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虫族)》 1. 异界 星海三十六域,昆界——虫族最大的聚集地。 虫族历年8745,12月。 历经十年政乱,新任虫族君王锦缆·苍接任政权,巩固王权。 自此,天伽,帝国,联邦三足鼎立。 “呼,总算结束了。现在没有大事了吧。”浅蓝色短发的少年将领指尖还停留在虚空中打开的光屏上。 那里是一副漫画。不过漫画定格在了一片空白后,只有一位俊美的男子握着青金石制成的项链。旁边的空白处标出那人的心里想法,一个简单的名字。 阿云。 “不一定。”卡洛斯瞥见那副漫画,瞧着那上面的题目《异界·谋政》,声音有点冷。 “知道自己的世界是漫画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还要没完没了。”牧昀在友人身侧懊恼地揪着头发。 是的,他们的世界是被观测的。呈现在一副漫画上。 最开始没有人在意,但后续发现这个神奇的漫画软件无法被智脑卸载,与出厂设置一般,不可移动,不可更改,唯有里面的漫画在时间流逝中一点点呈现这个世界上层的肮脏。他们不得不警惕这些漫画。 说是些,其实只有一本漫画,而漫画软件的边上有一个阴影中的软件,还未曾开放。 《异界·谋政》描述的是流落他乡的少年储君回归后如何夺权并且巩固政权。年少有为,俊美温雅。好似童话书里永不老去的白月光男二号。 这位储君,便是如今的君王锦缆·苍。 对于流落异界的故事,漫画不谈。只描述他回归后在虫族的生活。从最开始的无为,到后来的转变以及亲手设下计谋。 总之,君王最无辜,或许他最开始并不想要登临王位,只是被迫谋生,为了活下去才一步一步变成现在的模样。 明确主角想法的旁白:我只想活下来,活下来见到我想见的人…… 年少的君王登临帝位,美人环绕,在此期间也进行了仪式。然而王君之位悬而未决。他们猜测着谁才能成为君王身侧最后的至高。 在知道自己的世界是一本漫画,疯了一大片人,后续的辟谣是昭告,我们是被观测的世界,只是世界的误入才将漫画映射到现实。生活继续,至于这个问题,或许掩埋在心口才能保持理智的清醒。于是漫画的主要角色和故事情节成为了有心人学习奋进的目标。他们成为了最好的观察者。 卡洛斯点开自己的光脑,如同往日一般平静:“换算时间,今天应该更新了。” 漫画的更新时间最开始是极其发展,几乎一天一更,后来逐渐放缓节奏,演变成真实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漫画会随机截取部分。 现在,《谋政篇》番外都快更新完毕了,应该没有了吧…… 牧昀点开下一章,内心暗自祈祷着。 格子页面的分层只剩下番外篇主角最后的心愿,年轻的君王站在宫廷之中,身后的影子无限拉长,君王握着青金石的项链,银色的链条垂下在君王眸中勾勒过往的琐碎倒影。 忽然间,君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格子特别拉出君王眼睫的颤抖,偏头往身后瞧着,呢喃细语道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阿云……” 身后的影子无限拉长,在日光照耀下,在君王身后,凝聚成一个垂首而立的模糊人影,只能依稀瞧见身高比君王高一点,瞧着很纤细。 然后,漫画往下拉就是…… 尽情期待《异界·妄云》 牧昀没忍住:“……去。”真得还有下一本。没完没了了是吧。 “卡洛斯,你觉得这个会如何。”牧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军师。他想要知道挚友的想法是什么。 卡洛斯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漫画最后的界面。 “妄云?”这个妄会是因为什么呢,云又代表什么?是一个人的名字吧。结合上下,许多人都更容易带入君王最后念念不忘的名字。 虽然这个名字在君王口中只出现过三次。 卡洛斯仔细观察着,显而易见的是,漫画的氛围改变了,更——少女心。带着梦幻色彩,也出现了一些算是预告的篇目。 例如:年少的君王最偏爱的人是谁,画面跳出是一角翩跹裙摆,上面的兰花暗纹清晰可见。与君王日常衣着出现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就是逮着一个人可劲儿褥了是吧。” 牧昀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一边垂桌,一边忍不住对好友吐槽。 托这破漫画的福气,他的身份早暴露了。本来想藏着身份当军,结果这破漫画直接把他们所有人的身份画了出来。 害他不得不破财,请了几乎整个军团好友的餐。 不过……他的几个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一样,他心里平衡了。 而且,哈哈哈。他诺克斯雌父,也就是他父亲的第四个雌侍身份也暴露了。之前整个联邦还有帝国都在猜他的雄主是谁,结果这破漫画直接暴露了。 笑死他了。 “卡洛斯,那你看,现在这个,应该……” 同样打开这一幕的人在遥远的皇宫中。 “妄,会是妄求吗?”索尔·伯里看着最后的画面,将那角兰花纹刻在脑海里。他猜测这个人才是素未谋面的雌君,陛下真正的偏爱,雄主藏了许久的人。 雾蓝色长发的雌虫有一张似冷玉的貌美脸庞。在虫族,这个基因至上的世界,容貌的美丽与精致程度约等于自身基因等级的程度。虽然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恰巧,虫族失踪的储君就是其中之一。索尔基因等级是S。目前已知最高等级为SS,最低等级E。不过雄虫多数集中在D-B之间,雌虫多数集中在C-A。当然S级也比雄虫多,不仅仅因为他们的雌雄比例是45:1,算上亚雌大概是13:5:1。 关于雄虫的律法,在君王登基后修改了部分,用以平衡性别造成的不对等行为。虽然修改的初衷是因为储君他动手不动口,导致君王为他收拾很多次的烂摊子。 唔,没有人知晓君王为何偏爱这个脾气暴躁的储君,正如他们也不知道储君的雌父是谁。 “陛下。” 轻紫色的衣料上兰纹隐藏在长衫边角,无数的银色暗纹随着光照强度的变化而变化。年轻的君王有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庞,似秋叶繁华,是神明用最浓烈的色彩所绘。凭借容貌,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压下所有人,似乎除了储君与他平分秋色,再无人能抵挡这面容。 君王的侍君虽是貌美,却依旧要屈居其下。 锦缆·苍随意地点头,便离去了。他没有瞧见或者说他并不在意索尔此刻的事情。年轻的君王运筹帷幄,对待政事好比情人,对待伴侣却更像是勉力为之。 踩着律法最后的要求,又平衡了平民,贵族,新政的人选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果断要求智脑关闭伴侣推选。 “陛下,夜安。” 年轻的君王步入夜色的花丛中,着一身轻紫衣料的身影在花楹中若隐若现。索尔几乎是按耐着自我,注视着自己的雄主离去。却在灯影婆娑间瞧见自己爱慕的人转身浅笑。那一刻,他的心恍若繁花盛开。 处理完政事的君王本打算回房休息的,在路遇今夜守着他的侍君是似乎想起了什么,锦缆·苍转身轻轻点头,似乎抿起一个很浅的笑意:“嗯,夜安,今天该你了。” 锦缆言罢转身离开,不再停留。他知晓索尔知道他说的意思。索尔当然也知道。 雌雄比例过度,除了千百年前因为辐射的破坏,还有当初的至暗时刻。后续关于雄虫保护条例的苛刻规定除了雌虫需要雄虫的安抚还有就是幼儿的成长。雄虫精神力的特殊性让他们的大脑极其活跃,一定程度上他们可以影响幼儿的思想。如果雄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他们日日夜夜对虫蛋里的宝宝灌输这样悲哀消极的思想,会让新生儿的体质变差。不过,现在倒不会这样做了,毕竟关于虫蛋的检测有了硬性规定,防止那些个智障真这么干。 另一边,牧昀刚收到自己好几个“亲朋好友”暗戳戳的试探。 “没有,不知道,不认识。” 在接到通讯后,牧昀一脸麻木的念完了。 通讯对面的人憋着笑问:“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牧昀的目光停留在对方墨色的发丝上一瞬,颓然道:“你已经是第十五个了。要不是那破漫画动不动爆消息,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亲戚朋友。” 潋樾好笑道:“我这边也是一样。虽然我们是和父君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平常真没见过类似的人。” 牧昀头上的呆毛晃了晃,看着眼前的弟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翻阅漫画。 “牧昀你在做什么?”瞧见他翻阅漫画,潋樾有一瞬间不解。 “我记得,阿云这个名字好像很早之前就出来过。” “这个漫画似乎可以搜索关键语句。” “你不早点说。” 牧昀停止了翻阅,利用智脑查询,最后在相关信息里找到了。 前前后后一共出来了三次。开头一次,结尾一次,番外一次。 “最开始?”最前面的漫画很多时候是跳跃的,因为那时候他们并没有重视,后来重视起来,也是关注最近的漫画而非翻阅前篇,尤其是这样的画面。 躺在床上的君王尚且青涩,他的眸光望向窗外的景色,洁净的云彩在粉紫色的天空中逐渐削薄。他忽然念出来一句——阿……云…… 牧昀气恼,这样胳肢窝的剧情,谁能想到啊! “或许也说不准是真得在看云呢?”潋樾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结尾的名字更加显眼。 那是君王以身为饵,调出来的大鱼。牧昀他们最开始并不同意,但君王只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他想他们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伤害。 果不其然,在生死一刻,关键剧情! 漫画空白了一片。 前一刻身入险境,下一秒决定求生。中间空白了一大片。只有打着双引号的两个字加标点符号。 “阿云!” 没了。 这人谁啊,不知道。 还以为是自家雄主/父君/陛下的秘密武器。但并没有后续,毕竟结尾章节其实也带着玄妙。 比如离开时,联邦和天伽各族的首领那微妙的表情。 2. 异界 暮夜深深,夜色沉沉。 睡梦中的君王眉间紧促,似乎做着不太好的梦。索尔被他的气息惊醒了,他的雄主,他的陛下在睡梦中痛苦地低语,却执拗地不肯发出清晰的声音。 君王忽然间双手握拳砸在柔软的床铺里,眉头紧促,泛着泪痕,唇齿禁闭,面色痛苦地挣扎。 索尔打开灯的同时呼叫了皇宫中的医生速速赶来。 而与此同时,那个光脑上灰色的软件开始了更新。 终于,在医生抵达的前一刻,君王睁眼的刹那,那个更新中的浮标图案亮起了。 遥远的时空中,透过命运给予的缝隙窥见那一丝一缕的“真相”,天伽族的王与联邦的主席在新的浮标里见到了曾经贪恋的片刻过往。 那是一个视频,只有很短暂的几分钟的视频,更像是一个预告片。 开头就是一段无声的字幕。 【我们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求一生。或是华服,或是珍馐,或是情感。】 三月盛开的樱花纷飞,华服的雌性自遥远的天际轻盈落下,镜头在对方的衣裙边角停留,兰花的纹饰如此显眼。 彼时的君王还是如此青涩,抱着怀中采摘的小雏菊向对方奔去。 画面很唯美,视频上的人也很般配,他们看着就是天生一对。 但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饰品不同。 君王惯常佩戴的青金石项链是在那位白金色华服的雌性身上,对方的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镯子,其中一个镯子颜色与质地瞧着与君王现如今手上佩戴的戒指材质相似。 虫族分为天伽与帝国,两者相似不相同。前者以雌为尊后者以雄为贵,前者注重战力,后者在乎生命,前者打击雄虫,后者给予庇护。而联邦却是异类。 昆界并不只有虫族一个智慧种族。联邦便是因此诞生,他们是多个小众种族聚集。便是虫族也有部分居于联邦。 而那个,同君王十指相连的雌性,很显然并不属于虫族。但是很可惜没有人认出对方的身份,整片画面的镜头从来不肯给那个君王藏在心尖尖的存在半分正脸。远景只能看见对方的半张侧脸,近景也只能瞥见一点苍白的面颊。锦衣华服的纹饰是最大的破绽,本该瞬间记住,然而虫族并没有一只虫想到对方的身份,因此他们排除对方是虫族的身份。 他们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不是虫族,她是联邦的居民。 她瞧着似乎才二十五六岁,想必眉目如画,裸露出的手腕皓白如雪,想来也是冰肌玉骨,远远看着好似一轮缠着薄纱的天边明月。 翩飞的花雨里,只有两人青涩的试探。骤然间,对方挣脱了年少的君王,向前疾走数步,君王笑意盈盈向前追逐。只是画面一转,天色暗沉,便是一片火海,君王依旧在追逐,然而眉间紧促,汗水落下。他看到的只是尸山血海里,爱人的苦苦挣扎。 是火海里的花卉燃烧,是流淌着的血液在火光中变暗,也是生命的流逝。 那个被陛下珍爱着的生命,在他的怀抱里垂下了苍白且精瘦的腕。墨色的玉镯与淌着血液的白玉板砖相触,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视频终于暗下去了,也浮现了无声的字幕。 【当不可得之物得之,你还会拥有年少时那份喜悦与珍惜之情吗?】 “似乎是漫画改编的动漫?”大晚上没睡觉的潋樾希望自己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干活的副官能给点意见。 副官白了对方一眼,继续批改手头上的文件:“还有不足24星时,就要上交报告了,您写好了吗,三皇子?” 咬牙切齿卡在三皇子这个词上。 潋樾微笑着看向愤怒的副官:“……不急,还有你在呢。” 副官一阵疯狂吐槽,并告诉自己,对方不仅是自己的上司还是帝国的皇子,要冷静。 潋樾自从自己身份暴露,决定利用特权坑害副官为自己批改那些无聊的文件。当然,属于他自己的工作他从不推脱。偶尔坑一坑副官就好了。 沉吟片刻,潋樾决定去资讯一下家里那几位智商偏高的弟弟们,看看他们的想法。 思梧是被一阵一阵的通知震醒的。 当他看到时间是夜晚四星时的时候,被闹醒后的心情很糟糕。 在兄弟七人组建的群聊中,自己的四个哥哥一个弟弟聊得非常开心,只有和自己相同性别的念绮一言未发,准确来讲是正常睡眠时间里,他们两人都没有发言。 【养子大哥】:“画面很美,布局合理,可以收藏截屏。” 【假腼腆三哥】:“谁能分析分析,这啥情况,不想动脑子。” 【傻二哥】:“我也我也,六弟七弟醒了吗?” 【赚钱养家的四哥】:“啊,这个点应该都睡了。” 【暴躁的弟弟】:“对对对,除了我还泡在水里。今天的训练太大,疲倦。” 【傻二哥】:困,疲倦,不敢动…… …… 思梧眯着眼睛,一目十行,十几秒就查阅完毕,调整静音,将光脑丢在一边进入梦乡。 一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思梧一边想着,一边翻身陷入沉沉的睡眠,有什么大事,等睡醒了再说。 “陛下怎么样了。”索尔此刻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有些担忧地讯问医生。 医护人员将手中的报告单递交给对方道:“将军不必担心,陛下只是陷入了梦魇,忧思过重才导致的。请将军平日里叫陛下多放松放松就好了。” “只是这样吗?”索尔看着手中的报告单,报告单显示自家雄主的部分维生素缺乏,有些元素摄入过多了。索尔想着食谱可能需要调整一下了。 “呃,是这样没错。”医生想了想继续说下去,“多注意健康就行。” 索尔点点头,看向房间里阴晴不定的君王。 “忙完就出去。”锦缆·苍困倦地挥手,叫那些医护人员全都出去。 医护人员很快就离开了,几乎是他说话的下一秒,就快速消失在房间中。 “陛下。”索尔放缓脚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声音,即便这个房间铺了地毯,索尔的动作依然很轻。 锦缆·苍看了他一眼,便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轮满月。 虫族帝国的卫星有七颗,因为房间的位置,锦缆·苍只瞧见了这一轮明月,这一轮颜色与大小最接近记忆里的月亮。 索尔顺着自家雄主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编号γ-CHA7的小星星,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情绪。但他知道雄虫此刻并不太想理会他,而他最好也不要发出声音。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似乎只有锦缆·苍一个人的呼吸声。这让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那场樱花雨,那束小雏菊,那片被烧灼的紫藤花海,还有他藏起来的香槟玫瑰,玫瑰里藏着的戒指,藏着的爱意。 以及他固执的不肯遗忘的人。 “我想……” 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止住了部分,他想起来了,房间里还有一只虫在场。 “别守着了,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 索尔没有听清雄主说的话,他只听到了对方要求他离开。雾蓝色的长发下,灯光璀璨将阴影打在他毫无所觉的蜷缩的指尖,他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他只看到对方侧身坐在床边,墨色的及背长发散在雪色的睡衣上。索尔语气温和地嘱咐看起来任性的雄虫,要他注意保暖。随即,转身离开这个让他贪恋的房间,并关闭房门。 站在门口的那一刻,索尔的目光往右侧看去,那里还有一扇房间门。那个房间与雄主的房间相连,他与雄主未成婚前,也曾有幸进入过那个房间。只是,他现在再也没有可以进入的权利。 那个房间里的材料,有部分还是雄主拜托他准备的。只是,如果当年没有出那档子事情,他和雄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的他和雄主走不回从前了,要是时间足够,他一定可以抹消掉雌君在雄主心里的地位。可是,时间不够。 索尔每次一想起过往,就很暴躁,他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成为雄虫的雌君的。明明关系已经那么好了,不是吗。 锦缆·苍曾经的过往不曾被人提起过,虫族只知道他曾经流落在外,并不清楚他早些年究竟流落在哪里。 虫族部分高层对于报告上的说明并不太相信,毕竟接受过熏陶的贵族才能看到贵族。因此,对于官方信息上说是荒星长大这个说法,不置一词。 然而锦缆·苍对于任何企图打探消息的虫族都是一个说法,想不起来,抱歉,医生也说了,失忆了。不记得了,不清楚。 完美扮演一位只记得一个名字的傻白甜失忆患者。 直到他被人算计着娶了索尔·伯里。 索尔·伯里是原家的次子,他的哥哥原长安是雄虫,不过早些年离家出走,到现在杳无音讯。虫族绝大多数是雄虫跟随雄父姓,雌子跟随雌父姓。除非对方的雌父身份过于低微,或者两方商量决定好了的。 他当年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己坑了,在权衡无数利益,得到的最优解后,锦缆·苍演了一场戏,与对方结契了。当然,雌君的位置就别想了。索尔·伯里也没有怨恨过,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那场糟糕的事,他应当可以替代陛下的心里人。 后来与维拉努·卡西等人结契,他也不曾给予对方雌君的身份。 然而,这里面的原因,或许现在回揭开吧。 锦缆·苍打开了光脑,他看到了那个视频,也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讨厌着这个漫画,总将他身边的事画出来,这给他一种私生活暴露的感觉。然而后续的漫画不单单描述他,还把他的几位死对头画出来了,他很满意。 可以分析敌情了。 而此刻,锦缆·苍却忐忑着,他见到了自己即将模糊的过往,也见到了他一生的梦魇。那场大火烧毁的一切,将一切掩埋了。 “不会有人找到她的。不会。” 3. 异界 锦缆·苍少时不在虫族的帝国长大,他的养父是在偶然中找到他,并将他抚养长大的。他的生父据是帝国的子民。是前任的君王与王君。在他出生时,两人在那段时间产生矛盾,给了反动派漏洞,造成他的失踪。 他们说这是惩罚。是神明每隔百年的对于虫族的惩罚。 因为虫族不懂爱,也因为这是神罚。 在虫族流传的古老神话里,第一任虫族的王囚禁了神明的爱女,并且让对方陨落在了这个世界。神明因此诞下诅咒,并且剥夺了他们爱的权利。让整片星域的文明倒退。 是的,是神明的爱女。 因为最开始的神话传说中,虫族只是一个称呼,他们最开始的容貌也不是这样的,带着明显的虫子的部分特点。他们是神明完美的造物,拥有与神明相似的躯体。然而,古老的传说里,众神唯一的幼女来到昆界,因为天性善良,又被神明保护的很好,未曾沾染半分恶意。因此被虫族的第一任王欺骗,并将她囚禁在了王的宫殿里,诱骗对方诞下子嗣。 神女千方百计的求救无果,最后选择杀死了自己。 爱女的离世震惊了神明,祂带走了她,也讲诅咒与惩罚留在了昆界。 他们再也无法拥有与神明无比相似的躯体,他们永远保持着一部分的虫族形态。他们的性别开始对立。 神明让他们也品尝到了爱女曾经遭受的一切。于是曾经的性别变成了雌雄,意味着他们像虫子一样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情,也无法远离对方的掌控。就像那位结局悲哀的小神明一样。 他们本就是神明最好的造物,于是神明修改了一点点内容,叫雌虫臣服与雄虫的精神,让雄虫的脾气变得暴躁,仇恨着雌虫。而两者相互制约,让整个种族缓慢的消亡。 锦缆·苍的人类形态与神明几乎完美重叠。虫族大部分都是他的狂热者。因为,优秀如索尔·伯里这样的雌性,他们不可避免的还是保留着部分虫族的状态。比如说那双眼眸,仿佛切割着成千上万的碎片,密密麻麻,泛着金属的冷光泽。 如同锦缆·苍一般的虫族很少,天伽族的王或许是其中之一。 锦缆·苍很怀念年少的时光。那时他还是联邦上的一个普通人。 他与喜欢的人青梅竹马,日常相互学习打闹,每一天都很快乐。 直到那场意外的到来。 “阿云?” 他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低声念起这个昵称。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对方不可能回应了。 索尔的听力很好,他在门外停留着,听到了这一句称呼。 放在门把的爪子几乎维持不住原样,差一点就要捏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 索尔忍不住在心底叫嚣。对方已经死去快一百多年了!倘若这个世界拥有转世,对方此刻也应该长大了!陛下为什么还不能忘记!为什么还能记着。 就那么难以忘怀吗? 索尔的目光深深落在不远处的房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房间的摆设。那个时候的陛下刚刚回归虫族,又因为虫族的外貌多是惑人。他很难分辨两者的性别,且时常遗忘两者的差距。他的习惯会将大部分亚雌与少部分容貌柔和的雌性,雄性当做记忆力柔弱的代表。也因此,陛下将他当做了与他曾经生活的地方一样的性别。他与他讲述了喜欢的恋人,想要与对方进行怎样的婚礼。 彼时,索尔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性格假如真得如同陛下所说那样,那么对方必然会选择另一条路。他只需要徐徐图之就好。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最后会用那样惨烈的状态消失在陛下的眼前。 真是,可笑。 今夜,谁都将要无眠了。 索尔无法忍受这样的不甘,他不高兴了,决定让其他几个也不高兴。 于是他将陛下今晚做了噩梦这件事通知给其他四个。让他们也担心,哪怕他们不能立即赶来,也要膈应一下。 然而,消息还没有发出,索尔注意到以前灰着的软件亮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进去。有轻缓的音乐响起。索尔立即关闭,哪怕他知道雄主并未安眠,却也匆匆返回房间,在房间里仔细观看着这个视频。 所有的画面美好而温馨,少年时代的君王青涩而真诚。他对恋人的眼神,态度美好的就像一种假象。 索尔知道,在整个虫族,陛下他已经很好了,他已经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了。但是没有想到他对待喜欢的另一半可以好到这样的地步。 索尔是侧君,掌握的权限是家主的一半。他知道陛下会将一些属于正君的琐事交给他处理,但轮到真正该由正君出面的场合,或者是只有正君才能过目的文件。他宁愿自己上,也不会叫他们任何一个去代替。 索性,必须要求正君出面的场合很少,大多数情况下因为他的职位,陛下和他都会一起出席。雄主不曾说过正君交给谁,但行动上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不许染指正君的位置。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怎么会甘心呢? 身后的利益,家族,眼前的一切都会不断推着他们往前。 雄主很少笑,很少笑得像视频里那样的天真;也不会去做很幼稚的事情,像这样拽着另一方的袖子不停得撒娇;也不会去品尝别人吃过的食物。 索尔记得很清楚,雄虫他吃饭不好吃就不会再吃了,也不会吃别人夹给他的菜。他只会温和的将那些菜拨到另一边,吃完也不会去碰。不喜欢甜腻的果茶或者蜜水。他喜欢喝带着苦涩回甘地花叶茶水。 可是,他看到的视频里面,哪怕是仅仅几秒,他都看清楚了。雄主吃了甜腻的蛋糕,喝着蜂蜜水,甚至自己动手加了好几勺蜂蜜,他明明很喜欢喝啊。就连对方将碗里的菜夹给他,他也欣然接受,甚至还和对方在一个盘子里面抢菜吃。因为抢不过,就把把对方的花茶抢走了。 明明很有活力啊,不是吗? 为什么,到了虫族就变成了那样呢? 好像变成了死水微澜。 索尔的记忆里,初来乍到的雄虫刚开始性子很好,有七分与视频里面的人重合,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冷漠的人呢?好像是对方死掉的时候吧。 因为死了,所以也冷了。 虫族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温情?这不对啊,虫族应该只有血与火交织,只有痛苦与麻木交叠才对。 可是,现在,他的家,他和雄主在一起的家,很少有血,尽管年轻的雄虫喜欢微笑着解决问题,也喜欢带着温和的假面,但对方不喜斥责,他对他们很好。哪怕他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很多的爱。 但他们也比其他的虫族有了很多的爱。 可是,不应该有对比。不应该让他们知道,原来他们也可以拥有这么多的爱。 锦缆·苍不在乎自己在虫族的孩子,但他也不会去刻意为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或许正是因为顺其自然,才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也拥有了爱。 孩子拥有了雄父的爱,结契的雌性以为自己可以去追逐这份温和的月光。 他没有鞭打与斥责的爱好,他从一开始就和虫族的大环境格格不入,至少是和主流格格不入。 锦缆·苍始终记得自己是和谁一起长大,是与谁接受几乎相同的教育。那些过往与回忆,一点一滴的积累,改变着他,也让他不敢打破,害怕自己遗忘来处,害怕自己变成一个陌生而令他厌恶自己的人。 虽然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但他至少还保留着曾经的思想不曾改变。 4. 祭拜 联邦的国境里,繁星闪烁,是不同于帝国的稀星月明。 深栗色短发的男子坐在自家阳台吹着夜风。 他穿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面前的光脑循环了一遍又一遍之前的视频。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的雌君从身后为他披上一件毯子,防止他着凉。 “雄主,你发现了什么?”柏乔微微垂下首,看着对方面前泛着光影的屏幕。 明寒看着自己爱人的眼眸,关闭了的光幕,他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中,讲他扣在自己身前,有些疲倦道:“这么多年了,你累了吗?” 柏乔的双目微微放大,那是带着回忆的不甘心。 “怎么可能会累!”柏乔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年幼的时候,那个一身素衣长裙的人,柔软的布料,甜腻的花香,墨色的长发,夹在长发上晶莹剔透的珠宝。还有已经开始模糊的笑容。“只要一天没有找到那些凶手,我就不可能放弃!” 明寒轻轻安抚着自己爱人,沉默地听着对方难道一次的发泄。 “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族!是他们毁了少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陪着你的。”明寒安抚着道,“我也会给少主报仇的。” “你绝对不可以忘记!” 明寒与柏乔都知道,在对方的心里,他们最重要的人从来都不是彼此,而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少主。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事,少主现在已经是家主了。说不定还有可爱的孩子了。” 明寒轻轻点头。思绪也随着对方的话语回到了遥远的过往。在那个过往里,他们都还小,只有少主一人稳重的同时还会照顾他们。 “所以,找到了吗!” 柏乔停止了温存,他抬眸望向眼前的丈夫。红色的痛苦像是淌着血一样殷红。密密麻麻的复眼更是增加了这种妖异的美感。 他们是家族精挑细选出来,即是少主的玩伴也是保护少主的存在。 然而,比他们大一岁的少主却反过来保护了所有人。 他还记得大火烧灼的热浪席卷而来,那种触感,至今难以忘怀。 “不急,”明寒轻吻着对方的眼眸,笼了笼对方如月色一般的长发,再看向对方时,那双复眼已经恢复正常。“一个一个来。现在名单上剩下的人寥寥无几。藏得深,我们好好查。” “我等不及了,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都要遗忘了。明明……” “他们不敢遗忘,我保证,我们会洗刷冤屈,光明正大的回来。” 明寒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看向与帝国共有的天空,却是不一样的景色。 天上的星辰繁多,美不胜收。他却觉得那仿佛是百年前的夜晚一般,叫他心生哀愁。 “明天,便是少主的祭日了。” “嗯,联邦的事情我们推掉,去看看少主。” “它解锁的时间可真有意思。” “陛下,您是指。” 这里是天伽,以雌为尊的国度。 “再过不到十二星时,天亮后。便是故人的祭日了。”天伽族的皇帝并没有解释,但仿佛又解释了什么。 “明天的政务放到晚上,白天我要去祭拜故人。” “陛下,卫队……”专门负责皇宫安全还有皇帝人身安全的大侍卫长才开口就被制止了。 “不过是去几个星时。也没有打得过我,不担心,而且他们现在也不想开战了。”天伽族的皇帝达拉特颇有些自负。 大侍卫长娑罗头疼得看向一脸自豪的皇帝。您是不是忘记了,那个破漫画可是把你的高清图画出来了,现在去翻还能看到您的出场照片呢!一比一还原您的骄矜! 但为了不打击对方的热情。还是决定让手下人藏好,别出现在陛下眼前就好。顺带检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和陛下的反应能力好了。 物尽其用get√ “好的,陛下。没问题,陛下。” 达拉特:“……侍卫长,不要恃宠而骄!” 侍卫长保持微笑并且恭敬地注视你。 达拉特:“……滚。” “夜安,陛下。” 达拉特注视着自己的大侍卫长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点错觉。那种回到过往的错觉。 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回忆过去了。回忆到一些曾经遗忘的细节。 “肯定是那些漫画搞得。”达拉特转身,在灯火辉煌的走廊里缓步前行,就像……就像曾经的那样。 一盏灯火就够了。 “你当年若是真得选择叛变,会不会……” 呢喃的细语在深夜里被冷风吹散了。或许只有神明才能知道这句话掩藏在背后的意思。 掩藏在星海下的秘密悄悄冒出来了,黑暗的底下里,灯火点点,将他们藏在一片阴影中。 “这些东西,怎么还能放出来?”那是年轻的,有些低沉的声音。 “所以这个真得只是意外?” 对方继续说下去。 “当年都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冷静的声音里藏着几分侥幸心理。 “就怕这个会暴露出我们的存在。” 有人轻轻点出事情最不可控的地方。 一片沉默。 “担心什么,整个家族都一把火烧完了!全都死了,还会有人报仇不成?”年轻的声音有些狂妄,他不相信过往能修复。 还是一片沉默。 “现在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了吧。” 那个冷静的人似乎在思考对策。 “是啊,只有我们几个了。” 有人带着变声器,听不清楚。 “那些家族死去的人都查过了,都是很正常的死亡。自然死亡,遭遇交通事故,有部分是被星盗抓走了。” 那个带着变声器的人继续说下去。 “静观其变吧。” 他们决定静观其变,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除了当年的故人,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家族,别说新生儿,就连对这个家族印象深刻的人都不敢说出来他们的名字。唔,若是在等等,再等一百年,就不会有人记住了。现在还有人记得,但知道真相的绝对没有十个数。 他们唯一的不可控就是那个破漫画和解封的视频。 天色将明之际,曾经掩埋的过往开始被一一道来。哪怕是片刻细语,也是如今最大的线条铺展。 #扒一扒破视频翻阅的主角身份有可能是谁。 楼主: 这是哪个家族?难道只是毫不起眼的普通家庭吗?你们有谁看出来了什么,求告知啊! 2楼: 不知道,不过看着主角应该已经离世了吧。话说,观察细节,我都震惊了,看到那么大的喷泉!还有那么多的植物,这个家族至少是贵族级别的吧。 3楼: 楼上,肯定的。那个镯子好多啊!银镯子,金镯子还有碎宝石的手链,那个款式的手链我在爷爷那里见过,据说是限量的!不过那么大的火,应该都死完了。肯定走了,就是不知道会被葬在哪里。 4楼: 这是逮着一个使劲画啊,好惨啊。算不算侵犯隐私。 5楼: 这个问题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隐私啥的,阻止不了啊,除非这个神秘漫画没了。不过,有这些也不错,可以让我们看清贵族的真面目! 楼主: 歪了歪了!我是来问你们谁知道另一个的身份!猜一猜也行! 7楼: 根据我的弟弟他们的推测,这个家族应该使用兰花纹作为家族的族徽。这样就列出好几个选择了。 8楼: 有哪些,快快快。 9楼: +1 …… 23楼: 所以,过去了这么久,你们翻出来了吗?我只找到这几个家族——爱尔家族,繁丽商行……云宫,利莫里亚家族…… 不过,利莫里亚家族还有云宫的消息很短。利莫里亚家族还涉嫌叛国罪,已经被除名了。 24楼: 利莫里亚家族是真得可惜啊,什么都有了,竟然还要通敌叛国,幸好有军部派了卧底,在他们造反的前一天一锅端了。 25楼: 是啊是啊,利莫里亚家族,听我雄父说过,是一个名声在外,特别好的家族,谁知道呢。真令人唏嘘。世事难料。 …… 楼主: ……敲,你们想被封贴啊!!!!快删除!!! 33楼: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百多年了吧,应该不要紧? 34楼: 所以,陛下看见的那个人真得是利莫里亚家族的? 35楼: ? 36楼: ?? 37楼: ??? 楼主: 闭嘴啊!!!我还不想请去教管所! 39楼: 其实,咱也不清楚这个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对吧。也有可能不是,不过这看着事情应该算重大吧。看看以前的报告有没有,不就知道了。 …… 72楼: 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封,应该没问题。有人吧啦出来了吗? …… 99楼: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这是历年,帝国,联邦,还有天伽,以及其他地方的大事件报道,我算的时间是最近五十年。 找到两三个勉强的,不过他们的家族都还在啊。而且规模蛮小的,不太像那种能供应起这样奢靡的生活。 100楼: 楼上,六。 楼主: 难道,要给陛下来一个天上姻缘? …… 楼主: 难道,真得没有可能了,难道是后起之秀? 210楼: 都说了那个碎宝石的手链是限定款,你们不会往哪个方向查啊!!! 211楼: 有没有可能,已经查了,但是不敢说。 212楼: +1 213楼: +2 214楼: +1 …… 272楼: [咽口水.jpg]不是吧! 273楼: 当年这款手链总共就出售了十条。这十个家族里,按照兰花纹作为族徽的家族只有三个。一个已经消失了,一个常年隐身,还有一个也属于半隐身状态。但按照大火…… 所以,你们确定,还要说么? 楼主: 打住,封贴,再见。 [此贴已被楼主本人封闭] 5. 第 5 章 晨曦微露,本该相隔万里的人在同一个地方,交错重逢。 尚且年轻的君王着一身深紫的衣袍,他的长发被轻柔的发带束在脑后,缀着琐碎珠宝的链子垂在两侧。他站在清晨的林园,白雾未散的花树下。他捧着一束包扎好的花束,是新鲜的紫藤萝花。在这个紫藤萝还未来得及盛放的星球,出现了第一缕花香。 袖长的的衣角是兰花草的暗纹,紫藤萝花演变的的图案也成了锦绣镌刻在他的衣着上。锦缆·苍的穿着打扮与帝都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正如他的思想也是与帝都泾渭分明。 他在帝都虫族的眼中更像是神明的片刻停驻。与其说他像,倒不如说他是与旁人习来,学得七分相似。毕竟,如今的陛下,在某些场合也会穿着帝都的服饰,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深恶痛绝。 索尔与维拉努站在远处警戒自家雄主的安全,也给他一年一次属于旁人的平静时光。 维拉努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雄虫的身上。那些阳光跳跃着落在对方的衣裳,带着浮光跃金的琐碎回忆。是相似而不相同的衣着在微风中摇晃。 如果,如果,那些都是真的。 不,那些不会是真的。 维拉努最后否定了脑海里的想法。他不愿意去猜测了。暗金色的双眸最后停留在漂亮的花草上。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埋葬,而他只需要翻出来,找到遗落的痕迹,就可以了。 “夏氏锦缆!” 锦缆·苍忽然听见有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寻着声音,视线往前看去。 那是一对并肩而行的夫夫。 深栗色短发的制服青年提着果篮,他的身旁是一个抱着鲜花的年轻人。月光般的长发披散,他的眼睛像经过烈火灼烧的宝石,红得似乎可以淌血。 两个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锦缆·苍不由得一笑,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于是,索尔与维拉努立即现身,将锦缆·苍护在身后。 锦缆·苍不以为意,他知道,经历过那一次的战争,三族短暂的时间里是不会开战,他们必然也不会射杀他。 只有这个夏,锦缆·苍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携带兰花纹族徽的家族或多或少都带着传承许久的历史。而这其中又以利莫里亚家族和云宫为最。 利莫里亚家族传承百世,他们的家族教育在整个帝都可以说是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他们是观星者,是预言家,也是执掌帝师一脉的继承者。 他们传承着来自古书中记载的文明。是以此,虫族虽然是虫族,但在言语上却会与人族相互混淆。 人族的历史在过往中消散,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外表是虫族的偏爱。也因为这样,人族与虫族联姻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前提是对方并不介意你的外表。 锦缆·苍的曾用名是——夏锦缆。 是利莫里亚家族最后一位少主曾经的玩伴。 这是属于他的过往。 那些人猜到的并没有错误,他五岁那年初遇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从那之后与对方一同学习长大,直到身份暴露,直到大火烧灼。 曾经的一切被磨灭,在没有人记得利莫里亚家族那个默默无闻的夏氏锦缆。就连他们的过往也是这样默默无闻,没有人能联系在一起。 “好久不见,柏乔,还有……”锦缆·苍的目光落在现任联邦首席,明寒的身上。“明寒。” 柏乔撇开头,不愿见他:“骗子。” 锦缆·苍藏在花束下的手微微握紧,漂亮的花束微小的颤动一下。 年轻的君王温柔和善的笑着,“柏乔,你也来看她了。我们一起吧。” 索尔与维拉努四目相对,他们不能理解。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家雄主似乎与对面的人相识,不过,联邦首席尚且理解,他的夫人是不是就…… 而且在他们眼中,柏乔可是个棘手人物。更何况他的雄主也同样不可小觑。当然,在他们眼中,自家雄主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柏乔尚未驳斥,明寒便将他拉回自己的身侧,墨色的眼眸对上了锦缆·苍如今的紫色双眸。 锦缆·苍依旧笑着,平和,温柔。明寒不知为何,微微垂下眼睫,直接问道:“你不累吗?每天模仿少主。” 微笑有片刻凝滞,也仅仅是片刻,没有人看出来。锦缆·苍几乎是紧跟着笑出声了:“你在说什么。” “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 明寒不惯着他,毕竟在曾经他与对方见面也是三句后开吵。 “笑得太假了,少主没有你那么冷漠。” 索尔与维拉努正在记录他们听到的消息,并努力填补信息。 “明寒,她当然温和,不然你也不会染上她的影子。” “有意思吗?” 明寒并不太想理会锦缆·苍,在他眼里,自己的爱人与对面的锦缆·苍多多少少有点疯了。 不提到少主还好,一提到少主理智就没有了。柏乔他能理解,毕竟,柏乔几乎是被少主护着长大的。而他和少主更像是朋友,少主也更希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疏离的同时感情要深厚。 她不喜欢太多的算计,喜欢直白的交往。也是这样,柏乔被护得过分天真,这种天真烂漫反噬是极为可怖的。就像现在的柏乔,他的理智疯得岌岌可危,却又因为直面了少主的死亡而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现在,疯得看起来果然不止一个柏乔,还有一个他很早之前看着就不对劲的夏锦缆。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少主!”柏乔的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恨。 “你明明有机会带着少主走的!你怎么没有带着她走!” 那场大火,其实不像预告片那样描绘。那个在他怀里死掉的画面只是幻觉。 真正的记忆是,他看到她了,但他却离开了。 最后,连对方的尸骨都找不到。 只有鲜血残留,大火不停歇,论罪处谋逆,阖族除名。彼时他们所有人都弱小,无法护她周全。就连为她平反也做不到。 这么多年,锦缆·苍找了很久很久,才收拾一些人,还有一些人没来得及,不是交通事故就是寿命尽了。锦缆·苍都为他们感到庆幸,死得太早了。没有落在他的手里。 面对柏乔的质问,锦缆·苍也不太想要用假面,于是冷了脸色,“与你何干。” “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我与她最起码互许终身。” 索尔与维拉努内心震动片刻。果然,利莫里亚家族藏起来的少主才是陛下想要迎娶的正君。好在他们很早之前就有猜测,今天得到答案倒也有点心理准备,也不算太敏感。 有关于利莫里亚家族的信息,索尔与维拉努都知道一点。 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从来都不会现于大众,他们很少出席公众场合,只会在成年礼那天邀请部分家族参与。利莫里亚家族深居简出,有关于他们家族的消息很多都是小道消息。但历史书上的记载也没有说错。少主与家主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与家主并不是单纯的父死子继,而是选贤举能。 依照天赋决定下一任少主人选。少主只有一位,家主也只有一位。 少主可以代行家主职责,甚至两方意见相左之时,长老们会判定利益关系以此绝对家族方向。 一百二十多前,原家也曾收到过利莫里亚家族的邀请函,只是,在他即将见到这位传说中力压帝都的少主前夕,一切戛然而止了。 这位少主再也没有长大了。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容貌,品行,才华…… 只知道家中长辈很是为这位少主遗憾。 他曾偶然间听到过传闻,利莫里亚家族并未在那一夜被全数屠戮,这位少主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决策,将族中大部分人全数送出帝都。只不过,她自己吸引火力,力竭而死。 索尔最开始是震惊的。震惊在利莫里亚家族的权力分配上。即便是自己的兄长也要受到家主的制约,而他曾经作为伯里家族的少主也更能明白这里面的艰辛,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只是,没有想到,利莫里亚家族能放权至此,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 不对,他为利莫里亚家族开脱什么。 叛国罪,他们私通外敌,除名都是小事情。 难怪先皇死活不同意陛下公布自己属意的正君人选。原来在这里。 唉,大概是享受得越多,越不容易放下吧。 比之索尔的想法,维拉努则更加平静。他知道的或许没有索尔多,也没有他少,但他并不评价。他只知道他认识的那个家族,绝不会叛国。 “你不用胡说八道。”柏乔一字一顿,盯着锦缆·苍,妖异的红瞳表面开始演变成无数的复眼。 明寒几乎是对方开始异变的刹那就将对方抱在怀里安抚。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柏乔听话,深呼吸。” 索尔与维拉努松了一口气。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对方,但气成这样,准备开始打假倒还是第一次。 他们怀疑是那个破视频导致的。 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柏乔的雄主喜欢这位,所以他才看他们不顺眼。现在看来,不一定。 要不是那破视频,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些关系,准确来讲,是知道有点猫腻,但没有那个想法去查。联邦的首席好帝国的君王认识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知道竟然还有另一位。 6. 第 6 章 姗姗来迟的君王自天边翩然落下。 耀眼的红色短发陪着对方诡异的绿眸到底带点阴邪。 达拉特一来就看到了两方隐隐的敌意。这个敌意可能最开始不是针对他,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总之现在是三方汇合,互不待见。 “好久不见啊,几位。”红发的君王天真得像个孩子,歪了歪脑袋,微风拂过他落肩的短发,“我好想你们哟。” 明寒看不惯,准确来讲,他看不惯任何外人。 “十个月前刚见过。” “哎呀呀,何必说出来呢?”达拉特天生骄傲,他搓捻着指尖的鲜花,花瓣被迫蜷曲。“我们都是老相识了。” “今天大好的日子,我们最好不要吵架。” 明寒抱着自己的雌君,看到了对方不善的眼神。 啧,又疯了一个。 少主可真是拥有无数让人疯批的办法。 锦缆·苍依旧温温柔柔,虽然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种温柔只是流于表面。 “难道一起碰到,不如一同去吧。” “相比,她也会很高兴的。” “雄主。” 索尔与维拉努惊诧,您没必要这么相信对方吧。 达拉特看着是孤身一人,他瞧着锦缆·苍那身衣服,笑意盎然,“我没什么问题呦。而且,你这身衣服,怪好看的。介绍一下设计师。” 锦缆·苍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看向了对面。 明寒握着柏乔的手,轻轻点头,“有何不可。” 十个月前,三人还在争锋相对,三方代表还在相互争斗。战争最后以奇怪的方式收尾,没想到十个月后,三方不同的领头人又奇怪的重逢,并且目前看来相安无事。 雪白的玫瑰花被放在无名人士为那位少主立得石碑前,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花瓣带着清晨的露水,花朵鲜艳夺目。 达拉特看到雪白的玫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素荷冠顶。没想太多,径直上前将自己的花卉放在白玫瑰旁边。 “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想告诉你,战争目前结束了。以后会不会再打就看情况了。” “喂,你自己在天上就不能好好协调一下,打仗可是会死人的。” “不要怪我这么多年才来看你,没时间,怕送人头了。” 达拉特一边摆放整理自己花卉,一边絮絮叨叨。 等他终于整理完,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然而,在离开前,他还是没忍住回身看看那块已经斑驳的石碑。 周围花草遍地,不远处就是泉水泠泠作响。 这里很漂亮,这里是她最后的埋骨地,是她生前最爱的地方,年少时的话,最后一语成谶。 【这地方好,我将来要是死了,记得把我葬在这里。】 柏乔看着达拉特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他也知道对方的性格。 怀中金灿灿的向日葵也放在了地上。明寒将果篮里的东西拿出来。 柏乔以为十年未见,自己会有很多话想要说,然而他与明寒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石碑上的花纹。 他的少主啊,一生爱美,哪怕这块石碑连她的姓氏也不曾镌刻,但石碑上那些花纹还有古文字的变体,让明寒还有柏乔都知道,这是自家少主的。那些字眼是她惯用的。他们不知道是谁为少主立碑,也不知道立了多久,他们只知道自己发现这里的时候,就很干净。就很漂亮,是少主会喜欢的风格。有人默默地为少主守墓,哪怕这里没有她的骨灰。 “少主,我们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最后的最后,柏乔只是吐露出这么一句话。 明寒什么也没说,他牵着柏乔的手,慢慢地行走在这颗星球的土地上。看看少主曾经种的花花草草。 锦缆·苍很有耐心,等到他们走了,才慢慢上前去。 他认得那上面的花纹图案,那是古文字,是她的名。 锦缆·苍放下紫藤萝,他笑不出来了。也只有在对方的面前,他才会做回自己。 有什么可以掩盖的呢? 他的温柔疏离于表面,他其实不爱笑,也不喜欢说话。 他在虫族总是笑,笑得那么假,好累啊。 “我好累。” 索尔与维拉努站在锦缆·苍身后不远处,他们听到了这句话,不同于维拉努的无动于衷,索尔是想要上前一步的,只是刚有动作他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对他们说得。 “我想你了。” 沉默再沉默。不知道多久了,锦缆·苍忽然开口了。 最后喃喃自语,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 “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教教我啊。” …… 浮躁与不安喧嚣,就连锦缆·苍自己都发现了他的不对,然而他想要沉溺于这种感觉,他想要自己理智全失。忽然间,有风吹来,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 “阿云?” 他偏头看向味道传来的地方。向那里走去,怀揣着一种莫名的期待。但那里只有一丛花树,枝繁叶茂,叶绿素荣。 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只是一株花树罢了。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好像进行了一场奔跑。临近死亡的片刻被告知这只是假象。 “陛下。”索尔等人靠近他。 立马挂上假面的温柔君王垂眸,温声细语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日光偏转,花树下,有一颗亮晶晶的宝石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骨节分明的手伸向那颗宝石,深蓝色的宝石沾着点土,那手的主人将宝石放在雪白的,绣着金边的手帕里,将它擦干净了,干干净净的宝石璀璨夺目一点也不像刚才染着尘土,普通得像廉价的假宝石一样。 “这不是她找了好多年的宝石坠子吗?原来掉在这里了。” 晨光落下,月色上前。 星光点亮的路途里,看不清身影的人出现了又消失。 有时候他们会碰见彼此,有时候他们与对方擦肩而过。但无一例外全都保持沉默,只有石碑前的鲜花堆了又堆,礼物放了又放。 然而,第七天的夜晚过后,这些鲜花全都被好好的栽在土里,能种活的都在土壤里,不能活的在一些盛着水的小树洞里。那些礼物也奇怪的被放在泉水底部。漂亮的宝石项链,昂贵的珠宝,普通的食物,全都想藏在透明的玻璃里面,随着主人的沉默一起藏在亮堂堂的湖水底部。 涟漪微荡,蝉鸣此起彼伏。这颗星球始终保持着它曾经的主人的风格,一如既然的温和与美丽。 不约而同的被庇佑着。 7. 第 7 章 “漫画又更新?” 这次的漫画更新信息量有点大。 漫画简直是丰富了虫族稀有的娱乐项目,当然,他们还没有那个担子敢指名道姓。不过可以从里面窥得只言片语。 每章漫画都有一个小标题,这次的漫画小标题是——过往。 但看完过往的观众觉得自己都到了欺骗。 因为所有的过往采用蒙太奇式的画面,还带点高糊,黑白配色,妥妥的告诉所有人这些都是回忆。 最过分的是有一张,周围的色彩斑斓,唯独一道背影黑白配,摆明了告诉你,这娃子已经噶了。 因为这本严重搅乱生活的漫画,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乱得只是这几位主角,而不是大众。所以,大众点评总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因此有专门的板块专供这些人讨论故事情节,发散一下思维。 #更新了,快来 楼主: “看不出来什么了,有没有人暗搓搓说一句。” 1楼: 好刺激,三族首领都去拜访了。 所以他们都认识? 2楼: 这几位都好好看!能和他们在一起,上辈子是拯救世界了吗! 3楼: ……按你这么说,这个挂了的岂不是救了全宇宙。 4楼: 可惜,命不好。 …… “小弟!你们看出来啥!”牧昀几乎是第一时间发起视频聊天。也幸好今天是他们兄弟难得的有时间可以凑在一起唠嗑的时间。 小家族群(这几个兄弟自行组建的私聊群)视屏聊天中。 思梧慢慢悠悠的回复。 “对方的身份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 与他坐在一起的念绮握着红茶杯子,点点头。 “……那啥,他们不是通敌叛国吗?”牧昀暗搓搓的反问。 布列·卡西,维拉努的雌子。他放下手中的画笔,“眼见不一定为实。” 其他人点头附和。 隽玮天性向善,虽然是个商人,但他还是按照他的想法表达了观点。 “如果是真得通敌叛国,就不可能会有复仇这一个说法了。”他指的是漫画里,一个黑影说的复仇。 关于柏乔的复仇,漫画里并没有画出来,它似乎知道,要是画出来,联邦八成要乱。 “而且,”隽玮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没发现天伽族的君王有点不对吗?” 念绮的弟弟哲也,目前整个家里最小的孩子,正在上学,他躲在宿舍里和他们视频唠嗑,并且正在翻阅漫画。 听到四哥哥的话,顺手将截屏丢进去。 “‘真得选择’……那估计就是没有选择。” “也不排除有两种答案,一部分叛变,一部分不愿意叛变。”潋樾默默插话。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念绮嚼着饼干和思梧异口同声的说。两个人四目相对,相同的紫色眼睛对视后转向屏幕。 念绮选择继续嚼饼干。思梧看了一眼继续对方一眼继续道,“嗯,有一点很奇怪,索尔雌父的回忆里是有收到邀请函的。证明利莫里亚家族至少在少主成年礼,之前并没有太大的举动。” 思梧的雌父是布瓦洛·提乌斯,从军转政。是一个银发蓝眸的温婉美人。不过介于这个家庭了并没有正儿八经的雌君,他们称呼彼此的父亲都是带着名。 “可是你要知道,新闻报道是他们准备在成年礼那天叛变,被军方知道了,才让他们没有逃跑。”索尔比较倾向自家雄父恋爱脑,所以不管对方的身份,也不管犯下的罪行。 布列和潋樾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们对这个所谓的叛国产生了怀疑。在他们看到的回忆里,还有自家雌父,也就是维拉努的回忆。 维拉努的回忆里,那个穿着与自家雄父格外相似的人,似乎站在窗边,轻轻地问了维拉努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也在维拉努苦难的时候给予帮助。 实在不太想啊。 “你们不能因为她们做了好事就相信对方的品格吧。”牧昀不理解。 隽玮停下了手中的书页,“我保持中立,不怀疑对方叛国,也不相信对方没有做这件事。” “漫画多多少少有点带了个人影响。”念绮见他们不说话了,嚼着蛋糕发言,“再说了,按照三方发言,这个少主不太像那种干亏本买卖的人。” “四哥作为商人应该知道的。” 隽玮毫不犹豫的接话,“不排除对方在赌的成分。” “利莫里亚家族在帝国已经无比辉煌了,他们赌什么,赌去天伽当皇帝吗?”折也接话了。 …… 这个房间有一瞬间的寂静。 “我,说错了……什么……吗?”哲也有点慌。 念绮白了一眼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咬了一口蛋糕,“天伽族的王到现在都没有进行婚配,某种程度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梧反驳,“据说,利莫里亚家族的雄虫很多,难道去天伽祸害自家兄弟吗?” 涟樾点头附和,“虫族的大环境向来如此,但是,利莫里亚家族的关系和睦,不太像这样的。” 布列·卡西直接否定,“不可能,利莫里亚家族从来都不会以伤害自家人作为交换条件。” “大哥,你怎么确定的?” 疑惑的眼神×6 布列·卡西避开,“我相信这个家族有问题,但绝对不会叛国。” 说完就关闭了聊天回话。 剩下的人相互对视。 “潋樾,你哥哥的话,你……”牧昀悄咪咪的问。 其他人也在看。 潋樾伸手,“我这边要开始工作了,再会。” 嘟的一下,对方挂断视频。 牧昀无语,看向其他几个。 隽玮笑容温和,“我还是中立。毕竟类似的故事情节发展不都是被冤枉的吗?” 哲也点头,有道理。 念绮直接帮思梧挂了视频,与隽玮几乎是同一时间。最后……只留下牧昀和哲也大眼瞪小眼。 “二哥,我先睡了哈。拜拜。” 牧昀:“……” 思梧看着念绮伸手又拿了一块饼干,“你吃了多久。” “你们聊了多久。” 念绮嚼着饼干,又伸手去喝茶。 家里的茶都苦,他喜欢甜的茶,只能悄咪咪的喝。 不能被雄父看到,不然雄父八成要暴走。 “你怎么看?” “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念绮顺着他的话接轨。不要指望他说出什么明确的答案。 思梧呵呵一笑,伸手抢过念绮想要的蛋糕,刚刚好,最后一块了。 念绮无语,喜欢给你,反正自己也吃了很多。 布列·卡西挂断视频之后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 思绪恍惚的他从一本书里翻出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被保存的很好,那是一张三人合照。 暗金色短发的孩子,与孩子相同发色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广袖华服的人。 那人的面容清丽雅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吸引着人的目光,墨色的长发缀着漂亮的宝石首饰,这样精巧的首饰在虫族很难遇到,一般都是家族专门订做,或者本家自己做的。三个人笑容满面。 那是他,雌父,还有之前他们讨论的,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 是的,布列·卡西认识这位少主。 这位少主是陪伴着他带着他走过那一段艰难岁月的引路人。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对方会通敌叛国。但他知道,自己人言轻微,不可能改变什么,他只能沉默得保持原状。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雌父是想要冲破世俗和对方在一起呢? 布列·卡西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对方给过雌父选择,这条路是雌父选的。 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位少主的面容呢?应该没有了。 8. 少主钥 星元4748年,十二月。 锦缆·苍一直记得这一天。他最喜欢的人死在了遥远的星河里。 而他连抗争的能力都没有。 并不想漫画所描绘的那样,因为被人逼迫到眼前才开始反抗。漫画的视角一直都在旁人的眼里展开,而对方还站在他这一边,那么真实性可想而知。 这个帝位是他想要的。 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最开始,他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在遥远的地方,终身不回帝星。然而,他那位好雄父没有给他半点选择的权利。也就是那一刻开始,他才感到无力。 “您不是答应了!” 尚且还是皇子的他被虫皇的专属侍卫长按在地上。锦缆·苍愤怒而痛苦的质问。 容貌与他有三分相似的虫皇慢悠悠地举起杯子,他在星网的另一边,说着平静而残酷的话。 “我只是答应了你会派兵,但没有说,我一定要救利莫里亚家族。” 后来是什么,是虫皇和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钥的谈判。 她很聪明,她一直都很聪明。 身后的烈火熊熊,眼前全是捉拿她的人。但她握着剑,冷静的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谈判,用她所有能想到的一切。 “陛下给我的三条路,无非就是将我囚禁的同时还要为帝国出谋划策,甚是繁育子嗣。恐怕还要加一点小小的研究吧。” “那么,我这样做了,从此消失于人前,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呢?” 墨发墨眸的雌性,拥有着天赐的容貌,她是虫族的异类,或者说,整个利莫里亚家族都是异类。她们更像是人族,她们也善用人族的文化。而星际的人族或许在千百万年前与虫族是一脉相承。只是,利莫里亚家族将她们身上属于人族的血统维持得很好。 浅蓝色的广袖长裙边缘绣着金丝,在火光的映射下有些刺目,而她身上的红色血液顺着长剑滴落在白玉的地砖上。更让锦缆·苍无措的是与对方的视线交错。 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故意这么做得呢? “钥少主,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云钥·利莫里亚微微一笑,并不理会虫皇的话,依旧平静的展现自己的价值。 “配合总比不配合好,不如陛下给我一点利益,让我心甘情愿。” 虫皇略有意动。 “您要知道,利莫里亚家族传承多年,总会有一点底牌留着。” 虫皇笑了,“你们的底牌就是被灭族吗?” “那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和你讲什么道理,不是吗,钥少主?” 云钥知道自己的谈判落入下风了,但她还是在争取中,因为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哪怕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公平对待。 “既如此,不如陛下满足我这个将要消失的人小小的愿望。” “你想知道是谁联手剿灭你们的家族,还是……你想要我下一道命令,证明你们家族的清白。”虫皇猜测着,但他觉得自己也错不到哪里去。 言语里的漫不经心被云钥轻易捕捉,并不明显的蹙眉在火光明明灭灭中冲淡。 她知道,自己这两项要求很难被满足。 “还望陛下放了我剩余的族人。” 虫皇挑眉,“放虎归山?” 云钥保持恭敬,“陛下应当清楚我族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虫皇已然开始暴怒,“那又如何,你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利莫里亚家族的战斗力已经阵亡,他们不过年老体弱,甚至无法对帝国产生半点威胁,何不放他们离去,让他们牵制陛下的毒虫。以此,彰显陛下仁德。” “为此,我愿为陛下占星预言。” 后来说了什么,锦缆·苍不记得了,因为他被他的阿云打发走了,他只知道,当他带着对方喜欢的甜水回来的时候,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喷泉的花坛边上。 她曾经腰背挺直,坐姿娴雅,而那晚开始,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弯着腰,在吃糖。 她的身体不算好,经常备着糖果在身上。心情烦闷或者身体难受的时候她就好吃糖果,吃糖的频率和次数决定了她的心情。 她吃得很慢,指尖甚至颤抖着。 他们的谈判结束了,周围只有她一个人,锦缆·苍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说服自己那个阴险毒辣的父亲,让他放了其他人。但他知道代价一定很大。 可哪怕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代价究竟是不是她的命。 锦缆·苍骗了他们,他一直都知道利莫里亚家族的少主的埋骨之地。 她死在了白晨星的镜海深处。 而白晨星现在是整个虫族最火爆的旅游景点,尤其是镜海的虚妄莲。那里,最是吵闹。 而他连让那颗星星保持安静的权利都没有。 “你要是敢将白晨星买下来,我就炸了它。一百五十年商业旅游,你要是阻止,第二天我也炸了它。” “不要指望你自己能说服背后的商业局,我有的是办法。只要钱没赚够,我不可能放弃。” 她生前喜静,死后沉眠之地却如此吵闹。 【锦缆,我祝你前程似锦,一生美满。】 明明说好了,会在原地等我,最后…… 一百三十年前的年轻皇子捧着鲜艳的花卉,想要接回那个生辰礼被毁掉的恋人,想要为她弥补一场生辰,最后,他在镜海的岸边等了很久很久,月升西落,阳出东方,他看着远处的平静海面,似乎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回来了。 后来的后来,他只能让对方平静数日,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让那颗星星能安静点。让对方睡得舒服点儿。 啊,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他终于彻底的将权利攥紧了。除了那枚遥控器,还有那些恶首。 现在,可以为利莫里亚家族翻案了。 年轻的君王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年轻,唯有一双眼睛让他陌生。 “这双眼睛,没有以前那么亮了。” 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年轻的君王换上今日的衣服,戴上了帽子,离开了更衣室。今天可以在议会上提出来了。 他心情很好。 9. 第 9 章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重新获取,刷新本页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 如果刷新两次还未有内容,请点击下方的[章节错误]! 长夜(虫族)最新章节、长夜(虫族)忆山垣、长夜(虫族)全文阅读、长夜(虫族)免费阅读、长夜(虫族) 忆山垣 《长夜(虫族)》简介: 我们永远相爱,我们永不相见。多个故事位面组合。设计种族偏多,不局限虫族。虫族,不搞平权,不搞一对一,全看人物性格走向,be/he/te不定其他种族看设定。应友人约定,被迫营业。所以,本文属于自娱自乐型。望周知。第一故事异族白月光×虫族君王第二故事光之圣女×光之圣子 番外一 “D4区,目标人物转移,三点钟方向!” “收到请回复!” “D3区收到!” …… 混咋着机械音与衣料的摩挲声,年幼的孩子将自己藏在隐秘的角落。 年幼的孩子,藏在这颗星球最深处。但,神奇的是,近一个月的躲避,没有让这个孩子变得狼狈。他的衣饰依旧干净整洁。 他曾经为了隐藏自己的,不得不将自己变得狼狈。可捡到他的伙伴却不允许他这般对待自己。每天愣是将他照顾得极好。 你若细看,就会发现,这孩子的衣裳制作极其华贵,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华贵。 他墨色的瞳孔里满是警惕。如惊弓之鸟,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惊扰。 他的身侧是与他躲避在一起的同龄人。 将近一个月的围追堵截,他的伙伴们已经陆续开始昏迷。他知道自己要走出去,和那群人离开。 即便,自己可能会迈入一个可怖的境地。 “不可以。” 似乎看出来了什么,红眸的少年攥紧了他的手腕。云惊宸敛目低垂,反手就将信任他的孩子用束发的缎带捆了,还顺手脱下外衫堵住他的嘴。其他人还处在半昏迷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也没有能力制止。 “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云惊宸起身,走出了那个堪称隐秘的地方。外界的阳光正好,微微倾洒,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身上,模糊了少年的表情。 他尚且年少,却不掩容颜之盛,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好似夜色生光。 云惊宸脱下了最外层的外衫,露出了里面干净的华裳,这一刻,握着画轴的他好似从那个书中描述的上古走来。 他朝他们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的房间里还有很多营养液,你们去那里取。嗯,我还留了很多果子,你们要记得吃。别舍不得。” 红眸的少年人因为被捆在地上,呜咽着,用眼神恳求着,让他不要走。可最后,他只看到了那个初见便如神明之子的少年略带愧意的向他们道歉。 “……对不起,还有——谢谢。” “唔!” 别出去!别去!!!回来!!! “那么,我走了。” 他们看着那个雪青色华服的少年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有些不舍,略微偏了偏头,他好像笑了,可那落下的晶莹是否是眼泪。 天光落在他的脸侧,带着梦幻的瑰丽。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日后再见,却是几十年以后了。 “有缘再见了。” 云惊宸光明正大的走在荒废的旷野,含着浅浅的笑意,云惊宸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不远处,是阳光反射后的光影。 “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穿着相同制服的人握着武器,出现在他的周围,将他包围。 云惊宸向前走了一步,他们立即抬起武器对准他。 “不用紧张,这不是配合你们么。” 他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他依旧抱着那副画轴。但没有人知道他怀中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个文明遗失的世界。 是他们驱逐了文明。 云惊宸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自幼受母亲教导,即便后来的数年,与母亲不得相见,但他依旧享受着最好的教育。 目光隐晦地落在周围,大脑中疯狂演算出逃的过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角落。 不动声色地朝那处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批雌虫奉命赶来。 而远在帝国主星的皇宫大殿,正在举行十年一次的庆生宴,为他们的君王而举行的庆典。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君王在某一时刻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频率忽然加快了,莫名的哀恸开始从心口蔓延,很快就弥散在情绪。 年轻的君王正竭力遏制这种莫名其妙到来的哀恸。 “站住,不许动!” 云惊宸当做没听到,瞅准时机就开始跑。 那些人启动了武器。 凭着自己的直觉,云惊宸几乎是次次与致命击擦肩而过。 “上级有令,不能活捉,就当场击杀!” 他跑得更快了。 借着无数天然掩体,与这些武器擦身而过。 银白的光束擦过少年人的肩膀,划破了那身衣服,鲜红的血迹瞬间弥散。 很疼,但比起疼,他更想逃离眼前的灾难。 一个晃神,银色的光芒划破了脸颊。 我要活着! 求生之路漫漫,他从来没有感到像今天这样的难。这些外族,铁了心的想要搞死我。 云惊宸察觉到前方密密麻麻的气息。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画轴,因为骤然停下脚步,但剧烈运动而带来的呼吸困难,导致他嗓子痛得厉害,隐隐察觉到有血腥味弥漫在口腔。 心脏跳动剧烈,让他一瞬间觉得这片世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微闭着眼睛,竭力抑制自己的惶恐不安。 不是不跑,是前面的人太多了。 难道今天真跑不了。 那些人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云惊宸率先注意到这两批人的衣着有略微不同,但那又如何! 正当他打算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时候,那些人忽然越过他,径直与后方的那些人打起来了。 纯肉搏,貌似武器对他们不起作用。 “阁下快走!” 那些帮助他的人不断催促他离开。 云惊宸道了声谢谢,旋即遵从内心,快速离开。 当他彻底消失时,在场的雌虫似乎没有了什么顾忌,直接释放出属于他们的天然武器。 云惊宸不知道自己该跑到哪里,但沿途都有人为他指路,他无法,却也知道自己今天是肯定要离开这里了。但,幸运的是,他们对他都很恭敬。 看来自己不会死得太早。 他这么想着,也看到了匆匆赶来救助他的人。 在这里待了近七十天,云惊宸现在对于这些人的衣服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连他们的面容都分不清。甚至可以无视那些花花绿绿的头发颜色和眸色。 “阁下,让您受惊了。” 谢谢,我还好。 云惊宸刚想说话,下一秒就看到他们骤然惊恐的表情。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就是——我昏过去了。 而此时此刻,帝星的宫殿里。 年轻的君王攥紧掌心,微笑着与众人交谈。忽觉体力不支的君王,决定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只是,他刚走没两步,手中的琉璃酒杯就摔落在地。有人冲过来扶住了他。 年轻的君王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轻声且痛苦地喊着一个名字,随即也骤然陷入晕厥,现场一片混乱! 阿杜勒看着医疗仓里躺着的少年,目光里满是复杂。 因为这个孩子与他的雄主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近乎一致的衣服,左耳耳侧佩戴的银色流苏耳坠,以及……一副画轴。 画轴,他从雄主那里得知的文明之一。 阿杜勒在七日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件上标注了一个地标点,还有一个时间,以及一句简短的话。 “若你不去,必将永生悔恨。” 阿杜勒查看监控,发现这是忽然出现的,没有任何人进入过他的办公室。 看到地址,思考着最近家里的闹腾事。阿杜勒决定翘掉雄主的生日宴,在举行军事演习的时候,顺道过来。 天知道,他看到眼前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是震惊。也不是说他和自家雄主有多像,就是乍一看,觉得他们两个是父子的那种感觉。 “军长,结果出来了。” “嗯。” 阿杜勒微微颔首,离开了这里。 即便没看到结果,他也可以肯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会议室里,并没有多少虫在,都是他的亲信。 “这幅画轴的材质通过初步分析,与小雄子的衣着有异曲同工之妙。最重要的就是……” 那人停顿了一下,没敢继续耿直道:“那幅画你们打开就知道了。” 主要是,他不敢说。 画轴被缓缓推开,露出了内部的斑斓色彩。 那是四个拥有着,即便是虫族也不得不承认的美丽。 银灰色华服的人端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内,她的身侧是玄青色华服的……君王。 是的,那个人的面容与他们的君王无比相似,除了表情。 记忆中的君王,表情从来都是淡漠的,近乎面具般的存在,或者说,与画卷上的温柔,温暖,毫不相干。 与座位上那位相同色彩衣衫的少年,似乎才五六岁,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外面的世界。一只手握着端坐在椅子里那位,另一只手握着与他一般面貌的兄弟。 这是一对双生子。与君王相同色彩的孩子看着活泼些,不同于另一位端庄自矜。 四人一起,周身萦绕着一种名为温暖与爱的氛围。 可能是君王的眼神太过温柔,太过专注了。阿杜勒几乎是瞬间就将这副画卷合上。 他从来都没有在君王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温暖而专注,仿佛这片世界只有那一个的存在。 他甚至都没仔细看过银灰色华服的那位是什么模样。可过于强大的记忆却很快勾勒出那位衣饰上的花纹。 那是——雄主惯用的花纹。他的衣服上,房间里,书房里,都是这种花纹。 而且,画卷里的君王,耳畔也佩戴着他在雄主日常生活,日日佩戴的耳饰。与那个尚且昏迷不醒的孩子,如出一辙。最重要的是——戒指。 那位与君王的戒指是一对。 很难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军长……” “传信下去吧。陛下那里我来讲。” 还能讲什么,除了告诉雄主,他的孩子来了,也是告诉自己——真正的雌君出现了。 “他是陛下的孩子啊。” 番外二 他是雄主的孩子,准确点,是雄主与雌君的孩子。 阿杜勒头疼得看向昏睡中的孩子。 那个孩子已经醒了。 如星云般的紫色眸子里满是警惕。 他的眉心不知不觉间多出了一道与雄主一模一样的眉间纹。 阿杜勒产生片刻疑惑。 他,之前的眼睛是……紫色的么。 但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刚刚接到消息,雄主在宴会大厅,重目睽睽之下,晕厥了。 但他已经将消息上报给了皇室,接手的人,不出意外会是布瓦洛,雄保会现在估计是骂声一片。 “你好好休息。” 阿杜勒冲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得胆子,可能是因为他与雄主关系匪浅,所以下意识的有恃无恐吧。 皇宫深处,年轻的君王睁开了与云惊宸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 那双眼眸没有警惕,却有着足够的冷漠与平静。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索尔发现自己的雄主今日的状态怪怪的,好像温和了很多。不,雄主平日里对他们都很温柔。 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听到了雄主的喃喃自语:“阿麟……” 索尔瞬间呆住了。 他知道这个名字。 雄保会官网下又是一片声讨,官方卑微求和。 官方看到那些指责声,它也很想骂人: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雄虫流落在外!!!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也很无辜好不好,他们真得不知道,继陛下这第一位流落在外的雄虫被发现之后,还有第二个!!!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一位和皇室疑似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雄保会是和皇室死磕到底了么。怎么连着两回都是他们皇室的人没了! 但,该求和的求和,改安抚的安抚。官方紧急派出人去第五军团。索性有了君王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算得上是驾车就熟了。 云惊宸重新换洗了一套衣服,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枚平安玉,那里藏着他的很多东西。对于他重新换洗衣服的行为,阿杜勒替他背了锅。 等他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打算澄清,多一份自保的能力挺好的。 看着眼前墨发紫眸的小雄子,阿杜勒单膝跪地,鎏金色的眼眸与他对视。 “您,准备好了么。” 今天就要面见君王,面见帝星欢迎他的人。 云惊宸握着那副被他们还回来的画轴,微微一笑道:“自然。” 他想,他很快就要见到自己那位——抛妻弃子的君父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儿子。 夏侯锦缆,他,还记得么。 或许吧。 就算他忘记了,也没关系。 母亲,我会让他们永远记住的。 阿杜勒莫名的从眼前这个软糯无害的小雄子身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上下拉满了警报。 “那么,我们该出去了。” 阿杜勒轻声对眼前这个微笑着的小雄子道。 军舰外,人山人海,军队与普通臣民分列两侧。红毯铺在地面,延伸到皇室宫殿。 红毯的另一端是他们年轻的君王。无数的摄影设备遍布。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 今日的君王依旧穿着那件复古的华服,那传承自书中的服饰,那个只有极少数的家族才会穿戴的服饰。 年轻的君王格外偏爱这样的服饰,以至于整个帝国都在流行,哪怕过去了数十年。 雪青色的服饰绣着君王最爱的兰花纹饰,腰间佩戴着虫族不理解的翡翠色的石头,尽管那石头雕刻精致,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年轻的君王这般打扮,像极了整个虫族第一次发现君王时的模样。 如今,他正忐忑不安,频频张望于远处还在悬停的那个还没打开的军舰。 雄保会已经公布了这个遗失的小雄子的相关数据。 他是,君王的孩子。 [疑似王后之子。] 当然最后一句是他们自己在脑子里加的,官网可不敢这么写。 猜测他的身份时,星网几乎差点瘫痪。 因为虫族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他们的陛下压下所有事情,就是不肯迎娶雌君;为什么他的手上会有代表婚姻的戒指;为什么,他会在拥有五个雌侍后,果断关闭自己婚介消息。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我有妻子了!』 『不可能!不会的。』 『我和她感情很好!我答应过她的!』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今日之后,虫族的君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玫瑰,他的声望会再次拔高。 “阿麟!” 夏侯锦缆近乎是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确定了眼前的孩子是他与爱人的孩子。 阿麟的容貌肖似她,除了那双眼睛与他相似。 十几岁的孩子握着画轴,站在原地,与他遥遥相望。 帝星灿金色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眉间一抹紫色纹,几乎一致的紫色眼眸,佩戴着相同款式的流苏耳坠。 年轻的君王向他的孩子快步走去,起先还是走,后来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这个孩子面前。 “阿麟,我是,是爹爹啊,还记得么。” 年轻的君王露出了罕见的温柔。 而年幼的孩子看着眼前这个人,却悄然退后两步,避开了君王对他的触碰。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在警惕,他并不信任我。 夏侯锦缆的心脏微微抽痛。 “你看,我的耳坠,是不是和你的一样,还有这支玉簪,这个玉牌,还有,这枚戒指。” 君王在他面前罗列任何可以佐证身份的物品。 云惊宸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巡视着。 他的手指也触碰上了那些东西。为了让他方便触碰,君王弯下了腰,垂下头。 玉簪,是真的。 他再一次摸上了那银灰色的流苏耳坠。 耳坠……也是真的。 那种材质是母亲才能制作的。 玉牌雕刻着兰花形状,那是母亲曾经最偏爱,也是后来最厌恶的图案。 就连戒指…… 看着眼前的男人,与离别时分毫未改的容颜,云惊宸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其实,还是变了的。 他的气息没有那么温暖了,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但他可能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么。 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国家。 云惊宸的手摸上了君王的脸颊,温热的肌肤,光滑细腻。 让阿麟有点不适。 他的君父,不应该拥有这般光滑的肌肤,他的肌肤,曾经比母亲要粗糙一些。 “阿麟。” 四目相对,一为审视,一为信任。 云惊宸率先移开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 那是……他的孩子与雌侍。 就连阿杜勒也是。 异界面容带着瑰丽的发色与眸色,曾经熟悉到无数遍的黑发黑眸成了最后的记忆。 年幼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孩子。忽然间笑出了声,轻微且嘲弄。而现场也在不知不觉间安静。所有人都能听见孩子的笑声,不是纯粹的喜欢,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厌。 夏侯锦缆:“……阿麟……” “母亲托我:恭贺你,加冕为王。” 突如其来的恭贺中,君王在恍惚中回忆起过往,那个世界,那个少女,那些被他刻意隐藏的低语。 【待你登基,我自然会恭贺。】 他不能,也不可以。他没有办法接回她。 他做不到。 “对不起,阿麟……” 然而,对面的孩子霍然抬眸。 “云惊宸,我是云惊宸。无母亦无父!” 全程肃静。 这是属于父子两人的事情。 “阿麟!”夏侯锦缆起身,索尔等站在君王身后的人都紧张了一下,深怕君王发病。 对,自从君王回归帝星后,他就得了一种精神疾病,这个消息被他们隐瞒得很好,除了他们几个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君王的疾病,他们只以为君王的病是从小带来的虚弱。 “你在说什么!!” 云惊宸睁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要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母亲会很难过的。 『阿麟,去找你父亲。』 『别害怕,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我……” 云惊宸什么都没有说,他说不出口。真得要说么。 “要说什么……”眼泪氤氲在孩童紫色的眼眸,瞬间晕染成星河。“他们都说,母亲,消失了……她不要我了……” 他不相信他母亲死掉了,她那么厉害,她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逝世。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云惊宸的眼泪滚落,没有再看向对面的君王。 “……”沉默半晌,知道真相的君王无法对这个被她藏起来的孩子说出半句话。只能假装无事得哄着。 “不要胡说,她答应过我的,她会回来的。” “……难道您就不曾食言过吗?” 君王沉默了,一把捞起地上的孩子,转身朝着大殿走去,他不会相信的。 沉默,少年人依旧倔强着,不愿意说话。 “阿麟,她从来都不会食言。” “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等她回来接我们。” 君王的侍君听到了这一句话,眸光里悦动着不一样的色彩。 他知道,自己的孩子不相信,却也怀着隐秘的期待。一切都需要时间。没关系,他已经等到了他的孩子,还有漫长的时间等待。 君王抱起了他,带着他一起走向皇宫。就像很多年前,他独自走向这个世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立无援。而现在,他的孩子会是他最好的陪伴,他或许会病态的依恋着自己的孩子。 稀里糊涂的迎接完毕,但今天的新闻是真的多! 这位王后,可是虫族当代未解之谜之一。就连名字都是模糊不清。 还不是君王把她藏得紧,不然肯定能挖出来此人的身份。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挖过,基本都是无疾而终。 最厉害的一个无名氏挖出来王后的身份可能和隐世的大家族有关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总之,明日的头版头条除了小雄子肯定还有王后!!! 画像 翻案的决定定下了,所有的证据在搜寻中。而在搜集的过程中,突如其来的,巧合一般的各种意外也将旧年遗案推向话题。 曾经对这桩案件的怀疑,对利莫里亚家族的信任,帝国的公民开始为利莫里亚家族发声。 在那一辈的人眼里,他们接受的是利莫里亚家族的帮助与善意,更何况,他们本就身居高台,何必在为自己添一桩麻烦。而且,当年的陛下似乎已经与这位少主定亲了。这样的情况下,利莫里亚家族没有理由叛国。 外界喧嚣纷纷,年轻的君王将自己关在一处房间里。 若是索尔尚在身旁,他应当会认出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 这是那位储君的房间。 这位储君年十岁方才被寻回故土,一生聪慧,最后死于一个意外。 据传,这位储君的面容肖似已故的雌父,也就是众人猜测的王君。 然而,这位被王君送来的雄子,这位帝国乃至虫族仅有的几位S级雄子,最后却将自己埋葬在一场刺杀里。 这位储君性情娇纵,犹似君王年轻时的模样,偏爱自由,不喜束缚。曾经同君王真刀实枪的打过。众目睽睽之下,君王曾闯入军校,将他从绝对的练习仓拉出来。就怕他作死。 储君的性格过分刚直,曾经不止一次与帝国雄虫大打出手,雌虫也打过。在军校时就能为了结识的伙伴暴打渣虫,进入军队后,所在的部队里,要是被他知道有渣虫,一律拳头解决。智取有,但绝对力量压制,导致这位储君的智商没有得到提现,也因此他隐瞒身份直到毕业似乎也很正常。 锦缆·苍看着矮桌上摊开的画轴,目光一寸一寸落在上面。 那是一家四口。 双生子与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乍一看,很是美好。 画轴打开多次,泛着时间的痕迹。 锦缆·苍注视着这幅卷轴许久,直到日暮西山,肚子响起了饥饿的声音,他才慢悠悠地起身。 今天的午饭时间,锦缆·苍难得和他们聚在一起。 看着坐在一起的“家人”,锦缆·苍面不改色,苦涩的茶水在口腔中带起回甘,他大抵猜到那本破漫画又要搞事了。 靠近主位的两张凳子是不被允许接近的,那是王君和他的孩子才可以坐的位置。 他的继子布列·卡西率先询问。 “君父,王君殿下是少主钥吗?” 布列这句话有两个意思,第一层意思是,王君与少主钥是否画等号,第二层意思是,二人成婚与否。 餐桌上,索尔唯一的孩子,牧昀大声咳嗽,似乎被呛到了。 刀叉划破餐盘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锦缆·苍如星云般的紫色双眸不带感情的落在布列身上。 暗金色披肩发的青年雌虫,与他平静对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布列·卡西似乎不担心这会引起君王的暴怒,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位继父是一位温和的长者。 “君父,王君殿下之死您……” 锦缆·苍一把摔了餐盘,眉目间带着倦色。 “不想吃饭就滚出去。” 餐厅里一时之间格外安静。 “是与不是,既然都清楚,再问一遍做什么。” 果不其然,破漫画真得把今天餐厅的事□□实播放。 画面里冒出来的也不止锦缆·苍一家子,还有天伽族的君王。 “陛下,今天还是原样吗?”大侍卫长恭敬中带点漫不经心。 达拉特嘿了一下,指着自己的侍卫长笑骂道:“给你脸了是吧,有点敷衍了事啊。” 娑罗眨巴眨巴眼,这个银白色长发的英俊青年有一种天真在里头。 “可是,少主当年就是这么教我的。而且,陛下,台词是不是太重复了。您已经这么说很多年了。” “有,有吗?” 达拉特对自己产生怀疑。 娑罗点头,很明确的回复,“有啊,很多次都说我敷衍了。”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过头的傻孩子,达拉特无语,让他赶紧走。 娑罗眉眼里溢出开心,很没有形象的跑了。 达拉特:“……果然不愧是你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莽。” 天伽族的君王站在一片绿植附近,这些花叶层层叠叠,他走进去,走到了最深处。 在绿植最深处,是一汪活水的清泉,而在清泉最中央,有一条石道,七零八落的巨石铺成的小路,浅色系华服的人站在那里,那只是一道背影。 却依稀可见那人风姿绰约,长发如瀑如墨,精致的宝石打造的首饰是这个时代难见的珍品。 一个答案遥遥在望。 然后,漫画停了。 不过…… 已经有人猜到七七八八了。 当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锦缆·苍,他记得对方已经去世了,不可能还活着。 虽然,不是他亲手埋葬的对方,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对方的生命痕迹是在……镜海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