到她安安全全进了包间。 转身走进对面的包间。和嘉懿律所的包间是同样的规格，像是个对称的复制品。门被推开，包间里不少人望了过来。 等他落了坐，杜谦鼻子在周围嗅了嗅，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出去这么久？不对，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清新的冷气，店里面不是都是火锅味吗？” “我去院子里看花了。”宋璟看也不看他，夹着几片豆腐往清汤锅里放。 “你骗鬼呢，这院子里我来的时候看过了，只有一颗桃花树，连花骨朵儿都是小到看不见，加上这是晚上，你看花？”杜谦总觉得他不对劲，整个人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心情好的不得了。 “爱信不信。多吃点少问。”宋璟用勺子从猪肚鸡汤里面捞出几片羊肉，放到杜谦碗里，“多补补身体，多补充一点营养。” “我问的问题可是你终身大事的问题，怎么就没有营养了。我们刚刚可是看到对面是哪个律所了，你就是因为苏榆来的吧，我还打听到他们聚餐是因为，那个姓江的合伙人他脱单了。”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宋璟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眼睛。 杜谦见把鱼钓上了，也不墨迹，“我还打听到江萧懿他救过苏榆，在她工作后一年后。”你那时候还是和她处处作对呢，人家就已经英雄救美了，还好现在江萧懿脱单了，要不然你就得悔恨终生。 “她，受伤了？” “没，要不然英雄救美。人家还是学长学妹。” “哦，学长学妹。”他知道她没有受伤，刚松了口气，听到学长学妹的关系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恍然间想起了成江小镇那个夜晚，他和她在巷子里，她软乎乎叫着他学长。只是现在发现，他只不过是这些被她称作学长的人里的其中一个，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这个小小星辰，怎么敢和她心里的日月争辉。 “好酸啊，赵律师，你少放点醋，这空气中都是快三十年的老陈醋的味道了，熏的人眼睛都疼了。” “宋律师，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是你，您可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免得让别人误会，特别是这样看着我，嘶......很容易让别人觉得我们有一腿。” 苏榆回了包间看着对面恩恩爱爱帮对方夹菜的情侣，牙疼的厉害。像直接喝了一口浓稠的麦芽糖，粘牙，含在嘴里还化不开。 “苏律师，你还好吧？”刘悦看着她脸上驼红两片，“我要不叫你朋友或者家人，等一下把你接回家？” 火锅吃的快差不多了，桌上只剩一点点食材，服务员已经往锅底里面加了好几次水了，包间的窗户开着里面的味道渐渐散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决定要走了。 苏榆的理智被风吹回来一点，把手机解锁，眼前一片迷蒙，看不太清楚字，委屈地嘟囔道：“我完蛋了，我瞎了，字都看不清了，它们怎么在飘啊，我还要努力挣钱养男人呢！” 包厢里的人听到这话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整个包厢只有火锅沸腾的咕噜声。 “苏律师，我帮你把你男朋友找过来，接你回家？”刘悦小心翼翼戳了戳她。 “男朋友？我要等我暴富才会在一起。”苏榆委屈巴巴，小声哀嚎自己的贫穷。 包间里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她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同情。 这是遇到了一个拜金男，还是纯纯的拜金，颜值身材气质能力这些一概不看。 “那......你现在没有？我叫你朋友过来接你？” “嗯。”苏榆从前往后薅了一把头发，一手支颐看着面前只剩一层橙黄色酒的啤酒杯，看上去呆萌呆萌的。 刘悦抽出她还在亮着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屏幕上写着，‘富婆姐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XXXXXXXXX，你要是暴富了，你答应了我的一定会来找我，而且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我们约定好的！你对我的誓言我都录音了！’ 看到这段话，刘悦看着苏榆，目光更加同情，像是在看一朵柔弱好欺，还恋爱脑的娇花，她靠近她，“苏律师，你怎么看上你那个‘男朋友’的？” 苏榆眯着眼睛想了想，“他身材好！” 脆生生的特别大声，包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颜云压低声音诱哄，“苏律师，你怎么知道的？” “我摸过！”苏榆嘿嘿一笑，笑完后娇羞的捂脸，“手感超级好，腰也细，但抱着就能感受它的力量感，非常结实。” 陆诚赶紧打了个收的手势，“咳，接着吃！” 刘悦打通李梦的电话，“喂，您好，我是嘉懿律所的刘悦，今天我们律所聚餐，苏律师喝醉了，您方便来东闻区的知产法院这边来接一下她吗？” 李梦听到苏榆喝醉了，微微皱眉，“好，您可以把地址发我一下吗？我马上就来。” 刘悦把手机塞回苏榆怀里，和颜云一起扶着她出门，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双棕色的眼眸，身材颀长的男人从对面走出来，长身玉立，气质沉稳又隐隐带着攻击性。黑色的西装妥帖的覆在他身上，肩宽背阔细腰，完美的倒三角。 “宋律师？真巧，你们律所也在这边聚餐？” “是很巧，看来我们两家律所很有缘分，说不定璟谦律所和嘉懿律所以后，还会有各种合作呢！” “你们还在聚餐？那我们先不打扰了。”陆诚一贯假笑对着他。 嘉懿律所对面原本是拆了做成艺术馆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把建的差不多的艺术馆改成了律所，高端雅致的律所装修，称的对面的嘉懿律所像是学校古旧的打印店。 两家律所面对面在同一条街，客户看到大气精英风的璟谦律所，怎么可能看到他们这个老破小。搞得他都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找人设计装修一下，至少不能让他们嘉懿律所看着太穷酸了。 “那，再见。我们律所成立这么久，还没有拜访过你们嘉懿律所呢，改天我有时间一定上门。”这话，宋璟说的诚心诚意，毕竟明天他还真的要上门拜访，为了把苏榆加进仲夏航空的案子。 陆诚差点把牙都咬碎了，这是妥妥的炫耀，炫耀他们律所的案源多，案子更多，忙都忙不过来，哪里看得上他们小小的嘉懿律所呢。 “再见。” 不，再也不见。 他不想受刺激。 在一旁安静的苏榆突然把手指着宋璟，“嘿嘿，他是我未来男朋友，身材好吧！长的还好！哎呀，等我有钱了，他就是我的了！” 同学而已 刘悦赶紧捂住她的嘴，“苏律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人家宋律师可能已婚或者有女朋友了。” “对，你可不能见色起意，对人家一见钟情也得矜持一点。”颜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其余人尴尬地看着宋璟，“那个，宋律师，我们所的苏律师是喝醉了一点，您不要建议，她肯定是无心的！” 陆诚在旁边尴尬道。 “今天苏律师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喝了一大瓶啤酒，就......可能没有缓过来。”颜云跟着说，笃定地点点头。 “哦，她说的......”宋璟不紧不慢道，目光紧盯着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的苏榆。 “她说的，我们宋律师当然不会在意！”杜谦躲在后面偷听，听到他的话连忙拉开门跑出来，“我们宋律师一向心胸开阔，对这种事情更加不会在意，他超级能够理解苏律师醉酒之后的状态的。” “不！他是我未来......唔，不要捂着我，让我说！” 刘悦生怕她再口出狂言，哄着她，“姑奶奶，您可不要乱说了，到时候你酒醒了，不得后悔死，咱们安静一点点，乖啊，等一下就给你糖吃，回家了还有烤鸭吃。” 听到烤鸭，苏榆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耸了耸鼻子，“真的吗？” 仿佛空气中都萦绕着烤鸭的香味。 “当然是真的！” 说完就赶紧拉着苏榆走出了火锅店，等到了门口不远处看到了李梦，果断把人交给她。 李梦接到人，颤颤巍巍把人扶到车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就一杯。” “心情不好？” 她翻身帮苏榆扣上安全带，把额前的碎发拎到耳后。 “江萧懿他恋爱了，我高兴。” “你高兴个屁！”李梦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要是高兴，保不准早就破财大吃猛喝一场，哪能像现在是个深闺怨妇一样。大晚上的和律所里的人聚餐还喝那么多酒，本来酒量就不怎么样。 “我当然得高兴！李梦！我告诉你！姐姐我要脱单了！” 李梦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一滑，“你说啥？” “我要脱单了！” “信你的鬼！果然不能和醉鬼较真，差点把自己都给带进去了。” “真的，小哥哥还把联系方式给我了，我还抱了他，提前验过货了，绝对的极品！”苏榆瘫在座椅上的身体晃晃悠悠坐起来，放到包包夹层的手机解锁找到备忘录。 迷迷瞪瞪看了几眼，确定了，是今天留的言，把手机递给李梦，“你看。我们还有一个相当美好的初遇，不过在遇到他之前，我遇到了我最近极力讨好的极力忍耐的——甲方爸爸。” 虽然总是拍马屁拍到大腿上，但她至少是有进步的，至少她学会怎么面对他了。 “客户？” “不不不，是宋璟，哈哈哈哈他答应了把一个很重要的案子，让我加入进去，钱好多好多呢！拿出去说也倍儿有面子！” “那你对他干嘛了？”李梦眼皮跳了挑，预感不是太好。 “我想让他清醒一下，然后我就把脑袋砸了上去，‘砰’的一声可响了，整个走廊都在回荡着这个声音！”苏榆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办了件大事。 “你砸了他的头？”李梦的声音有点抖。 “嗯啊，谁叫他之前那么自恋，还是我的小哥哥好，主动就送入了我的怀抱，就是要等我有钱了我才有时间和他在一起，我们都约定好了的，桃花树下，大石头上，我们诉说着我们的山盟海誓！”苏榆对这个初遇十分满意，不停在脑海中回想。 等到了小区，李梦拿过她的手机，看着备忘录，看着那个号码，总感觉有些熟悉。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抽出之前收到的一大堆的律师名片，一一比对，皆无所获。她皱着眉把苏榆送回她家，走到冰箱想拿一瓶水喝，解解渴，低头的时候看到一排鸡蛋。 各个都是光滑椭圆的鸡蛋，品质优良，她拿起一个一看号码，冲到沙发，翻过苏榆的手机，一模一样。 ‘知产问题，请找宋律师，XXXXXXX。’ 李梦目光复杂地看着已经抱着保证睡着的苏榆。 这要是明天醒过来，没有断片，她还有勇气出门去律所？宋璟他不会被她撞出脑震荡了吧，验货？ 怎么个验法？ 她感觉她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连小狼狗都不敢再公共场合玩的这么花。 “你自求多福吧。”李梦把她从沙发挪到床上，拉上遮光窗帘，看着睡的没心没肺苏榆同情到，要是她这样，第二天起床这件事都不敢面对，更别说去律所，还会对上那个所谓的未来的‘男朋友’了。 苏榆是被李梦闹心的，前一天的宿醉闹的她头疼，走路都是左摇右摆的，仿佛随时都会被倒下，洗漱好，吃过李梦做的早饭。 两人大眼对小眼，眨个不停。 “怎么了？”苏榆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看到李梦更加怪异的眼神后，跑到浴室照了照镜子。 很完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到底怎么了？” “你不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了？” “昨晚，不是我们律所聚餐，然后就是因为江萧懿谈恋爱了，我们庆祝吗？” “你喝酒了。” 苏榆一脸疑惑，“喝酒不是很正常吗，以前在大律所的时候哪次聚餐不要喝酒。” “你说，宋璟是你未来男朋友！而且你还把他脑袋给砸了。” 苏榆脑袋仿佛遭受一场重击，被这句话砸的晕晕乎乎。 她今天还要找他谈案子呢！ “其他没了吧？”苏榆掏出手机，看各种记录。 以宋璟的性子，不在自己的手机上留下录音，也会在她手机上留下。 “姐姐~你说好的等你暴富，就会来找我和我在一起的。” 苏榆被这又苏又嗲地声音惊到，她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一脸惊恐，指着它道：“绝对是有人害我，宋璟他再闷骚也不会这样！” “那你去律所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榆深以为然，特意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出门，连包都换成了大红色，远远看去整个人像是一个带了一顶黑色假发，缓慢在地面移动的大红灯笼。 今天是她加入仲夏航空商标许可协议争议案件大日子，过了今天，她的身价就可以往上涨一涨，要是这场官司赢了，她前程似锦。 至于李梦早上说的事，她压根没放到心上。 忘了就忘了，没啥好回忆了，人要往前看，大把的案子在等着她，还能有比暴富更重要的吗？ “苏律师，早上好。”刘悦又拿着那个大红瓷杯走出茶水间，她犹豫了一会儿，“你还记得昨晚你调戏宋律师的事情吗？” 苏榆的好心情瞬间打住，“我调戏宋璟宋律师？” 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更多是扭曲，手指着对面的招牌。 她昨晚不会干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你说他是你未来男朋友，你喝醉了，我们已经极力阻止了。就是你喝醉了，说的还挺坚定，要不是你之前说你未来男朋友被你预定了，我差点就信了，你男朋友不会还在学校吧？” 苏榆有些懵，颤抖着手打开那条录音，看了眼时间确实是昨天晚上的聚餐时间。 “你男朋友不是还在备忘录给你留了联系方式吗？” 苏榆睁大眼睛看着她，食指点击退出，刚点开便签纸，就看到第一条显示出来的姐姐二字。她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整个身体往下落，把自己砸到了椅子里。 怔怔坐在工位上，面色苍白，像是三魂失了六魄。 刘悦见她状态不对，捧着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缓了好一会儿，苏榆拿出耳机，双手捂住耳朵，仔仔细细把那段录音听了一遍。连那条便签都拿放大镜仔仔细细来回扫射。 天要亡她。 她双手合拢，把头趴在上面。 昨晚的所有事情，在她绞尽脑汁回忆里，终于一一浮现。 回忆完，她埋着头更加不敢面对周围的人。 “苏律师。苏律师。”陆城拍了拍她的桌子。 苏榆听到他的声音，又想起了昨天的口出狂言，疯狂摆头，就是不看他。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放到了她面前，她挪动着脑袋感受了一下，是纸，A4大小，她微微把手抬起来，一手往下面一抽，这份文件就到了她的眼前。 ‘仲夏航空代理合同’ 她眼睛瞪大，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询问还没说的出口，那一声声‘姐姐’就从她的记忆里冲了出来，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看着对面矜贵的人，眼前一黑，“宋律师。” “把案子签了吧，恭喜你拿到了这份案子，我还以为今天可能一天都找不到你了呢。” 苏榆崩溃地捂着脸，在周围人的注视下笑的比哭还难看。 “苏律师，别喜极而泣啊。”宋璟揶揄地看着她。 “高兴，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她抽出笔筒里的笔，快速扫过合同，利落的在最后面签了字。 “合作愉快！”宋璟伸出手。 面前的手细长，关节处相对其他地方稍粗，很白，像是白兰花，似玉一样莹润。 她从修剪整齐的指甲往上看，匆匆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把手握上去，“合作愉快。” 等宋璟走远了，刘悦一群人围上来，“苏律师，你和宋律师认识？” “我们以前是同学，同学而已。”苏榆拿着合同就跑，害怕她们八卦昨晚的事。 第 18 章 “想不到苏律师和宋律师是同学，就是不知道宋律师是不是单身，要是单身的话，我就拖她问问宋律师的联系方式。” “姜律师，你问这个干嘛！人家多年轻俊朗，而且看那通身的气质，以我多年的经验，我判定是个富二代，说不定还是巨富的。你，四五十了，打探人家，问人家要联系方式......”刘悦从头把他看到脚，目光纠结，“就您......”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身材不高，虎背熊腰，身前还挺着一个大啤酒肚，脸上还是满脸横肉，要不是她和他认识多年，还以为他刚出来，更别说现在都不知道宋律师的性取向是什么，就算喜欢，也不至于...... 刘悦的未尽之意被姜许看在眼里，他虎目一瞪，“我虽然外在条件不行，但我认识外在条件好的，你不知道现在单身的想要找年下条件好的谈恋爱的有多少，人脉就是资源，我能认识这样的优质的，我出去面对那些女老板们，说不定还可以拉进一下距离。” 刘悦捧着杯子眼眶朝天，“姜律师，您还是别做这种事，人家找上门就够你吃一壶的。” 在这个年级能够拉到这么大的案子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就算是圈外的，看到对面那极简的装修，典雅的桌椅，虽然认不出品牌，但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又不结婚，嘿，你别走啊！”姜许听着大肚子，迈着肥胖的腿慢悠悠跟在刘悦后面。 苏榆推门进了璟谦律所，刚入门就感受到了和外面全然不同的气候，空气中的湿度恒定在百分之六十，温度恒定在二十二度，旁边还有几台空气净化器。 室内的工位不想嘉懿律所只是两排对着，璟谦律师是成圆形，整整齐齐分布在室内，从高处看像是九宫格，每个格子坐着四个人。 她走到前台，“您好，我找宋璟宋律师。” “您是苏榆律师吗？”前台翻过昨天的记事表，昨天白天宋律师就给她打过电话说，今天会有一个嘉懿律所的苏律师过来。 “对。” “您跟我来吧。” 苏榆走过过道，看到几个实习律师桌上一堆的多肉还有手办，目光直勾勾盯了三四秒。 等到了宋璟的办公室才回过神，她敲完门，听到他喊进，推门进去。 第一眼不是他身后乌木色的巨型书柜，也不是办公室里面舒适简约的休息区，而是他桌上那一排多肉，花盆是她一贯喜欢的马到成功字眼，整整齐齐摆了一圈，最外层还特意加了一截原木色的栏杆，防止多肉掉下去。 她走近，“宋律师。” “嗯？”宋璟抬头，看着她，“要聊仲夏航空的案子？” “你把案子给我了，你们律所的律师不会说什么吗？” “不会。”宋璟不紧不慢地打着字，“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在璟谦律所给我的，我一个叔叔的朋友公司的案子，本来就想找个人合作做案子，一开始没确定人，没想到突然有求于你，就定了你了。” “你对我业务能力这么有信心？”苏榆抬头挺胸，目光向外瞟着。 宋璟转头看着她这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顺着她的意走，“你还能对你这么优秀的业务能力感到不自信？” 苏榆被他夸舒心了，“那我谈案子吧？” 宋璟起身，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领着她往不远处的原木桌子走。方形的桌子，两旁摆着几把椅子。 苏榆把大的手提包放到地上，抽出笔记本和来之前查过的相关资料。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目光一顿，“你之前待的那个尚云律所的闵律师，被列为了失信被执行人了。你和他好像还挺熟的。” “不熟，他虽然是尚云的主任，但他又不是带我的主任，我和他一般没有什么交集，我跟着我的带教律师。其他人都没怎么关注，只是有个眼缘而已。” “昨天晚上，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吧？”苏榆犹豫了很久，但因为这件事总是心神不宁。 “你不记得了？”宋璟倏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被手帕包着的桃花，一小节枝条上大部分是翠绿的叶子，只有小小的一抹红。 他指了指花，“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可珍惜了，从昨晚一只保留到现在。” 苏榆拿起桃枝，细细看，最近A市有点干，空气粗粝地能擦破鼻腔。枝条的水分确实是有些丢失，但可能是璟谦律所恒温恒湿的环境，它还是水灵灵的。 但，“我印象中没这件事啊，我不是只这样了一下你吗。”苏榆双手弯曲成垂直撞，平行地上下扫动。 “啊，我的头好疼。”宋璟双手捂着脑袋，像是痛不欲生，“可能是你昨天撞我的时候太用力的吧，万一我脑子出了问题，以后痴呆了怎么办。” 苏榆不可置信看着他，“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但也有身体的强弱，你看你就没事，我的头都红了，我从昨晚开始就顶着这个红了额头了，要不是我拿头发挡着......” “我......”苏榆看着面前的合同突然开不出口，垂眸沉思半晌，“我对你负责。” 宋璟被这变化一惊，“你想怎么对我负责？” “当然是......”苏榆神秘莫测，站起来，弯下身，一脸心疼地看着那红肿的一块，“真可怜。” 越靠越近，宋璟的心砰砰作响，“你，”不会是想要亲我吧？ 他刚发出一个气音，就看到苏榆拿出一个一个大红色的包. “我帮你遮掉就好了，我刚刚积极细细看过了，就是有点红，放心我的遮瑕能力一绝，就算A市今天刮龙卷风把你的刘海掀起来了，依旧不会有人看到你红肿的额头。” 宋璟的少男心一梗。 看着她在他脸上上下其手，涂上粉底液，拿着一个美妆蛋，按住他的头，对着他的额头一顿猛烈的攻击，手上的动作快到能够看出残影。 宋璟下意识闭着眼睛，额上的青筋都感觉要冒出来。 她这是纯纯的报复。 终于上完了底妆，她疯狂锤击的手也停了下来，拿出镜子，对着他，“你看，一下子就没有了吧，这款粉底液遮瑕能力很强的，加上你皮肤好，这妆上的很完美。” 宋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把头发向两边扒拉开，“还不错。” 就是下手挺重，差点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这桃枝......”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刚去我妈办公室剪的一小节，她最近特别喜欢插花，买了一堆花。” 他说的特别自然，苏榆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了，“那你刚刚骗我。” “你想起了昨天的所有事？” “对，所以你别想坑我。” “那......录音。” 苏榆呆滞在原地，“是你要倒贴的。倒贴的不值钱的，您千万不能掉价，掉价了，就没那么值钱了，您得高雅，像是光芒璀璨的珍宝，锋利不可抵挡的名剑，要是和我在一起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就算你不委屈，那我还难受呢，我怎么可以看着星星坠落在我的怀里。” 宋璟缄默。 呵，只撩却又不负责。 他委屈。豆腐都快被吃干净了，人醒了却要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对他那么恶劣，避之不及。 “谈案子。” 苏榆立马坐下，摆好东西，严阵以待。 “2017年仲夏航空授予了C国的仲夏航空公司关于‘仲夏’航空的商标使用权，并且签订了协议，但是在2022年C国仲夏航空的公司被一家叫做锦扬的航空公司收购，然后停止了使用仲夏航空这个品牌，现在是国内的仲夏航空想要锦扬航空公司支付最低商标的许可费用。” 苏榆听完大致信息，“锦扬航空会认为他们停止使用这个商标后，他们就没有义务向仲夏航空支付商标许可的费用。” “但是它可以使用，这份协议在商标许可期之内，用不用是它的事，但是只要它有使用的权利，就必须得支付这份商标许可的钱，总不能收购一家公司，只要它的好的地方，其他的协议合同负债之类的就摒弃吧。” 宋璟的声音比往日少了些沉稳，有点像清爽的少年音。 “确实，得到了相对应的权利就得履行相对应的义务。”苏榆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 看到许可费用的时候，瞪大双眼，“这么高！” 这要是多来几个这种案子，不要其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低一点，她这辈子就财务自由了。她冷不丁地计算了一下他一年的收入。 这种案子虽然可遇不可求，但是他其他的案子，案源多，加上律所里面的律所也多，杂七杂八加起来，算上各种投资，完完全全在他三十岁之前靠自己挣到了好几个小目标。 觊觎 “苏律师，你刚刚看见了一个特别亮眼的小姐姐进了对面的璟谦律所吗！”刘悦轻拍她的工位面前不锈钢和玻璃组成的架子。 “怎么了吗？”苏榆把目光从蓝牙键盘上移开，仰着头看着她，顺带活动活动脖子。她最近伏案久了，准备买一个可以站着办公，用来升降的电脑支架，这样每天就不会肩颈酸痛。 “超级好看，气质一级棒！整个人的体态好的不得了，像是弹钢琴的。” 苏榆有些懵，没明白她的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前几天聚餐，你不是喝醉了嘛，那个时候你还向宋律师表白来着，你要是喜欢他就得赶紧下手了，刚刚我看到他和那个女孩一起出去了，虽然宋律师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但是他手上可是一点资料都没有拿，脸电脑都没有带。而且，我看的出来，那个女孩肯定喜欢宋律师。” “怎么说？”苏榆把身体前移。显然透露出极大的兴趣。 “你没看到她看宋律师的眼神，布灵布灵的在发光，只有有时机可以盯着宋律师，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最重要的是，宋律师虽然神色上看着有些抗拒，但是他的身体却是跟着那个女生走了。”刘悦分析的头头是道。 苏榆听着感觉也有道理，她转头看着对面律所，人还没走，宋璟人在停车场找车，对面的马路边的白色路灯下确实有一个穿着嫩黄色大衣的女生，染了棕褐色的头发，背着C家新出的包包，身材高挑，腿很长，手上的镶钻的戒指在阳光直射下闪得人眼睛疼。 没多久，宋璟的车开了过来，她观望周围的视线立马落在他的身上，目光有些灼热，看的像是一口把人吞了，眼中的爱慕都要盈满到溢出来。 “这是......”苏榆思考了一秒，接着道，“这是单向暗恋？但很快就会情投意合的那种？” 她这些年的恋爱经验大部分都是靠着在网上的各种八卦得来的，再者是从李梦那里得来的，她号称打离婚为了更好的和客户进行交流，要疏导客户，必须得感同身受，所以她得多谈一点恋爱。靠着她在情感上的波折，她这个旁观者情的人，恋爱没谈过一个，对各种恋爱的阶段倒是挺熟的。 “对，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不，是以客观的事实来看。只要够努力没有撬不来的人，只要那个女生加一把火，至于宋律师，稍微有那么一点意愿，这事儿就能成。” “可，宋律师他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刘悦差点破音，“这世上还有这么想搞纯爱的人，我看着他也不像是那种看破红尘断情绝欲的人。” 苏榆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站起身，小声说，“怎么就不是了？” “他至少看美女的眼神就不一样。”刘悦拧着眉盯着窗外，宋璟的车没一会儿就开走了。 苏榆回想了一下她和宋璟的相处，和他相处的时候，他每一次看人不都一样，有什么不同，就连钱都只可能让他的目光里的喜爱提高百分之二十，至于滑板也才百分之四五十，“他看人不都一样。” “怎么会，他看你不就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大宝石。” 苏榆惊恐，觉得还是她不是很了解他，“原来他看漂亮的女生的眼神会这样？他这么如狼似虎？”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苏榆的精神状态很恍惚，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以为他对爱情不染污垢心灵纯净，结果他时时刻刻馋漂亮女孩的身子，内里是个猥琐的大汉。刘悦的话可从来没有说错过，感情方面她可是历尽千帆的专家，看人一向非常准，至今预言过多次，从未失误。 晚上回了家，苏榆对着阳台的花盆浇水，这几天A市的气候还行，渐渐开始升温了，就是到了夏天会很难熬，这几年A市的夏天的温度一度飙升到了四十度，她又经常要出差，她得多买一点防晒。 “招财，多喝一点水，长胖一点，进宝，你快一点长大，妈妈就指望你们带给我快乐了。”她很愁，世界观有点崩坏。 打开手机，她点开便签纸，看今天还有没有积攒着没有完成的事，目光划过第二条只显示出来的‘姐姐’二字，他说这话时的语气。 手指微动，点下了删除，退出看到显示录音的APP，进入，点击删除，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这个花心大萝卜竟然还在她喝醉的时候，暗戳戳的勾搭她，要不是今天刘悦看到他和那个女生，加上她的一顿分析，她就差一点掉到坑里面去了。 难怪上次说是相亲，还专门挑的情人节，保不准还有可能就是谈恋爱了，只是瞒的好，或者她不知道，被他忽悠过去了。 “还叫姐姐~等姐姐搞完这个案子就跟你彻底拜拜。” 大门处突然传来砰砰响，像是巨物猛烈的撞击声。 这个小区出入都是指纹打卡制度的外人很难进的来，连楼下大门都是密码制度的，对了才有机会进来，就算是电梯都是需要指纹感应的。 当初这个地方她和李梦可是精心挑选的，安全系数和物业费都不低。 苏榆脑海中迅速回忆这几年她接过的所有案子，以及可能看上去精神略微有些不正常的客户。大致确定了范围，她走到玄关处，抽出一根大的电击棒，靠在门上，打开猫眼，往外面看。 之前的砸门的声音在一分钟之前就停了，现在门内门外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透过猫眼，只能看到对面李梦的大门，门外空无一人。 突然一只手出现她的视野，在猫眼显示下的手肿胖肿胖的，但看的出很白，她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一点，只待门外的人显现出身影，要是不认识立刻报警找物业。 在她的神经死死紧绷的时候，门外的突然传来一阵呜呜声，而后门下传来拍打声。 她转身看了眼窗外乌黑的夜，整个小区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般，静谧，只有空中吹过树林的风声，‘哗啦啦’地像是鬼片里的音效。在人心放松的时候就会突然从你身后出现一只鬼，或者长的奇奇怪怪很吓人的僵尸。 要不是刚刚看到了那根鲜活的手，对比这几天的节气，她大概会真的认为她碰到了异次元的鬼。 “呜呜呜，苏榆，你开门啊！我可能要失恋了。”李梦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头发在刚刚的平地摔的时候弄的杂乱无比，脸上都是泪痕，手不停的拍着门，有一下没一下的。 苏榆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在春日微寒的夜里差点被她吓出一身热汗，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了。 她放下电击棒，身体松懈下来，打开门，蹲着的李梦，“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变态。大脑里一直在回想前几天看到的，醉汉撞击单身女生家门的视频。” “呜呜呜，对不起。我可能要失恋了。” 苏榆蹲下，看着她，撸起她的袖子，看到被摔红的一片，有些地方已经发紫了，“疼吗？待会给你涂点药。” 李梦盯着她重复道：“我可能要失恋了。” “不会，他那么喜欢你，除非他死了，他才可能会离开你。” “他最近都不太理我了，今天我去找他，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还很亲密来着，我还特意打听过了不是他的亲戚，就是同学。”李梦哽咽，“早知道不找那么小的了，找的成熟的还好，那种幼稚的，感觉就像是在带儿子，现在小的心思都还没有定下来......” “我等一下就去找他，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一点，要是他真的出轨了，你得拿出你多年的经验。”苏榆把她的头发梳理柔顺，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听着她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把李梦哄睡着之后，她就拎着包出门了，时间还早，够她打完架再去夜市吃个夜宵。 到了A大，她打通邵铭的电话，“我是苏榆，你在哪？我找你点事。” 对面报了一个地址。 她沿着A大的枫树林走，一直走到操场。白炽灯将整个操场照的透亮，她走到篮球架下。 突然身侧袭来一个篮球，她顺手接住，揽在腰间，挑衅地看着邵铭，随手对着篮球框一扔。 球快速在空中滚动，从中间擦过篮球框和网绳，迅速往下落。 知道落地响亮的一声，球砸到了地上。 周围传来欢呼声。 苏榆冷的脸看着不远处的邵铭。 而这样的她也被宋璟看在了眼里，只不过她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而他是在昏暗等到国旗台看着她，想是她人生的暗处的守护者，在默默觊觎，窥视。 酸 宋璟轻靠在国旗台上不锈钢的国旗台上，目光直勾勾投射在苏榆身上，毫不掩饰，仗着他这边没有一丝光线就大胆放肆的看，像是要把她盯出一朵花。 他今天是被文菲拉着来A大的，她是A大的在读研究生，和他的表妹叶婉是同学。上次她和他相亲，她第一次来东闻区知产法院这边，这边各种小区店子多，她对着导航走，进了那家在导航系统里的倾心餐厅，于是她就和他错过了。 后来过了几天他才知道那天他的相亲对象是她。今天她刚从国外回来就来璟谦律所来找他，说是叶婉生日，她回家的时候路过这一块，想要和他一起去A大帮她庆祝，还有为上次走错餐厅爽约道歉。 他知道后拧紧眉，难怪之前叶婉各种方式求着他去她生日会现场，原以为是想要把他拎出去撑门面，现在知道了是撮合。顺便他也想和叶婉当面讲清楚，就顺道和文菲一起来了A大。 苏榆走进邵铭，“走吧，请你吃饭。” 声音没有起伏，声调也是平直的一条线，听着阴森森的。 邵铭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刚刚的篮球声，身侧篮球飞速擦过的恐惧，对上她锋锐的眼神，“苏律师，你想去哪家吃？A大外面有好几家好吃的家常菜，现在还在开着门，这么晚了，要是你想吃小吃，门口炸串，烧烤，麻辣烫，奶茶，还有各种汉堡炸鸡......” “走吧。”苏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转身地时候目光扫过没有开灯的国旗台，隐隐约约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身影看上去还有点熟悉。 她没流连，看着那一块和其他地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领着邵铭往A大外走。 站在A大门口的小吃街上，苏榆挑挑拣拣看着周围的招牌，邵铭站在她旁边，看到她目光定在哪一家，立马介绍那一家口味，主打菜。 “那家炸串吧。”苏榆指着人最多的那家，外面还拍着队，显然是想要折磨人一番，“你排队，我请客，把肉都给我点一遍，其他的你随意，吃饱一点，我怕你这小身板熬不到毕业。” 邵铭确实很瘦，也很高，一米八几，加上腿长，站着像一根麻杆，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一个骷髅架子。 可能是她对他今天没有什么好印象，debuff给他点满了。 “我请客，我排队。”邵铭面对她还是有点怵。 来者不善，他得好好表现一下。她这边出击了，就代表李梦那边出事了，他绞尽脑汁想着最近的发生的各种事，皆无所获。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要是不好好处理，他和李梦就玩完了。 “不用，你还没有毕业，花你的钱多不好意思，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想要请你吃一顿饭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去吧。”苏榆手指着炸串店上面的跆拳道馆，还能看见它营业的灯光，她指尖定在那个角度，等邵铭顺着她指尖看过去，才稍稍把手往下放，像是手在空中悬久了，手酸痛了，微微放松的动作，“去吧。” 她虽然武力不是很强，对付不了力气大的，身体壮的，不要命的，搞偷袭的，有工具的。但是这种天天宅在宿舍写代码的柔弱挂的，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她一年几万的学费不是白交的。 邵铭看着跆拳道馆，和苏榆看着瘦弱的身体，有些怂。这是明摆着要来找事的，他要是不小心伤了她，李梦会直接灭了他。 “那您就坐在店里等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邵铭自走进店里之后殷勤帮她擦桌子，擦凳子，像是伺候突然下凡视察的大神，“你稍等，我这就去点菜。苏律师，您喝奶茶吗？等一下炸串吃久了容易渴。” 苏榆听着他的话，想起了之前在南城宋璟递给她的那杯紫米粥，“一杯百香果果茶，要小杯，你自己点一杯，待会儿转账给你。” 在苏榆极具威严的视线下，邵铭不敢反抗，把她当祖宗供着，立马在两家店里乱窜下单。 苏榆看着他忙前忙外的身影，有些想不明白，看着还挺在乎李梦的，那前几天还和别的女生那么亲密，还被李梦看到了和别人去开房了。要不是她见过他几次，印象还不错，估计直接让李梦和他断了。 老实说，他长的还挺好看，虽然宅了一点，但浑身上下的少年气息很浓，看着就很有朝气，很有生命力，清清爽爽的，把自己收拾的也赶紧。难怪李梦会喜欢，看过各种感情破裂之后的夫妻，大多结束的时候是不死不休，为了一点利益大打出手，确实会偏爱干净单纯的人。 宋璟坐在对面蛋糕店，耳边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歌声。蛋糕店为了吸引更多的学生，专门在店内设了一个房间，专门来庆祝生日。 小房间内不少女生盯着他看，纷纷向今天的主角打听他。 “是我表哥啦。虽然是单身，但是追求者很多的，说不定我过不久就有嫂子了。”叶婉拉着文菲的袖子，眼神不断的示意单独坐在一旁的宋璟。 宋璟熟视无睹。 蛋糕店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在这边久了以后有点闷，看着她们因为他在有些不自在，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看着店内琳琅满目的蛋糕和各种甜品，要了一块红丝绒和一袋泡芙，准备在蛋糕店玻璃窗内的桌上吃。 刚坐好，他抬头就看到有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围着苏榆转，极其殷勤，把她当做宝贝疙瘩供着。 “苏律师，这是刚刚炸好的肉串，炸里脊，炸羊肉串，扎牛肉串，炸鸡腿，炸鸡翅......都在这里了，现在还有一点烫，以A市现在的温度，您只要等两分钟就可以，这是纸巾。” 苏榆接过他刚刚在商店买回来的手帕纸，盯着他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店里不是没有纸，只是一般都是选的不太好的，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想来是李梦教的好。 “谢谢。” 宋璟看着她对着那个男生那么温柔，还对着他笑，有点食不知味。 紧接着那个男生跑到隔壁的奶茶店小心翼翼护着两杯奶茶，送到她面前，手里的泡芙已经放下了，专注盯着对面。 “苏律师，这是奶茶。” “你坐着一起吃，今天来找你就是问几个事情而已。” 邵铭坐下，虽然瘦，但实打实地把苏榆的挡的严严实实。 宋璟看过去的对面的视线里，只有邵铭的背影。 回想起之前她挺喜欢他叫她姐姐的，想来是可能喜欢年下的。可是她之前他知道过的，她喜欢过的都是比她大，而且都是温温柔柔长的好能力强的。加上她之前喝醉垂涎过他的身材，可能对面的男生就是她的追求者。 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符合苏榆的审美，但是长的好又年轻，只要下功夫，她能坚持得了多久。 宋璟看着对面年轻的躯体有些酸，特别是他看上去还特别有活力，看着就心情好，从头发丝到脚邵铭都被他打量个遍，年纪小，可能还幼稚，不够成熟，不够包容，就算在一起也坚持不了多久，更可况他那么瘦，律师事务还是有点危险的，他保护的了吗，更何况他看起来都还没有毕业，他刚刚可是看到了是她付的款。 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扶都扶不起来。 邵铭如芒在背，感觉有人恨不得直接咬断他的脖子。 “苏律师，您要问什么事？” 苏榆咬着里脊肉，间或喝一口果茶，“我听说你前几天和一个女生走的挺近？” 邵铭听到整个人绷直，“苏律师，我这几天一直除了上课，一直都在寝室写代码，你可以翻我的上线记录，还有我输入法中的各种数据，包括我所有同学，宿管都可以问。” 苏榆解锁手机，翻出照片，递给他，“那这张照片？” 邵铭接过，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一脸懵，再看到下面的拍摄时间，整个人石化。 “你解释解释。”吃完里脊，苏榆盯上了羊肉串，准备让它先下肚补补身体，待会儿好动手。 “苏律师，虽然我不知道照片里的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生是谁，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里面的那个女生我从来没有见过。” 苏榆拿着纸巾擦着嘴边沾上的辣椒油，缓缓道：“李梦可是看到照片里面的人在这边，不，是这栋楼的三楼，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长的这么像，你又不是双胞胎，同样是在A大，你说你在宿舍写代码，可照片上不是，你还能分裂？还是双重人格，或者梦游？还是时间管理的好？” 被她说的，邵铭都有点怀疑自己了，毕竟太像了，身材都一模一样。他是吃不胖的体质，很少有人和他一样瘦，他和照片里的人顶多就是穿衣风格不一样。 “苏律师，我可以申请去学校监控室调取监控。” 苏榆抬眼看他，“行。” 情书 吃完炸串，和邵铭分开，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对面的蛋糕店依旧人来人往。 她计算着时间，李梦估计睡一两个小时就会醒，下午看她的情况应该没有吃晚饭，可能连午饭都只扒拉了几口。 走进蛋糕店，她站在玻璃架子前挑着饼干和吐司，准备用来当明天的早餐。边挑边计算着，回去的时候到粥铺买一碗红豆粥。李梦今天应该没有吃什么，入口得吃一点好消化的，粥顺便也可以当宵夜。 挑好吐司和小饼干，她走到前台结账。 收银员正在扫码，苏榆把付款二维码准备好，百无聊赖地看着店内的装修。 突然店内的一扇门打开，苏榆转身望去。 宋璟和叶婉交代完事，让她早点回家，不要玩太晚。嘱咐完，刚打开门，就看到在前台结账的苏榆，“好巧。” “好巧。”苏榆透过间隙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一堆女生，有些穿着还比较暴露，里面的灯光五颜六色快速变幻，不像是什么正紧场所。 这边是大学城，来来往往大部分都是学生。 刘悦说的对，表面禁欲，实则可能是花心大萝卜，之前是她道行浅，没有发现。现在撞上了，心里那一丝微弱为他辩解的声音也没了。 察觉到她目光的奇怪，宋璟没做多想，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醉酒尴尬，“你是来这边玩的？” 他自动过滤掉之前他看到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生。 “您好，出示一下付款码。”收银员扫完条形码，把吐司饼干都装到大塑料里。 扫过码，付完款，苏榆好似才注意到宋璟刚刚说的话，“听说这家的吐司做的很好吃，慕名而来。”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之前在璟谦律所门口的那个女生，她今晚的妆格外清纯，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披着小卷发，额前留了薄薄一层刘海，穿着粉色的短裙，手上拿着话筒。 “宋律师，你这么快就走了吗？我们再玩玩吧，婉婉也好久没看到你了，我们都可想你了。” 苏榆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快速滑动，取过塑料袋，往门口走，“看来宋律师很忙，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宋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误会了什么，转身走进房间，拉过叶婉，“穿好衣服出来。” “干嘛？”叶婉正拿着荧光棒为唱歌的女生应援。 宋璟沉声道：“找你有事。” 叶婉心里一咯噔，春天的冷气仿佛透过层层墙壁渗入她的身体，“马上。” 她拿过旁边的外套，身后的包包，紧赶慢赶走到他身后，“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搭线让文菲和我相亲来着。”宋璟想到这事就头疼。 他和文菲认识就是给叶婉送资料，之后几次和文菲接触也是因为叶婉。就是不知道叶婉是怎么想的，特别喜欢撮合他和文菲，这次还搞到上一辈身上，直接安排了一场相亲。 叶婉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双手缠在一起，大拇指划拉着包包，“是，我这不是看家里着急。刚好文菲和我熟，条件又好，我就介绍了一下。” 宋璟闭眼冷静几秒，“第一，我不喜欢文菲。第二，你不要插手我的感情，这是最后一次。第三，我有喜欢的对象。第四，你，好自为之。” 叶婉其实算不上是他真表妹，只是他小姨夫和前妻的孩子，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小姨和小姨夫结婚的时候，叶婉已经十五岁了，和他家来往其实不是特别亲密。他对她好，大部分是因为小姨渴望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他们都在帮她小心翼翼维护着。 但她现在越界太过了。 宋璟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已经散开，月光透过层层薄纱照在他身上。或许是当律师太久了，看惯了各种人性，连带着他的血越来越冷了。要是换做以前还是会保持一点体面，不会这么尖锐。 可能是怕月亮把他永远拦在门外。 苏榆回家路上路过粥铺，包下了店里仅剩的一点紫米粥，看着不太够，又买了一小碗甜酒汤圆和一个卤鸡腿。 回到家，李梦已经醒了，蹲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我给你带了夜宵。”苏榆放下包，把东西放到餐桌上。 “带了什么？我好饿，刚刚就是被饿醒的。”李梦捂着肚子，恍恍惚惚往餐桌走，“我现在好虚，感觉要低血糖了。” “甜酒，紫米粥，还有卤鸡腿。卤鸡腿最后吃，你今天应该都没怎么吃饭，先吃点温和的适应一下。” 苏榆把夜宵在餐桌上摆好，把吐司都塞进冰箱。 “过几天我要去B市出差，招财进宝和他们的子子孙孙就交给你照顾了。” 李梦搅和着粥，“开庭？” “嗯，”苏榆把东西摆好，抽出一瓶水，拧开，“要不是我工作忙，我真想在那边待个十天半个月，就是那边太干燥了，要是和A市中和一下就好了，夏天待在A市刚出门就要出一身汗。” “我记得你们律所那边的悬铃木要开花了吧，你多注意一点，这几个月花粉特别多，球果炸开的时候还会有很多果毛，到时候你全副武装上班，或者直接申请在家办公。那个时候你房子装修的应该也快通风完成，可以拎包入住了。” “在家办公吧，等过几年案源稳定了，我就去做独立律师。”苏榆畅想了一下以后潇洒自由的生活，“到时候逛街啥的都不用特地挑时间，旅游说走就走，都不用看淡季旺季。” 苏榆收到邵铭的监控视频的时候正在处理之前成江小镇的案子。 “他是谁？” 苏榆看着监控上的人像，同一个时间，一个人拿着盒饭进宿舍，一个人正在操场撩妹。 “他是我弟。”邵铭写的时候有些麻木，“我前几天查到监控的时候，特地回家问过我爸妈，才知道之前我弟当初被我二大爷家给抱走了，后来突然断了联系，就一直没有来往。我估计他这次来A大旅游顺便过来逛逛的。” 苏榆摘下眼镜，掐着眉心，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爸妈，现在怎么想的？” 邵铭沉默了一下。 苏榆看着隔了几分钟没有回的消息，“你自己和李梦去说吧。” 凭着李梦给她的几个信息，这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那几张和不同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照片，他们又是双胞胎，基因一样，以后发生什么都不好说。更何况他爸妈还想要认回这个弟弟，加上李梦和邵铭聚少离多，这段感情估计得黄。 “怎么啦，今天你怎么这么愁？”刘悦拿着水壶浇着她桌上的绿萝。 “我在为一段不长的感情哀悼。” “这么悲春伤秋的？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这么快就黄了。” “爱情这东西我把握不住。”苏榆摇头，“不过我前几天在A大外面看到了宋律师和一堆女生唱歌来着，玩的还挺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你真是神了，一眼就看透他的伪装。” “真的？” “嗯，就之前那个女生也在。哎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对面就要摆酒席了。” “宋律师私下竟然玩的这么花。”刘悦感叹完，盯着她，“那你可得小心一点，你长这么好看，说不定你那天就被他盯上了，要是你脑袋一抽，把自己搭进去了，多不值得。” “我不喜欢他那挂的啦。” “那，苏律师，你喜欢什么样的？”陆诚刚巧路过听到。 苏榆冷静想了想，“至少要长的好看，比我高，身材要好。年龄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上下三岁的样子，智商和情商要高一点点，和我差不多就好，到时候要是想要宝宝，至少有这些硬件保底，事业和钱财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人品和心理要重点考察，我养他都可以。” 虽然外公外婆不太在意她的感情状态，但她看到这几年陆续递到她面前的结婚满月的请帖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焦急，焦虑，想要融入大众。 “这要求也不高，苏律师你要不要找个小一点的，我看新闻说，男性过了三十那方面就不怎么样了，关键是质量不行，到时候宝宝容易有问题，胎停滑胎畸形什么的，太伤身体了。” 苏榆怔怔看着陆诚，“陆律师，你好像快到了。” “所以我天天健身，健康饮食，从不熬夜，从不久坐，每个周末有时间还会去郊区爬山。”他这些年这么锻炼自己就是为了能够喻知的视线，励志打败她身边每一个不安好心的人。 “陆律师，你不会又是想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陆诚铿锵有力，“你过几天就去B市出差了，帮我递个东西。” “到时候因为你，我和喻知的关系破裂了怎么办？再说，现在快递这么快，你今天发货加急说不定明天就到了。” 陆诚憋了一会儿，如实说，“她搬家了，还没有告诉我地址。” 她还嫌弃他天天给她寄各种垃圾，明明她以前很喜欢的，每一样都收藏了起来。 要不是知道陆诚和喻知的感情状态，她都觉得这是前任死缠烂打。这虽然也像了，但至少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就是她这个传话筒夹在中间，脑袋都大了。 “你要我帮你带什么过去？” “情书。” 邻居 苏榆隔天拿到那一箱子的情书的时候还是懵的，“这么多？” 她拿起来颠了颠，重量不太对，“陆律师，里面还有啥，还挺沉。” 陆诚看着被他精心打扮成粉蓝色的盒子，“就我这段时间做了一点小手工，B市那边还比较冷，我就想着做点保暖的东西。” 就是因为前几个都被他弄废了，这个完成的有点晚，但至少看得过去。 “里面不会还有陶瓷什么的吧？还挺沉，我都听到了一点叮叮当当的声音了。” “我这不前几天去爬山的时候，路过一家陶瓷店，有不少人在那边做，我就心血来潮去体验了一下。苏律师，拜托你了。” 苏榆死鱼眼看着他，“行。” 太嫉妒了。 这几个月她出差加班完全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他周末还有闲情去做陶艺，天天去健身房，还有闲情逸致织毛巾。 这就是做老板的快乐吗？ “苏律师，我今天早上在这边的健身室看到对面的宋律师了，啧啧，那身材超级好。里面好多人喜欢他呢！你要是喜欢得抓紧了。” “陆律师，我说不定明天就去B市了，或者现在，今晚和喻小姐彻夜详谈这段时间的感情经历。” “得，我什么都没说，你千万保护好这个盒子，这可是我的一番心血。”陆诚说完闪身，往办公室走。 苏榆打量着面前的礼物盒，不算很大，她拿个小箱子就可以装的下。 就是这对喻知来说，可能只是她的垃圾箱里又多了一堆垃圾。陆律师的手工实在是差，有时候成品都不能入眼。 中午忙完，苏榆趁着午休去附近的华鎏小区看看，房子在五个月之前就装修好了，这一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添加一点家具，让新家看起来更加温馨，顺便约一下保洁公司，新房入住的时候再彻底清扫一遍。 小区里人不多，楼层也不高，都是大平层，一层两户。买的是五楼的，两百平，带一个很大的阳台，有点像是小院子，到时候外公外婆来这边住，还可以种点菜，养点多肉。 “你是不是在华鎏？” 苏榆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盯着宋璟的头像。 他不仅花心，还是个变态？ “你怎么知道？” “我在前面。电梯口。” 苏榆放下手机，抬头就看到笔直站在电梯口的宋璟。 “好巧。”苏榆走过去，“你买的这一栋的房？” “我五楼，说不定我们还可能是上下楼，或者是邻居呢。”宋璟按下五楼的显示键，橙黄的灯光刺的苏榆眼疼。 “......” “你几楼？”宋璟见她没按，伸手准备帮她。 苏榆站在电梯里，直愣愣地看着他，“这边一层好像只有两户来着吧？” 宋璟明了，“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我们还在一层。” 苏榆不想要这个缘分。 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想要，这缘分像刀，刀刀割人性命。 要是她在璟谦律所工作，那就是真·二十小时待命。 “我没谈过恋爱，初吻初夜都在，绝对干净。” 安静的电梯里，宋璟突然出声。 电梯空旷，又只有两个人，她没戴耳机，想不听清楚都难，“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想你误会。那天是我表妹的生日，那个和我待在一起的女生，是情人节那天要和我相亲的对象，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她。除此之外，我和除家人之外的女性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宋璟垂头看着她的发旋，郑重道。 苏榆沉默了一小会，“所以......” 所以，他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原来是她误解了刘悦最开始的意思，还把她带偏了。 “所以，我可以追求你吗？” 苏榆差点原地滑到。 我的上司要潜规则我！虽然现在只是合作伙伴，但她的代理费可是先要经过他的帐，这可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我不和任何有工作关系的人产生除了工作之外的感情。”苏榆保守回答。 更不想她的努力，变成因为和某某有关系的阴影下。她做不到，更不会让她的感情夹杂着利益。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一个人坚强，依靠别人天生就不适合她。 当初决定进嘉懿律所的时候，她就和江萧懿没有可能了。同理，接下仲夏航空这个案子之后，她和宋璟只可能止步于，合作的伙伴，从小长大的关系。 宋璟难得有点迟疑，璟谦律所的案源多，本来想着和嘉懿律所合作，介绍案源，从中拿抽成。毕竟他不仅仅想要做知产方面的案子，想打造一个顶尖的全方面的律所，稍微低端一点的案子就想介绍给其他律所，正好嘉懿律所就在对面，各种事务往来也方便一点。 宋璟沉默很久，直到电梯打开，苏榆走出去，“我知道了。” 苏榆转身看他，“那......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就是不知道他看上了她哪一点。 从小看到大，还能对她怦然心动？更别说损她的那几年。 苏榆拿着手机对着房间的几个死角拍照，把图片发给保洁公司，顺便咨询一下价钱。 房子的里面的装修基调是纯白色的，家具原木色，布艺沙发灰色，其他的都是各种颜色的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她对颜色的喜好的阶段性很强，每一次带过来的装饰物品的颜色都不一样。分开还好，混在一起像彩虹糖，花花绿绿的。 确定好时间，交完定金。 苏榆退出聊天界面，看到置顶的李梦。 “你和邵铭怎么样了？” “分了。”李梦回的干脆。 “这么快？” “及时止损，至少现在分还比较体面，双方的印象还不错。我这些年看各种夫妻撕看的太多了，知道不可能走到一起，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拜拜了。” 苏榆酝酿了一下，“宋璟刚刚说要追求我，我差点当场就给他跪了，吓的。” “......” “对吧，你也很惊讶吧！我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李梦没回，直接打视频。 看到真人，阳光下清醒，眼神纯正，没有受到任何威胁的真人，吐槽道：“我还以为你白日梦做多了，大中午的不清醒来钓我。” “真人真事。” “你在新家？”李梦看着背景，“这离你律所得有十几分钟，他在律所门口说的？” “我和他是邻居。”苏榆托腮，眺望远处碧蓝的天空，惆怅道。 李梦大脑卡顿了一秒，“你那小区好像都是一层两户或者一层一户的来着，那......你们真的很有缘分。” “这缘分谁想要？过不了几个月我就会搬过来，他也差不多了，这边环境好，上班也方便，他等房子通好风，第一时间就会搬过来。” “怕尴尬？过几天就好啦，放宽心。大不了，过几天我找几个男模，长的好看的小哥哥给你多表白几次，你说不定就习惯了。” 苏榆震惊地看着她，“你有这资源你不早说。” “我现在就可以介绍给你。”李梦说的很坚定，甚至跃跃欲试。 “咳，安排一下。就我生日那天，爆炸性一点，一年难得放纵一次。那天我要享受公主，不，女王般的待遇。”苏榆恨不得仰天长笑，这几个月的压力瞬间释放，连接下来几个月的忙碌都有了盼头。 李梦立马敲定计划。 突然宋璟的电话打进来。 苏榆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有事吗？” “我刚刚在朋友圈看到，你明天要去B市出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仲夏航空的案子我会过几天就会和他们谈，还有收集证据。” 苏榆抽出日程本，翻开这几天的工作安排，“这周末吧，我一整天都没有事。” 这天本来是留着给自己休息的，太久没有喘一口气的时间了，现在这个时间又被工作挤满了。 “那我和他们定好周日那天。” “嗯。”苏榆应声，等着他挂电话。 “还有事吗？”持续了几十秒，她只听到对面隐隐约约的呼吸声。 宋璟坐在阳台，盯着被他带到A市的多喜，半晌才道：“刚刚的事你不要有压力，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我，尽量。”她回想了这些天和他的相处，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喜欢上的。 她优越的外在条件确实很吸引人，但宋璟也不算那么肤浅的人。特别是在他刚刚说自己身心清白的时候，这心动的条件得有多高，这么清清白白的条件超好的黄花大闺男就被她吸引了。 “嗯。” 说完，苏榆主动挂了电话。 宋璟戳着多喜，“叔叔总有一天会追到你妈。”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空气浮动成风。他对着和隔壁相连的墙。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或许是那天她带着行李箱闯入倾心餐厅的那一刻，或许是成江小镇夜市她拿着糖葫芦和他对视那一秒，又或者水上婚礼的时候她递给他的糖...... 一点点的心动慢慢累积起来，不知不觉地习惯，不知不觉他的目光就追随着她走。等到感情被自己意识到，才发现喜欢已经溢了出来。 羡慕 “你是这样跟她说的？”杜谦端着一杯咖啡，绕着宋璟看他，啧啧称奇，“她没打你吧？” 宋璟听到他说更加郁闷，“我不是刚好碰上了顺便解释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这场景十分合适，就问了一句。” “电梯里？合适？”杜谦都快笑喷了，看着他像是什么珍稀动物，“你要告白至少得送一束花吧。” “她花粉过敏，我本来想着过一段时间说的。”宋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你好歹经验比我多，给我出出主意，她说不会和客户，上司，同事还有合作伙伴产生任何有关爱情的所有情绪。” “那你等你和她合作的案子完成之后再说。”杜谦老神自在地坐在他前面，“我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到时候你当伴郎，我争取让你多沾一点喜气。捧花只要你努力，到时候一定是你的。你和苏榆，我保证让你们俩一桌，还是邻座。只要她来。” “她不是很喜欢我这样的。”他第一次追女孩子毫无头绪，面对杜谦暗中打量的眼神，扭捏了半晌，还是想讨一点经验。 “女孩子都喜欢长的好看的，只要你会撩，这都没有问题。”杜谦正襟危坐，扶正领带，清了清嗓子，下颌微抬。 宋璟顺势而为，“那依杜律师的经验，我该怎么做？” 杜谦脸红了红，“我们先从小事一步步来，最简单的例子，要是你哪一天和她出去下雨了，她要是带了伞，你的伞就得藏着捂着，或者直接丢了，总之，不惜一切代价和她共用一把伞，拉进距离。” “要是你独自在街上，她来找你，你打着伞都得当场扔进垃圾桶，最好淋点雨。” 说着杜谦目光在他的胸腹部流连，“最好是白衬衫，比较通透的那种，一层纱也好，让她能够一眼就接收到你的身材在视觉上的暴击。” 宋璟听到耳朵通红一片，垂下的手却在感受腹部的肌肉，盘算着过几天再去加强一下。 “这招绝对管用，要不然你今天回家就拍一张浴室照，或者那种半漏半遮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只设置给她看，钓她。” “要是她没看到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我轻浮。”他脑子里几个小人都在打架，都快到最终一击了。 纠纠结结就是想要展示出他最好的那个状态，在她面前体现出他最完美的那一面。 杜谦看着面前这个老古董，“当然是先把人勾搭上，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主动钓她，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更何况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长得好的身材好的，你要利用你的优势。” “就比如说，我表妹现在待的那家公司，妇女节都是专门找的高颜值身材好的男模来送花，平时过生日啊，都会找几个好看的小哥哥一起参加生日宴，光是站着就赏心悦目。” “就算，我打个比方，就算你人品不行，光看你的外表，她对你滤镜和忍耐指数就会拔高一大截，吵架的时候，看着你这张脸还能消气，更别说吃饭的时候还秀色可餐。” 宋璟看着黑屏了的电脑上，他的脸，突然对自己又有信心了，“那，我今晚试一试。” “你要是不了解怎么拍，女孩子喜欢看什么，就去网上搜一搜，看一看照片，最火，最多人夸的那种，你就照着这个方向拍。” “案子结束前，你就各种秀自己的优点，案子结束之后，明面上直接追，时不时来点小惊喜，各种走心来打动她，她喜欢啥你就给啥，别人有的她要有，别人没的她也要有。” 宋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杜谦能够踏入婚姻的殿堂，并且爱情长跑这么多年，他的经验还是很值得他这个小白学习的。 苏榆飞到B市，在成江小镇办理好住宿，打车去了在市区的喻知家。 “我快到了。”苏榆给喻知发着微信。 “我下楼来接你。” “好。” 苏榆盯着盒子看了半晌，还是写道，“有人要我给你带了礼物。” “杜谦有又让你带了什么，上次他做的那个香薰蜡烛，味道难闻死了，长的还奇奇怪怪的，荧光色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调出来的，直接被我扔到库房里了。” 说起这个，苏榆仿佛闻到了什么致命的味道，一股浓郁的香精味，使劲往她的肺部钻。要是闻久一点，她都觉得她会得肺癌。 当初喻知拆礼物的时候，她一脸兴奋地在旁边围观，对自家老板挑的礼物十分好奇，在得知是老板手工制作，花了十天十夜的时候。她为他的痴情感动到稀里哗啦，为这绝美的爱情欢呼，然后，下一刻，她的心就死在了那奇形怪状的造型中，还有衣服洗不掉的香精味上。 她差点就以为这是投毒，差点一熏没了两命。 为了逃避回忆那段黑暗的历史，苏榆点开朋友圈，一如既往地大部分人都在朋友圈介绍着自己的业务，获得了什么奖，健身、做饭、出差、人生感悟。 和以往大差不差，苏榆直接略过，突然一张湿身照出现在她面前。 她大脑宕机，上一秒严肃正经在法庭上兢兢业业，下一秒鸭子店倏地出现在法庭上，还是禁欲系地派出头牌来勾引你。 这可是她朋友圈里从未出现过的生物，要不是知道朋友圈没有广告，她差点就直接点了举报。 点开图片，只有一张放大的腹部的照片，湿透的白衬衫黏在皮肤上，下摆散开披着，露出一截细腰，梆硬的肌肉覆在上面，还有水珠在上面蜿蜒着向下，看的她想要把腿搭上去，体验一下这把腰的带劲。 她仔仔细细看过照片的每一个角落，右滑翻到下一张，这张偏正面，一双骨节分明经络清晰的大手拎着一截下摆往上面拉，手指像是随意搭在腹部上的，块块分明的腹肌看的她心跳加速。 她的朋友圈还有这种神仙，她捂着微红的脸退出想看看是谁发的。 看到宋璟的名字，她像是被千年寒冰冻在原地。 刚才的兴奋瞬间灰飞烟灭。 她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前，下面一个评论也没有，就连点赞都只有她刚刚手快点的那个。 看着那个图下面蓝色的爱心，还有她的名字，她掩耳盗铃赶紧取消。 想拿块豆腐砸死自己，这明摆着就是专门给她看的，专门钓她的，她还神经大条智商下降咬了钩。 等车到了地方，喻知看着她惨白的脸，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箱子，“陆诚这次又搞了什么奇葩要人命的东西？把你连都吓白了。” “没，是我自己的问题。”是她见色起意。 拒绝对方没多久，看到他的照片又开始一顿花痴。 脸丢大了。 “真的？”喻知不太相信，之前陆诚送的东西用心是用心，但是离谱没眼看的多了去了，还对这些乐此不疲，她劝都劝不住。 “可能是A市和B市的气温差的太大了吧，最近A市升温了不少，B市还是这么冷。” “那你快点和我回家暖暖。”喻知牵着她的手往小区走。 “这次陆律师做的主要是陶瓷，但是最重要的是......”苏榆拖长声音，揶揄道：“情书！” “又是？”喻知头疼，这几年她都收到快一百封了，写的也越来越没有新意了，她都不想翻开看了。 “哎呀，等你们复合了，还要情书，天天黏在一起都觉得不够的。” 喻知打开门进去，“我都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和他复合，主要是没有一个机会说，再说现在还挺好的，我还挺满意，要是在一起他又得天天黏着我。” 苏榆轻车熟路换上拖鞋往里走。 喻知把在灶上温着的红糖姜茶递给她，“暖暖身子。” 红褐色的姜茶上面飘着红枣和桂圆，苏榆拿着勺子坐在餐桌旁吃。 “我听说江萧懿谈恋爱了？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了就是不一样，听说这几天打得火热。” 苏榆想起刚刚看的朋友圈，“感情是很好，这几天一有空就约会，朋友圈都是他们的身影，男俊女靓，就是狗粮太多，吃的有点撑。” “羡慕？”喻知感兴趣了，她可是知道苏榆这些年堪称寡王中的战斗机。 “不。我还是喜欢钱一点，我现在可是处于事业的黄金期，千万不能挥霍，就算要，也得谨慎。”苏榆看她有点不信，“真的，前几天一个高质量男的向我告白了。” 特例 “那真的没有特例的存在？” “没有。”苏榆斩钉截铁。 吃完饭，喻知拿着剪刀准备拆礼物盒，刚拆开包着第一层的彩纸，漏出里面各种颜料混在一起的布，“不是，陆诚这画的啥，花花绿绿五彩缤纷还带着点春天的姹紫嫣红。简直是......” 喻知有点火气上头，“不堪入目！” “你消消气。”苏榆极力安抚她，“这画是理工生，没有一点美术底子的人画出来的，很正常，而且......” 苏榆一言难尽看着这块布，两只嫩黄色的团子挤在一起，像是长了脑袋的球，“说不定这是他画的最拿得出手的了。” 喻知看着它们嘴尖靠在一起，迟疑道：“这不会是鸳鸯吧。” 这顶多可以定性为小黄鸭，还是抽象画。 苏榆把这块布从盒子上扒拉下来，“不要买椟还珠，盒子里面的才是陆诚对你的一片真心。” 喻知撇开这件事，打开盒子，一堆木屑里躺着一个木雕玩偶，不太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动物，旁边是一堆还算看得过去的一个陶瓷小玩意儿，最左边是塑料袋装着的毛巾，看上去织的挺整齐的。 “这次比之前的好多了。” 这份礼物差强人意。 “我听陆诚给我的时候，还特意说明这条围巾他织了好几个月，情书在木屑下面，听说还是苦练了一段时间毛笔字才敢拿出来给你看的。” “他跟谁学的毛笔字？”喻知刨开木屑，翻出里面的信。 少女粉的桃花图案从右下角往对面开始晕染。 “公园大爷，就我们法院旁边的那个小区的公园，好多退休的老干部天天在那里锻炼，顺便陶养情操。他现在还会时不时盘一盘核桃，作息比小孩子还规律，开始准备进入老年状态。” 苏榆刚说完，手机响了，她下意识接听，走到阳台。 “外婆，有什么事吗？” “你六月还回来吗？” 苏榆脸上的笑凝在脸上，“回来的。就是可能今年待不了多久，这几个月工作比较多。” 拿下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滑向了五月，有些微怔，还有一个月就是她妈的忌日了。 “还是工作要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自己绊倒自己。” “您放心。” “对了，你阳台的多肉都搬走了？我前几天去看的时候都空了，还以为被海鸥给叼走了。”凌佳皎坐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向天空抛洒着面包屑。 在海面上飞行的海鸥立马聚齐在一处，争抢食物，一个个都挺肥，每天不少人来喂，过段时间不知道还飞不飞的起来。 “我之前和宋璟打赌输了，我就把多肉都给他养了。” “你这么舍得？”凌佳皎笑出声，“你不是可宝贝那一堆多肉吗，从一代开始，现在子子孙孙都不知道养了多少了，人家一个家族都能拱手相让？” “这不是愿赌服输嘛！说不定下次我就赢回来了，我之前看到了多喜的子子孙孙在宋璟的办公室里。”苏榆到没有多少想法弄回来。 “我先挂了，你外公喊我吃饭呢。” “嗯。拜拜。”苏榆放下手机，转身走回室内。 看到喻知在摆弄那个木雕，“这是啥？” “我刚刚问过了，说是兔子。”喻知皱着一张脸看着手上的丑兔子，“看着看着竟然还看顺眼了。”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她反正是没有看出和兔子有什么共同点。 “我也觉得，下次可不能再让他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否则我的审美都会下降，设计出来的东西也是奇形怪状。” 苏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会成江小镇。 “你要走？不留下来吃个饭？我们好久没聚了。” “我明天要开庭，等一下要回成江小镇。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过段时间B市温度高一点，我拉上李梦一起来B市玩，到时候我们一起聚一聚。” “我送你。” 出了小区，苏榆叫了车往成江小镇赶。 资料在这几个月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今晚再检查有没有缺漏重要的文件材料。 回了吉祥客栈，随意吃了点清淡的饭菜，检查完资料。 到点准时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榆换上律师袍，简单化了一点妆，检查完各种材料。 刚打开门，就看到莫里穿着西装站在门口。 “来这么早，还没七点呢。”苏榆往里面走。 “紧张，人生第一次开庭。我有点社恐。” “放宽心，把它当做一次积攒人生经验的事情，以后还能在别人面前吹吹自己内心是如何的强大，没多少人的，比公司年会的人都少，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莫里急速喘了几口气，看着她，“苏律师，这衣服看着像是魔法师的袍子。” 苏榆转身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像是要把他射穿。 “真的，你别不信，感觉拿着一把扫帚就可以起飞。还贼拉像女巫，就美人鱼里面给小公主药水，千百年拿着一口锅和勺子在洞里面熬东西的女巫。” “如果，这，能让你放松，我......理解并尊重。”苏榆苦笑。 “苏律师。但是你穿着就很有型，我可能是最近和我外甥女看多了童话故事，一看这个黑色的袍子就想了起来。”莫里诚恳道。 还算理解接受这个解释，庆幸之前没有因为他的脸上头，今天她被他直到了。 苏榆长在镜子前看自己，看上去挺帅的，特别飒，可能是因为她身材好体态好加上比较高。 “我们下去吃早饭？” “我昨晚就提前通知了客栈，让他们今天一早就准备好，还特别丰盛，鸡丝面，鸭血粉丝汤，三明治，紫菜包饭，肉夹馍，杂粮饼，炒面炒粉，包子饺子，粥牛奶豆浆，白水蛋茶叶蛋卤蛋......都有。” “就是......”莫里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领带，又小心翼翼瞟了一眼她身上的领花。 “有什么问题吗？”苏榆怕他突然搞突袭，大脑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一起。 “你的领花怎么只有半截。”莫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一下她胸口。 苏榆垂头看了眼被剪掉的舌头，盯着他好奇的眼神，自然而又轻飘飘道：“之前被对方的当事人撕了，哎呀可狠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害怕。当时那个当事人猛的冲过来一扯，这袍子质量可能不是那么好，结果就断了，为了省钱，我专门找人帮我打的补丁，现在就这样了。” “哎，当时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方当事人一下上头也撕了对方的。你要是看到那场景绝对很震撼。” “那苏律师，你还好吧？”莫里一脸紧张看着她。 “哎呀，我们这行就是大风大浪的，多了去了，这算啥。”苏榆说着说着上头了，“还有更刺激的呢。” “还有更加刺激的？”莫里兴趣来了，缠着她问。 “你没发现我今天穿的是跑鞋吗？哎呀，要是对方当事人精神有问题，特别是专门代理离婚案件的，专门蹲守在法院外，等你开完庭，立马冲出来，对你大打出手。” “这双鞋是用来逃跑的，还有口罩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要是有人堵你，这可是救人命的东西。” “苏律师，原来你们做律师的这么惨。”莫里瞪大双眼。 “这还不算最惨的呢，竟然成江小镇的案子交给我来代理了，你就放心吧。还紧张吗？”苏榆拿着站在吧台选早餐。 这一排望过去，几十种。 果然是财大气粗。 要不是今天开庭，她习惯性的少吃一点，今天估计会爬着出门。 “不紧张了，但......还有更加危险的？” 苏榆夹炒面的手一顿，指尖被握的发白，“当然，命没了的，也不是没有，你呢，好奇心就不要太大了，免得你今天开庭有压力。” “嗯嗯。”莫里不说话，跟着她拿早餐。 她拿什么，他就拿什么。 苏榆原本只是以为两个人的口味相近，结果过了一会儿，她准备要一小碗烧汤粉的时候看着他，“你怎么跟着我拿？” “苏律师，我怕我到时候的就突然紧张，毕竟总是会有一点生理需求的。” 说完，莫里意识到不对，“就人有......那啥。” 为了不影响食欲，他说的十分委婉。 “那你还是吃一点，男生饭量本来就比较大。要是你到时候低血糖怎么办？你昨晚睡的还好吧？” 看着她一脸惊恐，“我睡的很好，绝对绝对不会半途中睡过去。” 苏榆放下心，拿过厨师递过来的烧汤粉，放到餐盘上。 莫里跟上，“苏律师，你和宋律师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提前帮你们预定时间，还可以帮你们争取免费举办，以后孩子的满月酒生日宴，我们都可以包。” 苏榆刚咬了一口卤蛋，直接被这句话梗在喉咙，她拿过一旁的橙汁咽下去，“我和他啊，我们现在都是忙事业为主，结婚要孩子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可能太早了。而且对我来说，婚姻和小孩不是我人生中的必经的流程。” 她差点就忘了之前用的宋璟是她的男朋友来拒绝莫里的话了。 旺仔大馒头 “一，‘成江小镇’商标由成江小镇旅游有限公司在先注册并使用，经过成江小镇公司长期使用和宣传，已经具有极高的社会知名度和美誉度，有‘成江小镇’标识的产品和服务项目拥有众多忠实的消费者，商业价值不可估量。二，讯智科技公司的经营范围并不包括......”苏榆带着细边的黑框眼镜，低头逐字逐句的念。 讯智科技有限公司，在第三十三类酒类注册商标成功，包括白酒、红酒、米酒、葡萄酒。 “综上，请求依据商标法第七条第一款、第十九条第四款，第三十条、第三十二条、第四十条第一款等相关规定，宣告诉争商标无效。” 苏榆说完看向被告席，安抚性地拍了拍紧张到出汗的莫里。 被告代理人是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律师，白白净净的，头发特别茂盛，律师袍穿在他身上特别板正，像是之前漫画里常常说的双开门的大冰箱，肌肉过于扎实，宽大臃肿的律师袍都能穿出要走T台的感觉。 “一，讯智科技公司并非商标代理机构，诉争商标的注册程序合法......综上，诉争商标为违反商标法的相关规定，请求维持诉争商标的注册。” 苏榆听着被告代理人的话，整理堆积在桌上的资料。 “讯智公司于2018年十月十一日变更了经营范围，删除了‘商标转让与代理服务’。并且，中华商标协会网站上有关讯智公司法定代表人薛荣参加2016年商标代理人业务培训考试的记录。” 庭审结束，苏榆领着莫里出了法院，“还紧张？” “不紧张了。”莫里双手持平上下滑动，深呼吸。 “真的？要不要歇一下？” 看着她目光中隐隐带着的怜悯，莫里双手自然下垂，“不用，我们回小镇吧。快中午了，大餐都准备好了，全是海鲜，北极贝，红魔虾，鹅颈藤壶，贝隆生蚝，野生大黄鱼，大黄鱼可是我特意准备的，专门找人预定的新鲜的。” 苏榆在嘉懿律所回消息的手一停，转身看着他，“这也太贵了吧。” 她听着这食材有点慌。 “我们小镇要周年庆，专门定的食材，我就去要了一些，就一点点。其他的就是普通食材了，辣的酸的苦的甜的都有。” 苏榆放下心，继续回着积累了一上午的信息。 李梦：“你开完庭了？” “嗯。” “过几天陪我去健身馆锻炼一下，我们律所太小了，连个健身室都没有，我都荒废了。” “怎么突然想要锻炼？”苏榆边打字边扭脖子，今天脖子僵的时间有点久，稍微转一两下就嘎嘣响。 “我这是被刺激的，今天我当事人在庭上读情书读了三个小时，我感觉我的精气神都随着那一封封情书跑了，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之前律所的一个律师，被当事人追着跑。我这不是居安思危，最近安逸太久了。” “这么惨？你当事人缺一个舞台。”对比莫里，对方简直不要太社牛，把庭审当做表演的舞台。 “你每天回来拉着我去，不，架着我去。” 苏榆应声。 照例刷着朋友圈，“中国杰出企业知识产权管理团队。” 下一条是‘中国杰出知识产权经理人’ 都是她前老板发的。 这才四五月，评选都得等年底，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她刚受到鼓励，准备接着往下看，是一堆多肉，更准确的说是多喜的子子孙孙，整整齐齐摆成了一个正方形。然后是每个的单肉照。 瞬间被美好而又治愈的植物所俘获，直线堕落在美色中。一张张滑的飞快，猝不及防看着宋璟的肌肉照。 黄昏时刻在健身房拍的，半明半暗间，春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身上覆着一层薄汗，发丝还垂落着汗水，撩发的时候诱惑而又妖艳。脸上的精致和攻击性让人忽略了他的危险，体内蓬勃的力量，像是一条美人蛇。 美艳却暗藏危险。 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包的严严实实，视角还是全身照，估摸着是杜谦偷拍的。 宋璟一向保守，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说不定是杜谦一手策划，就连动作都是精心安排的。从昨天的那两张浴室照来说，为了就是钓她这条鱼。 她快速略过这条，准备屏蔽宋璟的朋友圈，她又不是练的无情道，天天这样潜移默化，她迟早会臣服于美色。 下一条朋友圈，‘不负责，不主动，不拒绝，不承担。’ 看完，苏榆决定她可能会变成渣女。 中午吃完饭，她在成江小镇逛了一圈，买了一点纪念品和特产寄到南城。隔天就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回到A市知产法院的梧桐街，苏榆严防死守，戴上护目镜，N95和医用外科口罩往嘉懿律所走。B市的柳絮多，但她都待在室内，加上成江小镇的柳树和杨树种的比较少，过了今天自由畅快呼吸的日子。 “苏律师，隔壁宋律师今天早上找你来着，像是要商量案子的事。”苏榆刚在工位上坐下，颜云滑动到她旁边小声，“这种极品可遇不可求，趁着这个机会拿下他。” 苏榆拿起一遍的旺仔小馒头，狠狠捏了一把，小馒头吧唧一声，她之前被告白的记忆瞬间消失，“万一人家心有所属，我多尴尬。” “那也是，要不是心有所属，要不是不行，再不然就是纯纯寡王。这隔那点在你这种纯爱战士的眼中都是不及格的。是我想叉了。” “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健身馆吗？”苏榆想起李梦之前说的要锻炼，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最近是有点放纵了，肚子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软肉了，到时候逃跑的阻力要变大了。 “附近？”颜云摇着她那根棕色的羽毛笔，时不时扫过下巴，“附近我还真的不太知道，要不你去问问陆律师，他对这一带可熟悉了，前几天还在朋友圈打卡健身，看他发的时间来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我等下问问他。”苏榆拿起仲夏航空的资料，放到大包包里，带上平板和键盘往对面走。 陆诚今天不在律所，她点开他的头像，按下语音，“陆律师，律所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健身房吗？” “你要找健身房？隔壁街有好几家。”宋璟拿着公文包走进律所，看到苏榆正在给别人发消息，听到是健身房，特意推荐。 想起昨天杜谦一顿洗脑，犹犹豫豫脱了衣服，特意找角度拍照，发朋友圈钓鱼。 脸上一阵泛红，昨天被丢掉的羞耻心瞬间跑回家。 “那宋律师有什么推荐的吗？我之前听到我们陆律师说，在这边的一家健身室看到了宋律师，璟谦有专门的健身室，宋律师还舍近求远去，那家健身室一定很不错吧。” 他在的那家她绝对不去。 “这边的健身房我几乎都去过，体验过了，街头那家乐晴健身房比较适合，那边几乎都是女律师，教练大部分也是女性。” 苏榆在备忘录记下，“谢谢宋律师的推荐。对了我这次去B市还特地给你带了礼物。” 宋璟眼睛瞬间亮了几个度，神色集中地看着她。 微微有点害羞。 这是杜谦的方法起作用了？ 苏榆左掏又掏拿出了一个扁平的东西，塑料袋装着，圆乎乎的像是一个饼。 宋璟接过。感受着手下微软的质感，打开塑料袋，看着一个黄白色的圆，“这是？” “旺仔大馒头，待会儿充个气就鼓起来了，特别解压，还很有食欲。”苏榆极力推荐，最好他多吃一点，赶快把腹肌消下去，别再来诱惑她。 “谢谢。”宋璟忍住眼神中的笑意。 把浑身散发出来的欢喜压制到普通同事之间的界限。 “之前听你说，你们不止要做知产？”苏榆盘算着之前李梦说的话。 要是她想换一家律所，璟谦就不错，至少人脉广，案源有保障，他们还离的近，到时候上下班也有保障，还能相互帮衬。 “对，1987年到2019年，M国二十家大型律所，有五家破产的原因里面业务单一是主要原因之一。所以下一步璟谦的目标主要针对的就是业务单一的问题，前提是保住知产方面的律师进行缓慢的扩张。” “宋律师找我，是仲夏航空有什么问题吗？”苏榆跟在他后面走。 “需要调查一些资料，我们最好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 苏榆翻开记事本，看这几天的日程的安排，看哪天哪个时间是空出来的。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抱歉地对着宋璟笑笑。 走到茶水间，“喂，您好。我是苏榆。” “苏律师，你好，我是秦沐。” 苏榆忙了几个月的大脑立马想到了之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你身体还好吧？” “还行，我找你是问问你接不接商标案子，我在网上查了查也是关于知产的。” “接。”苏榆的声音直接甜美八个度，腻的能齁死人。 “是我之前的老板，他是做连锁超市了，前几天我听说他们要找这方面的律师，我就把你推荐了过去，你要是接，我就联系你的律所，让你代理这个案子。” “我当然接，我改天和李梦一起请你吃饭。我们聚聚，案子的话，你把你前老板的微信给我，我们约个时间当面聊，或者他可以直接来嘉懿律所，这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律所待着。” 仲夏 宋璟看她心情很好走过来，“接案子了？” “你怎么知道？”苏榆抬头看他，“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很明显。” 宋璟走进办公室，“仲夏航空的许可协议我前几天分析了一遍，前天把电子档发给你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这几天仔细看了，主要的被告的代理律师，可能会在许可协议上过度设计了措辞上进行抗辩，认为绕过这份协议的明确含义，而且双方签订的这份协议赋予了仲夏希望航空不使用仲夏航空A国名称的完全自由，所以他们不需要支付许可费。”苏榆边走边拿出这几天在这方面翻的一些资料。 仲夏航空的官司是在国内打，她是第一次遇到代理金额这么高的案子，所以格外用心。 要是打赢了，希望航空公司的需要支付仲夏航空公司大概七八个小目标，她可得把劲儿往这边使。 “嗯，但是这份协议上关于这方面的措辞是有些模糊，但是他们主要的抗辩点在于他们之后不会在使用仲夏航空公司这个品牌名称。”宋璟走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拿过上面棕褐色的袋子，走到旁边的长桌上。 打开，里面是四杯常温的奶茶，“隔壁有家奶茶店开业，杜谦看律所里有不少人喜欢喝，顺便蹭个吉利，就下了几十单请全所的人来喝。不知道我喜欢哪种口味，所以就专门给我点了四单，你选一杯。” 苏榆低头看上面的订单条，上面的电话号码被刮的干干净净，上面还有一点黑色马克笔的印记，应该是出餐的时候做的标记吧。 杨枝甘露，牛油果巴旦木奶昔，生椰拿铁，桑葚柠檬茶。 指尖在在四杯奶茶中犹豫一会儿，选了牛油果巴旦木奶昔，这个味道她没有喝过。 “还要吗？”低头看着反着的订单条，默默记着奶茶的名字，准备待会儿再下单一杯。 “一杯就够了。”苏榆抽出一根吸管，一根勺子。 宋璟选了一杯桑葚柠檬茶，刚刚苏榆的目光在这杯上停留的最久，其他两杯被他拿了出去，出门就看到杜谦在走廊上拿着奶茶转来转去。 就是范围不超过他办公室门口的五米之外。 “给。”宋璟把奶茶递给他。 “怎么不都给她？为了给试探她的口味，想给她买杯喜欢的奶茶，把整个律所今天的奶茶都包圆了，还借的我的名。”杜谦恨铁不成钢，“你得稍微透露一点点，别人才会感动。” “感动不感动我不知道，但人会被吓跑，我是知道的。赶快把这两杯分了。等一下帮我拿杯奶茶。”宋璟边走边打开外卖软件，下单刚刚苏榆选的那杯牛油果巴旦木奶昔。 苏榆搅拌着奶昔，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从口中散开，配上细碎的坚果和牛油果超级满足。 “好喝？” 宋璟走近，拿着吸管戳那杯桑葚柠檬茶，味道还行，就是对他来说太甜了。 “很好喝。”苏榆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坐了一上午飞机的疲倦瞬间在这杯奶茶中消散。 “那我们接着谈，在这份协议中，希望航空有权利排除其他人使用仲夏航空A国这个品牌的名称，即使它在今后没有使用这个仲夏航空A国这个名称，但是希望航空还是在这件事上获益了。如果希望航空公司不支付仲夏航空公司这个品牌名称的许可费，那之前仲夏航空公司在A国做了所有宣传，消耗的人力物力都白费了。” “如果希望航空公司一直拒绝支付许可费，在不使用仲夏航空公司这个品牌名称的前提下，我们可以以最低的许可费的形式就仲夏航空这个商标的价值进行一个谈判。”苏榆拿着计算机重新对着资料算了一遍，许可费的上限可以达到几十亿，但是以最低的许可费来算的话，八九个亿。 这个金额是仲夏航空公司商标许可协议中，协议中定的日期。每年希望航空必须得像仲夏航空支付五千万人民币的最低许可费用。 宋璟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不急不缓道：“但是这对仲夏航空公司还是亏的，仲夏2004年之后，到现在已经在A国发展了十八年，而且前期投入了几十个亿，如果希望航空真的停止使用仲夏航空这个品牌，以后，仲夏航空很难在A国找到其他的航空公司来使用这个品牌，那么仲夏航空这个品牌将会在A国彻底消失。” 前面十八年为这个品牌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打水漂。 “所以为了仲夏航空这个品牌不淡出A国的市场，我们可以进行合理的商业保护。”苏榆拿着笔在A4纸上记录，时不时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我们可以以之前我们说的，既然收购了仲夏A国的航空公司，那希望航空在享有这份权利的同时，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宋璟靠在凳子的后背，看着低头查资料的苏榆 。 她抬头看他，“所以，你是想以违反合同规定，没有使用仲夏A国航空公司这个品牌来告他们？” 见他点了点头，苏榆捞过一旁的奶昔，连着抿了好几口。 宋璟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 “我今晚和李梦有约了，下次有时间一起？”苏榆算着这段时间被挤满的饭局，秦沐要请一次，宋璟也是，那个超市的老板说不定还要一次，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律师和大客户需要联络一下感情，算来算去，这段时间真的是排的满满当当。 “好。” 宋璟目送着她出去。 杜谦拎着奶茶在外面等了半天，看到门开了，立马站起身。 苏榆诧异地看着他，“杜律师，你找宋律师？他还在里面呢，我先走了。” 目光从他手上和宋璟之前给她的棕褐色的纸袋上滚过。 “这是我刚刚买的，这个牛油果巴旦木奶昔我听说特别好喝，准备等一下给我女朋友带过去。” “是很好喝，杜律师和你女朋友真幸福。我先走了，再见。” 等苏榆进了对面的大门，杜谦拿着奶茶火速进了宋璟的办公室，“奶茶给你拿过来了，刚刚听她说她挺喜欢这个口味了，这个口味我打听过了，是新出的。” 宋璟拿过袋子，“谢了。” “你今天吃了这么多甜的，晚上估计得加量锻炼。”杜谦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看着一群人帮海龟洗澡澡。 “对，但是你今天喝的也多，陪我一起去健身房。”宋璟小口抿着奶昔，抛下这个惊天的炸弹。 杜谦散漫的动作停了，看着他，“我还好啦，偶尔喝一杯奶茶而已。我就不去了......” “你不是要结婚了？婚礼当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得拿出最好的状态？”宋璟抿了一大口奶昔，收拾着桌上了资料。 杜谦支棱起来，“我等下陪你去，过几天我还要拍婚纱照呢！” 苏榆边走边给李梦发消息，“我听宋璟说，知产法院这边有个还不错的健身房，里面的教练和会员大部分都是女生，你要不要来？” “来。” “那我把饭店的地址发给你，吃完饭我们就去健身房。” 幼稚 乐晴健身房 苏榆换上运动内衣走出来，迎上了玻璃窗前一排的女生，靠窗的设施全都挤满了人。 “这是咋了？”她拉过比她先一步出来的李梦。 “听说是这个点对面每天会出现一个超级帅的帅哥。而且健身房里的所有人约定只偷偷看，不然会把人给吓跑。”李梦靠近她的耳边说。 “有那么夸张？”苏榆用气音道：“乐晴健身房每天每个时段都不控制会员的数量？” “就是这么夸张，因为这边看过去的视野好，我刚刚听说好几个会员是奔着对面那个帅哥来的，有男有女，这间健身房怎么可能会阻止，恨不得多宣传一下，多买一点课。” 苏榆：“嘶——这得多帅。” 光靠脸和身材就赢了一堆迷妹，还是纷纷掏钱来的，这间健身房的价钱可不低。 “为什么去不直接去对面那间健身房，不是能更加近，说不定还会发展一下感情。”就是想到对面的人要是做各种事情都一直被人盯着，那可真够窒息的，要是遇上疯狂的，这不得完。 “对面贵三倍。”李梦言简意赅，“而且我刚刚听他们说，对面只招男生，条件也很苛刻，老板还非常任性，全凭心情做事，反正是不差钱的那挂。” 苏榆拉着李梦走到靠墙的一面，躺在仰卧起坐的健身器材上，双脚搭在下面，上半身往下躺，“还别说，这倒过来的世界还真不太一样。” 李梦看着上面挑高三米的墙，“我感觉我大脑充血，有点晕。” “先坐几个体验一下，等一下教练就过来了。”苏榆收腹抬起上半身，起身弯腰，“大脑是有点充血，那我多锻炼一段时间，下次要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被告，我得哭死，到时候别说各种跟踪，就是刚庭审完，我连法院都出不了。” 李梦想想也是，“我大学有两个同学，一个做劳动仲裁，一个刑事方面的，一个之前重伤，一个没了。” 李梦躺在器材上，盯着房顶的白墙看，“开庭的时候都是带着口罩捂着脸出席的，对方势力大，后来还是被查到了，一路跟踪，在大马路上就被人桶了。两个人都结婚没多久，一个老婆还怀着孕。后来流产了，没保住。” 一阵缄默，苏榆拍了拍她的手，“要不我们去打网球？锻炼手臂，羽毛球也行，至少跑的快。” “啊啊啊啊啊，人来了，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准时到的，我就说他从来不会迟到，每次都是卡着点来的。” 健身房里都热闹起来，原本趴在玻璃窗上期待的人都迅速分布在每个器材上，余光对着对面。 “你看，对面是不是在看你。”杜谦拉过宋璟，指着对面，“靠玻璃窗的器材上都是人，有些还是几个人共着一个，靠墙的愣是没几个。你天天在这样的环境下锻炼不别扭？” “我又不常来。”宋璟拿着毛巾往室内走。 “那你这是故意秀呢。”杜谦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骚包，该不会是被拒绝后，自信心就下降了，喜欢上之后就自卑了，需要从别人那里找回自信？” 他最后一个字差点尖叫出声，差点破音，“不是，兄弟，不就是告白失败，被拒绝了，没必要这么对自己吧，你也不舒服，我昨天说了，你也知道了有这么对人偷偷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就......这么需要舞台？我都感觉不认识你了，短短一段时间，你竟然变的这么快。” “苏榆在对面。”宋璟被他念的头大，怕他真把他的名声搞坏。 “对面？苏榆？” 杜谦将信将疑走到玻璃窗前，拉下窗帘防止宋璟被偷拍，保住他多年的清白之身还有名声，偷偷拉开窗帘的一角，只露出一个头往对面看，都是人，男的女的都站在玻璃窗之前往这边看。 要是之前是含蓄偷偷摸摸地看，现在就是大胆而毫不掩饰地看，还聚集在一起，各个疑惑，时不时还侧身和身边人讨论。 “那个帅哥不会是发现我们这些天在看他？今天还把窗帘拉上了。” “是另外一个人，昨天来找那个帅哥的男的，就带着眼镜，头发没那么茂密的那个。” “开始那个帅哥，这段时间每次他来，对面的健身房不都是清场，专门为他服务的？” “这么有钱？看年纪应该是富二代。” “不，应该是富一代，气质超级好，看着就是那种精英，智商特别高，有一次是穿着西装来的，超级禁欲，加上面无表情但是极有攻击性的脸，我一秒沦陷。仿佛是刚刚从那种聚会里面出来的。” “要是是刚从聚会里面出来的，衬衫纹丝不乱，一定在大腿上穿了衬衫夹，一想到面上禁欲身体确实被层层束缚的，啊啊啊啊啊这是激发出我没有长出来的器官啊。” 苏榆和李梦坐在仰卧起坐的器材上，面面相觑，“这......尺度稍微有那么一点大吧。” 苏榆有些不自在，她虽然是母单，但对这方面靠着各种途径的一点经验，还是算是个理论大师，但也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讨论，旁边还聚集了一堆陌生人。 “这算啥？更刺激的我都......” “停停停，影响不好，影响不好。”苏榆捂着耳朵，“要不我们去看看热闹？来都来了。” 李梦看着在玻璃窗前聚在一起的人，果断道：“去，有热闹干嘛不凑。” 苏榆拉着李梦在玻璃窗的边缘挤进一个角，对面的窗帘防遮光防的严严实实，在内外也没做什么特殊处理，对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杜谦把对面的一堆人一个个看过去，靠着五百度的眼睛，愣是没有看到苏榆，他看着站在跑步机上的宋璟，“我没看到她，对面的人都聚在一起了，我都仔仔细细看了。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会去对面那家健身房？” 宋璟看着他，勾唇笑，“当然是我推荐她来的。” “靠，你别笑的那么骚包，难怪你今天还来这边，原来是不安好心。前几天还是照片，今天就隔着两面玻璃一条街看是吧，还牺牲自己但几个小时大猩猩，给别人参观。” “这叫智谋，我露一下脸就可以了，打个招呼，这算是加强印象，我就是要让她记住我，别管是好的坏的，只要记住了就行。黑红也是红，至少有名气，不会默默无闻。” 杜谦无语，“你这暗戳戳得搞到啥时候，万一她一看到你就产生厌恶感呢。” “我有分寸，在仲夏航空的案子打完之前，我是不会主动出击的，打完了，我就做到了和她没有任何的利益上的牵扯，然后我就主动追。” “可是，她律所就在你对面。” “我们迟早会搬，越早越好，你找地方。” 杜谦目瞪口呆，“咱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个商铺搞过来的，还买了下来，专门请人设计搞了装修，才几个月，你就搬？你别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这还没追上，还没谈恋爱，你就这样了，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这......” 这不得要啥给啥，有啥给啥，有的给，没有的更加得给。为了对象什么都可以抛弃，智商直线下降，理智更是能丢就丢。 恋爱脑中的恋爱脑，还是超级战斗机。 “到时候把这边改成分所不就好了，正好知产法院就在这边，知产律师本来就和别的律师有一点壁垒，到时候在其他区选个地方，买下来，做总所，用来处理其他类型的案子。”宋璟见他还是吃惊的眼神，“没事，我有钱。这几年接案子，在企业做顾问，各种投资，挣了不少，更别说我爸公司的分红了。” 杜谦被伤到了，转身拉开窗帘，对着对面楼宇将要落下的夕阳惆怅，低头间，看到了正对面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苏榆，眼睛眨了好几下，终于确认是她，“还真来了。” “你看到她了？把窗帘拉开一个角，至少要她知道我在这边，对面的女孩子这段时间一直看的人是我，让她知道我有多抢手，从而意识到我的好，知道我是个优质的可以长期发展的对象，就算是婚姻的合作伙伴也可以，最好是一辈子那种。” 杜谦听他越说越自言自语，简直瞳孔地震，“我万万没想到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宋璟无语，走到他旁边拉开窗帘，对上了苏榆的后脑勺。 苏榆看了半天，对面都没有动静，干脆拉着李梦走，毕竟看热闹只是顺带的，锻炼才是正经事。 她刚转身，就被李梦拉了回去，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大了，“怎么了。” 李梦脸上了疑惑瞬间边的了然，“对面的那个帅哥，就是宋璟。” “宋璟？”苏榆皱眉。 “对，对面的窗帘拉开了，我已经仔仔细细看过好几遍了，确定是本人。他推荐你来这边的？” 苏榆仔细回想了一下，“是。” “这不是专门让你来看他的？哎呀，他对你有意思，按照他的敏锐度，就算他对这方面是迟钝了一点，这边的女孩子的掩饰的好，但是旁观者清，那个杜谦一来，往这边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宋璟是可能对这种眼神麻木了，但是他不会啊。” “所以，他还来......” “别猜，我和他不可能。”苏榆的目光和对面的宋璟交汇，没多久就错开了，“锻炼。” “时不时因为你和他在代理同一个案子？” “嗯，那确实不太好。而且他律所就在你对面，还是同一类型的，没关系，错过这个条件好的，我们还有一片森林，总会遇到喜欢的，适合的。” 宋璟眼睁睁看着苏榆从他面前消失在人群中，看都不看他一眼，失落道：“把窗帘关了吧，人家看都不看我了。” 杜谦嘴巴开开合合几次，还是没有说话，看着他落寞往室内走。 这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本该是指点江山的人，瞬间变成笨蛋，只会用各种幼稚的方法小心翼翼的勾搭，还各种胡思乱想，经常钻牛角尖。 每个动作，只要是在她面前做都会深思熟虑，笨拙地像是机器人，用尽各种方法也只是让她看他一眼，稍微看久一点就会冒着粉红泡泡。 “这老房子的火势，人还追到，直接把自己给烧干净了，大脑直接宕机。希望她喜欢傻一点的，要不然他得哭死。” 他改天就带着他去月老庙多烧几炷香，让月老牵根线，绑的死死的。 落枕 周末晚上，苏榆被一通电话吵醒，“你好，请问是苏律师吗？我想咨询一个问题。” 看着乌黑的房顶，她侧身打开床头灯，咽下要冒出来的哈欠，“您好，请问您要咨询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下，就是土特产可不可以注册一下商标。” 苏榆困顿的大脑，立马清醒，“那请问您想要注册的土特产是什么？” “咸鸭蛋，我们乡里的土特产可好吃了，远近闻名的，这不趁着网上直播好多人想要买，我们镇里一合计就准备注册一个商标，然后流水线生产。” 苏榆看着闹钟上显示着凌晨三点，小声打了个哈欠，“咸鸭蛋可以注册成为地理标志的商标，但是有几个条件，一是，咸鸭蛋你要有你们独特的特点，是和别的咸鸭蛋有不一样的地方，像是高邮咸鸭蛋，是高邮的麻鸭生的蛋，质地比较细腻，而且油多，比普通的鸭蛋重三十克左右。” “就是说，这个东西只有你们这里可以生产出来这样的品质，特征。其他地方都不可以，第二是，这个你们县的咸鸭蛋在周边或者全国有一定的知名度，而且他们能够清晰的描述出你们镇的咸鸭蛋的特点，而且能够把它和其他的咸鸭蛋区分开来。” “如果你想要申请，那你们可以到嘉懿律所这边来面谈，或者我明天线上帮您申请。” “好，那明天我再打给你，辛苦了。” 苏榆看着被挂单的电话，手抓着前额的发丝，往后一摊，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凌晨三点，她才睡两个小时，估计之后睡也睡不太好，上午还约了秦沐前老板面谈。 哀嚎一声，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找到她在各个平台的社交账号，开始工作。 律师的二十四小时随时在线，凌晨三四点还欢迎打扰，那得是VVVVVIP客户才该有的待遇，要不然她迟早会神经衰弱，年级轻轻就猝死在工位上。 “好评返现。” 苏榆对着电脑上被咨询的问题小声念叨，“怎么连不正当竞争都跑到我这边来了。” 她抬手在键盘上敲下，“属于不正当竞争，但不建议打官司，最好和解，时间长，获益少，极大可能亏损，如果想打官司可以联系我。” 到时候她可以把案子介绍给别人，赚点小钱。 就是估计除了很缺案子，或者做公益性质的案子的人估计会很少接。固定的律师费，对比最后少的可怜的赔偿，那简直就是大龙虾对小龙虾。 “垄断方面的找哪种律师？” 苏榆咬着腮帮子，“知识产权类的律师。” 回完各种咨询和私信，苏榆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落枕了，背疼，脖子动不了。 歪着脖子保持着在沙发上的睡着的角度，她艰难的洗漱完，看着浴室镜子前的自己，眼前一黑。 收拾好东西出门，刚好碰上李梦从里面出来，“早。” “早。”苏榆恹恹道。 李梦看着她，过了半天，指了指她的脖子，“你在表演木偶人吗？这角度像是被大雨砸歪了的树，一晚上不见，你脖子就歪了，做贼去了？” 苏榆焉了吧唧地看着她，“我凌晨三点被人床上扣起来咨询问题，然后上社交媒体一看，终于有了困意，然后倒沙发上一睡，起来发现落枕了。” 李梦笑不可支，恨不得把这个场景拍下来，留着以后回忆黑历史。等她拿出手机的时候，只拍到了苏榆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发尾微卷，纯黑，发量很大，像泼墨画。 到了律所，苏榆还在浏览落枕的恢复方法，为了怕别人发现，特地拿了一个加厚的U型枕头，侧趴在上面看。 “苏律师，昨晚没睡好？”刘悦从茶水间接好今天要喝的水。 “嗯？”苏榆伸手往桌上的镜子上放，拿过来对着眼睛一样，眼下的皮肤比周围黑了一圈，“我凌晨三点接了一个咨询的电话。” “那是得好好睡睡，实在扛不住，我们律所新买了咖啡机，阿姨还特地从咖啡店买了咖啡豆过来，你多泡几杯，最近新开的那家奶茶店也不错，喝茶也提神。” 苏榆把身体坐直，歪着脑袋看着她，“那落枕呢？” 刘悦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要不去隔壁的问问宋律师，我之前还看到他给杜律师来治落枕来着，效果嘛，立竿见影。你今天要见客户吗？见的话那一定得去看看，不见的话，你一天这样歪着脑袋看字，也不方便。” “我还是问问宋律师吧。”苏榆趴下，打开社交软件，翻找宋璟的账号。 “你会治落枕？” “你落枕了？”宋璟看着这条消息出神。忍不住想了一下她僵着脖子不敢动的情况。 “嗯。” “出来，奶茶店早上现在差不多才开门，我来的时候看了没有什么人，你去那里，我帮你治。” “ok！”苏榆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掏出大包包里面的资料和电脑，用包包挡着脑袋侧身像螃蟹一样往奶茶店走。 宋璟还没来，店刚开门，没有什么人，她走到前台，歪着脑袋，露出一双眼睛，“一杯桑葚柠檬茶，少糖的，常温，一份燕麦拿铁，半糖，谢谢。” 说完像做贼一样走到角落里的那桌。 宋璟敲响杜谦的门。 没两秒，杜谦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瓷杯，打开门。 “我之前给你治落枕的膏药还在吗？” 杜谦疑惑地看着他，“在。” “都给我。” “有人落枕，你这么着急？”杜谦把杯子放下，往书柜下面的收纳箱里面找，“不对啊，这膏药我记得挺好买的来着，你怎么就从我这里拿，而且还挺着急的。就是这附近的，还不是我们律所的，我想想啊，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宋璟看他磨磨唧唧，出声，“你快点。就褐色的那个盒子的。” 杜谦刚把收纳箱翻出来，就看到了里面三盒还没有开封的膏药，一把拿出来，“都在这了。” 宋璟应声，在要跨出门外的时候转身看着他，“你之前是不是买了好几个热水袋备用来着？” 杜谦凝噎，蹲下身，扒拉着隔壁的收纳盒，从几个颜色中挑了一个深蓝色印着星星和月亮的热水袋，走到他面前，“给。” “我先走了，改天给你买新的。” “一号，你的奶茶好了。” 苏榆拿着单子往料理台走，刚准备拿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我来拿。” 她低低应了声往之前的桌子走，“那个桑葚柠檬茶是给你的，我看你之前喝的这个，看上去还挺喜欢的。” “你记得？” “当然。”这可是她之前最爱喝的奶茶，有共同爱好共同口味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关键是桑葚能补肾，她之前都是靠着它续航的。 要不然她天天熬夜没有时间休息，伤肝伤身还伤心，早就躺下了。 “你坐下，我帮你看看。” “嗯。”苏榆坐下之后看着门口时不时经过的人，把包包侧放在桌上。 “这是膏药和热水袋，热水袋我来的时候已经把里面接满了热水。你疼的不行的时候就捂在上面，不要太烫了的水，最好也别直接接触，容易低温烫伤。” 苏榆连连应声，背上确实疼的不行，脖子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头，梗在那里不上不下。 “我可以碰你背吗？放心，我戴了手套。” 苏榆看着他手上的医用手套，“你们律所准备的还挺齐全。” “能买的，所里律师可能需要的都准备的。以防不时之需。”宋璟手按上她的脖子。 ‘嘶——’苏榆皱着脸，眼眶都泛出泪花，“疼。” “这边疼吗？”宋璟在她脖子上摸索，“这边呢？那里最疼？” 苏榆疼到耸肩，极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没几秒又被拉回来，按照她酸痛的脖子，她双眼泪汪汪看着前方，“就这个地方，可疼了，你轻点。” “轻点好不了，酸不酸，涨不涨？”宋璟用力按压着那个点。 苏榆眼睛瞬间睁大，差点被这一按咬到舌头，“宋璟，我疼，你轻点，我受不了了。” 宋璟手一松，“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可是心无杂念，认认真真地帮她，结果她，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这大庭广众之下，店里面不仅有店员还有不少就在附近工作的客户，要是被传出去了，多不好。 他压制住心里的那点隐秘的喜悦。 要是传出去了最好，最好赶鸭子上架，最好把脏水泼到他头上，是他强取豪夺，是他暗恋在先，是他猛烈追求，是他死皮赖脸。 他再悄悄赶走她身边的追求者，她不就只能选择他了。 更何况他条件还行，还是青梅竹马，家里还有渊源，这一切实在是太完美了。 想的正兴奋的时候看到苏榆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脸，他瞬间收敛心思。 “我，虎狼之词？你也没必要这么自恋......这么多人呢，我还要脸。” “姑奶奶，我错了，我给你马上治好这个落枕。”宋璟低头靠近她，“保证一个小时之内就好！” 苏榆怀疑地转身，他的唇擦过她的额。 惠丰 她怔怔看着他的贝壳扣，指尖覆上被他吻过的额间，她故作轻松道：“我等下还要见客户呢，你快一点，等一下说不定客户就来了。” 宋璟回过神，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你等一下就好。” 他对着她的肩快速按摩。 苏榆咬牙忍着疼，慢慢放松动了动脖子，“你怎么会治落枕？这按摩技术真好。” 像是专门去进修过的，至少手上的动作和在她身上的效果是挺不错的。 “之前杜谦落枕了，整个人焉的不行，刚好我那段时间有客户是专门做这方面的，看到杜谦落枕了，就露了几手，我在旁边看着看着就会了，后来又把他当试验品，治了几次，发现还挺成功。”宋璟撩开她顺滑的头发，仔仔细细把碎发放到前面。 “那她以后不都得找你治。” “我会了之后就只让他去医院看，没想到你这次落枕了，我的这项技艺就派上了用场。”宋璟手握空心拳帮她松弛肌肉，几分钟之后，看着她正过来的发旋，看了半晌才道，“好了。还疼的话就贴着膏药，有空的时候就敷热水袋。” “嗯，谢谢。”苏榆趁他把手套摘了，把桑葚柠檬茶递到他手上，“这是谢礼，还有你今天的午饭我包了。” 宋璟看她计算分明，想和他拉清关系，接过她手上的茶，“你真想感谢我？” “嗯。”苏榆点头，“我这次接的案子的代理费还挺高的，算是一次挑战，而且我在网上看过了，落枕要好几天才会好，很可能要一个多星期，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我都要谢谢你。” 宋璟纠结了一下 ，“杜谦的婚礼还缺一个伴娘，我今天的午饭可以换成这个吗？按你的时薪来算。” 苏榆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当然可以。” 只要站着走个过场，还有按照她的时薪给钱，有游戏玩，吃的好，还可以顺便扩展一下人脉，简直不要太爽。 就算那天很忙，她也可以挤出时间。 “那我之后让杜谦联系你。” “ok！我那天一定会表现好的，让他们度过愉快而又兴奋的一天。”苏榆感觉自己的肩膀都不疼了，浑身充满了斗志。 恨不得杜谦的婚礼早点到，最好举办的时间越长越好，这完全的是躺着数钱，日入斗金。 苏榆拿着燕麦拿铁飘飘然回了律所。 “苏律师，你好了。” 她看着对面的刘悦，“我现在的状态很好，非常棒，脸黑眼圈都焕发光彩。” 刘悦目瞪口呆，看她笑的一脸荡漾，“苏律师，你没对宋律师做什么吧。” 这才出去多久，从如丧考妣变成春风拂面。 “我能对他做什么，刘律师，他那么高力气那么大的人，智商还奇高，我能弄得过他？” 刘悦打量她，“也是，我可听说对面的宋律师武力值超强，大学的时候专门学过几个月武术，之后就一直业余坚持。” “他这么厉害？不过，他大学不是在A国读的吗？” “这不有放假，线上教学。” 苏榆点头，那武力值确实很强。 “苏律师，有人找你，说是之前和你约定了时间，是位姓尚的先生，不过和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位尚先生的名字不一样。”前台拿着登记表走到苏榆的工位旁，“他说他叫尚骆铭，是你之前约的尚生的儿子。” 话音刚落，苏榆手机里收到了，尚生的短信，抬头看着她，“你去把他叫进来吧，尚先生有事换人了，你把他带到会客室，我稍后就到。” 苏榆快速补了一下刚刚被蹭掉的妆，拿着电脑往会议室走。 “尚先生，您好，我是苏榆。” “苏律师，你好。”尚骆铭回握她的指尖，“我是惠丰连锁和惠丰食品的总经理尚骆铭。” “我之前和惠丰的相关人员聊过，关于惠丰食品和惠丰连锁的商标被侵权的大致情况，今天我需要您提供一些关于惠丰的资料，这些资料我会绝对保密，这是代理合同和授权合同。”苏榆落座，移开面前的咖啡，把资料递到他前面。 尚骆铭利落签了字，“苏律师，惠丰会尽量提供一切资料。” 苏榆接过合同，确认无误后，放到一边。 “尚先生，惠丰之前有把惠丰这个商标包括惠丰旗下所有的食品种类，还有惠丰超市这个商标授权给任何人吗？” “没有，惠丰从来没有签订过这方面的授权。而且我们惠丰只在A市设立了连锁超市，在其他城市都没有授权，我调查过，大部分侵权的商超都是A市的，并且在我们惠丰超市注册商标成立超市之后才开业的。” 苏榆拿过旁边的咖啡，微抿了一口。 这次的案子的代理费用是高，但是更意味着她会忙死。 惠丰是A市本地这几年在年轻人中兴起的一个品牌，跟风的人多，就连不少外地的大城市都有人打着这个旗号来开超市的。虽然惠丰商超成立没有几年，但是惠丰食品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是全国知名的产品，走的是物美价廉的路线，就连偏远乡村的小卖部都有惠丰的食品。 这几年为了转型，专门设立的高端食品路线，为了迎合年轻人，主打的是精致健康，从包装到原料都有质的提高，为了省下中间商的费用，只开设了线上和线下连锁两种购买方式。 这次侵权，要打的官司，是因为有商家专门生产盗版的惠丰食品，并且把这些盗版食品输送到各种商超，主要是侵权的惠丰超市，并且盗版的食品在线上还专门设立了旗舰店和专卖店。 “我需要你出具一份书面证明，说明侵权产品不是惠丰集团生产，而且惠丰集团没有授权侵权单位使用被侵犯的商标权。” “我这就通知下去。” 苏榆指尖在棕红色的桌面上轻敲，“但是，如果商超的侵权行为的人，要是坚持认为他销售的产品是惠丰集团所生产销售的，并且他们有证据支持，比如说他们会说是在线上买的，然后再在超市里面进行销售，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司法鉴定。所以，在此之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对方察觉，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收集证据。” “可以。”尚骆铭动了动肥胖的身体。 苏榆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到他坐着的椅子都在嘎吱嘎吱地哀嚎。 “快中午了，尚先生需要休息一下再聊吗？” 尚骆铭松了口气，站起身，堆积在身上的肉终于不用再凳子上挤压，“苏律师，正好中午了，我请客，从法院沿着梧桐大道坐四十分钟车，有一家土菜馆，那家菜馆开了几十年的，味道一绝。” 苏榆纠结道：“我中午和我闺蜜有约了，她加班了一个月，前几天还和她的大学生男朋友分手了，情绪不太好，正是需要人盯着的时候，今天她好不容易想出来散散心，我这是在不放心，万一她走了极端。哎。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那你好好劝劝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们下次约，市中心的有家私房菜也很不错，下次我们可以去那家吃，苏律师，A市，包括全国，你想吃什么菜，哪家菜馆好吃，都可以问我，这方面我可是专家中的专家。” “行，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杜谦靠在墙上，盯着对面的大门观望。 “你盯着对面干嘛？不去吃饭，律所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宋璟见他吊儿郎当摊在墙上，像支着身子的泥鳅。 “这不是还有你嘛，律所里面这么多重要的东西，我不得看门。”杜谦看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捧着黑色的陶瓷杯老神自在看着他，“对面接了一个大案子，不过嘛......关键是看你想不想知道，我还知道是谁接的。” “什么案子？” “你怎么不惊讶？”杜谦的心情瞬间灭了一半。 “我知道她接了个大案子。对了，你结婚不是还差个伴娘吗，不用找了，我把苏榆喊过来了。不过她来是有薪酬的，按照她咨询的时薪来算。” “不是，按照时薪算？” 她这不得上天。 试伴娘服，前一天晚上策划什么的，还要彩排，这不就是日入斗金，还是咸鱼瘫，带薪休假还有饭菜红包蹭。 她平常又不差案子，又很忙，时薪高的很。加上她长的好，打过几场大官司实力强，别人又觉得时薪高能力强，都来找她，这一算起来...... 杜谦脑袋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我出。”宋璟看他肉疼的样子，忍不住道。 “这是我结婚，又不是你结，我出，算在你的红包里，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把捧花抢到。”杜谦站直身子。 为了兄弟的爱情，他可以破财，更能进财。他这边出了，立马有人补上。 “放心。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接了谁的案子。” “我看到的，太引人注目了，光是背影我就认出来人了，不，只要一个大概的轮廓。就......惠丰的总经理，太子爷。那体型，一个人比三个帅哥站在一起还要吸吸引人，见之不忘。”杜谦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细细品了一下，“你要不要换个咖啡的品种？这个品种怎么越喝越不清醒，昨天我喝了差点就睡着了，还没有隔壁奶茶店的奶茶提神。” “换，给你经费，顺便买一点惠丰的零食，问问律所的零食喜欢什么吃的，多买一点。” “那我给你带一点惠丰的零食？” “我自己去买。”宋璟说完，往办公室走。 “我懂，增加偶遇的几率，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杜谦跟在他身后。 “不用，我有门路。” 瑰夏 “苏律师，判决下来了，法院判定讯智公司赔偿我们四十万。” “我觉得以他们的之前那个态度，估计收到判决之后会不服，向高级法院提起诉讼，到时候应该会二审。”苏榆坐在烤鸭店卷着鸭肉往嘴巴里面塞。 二审以她的预判估计是认为讯智没有使用成江小镇这个商标，没有从此获益，也没有对成江小镇造成实质上的经济损失，请求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驳回成江笑着公司一审的全部诉讼请求。 “反正我们公司的知产方面的案子这五年不都签给了嘉懿律所吗，你到时候说不定这个案子又被你接手了。” 苏榆拿起旁边的橙汁，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想了一会儿才道：“下次应该是陆诚陆律师来接手了，上次本来成江小镇的案子就是给他的，结果他太忙了，这才轮到的我，而且我这几年的案子也挺多的，都想招一个助理帮我分担了。” “好的，那你有空来成江小镇来玩，我们这边给你打折。对了，律师费已经打进了嘉懿律所的账户里了，苏律师注意查收，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苏榆看着手机屏幕上成江小镇莫里二字，等待电话被挂断。 “律师费到账了？这么开心？”李梦拿着包好的烤鸭卷起白瓷碗里的酱汁。 “当然开心，还有过几天我房子就到期了，我准备搬到华鎏小区去。我前几个月忙到差点忘了和房东讲我不租了，要是这时候走我又得赔三个月的租金。”苏榆想想就肉疼。 “搬家需要我帮忙吗？”李梦低头处理着当事人的情绪，“我最近正好有空，之前几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当事人现在好多了，大部分还都出去玩了几圈。” “我叫了搬家公司，就这几天。对了和秦沐约个饭，我已经和惠丰签了代理合同了。她那边的情绪还好吧？” “还行，等你搬完家，我们就约，到时候我定个时间一起聚一下。” 苏榆匆匆吃了几块服务员包好的鸭肉卷，“那我得走了，下午我还得逛遍东闻区的惠丰超市，搬完家和你们吃完饭，我还得去几个城市出差，我预估我和宋璟接的那个案子极大可能会走调解的路线。到时候搞完不久就是惠丰的官司了，虽然累，但钱多。” 李梦好笑地看她，“那你多忙一下，把房贷还完，之后就是有车有房，一步一步实现财富自由。” “拖你吉言。”苏榆拿起小牛皮包包，“晚上给你带零食，我估计会很多，惠丰给我发了几箱子他们所有生产线的零食，每种都有好几包，之后你一个月的零食我都可以给你包了。” “那你快去，早点搞完我就能早点看到我的零食了。” 东闻区的惠丰零食一共有十一家正品店，五家侵权店，苏榆拿着地图对比惠丰工作人员发过来的门店分布图。恰好有一家店就在烤鸭店的附近，苏榆开车往那边走。 在惠丰旗下的超市逛了一圈，浏览了一下货架上各类商品，她装作苦恼对服务员道：“我可以在店内拍一些照片吗？我女儿很喜欢吃惠丰的零食，这次她生病了，饭都吃不下，吵着要我来买，我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也不太了解她喜欢吃什么，我可以拍一点照片给她看，让她自己来选吗？”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能在超市里拍摄。小朋友吃的零食我们专门设立了一个区域，您可以去那边挑选。” “好的，谢谢啊。”苏榆拿着小推车往里面的儿童区走，看见一个零食拿一个。不像是逛超市的，像是专门来进货的。 转角的时候和旁边出来的车撞上，苏榆低头拿薯片的手收回来，下意识看向前面，“......好巧。” “你来进货？”宋璟低头看她的小推车。 “你来进货？”苏榆看着他的小推车，里面的东西比她还满，看着像是把里面的东西拿完了。 “我们律所缺零食了，我开车刚好经过这里，顺便买了零食补充一下空旷的茶水间。” “我最近嘴馋，外婆说我太瘦了，想要我增肥。我在旁边的烤鸭店吃完饭出来就看到了这家店，顺便买了零食，补充一下零食库。那你先走，我再卖点。”苏榆推着车绕过他。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任何香水味，其他的各种味道的也没有，像是水，纯净无污染的空气，还挺好闻，特别放松，一呼一吸间仿佛肺部里面的浊气都被吐了出去，鼻尖都是他的味道。 “对了，杜谦的婚礼是在五月末，过几天他那边约定了婚纱店里的人试衣服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苏榆盯着他看了几秒，笑道：“那麻烦你了。” 这是还没对她死心。 “不麻烦。”宋璟顿了一下，“我是他婚礼的新郎，正好那天我也会去。” 苏榆懵了一瞬，“那很好啊。” 她还以为他会一直做主角，不会主动做绿叶，不过他那张脸，当了绿叶也是长的最大的叶子，足以把鲜花的目光吸引过去。 可能这就是兄弟情，哪怕会被抢目光，还是安排他当伴郎。 “是很巧。”只不过这个位置是他抢过来的，杜谦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找他。 他还答应他把自己化丑才获得的这个席位，杜谦美名其曰是为了相互成就。 他成全他的婚礼，他为他的爱情添砖加瓦。 苏榆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把惠丰超市的摆设记的一清二楚，结账的时候，不经意间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拍摄啊，我女儿现在在成长期，口味变化可快了，什么都想尝试，要是下次来还拍不了，我......算了，帮我把会员卡里的积分都兑换成零食吧。当初这张卡可是在你们店里办的。” “实在不好意思啊，是A市这几个月出现了挂着我们惠丰超市的超市太多了，还比照着我们的布局来，宣称他们是正牌超市，卖的是正版的商品。我们就禁止拍摄了，免得我们惠丰超市每个季度统一换超市布局的时候他们来抄，就算抄的了，但不是增加了难度嘛！” “还有盗版？”苏榆佯装讶异。 “他们超市卖的吃的喝的，也是盗版，光是包装的印刷就和我们正版不一样，颜色一下都看出来了，还有防伪标识呢！不过他们现在也与时俱进了，也设了防伪标识，扫进去一看是他们设立的盗版的惠丰网站，哎，最近因为他们时不时做活动打折，消费者没有意识到他们是盗版的，搞的我们销量下滑了一大截。”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之前在读惠丰的网店的时候，看到了好几家专卖店和旗舰店，只有我之前买的正品店子里面的好评最多，其他的一堆差评。” “下次还想买零食，欢迎来我们惠丰，每一样食品出厂的时候都经过严格的检测，还会时不时抽样检查。惠丰的食品绝对让您放心。这是您的账单，欢迎下次光临。” 苏榆提着三大袋零食，走到车子的后备箱，一把塞进去，把账单夹在包包夹层，往这边不远处的侵权店走。 “苏律师。” 苏榆听到一阵耳熟的声音叫她，往四周看看，看到了后侧方的姜许。 “你有什么事吗？” “李梦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让你帮我带给她。”姜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个长盒子。 盒子是黑色的，上面印着的是一家奢侈品牌的logo，她之前和李梦去那家店逛过，里面的东西都挺符合李梦的口味。 “还是你自己给她吧。” 这东西还不知道是李梦自己买的落下了，还是他买了没有送出去，想借她的手把东西给李梦，然后又是一阵纠缠不清。 “这是她之前买的，她生日那天给自己买的。” 姜许重复了两回，苏榆有些信了，抽出他手里的盒子，“那我碰到她的时候把这个给她。” 宋璟出了门，坐在车里没走，和杜谦争论到底要买哪种咖啡豆。 “你又不喝咖啡，那就多买一点曼特宁和蓝山，你要不是胃酸喝这两款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杜谦就差在他脑门上安利了。 “群里律师大多喜欢耶加雪啡和瑰夏，你你要是喜欢买一点就行了，喝多了也不好，你太沉迷那两种了，喝多了伤身体。你现在都要结婚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考虑。”宋璟听他纠缠不休的话，伤脑筋，倒不是预算的问题，囤积了浪费，买了他又会狂喝。 “那就多一点点，多一小袋可以吧。” 宋璟皱眉听着他的话，看着前面苏榆拿着包包沿着街边走，“再说，我告诉宣姨，让她天天盯着你。” 杜谦在办公室哀嚎，要不是宋璟有渠道买到品质最好的咖啡豆，他何苦如此。 “你喝了那么久，换个......” 宋璟声音淹没在唇间，看到苏榆接过姜许手上的东西，坐不住了，放下手机，戴上眼镜，微微俯身盯着。 长条形的，看起来是项链，不是钻戒。 她脸上没有笑，甚至有些犹豫，看上去不是很想搭理，不是很熟的样子。 那之前她和那个男生在A大门口吃饭那次就是，那个男生单纯的献殷勤。 看到她把东西小心收拾到包包里，宋璟有些懵了。 这一定是意外，说不定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那个男生就是她的客户之一，他现在给的是证据，再说那个男生一看就很宅，像个码农，可能是著作权方面的东西要咨询，就像他之前代理的github上开放源代码的案子一样。 杜谦突然没听到声音了，之后是几十秒的寂静，慌张道：“你别生气，蓝山和曼特宁就按照之前定的数量来，我一定会克制喝咖啡的量，好好保养身体。” 宋璟看到对面两个人分开，才想起在在手机里做各种保证的杜谦，拿起手机，“你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杜谦摊在桌上，悲伤的回了一个‘嗯’。 我喜欢你 “你还在烤鸭店吗？”苏榆沿着街往烤鸭店走，“你要是在的话，我就过去。” 李梦坐在烤鸭店里等着店员打包五只烤鸭，“在，我还在等出餐，律所里最近来了不少新人，大家都想好好聚聚，我都快要有律师助理了。特别是之前有好几个律师帮我过我，我得回点礼，加上今天晚上没有时间，每个人分一点烤鸭差不多了，就不去聚餐了。” “有人请我把一样东西带给你。” “谁啊？你这出门还能遇上我们两个认识的人，带什么东西给我？该不会是老同学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给我带见面礼。” “是姜许，他说你有东西落在他那里了，让我帮忙把东西给你。” 李梦缓了好半天才说，“那你还是帮我收一下吧，下午晚上我还得见几个重要的客户呢，到时候状态不好，中途掉链子，我之后的还得靠着他们吃饭呢。” “那你好好收拾一下心情，我还要靠你养着呢。” “你不是说想要自由吗？”李梦吐槽，“为了我不要自由，不要星辰大海？” “你想的美，我只是安慰你而已。我挂了啊，我还要去查案子呢。” 苏榆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惠丰的门口，看到店门口的招牌总觉得不对劲，犹犹豫豫看了好一会儿，拿出之前惠丰发给她的商标图对比。 盯着看了几分钟才发现丰字上面歪了一点，也没有连在一起，悬空在上面，再在右边加一笔就是羊字，她调出相机的拍摄功能，对着招牌放大字体，才在旁边看到了微不可见的拆卸痕迹。 招牌上的惠丰，在这边应该是惠羊。 走进惠羊，苏榆照例在里面逛了一圈，把每种零食都扫荡了一遍，布局和装修确实是和惠丰差不多，惠丰换季装修或者调整购物架的时候，这边也明显看的出来是一模一样的。 包装上的惠羊的商标特意调小了羊字的那一撇，要是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就连在新品介绍的那个展架上面，都是摆着的和惠丰最近出品的抹茶小蛋糕一模一样的商品，包装设计上明显抄袭了惠丰，封口也一样。 挑好东西，苏榆走到收银台结账，“我最近看到市里面开了好多家这种零食店，这赚钱吗？我最近失业了，也想背靠着大企业，大公司，来开个加盟店。就像奶茶店一样，我兜里还剩几十万本金，也在长宁区有个店铺，现在还空着，你这是在哪里进的货啊？要是进货地址和我的铺子差不多远，我就加盟试一试。” 听说要加盟，老板眼睛都亮了，“我们仓库就在长宁区的东环路，就在东环街111号，那边有很多的大棚蔬菜，那边最大的一个仓库就是我们的，你要是实在不方便，你可以多加一点钱，我们可以送货上门。今年好多人加盟我们呢，就这两个月，我们东闻区就开了三四家，可赚钱了，最主要是现在来加盟费还有优惠的。” 苏榆苦恼道，“东环路还是离我家有点远，我还是跟我老公商量商量，毕竟拿的是家里的钱，他还准备这几年和我要个孩子，这钱可不得每一笔都要慎重考虑。哎，主要是我公公婆婆催的比较急，天天盯着我呢，生怕我败家。” “你要是真想加盟？我保管你赚到钱，我们这几月的收入都有这个数了。”老板比了个数字。 “这么多？”苏榆惊呼，随后一脸愠色看着他，“老板，你可别是为了拉人加盟坑我。” “怎么会，我实诚一点跟你说，虽然拉人来加盟这个是有提成，但是我们赚的也多。”老板把她拉到一边，瞥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人，指了指店子里面的零食，“我跟你说句实在的，这店子里面的吃的，零食，进价很低的，低价进，高价出，加上我们零食出名，营销好，也走的是高端路线，这里面的利润可大着呢，房租装修那都是毛毛雨。你想想，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吗？” “那我......还是回去商量商量？”苏榆作势要走。 “诶诶诶，等等。”老板见她要走急了，“你还可以去网店看看，那边买的虽然便宜一点，但销量也挺大，你做网店也挺适合的。” “这也有加盟费？” “我是真心推荐你来加盟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到时候你要是要孩子，你公公婆婆还可以帮你看店，你带孩子也方便在店里带，多舒服，有钱还能带孩子，要是实在忙，还可以招人。” “那......我明天给你答复。”苏榆苦恼地看着他，都快把纠结和心动在他面前实质化。 “行，你要是来，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带你去总部办理手续，你只要跟着我就好。”老板脸上都快笑出了褶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气洋洋看着她。 “那谢谢了。”苏榆拎着三个大袋子出门，塞进车，往律所走。 半路接到了之前约好的清洁公司的电话，“您好，是苏小姐吗？您在华鎏小区五栋五楼，502的房子已经帮您打扫干净了，稍后我会把房子每处清洗的价格发给您，您注意查收。” “好，到时候你直接发我，我今天晚上就去查收。”苏榆熟练地拐弯，在停车位停好车，走进律所，“刘悦，颜云，还有乔律师，出来帮我个忙，拿点东西。” 苏榆走出去，打开后备箱，“乔律师，帮我抗两箱饮料，剩下的我和刘悦颜云一起拿，谢谢了。惠丰发给我的零食应该也到了，等一下我放到茶水间，大家分着吃。” “难怪，我今天大中午的看到两个快递员抗了几个大箱子进来，我还以为是律所的打印纸没了，新采购的。”刘悦随手拿了两袋零食。 “车上的零食我还有用，等一下你们吃那个箱子里的。顺便给我单独留一箱，谢谢啦。” 苏榆专门拿了几个大塑料箱子收好她买回来的零食，整整齐齐摆放到律所的资料室，贴上她的名字，密封好。 回到工位，把之前她和老板的对话仔仔细细听了一遍，在A4纸上记下关键的信息。 长宁区东环路东环街111号，最大的仓库。 “东环街？”乔闻拿着惠丰寄过来的饮料路过苏榆的的工位。 “乔律师对这一块很了解？”苏榆抬头看着他。 “之前那边都是各种食品加工厂来着，后来食品安全那边查的比较严格，大多食品卫生条件还有食品的原料严重不合格，后来就被强制关停了，那边也没有几个食品加工厂了。那边的地大多也荒废了，毕竟比较偏僻。现在好像改为了种大棚蔬菜了，专门做绿色有机蔬菜。” “大概是什么时候关停的？那边仓库多吗？” “大概有十年了吧，要是仓库在那边，食品加工产也大概就在那边了，那边的地价，要是是原来的食品加工厂一直在生产的话，估计会以很低的价格拿下，仓库费用又不高，为了省下成本，几乎不会把仓库在别的地方再租一个。反正那边地多。” 苏榆听了点点头，“那谢谢啦。” “不用。互惠互利。”乔闻摇了摇手里的饮料。 在律所附近吃完晚饭，苏榆往附近的华鎏小区走。 快到夏天，A市的白昼越来越长，吃完晚饭将将赶上日落。太阳在高楼大厦中淹没，晚间的风逐渐带着夏天的燥热，来的猛，空气的湿度不高，只有百分之四十，吹在脸上带来微微的刺痛。 走到物业那边拿过之前存放好的钥匙，苏榆一路奔向彻底打扫了一遍的新家。 在新家瘫了一会儿，听到门口传来框框的响声，她走出去一看。好几个人搬着箱子往对面走，门开着，可以听到对面的各种装修工具的声音。 宋璟跟着搬家公司的人员上来，出电梯看到苏榆打量的眼神，“我估计明天就会住进来，今天晚上我还请了清洁公司，可能会有点吵，你多担待。” 苏榆看着他身上休闲时万年不变的风衣，有些呆，“没事，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等下就走。” 早知道先搬完家，再搞清洁了。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大概明天。” 她租的房子还要几天才到期。 “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关照。” 苏榆点点头，“当然会，我们律所也是邻居，这住的也是邻居，这缘分简直是再生兄妹，对吧？” 宋璟没回话，只淡淡道：“我在追你。” 苏榆被直球砸晕了一瞬。 他接着道：“我喜欢你。” 苏榆手指扣着门，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成为兄妹。” “如果我们是亲兄妹呢，要不就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呢？”苏榆靠着门，目光定在他身上。 以随意的姿态问出问题，仿佛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目光却是探求和好奇，夹杂着一丝认真。 “如果我们是亲兄妹，或者是表妹堂妹的关系的话。我会隐藏我的喜欢，看着你一步一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良久，苏榆看着他，“就这样？” “就这样。” “为什么不主动，选择放手。”哪怕知道理由，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遍。 “只要我掩埋我的喜欢，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而你不必被我束缚，也不会被世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待，比起我的爱伤害你，我会选择把自己的爱封锁在牢笼里，永不见天日。” 苏榆听到他说的忍不住笑了一声，走近他，“要是，我那个时候也喜欢你呢？那怎么办？” 宋璟想都没想，“带你走。”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带着回声。 她有些心动，“那我给你，给你一个追求本小姐的机会。” 她要是心动了，就带她走。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要是不喜欢，他也会用各种方式让她真正喜欢上他。 她无论最初爱与不爱，她最终的选择只能是他。 “真的？”宋璟立马打破刚刚严肃正经。 “真的，这个机会可难得了，到目前为止只给过你一个人，你好好珍惜，我明天就搬家了，我就先走了，你忙。” 苏榆拿过放在门口柜子上包包，绕过他往电梯走，站在电梯里看着他眼巴巴，余光不自觉往她身上跑，忍不住逗逗他，“再看眼睛就要斜视了。” 宋璟立马收回目光，假装是在盯着屋内的人员放置东西的动作。 等电梯一关，苏榆立马哈哈大笑。 宋璟听到她笑声的尾音，意识到她在捉弄他，耳朵瞬间红透。 苏榆回了家，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打包齐了，屋内几乎都被各种箱子塞满。放下包，带着姜许让她给李梦的盒子，走到对面，看着正在敷面膜的李梦，把盒子递过去。 “姜许让我给你的。” 李梦拿过，“应该是我之前买的一条项链，之前有一次去找他的时候落在他那里了。” 说完，她画风一转，“你和宋璟有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苏榆立马否认。 “你看他最近发的一条动态看看，各种笑脸，各种多肉，听下面的人说他这几天还投资了一个多肉的果园。”李梦翻到他的动态，“还是十分钟之前发的。在这之前你可是在华鎏小区。” “得，你这离婚律师当久了，对各种事情简直是观察入微，我是在华鎏小区遇到他了。” “然后呢？” “他像我告白了。”苏榆说的镇定。 李梦激动地往她身上扑，“再然后呢？你答应了没？” “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你怎么这么渣了，苏榆，我竟然这么多年才意识到你是这种人，早知道我就多介绍一点帅哥给你了。” 苏榆看着趴在她肩膀上的李梦，“他之前不是说追我嘛，我拒绝了，现在我给他这个机会。” “为什么？心动了？”李梦抱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 “我探过他的口风了，不会放手的，关键是我心动了，和以前都不一样，以前就是喜欢，那种心动不会让我感觉我会爱上他，像是朦朦胧胧覆着一层雾，像流水一样，喜欢他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宋璟不同，我在某一刻，灵魂深处就已经告诉了，我会爱上他，整个人心情是由内而外的愉悦喜欢，这种喜欢可以维持很久很久，像是努力绽放的向日葵。此后只要有他在，我目光就会追随着他。” 你不一样 清晨，苏榆拉开窗帘，洗漱完，把卧室里面还没有打包好的东西整齐的累在箱子里。 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检查完所有收拾好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来搬东西。 李梦出门看到她大门敞开，瞟了一眼时间，“你今天请假了？” “今天要搬家，之后还要整理一下东西，中午不是和你还有秦沐约了饭。这个月的月末我还得参加璟谦律所的杜谦的婚礼，下午我就得去试一下伴娘服，看看需不需要调整。这个月大概就这两个时间段可以休息了，下个月我还得回南城一段时间，林林总总其它时间就扑在案子上了，特别是仲夏航空和惠丰集团的案子。” “光听你说，我就感觉困了，还好我这段时间缓下来了，今天主要公证一下就可以了，前段时间真的是忙疯了，还失恋了，对我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但是这几天一想到钱要到账了，心情好的不得了。你别忙坏了，多放松一下，要不然身体扛不住。对了，我那边一箱子的零食都给我了？” “是，惠丰寄了好几箱，你那只是一小部分，大头都在嘉懿的茶水间里，你要是喜欢等我查完案子，你可以从我这里拿，我昨天也买了不少，你少吃点，减肥呢。” “知道了，我先去律所那边见个之前的客户，她女儿要结婚了，想让我帮忙拟定婚前财产协议。”李梦挥挥手往电梯走。 等搬家公司来了，苏榆一个个盯着他们把东西搬上货车，看到他们挺眼熟了，问了一句，“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 经理看了她一眼，“昨天？昨天我们是有帮一个客户搬家，搬到华鎏小区那边。” “那很巧啊，我就是那个客户的邻居。”苏榆看着来来往往扛着纸箱和收纳箱的人，对旁边同样站着的经理说。 “我们公司是整个东闻区最大的搬家公司，你们两个又都是选的最贵的套餐，这不就恰好撞上了。之前我们公司搬家撞上邻居的也不少，你以后要是搬家，还可以找我们公司，春秋季节，我们公司都是有优惠的，我们app会定时通知。以低价获取高额服务。” “如果下次要搬家，我会的。” “行行行。”经理看着在门口扛着东西的员工，“大家小心一点，别摔着东西了。” 苏榆看着面前白墙粉刷带着一点欧式古典的房子，抬头看五楼的阳台，和这间住了五年的房子告别。 搬到新家，等装修公司走人，苏榆趴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宋璟的消息弹了出来。 “早，你什么时候搬？” “需要我帮忙吗？” “我昨天刚搬完，比较有经验。” “城郊有一座很大的多肉果园，每一种多肉里面都有，这周六可以免费参观，你有时间吗？多肉果园旁边还有一个植物园，里面都是珍惜植物，传说中的毒木之王，见血封喉的都有，你有兴趣吗？” 苏榆划过这几行字，想到昨天李梦给她看到的宋璟的朋友圈。 城郊，多肉果园，买下，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品种。 “我周六有事，要办案子。” “至于搬家，我现在已经搬完了。” “多肉园，它晚上还开吗？晚上我有时间。” 苏榆从包包里捞出记事本，周六的一天都要忙着查惠丰食品的事。 宋璟正在和杜谦商量在长宁区哪个地方买个商铺，改造成璟谦律所的总部，这边以后可能只会作为一个分部来看。 杜谦拿着指挥棒在两个选项中纠结，“就产业园那边，或者长宁区的法院旁边。虽然这两个地方的律所多，但是我们知产这边的案源多，还很稳定，那边前期亏本也能扛下来。” “我倾向于产业园那边，金融在那边也还算方便，再说商事和婚家在那边很合适，更别说以后做投资并购方面的业务。企业好的时候总需要税务律师，要是不小心破产了总得需要破产律师，公司各个项目需要研发，我们这边可以推荐知产律师，这么多人员，总得结婚，企业家也要家族信托，企业无论是壮大了还是快要破产的时候，并购方面的业务案源不就来了。” 宋璟坐在椅子上，盯着快到A市边缘的产业园，对照着整个A市的地图分析。 “这也太偏僻了吧，人流量也不够大。”杜谦还是纠结。 “偏是偏了一点，但是房价低，那边刚建没多久，又有政策支持，现在在那边买房价格还不算太高。我们尽量走高端业务，还有非诉业务。企业多意味着合同也多，需要法律顾问和法律咨询也多......” 宋璟话还没说完，一阵特殊的铃声在办公室响起。 他立马捞过桌上的手机，看完苏榆的信息。 起身，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带和衬衫，往门口走。 突然想起了还在办公室里的杜谦，“我已经打听到，会有好几家知名企业的总部会搬到这边来，你要是没有意见，我们就定在那里，过几天有时间就一起去看看，把地方买下来，或者租也行，我还有事，你等一下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宋璟拿过衣架上的外套，边跑边穿，开车往华鎏小区走。 苏榆焉了吧唧的拆被套，把床单和被套往洗衣机里面丢。弄完，拖着几个大箱子，把衣服一件件套上衣架，整整齐齐摆放在衣帽间。 ‘叮咚’声在门口响起，苏榆放下手里的衣服，往门口走。 没两步，宋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在你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我家搬完了吗？”苏榆穿着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拖鞋往门口走。 “我想着你可能需要搬一些重的东西，一个人不太方便。”宋璟把手里的买的糕点和奶茶递过去，“上门礼物。” 苏榆接过，“进来吧，正好你身高够，帮我把箱子里面的书都摆到书架上。” 她指了指放到客厅书架旁边的那几个箱子。 “有什么摆放要求吗？”宋璟打开箱子，里面大多是文学类的书，纯英文版的名著占比比较多。 “按照种类来就行，那边的书都有五六年了，大部分是我大学的时候买的，现在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看，摆在客厅还能陶养情操，装装文艺范，要是哪天无聊了，翻出来看看。说不定还能觉醒我努力学习的心。”苏榆把糕点塞进冰箱摆放好。 把吸管插进奶茶，微微喝一口，浓郁的牛油果巴旦木奶昔的味道充斥她的感官。 “你之前不是说，要是我追你的话，最好不要和你有利益的牵扯关系吗，我想过了。我们璟谦律所的总部下半年就会在长宁区那个新的产业园设立，等过段时间我就会搬过去，之后可能会主要接涉外国际业务，知产方面的案子如果代理费比较高我才会接。”宋璟拿纸巾擦干净书上的灰尘，整整齐齐码放到书柜上。 苏榆买书都是一家出版社一家出版社买的，尺寸和风格都差不多，只要把同一家的出版社的书放到一起就很完美了。 宋璟还是专门拿了一个尺子，比照着书柜和书量，争取找出最完美，看上去最舒服的一个摆放方式。 “你没必要做这么多，我们现在又没有在一起，就算以后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在意这些。但涉外的业务挺适合你的，你学习能力强，而且语言天赋高。”苏榆坐在地上，从箱子里面掏出打印机和各种尺寸的打印纸。 “这是璟谦律所必须要发展的流程，只是我把它提前了而已。” 苏榆没话说了。 宋璟没听到她回话，摆弄书的手有些慌，转身看着一言不发往外面掏墨水的苏榆，“我......我这边需要你帮我递一下书。” “哦。”苏榆从地上起身，走到他身边，随手挑了一本书给他。 “我就是为了你，但我不希望你有压力。”宋璟低头看着她。 苏榆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才道：“你不一样。别人这么对我我可能会有压力，但你不一样。” 目光交接十几秒，宋璟忍不住微微往下靠，心跳快速跳动。 倏地，尺子的坠地声传来，宋璟如梦初醒，看着从窗外射进来落在书柜上的阳光，“我，我......” 苏榆不自在眨眼，看着书柜下面摆好的一排书，“那个我们快点摆书。” 说完，她看到地上的尺子，捡起来，递给他，“我中午有事，下午还要去试那个新娘服。所以最好今天上午弄完。” 宋璟应声，拿过尺子，下意识看了眼左手上的书名，是本全英文的名著。 他手微微一侧，一封信掉了出来。 苏榆下意识去拿。 信纸是粉红色的，上面直接写着‘给苏榆的告白书’。 恋爱脑 宋璟看到她手上的信封上的字，“不拆开看看？” 苏榆听出了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盯着全粉的信封，“那我拆开了啊？” “你拆，我还没有看过别人写的情书，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苏律师。” 苏榆听到他暗藏杀机的声音，“这应该是我大学同学在我上专业课的时候，偷偷塞到我的书里的，只是后来我没有再看这本书，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你大学还真受欢迎。”宋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酸溜溜。 他一点都不嫉妒。 “我可是法学院的系花，当然受欢迎。当年评选的校花也是我，给我递情书的人可多了。” 宋璟的手摩挲着书柜上的书本，盯着上面的字母，像是要把它烧穿，“可是，我听说你太高冷了，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对男生拒之千里之外，毫不动心。大学里面的男生丝毫不敢靠近你，连告白都只敢在告白墙上叙述对你的喜欢。” “这样吗？”苏榆被他点醒。 原来这才是她桃花少的根本原因。 “你很失望？”宋璟侧对着她，手上的各种小动作停下来。 要是苏榆抛出失望遗憾这些词汇，他立刻爆炸。 但，他不敢。 他是死火山，不能像活火山。 不然没对象。 “失望什么失望，我那个时候心里只有读书，要是真遇到合适的，我也会躲开的。没人追正好。”苏榆从纸箱子里面扒拉出几本砖头书在怀里，把最上面一本给他。看他没接过，“你不信？我是真没心思谈恋爱，那个时候我妈没了，我爸又再娶了，还有了一个继女，后来还生了一个儿子。我能有什么心思放到谈恋爱这种事情上。” “我知道，只是后悔没和你一个学校。”宋璟低头小心翼翼觑她。 苏榆拿起下一本薄一点的书，拍在他后背，“要是我和你一个大学，你确定我们现在还能像现在好好相处吗？怕不是像之前一样见面就怼，没几句好话。” 想起之前他们两家带教律师私下暗戳戳讲对方的坏话，滑跪，“我错了。” “快点，我中午还要和小姐妹聚会呢。” “你接了惠丰的案子？”宋璟边摆放边说。 “对啊，怎么了。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吧？”苏榆期待地看着他。 这可是传说中的魔镜，关于知产方面的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她问，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个精准的答案。 “内幕倒是不知道，听人说过，惠丰两年前派系斗争比较严重，创始人，是之前去你律所的尚骆铭的父亲尚生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创办的，但是后来尚生的不想把创业的时候和其他兄弟姐妹约定好的股份权益分给他们，想要独吞，牢牢掌控住惠丰集团。后来争来争去，尚生赢了，他儿子尚骆铭成了惠丰的总经理，那些兄弟姐妹从此之后没有在惠丰担任任何职位了。” “我之前看了侵权惠丰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叫惠羊，我在网上看了他们的评价，也吃了一点，两家的零食的味道确实差不多。但我现在没有发现有任何迹象说明这两家在这个案子之前还有什么关系，惠丰那边我也问了。”苏榆皱着眉头，给他递书。 “表面上没有关系，但私底下说不定啊，两家的配方虽然不太像，但是味道非常相似，就是惠羊的品控还有原材料比不上，所以才有那么多差评。惠羊能够在短短一年就能够复刻惠丰所有的食品，并且对惠丰下一步的动态，主要的目标放到哪里非常清楚。而且能够及时的调整状况。” “惠羊比惠丰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会是什么人在引导。” 听完宋璟的话，苏榆瞬间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之前所有的开心兴奋愉悦自得骄傲。像是一场泡沫，被阳光一照，全都散了。 宋璟手放到她面前，准备接过她手上的书，发现她半天没动静。苦巴巴一张脸，目光空洞，呆滞在原地。 “你专心查案子就是的，不找大律师，找你这种名不见传的小律师，不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律师的忙，而且在人群中的关注度高，更何况他那些兄弟姐妹有不少人应该接触的这方面的律师，有点懂，但不多。就是吃准了惠丰对商标这方面不太敏感，或者是之前这方面是别人在管，就乘着这个时间，捞一笔跑人。” 苏榆听了，喃喃道，“难怪会挑那么便宜而且几乎废弃的地方做工厂，那个地方的卫生条件我看了当年的新闻是真的差，而且离市区很远。这不近不远条件还差的地方，听上去还不错，但细细想想交着比其他城市更高的租金，还顽固的守在一块被废弃将近十年的地方，不就是为了短时间挣一笔大的，好提前跑路，其他城市的加盟，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加盟费。” 苏榆越想脑袋越大。 “别想了，我说的只是猜测。”宋璟摸了摸她圆乎乎的小脑袋。 苏榆抬眼看他，“按照惠丰的意思是会告，并且是不死不休，想给别人一个警钟。” “你还是挑个时间当面问清楚，我帮你打听过惠羊现在的存货量了，至少还有一个月的存货量，那边食品厂的人都在加班加点的赶，最近还在大量招人。” “我中午问问秦沐。”苏榆耸肩，把最后一本书递到他手上。 “秦沐？” “今年情人节那天，我捉奸，不不不，是李梦代理了她的案子。我刚好之前在李梦的律所看过这个人的照片，情人节回A市，我路过那家情侣餐厅的时候，看到了梁俊和一个女生坐在窗边的位置，然后我告诉李梦了，她让我盯着。我犹豫的时候，就看到你了。然后就......” 苏榆摆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就这样了？没其他的想法了？” “当然......是有的，我当时就是对你进这种情侣餐厅是有一点点好奇的，但不多，本来是想把你当空气来着的。”苏榆看他脸色不对，急忙转换说辞，“毕竟那个时候你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要是一直盯着你，多不好，万一她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呢，你不要名声，我也得好好珍惜我的名声。再说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狗嘴里，呸，不是。是见面没几句好话。” “当时要是在餐厅里面吵起来，这附近都是熟人，上班还得经过那里，多尴尬。而且那家餐厅在东闻区的知产律所的这块多么火，几乎是每对知产律师情侣都要打卡的地方，情人节，妇女节，劳动节，七夕节，只要过节过生日那都会去。” “我当时要是去了，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但当时有你不一样，稍微了解我们两个人的都知道我们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一起去情侣餐厅，顶多是我们不懂，定错了对方。” 苏榆巴拉巴拉讲了一大段，感觉气都要断了。 像是被妻子怀疑出轨了的丈夫，就差跪地解释认错，各种礼物来讨好了。 “我很开心。”宋璟就差把嘴巴咧到耳根子。 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女。 苏榆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我不开心。” 要是以后和宋璟的相处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 “我开心是因为你会和我解释，还解释那么多，那么清楚。” 这得多喜欢他。 苏榆看他坠入恋爱的样子，天崩地裂，“宋律师，你书摆完了，先回去吧。你们律所应该挺忙了，我之前还听到杜律师在朋友圈吐槽呢。你要不要移个步？” “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就叫我，我二十四小时在线，凌晨四点都可以叫我。”宋璟依依不舍看着她，走出门，脸一垮。 把刚刚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一遍，找出杜谦的电话，打过去，又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说，她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宋璟心里几个人拿出各种兵器，准备厮杀。 远古战场上，一片肃杀之气，她喜欢他和她不喜欢他拿着锅碗瓢盆战斗的最猛。 杜谦听完，“你，是真栽了。要是哪天苏榆不怀好意把你卖了，你还会眼巴巴帮她数钱，还说自己挺值钱。说不定，你那个时候还是你帮她讨价还价来着。” “哪有那么严重，再说，她是认可我的价值，至少在买我之前我是开心的。” 杜谦听着这恋爱脑的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女孩子喜欢成熟一点的，偶尔你得给人家一点依靠，让别人不会觉得你幼稚。像是带一个心里年龄没有成熟的孩子。你偶尔幼稚是可以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还没在一起，你就被冲昏了头脑。我觉得你得立个牌子来警告你自己，你和她现在只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随时会有人追她，还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宋璟一颗心瞬间拔凉。 小白脸 中午苏榆拎着新买的包，往知产法院旁的湘菜馆走。 刚进门就和秦沐撞上，“苏律师，这还有半个小时，你到这么早。” “我习惯了，等我到了点完菜，上菜的时候，你们差不多到了可以直接吃。”苏榆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离婚证，“你，离婚了？” 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大，红色的离婚证在秦沐手上分外亮眼。 “离了，刚刚领完证，正好过来这边和你们庆祝一下。”秦沐笑的很开心，全身心的解脱放松，“还好没有孩子，不然到时候还是得纠扯。” “恭喜你恢复单身。”苏榆笑着祝福她，然后指了指店里面，“外面太阳太大了，我们先进去聊吧。我之前来这边吃过，这边的辣度根据A市的口味做了一点改良，大概是微微辣。” “我吃的了辣。”秦沐落后她半步，“正好今天我离婚了，彻底摆脱的渣男，需要放纵一下。” “这边也有一些烤菜，烤虾和烤猪排特别好吃，我给你多点几份。”苏榆跟着服务员走到定好的包间。 “我可以申请点一杯啤酒吗？”秦沐抱着她的手撒娇。 “可以是可以，但估计只有你一个人能喝，下午我和李梦都有事。你酒量好吗？” “还行。” 苏榆坐下，打开服务员放到桌上的菜单，“剁椒鱼头，辣酒煮花螺，口味虾，再加一份椒盐烤虾，还有烤猪排。” 点完，看着秦沐还在犹豫，“放心，这边都不辣的。” “辣椒炒肉，茄子炒豆角，还有腊味合蒸，就这些了。再多就真的吃不完了。”秦沐合起菜单给服务员。 趁着还没有上菜，苏榆向她打听惠丰的事，“你之前是一直在惠丰上班吗？我听说那边的待遇挺好的，怎么就辞职了？” “我是两年前去的惠丰，后来因为情绪实在是不稳定，就从惠丰的运营部辞职了。”秦沐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了吗？惠丰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对惠丰说不上很了解而已，想要从你这边打听一点事情。” “惠丰，我待这两年，公司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可能是我接触不到吧。之前我看到有一个惠丰的同事在找知产方面的律师，然后我就把你推了过去。” “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一般人对富豪总是好奇的，更何况惠丰的董事长是白手起家的呢。” “是白手起家，我听说是和他几个兄弟姐妹，不过后来董事长渐渐掌权了。我进去的时候几乎就是董事长的一言堂，至于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没有几个人提这件事。”秦沐撑着脑袋仔细回忆，“不过我之前倒是有听别人说，除了董事长的二弟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出国了，好像是准备一直定居在那边，不回国了。” 苏榆点点头。 李梦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你们点菜了吗？我最近可喜欢吃辣了，我们律所的加湿器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我都感觉我要得风湿了，可得吃点辣排排湿气。” “点了，快要上菜了。” 五分钟后，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上齐。 李梦拿着双手捧着椰子，“为了庆祝秦沐女士从今天开始恢复单身生活，我先干为敬。” “谢谢你介绍的案子。”苏榆拿起柠檬水和秦沐的啤酒碰了一下，“我先干为敬。” “我也干了。”秦沐拿着玻璃杯装的啤酒顿顿喝。 “饮料喝完了，我们再点。多吃菜，这家菜可好吃了，特别是那道茄子炒豆角，里面放了辣椒，但是一点都不辣，特别下饭。” 李梦看着这一桌全是肉，“今天谁也别减肥，多吃一点，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我这几天吃那些没有油盐的减脂餐，都快要吃忧郁了，整天恍恍惚惚的。” “那你先吃一点茄子豆角、烤猪排和口味虾过度一下，免得你这些天没沾过肉腥味的肠胃受不了。”苏榆把猪排放到秦沐和李梦中间。 李梦啃完两根猪排，看着秦沐微红的脸，“这边的啤酒多少度？怎么直接就上头了。” 苏榆看着秦沐面前的只剩一层底的啤酒杯，“你来之前她就喝了一点，现在估计是倒了。我开车来了，我等下把她送回家？” “我去吧，我知道她家的位置，再说你下午还得去试伴娘服，迟到了不好。我下午就教一下助理律师怎么处理我这边的工作就好了，快黄昏的时候才要公证一次离婚。” 苏榆点头，把包包里的醒酒药拿出来，倒了一杯茶，递到对面的李梦手里，“喝了吧，我之前出差的时候在药店买的醒酒药，超级管用，到时候你送她回去也轻松一点。” 吃完饭，李梦送秦沐回家，她开车去了宋璟发给她的婚纱店。 宋璟给她发消息，“我有时间，可以去接你吗？” 苏榆冷漠无情回了他一个，“不可以。” 宋璟失落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哦’。 他抬头就是杜谦和叶婉在店老板的推荐下试着各种服饰，旁边站着一排帅哥美女。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沙发上，还被人冷酷的拒绝了。 点开他爸的头像，宋璟第一次有了对他的倾诉欲，“你是怎么追到我妈的？” 他爸比他还幼稚，还中二，成天想有的没的，常常幻想自己是各种角色，拿着一把大砍刀闯天下，行走江湖，美名在外，绝世英雄。 在家堪比小娇妻，伏小做低哄着他妈，各种情话不要钱的往外面冒，妥妥的一个恋爱脑。 就是年轻顶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好看的脸才勾搭上了他妈，他妈是个正直的人，要不然他爸被骗的裤衩子都没了，还乐呵呵的笑。 宋峰看到自家儿子的信息，迟疑了很久，“可能是我的脸，我的身材，我的高智商......优点太多，说不完。” 宋璟无语。 “我妈说是你对她一见钟情，然后死缠烂打，后来看你人不错，也有点小钱就答应你试试看。” “胡说，我当初一穷二白，你妈是看上的我的人品，我独特的魅力。” 宋璟嗤笑一声，不服，但又想到有求于他，放柔声音，“那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我妈的？你们两个两边的说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太统一，你今天给我一个答案呗。” 宋峰沉默，略微思索喜气洋洋退出他的聊天界面，直接拨打林语的电话。 “老婆，咱们儿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刚刚还想向我取经怎么哄心上人呢。” 林语听到他腻腻乎乎的声音，“他有喜欢的人了？我没听说啊。” “他刚刚都问我当初是怎么追到你的了，对我说话还是轻声细语的。”宋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感慨，“这么多年，难得一次对我的态度这么好。” 林语忙着查资料，手上动作不停，“他之前是和我说过过年的时候带人回家来着，我还以为只是他用来堵住那些想要相亲的人的借口来着，没想到他现在是动真格的了。” 宋璟等了半天看着之前秒回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几分钟之前的状态，脸一黑。 他老爹绝对和他妈去八卦了。 他计算着时间，果然十分钟不到，他爹就回了消息。 “我当初和你妈认识是因为，我当时在做一款游戏，刚发行没多久，就有人抄袭。我正在找律师的时候，碰到了你妈在街上和人吵架，我觉得她特别飒。然后我就各种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是知产方面的律师的时候，觉得这简直是天定的姻缘。” “然后我就上门去她在的那家律所，找她咨询。那个时候她案子少，国内的知产也才起步没多久，我出的代理费比较高，她对我的案子的积极性可高了，我就特意和她拉进了一下距离，案子庭审判决完后，我们两个成为了朋友。” “之后我天天在你妈面前晃，时不时给她带点小东西。想着游戏公司，抄袭的人应该会很多，就推荐她当当初刚起步的，华众游戏的企业顾问，每年每个月只要她审合同，就有一大笔钱的收入，除此之外和知产有关的案子，代理费更高。” 宋璟看完，“你不就是靠着一张嘴忽悠，我妈那个时候刚出社会，你这老男人就开始不安好心勾搭。” “老男人？！臭小子，你这副好看的皮囊还不是遗传的我，我要是老男人了，你到我这个年级不照样是。更何况我年轻的很。你想追喜欢的人最好改改你那张嘴。毕竟我是有媳妇儿的人，至于你，呵呵。” 宋璟看到那几行的幼稚的词，直接截屏那一段，转发给他妈。 放下手机世界清净了。 “宋璟，苏榆还没来吗？”杜谦拿着矿泉水走过来，递给他。 “快了。” “还是不开心啊。没事，现在的恋爱脑的男生多难得，你坚持一下，说不定苏榆就看到你的好，接受你了。” “不，我得转换策略。”宋璟摸摸脸，有了危机感，“我平常是不是冰冰的，像是一块板砖？” “你除了对苏榆之外确实是这样，成熟且让人有安全。” “我决定走小奶狗风格。” 他爸当年就是凭借着一张小白脸把他妈迷的神魂颠倒。 叶婉 苏榆沿着路找宋璟发给她的婚纱店，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璟。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和短裤。 下午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一身冷白皮在阳光下发着光。 苏榆把手放到额头，微微眯眼看他，“你怎么在门口？” 越靠近这光越刺眼，白得像是要把她闪瞎。 “怕你找不到路。” “我又不是路痴。”苏榆小声反驳，上下看了他一眼，“这还没到夏天呢。” 这露胳膊露腿的，以后也不怕老寒腿。 主要是看多了他穿西装，突然走少年的运动风，看着不太习惯。 “我觉得现在穿刚刚好。”宋璟垂头打量自己，对着旁边的镜子仔细看了一番。 苏榆静默片刻，“新娘是不是杜律师的学妹？” “是，杜谦吃的窝边草，在M大第一天就对她一见钟情，还是一个导师手下的，然后直接表白，顺顺利利走多了这么多年。”说完，宋璟一滞，“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我对你是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你觉得我会信？” “是我之前有眼无珠，是个老古板。” 宋榆没眼看他狗腿的样子，“快点进去，我还没见过新娘呢。” 她之前只在杜谦的朋友圈里看过几次叶婉的照片，打听了一下，知道是他的学妹，在一起挺多年的了。 两人在A国留学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学的法学一个学的电影，杜谦喜欢上叶婉之后，刚好电影学院组织了一场采访，杜谦接着这个机会和叶婉攀附起了关系。 都是A市人，在国外还恰巧在同一所学校，各种聚会校友群多，相互了解多了就在一起了。 “苏律师，你来了。”杜谦老早就盯着门口等人来。 宋璟二十分钟之前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让这附近的商场的一个SA给他送了一套纯白色的短袖短裤。 由于他之前一直是店子里面的大客户，人家直接拉了一车衣服让他挑。问过当下的小奶狗最喜欢的款式之后，直接选定，换完之后觉得还行。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口等苏榆。 “杜律师，女生的更衣间在哪？”苏榆在婚纱店里四周看看，里面很大，有几百平，四周都是挂的婚纱，大部分是白色的，中间几个假人模特穿着白色镶钻的婚纱，用玻璃罩子罩着，顶上打下纯白色的灯光。 就是这一片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有几个站在旁边的店员。 “在右边。”杜谦指了指右边的白色的大门，“我已经和叶婉说过了，你进去就好了，伴娘服已经选好了。” “好。那我先过去了。” 杜谦等苏榆进了门，把目光转到宋璟脸上，“别苦巴巴的，你兄弟我要结婚了，这是件喜事，你开心一点。” 宋璟没说话，打开手机直接给杜谦发了一个红包，“今天的时薪。另外的是感谢费。” 杜谦看到手机上的转账，咧开嘴，“宋律师出手就是大气。” 苏榆拉开门，看到背对着大门的沙发上面坐着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婚纱，头上还特意别一个珍珠发卡，稳稳勾住了垂落的白纱。 她走过去，“你好，我是苏榆。” 叶婉低着头玩手机，等着里面的人换完衣服出来。 听到苏榆的声音，抬头看到一个黑长直的大美女，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却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点攻击性。 她身材比例很好，看上去很高，长款的白风衣穿在她身上把她称的更白，笔直的一双腿被裹在的牛仔裤里。伸过来的手指又长又纤细，看上去很软，很素净，没有一点修饰，指甲修剪的很整齐。 “你好，我是叶婉。你先在这边坐一下吧，另外两个伴娘在里面试衣服，刚进去。” 叶婉拖着裙摆往旁边靠靠。 “你们到多久了，我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你们好像都到了，我是不是迟到了？”苏榆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下午两点，是宋璟之前发给她的时间。 “没有，是我们来的比较早。A市今天有点热，乘着是周六，我们准备早点试完衣服，然后去附近的游乐园玩一圈，宋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为什么要他告诉我。这句话她差点脱口而出。 苏榆想起之前李梦对对象上头的时候的话。 ‘女人就是阴晴不定的，喜欢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有可能就是在某一刻突然爱上一个人，对他怦然心动，非他不可。但过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或者看到他身上有自己不喜欢的一面又会迅速下头，怀疑人生，甚至想要立刻分手。’ 她现在对宋璟好像就处于这种情况。 他很好，她对他也有好感。但是她好像没有做好一个准备，一个真正放下所有，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担子，去爱一个人。 全身心放松的去爱一个人。 不是一直在徘徊，在原地彳亍，迟迟下不定决心。动心，又强行把自己拉回来。 因为这些，她好像在讨厌周围的人把他们的名字绑在一起。 “我带你去看看伴娘服吧。”叶婉站起身，对旁边的服务员说，“你把之前选的那套伴娘服拿过来一下。” “苏律师，这套伴娘服一定适合你，淡蓝色的V字领子。”叶婉的视线划过她的胸口，“你很适合。” 苏榆被她看的不自在，“不要太深的。” “当然，结婚可是一个正经的场合，怎么可能深。”叶婉拍胸脯保证，“我只是想我结婚这天不仅我美，大家都美。” 服务员把伴娘服递过来，苏榆接过。 恰好旁边的一个伴娘穿好了出来，在换衣间门口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好看。苏律师，你进去换吧。”叶婉小声凑到苏榆耳边，“我检查过了，里面绝对没有针孔摄像头什么的，我来的时候带了各种仪器，和她们接着换衣服的时间前前后后检查了三四次。” 苏榆震惊，“好，我先进去了。” 进了试衣间，苏榆拿着淡蓝色的裙子和自己比对了一下，领口开的确实不是很大，和她初中的校服差不多深浅，裙摆直到她膝盖上面一小截。 她换上衣服，对着镜子照了一圈。叶婉不愧是学电影的，这裙子真的很适合她，显白优雅，最重要的是把她身材的优势全部凸显出来，胸大腰细臀翘手长腿长，笔直的腿被露了出来，纤细白净，要是腿控，会被勾的眼都不眨，直愣愣盯着它。 “这也太......”性感了。 苏榆站在镜子前略微有点局促。她平时穿衣服也是选的宽松款的，极少显露身材，为了减少这张脸带来的麻烦，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扮丑。 画风变的太快，她有些不适应。 在镜子前前前后后看了几分钟，适应好，打开门帘，走出去。 叶婉和其他两个伴娘一眨不眨看着她，“苏律师，你身材好好。” 说完，还微微咽了一下唾沫。 “你有没有兴趣但我电影的女主角。” “别。”苏榆惊恐的摇头，“我现在就挺好的。” 叶婉失落的点头，“不过，宝贝，你也太好看了。” 其他人也应和点头。 “来来来，大家一起拍张照纪念一下。”叶婉坐在沙发上，苏榆和其他两个伴娘靠在她旁边。 叶婉拍完照迅速发的朋友圈，“苏榆，你还是单身吧？” “是。”苏榆下意识回答，“怎么了吗？” “我怕你太好看了，到时候婚宴的时候单身年轻的男生向我问你的联系方式，万一你要是有对象了，被你对象知道了那不直接把我刀了。”叶婉拿手比划着脖子。 “放心，要是真有，我也会拿命阻止他。” 宋璟坐在左边的更衣室，低头和他爸斗智斗勇。 他们试过衣服，刚好合适，就在这边吃着零食喝着茶休息，等她们试完衣服再一起走。 杜谦的手机设置了叶婉的特别提醒，他杵了杵宋璟的手臂，“叶婉发朋友圈了。” 宋璟声音清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苏榆。” 宋璟打字的手停下来，转头看着他胜券在握，“那很正常啊，你干嘛一副吃死我的表情。” “没，我怎么敢拿捏你，你才是我的大老板。”杜谦缩回沙发的一角。 宋璟点开朋友圈，不看他爹对他逼逼叨叨。 朋友圈的最上方就是叶婉发的，宋璟点开。 很好看。 他截屏，把苏榆单独剪裁出来设置成屏保。 “你们晚上出去玩？”宋璟突然想到杜谦和叶婉之前的安排。 “对啊，你要不要去。” 宋璟想了一下，“不去。” 杜谦坐起身，“为什么？万一她去呢？” “她不会去，她今天刚搬家，东西多，上午肯定没有整理完。而且惠丰的案子就够她头疼的，今天熬不熬夜都难说。”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杜谦看他像是看变态。 “我又不是没脑子。你搬家一上午能弄完，我家我一天都没有整理完，还是请了吴叔帮忙。” 吴叔是他爸的司机，这几天他把出差，宋璟就让他过来帮他搬家，整理东西。 “您可真是神机妙算，那今晚我们其他人就好好玩去了，你早点回家说不定还能献献殷勤。” 鸡蛋 A市的夜晚来的越来越晚，下午六七点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才有了落的迹象。 正是下班的时候，街边人群拥挤。 苏榆在一家卤肉店打包了一份卤肉饭，拎着走回家。 家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里面零零散散摆着绿萝和多肉。 她走到阳台，看着日落吃着卤肉饭，三四颗上海青，一个卤蛋，旁边是一块块切割整齐的卤肉。 倏地，电话铃声响起。 “苏律师，我查到了，惠丰的董事长尚生的四个兄弟姐妹确实有三个在国外，并且拿到了所在国家的永久居留证，他们在国内的资产除了用于投资之外，其他的都转移到了国外。” “这几天我找到了他们的私人的社交账号查询了一下，确实都在国外，并且按照账号里面的言论来看，是不会回国内，至少在这十年之内不会。” “尚生的二弟尚黎确实是在国内，通过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他可能和在国外的几个兄弟姐妹有联系，他们关系看上去还挺密切。这些年尚黎对外宣称保养身体，搬到了A市郊区的别墅，积极投身公益事业，仿佛之前和尚生斗的你死我活的人不是他。” 苏榆听刘悦说完，“有谢衡的资料吗？” “乔律师那边了解到的是谢衡是两年前开始筹办的惠羊，而且研发速度和生产速度非常快，资金很充足。至于他和尚黎的关系，我们现在没有查到。” “好，谢谢。” 苏榆挂了电话，把桌上的卤肉饭吃完，拎着塑料袋出门丢垃圾。 宋璟在门口对着电子锁设置密码，听到背后有开门声，直起身看过去。 “你下楼丢垃圾？” “嗯，顺便去超市逛逛，家里没菜了，老吃外面的也不好。” 主要是怕她外婆知道了，在她耳边念叨。 “正巧，我也去。”宋璟设置密码的速度加快，没三秒设置成功，“我们一起去吧，你把我当菜篮子就行。” “菜篮子？” 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就脑袋有些不正常。 “我帮你提东西，超市的塑料袋东西多里，提手的地方的压强会大，到时候手会勒出一条痕迹。” 苏榆不自在握了握手，指尖在空气里轻敲，“那麻烦你了。”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宋璟闪身进房间，从玄关衣架上的公文包里拿出手机钱包，一把塞到衣服口袋里。 苏榆等电梯到五楼，走进去，等他到了按下一楼的按键。 “你还在查惠丰的案子？” “对，你有什么特别消息给我吗？我现在可缺了。”苏榆一眨不眨看着他。 “尚黎，也就是尚生的弟弟，和现在惠羊的CEO兼董事长谢衡以前是同学。我去尚黎读过的几个学校看过，找到当年的毕业册照片都没有谢衡这个人。” “在找的时候我碰上了在他小学的一个数学老师，退休之后他改行做了学校门口的体育老师。我从他那里知道了，谢衡在五年级的时候转校到了那边，和尚黎做过一年同桌，而且关系非常好，尚黎以前因为宣传公司回过一次城海小学，后来惠丰做大了，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那尚黎和谢衡也只能说明他们以前认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太可能会记得对方，还这么熟悉，我现在想我小学同学，我都想不起几个名字。”电梯到了，苏榆走出门。 “就是那次回学校宣传重新搭上的，那时候谢衡在一家运输公司，来城海小学送牛奶，两个人又慢慢熟了起来。后来，因为尚黎的指点，他慢慢的接触了食品制造行业，创业过几次都没有成功。直到他创立了惠羊。” 宋璟小步跟着她，“我的车送去保修了，我可以蹭一下你的车吗？” “那边不是你的车吗？”苏榆指着停车场一辆崭新的宾利。 “它......”宋璟走过去，拍了拍它，“其实它是杜谦的，前几天杜谦陪客户喝酒喝醉了，他闹着要来我家，我就开着他的车到这边来了，后来他就一直放在这边，说是今天下午来拿。” “真的？” 宋璟的车太多，她不太确定这辆是不是见过。 “真的。” “那你坐我的车。” 宋璟乖乖坐在苏榆的副驾驶上，打开手机狂轰杜谦，“你快点把你的车开走。” “我听说你的车这几天都送去保修了，我就特意放到你那里给你开的。你大少爷身体用的东西好东西见惯了，怕你不习惯特意给你留的。”杜谦悲愤，好心当作驴肝肺了，“这还是新车，我这个兄弟够意思了，我都没上手几回就借你开了。” 宋璟额角青筋直跳，“我缺车吗？” “你现在可能缺，不是都送去保修了吗。” “我特意送去保修的，家里律所一辆都没留。” 坏菜了，耽误了这位爷的大事。 “我现在就把它开走。” “钥匙在我办公室里那一排的柜子里。”宋璟松了一口气。 “你一般去哪家超市？太贵的我消费不起。” 一串葡萄就上千的超市，她去几次口袋里面就空了。 “去你平时去的就行了。” 苏榆想起什么，“你之前是不是有客户把你的信息印在鸡蛋上？” 宋璟仔细想想，“是有这么一个客户，不过挺久之前的了。” 他客户很多，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这个客户之前也只是跟他说了一声要给他免费在鸡蛋上打广告，问他可不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印上去。 后来这个手机号打电话的人太多，咨询的人也多，他就当做律所号码在用了，咨询的事宜，谁接到就是谁的案子。 “我吃了带你联系方式的鸡蛋吃了一年。现在东闻区几乎所有的超市里面的鸡蛋都印着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电话号码。” 线上买的鸡蛋，印着他名字的也会时不时出现几次。 后来看到这种鸡蛋，她都看烦了，还跨了一个区专门到农贸市场买其他的鸡蛋。 宋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怪杜谦找他，说是要不要再招几个律师过来，律所的案子太多了。他不太想扩张知产律所，新开的律所，几十个人已经够多了，现在这种情况对璟谦律所来说是最好的状态。 所以他才看上了对面的嘉懿律所，想要合作。现在他倒是考虑和A市几个主打公益案件的律所合作，把一部分案源分出去。 “到了。”苏榆在超市负一楼停下车，带着他往上走。 到超市门口，苏榆推着她的小推车走，“你之前到惠丰是不是偶遇我来着？” 宋璟忐忑，“是。” “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带私人情感，其他时候可以。”苏榆边走边挑了几包青盐放到小推车里。 宋璟跟着她拿，直接把这一排的青盐拿完了，“所以我其他时间可以，你工作的时候我最好消失？” 苏榆不置可否，走到生鲜区，拿起一筐鸡蛋放到他的小推车里，“印着你的名字的鸡蛋。” 宋璟拿起一看，上面的红色的字确实印着他的名字，他之前的电话号码，“这印了也挺久了吧？” “一年？”苏榆迟疑。 宋璟认真想了想，“快两年了，我改天让他们把这个换下来吧，印鸡蛋场的名字比较好，把我的名字印在上面奇奇怪怪的，没看清还以为这个鸡蛋是一个叫宋璟的公司生产的。” 苏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捂着嘴，“哈哈哈哈，你生的。” 她掐着大腿，忍住不笑。 “就也没有那么，哈哈哈哈，我憋不住，莫名戳到笑点了。”手撑在置物架上平复着呼吸，苏榆看着旁边一大片鸡蛋，“宋律师，多子多福啊。” 宋璟手上拿着鸡蛋，看的是苍茫一片整整齐齐印着他的名字的鸡蛋，整个超市里面的鲜蛋区几乎都是这种鸡蛋，“你笑吧，过几天这个就没了。” 他出钱也得赶快把这些撤下去。 “这多好的宣传方式，每家每户不都要鸡蛋，看到了有需求案子不就来了。”她当初还眼馋来着。 要是有人给她这么宣传，她都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她苏榆彻底在整个A市的知产律师圈，甚至是整个律师圈都出名了。 “璟谦律所现在的案子太多了，有些案子都接不过来。”宋璟推着车走，顺手又拿了几袋鸡蛋。 苏榆站在原地冷静想了想，确实，璟谦律所不差钱，更不差人脉。 宋璟之前就是在A市大所待了几年，他爸又是游戏界的大佬，他妈当了几十年的知产律师，手上的案源早就无数。 更何况还有杜谦，之前在A市的一家知名的知产律所，后来和宋璟一起创办了璟谦律所，他妈妈宣晴是A大法学院的教授，偶尔接一点案子，他爸是溪季国际酒店的高层。 对比她，她像是地里单打独斗的小白菜。 “那，你们律所低端的案子......” “低端的我准备介绍给A市主打公益案件的几家律所，打公益案件的律所很需要赚钱的案子，这些案子的钱对璟谦律所来说可能不是太多，但对有些做公益案件的律所来说，是急救药，可以帮他们续命把律所继续开下去。” 生日礼物 “仲夏航空的案子快要开庭了吧？”苏榆突然想起。 这些天忙着处理惠丰的案子都快忘了这件事。 “还有五天。”宋璟边走边拿几盒包装好的羊肉。 “你喜欢吃羊肉？”苏榆也跟着他拿了一盒切好的羊肉块。 “还行，我不太挑食，吃的比较均衡。” 苏榆怀疑地看着他，比较均衡？！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鲜区，每天都有鲜活的鱿鱼和八爪鱼。” 宋璟的脸色一僵，“我对某些食物确实比较排斥。” “不是有些，你爱吃蔬菜水果，肉很少沾。”苏榆纠正他。 “蔬菜水果吃了更加能够让我的大脑保持清醒。” 苏榆连忙把拿了几盒肉，“我不太想保持清醒，美食高于一切。” 要是不让她吃肉，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多吃几口肉，有车有房财务自由加美食差不多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逛完超市的生鲜区，苏榆就领着人到门口结账。 “你什么时候到华鎏小区住？” 她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吴叔，说是对面还没有收拾好，得再叫人来打扫一遍，新房就得干干净净再干干净净，住进去才会舒服。 “今天，吴叔又找了一个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 “那我把你送回华鎏小区？我还要去一趟律所，或者你想直接去律所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冰箱可以放。” “去律所吧。” 他大概摸清楚了她的行动路线，一般是出门买完菜直接去律所，把菜放到律所的冰箱里，之后带回家。 晚上这边的菜大部分都是被人挑剩下的，新鲜的一般在早上，或者中午更新一次。 “那走吧。”苏榆结完账准备提起收银台上的塑料袋。 宋璟眼疾手快在她碰到的瞬间提了起来，“走吧。” 苏榆看着他的背影，身高腿长，提着两个大塑料袋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气质。 一路上她直奔律所，正午街上的人少，没有堵车，几分钟就到了律所。 苏榆接下安全带，从车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他，“生日礼物，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不在A市，礼物我就提前送了。” 宋璟怔怔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接过，“谢谢。” “下车吧。”苏榆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那份塑料袋拿出来。 宋璟取出他那份，隐约觉得重量有些不对，正想问苏榆的时候，她已经走进了嘉懿律所的大门。 苏榆走进律所，把塑料袋贴好标签放进冰箱的冷藏柜。因为夏天没有到，冷藏区里面只冰了几瓶水，为了预防客户身上有伤，用来冰敷。 弄完，她走到资料室，拖出那几箱零食。 “苏律师，今天我听前台的小云说，惠丰有人打电话来了，问这边的进度怎么样。估计是惠丰有内鬼，这件事可能传出去了，到时候你的取证的难度会大很多。”刘悦趴在两人桌子中间的挡板上，小声说。 “小云怎么回的？”苏榆面色自如把零食摆放在桌子上。 “她打马虎过去了，也没确认说是我们接了惠丰的案子，也没说我们没接，更何况你接了仲夏的案子，应该压力挺大，在业内这个案子可是很有名的，又是涉外的案子，代理费高，可不得用尽全力钻研这个案子，天天在看案例分析呢。” “我等一下，打电话给惠丰那边，然后只能多多锻炼身体的，你可得关注点我。”要是她半路被人套麻袋了，她就真的求救无门。 不行，她得找人陪她上下班，查案子，还得身强力壮武力值高，能打更能抗揍。 这保镖难找，几个月下来的费用估计比她的代理费还高。 “你想找人？” 苏榆坚定地看着她，“想。” 就怕对面没文化，知道后直接来堵她，要是她在庭前有个好歹，她外公外婆咋办。没死，她倒是可以上诉请求赔偿，没了，就真没了。 庭审后，她还能安心一点，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大势已去，要是存心报复的，她也得九死一生火拼一场。 “我有个人选。” “谁？” “对面的宋律师，非常适合。” 苏榆瞬间泄气，刚刚的期待立马没了，“你推荐点靠谱的。” “宋律师还不合适，他在A市的律师圈子里面可有名的，不仅仅是颜值，年少有为这些，最重要的是武力值高，猛。站在他旁边安全妥妥的，他还有粉丝后援会呢。” “他自从如这行以来遭遇的各种事情不少，最牛掰的一次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满满是肌肉的壮汉，还全身而退了，打群架更是洒洒水。” “我看你跟他挺熟，他也单身，你要不就上了，谈一场也不错，体验一下。” 苏榆目瞪口呆，“刘律师，这是把人家的底裤都给扒干净了吧。” “都是粉丝群里面说的，我就是在里面围观了一下别人说他的各种历史。” “我......这，不太好不太好。刘律师，我们有点节操吧。”苏榆一脸抗拒。 宋璟放好东西在办公室做好，掏出苏榆刚刚送给他的小盒子。 宝蓝色丝绒小盒子，上面印着一家奢侈品牌的logo。 这家牌子，他前段时间很喜欢。 杜谦推门而入，看到他盯着一个盒子，目不转睛，嘴角还勾着笑。 他走近，对面也没有任何动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求婚啊？” 这速度比他还快了，不愧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进度就是快。 求婚的戒指都准备好了。 宋璟回过神，把盒子塞进抽屉里。 “不是，生日礼物。” 他坐的笔直，拿过旁边的钢笔，扭开，在A4纸上写写画画。 “苏榆送的？是啥？”杜谦踮起脚想要看清里面的东西，可惜宋璟把柜子关的紧紧的，半点影子都没有，“我刚刚好像看到是一家奢侈品牌来着，送给你的，应该挺贵。” 不贵的东西他都不用的，高需求男性。 “我的礼物，你管那么多。”宋璟拿笔的手一顿。 “你还没看？”杜谦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我马上就走，你等一下把这里的文件批一下。” 宋璟听着杜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门关上。 咔嚓一声。 他火速拉开抽屉，拿出盒子。 打开，里面是两个袖口，铂金中间镶嵌着两个淡蓝色的珠宝，款式很经典，几乎没有任何修饰。 但他隐约想起，他今年情人节那天穿的也是蓝色的西装，只不过袖扣选的钟表元素。 他拿过挂着的外套，把袖扣别上去。 “小云，我拿一下今天的快递。” 苏榆站在堆满快递的角落，找着大箱子。 “在最下面，被其他的文件挡住了，你拿开看看。” “找到了。谢啦。”苏榆扛着箱子走到工位，拿小刀划开。 这是她在线上的惠羊旗舰店买的零食。 之前在各个门面买的零食，每一样她都看过了，各个信息都是一样的，每一种商品都拍照记录保存好了。 检查完各种零食，保存好惠丰和惠羊各个线上商店的销量，宣传，商品信息的资料。 她找到尚骆铭的电话号码。 “你好，尚先生，我是嘉懿律所的宋榆。” 尚骆铭正陪着尚生在湖边钓鱼，“你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面前查到惠羊可能和你的二叔尚黎有关，还有你们集团内部已经有电话打到我们律所里面来了，问我现在查案子的进度，目前我这边是打马虎过去了。电话号码我刚刚已经发给你的秘书了。” 尚骆铭看了一眼在旁边闭目养神，手上拿着一根钓鱼竿垂钓的尚生，“我之前只是隐隐有怀疑，就没有告诉你这回事。” 苏榆揉了揉眉心，“尚先生，以后最好不要有隐瞒。我需要对惠丰有关案子的方方面面的所有信息，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您处理。”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在庭审上被当事人当场背刺。 “好，我二叔......我这边之前只是有怀疑，但是没有查到他们有什么关系。”尚骆铭打开免提，摇了摇老爷子的手，小声道，“真有关系。” “我这边推测，还有可能和你在国外的几个叔叔婶婶姑姑姑父有关。尚黎和现在惠羊的老板，也就是侵权惠丰食品的老板，他们以前当过一年同学，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可能私下保持着联系，至于惠羊的资金，我这边查了一下，都是来源于国外的投资。” “惠羊能够这么快仿造出大量惠丰的食品，而且包括最新款和以前淘汰不再生产的食品都有，那惠丰集团......不仅仅是您家人的问题。” 尚骆铭的手机放在中间，周围几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尚生睁开眼，“苏律所，这些我们惠丰会处理干净的，我们也会提供一切便利，不会有任何隐瞒。” 苏榆看着惠丰的这几年的财务报表，手指在桌上轻扣，“不知道尚先生想要快一点开庭，索取赔偿，还是等工商农业等部门查封惠羊食品，扣下所有正在销售的产品，再去打官司，这种的时间比较长，我们要等有关部门出具行政处罚才能起诉。” “如果选择后一种情况，行政处罚下来，我们只能一张行政处罚的决定，其他的各种证据材料，相关部门不会提供。” “如果您选后一种，我会尽量在有关部门的行政处罚下达前，收集到最多最有利的证据。” 少年 尚生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道：“后一种。” 比起直接打官司，他更想一步步折磨人。 苏榆毫不意外，“那我会申请法院对侵权产品进行诉前证据保全，但法院很难做到多个地方同时行动打击假冒侵权行为，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一切都听苏律师的，惠丰相信你的能力。” 尚生的这句话直接把她架到了一个高地。 这不是在敲打她，让她努力为惠丰的案子卖命。 老板就是老板。 “当然，我一定会为了惠丰的权益做出我最大的努力。” 等电话挂断的，苏榆脸都笑僵了。 “我觉得我还是得亲自去长宁区那边跑一趟，要是打不赢这场官司，搞不定对面，我估计我会被我方割了。” 刘悦同样沮丧地看着她，“我也觉得，我前几天接了一个商标侵权的案子，就市面上那个很有名的海苔案子，国外有一家海苔的品牌翻译过来的名字和国内的一家企业一模一样，关键是国内的这家企业还有一个官司在身，还都是我接的。” “剪不断理还乱。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对面十分配合，瑟瑟发抖怕上法庭。” 苏榆拿起旁边的橙汁抿了一口，“要不是读的这个专业，我真的改行了。累死累活，不是在开庭的路上，就是在查案子，一个月有二十多天是出差的。” “等我有稳定的案源，我就去做独立律师，想干啥就干啥，旅行就是说走就走。” “我先去惠羊的食品工厂了。拜拜。” 苏榆拎起包包往外面走。 刚出门没几步就看到宋璟又在对面的茶水间泡咖啡，她走过去，“我记得你不喝咖啡来着。” 一喝胃就不舒服。 “我给杜谦泡的。” 浓郁的咖啡香萦绕周围。 “他敢让你泡？”苏榆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咖啡味。 一闻就是高品质，心旷神怡。 “我犒劳他。”宋璟说完，一顿，“他不敢不接。” “你泡你的咖啡，我先走了。”苏榆挥挥手，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杜谦站在茶水间门口，盯着他，“犒劳我？你不是让我戒断咖啡了吗？” “你想不想喝？” “想。”杜谦立马狗腿地从他手里接过咖啡，“我可想了，谢谢宋律师。” 不枉他在门口看他像个望妻石一样盯着对面，看了十几分钟。 “乔律师，惠羊的工厂是在长宁区东环路的111号吗？我这边没有找到具体的位置。”苏榆看着附近披着薄膜的大棚蔬菜，遥遥无际。 街边只有一两个小房子，每个房子都隔的很远，这边人烟稀少，她一路过来还没见过人。 “你你给看看路。”乔文跟着她的镜头大致看了一眼，“你接着往前走，走到尽头就能看到一群房子，那边仓库工厂还有工人的宿舍都在聚在一起，还有一些以前废弃的实在不能用的工厂。” 苏榆听着他的话沿着路边走，没多久就看到了乔闻口中的工厂。 工厂前面没有立牌子，每栋房子的外墙也没有装修，还保持之前废弃的样子，墙面风吹雨打墙皮有些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头。白色的墙面上还有一些彩绘，五颜六色看上去很杂乱，像是小孩子拿着喷枪在墙上肆意作的画。 黑色的污垢从每栋楼的楼顶向下蔓延，水管裸露在外，墙面上抛出了一个孔，上面挂着一个用来透气的红色风扇。工厂周围的植物少的可怜，地上都是干枯许久的草，混在一起密密麻麻，也没有微生物来分解。 她走近工厂，找到大概是保安亭的地方，“你好，我是约好今天来看货的。东闻区那边的刘老板应该跟你说过。” 保安亭里只坐着一个老头，满头白发，只微微在头顶冒了一个尖尖。他没穿保安服，一件衬衫外面套着一个黑色的外套，一手拿烟一手看着手机里面的女主播。 看的很入神，苏榆叫了几遍都没有答应。 倏地，一个少年拿着篮球往这边砸，“叫你呢！” 老头手里的烟一抖，烟灰落在原木色的桌子上，和黑色的污垢混在一起，“正慢着呢，你要是砸坏了，我叫老板让你赔，一天天的不学好，天天来骚扰我。” 声音不大，只有站在门口的苏榆听清了。 少年仿佛知道老头嘴巴里在念叨着啥，“再逼逼叨叨我就叫人加房租了。”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停下来，一句话都不吭声，看着外面的苏榆，眼前一亮，“美女，来这边打工？” “你看人家那样是像打工的吗？”少年走到这边捡篮球，直直瞪着老头，“一把年纪的还想着下三路的事。” 老头不吭声，看着苏榆的目光确实没有移开。 “我听说这边可以加盟，我想来这边看看，刘老板说这边的货进价低，利润大，我刚失业，想来这边看看，要是合适，我就加盟了。” 苏榆说话温温柔柔，脸上还带着笑，把老头的魂都勾没了。 我的乖乖，他这一把年纪的还能看到谁这种顶尖的美女，这可是此生的第一回。 还没等老头说话，少年一把拉过苏榆，“我想知道什么，我都知道，我来回答你，这老头一天天刷视频看直播的，脑子还不太好。姐姐，我就不一样了，我年轻，也没有老人味，最重要的是我对这边十分了解，从这一片开工厂开始包括每天的进货量地址什么的我都知道。” “你尽管问我，这糟老头子你千万别理他，脑子里都是带颜色的东西。” 苏榆看着面前穿着运动衣的少年，他警惕地盯着背后的老头，“那我就拜托你了。” “没事，我带你在这边看一圈，这边从十几年是我家的地，后来拆迁建房子，我家就搬到市区去了，结果这边房子没有建成，改成了食品加工厂了，没几年全被查封了。” “我爸有钱，年纪越大越念旧，在这边弄了一套自建房，顺带着把这边也包了，房子规划完了，这边还没开始推了，有人找上门说是要高价把这边废弃的工厂全部租了，用来做食品加工厂。” “我爸一合计，觉得值，就租出去了。而且他们只租三年。” “那三年后，他们搬迁，工厂怎么办？继续找地方？不应该找一个可以租几十年的地方吗？”苏榆往周围看看，真在不远处的半山腰看到了一栋房子。 “这三年不是我们要求的，是对方要求的。我爸刚开始不同意，他们就加了好几次钱。这里的租金可高了，差不多可以和市区比了。”少年压低声音。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吗？” “我爸来看过几次，说是他们在弄盗版食品，原材料都是捡的市场上最差的那一档，各种冻了十几年的肉拿出出来加工，有些面粉都发霉了。要不是合同签好了，我爸早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苏榆缓了缓想要呕吐的欲望，“你知道他们每天的生产规模吗？我看这边没有开灯的房子挺多的，看着像是仓库。” “很多，超级多，这一片只要家里有人的几乎都在厂里面打工，只有早上和晚上半夜的时候才能看到有人出来，平时人都在工厂里面加工，你要是想看原材料的话，每天晚上都会有大货车往这边开，每天几十车，这两年就没断过。” 苏榆看着周围的工厂，挑了一栋亮着灯的进去。 这边没有设置栅栏或者安全锁，可以直接自由的出入。 偷偷在门口看了几眼，摸清楚这边的大致情况。 “这边的老板是谁？”苏榆隐隐约约知道面前的少年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一路上都很配合她。 “老板叫谢衡，当初来这边签合同的时候也是他，但是他那个时候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是同龄人，但是看的比他年轻多了，而且给我家交租的账号，第一次用的不是谢衡的账号，应该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的。” “那个人不常来，只偶尔来过几次，谢衡倒是天天来。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谢衡是不可能经营好这么大的一个食品加工厂的。” 苏榆点点头，准备等晚上进货的车来，在源头直接锁定惠羊的制造规模，“你和这边开大货车的司机熟吗？” “不熟，但是我知最能从哪一个里面知道具体的进货量。” “谢谢。” 要不是他，她估计可能查不到尚黎和惠羊的关系。 “没事，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呗。正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整理给你。” 苏榆看着他亮晶晶盯着她手上的手机，“加，谢谢啦。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咨询我。免费给你。” “我叫柳析，柳树的柳，分析的析。” “我叫苏榆，上面写着呢。” “苏姐姐，你名字真好听。”柳析微红着脸叫了一声，“我是师大附中的，现在高一，不过很快就要高二了。” “好好读书，乱扔篮球要是砸到了人，赔偿金额不低。”苏榆有心逗逗他。 好久没有看到小年轻了，那份向上无所畏惧的朝气，她缺失太久了。 “我以后不乱扔了，刚刚不是为了警告那老头。我在学校可是三好学生四好少年，绝对的乖宝宝。” 拈酸吃醋 晚间，一辆辆红色的大货车驶入工厂，哪怕隔的比较远，苏榆也闻到那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边每天都是这个样子，这一块的僵尸肉都被他们买下来了，还有一些外地的，或者是餐馆不要了的，只要划算都往这边扔，现在闻到的味道大，等一进来工厂在各种调料里面泡几天就可以包装好拿出去卖了。” 苏榆拿着淡淡山茶花香的纸巾捂着鼻尖，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柳折，“闻多了不好，还是捂着吧。我这会儿都感觉有点头晕了。” 柳折拿着印花的餐巾纸靠近鼻头闻了闻，淡香，味道很好闻，像是他妈每天在家里捯饬的各种精油，“你要过去看看吗？” 苏榆迟疑了一下，“这边没人监督吗？” “他们阳奉阴违习惯了。姐姐，我看到了那个大货车的司机了。”柳折指着一个光头男人，面相挺凶，看着不太好搞定。 “他？”苏榆看着他手上的腱子肉，有些怵。 她是来查案子的不是来送命的。 “对，别看他表面凶，其实人还好，在这边送货送了两年了，只有他在这边送的最久，他一定最了解。” 苏榆看着柳折的兴奋，完全激动不起来，“他能坚持这么久，说明他很需要这份工作，能忍受的了这份苦。” 柳折一顿，“也是哦。” 苏榆闭眼想了想实在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惠羊的包装袋的进货什么时候到？” 比起直接查食材的数量，包装袋数量的确认更加方便，都是这两年现做出来的，数量上也比食材按照重量来确认规模来的快。 她更加能够迅速摸清楚惠羊的规模大小。 “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我送你出去吧，这边人街上人比较少，万一出事了呢，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就算是没了，还有一个人垫背呢。 “谢谢你了。” 苏榆跟在他背后走，在路边看到了不少被绳子锁在狼狗，有不少还在犬吠。 “这边养这么多狗，都是用来防小偷的。周围有些人知道这边有人种菜，种果树，就会到这边来顺一点。绑了铁丝网也没用，之前没有安装监控，或者在监控死角等到地方，都是推着车直接来装蔬菜水果。” “后来有人天天盯着，看到一个人来偷就报警，才好了一点，但是这狗还是一直养着。” 等到了苏榆的车前，“我先走了，你快点回去，再不到家家里就要着急了。” “姐姐再见！” “看什么呢？今天加班？”杜谦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宋璟旁边，“你这一天天的待在茶水间，所里面的律师都不好意思进进出出拿东西吃了。” 宋璟看了眼时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走了。” “别，我可没有赶你走。”杜谦拦住他，“知道你望眼欲穿，我看到有人在朋友圈发了条信息，说弟弟很乖来着。今天多亏了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宋璟看了他一眼，取消勿打扰模式，点开朋友圈。 ‘今天遇到了一个超级nice的弟弟，帮我很大一个忙，非常感谢！祝他好运连连，成绩up，up，up！’ 看完下面的留言，“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 语气酸溜溜的，想起之前在A大门口看到苏榆和一个男生举止亲密。 “你这拈酸吃醋的，嘶......这种心胸狭窄的男人要不得。”杜谦坐在茶水间的凳子上，“看时间这会儿得回律所了吧，我可是听到有人说......” “说什么？”宋璟已经习惯了杜谦时不时吊人胃口的语气，有怨气但又不得不忍。 “说苏律师有东西落在了嘉懿律所，不得不回去拿。你这会儿在门口等还能等到。”杜谦咂摸了一会儿，“要不你干脆在咱们律所门口安一个长椅。” “不用，我先走了。”宋璟走出茶水间。 刚往律所门口迈出一步，脚尖立马改变方向往办公室走，找到冰箱里面买好的食材，领着走出去。 “宋律师也有这么居家的时候？”赵朱看着旁边的齐萱。 “他中午可是提着这袋子菜来的律所，我还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厨房都没进过，除了工作其他东西都有人帮他安排好，他只管享受那种类型。” “看上去很高冷，还不近人情，脸色一沉下来，我这颗心都快原地爆炸了，没想到他私下竟然是这种人夫类型的。” “就是可惜我们没有在一个大学，要是我大学的时候和宋律师同校，我舍了这条命我也得追上他。但想象只能是想象，但他成为我的上司，我啥心情都不敢有了。” 杜谦在旁边听了个乐呵。 就算是大学，他也是望其项背的存在，堪称全年级全院的卷王。 一天到晚，除了吃喝就是在学各种技能。 别说追了，那简直就不是凡人，能跟他说上几句话都难。 苏榆刚停好车，透过玻璃看到宋璟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走来。 她下车，“你先在车里面待一下，我去律所拿一下中午买的食材。” 要不是他，她差点就忘了她买了吃的。 三两步走到律所，把手里里面的搜集的各种资料输入到电脑里，顺带还传到U盘里。把柜子锁紧，走到冰箱前，拿出存好的食材。 宋璟乘着苏榆不在，好好打量了一遍她的车的内置，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各种东西都堆在一个视线的盲区，他看过去，小箱子里面存着几条漱口水，还有牙线，美工刀，感冒药，过敏药，小饼干，小零食...... 苏榆匆匆把东西放到后座，打开驾驶门，坐进去，“你到华鎏小区？” “嗯，今天正式住进去。你之前的多肉我都搬到那边去了，你要去看看吗？” “不了，我今天晚上还得整理一下资料。”苏榆皱着眉为案子头疼。 宋璟犹豫了很久，“我看你朋友圈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弟弟，还很感谢他。他在下面回的可开心了。” 苏榆挑眉。 这还没成为她男朋友就这么酸了。 “人家未成年。” “未成年，你这都打听清楚了。” 没事，未成年的竞争压力小了不少。 年轻，幼稚，最重要的是，他未成年。而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杜谦告诉我的，他最爱八卦了。” “你车什么时候保养完？” 她预估着这几天可能不去律所，直接跑到外面查案子去了。 到时候只能委屈他徒步走了。 “应该是明天，我催一下。”宋璟说完立马联系驰加。 ‘车保养完了吗？’ ‘有一辆已经保养完了，要是您需要，我们帮你送过去？’ ‘明天早上之前。’ 车里一片静默。 “我之前在惠丰连锁店门口看到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是你客户吗？现在各个行业的侵权情况都挺严重的，没想到你这都发展到了大学去了。” “他啊？你这么好奇干嘛，还知道人家是大学生。” “我看到他身上的有A大的校徽还有校牌的标志。”宋璟神色自如。 “他是李梦的前男友。” “哦。”宋璟放下心，这是不喜欢年下的， 律所里面的女律师一天天念叨着小奶狗小狼狗的，害得他天天惊恐。 “下车吧。”苏榆把车停好，“记得拿东西，这天气放久了，我怕会坏。” 到时候车里面一股味。 宋璟应声。 坐电梯上了五楼，苏榆打开门，直接往沙发上一摊。 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休息，大多数时间还是站着的，走路走的腰都疼了。 躺了十分钟，她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小块火锅底料，放到锅里面煮。 把中午买的各种肉摆在桌上，洗完一小盆青菜，直接开吃。 宋璟打开家里面的冰箱，里面是吴叔塞满的各种食材，整整齐齐的。 把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挤进去。 他转手挑了一袋吐司，取出之前买的斯密斯菲尔德火腿，玉米粒罐头，芝士片，酸黄瓜和鸡蛋。 把鸡蛋在磨具里面煎熟，和火腿玉米粒芝士片酸黄瓜在吐司里面混在一起。 切开，小口咬着吃。 边吃边看最近的股市。 分析完，把目光放到案子上。 仲夏航空已经决定和希望航空用私下和解的方式来解决这次的问题了。 为了能帮仲夏航空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他已经把A国这方面的法律又复习了一遍，今天准备熬夜总结一遍。 ‘姐姐，这是两年前那个叫做尚黎的打给我爸的租金。用的是他本人的名字，他本人的账号，后来换成了其他人，过了几个月才稳定的用的现在的董事长谢衡的账号。’ 苏榆通过其他方法已经知道了，惠羊没有专门的财务部门，一切的钱财往来都要经过谢衡的手。之后没有用尚黎的钱交房租，估计是惠羊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转亏为盈，开始进账了。 一月一交是明白风险很大，准备随时跑。 ‘当初他们来我们家签订合同的时候的监控我爸一直存着呢。就是心里隐隐约约不放心。’ ‘谢谢你啊。’ 苏榆把资料都保存好，该打印的打印，该上传的上传。 ‘姐姐，明天送包装袋的会过来。我从那个老头子那里打听到的，你要来吗？’ 揭不开锅 因着柳折的话，苏榆一大早就爬起来。 天还没有亮，外面昏暗一片，天空隐隐能够看出墨蓝色的，街上的路灯发出橙黄色的光，路上偶尔有几个骑着小电动车的经过，饭店门口有几个人扶着穿着西装的男性走出来，被代驾接过，送到车里，代驾把小电动车放进后备箱，不久，一辆豪车从马路上驶过。 她到长宁区东环路的时候，街边的灯光还亮着。工厂附近没有路灯，站在不远处也能听到有人在里面生产，窗户口透出银白的光。 天空从墨蓝向湛蓝转变，太阳也渐渐从山后显现出身影，一点橙红的光渐渐侵袭整个天空。 远处传来大货车的‘轰轰’声，在塑料棚外趴了一夜的大狼狗也叫了起来，周围一片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大货车经过大棚，驶入工厂可以称作是院子的地方。 车上棕色的包装箱里面放着一叠叠包装袋，被黄色的胶带密封好，箱子上面有些水迹，边边角角有些破损，像是被使用过的大快递箱子，细密的像绒毛的纸屑暗藏在箱子的边边角角。 苏榆拿起手机拍照录视频，等车上的司机下来，往院子里面叫一声，几个工人从加工厂里面出来，帮忙卸货。 司机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和旁边像是经理的人交谈，“从这次送货开始，我就要加钱了，夜路可不好走，更何况你们加工厂这么偏僻。” 他嗓门很大，加上特意放大声音。 苏榆坐在车里，开着窗户也能听到从空旷的平地上传来的声音。 这边靠山，还能隐隐听到回声。 一向气大财粗的经理难得犹豫了，“这次还是按照以前的价钱来，下次你也不用来送了，我们加工厂的老板......” “这是要和我们公司断了合作是吧？！”那司机高喊出声，“你们加工厂找好的下一家了？！按照合同上面说的可是要提前一个星期说的，你这下起就直接断了！你们老板呢？！信不信我们直接上法庭打官司！” “你叫我们老板来也没用，我们加工厂是不可能再让你们来......”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那司机又炸了。 “你们一句话，跟着我晚上冒着危险开夜路长途的兄弟，今天的就得失业，有些家里还有人在医院躺着呢，着急用钱的不少，谁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这一断，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下一单。” “当初可是你们找上门说需要司机帮忙拉点东西，我才找的这些兄弟。要不然早就回家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了，至少不要天天倒夜班，给你们这个破盗版公司送东西。” “要不你按照合同上的时间把这些天的我们应该送货的工资补上，要不然，你这食品加工厂也别开了。” 经理语塞，急忙安抚他，“我知道你难，我也难，这厂里的工人哪个不等着老板发工资呢。可现在......哎，我实话说，我们老板是不可能给你把之后几趟的钱补上的，现在入不敷出啊！” “你们销量那么高，成本那么低，入不敷出谁信！” 苏榆听完这话，面色一凝。 打电话给刘悦，“我怀疑惠羊已经开始转移资产，准备跑路了。” “好，我马上查。” 说完，苏榆把电话直接打给尚骆铭，“谢衡准备跑路了，你多注意一点你二叔的情况。” 尚黎一向被尚骆铭盯着，而且经常神出鬼没的，大势已去之后各种行为更加隐晦。她这边是很难查到他个人的行踪轨迹，只能求助惠丰。 只有敌人的才是最了解敌人的。 更何况已经是几十年的敌人兼兄弟的尚生和尚黎。 “你们不就是抄的惠丰吗！今天这事，要不给钱，要不我直接报警把这边给封了。”司机头头骂骂咧咧往其他地方走，“其他人先歇着，我既然是最开始叫你们来的，我一定会对你们负责。大家放宽心。” 老板不在，工厂里面也没钱，经理看着几个闲坐在旁边的司机头疼。 他这个月的工资也没着落呢。 前几天不知道老板是发了什么疯，直接把账上的钱全部划走了，一分都没有留下，现在惠丰只剩下没有结工资的工人，没有结完尾单的食材和包装袋。 整个都是负债的情况。 问老板，也只是说让他们一切如常，前很快就会打回来。 就连老板本人也没有出现在加工厂了。 方行边走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拿出裤兜里面的打火机点燃，猛吸一口，鼻尖口里都是香烟的烟雾。 他挑了一出草丛蹲着，眉头紧锁。长期日夜颠倒作息不规律，导致他的脸色有些发黄。 抽完一根烟，他丢下烟头，从怀里准备再掏一根，侧身的时候看到了停在一旁的苏榆的车。 他把烟放回去，站起身往她这边走。走到半路，顺着她的视线往工厂看。 天已经大亮，阳光洒在身上有些灼热。 方行敲了敲苏榆的车窗，“你干嘛呢？” 苏榆一早就看到方行往这边走，毫不怯懦，“我是准备来这边看看的，前几天有老板跟我说这边加盟很赚钱。” 方行‘哦’了一声，“这公司也值得加盟？也对，钱是多，也不用搞什么宣传，不用付那么多人的工资，地方不怎么样，原材料和包装都是挑的最次最便宜的，按照惠丰的价格一样在卖，确实很赚钱。” 苏榆听出他的嘲讽，“我这不是失业了，除了手上还有一点钱，再找不到工作，找不到事做，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辆车都是我向别人借的。” “要不是刘老板极力推荐我来这边，哎，我生存都成问题了。” 方行点点头，“你还是别来这边了，这浑水难蹚，要不是家里有孩子，我还真不会来，你再找找工作，这边都快没钱了。” “那经理没什么文化，面上想着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边老板我都估计要跑了，这边没钱了，我还在这边守着估计也只能守着了，不会有人来的。” 恰巧刘悦来电，苏榆接起，“宝贝，那你东西找到了吗？刚刚你说东西丢了时候我着急死了，这可是我和你爸爸结婚戒指。要是妈妈找不到工作，以后就只能买了它，撑一段时间了。” 刘悦被她轻声细语的声音微微吓到，听了不下三回这样娇滴滴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舒了一口气，“我刚刚联系到了我在这方面的熟人，确实在准备跑路了，但是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估计还要准备一段时间，现在这方面管的比较严，除非他们放弃这段时间在国内赚到的钱，所有的资产，直接跑到国外从此之后再也不回来。” “好的，宝贝，妈妈知道了。等一下妈妈就去找你，戒指要卖出去也是要很久很久的，要找别人看过之后，拿出证书，才能卖出去，你盯着它，可千万不要让它跑了，跑了我们就没有饭饭吃了哦。宝宝，妈妈先挂了啊。”苏榆对着手机‘啵’了一口。 半晌，她红了眼眶。 往周围的花花草草看，时不时抬头憋住眼眶里的眼泪。 方行叹了一口气，“你要真的着急，你就去做吧，这边的库存应该挺多的。到时候你盘一点也能赚不少。” “这边有多少货，我看着你们的包装有不少，还是一大车一大车的过来的。”苏榆拿着纸巾擦干眼泪。 “我们这边是从易洲彩印公司那边运过来的，那边的价钱比较便宜，我算算每次应该有几十万上百万的包装袋，每一种的都不一样的，价格根据每种打印的面积颜色技术有关。” 苏榆默默把名字记下，“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谢谢你了，大哥。” “不用，都是苦命人。”方行低着头往工厂的院子走。 苏榆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闭眼思考了一会儿，打给尚骆铭，“尚总，我明天就会向工商局和农业等行政执法部门申请，查封扣押正在市场上销售的侵权产品。” “我刚刚让人查过了，谢衡和你二叔正在往海外大量转移资产。惠羊这边的工厂的所有资金全部被抽空了，现在工人，食材的提供商还有包装制作厂都没有结款，到时候估计会很乱，越快查封这边越有利。” “可以，一切都听你的，我二叔确实最近和海外的一些朋友交流的更加频繁了。” “我到时候也会起诉所有的惠羊的经销商，你可以安心准备下一个季度的所有产品，这些经销商从获利的钱都会按照法律要求赔偿给惠丰。关于你二叔，我这边有证据显示，他才是这次侵权行为最大的主谋。” “行。我和惠丰等你的好消息。” 工厂那边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的人已经开始闹了起来，经理在努力压制这场暴动，“大家听我说！”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们谢董事长！” “让他来解答大家的疑惑！” 苏榆皱眉，开车退出了工厂附近，往市区赶。 道德 走到办公室，苏榆就着手查易洲彩印这家公司的大致情况。 这家公司在F省一个五线城市的郊区，平时主要经营各种打印。 公司的规模不大，只有十几个人，这两年根据惠羊的销售额来看，易洲彩印应该只有惠羊这一个客户。 她打通易洲彩印的电话，“喂，您好，我是诚慧食品的材料部门的经理，我想问一下，您这边每日的出产量是多少，我们公司之后准备大力宣传，像现在网上很火的惠羊一样，差不多的包装。” “下个季度，我们公司的生产总量和销售总量都是准备像惠羊看齐的。” “方便提供一下大致的数量和价钱吗？” 易洲彩印的负责人苦巴巴的一张脸瞬间焕发光彩，“我这边当然可以提供，你想要好一点的，差一点的，我们这边都有，每天的出产量也很高，现在我们彩印都是全机械化的，每天的生产量可高了，就......现在惠羊的包装都是我们在生产。” 惠羊的余款拖了大半个月了没有结完，他估摸着是不会结完的。刚刚他都在比较熟的货车司机那里知道了惠羊没钱结账，准备单方面撕毁合同了。 他这边愁死了，倒不是没有客户，但是比起惠羊这两年越来越多暴增的订单量，其他的都是洒洒水。更何况他们位置比较偏，这边也没有什么大的食品公司，成立的年份也底，在业内还是做的最差劲的包装。 没啥人看的上。主要不能荒废了机器，维修可得好大一笔钱，他前几天还跑到国外专门订购了一批最新的机器，就等着这次惠羊六一和六一八玩一把大的，促销。他这边的订单可比惠羊要求增加的订单多了去了，仓库里面都是他存的各种包装。 泡脚酸笋，泡椒鸡爪，盐焗鸡蛋，盐焗鹌鹑蛋，蜂蜜小鸡腿，卤香鸭腿...... “惠羊的所有包装都是从我们这边定的，他月销几十上百万我们这边都可以顶住。而且我们这边刚刚从国外定了一批最新的机器，比以前的速度更快更好，就算您这边想要高端的包装我们这边也可以专门联系人制作，我们这边的彩印很快的。” “就是我们这边比较偏远，但是，我们可以找专门的运输公司的人送过去，很省钱的，您要是烦这个事情，我们公司也是可以帮你解决的。” “这......我这边虽然好下决定，但是毕竟这也是一笔巨款，我得用真实的数据说话，要是材料部其他人不同意，或者其他部门的经理因为我下这个决定，到时候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信任的问题，我这边也不好交代。” “要不你提供一下惠羊这些年的各项数据给我们看看，对了，你们不会还要做惠羊的包装吧，你们撑得住吗？毕竟惠羊现在如日中天，加上我们这边和它差不多的单子。” “只要您相信我们这边，绝对可以，稍后我就把惠羊这些年的单子给你，惠羊那边已经估计要倒了，跑路了，您把单子签到我这边，我给你一个最低价，用最好的材料，到时候你们公司取代惠羊成为食品行业的龙头，对我们来说可是双赢。” 苏榆摩挲着手上的纸皮核桃，“那你先发过来，要是实在合适，我就极力推荐你。不过这个时间会有点晚，现在竞争的彩印厂太多了，而且，我们对数据的真实也极力看中，你这边要是真诚一点，我保不准不久后就会有人到你们彩印厂去实地调查。” “到时候合适，看看样品啊，说不定这个项目就落到了易洲彩印，到时候你再借机宣传一下，你这边不就火了嘛！各种资源不是滚滚来，更何况我们公司还会扩张，我悄悄告诉你，我们要开婴儿零食了，你要是做的好，我也帮你争取，毕竟双赢，你做的好，我也有面。” “不过现在是你要拿出更多的数据，越真实越好，要是到时候查出数据虚假，那我们的合作可能就无缘了。” “对了，我们公司叫诚慧食品，你可以上网查查，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是不会坑你的，我们择优选择合作伙伴。” 挂完电话，苏榆动了动笑僵了的腮帮子，手上的纸皮核桃被她一下碾碎。 “苏律师，你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越来越强了。”刘悦端着水杯看着她。 “你怎么换小杯子了？”苏榆盯着她手上的大红纯色杯子。 一下子从八升的杯子换成只有三四百毫升的小杯子有点不适应了。 “这些天A市的蚊虫多了起来，而且空气里面的毛毛什么的也多，我大杯子往这边一放，没多久，就有蚊虫毛毛钻进去了，飘到水平面上，我看到了哪有喝的心思，到时候这水又浪费了。” 刘悦动了动鼻子，“我感觉我鼻子到现在都是堵着的，好多小毛絮聚集在里面。” 苏榆看了眼身旁的空气净化器，捏着手上的纸皮核桃吃，推了推牛皮纸包着的核桃，“你要吃吗？” 刘悦弯腰拿了一个，核桃立刻碎了，空气中传来超小型的爆破声。 “你说的那个诚慧食品公司是真的，你这套东西还真的是天衣无缝。” “诚慧是惠丰旗下的一家公司啦，惠丰主打高端精致方面的食品，国名度高，价格也比较高，对标的是进口食品，国外的大型零食公司。诚慧是尚总一年前创立的，主要是用来承接惠丰之前等到平价线下的销售。” “现在有一部分人是想要吃的健康精致有营养，多花钱没有关系，有一部分呢，更加在乎它的实用价值，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喜欢实在的，惠丰想两手都抓，不就现在这样了。” “高端的品牌先打出名气，再之后成立小的平价的品牌不是很常见，用大牌的效应带动那些没那么多闲钱消费大牌的客户，让他们去消费同一家公司的平价品牌。” 刘悦大拇指对着她，“厉害。” “我之前代理的一家矿泉水公司就是这样，大牌买的人多，名字也火，但是它的高端注定了它的覆盖面不够广，不够亲民，一旦出事，承受的风险太大了，但是平价品牌和它恰恰相反。要是公司出现问题，平价的覆盖面积广的品牌的承受能力调整能力是最强的。” 听苏榆念完这一通，刘悦的脑子已经嗡嗡响了，“我是得多吃点核桃和补脑的了，年级大了，对这些复杂的关系看多了还有点抗拒了，不行，我还得卖点防脱发的，免得未老先秃。” “那我把核桃放这边了，大家随便吃随便拿。”苏榆拿着包包就准备往外面走。 刚出门就和杜谦碰上了。 他脸上还带着妆，比较浓，被阳光一照有些吓人，“杜律师，你这是......” 还专门换了一身当季的搞定西装。 “我刚刚拍完婚纱照回来，摄影师说早上的那种朦朦胧胧却又带着新生的阳光是最好看的。刚好我们可以从日出开始拍，拍到太阳最亮的时候，而且还没有下午的太阳那么晒，温度也没有那么高。” 苏榆想了想，还是从包包里面掏出三张卸妆纸给他，“杜律师，如果你等下要要进律所，还是得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杜谦接过，低头一看是卸妆湿巾，他抬头略过苏榆的肩膀看到了款款而来，手里拿着一杯牛油果巴旦木奶昔的宋璟。 他口里面抿着奶茶震惊地看着他。 “你，这是唱大戏呢。” 苏榆扭头看杜谦，还真像，“杜律师，你的婚纱照还是选的那家公司吗？” 被他们两个说的不自信，杜谦扭身掰过车上的镜子，赶忙把脸上的东西都擦干净。 宋璟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桑葚的果茶。” 苏榆：“？” “你之前接送我的谢礼。” “多大点事，我还没有谢谢你呢。”苏榆拿过奶茶，把吸管插进去。 “过几天A市要降温，你记得多穿一点，车里随时带几件衣服。” 苏榆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被他褐色的眸子迷了眼，“知道了，我不会感冒的。” “你也注意，天冷了还是不要在室外跑步，停个一两天又不会影响什么。” 现在天天喝奶茶，也没见得他的腹肌消下去。 她去健身房的时候都看到了。 “你要去法院？” “嗯，顺便还有工商局和农业局。” “我和你一起去吧。”宋璟自告奋勇，“我听有人说最近那边比较跳，要是你被盯上了，我还能做你的打手，给你垫背。” 苏榆哭笑不得，“那你这属于倒贴，还没钱，你律所不忙？你时薪那么高，我请不起。” “我时薪很低的，你给我一个硬币就好。”宋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这可是你之前结账的时候落在我这边的，你已经给过了，不能退货。” 杜谦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手上擦脸的力气越来越大。 “注意点影响，这可是在大马路上，还是在两家律所中间，讲点道德吧！” 他明明快结婚了，却感觉自己被强行塞狗粮塞撑了。 说什么没有工作都是骗人的，回来说不定又得天天熬夜，刚刚还接了一个游戏的侵权案子。为了谈恋爱，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下限。 杜谦啧啧称奇。 鸡皮疙瘩掉了一得。 背 苏榆和宋璟略过在旁边哀嚎的杜谦，一人手里一杯奶茶往车边走。 “杜律师一直这个性格吗？”苏榆疑惑，以她和杜谦的接触来看，他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怎么现在和她以前的了解相差那么大。 “他......”宋璟想起他每天趴在茶水间的门板上眼巴巴盯着装着咖啡豆的袋子，在谈判桌上刀刀割人性命的冷漠无情，“他平时偶尔也会比较跳脱。毕竟物极必反，冷静久了，就会想着要爆发一次，这可能就是他的发泄方式。” “哦~~~”苏榆转身盯着他，“那你呢？” 十年如一日的略带刻板的生活。从小到大的学霸，大部分人中的天之骄子，他的发泄方式是啥。 宋璟迟疑了一下，“不就是现在吗？” 抛下所有的工作为了一件有可能的事情来到她身边，守护她。 “现在？” “对啊。就是现在。” 苏榆想想也是，现在他就已经和以前的他有很大的差别了。 比如，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她。 再比如，工作时间，竟然抛下律所和她去法院。 刚坐在车上，苏榆收到了彩印公司和惠羊这些年的各种资料。 她下车，对对面正打开车门的宋璟说，“要不，你来开车。我要处理一点资料。” “行。” 两人交换位置。 苏榆从包包夹层掏出平板，点开易洲彩印发过来的资料。 每一次的账单，每一天每一次的订货量，易洲的印刷术，每一种包装都写的清清楚楚。 易洲彩印的老板是真的急了，刚刚他打电话给惠羊那边，刚刚得知惠羊董事长谢衡说工资和所有的尾款都要缓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 他们彩印公司是小，也是个小作坊，但从惠羊开始建立开始就合作，对风头还是看得出来的，对惠羊的董事长谢衡接触的更加是多。 所有的财务所有的统筹都在谢衡手里，现在惠羊除了在仓库还没有出售的食品，还值一点钱，其他的都是负债状况，就算把所有的库存都卖了，也还是。 要想打破易洲彩印对惠羊的绝对依赖，必须扩展新的商家，越多越好。现在正在找彩印公司的诚慧食品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易洲彩印需要它来打响知名度，需要摆脱低端垃圾的代名词，打造高端的彩印包装。 ‘经理，这是我们易洲彩印这些年来和惠羊签订的所有的合同，和每天往惠丰发送的包装袋的总量。’ 他刚刚已经叫人去查了，这诚慧食品有很多大企业投资，互联网房地产叫的上名字的几乎都在里面投了不少，而且网上的销量营销和好评率都很好，半点都挑不出错处。 他花大价钱从诚慧那边打听过了，确实在找合适的彩印公司，至于包装的公司，诚慧已经在接触了好几家了，要求很严格。他们公司刚进了机器，恰好可以达得到这个标准。 ‘你这几天把它们整理好一点，条目也清晰一点，我会找人来更你对接的，就是诚慧的要求比较严格，你这边需要做好准备。我会极力推荐你们的，到时候会有人来你们这边调查，你做好准备。’ ‘老实说，你们是达不到诚慧的标准的，但是你们走量还是不错的，要是技术高一点，用料好，估计也能让诚惠放一点单子在你这边，刚好不用占用你们大客户惠羊的彩印时间。’ ‘谢谢经理，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下次我见了你也好打招呼。’ 苏榆直接跑到惠丰集团内部专用的联系软件，在里面的诚慧材料部的群里直接拉了一个人给易洲彩印的老板。 ‘你以后就和他联系吧。他以后会交接易洲彩印和诚慧所有的交流。’ 她拿出计算器，对着每一个单子啪啪的计算，时不时扯过一张A4纸，那水性笔在上面记录。 宋璟没有打扰她，把车开过法院往A市的工商部门走，加上路上堵车，到了那边，她应该刚好算完。 等回来，法院也还没有下班。 苏榆拿着算完，总算舒了一口气，拿着资料往工商局走。 上交完资料，和里面的人员交接完。 她一脸恍惚地往车边走。 这次惠羊从中获得的纯利润两年的数目还挺高，将近小目标了。 从平平无奇的在阴影处成长起来的惠羊在尚黎的带领下确实有两把刷子。 “接下来去法院？” “去完法院，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苏榆主动提议。 “行。” 苏榆和宋璟去完法院出来，天已经开始暗了，中午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两口。晚上苏榆定了一家粤菜馆，她之前在那里吃的冻红蟹不错，脆皮乳鸽更是一绝。 轻门熟路点下菜单，“两份煲仔饭，这边的味道还行，你可以试一下。手撕盐焗鸡，鱼骨椒盐，一只脆皮乳鸽，一份菜心，一份酿豆腐，饮料，我这边要橙汁。” 宋璟跟着她点的声音看菜单，“烤乳猪一份，白灼虾，还有烧鹅，饮料，自制的凉茶就好。” “你不用多点一点素的？”苏榆翻着菜单看。 里面的素食真没多少，她匆匆翻到最后一页。 “不用，今天体力消耗大，多吃一点荤的好恢复体力。” 苏榆盯着最后一页，除了她点的那两份，其他的却是都是她踩过雷的。 至于红毛蟹，他们来得晚，已经没了。 “那就这样吧。”苏榆把菜单给服务员。 “这个案子的代理费很高，你这么开心。” 苏榆摸了摸脸，“有那么明显？” “在车上的时候你就是越算越开心来着。看到最后的数字，你简直两眼发光。”宋璟不急不缓回道。 “代理费确实高。” 算出来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 随后准备闷声发大财。 上完菜，苏榆掰着烤乳鸽小口小口吃，很入味，很香。 其他的她只疯狂席卷肉食，宋璟承包完桌上的素食，把她不太爱吃的那几样包圆了。 出了餐厅，苏榆摸着滚圆的肚子，往律所走。 “你今天晚上要加班吧。” “不用，我一向正常作息，能接送你就说明我这个时间段很闲。” “你骗鬼呢。”苏榆抬头看着街头的路灯，上面有一堆小虫子围着它转悠。 他那么热爱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清闲的时间段，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就连锻炼身体也是学生时代遗留下来的习惯，加上律师的工作确实需要这些的支撑。 他会突然清闲，谁信。 “那好吧，我今天加班，鬼都不愿信我。” 苏榆边走边晃悠的脚一停，“宋律师，我发现你当律师越久，越不实诚了。” “工作也有轻重缓急缓急之分，我现在不就是分的很清楚吗。” 苏榆没回话，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躲闪。 她转身踩空，高跟鞋卡进了水篦子中间的长条的空格里面，身体向后倒。 宋璟拉过她的手，猛的把她拉回原地，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吧？” 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苏榆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腕，“没事。” 宋璟松开手，苏榆冷不丁有往后倒。 “我人没事，但是我鞋有事啊!”苏榆崩溃出声，鞋子合脚还有些紧一下子没有挣脱出来。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往后面倒。 宋璟直接把她从地上拔起来。 双手撑着她的咯吱窝，把她举高。 苏榆一脸懵，看着自己的视野不断在扩大。 脚在空中扑腾几下，人没下去，另一只脚的鞋掉了下去。 “踩在我的脚上。” 宋璟把慢慢把她往下放。 苏榆直直踩上他的皮鞋。 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一手去捞鞋子。 穿上一个她好不容易稳住，准备去捞另外一个，瞄准视线，猛的一拔，鞋跟断了。 ............ 苏榆沉默地看着手里的鞋，卡着的跟已经整个掉了下去。 “我背你走吧，反正没多远就到了附近的停车场，你车里面应该有备用鞋。” 苏榆抓紧手里的鞋，这可是她新买的，还是高奢，她才穿一天。 阵亡了。 它没了。 “这鞋，很贵？”他实在只能想到这个能让她这么伤心的原因了。 “新买的而已。”苏榆移开视线，“不是说要背我吗？快点，我还等着回律所呢，要是关门了，我都没地方哭。” 以陆诚抠门的个性，他还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宋璟记下鞋子的样式，把放开她，“站稳了。” 随后他蹲下身。 苏榆看着他的背，把没了根的鞋套回脚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双腿分开。 “好了。” 宋璟捞过她的腿，站起身，稳稳往前面走。 苏榆靠在他的耳边，和他吹着不知道从哪来的风。 他身上只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是洗衣液的味道，只有一点点，要靠的很近才能闻到。 A市的法国梧桐的果子都炸开了，空气中偶有毛絮。 她把鼻子埋进他的衣服里，轻轻嗅着附近的空气，鼻尖全是他的味道。 宋璟察觉到她埋头在他的颈窝里，肩膀脖子瞬间僵硬，呼吸的频率都放缓了。 拿下他 苏榆好不容易放下一桩事，难得起的有点晚，手上拿着一个面包边吃边走，“尚总，我昨天已经把资料和证据都交上去了，过不了多久，惠羊就会被查封。” 苏榆一口面包一口咖啡在电梯门口等，时不时回尚骆铭几句。 电梯打开。 宋璟穿着黑色西装，带着一副银边眼睛，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早。”苏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字。 昨天晚上的尴尬场面在她的脑海中又回放了一遍。 “早，我回来拿资料。”宋璟侧身出去。 “昨晚谢谢你。” “不用。” 苏榆按下负一楼的按键。 到了停车场开车往嘉懿律所走。 “苏律师，苏律师。”刘悦看到她往律所走来，一双手挥的极快，招呼她快点来。 “怎么了？”苏榆八卦道。 能让她这么兴奋的，只有惊天动地的大八卦。 “江律师和他女朋友分了。”刘悦靠近她耳边低声道。 “这才过去多久，几个月前不是还请我们吃饭来着吗？”苏榆掐着手指算日子。 那天她还把宋璟给非礼了呢。 “里面的弯弯绕绕我是不清楚，但是分了是绝对的，我八卦的信息来源很广的。” 苏榆心情复杂，“大家谈恋爱分分合合好像都挺快的。” 她倒是喜欢她外公外婆那样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之后细水流长的爱情。 “现在不就是快餐时代，爱情来的快去的快很正常，别说你没谈过，像对面的宋律师那样洁身自好的人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不多了？” “当然是从有关他的群里面知道的啦，他学生时代就有很多爱慕者了，工作之后一副精英的样子出现在A市的律师界，高富帅，还很有教养，自律身材好能力强，不少人盯着呢。我就顺带的混了进去，看八卦来着。” 刘悦越说越兴奋，“要是群里面说的没错的话，宋律师应该至今都是单身。不过好像学生时代唯一比较亲近的异性就是他的青梅竹马，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禽兽，对青梅竹马下手。” 苏榆拿平板的手一顿，“他要是有那么禽兽呢？” 他可是真的禽兽，吃窝边草。 “那就是......绝对暗恋，绝对闷骚。” “还......能这样想？” “那当然，青梅竹马足够了解吧，不说只是怕失去这段友情，青梅竹马多珍贵，听说他们还是小初高，甚至幼儿园都是在一个学校。” “还比他的青梅高两个年级，学长学妹的，有点禁忌了。加上学业繁重那肯定是不能说的，后来大学分开了，更加没机会了，异地恋课业繁重，八个小时的时差，太难熬了。” “所以，现在他要是真的喜欢那个青梅，绝对是暗恋。” 苏榆听完这一番话懵了，“那你之前还叫我......” 她指了指自己和对面。 “我这是让你把握机会，人品好的男的不多了，我要不是被渣男伤透了心，我都想上。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他人品确实不错。” “所以你得抓紧，这年头，人品好的男的不多了。”刘悦直接想按头把她和宋璟配对。 “但......我就是那个小初高，甚至幼儿园就和他在一个学校的学妹，你......觉得我和他......” 苏榆一番话下去，刘悦的大脑停滞思考，呐呐道：“你和他，青梅竹马？” “真的，我们爸妈都认识。” “哦。”刘悦坐了回去。 半晌，“不对啊，那你刚刚还问那个来着，你们真有情况？” “现在没有啊，我想清楚了，刘律师你说的对，人品好的男人不多见，更何况两家还是知根知底的，还是世交，多难得，要是我找男人就得找这样的。舒服，又足够了解对方，又不用担心婚后的各种问题。” 至于工作，她现在接完惠丰和仲夏航空的案子，等代理费一到，她就有足够的资金去支持她自己做独立律师，到时候挂靠在嘉懿律所就好了，又不会影响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说不定她做独立律师的路还会更加顺遂。 “那你得把握住。”刘悦下意识往前面一抱，抱了个空，才想起来她之前的杯子被收拾好带回家了。 她拿过旁边的小红陶瓷杯一口闷完，把杯子放到桌上，豪气道：“苟富贵，勿相忘。所有的感情问题都可以来咨询我，我经验可丰富了。” “宋律师，我想咨询一下，你这边接不接侵权方面的案子？” 宋璟拿起旁边的茶，“是哪方面的？” 蔡晨撩了撩头发，“我是个视频博主，全网有千万粉丝，但是有人把我ID注册成了商标，我现在都不能用我的名字去注册了，而且他们还给我发送什么侵权警告函，说是要我改名字，否则就起诉了。” “宋律师，你可一定得帮帮我。” 她本来只是听别人推荐来的这家律所，没想到老板是个人间极品，百年难得一见。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但是他一直都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能把人冻死，现在这都快夏天了，A市的气温也达到了三十多度的高温。就算室内看着冷气，温度维持在二十五度刚刚好，她还是被冷到了。 这等极品她是真的不想错过。 这些年她对各种奢侈品极其了解，她随便往他身上扫一眼，都能看出几个比较常见的单品，都是大几十万的，其他的她倒是看不太懂，但是质感一流。 “蔡小姐，你的问题我知道了，我会提供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的律师来和你合作的。” 蔡晨的笑容瞬间没了，“我就要你。” “蔡小姐，我现在只接企业方面的案子，个人的或者团队的我个人是不接的。”宋璟拿过旁边的绿茶慢悠悠道。 “我可以多出代理费。” 别的她可能不多，但是她现在就钱多。听说律师对钱最为在意，她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帅，她都想翻倍了。 更何况，他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有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蔡小姐，我不缺钱。A市有关商标侵权的律师，最资深的在我们璟谦律所，要是你现在想要签合同，你可以和我们律所的律师说。至于我还有事，失陪了。” 宋璟拿过桌上的钢笔，走出咨询室。 蔡晨在他拿笔的那瞬间终于想起这支笔来自一家顶级奢侈品牌，他手上的那支钢笔就要几百万。 刚刚就被他随意放在桌子上。 缘分来了，她就得把握住。 当即和下一个进门的律师签订了合同，只要是一家律所的，还愁见不到面。 “你干嘛不和她签？多好的出名机会。”杜谦坐在宋璟办公室挖着冰激凌。 “你觉得我会需要这些东西吗？”宋璟翻着资料，时不时在落款处签字。 “千万级别的大网红！锦上添花不好吗？” 他就不理解了，要是他早就接了。 只是他一向做垄断方面发业务做习惯了，这个案子的关注的人多，他就没下手了。 名气稍有不慎就会跌落谷底。 宋璟放下资料，“不好。” “我很快就不会就会搬到新律所那边去，知产方面的业务只有代理费够高我才会接。其他的都分下去，刚好可以促进其他律师的积极性，免得人才流失。” 杜谦挖了一大口冰激凌，“也对，毕竟你也可能快要养家了。有这方面的顾虑。你这张脸都可以原地出道了，要是接了这个案子，就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可以度过了，你还要谈恋爱呢。” 宋璟揉了揉眉心，“你老来我办公室做什么？” “你办公室的冰激凌贵，还好吃。”杜谦边吃边往冰箱挪，“我再拿一个就走。” “你办公室的冰激凌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没有巧克力味的，全是香芋抹茶芒果味之类的，你下次多买一点其他的。” “我就先走了。” 杜谦顺了一大盒冰激凌就飞奔而出。 他办公室的冰激凌都是他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都是苏榆喜欢吃的口味，配料表和口味都是选的最好的，冰箱里面还有各种饮料酸奶。 苏榆趴在桌上数着一颗颗糖，“我弄完惠羊的案子，我觉得我可以申请成为独立律师了，反正我在这边签的时间不是很长，我外公外婆年级大了，我想多陪陪他们。” 这是她之前的构想，但现在好像不太需要了。 自从上了老年大学，在一群人里面混的如鱼得水，爱好也是猛增。 前几天还问她知不知道最近刚上市很多的那个游戏怎么玩，他们老是打不过别人，向她请教方法。知道她不会玩之后，她外婆还狠狠怼了她一遍。 “应该可以吧，你还是等案源稳定一点再做独立律师吧。毕竟收入很不稳定，还要自己找案源。”刘悦综合分析道。 “这个不用担心。” 她都能把对面的头头拐过来，还要担心案源吗。 刘悦一联想，“苏律师，你赶快拿下他 。”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 恋爱 该出手的时候确实得出手。 苏榆有了目标，想起之前宋璟邀请她去多肉果园。 “我这周六有时间。” 宋璟收到信息，发消息给多肉园的员工，“这周六闭馆，不，限制游玩人数二十个。” 直接闭馆太刻意了，两个人在里面显得冷清。平时人多，亲子出游，人多还闹腾，干脆直接限制一部分人了。 宋璟把定好的时间发给她。 苏榆在日程本上记好时间。 准备收拾一下，再整理好惠丰的资料。 倏地，她手机铃声想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嘉懿知识产权侓师事务所的苏榆。” “小榆啊，你上次回南城怎么没有来看我和你阿姨呢。我们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这两年你也不回家，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吃个饭了。” 苏朝的声音，瞬间把她刚刚扬起的笑击个破碎。 拿下手机，就准备挂断。 “我听说你外公外婆去了那个老年大学，我前几天还去看过他们，我也是一校之长了，在南城认识不少这......” 苏榆拿着手机往律所外面走，面色铁青。 刘悦看到心里一慌，这几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人。 刚准备拉住苏榆，问问话，就看到她一溜烟出了律所，拿着包的手紧攥着，雪白的手上青筋都微微鼓出。 “苏朝，你要点脸就不会去打扰我外公外婆。还有我和你哪是一家人，我的户口早就迁出来了，别乱攀亲戚！” “你要是再去找我外公外婆，他们要是因为你出了任何事，我告死你！” “小榆，我没有任何恶意的。” “你的出现就是恶意！你要是要点脸，就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要是不要脸，你现在是当上了校长了吧，我连你在外面那张虚伪的脸我都给你撕碎。” 苏朝一下子没了话，“我只是听说你在A市买了房，你妈之前在A市的房子，我......我也出了一点力，所以。”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再来骚扰我，我直接报警，还有我外公外婆，你来一回，我就去你学校闹一回，看谁搞的过谁，毕竟你那些肮脏事，当初做的可是毫无忌惮，有不少人知道，不，这事可是在南城出了名的，不能因为我不常在南城让大家都忘了这些事情吧，你只要敢上赶着找我的不痛快，我就敢多帮你宣传一下你的事迹。” 苏榆挂了电话，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盯了许久，把拧着的眉舒开。 拿起手机，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你们最近怎么样了？我已经把机票定好了，就是回来之前我还要参加一场婚礼，今年的回去的时间比以前要晚一点。” 凌佳皎看了窗外的在天空翱翔的海鸥，“我们最近还行，最近我和你外公迷上了摄影，我们班里有好几个退休了摄影师，还有人得过国际大奖呢，在网上还能搜到他的词条。” “我回家的时候给你们带个摄影机？A市这边的货应该更加齐全，我问问这方面的朋友，绝对给你带个好的，当然太贵的，我买不起。”苏榆撒娇，她也是看过老年摄影团队的装备，人手都是几十万的，好的还有几百万的。 她常年出差，路过一个个风景名胜的地方的时候，常常有摄影教学团队带着一群老年摄影师拍摄作品。 池子里开了一朵荷花，池塘周围都是一圈的长枪短炮。 匆匆扫过去，不知道价钱，光看材料的质感，就知道价格不菲。 “我和你外公倒是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只是喜欢看，南城的风景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好，我看了几十年了，都习惯了，没新意了，也谈不上想记录一点什么，充实的过好每一天就好。” “好，你们开开心心就是我最想要的幸福了。”苏榆说完画风一转，“我听说最近苏朝去找你们了？” 凌佳皎悠闲躺在吊椅的身体直起身，“你听说了？” 苏榆没有回话。 “他找你了。”凌佳皎肯定道。 苏榆靠在街上的白墙上，小声回了一个‘嗯’字。 “你别理他，他是家里有人想要出国留学呢，手里头缺钱。”领啊佳皎冷声道，想到什么揉揉额头，这年纪大了，脑袋也不太管事了，“他倒不是个缺钱的，只是前几天查了一下家里的账户，发现少了一大截，问了才知道被用来炒股去了。” “现在还在闹呢，每个人都在闹，缺钱还一定要留学，就打上了你的主意。” “你别管他，我和你外公，等你妈忌日过了，刚好学校也放暑假了，我们就出去玩，才不管他们那些糟心事，看热闹都嫌恶心闹腾。” “好，但是下次他还来上门找你们，你就打电话给我，我要是从他的口里知道他来找过你们，我得多担心你们。”苏榆靠着墙的背慢慢往下滑，抱着包包蹲在地上。 “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苏榆等电话挂断，把头埋进怀里。 她妈当初要是没有出事，她也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出国留学，还可能和宋璟在一所大学，去看去体验更加广阔的天地。现在想要从她这边扒拉出一点钱根本不可能，出轨小三未婚先孕婚内出轨，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些事情全让那对夫妻做绝了。 别说覃若女儿要留学，她不撕了她的梦还算好了，膈应她几年。 还好她妈的朋友知道后，主动把大部分的财产分割完成，直接打进了她的卡。要不然，过几年她就一分不剩了。因着这件事，苏棉各种挤兑了她好几年。 苏榆蹲着缓解心情，突然她身前落下一道身影。 宋璟到前台那快递的时候，看到苏榆快步出门，脸色不对。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远远看着她，等她讲完电话，才逐渐从远处的室外咖啡厅走了过来。 他单膝跪下，蹲在她面前，“我问过旁边的咖啡厅，他们那边有买蓝莓蛋糕，你要吃吗？” 苏榆抬起头，盯着他的眉眼，看了一瞬，垂眸，把目光落在他的唇，“我可以亲你吗？” 宋璟僵在原地，腿因为蹲的久，有点发麻，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却又告诉他这是真实的世界。他大脑想都没想就回了话，“可以。” 直到唇上覆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贴了两三秒，苏榆就退了身，“我答应你了。” 宋璟顿时傻了，“你答应了？” “对。”苏榆站起身，“但我现在要去吃蓝莓蛋糕了。” 宋璟立马起身，边走边活动他血液不流通的右腿，“他家的蓝莓小蛋糕最好吃，大的没有小的合你胃口。” 刘悦整理了一下之前帮惠丰查的资料，把资料打印好，放到律所的资料室里面。 为苏榆刚才的情绪忧心。 她还想着怎么开到她，出门就看到她欢天喜地大摇大摆的走进门，脸上带着恋爱的酸臭味。 “你，谈恋爱了？”刘悦走到她旁边，上下打量她，“这不是附近咖啡店的蛋糕吗？老贵一个了。” 苏榆心情很好，“我是谈恋爱了，至于蛋糕......”她摇了摇手里的蛋糕，“男朋友送的。” 这出去的时候还恨不得毁天灭地，怎么一回来就谈了个恋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和她说要拿下对面的宋律师呢。 “这才一个小时，你就搞定了？我们不是还说的宋律师呢。”刘悦越问气越弱。 “缘分到了，看对眼了，一秒就可以决定了。至于其他对我来说都没有喜欢的感觉重要，无论对方其他方面。” 但是让她喜欢上好像也挺难的，不少有钱有颜还优秀的在她面前晃，她都拒绝了，看空气一样。但是心动，砰砰跳个不停，认定一个人的感觉还真的只有几次。 全给了宋璟。 刘悦没话了，“刚刚有人打电话来说，惠羊已经被封了。” 苏榆被蓝莓蛋糕糊住了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尚总那边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他有不少人盯着那边呢。” 和李梦交接完信息，苏榆猛戳李梦，“我谈恋爱了！” 李梦正在和客户沟通，扫过手机上亮起来的屏幕，她不可置信地凑过去看。 屏幕亮了两三秒，息屏了。 苏榆谈恋爱了！ 她没看错吧。 “李律师，我老公他真的在转移财产，这些天他还想把我收藏的黄金首饰融了做成金条，要不是我谨慎，否则可能一下就从个人财产变成了共同财产了，李律师，他要是真的这样做，会变成共同财产吗？” 李梦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腰看着在桌上的手机。 她拿起手机，抱歉对客户笑笑，“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我先处理一下。您刚刚的问题我等一下回您，请您在这边坐五分钟。” 她出门，把手机解锁，看着苏榆的信息，“你和谁谈恋爱了？” “宋璟。” 李梦瞬间差点就给她跪了，“你和他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这才多久，几个月，从几十年的仇家变成了情侣。 “不快啊。他喜欢我，我现在也挺喜欢他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就是没什么不对才看上去不对。 “你们咋在一起的？”李梦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咋突然就在一起了。 苏榆认真想想，“大概是他给我吃蓝莓蛋糕。” 约会 苏榆和宋璟谈恋爱这事没有瞒多久，就被人看破了。 杜谦端着瑰夏咖啡，一本正经地看着宋璟，“我发现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你一天天的案子案卷看完了吗？长宁区那边的律所你今天有去看装修的进度吗？这个月律所的各个报表有做完吗？” 杜谦被他问的心虚，抹了一把脸，“你最近是真的不对劲。” 光说这咖啡，他馋坏了，被他知道后，他竟然直接在国外的咖啡庄园直接空运过来了。 要不是他对一些咖啡偏爱的太过明显，从林阿姨那里知道了，他都不知道律所里面的咖啡豆都是他在国外的咖啡庄园种出来的。 在几个全世界闻名的咖啡圣地都有庄园，挑的最好的地方，用的最专业的种植农户，还有一大堆专家驻守在庄园，每年的咖啡豆产量都供不应求，有的还甚至卖出了天价。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宋璟终于赏了一个眼神给他。 “我总感觉你和苏榆之间的氛围怪怪的。这几次苏榆来我们律所，你看着行为神色看着越来越不对劲了。” 宋璟回想一下，“我不和平常一样吗？” 杜谦觑他脸色，见他是真疑惑，“哪里一样了，宋律师，你没有发现每次苏律师过来和你商量那啥仲夏航空的案子的时候，你都笑的一脸荡漾吗？” 那毫无意识咧开的嘴，兴奋地准备冰箱里面的小零食，就连办公室都被装扮的粉粉嫩嫩。 宋璟本来就冷的脸，更加冰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和苏律师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再说我让你之前筛选好要和哪几家公益律所合作的事情你弄完了？合作的合同你准备好了？公益律所你去踩过点了？” 他可是答应了苏榆要先瞒着的，等仲夏航空的案子和惠丰的案子彻底弄完，她申请独立律师成功之后再公布了。 “我这就去办。”杜谦看他脸色就知道有问题，端着咖啡晃晃悠悠走到冰箱前，“给我一点封口费没有问题吧？” 打开冰箱，里面全是蓝莓味的东西。 蓝莓味的蛋糕，蓝莓味的糖，蓝莓面包，蓝莓酱，蓝莓，蓝莓果汁...... 全是蓝色的，他眼前差点被这一堆蓝色闪瞎，“还说没问题，冰箱里都是一个味道。” 他抬手准备把里面的蓝莓蛋糕拿下来，身后突然传来宋璟的声音。 “除了蓝莓蛋糕，其他蓝莓味的东西你可以拿一点点。要吃雪糕，下面的冷冻层什么味道都有。” 杜谦收回往蓝莓蛋糕上放的手，把周围七七八八的蓝莓味的东西全部搜刮一遍，把口袋都塞满，在下面冷冻层抓了三盒雪糕，出了门。 他的封口费也是很贵的，现在已经给他打了一个非常非常友情的价格了。 周六，苏榆瘫在家，打开衣帽间，全部都是这几年来，她的战利品。 从衣服到鞋子再到包包都是选的高奢。 衣帽间中等大小，却被塞的很满。 她今天喝宋璟约好了去多肉园，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当然得用心打扮。 太典雅高贵，和多肉园的气质不太符合，太可爱娴静，又会把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称的更加成熟，像是位高权重的哥哥带着还是高中生快大学的妹妹，出来玩，成熟冷艳风倒是和他的气质挺合得来的，但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场合，还是去的接地气的多肉园。 苏榆把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设想了一遍，挑中了一条碎花裙子，一顶编织帽子，还有一双增高的平底鞋，搭配上白色的包包，很有休闲旅游的风格，又不显得太过隆重。 出门迎接的不是宋璟，是李梦。 靠在墙上，手上拿着一卷A4纸，对着她家的门打量。 苏榆迈出去的脚停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早。” 李梦点点头，A4纸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手臂上，看着她的打扮，“去约会？” “嗯。”苏榆低低应了声，走到她旁边，“我们进去聊吧。” “我来的真不巧，你就要去约会了，我这刚回来就给赶上了。” “没有，你来的正好。” 苏榆拉着她往里面走。 “我就不进去了，我待会还有事。”李梦拉住她，“你真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 “嗯。”苏榆毫不犹豫。 “这才多久，你之前不是可讨厌他了吗？” “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要活在当下，现在喜欢就好了，要是以后不喜欢了，我们不是还可以分手，再说，要是结婚了，也不是不可以离婚，倒是真的要，你手上还多了一个案子呢，以他的财力，你可得多帮帮我，多薅一点羊毛。” “行吧，你开心就好，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对你有不轨之心很久了。” 苏榆沉默。 好像是她对他有不轨之心比较早。 至少是她先动的手，动的嘴。 “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你以后要是烦了他，他对你不好，我们还有一片树林，你脸在江山在，啥都不用怕。乘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积累经验。” 苏榆连连应声。 “你放心，我不会犯傻的，有你这么大的离婚律师在，我可是积累了不少经验。他要是对不起我，我坑定以最小的代价让他得到最多最严重的报应。”苏榆就差跪在佛前起誓。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约会了。”李梦背着包往电梯走，小声打了个哈欠。 她在外地处理完事情连夜赶过来的。 看着她第一次谈恋爱，没啥经验，她这心就想自己清清白白的大黄花闺女被一头长的还算俊俏的猪给拱了。就怕她恋爱脑，喜欢现在女孩子追求的高冷帅哥，被那杀千刀的宋璟迷得三迷五道。 “你下来了吗？”宋璟在停车场往周围看，没有苏榆的身影。 “没，刚刚有点事，耽误了，这就下来了。”苏榆打开门往家里冲。 她刚刚差点就忘了，她一大早就准备好的小蛋挞。 拿上准备好的保温食盒，打理了一下发型，往电梯走。 “我给你带了小零食。你要不要先趁热吃一点？”苏榆兴奋得把装着蛋挞的食盒往他面前凑。 空气中有微微的鸡蛋的焦香味。 “你做了蛋挞？” “我听说你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吃，我就按照网上的教程做了一点。”苏榆期待地等着他的反馈。 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原先想把技术练的更好一点。没想到她做蛋挞的天赋实在是太差了，第一次没看好时间全糊了，第二次蛋挞一拿全部都是软趴趴的，顺着锡纸的夹角全部流了出来，只有这一次看上去刚刚好，至少外表是不错的。 宋璟打开，“好香。” 拿起一个放到口里，迫不及待在细细咀嚼，“很好吃，不过这是你给我的，只有我能吃，你也不行。” 苏榆目瞪口呆。 她来来回回做了几十个，一个都没有进她肚子里，好不容易做出了一批看的过去的，她又吃不到。 “好吧。” 她说的不情不愿。 “吃了，等一下我刚刚在蛋糕店给你做的蓝莓蛋糕就吃不下了。”宋璟安慰她，把剩下的蛋挞面无表情吞下去。 口感很好，就是味道实在很甜。 “你亲自做的？” 苏榆到车上，看到保温箱里面一杯杯精致的蛋糕，瞬间被俘获。 “嗯，里面的蓝莓都是大颗大颗的，还有蓝莓酱里面的也是。” 苏榆听着口水直流，“那你还是包了我的蛋挞吧，我勉为其难消灭掉所有的小蛋糕。” 蛋挞比起小蛋糕对她的吸引力就像沙子对比珍珠。 宋璟犹豫一下，“你要不要吃一口蛋挞。” 按照杜谦之前传授的恋爱法宝，还有各种渠道的恋爱日常。 千万不能让女朋友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难吃。 但他莫名的不想按照上面说的去做。 “吃一口？”苏榆疑惑，看着表面微焦的蛋挞。 拉过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咬下。 毫无防备的一口甜到发腻的蛋挞，苏榆的脸扭曲皱在一起。 拿过旁边的水直接喝。 猛灌了大半瓶，口腔里面的甜味才散了一点。 “你还是别吃了。”苏榆说的十分真诚，把他手上的保温袋拿下来就准备扔到后备箱。 “我在国外久了，喜欢吃甜的。”宋璟不放。 这可是他第一次吃苏榆亲手专门为他做的吃的。 苏榆想了想，把拉着保温袋的手放开，“那下次你教我怎么做。” “好。”宋璟如获至宝，把保温袋里面的蛋挞盒子摆放好，整整齐齐方方正正放到后排的椅子上，还专门用东西固定好。 苏榆趁着他在后面摆弄，打开手机，直奔教她做蛋挞的那个博主，打了一个超级大的差评。 想当年她还是和宋璟死对头的时候，都没有在他面前翻过车，现在在一起了，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给他做甜品，直接翻了一个大车。 不过想想下次，他穿着围裙，轻声细语地教她做蛋挞，心情又好了起来。 反正她现在占上风，怎么对他都不怕他反抗。 见血封喉 A市郊外的果园很大，里面囊括了世界上大多数的多肉品种，平时主要作为植物园开放，有些比较寻常的多肉植物，还有可以进行销售的较为稀少的多肉都会在这边进行培养。 每年的秋季都会有一次小型的拍卖会，拍卖这一年多肉园培养的较为稀少的多肉，或者是培养出来的新品种。 “A市里面的多肉有很多是从这边进货的。”宋璟指着不远处的多肉种植园，多肉被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被埋在一个个黑色的塑料壳里面的营养土里。 种植园一眼看不到头，很大，里面全是各种多肉，每一种都分好了区域。 多肉园里面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在照料多肉。 “我听说这多肉园现在在你的名下。”苏榆到处看，以宋璟的性子，肯定又买地了，这一大块地，几百亩......她脑子有点用不过来。 但在A市的范围内，这一大片地迟早会升值，就算以后不做多肉园了，卖给房地产公司又是一大笔钱，以她对A市房价多年的观察，不出五年，这边的地会翻倍。 风景好，空气好，有山有水，商业低端的配置很完善。 “我之前知道你喜欢多肉，刚好这边是亏损的状态，我就盘了下来。”宋璟轻飘飘说着，“反正钱花不完，放到银行里落灰，还不如拿出来花掉。你以前不是说想要一大片多肉园，想要在多肉里面睡醒。旁边不远处我还让园里面的专家找了一块地，专门用来种蓝莓，等季节到了，你就可以随时来采摘，那边我还叫人安装了监控，要是你想看蓝莓的生长状态随时可以看。” 苏榆瞪大眼，扯了扯他的衣袖，“也不要这么用心，我怕我......” 她怕她扛不住。 这才刚谈没几天，她可能就彻底沦陷了。 “我也不是全部是为了你，这一块地皮以后的升值空间大着呢，要是做成别墅区，这里每一栋不都得拍出天价。” 苏榆瞬间就清醒了，“我要去隔壁的植物园看吃便便的猪笼草。” 这多肉园，她现在看到就烦。 本来还感动的稀里哗啦，接过他另有所想。 “那边我们要坐缆车上去。”宋璟拉她的手，没拉动。 回头看，她苦巴巴地站在原地。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是为了你才买下来的。” 稍微逗一逗，为了她不有心里压力。 没想到玩过头了。 “真的？”苏榆仔细想想，他啥都不缺，名下的地和房还有其他的产业确实数不胜数，确实没有必要再多买一块，估计他名下的产业，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有些说不定都忘了。 把那些荒废忘了的资产捡起来都比这块地值钱。 “真的。”宋璟拉着她的手往缆车走，“植物园周末的游客超级多，我们早点去早点看完，不然会挤成肉饼的。” 苏榆一秒开心，蹦蹦跳跳跟着他走。 “我要吃香芋味的雪糕。今天可热了。” 要是没有雪糕续命，她都不想在阳光下行走。 今天紫外线极强，太阳超大，地面空气的温度在迅速上升，夏天的炎热酷暑已然到来。 宋璟帮她摆正遮阳帽，打开遮阳伞，放到她手里，“那你等一下我，我去给你买。” 植物园今天的游客很多，有不少的小商贩手上拿着东西卖。 从门口的商店出来，路过卖气球的，挑了一个中间黄色四周白色的大花气球，中间的黄色上面还印着一个笑脸。 旁边经过的卖花的，立马拿出一束玫瑰，“买玫瑰花吗？一束十一朵，一生一世，寓意很好的，来一束吧。” 苏榆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百无聊赖看着旁边摇摇晃晃走路的小孩子，一下一下走，站都站不稳，随时都要倒下，一愣一愣的。路过旁边的花花草草还要到处摸摸，看看。 她盯着正起劲儿，面前突然出现一堆绿色的不明生物，旁边还夹杂几朵白色的。 一个个看上去像是毛球。 被扎在一起，像是鲜花店正在售卖的鲜花。 “这是？” 苏榆碰了碰毛球上一瓣一瓣松散的须须。 “绿毛球和乒乓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花，我问了一下这两样没有花粉，我在网上也查过来，没有花粉的。” 苏榆抱过花，手上也被缠上了一个气球。 “我要吃雪糕的。” 这又是花，又是气球的，吃雪糕多不方便。 宋璟把盒装的雪糕撕开，接过她的包包和花，把雪糕递过去，“吃吧，不过只能吃一半。” “为什么？” “植物园旁边还有很多饭馆呢，都是你爱吃的，辣的炸的烤的火锅麻辣烫家常菜都有。你吃多了雪糕，其他的不就没有空间了。这边还有不少奶茶店，你不想喝奶茶？” “也是。” 苏榆跟着人群往缆车走。 “你好像不恐高来着？” 她越往缆车走越心慌，山上风大，缆车的透明玻璃的部分也很多，只要她平视就能看到她离地面的高度。 “你恐高？”宋璟诧异，她不是不恐高来着。 苏榆怂了一下，还是说实话，“要是缆车掉下去怎么办？” 站在桥上怕桥塌了，坐飞机经常怕各种各样的空难，玻璃栈道她怕玻璃突然裂开了。 她不是恐高，只是害怕悬空。 “那你怕掉下去的时候，拉着我垫背，我肯定比你先死。等一下，到缆车上，你一直盯着我，只能看着我，就什么都不会去想了。”宋璟皱眉，植物园上去只能用缆车，只有下去可以选择步行。 苏榆看穿他想要劝说她回多肉园的想法，“我不要回去，我要坐缆车上去。不然我就白来了，我还没看过那些奇奇怪怪的猪笼草，还有见血封喉的树呢。” 吃便便的猪笼草，虽然有点恶心，但她真的好奇。 那里面可是世界上的非常稀少的猪笼草，一直活在温室里面。 听说里面还有睡莲，世间独有的。 宋璟拗不过她，等到了缆车里面，拿手蒙住她眼。 “掩耳盗铃？” 缆车渐渐升空，周围的风刮的呼呼响，缆车在空中微微飘摇。 “可是我能感觉到它在摇晃，要是它突然断了怎么办？”苏榆紧紧握着他的手。 宋璟放开遮在她眼前的手，看着她紧闭的眼。 扫开她脸颊旁的碎发，靠在她耳边道，“我亲你了。” 苏榆的耳朵被这句话震的酥麻，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拢。 宋璟说完下一秒就吻上了她的唇。 不同她的纯情，他的吻带着狂风暴雨的猛烈，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根本不允许她有一丝后退。 苏榆脑子轰的一声，瞬间被暴雨侵袭。稍稍后退想喘一口气，刚有这个想法就被按了回来。 至于缆车上的锁链会不会断，她一点都不紧张在乎了。 太窒息了。 她大脑蒙蒙的，只能稍稍隔开，又忍不住凑上去，想从他那里汲取氧气。 宋璟看着双颊微红，习惯性往他唇边靠的她，微微凑上去亲了一口。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让她喘过气。 等缆车到了顶点，苏榆才稍稍从刚刚悠长缠绵的吻里面脱离出来。 “我们到了。”宋璟扶着她下了缆车，把她的气球和花从里面取出来。 苏榆站在山上呼吸了好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指尖抚过她的唇，在长久的摩擦中有些微肿。 来时她想对他为所欲为，反正他看上去也不太会反抗。 现在，她一点不正经的心思都没了。 虽然她是很舒服，但是他的掌控欲太强了，她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下次亲，得打报告。”她也好有点防备。 “好。”宋璟拉着她的手往山顶的植物园走。 苏榆越想越不对，下意识摸了摸红透的耳朵。 刚刚他亲的时候也问了她的，拂过她耳边微热的气息，还有低音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丝丝余韵。 “下次我同意了，你才可以亲我。” “这是规定。” “好。” 听到他答应了，苏榆才放了心。 按照他刚刚那种亲法，只要嘴皮不破，他能亲一天。要不是缆车快到了，他才不会停下来。 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你可一定要做到。” 以她对他的了解，太奸诈了，在他手上她吃过不少亏。 “放心吧。”宋璟停下来摸了摸她的泛红的唇角，“下次不会了。” “我还要去看一剑封喉呢，等下植物园上午闭园了怎么办。”苏榆抿了抿唇，双唇之间仿佛还有他遗留下来的酥麻的感觉。 呆呆愣愣和他进了植物园，她倒是看到了那颗粗壮的，传说中只有几颗的，甚至是世间仅有的能见血封喉的树。 旁边有导游带队，站在前面介绍说：“这棵树，是从野外移栽过来的，这边都是温室，我们尽量还原的，它原来的生长环境。这棵树，只要你受伤了，伤口沾染上了它里面的乳白色的树枝，就会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窒息而死。” 苏榆看到那棵树，立马拉着宋璟往后退十几米。 猪笼草 “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万一沾上了，你出门再划个划个口子，受了伤，不得像说的那样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到时候我可不守着你过一辈子。” 宋璟挠了挠她的手心，“知道啦，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不过，你要是赶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让你和上面说的一样。”苏榆边说，边用手往空气中乱砍一顿，“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的闺蜜可是离婚律师。” 说完，苏榆卡壳了。 李梦是离婚律师，但是他是有一家律所的存在，以后可是会有一堆的离婚律师。 小巫见大巫。 “咳，你最好注意一点。” 输人输阵不能输面子。 “你放心吧，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要是被你抛弃了，我就是丧家之犬了，所以，你也不能随便抛弃我。”特别是因为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男生。 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姐姐，还超级会撒娇。 “我是这样的人吗？你应该要相信我的人品。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的。” 她从业这些年敬业和人品好是出了名的。 “我都看到那天你箱子里面的书了，好多带球跑......孩子有没有倒是不要紧，你要是跑了，”宋璟靠近她耳边，看着她耳朵上细密柔软的绒毛，“我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安安稳稳带回我身边。” 苏榆被耳边的热气激地打了个颤，“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说点阳光和谐的话。” “哦。”宋璟委屈巴巴。 苏榆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有人没跟上来，拿出化妆镜，假装补妆。 镜子里面的宋璟一步一步堪比乌龟，慢慢往她这边挪，距离不远不近，她走的稍微快一点，他就跟上，她稍微慢一点，或者停下来，他也就停下来，在不远处哀怨的看着她。 “这边就是我们专门培养猪笼草的地方了，里面都是黄色的光，烟雾缭绕的，每次只准进去几个人参观，里面有劳氏猪笼草，大叶猪笼草，钩唇猪笼草......很多品种，大部分都是非常珍稀的植物，至于大家好奇的点，劳氏猪笼草和大叶猪笼草这些确实是吃便便的。” “它们叶子上会分泌一些像糖一样的东西，很甜，会吸引一些小动物来吃，但是这些分泌的很甜的物质里面有泻药。” “所有小动物吃这些糖的时候，就会拉便便，便便就掉进了猪笼草里面，猪笼草就借着小动物的便便的营养茁壮成长。它们的嘴巴上还有像钩子一样的东西，有突发情况，猪笼草倾倒的时候，那些钩子就会勾住里面的便便。” 苏榆站在人群中听的漫不经心，往四周看，刚刚人群拥挤，彻底把她和宋璟挤散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身体怔住，转身。 头上被套上了一个花环。 她本来焦急到眼红的情绪瞬间熄灭。 “你刚刚急死我了。”苏榆看着他的脸，郑重道：“下次我一定不逗你了！” 说完，苏榆觉得周围的人看着她头顶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头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怎么大家一直看着我。” “没有啊，很漂亮。” 苏榆稍稍安心，随着人群走发现看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眼神都很震惊。 她犹疑地拿出镜子，对着脸照了照。 妆依旧很完美，天气热，半点没有脱妆。 把镜子往上一放。 她脑袋上有几个绿色的球编成的花环。 每一个都娇翠欲滴。 每一个都绿毛球都很大，扎起来，放到她头上显得她特别傻，特别呆。 拿下花环，她拉住宋璟的衣袖，“亲、爱、的。礼物不能只有我能享受，我们应该共享，为我们未来的和谐幸福的生活打好基础。” “所以......” 苏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把花环套在他的头上。 蓬松的头发被绿色的毛球遮掩，白皙带着浓艳攻击性的脸，在周围茂密的植物林里面，像是植物王国最至高无上的王。 不是清正慈爱的看待世事。像是修仙界的伪装正派干净的魔。 相比她的戴起来蠢兮兮的样子，他简直是锦上添花，似妖似仙的气质把周围的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花环，你编的？” 苏榆拉着他大步往植物园门口走。 “我刚刚看到有人手上有绿毛球，我就买了下来，想编个花环让你开心。” 苏榆的脚步一停，站在走廊上，墙面雪白，地上是橙色的地板，“你这是在报复我。” “我和你认识二十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委屈了，也得找机会把局面扳回来。” “我错了。”宋璟滑跪。 “哼，我要回家了。”苏榆边下山边小声念叨她好可怜。 第一次约会竟然如此的不美好。 一路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好几盆多肉。 “这几盆长的还可以，我拿去送人了。” 到了律所，苏榆把顺的多肉，把办公桌上摆一圈。 把每一个都区上了名。 “从今以后，你就是小一，你是小二，你是大一，你是大二......” “苏律师，你哪买的品种这么好的多肉啊？我这几天在花草市场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这么好的，最后只能抱回来一盆吊兰，一盆仙人球。”乔闻胳肢窝夹着几分资料袋经过她的工位。 “我在市区那个多肉园买的，价格有点小贵。” 算不上珍稀，但也不常见。 “那我改天也去那边看看。我女儿可喜欢各种多肉了，家里面全是的，现在就闹着要点不一样的带到学校去炫耀。” “那边品种超级多，你可以带你女儿直接去挑，那边还包售后来着，要是快死了，能帮你救活就尽量帮你养活。” “这么好，你这么推荐，那我一定得去了。对了，苏律师，你是不是和对面的宋律师接了那个仲夏航空的案子？”乔闻拉了一把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的代理律师，也就是高华律所的知产部门的主任，他可能要进去了。”乔闻说的小声，“我这可是一手信息，其他人都没有告诉了，现在知道的人不多。” “他接的仲夏航空的案子？”苏榆拿一本资料挡住嘴唇小声说。 要是真是高华律所的主任，她心里还有点发虚。 对面是有几十年经验的老油条，应对各种情况都游刃有余，而且都快升合伙人了。 “就是他。”乔闻伸长脖子看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非法集资，已经被人起诉了。现在高华律所为了不影响声誉，已经找公关团队商议了，他之前在网上可活跃了，天天直播。能有案源，谁也不嫌多是吧，高华它就放任了，没想到他现在翻车了。” “昨天我和几个老同学聚会，喝醉之后还听说，高华各个部门有不少人借钱给了他，现在上下都闹腾的很。仲夏航空的案子估计要找新的代理人了。” 苏榆计算着时间，按照之前她和宋璟的设想，仲夏航空A国公司和仲夏航空一定会以和解的方式解决这次的争议。 要是代理律师翻车了，她预估改变的可能性不大。 “他要那么多钱干嘛，我上次在法院看到他，还听到他说今年就要升合伙人了。而且他的年薪和其他收入不低。” “再有钱也经不起他造作啊，他碰的是这个。”乔闻站起身，展示了一番电影里面发牌的各种奇招，“几分钟，钱哗哗的就没了。填不上的，只能靠着以前的口碑声誉去骗去借去要。” “这数目，以高华的体量来看不是一般的小，他不会还挪了高华的吧。”高华可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律所。 在全国重要城市，还有海外都有分所的。 “难说。”乔闻摇摇头往办公桌上走，“难说啊~” 苏榆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对仲夏航空的案子也没那么急了。 转头看到江萧懿失魂落魄往律所走，眼下还有两团青黑。 她双腿一瞪，滑到颜云旁边，“江律师这是分手之后，彻底一蹶不振了？” 她这些天只要在律所，就看到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我听说是，成宁，就是江律师的前女友，最近和一个人有点那个意思，来往比较频繁。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说不是和平分的手。” “这要是和平分的手，哪有这么丧，被甩了？”苏榆按照以往看过的经验来判定。 她和李梦这些年经手的案子可不是盖的。 至少看人看人的状态还是准的。 “是被甩了，和陆律师果然是情同手足的死党。”两个都是被甩了的。 苏榆默了一会儿，“江律师各方面条件不都挺好的？这才在一起多久就没了。” 好歹她眼光还行，以前喜欢江萧懿的时候可是对他做了好一番了解。 “很简单啦，成宁绝对他没有那么喜欢她，给不了她安全感，总感觉他心里有人，就断了。非常干脆，敢爱敢恨。”颜云语气中尽是钦佩。 “江合伙人心里有人？”她认识他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他不是清清白白，连初恋都是现在才交出去，对感情慎重的很。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话时从成宁那边传出来的。根据她的性格，下一任很快就会确定关系。说不定是喜欢集邮呢，两个人感情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只能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同身受。” “我小小知道八卦一小小，不让当事人知道就够了。” 苏榆眨巴好几下眼睛，“感情这东西是真难说。还是不掺和的好。我自己都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得想个办法，小小拿捏一下宋璟。她不想那天被他气到七窍生烟。 婚礼 杜谦叶婉的婚礼定在了五月的最后一天。 A市已经进入了夏天，天气炎热，空气干燥，空气中翻滚着热浪，一滚一滚的扬在人身上，卷出一颗颗热汗。 苏榆提前一天到达杜谦和叶婉定好的酒店，为婚礼的布置做准备。A市顶级的总统套房内到处装扮着大红色的红绸缎，落地窗上贴着囍字，房间里洒满了红色的花瓣，大红色粉红色的气球漂浮在空中。 几个伴娘凑在门口商量等一下怎么整蛊伴郎团，都是第一次做伴娘，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什么好一点的计策，网上视频里面整蛊的各种道具都准备好了，临到桥头又想玩一点新的东西。 “要不我们还是按照以前商量的来玩吧，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错。” “我听叶婉的意思是要把场子热起来，让她的婚礼有点特别的地方，不会那么大众化，你们对伴郎有什么了解吗？最好可以表演特殊的才艺的，让人哇的一声叫出来为他喝彩的，或者有什么伴郎没有尝试过的，也别太过分，就稍微有一点点刺激的，让他们勇敢的克服恐惧。” 苏榆忍不住伸出手，“我比较了解伴郎团里的一个人。” “谁？”三个人一齐看过来。 苏榆压力山大，“那个最帅的，最高的那个。我们以前是死对头，他这个人我最了解了。” “宋璟？” “没错！”要挑宋璟的雷点弱点和厉害之处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更别说区区才艺，她可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认真观察了他二十多年，她不可能会失手。 “他好帅的，超级高冷，站在那里就是生人勿进，我都没敢靠近他，巨帅无比，身材超级好，瘦瘦高高的，但看得出来身板很硬，还能看到一点点肌肉，比男模还好看。我们真的要这么对他吗？看的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但是，看到他被欺负或者一脸为难的样子超级兴奋的。” 苏榆听着她们讨论，一点点勾勒出她在健身房里看到的宋璟的身材，仅仅看他高中的时候偶尔去的拳击俱乐部来看。 爆发力极强。 一点都没有文弱书生的样子。 “那宋璟的他的弱点是什么？他单身吗？” “他有对象了，非常迷恋他对象，爱她爱到死去活来，非她不可，要是他对象甩了他，第二天立马为爱殉情！”苏榆斩钉截铁。 “那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他单身呢。太高冷的人就是不好追，但是他长的那么好，追的人一定很多，保不准就是被别人的真诚打动了，然后情根深种。” 苏榆尴尬的拿过旁边的矿泉水，侧过头喝了一小口润嗓子。 当初可不是她先下手的，是他先暗恋她的，他追的她，她隔了好久才同意的。 看上去高冷的人一点都不高冷。 她摸了摸唇，还能感受到那天在缆车上的摩挲，鼻尖被他的气息包围，像是密密麻麻的网裹得她喘不过气，直到溺死在他的吻里。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我们等一下怎么为难他？还有其他的伴郎，我听说还有大厂的程序员，赛车俱乐部的人。” “他玩滑板超级厉害，还学过一段时间舞蹈，空翻后空翻，完全不是问题。最讨厌那种滑腻腻的生物，像章鱼鱿鱼，我们现在可以叫服务员上一桌。这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吃过，从来都不碰，看到都要退避三尺！” 她今天就是要好好拿捏住他。 “他现在还玩吗？我看下面的场地挺大的......” “结婚呢，万一翻车了，被录下来了，以后看到多尴尬。” 苏榆听了也不太确定宋璟这些年还有没有坚持玩滑板了。 “就，后空翻还有铁板鱿鱼。这个专门对付他。其他人，我就不太了解了。” 她只是个半路出现的，对杜谦和叶婉都算不上熟悉，有后门强行塞进来的。 “其他人我熟由我来安排。” 宋璟开着超跑和杜谦去接亲，越近心里越慌。 这几天苏榆都没有搭理他，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公事公办。 他想和她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明摆着憋着今天来整他。 “今天我结婚，你别像是来了大姨夫一样，开心一点。”杜谦拍了拍他的胳膊。 思来想去，他盯着杜谦，“等一下他们整蛊伴郎的各种手段，你知道吗？叶婉有没有和你透露，你们感情那么好。” 杜谦摊手，“她说的，随便伴娘来，她不出主意。她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再说，你还担心这个，你有啥弱点，你不毒不侵好吗！” 宋璟沉默。 杜谦想起伴娘团里，有一个人很了解宋璟，可能是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 “你们最近闹别扭了？怕她整你，你到底有啥弱点？你说来听听，我好好帮你出个计策，也顺便做个心理准备。”杜谦笑的露出八颗大牙，一脸幸灾乐祸。 他和宋璟是大学同学，大学开学第一天认识的，对他以往的事情有所了解，但更细的真不知道。 不是他不细心，他仔细观察过，就他们认识以来，他还真没见过他怕什么的，在外面他就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的人，每天冷着一张脸，很少有特别的情绪。 更别说怕什么。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按照她的性子，现在估计想整蛊我，但又不会太出格，为了你的婚礼，还会各种热场子，会选择视觉冲击大的，有一点难度的，而且那家酒店的总统套房我之前住过，客厅特别大。” “综上所述，她会让我后空翻，还有面无表情吃烤鱿鱼之类的东西。” 说完，车里面的空气静了两秒。 杜谦憋了一下，两下，脸都快抽筋了，双手捂住唇，装作严肃。 宋璟看着他浑身抽搐，怕他在路上憋坏了，要是出事了就得不偿失了，“你笑吧。今天你结婚，你开心就好？” “真的？” 宋璟刚点完头，杜谦就抱着手上的花，浑身兴奋，“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怕鱿鱼！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你以前不去海鲜馆，说起来你就一脸抗拒。” 杜谦笑道差点没喘过气，笑累了，摊在靠背上，“你还会空翻？也对你之前学武术，确实很厉害。” 宋璟想了想，还是先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我学过跳舞。” 杜谦怔怔看着他。 “滑板也很厉害，在省里面得过奖。” 杜谦呆呆地点头。 “你做一点心理准备。”要是结婚接亲的时候当场笑晕了，不可置信懵逼的神色被摄影机拍出来，多不好。 杜谦的心理状态，在崩坏和完好中快速跳跃。 “你，滑板？跳舞？” 认真想想，他还是觉得有点冲击。 他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高岭之花的样子，三好学生，课程也是满满当当，各种活动和社团都是那种老年人才感兴趣的东西。 活泼，青春，叛逆，张扬，这些东西完全和他不搭边。 他潜意识还心存妄想，没有受到真正的冲击。 到了酒店，塞了一路的红包，终于到了门口，从缝隙里面递红包，问完十几道题目各种保证，递了十几个红包之后，终于进了门。 “今天的大喜的日子，我们也就不为难大家了，为了展现我们婚礼的独特性，我们专门为伴郎团的每一个人定制了独特的闯关要求，每一个人通过之后才新郎可以见到我们新娘哦！” 苏榆守在新娘房里，死守大门。 几个伴娘里面她的武力值最强，力气最大，这个任务就交给她了。 外面有人专门直播现场，她守在门口盯着手机看现场。 坐在穿上的叶婉边和她妈妈聊天，边拿着手机看外面伴郎应对各种难题痛搞笑的场面，偶尔露出几声笑。 “接下来，下一位伴郎。”一位伴娘端出来一碟铁板鱿鱼。 上面满满当当有五六串。 “这是鱿鱼须，好热着呢，刚刚端上来的，只要吃三串就行，其他的大家都可以帮忙。” 宋璟走上去，面如死灰盯着白盘子上的鱿鱼。 拿起一根，上面撒着细碎的葱花，裹着酱汁，空气中都是鱿鱼须被烤到微焦的香味。 鱿鱼须上的吸盘尤为突出，密密麻麻，一个个小圆圈挤在一起，看着就有那种滑溜溜的身子，只能进化出吸盘来生存。 杜谦看他以比平常慢一些速度把鱿鱼须往嘴巴里面放，走上前，拿过一串，咬了一口，还挺香，特别有嚼劲儿，脆脆的。 宋璟闭眼，把串一口撸完，嚼几口就咽下去了。 剩下两串，他面无表情撸。 但身上透出的气息就很丧。 像是机器人，没有五感，只知道吃串。 宋璟吃完，剩下的穿迅速被分完了。 “我们听说宋律师，你以前滑板非常好，还在全国得过奖，舞蹈也是一绝，我们场地不够滑板也就不要了，舞蹈衣服也不太方便展示。你就给我们表演一下后空翻吧，那种连续的正常的翻也可以。” 周围认识宋璟的人都直愣愣看着他。 真·深藏不露。 惊喜 身旁的人都退到一边，把客厅的空旷位置让给宋璟。 苏榆坐在新娘房的门口的小凳子上紧紧盯着手机里面的宋璟。 他今天穿着黑西装，长得高身材好，在人群中很打眼，就是不知道杜谦是怎么同意他当伴郎了，有点抢风头，但是戴上很粗的黑框眼镜，头发全部耷拉下来，再糊一层深色的粉底，加点雀斑，一顿操作下来，脸还真没那么打眼。 宋璟在来的路上早就做好了准备，脚腕各个关节都活动过了，看了房间几个点都是空的，确定好落地的几个位置，稍微活动一下，轻松的来了一个后空翻，随后又是连着几个前翻。 动作利落干净，落点起跳都很轻盈。 苏榆看到小小惊呼出声。 可能是因为这几年练武术的原因，基本功比以前好了不少，动作非常优美。 “苏律师，你家宋律师这么厉害？！” 苏榆抬头看着叶婉，“他从小就学的，只是平常看不出来。” 宋璟跳完眼镜发型纹丝不乱，气息稳定走到杜谦旁边。盯着旁边用来直播的摄像头笑。 客厅里的人才缓过来，一个个兴奋地鼓掌。 杜谦如梦初醒，“原来你真的会，我还心存侥幸来着。” 宋璟耸耸肩，“你该去找你新娘了。” 他顺便也能看看苏榆。一个小时几分钟没看到她他就开始想了。 杜谦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这就去了。” 苏榆见有人来，把手机往包里面一丢，起身堵住门。 似是知道她就在门口，外面从门底微不可见的空间里一连塞了好几个红包。 苏榆眼前一亮，放下在门把上的手，拖着裙摆，蹲下身捡红包。 倏地，门开了。 她身体一僵，抬头看到了门缝里的宋璟。 拿着红包的手收紧，起身堵住门。 没两秒，门缝里的人换人了。 杜谦拿着一沓红包塞到她手里，“苏律师，嘿嘿，我能不能进去看新娘子。” 苏榆看看他，又转身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叶婉。 “进来吧。” 等她一后退，门瞬间大开。 一溜烟的进来一堆人。 苏榆站在角落，小心翼翼打开红包一角，看里面的金额。 “他今天很大方的，数额不低。” 苏榆瞬间觉得这钱有点烫手。 “收下吧，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还会更加大方。”他要了那么多咖啡豆，给点钱也不亏。 “你说这干啥，还早着呢。”苏榆靠在他旁边看着杜谦上蹿下跳找婚鞋。 “你别想始乱终弃。”宋璟十分警惕地看着她。像巨龙捂着胸口最喜爱的珍宝，怎么爱护怎么喜欢都不够，害怕被别人抢走。 苏榆语塞，“我是那种人吗。你怎么涂的这么黑，杜律师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 要不是她对他很熟悉，她差点没有认出他。 变化太大了。 “本来是白的，但是它氧化了。” 杜谦早上缠着他，说要一起化妆，在婚礼上呈现出最好的一面，等到年老的时候拿出来看还能用来怀念。他受不了他一直念叨，就上了化妆台，因为实在太白，化妆师就给他单独的一瓶还没用过的粉底液。 为了低调不抢风头，他自己把头发扒拉下来，戴了黑框眼镜。 没想到粉底液氧化了，本来雪白的肤色，在来的短短几十分钟变成了焦糖色。 苏榆拉过他的领带，抬头仔细看看，确实是粉底液。 低头在包包里面摸索几下，掏出一瓶卸妆水，对着几片一次性毛巾猛倒。 “擦干净吧。你也不想留下黑历史吧。” 宋璟接过，把脸上的粉底擦的干干净净，一次性毛巾上全是黄黑色的粉底。 杜谦终于在床底找到了婚鞋给叶婉穿上之后，单膝跪下，把演练了无数回的誓言，一字一句真诚的叙述。 苏榆被这氛围感染，扯了扯宋璟的袖子，“到时候，你一定也要这么做，我要听三千字的。” “可以。”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少。 等出了酒店，大部队往另一家酒店赶，敬茶改口后，随后就是西式婚礼。 还好她体能够好，也不是主角，伴娘多，她偶尔也能歇歇。 等婚礼终于结束，她拖着酸软的腿回了家。 刚躺下，律所的电话就打来了。 “苏律师，有一个高中生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东西给你。他说他叫柳折，你认识吗？” “你先把他带到咨询室吧，我马上就来。”苏榆翻身起来，换了身衣服。 边走边卸妆。 A市的温度实在太高，她脸上的妆有些脱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客户，干脆直接素颜去律所。 越靠近她的车她隐隐看见车周围有些怪异。 像是亮着灯。 一闪一闪的。 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的那种小灯，在一条细管子上的，接上电，打开开关，橙黄的灯微弱，很适合做小夜灯，她爱用来装饰她房间的公主床。 那个时候还没有星空灯，她就拿着这种小灯把缠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睡觉的时候像是在星空里的公主房。 再走近一点，她看到了旁边那辆车的后备箱里亮着暖色的小灯，两边飘着两大团五颜六色的气球，后备箱的四周有很多花，有澳白珍珠穿起来的，天热水晶琉璃编织成的，羊绒毛线手工编织的，雕刻的立体的木头花，k金的花，银子打成的花，有薄有厚。 里面还摆着几盆小多肉，还有些空余的的地方。看起来还没布置完。 苏榆低头看了眼车牌。 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她在A市第一次遇到宋璟他就是开的这辆车。 在两辆车中间犹豫一会儿，苏榆还是走出地下车库，打车去律所。 “苏姐姐，我来给你送合同了，还有之前我们说的那些，都怪我爸昨晚才找到具体的资料。” 要不然他早来了。 苏榆接过他手里的合同，确实是之前说的那些，“我拿去复印一下，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可以吗？里面的零食可以随便吃。” 走到复印室，苏榆把手上的资料一张一张复印装订好。 整理好资料，苏榆多做了几个备份，把复印件装到资料袋里，塞进包包里，走到招待室，把资料递给他，“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查案子也不会这么快。我请你吃夜宵吧。” 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不少人在夜市里搜罗好吃的。 “不用了。”柳折摆手。 苏榆拉过他，“走了，你想吃烧烤还是炸串，这附近的花甲粉做的还不错，想吃火锅吗？不远处有一家火锅二十四小时营业，味道还行......” 柳折跟在她身后，“苏姐姐，你选就可以，我很好养的，你随便拿点东西打发我就好了。” “那就随便我选了。”苏榆领着他到奶茶店买了一小桶水果冰淇淋，“你要什么味道的？榴莲的，芒果的，抹茶的，巧克力的，咖啡的......” “抹茶和巧克力的。”柳折指了指里面的绿色和褐色的。 店员拿挖勺挖出几团冰激凌到小桶里面，再放上几颗蓝莓一颗草莓，递给柳折。 柳折接过，“姐姐，你不吃吗？” 苏榆摸了摸肚子，今天吃席吃的有点饱了，“我留着肚子等下带你去吃夜宵呢。” 垂头思量一下，“你吃小龙虾吗？” 夏天正适合吃小龙虾，晚上她还能打包一份给宋璟。 他虽然不喜欢鱿鱼章鱼之类的，但对虾蟹还是挺喜欢的。 “小龙虾？” “对，你喜欢吃蒜蓉的，还是香辣的，那边也有海鲜面，海鲜面不辣，可以加梭子蟹，小黄鱼，腌制的带鱼，马鲛鱼，还有虾。都是新鲜的食材，味道特别鲜，很好吃的。” “姐姐你点就好。”柳折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跟在她身后。 苏榆认真看了他一眼，把他看的直发毛。 “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突然发现你挺高的。” 都快赶上宋璟了。 到了海鲜面馆，苏榆直接把菜单上的几样爆火的小龙虾口味全点了，“海鲜面所有可以加的海鲜都加，这种只要一碗，还有一碗只要梭子蟹和蛏子，还有红虾。” 小龙虾馆人很多，很热闹。 小龙虾的厨房和海鲜面完全分开，在餐厅的两端。 空气里辣椒被油爆炒的香味和海鲜汤的鲜味完美融合。 面上的很快。 苏榆把全是海鲜的面挪到柳折面前。 海碗里面面上堆积着各种海鲜，把面条完完全全盖住了。 柳折夹起一个牡蛎，塞进口里，鲜味直冲天灵盖，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吧。这家的海鲜面是A市里面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超级鲜美。”苏榆咬着梭子蟹的蟹腿，熟练的去壳。 没多久小龙虾上来了，两锅小龙虾，在桌上冒着热气，一个个被抄的透亮红艳艳的，泡在汤汁里面特别香。 吃的差不多了，苏榆计算着时间，“服务员，再来一份小龙虾，海鲜面，海鲜面里面加红虾，对虾，富贵虾......菜单上可以加的都加一遍，还有加一只梭子蟹，一份牛肉，一份青菜。都打包。” 柳折吃着碗里的蛏子。桌上的小龙虾他吃了大半，海鲜面里面只剩零星一点海鲜，汤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他把蛏子吸溜一下咽下去，“姐姐，你还能吃？” 她刚刚不是说吃不完小龙虾了，让他使劲吃，说不能浪费的吗？ “姐姐是打包给男朋友的爱心夜宵。” “姐姐你有男朋友了？” “对啊。” 柳折的心瞬间的碎了一地，碗里的海鲜吃的食不知味。 “姐姐，他一定很优秀吧。” “他是很优秀。”这点她想都不用想。 还有点可爱。 还会学着给她制造惊喜。 房产证 苏榆装作今天白天什么都没有看见，拎着小龙虾还有面在小区门口徘徊。 她出门已经两个小时了，他应该准备好了吧。 等了三分钟。 苏榆决定不等了，再等下去面都坨了。 她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经过他的车，她撞见的那些各种花个气球都被严严实实封到了车里面。 来来回回经过几次，不断往车里看，里面没人，也没有灯。停车场里除了车，只有她一个人。 半晌，苏榆泄气，上楼。 宋璟家的门半掩着，里面透白的灯光把走廊都照个透亮。 苏榆走到他门口，从门缝往里面看。 没人。 犹疑一会儿，准备转身。 门突然大开，“怎么不进来？” 苏榆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下意识一抖，还以为见鬼了。 “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沙哑，像磨砂纸一样粗粝。 “敬酒的人太多了，喝不完，杜谦就把我拉过去挡酒了，其他的几个人都倒下了。”宋璟揉了揉额头。 苏榆把他的话想了半天才理清了他的意思。 杜谦被敬酒的人太多了，就把伴郎团拉过去了，其他的伴郎都喝倒下之后，只有他一个人还可以继续喝，就逮着他使劲薅。 苏榆有些心疼了。 “先进去，我给你带了点夜宵。” 她离场比较早，酒也没喝多少，大部分都被她拒绝了。 “你带了什么？”宋璟脑袋有点疼，神情恹恹的，“我本来想......”他本来想把后备箱里面的惊喜今天就准备好给她的，昨晚做了大半，今天回来只收拾了一下，身体实在扛不住就回家休息了。 “你本来这么样？”苏榆把小龙虾和海鲜面放到桌上。 宋璟自觉拆开包装，“我本来想和你看夜景来着，这几天A市可以看烟花，或者我们去别城市，有烟花节，可以看一整晚，整个城市都在放烟花。” “今年不是已经过了吗。”苏榆拆着筷子，看海鲜面。 她回来的快，面还没有坨。 “明年，后年，后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可以一起看。” 苏榆往他身上凑凑，鼻尖在他的脖颈旁嗅，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等你彻底清醒了再说，酒鬼说的话不能信。” “哦。”宋璟委屈巴巴拿着筷子挑着里面的粉，“你饿吗？” “我不饿，回来的时候我吃过了。”苏榆走到他厨房，从冰箱里面拿出柠檬，泡了两杯柠檬水。 “是小龙虾和海鲜面吗？”宋璟酒劲上来，越发斤斤计较。 “是。”苏榆把柠檬水放到他面前。 “你都不叫我一起去吃，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宋璟深闺怨妇般看着她。 “乖，快点吃面，等一下就不好吃了。”苏榆不想和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说话。虽然他可可爱爱的。 “哦。”宋璟哀怨地看了她，觑了她好几秒，低头吃面。 里面都是他喜欢的海鲜，没有白天她逗他让他吃的那些讨人厌的章鱼鱿鱼。 苏榆闲着没事，套上手套给醉鬼剥小龙虾，剥完一个就投喂一个。 一来一回配合的极好。 “你是不是都吃饱了，你都不吃一口的。”宋璟过了一会儿又开始闹情绪。 “我想把最好吃的都给你啊。”苏榆面带微笑。 她今天心情极好，爱情事业双丰收。 至于惊喜，她已经收到了，还能收到第二次。 宋璟醉酒都没红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他超开心的。 晕乎乎的脑子更加迷糊了。 “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啊。” 反正酒醒之后都会不记得了，她爱怎么说怎么说。 就算记得，她也可以死不承认。 宋璟更加害羞了，对着她直接亲了一口，‘啵’的一声特别响亮。 苏榆懵了，摘下手套，拿过旁边的抽纸使劲擦嘴，整个暴跳如雷，“宋璟！吃饭的时候不可以亲我！” 她嘴巴上都油腻腻的。 “哦。”他刚刚的欢呼雀跃跌落谷底，“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苏榆擦嘴的动嘴一停，看着他眼睛水雾雾的，走上前，新抽出一张纸巾，把他的唇擦干净，连着亲了几口，把人亲懵了才起身。 “下次只能这样亲哦，不过你只能这样亲我一下。”要是再用缆车上的那种深吻，她肺活量真的扛不住，得乘着他醉酒的时候让他自己慢慢改过来。 “哦。”喝醉了的宋璟格外乖，苏榆都不忍心欺负他。 等他吃完，和他一起收拾好，在外面走了一圈消食，把他塞进被窝里睡觉。 “苏律师，果然如你所料，讯智科技它起诉我们公司了，说他们没有从中获利，想要驳回一审起诉，和你说的丝毫不差。” 苏榆清早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莫里的电话。时间一看，七点，昨晚陪人消耗体力，哄人睡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昨天那些酒隔了一晚才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实力。 “那你们公司想要应对的方法了吗？” “我把上次苏律师你的话复述了一遍，公司马上就会和你们律所开始交接。” 苏榆迟钝的大脑怔愣了一下，“你们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了？我上次的各种资料都准备的挺充分的，你给陆律师就好了，放心，他们虽然没有拿这个商标去卖什么东西，但是成江小镇依旧受到了影响，阻碍了成江小镇的商业行为，也是有损失的，到时候你们公司连打官司的费用都不用出，还能额外获得一笔赔偿。” “苏律师，我们公司下次有机会一定和你合作。” 苏榆想想，可能性实在不大，上次已经算是她捡漏了，“你要是自己创业，成立公司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来找我，其他的可能性不大。” 律师这个职业太吃人脉关系了。 有人脉的，案子都接不完，还能把案子介绍给别人收取介绍费，赚的盆满钵满。没人脉的，自己都养不活，满世界找案子，接触到优质的案子难如登天，全凭运气。有实力也不一定能脱颖而出。 “那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说不定我哪一天就想着创业了，到时候你的律师费可得给我打个折。”苏律师虽然专业，但收费也高，要是真创业了，他可能请不起。 “要是真需要我，我们合同签久一点，我给你优惠。”一个稳定的案源可比一时高的代理费来的安心。 “我们说好了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到时候你得给我打折。”莫里一连念叨了好几遍。 “我记得的，要不你录个音。”苏榆调笑道，对着镜子涂着口红。 “那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以后的公司现在都没影呢。” 苏榆换了一身吊带红裙，带上珍珠耳环，披着烫好的大波浪卷拿着包包出门。 她上班时间一直都不太稳定，全看前一天的忙碌状态，还有晚上的咨询情况。 今天，她特地出门的比较晚。 心情颇好的下楼，越往停车场走越兴奋。 要是宋璟还有一点眼力劲儿，今天早上就把给她的惊喜亮出来，让她一整天都保持好心情。 苏榆摇曳生姿走了一圈到自己的车旁边，宋璟的车停在那里依旧没有动，人也不在。 该不会是还没有起床吧。 不应该啊。 他生物钟一向很稳定的，前一天喝的再多也是一样的，她以前听说的时候还吐槽过他。 拿出手机，她清了清嗓子，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拨打他的电话。 “亲爱的，你昨晚睡的还好吗？” “挺好。”宋璟的声音清清冷冷。 苏榆蹙眉，一点都不上道，她都这么热情了，“你到律所了？我今天出门都没看到你。” “没有。你想看烟花吗？” “大早上的看什么烟花，我还要去律所呢，快迟到了。” 完蛋，他肯定记得昨晚的事情。 昨晚她光明正大□□他的脸的事情他肯定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转身往后看。” 苏榆刚碰上门把手的手滞在空中，转身，刚刚她下楼时疑惑的黑布被拉开，停车场里的等一盏盏亮起，黑布后的八音盒响起了《致爱丽丝》。 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轻音乐。 那时候八音盒的款式和种类不多，满大街都是《致爱丽丝》，她缠着她妈妈买了一个，对记忆里那个紫色的八音盒爱不释手，天天上发条，每天去幼儿园的早上的必听曲目。 黑色的遮布全部打开，中间是她和宋璟成长的轨迹，两条轨迹有平行，有长时间的分离，有曲折，但最终慢慢开始重合。四周绑着一大堆气球。中间有一大束花，各种材质各种颜色，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苏榆走近，粉色纸扎成的花束比她大很多，她双手展开也才它的三分之一大。 周围没有人，手机电话也没有挂，对面也没了声音。 “宋璟？”苏榆往周围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神神秘秘的，准备大变活人啊。” 转身看着假花，苏榆盯着看了一瞬，拿过上面不太显眼的卡片。 “在一起半个月的纪念日。”苏榆念完，蹙眉看着周围，还是没人。 翻过贺卡，上面是一条路线。 苏榆沿着路线走，看着手机还是接通状态，“宋璟，你的惊喜变成惊吓了。” “你怎么越来越墨迹了，干脆一点不好吗？一次性给全，我现在还要去找你。” 苏榆一路上念叨，跟着手上的地图走到了一栋别墅。 迟疑一下，她还是看着路边的指引牌走进了别墅，里面很大，院子里种了很多果树。石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本本。 苏榆拿过，‘房产证’ 翻开，上面写着的是她的名字。 亲亲 “你送我房？怎么不当面送啊。”苏榆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她推开别墅的大门，门中间有一个粉色大礼盒，上面绑着粉红色的丝带。 “宋璟，你不会在里面吧？”苏榆敲了敲盒子。 里面毫无动静。 苏榆拆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坐着一只大熊。 毛茸茸软乎乎的，雪白雪白的，很乖巧地坐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突然，旁边的播放器响起了《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大熊站蹲下身，伸出手，请她跳舞。 大概是为了让熊看起来更加可爱，里面的棉花塞的厚实，肚子都被撑起来了，饶是她和宋璟手长腿长，她也无数次撞到小熊的肚子上，软乎乎的，陷进去就不想起来了。 跳完舞，小熊一个侧翻身，拉出了一条横幅。 ‘祝苏榆小姐和宋璟先生纪念日快乐！’ “你在底下车库里的花怎么办啊？那可多钱了，金的银的珍珠的，加起来可贵了。” 苏榆还是爱钱的。 “放到那里好多人经过，万一拿走了这么办？” 要不是她拿不了也拿不动，她早就私藏起来了。 “我已经叫人收了，等一下就运到你家好不好，要不我晚上的时候搬到你家，你先去上班？”宋璟把小熊的大脑袋拿下来，在里面闷久了，脸上有几滴汗。 “晚上吧，现在这么热，你赶快把这个脱下来，中暑了我才不管你。” “那你先转过身。”宋璟托着熊肚子道。 “害羞啥，我看着你脱，反正迟早要看到。”苏榆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香槟，直勾勾看着面前一米八多的男人。 “那我脱了。”宋璟直接摆烂，盯着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的苏榆，把一个圆墩墩的玩偶服脱的特别撩人，脱衣服的动作或快或慢。 要不是外面的阳光明亮，她都差点误以为自己去了牛郎店。 苏榆的目光跟着他的手走，一寸寸扫过他裸露出来的一点皮肤，目光偶尔在他的胸腹部流连。 宋璟把玩偶服彻底脱下，快步上前几步，捞起苏榆，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只剩一毫米的时候，他停了，“我要开始亲你了。” 苏榆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眼睫毛快速扫动，呼吸越发急促，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我同意了。” 宋璟记得醉酒是她的要求，一下一下亲着她的唇，偶尔碾着她的唇厮磨，待她彻底放松，停了一瞬，扫过她沉迷的神情，长驱直入，狂风暴雨。 苏榆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只能跟着他一起沉迷。 一吻完毕，苏榆气喘吁吁，拦着他，“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软着腿踉踉跄跄飞奔出别墅。 找到车，走到律所都还有点恍惚。 “苏律师，你这男朋友体力真好。” 苏榆摸了摸自己的脸，“刘律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璟的其他方面她还没体验过，但吻真的，每一次都感她会被亲到窒息。 “你现在面若桃花，脸上带笑，口红都掉完了。这化了全妆，还很精致，就口红没了，嘴角还有一点口红印子，我想不知道都难。” 苏榆拿过桌上的镜子。果然口红都掉没了，“是我没经验了。” “苏律师，你暴富啦？”刘悦从她脸上挪开了，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银色镶钻的项链被灯光一照闪的不得了。 苏榆震惊地看着她。她确实是刚刚暴富了，她怕不是去学了一点玄学，算到她今天早上收到了价值几个亿的别墅。 “刘律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悦指了指她的脖子，“我想不知道都难。” 苏榆低头，难怪她被亲的迷糊的时候感觉脖子上被戴上了什么东西。怕迟到急着来上班都没有注意到，脖子上的项链确实挺好看的，一朵朵小花钻石焊接而成，“还行吧，确实有点贵。” 刘悦猛的一扑，抱住她的手，“有点贵，苏律师，这可不是一般的贵啊。虽然我不知道它的价格，但是我见过它，你脖子上的钻石，一共25.01克拉，都是成色最好的钻石。苏律师，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当年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苟富贵勿相忘。” 苏榆低头捂着脖子，“这项链到底多少钱？” “苏律师，你男朋友送的？不过我真不知道，这个牌子的项链只有去找SA问才知道价格，而且只能去专柜问，A市的专柜也就两三个。不过，这个牌子真的可贵了，只选最顶级的钻石，这还是铂金的底座。”刘悦趴在她身上，盯着她的项链，“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它的实物。” 苏榆被她说的心慌，找到这家珠宝的官网看，果真没有标价，文案介绍简单粗暴，钻石切割方式，钻石重量，项链的底座材质，“海瑞温斯顿，sunflower中号钻石项链，363颗钻石镶嵌而成。” 苏榆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摘与不摘之间犹豫。 之前有的客户疯的时候直接把项链当做作案工具，她知道后，就不太爱戴项链了。 纠结了几秒，她还是留了下来。 这好像是宋璟第一次送她首饰，要是不到一个小时就摘下来，被他知道后一定得闹。 “苏律师，惠丰的总经理尚骆铭在接待室等你。” 苏榆点头，拿着资料去接待室。 “苏律师，好久不见，这次惠羊被关停了还多亏了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招待室的空调温度开的比较低，苏榆拿了一条桑蚕丝披肩微微挡住脖子上的项链。 尚骆铭看起来比前一次来瘦了一点。 这段时间惠丰确实很忙，各种新品的研发，包装的设计，还有惠丰的公关，对惠羊侵权行为的指责，引导舆论等等。 “更重要的是，我们配合得当，没有您购买侵权产品的过程进行的公证，并且对侵权产品进行公证提存，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 “这都是惠丰应该做的，大部分的证据那可是苏律师你收集的。正好，夏天来了，惠丰刚研发了一批新口味的冰激凌，我已经叫人送到了这边，苏律师你和其他律师尝尝，顺便给我们新口味的研发提一点意见。” “我们公司的员工天天吃自家产的零食都快吃免疫了，啥都感觉好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辣椒味的奶糖都能接受良好，哎，我们正需要你们，大众的一点意见。” “行，那就谢谢尚总了。” 一堆商业互吹之后终于进入了今天要聊的正题。 “我二叔的转移出去的资产全部被冻结了，我想更加了解一下赔偿的大致金额。不知道他们在国内的一些资产能不能赔偿的起。” 苏榆皱眉，尚黎转到国外的资产她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各种资产的形式很多，转移出去的办法也五花八门，“他们是因为资产来历不明被冻结的吗？” “对，他那边有我的人，这几天我二叔非常消沉。我倒是对他没有什么想法，只要钱和道歉，我爸不一样，不过我爸那边不会插手你这边动作，你放开手查就是。” 苏榆拿着计算机按照以往的经验又算了一遍，“可以，但是估计你二叔和惠羊表面的大老板谢衡要倾家荡产了，还有根据我的调查，现在也有几个家庭准备起诉惠羊，说食品安全的问题，有人吃出问题了，在舆论上惠丰可以利用这个，顺道也是帮了那几个家庭。” “这是个好的舆论点，顺便还能宣传了一下惠丰的食品的安全性。” “关于您二叔的参与惠羊的生产经营的证据，我已经收集完成，快的话这个月就可以上法庭。”苏榆顿了一下，“我这段时间会在南城，我们可能只能电话咨询，还望谅解。” “没事，我们证据各个方面都搜集的差不多了，需要再一步的确定的大部分都是细节问题，电话沟通刚刚好。” 苏榆和尚骆铭交谈完，刚在工位上坐下。前台就跑到她工位前，“苏律师，有人帮你点了中午的饭耶！你脱单了？” “可能是我男朋友吧。”苏榆走到前台接过那个看上去很贵的食盒。 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砂锅，是炖好的鸡汤，漂浮着几颗枸杞，旁边是几个小碗装着的小炒黄牛肉，白灼菜心，红烧鱼块，烤乳鸽，还有一小碗红薯米饭。 “苏律师，你这男朋友找的真好，大方还细心。” “现在是挺细心的。”苏榆小声念叨，“但还不是我调教出来的。” 苏榆刚吃几口，前台又走过来了，“苏律师，花店给你送花来了。” 前台的桌子上放着一束水红色的花，苏榆取过上面的贺卡，‘单瓣水红杜鹃花，’ ‘中午要吃饱饱。’ ‘你最最最爱的男朋友。’ 苏榆转身，目光划过对面的大门。抱起花往工位走。 “宋大律师，你今天很高调，我们律所都知道我脱单了，男朋友还超级nice。”苏榆啃着烤鸽子给他发短信。 “午饭好吃吗？” “好吃。你做的？碗我之前在你家碗柜里面见过。” 宋璟自得，对他家还挺了解，“我准备了很久的，好吃吗？” “好吃，下次还是去酒店点菜吧，你太忙了，要是累坏了怎么办？我可心疼了。”这可是关乎她未来的幸福。 杜谦看着宋璟笑的越来越荡漾，踢了他一下，宋璟立马正襟危坐，“怎么了？” “你注意一点。好歹我在场呢。” “你可以选择出去。” “别，我还是吃你给你亲亲苏律师烤坏了的烤乳鸽。”杜谦扫卷着桌上摆着的几只烤乳鸽，有些烤过了，有些没烤熟，又放进去重烤的，全在这了。 宋璟烤完挑出颜值最高最香的一只，切好打包给了苏榆当做午餐。 “你晚饭还做吗？那些不合格的我都可以吃。” “她心疼我，怕我太累了，让我以后在酒店点菜就好了，晚上她点。” 杜谦啃着烤乳鸽认认真真想了好几遍，还是钱重要。做饭的时间用来做一个咨询，律所的创收就会又高一点点，他拿到的钱也会更多。 至于烤乳鸽，虽然他烤的难得，但他已经吃过了，他咨询的钱，分一点给律所，等分红的时候那也可以买好多好多烤乳鸽了，味道还比他的好。 肺活量 “宋律师，你定的餐来了。” 前台的声音响起，律所里面的讨论的声音愈发小了。 “宋律师最近太拼了，我记得他之前办公室里面不放任何零食的，最近连午饭晚饭都在办公室里面吃了，看来长宁那边的律所是真的忙。” “我也看到好几次杜律师从宋律师那里抱着一堆零食出来，各种口味的冰激凌都有，前几天还有烤乳鸽。” “烤乳鸽还是宋律师自己做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宋律师真是人间极品，要不是有对象了我早追他了。” “他有对象了？”聚在一起了几个律师惊呼出声，“没听说啊。” “宋律师最近红鸾星动这么明显，你们就是太忙了，天天时时刻刻扎在案子里面才没看出来，像我这种有点阅历的，一眼就看出来，宋律师前段时间冷冰冰凶巴巴的，这段时间春风拂面，温和了不少，这还看不出来吗！” “小情侣吵架复合了！” 最后一句话没把控住，在律所里面立体环绕。 “何律师，我们律所有人谈恋爱吗？”宋璟拿着食盒经过。 何盛亢奋站着的面带兴奋的表情一收，“宋律师，我这是分享一下我之前接触过的一个案子，原告和被告是一堆情侣，后来因为商标权的问题吵起来闹到法院了，后来调解了几次没有接过，最后要上法庭的时候，他们复合了。” “对，我们刚刚就是在说这个。我最近看以前的案卷时候看到好多这样的案例呢。” 宋璟点点头，拿着食盒走进办公室。 把菜在桌上摆放好，照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了几十张照片，挑出好看的，配上文字发到朋友圈。 苏榆吃着酸辣土豆丝看朋友圈，看看有什么新的案子等她成为个人律师的时候可以接。 一刷新，就是满屏的她给宋璟点的午饭。 “苏律师，你这个月要请假去南城？”陆诚低头看着手机里苏榆发的短信找她。 “我回去几天处理一点事情。” “好。”陆诚批了假，转身的时候想起什么，看着她，“苏律师，你谈恋爱之后，案子接的有点少了，男人爱情哪有钱重要，钱是不会背叛你的，是吧。我这边有几个案子......” 苏榆拿过旁边的玻璃杯，一口水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诚恳道：“陆律师，我想申请一下成为独立律师，到时候还是挂靠在嘉懿律所。” “啥？”陆诚掏了掏耳朵。 他一定是听错了。 苏榆低下头，手指交缠在一起，蒲扇的睫毛眨巴几下，噙着泪，“陆律师，我男朋友他不太喜欢我一心扑在律所里面，他想要我时时刻刻有时间陪着他，照顾他的一日三餐，我实在是太爱他了，不想拒绝他的每一个要求，所以......陆律师，你应该很理解这种深爱一个人的感觉吧，我做不到拒绝他。” 陆诚颤抖一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苏律师，不就一个男人，我原来以为天下谁都可能恋爱脑，就你不会，结果你一谈恋爱。天下男人多的是，你找也得找个好的。” 苏榆的头越来越低，哽咽着声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相比于爱他，钱算什么，陆律师，我们的感情是不能用金钱这种俗物来衡量的。” 陆诚在她面前踱步，来来回回好几次，愣是没想到一办法敲醒她的恋爱脑。 “陆律师，这人生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你得让她自己去体验一下感受一下，到时候受了情伤，说不定这业务能力就越来越强了，以后就专心搞事业了。”刘悦拉过陆诚在墙角说道。 苏榆拿着纸巾擦眼，时不时泫然欲泣看着墙角，可怜巴巴像个受气包。 “这谈个恋爱人怎么变化这么大。”陆诚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一上头啥都顾不上了，等苏律师吃过爱情的苦，说不定就回来了，一个月两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定就一个星期，苏律师就看透那个男人，你就当给她放几天假。” “渣男以苏律师的智商和情商可是很容易看透的，这么多年，你见过苏律师看人错过？她就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历过而已，再说，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捧散沙，很快就散了。” 陆诚想到苏榆之前跟他说房贷的事情，点点头，“确实，还是你清醒。” 就当给苏律师放个长假，A市的房贷那么高，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人又回来了，他手下的大将没少，而且以后更加关注事业，嘉懿律所的以后可是蒸蒸日上的。 陆诚思量过后，走到苏榆面前，“苏律师，我仔细想过了，这毕竟是你初恋。” 初恋反正他是没看到最后还在一起的，迟早就分手。 他就是个例子。 “初恋感情深一点正常，第一次遇到爱情，我也经历过非常了解。我尊重你的选择，刚好你之前和律所签订的合同到期了，你就挂靠在嘉懿吧。” “谢谢陆律师。我一定和我男朋友好好谈恋爱的。” 陆诚一走，苏榆拿过律所冰箱里面的冰块冰敷，“刘律师，到时候陆律师知道了你刚刚的理由又问题怎么办。” 没有物质的爱情像一捧散沙。 她现在的物质不要太多。 “你走，我就不走了？尚云律所来挖我了，他们要开一个知产的部门，我跟他们那边几个合伙人挺熟悉的，我刚从上家律所出来之后本来就要我去的，后来他们律所内斗就给耽搁了，现在平定了，回头来找我，这边的违约金一起也给我付了。” “尚云律所，是挺不错的。”苏榆认同的点点头，要不是他们没有知产部门，她早就头简历了。 “你别担心，我就是来这边过渡一下，本来就没想待多久。”刘悦小声道。 “那祝你以后在尚云律所一切顺利，入职那天记得叫我，我请你吃大餐。” “那你结婚的时候也得叫上我，我还不知道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呢。” 苏榆支起身，肿着红彤彤的眼睛，笑眯眯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 刘悦夸张的‘嘶’了一声，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太肉麻了。” 苏榆喝着木瓜炖雪蛤，回复宋璟的信息。 “刚刚在和陆律师说要做独立律师的事情，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他答应了？” “我说我太爱我男朋友了，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没有他我就不能活，他被人一忽悠就答应了。” 宋璟身上冒粉红泡泡，“那你要在挂靠在那边多久？” 苏榆咬着筷子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刘悦，“不用很久，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挂到尚云律所。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在那边的有关系了，他们要成立一个知产部门，我去试试能不能。” “尚云确实挺不错的，现在内部也稳定下来了，应该会接一点独立律师的挂靠，你要不找个小律所，挂靠的费用还能低一点。” “看情况吧，我不着急。我想陪着外公外婆这个暑假到处走走逛逛。” “你丢下我了。” “你工作太忙了嘛，等你有空就飞过来和我们一起旅游？” “好。” 杜谦刚结婚，家庭负担越来越重了，他得让他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宋璟想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 杜谦收到消息，冲进宋璟的办公室，“你暑假去旅游？” “嗯。”宋璟淡定点头，整理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你去旅游了，那律所我一个人，我......”杜谦‘我我我’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还要和叶婉去度蜜月呢！” 宋璟冷笑一声，“蜜月你们不知道度了多少了，还没结婚每年都得度一下，现在终于结婚了，是我该歇息了。” 杜谦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了，“苏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跟你旅游，她可是个工作狂。” “她有时间，我跟着她走。” 杜谦头大。 他平时甩手掌柜当习惯了，现在突然要他挑大梁，还不如把他献祭。 “你要是抗不住，还有我妈和阿姨，我想她们一定很愿意帮我的忙。她们也是律所的一员，是璟谦律所的合伙人，一定很愿意。就是到时候你......可能会有一点不自由。” 杜谦泄气，“你去吧，我摆烂。” “我会叫阿姨盯着你的。” 说完，宋璟看了眼时间，“下班了，我该走了。” 整理好资料，走到冰箱，从冷冻层里挑出一盒小雪糕，再从保鲜层拿出一块芒果千层，放到保温箱里。也不管杜谦怎么怀疑人生，拿着今天要投喂的小零食出了律所，开车到不远处的街头等着苏榆。 苏榆踩着点上他的车，“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宋璟把保温箱给她，“我可能要晚几天，这几天都要开庭。” 苏榆取出芒果千层，小勺子擓了一小块，“味道不错。” 边吃边又挖了一块给宋璟，“下次少一点糖，我都感觉这几天我胖了。” “那你以后更我一起去健身房？” 苏榆认真考虑了一下，“你当我教练？” “求之不得，到时候你别喊累。” “那还是别了，你的体能和我差距太大了。” “你不试试怎么怎么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苏榆咬牙切齿，肺活量还不足以让她知道吗！ 回南城 六月上旬，苏榆回到了南城。 南城一如街往充满了烟火气，海边有不少游客骑行。苏榆把行李箱从出租车上搬下来，捂着遮阳帽挡着脸，推着箱子往家里的大门走。 “外公外婆我回来了！”苏榆站在门口高呼。 迎接她的不是以往的欢呼笑语，院子里一片寂静。 “外公？外婆？”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人。 苏榆恍然想起今天是工作日，外公外婆现在在学校上课来着。 收拾好行李，苏榆对着自己拍了一张自拍照发给宋璟。 “我到家了。” “外公外婆都在学校上课。” “哈哈哈好开心，以前都是我愁眉苦脸去学校，现在变了，我过几天还要去给他们开家长会。” 桌边的手机特定的声音一响，宋璟放下笔。 “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无聊了。南城的花最近开的特别多你出去多注意一点，过敏药过期了吗？” 苏榆窝在二楼阳台的吊椅里，“没过期，你晚一点来也没事的。别太累了。” 好久没吃南城的美食了，她想的紧。最近A市天气热，她沉迷各种冰饮，心思也浮动，吃的都是辣的炸的烤的。自从前几天被他发现痛经之后，她一日三餐清汤寡水，冷的一点都碰不到。 宋璟从她的字里行间猜出了她的想法，“我会让外婆监督你的饮食。” 苏榆脸一垮，如丧考批，“知道了。” 趁着下午这个没人监督的时间，苏榆一番打扮后决定出去扫街。 “老板，我要变态辣的，要多辣有多辣。”拿着一篓子肉串递给老板，空气中都是辣椒的香味，苏榆口水直流。 这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订好这家的餐，苏榆窜到下家，“老板，我要一份冰豆花，甜的加红豆葡萄干还有芋泥。” 这边打好招呼又到下一家，“我要炸肉串都来一份，韭菜和包菜也来一份。” 她今天一直没怎么吃，飞机上面对午餐更是味同嚼蜡。 “苏榆？” 苏榆指挥着店老板往麻辣烫里加红薯粉的动作一停，转身看到一个男生盯着她，“你认识我？” 她印象里没有这个客户。 “我们以前在网球场见过，你不记得了？” 面前的青年很高，有点瘦，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是那个......”苏榆绞尽脑汁终于想到，“柯学。” 那个她在网球场外准备告白的人。 “好久不见。我听说你在A市，回南城出差？” “那个美女，你的豆花好了。”对面的老板嘹亮一声，街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你在这边等一下，我拿下豆花。”苏榆冲到对面，扫码付款拿豆花，极其熟练。 “那个美女，这边，你的炸串也好了，要加辣吗？”隔壁老板从炸串的机子里面夹出微焦的串串。 “加最辣的。” 拿着几个盒子苏榆回到麻辣烫店，苏榆才想起旁边的柯学，“我回A市看看家人的。” 柯学拿着一篓子串串给老板，“这些，不加辣。” 苏榆咬着炸里脊看着他走到她面前坐下。 “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苏榆把串串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挪了挪。 “你和宋璟在一起了吗？”柯学接过老板端过来的麻辣烫。 苏榆挑吃串的动作一顿，“怎么这么问？” “当年我暗恋你来着，后来被宋璟知道了，被他揍了一顿。从那以后我离你十米远，我都怕被他看到。” 苏榆吃着串尴尬地看着他。 柯学三两下吃完麻辣烫，“听说你现在是律师，以后在南城有事的话可以找我，我现在在这边的警局工作。” “好的，那到时候你千万别嫌麻烦。” 苏榆暗戳戳给宋璟记上了一笔，吃着爆辣的小吃越发起劲。还胆大的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吃完晚饭，天色微暗，苏榆沿着海边溜达回家。 离家越近，越清晰地看到家里门口站了几个人。 “岳母，当初小榆没有留学成，这是她自己选的，还把家里大部分东西都拿走了，我也没计较，现在你们分一点当初分走的钱给我，小榆想留学后来放弃了，留下了遗憾，但小棉现在就处在关键时期，我不能再让她有遗憾了。” 苏朝手上拿着几箱牛奶颜料带着覃棉站在门口不停地敲着门。 周围的路人游客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这边。 苏榆两三步走到他们面前，冷冰冰看着他们，“苏朝，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你是想之前说的哪种处理方式，今天说好，这几天我就帮你搞定，正好我以后经常待在南城，你来一次，我闹一次。” 苏朝看着她瑟缩一下，往后退了退，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的时候，目光微闪。 “你再来闹，我就报警。”苏榆挤开他们，打开门进去。 凌佳皎和张鸿正在饭厅吃饭，对外面的动静视若无睹。 院子里面亮着灯，苏榆大吼一声，“外婆，我不是说了他再上门，我就找律师收拾他嘛！我在A市认识的厉害的律师可多了，小钱要不到，大钱肯定告死他。” 外面想继续卖惨的苏朝抖了抖身体，带着覃棉转身离开。 “哎呦，我的小榆回来啦。”凌佳皎亲昵地挽着她的手，“我哪是不收拾他，我是知道你回来了，让你来处理，你可是专业的！” 走着走着，凌佳皎越想越不对劲，转身把苏榆上下看了一遍，盯着她脖子，被闪的眯了眯眼，“小榆，你中彩票了？” 苏榆下意识捂着脖子上的项链，“别人送的。” “男朋友？谈多久了？年龄多大？什么职业？” 苏榆捂着脖子，摸着有些冰凉的项链，“你认识。” “我认识？”凌佳皎思索了一番，“我这认识的都是些老年人，学校里遇到的那些老头老太，他们倒是有几个条件好的孙子。” “不是，是宋璟。” “宋璟啊，宋璟......你上次回来不是还跟我说你和他关系不好吗？” “这才几个月，你们就在一起了，这这这......爱情是需要磨合的，你之前和他磨合了几十年，连朋友都没有做成，现在直接在一起了。” 那能好？ “我觉得还行，我们现在就挺好的，他对我可好了。”苏榆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凌佳皎看了眼她脖子上的项链，“看起来对你是挺好的，他我看着长大的，品行方面没有问题，家庭条件工作更是不错，你捡了个大漏了！” “是他追的我啦。”苏榆蹭蹭她的手臂。 “他什么时候上门看看，他回南城了吗？”张鸿皱着眉道。 “他这几天要开庭，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们放心好了，他是对我真好，我也很喜欢他。认识这么多年，说明我们足够了解对方。而且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黄花闺男，有钱有颜有身材，要智商有智商，要事业有事业，我这是占了大便宜了，而且我都收了他一栋别墅了......” 苏榆越说声音越小。 张鸿吹胡子瞪眼，“不为五斗米折腰！怎么能因为这些就答应了！” “他人也挺好的，您放心。” “什么叫为五斗米折腰！我们小榆是看中他的钱了吗？要是看中了早上了！我看着挺好，舍得为你花钱，你喜欢最重要了，你要是哪天不喜欢他了，我们就甩了他，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我支持你！” “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我从今以后就是独立律师了，可以随时回南城陪你们！” “那你以后接案子是不是更难了？”凌佳皎担心道。 “我积累了很多客户，够了，而且我以后也不用和律所分成，天天去律所上班了，以后我每年交一笔挂靠费就行了，在家上班，还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逛街的时候人还少。”简直完美。 “你做啥外公外婆都支持你，要是你不想当律师了，回家啃老也行，我和你外公的退休工资可多了。” “知道啦。” 宋璟苦大仇深盯着手机看了几个小时。 “小没良心的，走了这么久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在外面逍遥就忘了有人在等她。” 杜谦走到他办公室，想偷偷拿一点零食，被宋璟深闺怨妇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就拿个雪糕。你忙。” 宋璟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回落到手机上。 “苏律师回南城了，不理你了？”杜谦出门的时候嘴欠了一句。 宋璟瞪了他一眼。 “她在忙而已。” “哦，忙着吃麻辣烫。”在宋璟爆发之前，杜谦拿着雪糕利索地把门关上。 苏榆躺在和凌佳皎躺在躺椅上，看着星空。 “你和小璟是怎么在一起的，我看他一直冷冰冰的，你受得了？” “他追我追的挺认真的，我心软了，觉得他还行，就在一起了。他只是表面上冷冰冰的，心里可热情了。” 凌佳皎吹着海风，打着扇子，“这么喜欢他啊？” “他喜欢我，我才喜欢他。” 她得要有绝对的安全感。 不然，她永远迈不出那一步。 炸街 第二天一早，苏朝换了正式的衣服，拿着一堆礼品上门。 “我这次只是来看看，我们也好久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工作日，张鸿和凌佳皎都去上课了。家里只有苏榆一个人。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苏榆远远看着苏朝开车走到这边，垂落在阳台的手越握越紧。 见他站在门口按门铃。本来想选择性忽视，却想起昨晚对方在门口的喊叫。 苏榆下楼打开门，“来看看？你这么好心？昨晚不是还凶神恶煞的？” “昨晚是我一时冲动，一时冲动。”苏朝舔着脸道。 “一时冲动，你能冲动那么多回？我知道的就好几回了，你为了覃棉真卖命。噢，不对，”苏榆讶异的捂住嘴，“你是为了覃若卖命才对，要不然当初怎么才一个月就把新人迎进了门，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在这件事上可大度了。” 苏朝面色一青，“小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是要向前看的。” “咱们爷俩好久没聚过了，我上次见你还是在半年前远远的看了一眼，我们今天坐下来聊聊？” 苏榆翻了个白眼，“聊是不用聊了，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妈的一分钱你也别想碰，更别说你连想的资格都没有，苏朝，这几年你的脸真的是越来越大的。想打我妈的钱给覃棉去留学也不怕我妈半夜来找你。” “我今天是真的只是来看看你的，你这次在南城待多久，要不我有时间再来？” 苏榆打开手机，找到李梦的电话，当着苏朝的面说道，“李梦，你帮我在你们家庭部找一个资深的律师，代理费不是问题，最近总是有人骚扰我外公外婆，我想他们清净一点。” 李梦了然，“可以，我们家庭部的律师可多了，最近律所新挖了几个律师，案子正缺，先拿这个试试手玩一玩，虽然人年轻，但是专业很强。” 苏榆手一点开启免提，“我知道了，你快点帮我找吧，最好明天就到南城，所有的花销我全部包了。” “行，我帮你加价，让她今天就收拾行李，明天一定到南城。我们家庭部可不是吃素的，上次那个天天到前妻家里闹的，唉，赔了好大一笔钱呢。” “也是，我外公外婆年级这么大的，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有些人恐怕要赔个倾家荡产吧。”苏榆目光灼灼看着苏朝脸上的冷汗，“所以，识时务一点。” “我也不耽误警察办案了，想必这些天有些人的行踪，我家门口的监控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到时候你那边律师来了，加上我家旁边的邻居的证词......”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先忙。” 苏榆放下手机看着依旧在门口不走的苏朝，“怎么，要等我的代理律师来？” 苏朝一颤，“我这就走了。” “过几天我再来。” “过几天你也别来了，我看着心烦。” 要不是前几年被她的带教律师耳提面命多了，要遵纪守法，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她早上手了。 苏榆关上门，没多久，门铃又响了。 “信不信我明天就叫律师告你！” “你要告我什么？”宋璟站在门口，“我很清白的。” “我怎么可能告你呢。”苏榆义正言辞，“我还以为是苏朝不死心又过来骚扰，我都不想理他。” 要有事前几年都分割完了，要闹也闹了，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两家人，也犯不着再来来往，陌路人是最好的状态。 “他来做什么？你们不是没联系的吗？” 苏榆拉着他往外走，言简意赅，“要钱。” “你吃早饭了吗？不是还要在A市开庭吗？” “对方当事人出了点问题，延迟了。半夜看到有这边的高铁票，我就连夜过来了。” “你骗鬼呢。南城现在是旅游的旺季，高铁票有空？” “那鬼相不相信我？” “我不是鬼，我不信。” “那就请苏小姐陪我吃早饭。苏大小姐吃早饭了吗？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米线，肉包，饺子，还有肠粉。”苏榆念完顿了一下，“以上我们一人一半。” “你昨晚吃的那么多，今天早上还能吃？” 苏榆毫不心虚，“幸好我昨晚去吃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有些人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帮我教训了我的爱慕者，导致我当初的告白胎死腹中。宋律师，你这么细心，记性这么好，一定记得这是谁做的吧。” “那个柯学？” “宋律师果然好记性，我上次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我当初不止警告了这一个。”宋璟低下头，看着苏榆，“而是，全部都被我警告了。” 所以，你中学没有一场恋爱成功。 没有一句告白说出口。 “宋璟！你给我站住。”苏榆追着说完就跑的宋璟，“难怪我当初人见人嫌，每一个男生恨不得离我八米远，你对得起当初那个充满少女心的我吗！” 宋璟腿长，等苏榆追的踉跄地时候停下来，“学生就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谈什么恋爱。” 苏榆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目光灼灼看着宋璟，“老古板。” 真的老古板，她学生时代谈个恋爱说不定成绩原地起飞，爱情学业双丰收。 “老古板想陪宋大小姐吃饭了。”宋璟拉过她的手，帮她直起身。 苏榆趴在他怀里，喘着气，“我要你背。都怪你，你得对我负责。” 宋璟蹲下身，稳稳托住背后的她。 “你要吃哪条街的？” “要不就你昨天那条街的吧。” “我还没吃过麻辣烫和炸串呢。” “麻辣烫和炸串早上会开门吗？” 苏榆懒洋洋趴在他肩上，“会开门，要不我帮你点和我昨天一样的？” “你别不开心。” “我又不是偷偷瞒着你吃的，我是光明正大吃的，还发了朋友圈。” 宋璟哼了一声，“我昨晚等你电话等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我。” “我错了嘛。下次不会了，宋大宝宝不要生气了。”苏榆撑在他肩膀上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而后又觉得不够，对着他的耳朵亲了好几口，把他亲到耳朵通红停嘴。 宋璟拖住她，怕了拍她的屁股，“回家再给你亲。” 听起来咬牙切齿，喘息声很重。 苏榆委屈的捂住屁股。 “你昨天全点的肉？”宋璟闻着扑面而来的肉香。 “是，你吃肉，我吃肉包。”苏榆嘿嘿笑道，“还有一碗米线。” 宋璟看了眼她纤细的腰。 吃了那么多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明天你去墓园祭拜伯母？” “嗯。”苏榆低落道。 “伯母喜欢吃什么，我等下去买点祭品。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你要见家长？”苏榆啃着肉包看他。 “只能在上面见。” “我妈对未来女婿才不会那么狠，她可鼓励我自由恋爱了，只要我喜欢她都支持。” “那爷爷奶奶那边......” “我昨晚和他们说了，我和你在一起了，他们很放心。你打小就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对你还是不放心，那真的对啥都不放心了。” “我晚上，等他们下课去拜访？他们有时间吗？要不我下午开车去接他们？” 苏榆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慌张，“你下午去接他们吧。” “他们之前跟我说，他们学校好多同学想要给我介绍对象。你过去撑撑场子，帮我宣传一下，我外公外婆也有面子，现在我可是他们家长，千万一定不能输阵。” “老人家可会攀比了，知道的多，你去拉上你最夸张的一辆车去炸街，保证我外公外婆对你极其满意。” 这可是她昨晚从她外婆的交谈中一点一点深挖出来的。 宋璟若有所思点点头。 下午黄昏的时候开着他从前中二时期买的跑车去炸街，在街边行人的注目礼之下一路狂奔到老年大学。 等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才施施然下车，走到张鸿和凌佳皎面前，“外公外婆，小榆让我接你们回家。” 凌佳皎看着跑车咽了咽口水，“小榆给你挑的车？” “对。”宋璟见他们面无表情有些发慌。 “小璟，你做的太棒了！就应该这么酷炫这么炸街，前几天那个刘婆子天天在我面前炫耀，我早看不惯了，还有那个林老头，天天念叨，我都烦了。” “小璟，我好像忘了拿我的包了，要不你陪我进去逛逛，帮我找找了，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好使了。” 不等宋璟说话，凌佳皎已经一手拉着宋璟，一手拉着张鸿在校园里面走走停停，有人问了就回一句，“我孙女婿来接我了。” 半个小时不到，冲浪快的，已经知道了今天校门口那辆价值不菲的绝版跑车是凌佳皎的孙女婿开的，还是来接她放学的。 老年大学的老人一个个时间多，进了大学，各个群各个论坛比当代大学生更加丰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八卦的更是不少。 凌佳皎炫耀够了，拉着宋璟亲密道，“我是很中意你做我孙女婿的，老头子的意见不重要，小榆的喜欢，你对她好在我这里就是最重要的。” “她刚成年就没了妈，这么些年又是一个人长大的，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她没有什么安全感。我希望你多给她一点安全感，这些年她太累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相信你和小榆在一起会幸福。” 好好工作 “苏律师，你好。我是温思茶，是李梦李律师推荐推过的。听说你有家庭方面的问题需要代理，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咨询一下吗？” “明天你有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你来回南城还有在南城的费用我全包了。”苏榆想到苏朝目光厌恶，“我母亲在我十八岁那年去世，我父亲一个月不到再娶，妄想吞掉我母亲的遗产，我母亲的朋友知道后，帮我分割了我母亲的遗产，留在了我和我外公外婆的名下。” “现在我父亲天天上门骚扰我外公外婆，他想要借钱给他继女留学，我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我不想他们因为这件事烦恼。所越快解决越好。” 苏朝这种就是吃硬不吃软，“关于他骚扰我外公外婆的证据，我这边很充足。” 温思茶边听她说边在电脑上记录，“好的，我会尽快到南城。更加详细的方面到时候我们面谈。” “嗯。谢谢你了，温律师。” “没事，我正缺案子呢，更何况你这么大方，我还能顺便看看南城的风景，我向往很久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 “你窝在这边干嘛呢，外公外婆都在找你。”宋璟走向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海面的苏榆。 “你们回来太晚了，我太无聊了，就坐在这边看能不能看到你们回来。”苏榆摊手，“结果我一个都没看到。” “我们换方向了，外婆今天开心，把我拉去遛弯了。”宋璟做到她旁边， 凳子很高，上去还得需要一点技巧。 “遛弯？”苏榆靠近他，笑道，“是拉着你到处炫耀吧。” 她外婆那点小心思她还不懂。 这几年低调习惯了，本来平常心了，进了老年大学之后，人多了，还都是有钱有闲的同学。各种事情都爱操心，八卦和孙辈是永远的话题。人就怕比，她估计她外婆就等着她领人回家出口恶气了。 要是她再不带人回家，估计就要催婚，拉着她去相亲了。 成不成不重要，能撑一下场子才是最重要的。 宋璟低笑，“确实是。外婆年级越大越活泼了。” 南城的夜晚寂寥无声。 苏榆看着南城市中心的直播，不是南城寂寥无声，是她这边太安静了。 针落可闻。 关掉直播，接通了李梦的视频通话。 “你和宋璟见家长了？” 大概是刚下班，李梦正对着镜子卸妆，旁边落了好几块纯棉的卸妆巾。 “我和他太熟了，见家长，太多回了。作为男朋友这个角色的正式上门的话，今天也可以算吧。” “还是挺正式的。” 苏榆回想完全程，只能想要这个评价。 几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按照南城这边的习俗一板一眼的当做对方是陌生人一样交流的一遍。 “正式？”李梦有些懵，“怎么个正式法？” 她当家庭部的律师这么多年，虽然主要接的是离婚案件，但其他的也有所了解。太熟悉的人，说正式这个词，就像她和苏榆现在正式认识一样，随后介绍自己的各种情况。 有点奇怪。 还有点好奇。 “就按照网上的步骤过了一遍。宋璟他还专门打印了一份关于过程的资料，要问什么都做好的准备。” “最丧心病狂的是，他把现在他的各种情况做成了一份简历，里面啥都有，字体都贴心的放大了，郑重地交给了我外公外婆。还是两份。” “挺符合他的风格，你要不也做一份，有来有往？”李梦卸完妆，又洗了一遍，确定脸上没有任何残余之后，“他这种方式挺好的，按照我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很靠谱。” “我只是还在震惊。” “有点被卷到了。” 卷王到她身边，还和她同一个赛道。 “还真的挺卷的，但是也说明了他的认真。”李梦想了一下要是她未来的对象，或者是随便哪个前任和她见家长的时候这么做，她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至少会吃惊。 她和苏榆都是比较随性的人，加上工作压力大，忙，在其他方面都是能多放松多放松，连神经大脑都是懈怠的。工作上的习惯更不会带到生活里，乍一看宋璟的行为，她倒是能感同身受。 但她毕竟不是当事人。 “那你......” “我？”苏榆抱着电脑坐在小书桌上，“我当然是卷起来。” 连夜加工出一份个人全面的资料。 对方卷起来了，她不能拉下风头。 大概以前和宋璟针锋相对多了，什么事都要比个高低，对面一卷，她的灵魂都闹着要超过对方，绝不躺平。 “苏律师，你还好吗？”温思茶看着面前昏昏欲睡的人。 苏榆微合的眼睛睁大，“我还行。昨晚通宵写了一份资料，抱歉，今天精神有点不太好。” 每次到她妈的忌日，她前一天都没怎么睡。只是昨晚还连夜精神高度集中写了一份资料，现在大脑清醒，但身体闹着要休息。 “苏律师，你太敬业了。” 收获了一枚崇拜的眼神，苏榆没多解释，“现在太卷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确实。”温思茶见她脸上还有些困顿，“苏律师，你要不要点一杯冰美式？” “不用了。你接着说吧，我这次精神了。”苏榆拿过旁边刚刚出门的时候买的多冰奶茶，把手捂冰贴上脸。 “好，证据方面，我等一下就和旁边几户人家商量一下把监控调取一下，让他们配合把证词录一下。” “麻烦你了。关于苏朝那边我就不出面了，我要是出面了，以他的性格会不以为意，你去的那天我给你雇几个保镖，再叫几个律师，撑一下场子。”苏榆大口喝着果茶。 冰冰凉凉的，特别刺激神经。 温思茶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听到这些面不改色，“好。我会尽快的，就在这几天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麻烦温律师了。” 等温思茶一走，苏榆瘫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躺了十分钟，她拿着准备好的祭品和外公外婆去墓园。 宋璟第一次见苏榆这么困顿，无精打采，“你熬了几个通宵？” 按照平常的熬夜，她至少面色是精神的。 苏榆哀怨地看着他，“我连夜做了一份简历。” “简历？你要去新律所？” “你不是才成为独立律师？找家新律所继续挂靠？你和嘉懿律所闹掰了？” 苏榆直勾勾盯着他，“没闹掰，不去新律所。” “就是有人把我卷到了。” 这话阴恻恻的。 “我昨天做的那份资料？”宋璟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你人到就好了，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我帮你处理好，你躺平歇着就是。” “你觉得我会躺平吗？”苏榆打了个哈欠，实在撑不住，躺着睡了，“到墓园记得叫我。” 宋璟把拿过准备好的毯子给她盖上。 墓园在南城郊区的边缘地带，有山有水。 墓园建在半山腰的位置，望去一大片白色的墓碑。 苏榆一行在山脚买了几束花，祭拜过后，苏榆拉过宋璟。 “妈，这是我男朋友，你看着长大的，以前你就羡慕林姨有个酷炫优秀的儿子，我给你拐过来了。” ...... 除了今年有宋璟这个意外，苏榆在张琳的墓碑前叙述的和往年的都差不多。事业生活，还有最重要的外公外婆。 在墓园待了许久，一行人在山脚的饭店吃过饭就回家了。 除了今年多了一个人，其他的和往年差不多。 再多的话再多的念想，这些年叙述很多，怀念很多。有时候不言，比长篇的叙述更加震撼人心。 他们安安静静待在她墓前，就像是将以往的生活再次走一边，那些开心的，失落的，痛苦的，在心中久久不散。 “你还好吗？” “很好啊，毕竟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 如果她沉溺过去的美好，错过了沿途的风景，当命运的箭羽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将毫无抵抗能力。 苏榆在回A市之前，收到了温思茶的消息。 “苏律师，我这边已经和苏朝交涉过了。短期内不应该不会再来打扰，如果还有下次，会立刻报警。”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苏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A市把惠丰和仲夏航空的案子了结。 苏朝这件事，苏榆拧了拧眉。 准备过段时间就接他们去A市玩一段时间，她也陪着他们到处旅游玩一下。 “你几点的飞机？我来接你？”宋璟早一步回到A市，在南城这几天，他积压了不少工作。杜谦一直在手机里向他诉苦，各种发疯求着他回去。 “你不用来，我跟李梦约好了要去逛街。她到时候来接我。”苏榆把对着镜子把耳钉扣好拨正，“我们难得聚一次，上次还是挺久之前。” “那你们玩的开心。” “你加油工作，工作的男人最帅了。”苏榆打鸡血鼓励他。 “是吗？” “当然。”苏榆坚定到，“你没发现你认真工作的时候，我每次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你。” “你那是想把我脑袋拧下来的看。”宋璟淡淡叙述。 “那是以前，现在我哪次不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你没有。”宋璟平静的叙述，“除了接吻的时候。” 苏榆脸一僵，“好好工作！你还有一个律所的人要养呢。” “你又不来看我，又要我努力工作。我都好久没看你了。” 苏榆叹气，男人真难哄，“今晚我陪你通宵。” 她放大招还拿不下他。 她从来就是一击必中。 秃 “苏律师，惠丰这次就拜托你了。” 苏榆看了眼尚骆铭，把手里的几个大行李箱递给他的保镖，“这是我应该做的。” “里面是惠丰和惠羊的所有生产的食品，那个黑色大箱子里会重一点，里面全是各种饮料，白色的是雪糕，A市太热了，尽量保持再低温环境里，我在里面铺了好几层毛巾，放了好多冰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这些等一下庭上可能要用，麻烦大家拿一下。” 苏榆把几个大箱子交给保镖，拿过一旁装着资料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的最外面。 尚骆铭见她这大阵仗，“苏律师，这也太夸张了吧，难怪你之前要我再把惠丰所有的食品准备一份新的给你。” 苏榆看过一排排行李箱，认真道，“还行，要是专利侵权的话，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带上法庭，像马桶，发电机，空调，取暖桌，水槽，沙发这些都比较常见，东闻区的知产法院里面已经积累了一堆的马桶了。” “要是更大的，像是拖拉机这种大型工业机械专利案件，也不是没有卡车运过来，等中途休庭的时候，法官就会带着原被告来检查核对物证。” 尚骆铭来了兴趣，对比这一箱箱的食品，显然是苏榆口中的来的更引人注目，“还有吗？从前对知产方面的律师只是有些交情，没想到专利的案子竟然这么精彩。” 苏榆想想，帮他缓解一下开庭前的压力也挺好，“机床，货车拉到法院里面检查，小的东西牙刷手机转接头电脑，大的话汽车的传动轴，还有娃娃机，这个经常开完庭之后就被放到了法院里，一般法官会当庭让我们带走。” “像外观侵权，还有商标侵权的话，各种娃娃，奥特曼，玲娜贝儿，bdj娃娃之类的都会被带上法庭，各种各样的好几箱，像惠丰这样的吃的有拎几箱红枣的，酸奶的，红酒，各种酒类......” “床垫猫猫之类都有可能，只要是有设计创意在里面的要是打官司都可能被送进法院。前几天我知产法院的学妹还跟我吐槽，知产法院的仓库里面一堆东西，各种各样的都有，都是我们打完官司之后落在法院的。” “知产律师的生活听上去很精彩，要不是我大学学的不是这个专业，我说不定改行了。” 那还是别了吧。 苏榆默念。 这体型身材就够呛。当好一个律师，要随时应对各种风险，至少能抗东西能打腿脚快能跑，还要一定的警觉性。 光是这些箱子，等一下说不定都要她自己一个人一排排拉进法院，更别说那些大物件还能带进法庭的。 想想就累人。 她自从扛过电视机，拖过两米的床垫之后对专利的案子有了莫名的抵抗。 进了法院，保镖全被拦住了，苏榆和尚骆铭一人拖着几个箱子往里面走。 尚骆铭瘦了，但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几个箱子一个个分散地在法院里的地面上打滑，几个箱子愣是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占齐了。 苏榆看不下去，走到半路帮他拖箱子。 “苏律师，还有抗电视机的！”尚骆铭睁大眼睛看着一个高瘦的律师穿着宽大臃肿的律师袍，搬着三个电视机，几步路抗一个，接着换下一个，一点点地往法庭走。 “难怪你刚刚说，知产法院的仓库里什么都有。” 这东西一个人扛进去就很难了，开完庭精疲力尽怕也是没有精力再把东西抗出来了。 苏榆有些绝望，要不是她舍不得这几个陪伴她多年的行李箱。她说不定也会像其他律师一样就把东西落在了法院。 “我方认为，惠羊食品有限公司所生产的泡椒酸笋，蜜汁鸡翅根，卤鸭掌，盐焗鸡蛋......与惠丰食品生产有限公司生产的同类型产品在外包装高度相似，在购买过程中极易混淆。惠羊食品有限公司所生产的桃枝气泡水，橙汁，糯米糍雪糕.......和惠丰食品生产的同类型的产品外包装上的配色，设计元素，构图结构等方面高度相似，在购买过程中容易发生混淆情况。” “惠丰食品有限公司成立于1985年，在2010年就已经申请为驰名商标，2011年荣获‘中国名牌产品’，2011年荣获‘全国食品工业优秀龙头企业’称号，2012年荣获‘B省著名企业’称号，2013年......等一百五十多次荣誉称号，2021年12月22日被认定为第七批农业产业化国家重点龙头企业。” “惠丰食品的商标以红色基底，金色镶边的圆体惠丰二字组成，此商标是惠丰食品有限公司所拥有的第XXXXXXXX号注册商标。” 苏榆对着手上一沓厚实的资料叙述。 惠丰深耕几十年，每年都有不少食品研发出来，累积起来，每样都分析整理好资料放到一起用了她好几包A4纸。 惠羊食品已经被查封，市场监督总局也做出了判定，出具了行政处罚公告。 各种证据确凿，法院认定的很快。 “惠羊食品有限公司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六条（一）项的规定，属擅自使用与他人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包装、装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标识的行为。鉴于当事人经营规模较大，违法所得数额较大，社会危害较重，未积极配合调查。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二十七条第一款第（四）项规定......” 庭审结束，苏榆苦哈哈拖着几个行李箱往法院外走。 尚骆铭在刚刚长达几个小时的庭审中对她的专业努力五体投地，手脚并用笨拙地帮她移动那几个箱子。 “苏律师，我到现在还有一种破灭感。我二叔那么厉害的人，竟然被扳倒了，我以前除了我爸，我最佩服的就是我二叔，公司上下都说他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后来我爸和他闹翻了，连带着几个姑姑也疏远了，我们也站在了对立面，但没想到是我也有能扳倒他的一天。” 苏榆头疼，今天几个小时的庭审已经快把她的大脑烧干了。 要不是代理费还没到账，她恨不得堵住他不停叭叭的那张嘴，拿麻绳拖着这一串行李箱扬长而去。 “尚总，把行李箱放到门口就好了，我等一下有人来接。” “苏律师，那我先走了，律师费今天就会打到嘉懿律所。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尚骆铭把箱子排排放好，跟着保镖挪动着堆积着数层脂肪的肥胖身躯上了车。 苏榆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的催着宋璟。 “你该不会还在害羞吧？” “我那天晚上是用力过猛了一点，热情了一点。” “但，情侣之前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放宽心，迟早会发生的。” “我们就当提前演练了。” 宋璟把车停到路边，盯着法院看了十几分钟，尚骆铭对苏榆的殷勤也看的清清楚楚，酸，但又不好意思去面对她。 还不是你上下其手太流氓。 宋璟吐槽。 “我在法院旁边的停车场，这就过来了。” 害羞这种事情不会在他的生命里出现。 苏榆放下心，从包里掏出一包红枣边吃边等他。 开了一上午的庭，她早就饿了。 “今天我们去吃椰子鸡火锅吧。” “A市的夏天太热了，刚好消一下暑，顺便补补。” “我熬夜都感觉自己虚了不少。” 宋璟把车停到她面前，“那我定家专门做海南那边的美食的店。” 利落的把箱子都塞进车里。 苏榆才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下午你要不要开庭？”苏榆刚上车就迫不及待卸妆，“A市太热了，在外面没多久就被晒到出汗，妆都感觉要脱了。” 要不是要面对代理人要开庭，她才不想带妆。 “我下午要飞一趟B市，出差两天，是一个关于电动车的专利案子。”宋璟把车内的温度调低，递给她一个小电风扇。 “电动车？”苏榆想起她早上给尚骆铭科普的那些，“你骑进法院？” 不，是推。 但总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他从前接案子也是只接高端的，不损他气质的。 宋璟看懂她的想法，“钱多。” “我得为了未来的小家考虑。” 苏榆系安全带的手停在腰侧。 对比一下，她好像太咸鱼了。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你压力大的话可以把多肉园管理一下，等它彻底成熟成为A市多肉的龙头，说不定我还要反过来崇拜你呢。” 苏榆仔细想想还真的挺适合她。 有案子她就接一下，没案子她就守在多肉园。偶尔喝外公外婆出去玩一下，或者飞回南城陪外公外婆度过周末。 “宋律师，你真是个天才。”苏榆解开安全带对着他的脸连着亲了好几下。 宋璟捞过她的腰，对着她的唇浅浅亲了一下，“算你有良心。” “快点，我饿了一上午了，早上那点烧汤粉都不够我吃，箱子里的零食都是证物，我都不敢把主意打到它们上面。” “吃完饭，我得回律所一趟，把零食都放到律所，这么多我吃不完，群里的律师一个比一个养生了，天天做法长头发，我可不能拿零食去刺激他们。” “还好你头发挺多的，千万别秃。” 秃头这事得看基因。 宋璟他爸宋峰和他爷爷宋循的头发现在还是很多。 倒是她现在看着多倒是有点危险了。 她妈当年是个拼命三娘，头发不算茂盛。 礼物 “你今年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苏榆趴在酒店的大床上，双手支起上半身，对面是打开了购物网页的电脑，手上捧着手机和宋璟视频。 惠丰的案子过后，她趁着休息时间来港城旅游。主要是各种吃，到处走走，买买买除了一点小礼物其他的都没有下手，各种大商场都还没有去，回A市的时候一扣税瞬间不香了。 “我想要你就送？”宋璟打趣她。 她在港城旅游，他苦哈哈待在律所天天加班忙工作。 “当然，我倾家荡产都送你。”苏榆豪气道。 惠丰的钱到账了，她看着银行卡的余额都豪气了不少。 “我还没想好，你让我想想。”宋璟一时卡了壳。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没有缺过什么，除了年少几个爱好之外对其他的东西都是淡淡的。 “想想？”苏榆看着某个大牌的手表官网。一眼看过去，这些年她在他手上大部分都见过，估计是都集齐了。 蓦地，她看到了被她架在电脑前的手机。 实用，还能有情侣款。 “我想要一点点惊喜。” “惊喜？我们确实好像缺乏这些。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这些。”苏榆拍板表示。 惊喜？ 情侣之间的东西都来一套不就好了。 戒指手镯手表项链，甚至连包，她都能整出情侣款。 苏榆把每一样东西都列出来，半晌去掉了大部分。 这些太俗了。 手机情侣款一定要有，天天随身带着，多亲密，换的时候一起换，又是情侣款。 其他的不够高雅。 酒店的落地窗前，苏榆趴在窗角的灰色沙发上，双脚盘坐，电脑手机放在沙发后背的平整的台面上。 在一起的第一年得有一点纪念意义，当下和未来的。 苏榆浏览着网上的各种礼物，最终决定在酒庄预定九品瓶宋璟生日的红酒，未来的哪天说不定他们突然怀念现在，还能开瓶酒喝喝。至于当下，苏榆瞄准了瓷器，宋璟不爱喝咖啡，但提神的时候喜欢喝茶。 敲定好礼物，苏榆把之后几天的行程安排好，在酒店喝着香槟泡完澡，慢悠悠地走进港区的夜市。 “苏律师，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你想听吗？” 苏榆接到乔闻的电话的时候在街边等着车仔面，“什么消息？” “仲夏航空的。” “有人接了这个案子？”苏榆对着店里面的各种食材咽口水。 她今天一天摊在酒店，除了到酒店的顶楼吃了点东西之外，都是留着肚子晚上来扫街的。 “嗯，我认识的一个律师。今天我有个酒局，结束之后，我一出门，就看到信诚律所的张兆从对面出来。里面坐着的是仲夏航空的工作人员，我之前在各种专利的会议上见过他。” 苏榆端过老板递过来的面，坐在店里面不大的桌子上吃，“乔律师，你记性这么好。这都能记得，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传说中过目不忘的人。” “当年各种法条，那些砖头书，我不是白记的，我要是记性不好，我还能成为这么一个优秀的律师吗。” 苏榆对他一顿恭维。 “谢谢你的情报，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烦仲夏航空什么时候开始调解呢，我手头上可就这个一个案子了，这个案子完成了，我就彻底成为独立律师了。” “我还没谢谢你上次给我在南城带的特产呢，我爸我妈可爱吃了。” “那下次我再给你们带一点。”苏榆夹着面，让它在空气中稍微凉一点。 港城的温度比A市要高，夏季炎热潮湿，平均温度在28℃左右，店里没有空调，一口热面入口，身上热出一身汗。 扫完街，苏榆照例发了一堆照片给宋璟，分享今天的日常。 “今天都在酒店瘫着了，你的礼物我已经想好要点送什么了。然后泡了一个澡，酒店的浴缸超级舒服，喝了一点小酒，然后去外面吃了一圈。” “明天的话就要去给你准备礼物了。” “等我忙完了，趁着外公外婆也还没有放假，我们去Brugge玩吧。” “好。不过，我要喝倒你。” 比利时的啤酒在几年前被列为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几年有关酒类的各种知产的案子很多，她在旅途中也能对啤酒有进一步的认识。 “我等着。” 苏榆有点虚。 她男朋友可是有千杯不醉的传说。 十个她也抵不上他。 “宋律师，我要郑重地告诉吗，要是你女朋友喝醉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有任何逃脱你视线的机会，千万不能让她做出什么能把别人眼珠子瞪出来的事情！” 苏榆提前打预防针。 对自己的酒量没有任何信心，但嘴炮还是要打一下的。 她喝醉之后可是会抱着路灯跳河殉情的人，更别说什么在酒店床上拿着话筒五音不全高歌一曲，顺带聊天的时候她在律所听到了各个律师之间的八卦全部都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一遍。 “好，我会照顾好我女朋友，绝对不会让她放飞自我。” “宋律师，那不叫放飞自我，那是被酒精迷失的大脑，是酒精的引诱，和你女朋友的本心没有任何关系。” 宋璟绷不住笑出来，“抱歉。” 苏榆一脸严肃，“宋律师，这是正紧场合。” 她千万不能在这人世间再留下什么社死的黑历史。 更不能在喝醉之后把这些年的社死经历在大庭广众之下复述一遍。 还附带多种语言多种叙述。 “苏律师，我保证做到。”宋璟收起眸中的笑意。 苏榆坐在床上，想看又不想看他，用余光看了他好几眼，“你笑吧。” 宋璟顺着她的意笑了一声，安慰她，“我喝醉之后也做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例如？” 宋璟犹豫道：“上班？” 苏榆吐血，不想看到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我们是两个次元的人，你不要打扰我，不然我会以为我遇到鬼。” “到时候我会尖叫出声，拿大蒜黑狗血各种黄底红字的符来消灭你。” “到时候你说不定就被我打的狗血淋头，我再拿葫芦收了你。” “把你绑回家，还不是人我□□。” 最后一句话，苏榆说的小声，不敢让对面听到。 宋璟沉思之前杜谦说的恋爱秘诀，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他有什么社死经历。 “要是你喝醉了，我陪你一起疯？” “我喝醉了，发疯？”苏榆黑着脸转过身，死死盯着宋璟，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打他。 宋璟平时能言善辩，遇上她就变成了一个笨拙的哑巴。 “天才不都是疯狂的？” 苏榆顺了点气，她也不是生气。 就是恨他们不在同一个频率上，个体相差太大。 她喝酒社死，他倒是还能勤勤恳恳去上班。 “你还算会说话，我原谅你了。”苏榆梗着脖子骄矜道。 “那苏小姐，想要睡觉了吗？睡觉的话，我可以弹钢琴帮你助眠。” 已经晚上十点，落地窗外灯光闪烁。 她住的酒店位置很好，可以俯瞰周边的风景。 “准了。” 苏榆看过风景，把窗帘拉上，房间里漆黑一片。 床上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钢琴曲从里面慢慢流淌而出。 苏榆窝在床中间，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内，软绵绵的，白色的大床将她整个人裹住。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传来对面的钢琴曲。 宋璟连着弹了几十分钟把苏榆哄睡了，关了视频电话。走到书房继续工作，等璟谦律所长宁区那边的律所开起来，稳定下来，他就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苏榆起床，直接飞到一家顶级的葡萄酒庄园。 她来时预约好了时间。 庄园里种满了葡萄，一排排的挂在杆子上，绿油油的一片。 苏榆记着宋璟的生日，定好酒，交完钱就飞回了国，在一个有名的陶瓷工作室预定了一套茶具。 她提前回来了，在家修整一番，拆最近留下来的快递。 都是她在网上买好的她要为宋璟生日准备的各种道具。 她想他们在一起之后他的第一个生日是在家里度过的。 “你回国了？”李梦看到她的ip地址瞬间发消息问她。 苏榆拿着美工刀拆快递，听到手机的信息声，拿过来一看，“你怎么知道？” “你暴露了哦。Ip。” 苏榆想起她刚刚在各个平台上乱窜，瞬间上线，把所有的信息删了个干净。 “你别说，我还要给我亲亲男朋友一个惊喜呢。” “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想当初我都没有这么腻歪，我信你们是真爱了。”李梦感慨。 “我们哪有腻歪，他忙的很。” “他忙，但他肯定把空闲时间用来陪你了啊，你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你了。”李梦盯着她，细细看了一番，“你是不是胖了。” 苏榆摸了摸肚子，这几天她在港城确实逍遥了一下。 “这叫幸福肥。” 刚刚入账一大笔钱，有时间，有男朋友，啥也不缺，以后也不用天天去律所打卡，面对悬铃木的各种毛毛花粉，也不用加班熬夜。一放松下来，可以吃吃吃，兴奋过头，不加克制就胖了一点。 “你之前太瘦了，还要胖一点才正常。” “还要胖，那我多吃点。”苏榆摸着肚子笑道。 “叫你家那位监督你，不过过不了多久你又会瘦了。”李梦以过来人的经验道。 “为什么？”苏榆一脸蒙圈。 “当然是......老房子着火，你没点生理需求？二十多年，你没憋坏吧。要是你今年不脱单，我都要催你了，年纪到了，是得找个男人玩玩，解决一下。” 苏榆愣了半晌，“这事得过几天，不对还要再过几天。” 李梦随口一说，她还真记上了。 “我上次霸王硬上弓，上下摸了一下，还不错。” 李梦拿过咖啡抿了一口，看着资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各种财产的资料。 对面那位太正经了，她听一句不正经的都有种破灭，幻灭到怀疑人生的想法。 “你们自己商量，我这个外人纯洁的很呢。” “你纯洁？那四五个男朋友的各种事情，我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失恋谈恋爱哪次我不知道。李梦，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怎么会变心。”李梦纠结道：“你对象和我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不一样，那些男朋友分了就分了，以后和你和我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你对象，我们虽然不算同行的同行，但要是有什么活动我们碰上了，我看到他全是你们这些事，我都尴尬啊。” “让他在我心里保持一个威严的形象吧。” 苏榆代入自己想想。 要是李梦的男朋友是自己的同事，确实不太好。 “这简单，我以后当着他的面直接夸他，最好把他夸到飘飘然，还有利于增进感情。” “你最近没情况吧？” 按照李梦单身了这么久，应当是有下一任了。 “有，我刚刚看上了我们律所对面刚来的一个帅哥，看上去比我小，水嫩嫩的，青春的很，我现在天天去那家咖啡厅买咖啡。勾搭了好几回，确定单身，其他方面没啥问题了，在努力勾搭。”李梦说起她新看上的帅哥滔滔不绝。 “工作这么忙，天天不是加班就是出差，谈点恋爱缓解一下压力很正常。” 苏榆第一次对李梦换男人如换衣服的速度感到震惊的时候，她就是对她这么说的。 忙碌中的消遣。 只要双方同意合拍没啥好说的。 再说，她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 苏榆至今不理解李梦口中的缓解压力是哪来的。谈恋爱，她感觉超级费精力，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 可能是她谈恋爱谈多了，有经验了，对各种心动，情侣见的各种情况都游刃有余了。 每一次的惊喜，吻，每一个步骤都习以为常。 而她这个小白，加上宋璟这个小白都在努力的摸索，磕磕绊绊地经营一段感情。 “你大概什么时候彻底拿下？” 苏榆对李梦的速度早有了解。 “下个月吧，太快了，我怕他扛不住。” “嘶——”苏榆盯着李梦，“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个星期。我已经在周围人的八卦中把他了解的清清楚楚了。毕竟我们这行就是专门弄这个的，我不想知道都难，对面和我差不多，也是喜欢谈各种恋爱的。我们绝配，现在还在勾搭。” “就看谁先拿下谁。” 苏榆习以为常，“他比你小吧？” “你还是了解我的口味，年级大的，爹味太浓，身材也不好，特别是离婚律师大部分接触的这种中年男人，小年轻太打眼了，干干净净，我的眼光审美需要他们来净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