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心上人》 1、再遇他。 《眼前人,心上人》 fuiwen/文 2022.11.15 春末多雨,一天淅淅沥沥下来,直到戏收工了才渐停。 金唯窝在房车里透过小窗户往外看,晚星稀稀疏疏铺满夜空。 助理从外面上车,一眼看到端坐在餐桌前的金唯已经吃好晚饭了,正双手交叠搭于桌面,慵懒坐着。 她走过去问点事:“姐,上次那部戏你拒绝了吧?” “嗯?拒了。”女孩子回眸瞧了眼助理,“怎么了?” “公司打你电话没打通,说问你那部戏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们开机时间在下月,时间紧。” 金唯平静的眉眼覆上一层不解的神色,“我已经推了呀。” 助理撇了撇嘴,“人就当耳边风了呗,说是已经跟片方谈好了就是你来演,你不接没法跟人交代。” 金唯眼皮都没动一下,神色淡薄:“那接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大概就是,笃定你一定得接吧。” “得?” “就是,我们如果没按公司给你安排的工作来做,就属于毁约了,这样的话,公司也许会一言不合压我们商务。” 金唯眉心微微拧起。 助理吐槽:“那个狗领导其实就是想你出演拿你的票房号召力捧某个小校花,女二号已经定下来了。” 金唯吁气,人往后靠上椅背。 “捧不捧他的人无所谓,反正每个戏都不是只有一个男女主角,有大量配角需要别人演出,但是这个戏和我之前拍过的题材太重合了,我接它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对我的事业没有一丝一毫作用。” “嗯,我知道。” “其次我正在拍的这戏下月底才杀青,我去拍那个就得轧戏,那戏还在隔壁城市拍,我怎么一天来回跑两个城市拍戏,公司是觉得我有分身术吗?” 助理点头:“我本来想跟他说的,就按你说的这个,但是任总说让你回头自己给他打电话。” “我手机没电,打不了。” “……” 助理提醒,“要不,充好了还是打一个?应付应付,不然最近的商务挺多的,有些还没签,要是闹崩了无法出席活动,怎么办?” 金唯嘀咕了句:“他疯了吧。” “……” 难得看她发火,助理懵了懵,但是她明明在发火,却脸色很平静,语气更平静,小脸还是一副冰雪温柔的模样。 助理忍俊不禁,笑了笑。 金唯睨了她一眼,叹气。 “算了,先不说这糟心事了。”助理换了个话题,“刚刚我过来时,剧组几个女演员问我你今晚有没有事,说要去华满之庭聚会,喊你呢。” “华满之庭?” “嗯,市区那个会所。” 金唯卧着椅子,懒洋洋地呢喃:“圈里人好像都很喜欢去这个地方,每次在北市拍戏,剧组群里有聚会的消息,地址都是这个。” “对,听说是圈内某个大人物开的。” “是嘛。”金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看她因为刚刚的话题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助理就说: “要不咱也去一下?你从来没去过剧组的聚会呢,偶尔去玩玩散散心也不错,距离咱这片场不算远。就那几个女艺人去,没其他人。” 金唯歪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雨已经彻底停了,就难得颔首。 剧组最近拍白天的戏,基本傍晚就全部收工了,金唯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和女艺人们汇合,大家一起坐剧组的车去了那个会所。 那地方很大,车库一排电梯四面八方排开。金唯随同行的人进了一个,走到最里间站着。 女艺人们在电梯里就开始交流着关于这地方的八卦。 “据说是某个圈内资方的地方?具体是哪个呀?有人知道吗?” “听说是司总的产业。”她们这片子的女二号说了句。 “司总?不会是,”女艺人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道,“对个暗号,就是圈内资方排在top级别有钱有权的那个?” “对。” “嘶,”静谧的电梯里飘开抽气声,“那就不足为奇了,这位是真的有钱啊,只要是他参与的片子据说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差钱。” “这样啊,那什么时候能演个他投资的片子,哈哈哈,让我也感受一波被大佬金钱砸晕的快乐。” 电梯在橘黄色的灯光照耀下,连墙上的大理石都金碧辉煌了起来,彰显出这地方的格调。 边角的一丝镜面映照出金唯半阖的眼眸,出奇安静的神色,使得前面的演员回头时,惊艳表示。 “金唯这样抱着手臂低垂着眉,光落在那精致无暇的五官上,好像一尊女神像!” 金唯:“……” 电梯到了,她抬头,粲然一笑。 接下来一路到包厢就都是在她们几个的吹嘘之下渡过的。 金唯因为出道之初拍片受过伤,现在身子骨不是很好,所以从来不是喜欢下班收工后去外面嗨的那群人。 今晚能把她叫上,大家也蛮惊喜的。 一落座她们就要了一堆吃喝。 金唯才吃好,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坐下一会儿,只接过一杯红茶在手。 “这地方真是娱乐圈艺人的大本营,我刚刚在车库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在洗手间又碰到。”女二号撞了撞金唯的手,问她,“唯唯你看到了吗?还有几个制片人什么。” “没有。”金唯浅笑,“我在想事情,没注意车库的环境。” “想什么事情啊,你刚刚在电梯里也在想。别想了,出来玩就是寻开心的。” “对对对。” 几个女艺人一致认可,完了有人接着说:“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闲着也没事。” 金唯听过这个游戏,但从来没玩过,眼下闻言也没意识到这游戏具体有什么危险和杀伤力,还淡定地喝着味道还不错的红茶,听着她们讲游戏规则。 第一轮是那女二号输了,她牌面最小。 想了想,她选了个真心话。 剧组最小的女演员,才十七八的一个新人马上问她:“姐,网上都在传你隐婚了,是真的吗?” 众人:“……” 大家哄笑,有人拍她脑袋说:“这是能问的吗?”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我就想问点娱乐圈秘辛嘛。” 那女二号倒是没恼,坦荡表示:“真的,姐都多少岁了,只是娱乐圈嘛,很多事不方便放在公开场合说,办婚礼的时候我都请哈,你们先别说出去。” “收到!”女孩子惊喜点头。 大家乐呵呵地马上跟对方说恭喜。 金唯也举起手中的红茶杯去碰了她啤酒杯,低语一句:“恭喜。” “谢谢我们唯唯~”她开心碰杯。 第二轮输的是那个小女演员。 她年纪小,喜欢大冒险。 女二号适时开玩笑的报复回去,说:“你打开包厢的门,到门口对着走廊大喊我是崔子雪,记得来看我新电影啊。” 女新人:“……” 众人大笑,连金唯都忍俊不禁,摇摇头举起杯子喝茶掩盖脸上的笑意。 女孩子痛苦的脸色逐渐崩塌,悲伤哀嚎,终于知道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那一句“自我介绍”从门口传到包厢里,大家笑成一片。 只是金唯没想到,下一盘就是她输了。 看着整个桌子最小的号码牌,她有些措手不及地眨了眨眼。 大家已经纷纷问她选什么。 虽然大冒险挺傻乎乎的,但是真心话对于女明星来说,也是有风险的,一时的风险比一世的风险可能相对来说,好一点。 所以金唯这个游戏新手谨慎地道:“大冒险吧。” “金唯姐有勇气!”崔子雪大笑夸赞。 然后她们几个眼神交流一番,最后不怀好意地冲她笑。 不好的事交给最小的小演员说,她跟金唯道:“金唯姐,你上隔壁包厢,跟她们要个吃的回来。” 金唯:“……” 她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睁大眼睛定定看她们:“什,什么?” “没事,你放心,隔壁也是女艺人,”其他人马上开始帮腔怂恿,“我刚刚来时还和别人打招呼了,就在我们隔壁,你可能也认识的。” “对对对,没事,要个吃的或者一瓶水都行。”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地这好像是个出门上便利店买瓶矿泉水那么简单。 金唯深吸口气,默默起身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刹,她在想,她要不要真的出门去便利店买瓶饮料呢…… 可是那样时间太久了,她都忘记刚刚的电梯是在哪边,这个会所太大了。 转头走向一侧的包厢,到门口,金唯深呼吸,微笑告诉自己,没事,都是女艺人嘛,全娱乐圈都认识她,她口碑与人缘也都非常不错,大家应该挺欢迎她串门的。 嗯,没事,小事。 金唯给自己打好预防针,就抬手温柔地轻叩门板。 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在放音乐,起初没人回应。 她又再次敲了敲,这次就有人回应了,似乎说了句,“谁啊,进来。” 金唯感觉,像男声?不知道有没有听错,也许是女艺人和男艺人都有呢,是吧?不全是女的。 她就按住门把,拧开,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刚好迎面一个服务员推着车要出来,金唯心一喜,刚刚是服务员喊的?那还好。 不过人见到她,倒是挺惊讶的,马上客气地问:“您好,金,金小姐?是来找人的吗?” “哦,也不算。”她浅浅微笑,客气地小声告诉他,“我在隔壁包厢,然后,玩游戏输了,过来大冒险。” “啊?”服务员先愣了愣,然后抓抓头发,笑着转身往里走,“那您,进来吧。” 他先走了几步,绕过一个中式屏风后,对里面的人说道:“那个,金唯,那个女明星,金小姐,说她大冒险游戏输了,要上咱这完成惩罚,所以……” 金唯在人说后,怂怂地上前也绕过了屏风。 但是她堆起的准备面对一群女艺人的甜美式笑容在看到里面是一群男人后,僵在那里。 嗯? 那种感觉就像世界在眼前旋转起来,在她晕眩得要站不住的时候,砰的一声,世界爆炸了。 花了几秒钟定神一瞧,那砰的一声,是有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威士忌瓶子在玻璃桌上,一脸新鲜地看着她。 “金唯?” 其他人也已经在她发懵时开始招呼起来。 “金唯啊,坐坐坐坐坐,”他们满脸笑容地招手,“稀客了。” “坐吧坐吧,站着做什么。” 他们倒是挺客气,金唯只想死。 眼睛尴尬地在他们热情的动作里眨了眨,动了动,下一秒不经意间落在角落里一个从头到尾没动也没吱声的男人身上。 他倚在深色的沙发背,撑在扶手的长臂指尖夹着根似乎才点的烟。 缭绕的烟雾缠着一袭黑衣,让人一眼就望而却步。 人似乎也不是没动,只是动作不大,和其他人对比起来显得可以忽略不计。男人在喧闹热情的招呼声里,将身子从椅背撑着坐正起来,夹着烟的手徐徐伸向桌上的烟灰缸。 应该没抽两口的烟被他摁灭在指尖的那一刻,他眼皮也微抬起来,两人的目光在光色朦胧的包厢里于空中对接在了一起。 金唯眼睫轻颤。 男人一双眼尾徐徐勾人的上挑,眼眶中琥珀色的眼珠子似一汪流光,使得那张脸上的五官明明利落流畅,眉峰硬朗分明,但气质却如银月一般。 黑夜里悬于高处,疏离不可靠近的光。 “坐。需要什么?”他开口。 时隔多年再次近距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金唯脑子嗡嗡作响,匆忙半阖下眸,又趁机偷瞄一圈他们桌上。 黑桌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酒,却一瓶啤酒饮料都没有,最便宜的是伏特加,其余的…… “没,算了。我走错了。” 她干笑一声,抬起眼皮想说她先走了,不打扰他们了。 司泊徽却先她一步:“要东西?这些不行吗?”他下巴微抬,很随意地指了指桌上的酒。 金唯目光落在他手边一支价值逾百万的酒上,笑得很牵强,她是来玩游戏,不是来抢劫的。 她的小游戏,配不上他的酒吧?…… 2、重逢。 但是他们显然不在意配不配的,招呼她说随便拿,都行的。 似乎总能看懂她犹豫的眼神,于喧嚣中,司泊徽出声:“那你想要什么?都有。” 金唯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抬手指了指屏风外的服务员。人心领神会地进来,走到一侧的沙发后去打开墙面嵌入式的一个占据了整面墙的超大酒柜。 金唯一瞬间感觉冷气席卷了偌大包厢,接着眼睁睁看着服务员指了指里面琳琅满目的酒水和吃的,问金唯:“金小姐,想要什么?” 金唯深呼吸,伸手点了点他手边的那个:“一瓶,牛奶,可以吗?” 服务员马上取出来。 一屋子男人几乎都笑了起来。 有人问她:“你就要一瓶牛奶啊,多带点也没关系的。” “不用了,谢谢。”金唯吁气,有股完成任务的轻松,“其实我是走错了,想去另一边。” “没事,玩嘛,走哪间都一样。”一个圈里制片人跟她说道,非常客气地表示,“都自己人。” 旁人又说:“可不是,不着急就坐会儿呗,来者是客。” 金唯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东西,又扭头跟一群人说:“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接着眼神扫过最角落的那个人,点点头跟他说:“谢谢。” 他薄唇微勾,朝她点个头。 金唯有一瞬间觉得他身上那原本高不可攀的气息随着这一颔首,被撕破成千万的碎片,肉眼可见地消散不见。 她也下意识地略扬嘴角,然后转身抱着牛奶出去。 回到自己包厢,她们开心地招呼她说:“牛奶啊,怎么样隔壁的女艺人你都认识吧?” 金唯猜测她应该是走错方向了,门口左右都是包厢,她们也没跟她说是哪个里面是女艺人,她自己也没经验,忘了问。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有去说破刚刚的小插曲,自己点点头把牛奶放下,算是完成了惩罚。 没想过的是,新一轮游戏,输的还是金唯。 在大家笑倒的时候,金唯略有些懵地想,自己今晚是不该来吗?她可不想再出去大冒险了。 “金唯金唯,快快快,继续大冒险吗?” 她们摩拳擦掌,似乎想弄出什么更变态的事情来。 金唯思考再三,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私可泄露的,随便说点比出去干未知的囧事要安全很多。 所以,她说:“真心话吧。” “啊,真心话啊。”小女演员开心地鼓掌,“好好好,听听大美人的八卦。” 接下来她们四个继续交头接耳商量着要怎么办,金唯盯着那瓶牛奶,等着任人宰割。 一会儿,商量好了。 她们剧组的女三号吕珊问她:“那你,唯唯呀,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 “哦吼!”崔子雪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装满八卦的眼睛睁得老大。 其他人的那个好奇心也是一下子被她的反应调到了最高度,个个聚精会神看着她们娱乐圈被誉为文艺片女王,长得像一尊女神像的女明星。 这样的人的感情故事,是真的让人无法不期待。 金唯在她们灼灼探究的目光下,在撒谎和真话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想着第一次玩这游戏,撒谎太没游戏精神了,所以纯真无邪地点头。 “有。” “哇哇哇!真有。”她们惊呼,“什么人啊,没在一起吗?” 金唯环顾一圈眼睛都亮了起来的几个女艺人,轻声低语,“没有。以前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哇哦!女神也有青春期的怦然心动系列,那你现在还喜欢?你们现在有联系吗?” 金唯摇摇头:“很少见面,自从离开学校,没再……嗯,”她顿了顿,想起刚刚的大冒险,把没再有,改成,“没太有交集了。” “啊,是个无疾而终的暗恋啊。”那小女演员一脸遗憾。 但是别人还不死心,“他现在是高攀不起你了吧?你是大明星啊,和圈外人正常来说没有关系了。” “倒也不是,他的事业,似乎也有一部分涉及圈内,只是,可能他已经忘了我们曾经在学校认识的事了吧,太多年了。” “这样啊,好可惜,如果同一个圈子里也遇不上没交集的话,那真是没有故事可以发展了。” 金唯自己也觉得这故事格外短暂,都算不上什么故事,没什么好说的,就笑一笑揭过了页,让她们继续玩。 后面运气不错,没再输过,金唯渐渐放松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东西,偶尔看着牛奶出神地想着刚刚那个小插曲。 渐渐的,坐久了腰疼,金唯伸手到腰后揉了揉。 只是她的腰一痛起来最好是躺下休息,坐着不行。 忍了会儿,金唯就跟她们提起这事,说自己不舒服想先回去。 虽然挺惋惜的,但是她身子不好是圈内公开的秘密,连同粉丝媒体都知道的事,所以几个女艺人也不敢多挽留,纷纷跟她说那路上小心。 金唯挥挥手跟她们道别,推开包厢门出去。 电梯不知道在哪儿,此前她随别人出来的,没注意方向。 在走廊绕了两圈,腰痛更甚,金唯觉得今晚出来的决定确实是错的,她根本不是那种可以出门肆意嗨的人。 还没找到,先碰见了在某个包厢门口打电话的老板。 不小心看到她,任兴凯顿了顿,随即在金唯打算假装看不见走人时喊住她,“金唯。” 她刹住脚步,装作扭头回看,恍然:“任总。” 男人挂了电话朝她走去:“你助理没跟你说我找你啊?你不给我回电话搁外面玩呢。” “说了。剧组聚会,想晚点回去给你打。” “我这着急呢你还晚点空了打。”他敛眉,“你自己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呢?” 金唯心想,你着急,着急来这种地方嗨。 不过嘴上她没语气那么冲,只微笑说了俩字:“没电。” 任兴凯听一句回一句,还不依不饶:“你一个艺人,每天项目那么多,还没电。” 金唯瞥着脚下走廊灯光投下的光影,依然气定神闲,淡淡低语:“乱七八糟的项目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 对面的人顿了顿,目光探究地扫了扫她那张无害的精致小脸,琢磨了两秒她是不是话里有话,但是又想着这艺人脾气还是比较软的,应该没那意思。 他就继续说正事了,“你有空找廖导拍定妆照去,就等你呢。” 他倒是开门见山,金唯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撩起眼皮瞥他:“我上周说过不拍廖导这戏了,您忘记了?”她语气很好的微笑,“我哪有时间接这戏啊。” “你跟剧组请个假,挪挪就有时间了。”他语气懒散,很云淡风轻,“廖导可不是谁都能合作的,你拍文艺片居多,他还担心你表演太公式化了呢。” 金唯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别自视过高,充其量你也只是在某个领域里有点成绩而已,别不识抬举。 她沉默稍许,想起助理提醒的不要得罪公司的事,还是好脾气地开口解释: “没合作的缘分也没办法,我请不了假,现在这戏的钟导您也知道,拍戏时间很长,我请假,到时全剧组得因为我休假,再误了上映时间,我担待不起这个损失。” “可你这戏公司已经接了。” “可公司没提前跟我说呀。” “不是……”男人深呼吸,瞅着她眯起眼,一脸不耐烦,“我说金唯,你平时挺聪明机灵的,今天死活听不懂话是不?你喝酒了你?” 金唯深呼吸,忍了几秒,还是无法控制地冷下来声音:“任总要是没喝酒,就仔细想想,好不容易捧红一颗摇钱树,现在要为了一部烂戏毁掉摇钱树的口碑,是不是很离谱的决定。” “你疯了你?”男人眉头深皱,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呵斥她,“金唯,你不看看你在说什么?” 无情的嘲讽继续在静谧的走廊飘开:“你别以为自己真是当红了,没有公司你什么都不是,素人一个。” 静默了两秒,金唯淡淡地对他说:“我什么也不是,你也一样,没我养着公司你有钱捧校花,来华满之庭混?” “……” 任兴凯深吸口气,抖着手指着她:“金唯!你翅膀硬了是吧?” 话落,忽然空气中传来不轻不重的一记轻扣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空气中又飘来一抹特殊的烟草味道。 任兴凯冷嗖嗖地侧目朝前面某个拐角看去。 那儿不甚明媚的灯光下,正立着个男人。刚点完烟的男人拿下打火机,慢条斯理地垂下长臂插在西裤兜里,嘴里叼着的那根深灰色的烟,猩红的烟头正在灯下散开着挥之不去的浓雾。 他目光如距,穿过烟雾直视任兴凯的眼睛,看得他没来由地心一抖,下意识地就放下指着金唯的手,脸色也如变脸技术一般,黑暗霎时间就改了笑脸。 “司总?” 他迎上去,边走边递出一根烟:“你今晚在呢?” 司泊徽夹下来在手指间的烟微微一晃,无声表示他这刚点。 全程没说话,但没接烟。 任兴凯和他也不熟,就是认识他这号人而已,见这举动默了默,略不自然地收回烟。 笑了两声想再跟他寒暄两句,却发现司泊徽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根头发,往前不知道落在哪儿,那脸色高深莫测不好琢磨。 反正左右人是没看他一眼。 下一秒突兀地来了句:“别在我这闹事,尤其是,女人。” 任兴凯尴尬地解释:“没有没有,和公司艺人聊天呢。”末了再说了句什么司总有空喝喝酒,有机会合作合作的客套话,完了就往回走了。 走廊安静下来。 金唯原地站在那儿,静了几秒见他一直没走,想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应该是认出她来了。 她就主动侧眸过去。 这一眼,直白白地就撞入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里。 金唯神色一滞。 男人颀长的身姿比起踩小白鞋的她高出不少,上半身的黑毛衫把他宽阔的肩膀完全显露出来,修长脖颈上端着的那张脸,在会所长廊的朦胧光线下,每一处都是熟悉的痕迹。 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男人主动开了口:“好久不见。” 金唯四肢如电流飘过,麻木了一下,没想过开场白就是这么直白地四个字。 但是因为这四个字,她忽然怀疑,刚刚他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故意,但这次出现的目的,都是因为她。 她生理性地下意识扬起嘴角,客气地点点头说:“嗯,好久…不见。” 司泊徽拿下烟就没再抽,此刻往走廊墙脚上的灭烟台弹了弹烟灰。 “从没见你,在这地方出现过。” 金唯颔首:“对,我不太出来玩。” 他又瞥了眼她:“那是你老板?” “嗯。” “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麻烦?” “没,一点小事没和公司谈拢,”她端着最完美的微笑,说,“没什么事。” 男人瞧着她距离感十足的脸色,静默了几秒没说话。 静默完,金唯轻声说:“那,我先走了,刚刚谢谢。” 还没转过身,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金唯下意识回头,目光所及之处恰好落在那灭烟台上,那支刚刚才点着不到一分钟的烟被摁灭在那里,而后,主人三两步出现在了她面前。 司泊徽高她不少,她要微微扬起脑袋才能够迎上男人的目光。 视线先从男人笔直的下颌线飘过,再是淡粉色微抿着的唇,高挺的带着点勾人弧度的鼻梁,如果再跳过眼睛落在那硬朗分明的剑眉上,金唯觉得他这张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英挺异常的脸,很冷酷,充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是一对上那剑眉下的一双琥珀色的眼,就觉得,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冷。 “刚刚不是在找电梯吗?你要走哪儿?”他问,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靠得近,他几乎完全没有用力,凭着淡淡的气息在出声,蓦的有些像床侧的亲昵耳语。 金唯不知怎么说:“我……” 他还知道她在找电梯?那刚刚,真是为她出现的? 司泊徽:“我带你去。” 金唯回过神,忙说:“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司总不用管我。” 司泊徽双眸深深盯着她。 说一句,回一句,回完就安静了。 男人掌心按在了她身后的围栏,视线笔直地、灼灼盯着眼前目光闪烁一直避开和他对视的明艳女明星。 金唯半阖下眸,彻底避开那道注视,但是避不开那种像烈日落在身上的感觉。 两秒后,余光里,男人薄唇微动,声色清冽如雨,夹着满满的磁性:“金小姐,看着像是不认识我了?” “没,怎么会呢。”她干笑,“没。” 刚刚在包厢里对上视线那一幕,她就知道,彼此都没忘记对方,但是他此刻的主动,是她的意料之外。 司泊徽:“那怎么这么生疏?” 金唯控制不住轻咳了一声。她掩住唇忍着喉咙的发痒,边咳边摇头,“没有…只是想回去了,明天要拍戏。抱歉。” “说起来,你怎么会入这行的?” 金唯瞬间觉得心口像堵了什么东西,呼吸有些不流畅,没想到他一下子问这么深的东西。 但是她想不出什么措辞来完美解答,只能对他展开一抹浅笑,含糊搪塞:“机缘巧合,说来话长。” 他没说话,只继续看着她。 金唯不好意思和一个男人这样近在咫尺的赤果果一直对视,对视两秒后又自动挪开了眼神。 司泊徽:“这么多年,再见面,金小姐除了这八个字,就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3、叙旧。 金唯捏紧了手机,脸上的笑容尤其僵。 她的手悄悄往后背过去,看着似乎是背过手有些无措地站着,其实是往腰后按去。 吵了一架,又站了一会儿,此刻脊柱一阵阵钝疼。 面前的男人目光下滑,停在女孩子曼妙的纤腰处,看着她纤细的指尖隐隐约约按着自己的腰,他想起网上流传的她腰不好的事。 站直起身,司泊徽拿下挡住她去路的手。 “腰怎么了?” 金唯:“没事,就是不太舒服。” 说完见他凝神看着她,金唯眼珠子微转,又继续解释得彻底一些:“以前拍戏受了个小伤。” 他转身往前走:“跟我来。” 金唯动身跟上去,随他几步就轻松地走到一排电梯口,其实也不难找,只是刚刚这边有人在抽烟,她远远看着就没过来了。 进去后,她站停在按钮那一片。 紧随其后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一路按着的腰,停下后一边伸长了手臂去按关门键,一边继续面对着她,颜色淡淡的薄唇微动,声色清冽抓人: “腰很疼吗?” “还好。”她低着头。 低眉垂首的女孩子模样弱小可怜,透着股面对陌生环境的无助。 司泊徽偏开头,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电梯到了,金唯出声:“我,先回去了。谢谢。” 正要迈开腿,身后却再次传来清晰悦耳的男声:“有车吗?” 金唯回头,有些意外。 司泊徽与她视线斜斜地隔着一扇电梯门交织在一起,薄唇轻启:“我也要走,一起?” 金唯没驾照,没车,她坐剧组的车来的,此刻回去,要么打车,要么还是打车… 可是坐他的车?两人都十年没说过话了。 而现如今,身份悬殊,她觉得不是一路人。 虽然他刚刚在叙旧,但是……叙完了两人也就再没瓜葛了。 她不懂他这么客气,是为什么。 而面对这样的不明不白的气氛,金唯不知为何,分外地不自在。 正尴尬不知如何化解这局面时,他大概已经看出来她没第一时间说有车,就是没车了,所以迈开长腿越过她出了电梯。 金唯才发现,到的是地下车库,而不是一楼。 “不用了,我喊司机就好了。”最后一秒,她还是说了出来,人原地站着,没出电梯。 男人往回看。 金唯说了句“谢谢”,末了在他转身的动作里眼疾手快地去按关门键,迫切地想要逃离一般。 门在她眼前阖上了,金唯松了口气。 但是一秒后,忽然又再次从眼前向两边撤开。 金唯咬住唇,呼吸都停下来了,在瞳孔里映入那抹熟悉的黑西裤时,悲伤地闭了闭眼。 车库中灌着风,空气中飘来一道淡淡的烟草香,清淡好闻。 男人没有进来,只是站在电梯口,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明明十年里幻想过许多许多再见面的场景,在这一刻金唯却觉得压力山大。 两秒后,男人薄唇微动,音色低沉:“金小姐,看上去挺排斥叙旧的。” “不是,没。”金唯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司泊徽:“不想提出道前的事?见曾经的人?” “没有。”她慌乱地掀起眼皮。 他依然淡定地说:“要是这样,那就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眼底开始着急。 男人定定看她,似是在窥探她的着急似真似假。 金唯在这笔直等着答案的眼神下,扛不住,最终只能胡乱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想麻烦司总,还有,怕被娱记拍到给你添麻烦。” “不会。” 想起来他刚刚包厢里的酒,她又问:“你,没喝酒吗?” “没,今晚有事。” 金唯扯扯嘴角,只能说:“那谢谢你了。” 男人往外扬扬下巴,拿下搭在门框上的长臂,转身往车库去。 金唯跟上了,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脚底下蔓延的位置,偶尔忍不住往上撩了撩,落在男人挺阔的背上。 最终他停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旁,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朝身后看去。 金唯马上上前,穿过他身边时又低语了句谢谢。 他什么都没说,动作很轻地阖上车门后绕过车头上了车,边扯安全带边问她:“去哪儿?” 金唯在戴口罩,觉得坐一个男人的车,还是娱乐圈资方的车,还是很危险的,口罩还是安排上好。 闻言,戴上的最后一秒说了句:“枫林南湾。” “八分钟左右的路程。” “嗯,好,不着急。”她下意识说。 他启动车子,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动。车子一眨眼从地下三层绕到了马路上,挡风玻璃飘入层层城市霓虹。 忽然,安静的车厢里飘开男人的声音:“聊聊吗?” “……” 金唯端着浅笑,他原来刚刚的意思是,时间充裕,要不说说你干的缺德事… “嗯,你说。” “当年怎么忽然转学了?” “……” 金唯讪笑,眼睛转了转,飘在车窗中的倒影上,轻声说话: “因为,我父母那年离婚了,离开了览市,外公外婆养我和弟弟太辛苦,第二年我就转去林州读书,去我父亲那儿。” 他浅浅颔首。 金唯想了想,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转学了?” “去找你了。” 金唯看了眼开车的人,以示自己在听,又默默转回了头。 “是嘛…” 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挂在车窗,目光略过外面飞逝的幢幢树影,眼神放远,声音也随着车轮碾压柏油路的声音而似乎有些飘远。 “好像是校运会,览中开放,就进去转了转。没有找到你,问了你们班主任,说你新学期转学了。” “哦…嗯,对。” 说完,金唯解释,“我,我想过跟你说一声的,”她不自然地咬咬唇,“可是,高中九月一号就要开学了,得提前走,没法等到,你们大学开学。” 他再次点头。 金唯嘴里一句“对不起”犹豫了许久,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她感觉是不需要的,说了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最终还是咽下去,没说。 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过去,却不想他似乎真的对这些没什么意义的陈年旧事如此感兴趣,又说: “那为什么入这一行?那么小。” 金唯脑海里的旧时光在他这一句话后,彻底纷至沓来,想起十五岁转去林州读书两年后,十七岁她大一那年两人在礼堂不期而遇的画面。 彼时她跟着一众主创人员在为处女作电影跑路演,那天的路演就在充大礼堂。 整个长达三小时的路演里她可能因为紧张都没发现他,直到要散场时,学生纷纷过去打招呼合影,她在混乱的人群中乱瞟,不经意间就撞入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一个男大学生。 起初没反应过来是他,她生疏地微笑,后一秒看着他沉静不同于其他同学的兴高采烈,她忽然认出来眼前的人具体是谁,惊讶过后的那一秒,笑容想必很尴尬,慌乱,不自然。 “因为…” 金唯其实不想说这些事,觉得没什么意义,更不知道他问这些类似于“叙旧”的事做什么,两人现如今虽然勉勉强强算是在一个圈子里混,但是平时从来没什么交集; 过去的关系,其实也只是认识罢了,没深入,没暧昧,青春年少时期一场“挺美好”的相识罢了。 但随着她高二转校,从江南一下子去了北方,他同年原地升入览市大学,这拉开的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让一切美好都早在十年前就烟消云散了。 这些年想他的时候,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年她没转学,后来上了他所在的览大,也许两人会发展成情侣,几率很大。 但是十年后再见面,他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见识过名利场里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一个女明星,身边人来人往,也不乏追求者。 两人似乎是两颗行星那么的有距离感了。 所以这么多年了,从前那点微不足道的交集没什么可以拿来拉近彼此关系的,至少她没好意思拿来和他套近乎。 见她开了个头就沉默下来,男人朝副驾座看了眼,目光落在女孩子轻咬的唇上,“不方便,就不用说。” 也没什么不方便,两人说生疏是生疏,说熟识,确实也是十年前就认识了。 这一刻金唯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因为后来又搬出父亲重组的家里了,一个人生活,没钱。” 车厢格外静谧,外面的鸣笛声,引擎声,各色喧嚣混杂在一起灌入车内。 金唯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尴尬,在一个资方大佬面前说没钱,好没面子。 车子在深夜十来点驰骋在北市最繁华的环城道上,好在很快就近城南了,金唯怕他不认路,看他也没开导航,就开口说:“枫林南湾在城南大学附近,司总。” “我认识。” “哦,好。” “我有个房子也在那儿。” “……” 她扭头看了看他,“啊?哦。”那之前居然从未遇见过。 司泊徽:“不过,平时不在这边住,那小区艺人多,狗仔多,不方便。” “嗯嗯,对。”话落,她忽然有个疑问,纠结了几秒,弱弱开口,“那你,原来知道我住在这里吗?” “知道,见过。” “那怎么,刚刚还问我?” “确认一句,难保你有其他住处。” “哦,没,就一个房子。”她轻笑。 到小区门口,他的车子果然是直接刷车牌就能畅通无阻进去了,又熟门熟路的开到她说的f栋楼下。 金唯解开安全带,跟他说:“太谢谢了。”话落又带着点人情世故客气问了句,“那,你住哪栋呀?今夜是在这将就一晚吗?” “对面那栋,不将就了,不习惯住这里。” “……” 金唯干笑,松了一大口气,“好,那我先下去了。你…慢点开。” 绕过车头走到单元楼屋檐下,她转身想目送他走,但是男人却似乎没有启动车子,此刻左手搭在车窗,右手放在方向盘。 收到她的目光,男人撩起眼皮朝车窗外投出视线。 金唯摘下口罩,弯起红唇:“怎么了?” 他不言不语地盯着她,那目光比身侧的路灯似乎还要灼目,又夹着她看不懂的朦胧。 金唯被盯得脚下千斤重,脑子都昏沉了。 这时,男人手肘微微动了动,小臂探出车窗外,向下的几根手指招了招。 路灯盖在那双修长的手上,金灿灿的,带着宿命般的召唤,像十年前他见了她,就总是习惯性招招手。 金唯默了默,又悠悠迈开腿下台阶,一路端着最优雅客气与距离感的笑。 到他车门外,微微弯身:“嗯?” “加你个联系方式?” “……” 她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这旧还没叙完? 身后的路灯从车窗撒进去,落在男人流畅的下颌线上,渡到他的眼尾,在上挑的那抹弧度上晕开,温柔,多情,和眼眶中的琥珀色似乎要融为一体里,就这么定定看她。 金唯想起十年前初见那一秒。 “不行吗?那就算了。”男人薄唇动了动,飘出淡淡的一句话。 “哦,不是。” 金唯回过神来,匆匆摇头又摇头,手忙脚乱找手机。 一会儿他伸手点了点,示意手机在她左手手心。 “要不算了吧。”他启动车子。 “……” 金唯一把抓住他要缩回车厢的左手,“别,我真的,只是忘记手机在手里了。你没有过这样吗?” “……” 4、从前。 尴尬地点开微信,金唯调出二维码:“微、微信吗?” “嗯。” 男人举起手机扫了下,跳出来一个昵称为yin的号。 点了添加后,司泊徽朝外面的人点个头,“上去吧,身子不舒服早点休息。” 金唯点个头再次跟他道谢,最后再说一句:“晚安。” 回到家她找来药吃了。 洗漱好躺倒在床上,看着微信里那个新好友添加,盯着昵称为“司泊徽”的号,金唯迷迷糊糊地想,他不知道给她备注什么,金唯?还是,小唯? 司泊徽大金唯四岁,她读书小,跳过级,当年初初认识那会儿,她高一,他高三,一个14一个18。 后来熟识后,他一直觉得她年纪全校最小,身高也小,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就很小一只,所以总是亲切地喊她小唯。 高一那会儿她是不是全校年纪最小的不确定,但是她是真的不高。 那年校运会,她站在班级人群中,跟个初中小孩儿误入高年级一样,很不显眼,又异常引人注目。 那年校运会最大的笑点,是高一年级某个小女孩,没有报任何运动项目,但却在校运会上晕倒了。 就是她。 金唯有低血糖,高中走读,因为那天学校没有课,只是去参加个校运会开幕式就可以回家了,所以她省钱,没有吃早饭。 金唯记得零八年的十月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冷,那天早上操场除了风还是风,她穿着单薄又宽松不已的校服,裙子下露着一双细腿,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小时的开幕会结束,大家一哄散开,但同学拉她去给准备开始的跑步项目加油。 金唯就去了,打算看完几分钟的跑步项目就回家。 然而那天没吃早饭,在凛冽寒风中与热闹喧哗有些推搡的人群中,走了几步,她忽然浑身冷汗潺潺,接着眼前一晕就倒在了跑道边上。 那边热火朝天准备开赛的同学与老师都不知道人群后的事,只有周边零星的几个同学看到有人倒下。 但是他们害怕地退后,腾出一个怪圈,让她一下子不觉得呼吸困难了,周边空气蛮清晰的。 大约两三秒,喧哗中隐约感觉有人将她腾空抱起,然后走向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全程闭着眼,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 醒来是在简陋的览中校医室。 第一句话听到的是医生说:“低血糖了,早上肯定没吃早饭。” 再然后,金唯睁开眼,入目所见,一个穿着览中湛蓝色校服的少年立在床侧,手里正剥着一颗糖。 校医室的床放在窗边,正对着少年的窗外有一排栾树,十月份是栾树的果期,粉红色的果实层层叠叠挂在枝头,阳光裹着果实棱角分明的影子投在男孩儿校服上。 他好像一身星星。 见她醒了,少年伸手把东西喂到她唇边。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干涩的口中,她才知道那是巧克力。 吃了颗很甜很甜的巧克力,她感觉人有了点力气,精神了不少。 剑眉星目的少年扯了抹浅笑,跟她说:“医生说你低血糖,以后要记得吃早餐。” 那时候他说话也似此般,清冽,磁性,很轻,有点像在耳边呢喃细语,让人耳朵发痒。 “哦…”她当时只能发出这个反应,点点头,很是乖巧。 这时医生说:“这孩子这么小,不是览中的吧。” 少年瞅了眼医生,说:“她穿着校服你没看到?” “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估计是家里姐姐的。” “……” 少年抱着怀疑态度看她。金唯记得,那天她摇头说,她才十四岁。 说完他粲然一笑,磁性的嗓音说了句很动听的话,“年纪小,自然小巧玲珑,这年纪能考上览中,已经干掉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医生无话可说。 金唯不止年纪小,个小,胆子也小。 校运会老师磨不上她参加,后来不久后的元旦晚会,老师就怎么也没放过她。 原因是老师不知打哪儿听说她会弹琵琶,觉得在一众常见的钢琴小提琴的现代乐器里,矜贵迷人的琵琶很是独特新颖,所以非要她参加,给班级拉个分。 可是金唯胆子小,压根不想上台,最后是死鸭子上架,被逼上去的。 金唯会弹琵琶这事,是因为外婆的原因,外婆是览市老市区评弹园子里出了名的评弹老师,上过很多节目,录过不少晚会。 她从小就耳濡目染会这门乐器了,弹得勉强还行。 元旦那晚,览市冰寒料峭,学校空旷老旧的礼堂舞台上,青砖黛瓦下,廉价的射灯投在一面淡青色的帘子后,衬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孩儿轮廓,她穿着一身素青色连衣裙,抱着琵琶端坐在舞台中央,弹了一曲琵琶行。 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还是金唯央求老师求来的,说不要让人看到她的脸。 老师哭笑不得,但是很相信她的艺术造诣,愣是给她整上了。 但是谢幕后金唯还是火速跑到学校无人的后操场,一个人坐在草坪上,深深呼了口气。 那一刻寒风中,她手脚都是软的。 坐着坐着,有个脚步声传去,接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神奇般地出现在她面前,眼眸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刚刚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完,就突兀地一个人在无人的操场抱着双膝怂怂坐着的女孩子。 金唯记得,司泊徽第一句话是说:“高二的文章你都会背啊,真厉害。” 她鬼使神差地嘀咕,说她十岁就会了,把他逗笑,说:“那你是真的厉害啊。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这多冷。” 金唯也不知道,就是想一个人躲起来,第一次登台表演,她怂得很。 这个问题她没正面回答,只说就想在这坐坐,前面闷。 后来记得司泊徽把他的校服给了她。 后面元宵节晚会,金唯打死也不上台了。 零九年元宵的第二天是周五,那天早上要上课,她如往常一样到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吃店买早餐。 去得晚没座位,她拿着油条豆浆正琢磨是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完再进学校去,班级里是不能吃东西的。 那会儿有人穿过喧嚣忽然喊了她,说:“那小孩儿,金、金唯?” 她抬头望了进去,里面最边上的一个桌子,坐了四个男孩子,司泊徽在面对着门口的位上,此刻正瞧着她。 他招呼她进去坐。 金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看那几个男生就是她的雷池,那会儿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那么多人一起吃饭,还是男的。 司泊徽大概是知道学校不能带食物,愣是出门去把她拽进餐厅,把身边的一个男同学给赶到对面去挤在一起,自己身边的位置留给她。 “你不在这吃上哪儿吃啊?”他问。 金唯记得那会儿,她特别怂地说:“在这,我吃不下。” 惹得一群高三的男学生全部笑开,然后都使出浑身解数哄她说:“那同学你要怎么才吃得下?要不你等我们两分钟,我们一口吞了马上滚;要么你就当我们几个是头猪,别当我们人?” “……” 她在这样的言词下,哪儿好意思还矫情说吃不了,就默默低头喝豆浆了。 “你就是元旦弹琵琶的那个女同学金唯啊,好厉害啊。”有男孩子感慨说。 金唯想起刚刚司泊徽也知道她的名字,就好奇问了句,“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上台时主持人报幕了啊。” “就是啊,你不知道?金唯金唯,高一十六班的金唯。” “你现在是我们学校的女神。” “……” 是的,十四岁时,金唯就勉勉强强成了别人的女神。 校运会的笑话愣是被她凭才艺扭转了乾坤。 吃了一半,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放下夹油条的筷子,打开书包把里面的校服递给司泊徽。 少年眼里布满惊讶:“你带在身上啊?” 是啊,元旦晚会后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从元旦到元宵的这41天,她每天都带着他的校服在书包里。 司泊徽拧眉,说:“你傻啊,我都要毕业了,校服拿不拿都问题不大。” 他三个同学全部说:“这小孩儿真可爱。” 后来她再次去买早餐,十天里能遇上四五次司泊徽在那儿,他偶尔和三四个同学,偶尔也只有自己。 无论店里有没有其他人,他都招呼她一起坐。 她也是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知道了他有一个很好听、很美好的名字的,司泊徽。 一开始他同学吊儿郎当喊他“泊徽”的时候,金唯听了好多次都听不出是哪两个字,只是觉得分外悦耳。 直到无意中看了他递给同学的一张试卷,上面满分的分数旁写了一个笔法利落中带着一丝潦草帅气的“司泊徽”。 泊岸的泊,徽风的徽。 学校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学习好,长得帅,高,化学高手,竞赛金奖拿到手软。 每次开大会,听到学校在表彰年级第一、比赛金奖的人名,他都是第一个,总会引得台下的女学生议论纷纷,从高三到高一,无一幸免。 他是那几年览中的活招牌,后来零九年览市的门面招牌,理科状元。 六月份他高考是两人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年六月七号刚好是周日,不用上课,金唯家住的地方在司泊徽考场附近,她那天跑到考场外蹲到了他,在人群中冲着如星辰一样璀璨的少年挥手说:“加油。” 彼时的少年长身玉立,眉眼俊逸,于一群同学中青春又肆意,他朝她笑,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后来暑假金唯临时决定离开览市去北方林州父亲那儿,离开前想方设法也没有能联系到他。 那个年代,如果没手机没网络,除了在学校容易碰面,其他时候真是一点联系方法都没有。 再一次有他的消息,是新闻上说那一年览市理科状元花落览中高三六班司泊徽。 金唯当时看着电视,很遗憾没能跟他当面说一声恭喜。 只是两年后在览市大学礼堂里的不期而遇,除了匆忙,惊慌,意外,不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美好回忆。 可能他对于她忽然入圈当艺人这事很不解,她也没有过多时间去和老朋友寒暄,所以那一面匆匆而别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打过招呼了。 挺意外的是他后来研究生似乎弃化学转战金融,入了这个她以为这辈子都和他不会有交集的名利场。 只是现在再遇,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虽然以前也没什么暧昧,那会儿大家都还年少,但这段青春遗憾的是,如果没转学,金唯觉得他们后来会在一起的,肯定会。 而如今再见面,已经物是人非,连打招呼的勇气她都没有。 … 第二天起来腰还是有些痛,接下来几天金唯都带着药去片场。 一周后的五月初,剧组导演要出国参加一个电影节,剧组放假两天。 金唯难得能休息,第一天和助理在外面吃了饭,出餐厅时助理问她想回家还是逛逛。 “逛逛就算了…”金唯站停在路牙子边等车,语气懒倦,透着股疲累,“这腰扛不住。” “那回家吗?”助理苏琳握着手机在看,嘴上和她继续说着话,“你官号好像这一周都没更新。” “嗯?” 苏琳撩起眼皮看她:“这一周都没更新,昨天本来应该官宣一个合作,今天转一个咱这电影的宣传,都没动静了。” 金唯眯起眼:“公司搞的?” “是吧,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苏琳吐槽,“公司真心疯了吧,我打电话问问宣发。” 她戳着手机打,打了几个都没接。 金唯看着,轻叹口气。 挂了一直没通的电话,助理问她:“那你要不要趁着没事,去公司一趟,姐?” 金唯其实也不想去,去了无非又吵一架。 她看助理,本想说要不回家吧,却见苏琳眼神不知什么时候不是看着她,而是落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 金唯往后瞥了眼。 在她吃饭隔壁的一个餐厅,一群人从里面出来,男男女女七八个人,到门口,男人客气寒暄,女人立在一旁,乖巧等候。 司泊徽穿着一袭白衬衣,却没有稀释掉那份疏离冷酷,站在那儿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夜灯的照耀下,那张脸跟电影里女主角的白月光似的,从头发丝到裤脚的褶皱都摆明写着,好看。 无尽的黑夜成了那一身淡漠的背景板,比不上他周身散发的一分气息。 待身边的人寒暄完走了,有个女人也略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一个偏头,双眸就似往这边递来眼神,好像在睨着她,只是没有什么表情,比起前几天的见面,似乎还要生疏一点。 金唯也摸不着头脑,不过想着人家也没必要跟你摆什么笑脸,那可是在娱乐圈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的人,跟她客气什么。 她自己客气客气倒是真的,所以金唯不自然地弯了弯眼睛,点个头。 随后也没制造尴尬气氛,就收回目光了,只是她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了刚刚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 却没想,下一秒在她眼前的助理倒吸口气,瞄她一眼就默默后退走远了一段。 金唯不明所以之时,很快感觉身后有一抹影子越过她投在眼前的长街上。 淡淡却熟悉的烟草味顺着晚风飘入鼻息,伴着男人耳语般的嗓音钻入她的耳朵:“金小姐。” 金唯立刻回身,跟个被教官喊转身的学生似的,只是转过来后眼神有些困惑,好奇他叫她干嘛。 “嗨,”她端着微笑,虽戴着口罩看着可能不明显,“司总,来吃饭?” “嗯。” “好巧,应该请你吃的,谢谢那日送我。” 男人瞅了瞅她,在她很是认真又纯真无暇的凤眸里,动了动薄唇,低语:“没我联系方式,你怎么请?” “啊?怎么…没有,不是有微信吗?” 听到她这么说,男人眼帘微动,拿出手机点入微信新的好友那儿。 金唯下意识阖下眸去看,恰好看到那儿赫然躺着她的号,末尾飘着四个字:等待验证。 她惊呼:“啊?我加了呀。” 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入好友那儿,果然那边也躺着个他的号,后面有一个绿色的按钮:接受。 金唯尴尬地点进去,同意了好友添加,“我,我以为加了,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意念加了。” “意念加了?” “嗯嗯,就像我经常会以为回复了别人的消息,结果只是心里想好了回复,其实没回。” “……” 司泊徽想了想:“你这是在告诉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回?” “……” 金唯收起手机,对着他干笑:“我不是这意思,以后要是你找我我没回复,超过半小时你就可以再给我发一次了,着急的话十分钟也可以。” “……” “我不是故意的,先跟你说抱歉。” “……” 看他没说话,金唯试探性地问了大佬一句:“怎么了?” “怕总找你,显得我,骚扰你了。” “没事,你也不会有事总找我啊,是吧?” 司泊徽:“……” 金唯在他似笑非笑淡淡点头的脸色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咬住牙追悔莫及,好了,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抱歉,我不是那意思,司总,”她生无可恋,“你想发就发,随时都可以,真的。” 四月晚风夹着明显的暖意,吹得人心躁动。 金唯此刻真是分外躁动,怕他多想。 见他没动静,她红唇嗫嚅,欲言又止:“司…” “以我们的关系,金小姐需要这么客气,张口闭口司总司总的吗?”司泊徽问她。 金唯怔了怔:我们的,关系? 他这是,不是简单意思意思叙个旧吗?是打算?像以前一样? 5、后悔。 回过神,金唯状似轻松地调侃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喊好,这样,比较符合身份。” 司泊徽眼眶里的光微微流动,语气与眼神落在她脸上,都带着不轻不浅的探究:“金小姐看着,似乎真不喜欢翻旧事,我一直在踩你雷区呢?” “……”她慌乱摇头,“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我看你,挺愿意我喊你,金小姐的。” “……” 哦,原来他在一语双关旁敲侧击,嘴上说着她喊他司总太生疏,原来是暗戳戳在说,她自己制造了生疏。 “我,不是的,你想怎么喊都可以的。”她只能被迫地跟着他叙旧的热情说,“以前,你怎么喊我的?你就那么喊,也行。” 男人似笑非笑,硬朗的眉峰略带柔情的挑了挑,“你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喊你的?” “……” 男人垂下眸,瞄了眼手机那刚刚加上的号,嘴角微弯,似是自嘲,“金小姐,贵人多忘事,也正常。” “……” 金唯明白了,是她一直在踩大哥的雷区,大佬有心叙旧,她却一直诚惶诚恐地躲闪。 可是,她一直对他的“叙旧”热情,抱着不知意欲何为的懵懂。 虽然是旧相识,但是如今他是遥遥在上的资方,手上大把的金钱与顶级的人脉,或者说他自己就是别人遥不可及的人脉,而她再红,也不过是个受公司拿捏摆布的女艺人。 他们真的,没什么可交集,金唯冷漠又敏感地觉得,他和她叙旧,纯属在浪费没必要的精力,老同学毕了业能记得对方、尚且能对对方好的有几个,而两人什么也不算。 可能是她喜欢他,所以敏感不少。 她喜欢,却知道两人已经没可能了,因为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他身边有女人。 所以对他这些不明不白的接近,很茫然不解。 她不想像当年一样,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维持联系,维持关系,不想看他有天带着其他女人跟她介绍,或者介绍都不用,就看他一个个的换。 所以她抗拒这场不明氛围的叙旧,总是想逃离,躲避。 只是,终究…过去他对她很好,是年少时光枯燥的高中生涯里无法忘怀的一抹光。 现在总不能真的让他误会她很无情,红了翻脸不认人,他刚刚的贵人多忘事,是这意思是吧? 已经走远的助理这时候过来,在金唯身侧说:“叫的车到了。” 金唯默了默,跟助理说:“你先走吧。” 助理颔首,瞄一眼不知为何会站在她面前的不简单的人物,就默默转身就走了。 路边只剩下两人,一安静下来,耳边全是车辆鸣笛声,喧哗,枯燥。 金唯摊开来说:“可能是,太久没见,我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跟司……嗯,跟你说话。以前大家都还小,有时间有精力、有热情去注意身边各色各样的人,但是现在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业。我不是不想提以前,我只是不知道提这些,别人会不会,感兴趣。” “不感兴趣,我提它做什么?” 所以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感兴趣,这就是金唯最困惑最纠结的点… 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好再去躲避。 那就认认真真叙场旧,叙完了,他对这场老朋友重逢的戏,兴趣也应该就淡了吧。 “抱歉。”金唯说。 司泊徽定定瞧着她,金唯阖下眸不敢去和他对视。 男人清冽磁性的嗓音下一秒就从头上飘下来,如细雨般带着明显触感的凉意:“我发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自卑,不敢跟人多说一句话。” 金唯眼眶蓦的一酸,笑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到半秒又转开脸去看街上的车水马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侧脸上眼角肉眼可见晕染开的红色落入男人眼里,他想起她前几天说的,为什么入圈。 曾经多年想不明白的事,一朝得解,现如今再看她依然胆小的性子,司泊徽心情沉郁,后悔没有早一点“碰面”。 小姑娘并没有他以为的,已经长大了,胆子大了,能够游刃有余独当一面地在这圈子里游走。 还是谨小慎微,举步维艰。 轻叹口气,他转移话题,“去哪儿?我送你回去。”不等她开口,他加了句,“没问题吧?” 金唯摇头:“还是回枫林南湾。” 司泊徽往路边随意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走。 金唯跟上去,只是钻入车厢时,腰间似被拉扯了下,生出一丝痛感,使得她动作顿了顿。 外面的男人问了句:“怎么了?” “哦,没。”她坐进去,等看他从外面进来了才小声询问,“那个,你要去哪儿的?” 男人按了启动键后边扯安全带边偏头瞥她。 金唯被那双仿佛天生夹着明光的眼一照,立刻满身的不自在。 知道他误会了,她马上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我去个地方,不知道你顺不顺路。” 说完轻吁口气,又表示,“算了,我记错了,去枫林南湾吧,谢谢司,嗯,谢谢你。” 男人启动车子,“我不是不能说我去哪儿,只是不解你为什么问。别胡思乱想。” “……” 他退出停车位后驶入繁华的长街,车窗升起,满街的喧嚣都摒绝在外。 这时,男人说:“刚刚说,想换个什么地方?” “哦,不用了,算了。” “我有时间,说说无妨。” 金唯点头,弯了弯眼睛,“我,家里没药了,想去药房买个药。” 他微微颔首,脸颊轻撇,看了眼她的腰,想起刚刚上车时她中间停顿的动作,“刚刚腰疼了?” 金唯没想过他看出来了,她默默轻“嗯”了声。 司泊徽踩下油门,掌心下单手控着方向盘如入无人之境般穿梭在北市繁华的车水马龙之间。 “去什么地方买?” “在潜星娱乐公司附近的那个,海星大药房。那个药只有他们有,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每一个字都很重。 金唯:“……” 司泊徽:“这腰,具体怎么回事,以前的没治好?” “旧疾,平时不疼,工作累了就会,有时候天气不好也会,最近可能换季加上新戏刚开机,不是很适应,就多疼了几天。” “没法治愈吗?” “医生说,治不好。”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几分钟没说话。金唯也在这不明不白的氛围里出着神,直到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回神望出去,才发现车身已经从川流不息的环城路上拐入了一个广场,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大药房前。 金唯匆匆说了句谢谢就马上解开安全带。 司泊徽瞥了眼副驾座上滑到腰枕后的手机,伸手拿了起来,但停了一秒又原地放下,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金唯进了店才发现有人跟上来,她默了默,继续跟店员说拿三盒药。 店员回来却说:“只剩下一盒了哦。” 金唯顿了顿,一盒才吃十天,像这几天她疼的厉害,五天就吃了一盒了,她每次都至少买一个月的量的,省得助理总得关键时候给她出门买药。 无奈地,她只能一边点头一边问:“好。那,什么时候能有?” “快的话十天半个月就有,慢的话不确定,进口的药要看产地的货源与过关时的其他各种问题。您方便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到了我通知您。” “哦…”金唯犹豫两秒,摇头,“没事,谢谢,我改天路过的时候来看看就好了。” 她从身上摸手机准备付款,然而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司泊徽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 金唯尴尬地瞄了眼他,又继续在身上找,她手机落在车里了?可是她怎么记得她从头到尾没拿出来过呢。 等人接过店员装好东西的袋子出去,她跟上,出了门在他身后说:“谢谢啊。我手机可能落在你车里了。一会儿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司泊徽淡淡的,若有似无地点个头,一路没说话地走到副驾座给她开门。 金唯想去接药的时候,发现他没拿给她,径直关上门了,但是关门后又没有绕过车头上来,反而打开了后座的门。 金唯困惑地扭头看去,就见他开了后座的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水出来。 接着男人才从车后绕过,到了驾驶座,上来单手握住瓶盖,轻轻一拧,递给她。 金唯茫然接过,才发现那矿泉水是温的,不冰。 这时他一根手指挑开放在腿上的药袋上缠着的活结,拿出那盒药,“一次吃多少?” “十、十片。” 男人眉头微蹙,似乎没想过一次要吃那么多,他瞄了眼那药的说明书,“成人一次五至六片。” 金唯:“哦,我问过医生,如病症严重,可适当加一倍的量。” “……” “我最近都吃十二片的,但是这不就这一盒了吗,不省着点就没了。” “……” 司泊徽轻吁口气,还是很快一个个把药片拆出来,递过去。 金唯连忙摊开手心:“谢谢。”她其实准备回去吃,没想过直接原地给她安排上了。 吃完正抿唇忍着苦涩说不出话的时候,手心似乎又被人塞入了什么东西。 金唯哑着声说:“不用了,十片就……”话还没落下,看到上面躺着的是一片糖,粉色的,和白色的药片差异明显。 金唯怔愣地看了眼他正在收起的东西,是个糖盒没错。 这个药很苦,味道很冲,平常她吃完灌下两大杯水都咽不下那令人作呕的苦涩,每次都需要吃糖的。 药店的糖其实大部分是卖给小孩儿的,她自己却每次都会实诚地买,把自己当小孩儿,不买她吃不下那药。 今天她记得自己没有要糖,顾着在找手机。 金唯瞄他一眼,默默拿起糖吃了,几秒后终于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谢谢司总。” 话落想起来什么,往后看了看身后的座椅,果然看到自己落下的手机。 她拿起来,点入微信,转账,输入两百元。 能听到男人手机振动了下,但是他没看。 金唯提醒了一声:“那个,你…” “在开车,别着急。” “……” 金唯把手机放入身上的开衫口袋,一会儿感觉身子一轻,低头往下瞄,手机果然从口袋里滑落出来了。 金唯总算明白为什么刚刚在药店找不着它。 可是到红绿灯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点入微信,戳了戳,等到红灯已经跳为绿色,他继续往前走,也没有收款。 一路上停了三次,他每次都抱着手机忙得很的不知道跟谁聊着,就是没赏金唯一个眼色。 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的,也不好意思去提醒他,点进她的号一下呗。 那样怎么感觉像是自找没趣。 驾驶座里,司泊徽一停下来就忙看着微信聊天框,确实没空去顾及隔壁女明星的想法。 收到他的消息后,好友宁硕回复他:“这东西国内很少,指定药房才有卖。你要这药干什么?” 司泊徽说:“朋友需要。” 那边也没问太多,直接道:“要多少?” “十盒,寄北市来。” “北市?” “对。” 他把地址发过去,“尽快,明天就寄来,最好我后天能收到。” 宁硕:“现在让人给你调货寄过去吧,这么着急。” 司泊徽很满意地抬起头。 放手机时,注意到副驾座的女人那一瞬间偏了偏头,收回了似乎往他这瞄的目光。 他微顿,出声:“怎么了?” 金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啊…你,聊好了。那走吧,可以走了。” 司泊徽瞄了眼前面的灯,“还不能走。” 金唯一愣,撩起眼皮透过挡风玻璃扫过去,指了指路口三排竖着的灯,“那不是已经跳转为绿的吗?” “那是右转的,我们左转。” 金唯没驾照,这个路口灯有点复杂,没有箭头,一排三个圆灯下来,各色不同。 她一下子就不太懂这么细致的安排了,人没再说话。 不过下一秒想起来那钱,她就趁机表示:“你,把钱点一下,收了呗。” “那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怕你跑了?” “我怕你忘了,二十四小时就退回来了。” “这点小钱,退了就……” 没等他说完,金唯就一副对他的打算了然于心的状态,扭头看他,一脸正经说:“不行,你不收,不收我就不回去了哦!” “……” 司泊徽饶有兴味地噙起嘴角,眼神移开,望向挡风玻璃外浓浓绮丽的夜:“那你打算跟着我?过夜?” “……” “嗯?我的大明星?” 6、传闻。 后来是道路畅通了,打断了他的戏谑,挽救了金唯的囧态。 一到枫林南湾f栋楼下,金唯下了车就落荒而逃。 女明星于夜灯下慌乱逃窜,飘逸的长裙与黑发被风吹起,拢向一个方向,晚灯与夜色悉数披在她后背,像一个电影荧幕里跳出来的,活生生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主角。 车里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有一刹恍惚。 绕过车头时,金唯被车里面的人喊住。 她不明所以地刹住了脚步,回头。 司泊徽降下车玻璃,一只手伸了出来,手心拿着一个印着海星大药房logo的药袋。 金唯一愣,随即马上小跑过去拿,再匆匆说了句“谢谢”,完了就直接回头钻入单元楼大厅了。 到家放下那盒药,金唯发现里面有两盒糖,而她刚刚忘记给他糖的钱了,如果加上糖,应该给他转两百三十二。 但是他连那两百都看上去不打算收,再转三十二块钱过去,是不是有点滑稽。 叹口气,金唯就厚着脸皮没转了,下次有机会直接请他吃一顿饭吧,就还得够够的了。 今晚洗漱完躺下,金唯也不像那夜一样想着他了,而是想着自己的工作。 她点入微博,从小号切换,想登录一下自己的工作室微博。 下一秒却被自动退出了,需要重新输入密码。 金唯好奇地输入自己的生日,登录,却显示密码不正确,几次都不对。 意识到账号密码似乎被改了,金唯拧起眉头,退出来点入通讯录,打给任兴凯。 他没接,通了没接。 “混账。”金唯嘀咕了句,气恼地挂了电话。 她想打给助理,想想又算了,大晚上的,别把她可爱的小助理也气得睡不着。 退出来发现微博热搜第二挂着自己的词条,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写的是#金唯出道六周年#。 粉丝刷上去的。 五月六号是她出道六周年的日子,再过两天。 盯着粉丝的庆祝,再想着这乱糟糟的工作,前途。金唯还是有些失眠,几时睡着也不知道。 好在第二天不用拍戏。 这天剧组导演从国外载誉而归,收获了一个国际a类电影最佳导演奖,翌日恢复拍戏后,晚上剧组在片场附近餐厅庆祝。 酒过三巡,剧组女艺人们都离席在包间沙发闲聊。 片子女三号吕珊说:“听说导演这片子,那位姓司的大佬就有投资,国内的奖项几乎拿了个遍,现在在北美和日韩上映,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女二号许雅婧表示:“诶,据说我们去华满之庭玩的那天晚上,那位司总也在。” 金唯拿着杯饮料咬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吕珊:“他在不是很正常吗?那是他的产业。” 许雅婧眨了个写满八卦的眼:“听说他一早带着个女人离开了。” 众人:“……” 金唯咬住吸管,没动静。 小新人崔子雪感兴趣地追问:“什么女人啊?谁啊?” “不清楚,不过他这种人,带的人就算咱认识也别在外面多嘴,懂么?” “明白~”崔子雪答完又满心满眼的好奇,“那他长怎么样啊?是不是年纪很大了?” 吕珊喝多了,此刻调笑道:“他好像不到三十?人家就是能力强罢了,我一年前在北市电视台的招商会晚宴上见过,司泊徽很高,至少一八八吧?宽肩瘦腰,比例绝好,那张脸长得……” 许雅婧歪头瞅她:“我还没看过他正脸,听说长得不错?” 吕珊眯了眯眼:“不错?那侮辱司泊徽了。” 崔子雪深呼吸:“啊啊啊,你展开说说珊姐!” 她想了想,“他似乎是桃花眼,鼻子很高挺,中间凹凸的曲线特别勾人心,唇很薄,看着没什么情,但眼睛好像是琥珀色的,特别多情。” 崔子雪:“啊啊!!” “招商会那天他穿着一身定制款的简约西服,很简约,没打领带,胸口却挂着个特别精致的金色银杏胸针,一看就价值不菲,胸针细微的流光落在他宽大却慵懒的胸怀中,仿佛抱着个女明星一般,举手投足时,那光衬在那张脸上,落入琥珀色的眼底,我的天,你们懂什么叫,比看到女明星还惊艳,血液直接上升冲脑了。” 崔子雪惊呼:“啊啊啊!这不符合资方的特点啊,他全反着来啊!那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女人都络绎不绝的?” “嗯哼。”吕珊点头,“司泊徽全身上下,都写着,老子女人无数。” “靠。” 金唯:…… 崔子雪到底是新人,新鲜又害羞地继续问:“那他那晚在华满之庭带的到底算什么呀?女朋友还是,小情人?” “小情人吧。”她们见怪不怪地齐声道。 许雅婧还解释了句:“他们这种人没有‘固定’的,女朋友的。” 崔子雪疑惑:“那他,意思是他有很多固定的小情人吗?” 金唯:“……” 导演这时候出门接了个电话过来,见他剧组的女演员都在这扎堆,笑着招呼她们:“你们都不吃了?” 许雅婧朝他勾勾手:“导演,司总,那个司泊徽,你认识吧?” “认识,上个片子有合作。怎么了?”导演懒洋洋挑了个眉。 许雅婧:“他身边是不是女人特多?” 导演调笑:“你还惦记上人家了?你不是婚都结了吗?” “不是,”许雅婧挥挥手,“这不是咱小新人好奇嘛,给她了解了解。” 导演点点头,随口说:“司泊徽那种人,身边当然美女如云,没有就奇怪了。”他看了崔子雪一眼,边转身往餐桌走边说,“小孩子就好好拍戏吧,这些事少沾染,你还小呢司泊徽为人还没那么禽兽。” 崔子雪去掐许雅婧:“婧姐,你瞧你胡说八道什么导演都想歪了。” 几个女演员大笑,说没事,开玩笑的导演没误会。 从头到尾金唯都没吱声,只是眉头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敛了起来。 明明这几年,知道他生活肯定是这种状态,人家从小就是人中龙凤,出身不凡,长大了自己也成就颇高,有这种生活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真的被确认时,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滋味在心口蔓延。 从离开览市开始,从年少时光结束开始,真的是回不到纯粹无暇的从前了,无法再做到,即使明明不是同学,不是朋友,也可以一直有来往。 成年人的交集,总要有名分。 金唯拿手机看时间,想提前回去。 一打开,忽然发现司泊徽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金唯顿了顿,瞧着那句弹在首页的消息出神。 司泊徽:“这两天有空吗?” 他的微信名字就是这三个字,金唯也就没有给他另外备注。 头像是一面似乎从高山俯瞰的风景,又高又远,放大看似乎是览市的背景,两人都是览市人。 看着这画面和这自带星光的名字,金唯总是有些出戏,时而觉得好像还在遥远的少年时代,时而回到现实。 “嗯?”金唯回复,不明所以。 司泊徽:“见个面。” 金唯彻底呆住,一手撑着沙发扶手拖着下巴,一手戳着手机打字,茫然询问:“司总有什么事吗?” 司泊徽:“你药吃完了吗?” “??快完了。” “腰疼吗?今天。” “怎么了?”她有些累,揉了揉眉心,一秒钟都不想在外面多待。 司泊徽:“我找人给你拿了药,今天到了,你有时间出来一下。” 金唯怔怔地看着他这句话,没反应,戳着聊天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复。 司泊徽那头看着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一秒,两秒…… 八秒、九秒过去,最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意念回复我了?”他问。 金唯:“……” 她弱弱摇头,马上戳着屏幕回:“抱歉,没有。” 她已经熟门熟路地解释,“我只是,有点…惊讶,惊讶了一会儿,然后,想什么时候有空,又想了一会儿。” “……” “这解释,可以吗?” “……” 男人忍俊不禁,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看手机,又看看外面北市半城浓丽夜色,薄唇往上扬起。 金唯是真的很意外,确认了一句:“你帮我,找药了?我现在吃的这种?” “嗯。我寻思你那个药店到货时间应该是赶不上你需要的时间,恰好我有朋友有。” 金唯点点头,回复:“谢谢。” 司泊徽盯着手机几秒,那头在他预料之中的、也没有失算地再次进来一句。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拿就好。” 司泊徽:“我在公司,你可能不太方便来。” 金唯知道,她走哪儿都被拍,何况去他公司,应该也有不少狗仔蹲守娱乐圈大佬的私生活的。 金唯说:“那你找个地方吧。”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枫林南湾——” 字打到这,司泊徽停住,一个个删了,最后说,“你什么时候回家?今晚时间多吗?” 金唯:“我现在就回去,有空。” 司泊徽:“那你到我那儿一趟吧?” 金唯挑了挑眉,“你那儿?” “嗯,我长住的房子在城南郊外,很安静。” 金唯犹豫了会儿,问:“可是,这么晚了,不方便吧。” “晚吗?你不是才在吃饭?” “……”金唯又说,“你房子,没有其他人吗?”去了碰上他随便一个小情人,合适吗? 司泊徽:“我自己住的。” “……” 唉,大佬没明白她意思,可能估计,他约人也得晚点吧,给她送药也算一件事?忙完他再去过他的夜生活。 金唯就应了,“好。那你给我地址吧。” 看到这消息,司泊徽往回走到办公桌边,拎起一个印有“宁安药业”名字的袋子,里面装了一个四面八方都紧密无缝封着口的纸盒,显然刚由物流送达。 这边金唯收起手机,过去和导演说了声,和一群人摆摆手就先离开了。 只是出门刚准备叫个车,忽然司泊徽又给她发了句消息:“我临时有点事,晚点回去,你先忙,到了我跟你说。” 金唯见此,就先回了家。 八点到家,去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一看快十点了,手机还没动静。 金唯抱着剧本在客厅沙发坐着,背背台词。 只是不知为何,台词看得也不是很投入,总是出神看手机。 不知道什么事,走了那么久还没回。 十点整,手机才终于突兀地振动了下。 司泊徽:“我快到家了。睡了吗?太晚就改天拿。” 金唯回复:“没事,我还不困。”她不想总是和他,一次又一次交集了。 发完马上放下剧本起身,在吊带外披了件风衣金唯就出门了。 她打了个车过去。 城南郊外离这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只是一路上金唯都出神看着窗外。天有些起风,才晴没几日的天似乎又风雨欲来的模样。 她听着长街上梭梭不绝的树叶声发呆,也没特别地想什么事,只是可能工作和他,都不顺,难免怅然若失。 直到司机跟她说:“姑娘,到了。” 一下车,金唯看着眼前一栋坐落于一个半山湖中,四面围墙都精致得不像话的房子,想着:这就是,司泊徽住的地方? 院子里面甚至栽种着高大的银杏。 四周房子稀少,难怪他嫌弃枫林南湾狗仔多,那这地方,是个人都喜欢。 忽然,大门从眼前拉开。 院子里的光流泻了出来。 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清冽磁性的低语:“到了不告诉我,一个人在这看什么?” “……” 金唯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冲他点头,“嗨。” 司泊徽站停在她面前,朝夜色下如冰如雪、昳丽生光的女孩子道,“有个导师从览市过来开会,去接机了,顺便吃了个晚饭。不好意思。” “没事。原来,你刚刚还没吃晚饭啊。” “嗯,也不饿。” 金唯点点头,眼神飘过他一身和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的格外好看的淡墨色西服,又看他空荡荡的双手,“那,药呢?谢谢你啊。” 司泊徽扬扬下巴点了点身后的房子:“难得来一趟,这就走了?” 金唯嗫嚅了下红唇,原地不动:“没事,也不是来…做客的。” “不是是什么?”他很正常地挑了些眉峰。 金唯干笑,想了想说:“天好像要下雨了。”她指了指他院子里那颗摇曳的银杏,“我怕一会儿走不…” “天气预报,今晚好像没雨。” “……” 金唯默默迈开腿往前走。 一进大厅就隐约听到有歌声飘来,伴着风声不止的夜,粤语版的《墨尔本的翡翠》格外低迷。 我奋力追/追到无法追/追到无法分清我是谁 金唯忽然发现,每次和他见面,总是也无法去分清以前和现在,总是无法分清现如今他是谁,她又是谁,接下来这场交集中又要扮演何种角色。 屋内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奢华,装潢得格外简约,一眼望不到头的环境里,空旷得让人有种置身荒野之感,以黑白为主,除了书柜,酒柜,几盆没有花的绿植,一眼望去特别高级雅致,非常赏心悦目与放松身心。 肉眼可见的地方看着也没外人待着的模样,没有什么,女人的物品。 也许,他不止两个房子。 也没多看,金唯被引到会客区沙发旁,正想乖乖坐一会儿应付,却发现,眼前的单人沙发上,突兀地放着一大捧花。 黑色真皮沙发里的白色洋桔梗格外惹眼,花枝裹在泛黄的报纸里,错落有致,伴着那低倦抒情的粤曲,故事味十足。 金唯怔了一秒,默默打算装作没看到,换个位置坐。 转身的那一刹却被人挡住,差点撞他怀里。 金唯茫然地撩起眼皮,一眼撞入男人带着戏谑的眼底。 “走哪儿呢?” 他按住她的手腕。金唯怔怔看着手,双颊飞起红晕。 男人牵起她清瘦无骨般细白的手腕,转身走到那单人沙发前。 金唯浑身僵硬时,那捧花经他的手蓦然落在了她怀里。 清雅花香铺满鼻息,伴着一句轻如深夜柔情的耳语落入她心口: “我的大明星,六周年快乐。” 金唯怔愣,眼神停止流转,满眼飘着懵住的神色。 “怎么了?”他本就轻的嗓音此刻越发低醇,似夜里耳畔的呢喃。 金唯说:“我,我以为,你好像,对我选择这个行业不怎么,认同。” “认不认同的,也得庆祝啊。”他轻笑,“不认同你也入这行了,那我就得认同。” 金唯看着花,眼睫轻颤。 司泊徽盯着她雪白到通透的精致小脸,薄唇轻捻:“错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每年都给你庆祝。嗯?” 7、过夜。 外面忽然下雨,沙沙声又细又绵,由远而近灌满屋子。 司泊徽朝落地窗外看了看,“看来天气预报不准。” 金唯在这微妙的天气里,也不是很理解他那句微妙的“错过了这么多年”的意思,但是好像也没太想去理解,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别想那么多。 “谢谢,很漂亮。”她以为是送别的女人的,没成想,是个毫无预料的小惊喜。 司泊徽眼神始终不在花上,在比花还动人的那侧脸:“你喜欢这花?” “喜欢。比起玫瑰的浓艳,洋桔梗不浓不淡的雅致,很有味道。” “我也觉得适合你。”司泊徽道,慢条斯理地给她说着过程,“那花店很多玫瑰,本想给你买,但是临了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捧低调的颜色,就想到了你,和你很像。” 他的低语总是不太含着力气,似耳语呢喃。金唯耳根子一痒,觉得离他太近了,往前默默迈了一步坐在那沙发。 司泊徽眼帘微动,注意到了她坐下后又避开他视线的小动作。他不着痕迹地走到一侧的吧台给她倒了杯橘红色的茶。 像是花茶,特意泡的。 金唯看了眼说:“谢谢,不用麻烦,我坐一会儿雨停就走了。”话落,目光落在桌上杯子旁的一本她本月上市的杂志,一边茫然一边询问,“那个,药呢?” 司泊徽顺势单腿屈膝半跪在她和桌子之间。 金唯屏住呼吸,视线里的杂志被他的脸取代。这个距离看,男人无暇的五官仿佛一副雕刻品摆在眼前,硬朗的气息也愈发显得生人勿近了,但是那多情的桃花眼,一眼不眨望她时,也到了能把人吸进去的地步。 男人薄唇轻捻,音色意味不明:“你就为了药来的?没别的了?” “你,不就喊我,来拿药吗?”金唯一时是真的困惑。 司泊徽唇角的弧度停止了一秒,又再次上扬,似是无奈后又有些意外的惊喜,“你是真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推一步走一步,傻乎乎的。” “……” 她去瞄他的时候,司泊徽已经起身,看上去也没打算给她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走到她隔壁长沙发坐下,拿来上面放着的一个袋子,置于她那水杯旁。 金唯看了眼:“谢谢,这么多,那我好久不用买了。” 他点头:“以后需要跟我说,不用自己总跑去买,我让人寄给你。” “好,谢谢。” 司泊徽睨她,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忍不住说:“你现在怎么跟我这么生疏?一晚上谢谢不离口。” 金唯笑容就很生疏,“有吗?总不能,拿得理所应当,毕竟帮了我很大的忙。” “对我来说,小事一桩。”他脸色与语气皆是云淡风轻,似乎真的不在意到好像只是在路边便利店给她带了瓶水。 金唯大概也猜得出他要这个东西,是真的不费力,就不再惹他不开心,乖巧点头:“嗯,好。” 话题一落幕,偌大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突兀的雨声。 司泊徽没找话,金唯就看看花,看着那捧馨香淡雅的颜色渐渐出神。 司泊徽没有直接去看她,但是眼角余光全是她,也不知道人是真在看花,还是在想别的。 转眼他手机响,看了眼来电显示,司泊徽按了关机键让来电声音消失。 金唯眼角微动,瞥了下又收回视线。 她假装继续看花,没注意他的动静。过了会儿,铃声再次响起,他依旧掐掉了。 第三次他才去接的。 金唯随着男人的脚步盯着他最后站停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又低头看怀里的花。 白色洋桔梗的花语好像是,彼此的感情,非常非常地纯粹,没有丝毫的杂质在其中。 真挚又纯洁的爱。 想到晚上吃饭时从剧组里听来的那些关于他的私生活,再看这束花,再看他接电话的背影,金唯眼底的光渐渐就没了。 一会儿她手机也有消息进来。 苏琳和她说这两天工作室还是没有更新,明天是她出道六周年,今天正常来说是肯定有更新的。 金唯跟她说了自己登录不上号的事。 助理一听就不可思议的骂人:“任兴凯这个老狐狸是真的吃撑了,他以为靠你带出来的几个有那么点水花的小新人就能撑起潜星娱乐的天了,其实票房大家都是冲着你去的,你不在潜星,他啥也不是。” “算了,说说后面怎么办呢。”金唯按着手机打字,“那家伙不接我电话,估摸是想等我上公司找他赔礼道歉去的。” 助理几乎兼任金唯的半个执行经纪。 她没经纪人,找上来的工作都是助理在帮她应付。 出了事,她只能和助理商量。 苏琳发来语音,金唯转成文字。 “赔他个头啊,我们的资源都是自己引来的,他毛都没出一分,他哪来的脸真以为是你的伯乐啊。” 金唯轻吁口气。 苏琳:“前期给的那什么鬼的经纪人,业务业务不行,脾气脾气不行,光给你得罪人了,后来他知道你自己也能吸引资源,不用他的人去给咱撕,就干脆都不安排经纪人,你整个是放养状态,现在他真是,脸大如盆。” 金唯继续叹气,无话可说。 苏琳:“那不行就打官司算了,姐。反正咱不是等着过两年合约到期也要分道扬镳的吗?提前踹了潜星,他安排工作不合理,咱不是没胜算。” “我知道,主要是时间太长,中间我就不能参与任何商务了。到时候连请你吃饭都请不起。”她苦笑。 苏琳又气得在那头问候任兴凯的祖宗。 其实如果不去赔礼道歉,接了那部戏,她们今天晚上商量到天亮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金唯最后安慰自己,无法出席活动,就算给自己放一个假吧,耗个两年,等合约到期解除。 只是两年没工作,金唯想想就觉得,这日子好像很难熬,艺人最好的光景也就那几年了,两三年后,娱乐圈估摸是要查无她的人了。 而且没收入是真的不行,外公外婆怎么办呢,才高中的弟弟怎么办呢,她供的房子、自己吃药都要钱,那么点药,两百块。 回神看着桌上那个盒子,金唯想着,这个得给他转钱了吧? 不知何时,轻稳的脚步声从耳畔飘过,还有一句:“怎么一上我这里,你就魂不守舍的?” 金唯抬头,茫然地看着接完电话回来的男人。 司泊徽也是茫然得很,落座后手肘撑于扶手上,人往她那边凑近一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腰疼了?”他看了眼她的腰,“给你把药拆了吃好不好?” 金唯看着他要起身的动作,马上按住他的手,“没事,不疼。” 司泊徽半阖下眼,盯着几根做着珠光白指甲的纤细手指。 金唯马上缩回手,低下头。 司泊徽撩起眼皮,瞧了瞧她不自在的脸色,嘴角微弯:“那你怎么了?” 金唯摇头:“就是在想点明天的工作。” 看她明显无精打采的脸色,司泊徽轻叹:“你是确实不适合这个圈子。” “是嘛。” “性子也不是外向的人,胆子也不大,还落的一身伤。”他把桌上那杯花茶递给她,“也许得不偿失。” “没什么得不偿失,没钱喝西北风吗?” 他睨她。 金唯口快,尴尬地端起水杯直接喝了一大口挡住他的视线。 等她放下杯子,他也没收回视线。 金唯被看得不自在,扭开头假意四处看看他这边的环境。 “算了,这颜值,不当个女明星,确实也浪费了。”他轻笑了声,缓解了她的满腔不自在。 金唯第一次从他这里听到关于自己容貌的评价,更加不自在了。 干坐着极为别扭,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找了个话题:“雨是不是很大?” “嗯,再坐会儿吧?” 金唯凝视落地玻璃上那如瀑布一样的流水,有些惆怅地拿出手机看接下来的天气。 现在的天气预报没有说今晚没雨了,而是说,今晚最早雨停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金唯:“前半夜雨不会停。” 司泊徽看她疲倦的眼皮,“在这睡一晚?” “……” 金唯扭头迎上他的目光,嗫嚅了下唇瓣想说你说什么呢,但是那一刻,一个惊天雷声劈下来,整个屋子被闪电照得恍若白昼。 她吓得缩了缩身子。 司泊徽手伸过去按在她小臂上,隔着她的风衣揉了揉:“没事,别怕。” 金唯瞥了瞥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又挪开了眼。 她知道今晚不方便走了,就是后悔不该来……像那天她不该去华满之庭一样。 她低下头,继续喝茶。 司泊徽接过她空了的茶杯,起身去又倒满一杯来给她,顺势跟她说:“困了喝完这杯去休息,我客房很多。” 金唯:“谢谢。” “这说的什么话,很抱歉,早知道有雨就不留你了。” 金唯摇摇头,没说话。 喝了半杯,她端着杯子起身。司泊徽自动带路,把人引到卧室区去,开了一间房的门。 金唯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卧室也是黑白分明的装潢,墙上挂着一幅看着颇为昂贵的中世纪油画,各处没什么特别的女性化的东西,好像也没有生活痕迹。 “浴室有洗漱用品。”司泊徽跟她道。 金唯点头,而后谨慎问了句:“有人,住的吗?” “没,我一直自己住的。” 金唯颔首,默默迈开腿进去,背着身子说:“晚安。” “晚安。”他盯着她没回头的曼妙背影,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没多说什么,阖上门就走了。 金唯走到卧室中央的大床边,放下水杯坐下。 虽然走不了,但是金唯也知道自己睡不着的。 她脱下外套坐在床上玩手机,玩到凌晨一点,手机电量告罄。她在柜子里找充电线,但没有。 金唯起身出去。 意外的是外面还隐约有光。 客厅的方向于雨夜里传来电影低醇的音乐。金唯走到拐角处,一眼看到客厅一片偌大的白墙上挂着一块此前似乎没看到的幕布,上面正放着一部,她的电影。 她的上部戏,电影院才下映没多久。 沙发上的男人换下一身西服,此刻披着一袭浅灰色浴袍,绵软的布料挂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有着明明眛眛说不清的荷尔蒙与暧昧感;不长不短的湿发往后撩去,几缕垂在额前,挺阔的背斜斜靠着,长臂搭在扶手外,指骨分明的长指虚晃晃地拎着个装了半杯红色液体的酒杯,桌上有两瓶空了的洋酒。 他好像喝了不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盯着电影画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看。 忽然,看似已经睡着的身子微一动,脑袋朝这撇来。 金唯被那双明亮的眸子一探,呼吸凝滞,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迈开腿过去:“你还没睡呢?” 女明星脱了风衣,露出莹润雪白的香肩,连成一片的锁骨上散开着几绺栗色卷发,发丝很长,拂过高高隆起的胸,挂在不盈一握的腰际摇曳。 走动间,一双细白滑腻的长腿在开衩处若隐若现,风情万种。 司泊徽正人君子地撩起眼皮,但是一看到那张脸,那张在幽暗的黑夜里依然白得像隆冬北城的雪,细腻的五官精致到说不出的诱惑。 这,更致命。 “怎么了?”他仰着头靠上沙发,轻吁口气,“你怎么没睡?” “风太大,睡不着。”金唯随便找了个借口,站停在沙发边看了眼他正在喝的第三瓶酒,也快见底了。 “你怎么,喝那么多啊?”度数都非常之高,站在这,她觉得空气里醇香的酒味都能让她醉了。 司泊徽抬起手,仰头喝下指尖那剩下的半杯酒。放下杯子,薄唇轻启,声色低哑:“看不太懂。” “嗯?” 金唯顺着他的视线去瞥那电影,画面里,她和男主角在一个老旧的民谣吧里喝酒,各怀心思。 司泊徽微眯起眼瞧那画面:“给我介绍介绍,这什么剧情。” 他话落,片子里的女人在试图靠近男主角的唇,在勾引他。金唯脑子嗡嗡的,转身就要走。 那一秒,她手腕被人扣住。 不轻不重的一下,像深夜一道雷落在金唯心口,她脑子整个断了弦。 回神时他已经起身,绕过了沙发在她面前靠在那扶手上坐着,她被一拽,到了男人怀里。 金唯感觉世界都爆炸了,闪烁着湿漉漉的凤眸不可思地看眼前的俊颜:“司、司泊徽。” 她低头去拿他箍在她腰间的手,“你干什么呀?” 然而男人轻轻松松握住她柔弱的手搭到他肩上,在她发懵的时候,他把她往腿上一按。 金唯被迫坐了下去,那一刹,浑身冒火,那只长腿上的温度四下蔓延,让她要融化。 接着在她丝毫还未反应之前,男人低头凑近她。 “唔。” 司总…似乎是把电影里的画面反客为主,而已,电影里她在靠近,在主动,在勾搭男主角。 他不过就是反过来自己掌握主动权罢了,但是金唯不知道为什么她出来一下会发生这种事,她都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了。 男人浑身携着满满的酒气,又烈又浓。金唯不太会喝酒,被他一侵袭,再搅弄,只觉得世界在暴风雨里旋转。 本来有七分推开他的力气,在他的探索下没两秒就稀释得半分都不剩了。 “司…泊徽。”她呢喃。 8、同床。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走了小一段路,金唯才发现的,那一瞬觉得满世界被暴雨冲垮,天旋地转。 她挣扎,“唔,司…” 他又堵住她的唇,将轻吟和泊徽两个字淹没在风雨声中。 在男人强有力的臂弯里金唯完全使不上劲,本身她这一会儿也拿不出什么力气,浑身酥软得好像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他还边抱着她也不妨碍继续亲着,给她呼吸的间隙那灼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耳畔,那种酥麻感就像一碗烈酒在心口渐渐向四肢百骸输送醉意。 一眨眼的功夫就感觉进了个卧室,但是好像不是她的。 金唯一落到床上就慌乱地要起来,像在海里挣扎着去抓一根稻草以防溺水。 但是却被一只长臂捞住,一按,他身子覆盖下来,金唯眼前如黑夜里的又一个黑夜降临,无法呼吸, “司泊徽。”她细软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哭腔。 可下一秒他就覆上她的唇,堵了好几分钟。 直到分开让她呼吸的时候,金唯像跑了八百米体测,此起彼伏地吐气,脸色煞白,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眼珠子我见犹怜地看着他。 女孩子发丝散乱,唇色血红,眼珠子里水珠欲掉不掉,带来一丝怯怯的美感。 男人看得眼底也很是猩红,好像熬了一个大夜,瞬息间又冲那娇艳勾人的唇含了上去。 金唯脑子被一阵热气冲过每一条神经,浑身发软,有种要昏厥的窒息感。 司泊徽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去摸她的头发,一边揉一边挪动。 “小唯。”他在她耳畔边亲边喊,声音不像往日一样轻如呢喃,而是夹着明显的欲望和明确的意思。 小唯小唯,喊他的小唯。 金唯浑身颤栗,忽然一动都不动。 时隔十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熟稔的称呼,她有些无法控制地释怀,没有再动。 其实之前她总潜意识里觉得,他早忘记喊这个称呼时的感觉了吧,没想他真的记得的,记忆里真的是有曾经喊小唯的画面的。 她一停下来,男人就越发肆无忌惮。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吗,他浑身特别滚烫,所到之处,有种野火燎原之感。 初夏夜里的暴风雨又热又凉,让人冰火两重天。 正迷糊沦陷之际,他接下来一句“小唯,好漂亮”把金唯拉回了神。 喊小唯,是在喊她,说好漂亮,似乎是,在夸女明星,他从来不会对她说那么直白的话。 金唯缓缓回神,动了动酥软无力的手臂,按住他的手,“司…泊徽。” 耳垂那一秒落上一层滚滚湿热。 金唯抖了抖身子,闭上眼睛,身子生理性地蜷缩起来。 司泊徽又把她侧躺曲起的身子按平,打开。金唯跟任人摆布的一块碎布一样,逃无可逃,只能面对暴风雨。 缓了缓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和声音,艰难开口,虽然声音气若游丝:“我是,我是金唯。你别这样。” 他忽然就停了下来,像被点了开关一样停止了所有动作,像于狂风暴雨里火舌被浇得光芒渐熄。 男人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如被定格住,目不转睛地看她。 金唯眨也不眨地和他对望。 这么多年,没想过第一次这么和他赤诚对望是在这种环境;没想过离梦想最近的一步,是这种环境;没想过他眼底只有她,满满都是她的时候,是这种环境。 金唯心里百转千回,有种置身于荒原的茫然,一张透白.精致的小脸全是怯生生的模样,我见犹怜。 更多的是,这个似雕琢出来的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清纯模样,像当年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像一块十年了依然不被污染的完美璞玉。 半晌,男人眼帘微动,阖下了满含情.欲的双眸,俯身躺了下去。 他将身子压在金唯身上,长臂收紧把她紧紧箍住,脑袋搁在她光裸的肩头,蹭了蹭。 金唯在他每一个亲密无缝的动作里都恍若电流飘过皮肤,轻轻颤着。她不知道他是喝多了,动作停下来,还是自己的话让他停下来。 意识到他没再动了,她就静静躺在床上。 身上压着很重的一个人,他那一八八的个子,趴她身上,她有点呼吸困难,但是在这个雷雨夜里,又莫名不想动,有种破天荒的,不可思议的安全感。 金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大抵是被他吻得也醉了,明明稀里糊涂地开始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很抗拒,现在也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她却没有什么庆幸的感觉。 反倒是这样躺着,仿佛有点恋爱的感觉,和他恋爱。 金唯推了推他,艰难地侧过身,把脸埋在男人胸膛,吸了吸他身上好闻的清香。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淡的阳光夹着树叶的清冽,让人相当迷恋。 司泊徽是真的喝醉了,她这样动他也没什么动静,只是长臂顺势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圈得很紧。 外面风雨一夜都没有停歇的意思,白噪音很好的助眠了,金唯在他牢牢的怀抱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到六点,直到一个响雷在雨停后响彻夜空,金唯被吵醒,吓得缩了缩身子。 碰到了什么,她睁了睁惺忪的眼,看到双手将她深深圈着抱在怀里睡的男人,怔了怔,几秒后脑子才像雨后散开的云,彻底醒过神来。 金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拿起放在她腰际搂得很紧的一只手,轻轻放下,再撑起身子轻手轻脚爬下床。 捡起散落的内衣,套好身上凌乱的真丝裙,整理时在素静晨间里红了脸,像熟透了的番茄,比拍过任何亲密戏都要难为情。 最终收拾好,站在床边缓和了下,金唯回头看了看身上什么也没盖的男人,又再次坐上了床,扯了条薄被盖在他身上。 外面没有雨声了,金唯最后看了他勾人心魄的睡颜一眼,就没多停留地出门去。 客厅电影早就放完了,金唯过去找了遥控关掉,再把桌上的酒瓶丢入垃圾桶,杯子拿去厨房洗了,收拾好回房去披上风衣。 凌晨六点半,金唯叫的车到了,七点到了枫林南湾。 风消雨停后的小区只剩隐隐还没散去的乌云彼此缠绕,东一块西一块地挂在天际,簌簌枫叶声穿过破晓时分的寂静,带来一丝变天后的凉意。 金唯抱着一束雪白的洋桔梗,拎着一个沉沉的药袋,漫步在枫林南湾一个又一个小水坑里,走到了f栋。 进了家,她把洋桔梗放在自己卧室床头,再把沉甸甸的药盒拆开,数了数里面的药,十盒。 金唯连着上次那一盒他没收钱的药,给司泊徽一共转了两千两百块过去。 那个时间,司泊徽刚微微醒来。 睁开眼望着雨过天晴后飘入卧室的淡淡光线,有些迷糊,没想起来昨晚睡前在做什么。 如往常一样想缓一缓再起来,但那时忽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伸长了手臂去床头柜。 摸来一看,首页显示着“小唯”两个字,他不太清醒地点入,随即就看到一笔新鲜的转账。 明白了这笔钱是什么,只是忽然间,盯着那笔钱,和那个名字,司泊徽脑海里突兀地跳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她昨晚来了,似乎还在这休息? 司泊徽撑起身子,准备下床去看看。 动作做到一半,脑子里又突兀地跳出来什么阻断了他的动作。 他昨晚似乎是在客厅喝酒看她的电影,后来呢…… 眼角余光里,灰色的枕头边一根栗色长发丝映入眼帘,司泊徽扭头盯着瞧了几秒,脑中似点了放映的电影,又跳出了一帧画面。 一帧一帧的画面连着闯入脑海。 司泊徽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侧的枕头,被褥,还有栗色长发丝在清晨淡淡的阳光下,金灿灿的,很是漂亮的模样。 闭了闭眼,缓了会儿,男人起身下床,出门。 到了昨晚给她的那个客房里,屋内空荡荡得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进来过,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摸上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 司泊徽又出去到了客厅。整个屋子和往日一般,除了一地金色阳光,静谧又空旷,像这么多年来,从来未有的一样女性的东西,也没有一点昨晚的痕迹。 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到这的女人,也没给他留下任何任何的痕迹。 桌上的酒瓶收拾走了,花被拿走了,药也带走了。 司泊徽站了会儿,转身去洗漱,完了出门去公司。 坐到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打开手机调出家里客厅的监控,时间线拉到凌晨,某一秒,画面里跳出了他一路上在脑海里滚动的画面,真的似电影一般,清晰地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女明星赤脚踩在地毯,身姿婀娜而不自知地朝客厅走去,再然后,被搂被抱,最后被他带着到了房间。 还是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认识这么多年,司泊徽都没听过她喊他的名字,以前见了他,都是腼腆害羞地笑一笑。 所以当年在得知她入娱乐圈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不解。 不理解那么胆小怕人的小姑娘,那两年里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监控里,细微的一句句司泊徽飘入耳朵,好像夙愿一朝达成。 而且,一点多抱她进去,六点她才出来。 可是司泊徽知道,不可能睡了她他不知道,最后一步并没有做。 所以,她在他卧室睡了几个小时? … 金唯白天撑着困极了的眼皮去拍戏,中午休息直接在房车里补觉。 晚上回家才发现司泊徽没收她的钱,也没回复,就这么过了一天,再一夜,第二日七点她还没醒来,钱就被系统退了回来。 他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静。 金唯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他喝醉干的事,也不可能去主动提起,所以在他与她不约而同的沉默里,好像两人这场忽如其来意料之外的重逢与叙旧已经在她没准备的时候悄然收场。 他也许就是,和老朋友重逢了下,觉得不叙叙旧,说不过,送药送花都只是在人情世故中的一笔,对他来说很正常不过。 至于那夜的酒后乱性,他现在是成年人,整天泡在纸醉金迷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而她现在也长大了,和小时候的清纯不一样,而今也算是一个圈中靠颜值就能吃很多红利的女明星,所以他喝多后看着,一时忍不住,也正常。 … 出道六周年工作室没有任何动作的事情被营销号发现了,媒体也发现了。 粉丝也纷纷去骂她公司。 潜星娱乐全程没有官方回应,只出来一个疑似工作人员的小号说,金唯因个人原因,暂停一切商务活动。 看到助理给她截图的这条消息的时候,金唯就让助理联系律师,正式起诉公司准备终止合约。 发完上了ins,发了一段视频安抚粉丝别担心,视频里有一张洋桔梗的照片,配的歌是《圆》。 里面有一句歌词:结尾才是新的开端。 … 深夜应酬完回家,司泊徽刷着软件,看了十分钟内网外网上#金唯暂停商务活动#的新闻。 他回想第一次见面时,在华满之庭走廊上指着她气愤填膺说她翅膀硬了的那个,她公司的老板。 最后司泊徽点入他唯一关注的账号“yinxing”。 以前两人常关顾的一个早餐店与中学之间,有一条种满银杏的路,他们经常一起吃完早餐,穿过秋天铺满金黄的长道去学校。 女明星当年第一次不胆小也不自卑地主动和他说话,是指了指那排银杏,说:“你看,金色的。” 银杏是金色的,所以她喜欢。 他也是。 把最新一条动态点了个赞,再看着她图里的洋桔梗,司泊徽弯了弯眼睛,又想起了她在他卧室的那几个小时。 浅浅设想一下他的大明星,对他也许、应该、也有点感觉的,不过分吧? 盯着她的账号许久,直到深夜导航上弹出来天气预报对明天的预警,说北市有中雨,大风,出门需备雨具,添衣。 司泊徽在她的这条动态下打了几个字:“明天冷,多穿点。” … 半夜想着工作睡不着,看着软件上新跳出来的评论,金唯凝神望了几分钟那似乎从出道之初就一直给她留言的账号,心里暖了一些,回了一个: “好~谢谢~你也是啊。” 退出来后,她胡乱戳着手机屏幕,点到了微信。 看到司泊徽那个几日没动静的号,看着看着,她鬼使神差地点进去,打字:“这两天有空吗?” “有。” 金唯微怔。 瞄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 就算他回复,她也没准备回的是一个有,他不应该问一下,什么事,怎么了吗? 金唯安静了稍许,才回神戳手机:“那,吃个饭吗?” “行。” “……” 金唯被他这反应弄得,忍不住继续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 “知道。”他依然秒回。 金唯却越来越迷惑,“为什么?” 司泊徽:“还钱。” “……”金唯呼气,只能感叹他心思不一般,“那你还答应得这么利索?” 司泊徽:“怕你于心不安。” “……”金唯控制不住继续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收钱?” “这点钱,买女明星一顿饭,不是超值?” “……” 大佬腾出一顿饭的时间来花费在她身上,真的超值吗?不怕吃不回本吗? 他这叙旧的热情,她以为已经在这两天沉默里结束了,怎么此刻好像又死灰复燃。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就没想结束?只是这两天他没空罢了。 金唯回想那夜,第一次纠结地想,他总不可能是,喜欢她。 9、误会。 他约在华满之庭,金唯拒绝了,在那儿吃她还不是又让他请了一顿。 司泊徽明白她的意思,女明星学聪明了,他就顺她的意换了一个位于郊外的地方。 其实在哪儿吃都可以,只是非吃不可而已,对他来说是顿关键的饭,多年的梦能不能圆了,就在这顿饭了。 金唯也应了。 只是十年后再一次和他吃饭,第一次和他约着一起吃,金唯莫名紧张,现在不比当年两人学生时代可以窝在不大的小吃店里,一日复一日地吃着一两块钱的早餐了。 而且,他到底记不记得那晚的事? 对她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司泊徽约的那个地方在北市城北郊外,和他的住处相反,那边是老市区,声名远赫的老餐厅多。 金唯吃饭要么在片场附近要么在家附近,从没好兴致跑大老远去品什么新菜色老餐厅。 叫了个车,一上去司机对了下手机尾号:“0809?” “对。去……”金唯想了想司泊徽发来的地址,“南园,那地方久不久呀?师傅?”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闻言往后睨了眼说话软绵绵像个小甜妹的女生,客气道:“不塞车半个多小时吧,塞车久一点。” 金唯点点头。 “你之前没去过吗?”启动车子,司机速度挺快地插入车龙,大概是距离真的不近。 “没。”这地方叫南园,她听过,一直以为在城南,今天才知道是在城北,搞不懂。 “那你去干什么?”司机问她,“那地方可不好打车啊,郊区,郊得很。” “哦,朋友约的。” “这样啊……”他尾音拖得老长,似有些意味深长。 金唯随口问:“怎么了吗?” “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你却这么…嗯,”司机委婉道,“朴素,一个代步车都没有?” “……” 金唯一笑,“我身子不好,不方便开车。” “哦。”司机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沉默了。 金唯打探:“那地方,怎么没法打车了?您去过吗?” “去过一次吧,去那边吃的基本自己有车,很少还要打车过去。所以你回头要么让你朋友直接给你送回来吧。” “哦,好。谢谢。” 去的路上确实花费了点时间,金唯无聊地刷手机,但也不是漫无目的,她甚至没看网上关于她的铺天盖地的新闻,点入微博后,直接在搜索框输入了三个字,司泊徽。 搜出来,一片空白。 金唯盯着这片空白沉默了会儿,他低调到这个程度?身在这个娱乐场里,却压下了自己所有新闻?还是大家根本不敢发他的新闻? 再搜索了下京徽娱乐,才出来了一个蓝v官方账号。 刷了刷这个号,也很低调,只发一些公司参与的项目宣传,但是这个号发的内容,圈内很多明星艺人,工作人员都会转发,友情宣传。 钞能力确实不一般。 退出微博,金唯上百度重新搜索那三个字,弹出来一个百科,没有头像,写着:司泊徽,现年二十七岁,览市人,览市09年理科状元,同年就读览市大学化学专业本科,后保送本校研究生,13年放弃览大入读北市南大金融硕士。 信息到此为止,后面没有他毕业后的任何消息了,网上任何词条都没有司泊徽这三个字。 明明这几年,这个名字大刀阔斧,在诸多行业深入人心。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掉完头见她还原地站着,就透过车窗给她指路:“那大门进去就是了,就是个园子,往里走应该有人招呼的。” “谢谢。” 金唯先拿出手机给了他个五星好评。 司机挥挥手走了。 刚进大门就有穿着制服的男侍应生迎了上来,问她是不是姓金。 金唯意外地点点头。 侍应生对着她朝园子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唯踩着细高跟小心地走在铺着鹅卵石的道上,边走边欣赏着整个偌大的园林,这要不说是个吃饭的地方,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家的私人老宅,价值连城的古院子。 难怪女明星这一身名牌的着装下,落在司机眼里,还很朴素。 司泊徽这些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甚至已经是她想象不出来的模样了,吃个饭,兴师动众。 园子里流水迢迢,假山花草遍地,好多地方种着梅花,这个季节枝头花应该刚谢下,都光秃秃的,吸引人的目光。 见她在看,侍应生还给她介绍:“这有很多个品种,这边是黄香梅,正常花期在2、3月份,早两个月来,北市下雪,满园都开得正好。” “现在也挺好看的。”金唯道。 侍应生:“……”他看着那指向天空横七竖八的枝条,没有说话,只轻笑一声。 “为什么这地方,开在城北,种着冬天才开的梅花,却叫南园呢?”金唯闲来无事问了句。 侍应生:“哦,我们老板,怀念以前在南方的日子,但是现在生活圈子因故只能在北方。” 金唯茫然地点点头:“你们老板,似乎挺有故事。” 侍应生浅笑,没说话。 穿过半个景致绝好的园子,难得看到有客人走动的身影了。 在某个院子门口,有个女人被人拦住。挡着她的人说:“抱歉,这边东苑是不对外开放的,麻烦您选择其他地方游玩或就餐。” 金唯看了眼那拱形的院门口,墙上有一个扇形的牌子,是写着“此院不对外开放”的字样。 那女人目光直视院子里,对侍应生语气清冷道:“我就是想到里面逛逛。” “非常抱歉,这是不对外开放的。”侍应生对她微笑,好声好气说着。 女孩子杏眸微瞪:“我刚刚看到有人进去了。” 对方不疾不徐地接话:“那是我们老板。” “老板了不起啊?”女孩子提了口气,冷嗖嗖地呛他一句,“这么对待上帝。” 男孩子干笑,说了句抱歉就没出声。 女人又道:“我认识你们老板的,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侍应生继续干笑,再次道:“抱歉,不太清楚,但是,真的不能进。” 女客人吸了口气还想要继续说,那侍应生忽然睨了眼不远处停着的曼妙身影。 定睛一看,认出来是某位女明星,随即就回头冲眼前的女孩子道:“不好意思,麻烦您换一个地方就餐吧,谢谢配合。” 女孩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金唯,她戴着口罩,人没认出来,也没多想。 只是估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不好看,下一秒人就扭身踩着细高跟走了。 她走,金唯也走,毕竟是私人领域,她是跟着人侍应生来的,估摸是看到他们在前面堵住了路所以带着她看了一场戏。 只是刚转身,那领着她来的侍应生就喊住她:“诶,金小姐。” 金唯刹住脚步,疑惑地扭头。 “就是这,您请。”他对着那个拱门朝她再次作了个请的手势。 金唯眼帘微动,瞳孔里飘起了丝丝茫然:“啊,这不是,私人……” 那刚送走了女客人的侍应生站在那儿冲她微笑:“私人是私人,金小姐是自己人,您当然随便请。” “……” 自己人? 金唯不明不白地道谢后随着他进去。 不对外开放的院子景致更是一绝,沿着一条有五十米的鹅卵石小道曲曲绕绕地走,两边全是梅花,且有些竟然枝头还挂着几朵,特别有韵味。 橘黄色的灯笼挂在墙头,青砖黛瓦衬着夜幕下青灰色的天,有种欲说还休的味道。 只是金唯不明白,司泊徽和她吃个饭,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刚刚那侍应生说的,进来的是,老板? 到一个房门口,侍应生推开了门。 金唯恰好想到了一个离谱的事,她好像躲开一个坑后又跳入司泊徽挖的另一个坑了,这泼天富贵的地方,老板还是他? 可刚刚那个女人跟侍应生说,她认识他们老板的,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吗? 那她和司泊徽,是什么关系? 一抬头,金唯站在门外已经能看到屋子里屏风,沙发,茶几,茶几上的古董,明明很简约低调却莫名让人目不暇接。 正中央里放着个精致的八角桌。 不浓不淡的暖色灯火下,餐桌边已经落座着个男人,身着淡灰色衬衣,敞着两颗银色纽扣,修长脖颈上,那张脸依然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色淡薄又无情,似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银月,气质分外疏离。 头发似乎比前几天短了两分,露出桃花眸中更明亮的琥珀色瞳仁。 朝门外的她斜睨而来时,上挑的眼尾渡上他眸子里的光,有一瞬间金唯觉得,这不是初夏时节,而是春意盎然时分,满院梅花开的、春心萌动的季节。 目光在她今天的黑丝与细高跟上游离几秒,司泊徽想起那夜这黑丝下那勾人魂魄的腿,淡色的薄唇若有似无地一勾:“穿这么正式,我以为就吃个便饭。” 吃个便饭你搞这一出,你还好意思说。 金唯心里回了句,嘴上还是不习惯和他太不分你我。 看了眼脚下,不自在地浅浅咳了声,她迈开腿走了进去。 “我白天出门了,所以,没太随意。” 闻言,男人眸子里流光溢彩的画面敛了敛,神色也趋于寡淡:“哦。” 金唯没注意那么多,落座后瞄了瞄四处的环境。 “忙什么呢?白天不是拍戏吗?”司泊徽拿过菜单翻开,状似随意问了句。 金唯点头:“下午收工早,约了人。” “男朋友?” “……” 金唯脸色僵了下,脑海里闪现出了那晚床上差点走完最后一步的画面,僵僵摇头:“一个导演,廖森。最近本来有个合作,没合作成,去和他见个面解释两句。” 他点个头,顺着问:“和你公司什么情况?” “没,没什么事。”金唯不想和他提起自己的工作,不想让他知道她选择的这一行,不止不合适,还过得也并不是很顺畅。 司泊徽侧眸朝她递过去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金唯假装看环境,从头到尾避开。 待看完整个一丝不苟美轮美奂的房间,他也早就不着痕迹地收了视线。 金唯目光也终于落在了他身上:“你来这么早。” 男人薄唇淡淡牵着,声色轻挑:“女明星请客呢,能不恭候着吗?” “……” 金唯自嘲:“这么说,倒显得女明星没眼力劲了,应该是女明星等你吃饭才对。” 司泊徽眼皮撩起,瞥她:“那你怎么不早点来?” “抱歉,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么远。” 他紧紧盯着她:“你还挺会气我的。” 那目光浓得好像一束光,金唯不知道怎么触大佬雷区了,默默转开脸,又转移话题:“这地方,老板是你?” 他浅笑一声,“谁给你透露的?” 金唯没有说那么多:“那我是白来一趟了。” “白不白来的,总得吃完再看。”男人伸手,手指搭在桌沿,屈起轻轻一扣,“过来,坐那么远做什么?” 金唯眼珠子微动,丈量了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中间隔着两个位置,是好像,有些生疏了。 她起身迈开一步,挪了一个。 但还没坐下,那扶着桌子的手忽然被人一拽,她直接跌落到司泊徽身边那个位置去,还撞在了他的臂膀上。 嫣红指甲在他敞开的领口处,锁骨那儿,划出一道红痕。 10、散伙。 男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意外受伤的胸口,只是徐徐松开她的手,把菜单放在她怀里。 金唯抱着厚厚一本菜单,把倚着他的身子悠悠撑直起来,忍着疯狂乱窜的心跳看菜。 司泊徽注意到她原本雪白如玉的脖子到耳朵,全部飘起了一层粉红,好像被人洒了粉上去似的。 没记错的话,那夜这些地方,每一处他都染指了。 金唯在他滚烫的视线里,好像忘记呼吸是什么模样的了,忽然间就不会了。 转眼,他把长臂搭在她椅子上,把她才拉开的距离再次拉近。 金唯轻轻咬唇。男人动人的低语在她耳边荡漾:“给你介绍介绍怎么样?别说老板招待不周。” “好。”她轻笑,只是脸颊格外僵硬。 “你自己先挑挑喜欢的。” 金唯细长的食指先胡乱戳了一道模样很鲜艳的菜。 司泊徽:“这道的配菜是韭菜,我记得你不吃。” 金唯定睛一看,是韭菜,上面全写着英文,她一时没注意。 “小时候你就不吃任何包了韭菜的小吃。”司泊徽点点头,“你这口味没变。” 金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惊讶于他还记得她十年前不吃什么口味的小吃。 司泊徽点了另外一道菜:“这个吧?这个你吃。” “好。” 金唯都没看清是什么,只是这一刻因为他的上一句话而对他的想法很信任。 司泊徽和一侧立着的侍应生说:“不要放姜,过了香要全部挑掉。” “好。”服务员记下。 金唯慢慢回想,她好像是不吃姜,吃到一口都会因为那辛辣感皱眉,咽不下去。 在剧组,他们都是进组之前就通过助理了解并登记了她的喜好的,所以从来不需要去额外嘱咐,在外面吃饭又很少,导致时间久了,她都忘记自己不喜欢吃什么了。 “鹅肝不错,但是你不吃动物内脏。” “唔。” “这龙虾也不错,空运来的,不过我看了你那药的说明书,忌海鲜。” 她再次意外地看他。 司泊徽迎上女孩子湿漉漉的眸光,“你平时没吃吧?注意点对身体好。” 看她懵懵的,虽然和他对望但是感觉也是魂游天外,司泊徽干脆一道道给她点,绕过了她不吃的各种动物内脏,该忌口的,其他的每点一道,都要吩咐什么不能放,什么多放点。 金唯偶尔恍惚都以为这些都是他的喜好,直到侍应生出去了,忽然他扶着她的肩把她转过去面对面。 金唯眨了眨眼,呼吸停滞住:“怎,怎么了?” “怎么每次见面,你都总是丢了魂似的?”他拧眉,琥珀色的眼珠子似蒙了一层雾,写着满满的困惑。 金唯嗫嚅了下唇,没说话。 “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在外面也这样?” 金唯下意识抱歉地解释:“我,没,只是……” 司泊徽就那么定定地与她视线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交织,缠绕,可是她红唇嗫嚅半天,诱人的唇色搭在那张冰雪般的脸上,勾人心魄,却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气人的连半句话都没成型。 最后的最后,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刚刚她在想,他对她这么好是为什么,他和那个女人明显关系匪浅,外面这样的女人想必也是一茬接一茬,所以他眼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塞满了雾气,像个迷路的人。 司泊徽明显看出来,只是在他面前这样。 赴约的目的是因为她在他卧室逗留的那四个小时,他心里自然而然想着她是对他也有意思的,他能追到惦记了近十年的人。 但是这依然生疏的态度,他都要怀疑,她那晚就是撑不住,不小心在他身边睡着了。 轻吁口气,司泊徽松开她,伸手去摸了摸桌上的打火机。 但想起来她在,他顺势去摸烟盒的手在中间停滞了动作,最后只是由着拇指摸过打火机上的银杏叶,火光瞬息间从打火机头喷发而出。 他手指上上下下,火光起起落落。 呼哨的火舌声让人不难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太愉悦的样子。 金唯已经后悔主动约他还债了,但是来都来了。 她悠悠盯着那打火机,找了个尴尬的话题打破沉寂:“你喜欢枫叶吗?” “不喜欢。” “哦。”她越发尴尬地笑,收回目光乖巧坐好,等上菜。 司泊徽:“这是银杏。” “……” 金唯眼角一抽,重新看了过去,他拇指挪开打火机的机身,露出整个银杏叶的曼妙弧度。 金唯不自然地一笑,但这一笑有些真心:“哦,是银杏啊,我挺喜欢银杏的。” “我也喜欢。” “……” 金唯想起剧组女演员说过,他有一枚银杏胸针。 挺巧的,以前在览市,从他们经常吃早餐的小店到校门口,会经过一条银杏大道,所以她莫名就很喜欢。 她从那会儿开始喜欢的银杏。 菜很快就上来了。 金唯还没反应过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还有一瓶酒。 瞥了眼那瓶酒的度数,金唯莫名感觉他不会给她倒。 确实也在她预料之中,司泊徽自己起了瓶塞,端起一个剔透的水晶杯,倒满一杯,端起来就喝了半杯。 不说这酒价值之昂贵让人咋舌,就说这度数,也不应该一口闷掉半杯吧,这不会晕吗? 金唯都不敢说话了。 司泊徽两口喝完一整杯酒,拿起筷子给她夹了菜:“吃啊,干坐着干什么?” 金唯看着小碗里的东西,默默拿起筷子:“谢谢。” 司泊徽吃了口菜,出声:“这些年都没回览市吗?” “回了,比较少,没有久待。”金唯声音很小,不是很喜欢和他聊从前,总觉得,物是人非。 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她甚至都食不知味。 司泊徽:“那喜欢北市吗?你就是来这读书?” “高中在林州。” “那林州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司泊徽边倒酒边看她,好像第一次在她嘴里得到这种不是随意应承的话,难得有她不喜欢的。 金唯看似在专心吃东西,其实吃的什么她都不知道,一直在注意着他灼热的目光。 他终于收了回去,一口又喝了一杯酒,轻吁了口气,问:“是嘛,不喜欢什么?” 金唯:“不想提了。” 他再次看了看她,想起她之前说过,出道是因为她后来搬出了父亲重组的家,没钱。兴许是那个在林州的家,给她留下什么不愉快了。 司泊徽没再问。 他放下杯子,又给她添汤布菜,盛了碗菌汤给她,又拿了公筷给她夹菜到碗里。 金唯很不自在:“谢谢,你自己吃就行。” 他好像没听到,又夹了两筷子,才坐好,继续闲聊:“那北市呢?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比起览市呢?” “各有千秋。”觉得停下来不说话气氛太窒息,金唯还是仔细回答了他,“北市,什么都很美,兰江风很舒服,夜晚开过的邮轮很漂亮,新年江边会放整夜的焰火,枫林南湾附近的极地南广场,经常会放我的广告;” “城北,我在那儿读的大学,那边红墙绿瓦,春和景明,每一条路都有很好听的名字,和城南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不一样,那边什么都很老,风吹过,都是岁月的味道,很像以前的览市,览中附近也是这样,很老。” “金小姐还是挺恋旧的。”他轻笑一声。 金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简单在点评她的这段话,还是话里有话,又在说她之前明明好像对叙旧兴趣不高。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和他叙旧的任何意义,他身边有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他在这个环境里生存很久,游刃有余,已经融为一体,所以他来赴这一个约,对他来说也没任何意义。 他又不会真的爱她。 看他一直在喝酒,没怎么吃菜,金唯还是主动出声聊两句:“司总呢,怎么选择了,北市呢?” “喜欢啊。”他扯了扯淡薄的唇,“人不会永远待在一个地方。” “嗯。” “总会因为一些事,换一个地方。” “嗯。” “你不是觉得,北市很好吗?那我不能来?” “不是。”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他侧眸瞥她。 金唯嗫嚅了下红唇,缓缓呢喃:“我以为,你会继续读化学,一直在览市,一直像当年那样……” “当年哪样?” 金唯笑了笑,“也不太记得了。” 司泊徽眸色一深,喉咙里停着的一句“你来了这里,我跟着你一样不是挺好?”彻底停住,最后咽下去,收了视线落在杯盏中。 “览市挺好,北市也挺好的,有我喜欢的东西就行。”他生硬地说了句。 金唯想起原来那个侍应生说的,老板怀念南方的生活,但是现在生活圈子只能在北方。 也许他只是初来时怀念吧,所以给这个园子设计时就有了这个名字,他现在肯定一点都不留念南方了。 她点点头,附和:“嗯,对,喜欢就行。” 司泊徽端起酒杯:“那金小姐,这几年,这十年,在这过得开心吗?” 金唯轻笑,“开心,养得起自己了,挺好的。”说完,忽然定定瞧了眼他端起酒杯的手,第一次这么直视他,“从前的事,我不太常去回忆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也回不去了。” 司泊徽握着酒杯的手指骨泛起了白,杯子差点碾碎在指间。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笑回应她,表示他听到了,随后没说一句话,只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喝到最后有些醉意上头。 上次喝得这么多,还是大三那年看到她出现在览大礼堂跑路演。 他的小姑娘或许在离开览市两年后,在他为她仓惶闪烁的眼神心疼且心头悸动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和他不是一路人,也和他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这十年,只是他一个人在日夜惦记她。 … 吃完饭,八点多。 金唯被司泊徽送到园子门口,那儿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他说:“我司机送你,我就不上去了,喝多了也说不了话。” 金唯很自然地扭头冲他说:“嗯,谢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他笑意不达眼底,但是很温柔地点点头,“身子注意点,走吧。” 这两个字砸在心口,金唯总觉得,好像过后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了,这场重逢后的第一顿饭,忽然像散伙饭。 但是,这不就是她最后直视他说的那句话想要达到的目的吗。 他现在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和那捧洋桔梗所表达的意思背道而驰。 他拥有的这无法估量的一切一切,让他有绝对的权利和资本这样纵情声色,包括想要她这样一个女明星也唾手可得。 他不需要独一无二忠贞不渝的感情。 可是她期待啊,她总不能容许他真的好像,想以这样非单身的情况下喜欢她吧? … 车子走了,司泊徽站在门口点了根烟,深深抽了好几口,呼出来的烟雾浓得模糊了眼前长街的视线,渐渐看不清那车子的尾灯。 “泊徽。” 一道清冷中夹着关切的女声从园子里传到门口。 司泊徽一边抽烟,一边站着,恍若未闻。 脚步声挺快到了他身边,和他齐肩站在门口台阶上。 女人身上的小香风套装上比起原先多了个配件,背了个素雅的帆布袋,上面印着“览大华清院”几个藏青色的字。 她冲他轻笑:“你在这干嘛呢?今晚请什么合作伙伴吗?” 司泊徽没说话,只是指尖点了点烟灰。 继续放到唇边时,女人伸手去要拿那烟:“别抽太多。” 最后一秒男人瞧了瞧她,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有着让人生畏的光。 奚令玫怔了下,默默垂下了手。 她扭头往那长街的路口遥遥看了眼,“你今晚和什么人吃饭啊?还在那东苑,平时死活外人不能进,什么大人物能让你去作陪还上那儿吃去啊?” 男人薄唇含着烟,神色寡淡得好像要与这个夜融为一体了,声音也淡薄如平直的晚风般找不出一丝情绪:“有事吗?” 奚令玫顿了顿,眼神有些落寞。 不过下一秒她又恢复如常:“明天是袁导生日你知道吗?” 他没说话,偏头看着远处。 奚令玫紧紧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半晌,小声嘀咕了句:“你是不是连他生日都忘记了?数典忘祖的家伙。我们还要在北市待几天,袁导生日我们一起去吧?” “没空。” 她挑眉:“你很忙吗?” 他又没说话,仿佛半个字都吝啬开口。 奚令玫清冷的脸色有些崩塌,飘起无奈,“我真的不知道你放弃自己引以为荣的成就跑到北市来读这个所谓的金融做什么,泊徽。整天见那些奸诈狡猾的商业巨头,自己也泡在那纸醉金迷中很舒服吗?” 她伸手准备去搭他的手臂,还没碰到他的袖口就被男人抬手躲开,那双穿过烟雾望着她的眼底有着比郊外还要暗与深的颜色。 奚令玫感觉周身气息一刹冰冷,如坠冰窖冷,她默默再次垂下了手,只是嘴上忍不住继续说:“有那么忙吗?看你每天出入那些娱乐场所倒是挺空闲……” 说到这,奚令玫脸色变得愈加有点不好,“还插手那个娱乐圈,你不会是看上娱乐圈里哪个女明星了吧?” 司泊徽抽烟的动作忽然停止了。 奚令玫再次收到他投来的黑如点墨的眼神,顿了顿。 司泊徽薄唇轻捻,声色如雪一般裹着凉意:“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 她不可思议地看他,声音无力,眉头深拧:“你不会真的,放弃保研考来这北市读金融,这离经叛道的人生规划,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娱乐圈里的那些乱七八糟负面缠身的女明……” 司泊徽抿了抿单薄的唇,琥珀色的瞳孔似乎一刹变了颜色,染上石墨一般的深沉。 奚令玫最后一个字被他的脸色压在了喉咙口,噎得好像要心梗。 她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什么,转身三两步下了台阶走了。 清冷的月附着在依然原地不动的男人身上,往地上投下深长的影子。 司泊徽仰了仰头。冷月在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琥珀色瞳孔里渡上一层寒气,让其没了以往的温度。 司泊徽想,什么负面,他的大明星,从出道至今,从十四岁至今,都和璞玉一样无暇美好,没有一丝丝的瑕疵。 如果不到北市来,不入这个圈子,那这辈子,这漫长的一辈子,他们都不会有一丝交集了。 11、复燃。 华满之庭一到晚上,又是星光璀璨的时候。 孔律肖正好在楼上宴厅参加晚宴,散席听说老板在这,就顺便来一趟。 一进包厢里,以为能看到一屋子人,却只看到大老板一个人陷在单人沙发里喝闷酒。 灯光也没开,偌大的屋里只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朦朦胧胧的光洒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添了不少说不清的落寞。 桌上两瓶酒已经快见底了。 “怎么了这是?司总还买起醉了?”孔律肖漫步过去,随口问,“我以为你有事才来的。” 司泊徽觑了眼来人,淡淡问了句“来做什么”,就又倒了杯酒出来。 孔律肖在他隔壁长沙发坐下,叠着腿懒洋洋瞅着他:“司总最近是真忙,人在这还不知道楼上有什么活动。” 他说完自己去倒酒,问他:“什么事啊,不找人喝酒,就一个人在这。” “没事。”司泊徽闭上眼,脸色疲惫。 话落包厢门又被推开,一个身姿颀长,容颜冷峻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一瞅包厢就两个人,他眼色和刚刚孔律肖差不多,有点诧异。 “怎么就你俩?”懒倦地挑了个眉,他目光落在似乎已经有些醉意的司泊徽身上。 孔律肖笑了笑,随意道:“我就路过来打个招呼,一来就这模样了。你今天不拍戏?” 晏协摇头:“还没开机。”话落边走过去边重新瞥向那今天明显不对劲的人,“怎么回事啊?司总也有失意的一天。” 这话和孔律肖的那句问候有异曲同工之妙,所有人都觉得,司泊徽应该志得意满,永远春风满面,怎么会失意买醉。 司泊徽哼笑了一声,仰头又灌下一整杯酒。 孔律肖见此,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仔细瞅了瞅好友那落寞的脸色,道:“这看着,为情所困的样子。” 晏协骤然轻笑,“为情所困。”他端起孔律肖给倒的一杯酒。 喝完两人见司泊徽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对他们的揣测也没有否认的意思,这下子两个男人不由对视了眼,眼底的意外很分明。 孔律肖新奇道:“还真是啊?圈里人?” 晏协再次哼笑一声,有点不可思议:“和圈里人谈恋爱?女明星?” 司泊徽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终于撩起了眼皮瞅过去:“女明星怎么了?” 晏协摊手,他想要答案他就解释:“女明星选择太多了,追不到也正常。” 孔律肖失笑,“大导演见多了,就是有经验。” 司泊徽轻呼口气,又去倒酒,那模样摆明了依然想一个人静静,不需要谁来陪他。 晏协对这些事也不太懂,只是凭身处的环境给个意见而已,也没说那么多。 孔律肖性情温雅柔和一些,还是打算陪聊几句:“什么女明星啊,我们司总怎么还会受女明星的伤呢?正常来说,司总这条件,也没得挑了吧。” 晏协淡淡的眼神瞥了眼当事人。 司泊徽靠在沙发里,手指捏着剔透的酒杯,已经半醉的状态,但是还是开了口,声音嘶哑:“我的女明星和别人不一样。” 孔律肖和晏协对视一眼,后者看他实在是心情不好,就陪聊了句:“怎么不一样了?别人不敢伤司总,这位敢。” 孔律肖莞尔,摇摇头喝了口酒。 司泊徽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用力,眉头微微拧起。 “不是,只是,太久了,她忘了,”他声却有点无力,“无论你怎么提过去的人和事,她都丝毫没兴趣。” 见他这么认认真真诉说,或者说吐露心里的难受,两个听客神色都不免认真了些。 孔律肖不解地提出疑问:“认识很久了?” 晏协随口说:“能有多久?三年,五年?司总这几年不就是最高不可攀吗?怎么还能不要你了?” 司泊徽沉寂半晌,才艰难地吞吐出两个他一点都不希望的字:“十年。” “十年?”孔律肖语气不可思议,“老同学啊?人现在是女明星?是你高攀不起了?” 没想到司泊徽自嘲一笑,点点头。 这下子两个旁观者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司泊徽是什么人,出身于览市,却轻轻松松想从商就能在一个距离览市一千两百公里的地方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商业城池; 是在各个领域都深度涉略,都各种顶尖,不到三十就谁见了都得尊重到十二分的人物;是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游刃有余如今最是说一不二的一位。 这样的身家,什么样的女明星他高攀不起。 十年的旧相识,只能说一句没有缘分了,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只是玩笑话。 但是如果真的没有缘分了,那是真的很伤人。 惦记了十年的人,这些年他恐怕也是为这位一直孑然一身的,但是女明星现在不要他了。 知道他一直单身,但不知道是为了某个人。 这故事还挺悲伤,晏协和孔律肖总算知道这人怎么会破天荒的一个人在这里买醉。 两人也都是单身,没法给别人当爱情导师,所以没法再说什么。 晏协倒了杯酒,懒洋洋地去和孔律肖闲聊:“你最近不是在开巡演吗?” “休息,回来了。”孔律肖反问,“你最近没事?” “有吧,筹备新戏。”他瞥了眼司泊徽,“本来是听说他在这,来谈谈合作的,谁知道司总今晚情场失意,看上去没那兴致。” 孔律肖轻笑:“什么新戏?那个…《光芒深洞》?” “不是,这个未必开得了。”他轻叹口气。 孔律肖不解:“为什么?你还有开不了的戏?缺钱找司总啊,缺什么都找他。” 晏协摇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 孔律肖笑了:“这偌大的娱乐圈,还没有晏导看上眼的了,那完蛋,司总的娱乐公司不签艺人。” 晏协:“也不是没看上眼,本来有个小学妹,但是……”他叹气。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净叹气,”孔律肖懒洋洋挑了下眉,又新奇,“什么小学妹啊?你还走起后门来了。” “不是,她演技非常好,金唯。” 忽然一道眼神递了过去,似一束光一样在幽暗的包厢里叫人无法忽视。 那两个聊天的人都朝本没有参与话题的男人看去。 晏协见他那笔直利落的眼神,不禁眯眼,忽然问:“你不会,是和金唯有什么瓜葛吧?” 司泊徽浅浅阖下眸,端起杯子喝酒,没说话。 晏协和孔律肖对视一眼,又徐徐地重新去看司泊徽,眼神满含意外与探究:“真的假的?搞了半天?对象是金唯?” 司泊徽依然没开口,喝完酒仰头靠着沙发,双眸轻阖,疲倦非常的模样。 此时无声胜有声,晏协表示不懂:“金唯,她和别人是不一样,你有钱也不关她的事。你俩要是旧相识,还走不到一块,那就真的是没缘分了。” 孔律肖看了看好友毫无颜色的神情,试探着说:“大导演都这么说了,司总要不就算了、要不就再试试,酒少喝点。” 司泊徽忽然笑了声,看着天花板上金色璀璨的银杏灯,想着,怎么再试试呢?亲她的事,她只字不提,以为他忘记了她就也装作不知道; 他提从前,无论怎么提,怎么回忆,她都好像置身事外,一点参与的意思都没有。 还亲口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这段他以为可以反复提起的过去,好像不知不觉已经在岁月里被风化,一碰就烟消云散了。 司泊徽撑起身子又去倒酒,一杯下去,热烈的酒液划过胸腔,冲刷了万般失落的情绪,一刹好像也就释怀了。 算了,那就不再惦记了,以后桥归桥,路过路,就当不认识。 包厢里的酒柜在这一夜里开了无数次,桌上琳琅满目的酒瓶东倒西歪,铺满整桌。 边上两人没人再劝,虽然不小心闯入这个独自买醉的世界,但也都没有抽身就走,都安静地陪着他喝。 彻夜的醉酒让司泊徽难得大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出门活动。 他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身边和他坐一块的好友兼合作者看他一晚上沉着脸看台上,边观摩行情边问他什么情况。 “司总看着心情一般。” 司泊徽一袭黑西服,拍卖会幽暗的光落在他鼻梁上的曲线,再落到那双桃花眸中,衬出来的却不是以往的柔情,而是深渊一样的颜色。 他身边的男人穿着身单薄的花色衬衣,眉眼帅气得不像话,只是神色看着吊儿郎当的。 不过下一秒,他递了个眼神给司泊徽,扬扬下巴。 司泊徽注意到那块地皮的价格已经抬到差不多顶点了,估摸是不会有再高更离谱的价格了,他就点了点头。 好友出了个价,一下子引来四座惊呼。 一转头看到是柏笙娱乐和京徽两个集团的人坐在那儿,前者老板方涵笙悠哉悠哉端着杯茶在喝,后者神色沉郁,五官线条硬朗疏冷,瞧着对这项目就是势在必得。 没人再出价,三次喊价后,一锤定音。 司泊徽阖下了眼,轻吁口气。 方涵笙叹气:“唉,几十亿花了司总还是不开心。我看这不是什么胜券在握,司总看着是对这项目没什么兴趣了。” 静默两秒,司泊徽看了眼好友,一晚上下来难得扯了扯嘴角,几不可察的笑意在嘴角停了一秒。 他说得确实不错,司泊徽确实就是忽然没兴趣了。 以前大刀阔斧无往不利是因为心里有惦记的事,现在没了,一下子别说这个项目,就是整个北市,他都没什么兴趣了。 离开拍卖场到柏笙娱乐旗下一个俱乐部,进了一个包厢,司泊徽脱下身上的西服丢下,懒洋洋倒在沙发里,语气颓丧地说:“说事吧,我一会儿回去补觉。” “哟,昨晚和美人通宵了。”方涵笙调笑,在他对面沙发坐下。 方涵笙是个特别会喝的人,也不像昨晚那两位,还关切他两句怎么不开心了,他觉得没什么喝酒解决不了的,所以直接就端起酒杯。 放下杯子时,服务生进来送吃的,他想等人走了开始跟司泊徽说生意。 但是服务生却边放东西放跟他低语了句:“楼下卡座有点事。” “什么事啊?”方涵笙懒洋洋道。 “也不算大事,就是有个制片人拉着一个女明星喝酒,女明星看着只是路过,不是来赴约的,所以……” “哦。”方涵笙嗤笑了声,“没劲,这些人有两个钱就特么喜欢欺负女人,女人不该捧着吗。” 服务生笑了笑。 方涵笙懒倦道:“你去看着点,别给我整出事来就行,有事就让人滚,少在这整些有的没的。” “行。” “什么女明星啊,我认识吗?”他最后不正不经地含笑问了句,“认识我就自己下去了,事可以缓缓再谈。” “可能不认识,这个很低调的,没见人来过这种场所。” “哦,小演员。”他点点头。 服务生:“那倒不是,她戴着口罩,但是看着好像是个当红流量小花呢,那个金唯,影后来着。” 砰的一声,桌上一瓶酒倒在了玻璃上,红色酒液滚滚的沿着桌沿淌入名贵的波斯地毯。 方涵笙瞅了过去,看了眼好友,又淡阖下眸,定定看着那瓶倒下的酒。 服务生连忙过去扶起。 楼下卡座这个点已经热闹得没话说,姹紫嫣红的灯一束束落在一处又一处座位里,遮住不少暧昧旖旎声色。 一个最边角低调的卡座里坐着几个娱乐圈的人,一个名气稍微大点的制片人拿着杯酒塞到身边女人的怀里:“怎么不会喝呢,金小姐开玩笑吧,女明星哪有不会喝的。” 金唯已经说了好几句不会喝,眼下就没再说,只是捏着酒杯没动,浑身僵硬。 “金小姐这么不给面子啊,戏也不拍,酒也不喝。”他眯着眼对她笑,“是不是有点看不起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姜总。”金唯试图放下酒杯,“那部戏……” 那杯子放到一半又被他按住塞了过去,还要拿到她唇边灌她喝。折腾间,酒液洒在她的裙子上,好在她穿的酒红色的裙子,没有太明显的异样。 “影后这么不给我面子可不合适,咱今晚可能都走不……” 话还没说,忽然一只手递了过去,按住姜成赟的手,一用力,往他身上一扭,酒杯往他上半身倒了下去。 “哎……”姜成赟瞬间抬头,拧着眉去看杀出来的人,但在对上那张冒着徐徐冷气的脸时,喉咙里的话噎住。 “姜总要面子?我给你怎么样?”司泊徽问。 “我…司,司总?”姜成赟僵硬地笑了笑,看一眼身边的女人,又去看他,茫然不知所措。 司泊徽松开他的手,姜成赟身子一软,杯子砸在了自己腿上。 另一只手伸过去,司泊徽拉起呆呆坐着的女明星,她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也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他,眼眶泛红,下一秒转开脸去。 司泊徽回头去看那姜成赟,在金唯那位置坐下,伸手去拿了一瓶还没开的酒,自己拿了起瓶器,开了后哐当一声砸在那姜成赟面前,眉头一挑,示意:“来吧。” “司……” 司泊徽又去开酒。 远处卡座的人隐隐约约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多双眼睛看着那明明灭灭的一处里,身着黑衬衣的男人开了一瓶,又一瓶,然后再次取酒。 颇为豪气地开了十来瓶价格昂贵的红酒后,还招呼服务员说:“上来,把你们这最贵的都拿来,我请姜总喝。” 酒池里传来不少抽气声。 “司总,我,我不是那意思。刚刚就是和金、金小姐开个玩笑。”姜成赟知道他今晚在拍卖场豪掷几十亿拿下了一个项目,此刻再看桌上全部被他毫不手软起开的酒,直觉今晚出门没看黄历。 “什么开玩笑,姜总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司泊徽冲他看,眼底光芒流转,似笑非笑,倒是有些像刀光,“姜总不会喝?哪有男人不会喝酒?那不是贻笑大方。” 同一卡座的人有人试图起身说句好话,可是司泊徽那冰冷夹光的眼神一瞥,所有人都偃旗息鼓。 服务员上来了一车酒,最便宜的一支是一百万,最贵的价格翻了好几番。 司泊徽挑了个最贵的出来,一打开就放那姜成赟面前:“喝啊,全喝了,我可以陪姜总喝,喝到姜总,”他冲人凉薄地笑了笑,“尽兴。” 金唯站在卡座边上,此刻伸手去悄悄搭在司泊徽的手臂上,轻轻扯了扯。 衬衣在她细腻的指尖勾扯下,微微贴着肌肤,弥漫开一道细而痒的酥麻感。 蔓延到心头,像一滴营养液一样,让枯竭死去的一片荒原,又死灰复燃。 司泊徽没有回头,只是按住那几根手指揉了揉,又去拿酒开,边开边看着那个脸色灰如铁的姜成赟。 “姜总喝不了?那不行,不全喝完,今晚谁也走不了。” 12、坦白。 深夜的俱乐部恢复正常营业。 司泊徽开了二十瓶酒,那个制片人喝了两瓶就实在喝不下了,司泊徽却还打算继续开。 这时候是这俱乐部的老板方涵笙姗姗来迟,一副他才到的模样,一来就充当和事佬解决问题了。 方涵笙拉着司泊徽说给他个面子,说完又转头和那制片方说:“这位我也不认识,不过有本事玩的,也不会是那么次的人,”他笑了声,夹着隐隐约约的嘲讽,指了指桌上那一桌子酒,“既然司总送了,不收也说不过去吧?” 姜成赟后槽牙都咬碎了,但是答应买单答应得非常利索,比起买下这价值上亿的酒,被人在这大群广众之下羞辱着喝下所有的酒更是惨痛。 司泊徽开的那二十瓶,有十瓶售价超五百万。待姜成赟买完单,他拎起一瓶往下倒。 整个酒池的抽气声都掩盖不住那哗哗流淌的红酒声,好像一场大雨铺天盖地泄了下去。 “我敬姜总的。”男人冰冷的声音穿过酒水四溅的清澈声,字字分明,如一道雨夜惊雷劈下。 酒倒在地上,那特么是敬死人的,姜成赟的被他的气势弄得,忽然意识到司泊徽不止是随便为自己一个女人找场子,他是真的动了怒,心里已经有要弄死他的想法了。 姜成赟的手脚都是软的,比起刚刚的咬牙,此刻一点气都不敢有了,不得不赔笑。 最后空荡荡的酒瓶被司泊徽腕间随意一甩,扑通一声就撞倒了桌上至少十瓶酒,一通噼里啪啦下去,似满地美元泡在酒里,姜成赟脸上的肉直跳。 方涵笙含笑看了眼气性贼大的好友,又去睨了下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女明星,无奈摇摇头,好端端的就栽了。 司泊徽慵懒地从沙发撑起身,最后看了他们这群人一眼,转头拉起一侧低垂着脑袋的金唯,出了俱乐部。 车库的劳斯莱斯里,金唯坐在副驾驶座,一动不敢动,一言不敢发。 司泊徽没有启动车子,只是在驾驶座坐了会儿,措辞要怎么开口。 “来这做什么?”最终,他问了一句。 金唯低垂着眼,声音很轻细:“约了朋友。” “朋友呢?” “我早到一点,不小心遇见了……” “你以前不混这些地方,最近……”司泊徽扭头看了眼她。 “偶尔,玩一玩,而已。”心情不好,昨晚一整夜没睡着,今晚只是想和朋友说说话,看能不能喝醉睡着了。 司泊徽也在想着,她是不是因为昨晚那顿散伙饭,心情不好,但是感觉也不可能,所以他也不会去问。 “以后这些地方,少来,不安全。” “不会了。” 毫不犹豫的三个字,司泊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分外难受。 不喜欢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胆量都没有,还是被人欺负的角色,还是一遇到事情,只能一句话就甘愿退缩到人群后。 他都已经决定以后不打扰她了,各走各的,就如同这几年,他没出现在她面前一次,觉得她还小,不好太着急。 可是……他的大明星在星光背后,还是个小女孩儿,怯懦胆小,小心翼翼,还得保护着。 司泊徽定定看了看她。 金唯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最后一次麻烦他,说:“你,方便送我回去吗?” 司泊徽收回目光,启动车子。 这次他没有问她回哪里,直接从俱乐部开向了城南。 到枫林南湾后,金唯绕过车头到了驾驶座门口,看了看里面的男人:“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跟我说这些。”司泊徽轻吁口气,手搭在车窗上,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了几秒,“新闻不会有任何消息的,那是我朋友的地方,所有视频都会被删掉。” “好,谢谢。” 话落,感觉空气一静,她总是下意识地说,司泊徽渐渐的其实也习惯了。 金唯觉得,说都说了,最后就再说了一句:“以后不会麻烦你了。” 司泊徽唇瓣轻抿,没再有声音出来。 金唯点点头:“你慢点开,拜拜。” 新闻确实从今晚到明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于那家俱乐部发生的事,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事情一样。 只是第二天晚上,微博还是铺天盖地的关于金唯的消息,是营销号爆出来了她和经纪公司解约的事情。 还有人凑热闹给她分析了下后面的处境,如果打不赢官司基本上她接下来两年都没办法接外面的戏,没办法出席任何商务活动,还要赔品牌的钱,最后耗到合同时间到,自动解约。 即使能打赢公司,最快也要半年一年以后。 反正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营销号说,大家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是看不到娱乐圈这独一无二仙气灵动的女神了。 深夜十一点,微博热搜第一条,#金唯与经济公司纠纷#的词条挂在那儿,安安静静,又热热闹闹的。 第二天拍戏,不少人关心地问了金唯几句,圈内好友也纷纷询问她情况。 金唯自己也乱得很,最近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办,所以只能随便几句敷衍过去。 接连几天晚上总是睡得很少,早上要出门拍戏总是很困难。 今天金唯起来依然有点晚,干脆没吃早饭就坐车去了片场,想到了再在拍戏间隙抽空吃点东西。 但是今天早上女二号许雅婧忽然请了假,导演有点不愉快,说她没有提前说,今天通告都安排好了。 以至于一早上,导演都在拍金唯的戏份,她拍了一场又一场。 到下午两点,终于金唯收工了,她觉得整个人虚弱又无力,浑身冷汗直冒,头晕目眩。 往房车的方向走了两步,就两步,忽然人就栽倒在人群中。 “诶,金唯!” 男主角先看到朝她走了过去,其他人见此也吓到了,蜂拥而至。 不到一刻钟她就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问题不大,晕倒的时候金唯自己最后一秒都知道,久违的低血糖又来了,但是剧组的人不知道,吓到了直接把她送去医院。 下午反正没她的戏份,导演在知道她只是低血糖身子虚后还是让她住下,住到明天早上,身体好好地再进组。 金唯最近都休息不好,难得在医院安静下来,也就没推辞。 只是住院的消息继她昨晚的新闻,今晚又席卷了整个热搜,第一条的解约新闻被压到第二,现在第一挂着的是#金唯片场拍戏晕倒#。 词条点进去,狗仔甚至拍到了她病房,连几号病房都只是简单做一下模糊,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她住哪一层哪个医院。 苏琳给她买晚餐回来,说:“好奇怪,今天下午出去狗仔走一步跟我一步,晚上却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这一层都好安静。” “是嘛,可能是私人医院,服务比较好吧。” “嗯,应该是。” 苏琳放下一碗清淡的蔬菜粥,打开盖子晾气:“我觉得好素啊,你真的吃得下吗姐?” “不太下。” “那你还让我给你买这个?”苏琳惊讶地撩起眼皮望她。 “其他我更吃不下。” “……” 苏琳惆怅地坐在床边,“我觉得你最近心情都一般般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公司的事不要多想了,想了也没用,不是吗?” “嗯。” 金唯笑了笑,点点头。 一会儿简单吃了半碗蔬菜粥,金唯吃不下了,就一个人窝在病床上无聊地刷手机,回复朋友们的关心。 都说要来看她,她全部拒绝了,低血糖而已,看什么。 深夜十点,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金唯背着身子闭眼在休息,所以只是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助理说要去外面逛逛找个宵夜吃,刚走一分钟呢。 话落传来的是沉稳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男人的,金唯一下子就转过了身。 这是个普通单人病房,因为只住这么一晚,也就没兴师动众搞那么舒服的地方,来人因此没有几步就到了她面前。 金唯怔怔看着熟悉到不能熟悉的面孔,他穿着一袭黑西装,简约到极致的设计把男人上下比例完美的身姿显露无疑。 这深沉的颜色也衬得那张此刻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像第一日在华满之庭包厢里的模样,疏冷,无情,让人不敢近身,甚至不敢直视。 可是他此刻就站在她床尾,怀里还抱着一捧醒目异常鲜艳欲滴的洋桔梗,让人不得不去迎上他的目光。 对视了几秒,司泊徽才再次迈开腿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头的位置,放下花,顺着在一侧的椅子坐下。 男人西服里的衬衣领口开着两颗纽扣,刚好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看着很休闲的模样。 金唯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后,鬼使神差地借此问了句:“司总,刚下班吗?” “嗯。”司泊徽视线落在她脸色,女明星小巧的鹅蛋脸才两天没见,感觉就消瘦了一圈,原本就透白如雪的肤色此刻看着也毫无血色。 他问:“怎么脸色还那么差?” 金唯浅浅扬了下嘴角:“是嘛,可能是灯光吧,人没什么不舒服。” “那怎么晕倒了?”他看了眼她搭在被子上的手,背面还贴着输液后留下的胶纸。 “没事,就是低血糖。”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针眼留下的血点,没有看他。 司泊徽:“你知道自己低血糖,还没吃早餐?” “早上起来有点晚。” “昨晚没休息好吗?” 金唯“嗯”了一声,应完才觉得,说太多了。 忽然,耳边突兀地钻入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完病房随着金唯的静默也无声了好几秒,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 回神后,金唯才微微抬起下颌,迎上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光,“嗯?” 司泊徽:“本来不想打扰你了,看着金小姐确实是没什么兴趣去回首往事。” 金唯定定听着。 司泊徽:“但是,你公司的事,什么情况了?” 金唯眼神轻颤,又阖下了眸,“没什么事。” 司泊徽定定凝望着女孩子柔美的下颌线,盯着她眼角泛起的粉红。 “没什么事?你确定?没什么你需要一整夜不休息?你是不确定我的能力吗?” 金唯浅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司泊徽按住她似乎紧张后,一直摩挲自己针口的手: “意思就是,以我们的关系,只要你要,只要你开口,我都能为你扫平一切。” 13、圆梦。 金唯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看着他阻止她按压手背的动作,又从床头柜抽了张纸轻轻给她擦拭掉渗透出来的一滴血珠,她觉得整个脑子似乎有些充血,有些头晕脑胀起来。 她表示:“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自己打官司的。” “打到什么时候?”司泊徽按住她要抽回去的手,深深望着她,“放着我不用,放着整个北市都可以为你扫平的人不用,你在想什么?小唯。” 金唯心口轻颤。这是除了那夜的醉酒之外,十年来她第一次听到他当面喊她小唯。 某一瞬间,梦想成真的感觉是真的充斥满心口,叫人恍惚。 司泊徽眉峰寸寸扬起,眸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外分明,写满欲望: “嗯?半年后,还是一年后?你无法出席活动,还要搭上赔品牌方的钱,搭上损失的人气。还是打输了官司后被雪藏到两年后,再复出?那会儿你还有什么名气可以拿得起来的?” 金唯在他一句句里,在他握住她手的力道里渐渐有一丝崩溃,感觉到他这次好像,有种不罢休的想法。 她勉强撑着笑,说:“我知道耗资和耗费的精力很大,所以……我们,我们过去那点微不足道的关系,不足以让你这么破费。” 司泊徽眼神轻晃,似乎被什么狂风吹到了。 他眸光忽而变黑,好像那瞳孔里的颜色本就是黑的。 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给她重复了出来,“什么意思?” 金唯低下头。 司泊徽:“合着这么久以来,金小姐不是因为时间久了,很少回想从前了,而是根本就不觉得当年值得记得吗?” 金唯的脑袋越发的低了,她完全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呢喃:“值得,只是,价值不成等比…” 她对他的举动总带着满满的不确定和犹疑,所以说话总是不自然,不敢一次性说出自己的想法,一直小心翼翼的,“所以,司总,没必要浪费钱。” 司泊徽直视着她,眸底似一片隆冬里的寒光在流转。 金唯彻底扭开脸避开这让她完全接不住的目光。 半晌,在她以为他该起身告辞的时候,一句偏低的清冷嗓音再次钻入她的耳朵。 司泊徽:“没必要吗?那再交集点关系,关系深了,就有必要了。” 金唯怔了怔,随即不得不回头再次把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在他不偏不倚的灼灼眸光里,金唯莫名想起那夜在他那儿赤诚相对的一幕。再交集点,是那晚那种意思吗? 关系深了?就值得了? 除了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普通关系,再深入的,算什么呢?男女朋友?还是,情人?是导演和同行口中的,还有她亲眼所见的那些,他身边的人? 司泊徽对她苍白的注视有些不懂,牵起单薄的嘴角,语气柔和了些:“怎么了?” 金唯声音喑哑:“司总,想怎么交集?” 司泊徽唇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愈发朝一个方向上调,嗓音也像夹着阳光一样暖:“比如,我挺喜欢金小姐的,想把她口中的,平常的关系上升一些,然后好为她花钱。” 金唯整个人定在那里。 她猜得没错?所以,他这是,想和她在一起? 那么多女人,牵牵扯扯的关系下,他真的想就这样和她在一起? 那这算,是包养吗? 女明星是很招这些吗? 金唯陡然笑了声。 司泊徽眼帘微动,眸中泛起了茫然味道,悠悠看着她这笑意没动。 金唯笑意缓缓收敛,抿了抿唇,开口,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有一丝情绪:“谢谢司总,关系再深我也还不起司总这么深厚的人情。”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在他面前说的最利落的一句话,不再小心谨慎。 司泊徽眸底光芒微滞,望着她说完就低垂的脑袋,无神的脸色。 没法还?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懂吗?小唯?” “懂,但是…我觉得自己,也不是真的扛不住这两年。” 司泊徽安静几许…所以,她是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声。 笑完道:“无妨,还不还得上都行,我都愿意。你知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没忘了从前的,小唯,我肯定没法和你当陌路人,不管你。” 金唯屈起膝盖,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司泊徽起身坐到床边,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在空中停了停,才扶上她的手臂。 “怎么了?不舒服了?” 金唯摇摇头,沙哑的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没事,你回去吧。谢谢司总探望。” 司泊徽眼底的困惑再次飘起:“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刚刚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金唯彻底埋下脸,把整个脑袋都藏在自己的膝盖里,像只无依无靠什么都被抢走,连心底惦念最久,珍藏了最久的美食都被人抢走的小松鼠,失落、空荡荡、整个人充斥着一无所有的落寞感。 “小唯。”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司泊徽看着她散落在瘦小肩头上的发丝,想起那晚掉在枕头的头发,心里无法控制的柔软,没再多说就起身了。 “医院这一层我包了,没有娱记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金唯怔了怔,想起助理早前说的,晚上忽然没有娱记出没在医院了的事。 “有事情找我,”司泊徽伸手,轻轻搭在她脑袋上摸了摸,“随时随地,任何时候,我都在的。” 金唯感受着头发上温热的掌心,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迷恋,又有点想哭。 门阖上的声音在几秒后落入耳朵,她缓缓抬起头,下巴抵在了双臂上,凌乱发丝下的双眼通红,鼻尖也粉红得像是不小心擦了什么东西。 她吸了吸鼻子,不解地自言自语:“那么多女人,身边那么多人,他却想就这样和他的小唯在一起。” 金唯皱着眉自嘲地笑了声,又埋下了脸。 这一刻忽然满脑子纠结痛恨,他为什么要入这个圈子,不入这个圈子,她有一天还能回到览市,走到他面前,主动跟他说说心底的喜欢,现在,千千万万的人喜欢他,他身边有千千万万的人,她排都排不上。 嗯,也不算,司总这不是打算给她走后门了吗,打算把她也纳入后宫吗。 这个混蛋。 金唯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把头蒙上了。 初夏夜里,雨又再次不打招呼的突兀降临。金唯在唰唰雨声中不知不觉疲惫的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司泊徽这一晚上来探病后跟她表白了,说这些年一直喜欢她,一直想着她。 终于有机会和她说了。 他说的那一刻,她意识到她的梦也成真了,年少里意外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少年长成了可以轻轻松松为她保驾护航的模样,而这些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为她孑然一身许许多多年,只为了等她。 和她一样,这些年圈里圈外,追她的人排到法国,可是一想到司泊徽这三个字,她就无法去看别人一眼,明明知道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已经和她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可是还是无法接受别人。 而有朝一日,他忽然跟她说,他喜欢她,喜欢了她好多好多年。 她惊喜万分,好像有人捧着个巨大的礼物盒送到她面前。 … 第二日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里,雨过又天晴的阳光洒入房间,落在床头的洋桔梗上。金唯恍恍惚惚的,有一瞬间以为,梦真的实现了。 但是仔细想想,并没有。 她眼睛一酸,巨大的失落感充斥在心头。 床头的洋桔梗依然鲜艳欲滴,昨晚他摸着她脑袋的温柔感也依然清晰,金唯一边失落一边感觉到自己仿佛一点点沦陷进去了,陷入一个心上人编织的温柔漩涡。 一点点的被这些画面麻痹得,恍惚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她的,不是多年后再见到旧人,发现她长成了很漂亮很漂亮的女明星,所以也想染指。 … 白天网上一边关于金唯和公司的矛盾,一边关于她住院的消息,两个新闻占满各大头条版块,热度颇高。 已经有品牌方联系苏琳打听情况。 助理傍晚在金唯吃饭的时候跟她说了这事,把工作情况都梳理一通,基本上很多合作都是要终止的,不然和公司就算违约了,要赔潜星不少钱。 品牌方也不会冒着这些风险再和她合作下去。 金唯一天戏拍下来已经很累了,听完这些消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惆怅又疲惫。 晚上还要加几个小时拍夜戏,她也没法子去多想,吃完饭又和演员对戏去了。 苏琳在片场等着女明星收工的间隙,闲来无事一直刷着手机看网上的舆论方向。 早上营销号发文后下午消息甚嚣尘上,舆论沸腾。她家仙气飘飘又清纯灵动的姐姐这多年的八卦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多。 但是吃个晚饭的功夫,忽然晚上消息变了样。 变成苏琳看不懂的模样。 她点入一个营销号晚上七点半左右发的博文,看着那段话出神。 圈中第一信号塔:「最新消息,据圈内人透露,金唯和潜星娱乐解约了,不是起诉,是合约直接终止了。潜星主动结束了和她还剩两年的合约,工作室账号也归还金唯自己所属,潜星娱乐不能再干涉她的商务与工作室任何事情。」 评论里有人问:“不是才起诉吗?怎么就解了?” 博主回复:“不晓得,但消息千真万确,或者你们女神就是有底气才敢直接起诉吧。” 评论区的人纷纷道:“那起诉也没那么快啊,潜星又在作什么妖!” 不过一群人疑惑也有一群人在狂欢,纷纷庆祝姐姐恢复自由身,潜星有多远滚多远,以后莫要挨着女神,晦气。 苏琳感慨现在的营销号发消息都不打草稿,她这个助理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就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苏琳切了账号,试图登录工作室。 没想到,下一秒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出来了,她用金唯的生日,也就是原先的账号密码,登录上了那个号。 苏琳发呆。 正好公司的宣发给她发消息。 “苏琳,金唯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忽然让公司给她无条件解约的啊?好厉害。” 苏琳:??? 想了想,她也没有表现出自己不知道,只是问了句:“你们是看到网上消息了?”这也信??白混娱乐圈那么多年了。 前同事:“不是啊,今天下午你们的律师不是来公司了吗?那会儿就整个潜星都传开了,听说那律师是星海律师事务所的,专门打娱乐圈官司的那个,从没败绩。” 苏琳:“……” “金唯聪明啊,找他们家来,律师也是真的超级猛,一来就先列出了诸多的潜星不公平合约出来,任兴凯愣是一开场就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后面根本没法子听别人的条件了,一堆堆的全都答应了。” 苏琳眯了眯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消息发呆。 终于熬到了金唯收工,她马上把这些消息像龙卷风一样倒给了她。 以为是金唯真的找了什么律师去公司给她找任兴凯的,但是她记得她们最近找的律师不是星海的,那家贵啊,巨贵,而且要排号,事情多约不上。 但是金唯听完,沉默了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事,但是,我大概知道是谁在帮忙,等我弄清楚了,明天再跟你说。” 苏琳吸气,确定下来就马上很爽:“好好好,没关系,只要想到任兴凯那个老东西没辙我就开心。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够累的。”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金唯说想自己走走,让助理开着车回去了。 小区里艺人多,艺人都是锦衣夜行的,这个点出没的少,所以她一个人能够自在又孤单地漫步在安静的小路上。 路过枫林南湾的e栋,看着上面灰暗的几个窗户错落在夜色中,金唯脑子里跳出了某个高大帅气的身影,还有他昨晚说的话。 进电梯时,手机振动了下。 金唯以为是助理,结果一瞧,司泊徽三个字飘在屏幕上。 他说:“今天人正常了吗?还不舒服吗?” 金唯盯了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电梯到了,她就先收起手机进家里。 疲惫地洗了个澡出来,本想给明天设个闹钟就休息了,结果手机上又有了一条未读的微信。 “工作的事我给你解决,已经差不多了,你什么心都不需要操。早点休息,晚安。” 金唯盯着这不长不短的一句,身心是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宽松了,舒畅了不少。 他昨晚的意思,就是,就算不在一起,他也会给她解决的,是吧? 他因为曾经的交集现在才会关注她的,所以她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他看在以往的情谊,还是会给她解决的是吧? 可是她真要拿他这么丰厚的人情,然后无动于衷吗? 金唯目光往上挪动,落在相隔两分钟的第一条微信上。 这样关心的问候,是十年里做梦都梦不出来的模样。 以前总觉得他已经忘记她了,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有心思,虽然这心思,不纯……但是,好像也是变相的一种,圆梦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夜深人静的疲惫时分,金唯有些喝多了一般的胡思乱想,想着……要不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司泊徽总不会亏待她的,不是吗? 爱情是什么,爱情撑不起属于金唯的人生,但是他司泊徽,能。 14、确定。 金唯回复了司泊徽,说身体没事了。 关于第二条消息,她说:“谢谢,我过两天休息了,再请司总吃饭。” 司泊徽也没有回复她,好像是真的无所谓她愿不愿意和他把关系升一下似的。 两天后金唯有短暂的半天时间,那日剧组拍了半天戏,下午导演有事,就给演员们放了个假。 金唯才和司泊徽再次联系起来,给他发了条消息,问:“司总有空吗?” 司泊徽依然秒回:“有。” 金唯沦陷在他的态度一秒,使得后面没有多犹豫就继续打字:“那…见个面?” 司泊徽:“行。” 在片场房车里抱着手机看着这消息,金唯心里琢磨着要去哪儿。 还没琢磨好,他再次进来了一条消息:“你今天有空?” 金唯按了几下屏幕,说:“嗯,我下午不拍戏。” 发完,他很利落地说:“那你安排还是我?” 金唯抿抿唇,莫名有些紧张,对这个见面… “司总来吧。” 那头对于她张口闭口司总司总的男人,有些不受控制的拧眉,不过还是回复:“好。不过我现在在外面,稍等我会儿?” 金唯又想了想,也不好每次都是大佬主动吧?拿人手短,她也得主动主动,让大佬开心开心吧? 她瞧着聊天框,斟酌了下,敲出一句话:“在公司吗?我方便去找你吗?” 这话成功让那边的男人愣了愣。司泊徽回头看了看包厢外四面环绕的阳光,觉得有些似做梦一般。 怎么他的大明星,今天这么…仿佛每一句话都在挠他的心口。 低下头,司泊徽直接回复:“可以,但是我去找你就好了,免得被拍。” “我会小心些的。” 他很好说话,见她想去就应了。 发了个地址。 金唯想起那天见到她认真的穿着时,司泊徽眼神似乎,还挺意外的,应该算得上是惊喜的那种意外? 赴约之前她就特意先从片场回了家。 最近天气一直时不时来一场雨,虽然已经是初夏节气但是气温还不热。 在琳琅满目的衣帽间里转了几圈,金唯挑了条长袖的白色真丝裙,长度及小腿中间,露出肤色如牛奶一般的一节纤细小腿及骨感的小脚踝。 下面踩上一双黑色雾面细高跟。 最后去化了个妆,口红也涂上了,浅浅的樱桃红,带着天生的一股诱惑力。 及腰的一头栗色卷发被她暂时拉直,平铺在腰后,松松软软,带着一抹慵懒调调。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模样,金唯难得能get到从出道至今,全网、全娱乐圈给她贴上的,灵动仙气不染凡尘的清纯女神标签。 深怕不够好看,她还戴了个珍珠耳饰,简约又吸睛,总之,很好看。 司泊徽就是喜欢这个模样的金唯吧? 这模样,很像她小时候吧?等比例长大的女孩子还成了动人的大明星,他喜欢也正常。 最后再戴上一个掩人耳目的渔夫帽和口罩,金唯就出门了。 看地址,他不在市区,在郊外一个度假区里。 金唯一路聪明地在揣测,这是不是又是他的产业? 到时,立刻就迎上来的一个工作人员问她是否是金小姐,而后如同那日一样再次把她引了进去。金唯就知道她没猜错。 司泊徽产业遍布这偌大的北城。 走过回廊九曲十八弯,欣赏了遍金唯还没见识过的风景,他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过不是一个人。司泊徽身着一袭灰色衬衣和西裤,与西装革履的一群人,男男女女的从某个疑似餐厅里走了出来,边走边攀谈。 金唯眼尖的看到其中几个有些眼熟,去年她参加北市春晚时下台就和其中两个人物坐在一桌。 金唯火速止住进去的脚步,又转身麻溜地走到餐厅外一角的一处避雨凉亭里靠在柱子上,背过去全程躲着那些人。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攀谈声里夹着熟悉悦耳的男声。 金唯望着凉亭下引入度假区的河流,心口怦怦跳,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还没跟司泊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被别人知道了。 他怎么什么人都认识,那以后和他见面岂不是很危险,司总,怕是得金屋藏娇。 司泊徽在门口见到自己吩咐去接人的工作人员,再扭头一看,就见到了怕生的女明星藏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他目光从她雪白的真丝裙流转两秒,目光掠过女明星曲线曼妙的纤腰,臀,最后落在修长的双腿上,还有那披着浅浅的日光,闪着动人光泽的脚踝与性感的细高跟。 直到有人喊他,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去。司泊徽点点头随着一群人漫步到路边停车位,把人送走。 金唯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她自觉把她和司泊徽的世界分离开来,互不干扰。 只是,眼角余光里有个女人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还站在他身边,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女孩子挽着他的手,亲密无间。 金唯闭上眼睛,没有再去看一分,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不觉捏紧。 第二次了,司泊徽。 “那我走啦~” 远处娇俏的女声传来,接着是男人轻“嗯”一声的回应。他送人上车,又贴心地阖上车门。 金唯一瞬在犹豫,来的这一趟是不是错了。 眨眼间一阵熟悉的清香飘入鼻息,那种属于他,属于树叶的清冽气息,这么多年只有一人有。 金唯怔怔回神,转过身,仰头看着停在身边的人。 司泊徽没和她对视,目光直接跳过女孩子湿漉漉漂亮的眸光落在她领口处。 刚刚背面看着不知道,正面才知道这裙子领口这么低,大片牛奶肌肤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风光若隐若现。 金唯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有些尴尬偏了偏头看别处,“司总,忙好了?” “嗯。”司泊徽移开眼,炙热的视线落在她戴着口罩的脸上,“今天怎么想着找我了?” “前两天,不是说好了,有空请你的吗?”金唯浅浅抬起头,“早知道你没空,就不来打扰你了。” “谁跟你说我没空?见女明星,空得很。”他玩味一笑,和她视线碰了一秒,抬起手放到她耳边,小拇指勾起她的口罩带子。 金唯脸色一刹红了起来。 司泊徽看到的却是她妆容精致的脸,还有白玉耳垂上挂着的一对珍珠耳环,视线再落在裙子上。 他不免试探性地问:“今天又见什么人了?穿得又这么,漂亮。” “没啊,见你啊。”她下意识道。 司泊徽眼皮一刹掀起,眸底的光是肉眼可见溢出来的,原本已经足够摄人心魂的琥珀眼眸此刻好像额外渡了一层光上去。 金唯没来由地愈发红了脸颊,觉得阳光好像晒在脸上,热腾腾的。 “你,你还忙吗?”她垂下眸,声音干巴巴不自在地问他。 “忙好了,今天中午请人吃饭,刚刚其中有几个是台里的人,本来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对你的工作没坏处。” “不用。”金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胡乱解释,“我不会打交道。” 司泊徽倒是也理解,点点头:“你是不会打交道,也不知道这几年,怎么混的。”他轻叹口气。 金唯没说话。 “那你找我做什么?”见她对说工作的事好像不感兴趣,司泊徽就问了点正经的,“你吃了吗?” “吃了,剧组午后放假,在片场吃了。”说完,她问,“你下午没事了吗?” “没了,大周末的。”他解释,“前几天拍了个地,这两天和相关的负责人谈谈事,没什么大事。” 金唯不懂他的商业城池里都有什么,她听完说:“那吃不成饭,我可以请你喝咖啡。” 司泊徽笑了声,“为什么?这一顿非请不可吗?” 金唯背抵着身后的亭柱,小心翼翼抬起头,眼神微微闪烁,不太敢去和他直视,“你帮我,把合约的事解决了?” “嗯。”他挺自然地颔首,“你公司找你说什么了没?” “没有。看新闻才知道的。” 他莞尔:“无所谓,怎么知道的都行,反正,”他盯着她粉嫩可口的脸,语气格外温软,“我的大明星,自由了。” 话落在心口,金唯感觉那一处晃了晃,这一刻感觉,他对她是真的好的。 可是,刚刚那一幕…… “赔了潜星多少钱?”她问,要不干脆还他钱好了,就不用…在一起了。 司泊徽:“什么钱?” “不可能没有。”她难得认真与他对望。 “为什么不可能?”司泊徽非常自然地问,“我有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你说?” “……” 金唯是真的不敢说,司总的能力她连揣测都揣测不出来。 司泊徽淡淡道:“潜星娱乐自家的片子,以及与潜星有任何合作的人、的公司,涉及的片子,以后都不能在京徽院线上映,这就是我给他的条件。” 金唯红唇微张,惊讶地望着他。 她忘记京徽娱乐除了不签艺人,其他要什么有什么。 京徽院线在国内占比巨大,如果不能在这些影院上映,排片率就惨淡了,最后可能是赔本买卖。 司泊徽道:“总不能为了困住你,得罪半个娱乐圈吧,他任兴凯,算不明白这笔账吗?”话落,他又淡淡表示,“再说,这也不是个选择题,我给他的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必选题,无论他怎么选,我的人都得给我。” 我的人… 金唯静了须臾,再次心口发软,只是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毕竟,可能他的人很多。 轻抿红唇,她只能说:“谢谢。” 司泊徽浑不上心:“谢什么,合约本来就有诸多不公,你以前还小,签的时候任由他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但是真要计较,我能让他,把这些年从你身上赚的,都吐出来。” 男人声色平缓,却夹着深深的,让人胆颤的凉意。 金唯知道这不是她该怕的,所以倒是很平静,心里的忧郁也彻底放下了。 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她犹豫了犹豫,少许后,还是轻声问:“那你那天,在医院里,说的…” 司泊徽眉峰微动,挑了挑眉。 金唯:“是…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说完她就差点转过了身背过去,奈何被人按住了肩头,以至于身心在那一刹颤得厉害。 司泊徽瞳孔中流转的光都冻住了,凝神注视着她被迫和他对视后,显得格外我见犹怜的眸子,“说这个做什么?” 金唯咬了咬唇,继续反问:“是这个意思吗?” 他一笑:“是。不行吗?”他屈起手指,刮了刮她娇挺的鼻尖,“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金唯眼皮迅速往下盖,藏住眼珠子,“我,我以为,司总身边有其他人,不会喜欢我。” “什么其他人?喜欢你了还哪来的其他人?”他一笑,似是对这话又新鲜又无奈。 金唯咬了咬唇…所以他这意思,是和她在一起了,他就不会和其他人玩了? 独宠一个的意思? 那刚刚那个呢?那个挽着他亲密耳语半天的女人呢。 说话都不打草稿吗,男人。 “你想什么呢?我的大明星。”司泊徽调侃,“老在我面前魂游天外。” 金唯脸颊飘起红晕,躲躲闪闪避开他的眸光。 司泊徽对她这个害羞胆小的性子有些没辙,他特别喜欢和她无辜单纯的眸子对视,但她老躲开。 金唯低着头轻声呢喃:“那,你是想和我,”她艰难地一字一顿,问了出来,“在一起,是吧?” 司泊徽笑意几不可察地收了些:“你不是拒绝了吗?大明星也不喜欢我,那就算了。” “我没…” 司泊徽愣了愣,懒倦的神色一刹变了大样,定睛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否认的人,仿佛听错一般,“你说什么?” 金唯把一路上想好的台词磕磕绊绊地说出来:“我,没不喜欢你。那天,那天只是,不想司总给我破费,所以…” 司泊徽嘴角立刻上扬,忍不住低头凑近她。 金唯一刹把背深深贴在圆润的柱子上,呼吸屏住。眼神轻轻颤抖间,一张五官如雕刻般的俊脸映照在她眼前,如坠梦境。 “你再说一句。”男人瞳孔里装着对全世界的疑惑,“所以,你喜欢我?” “…唔。”金唯觉得这是今天里所有的话最真心的一句,藏了十年的秘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坦然对他说。 司泊徽不敢相信,继续追问:“真的?” “嗯。” “那那天吃饭,为什么那么跟我说?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真的,是喜欢我。我最近忙,公司的事情没解决,确实没时间没精力去回想以前,和司总认真叙旧。抱歉。” 司泊徽拧了拧眉,一边心疼一边道:“你什么时候,能换个称呼,司总司总的,叫上瘾了是吧?” 鉴于两人不平等的关系,金唯立刻问了句:“那叫什么?” 司泊徽一时间也不知道叫什么好,他大她四岁,按她这个性格肯定叫不出来他的名字,缓缓吧,缓缓也许就叫得出来了。 “算了,都行,你喜欢就行。”他站直起来看了看身后半山的大片阳光,觉得跟做梦似的。 “我还想着,再追追呢。”他回头再次靠近她,“小唯。” 金唯扛不住和他这么亲密的距离,更扛不住他这个点喊她小唯,仿佛两人已经不止暧昧了,好像连床都上了一样。 “不考虑考虑吗?真的喜欢我?”他不确定,不够安心地确认了一句。 金唯眼神晃了晃。 司泊徽见此,马上道:“可以等等的,我可以追追我的大明星的,那天只是跟你说,没想现在和你在一起。” 金唯眼眶一酸,她轻阖眼皮三分,轻轻避开他看似很真诚很真诚的目光,目光里好像有爱意似的。 “不用了,考虑了几天了。而且…” “嗯?” “喜欢很久了。” 司泊徽捧起她的脸:“很久了,所以你之前一直没说?” 金唯眼神避得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男人一瞬间似乎也能理解她这性子,不敢说也正常。 从小他不就是因为她这性子而额外关心她的吗。 他只是愉快得忍不住低头。 本来想压在她涂着红色口红的唇上肆虐一番,可是看着她马上羞涩地闭上双眸的动作,他顿了顿,刹住了心思。 最后,薄唇只徐徐如风一样落在她的侧脸上,贴了贴。 金唯被那湿凉的触感弄得四肢百骸如电流飘过,呼吸紊乱,手脚发软,脸颊好像着火一样的滚烫,脑子也晕眩起来。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待司泊徽松开她,她身子一软,顺着他的臂弯就靠到他怀里去。 司泊徽低笑,认真地盯着臂弯里熟透了的小脸,“这性子,怎么当女明星的?” 金唯都要融化了,呼吸起伏的频率乱得像心里有龙卷风。 司泊徽把手贴到她纤细的腰后,轻轻揉一揉,暧昧又恰到好处:“没事,以后在我身边,当我的大明星,不需要胆大。” 第15章 亲密。 两人都是吃好饭的,司泊徽索性就问金唯看不看电影。 金唯对他这“浪漫”的操作有些意外,这才在一起,十分钟不到?大佬就要看电影了。 但是她当然也没什么意见,看电影,总比做别的更亲密的事情好。 司泊徽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挑了挑,说:“你最近自己没片子是吧?” “没,朋友有一个。”她抬手指了指他屏幕上其中一个动作片,“赫漆主演的。” 司泊徽点头,买了两张票。 金唯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个挨在一起的红色小框框,有些不自在。 司泊徽收起手机带她走下那个凉亭:“度假区里有个影院,在这看就行。” 金唯惊讶,但是转瞬也了然了,他旗下连院线都有,自己的度假区里弄个影院怎么了,司总的基础配套。 度假区建在郊外半山腰的位置,小路修建得很特色,正值初夏,半山的郁郁葱葱加上流水迢迢,很清凉。 台阶比较多,又做了很好的防滑设计,适合穿着皮鞋小白鞋行走,金唯踩着细高跟走得不是很方便。 她小碎步跟在男人的大长腿下,要快又要小心。 司泊徽中间门听到了高跟鞋轻扣街石的细碎声响,忽然扭头看了眼身侧,随即马上就放慢了脚步。 他笔直的视线从女孩子纤细的小腿挪到她腰胯的位置,把手伸过去。 金唯脚步那一刹就刹住了,望着眼前宽大的手掌心,愣了愣。 眼角余光里,司泊徽眼底似乎含着浅浅的笑意。 “怎么了?不能牵一下?”男人嗓音清冽,磁性里莫名含着一抹调侃。 金唯马上伸手。 “这么小的手。” 掌心一收,女孩子的手细小得跟小孩子一般。司泊徽那一秒感受着微凉的几根纤细手指与那微不足道的重量,心中的疼惜感如潮水上涨,这么多年里无法表达出去的爱意这一刻到了巅峰。 他握住那几根手指,拇指揉了揉她白得发光的细腻皮肤,牵着往前走。 金唯感觉手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发麻,甚至蔓延到整个人都是一路晕乎乎的。 除了拍戏之外,生平第一次被人牵手,而这个人,是司泊徽。 一路沉浸在和他已经在一起的事情里,以及他此刻牵着她手,两人已经开始做着情侣间门的事情里无法自拔,金唯根本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最后眼前视野一黑,发现已经被他带到一个四面昏暗的影厅里坐下,那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 金唯晕乎乎地说了句:“这么巧,时间门到了。”话落,目光环视一圈偌大的放映厅,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诶?没人?” 司泊徽:“私人厅,不对外,不卖票。” 金唯微愣,扭头望着男人削直的下颌线眨了眨眼,“那,你刚刚,怎么买票了?” “走个过程,”他睨她一眼,眸中似氤氲着笑,“仪式感。” “……” 金唯红着脸低下头。 不过转瞬想到他不知道带多少女人在这个不对外的厅里看过电影了,她的笑容就逐渐收敛起来了。 放映厅确实是的模样,没有多少个座椅,他们坐在正中央的双人沙发里,眼前的桌子很大,还放着不少食物,背后还有抱枕,或坐或卧,或干点别的事情,好像都可以。 由于环境太得天独厚,金唯自我感觉不太良好,怕这个电影放的什么她是不会知道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浅的呼吸,以及男人对她亲昵的耳语:“你工作,片子杀青后是想休息一段时间门,还是想继续?” “继续吧。”她边说边瞄了眼他靠过来的动作。 沙发两米宽左右,他却和她的距离只在一米以内,身上那种清冷味道夹着淡淡的烟草香,很好闻,也让人有些眩晕。 司泊徽:“不想休息休息吗?你身子不好。” “身子平时没什么问题,不休息了,赚钱才重要。” 话落,收到男人深深的目光注视,金唯咬住唇,后悔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 “有我在,你还会喝西北风吗?”司泊徽问。 金唯:“……” 养女人就是这样的吧?财大气粗,也不知道外面养了多少个,这么挥霍好像也挺厉害的,也不知道省着点。 不知道怎么接话,金唯只能干笑一声。 司泊徽也没多想她这反应,他说:“你现在没有合约在身上了,是想自己做,还是想进什么公司?应该有公司给你抛橄榄枝了?” “嗯,有。”这两天确实收到不少公司的意向邀约,但是金唯一朝被蛇咬,觉得签给别人还不如自己自由自在的,虽然一个人要吃力许多。 “不想签公司了。” “行,你现在这个流量也不需要公司打造了,自己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需要再找我。”他道,“你需要什么我都有,京徽娱乐,都可以为你服务。” 金唯眨了眨眼,睨他。 司泊徽:“只为你服务。” “……” 她咬咬唇,点点头:“好,谢谢。” “能不能,别再说这两个字了?”司泊徽眸子里的光似荡漾了下,飘着点无奈,“以前我还能忍,你以前和我分得很明白,现在不能这样了吧?” 金唯继续干笑:“抱歉,我说习惯了,后面努力戒掉。” “抱歉又是从哪里来的?”司泊徽眉峰微微蹙起,轻叹了口气。 金唯觉得遍地雷池,大佬要求怎么那么多,客气点也不行,哼。 司泊徽也没真计较,只是忍不住提提让她别再这样生疏,也就说说而已,最终摇摇头看电影去了。 金唯全程不知道片子演了什么,时常盯着她好友赫漆漂亮到发光的脸,随着她动,却不知道具体剧情是什么。 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她都拿来放到司泊徽身上去了。 他没再挨她那么近,斜靠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慵懒地微偏着头看着大银幕,幕布投射出来的变化莫测的光流转过他的眉宇,眼睛,他鼻梁上,那道曲线,特别,特别抓人。 这一刻,是真的有种谈恋爱的味道了。 她这是在和,男朋友?看电影。 要是以后也只陪她看就好了,过去的,就可以当做没有。 被她心里百转千回惦念的那个人看得也不仔细,但没她那么严重,他不专注也是因为时常要抽出空隙去看身边的女明星。 忽然间门美梦成真,对司泊徽来说也是多少有些不习惯。 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中,摘下帽子的女明星整张脸都暴露在空气中,荧幕落下来的光将她精致的五官打造成艺术品一般的,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小巧玲珑的鼻子还点了一抹诱人的光。 司泊徽是一直能理解娱乐圈给她贴的灵动清纯女神的标签的,小时候她就单纯可爱,长相出众,只是因为胆子小,性格怯怯的,所以让她的美貌没有太张扬,直到那次元旦晚会也只是隔着帘子让人欣赏了下她的琵琶才艺。 入圈后见她的人多了,自然有大把眼光好的人一眼能看到,这女明星,和别人不一样,她从脸到眼神,气质,都清纯得不谙世事。 中场剧情在过渡,没什么特别的画面,司泊徽端起水杯喝了口,顺势看向身侧的女人,找了个话题:“还不错。” “啊?”金唯一时间门不知道他说的是他喝的东西,还是电影。 司泊徽:“电影,还不错,不觉得吗?” “哦,哦,”她点点头,“嗯,很好看。” 司泊徽眼珠子微微一动,眸色里夹起了意味深长的味道:“这个角色,叫什么来着?” “……” 金唯努力回想,又偷瞄屏幕,但是上面是女主角独白,没有别人喊她的名字。 半天下来,她只能浅笑一声尴尬道:“沈什么…我顾着看剧情了,没注意名字。” “是嘛,那你都看什么了?” “……” 金唯彻底沉默下来。 她就像个小学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她努力到极点也找不出一丝说得出口的答案。 司泊徽笑了声,把气氛推到最尴尬的点。 金唯坐立难安。 放下杯子,男人饶有兴味地瞧着她,一脸探究:“你想什么呢?不好看?” “没,好看,赫漆不拍烂片。” 他忍俊不禁:“女主是你朋友?” 金唯点头。 司泊徽:“那你还看不认真?” 金唯抿唇:“就是,有点,不习惯。”她干巴巴地道,在他面前讲话依然非常不利索。 司泊徽倒是一点就通,“不习惯和我看电影?” 她咬咬唇,以沉默代替答案。 司泊徽很大气地表示:“那再看几次,就习惯了吧?” 金唯皱起小眉头,忽然觉得这是个折磨。 司泊徽对她这脸色倒是有些受伤了,“你这……” 微微撩起眼皮,金唯对上男人的眸子,里面比起素日的柔光,此刻蒙上了一层疑似为受伤的颜色。 “我……”她嗫嚅了下红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司泊徽:“看个电影,怎么那么受折磨的样子?” “没,没有。”她马上摇头。 “你是不喜欢和我看电影?” 金唯瞬间门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司泊徽轻叹口气,“就是不习惯是吧?” “嗯嗯。” 他莞尔一笑,摇摇头,又点点头:“行,慢慢来,不着急。女明星没和男人看过电影,不习惯也正常。” 金唯对他这话,又有些欲言又止。 恰好被他注意到了,刚收回的眼神又朝她瞥了过去:“嗯?你和什么男人看过?” “……”这他也要管吗?自己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人,她看个电影他也管? 不过,金唯还是摇头,确实没看过,也没必要给自己戴帽子。 “没有?”他挑眉。 “嗯。” 男人嘴角上扬,眼角都有光在流转了。 金唯看得出他挺开心的,她觉得他有点双标,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所以默默没说话,看电影去了。 一折腾,电影只剩下几十分钟,忍忍也就过去了。 出去时临近晚饭的点了,司泊徽带她在度假区里的一个古色古香的餐厅里吃了顿饭,完了没有多待就送她回了家。 说是她明天还要拍戏,难得空闲半天,别老耗在外面了,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金唯听他边开车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暖得如初夏暖风,拂过心脏上的每一处,恍惚间门觉得,他只喜欢她,没喜欢别人。 到小区楼下,司泊徽第一次随她一起下车。 金唯比之前还不自在,见他下来就客气问了句:“你,要上去坐坐吗?”这话她说着简直烫嘴,终于说完就深深松了口气。 司泊徽倒是很绅士:“不用了,你早点休息,还招待我浪费时间门做什么。” 那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两天才给她帮了多大的忙,他是一分钱不用出,可是如果他不出人出力,对她来说,两年就是无法估量的金钱损失。 兴许是一辈子也挽回不了的名气。 不过,他也许晚上还有其他女人要招呼呢,是吧,周末不能一整天都耗费在她身上吧? 金唯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说了句,不太适合这个关系的客气话:“那,你小心点开,晚安。” 背后的路灯在她身后洒下金灿灿的光芒,一头直发在微风里轻轻飘起,小脸在发丝下安静地散发着光。 某一刻司泊徽就不舍得走了。 被他盯了好半天,金唯觉得要原地融化,可是又问不出口他在看什么。 “你头发,是不是变了?” “嗯?”他在看她头发?金唯茫然又耿直地点头,“拉直了,之前是拍戏需要,卷发。” “哦。”男人恍然的点点头,“那今天怎么弄直了?” 金唯眼珠子转了转,依然茫然地回答:“觉得,好看。”话落她又默默轻吸口气,略不自信的问,“不好看吗?” 司泊徽笑了笑,偏头环视一圈她f栋楼下的风景。 几秒后回头的时候,忽然在金唯没有防备的时候凑到她耳边,滚烫地呢喃了句:“漂亮到勾人心魂,小唯。” “……” 金唯立刻颤了颤,战术性往后一退,呼吸起伏得像跑了八公里。 司泊徽桃花眼一眯,眼尾挑起戏谑的弧度:“这害羞劲儿真是,难搞。” “……” 金唯忽然跳上台阶,“你走吧,拜拜。” “赶我。” “……” 金唯咬咬唇,也不好就真的进去了,怕他明天翻脸不认人要她还钱怎么办?他一分钱没出也没有一个概念的金额,她要还的是他的人情,巨大的,无法估算的人情。 “唉,明天再看看女朋友,和我的熟悉度能不能进展一下。”他感叹。 “……” 司泊徽拉开车门,进去,坐下了再看出去,“走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金唯点点头,马上转身飞速进了大厅。 司泊徽等了两分钟,确认她大概到家了,才启动车子回去。 金唯在卧室阳台往下看,这个方向正好能目送那辆不知为何才启动的惹眼劳斯莱斯从小区大道慢悠悠滑出去。 直到被小区的枫树遮住了,看不到尾灯,她才徐徐收回了目光,进屋。 金唯拿了衣服进浴室,先卸了个妆,再洗头发,洗澡,前后花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倒在沙发躺倒时一看时间门,晚上十点整。 但是这个点,金唯也毫无困意,感觉眼前、脑海,都在旋转着一个身影,一个总是疏冷如高悬的银月,看她时琥珀色的眼珠子却很温柔的男人; 一个看上去很喜欢你,但是身边又有着她数不清的莺莺燕燕的男人。 人生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在这深夜里越来越清醒。 金唯打开微信通讯录划了划,准备找好友聊聊。 七七。 她停在这个名字上,想了想要不要点进去,可是赫漆最近有新片在上映,可能在忙。 金唯又继续往下滑,很快看到一个新的好友,蔚蔚。 为蔚最近没演唱会。 她停下,点入聊天框,发了个消息过去:“蔚蔚。” 过两分钟,那头回复:“嗯?” 金唯:“你在哪里啊?” 为蔚:“洛杉矶。” 金唯:“……”她茫然地问,“你不是没演唱会吗?去拍广告?” 为蔚:“不是不是,来追巡演,孔律肖的音乐会巡演。” 金唯:“……”她皱眉,“你上次不是去看过了?我穿越了?” 为蔚:“不是,再追一场没问题吧?孔律肖太帅了!!本来想喊你的但是你在拍戏。” “……”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我刚下飞机,打个电话说说?我能听。” “算了,你忙吧,不是什么大事。” “我今天才看到你那个新闻,经纪公司的事怎么回事?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 “那行,那你忙,等我回国再约。” 金唯应了好后,退出来继续滑动微信通讯录,还是点入“七七”的账号。 “漆漆” “嗯?” 嚯,秒回,金唯感动得差点流泪,“你没在忙吗?” “唉,没有,刚刚收工回酒店。” 那太好了。 金唯拨了个语音过去。 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当即飘了过来,“我本来还想晚点找你的,公司的事解决了?” “嗯,解决了,别担心。” “行,那就好。那你找我干嘛?” 金唯裹着抱枕在怀,曲着身子躺着,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儿。 手机对着她的脸,她语气认真,认真地措辞要怎么开口:“就是,许久没和你打电话嘛,那天约了也没成功见面。” “说起来,那司泊徽和你就一个学校的?他就对你那么豪气啊?” 金唯默了默,说:“以前关系不错,那会儿有来往,后来没联系了,算是…老朋友吧。” “哦难怪,那大佬这还挺讲情意的。” 金唯浅浅一笑,想了想,问她:“你最近挺忙的样子。” “是啊,路演嘛,每天忙成狗。” “是不是还偷偷谈恋爱了?” 赫漆噗嗤一笑,“恋爱,恋爱影响美女工作。” 金唯唇角上扬,“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赫漆语调懒洋洋的,毫不上心,“又没谈过,碰上了喜欢就喜欢,现在说不出来。” 金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需不需要,也和你一样,没谈过?” “这不用吧,”赫漆被她带得,不知不觉也认真起来了,想了想说,“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别三心二意就好,之前的谁还管它。” “那,”金唯试探性地问,“如果在一起了还有人呢?” “分啊。” “……”在一起半天,分? 赫漆干脆利落地表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关键是一次不忠我也不能忍,他就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忠诚,他也入不了我的眼。” “嗯,是。”她点头,又小声嘀咕,“那要是女孩子,也没真心谈恋爱呢,大家互相利用而已。” “那……”赫漆一下子茫然了,“你意思是说,联姻?各过各的?” “唔,差不多。” “那我父母就是这情况,可以啊,别生孩子就行,特么我多冤,不生孩子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谁管。” “……”金唯皱眉,“对不起漆漆。” “没事。”赫漆笑了笑,毫不在意,“举个例子而已。” 说完赫漆随口问她:“你今晚怎么对这些话题感兴趣?你是……”她调笑,“有行情了?” “没。”她下意识道。 赫漆琢磨了下,“你刚刚那话题不对啊,不会是你那个地下男友,偷人了吧?” “……” 金唯摇头:“没。”人家没偷,司总光明正大,女人遍地。 赫漆还是表示疑惑:“那你刚刚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干嘛?” “我今天,在网上刷到一个关于女明星的帖子,随口聊聊。”她胡编乱造,无中生友,“那个帖子里说的,感觉那个女明星也不算和人家联姻,那种,好像算包养。” “呃…也有,圈里圈外都有,很多。” “是嘛。” 赫漆的声音含着小揶揄:“没有什么老总表示想和你好的吗?我的清纯女神?” “……”金唯咬咬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赫漆笑说:“我可遇见过不少,一堆臭老头。” “……” 金唯轻咳了下,悠悠问:“那要是对方貌美如花呢?长得,不错呢?” “那也不行啊靠,”赫漆想都没想地说,“包养啊!我没钱吗?我过得还不够滋润吗?要资源有资源,要名气有名气,谁敢包养我!” 金唯浅笑:“是啊,这世界上能养得起赫女神的,寥寥无几。” “你也是啊,我们唯唯也是别人高不可攀的文艺片女王是谁都能拿下的吗?嗯哼。” 不是啊,金唯跌落泥潭了,“和司泊徽走得近”,区区这几个字要是爆出去,她不用说事业暂停两年,她应该,直接退圈了。 毕竟所有人都只爱金唯的颜值气质,爱她清纯女神仙气飘飘的人设和标签,有朝一日知道她和资方大佬关系匪浅,她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挂了电话,金唯忽然发现这个在一起的决定是把双刃剑,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却也给她自己往后的路挖了一个更大的坑,巨坑。 五五开的一个事情,解决的只是燃眉之急。 唯一能有点算得上好处的是,她和司泊徽在一起了,他暂时,很喜欢他的小唯。 她变相圆了个小梦吧。 反正也无法挽回了,挽回她也没法去还司泊徽的巨额人情债,算了,金唯让自己放下这个事情,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 … 和大佬“谈恋爱”第二天,他就给她打电话聊了几句,一听说她在忙,他非常贴心地没想要见面。 第三天,他说他临时有空,要去探班。 金唯吓呆了,直接在房车里抱着手机着急道:“探班?你,你来探班,那咱俩……” 明白她怕公开的意思,才在一起不适合公开,司泊徽很温柔地表示:“我和你们钟导认识的,上部戏我投资了不少,就当路过去看看他这部戏,不会说和你认识的。” 金唯松了一大口气,“那,那你,什么时候来?我,我可以不跟你打招呼吗?” “我就在附近,几分钟就到了。可以不打招呼,在外面你想以什么关系来都可以,”他浅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嗯,好,谢谢。” 司泊徽默了默,“你这……” “嗯?” “算了,等会儿见。” 金唯想了想,哦,她又跟他说谢谢了。 可是这才在一起第三天,她还无法做到真的已经当成男朋友那样和他不分你我,再说俩人这关系,她感觉再过一年她还是会和他生疏的,毕竟,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也注定不会长久。 一听说他要来,金唯接下来和男主角对戏都没有状态了,总是忘词。 以往她是剧组里最敬业,台词背得最好的,连开拍了都很少ng的,今天却对戏的时候频频出差错。 导演和男主角都不解,前者也不恼,只是笑问她:“金唯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困了。” 金唯只能顺势下坡,抱歉地点点头:“昨晚腰疼,睡得不好也没看剧本,抱歉。” “没事,那你再看一会儿,今天有时间门,不着急。”导演对向来工作完成得非常好的女主角格外宽容与温柔,招呼男主角给她找找状态。 男主角看了眼剧本,伸手撩起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讲台词。 金唯抬头,对着他“含情脉脉”说话。 说着说着,感觉到不远处似有什么专注的眼神直直望着这边,不像片场的工作人员,剧组的人看再劲爆的对戏都没什么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何况这种平平无奇的男女主角撩个头发的对戏呢。 可是那视线,真的炙热得很影响金唯入戏。 她尴尬地再次背不出台词,默默朝那视线看去。 一转头,撞入一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那感觉像是从山谷上望下去,山崖下是不见底的源潭和四面绽放的桃花。 又迷人又危险,还不可捉摸。 金唯心一突,他,他怎么这么快到?真的几分钟的事? 导演指着她给他介绍:“金唯,司总应该还不认识。我们女主角昨晚没睡好,今天对戏对得不太利索,平时是很敬业的。” 金唯尴尬地抓抓头发,对着那两人干笑。 下一秒见导演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朝她招了招,满脸写着你还傻站着干嘛我的女主角,过来和大佬打招呼啊。 金唯默了默,走过去。 导演马上松口气,一脸上道的眼神瞅她,下一秒就给她介绍他身边的人,“金唯可能也不认识这位,这是司总,华满之庭去过吧?就是司总的产业,我上部戏司总也有投资的。” 金唯一副恍然的模样,浅笑去睨她“男朋友”,点点头招呼:“司总。” 司泊徽薄唇微勾,点点头,又去瞥她男主角。那男主角看着就认识他的,走过来直接伸手,特别客气地还微微弯了下身,“司总,怎么有空来探班了?” “路过。”司泊徽淡淡地伸了下手,碰了下就收回来了,目光重新落在女主角身上,“金小姐继续忙吧,不用有压力,我看过金小姐的戏,没机会合作罢了。” 金唯:“……” 导演笑说:“下次下次,早晚会合作的。”说着他和司泊徽道,“司总还没吃饭吧?” “没。”他瞥了下腕表,“才五点,早。” “那晚上有事没?要没有一起吃吧,我们剧组晚上聚餐呢,就一会儿,拍完金唯这一场就收工了。” 司泊徽瞥了眼金唯。 金唯抿抿唇,她不知道要聚餐,不然肯定不让他来,他来指定是为了和她吃饭吧? “行,我晚上正好有空。”司泊徽点头。 钟导倒是有点意外,本来是以为喊他是客气居多,他答应的概率也就三分,没想过他还真这么给面子。 “好好好,那你先坐会儿,我们拍戏先。”导演愉快道,转身又让副导演去订餐厅。 副导演聪明地问:“订华满之庭吗?” 导演挥手:“不行不行,别去华满之庭,司总在呢,去了不是摆明了直接说,司总请客吗,你怎么想的。” 剧组的人随着司泊徽的淡笑而一起笑了起来。 司泊徽随口表示:“不用兴师动众,你们原来什么准备就按原来的就好。”末了睨了眼金唯,“你们忙吧,我去接个电话,应该就差不多了。” 金唯远远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看着看着,正要忙呢,忽然手机振动了下。 她拿出来。 司泊徽三个字弹在屏幕上,不用点进去就能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是:“你房车是哪个?” 金唯:“……” 他,他要去她车子上? 金唯深吸口气,默默给助理发消息,让人去带他。 收起手机,金唯逼迫自己尽快入戏。 还算顺利,可能是演技还是在的,二十分钟后,今天剧组的工作完美收工。 导演吆喝一群人说今晚去聚餐,司总在。 女二号许雅婧问导演:“是那位华满之庭的司总吗导演?” 钟导睨她:“你也是奇怪,婚都结了还老对他这种人物感兴趣。” 一群人大笑。 许雅婧气呼呼地推导演:“本小姐是隐婚的,导演,麻烦你别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导演乐了:“你这谁不知道啊,赶紧公开吧还能刷一波热度,再藏下去,热度都没了。” 金唯已经远离了人群快速往房车走去。 刚到附近就收到助理盯着她困惑又茫然的眼神,眼底大概是写着:姐,你和这个大佬,这个娱乐圈顶级大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上你房车。 金唯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推开车门上去。 司泊徽坐在窗边的餐桌前,一双长腿搭在一起,背靠着沙发,手里捏着个打火机,呼哨的火舌在他拇指微动间门起起落落,让人心口略带紧张。 金唯隔着几米距离和转头过来的他对望。 男人薄唇一角略牵起一丝弧度,脸色不错:“站那儿做什么?这不是你车子?” 金唯:“……” 她挪动脚步,嘴角也牵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完美笑容,“司总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 “你在和你老板说话?” “……” 金唯低下头,闭了嘴。 司泊徽丢下打火机在桌上。 啪嗒一声,金唯被吓了一跳,撩起眼皮定定看着那个在桌上打转的打火机,金色的银杏在飞速旋转下变成一个圆圈。 以为是大佬怎么了这就被她惹了不开心了,金唯眼皮和心口连着一起颤。 恍惚间门,腾出手来的男人伸出长臂。 金唯手腕被一牵,一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人落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腿下是一条,质感能清晰感觉到的,西裤。 那厚度隔不住人体的温度,金唯拍夏天的戏穿的也单薄,并且是短裙,连个丝袜都没配套。 鼻息里全是男人身上飘来的烟草味,虽然好闻却让金唯浑身冒出粉红色。 她慌乱地要下去。 司泊徽长臂挡住去路,把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更加压在了左手臂弯里,一动不能动。 金唯羞红了脸,伸手去按自己走光的裙子。 司泊徽这才发现了什么一样,阖下眸去看。金唯那一刻最是躁动,“司,司泊徽。” 他去给她按住。 金唯那一刻像是被雷劈到,忽然浑身僵硬没动了。 司泊徽给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纤细的双腿能并拢搭着,然后,手指扯了扯她的衣服,给她扯到了一个不走光也不暧昧的长度。 金唯呼吸喘得要断气。 他抬头,递来不浓不淡的眼神,似笑非笑,“抱个女朋友,也不容易。搞得我像个伪君子。” 金唯满脸爆红,低下头没敢去和他对视。 可是下一秒男人却附身到她耳边,徐徐呼出灼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朵要融化。 磁性的男声带着一股惑人的味道,问她:“和你男主角拍的什么戏呢?卿卿我我的。” “……” 这是,吃醋了? 司泊徽手指擦过她的脸,长指勾起她今天又卷起来的发丝,在手指里绕圈圈。 金唯被他这轻挑的动作弄得四肢百骸直接如冰冻住,都僵硬的。 司泊徽绕完了她长长的发丝,手指刚好到了她脸颊边,他轻轻按住她单薄的皮肤,一摸,她脸上留下一道可口的红色。 金唯呼吸都屏住了。 司泊徽:“怎么整个人都僵硬的,男主角那么过分,我抱抱,不过分吧?” “……”男主角哪过分了,哪有你过分。 她干笑,瞄了眼他手指上缠绕的头发,小心翼翼去抽出来,她的头发很金贵的,接了个洗发水广告,钱都进账了就等她抽空去拍。 结果这男人不知行情,在她抽出来的那一瞬间门他就勾起那绺头发缠住两人的手指。 金唯:“……”她声音都是僵的,“你,干嘛呀?” 男人饶有兴味地道:“做点你男主角做不了的事,和我的大明星,生命中的女主角,一辈子缠绕在一起。” 第16章 拥抱。 好会说话,金唯是第一次意识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学生时代的司泊徽矜贵高雅,学霸,什么都能玩,却什么都不玩,除了打打球,玩玩游戏,专注的就是学习和化学竞赛。 坏学生玩的他一律不染指,可是他现在,女人遍地开花,还染指她,还说着这些令人沦陷实际上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情话。 还生命中的女主角,一辈子缠绕在一起。 下辈子感觉都没缘分。 “你想什么呢?老出神。”他揉了揉她的小脸。 “唔,没。”金唯讪笑,认真应付她“男朋友”。 “昨晚没睡好?最近好像都睡不好。”司泊徽圈她在怀,看着她白得通透的脸色,有些忧心地温柔耳语,“腰还老痛吗?” 金唯呢喃:“没,昨晚睡着了,只是刚刚拍戏不在状态,就随口和导演说的。” “那怎么不在状态了?” “唔……”她眼珠子转了转,哑然。 司泊徽茫然:“嗯?” 金唯吞吞吐吐:“你,你说要来。” 男人恍然,眼底飘起了阳光般细碎的笑意,“我说要来,你就不在状态了。” 金唯在他的揶揄神色里囧得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好在没多久助理就给她发消息,说大家要去聚餐了,订了一家店,让大家自己出发过去。 金唯看完,和司泊徽商量:“你自己去,还是……” 司泊徽看出她犹豫的意思,说:“分开走吧,别被人看到了。” 金唯松了口气,点点头,从他怀里起身。 司泊徽扶着她的腰,待她落地站直了自己也顺着起身,但是放在她腰间的手还没收起,而是贴了贴,摩挲了下,才走了。 金唯好像被点了穴一样,徐徐回头看自己腰后发烫的位置,有点动弹不了。 等他下了车走了会儿,她才悠悠下去,坐助理开的车。 苏琳一路上都对她欲言又止。金唯也没过多隐瞒,跟她说:“我俩以前认识,读高中的时候,一个学校。” 苏琳深呼吸,“天,娱乐圈资本大佬和当红清纯女神竟是青梅竹马!” 金唯:“……” 她轻咳了下,继续道:“后来没联系,前一阵去华满之庭,偶遇了。” “然后呢?你俩又旧情复燃?”苏琳立刻接下合理剧情。 “……” 金唯尴尬道,“以前也没情,以前是很纯粹的友情。”虽然,她从见他第一天,就有些移不开眼了,过后那大半年的时间每次见他,都移不开眼了。 苏琳:“那现在呢,他去俱乐部救你,给你和公司解约,上你…额,房车。” “……” 上房车就上房车,怎么感觉说的是和她上车的那意思呢。 金唯轻吐口气,一次性说了:“我俩,在一起了。” “嘶……”苏琳深抽口气,一激动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她震惊得一下子扭头去看副驾座的女明星,“姐,虽然过去是青梅竹马,但是司泊徽,他在圈里能有多少情人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也许没几天就分了。” “……” 这是苏琳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豪放的话。 一时间竟也无法对她再说什么,她不了解金唯怎么想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想必也是喜欢的人,最近又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个中曲折迂回的人情世故和暧昧事情,是她一个助理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的。 “算了,你自己思量好就好,不要让自己受伤就好了。” 金唯点点头,“好。” 到那餐厅门口时,附近已经停着眼熟的一辆劳斯莱斯,车壳上飘了几片树叶,仿佛已经停了许久许久。 驾驶座的玻璃降下来了,一只裹着黑衬衣的长臂慵懒地挂在车窗上,白皙指尖虚夹着一根通体雪白、烟蒂为藏青色的烟,猩红的烟头冒出寥寥的烟雾,风一般缠绕着男人的长指,像妖媚的女人在夜色里蛊惑男人。 男人眼神随着她临近的脚步而瞥出车厢,深邃,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有一瞬间金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蛊惑他的妖媚女人。 但是,不至于吧,司总好像只是一时兴起浅浅喜欢一下她这个,青梅竹马而已,还不至于爱得深沉。 金唯也不敢多停留,怕被狗仔遇上了,她越过他车头上了人行道。 后面很快传来跟上步履沉稳的脚步声,二人一前一后同一路线进了餐厅,上楼,到剧组定好的包厢。 剧组开了三个包厢,主演和这位大佬肯定是和导演组的人在一起的,同桌的还有两个女配角,崔子雪倒是不在,估计导演怕小新人不会应付这种场合,得罪了人。 两人来得最晚,里面只剩下两个位置。 导演边上的主位自然是留给司泊徽的,然后顺延下来的一个也空着,再下面的是女三号吕珊的。 司泊徽先拉了下第二个位置的椅子,自己再坐下。 “谢谢。”金唯客气点头,把肩头放手机的小包挂在椅背后,也跟着坐下。 导演组的人马上就有人热场聊天,拿上部戏开话题聊起来。那戏票房口碑俱佳,聊起来很畅快,没一会儿菜都上来了他们还说着。 司泊徽不太开口,坐在那儿,一群人话题围着他,他手里捏着个酒杯,偶尔喝一口,偶尔点个头,不疾不徐地应付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金唯第一次和他这么暗度陈仓,也有些食不知味,虽然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但是她对司泊徽无法控制不去注意。 男人中途似乎是有些热,放下指尖一直虚握着的酒杯,伸手摸上衬衣领口,一会儿垂下去时,领口就露了两颗纽扣。 包厢里橘色的灯毫不犹豫地洒在他锁骨上,隐隐约约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如雕塑品般的利落侧脸也被灯光柔和了不少,但是也有些剪影落在脸上,让人愈发觉得,他高深莫测,生人勿近。 金唯注意到同桌的女演员已经眼神开始控制不住瞄他了。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她隔壁的吕珊是单身的,长得也美,二十多岁的二线女演员,身姿还很性感。 金唯莫名就觉得有些不对味。 吕珊吃饭间隙还和金唯咬耳朵:“这领口开的,唯唯,好性感。” “……” “从这角度看,他侧脸那弧度,真的好绝,和那些顶级男明星不分上下啊。” 金唯淡笑点头。 吕珊:“唯一能让人分得出来的是,他好冷,明明光线下他五官都柔和了,但是那气质就是让人不敢直视。” 金唯心中默默地想,点评得很中肯,不过他那双天生很柔情的眼睛,平时敢看的人,是不多吧? 她倒是经常看。 忽然间,觉得那双眼,是属于她的。暂时属于她。 吕珊:“唯唯,虽然人冷,但还是特别想和你换个位置。” 金唯:“……” 她默了默,笑了声就拿起手机。 吕珊以为她忙,就和边上的许雅婧说话去了。 金唯在微信里点入某个账号,噼里啪啦打字:“你热吗?让人空调开低点?” 发过去后,眼角余光里注意到司泊徽阖下眸,伸手在西裤口袋里摸了摸,拿出手机。 他淡淡看了两眼,按着屏幕给她回了个:“嗯?还行。” 金唯说:“那你衣服,可以系起来吗?” 司泊徽看上去有点茫然,握着手机的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伸起来,放到领口摸了摸,单手系上了两颗纽扣。 金唯余光深深观察着这勾人的一幕。 随后他回复:“怎么了?” 金唯想了想,说:“有女演员在偷窥司总的美色,怕你吃亏。” 司泊徽笑了声。 一群导演组的人都疑惑地看着发消息失笑的男人。 金唯:“……” 司泊徽:“是怕我吃亏,还是你吃醋?” 金唯:“……” 收起手机,他端起杯子和他们碰了个。 话题马上就又回到正常画风中。 半餐下来,两人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碰上,把“不熟”演绎到了极点,金唯觉得司泊徽不是演员但是演技也不错。 后面她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有些腰酸。 打开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常来说差不多了。 但是聚餐,这么多人,且有个大人物在,导演组一整晚都在围着他说话。 可能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席。 金唯起身想出去走走。 司泊徽瞥了她一眼,差点让她脚步刹住。停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转身出去了。 她到洗手间后,忽然发现她腰酸不是腰的问题,而是,生理期到了。 金唯撑着洗漱台,拧眉惆怅,又打开手机给刚刚和她坐在一起的吕珊发消息。 “珊姐,你帮我把椅子上的包拿到卫生间门口好不好?就在包厢附近那个。” 过了一分钟,吕珊回复:“好的好的。” 吕珊放下手机,去拎隔壁椅子上的包。 对面的男人握着手机似乎要起身,见此,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吕珊一愣,随即干笑一声解释,“给金唯拿个包里的东西,她可能有点不舒服。” 司泊徽点点头,下一秒又状似自然而然地道:“我顺便拿去吧。” “唔…好啊。”吕珊笑了笑,把包包的带子递给他。 司泊徽一边接电话一边拎着一个小巧的包出了包厢门,抬头一瞅,就看到不远处洗手间的入口处有个女孩子靠在门口,戴着口罩,低头看脚下。 女明星在外面也怂怂的。 司泊徽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漫步过去。 金唯一直在听高跟鞋的声音,关于男人步履沉稳的皮鞋声她直接忽视了,所以尽管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她也没回头,以为是路过的人。 “哪里不舒服了?” 金唯一个激灵,火速站直,抬头,呆呆看着忽然闪现在眼前的人。 司泊徽把手机放入口袋,抬起手上的包。 金唯发现,他修长的手指上缠着她包包的铁链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那么喜欢绕东西呢。 见一个绕一个。 金唯对于他给她送生理用品有点崩溃,她痛苦地、尴尬到极致地去把他手指上的拉链绕回来,最后抱住包包在怀里。 “谢谢。怎么是你拿来的?” “刚好接电话,顺手就拿了。”司泊徽道,末了眼神又关心地在她脸上环绕一圈,“嗯?哪里不舒服?” 金唯咬了咬唇:“额……” 她按了按发酸的腰。 司泊徽瞄了眼她的动作:“腰痛了?腰痛你拿包干什么?里面有药?” “有药我也不能在洗手间吃啊。”她忍不住道。 司泊徽:“……” 他忍俊不禁。 金唯无地自容地扭开脸。 司泊徽凑近她,在她耳畔细语:“女明星还挺幽默。你就不能当我,关心则乱?” “……”她点点头。 司泊徽:“那你到底,怎么了?” 金唯觉得痛苦至极,干嘛问那么多啊,女孩子有很多秘密不好摊开来说的,“我,肚子疼,生理期。” 空气一静。 金唯默默从他怀里扭开身子,往后进了洗手间。 他完全没阻拦。 走了两步,她回头看着还原地站在公共洗手台门口的男人,不解。 司泊徽轻咳一下:“那我先回去了。” 金唯点头如捣蒜,快速送他走:“拜拜。” 司泊徽:“……” 他默了默,再次轻咳了下,转身。 金唯进了洗手间,打开包拿出里面长期存放备用的一片卫生棉。 忙好到外面洗了洗手,抽了纸慢条斯理擦了擦。反正她也没兴致吃饭了,她生理期的第一天都痛不欲生的,不吃药连躺着都没办法,虽然现在还没那么严重,可是隐隐的酸疼弥漫在腰间那滋味,还是让她觉得浑身没力气,干什么都兴致索然。 走了两步,金唯脚步一滞,看到立于门口,单手插兜,一手看手机的男人。 静谧的走廊没有额外的一个人,走廊两边的灯柱照在他背后,一面澄亮如星一面如黢黑的夜,一面迷人一面拒人千里之外。 忽然,他偏头朝这递来视线。 金唯下意识继续迈开腿。细高跟在地毯上几乎销声匿迹,只有地上纤长的影子在悠悠挪动,最终和他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司泊徽:“要先回去吗?” 金唯挽了挽脸颊的发丝,缓解不自在:“不用了,应该不会吃太久了。”她对于他还在外面很意外,瞄了眼他手机问,“还没忙好吗?” “好了,等女朋友呢。”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金唯也不敢抱百分之百的希望,或者说,觉得他会等她,挺惊讶的。 司泊徽端详了下她的脸色,“脸有点苍白,除了腰还有没有不舒服?” 金唯摇头:“现在还好,晚点,可能会严重一点。” “多严重?” “出不了门。” 他点点头。 金唯偷瞄他,小声问:“你今晚,安排了什么…节目吗?” “没。”他嘴角半勾,“节目什么时候都行。” “……”这否认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否认。 司泊徽伸手揽上她纤细的肩,另一只手去开门。门还没开,金唯就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火速就后退了一步。 司泊徽看着空荡荡的臂弯,默了默,瞧了眼扭开头不看他的女人,无奈一笑,悠悠先迈开长腿进去了。 “哟,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剧组监制笑问他们。 金唯走近坐下,浅浅一笑:“碰巧一起到了门口。” 司泊徽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金唯,一会儿我们去隔壁那家ktv玩,一起去哦,你好少出来玩啊。”许雅婧跟她说。 金唯一听就觉得,腰更痛了,肚子也痛,头也痛。 她如临大敌,马上抬头看向对面的当事人:“我,我不太舒服。要不大家去就好。” “啊,是嘛。”许雅婧瞄了眼一桌子导演组的人,浅浅一笑。 金唯也觉得有点拂了大家的面子了,犹豫着想说点什么。 忽然,感觉身侧的人朝她递来了一整晚下来的第一道目光,“金小姐不舒服?那要不顺便送你回去好了,我晚点也有事。” 说着他看向一群导演组的人:“大家去玩,我就不去了,晚上约了人。” “行行行,有事忙事,空了再玩。”导演笑道,末了又去看他身侧的女人,“金唯你不舒服是吗?让剧组司机送你回去吧?” 金唯张口正要说话,司泊徽却再次朝她看来:“金小姐住哪儿的?我看我顺不顺路。” “我…我住,枫林南湾。” “哦,那挺顺,和我一小区。”他薄唇淡淡一牵,转头看一群导演组的人。 没说话,但是意思已经溢于言表,导演立刻上道地表示,“那就最好了,司总这么顺路就最好了。”他笑着拍手决定了。 后面再说了十分钟话这顿聚餐就结束了。 金唯这十分钟里,腹部翻滚得像浪花在起伏一样,腰酸得厉害,待所有人绕过桌子走向门口的时候,她才撑着桌子转身。 司泊徽听她们剧组监制在和他说话,所以走得也慢。 金唯在他身后,慢吞吞跟上他们的脚步到电梯时,第一部已经站满了,只剩下一两个位置的样子。 监制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陪司泊徽坐另一部,但是那一刻司泊徽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吧。 监制就进去了。 司泊徽往前面一部电梯走,顺着随口和金唯说:“金小姐和我换一部吧。” 眼前的电梯门阖上,金唯浑身终于放松下来,随着往前进了隔壁的电梯。 她站在司泊徽面前,正要伸手去关门,后面同一时间伸出来一只手臂,先她一步按了关门键。 在她要垂下手时,又握住了她。 包裹着她的宽大掌心温热又柔软。 金唯还没反应过来,他把手折向她腰间,一搂,金唯的后背一下子就贴上了男人的胸膛。 电梯大片的镜面映照出他从后背环抱住她的亲密姿势。 金唯呆呆站着,又懵又脸红。 司泊徽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完完全全,严丝合缝的环抱着,再脑袋微偏,在她耳畔低语:“靠着我会不会舒服一点?” 第17章 伺候。 “唔。”貌似更痛苦了。 身子舒服了,但由于过于紧张,精神在备受折磨中。 “嗯?”司泊徽把手隔着衣服轻轻摩挲她疼的地方。 金唯身子实打实地颤抖了下。 司泊徽停止住动作:“怎么了?” 金唯说话都结巴了:“能,能一步步来吗?我有点,不适应。” 听出她的声音艰难,羞怯。安静了会儿,背后传来男人的闷笑。 金唯无地自容。 司泊徽放下手,只安静抱着她:“那怎么办?心疼女朋友。” 金唯心动了好大一下,缓了缓,才轻声说,“靠一下就好了。” 司泊徽听她的,手不再动,就那么抱着她直到电梯停下,他马上就恢复如常的站着。 外面已经走了几步的剧组人员一回头,就见他们一人之间的距离有一臂左右,一前一后,仿佛两人完全不熟。 大家见此也很正常地继续走。 出了餐厅,金唯在剧组人员的注视下,假装不知道司泊徽的车是哪辆。 司泊徽也继续演着戏,按了下钥匙,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亮了灯。 车里已经坐了个司机在等着。 金唯才想起来他刚刚吃饭的时候到外面打电话了,可能,就是,喊司机了。 他今晚喝了酒。 司泊徽过去开了后座的门,冲这边人行道上站在人群中间的她喊:“金小姐。” 金唯马上走过去。 那几个要去ktv的女演员一边盯着车一边冲金唯客气挥挥手,说好好休息。 金唯站在车门口点点头和她们道别,末了悠悠钻入车子。 导演组的人和他最后寒暄一波。 金唯透过没关上的门看着位于人群中心,话题中心的高大男人。微风撩起男人额上几根碎发,起起伏伏间阴影在他硬朗俊逸的眉宇上明明灭灭,让人显得格外深不可则。 很快他进来了。 待车子启动走了,金唯才弯下了腰,手撑在膝上,脑袋也低垂着。 司泊徽见此,给车里冰箱调了下温度,制冷改为制热。 大约几分钟过去,他取出一瓶水,拧开递给金唯。 她抬起头,撞入男人担忧的眸子里。 “谢谢。”她有气无力地呢喃了句,接过水喝了两口。 司泊徽又接过去,盖上瓶盖。 “肚子疼了?” “唔。”金唯觉得没力气说话,点点头又垂下脑袋。 司泊徽没说太多,坐回去,抬手扬了扬。 前座的司机透过中央后视镜注意到他的动作,脚下就将油门往下踩了踩。 一眨眼车子就甩远了那川流不息的车流。正值七八点的晚高峰,但是劳斯莱斯如入无人之境般,快速前进。 金唯没精力去注意到车开得很快,很快很快。 直到中间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她摸起来看。 吕珊给她发的消息,她看不太懂的消息。 吕珊:“司总是看上金唯了吗?” 吕珊:“这就是资方大佬的生活啊,一个饭局带走一个女明星啊。” 金唯眯了眯眼。 下一秒,两条消息接连被撤回。 再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发来了两句: “唯唯。” “你身子不舒服要早点休息哦” 金唯想,她是要发给许雅婧吧,误发给她了,两人早前才发过消息,现在应该是彼此列表的第一位。 她也没给别人制造尴尬,过了一一分钟,才假装看到消息,回复:“好” 这几分钟的功夫车子已经停在了枫林南湾f栋楼下,金唯以为是等红灯呢,一抬头,发现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司泊徽已经开了车门下去。 金唯看着男人绕过车尾,一眨眼到了她外面,拉开了门。 人又弯身进来给她解开安全带,贴心地扶她坐直,虚搂着她出去。 金唯在他行云流水温柔万千的动作下,晕乎乎的。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被他甩上后,下一秒他弯下身,把右手穿过她膝下,左手在她背后,一搂,打横抱起。 金唯呼吸在那一瞬似乎断了,两秒后才缓过神来。司泊徽已经抱着她往入户大厅走。 金唯眨巴着无辜又羞涩的大眼睛,忙说:“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司泊徽只是阖下眼皮,淡淡的却又格外温柔地看她一眼,末了半个字没吱声,继续往前走。 到电梯口,他还能按电梯,带她进去。 里面要刷卡,金唯在身上的背包里摸出房卡,伸手轻轻碰了碰按键。 滴的一声,她收回手,捏着卡搭在男人的肩头,脑袋也默默朝他怀里埋了进去。 他怀中的味道依然叫她迷恋,所以她不知不觉地蹭了蹭,舒服地闭上了眼。 虽然她动作很轻,但是司泊徽胸口的触觉明显、香软,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薄唇上扬。 金唯在无法反抗的时候很乖,也知道他是如刚刚说的,心疼她,所以尽管不自在,也没动,努力享受这个待遇。 一眨眼到了她所在楼层,她乖巧地再次按了指纹开门。 司泊徽进了屋再拿腿一勾,把门甩上。 枫林南湾是大平层,金唯的房子装潢以淡金色与白色为主,没有过多的装饰,她这人性子淡,花里胡哨的都不怎么喜欢。 客厅一十米处的落地窗倒入满地银月,不少绿植在风中轻晃,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司泊徽走往卧室区:“你房间是哪个?” 金唯抬手指了指,但是下一秒又换个方向,拐向了客厅的沙发:“我先在客厅待一会儿。” “为什么?不躺下休息吗?”说是这么说,司泊徽脚下还是已经自动转弯,顺着她的手指走向沙发区。 金唯被轻轻放下,那一刻并没有觉得舒服,轻松,反而深觉腹部一阵坠疼,好像一场暴风雨忽然降临。 她痛苦得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入他怀里,闭上眼虚弱地哼唧。 司泊徽愣了愣。 阖下眸定睛一看,女孩子苍白的脸全埋入他的腰,在衬衣上轻轻蹭着,纤细的双臂环在他腰后,搂得格外紧。 意识到她很不舒服,一哼唧那搂着的力度就加强了,好像抱紧了他那疼痛感就减轻一些。司泊徽一只手放到她单薄的肩头搂着,一只手放到她后脑勺,轻轻摩挲。 金唯抱了人又被反抱几分钟,也坐了会儿,腹部滚滚的疼痛减轻一些了。 她抬起了头。 司泊徽垂首迎上女明星湿漉漉的凤眸,她眼角的红晕透着一股格外明显的楚楚可怜。 金唯大约是缓了好几秒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谁,再看看自己双手,而眼前的是,男人的腰…… 难怪刚刚那么…不算舒服,好像硌在起伏的腹肌上。 但是格外有安全感。 金唯想到这,如同被电击了下,马上弹开。 司泊徽抿了抿唇,抑制住嘴角的弧度:“干什么?” 金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为绯红色,眼神又是司泊徽格外熟悉的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他是她仇人似的。 司泊徽叹息,也早就习惯了他这女朋友、他家小唯的,胆小,害羞。 他屈膝下来。 金唯眼前一晕,一眨眼就见原本高大得足以让她搂着腰靠在他腰腹休息的男人忽然,单膝跪在她面前。 她怔怔看着。 司泊徽:“这么疼,为什么不进去休息啊?”他也不是很懂,“有什么办法缓解吗?有药吗?” 金唯点点头:“我,我煮个药,不吃药这几天都疼得做不了事了。” “这么严重。什么药?在哪儿我来。” 金唯抿了抿唇,一脸犹豫之色:“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司泊徽直接站起身,环视一圈客厅:“药呢?” 金唯沉默。须臾,男人拎起她的手,“指一下。” 金唯:“……” 她点了点厨房的方向,“冰箱里,最下面的一层,里面的中药,一包就好。” 司泊徽轻轻放下她的手,大长腿走向厨房。 冰箱打开,里面一眼望去空荡荡的,除了两瓶牛奶,就剩下那包醒目的中药了。 司泊徽不由拧拧眉,想象了下她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吃剧组盒饭的生活…… 拿出一包中药,看了看药袋上的说明书,司泊徽再去橱柜里找了个煮中药的砂锅出来,洗了后放上适量的水,再拆开中药倒进去。 外面客厅的金唯看他忙好后,洗了手又拿出手机在看,看上去是有事。 等他走出来,她想说让他忙去吧,她自己等药好了吃就行,结果他先她一步道:“你这有暖水袋吗?我看用暖水袋捂着能缓解一点。” 金唯噎下了喉咙中的话,原来他刚刚在查资料啊。 她又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不过下一秒就又说:“我,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怎么了?你卧室我去不得?”他一脸不解。 金唯默默刹住准备起身的动作。 心想女明星卧室你去不得,其实也正常吧。 司泊徽边走边问哪个是她房间。 金唯:“门没关紧的那个。然后,暖水袋在我床头柜抽屉里。” 司泊徽进了她所说的那个房间,入目所见皆是奶白色,一眼就让人感觉,和这个单纯过人的女明星像,奶呼呼的,可口得很。 往前走了一步,眼角余光就被什么吸引,司泊徽侧眸去看。 一面空阔的米白墙上挂着一副画,也不是画,相框里裱着的是女明星的一张穿着披风捧着脸俏皮k的杂志大片照。 看质感,似乎是绣出来的。 司泊徽想起来,她去年发了一条s,就晒了这幅画,说是粉丝送的。 他边走去床头柜边忍不住盯着那相框瞧,最后一刻才恋恋不舍地屈膝下去打开抽屉。 第一层放了几本杂志,封面都是“金唯”两个字与她的照片,下面的抽屉里放了个米白色的暖水袋。 司泊徽取出来,研究了下,是充电的,也有电,他就出去了。 金唯坐不住,已经搂着抱枕倒在沙发里了,腹部酸疼得她想打滚,腰间的酸涩又一阵阵地弥漫开,像海边的浪,起起伏伏,就是锲而不舍,折腾得她都快没力气呼吸的感觉。 司泊徽走近一看,也没多说话,直接抽走她的抱枕,再把暖水袋放到她腹部。 金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本想自己伸手抱住暖水袋,摸到的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顿了顿,想收回手,然而却忽然被人握住,圈在手心摩挲。 司泊徽一只手给她按着暖水袋,一只手握住她的几根手指。 金唯感觉到沙发下陷了半分,有人坐下。 她掀起眼皮,目光从男人利落的下颌线掠过,再拂过轻抿着的,单薄的唇,再扫过那高挺的驼峰鼻,最后落入一双如月般自带柔光的桃花眼。 金唯在和他视线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刻就阖下眸了,躲开。 司泊徽轻笑,也没说什么。 空气中已经飘着浓浓的中药香了,金唯闻着香气,被暖气裹着,有人陪在身侧,她安逸得昏昏欲睡。 一会儿,他似乎是去把火调小了,再回来坐下陪她,继续帮她按住暖水袋。 金唯一直没睁眼,困倦疲惫,眼皮都不想抬起一分。 中药要煮一个小时。司泊徽全程没有主动找话题聊天,基本上在看身侧的女孩子轻阖温柔的眼皮,在想她有没有好点。 算着时间差不多后,他起身要过去关火。被他陪伴习惯了的金唯在感觉他放下手的时候忽然惊醒,伸手抓住了人。 司泊徽动作停滞,低下头看着睡眼惺忪又望着他满眼怔愣的女孩子。 他弯下身,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哄了句:“没事,我去厨房盛药,你继续躺着。” 金唯缓缓点头,“哦,好。谢谢。” 司泊徽嘴角一扯,起身过去。 静谧的屋子里传来流动的水声,伴随着浓得带着苦涩的药香弥漫满整个屋子。 金唯抱着暖水袋从沙发坐起来,远远看着厨房里的身影。烟气模糊了男人的上半身,那张脸隐隐约约的,温柔成了风,好像是梦里的场景。 事实上金唯这十年从未做过和他的这种梦。 所以,忽然间有点难受,他要是是真心爱她的就好了。 她脑海里飘起不少人提起过的他的私生活,还有自己两次见过的场景,那个女孩子搂着他手臂的模样。 司泊徽在厨房把药晾得差不多了,再拿出来。 金唯接过,提了口气把一整碗一口喝了下去。 最后那一口咽下,她忍不住咳了咳,眉头直皱。 司泊徽接过碗放下,问:“很苦吗?” “苦不堪言。”她声音都是哑的。 “……”因为她的声音,他眉头也拧了拧眉。 “我,我忘记,让你放糖了。”金唯眉头越皱越深,那苦涩跟龙卷风一样在口中席卷。 “要放糖?”司泊徽点点头,“抱歉。我疏忽了。” 她轻轻摇头,闭着眼呢喃:“…没事。” “那我,给你点糖吃?” 金唯茫然地睁眼,瞄他。 眉头还未舒展开,忽然,男人伸手滑过她的肩头,到她后背将她往怀里一揽,又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仰头,自己低头,一把堵住她嫣红湿亮的红唇。 金唯惨兮兮湿漉漉的凤眸定在那里,眼珠子完全忘了动,也忘记合眼。 一秒,两秒,第三秒,她双手伸起来挡在他胸口想要分开,但是分不开,反而彼此的负距离,更加深入的负了。 最后口中的苦涩好像真的被什么所取代,渐渐感受不到疯狂弥漫的绝望味道,皱成一片的秀眉也不知不觉捋平。 什么时候被迫合上眼的已经不知道了,金唯只知道,灌满中药的胃暖得她感觉不到肚子的疼痛。 腰上张开的五指拢住她纤细的腰托着,让她在这一刻也不再酸涩铺天盖地地弥漫。 最最主要的,是口中,每一处都让她忘记,她刚刚喝了苦得发懵的一碗中药。 好像喝进去的,真的是甜腻的糖水。 第18章 同居。 一个吻彻底花费了金唯剩下的力气,松开的时候她软在了司泊徽怀里。 男人留恋地将她按在胸膛,在她背后托着的掌心温柔地抚了两下她的背给她顺气,最后耳语一句:“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唔,嗯,谢谢。” 司泊徽这时候也懒得去计较她这语气,直接把手穿过她的膝下与腰后,再次打横抱了起来。 金唯的暖水袋掉地上了,她着急地指了指:“这个。” “一会儿我来拿。” “……” 他语气颇有些无奈,似是话里有话,夹着一句,我会少你一个暖水袋?着什么急。 男人轻轻松松熟门熟路地往卧室区走。 房门被风吹得又是虚掩着的状态,司泊徽双手没空去开,就直接抬脚踢了下。 金唯:“……” 她略略小声提醒:“门很贵的。” “有你贵?” “……” 闭嘴吧金唯,大佬为你好。 金唯放弃挣扎,连眼睛都闭上了。 司泊徽把她抱到卧室中央的大床轻轻放下,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再转身回客厅,把她的宝贝暖水袋拿了回去。 金唯昏昏欲睡中,听到脚步声来了,还没睁眼呢,被子忽然被人掀起一角。 她生理性地有些不自在,刹那睁开了眼。 男人并没有掀开太多的被子,只是把暖水袋塞入她怀中,随即又马上给她盖上,似是怕她冷。 流程的最后再撩起眼皮瞥她,迎上她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眸光。 金唯演技很好的化解了自己的囧意,徐徐对他浅笑:“谢谢。” 司泊徽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的茫然里转身再次出去了。 金唯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 安静等了稍许,忽然门外再次渡来轻稳的脚步声,而后就见男人手里端着一杯水进来,水汽氤氲在杯壁上,烟雾聚集在他手心打转,是热水。 司泊徽将晶莹剔透的水杯放在她床头柜上,顺势再看她一眼:“一会儿渴了喝。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金唯明白,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嗯?”司泊徽挑眉。 金唯回神,马上点点头,“好,谢谢。” 司泊徽终于忍不住长叹口气。 金唯:“……” 她依然懵懂,但是他也依然没多说,只是再次给她掖了掖被子,说:“休息吧,睡着了是不是就好了?” “嗯,对。” “那,晚安,小唯。” 金唯这次终于有些被他营造出来的“男女朋友”氛围渲染到,没破坏气氛地说客气话,而是说:“好,晚安。” 司泊徽转身出去,门轻轻阖上。 金唯忽然间不困了,觉得周遭安静得过分,有些不习惯。 再躺了会儿,药效渐渐上来了,腹部的坠疼在徐徐缓解,腰也随之没有那么的酸痛无力。 金唯把已经温了的水喝下去,有了点力气后,起身去浴室卸个妆,洗澡。 回来舒舒服服躺倒睡觉,一觉到天明。 八点左右,她刚到片场司泊徽就刚好给她发了消息。 “今天好点没有?” 金唯抱着剧本边走着边回复:“好多了,不难受了。” 司泊徽:“好。注意休息。” 金唯正打了个好字,还未发送,他来了条新消息,“今天要是有时间,联系我一下?” 金唯抿了抿唇,想了想,依然把那个“好”字发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金唯也不知道今天会那么忙,待到晚上八点还没收工,她才想起来司泊徽早上给她发的。 她慌忙拿手机跟他说:“今天拍摄有点晚,还没收工。我忘记跟你说了,抱歉。” 发完,觉得太干巴巴了,他收到的时候,会不会有些扫兴呢? 金唯又措辞了一句:“你忙完了吗?” 才发过去,他就回过来了:“差不多了。无妨,猜到你在忙了。” 一会儿,再问她:“要到几点?” 金唯:“大概要十一二点,抱歉,可能没法出去了。” 说完,金唯觉得这话更加扫兴了,就默默添了句:“不好意思啊。” 那头收到这几条消息的司泊徽静了稍许,直接回复了句:“你现在有空?” 金唯:“还有二十分钟下一场戏。” 司泊徽给她拨了个语音。 微信语音突兀的铃声吸引了不少人朝女主角看去,金唯怕被人看到他的名字,马上走到没人的地方聊。 男人的声音隔着听筒渡来,磁性被延长,于夜色里带着一丝丝慵懒,“我找你只是,想吃个饭,见个面,看看女朋友。” 金唯:“……” 司泊徽:“别张口闭口跟汇报事情一样,嗯?小唯,你生疏得我不习惯。” 金唯:“……” 司泊徽:“当然,我见你的最大目的,是为了你和你男朋友熟稔点。虽然见不到是有点空荡荡,但是,你这语气,我不止见不到,还更损失了,我更落寞。” 金唯:“……” 她哑了声,抱着手机站在片场路边的一支路灯下,望着地上自己拉长的孤单影子,愣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半晌,在明明知道是雷池的地方,踏了一步:“抱歉。” 司泊徽气笑了。 举着手机在办公室里叹着气,仰头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金唯张口想说什么,却真的不知道怎么去主动和他说话,找话题。 须臾过去,还是他主动出声了:“我今晚会工作晚点,就在市区睡一晚。你回家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要是没睡,就让我见一面女朋友,嗯?” 金唯哪敢说不,感觉都挺委屈这男朋友的,所以马上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她就忙去了。 今天剧组在城北取景,晚上收工到城南的枫林南湾是十二点。 金唯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个人漫步在前往f栋的枫林道上,踩着一片片枫叶,跟司泊徽发消息。 “休息了吗?我刚到小区。” 猜测他大概是睡了,金唯又加了句:“晚安。” 结果手机刚放下就突兀振动起来。 司泊徽来电。 金唯盯着他那显眼的名字总觉得危险,即使是在无一人的小区路上,还是下意识紧张,回头要给他改个微信备注。 “喂?”她边走边接。 司泊徽:“回来了?” “嗯。你,还没休息?”她抬头看向远处隐在枫树后的e栋。 司泊徽:“在等女朋友。” 金唯脚步微滞。 司泊徽:“你走路?” “嗯,下来散散步。” “到哪儿了?” “快到…e栋了。” 司泊徽应了句好,随后语音通话就挂了。 金唯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依旧自己一个人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往前走。 刚到e栋附近,就看到从那一栋门口走来了一个身着白衬衣的男人。 夜色里的白衣格外惹人注目,橘黄色的路灯打上去,枫叶的影子在他胸口影影绰绰,摇曳生姿。 这一刻的司泊徽,是全身上下都温柔的,不止那双琥珀色的眼。 金唯脚步停下来了。 走到她身边,他抬手虚揽上她的肩,金唯就被迫顺着他的脚步继续往前,往f栋走。 “身子现在怎么样?”他问,“今晚继续喝药吗?” “还好,不用了。”金唯余光瞥了瞥他,“你,在等我?” “嗯。” 她下意识道:“下次不要了,这么晚了。” “专门来一趟还先睡了,谁睡得着。” 金唯沉默下来,原来,他是为了她才今晚在这休息的,此前说的他今天工作晚一些在这睡,可能也是为了等她收工? 金唯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什么滋味。 感觉被爱,又感觉,不真实。 一时间,静谧的路上只剩下脚下踩碎的枯黄枫叶飘起细碎的声音,很突兀,让人略不自在。 司泊徽看了眼安静下来的人:“你这戏,什么时候杀青?” 金唯抿了抿唇,忽然欲言又止。 司泊徽眉峰轻挑:“怎么了?” “我,我后面几天,不在北市了。” “换取景地了?” “嗯,要出国,伦敦。” 他点点头:“行。” 金唯怕他心情郁闷,马上说:“回来的时候,你,你要是有空,我就找你。” 司泊徽真的是,当面给气笑了,“回来的时候,我要是有空?你就找我?” 金唯不明所以地边走边看他。 司泊徽瞥了瞥星光静美的天,悠悠感慨:“你给我形容一下,咱俩这是什么关系。” “……” 金唯难得觉得自己好像没错,“那你没空,我也不好打扰你呀,是吧?” “我不能为了女朋友,腾出空来吗?” “……” “都多少天没见了,我都想疯了,女朋友难得回来我还要看有没有空去见她?那你这男朋友,不要也罢。” “……”她其实没曾把他,当男朋友。 “而且。”他盯了她一眼,“你也是可以,不打扰我,想见男朋友是打扰他?” “……”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见我?” “……” 金唯站停在f栋楼下,呼吸在梭梭枫叶声中有些缭乱。 说实话,她会想他,但是确实没想见他,眼下大概就是和以前一样,总会想起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但是…想见他,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觉得见了也没什么用,他们目前是在维持“暧昧”关系,而不是在发展恋人关系。 不过当面当然不能这么说了,金唯斟酌了下,说了句算是比较实诚的:“我只是觉得,你见我一面,挺麻烦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需要不好意思吗?”司泊徽伸手扶着她的肩,低头。 他的身高,要和她平视是得低头的。 而在这深夜里,等她下班回来的男人这样为她低头说话,句句为她好,金唯难得“心软”,暂时没去想两人乱七八糟的关系。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 一半气一半糖,司泊徽自我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句话,没对她再生起气来。 金唯主动找了话题和他聊:“等我回来了,我就,每天都,找你?” 虽然像是生拼硬凑的一句话,但是到底是一句好话,司泊徽告诉自己,别挑剔了。 他点点头:“等你回来,我每天都在这住,随时随地能见。” 金唯想起他说不喜欢在这边住的,狗仔太多,虽然也不知道他嫌弃狗仔太多那当初为什么还要买在这个小区呢? 虽然有钱,但是也没必要不挑地段就随便买吧? “你,别,不用在这,我回国后每天的戏不多了,离杀青也不远了,那个……我可以去找你的,吃饭可以在外面,你不用在这住。” “在这见的时间长一点,”他手指揉了揉她的小脸,语气非常温柔,“总不能,谈个女朋友,每天就为了吃顿饭吧?” 金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看着他,抿唇浅笑。 男人清润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比路灯还要明亮叫人无法忽视。 “可惜,女朋友老是和我不熟,不然…” “嗯?” “可以一起住。” “……” 金唯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下。 司泊徽都看在眼里了,他笑了笑,凑近,偏头亲了她牛奶般的脸颊一口,耳语:“开玩笑的,再等等吧。” 金唯大口呼吸了下,脑子里百转千回地想要怎么回复。 说好?说不出口。说不好?更无法张口。 他把她从潜星拉出来了,恋爱没享受几天,这么生硬拒绝好像不太合适。 可是,同居,在此之前金唯还没想过这个事,她傻乎乎觉得,在一起就是牵个手吃个饭,抱一抱,最多,昨天晚上他吻了她。 真没想过还有一步大的,住在一起。 确实他和她在一起肯定不止是谈个精神恋爱,女明星嘛,能惹他喜欢的除了貌美如花,还有勾人的身子。 “想什么呢?什么时候,我在你面前能有点存在感。”司泊徽第一千次不知道她脑海里在怎么编排他的精彩故事,轻叹,伸手撩起她被风吹得散落在脸庞的发丝,“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今天你也早点休息。” “那,你想住哪里呢?”金唯忽然抬头问他,“一起住这里吗?可是,可是,这里狗仔确实多,我记得你不喜欢,而我,可能也不太方便。” 司泊徽有点意外,“你说什么呢?” 金唯咬了咬唇,“你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吗?” 他莞尔,忍不住再次靠近她,弯着身,温温柔柔像学生时期偶尔逗她一眼,道:“所以,你愿意啊?” 那怎么能不愿意呢,她在还人情债。 金唯双颊飞起了红晕,眼神躲来躲去地往后瞟。 司泊徽笑了声,“那,住郊外吧,住这确实不方便,你搬个家也就几米远,就没必要折腾了。我那里很大,安静,适合居住,没有什么邻居。” 金唯在想,郊外会不会太远不太方便的,结果他已经周到的来了句:“出门我让司机送你,去哪儿你也不用再自己打车。” 金唯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点点头微笑道:“好。那等我回来,我告诉你?” “嗯,行。上去吧。” “晚安。” “晚安。” 金唯踏上几个台阶,三步一回头地看原地站着,单手插兜目送她的男人,最后她笑了笑,转头回去。 她没看到,她转头的时候,那个在灯下站着的男人因为她的笑,有些突如其来的惊喜,嘴角在月色下,高高噙起了一抹弧度。 回到家,洗漱完躺倒在床上,金唯就自然而然想起刚刚和他达成的,同居协议。 她把手机拿起来,先按住他的账号,备注修改一下。 不过要改什么呢? 现在是司泊徽,也不能改为,司总?这样太生疏了而且改了也和没改区别不大,这北城里,能有几个只手遮天的司总呢?一想还是他。 那,改为,男朋友? 可如果手机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再看到这个备注,人会下意识好奇吧,要是刚好认出来这头像是司总的,那不是瞬间天塌了。 思来想去,金唯觉得备注任何称呼都有些危险。 她手指轻轻在输入框里敲出几个字。 “览中的风”。 有点像网名,但是金唯很喜欢这个称呼,敲出来的一瞬间就挪动手指到那颗绿色按键,点了保存。 览中的,她的风。 曾经以为览中的风吹不到北市,吹不进这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里,但是有一天,梦想恍恍惚惚的成真了。 一个人的时候,金唯发现她很爱司泊徽,很想他,但是见面的那一刻,她的爱意就抑制住了,完全不会有忽然失控溢出的冲动。 她对自己生理性的自制力,还挺新奇佩服的。 第二天拍完戏,隔天金唯就和剧组出国了。 在国外的每天因为时差,金唯收工的时候国内才天刚亮,就导致他们的每个电话,她都能听到初醒的男人清晨有些沙哑的声音。 磁性的嗓音这一刻勾人到了极点,而且她有时候主动给他打电话,恰好他在穿衣服,司总非要开了免提,一边穿一边和她说话,导致她耳朵里全是衣服的摩挲声,有种欲语还羞的暧昧。 有时候他周末没那么早起来,就躺在床上喊她小唯,问她累不累,说他有点想他的小唯。 金唯每到这时候就不得不联想起了回去后和他同居的模样,同居,要一张床吧? 那电话里这个撩人的场景,她每天就要亲眼所见了。 钟导拍戏出了名的慢,原本计划在伦敦八天就回来,结果最后生生待了半个月。 司泊徽半个月没见他心尖上的小唯,从一开始低调的想念,最后变成望洋兴叹:“孤家寡人,独守空房半个月。” 金唯:“……” 司泊徽没听到她说话,揶揄了句:“你不想我吗?小唯?” 她沉默了会儿,小小声喃喃了句他喜欢听的:“想。” 男人一瞬笑了笑,清澈如流泉般的声音穿过千万公里飘入她耳朵里,金唯有些心软,有些真的,真的很想他。 不知道他这半个月,是不是真的很乖啊,没有在外面乱来。 司泊徽心情格外好,忍不住问了句:“回来就和我住好不好?” 金唯顿了顿,但是也点点头,应了:“好。” 回国那天已经是六月初了,到了盛夏灼灼,晚上还有些燥热的阶段。 金唯跟司泊徽说她回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见她,那一日也是在枫林南湾留宿。 金唯听到他在家里,心想那就给他个惊喜吧,拉着行李箱就去他那栋了。 “我在楼下了,你开个门。” 金唯发完,忽然想着,他家里这会儿没人吧,方便她上去吗?她会不会给他惊喜不成反到吓到司总了。 一会儿有个女人从他家里出来怎么办? 司泊徽收到消息的时候,确实挺意外,看完后,他目光落在此刻正在开的一个视频会议上。 “先这样,其余的你们部门开个会,明天再跟我说。” 视频里一群各自在家里开线上会议的徽云高管都一齐朝镜头看去,脸上都挂着没藏好的惊讶。 这会议,才开了半小时,才开一半内容呢,怎么忽然就断了。 徽云控股总部在览市,司泊徽没那么多时间总是回去,所以时常只能开线上会议。 但是他要关会议别人也没法说什么,就都点头掐了麦。 司泊徽同一秒起身离开了书房,大步流星直接出门到电梯口。 他没有原地等着,按了电梯后自己迈开腿进去了。 楼下的金唯还戴着口罩,头上遮着个酒红色鸭舌帽,穿一身真丝裙,外搭一件棉麻衬衣,背着身子站在入户大厅门口,一只手拉着个二十寸小行李箱,上面还贴着机场的托运标签。 晚风吹起女明星铺在身后的及腰长卷发,衬衣在夜色里风情万种的荡漾,一走近,空气里散发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司泊徽莫名想起那日酒后乱性,她身上那味道特别好闻。 大概是枫叶声太大,她没有发现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还背着他站着。 司泊徽走到她身侧去。 金唯一瞬回神,怔怔看着忽然出现的高大的男人。 他望眼底似乎铺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惊喜。 金唯徐徐抬手摘下口罩,冲他抿唇一笑,“嗨…” 司泊徽伸手去摘下她的帽子,再捧着她的脸亲了口她的红唇。 金唯屏住呼吸,脸颊滚滚热浪飞过。 司泊徽没有马上急不可耐,怕她不适应。 他问:“怎么拉着箱子就过来了?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金唯瞄了眼入户大厅,小声呢喃了句:“怕你,等久了嘛。而且…” 司泊徽:“嗯?” “不是,要,要同居吗?” 司泊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金唯:“我来和你住了。” 第19章 搬家。 沙沙如雨的枫叶声下,金唯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司泊徽的目光让她呼吸屏住,不自在到了极点,眼皮想微微撩起去窥探一下他的脸色,却又不敢。 司泊徽深吸口气,看了眼身后的门,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缓了缓,似在犹豫什么。 大约煎熬的秒过去后,他一只手去拉金唯的行李箱,一只手去捧起她一边的脸。 金唯仰头,他堵上来。 这一次,深深吻了会儿。 金唯手脚在一秒秒的时间里寸寸发软,心跳更如雷声般快要呼之欲出。 但是,没想过他松开她的时候,略哑的嗓音说出来的是一句:“也不能今晚吧,哪能这样。” 说着司泊徽松开捧她脸颊的手,揽上她单薄的肩。 金唯被圈到一抹暖热宽大的胸膛中,而后他拉着她的行李箱把她带下去,边走边说:“明天,明天你有空吗?” “唔,有,明天休息一天。” “那你明天收拾下东西,我晚上来接你。” “…好。” 漫步到她楼下,司泊徽又把人送上楼。 半个月没住,屋子里有些闷沉,金唯开了所有的窗让晚风送进来。回头看司泊徽手插着兜闲闲站着,正在看她。 她默默走去厨房,煮了点水,泡了两杯茶拿出来。 司泊徽已经在沙发坐下了,手里拿了本她的杂志在翻。 金唯想起第一次去他郊外那个房子,他那儿也有她的杂志,不知道为什么有,但她也不好意思问。 她放下茶杯,开口说了句刚刚自己忙活时想好的话题当开场白:“刚刚有没有打扰你呀?” 司泊徽摇头:“在开个视频会议,没什么事。” 这句话明显就有矛盾,他在开会,怎么算没事呢。 强行解释的话,只能说,他觉得见她的这件事,比开会大。 金唯嘴角不自知地弯了弯,“本来八天就回来了,但钟导拍戏比较慢,时常会调整细节,重新拍,所以就耽搁到了半个月。” “嗯。”司泊徽点点头,捏起茶杯,隔着烟火气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金唯:“不好意思啊。” 司泊徽要喝茶的动作停滞住,才明白她怎么忽然跟他说起这次的行程,原来是在解释。 “解释什么?这四字词语,又猝不及防的来了。” “……” 司泊徽把搭在膝上的手朝她伸去。 金唯看着那修长且骨节寸寸分明、如画笔勾勒出来的几根手指,默了默,才浅浅伸手。 司泊徽握住,把几根微凉的手指一拉。金唯被拉到他身边坐下。 男人也没松开手,而是握得更紧了。 喝了口茶后,他放下杯子,脑袋微偏到她脸庞,薄唇轻启:“这半个月也没漏下一天的电话,怎么又回到解放前了?” “……” 金唯解释,“没,就是觉得,去得有点久,担心你等太久了。” “我那纯粹是想你,事实上久不久有什么关系?我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 金唯唇角一抽,难得在他面前没了好脸色,嘟嘟嘴怨念地看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为了你吗?” “……” 司泊徽也是第一次见她在他面前有点情绪起伏,而不是从头至尾都是水一样的平淡温柔,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乖巧应话的模样。 而且,她说的是,为了他? 司泊徽很受用她这一刻,浑身上下都喜欢。 他一下子就投降了:“好好,不说了,那你以后也别说那些。嗯?” “哪些啊。”金唯觉得自己总会控制不住,第一次装聋作傻。 司泊徽一看她就是在装的,他就给她列出来:“抱歉,对不起,不好意思。你的件套。” “……” 金唯难为情地轻咳了下。 司泊徽还追了一句:“你认真应我。” “……” 金唯抿唇,腮帮子微微鼓了鼓。 司泊徽看她不情不愿点下巴,那模样,他忍俊不禁,“傻瓜。” “……”又怎么啦。 金唯是真的觉得金主难伺候,这钱太难挣了,比拍大夜戏还辛苦。 司泊徽端起水杯又喝了口,“你这茶不错。” 金唯瞄了眼他掌心下的清透的铁观音,说:“之前去钟导家围读剧本,我说很好喝,他送我的。” “难怪,我那儿也有他送的。” “哦,钟导,批发了。” 司泊徽被呛了下,轻咳了一声。缓了缓,才去看身边的女明星。 她无辜地和他对视,一脸茫然。 司泊徽道:“要不,今晚带你回郊外住好了,我好像,等不到明天了。” “……” 金唯仿佛被点了穴,眼珠子没动了,眼也没眨,里里外外哪儿都不再动弹,只有看不见的心口,突突地跳得好像要呼吸不畅。 司泊徽如今是很懂得察她的言观她的色的,所以一看女朋友这僵硬的模样,就自动笑了笑缓解她的不自在:“开玩笑的。” 金唯低下头,觉得自己也没勇气给面子的来一句,也行,今晚也行,刚刚在楼下跑过去的勇气已经在和他这一场你来我往的接触中,被稀释得一分都不剩了。 她知道,司泊徽她目前还是驾驭不太了的,所以… 越接触她越胆怯。 司泊徽最后喝了口不错的茶,适时起身:“去休息吧,坐了那么久飞机,明天忙好可以随时找我。” “唔,好。” 金唯在他后边跟着起来,一前一后送他到了外面的入户花园。 男人按了电梯,回头看她一眼,眸中有很明显的恋恋不舍。 金唯不知说什么,只能浅浅弯起嘴角。 司泊徽本来想着,她会不会上来亲他一口,或者抱他一下,但是最后看她还是略显不自然,做不出这些主动的事情。 他就算了,进电梯去。 人走后,金唯托着确实有些疲惫的双腿回到屋里,拉上行李箱回卧室。 把衣服一件件挂上衣帽间后,她忽然在想,明天也要重新拿出来,要不要现在就索性收拾一下。 可是她确实累了。 算了吧,就明天再说吧。 洗漱后本想倒头睡觉了。窗户都关了,屋子里开着浅浅的冷气,外面的枫叶声也几不可闻,整个卧室的环境舒服到非常适合疲惫的人深睡。 可是有些奇怪,金唯睡不着,眼皮厚重得睁不开,但脑子异常清醒。 她满脑子徘徊着一个画面,不久前在司泊徽那儿,被他按倒在床上,稀里糊涂地差点被他把最后一步做了,将她吃干抹净。 金唯把那一晚代入到明晚了,在想着,明天晚上此刻的情景,要和,司泊徽,睡一张床,这个画面要真的,卷土重来,而且这次彼此都是清醒的,那她怎么扛得住啊。 金唯拉开被子,觉得自己脸都是滚烫的。 后天她就要开工继续拍戏了,他要是明晚要睡…嗯,睡女明星,那后天她怎么起来拍戏? 金唯翻身埋入被子中,羞涩得哼哼唧唧。 半晌,一不做二不休,起来收拾东西了。 拉了个大的行李箱出来,金唯把自己的夏装一一搬进去。 女明星的衣服多,直接塞满了两个箱子。 金唯又拉了个新的箱子出来,到她的梳妆柜里,把她满柜子的护肤品化妆品全都细致的整齐划一分类搬进箱子。 主要的东西就这么多了,其他的鞋子与杂七杂八的,金唯想明天找助理来帮她收拾,她脑子不够用了,现在无法去精细地把每个东西都想起来。 从衣帽间出去,金唯终于累得直接躺倒在床上,一秒入睡。 再次醒来,是司泊徽给她发了消息。 金唯浅眠,听到消息声就浅浅醒过来了。 她闭着眼去摸手机,到手点开,微微撩起困倦的眼皮瞅了眼消息。 司泊徽:“还没起来?要不吃个饭再睡好不好?我给你点了午餐。” 金唯愣了会儿才醒。 然后定睛一看,她忽然推翻了自己浅眠的认知,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而早在两个小时前的九点,司总就已经给过女朋友问候了。 彼时他说的是:醒了吗小唯,醒了一起吃个早餐。 大概是知道她没醒,司总放弃了,最后到了刚刚,给她送了午餐过来。 金唯马上给他回复,怕他以为自己还睡着,午餐也没吃。 “我才醒,有点困。”本来想发个不好意思,但是忽然想到他昨夜的控诉,金唯就默默刹住了她的举动,只是发完又问了句,“你给我送东西了?” “嗯。”他回复了,“让管家送上电梯了,你收一下,吃完还困再睡个午觉,嗯?” 金唯乖巧应了:“好。谢谢。” 发完,他没秒回了。金唯等了等,又匆匆把消息撤回了。 想了想,她这次发:“好。那你吃了吗?” 那一头窥屏看着女朋友这番高情商操作的司泊徽,忍不住笑了,愉快回她:“还没下班,你没吃早餐,先吃吧。” 金唯:“好” 她赤脚出了卧室,刚到客厅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一打开,管家拎着个外卖袋子含笑递给她,又客气问了句:“金小姐回来了。” “嗯,昨晚回的。”她微笑点头。 管家回了句好后,正要走,金唯忽然又喊住他:“那个……” “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回眸瞧她,“金小姐有什么要帮忙的。” “哦,就是…我最近还要出门,我一会儿要搬点东西走。后面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在这边了,所以……” “哦。”管家恍然,“所以是暂时不用给你定时充水电费了是吗?” 金唯嗯嗯点头,她平时工作忙,有时候拍大夜戏又日夜颠倒,有时候出国或去其他市跑通告,不在本地,所以基本没时间自己去充水电费,就一直是麻烦管家固定给她充的。 金唯说:“暂时就不用了。管理费等卡里扣完了您就和我说,其他的待我要回这里住了,我再跟您说。” “好的,可以的。” 金唯道了谢,拎着外卖盒子去了餐厅。 已经几个月没有在家里做饭了,餐厅也比较少进来,金唯今天进去,恍惚间觉得有点新鲜,但是转念想到后面又该一段时间直接不来了,一时间倒是有些伤感。 不过,她和司泊徽也不会长久的,大概也就是,一段时间后?最多一年半载吧? 他们又不会永远在一起,又不会结婚,所以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应该还是会回来的。 想想也就不伤感了。 金唯打开那外卖盒子,搬出一个又一个餐盒,差点摆满了半个桌子。 “一个人吃,点这么多。”金唯震撼。 一桌子里也只有一盅海鲜小粥是朴实无华的,其他都价值不菲。 金唯坐下,拖过那一盅粥,想着自己吃就懒得盛出来了,直接拿了小勺子喝了一口。 “在家里,好像就被司总包养了。” 金唯嘀咕了一句,又去夹菜吃。 为了不辜负司总的投喂,她每一个菜都试了,奇怪的是,每一个都不错,不少是她喜欢的,就算是一些平时她很少吃的东西,尝一尝也没觉得难以下咽。 虽说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但是金唯想,这地球上,除了家里家人,也就是他知道她全部忌口与喜好了。 所以,难不成,这一桌的每一个菜,都是他自己点的?过目的? 金唯边吃边随意想着,就算确定是他点的,她也好像心里没有太大的起伏波澜,她忍不住想,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的那阵时间,新鲜感十足里,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为她做什么他都愿意。 努力把这一桌子饭吃得七七八八,收拾好金唯叫来了助理。 苏琳听她说收拾日常用品,要搬个家,好奇地问:“你买房子了?”她一边把她卧室抽屉里的暖水袋,充电器都搬出来,一边问,“你最近才在担心和潜星闹不和会没收入,没法供这个房子的昂贵房贷,你还有钱买房?” 金唯靠在衣帽间门口,小声说:“搬去朋友家。” “为什么要去朋友家啊?你自己住一个北市寸土寸金的大平层不爽吗?”助理又朝衣帽间走来,打算找个箱子给她出去装鞋子。 金唯在她路过身边的时候,嘀咕:“男朋友家。” 苏琳刹住了脚步,偏头盯着她。 “什,什么?男朋友?”苏琳想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尴尬地问,“是指,司总吗?” 金唯轻叹。 苏琳明白了,她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默默找纸箱去了,一句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上司泊徽跟金唯说他有应酬,散席了来找她。 金唯一个人在家里等到快十点,他来了,也不算晚,就是喝了酒。 他喊来了个司机,先帮她把东西一一搬上车带走,而司总带自己的司机开着劳斯莱斯,就为了带走一个女明星。 车里他有点不规矩地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把金唯抱到怀里坐着。 金唯很不自在,但是看他貌似喝多了,直接埋在她肩窝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想了想,还关心地问了他一句:“你好像,喝得有点多。是应酬的事情很多吗?” “没什么事,纯粹自己想喝。”他亲了口眼前柔滑如雪的肌肤。 金唯身子一颤,又假装还好,继续聊:“怎么想喝了,晕不晕啊?” “女朋友和我一起住了,开心。” “……” 金唯以为他是工作忙惆怅,喝多了几杯,结果这男人那心情其实美得跟满月似的。 大傻瓜竟是她自己。 到城南郊外,周边开始安静起来了,繁华的北城纸醉金迷都一一消弭,剩下郊外清新动人的晚风。 今夜金唯有心欣赏这边的环境,注意到路边不少银杏树,绵密的树叶挂成一串从树枝垂下来,风一吹,像一串串小铃铛,漂亮到让人心动。 金唯想起当年第一次和司泊徽主动说话,他们走在学校附近那条银杏大道上,她看着那些金黄的银杏,心痒痒好久,忍不住指了指跟他说:你看,金色的。 司泊徽那会儿没现在高深莫测,身上除了那种天生高贵矜雅的学霸气质,没有那么生人勿近,和现在的让人望而生畏大不一样。 现在金唯一点都说不出口,虽然心里痒得不行,真的很想再指一次,跟他说:你这里,好多银杏哦 到他那儿时,搬家的司机已经把她好多个箱子全搬进去了,最后出来恰好跟司泊徽复命:“都放衣帽间了。” 司泊徽点头,司机走了。 他转身牵着她的手进去。 院子里的银杏依然高大,地上有少许落叶,满院盛夏的葱茏。 屋内灯火通明,满屋盛夏的凉风,格外舒服。 上次来,金唯记得被司泊徽带到一层卧室区的某个房间了,但是这次他把她带上楼了。 金唯问:“你楼下,不是有房间吗?” “嗯,不大,换个大一点的吧。”说着走到楼上那个他新安排的卧室门口。 金唯瞄了眼里面非常非常之大的空间,犹犹豫豫不太好意思进去。 司泊徽见此,问:“或者,你自己睡一间?” “哦,不用了。”金唯下意识道。 司泊徽嘴角一弯,牵她的手进去,“一会儿阿姨来给你把衣服整理好,你今晚就可以在这睡。不习惯我今晚就睡楼下。” “不用了。”金唯回头看他,语气有点着急。 司泊徽定定看了看她。 卧室里灯都好似因为要迎接女主人而全开起来了,澄亮如昼,温柔动人。 而他的目光像一道灼灼日光穿过夜色里的灯火,浓得烫人。 金唯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火舌一寸寸缭绕起来。 司泊徽朝她徐徐靠近。 金唯下意识后退一步,又一步。 最后到了床边,她无路可退,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含着妖孽般蛊惑人心的光,薄唇轻言: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20章 怼他。 后退就是山崖了,已经退不了步。 金唯有时候也佩服自己,那么坚毅地就拒绝他分房的想法了。 其实他应该是真的不介意的,但是她觉得搬都搬过来了,再分几天,也没那个必要,而且两人之前,不算没有同床过。 不过她没有那个勇气去回复他这句话,转身默默进衣帽间去了。 他这房间大到离谱,看着是真的像个主卧,也不知道之前怎么没来住。 金唯站在里面拆开自己的箱子,随口问了句。 司泊徽正要出去,闻言站在门口处看进来,说:“懒得上来。” 金唯想着,那他以前带女人回来,也是在楼下了? 很快他出去了,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四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人走到衣帽间门口对着她微笑点头:“金小姐来了。” 金唯也点点头:“阿姨,你好。”大概是司泊徽和她说,今天有个金小姐要来吧。 对方脸上笑意更加的深,还没见过哪个女主人这么客气的。 她走过去打开箱子:“我来收拾,你下去休息吧。” 金唯后退一步让路:“好,谢谢你。那个,司泊徽,他下去了吗?” “司先生下去了,说是有点饿,做个宵夜吃。” 金唯颔首,只是不免好奇嘀咕了句:“他好像才结束应酬。” “哦,他应酬都不怎么吃东西,光喝酒说事了。” 金唯恍然,再看着阿姨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挂在空荡荡的步入式大衣柜,“司泊徽的衣服呢?” “他的衣服不多,明天再拿上来。” 金唯点头,又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他一直在下面住,那有其他人来,也是在下面住?” “嗯,是的。” 金唯怔了下,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才转身就出门下楼去了。 绕着弯弯曲曲的楼梯到中间,就能看到厨房里有个颀长的身姿立在中岛台前,衬衣被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一双肌肉匀称的小臂。 岛台上垂直的白炽灯照在男人一面棱角分明的侧脸,从带着曲线的高挺鼻梁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另一面打上了朦胧的灰色剪影。 晚风伴着银杏的声音透过厨房的飘窗徐徐弥漫进整个屋子,男人因为手上忙活,身子微动,鼻骨上的界线也影影绰绰地在晃,让人有点,眼花缭乱。 这一刻,金唯觉得司泊徽,惊为天人。 司泊徽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完全不输这些年见识过的娱乐圈的那些顶级流量,加上也曾目睹且经过了他年少最是恣意风发的时间,所以,他在金唯这里,永远不可取代。 不知不觉迈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金唯犹豫了会儿,朝厨房走了去。 司泊徽朝她递来一道眼神。 与那目光在空中交织在了一起,最后望进他深邃却含情的桃花眼,金唯下意识牵起一角红唇:“你在,做什么?” “宵夜。饿不饿?” “还好。”她走进开放式的厨房,到他身边看了眼,“这是…”他在处理海鲜。 司泊徽:“煮点粥吧,我记得,你喜欢喝粥?” 以前金唯最常吃的早餐就是粥了,比起豆浆油条她更爱粥一些。 不过司泊徽说完,忽然问了句:“你以前喜欢喝粥,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便宜?” “……” 金唯咬唇,你问这话题不尴尬吗?司总。 金唯轻咳了下,对他说:“都有吧。” 他颔首:“那现在你想不想喝?” “司总的粥,”她眼皮下阖,瞥了眼他手下那些虾蟹,“可和五毛钱的白粥不一样。” 言下之意,没人会不喜欢吧。 司泊徽笑了声,点点头继续给蟹取黄。 金唯看他骨节匀称的长指握住一个帝王蟹的壳,那些尖尖的刺在他指尖闪动她就觉得危险,不敢说要不要帮忙,或者她来。 想了想,客气地说了句:“只是宵夜,不用那么豪华的。” “是嘛,给你做的,第一顿饭。” “……” 金唯怔了下,掀起眼皮看他。 给她做的?特意给她做的? 司泊徽边忙边低语:“你助理说你晚上吃了,泡面。” “……” 金唯惊讶,“你什么时候见我助理了?” “到你楼下的时候,她刚好出去。” “哦,哦…” 金唯除了这个反应,没有别的了,不过还是得解释一句,“因为,我要搬家了,所以就没有买菜自己做饭了,本来也想出去吃,但是怕吃到一半你找我了,来不及回去,所以……” 司泊徽偏头,双眸对上她纯真的眼:“所以,还是因为我。” “……” 金唯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别…嗯,愧疚。” “愧疚倒是还好,我这在努力弥补了,但是下次你想出门就出门,不用刻意等我。” 金唯弯了弯眼睛,“好啊,我也不是很喜欢吃那个,泡面。” “嗯,没营养,少吃。” “倒不是,是一碗泡面,我得饿好久才能瘦回去。” “……” 司泊徽忙活的动作再次顿住,偏头瞧她。但是他这次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在她身子上。 那目光像夹着火一样,从她细白的锁骨往下,在女明星丰满隆起的弧度上停了两秒,再顺着s的腰型落下去,到她黑色皮裙下两条细白如雪的笔直长腿。 金唯意识到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差点去捂住他的眼。 但是司泊徽已经先她一步出声了,“金小姐这身材,不用减吧?” “……” 好像一团火呼哨在身前,金唯脑子嗡了一声,花了两秒钟镇定下来,她艰难地开口:“会胖,现在还没胖起来呢!” 司泊徽煞有介事地弯腰,靠近她,“小唯,你从小到大都这样,所以长肉也只长某个地方。别紧张。” “……” 好像一道雷劈在了眼前,金唯眨了眨眼,想原地遁走。 司泊徽悠悠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去做饭了。 看他把帝王蟹取出了所有的肉和蟹黄,又去取水池里那个比他巴掌还大的龙虾,去壳,取肉。 金唯觉得完全无处插手,就说:“我那个,先出去了。” “嗯。”他点点头,“有事吗?没事帮我取个手机来,在客厅西服口袋里。” 金唯走出去在单人沙发扶手找到他的西服外套,拿出在振动的手机。 他是不是听到了?她被他夺去了百分百的注意力,都没听到这嗡嗡的振动声。 那电话写的是个男人的名字,金唯径直拿去给他了。 见他在忙,她又在他的授意下打开了免提放在岛台上。 电话中传来一道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声音,讲了一堆金唯听不懂的商业名词,其中只有一个“徽云”是金唯猜测得出来的,徽是司泊徽的徽,其他的全是懵懂。 最后挂了电话,司泊徽跟金唯说:“点开微信,帮我把邢总发来的文件点个收藏。” 金唯乖巧地去操作。 收完他又说:“点开我看看。” 金唯忽然觉得自己像他秘书,但是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老板在给她用帝王蟹和大龙虾做宵夜呢。 她乖巧地又点入他的微信收藏箱。 刚刚收藏的自然是在第一个了,点进去就好了,但是金唯的目光却被第二个吸引住了。 那个收藏似乎是一个视频,而名字是“小唯”。 她茫然,这是她的视频?他是收藏了她一部片子还是一个广告之类的? 金唯不知不觉就点进去了。 视频的环境熟悉到金唯有点不真实,那是在,不远处的客厅,而她穿着一袭吊带裙从画面里出现,走到沙发边看喝酒的男人。 金唯大脑如同一万朵烟花在绽放,不可思议地挪动僵硬的手指去拉进度条。 好死不死,正好停在男人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去的画面。 司泊徽转过身去调火候了,又把手上的虾肉拿去清洗,边忙边背着身子问她:“怎么了?没找到?” 金唯手一抖,手机砸在岛台边缘,又落在了地板。 噼里啪啦两声,司总没有保护壳也没有钢化膜的手机爆屏了。 金唯眼皮跳了跳,秀眉紧紧拧了起来。 司泊徽回头看了眼地上,又抬头看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背着他的女明星。 他转身回来,捡起地上的手机。 金唯深呼吸,终于扭头看他:“对不起,手滑了,对不起对不起。”她尴尬到窒息,伸手去接他掌心那破败不堪的手机。 男人扬开手了,“别割到。” 金唯的手僵在空中。 他随意把手机丢在一侧岛台的角落中,“怎么手滑了,饿了?”他语气很自然轻松,“那我快点。” 金唯生硬地点点头,“啊。”又慌乱摇头,声音细弱蚊蚁,“不用不用。” 说完又道:“对不起哦。” 司泊徽无奈地看着她跟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头,忍不住靠近她,逗了句:“一点顶级女明星该有的气场都没有。你给我抬起头来。” “……” 金唯抓了抓头发,愈加尴尬了,她转身想出去。 司泊徽伸手按住她的手臂。 他那手的宽度,以及一八八的身姿带来的力量,一拉,金唯直接被甩到他胸膛里。 她慌乱地张了张红唇,仰着头呆呆看着他。 司泊徽:“走哪儿?” “我,我出去,在这就给你添乱了。” “让我心乱也挺好,不然留我自己孤单寂寞冷?” “……” 金唯脸色一刹由煞白转为绯红,又迅速低下了头。 司泊徽缓缓松开她的手。 金唯身子软了下去,撑着岛台才没蹲下。 接着乖得像个小宠物一样站在边上看他做饭,眼角偷瞥了眼他丢在隔壁的手机,她拿出自己的,打开购物软件。 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最后在司泊徽那高级夜宵出锅的时候,她手机响了。 骑手小哥在电话跟她说:“你好,你外卖到了。” 金唯默默从厨房出去,几步后小跑起来,跑到一半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又刹住了脚步。 她往回走,跟在餐厅布置碗筷的司泊徽说:“你,你去门口帮我取个东西好不好?我没戴口罩。” “你还有东西没带来。” “嗯嗯。” 司泊徽放下勺子在她碗里,迈开腿出去看看。 大院外出现了一个突兀的身影,骑手小哥坐在小电驴上,车把手上挂着个非常非常朴实无华的帆布购物袋,上面印着某品牌手机的logo。 他眼睛环绕着这跟城堡一样坐落在山间的房子,心里嘀咕跟进了公园似的,要不是配送费贵,这一单还真不划算,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地。 见到男主人出来,他忙把袋子勾出来递过去,然后还不免说一句:“你这地方,可真难找啊。又远又偏。” 司泊徽顿了顿,说了句:“嗯,谢谢。” “哦,不客气。”小哥车头一扭,油门一拉,直接飞速从小道飘远了。 司泊徽拎着那个不到两斤的袋子,茫然地回去。 金唯已经乖巧地坐在餐桌了,正双手交叉在一起托着小巧如玉的下巴,双眸骨碌碌地盯着眼前冒着烟气的一碗帝王蟹大龙虾海鲜粥,肚子咕咕叫。 司泊徽把袋子置于桌面:“什么东西,就这点重。” “哦,手机。” “你手机没带?”说完才发现她手机就在手边。 司泊徽顿了顿,下一秒瞄了眼那袋子崭新且熟悉的logo,是他用的那个牌子,“你是,给我买了?” 金唯浅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去拿勺子,“我,我可以先吃吗?好饿,好香” 司泊徽伸手,两根手指去捏起她的下巴,眼睛一眯,“金小姐这样不走寻常路,迟早要喝西北风。” “……” 金唯干笑了声,低下头嘀咕“那赔的是你”。 “你说什么?”司泊徽没听清她含糊的碎碎念。 金唯马上摇头:“啊没没,我说,说…是我对不起你嘛。” 司泊徽深吸口气,眼眸微瞪,“你很喜欢在我的雷池跳舞是吧?” “……”金唯怂怂道,“我不会跳舞。” “谁说的?”司泊徽走到对面坐下,隔着一米多宽的餐桌懒洋洋觑她一眼,似笑非笑,“去年春晚不是在北市电视台跳了?婀娜多姿,尽态极妍,我们家小唯,不愧是一线大明星。” “……”他不会在现场看了吧? 司泊徽如她所愿:“我在,你不知道吧?” “……” “今晚跳一个给我看看吧,当乔迁节目。” “……”金唯脑子一抽,第一次怼金主,“乔迁的不是我吗?你要什么,什么…” 话到最后她已经没底气了,“网 第21章 演的。 金唯不会吃烫的东西,所以舀起一口粥都要吹几下,让它凉到温吞再送入口中; 吃到里面一块一块的虾肉蟹肉,她也要细嚼慢咽,所以吃得比较慢。 司泊徽就会喝烫的东西,所以尽管吃的晚,他还是先解决完放下碗筷的那个。 然后男人就去拆新手机了,拆完又拆旧手机,取出手机卡。 在他成功启动的时候,金唯想起自己早前看到的那个惊人的视频,忽然,她桌子下叠在一起的腿一不小心滑了下去,踩到了对面男人的脚。 司泊徽正点开微信的收藏箱,见此撩起了单薄的眼皮看到对面,“怎么了?” “啊,哦,没。” 他再看了看她,金唯默默低头,想到一会儿的就寝时间。 “不好吃?” 看她碗里还剩三分之一的粥没喝完,司泊徽眉峰浅浅挑起。 金唯马上摇头,火速继续吃,但是一口后,又忽然慢了下来,怕吃完他就把她打横抱起送回楼上了。 他把那晚的视频放在收藏夹里,金唯是真的,震惊到无以复加,也极为难为情。 原来他知道那晚他喝多了,和她差点天雷勾动地火…… 原来他都知道。 那他应该也知道,她清楚的了?而装作不知道。 原来不是她一直在演他,是他在演她。 “这是,怎么又不吃了?” “有点烫。” “还烫吗?” 司泊徽起身绕到对面坐在她隔壁,拿起她的碗和勺子,舀起一勺子粥,吹了吹,放到她唇边。 金唯:“……” 她眨了眨湿漉漉的双眸,“不用了,我自己来。” “没事,吃。” “你忙你的嘛,没事看看你的文件和视……”话出口的时候,金唯猛吸口气,差点给自己脑袋一掌。 司泊徽定定看着懊恼到变幻莫测的脸色,瞥了眼自己爆屏的旧手机,又看那新手机……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没没没。” 司泊徽放下碗筷,“我解释一句,我那个视频就是随手放着。” “随手?” “……” 她语气好像有些嗤笑,言下之意,谁随手把那种视频放手机收藏夹。 司泊徽语气真诚:“真的。” 金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话那么利索:“你怎么不是随手删了?” “……”司泊徽默了默,低语,“只是觉得,好像也没必要。” “……” 他又解释,“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那天调出来后先收藏起来,我有收藏文件慢慢再看的习惯,所以后面也没想起来专门去删了。” “这个你收藏它做什么?你看完就随手删了你还习惯性保存,它的价值在哪儿?在于你可以时不时打开来看吗?” “……”司泊徽第一次见她这么伶牙俐齿,说话不是那种唯唯诺诺没有底气。 金唯:“回头手机丢了,被人看到了,我就,我就完了。司泊徽。” 她这辈子也就喊了那么一两次司泊徽,他一下子就投降得彻彻底底,“那我马上删了,好吗?” “好。” “……” 司泊徽试探性表示:“手机删了,电脑留着,可以吗?” 她吸了口气,瞪他:“你留着干嘛?!!司泊徽!” “……” 喊完,金唯在他茫然的眼神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愣了愣,看了看还没喝完的海鲜粥,又看了看坐在她面前本想喂她的大佬。 金唯懵了,才搬家第一天就这么对他,合适吗。 想了想,她演技上来,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哭了。 司泊徽怔愣住。 “小唯。” “呜。”她抽泣。 司泊徽深吸口气,一把点开手机按住视频删除,再丢下手机去抱她。 金唯被按在他肩头,男人的手心一只摩挲着她的头发一只放在她腰间轻抚:“对不起小唯,对不起,我完全没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是不舍得删,其他的我没想过,没丢过手机,对不起,我删了,都删了。” 金唯吸了吸鼻子,适可而止地刹住了眼泪,怕演过头他没耐心哄了。 司泊徽看了眼她还没喝完的粥,小声问:“粥好喝吗?好喝明天再给你做好不好?” “唔。” 司泊徽去拿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今晚,“那我喂,把几口吃了好不好,你吃不多。” 他把勺子喂到她唇边,金唯缓了缓,在他开口哄的时候就马上顺着坡下去了,含住粥吃进去。 司泊徽微微松了口气。 金唯靠着他肩头,一口口被他投喂,心情不知不觉已经甜起来了。 司泊徽不知道,吃完了他收拾东西去厨房,跟她说先上楼休息吧,今天收拾东西累了。 金唯也没好意思继续在这陪他,就上去了。 阿姨已经给她整理得差不多了,见她进去就给她拿了套浴袍和洗漱用品进浴室,说有事再喊她。 金唯应了,去洗澡。 中间关水的时候,疑似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司泊徽回来了? 金唯默默开了水冲刷掉身上的泡沫。 披上浴袍,又散开头上的浴帽,把一头卷发放下来,拿吹风机仔仔细细的吹。 金唯以往都嫌弃吹长头发太慢,大夏天的她基本吹个半干就出去了,但是今晚就是不太好意思出去,所以她一绺绺头发都仔细吹到蓬松干燥。 在进浴室已经一个半小时后,她放下吹风机,又继续拿起护肤品,擦了擦脸上,身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全都涂抹了个遍地,本就滑腻的肌肤此刻像刚刚泡了个牛奶浴,雪白通透,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两个小时过去,金唯在琢磨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金唯吓得手里的身体乳差点摔地上去。 屏住呼吸,她小声问了句:“嗯?” 司泊徽:“你还没洗好?” “好,好了。”大概好晚了,金唯懊恼自己忘记时间了,他还要洗呢,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一下子就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外面正往床边走的司泊徽穿着一袭灰色浴袍,闻声扭头看向浴室。 松松垮垮地领口露着一片白皙的胸膛,往后撩着的头发铺着湿气,一缕发丝垂在额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一轮银月般明亮,照在金唯脚下。 她愣住,他洗好了? 看着她揪了揪身上浴袍的袖子,把七分袖子努力往下扯,那个不自在的模样,司泊徽嘴角微勾,主动聊天:“怎么那么久?不习惯?” “哦,哦,嗯。” “还生我气吗?” “没。” 男人深深看着她。 同居第一晚,大佬因为做了对不起女朋友的事而有些如履薄冰,他这样,金唯也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司泊徽:“那过来休息吧。” 金唯迈开腿,小碎步地走过去。 司泊徽问:“你要睡哪边?” “都行。” 司泊徽转身绕到另一边上床。 金唯小心翼翼坐在床边,先摸手机看了看,十一点十分了,好晚啊。 她给自己设了个明早八点起来的闹钟,而后就放下,躺倒。 司泊徽在按空调温度,眼角余光注意到那边的女明星躺下后就没动了,没挪一挪。 他已经睡在中间了,她还和他至少隔了一米的距离。 放下遥控器,正想说话,忽然她手机响了起来。 在这只有空调冷气声的房间里,深夜的铃声即使是钢琴曲也很突兀。金唯一下子拿起来接通,让声音刹住,再悠悠爬起来,边下床边说话:“喂。” “打扰你没有?” 是男声,司泊徽看了她一眼。 金唯起床走了几步,看到前面一扇落地窗,外面有个露台,就推开门出去了。 关上门后,她走到露台的一套竹椅坐下,问弟弟:“没有,我还没睡着。你怎么这么晚?” 秦译说:“晚自习下课后和同学吃宵夜了,刚刚回来,到家拿了手机看到你新闻满天,你怎么回事?和经纪公司闹矛盾了?” 金唯浅笑,看了看半山夜里铺满星光,静谧美好的夜色:“没事,你消息滞后了,已经解决好了。” “上周学校没有放假,我没回来,刚刚才看到。” “嗯,没事,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真的解决了?我看营销号说你和公司解约了?真的解了?那你赔钱了吗?” “解了,自由了,没有赔钱。” “事情闹那么大你一毛钱没赔?你是不是骗我什么了?”电话里低醇如玉石的少年嗓音夹了丝急切。 金唯笑了笑,声音温软:“真的没有。朋友,给我解决了。”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金唯瞄了眼身后的落地窗,又收回视线:“我混这么多年娱乐圈,成绩也不差,人缘更不差,不可能一个有能力的熟人都没有,你放心好了。” “那确定没事了?” “没事,我刚吃完宵夜躺下去呢,有事我哪儿有钱有心思吃宵夜。” “…那就好,吓我一跳。” 金唯弯了弯嘴角:“你学习怎么样啊?” “好。” “……”金唯莞尔,“那外公外婆呢?” “好得很,不用担心。” “嗯,好。” “你睡吧,我也去休息了。” “嗯,行,晚安。” 挂了电话,金唯马上进卧室去。 司泊徽看着已经闭上眼睛了。她放轻手脚坐上床。 忽然,空气里飘来一道磁性嗓音:“和什么人打啊,这么晚。” 金唯一怔,扭头过去,一眼对上了男人掀开眼皮朝她侧过来的双眸。 她马上说:“我,我弟弟,跟弟弟打呢。” 司泊徽眯了眯眼,看着她有些紧张的神情,不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 “我随便问一句,只是好奇什么男人这么晚打给你。” “哦,哦,我弟弟。” 他点点头:“睡吧。” 金唯小心躺下去。 司泊徽拍了拍自己身边那一米空白的位置,“你不怕掉下去吗?” “没有,不会。” 司泊徽掀开被子起身。 金唯眼睁睁看着他绕过床尾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贴着床沿的身子,忽然男人弯下身双手撑在她两侧,双目灼灼俯视她。 金唯无辜地眨了眨眼。 司泊徽:“我半夜,必定要起来抱掉下床的女朋友的。” “……” 说着,他的手就从床侧撑不下去了,掉下去。 金唯被他忽然扑下来的身子吓得闭上了眼睛。 司泊徽到她眼睛上方十公分,稳住身子,嘴角上扬。 金唯撩起在轻颤的眼皮,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 “真的没生我气了?那怎么不愿意往里睡一睡?” “……” 金唯脸颊滚烫,悄悄往里挪了挪。 司泊徽抬起里侧的手,看着她勉勉强强挪了十几二十公分,他才走回去上床,躺下后一下子睡到了她的身边。 金唯一刹那呼吸粗重,床垫微微起伏给她带来的都是致命的眩晕感。 司泊徽掀开被子盖住她的身子,又把手从她的后颈穿过给她枕着,再然后把她搂到怀里去。 金唯紧张得差点晕了。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晚安。” 金唯眨了眨眸,微微偏头。 司泊徽迎上她的湿漉漉的眸光,轻轻挑了下眉。 金唯嚅了嚅唇瓣:“就,这样吗?” 司泊徽声音慵懒:“嗯?” 金唯咬住唇没说话。 似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男人略扯嘴角,说:“算了。” “嗯?”她没听明白。 司泊徽靠近她,薄唇碰了碰她雪白的额头。 金唯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吻下来,湿凉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到了耳垂处,说着滚烫的话:“我的大明星生气了。” “……”她是演的。 他是真的宠女人,这就忍了不做了? “……”金唯闭上眼缩了缩身子,晕乎乎嘀咕,“资本家这么有良心…” 司泊徽碰到她的嘴角,亲了亲,“你说什么?” 金唯抖了抖,她以为自己心里腹诽呢结果说出声了,“我说,可以,可以的…” 他又亲了亲,再微微移动,完全堵住她的唇。 “好像不是这个,比较长。” “哦,还有一句,我爱你。” 第22章 战斗。 夜色在某一刻好像被按了停止键,万籁俱寂里,似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司泊徽愣了会儿,抬起头捧着金唯的脸颊。 金唯呆呆迎着他炙热得好像要着火的目光。 “你说什么?”司泊徽眼底有笑,很清晰的笑,“你说什么?我爱你?” 金唯能看得出他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她一下子心里好像酸得忍不住皱眉,她抑制住了,然后,张了张口,呢喃: “嗯,我爱你。” 司泊徽眼底的光闪了闪,一下子低了头,薄唇沿着女孩子的唇线一点点吃。 刚刚那句,金唯是不带任何感情糊弄他的,骗他的,但这句,她带着十一分的真心,真心实意爱他的,认认真真想说给他听的。 司泊徽吃到她哼唧出声,才松开她,轻喘口气,起身下了床。 金唯以为他要回自己那边睡了,结果却见男人边走边扯浴袍带子,往浴室走去了。 大片的推拉门被阖上,浴室传来稀稀疏疏的水声。 金唯某一刻很后悔,不该演戏的,无论怎么样,他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惹她生气了对不起她的,是吧?这会儿是真的爱他的小唯,舍不得欺负她的,是吧? 她说爱他,他也是真的开心。 但是,他呢…? 他爱不爱他的小唯呢,他这一刻把她当什么呢,真的当女朋友,还是短暂的…女朋友。 想着想着,眼眶忽然红了起来,眼睛蓄满水汽。 金唯吸了吸鼻子,拉高被子把自己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感觉到被子被掀起了一角,男人轻手轻脚地躺了下来,没有再过来抱她了,而是自己睡在边上的位置。 被窝里渡来湿凉的气息。 他洗,冷水澡? 金唯很矛盾,这一刻又觉得对不起他了,所以悄悄挪了挪身子,睡过去。 司泊徽偏头看了过来:“还没睡?” “唔。” 她靠到他怀里,伸手搭到他腰间抱着。 司泊徽身子明显地僵了僵,须臾也并没有伸手抱她,而是跟她轻声说了句:“不抱了,有点热。” 金唯微顿,莫名听出来他的意思,这是刚熄火呢,女明星都不想抱了。 可是,她难得热情,也不想回去,埋在他肩头蹭了蹭。 司泊徽都愣住了,这是,撒娇? 他家小唯冲他撒娇呢? “小唯。”司泊徽声音有些哑,那种浑身放松下来,心情愉悦极度的惬意完全飘在音色里。 金唯说:“我认床,睡不着。” “…是嘛。”司泊徽没再犹豫一秒,侧过了身,长臂一捞将她抱住拢到怀里。 金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也没再乱动,怕一会儿把他弄得又去冲冷水澡了。 她不知道,她在他怀里,不需要任何动作,只需要她是金唯,司泊徽就很难抗住。 女孩子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他腰间,那一片的肌肤就全是滚烫的,空气中飘着一层淡淡的奶香味,萦绕不散,渐渐聚集在胸口,泡得他整颗心都是酥软的。 司泊徽睡得比以往要晚很多。 大概十一点左右,怀里的呼吸逐渐淡若无痕,她睡着了。 司泊徽拉了拉被子,给她仔细盖好了,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脸。 睡着了的女明星,脸上的柔美更加的浓,牛奶一样的肌肤打上浅浅的橘色光线,小绒毛都细微可见,可爱得很。 司泊徽凑近,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她眼睫颤了颤,很浅眠的样子。 司泊徽屏住了呼吸,没敢再偷吃女明星,嘴角牵了牵,搂着她闭上眼睡了。 第一天的闹钟把两人都吵醒了。 金唯忘记自己搬新家了,关了闹钟后闭上眼又缩回了被窝,结果被子被人掀起,她吓了一跳,惺忪的眼睛呆呆看着准备起床的男人。 司泊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你睡,再躺个十分钟?我喊你。” 金唯眨了眨眼,愣愣点头。 司泊徽下了床进浴室洗漱。 金唯阖上眼,但原本困倦迷糊的脑子开始转为清晰,渐渐的已经毫无困意。 司泊徽出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起来进衣帽间了,换了一身白色的掐腰短裙,露出一双在晨阳里白嫩细长的腿。 见他出来,金唯和他对了一眼,就和径直打算越过他去浴室。 司泊徽往后看了眼她曼妙的背影,嘴角不自知地微弯。 “小唯,早餐想吃什么?” 金唯迈入浴室的脚步微滞,背着身子想了想,“唔,咖啡吧,我有点困。” 说着她就进去了,点了杯咖啡就没了。 司泊徽也没再追问,下了楼。 一会儿金唯下楼时见到餐桌边已经坐着个男人,手边放着早餐,也不能算早餐,就一杯咖啡的模样,而对面她昨晚坐的那位置,桌上放着一杯同样的咖啡,还有一个法式香酥可颂。 金唯慢悠悠走过去,冲日光下帅得叫人恍惚的男人微笑:“早” 司泊徽总觉得这笑容与问候有点生疏,但是也不好说,略扯嘴角:“早。” 金唯拿起咖啡喝了口,轻吁口气,又咬了口可颂。 司泊徽端着杯子轻抿一口咖啡,又看了看手机,似乎是一早就开始在工作了。 金唯也就不好开口说话,偷瞄了他两眼,继续吃早餐。 “看我做什么?”放下手机,对面的男人边端起杯子边忽然问了句。 金唯咬住面包,缓缓咽下后,说:“没。” 司泊徽定定看她。 金唯抿抿唇,还是老实开口:“想问,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司泊徽嘴角微微弯起:“你要回来我就回来。” “我可能回不来。” “那你问我干什么?” “你要是回来,我就,争取早点回。” “那要是不争取,”他笑了声,“你打算几点回?” “不确定,也许约朋友玩,很晚才回。” “那…我每天都回来。” “……” 两人对视一眼,金唯忧郁的脸色把他惹笑,男人摇摇头,“你是一点都不欢迎我啊。” “这是你房子。”什么欢迎不欢迎。 “女主人不欢迎我也没办法。” “……”女主人。 金唯低下头,拿咖啡挡住脸上飘起的粉红。 快速吃完早餐,金唯上楼拎了个包出来就和在客厅的司泊徽说:“我走啦,司总,晚上见。” “……” 司泊徽慢条斯理起身,跟上去,在她后面一起进了车子后座。 金唯才知道他打算一起去公司。 “我明天,就不这么早出门了,明天午后的戏,所以,你明天要自己去公司了。”她跟他说了句。 司泊徽颔首:“嗯,好。”说完又问,“那你后面是晚上不回了?” “也没,戏不多了,就半天,我会回来的。” “这样…”他点点头,“那不错。” 金唯也点点小下巴:“嗯,演员,弹性工作性质,和你们加班熬夜……” 司泊徽偏头,金唯噎住了话。 男人徐徐靠近她。 金唯屏住了呼吸。 司泊徽:“大明星,挖苦我呢?” “没没没。”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意思是,你们辛苦多了。” “呵。” “……” 金唯干笑,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想要再次说好话,他却伸手,曲起的食指抬起她小巧莹润的下巴,凑近亲了口。 “还是第一个敢挖苦我的人。” “……”她忍着羞涩,鬼使神差嘟囔,“你也是第一个敢强吻金唯的人。” “……” 司泊徽愣了愣,徐徐失笑。 他公司比较近,先送他到京徽大厦了,司机再送金唯去了今天的拍摄片场。 白天各忙各的也没说什么话,下午司泊徽问金唯晚上回去吃饭吗,她说剧组又要聚餐,所以他就自己应酬去了。 晚上十来点两人前后回到家,和昨晚差不多。 金唯和他的关系就是半生不熟,目前来说更像个合租舍友,不太像男女朋友关系。 不过今天晚上司泊徽一样没有乱来。 睡觉时他抱着她亲了半天,在她迷迷糊糊想要躺平任人宰割的时候,他没来由问了她一句:“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嗯?”她迷茫地睁开眼。 司泊徽:“我明天回览市一趟,你自己住几天。” 金唯愣了愣:“我这就,独守空房了。” “……”他忍俊不禁。 金唯回过神发现自己说的什么,羞得闭上眼去扯被子。 司泊徽按住被子,自己去亲,边亲边说对不起,才同居两天就走了,又说今晚把后面几天的分量一起亲够了。 第一天司泊徽再次和她一起出门,送她去了片场拍戏,然后自己去了机场。 金唯确实还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人在他那儿住,在司泊徽回去的那几天,她睡眠都有些差。 有一天司泊徽在览北应酬吃饭,席间看时间是晚上七点,就给金唯发消息问她在不在忙。 那会儿金唯吃完剧组的盒饭正在背台词,拿起手机就回复了。 司泊徽转头给她打了个电话。 金唯继续边看剧本边听他说。 “在览北这边。我记得,你家就在这儿是吧?”男人磁性的低语带着说不清的温情。 金唯眼前忽然就看不见剧本里的字了,一秒被拉开了注意力。 “嗯。你在那边,吃饭?” “对,今晚在这应酬。” “哦” “来的路上经过了一个中学,想起你那会儿跑去给我高考加油。” 金唯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何时过境迁后再提这种事,觉得分外难为情,好像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一样。 司泊徽:“以前每次回览市,总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是最近你在身边,才感觉,还好的。人还是身边的人。” 金唯愣了愣,原本的不自在与自作多情在这一刻忽然又消弭了。 挂了电话,她莫名这一晚上心情都很好。 那边的司泊徽转身要回包厢时,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女人。 一袭白衬衣搭高腰牛仔裤,下面勾着一双细高跟,干练不失柔美。 见他转身了,女人弯起明艳的红唇:“你什么时候来览市的?泊徽。” “最近。”他点点头后,就要回去了。 奚令玫伸手去拉他袖子。 可惜连衣角都没碰到。司泊徽扬开了手避开,眼神没有含任何情绪,薄唇冷冰冰地吞吐出两个字:“有事?” 奚令玫习以为常又有些落寞地放下手背在身后:“难得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没空。” 她还没再去说什么,男人已经举步往前,很快开了一个包厢的门进去。 奚令玫原地深深吁了口气,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哪个女明星是览市人——” 回车打上去,跳出来一个排行。 出身览市的女明星有:女歌手为蔚、女演员金唯、龚新语…… 为蔚,这天后脾气出了名的不好惹,不可能和资方有什么牵扯吧;龚新语名气不大,冷冷清清的,早传言有男朋友什么的。 奚令玫目光落在中间那个名字上。 这个女明星她最近在新闻里看到不少,网上说她是什么,人淡如水仙气清纯的人设。 奚令玫把输入框里的文字删掉,改成金唯一字,回车。 弹出来的海报里,女明星一头黑长直,挂着雪白的珍珠耳饰,一双眼睛泛着晕红,湿漉漉望着镜头。 仙气仿佛在雪中有了形状,而她就是个雪中魅惑的狐狸一样,勾人心魂。 奚令玫被这颜值直击了心门,有一瞬间觉得多年来凭借学业与和司泊徽同窗的傲气好像在美貌面前不值一提了。 她不甘心,抱着一丝希望又上了微博,搜了搜这个女明星的账号。 没有私人号,只出来一个粉丝数不少的工作室微博。 奚令玫点进去看了看,最新的一条动态是的电影宣传,而有个她关注的熟人点赞了。 这个熟人,奚令玫定睛一看,眼底立马黑了起来。 这个账号是京徽总部司泊徽的首席特助的。 他对她爱答不理,她对他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所以…… 司泊徽放弃专业转战北市,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一个毫无价值空有一张脸还新闻满天弱得手无缚鸡之力公司想拿捏就拿捏的女明星? 奚令玫搜遍全网,才在外网找到一个疑似这个女明星的私人账号。 她给这个号发了私信:“你和司泊徽在一起?” 金唯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一个人躺在司泊徽两米的大床上,空荡荡的有些睡不着,她就拿手机翻看粉丝给她的留言和私信。 最近没有公开活动,粉丝大多都是跟她说之前解约的事,长篇大论嘱咐她事情解决了咱就不闹心,好好休息,好好拍戏,女神是最棒的。 一路看下去,一条简短的私信突兀地让金唯刹住了滑动的脚步。 她点进去。 盯着那头像里穿着雪白制服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冷艳女人,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前一阵去司泊徽位于城北的南园吃饭,就是这个女方站在一个院子门口,说她和老板关系匪浅。 金唯愣了愣,又点进她首页看看。 账号没什么内容,仅仅发了两条动态,一个北市的摩天轮,一个就是那南园的风景。 她的简介才让金唯彻底停下转动的眼珠子。 “——征途是星辰大海,是司泊徽。” 金唯徐徐退出来,想了想,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给那个女人回复:“你是?” 没想到对方在线,不到两分钟给她回过来了。 lxi:“你和司泊徽是什么关系?他包养你?金小姐看着清纯又高贵,私底下怎么也是这路货色。” 金唯咬了咬唇,再次回复:“你是?” 那头的女人见此,眼神冷了些,打字:“司泊徽的心上人。” 金唯盯着这句话半晌,淡淡回:“曾经的吗?” “……” 那头被气得甩了她一句狂妄自大要不要脸。 奚令玫本来噼里啪啦想发一段她和司泊徽是大学同窗,是一个导师手底下最出色的两个人,是导师眼里非常看好的一对,导师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的,你算什么。 但是打完,忽然又觉得,不过是司泊徽包养的一个女艺人,跟她说那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在浪费时间,所以干脆全删了,最后换个说法: “就你这样的脸,路人都一抓一大把,在娱乐圈更是泯然于众,司泊徽三天就没兴趣丢弃了,你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说话的?” 金唯默了默,悠悠退出来,打开发表,相机。翻个身趴在床上,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咔嚓。 照片配上“晚安”一字发上去,深夜在粉丝中激起千层浪花。 要知道她这一阵解约风波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动态了。 “姐姐神仙素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姐就是仙女下凡呜呜呜呜呜呜呜。” 评论清一色醉倒在素颜和全妆状态下几乎不差分毫的女明星身上。 肌肤依然如牛奶般白腻,湿漉漉的凤眸没有眼线晕染更添三分清纯动人,唇红如樱,五官在不施粉黛下依然是惊人的美。 奚令玫看到她的更新,气得摔了手机。 那边,深夜准备就寝的司泊徽照常刷手机,看到这条动态,嘴角上扬,如往常一样点了收藏,然后留言。 怕她猜出来,他言简意赅: “大明星,晚安。” 第23章 副卡。 金唯看了所有粉丝不断冒出来的留言,也看到那条熟悉的账号发布的评论,心情一点点地在被治愈中,后面就睡着了。 第二天司泊徽很正常的给她打电话,他基本每天一个电话是至少的。 金唯今天的语气不自知地淡了些,等她发现,是司泊徽先发现了,他一如往常贴心地问她是不是工作累了。 金唯顺势说是。 他也就没聊那么多,很温柔地吩咐她今天收工了就别出去玩,早点回去休息,他这两天就回去了。 金唯后面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他不找她,她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当个他通讯录里的路人甲。 有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睡不着时,她也会自嘲自己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他的过去,甚至现在外面都不干不净,明明知道他就是重逢后兴之所至对女明星来了点任何男人都会有的兴趣。 可是偏偏,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又期待分手的那天,又为那一天必将到来而伤感。金唯觉得自己矛盾至极。 他回来的那日,金唯早早在家里了。 哦,也不算,她在院子里欣赏风景,侍弄侍弄花草。 司泊徽的劳斯莱斯直接开到院子里了,隔着车窗看到一个身着浴袍脚踩拖鞋的女明星,一头拉直的黑色长发披散在风中飘摇,手中拎着个小土锹,似乎在务农。 司泊徽隔着车窗看着,嘴角已经不自知上扬到很高的弧度。 他下了车,让司机去停,自己走过去停到她身边,“在干什么?” “种花。”金唯瞥了眼他身上的西服,“这么快就回来了?” “必须的,再不回来,我的大明星又对我生疏了,这两天讲话都淡了不少。” 金唯眼神微闪了下,心虚地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个话题。 司泊徽也没追究她电话里的冷淡,好像真的以为她是因为分开而又生疏了。 他看向那乌漆嘛黑都是土的花坛:“种什么花?” 金唯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才说:“洋桔梗。” 司泊徽薄唇轻勾。 金唯一下子就有些难为情,微微低下了头。 司泊徽靠近她一分。 金唯吓得后退,忽然,男人伸长了手臂穿过她的腰后,一捞,她就到了他怀中。 他身上干净清爽,西服敞开着领子,白衬衣在黑夜里还有阳光的味道。 对上她无辜又怯怯的凤眸,司泊徽声音都是如风般的温柔,“洋桔梗啊,你喜欢我买就是了。” 金唯咬唇:“我自己种也可以啊。” 司泊徽又点点头,“那你种出来了,我还买吗?” “……” 这话题,她直接被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司泊徽对于她的纠结却很舒服,愉快地笑了笑,松开她让她去忙,说他去洗漱一下。 金唯淡淡点点头。 司泊徽见此,却没马上动身,而是好奇问了句:“怎么感觉我女朋友,对我回家的热情不是很高呢?” 金唯略略扯了抹唇角:“没,你去忙吧。” 司泊徽:“才几天,真就又这么生疏了?” “没…”她嚅嚅唇瓣,小声嘀咕,“只是,只是……” 司泊徽伸手捧起她下意识低下头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在我面前讲话不用这样磕磕绊绊,总是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心里想的?” 金唯咬住唇。 司泊徽:“难道讲一句完整的话,直白地问我什么,提出什么要求,我会反驳、拒绝、甚至给你不好的脸色吗?何况你都没要求我过什么。” 金唯眼神闪了闪,某一刻,被他的真诚击打得心口七零八落。 司泊徽:“小时候是还小,我知道你胆子不大,但你现在是什么人?是大明星,是我的小唯,我的女朋友,你可以对我自然一点的,可以提任何要求。” 金唯缓了口气,望着他,嘴角上扬:“我只是不习惯。” 他点点头:“行,那我等你习惯。你刚刚想说什么?只是什么?” 金唯松开咬着的唇,依然是有些犹豫的,“没生疏,只是太热情也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他做梦都想要她的热情。 金唯:“怕你觉得,我太黏人了,影响你出去见别人…” “黏人?我这辈子要是能感受到你的黏人,我是烧高香了。” “……” “而且,我这几天最想见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还见别人?” 司泊徽伸手撩起她被风吹在脸颊上的发丝,动作很轻地挽起来别到耳后: “接下来我每天都尽量不安排晚上的应酬,早点回来陪你,你要是能早点收工,就告诉我,我一定回来和你吃完饭。” “没关系。”金唯瞥了眼耳边他还没收回的手,目光略不自在地看了看那些还不知道能否开出花来的花坛。 “我就算收工早,也可以在剧组吃好再回来的,不妨碍你应酬。” “天天在剧组吃盒饭,还吃上瘾了?” “也还,不错的。” “怎么个不错法?今天吃什么了?”他饶有兴致地问。 金唯还天真地想了想,说:“蔬菜沙拉。” 司泊徽眉头已经拧了拧,“这是饭后吗?还有呢?” “没有了。” “……”男人唇角明显地一抽。 金唯见他眼底黑了,微笑解释:“我那个,让他们给我换一周的减肥餐。” “……” 司泊徽深呼吸,声线都冷下来了,“你别气死我。” “……” 金唯茫然,眨了眨眼对上他忧郁的瞳孔,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眼珠子好像在这一刻蒙上了雾。 司泊徽薄唇轻启,声色颇低:“本来剧组吃的就不怎么好了,还整这些。” 金唯:“我觉得挺好的。” “……” 司泊徽上下瞄了瞄她的身子,问:“你哪儿需要减了?重了吗?” “还没。” 他冷笑。 金唯:“……” 司泊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住她柔滑得挂不住的脸,轻轻揉了揉,“你总是吃药,伤身体,要多吃正餐。长一两肉我给你钱,别减了我的大明星。” “……”金唯脑子一热,不由自主问了句,“给我多少?” “……” 司泊徽把手插入西服口袋,掏出一个墨黑色的钱包,打开,捏起一张锃亮的黑卡递给她,“我的副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买我家大明星一辈子好好吃饭。” “……” 金唯心口咕咚一声,吓了一跳,仿佛闯下大祸。 她手忙脚乱地要塞回去,但是他已经把钱包阖上,转身大步流星地进屋了。 金唯悠悠捏着那张卡目送他进屋,半晌,抓了抓头发,尴尬地把卡塞入浴袍口袋,转身继续在花园里挖土。 中间阿姨给她把泡了十二小时的花籽从屋子里拿了出来,看着她一点点地把花籽洒在花坛里松软的土中。 阿姨闲着没事在边上陪着她忙活,问了句:“这黑不溜秋的,真的能种出花来?” 金唯点头:“可以的,种子都是这样的。” 阿姨:“那多久能开花?” 金唯:“先看它会不会成活,北市夏天热。您白天要多帮我浇水哦,不要晒干了。” “……” 阿姨笑了声,“还不如先生给你买。” 金唯悠悠扭头看阿姨。 被女明星委屈的眼神一照,阿姨马上改口:“当然,我们小唯自己种的,比他买的价值更高,更漂亮。女明星养花养草的最可爱了。” 金唯失笑,低下头继续洒花籽,又让阿姨去给她的水壶里装点水来。 阿姨马上去照办。 这院子非常非常大,但本来除了一颗银杏树,基本都是草坪,没什么花草,毕竟住的是个男主人,才没那个闲情逸致。 金唯不知道,要不是她,院子里那颗银杏树都不会存在,毕竟正常人家的院子里不是种罗汉松白玉兰,就是风情的棕榈树,除了司总弄了一颗巨大的银杏。 但是在这半山浓稠的夜色里,银杏金黄的时候,应该景色很绝美。 金唯莫名希望能在这住到年尾,再和司泊徽一起看一次银杏。 把所有种子铺满院子各处角落,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薄土,最后金唯再把所有地方一一浇上水。 这个工程巨大,弄完上楼她都腰酸背痛的。 司泊徽洗好澡后在卧室里等了好一会儿,正想下去找她呢就见人上来,甚至没看到他,直接穿过大房间走到正中央的床上。 金唯掀开被子缩进被窝,舒服地深深吁了口气。 “确实不如等司先生送,太累了。”她有气无力的嘀咕了句。 原本就绵软清甜的嗓音此刻像是被人欺负了,楚楚动人,可怜巴巴。 司泊徽眉梢泛起慵懒笑意。 女明星继续叹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一朵。” 司泊徽:“……” 忽然余光里好像有什么雪白的颜色在晃。 金唯掀起微微阖着的眼皮,扭头一看。圆形的白色床头柜上,一捧包裹在白色报纸里的洋桔梗新鲜非常地躺在那儿。 金唯呆住,悠悠伸手去拿。 她边拿边撑着身子一个咕噜坐了起来。 对了,司泊徽呢。 熟悉的男声忽然在这一刻钻入耳朵:“种花肯定得花,我种女明星,希望女明星爱我。” “……” 金唯一扭头,才看到在斜对面沙发坐着的男人,人此刻正优哉游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发现男主人在屋子里。 金唯怔怔笑了笑,抱着花起身。 “你洗好了吗?我忘记你回来了。” 司泊徽靠着椅背仰头看走来的女明星:“无妨,在你这,我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 金唯太不好意思了,怀里正抱着司总的花呢。她马上转移话题说起好听的:“谢谢,花很漂亮。” “嗯,喜欢就好。你那个,慢慢来吧,不着急。” “……” “种不出来我再给女朋友满上,不缺。” “……” 她轻咳了下,点点头,“那你要休息了吗?去了那么多天。” “差不多了。你要睡了吗?” “嗯。好累啊,锄了三分地一样。” 他低低一笑,摇摇头无奈的起身揽着她的身子往床边去。 金唯把花放下,又拿手机拍照片,拍了好几张,各个角度的。 司泊徽坐在另一侧,本想看看手机就休息了,但是见对面的人一直拍照拍了好一会儿,看着好像不累了。 他随口问:“小唯,不睡吗?” “我再看看,明天不用早起。”她背着他,依然在看花。 司泊徽想起她上次说过,她后面要下午拍戏,早上不和他一起出门上班了。 睨了眼她,目光落在她腰间有些松散的浴袍带子,司泊徽问:“那,要不晚点睡?” “怎么了?”金唯还不知不觉,兀自翻看手机里新鲜的美照。想发动态,但是之前才发过一张洋桔梗的照片,怕时常晒这个花,会被营销号发现她有恋情,那就不好了。 司泊徽放下手机,起身。 金唯余光注意到他绕过床尾过来了,也没多在意,兀自看着花。 司泊徽在她面前停下,坐在了她身侧。 金唯终于放下手机递去目光。 他伸手去打开那个床头柜的抽屉。 金唯又顺着扭头去看:“拿什么让我给你拿呀。” “没事,我自己来。”司泊徽拿出来里面一个纯黑色盒子。 金唯没怎么仔细起看就随口问他:“你还要抽烟吗?不休息?” “准备休息了。” “那……” 他的手到了她眼前,金唯才看到那盒子似乎不是烟,写的是……超薄。 金唯首先茫然了下,大概有两秒后,她马上就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她愣住,浑身好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司泊徽径直拆开了盒子,取出几片,盒子丢入床头柜里,又丢下几片在床头柜那束洋桔梗边上,最后手里留着一个。 金唯呼吸滚烫,一动不敢动。 司泊徽伸手揽上她:“怎么样?你累不累?” “……” 现在说累还来得及吗? 第24章 威胁。 女孩子眼神闪烁了两下后,呼吸都屏住了。 她以为悄无声息地在琢磨,但司泊徽全看在眼里了。 “是不累吧?不然你玩个不停。” “……” 金唯眼珠子转了转,开口,有点含蓄道:“是有点累,只是明早没有早戏…唔,所以,也可以的。” 司泊徽点点头:“这样啊。明天几点出门?” 金唯茫然,悠悠瞥他:“怎么了?还问这个做什么?”你总不会要…要一整夜吧? 司泊徽在她面前放下东西,“寻思着,你晚点出门我们就晚点睡。” “……”到底要多晚?金唯深吸口气,“唔,哦。” 司泊徽:“算了,你明天也不能太晚吧。” “…也不是很早。”金唯没好意思煞风景,马上就接话。 司泊徽想了想,又说:“算了,怕控制不住。” “……” 金唯咬住了唇,这下连要给他面子都给不起了,她没那能力啊。 司泊徽起身。金唯眼角余光里他的身影在慢悠悠挪动,到了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去。 见她还没动,男人问:“还不睡吗?” “啊,睡睡睡。”就是因为她老不睡他才想做的吧? 金唯马上乖得堪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躺平,拉起被子盖到脖子下,闭上眼睛。 司泊徽一直微侧着脸看着,看她这一板一眼的动作,嘴角不禁微弯:“不睡我怀里了吗?” 金唯睁开眼睛,扭头循着床中间一米不止的距离看去。 但是她忽然发现,司泊徽也是睡在床边。 她就嘀咕了句:“你怎么不睡过来?” “……” 司泊徽愣了两秒,忽然掀开被子挪过去。 他动作快得带来一阵冷风扑了金唯满怀,她被吓到。 他还翻个身撑在了她身上,柔情满满的双眸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眸,声色慵懒,很惬意:“有长进。” 金唯气得拍他:“你吓死我了!” 女孩子生起气来脸色有些绯红,眸中尽是娇嗔味道。 司泊徽愣了下,随即在她完全发懵的时候俯身把脑袋埋在她肩窝,笑声浅浅飘开。 金唯懵得很,悠悠感受着他很重的身子压在她身上,把她严丝合缝地罩着,要不是空调在滋滋冒着冷气,她就要热得流汗了。 一会儿他还不起来,她呼吸有点困难,推了推他。 司泊徽侧身躺下,但双手还是圈过她的后背,往怀里一按,将她紧紧禁锢在怀。 金唯嘟囔:“你不睡吗?” “在睡了。”男人在她侧脸低语,嗓音磁性到她耳朵痒起来。 金唯不由蜷缩了下身子。 这时,湿凉的唇贴在她耳垂,轻轻碰着。金唯被弄得不止心尖痒得发颤,身子也轻轻颤着。 “你,你自己睡可以吗?”她弱弱地问一句。 “想抱着老婆。”他边说边亲,挑着她耳朵这极为敏感的地方胡作非为。 金唯:“……” 什么???司总喝多了吧。她埋下脸,像个宠物小猫一样各种躲着主人的亲吻。 “我家小唯好香。女明星都这么香吗。” “……” 金唯心梗了下,嘴里的话不假思索地就冒出来了,“你用得着问吗?没抱过吗?” “抱了,在抱。”司泊徽笑了笑,去堵住她的唇欺负,“抱了个美颜盛世的大明星,今晚还开始喜欢怼我了。” “……” 金唯皱眉,所以他之前,到底抱没抱过?这么模棱两可的,肯定是故意的。 她生气地把脑袋藏在他胸膛,就是胆子忒大的就是不给他亲,假装自己困了。 司泊徽没非要来,只是今晚本来就心思不纯,出差一周想着这抹温香软玉一周,终于能抱上了,但是看她好像有点犹豫,他忍了,只是抱着也好的,抱上就不舍得放开了。 大明星藏他怀里像只小松鼠,可爱得紧,司泊徽虽然亲不到了但是越发舍不得放开了,就那么拥着她睡在了床的一侧,两人占不到床的二分之一。 这么睡是真的舒服,冷气钻在彼此怀抱里,皮肤被吹得干燥微凉,只想和身边的人抱得更紧,再紧一点。 司泊徽其实还不太习惯抱着女人睡,比起他怀里的人更为不习惯,并且她身上的温度在空调冷气里一整夜也降不下来,熨烫着他的皮肤,甚至蔓延到心头;空气里也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奶香,不浓,却也一整夜都缭绕在鼻息。 他一边困,一边受罪,但是看她已经熟睡,他忍不住抱得越来越紧,想把这些年欠缺的,全抱回来。 盛夏的郊外很安静,一夜除了细微的风声,没再有其他影响睡眠的。 清早被一个国外电话吵醒,司泊徽边起来接电话边看了眼同样被吵到的女孩子。 她皱着惺忪的双眸,茫然地看着卧室,好像还没找到吵醒她的目标。 司泊徽伸手给她盖被子,几根手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哄她睡。下了床,他摸起空调遥控把二十五度给调到二十七。 出卧室后边接电话边走去健身房,到跑步机前按了开关,慢慢悠悠走着,耳朵懒洋洋听着电话。 忙好洗漱完回到房间是九点。 恰好看到一个女明星从浴室往床上走,边走边伸手往后撩起一头散乱的长发,日光下,发丝飘动如金丝,美艳到有些张扬。 她没看到他,在床边坐了坐后,又转身兀自爬上床躺下去,看着还困,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翻身面向里,卷着被子缩在怀,把脸埋进去。 几秒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床上空荡荡的位置。 司泊徽莫名猜测,她是不是在找他。 她又翻了个身,正面躺平,可可爱爱地眨着还不太能张开的眼,望着窗外投进来的日光,似在努力清醒。 可是,好像有点难。 司泊徽站到床尾,一下子对上她毫无焦距乱扫射的一双眼眸。还嘟着嘴,大清早楚楚可怜,睡不着又醒不过来的女明星,可真是可爱惨了。 “醒了,起来吃早饭吧。”他喊。 “我不拍戏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女明星嗓音娇软,没力气。 “那你现在醒了,饿着胃会受不了。” “我还没醒呢。”金唯皱起眉,努力给他看看她真的没醒,还困得睁不开眼皮,“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 司泊徽居高临下看着她。人刚洗了脸,发丝有点点湿气,眼睫毛透过日光看着,也是好像挂着一滴水珠,红唇在清晨骄阳中透着蜜一样的绵软。 司泊徽目光又往下滑落,慢悠悠沿着女明星修长的脖颈,飘过她凹凸勾人的锁骨,到胸口微微起伏的形状,停留了好几秒,才往下。 夏天的薄被被她挂在腹部上,露出一双又细又白毫无瑕疵的腿,微微朝一侧曲着,骨感的脚踝披着日光,从她小腿蜿蜒而上,到大腿顶部淹没进皱巴巴的被子里。 司泊徽觉得锻炼了一早上带来的燥热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冷水澡而降下去,反而又被一个火引子点起,死灰复燃。 见他一直站着不动,金唯是很好奇的:“你怎么了?你起来了吗?” “嗯。跑了个步。” “哦,那你要上班了吗?” 司泊徽绕过床尾往她那边走:“想先干点别的。” “嗯?”她还有点困,闭上眼没太在意他。 司泊徽:“给你醒醒神。” “我不用醒神,我再睡一觉就好了。” 话刚落,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 金唯吓得睁开眼,那一秒眼前恰好被铺天盖地的黑所淹没。 司泊徽堵住她的唇,一边亲一边去摸床头柜上昨晚没收起来的东西。 金唯呆呆看着他撕开包装,又扯开自己的衣服。 她一下子哪里还有困意,就像一场暴雨忽然砸下来,浑身湿透,无路可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了。 “司、司泊徽。” “嗯。”他边忙边问她,“可以吗?” “……” 金唯干笑,笑完佩服自己还笑得出来,还没被吓傻。 “昨晚,昨晚不是不嘛。”她思绪乱得不行,眼神从他宽厚的胸肌一秒闪开,又不小心看到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又自动一眨眼弹开了。 司泊徽:“早上看到你,又忍不住了。” “我,我怎么了?” “美。” “……” 要知道她刚刚那副慵懒到极致,欲睡不睡的困倦小模样,像是把他的心脏狠狠抓住。 司泊徽这会儿就想做坏事了,想把她弄醒,不行的话完事后困了再睡一觉。 金唯缓了缓,倒也镇定下来了,比起昨晚的猝不及防,今天明显像是被打了一根预防针,已经勉强能抗住了。 司泊徽附身下来,再次亲了亲她的嘴角,含含糊糊问了句:“几点拍戏?” “嗯?唔,”金唯想了想,“两点。” “那还行,我尽量。” “……”尽量。 金唯不放心,抓着他的肩头直视他的眼,“不能尽量,你要快点,我不能迟到的,钟导不喜欢人迟到。” “快点…是肯定不能的。” “……” “男人不能听这两个字。” “……” 司泊徽捏了捏她的柔腻的脸颊,“但是我保证你不会迟到,嗯?” “好。” “当然你迟到也没关系,我送你去,钟导不会说什么的。” “不行!!!”金唯刚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绵软的音色因为着急显得有些勾人的娇,“你以为是小学呢…迟到让家长送去,我不行,不行,到时候大家就知道司总藏着个女明星了,女明星是金唯!” 司泊徽失笑,在她条理清晰的碎碎念里,心动得很,忍不住哄她:“好了好了,我保证,好不好?” 金唯眨了眨眼,轻轻咬了咬唇,又提了个小要求:“别太,那个,我下午上班呢。” “……” 司泊徽倒是想给她保证,看她我见犹怜的怂怯模样也恨不得当场给她发誓保证,但是再一瞧眼前这眼角泛红,身子皮肤也悄悄弥漫起一层迷人粉红、一双湿漉漉的凤眸欲语还休的女明星,他又觉得,话不要说太满。 真说不了。 看他低头吻她,金唯闭上眼,也没敢真要他保证,心想最少也有两个小时给她休息吧?现在才九点,她两点开工前总能缓过来一些吧。 本来睡了一晚上,身上很凉,金唯一上床都是卷被子里的,但是这会儿几句话下来,还没动真格,她就觉得北市的清早也好热,甚至郊外的半山别墅里也热得不行。 司泊徽动真格没一会儿,她扯了扯被拨远的被子过来捂住白得发光的肌肤,又挪动身子要去找遥控器。 但是遥控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床太大她够不到,且司泊徽也将她禁锢着,她怎么动都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金唯缩了缩身子躺回去,轻喘口气,喃喃:“能不能开一下空调,我热。” “好。” 看她气息很紊乱,司泊徽起了身去摸遥控,把二十七又一下子退到了二十四。 金唯舒服了两分钟,忽然就被一股疼痛撕扯得眼睛泛起泪花,冷气飘过,她觉得眼角冰冰凉凉的。 水珠又划过脸颊,到脖子上,整个人好像湿黏黏又冰凉凉的,很难受。 司泊徽看出来了,哄道:“别咬唇,要破了。” 金唯是真的觉得自己像片破碎的树叶,他动一下她就觉得自己像被分成两片,又成了四片,渐渐的完全忘记自己在哪儿了,整个身心都被一股酸软弥漫,像喝多了。 房间里的阳光越来越浓,她迷迷糊糊间发现窗帘没拉上,羞涩地指了指:“为什么开着啊,外面看进来了。” “这半山,只有树木和鸟。” “鸟也不行。” “……” 司泊徽笑了笑,“那人能看吗?” “不行呀。” “那我看了,怎么办?” “……” 她羞得去捶他。 司泊徽心满意足地又去给她拿遥控,把窗帘阖上,只留下一条十公分的缝隙透进来一道笔直的光线。 可是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那一束光线无端给整个空间渲染出一股极致的做坏事氛围,好像是专门打造出来的,得天独厚的一个环境一样,显得这猝不及防的一个早上像是早有准备。 金唯这一刻羞涩到了极点。 可能是动情了,人也愈发显得累。 司泊徽看她累惨了,就休息了下。他边亲亲她软乎乎的粉色眼皮,边低语:“怎么了?很累吗?” “唔。” “脸红成这个样子,像喝多了。”司泊徽抽了张纸给她擦发间的汗湿。 “唔,像,像第一次喝酒。”金唯有气无力,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闭着眼就嗫嚅了下嘴唇发出声音,“第一次喝酒的样子,站不起来。” 司泊徽丢掉纸巾,轻轻继续,嘴上说话转移她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十,十七岁。” “为什么喝,拍戏应酬?” “嗯。”她委委屈屈地往他怀里缩。 司泊徽心疼坏了,弯下身抱着她,动作都温柔下来了,温柔到她找不出一丝不适,“以后没人欺负我们小唯了,以后有我在。” “你也欺负呀。”她喃喃。 “嗯?”司泊徽这就来兴致了,“我欺负你了?哪儿?” “现在。” 司泊徽忽然耍无赖,“哪儿?你给我展开说说。” 金唯身心备受煎熬,不由得扯着他的臂膀拉下他。 司泊徽附身在女明星脸庞,她气息孱弱地附耳和他低语:“轻点,不然不爱你了。” 第25章 要求。 这份威胁对司泊徽来说,还真的有用,虽然他已经很轻了。 所以他索性聪明地让她先休息休息。 起身随手披了件丢在地上的浴袍,司泊徽走到不远处茶几倒了杯茶出来喝。 金唯正准备好好被折磨呢,结果他忽然离开了。 她吓到了,以为他不继续了,“你,你怎么起来了?” “喝口水。” “??然后……” “再继续。” “……” 这事还能中途停下来啊,金唯涨知识了,也分外分外地难为情。 她索性也休息了,扯了被子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裹住,裹得严严实实的,侧过身背着他拿手机看。 司泊徽被她逗笑,看着是不够累,还玩手机,哪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玩手机的。 真的是想欺负得她玩不了,乖乖窝在他怀中哼。 但是她刚刚都那么威胁了,司泊徽也是一点都不想惹她生气。 女明星是用来哄的,他的小唯是用来宠的。 床上床下,都得听她的。 金唯打开剧本,在背下午的台词。本来她台词都滚瓜烂熟了的,但是以防今天会很累,脑子短路,所以她趁机温习温习。 司泊徽是绝对不知道她在看剧本的,他喝着茶,目光一秒钟都没移开的放在女明星曼妙的背影上,她裹得严丝合缝就露出来一小节细白的小腿与性感的脚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薄被贴着她身子勾勒出来的那弯曲的曲线,看着更为动人。 几口茶喝得身心火热,但是又不想去打扰她休息,想再等几分钟。 金唯也不知道他在努力克制与温柔地想什么,她正在兢兢业业背台词呢。 这时间过得也是快,一眨眼床边就有下陷的感觉。 金唯扭头去看他,悄悄眨了眨眼。 司泊徽又在宽衣解带。 这男人动作还很慢,扯个带子扯了会儿,掀开后里边的带子… 嗯,他没系里边的。 金唯轻吸口气,脸色一刹那就被点红了,好像被按了开关似的。 不要脸,她才想起来他刚刚就随手一披,确实好像没必要里里外外系得一丝不苟。 司泊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脸红,但是她对他有反应,无论是生气还是羞恼,还是这种纯纯的羞红了脸,他都全盘皆收,爱得不行。 见他还冲她扬起了薄唇,笑了笑,金唯彻底怂怂地缩回脑袋,假装继续看台词,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司泊徽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掀开,丢到床尾,再起身朝女明星靠近。 金唯感觉背部像贴上一个火炉,烫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司泊徽把手穿过她腹部,一搂,两人身子紧密无缝地迎合在了一起,金唯连撑在床上的手都没力气了,觉得这个男人是妖孽,抱那么一下,她就浑身酥软。 司泊徽目光自然落在她看个不停的手机上,发现女明星在敬业地看剧本呢。 但是,剧本里的内容,让司泊徽眯起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你这是,在拍这戏的剧本?” “嗯。”金唯努力在集中注意力,不去感受身后抵着她的,硬邦邦的腹肌,和…反正他浑身这么抱着她她都不舒服,要融化了的那种灼热感。 司泊徽:“你这台词……” 金唯忽然心头一颤。 男人亲了口她的耳垂,火热的气息喷洒入她耳朵:“轻点,不然不爱你了。” 金唯:“……” 司泊徽:“这是你的台词。” “……”金唯不敢说话。 司泊徽:“这女主角,什么场景下说的?也在床上?” “……” 金唯不由自主地咳了下,弱弱嘀咕:“她受伤了,男主角在给她上药。” “然后呢?” “他故意力道大了。” “她就这么说了?” “唔。” “然后你拿来床上用?” “……” 金唯怂得低下头。 司泊徽点点脑袋:“很好。” “……”什么意思。 忽然,身后的暖炉离开了,而后一起离开的是她包裹着身子的薄被,被一掀丢到另一边床下。 金唯惊呼。 司泊徽一只手把她轻轻松松翻过来,继续他的大事。 金唯也算休息了七八分了,只是对于他的忽如其来有些没准备,又羞又紧张,不由喊他慢点。 司泊徽微笑:“还有什么台词适合说的,你说。” “……”她嘟了嘟嘴,“没有了。” “那你自己创造,我一样爱听。” “……” “我第一次知道,”男人盯着她的目光比火焰还要炙热,明亮,“小唯,你这么会撩我。” “……” 没有。金唯内心抓狂,表面上怂得跟只小猫儿似的,完全不敢承认也不敢反抗,认人拿捏摆布。 司泊徽也是知道分寸的,虽然力道无法控制,但是时间他刹停在十二点了。 最后男人下了床进浴室去,金唯一个人筋疲力尽倒在那儿,闭着眼,呼吸有气无力,除了呼吸心跳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是在动的。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伴着郊外的风,有些像下雨。 金唯睁开眼睛睨了眼浴室的方向,脸色不知不觉地没有了任何颜色。 男人都这样吧,床上说得爱你到骨子里了,没你不行,小唯最甜小唯最美,是心肝宝贝,下了床一个人就去洗了。 金唯撑起身子想自己到外面找个浴室洗,她时间不多了,忙完休息会儿就得去片场。 忽然,浴室里走出来熟悉的人影。司泊徽还是随手披了件浴袍,系得松松垮垮的没怎么正经,步伐也慵懒,莫名透着股惬意,眼角眉梢的春色格外浓,原本棱角分明得有些如银月般疏冷的五官此刻看着意外地很柔和。 金唯动作停滞住了。 双手往后半撑着身子坐在那儿,看着他迈着大长腿穿过半个房间,意料之外地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身上快要掉下去的浴袍随意遮住一些白里泛红的肌肤后,一手穿过她腰后,一手从她膝下绕过,一把打横抱起。 金唯下意识搂上他的肩,呼吸紊乱,又茫然地问他:“你,做什么?” “洗个澡,舒服一些,我看你流汗了。” 金唯呆了呆。 他抱她进了浴室,走到最里间的浴缸。金唯才看到足以放下两人的浴缸正在进水,已经有一半多了。 酸软发疼的腿没入温热的水中,那一刻舒服得金唯呼吸都急促了。 司泊徽将她全身小心放下,在她扬起脑袋看他的时候,顺便偷亲她一口。 “泡泡休息休息,抱歉,只剩两小时了,除去你去剧组,只剩一个小时左右。” 金唯红了脸低下头,把身子没入水里去。 司泊徽转身走了。 金唯以为他要出去呢,结果他走到几米外的淋浴间,打开水龙头,也没有关门就开始冲澡。 当然淋浴间的门主要是隔断作用,透明得泛光,没有一丝一毫遮挡作用。 金唯马上阖下眼,乖乖把自己的肩膀也没入放满了的浴缸中。 只是虽然不去看,也闭上了眼,但是那边冲澡的声音毫无遮掩地传来,金唯还是满脑子都是那个颀长身影。 司总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原来他也没一完事就丢下她,而是给她浴缸放水来了,知道他玩得有点久,有点对不起她呢。 金唯接受这份弥补了,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多小时的澡。 彼时的司泊徽已经换了新的浴袍,浑身上下湿漉漉又干净利落,进浴室给她擦头发的时候,抬着手在她身前身后转着,完全荷尔蒙爆表。 擦头发,擦身子,穿衣服。 收拾完司泊徽跟在她身后出来。 “吃了饭我让司机送你去片场,在车上再休息一下。” “好。” 金唯其实不是很累了,只剩下脚有点酸疼,其他的,精神很不错。 简单吃了个丰盛的午饭后她就出门了。 夏天近午时分太阳当空照,北市的街上人不多。金唯坐司泊徽的劳斯莱斯到片场附近,看到有娱记的车也在附近转悠,她就边走边和司泊徽发消息,说下次能不能换个车,她怕被狗仔发现了。 他应了好,又和她约了晚上的饭。 金唯莫名又有一种庆幸,这男人上了床,好像目前还没什么变化,还是很爱他的小唯的,不是一得手就丢了,不喜欢了。 晚上司泊徽来接金唯收工,已经换了辆金唯从没见过的车。 看着特别特别新,金唯试探问了句,他说是下午提的。 没错,之前订的,今天空运到国内,恰好拿来接大明星女朋友。 金唯有点后悔中午给他发的消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嗯,叫什么来着,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现在连换车的要求都敢跟他提了。 司泊徽回家给金唯做饭,她自己待在楼上半天没下来。 下午在外面才发现,生理期到了。虽然在外面已经临时吃了止疼药,现在疼痛不是那么厉害了,但是她有点难为情,不知道司总知道后是什么心思…做完就生理期。 晚上她还想煮个中药吃,他不知道会不会帮她煮。 司泊徽在楼下亲自做了一顿晚餐后上楼,见他的小唯倒在床上,一下子以为是中午太过火了她还不舒服,不由走近问:“怎么了?身子还不舒服吗?” 金唯睁开眼,对上男人关切的眼神,摇摇头,“没。” “怎么脸上都没血色了。”房间开着莹白的灯,照在她脸上,仿佛雪一样的画面,虽然她本身就白,可这颜色看着格外没有生气。 金唯想到上次已经在他面前有过一次经历,也就没不好意思说,不过还是拖了被子把自己埋了,小脸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嘀咕:“例假来了。” 司泊徽听不太清,琢磨了两秒才明白过来。 他随之问:“那你吃药了吗?在剧组没法喝中药是吧?” “我吃止疼药了。” “…那现在能起来吗?” “能。” 司泊徽听出来她还不是特别有力气,马上把她小心扶起来,“先吃饭,我现在煮药,吃完饭时间就差不多了,睡前能喝上。” 金唯边听边愣愣坐着没动。 那种刚刚还忍不住在揣测是否的事情,他忽然就张口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让她有点恍惚。 司泊徽以为她还是不舒服,正想陪着再坐会儿,但是她又忽然起来了,抱上他的手臂往外走。 下楼后金唯先在餐厅吃,边吃边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找中药,加水,开火,吃到一半又去看火,家里的阿姨说她看着就好了,他说不用,餐厅离厨房不远,他能自己看。 金唯这顿饭算是长这么大以来,在来例假的痛苦日子里,吃得最多的一次。 饭后去洗了个澡,出来司泊徽已经把凉到温吞的药拿过来等着她喝了。 见她出来了,司泊徽把备忘录里的“小唯生理期六月十号”给保存起来。 不到十点,金唯已经舒服地倒在床上。 不过想到司总才吃一天就没得吃了,今晚只能抱着女人睡无法干别的,接下来七天都不能,她莫名又有点不自在。 司泊徽给她盖好被子,又从抽屉里拿了个暖水袋,推了开关塞入她被子里,最后跟她说:“你先睡,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金唯愣了愣:“你,你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 金唯以为是应酬,就颔首了,“那…别喝太多酒。” 司泊徽牵了牵嘴角,颔首:“晚安。” 十点钟,卧室里寂静下来。 今晚整个世界都没有风,金唯似乎还听到了楼下车子启动的引擎声,很快那声音就消失在半山夜色里。 她莫名睡不着,肚子和胃都暖和得不行,腰也不是很酸,本来应该舒舒服服睡觉的,可是莫名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毫无睡意。 金唯拿手机登上自己的外网账号,自从那天被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女人打扰了后,她就没上过。 今晚也没精力再发自拍。 金唯如往常一样刷了一遍粉丝的私信和留言后,顺手刷了刷首页和外网热搜。 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她关注人的关注的关注,套娃一样,她刷到了一个简介为北市电视台女主持的账号。 而那个账号,几分钟前出了一个新视频。 视频里插在蛋糕上的烟花棒在包厢里闪烁,熄着灯的房间里因为火光的跳跃而依稀出现了一桌子人的一角或半张脸,其中有不少圈里人的熟悉面孔。 而金唯看到了就在那个头戴生日皇冠的女孩子身边有一个男人,她和他距离最近,她甚至对着焰火笑、歪头做了一个靠着他肩头动作。 这个男人,正好是一个小时前,才因为她生理期不舒服给她煮药的,司泊徽。 第26章 生气。 女人很眼熟,金唯想了会儿,看着对方的账号简介,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去司泊徽郊外那个园子找他,恰好就碰上一堆人和他出来。 后来他和她说,可惜她躲起来了,不然介绍几个北市电视台的人给她认识。 那天的一群人中,那个最后走的女人,就是她。 金唯觉得心口凉得好像要结冰了,脑海里清清楚楚的记得司泊徽那天说的,和她在一起了,哪儿还有其他人。 盯着视频反复看了几次,确定司泊徽淡淡坐在那儿,对于女人的暧昧动作丝毫没有避讳后,她退出软件,哪儿也没看了,直接闭上眼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 金唯努力逼自己睡觉不去想,可是即使不去想,依然了无睡意。 凌晨后天有些起风了,外面呼呼的风声终于有些催眠作用,金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要睡着时,被一阵脚步声再次叫醒。 其实脚步声很轻,但是她可能心里敏感加上还未睡着,一下子就清醒了。 来人进了屋也没开灯,似乎在门口站了站,又慢悠悠进来,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 他又低下头,轻轻拉下她蒙着头的被子,撩起她脸颊上的头发,亲上她的脸颊。 金唯呼吸在那一刻似乎断了,想翻身躲开,又被理智压抑着没动。 很快他又出去了。 金唯又拉起被子把自己严丝合缝埋起来。 蒙了半小时,脚步声终于去而复返。 拖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其实不大,他又刻意放轻,几乎不可闻。 人走到床边,小心掀开被子。 床垫微微下陷,他动作很轻的躺了下来。金唯觉得本就冰凉的空气里飘来一道潮湿的凉意。 明显去外面洗澡了。 司泊徽动了动身子往她那儿挪。在感觉他手碰到她腰的地方,金唯假装翻身躺平,几秒后又好像不舒服,又动静很大地翻了回去,再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仿佛太热了一般。 司泊徽停住空中的手没敢动,等人好像呼吸均匀睡着了,他才小心把空调被掀起来轻轻给她盖上去,末了自己躺平,没再准备去抱人。 一起住这么久,金唯第一次背向他睡,虽然后半夜她一刻也没有睡着过,但是她就是也没有翻过身面对他一秒。 前半夜他没回来,金唯脑袋莫名出奇的平静,可是后半夜他躺在身边,若有似无的温度飘散在周遭,让她觉得后背有些温热感。 她在这层亲密里,脑海里跳出来一个问号,分不分手呢… 才在一起没几天,分手那人情债也只是还了一半,但是转头她又说服自己,他也都睡了,不算亏太多吧? 早上八点,司泊徽闹钟响了。 突兀的音乐飘在清晨寂静的卧室里,他闭着眼摸来手机,掐掉,随后自己掀开被子起身。 还没下床,忽然身侧一夜背着他的女孩子一个翻身过来,睁开眼微微瞪他。 司泊徽愣了愣,“怎么了?醒了?” “你干嘛?大半夜吵就算了,大早上又吵!” 司泊徽彻底怔住,望着女孩子瞪圆的眸子,生气的脸色,有些意料之外的怔愣。 回过神来,他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歉:“对不起小唯,不好意思,昨晚吵到你了?” 金唯在他的抚摸和温言软语中也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在…冲他发火。 司泊徽继续哄着:“对不起,我到点起来了,又把你吵醒了是吗?抱歉,我下回一定轻轻的,绝对不吵到你了,对不起。” 金唯眼眶一酸,忽然掉下眼泪。 司泊徽神色一敛:“怎么哭了。对不起好不好?对不起。”他用手背给她轻轻揩掉脸上的眼泪,“别哭,对不起。” 上次是演戏,这次金唯知道不是演的,只是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是委屈哭的,还是他的道歉依然一如既往的温柔,真诚,好像爱意满满,一句句哄她的话里放低了姿态,后悔又懊恼,仿佛希望时间能重来,他绝对不吵醒她。 哭过金唯也不好老闹腾,在他把她抱怀里哄的时候,她终于哑着声说了句:“我腰疼,一夜没睡着。不是故意凶你的。” 司泊徽把她抱得更深了,放在她腰后的掌心力道恰到好处地给她揉着,边揉边偏头亲她的脸颊,“是我不好,我不好,昨晚不该吵你的,出去一会儿忘记我们小唯不舒服了,对不起。” 金唯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嘴里有话却最终什么都抑制住了,没说出来。 看上去把她哄好了,他就起来了,让她继续睡。 金唯看他洗漱都到外面浴室了,有点愧疚,但是也始终说不出什么话,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去主动和他说话了。 可能是这一夜真是疲惫,很快她真的又睡着了。 直到中午阿姨上楼敲门,喊她吃午饭。 金唯不想吃,阿姨却说:“先生给你熬了粥,熬了一早上,起来吃点吧,你早上不吃中午也不吃,拍戏可没力气哦,身子要是还疼就更难熬了。” 金唯安静了会儿,爬起来洗漱。 司泊徽这顿饭确实是动心思了,粥里有排骨,有蔬菜,也有红枣,枸杞,看着香而不腻,恰到好处的香气萦绕在鼻息,很令人食指大动。 认真喝了一碗,但是那粥还剩下不少,金唯舍不得浪费就又努力喝了一碗,她这辈子都没一次喝过两碗粥。 最后撑得不行,胃都感觉被不出口那分手的两个字。 司泊徽今天在公司也有些无法入心工作,甚至开会间隙都会出神。 听部门经理汇报上次那个几十亿拿下地皮的项目,听完人家安静等着他批示,他却盯着桌子中间的一捧花出神。 会议室人不算多,不到二十人。 坐在他手下第一个位置的特助瞄了眼他,总觉得他们司总在开小差,但是这破天荒的举动让他不是很确定。 他也不好直接说,司总,黄总在和你说话呢。 想了想,特助陆越开口说:“方总那边对这也保留一点意见,说找个时间要和您再商讨商讨,所以最迟下周应该能定下来了。” 司泊徽终于回神,看了眼特助,再看一眼前面的黄总,想起他刚刚在汇报什么,特助又在说什么。 以往特助很少会在该他说话的时候提前插嘴,所以司泊徽明白是在给自己搞过渡,好让手下这群人以为他是在思考这项目问题。 他顺着特助的话,说等他和方涵笙私下再交流下,再说。 散会后,一群人前前后后出去,陆越收拾东西收了好一会儿,等人都走了,看着还坐在那儿不动的司泊徽,尽责问了句:“司总今天有事?” 司泊徽没什么反应,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是他工作手腕很强,这些事基本没什么需要在会议后还坐在这儿消化的。 所以特助想了想,又问了句:“是金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他唯一忙的非工作的事,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美貌在外的女明星了,上次忽然让他去找律师。 公司有专门的法务部他不用,要找打娱乐圈官司从无败绩的律师,要给彼时因合约纠纷新闻满天的话题女星解约。 跟在他身边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水池边混了这么几年,陆越还没见他哪只脚湿过,让哪个女星踏入自己家的门槛,甚至司泊徽那辆劳斯莱斯,都没女明星坐过。 论正人君子,司泊徽他觉得是北市第一人。 然后忽然之间动作就来了个那么大,要不惜一切代价,无论砸钱还是找人,一定要给那个女星解约。 他挺惊讶的,所以那天去搜索了下那个女明星的账号,看到她新电影在宣传,他手滑点了个赞,但是想想也没有取消掉。 因为这女星的人设他挺欣赏,也不确定是不是真人设,毕竟要凹这种无欲无求温柔如水的人设,人前人后都要小心翼翼以防路线翻车,所以挺难。 陆越猜测这女明星是真的性子娱乐圈独一份,这样的话,确实配得上司泊徽,这个娱乐圈百分之九十的女星都青睐却从来洁身自好的男人。 刚刚他也只是随便问问,即使司泊徽确实是为女明星犯愁,也用不着跟他说,他只是尽下属的一点人情世故罢了,毕竟自己老总今天反常得明显。 司泊徽轻叹口气,看了眼立在一侧的特助:“手上的事先放放,去给我订花。” “订花?哦,送金小姐的?好的,这我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不是,不是一束。” “那是…多少?”陆越脑海里跳出来外面那种富二代公子哥追女明星最喜欢送的九百九十九朵,包成一大束,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这种。 有的还把钱叠成花的模样呢,他要不要给司泊徽出个主意,不过女明星看着钱也不差,算了吧,有点土这主意。 “很多很多,你亲自去监督,差多少你就买,把北市的花店全给买了。” “……” 陆越唇角一抽,看了眼手上的文件,这大项目今天下午看着是没戏了,司总给的项目,似乎真的巨大。 司泊徽出了会议室回办公室后马上打开手机。 开会前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吃饭没,这会儿还没回复,倒是家里阿姨给他回了,说她吃了两碗。 司泊徽想了想,故作轻松地问了女朋友一句:“一个小时了,意念回复我了?” 过了三十分钟,四十分钟,还是没回复。 司泊徽再次发消息:“今天意念很重啊?” 那边的金唯第一条消息确实是故意不回的,第二条她没看到,她把手机丢在房车里了。 拍戏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没带手机去片场,状似无意,其实有意,就是想假装不知道,就不用去回复他了。 下午六点,司泊徽忍无可忍,打电话问了她助理苏琳。 这备用号码第一次拨,那头的女孩子明显很意外,讲话颤颤巍巍的,说:“马上收工了,马上了。” 司泊徽掐了电话就出门,开着那俩新车去了距离公司不是很远的她们片场。 金唯彼时半闭着眼往房车走,困得不行,终于收工了她只想快速回房车补个觉去,早上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太少了。 她没看到站在她房车车头戴着口罩的男人,等进去了,以为后面跟着进来的是助理呢。 还跟助理说:“饿不饿?不饿等等,我补个觉晚点一起吃饭。” 门阖上。 司泊徽问:“连家都不回了?” 金唯吓得慌忙回头,一眼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张脸映入眼帘。熟悉的眉宇上有着少见的忧愁,微微拧着,眼里似乎还飘荡着愧疚。 金唯呼吸都有些乱,想了想才理清一点思绪,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一下午都没回我消息。” 说完,司泊徽就看到此刻置于餐桌上的手机,她没带。 司泊徽莫名感觉,她是故意的。 看他走近,金唯下意识后退。 司泊徽又刹住脚步,茫然地看她。 金唯抵着身后的餐桌,尴尬地低下头。 男人又徐徐迈开腿,到她身边,手撑在了她身侧。 金唯被迫也把手往后撑在了桌上,仰着头怯怯怂怂地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 司泊徽薄唇轻捻,声色低醇如雨,一字一句泠泠落在她心头:“还在生气吗?那回家我再哄哄好不好?家都不回了,那我怎么办?” 金唯眼眶一刹那就泛红,嚅了嚅嘴唇想说没生气,但是又觉得说不出口,她就是还闹别扭着,只是他不知道不是因为被吵到这种不可能的小事,而是他昨晚,和别的女人鬼混到半夜。 “嗯?”司泊徽把手穿过她的腰后,把往后仰的腰身往怀里一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和我回家看看好不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金唯别别扭扭地就是说不出口。 司泊徽见此,一手搂着她一手打开手机,“那我们云观赏吧,也行的。” “……” 他点开一个视频,跳出来一个画面有些眼熟的院子,仔细一瞧金唯才发现是他们的家,哦,不是,是他司泊徽的房子。 之所以一开始看不出来,是因为这个原本什么花卉都没有的院子此刻花朵飘摇,迎风招展。 她才种了不久洋桔梗的花坛里,莫名一支支的花朵在绽放着,层层叠叠,绵延不绝,整个院子,她种过花的地方,此刻全是已经开花的洋桔梗。 仿佛盛夏的北市下了场大雪。 司泊徽亲了口她湿漉漉盯着视频都不眨一下的眸子,声色低哑又炙热,哄道:“嗯?不生气了好不好?” 第27章 误会。 回家路上,金唯还是一路望着窗外,看着途经的一片银杏大道,笔直的银杏林立两旁,笔直朝天,风吹过树梢,好像风铃在响。 但仔细听了听,金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不正常,在不断地为刚刚视频里的满园洋桔梗心动。 车窗倒影里,开车的男人平均两分钟朝副驾座看过来一次。金唯起初假装看不到,才扭头看向窗外。 但是他一直看,她渐渐的一边心动也一边心软。 视线收回车内后,她低下头目光无焦距地落在自己的手上,缓了缓,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没睡够,有点累不想说话。” 司泊徽眸光微闪,忽然起来的声音让他恍若如梦。 又深深看了她几眼,他才确定她真的说话了。 “真的?没有生气了?” “嗯,小事,没什么好生气的,早上只是,只是…” “没事,不用说,是我不好,忘记你不舒服了。”司泊徽单手扶着方向盘,空出来的手去摸她交缠在一起的手,“现在还不舒服吗?” “没有,昨天喝药了,今天没事。” “好,那回去后先去睡一觉,我做饭,我们晚点吃。” 金唯点点头,点完看到外面经过一个商场,忽然又开口:“等等,我,我想买个东西。” 司泊徽拐了方向盘开上那商场门口的喷泉广场,边停车边问:“想买什么?吃的还是?” “不是,用的。” 司泊徽熄了火按住她解安全带的手,“那我去买,你在车上休息。” 金唯一顿,马上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司泊徽再次按住她,再对上她因困惑而撩起眼皮的双眸,她马上眼神躲闪,咬咬唇泛着明显的不自在。 司泊徽忽然明白了什么,微微一顿,但是须臾后依然按下还是想下车的人,“我来,你想买什么?卫生棉吗?” “……” 金唯尴尬得脑袋都快低到胸口了:“唔。” “买什么牌子的,发我手机上。嗯?” 金唯迟疑地点点头。 司泊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开门下去。 金唯浑身僵得回不了头,但是很快一抹高大的身影就穿过了车头出现在她眼角视线里,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踏上商场门口的两个大理石台阶。 金唯在看不到人后,悠悠低下头摸出身上的手机,打开微信。 很奇怪,她前几天因为那个给她发私信的女人,还觉得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呢… 但是好像没办法,司总给她买卫生棉呢,是不是坏男人在外面胡天胡地之后回家都对老婆特好的? 金唯又退出来,在网上搜索了张图片,发给他。 司泊徽给她回复了个好字。 金唯马上收起手机,看了几眼外面天欲黑不黑的暮色,她心口出奇的平静,倒在座椅里就那么睡着了。 司泊徽已经尽快了,但这个商场非常大,超市在最里边的位置,所以出来的时候还是花费了十几分钟。 上车时,他看到对面的女孩子脑袋歪向里侧,在浓浓的暮色里,呼吸浅薄而均匀,已经是熟睡的模样了。 司泊徽上了车,把东西随手放在储物盒里,然后倾身过去调整座椅,把椅子放低到适合睡觉的弧度。 她确实太困了,就这样都没有动静,司泊徽越发后悔昨晚,已经觉得不该出去了。 回到家她依然没醒,司泊徽稳稳当当地停好车,绕过车头把副驾座打开,弯下腰把身子探进去,解开了安全带,再小心翼翼把手穿过女孩子的膝下和后背,抱起来。 金唯从没睡得这么深过,眼皮子困得好像瞳孔里钻了沙子进去,眼睛生疼,拍了一天戏又累,心也累,所以几个情况加在一起,她睡着前觉得自己能睡个三天三夜。 司泊徽把她抱进屋的时候,厨房里在往冰箱整理刚送来的晚餐食材的阿姨愣了愣,不过很快明白他们女明星估计是睡着了,毕竟据说昨晚不舒服,一夜没睡。 上楼把人轻轻放在二人的大床上,司泊徽扯了被子小心盖上,又把空调打开,调到二十六度的位置。 下去后他直接进了厨房,和阿姨说:“您去车里帮我把储物盒里的东西拿上楼,放在床头柜,小唯醒来能看到的位置。” “好,行。”阿姨洗了手出去。 司泊徽又看出去,“动作轻点,小唯浅眠,会吵醒。” “哦,好。”阿姨笑了笑,暗自感慨怎么能这么细心的。 司泊徽想了会晚餐要做什么,把菜都拿出来一一清洗,先放着,最后把熬汤的料放入锅里,开了火,忙完出来就又上楼了。 卧室没开灯,只有窗外山林透进来的蓝灰夜色。想到昨晚吵醒她了,司泊徽这次连门都没进,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不知不觉站了十分钟,直到手机振动了下,才边拿出来边下楼。 点开新消息,是一条微博截图。 司泊徽看了眼下面的配文就没去点开截图了。 配文说:“哈哈哈哈哈视频被营销号搬运了,大佬包养的第九百九十九个情人” 司泊徽懒洋洋回了个句号,表示已阅。 对方回了个:“……” 司泊徽去偏厅坐下,本想打个电话给方涵笙聊工作,可是一落座莫名就觉得没兴趣,满脑子还是那个今天不对劲的小唯,根本没心思去想工作。 后面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地透过落地窗看外面满园拔苗助长的洋桔梗。 一个小时过去,他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又忙活了一个半小时,司泊徽做好饭就上楼去了。 金唯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恰好微微转醒了。 看着灰暗的房间,她有些茫然,一时间想不起来现在是几点,上午还是下午,或者是深夜,抑或者,已经清晨了?不然她怎么会在床上呢。 司泊徽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大早上天还没亮他怎么就起床了,他又在外面鬼混到天亮才回来吗? 男人在她胡乱猜想中微微扬起了嘴角,走过去坐在床侧:“醒了?还困吗?” 金唯好多了,现在除了刚醒来有点没力气,整个脑子算是清醒的,眼睛也不再困得生疼了。 司泊徽见她微微摇头,就松了口气,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小脸,“那醒醒神,可以吃晚饭了。” 晚饭。 金唯怔怔想起来,现在是晚上没错,她似乎不久前才从剧组收工,而他去片场找她了,给她道歉,带她回家。 路上她好像说要买东西,他去给她买了。 然后她在车里睡着了?他把她带回家了吗?还抱上楼放房间里睡了。 “现在,几点了?”金唯问。 司泊徽看了眼腕表:“九点半左右。” 这么晚了,难怪她感觉睡了很久,“你吃了吗?” “没有,我刚做好饭。” 金唯眼里的光停止了流转,定定望着他,莫名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在等她,可是… 她阖下眼来,又在知道他是在等她的时候,有一股抗拒下床的想法,像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边对她那么好,细致温柔,没有一处不体贴,就连昨晚他喝了酒三点回来,动作都是轻的,回来第一件事还是亲她。 但是那个视频又是切切实实的存在,那些人每一个都和传闻印证在一起,都是她亲眼目睹。 司泊徽以为她还是不舒服,就陪着她坐,嘴上给她说说他今晚给她做了什么菜。 饶是金唯这会儿没什么胃口,这些菜也不会让她不想吃,都是她特别喜欢的,他好像在一起没几天就把她现在喜欢吃的菜都记起来了,一样不落,和过去十年一样。 司泊徽在她这里,总是矛盾得金唯觉得一辈子无解,让人沉沦又让恨不得逃离。 坐了十分钟,司泊徽再次伸手去摸她的脸:“不累了,就起来吃好不好?” 金唯眼角弥漫起一股酸涩,默默掀开被子就爬起来了,那一秒看到床头柜的袋子,她伸手拆开,是他去给她买的东西,但是不止一个袋子,边上还有一个。 那纸袋子表面是平平无奇的灰白色,金唯歪头向里看,是一个黑色盒子。 司泊徽伸手去拿。 金唯马上假装自己没发现,想要起身去洗漱,但是忽然手被人拉住,不轻不重的一扯,她跌坐在了男人怀里。 她身上很烫,司泊徽身上也是,人体的体温互相摩挲的感觉,在这个只开着浅浅一盏壁灯、灌满浓浓夜色的卧室里,格外的暧昧。 好像冰凉的冷气被忽然转为暖气,周遭都是滚烫的气息。 司泊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单独挑起盒子。 那项链的钻石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三颗钻以水滴形状栩栩如生地镶嵌在一起,放在那儿像一滴水溅开一分为三,特别有氛围。 项链出自一个巴黎古老的钻石品牌,是一年前创始人最后一个封笔设计,以“爱意漫天”为名,当时各种照片被发到网上,没一个真图却已经引得不少名流与女星青睐。 金唯对首饰不是很执着,平时喜欢简约些的装扮,出席活动的话,品牌方会借,不用她自己买,买了平时也用不到,所以她毫无执念,收藏得不多。 但是这条项链,放在这昏暗的夜色里看,连人的魂都能勾去了。 她轻吸口气,屏住呼吸。 司泊徽勾起来,放到她锁骨处比了比。冰凉的触感让金唯打了个寒颤。 他凑近,亲了她冰冰凉凉的脸皮一口,说:“喜欢吗?网上说,这是所有女明星都抵挡不住的一个牌子,这条项链,是所以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金唯咬住唇没说话。 司泊徽到她耳边低语:“我觉得,它最适合我家小唯。” “……” 被别人听到了,该觉得金唯自恋又自大了。 万人青睐的一条项链,凭什么最适合她。 司泊徽见她没反应,薄唇又贴着她的侧脸碰了碰,温软耳语:“嗯?我们小唯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天亮之前我都送到你床前好不好?” “……” 金唯被他的钞能力吓得马上摇头,“没。” “嗯?” “没不喜欢。”她伸手,不太敢置信的接过那项链,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呢,这多美啊。 司泊徽见她收了,那心情别提多好了,抱着她亲了又亲。 金唯等他亲完,悠悠把项链放下,说谢谢他,然后起身拿了卫生棉进浴室。 司泊徽在等她。 很快一去下楼吃饭,他给她添了碗汤,又给她的半碗米饭上放了不少菜,自己才慢条斯理拿吃起来。 金唯喝完一大口香甜可口、让味蕾整个得到巨大满足的汤,对面的男人就适时出声打开了静谧的餐桌氛围。 “小唯,你这戏,哪天杀青?” 金唯吃饭的动作一顿,看了眼他后,忽然又放下碗筷,“哦,我去拿个手机,我忘记给助理说个工作了。” “只打给助理吗?”他问。 金唯茫然地看着他,点点头。 司泊徽从口袋掏出手机递过去,“密码是你生日,通讯录第一个是你助理,我下午打给她了。” 金唯默默伸手接过,想了想自己的生日,输入0212,果然解锁了。 她点入微信,但是看了看忽然发现,点错了,她应该找他的手机通讯录的。 可是要退出来时,目光却被第一个聊天框里的女头像吸引了注意力。 头像里的那张脸熟悉到她呼吸下意识就屏住了。 金唯几乎毫不犹豫就点进去看那行字。 “哈哈哈哈哈视频被营销号搬运了,大佬包养的第九百九十九个情人” 金唯眯了眯眼,又点进图片。 截图是那个没少爆料她信息的营销号,什么娱乐圈第一信号塔,发的博文说: “北市台里今年刚进的名不见经传的女主持人,生日晒视频,名流聚堆,最最最重要的,女主持人头靠司泊徽肩膀,俏皮拍照比耶,啧啧啧。但是不得不说这女主持是真的漂亮啊,也难怪能够一步登天傍上司泊徽这样的人物了,看来今年北市春晚,也许有新面孔了[狗头:jpg]。” 金唯愣了愣地再重复看了看下面的字。 这个女人的语气,不像和金主或者男朋友说话的。 而且司泊徽的微信备注,小六? 不能是,他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吧? 金唯天雷滚滚地想着。 并且,司泊徽给她的回复,是一个:。 女孩子也没有趁机撒娇,只是发了一串省略号,好像反击他的句号,除此之外,没有了。 他删了聊天记录吗? 对面的男人见她看了半天手机还没打电话,不由问了句:“怎么了?没找到吗?” 金唯马上抬头,怕他发现也怕他因为微信被看而生气,不自然地解释:“我,我,对不起,我忘记了,点到微信去了。” “哦,没事。” 他很坦荡,也很温柔。 第28章 澄清。 金唯退出来,打开通讯录,拨了助理的号码。 “…喂,您好。”苏琳的声音谨慎小心,饱含困惑。 金唯轻咳了声,说:“是我呢,你发我的两个片子我觉得都不太想拍,这部戏杀青了可能得休息休息,回头再抽空看看其他的,这俩你今天都回绝了,别耽误,他们开机时间都是最近。” “哦,哦,好好好,我去说。”苏琳惊讶得要命,这是拿大佬手机打来的啊,这俩怎么看着看着,发展的不错呀,大佬挺爱她们姐姐的模样。 不过她家女明星这样的,是个男人都很难不爱吧,又软又甜,性子软绵绵的,长相又和性子成反比,美得要溢出来了,那谁能不爱呢。 挂了电话,金唯把手机放在桌上推到对面:“谢谢。” 司泊徽扬了扬眉头,倒也什么都没说,似乎对她的下意识客气已经习以为常。 可能是刚刚看到的那条聊天记录,虽然还不至于解除了心中的误会,还有不浅的疑窦,但是金唯心口明显没有那么沉重了。 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许是“误会”他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块。 但那条微信,如果他没有删除部分记录的话,那百分之八十就是误会,那女人也许是他的亲戚什么的? 而且,他要删除的话,是不是直接把聊天框删了比较好,没必要把个别几条记录删除?多此一举。 司泊徽看她精神还不是很好,脸色偏白,眼睛也不像以往的有光,虽然不知道还是因为今天俩人的关系或者因为身子不舒服,但是他还是细致温柔的一整晚都在给她夹菜,伺候她吃。 金唯吃了八分饱,吃不下了,可司泊徽还在处理一只蟹,取肉,看上去好像就是给她的。 收到她迟疑的目光,司泊徽就出声:“最近半月没有吃腰疼的药了吧?” “没。” “那可以吃一点海鲜。” “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司泊徽把一小盘蟹肉淋上清香的柠檬汁,把盘子放过去,“再吃点菜,饭就不吃了。你总共也没吃多少。” 金唯因为吃药的缘故确实很少吃海鲜,所以这个东西她看着倒是也没有腻,就重新拿了筷子吃上。 最后撑了,离开餐厅金唯就踱步去了院子打算散散步。 一踏出门,满园的洋桔梗在夜风中迎风招展,洁白如雪。 金唯刹住脚步,目不转睛,转瞬才忽然想起来司泊徽原来给她看的视频,说是云观赏一下也行。 现实看着这在半天时间里忽然冒出来的连片洋桔梗,更让人叹为观止,很是壮观。金唯迈开腿走到花坛边,沿着围绕着整座房子的上千平花园走动。 她上次把腰忙断了也只是铺了一层种子,而这样大面积的,绵密地全插上花,下午该得是怎么样的大工程啊。 花都是一朵朵插进去的,大概没有几天就会枯萎,但是此刻看着,金唯心跳得非常非常快,被美到说不出话。 司泊徽好像,爱她的方式都是浓烈炙热,满满到如水溢了出来。 但是…至诚的爱意之外,金唯越发想不出她所见所闻的又是个什么情况,他好像有两个人格一样,一个爱金唯满满,一个是很正常的花心人设,花天酒地如娱乐圈中那些资方,没有一个不为女色所动。 金唯回了屋,没在客厅看到司泊徽,只有阿姨在厨房收拾。 她上楼去,打算去拿手机拍花。 司泊徽恰好从卧室要出来,迎面对上她,伸手摸了把她的头发:“自己玩会儿,累了就休息,我接个工作电话就来陪你。” “好,你忙,我不累了。”她点点头,越过他去床头柜拿手机。 司泊徽往后看了眼,就先下了楼去客厅。 电话是方涵笙打来的。 本来想约他见面,结果一听,司泊徽说在电话里谈。 他一时间就很不是滋味:“电话里,电话里怎么谈?” “你手机没钱?” “……”方涵笙唇角一抽,懒洋洋表示,“倒也不是,但是电话里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你出来,我请你喝酒不是挺好的?实在不行上我家我请司总吃个宵夜也行。” “我刚吃好晚餐。” “什么,这都几点了你才吃好?”方涵笙笑了笑,觑了眼腕表上快十一点的时针,“司总最近混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司泊徽是对谈事地方毫不挑剔的人,他挑剔是人,毕竟有合作可能的人,在路边抽两根烟也能谈出个上百亿的项目。 方涵笙就很挑剔,不喜欢在公司谈事,只想在外面边玩边说,要么上家里谈。 但是自从上次和司泊徽正要谈事,结果他下一秒忽然去英雄救美,导致他那一晚上都浪费掉了,生意没谈好美人也没有安排上,因此他最近改了习惯,以后谈生意就上家里了,安安静静地谈,在外面就纯玩,这样两不耽误,挺好。 司泊徽此刻当然不可能再出门了,昨晚就是出门惹的祸,金唯今天身子还不是很利索,加上她看着嘴上说是没生气,但是还几乎没和他主动说过话,他就更不会这会儿还抛下她出去鬼混。 他坚持要在电话里说。 方涵笙一边嫌弃一边也没办法,就老实听他说。 这个项目一个人吃不来,他们俩虽然关系挺好但是也是懂利益关系的,可不好一言不合骂人后挂了。 方涵笙是北市人,在这座黄金一般贵重的城池里,要人脉有人脉,要地位有地位,有权有势说的就是他,但是再完美的地位,也会被司泊徽带来的庞大资金吸引到。 司泊徽虽是览市人,和北市隔了一千两百公里,但他出身在览市一个名门望族,妥妥的独子独苗,唯一继承人。 家里实力过硬,又自身国内的商人投资一般都是把目光瞄向北美和韩国的财团,但是和司泊徽认识,方涵笙就有了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团。 司泊徽在北市的投资项目多是实业,方涵笙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大佬有点想要在千里之外安家一样,反倒在览市的公司多是新科技,不用总是过去应酬的那种。 览市的风投公司,银行,徽云控股,就足以给北市的产业源源不断的输入资金。 方涵笙恰好也多是实业,合作就很多。 这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方涵笙听得快睡着了,是被对面司泊徽嘴里冷漠的一沓沓美金金额吵醒的。 终于到了尾声,他仰天长叹:“求你了,下次想去哪儿谈去哪儿谈,我真受不了讲半小时电话,什么事也干不了。我可以去你家。” “不行。” “这也不行?” “我家有大明星。” “……”方涵笙唇角一抽,一脸震惊,“怎么了?司总怕我挖墙角?你放心我虽然吃得不少但不是对兄弟妻下手的人。” 司泊徽对于这“兄弟妻”个字,心甚悦。 方涵笙又说:“而且你对我没信心就算了,对自己也不自信?不是吧。”他笑了,一点都不为他的言语恼火,很乐。 司泊徽挂了电话。他此刻,是真的没信心。 … 金唯在外面录视频,手机举到手酸了也没录好整个院子,司泊徽这上千平的院子想要走完是没那么容易的。 录完又在想要不要发动态,实在是太美啦但是这个院子不是她这个女明星住得起的,发出去就相当于自曝恋情了,而且对象是大人物。 恋情这个东西,其实金唯从来不怕被爆出来,她怕的是司泊徽被爆出,毕竟她虚伪地需要维持身上这个人淡如水清纯灵动的女神标签来赚钱,要是如同那个女主持人一样被爆说“金唯傍上司泊徽这样的大人物”,她就完了。 想到这,金唯忽然就上了微博,去搜索那个老盯着她的营销号。 但是意外的,没有看到那条女主持人的截图。 金唯翻了翻他昨天的微博。 底下有评论说:“刚刚那条怎么删了啊哥,那条说傅冰和那谁谁谁大佬的动态???” 评论点赞超过一千。 营销号回复了一个嘘的表情,说:“发个意思,不能久留,这什么人物你们也知道,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你们想看自己爬去看。” 又有人给他回复:“傅冰s删了啊哥,看不到了,她是不是被大佬发现后生气,所以删了?” 金唯默了默,想起这个女人还自己截图发给司泊徽呢,司泊徽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金唯退出来换了软件登录,搜索了下那个叫fug的账号。 跳出来的第一条动态确实不是昨晚那条生日视频,而是一张图片,拍的一束花,平平常常的红玫瑰,包装得倒是挺漂亮的,上面有个云朵小卡片写了“22岁生日快乐”几个也非常普通的祝福。 她配文说:“我就没见过哪个男的给女孩子的生日上写实际岁数的,我永远十八岁的梦这就破了。” 下一句说:“营销号就别搬啦我亲爱的“远房亲戚”本来就对我没什么感情了再这样造作明年生日连快乐两个字都得不到,至于今年北市春晚,还久呢你们那么着急做什么??[狗头:jpg]。” 底下评论全是她的粉丝在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说营销号就是爱搬弄是非一个大大方方的视频也能看图说话捏出一百八十集的狗血剧情。 金唯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特意圈起来的远房亲戚上面,所以,他们是亲戚? 应该是很亲近的近亲,不然感觉司泊徽不是那种给不相干的人过生日的。 金唯忽然像泄了气一样地坐在了花坛边上。 司泊徽出来找人的时候,就看到女明星一袭白衬衣搭着香槟色裙子背着满园洋桔梗坐着,月色笼罩在她周遭,细软的长发轻飘,精致的眉眼含光,动人心魄。 下一秒人朝他看来,眨了眨漂亮异常的一双眸子,嚅嚅唇瓣,似乎想说话却没出声。 司泊徽迈开腿走过去。 “怎么在这坐着?风吹着会不会太冷?” “走累了,就坐坐。”她随口道。 “走累了?你整个院子都走了一圈吗?”司泊徽笑了笑,“你傻不傻。” “可是你都种了。”言下之意,他种她就得走,怎么能辜负司总的任意一支花呢。 司泊徽莫名也听出来她的意思了,心情一下子好得没话说。 他屈膝下来,单腿抵着地蹲在她面前,“人没不舒服了吗?” 他今天问了好多次。金唯一时心里装满了愧疚:“没事,不用担心。” 司泊徽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探探温度:“嗯,那就好。我以后晚上一定不出去了,和你一起睡,不会吵你了。” 金唯咬了咬唇,忍了忍,还是问:“你昨晚,去哪儿了?谈工作吗?” “不是,有个亲戚过生日,去赴了个生日宴。” 金唯眼神闪动,很不自然,没想到这一问,他就说了。 司泊徽不知道她心里想的,兀自和她找机会闲聊,抓紧一切条件让两人的气氛赶紧回到昨夜之前: “我本来想问你去不去的,但是你刚好不舒服,我就干脆没说了。” 金唯点点头,“…哦,没事。亲戚,女孩子吗?” “嗯,我小姨家的妹妹,比你小一岁。” 金唯扯了扯嘴角:“那你自己家里有妹妹吗?”她也不好问太多,就假装借着这问题,随口问问。 司泊徽摇头:“我没有,表亲挺多的,昨晚这个排在第六,最小,我家就我一个。” “哦”她下巴一点一点的。 她难得对他的私事有点兴趣,司泊徽眼底都有光了,“还想知道什么?” “啊,没。”金唯马上摇头。 司泊徽:“没事,随便问,问问我家人什么的。” 金唯干笑了下,犹豫了会儿,想了想问了句:“那你,都有什么家人啊?” 司泊徽:“北市的还是览市的?” “啊?还,还分吗?”她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 司泊徽:“北市的家,家里有我家小唯。” 第29章 追星。 北市的家,家人是她? 金唯怔了好一会儿,最后被心情愉悦的男人抱起来,笑着说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拍戏,照顾好家人是目前他的第一要责。 金唯去洗了个澡,忙好见司泊徽今天晚上已经乖得不行地躺倒在床上,一手看手机一手敞开放在床上,看着是在等着她靠上去睡。 金唯爬上床,也乖乖往下枕到他长臂上。 司泊徽同一秒就丢下手机了,转身,手腕一捞把她拢入怀里,舒舒服服地和她贴在一起。 这一天下来,虚虚浮浮的心在这一刻勉勉强强才算落地,司泊徽惬意得蹭了蹭她的脖子,闻着属于她的淡淡奶香迷恋不起。 金唯本来是睡不着的,但是今天晚上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一边想着自己误会司泊徽了,原来那个一开始在郊外度假区见过的女人并不是司泊徽的什么女朋友小情人,是他表妹,她误会了一整天,还凶他吵到她。 事情想着想着,脑子有点疼,她就往司泊徽怀里钻了钻,睡着了。 司泊徽倒是看着她的睡颜看到了半夜才睡,那种怎么也看不够的感觉让他始终不想闭眼休息。 误会暂时解除了,第二天在他怀里醒来,金唯对司泊徽就没有不好的脸色,且因为误会了他她多少有些愧疚补偿的心思。 今天在片场,她回消息回得很及时,后面也如是,她生理期没过的几天他晚上基本会回家亲自下厨给她做晚饭,她也总是非常给面子地吃。 两人甜甜过了几天,到月底她的戏临近杀青,想起来司泊徽前几天问了她这个问题。 那天收工早,她就想去找司泊徽。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他在提前下班给她做饭,把她照顾得都不好意思了,难得早一些,去给他惊喜也不错。 金唯联系了日常送她去片场的司机,让助理先回去,她不敢坐助理的车去找他,一秒就被狗仔跟踪晚上就恋情大曝光了。 司机很快就到,听说她要去京徽,愣了愣。 金唯在后座见人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试探性地问:“怎么了?他在忙?” “哦,不是,只是第一次听说要去那边,有点意外。”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说着浅浅一笑就按了启动键。 金唯和他闲聊起来,打探打探司泊徽这样的时间基本在干什么,她怕她不方便去他公司,或者,他公司不会金屋藏娇吧。 毕竟虽然前几天的误会是解除了,但是二人之间的关系,金唯还是无法定义的,那个在s找她宣示主权的女人,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司机和她说:“这个时间他一般就是在办公室看文件吧,要么就是有合作方到访,接待一下,一般不会出门的,要应酬吃饭的话还早,商业酒局一般晚上七点才开始。” “哦”金唯涨知识了,“没打扰他就好了,他忙我就等等。” “嗯,我告诉司总一声,他很快就会结束工作的。” “不用不用,别告诉他。”金唯阻止,“我只是来看看他,还没来过,别反而添乱了。” 司机感慨说:“金小姐就是贴心温柔,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女孩子了。” 金唯微笑,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心里其实有些紧张的。 司机在市区以防狗仔跟车,绕了几圈,最后到京徽总部大楼时也已经五点左右了。 不过夏天下班一般没那么早,金唯还是顺利上去了。司机有司泊徽专属电梯的卡,给她刷了门,还跟她说他办公室在六十八层,上面除了会议室,特助与秘书室,就他一个办公室了,没有外人,让她随便走。 金唯在电梯里整理了下脸上的口罩,又调整了脑袋上的红色鸭舌帽,还是以低调为主。 一眨眼电梯门就开了,金唯看着外面澄亮的光线,屏住呼吸,悠悠迈开腿。 外面通体白色,隐隐的落日在透过四周玻璃笔直洒在通道上,金唯看向左手边,司机说司泊徽办公室在左手边尽头。 她迈开腿小心走去。 一路确实没遇见什么人,相安无事到了那间贴着“总裁办公室”几个字样的大门口,金唯站了几秒钟,才鼓足勇气敲了敲。 大约两秒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进。” 金唯悄悄按住门把手,推动那扇阔气的黑色大门开了一个小缝隙,然后偷偷瞄了瞄里面有没有其他人。 恰好看到了非常大的办公室里安置的会客区,沙发处干干净净,没人,桌上也没有水杯。 金唯松了口气。 那边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司泊徽此刻也在瞧着大门的方向,嘴里的烟慢悠悠夹在手中,隔着烟雾眯起了眼,不是太懂谁找他开门开半天,还只先开一条缝的,然后在外面偷偷摸摸的模样。 下一秒,一缕发丝在门框周边晃动,那发色他很熟悉,每晚都披散在他肩头。 接下来是半张让他想了半天的脸,也不算半张脸,她戴着口罩与帽子,只露出一双眼,但是那双清纯又灵动的凤眸,也已经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待那整个脑袋露出来的时候,司泊徽眼睛已经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家小唯小心翼翼露出整个身子,眼珠子沿着办公室转了一圈,手还停留在外面的把手上,原地不动,好在眼神终于环绕了一圈后与他对视上。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怯怯的又带着点羞涩地和他打招呼:“嗨” 司泊徽:“……” 他起身,把烟摁灭在烟灰缸中,随后绕过办公桌走过去。 见此,金唯就彻底没动了,她都不敢动。 男人大步流星很快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今天收工这么早?” “唔。”金唯点点头,“后天就杀青了,事情不多。” 司泊徽恍然:“要杀青了。” “嗯。”说着她终于迎视上他的目光,“你上次问我什么时候杀青,是怎么了?” 司泊徽牵起她的手,“过来说,站这做什么。” 金唯迈着略僵硬的步伐跟上他。把她带到办公椅前按着坐下,司泊徽拿起桌上丢着的手机按了按,给秘书发消息煮杯咖啡进来。 忙完他放下手机,认真看向她:“后天就杀青了?” “嗯。” “那你工作什么安排?” “没接新戏,我想休息几天。” “嗯,好,你身子不适合无缝衔接工作,就休息几天。那有其他活动吗?” “最近出席一个杂志的年中盛典,拍两个广告,一个杂志,后面的事情是年尾的了。” 司泊徽点点头:“事情还不少。那我这一阵有点事要去伦敦,可能会待一阵子,你要和我一起去度个假吗?” 金唯意外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忘记反应。 司泊徽挑了下眉:“嗯?有自己的节目吗?” “哦,哦没有。”金唯回神,马上摇头,“只是,你去伦敦,我没有事情的话,每天陪你在酒店是不是有点妨碍你工作了。你会不会需要,别人去找你说事?” “不妨碍,我伦敦有房子。” 金唯一愣:“啊?” “也不算我的,家里在伦敦有产业,市区有一处房子在我名下。” “哦…”家大业大司总。 司泊徽:“和我出去度个假,嗯?不然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 “……”金唯不由问,“不放心什么?” “你生病了没人照顾啊,还能怎么?”她问得理直气壮,他也笑着回得理所当然。 只是金唯又道:“我没生过病。” 司泊徽眼角的笑意更甚,好似有月光在那儿晕染开:“哦,你腰疼不是病,吃药跟吃饭似的不是病;生理期必须喝药,不然痛不欲生,也不算病。” “……” “当然这些确实不是急性病,但是你自己可以过得很舒服吗?” “……” “你之前怎么过的?”司泊徽好奇地扬了扬眉头问,对她之前的生活表示担忧,“你助理给你煮药?” 金唯天真无邪,人问她就说:“我自己煮,搬个椅子坐在厨房。” “……” 忽然一代当红女星就沦落到苦不堪言的地步。 金唯看到他眼底的光好像都稀碎了,她聪明地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解释:“我以前也请过一个阿姨,但是我在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阿姨在我家做了两个月,我都在拍戏,三餐都在剧组吃,她就给我煮了一次药,平日浇浇花,后来她说太无聊了,再做下去她要抑郁,就自己辞了。” “……” “我也没时间精力去再找一个,我助理说以后我不舒服她来照顾我就好了。不过大部分时间,回到家了我就不太好意思让助理再去我那儿照顾我,我自己也勉强能行的。” 司泊徽笑容收敛,已经正了脸色:“所以你跟我出去,好不好?” 他似是在商量,也是在通知,语气里好像还夹着一句,不跟他出去他怕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金唯正要乖巧答应,司泊徽又说:“我抽空再带你出去玩玩,不一直在伦敦,你待久了也闷。” 金唯眨了眨眼,低下头,觉得他好像为了带她一起出去也是费尽心思。 她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一开始觉得和他去度假,有点过于亲密了,但是转念一想,睡都睡了。 点点头,金唯应了,又说:“但是我还要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才能忙完。” “没事,不急,什么时候忙完我们再去。”司泊徽伸手摸她的脸,拇指擦了擦她细软的皮肤,“你这杀青了也一点没休息。” 门口传来敲门声,司泊徽应了句进。 金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司泊徽往后睨了眼来人,“怎么你送来的?” 陆越微笑:“刚好要和您说点事,就我送来了。”他把咖啡直接送到目标客户手里递过去,“金小姐,小心烫。” 金唯马上抬起头,双手接过咖啡朝他微笑:“谢谢” 陆越某一刻就怔住了,忽然好像被什么击到了心口,某一瞬得网上曾经他在怀疑的“人设”活生生地在现实中敲打他,让他为之前的猜测自惭形秽。 这世界上是真的有人,这么甜美动人,性子柔软至此,一双眼睛好像自带阳光又会说话一样,冲他这种路人微笑起来又甜又客气,绵软得好像一颗一样。 陆越也见过不少女明星了,但是就没见过这种,乍得一看好像不是凡人的女明星,真仙女无疑了。 司泊徽靠在办公桌面对着金唯,此刻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看自家特助盯着他老婆看半天没反应。 他的目光和女明星的目光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陆越能沉溺在金唯的眼神里一万年沦陷不起,也能在司泊徽如淬了毒的冰刀目光下一下子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看司泊徽,轻轻咳了下,抱歉地笑一笑,“第一次见大明星,有点惊喜,不好意思。” 金唯不自在地笑了笑扭开脸,喝咖啡了。 司泊徽顺着她飘到落地窗外的日光看去,说:“这会儿刚好有日落,小唯。” 金唯回头。 司泊徽扬了扬下巴指着他特助:“让陆越带你到顶楼观光层看看日落,二十分钟后我就差不多下班了,我去找你。” “哦,好。”金唯很满意这安排,马上起身。 那边陆越也非常激动,一下子就笑了,伸手给金唯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唯抱着咖啡跟他说谢谢,边走边回头看司泊徽,他朝她浅笑。 浅浅的落日在他鼻骨上划出了阴暗分明的一条线,暗部的眼睛深情又柔软;沉浸在阳光下的那一面衬得他眉宇硬朗,鼻梁高挺,冷酷的五官如雕塑般,如不真实的梦境。 金唯忽然舍不得出去,落日哪有她喜欢了十年的人吸引人呀。 司泊徽看她停下,发出声音询问:“嗯?” 金唯脸色一红,转身就出去了。 顶楼有人,两个穿着职场制服的女孩子一人抱着一杯奶茶在小茶桌前坐着,见到电梯开了,都下意识瞥了眼。 本来明显只是随意看看,结果简单的一眼却看到了个大明星。 两人愣了愣,又发现陪同在那女明星身边的是陆越。 陆越已经看出来那两个都是京徽秘书部里负责翻译的秘书。公司的人天天早晚上来,他眼神示意她们俩先下去,今天暂时腾出地来给他们女明星玩玩。 两个女孩子见此,马上抱着奶茶起身往另一部电梯走。 金唯瞥了眼,收回目光的时候而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 “天,之前网上传她突然顺利解约是有金主给她出手我还不信,原来是司总。” “空穴不来风,滤镜碎了一地了我。” 陆越已经抽了口气,转头时那俩秘书已经进电梯了,他回头看金唯。她对上他的眼,眼神尴尬,笑一笑好像一副没听到的模样。 “哪里看日落最好?”她微笑问他,“哦,对了,我怎么称呼您?” “哦我姓陆,陆越,是司总的特助,金小姐喊我名字就好,不用客气。”他抬手指向正对西边的一个观景台,“咱往这边,这个角度是最美的。” 这栋大楼在市中心,楼下是贯穿北市的兰江,站在这顶层不止仰头看日落,低头是北市全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陆越觉得金唯刚刚是听到了,想了想,还是给她解释:“刚刚那两位是秘书部负责法语和英语的翻译,抽空在这休息。她们除了会议需要平时从来和司总没任何接触,不了解,金小姐听到什么别介意,小姑娘八卦我回头会去训诫的。” “哦,没,没什么。”金唯浅笑,看着天际挂着的一轮硕大的落日,美得移不开眼。 陆越有点忐忑地在一侧微笑陪着。 须臾,忽然金唯偏头看他:“陆特助,肯定不是第一次见女明星吧?” 他茫然了下,“哦,见过,京徽有个娱乐公司,旗下投资了不少圈内的项目,有时候司总忙我会替他去应酬,局上有时候有女明星。” “那刚刚见我,怎么说第一次见呢?” 陆越恍然,直白道:“见过女明星,没见过金小姐这样,惊为天人的女明星。” “……” 金唯失笑。 陆越认真颔首,表示自己所言句句属实,心里想着他从今以后就是金唯的死忠粉。 金唯:“那你觉得,在这见到这样,网上风评还算不错的女明星,滤镜碎了吗?” 陆越:“……” 他才粉上一秒呢碎什么?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追星。 他佩服司泊徽,以前只片面地佩服自己接触到的他无往不利的商业手段,今天忽然更高的折服在他的私生活里,洁身自好无一不良嗜好,万年难得喜欢的这个女明星,更是令人无法不心动,不臣服。 第30章 察觉。 “怎么可能?” 陆越爽朗地笑了笑,对他的新晋偶像说,“我以前对金小姐不算了解,上次司总让我找律师帮金小姐处理一下合约问题,我才去翻了翻金小姐的百科,今天见到真人,深感有幸,滤镜是今天开始有的,没有碎了的这一说。” 金唯挺意外的,暗自感慨不愧是大集团领导以下的第一把手,口才很好。 只是,她忍不住问:“在这见到我,你还能喜欢得起来吗?” “……”陆越匪夷所思地耿直道,“怎么会喜欢不起来呢?司总钟爱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 “钟爱。”她眼底流转起了光,莫名很喜欢这个词。 陆越颔首:“对,金小姐是司总的女朋友,又不是乱来的,我怎么会对金小姐印象不好呢。” 司总的女朋友。 金唯怔了下,第一次在外人口中得到关于她和司泊徽之间的关系里,正面的肯定。 其实第一个给她最肯定的是司泊徽,他从来都是直白地表达他对她的爱,他最喜欢他的小唯了,但是… 事实好像不是那样的。 导致她总是自己也怀疑,他们的关系其实不正当。 陆越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而且金小姐的人,从相貌到言谈都是我今天亲眼目睹接触的,我的喜欢是有理有据理所当然的,也并不受司总左右。” 金唯眼睛弯起,折服这第一特助的言语攻击下。 心情变好了一些,她点点头跟他说:“谢谢你。” “不谢。”陆越指了指日落示意她看,“金小姐不用管别人的眼光或言语,人的喜欢与价值观从来不一样,距离也会让人产生各种不了解,以至于胡乱的下肯定,我们不去管它。” 她不想去管,可是无法控制,但还是要谢谢他没有从路人变路人黑,没有觉得,滤镜碎了,反而有点从路人变路人粉的意思。 金唯顺着他的手势去看夕阳,认认真真地欣赏这一场她从出道之日起就再也没有时间和太美好的心情看过的一场绝美日落。 要是没有刚刚那一幕,金唯想,她以后还会常来京徽找司泊徽的,但是鉴于刚刚那一段,为了避免给别人也给自己制造尴尬,以后还是不来了。 明星就该低调点的,跑来找他做什么呢。 司泊徽是在太阳下山的最后五分钟上观景层的,起初金唯不知道,是忽然发现身边没人了,她的导游陆越同志不见了,她就扭头找他。 结果,看到了电梯口单手插兜在落日下安静看她的司泊徽。 金唯微愣,就呆呆和他对望着。 漫天夕阳洒在二人之间,观景台中间奢华地铺着一条玉石,落日在上面发光,延伸到彼此脚下。 金唯被这气氛弄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潜意识想走过去扑到他怀里,理智又让她挣扎着没动。 最终还是他迈开腿朝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把她转过去又从背后环抱住她。金唯身心一暖,还是忍不住偏头去看他。 “好看吗?”司泊徽低下头,迎上她的视线,在她肩头的位置扬扬下巴指了指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和她视线平行看着同一角度的风景,“美不美?” 金唯点点下巴:“好美,我第一次见这么美的落日。” “还是我家小唯美。” “……” 金唯红了脸。 司泊徽圈紧了她,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一口,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你不觉得?” “……” 她难为情地嘟囔:“不要说了。” 司泊徽乐了声,陪着她看到最后一道月牙般的太阳隐入山后,才搂着她转身:“今天想去外面吃吗?还挺早。” “随便。” 司泊徽带她进电梯,门阖上后也将她搂着。 金唯尴尬地说:“有摄像头。” “这是我专属的,除了有问题,平时没人看摄像。”司泊徽闲闲解释,完了就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金唯淡淡道:“随便吧。” “没胃口吗?” “还好。” 司泊徽不由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她脸上化着妆,看不太清真正的脸色,但是眼神好像也淡淡的,和语气一样,比起早前到他办公室,仿佛情绪低了一些。 他问:“怎么了?累了?那我们回去吃,我给你做。” “没。”金唯扯了扯嘴角,眼角微微泛着酸涩,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她不好的情绪,真的,第一时间。 “不累,吃吧。” 司泊徽欲言又止,但估计按她的性子,也问不出来。 他自己揣测了下,她要是从片场就心情一般,也应该不会来找他了,毕竟上次生他的气连微信都不回了还说上公司来找他,不太可能。 但是刚刚不是陆越带她来看落日吗?这落日看的,心情不好? 到了办公室楼层,司泊徽打开门正要一起进去,却见陆越再次出现。 他抱歉地点头对他们俩说:“又打扰金小姐了。”说着朝司泊徽看去,说,“刚刚忘记说了,司总,佰腾的万总约您吃饭。” 司泊徽:“什么事?” 陆越:“没有明说,但这个关头,估摸无非就是竞标的事,佰腾对北海湾这个项目馋得很,也挺势在必得。” 司泊徽想了想:“他是没信心靠技术取胜吗?一大早着什么急请客。” 陆越从善如流答道:“大概是,这两年毕竟新崛起的建筑公司数不胜数,比他们资历老的也多,可能是听说中明要参与竞标,他佰腾有点危机感也算是有远见。” 司泊徽淡淡道:“我今天没空,跟他说我近期要去伦敦出差,事情比较多。” 金唯拉了拉他。 司泊徽和特助一齐朝她看去。 金唯:“要不,你去忙吧,我回家就行了。” 司泊徽很意外,她难得来找他?这就想走了?愿意放他去应酬? 他看陆越:“照旧说。” 陆越:“好,只是,佰腾也有公司在伦敦,要是跑去伦敦请您呢?” “你就别说我什么时候去。” 陆越边点头边说:“司总有心仪的合作方了?” 司泊徽漫不经心的:“再说吧,我再考虑考虑,佰腾做事胜在老班底稳固,但是中明比他更稳固,也有新鲜血液。” “行。” 陆越颔首,和金唯微笑点个头就转身走了。 司泊徽揽上女朋友进去,“坐坐,你那个活动是什么时候的?” 金唯扭头望他:“怎么了?” “什么时候的,我不能缺席吧。” “……” 金唯想起他曾经说过,看过她在北市电台的春晚舞蹈。所以最近这活动,他要去? 金唯犹豫:“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谁知道我去干嘛?知道也不清楚我为谁去的,没事。” 金唯浅浅点头。 司泊徽看她似乎对此没什么热情,并不是很期待他去一样。 他逗了句:“怎么了?不欢迎我?” 金唯摇头:“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看你怎么会是麻烦呢?”司泊徽瞳孔里飘着明显的不懂,“你以后的活动场合,我都不缺席。” 金唯定定看了他几秒,开口报给他了:“《名面》杂志办的活动,在和平花园里,七月三号晚上六点,不过我这个时间是走红毯,内场活动是七点的。” “行。你先坐会儿,我去和特助另外吩咐点事,几分钟我们就走。” “好。” 司泊徽指了指他办公椅挂着的西服,“一会儿顺便帮我把衣服带上,小唯。” “好。” 金唯乖巧地朝他置于落地窗前的办公桌走去。 本来想简单拿个外套,结果发现他电脑也没关。 上面的桌面,是她的照片,睡颜照。 金唯定定看了几秒没动,他什么时候拍的??这要是被人看到,哪还说得通。 司泊徽给特助发了消息问他七月三号下午的工作安排,发完刚走到对方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了特助从秘书室出来。 陆越走近喊他:“司总,您问七月三号?” “嗯。” 陆越点开手机里看他的行程表,“三号下午有招商会,晚上应该有人请您吃饭,所以那晚我没有安排您的其他酒局。” “一起划掉,下午的招商会你去参加。” “好。”陆越一边在手机操作一边问,“那您下午来公司吗?” “来,六点我就走,让家里的司机先送金唯去活动现场,再换个我平常开的车送我去。” 陆越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要陪女明星参加活动去了。 “您怎么还亲自来找我了,行程微信问我就行。”他笑问了一句。 司泊徽觑了眼他:“金唯看日落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陆越茫然:“说什么?没有啊。” 司泊徽有些迟疑:“那你注意到她情绪上有什么变化吗?” 陆越微顿,欲言又止,“哦,那……” “嗯?”司泊徽定睛看他。 陆越略干笑:“说起来,是有点小事。” 司泊徽神色淡淡瞧着他,但是专注的模样又显得眼底深不可测。 他长相冷酷,神情淡漠时比银月要疏冷,也具有很强的威慑力,陆越很少遭受他这样的有所目的的注视,早前看他女朋友出神时难得才经历一次,这是今天第二次,太频繁太密集,他有点扛不住。 所以他马上开口说:“是这样的,刚刚我带金小姐上观景台看日落时,恰好有两个秘书在上面休息,然后……” 司泊徽眯了眯眸子,那狭长的瞳孔里溢出冰凉的光:“然后什么?” “我示意她们暂时先下来,怕金小姐有外人在不自在,她第一次来,咱公司的人是天天上去的嘛。不过,俩秘书也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有女明星上京徽来找、找您,所以悄悄八卦,我听到了隐隐几句。” 司泊徽眉头微敛。 陆越已经感觉到了,马上不敢耽搁地坦白说:“所以我下来了就找她们俩谈话了,训了几句让以后别乱说话。” “乱说?说什么了?”司泊徽薄唇轻捻,声色格外低沉。 “说,听网上传金小姐那次顺利解约是有金主帮忙,没想到是您,对她滤镜碎了什么的…” 司泊徽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声色也压得更加的低迷:“哪两个秘书?没看过公司手册?” 京徽集团涉略的产业也众多,大厦每天来访的客户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群、身价千亿的商业大佬都有,所以集团手册里有明令的规矩,禁止当面或背后议论来访集团的任何合作者与客人,造成不良后果者责任自负。 陆越没想过司泊徽好像动气了,一时间只能接话:“翻译部刚来半年的新人,可能因为是女明星就没把她当客人或者合作…” “京徽没有娱乐产业吗?”司泊徽问,“女明星就是随意想编排就编排、想得罪就得罪的?” 陆越当场闭嘴,想了两秒后,他说:“我去处理。” 第31章 解释。 那两个刚刚被狠厉训话的秘书又在被秘书长训,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低着头,见到陆越去而复返,都有些紧张。 陆越没搭理她们了,直接和秘书长说:“违反公司规定了,”他从秘书长桌前文件盒里抽出那本公司手册丢在桌上那两人面前,“写辞职信吧,你签名就好,不用给我送来了。工资今天就结完。” 秘书长愣了愣。 俩秘书也怔住,呆呆看着陆越。 两个新人是秘书长带了半年的,挺辛苦,见此她不由跟上已经转身要出去的陆越说:“陆助,这俩都是第一次犯错,要不再给新人个机会?是谁的主意呢这是?那个,金唯吗?” “以后在公司少提她的名字,人女明星闲着没事来玩玩,受一堆委屈。”陆越冷漠道,“司总的主意。” 身后一个秘书不解地小声问了句:“司总怎么会知道?是金唯跟他说的吧?可是我们也没说她什么呀,她怎么那么玻璃心。要不,我们去给她道个歉?” 陆越回头,眼底夹着怒意:“还敢提她的名字!对一个素未谋面毫不了解的人妄自非议还不知悔改,还乐此不疲地妄下定论!” 俩女孩子被他的火气吓到,全部低头不敢再说话。 秘书长也吸了口气,跟陆越说:“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带了半年呢就这么打水漂实在要心梗了,要不真的,让她们去给金小姐道个歉?金小姐性子我是知道的,网上都传她可温柔了。” “这要是得罪的是个商业大亨,你觉得一个道歉能了事吗?”陆越问她。 秘书长哑然。 陆越边出去边偏头看秘书长,“丢的可不止是工作,卖了那俩都不够赔凤毛麟角的,你这老大也是打五十大板的结局。下次招人先考验考验情商,秘书部都是跟在司总身边的人,工作详情里明明白白写着偶尔需要陪他上会议室见各种合作方,不是只窝在幕后敲键盘,就这情商,下次就是你我去结工资。” 秘书长马上闭嘴。 陆越回去,在办公室里轻吁口气,略有些烦躁。 他打开微博,搜索了金唯的工作室账号,正要点赞关注一波呢,忽然发现自己的这是个京徽的官方账号,他连忙切了,换成私人号码,关注完再刷刷新晋偶像的美照缓解情绪。 他都很生气,偶像被人编排。 司泊徽肯定更生气了,那是老婆呢。 他联系司机把司泊徽早前吩咐的事安排好,又发消息辞了佰腾老总的约饭。 佰腾这老总却有些难缠,仗着年纪比司泊徽大两岁,硬是自己打了电话来,笑呵呵说你给司泊徽接电话,我跟他说。 陆越心想那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就行了跟我扯什么。 “万总,”陆越在办公室里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只钢笔画圈圈,“实在抱歉,我们司总今晚确实有安排了。” “早前不是还没有吗?你才说你去问的。” “是,他临时有了。” “谁截胡了?中明的人?”他语气不忿。 陆越心想,人家中明一个百年老企,国内建筑行业里的龙头老大,还真犯不上为了一个项目一大早请司泊徽吃饭,人家拿实力说话。 “不是。”他笑了笑,打哈哈。 大概是看得出陆越也不太好说话,万腾山索性直接问:“陆助,那你给说说呗,目前在看北海湾这项目的,具体都有什么人?” 陆越道:“和您实力不相当的也就打个浆糊,您肯定不用看在眼里,和您实力不分上下的,您也都知道,也就那么几家。” “……”他妈说了跟没说一样。 万腾山吐了口气,换了个方法:“那司总今晚跟谁吃饭呢?这说说没事吧?” “跟女人。” “……” 佰腾老总笑了笑,“搞了半天他跟女人吃啊,”他乐呵了两声,不过就两声,忽然脸上的笑脸又没了,“他不会和王瑜吃吧?” 王瑜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女的,十来岁,和京徽集团合作过一次小项目。 陆越暗笑了声,心想你连那么小一个公司都怕,真是行,北海湾这项目,一看人家女老板就吃不下,人家从来没想要来竞标。 嘴上陆越演着戏为难道:“您看,我也不好把我们司总的私事一股脑全倒了,他今天刚发火辞了两个秘书,回头把我也辞了…” “……” 他悻悻准备挂电话,但临了了忽然又给陆越说了句:“秘书他也辞?是不是不够漂亮?回头我介绍几个给你那边,陆助手下现在缺人吧?” “……”陆越唇角一抽。 他丢下手中的笔,反手拿指骨敲了敲桌面,然后说:“哈哈哈您开玩笑了,哎我这边有人过来,抱歉,回头给您回电话好吧?” “行,那你忙吧,不过你跟你们司总说,让他真的最近抽个空和我吃个饭,他不要秘书我可以线下送人给他,一定要说哈。” “……” 陆越轻吁口气,应了好后放下手机。 开什么玩笑,他跟司泊徽说这事,他刚刚为什么发火,就是为了他家金唯,这关头还跑到他面前去说有人要给你送美女。 他可不想今天也去把工资结了。 … 司泊徽回办公室的时候,他家大明星坐在他转椅里,面向落地窗外的北市满城暮色,双手交叠把他的西服紧紧抱在怀里。 那个模样让司泊徽脚步刹停没动,心动得无以复加,这么乖的模样,好像是婚后在等他回家的小唯。 过去十年反反复复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这是第一次具象出现在面前。 听到他的声音,金唯回头,撞入男人沉迷望她的瞳孔,她愣了愣。 他好像总是很喜欢站在远处看她,很享受这种时候。 金唯又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 他没动,原地站着朝她招招手。 金唯就朝他走去,看着手插兜里微笑看她过去的男人也有些出神,门口壁灯清辉的光落在他鼻骨的曲线上,带着特殊的温柔。 她脸色莫名有些红,对这么在专注等她的人有些扛不住,明明才几步,感觉步步艰难。 司泊徽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肩。 金唯边走边戴上口罩。 司泊徽见此,待到电梯里无人了,低头和她耳语:“在楼上听到什么?” “嗯?” 金唯抬头,侧过脸对上男人炙热的眸光。 司泊徽:“这种话也需要心情不好吗?我的大傻瓜。” 金唯眨了眨眼,眼神闪烁,透着不自在。 他知道了? 司泊徽望着她的眼神却很坚定:“嗯?心情不好什么?跟我说说。” 金唯嚅了嚅粉色唇瓣,哑然无声,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说她们戳到她的痛处了?还是反问他,你觉得我不该难过吗? 她低下头,只是淡淡摇头:“没,没不好。” 司泊徽以为她难过的是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却不知道她自己一直都误会着。 他说:“别人不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而且就算没有在一起,我之前就说了,以咱俩以前的关系,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所以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旧相识,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也就无论如何都会胡乱揣测。不需要为这些虚无的说辞难过,嗯?” 金唯怔了好半晌没动静,他又在不经意间,肯定了他对她的爱,肯定了他们的关系。 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和她在一起,他哪儿还有别人,她也是猜测他这一阵是真的在真心爱他的小唯的,俩人不是那种不堪的什么金主包养的关系。 但是,别人又不是这么说的,她也确实切身感受到别的女人的“打扰”,所以她就时不时地总会陷入纠结,怀疑,怀疑他外面的关系并没有断干净。 可是他说,别人是虚无的猜测,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会不会,他和那个找她的女人也至少是过去了,现在是没有关系的。 司泊徽把她拢入怀里,心疼道:“这么敏感的性子,在这个圈子里混,要听到网上路人多少不好听的话。”他再一次后悔不该等到今年才和她碰面交集的,前两年她才二十,总觉得还小,想等她长大一点再追人,可是还小的小唯才是他需要关心守护的。 “这身子也不好,要不然以后少拍点戏,我养着好了。” “……” 啊,金唯呆呆抬起头,“养?” “嗯。”他笑一笑,“我还养不起我的大明星吗?” “……”那不妥妥的包养吗? 她摇摇头,想拒绝,但是前一秒又想到什么,小声问了句:“你,”她说话又不自然了,对这些他心里的探索,总是怕碰到他的底线,所以磕磕绊绊,“你不喜欢,身边的人工作吗?” “嗯?怎么不喜欢,你有你风光的事业,我的小唯多棒。” “那…” “但是你这工作…”他皱了皱眉,没再说,但这迟疑的表情就已经足够意味深长,心里的意思溢于言表。 金唯:“……” 司泊徽笑了声,“算了,你少拍点就行,至少一部戏后要休息几个月,养精蓄锐,身子好好的再接戏,而且动作大的就不要碰了,咱保重点身子,嗯?” “嗯嗯嗯。” “……” 司泊徽失笑,“傻瓜。” 电梯到了,他揽上她出去,“想好今晚吃什么了吗?” “没,随便吧。” “怎么还是随便?” 金唯怕他误会,她已经知道他刚刚肯定是看出她有问题了然后去问特助了,所以此刻不敢再敷衍,解释:“我们剧组下午收工的时候每人发了一杯奶茶,我喝多了,有点腻。” “这样啊,”司泊徽认真想了想,“那吃点清淡的,去南园吧?我让厨师自己给你做点家常菜,吃多少做多少,想吃什么随时给你做。” “随时?”那地方,达官显贵去吃恐怕不少,厨师想必也是重金聘请的,就这么腾出时间给她做一些家常菜?太大材小用了。 她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司泊徽说:“不麻烦。” 金唯:“影响其他客人了怎么办?” “有一个厨师专门给我自己用的。” “……” 金唯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厨师,专门等着你十天半月,或者更久光临一次,然后给你做菜?”至少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知道他是没去过那边的,所以这段时间,厨师光拿薪水不用干活了? 司泊徽“嗯”了声:“怎么了?” 金唯:“你不觉得,有点那个,略有些奢侈了吗?” “……”司泊徽薄唇上扬,“是嘛?好像是有点,不过以后就不会了。” “准备裁员了?” “裁什么?有女主人在的话,共用,就不奢侈了吧?” “……”金唯低头笑。 两人去了南园,厨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金唯今晚心情还算不错,就自己点了不少菜。 厨师面无表情地记录着,等到人走了,金唯弱弱问司泊徽:“我是不是点太多了,师傅看着没表情。” “不是,人就这样。” “哦,那菜,好吃吗?” “你上次吃过,你觉得呢?” “……”上次食不知味。 金唯尴尬道:“嗯,物有所值吧。” 司泊徽看出她表情不是很正常:“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就辞了,另找。” “……” 金唯不知道他今天辞人辞习惯了,一言不合就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她吓到了,怕自己给人家师傅无端招惹了一个祸端。 她抱住他的手臂说:“你吃了那么久都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不用辞的,我上次不太记得了,今天晚上再好好试试。” 司泊徽第一次感受到她主动的亲密接触,被抱住的那只手感觉都是发热的。 他嘴角上扬,和她耳语:“听我家小唯的。” 坐着觉得太无事,两个人在这除了说甜言蜜语也不好干别的,但是情话金唯还不是很习惯去接受与输出,所以说:“上次来没有仔细逛过这里,我去看看。” 司泊徽就马上带她逛逛去。 金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门口,忽然他刹住了车转了半个身朝她看来,金唯措手不及地一脚踩到了他皮鞋上。 抽了口气,她马上缩回脚,再看着灯火下明显染了一层灰的墨色皮鞋,尴尬地弯下身要去扫。 弯到一半被司泊徽拉着手臂扯到了怀里,他揽着她下去,“带你去后院亭中看看,那边地势高,能看到城北不少风景。” “…好。” 金唯边走边低头看他的鞋子,看着看着忽然又注意到边上自己收工后换上的小白鞋。 小白鞋和皮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一个是成熟的男人,在商场里游刃有余叱咤风云的人,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不谙世事。 金唯莫名感觉这样子的女孩子和他不搭,和司泊徽般配的应该是那种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风情万种,又会喝酒又会在生意场上独当一面的女人,和他势均力敌,并驾齐驱。 司泊徽带她出了这不对外开放的北苑的门就往一条蜿蜒的小楼梯往上走,楼梯两边与脚下都有灯,每走一步伴着清新的晚风都很舒服。 金唯顾着想事情,在最后一个台阶踩空了。 “唔。” 她吓出了声。 司泊徽及时伸手捞出往下扑的人,如同刚刚她下意识要给他擦鞋子那般把她捞起来按怀里。 金唯没有刚刚那么幸运,早前心平气和,这会儿心口吓得扑通扑通直跳,脚下踝骨处也有些发麻。 司泊徽见她皱眉喘息,问:“受伤了吗?” “有点…麻。” 他马上就弯下腰屈膝,单腿抵在她脚边的台阶上,手摸上她的脚踝。 金唯愣愣低头,想起刚刚自己要蹲下去的举动,这会儿,还是下去了,但是反过来了,是他为她蹲下去。 这个姿势由他做起来,好像求婚。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突兀的词,没想过司泊徽有一天会给她求婚。 现在都敢想这个词了,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在变好了。 第32章 信心。 司泊徽碰了碰她的骨头:“疼不疼?试着走一下。” 金唯的脚踝包裹在他的掌心里,顺着他的力道抬脚,踩了一个台阶,但是稍稍用力就从脚踝骨开始向脚掌心四周发麻。 她吓得缩起脚。 司泊徽眉头蹙起,起身,伸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几步走到亭中将她放在一个石凳上。 金唯被四周风景吸引去目光的时候,司泊徽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完了坐在她对面,把她的脚抬起来放到膝上。 金唯:“……” 脚底下彻底蹭脏了他的西裤,她皱眉。 司泊徽扯开她的鞋带,握住她的鞋子脱下来,又要去给她脱袜子。金唯马上道:“我,我自己来,自己。” 司泊徽还是给她脱下来了,“我脱不行?” “……”这话为什么,好像带了点不为人知的颜色,是她不对劲吧。 司泊徽笑了笑:“衣服我都脱了。” 金唯拿光溜溜的一只脚踩他。 司泊徽:“……” 月色下的女孩子一张小脸含羞带怯,咬着唇鼓起腮帮子,要多甜有多甜,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要不是此时此刻实在太不合时宜,菜已经点了,脚也受伤了,他非得脱个真的不可。 这么久,才吃了一次,算算日子,例假也该走了吧。 金唯正在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下觉得格外不自在时,就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又拎着个医药箱的女人走上了楼梯,大概四十来岁。 她微笑和金唯颔首打招呼,把箱子放在桌上,问她是怎么了。 金唯说:“好像崴到了。” 她点点头,打开箱子找了个药酒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酒,酒味还特浓,金唯被呛到,深深吁口气看司泊徽接过了酒让人先走,自己扭开瓶盖倒在手心,往她脚踝处一抹,按了起来。 金唯白皙的小眉头在那一刻直接疼得拧起。 司泊徽抬了抬眼皮,对上她湿漉漉不知不觉蓄起泪花的眸子,手上力道立马轻了,“乖,稍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力道就变得非常地轻了,金唯根本不需要忍。 药酒顺着她的脚掌心流淌到他的膝盖上,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西裤,鞋子也还印着一个明显的脚印。 空气里浓浓的酒气夹杂着药香,有点醉人又有些让人清醒。 他微偏着头,认真在看她脚踝上的红肿,眉心轻皱,薄唇抿直,模样明显的有些担心,还有,心疼。 金唯喜欢看司泊徽心疼她,又心疼他的心疼,觉得好端端吃个饭,弄得他忙里忙外,太煞风景了。 “我走路不看路,给你添麻烦了。”她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司泊徽抬起眼:“嗯?” 金唯:“对不起。” 他眉头直接深深锁了起来,眼底琥珀色的眼珠子似乎一刹都变了颜色,从她很喜欢也习惯了的暖色调变为无止境的黑,带着点风雨中的冷气。 “你再说一句?” “……” 金唯默默低头。 司泊徽默了默,轻叹口气,又后悔了,“小唯,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说话就低头,我没见你在公众场合低过头。” 是啊,只是在他面前总是无法自信起来,金唯知道。 看她扭开脸不自在的小模样,司泊徽自动换了话题:“刚刚在想什么?怎么会踩空了?” “踩了你的脚。” “……” “我,嗯,不是,”她语气不自然,解释得很慌乱,“是发现我穿着小白鞋,而你穿的皮鞋。” “然后呢?” “有点,不搭。” “哪儿不搭了?”司泊徽懒洋洋觑了眼她描着花纹的精致小白鞋,“这不是一黑一白挺搭的?” 她摇摇头:“不是指颜色。” 司泊徽继续给她擦着药酒,随口一问:“那是什么?” “风格。” “嗯?” “你身边的人,应该穿高跟鞋比较好。” “我家小唯穿什么都好看。” 金唯愣了愣,她不是这个意思,意思是他身边的人好像不应该还是她这种喜欢穿小白鞋的,因为平时出席活动或者拍戏,时常会有高跟鞋的需要,所以私底下她钟爱平底鞋,舒服悠闲,因此也觉得和他莫名不搭。 司泊徽当然不知道她的意思,他只是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几天都不穿高跟鞋了,红毯看能不能不走了。以后和我出门也穿这个,别的鞋子歪了这会儿就得上医院了,观望一下都不行。”他收起手,从医药箱里抽了纸巾擦手,又给她一点点擦干净脚上湿漉漉的药酒。 “我家小唯什么时候都和我搭,最搭。” 金唯眼眶悄悄泛起了热气,看着非常认真在给她擦拭的男人,忽然忍不住说:“那我这样的…性子,即使这样,你也会一直喜欢,一直,嗯…” 司泊徽知道她每次问他问题,都是不太利索,不太敢问的模样。 他抬起头直直看着她,温柔地等着她说好。 金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们不一直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呢?” 司泊徽望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睛,坚定笔直,认真且深情地回答。 金唯某一刻,觉得某一刻自己释怀了,忘记了他过去的那些过去,什么打扰她的女人,什么他的心上人,她统统都不想管了,只要他亲口确认了爱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就行。 她低下头,笑一笑。 司泊徽嘴角一勾,“什么傻瓜,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金唯自然也不敢让他知道,她一直的心里就藏着这种问题,藏了许久不敢见人,今天是意料之外来的勇气。 收拾完,司泊徽给她的白皙小脚把袜子套上,鞋子小心翼翼给穿进去,简单打了个结不拖地,没有系紧。 金唯让司泊徽给自己擦擦,“膝盖湿了,鞋子也脏了。” 司泊徽本来没去在意,闻言才看了眼裤子,随后去抽了几张纸。 他擦得还蛮仔细的,黑色西裤看不太清打湿的地方,只是有一圈隐隐的深色,他按了几张纸,直到纸巾不再被渗透了,就算收拾好了。 金唯舒了口气,下一秒忽然被他打横抱起,原地挪了个位置坐到一双笔直长腿上。 就是他刚刚认真收拾的膝盖上。 金唯才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那么好说话,那么认真。 司泊徽将她揽着,扬扬下巴指着整个园子的灯火以及园外蔓延开如一朵花般的城郊夜色:“看看风景,看完我们就吃饭了。” “你要抱着看吗?” “怎么,你不想抱着看?” 就是有点别扭。 金唯努力在他怀里仰头看风景,城北夜色总是带着一丝古朴优雅,和曾经08年还不算发达的览市有些像。 “那是你大学?”司泊徽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的建筑群。 金唯颔首:“嗯。” “那几年很忙吗?” “唔,忙了一点,差点延毕了,后来还是顺利毕业了。”她浅浅一笑,把大学一边拍戏一边上学格外辛苦的几年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但是司泊徽知道,肯定没有那么轻松,只是忙了一点。她大学每年几乎拍两部戏,因为从第一部戏就火了一圈,所以她的知名度起点算是很高,后面关注她的媒体也多,他总能在网上四处可见她的消息,知道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女孩子这会儿又跑到偏远地区进组了。 白天拍戏,晚上就得补课,晚上拍白天也睡不了,司泊徽其实很想知道,她那会儿怎么过得这么辛苦,但是之前她说不想提林州的事,他就也不想提起来惹她心情不好了。 金唯其实对他的事也很感兴趣,为什么在大学结束之后还弃化学转战金融,从南方到了北方,她是不得已,他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她没好意思问太多关于他的私事。 一会儿那边菜上完了,服务员过来请他们去用餐。 金唯努力品尝每一个菜,觉得确实物有所值,夸了厨师一通。 那个中间过来亲自给他们上菜的厨师听到娇艳的女明星笑着夸他,原本不苟言笑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僵了僵后,冲她一笑。 司泊徽都没见过这厨师笑,以为人天生就这样永远没表情,他对这年龄能当他父亲的人也一直恭恭敬敬的,无所谓人的脸色。 结果没想过,果然没人能在面对他家小唯的时候无动于衷。 他嘴角一勾,睨了她一眼。 后面可以常来吃。 这一晚过得很愉快,晚上临睡前金唯想起上次司泊徽吃了她一次后她就来例假,这两天才走的,所以他也一直没干什么流氓事,每天晚上就抱着她,偶尔还半夜起来冲冷水,她都听到了。 那今晚,她没事了… 金唯是做好了准备的,但没想司泊徽洗完澡还是如往常一样抱着她,手脚规规矩矩,没有不干不净地乱来。 金唯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斜睨他一眼。 司泊徽对于她的每个眼神都不会忽略,眼下看着,第一秒不知道什么意思,就问了:“怎么了?” “唔,没。”她哪儿好意思问。 司泊徽对她这种回复最习惯了,绝对不会真的当做无事发生。 见小姑娘眼神躲躲闪闪的没再看他,身子却有些僵硬地靠着他,靠得很紧,难得的主动。 司泊徽秒懂,先问了她一句:“脚还疼吗?” “嗯,有点酸酸胀胀的。” “那不做了。” “……” 为什么这么直白。她咬了咬唇。 司泊徽把放在她细腰的手收紧,将她柔软的身子深深嵌入怀里,“受伤了心疼的还是我,吃一顿疼一晚上,不行。” “……” 金唯嘴角悄悄上扬,把脑袋深深埋入他怀中。 “晚安” “晚安,宝宝。” “……”她眼睫又扑棱了一阵,才重新阖上双眸,安心睡觉。 虽然这一阵心里总是起起伏伏不安稳,但是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金唯觉得是她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他在她面前的每一秒,都是爱她且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再拍两天戏,金唯就杀青了。 剧组办了杀青宴,但是她脚受伤了,还是推辞掉没去了,她很少很少参加这些晚宴,圈里人也都知道她的习惯与身子问题,都习以为常。 金唯在家里养了几天的脚,七月三号那天基本痊愈,不过还是在礼服下踩了一双只有三公分的鞋子。 她身高有167,所以不穿高跟鞋也能撑得起礼服,而那晚的妆造,也是直接出场就杀上了热搜。 雪白的真丝拖地长裙蜿蜒到两米开外,一头长直发披散在纤薄的肩头,遮住两条细肩带,胸口以开衩式的两片布料若隐若现的露出雪白起伏的肌肤,是裙子的点睛之笔,但是最点睛的是,她锁骨上挂着的一条水滴式的钻石项链。 这条项链一出场,在现场红毯直播的媒体都哗然了,直接当场给看直播的网友科普了它的来历以及价值。 爱意漫天,全球就这一条。 金唯到内场后,看到自己上了两个热搜。 金唯爱意漫天 金唯真丝礼服好美 也看到第一个词条下,有营销号已经爆料说: “这条爱意漫天据传不久前被一个亚裔商人买走了,男的。大家都明白能买走这条的人该是哪个级别的商人了吧?而眼下这条项链忽然出现在金唯身上,你们猜,她怎么来的[狗头:jpg]。” 底下评论全部在说所以金唯有男朋友了。 但是女明星和圈内人谈还好,可只要沾染上圈外富豪,一定会被附以包养的标签。 金唯刷着那些不太好听的评论,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戴出来的。 她想要借各种各样奢华的珠宝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最近才有一个珠宝代言合约到期,找上来的代言也很多,她还在观摩。 但是她今天脑子一热,想着接下来半年都没有活动了,私底下她也不会戴这种贵重的项链,怕弄丢了,所以今天就忍不住戴出来,干放着也没用。 她忘记这个东西不是她买得起也会去买来收藏的,对女明星来说这种价值离谱的珠宝虽然很眼馋也偶尔能买点,但是放家里性价比不高,一般人不会买。 在内场心情郁郁地坐了会儿,好友赫漆优雅走来在她身边落座:“抱着手机干嘛呢?” 金唯收起来朝她笑一笑:“看看今天造型好不好看呀。” 赫漆目光已经落在她脖子上了,“你这项链,不会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金唯抿抿唇,有点不自在,“男朋友送的。” “什么?你有男朋友了?” 金唯轻咳了下,点点头:“司,司泊徽。” 赫漆深吸口气,不可思议地深深看她:“你俩在一块了?他什么意思啊?真的还是…” 放以前,金唯肯定无法回答这种问题,今天难得能点点头,说,真的,他是认真的。 话刚落,眼前着一袭西装,内里敞开着浅蓝色衬衣领口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在杂志老板的陪同下穿过了金唯面前。 赫漆淡淡瞄了眼,有点意外,还来现场了。 金唯也是,看了眼后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低下头假装不认识。 司泊徽知道她肯定是这幅反应,都预料好了,不过不妨碍他嘴角下意识的弯起了一抹弧度。 看着人走远了,赫漆问金唯:“你俩这是,装不熟呢?” 金唯:“网上有流言蜚语了,这样不装装,别人对我的滤镜就碎一地了。” 赫漆不以为然:“公开嘛,他要是认真的让他给你公开。” 这么说,金唯才涨了几天的信心又回到解放前。 第33章 拿捏。 名面这本杂志的老板以为司泊徽是为了傅冰来的,不久前在网上听说北市电台这个因为业务能力特别强而崛起速度挺快的甜美女主持人是司泊徽的表妹,所以他甚至今天还调整了傅冰的出场顺序。 本来女主持人再红也肯定不会有艺人红,红毯顺序肯定排在前面,今天他就给她安排得稍后一点,显得有分量一点。 司泊徽坐的位置在一群老板之间,名面杂志的老板招呼完一圈人还特意自己过去和他坐在同一沙发陪着。 这种杂志盛典会在典礼上颁发一些人气奖项,艺人多是因为有合作而去捧场,奖项没什么含金量,不过也聊胜于无。 金唯每次参加,收获都不少。 作为眼下影坛里为数不多的能把文艺片拍出彩的女星,她口碑一直是很高的,当然也有黑她的营销号说她戏路单一,除了文艺片也接不了别的戏,一直在吃老本。 这种话金唯倒是不在意,因为她虽然拍了不少文艺片,但是没有一部类型重合了,她各种各样身份的人都演绎了,从来不会真的有戏路单一这一说。 台上一场歌舞后,主持人上场,声情并茂地感谢今晚莅临名面盛典的各位,又总结了一番过去半年杂志的情况,最后展望了下未来。 后面第一个被邀请上去的,是傅冰。 赫漆闲着没事和金唯闲聊:“这女主持人长得很甜,业务也很好,前一阵做了我一个采访,看着是北市电台的一匹黑马。” 金唯点点头。 台上的人领了奖,得体地发表了一些感谢言论后提着裙摆就优雅地下来了。 赫漆目光随意瞥着,结果看到对方路过司泊徽身边后,一直往后瞅他。 坐下了也瞅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模样。 赫漆眯了眯眼,和金唯耳语:“那个女主持人,盯着你男朋友看了半天。” 金唯尴尬地一笑,“他们是亲戚。” “啊?亲戚?” “嗯,可能是发现他在这里,有点意外吧。” “哦”赫漆恍然一笑,“我还以为是有人盯上大佬了呢。” “我也误会过。” “他这样的人,你吃醋的路还在后头。” “……” 金唯看了好友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好像唯一能反驳的,就是司泊徽爱她,但是这事能长久吗?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他又是这样的人物,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天真地说出来。 一眨眼台上大屏就出现了她的照片,身后看台上的粉丝马上尖叫,气氛热烈。 金唯提起裙摆上台。 男主持人热情地问她:“金唯最近新戏听说杀青了是吗?” “是,刚杀青。” “那又是苦等上映的日子了。” 她微笑。 女主持人又问:“还听说最近脚受伤了,本来不打算走红毯的,但是还是为了粉丝们走上了。脚现在怎么样?” “差不多了,没大碍,谢谢大家。” “脚是怎么受伤的?拍戏受伤的吗?” “……” 金唯当然无法说,是在和男朋友吃饭的时候,在他那个南园受伤的。 她眼神忽然隔着半个会场落在了司泊徽身上,他叠着腿慵懒地靠在米白色的沙发中心,漫不经心,悠然自得。 旁边的杂志老板倒是坐得规规矩矩。 仿佛司泊徽才是老板。 对上她的眼神,他薄唇轻勾。 金唯马上移开眼,接主持人的话说:“在家里踩空了。”她低笑一下,“没注意看路。” 南园是他的,她说在家里,不过分吧?不算捏造得太狠吧? 主持人又贴心客气地嘱咐她以后走路小心点,不然粉丝该心疼坏了,末了就聊起了她今年上映的两部票房都很高的片子。 金唯总觉得司泊徽看她的眼神太明显了,一眼不眨的盯着,她一看台下就不由自主地去和他对视。 他的眼神炙热,浓烈,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好像有点骄傲的成分。 虽然嘴上对她的工作辛苦表示嫌弃,还让她少拍点戏他养她就好了,但是真的在外面,司泊徽又明显很为他的小唯骄傲。 金唯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粉丝不知道她怎么忽然笑了,在看台上立刻发出一阵尖叫呐喊。 金唯环视一圈,又笑了笑。 会场的气氛因这两抹笑被蓦然推到了最高点。 司泊徽眼神也围着看台游走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台上的人身上,她这样明媚的笑,在他面前好像还挺少有的,在他面前总是含蓄谨慎一点,没有那么开朗。 金唯很快就下来了,坐下前往后瞄了眼在后面不远处的司泊徽,他自然也在看她。 她坐下给他发消息:“会不会无聊啊?要一个小时左右才散呢。” 发完她再悄悄往后睨了眼,司泊徽从口袋掏出了手机,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按了按。 金唯手机振动,收回视线看。 司泊徽:“你陪着我,多久都能接受。” 金唯嘴角上扬,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一个转圈圈的快乐小兔子。 发完又悄摸摸回头,司泊徽正对着手机笑。 她默默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司泊徽也是第一次收到她的表情包,那么快乐可爱的表情包,他爱得不行。 正沉迷看着,手机又震动,傅冰给他发的消息。 “你怎么来了啊?来干嘛呀?” 司泊徽淡淡打字:“看女朋友。” 傅冰很吃惊,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敲字:“女朋友???你女朋友是女明星吗?” 司泊徽:“嗯。” 傅冰更吃惊了:“谁啊?” “你不认识。” “……” 追问不出来,傅冰就好奇的一整晚都在注意司泊徽的情况。 直到活动在晚上八点半左右散场,场内的明星艺人纷纷起身,边往外走边和旁人寒暄。 金唯这时候自然是顾及不到司泊徽的,甚至他到了她身边她都不知道,一转身,不小心撞到了他。 她还没看清人呢就下意识说抱歉,然后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她愣在那里。 司泊徽微微扶了扶她靠着他的手,薄唇淡淡勾着,低语:“没事。” 不远处的傅冰看着这一幕,心里起了疑窦,眼珠子围着司泊徽转了转又绕到金唯身上,最后眯了眯眼。 金唯和旁人寒暄拉扯花了一点时间,没有那么快出去。 司泊徽在停车场等她,坐在车里看手机时,忽然有人敲了敲他副驾驶的车门。 他觑出去。 傅冰怕被人看到,扒拉开门溜上去坐。 虽然已经公开说过两人的关系,但是也不是说得很清楚,她不想让人觉得她的努力全是靠哥哥。 司泊徽全程淡淡看着,没说话。 傅冰一坐好就扭头好奇地问他:“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他收回眼神,“不关你的事。” “我问问还不行,小气。”她嘟囔,然后试探性看他,“不会是,金唯吧?” 司泊徽瞥了眼她。 傅冰一看他这反应,怔愣了下:“你,真和金唯在一起了?” “有问题?” 傅冰脸色有些僵硬,张口就要说话,可是又欲言又止。 司泊徽挑了挑眉。 傅冰收回眼神,斟酌了下,才再次问:“你们在一起多久啊?没见过家人吧?” “没。” 果然… 她想了想,看了眼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去啊?” 司泊徽:“你关心这个干嘛?” 她抿抿唇,低下头纠结着什么,半晌才嘀咕一句,“我觉得,你们不太合适。” “?” “家里不是给你安排人了吗?你上次出差回去没见啊?” “我有女朋友。” “那你这种危险性很高的人,就不该招惹人家很乖的女明星嘛。” “我哪儿危险了?” 傅冰笑了声,又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别的:“你最近要回览市吗?” “不回。” “那要去林州出差吗?我妈前几天看了我的视频,念叨着很久没见你了。” “最近要出国,等我回来后吧。” 傅冰点点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司泊徽继续看手机上微博热搜今晚他家小唯的美照。 傅冰走了几步就恰好迎面遇上金唯,她拎着裙摆于不甚明昧的夜色中款款而来。见到她,似乎微微一顿,随即又扬了扬粉色红唇。 看着好像是认识她,大概知道她和司泊徽的关系? 傅冰也下意识朝她微笑点头。 金唯越过司泊徽的车到后面自己的车上,随后助理先开了出去,没多久就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泊徽的劳斯莱斯不远不近的随她前进。 可能是注意司泊徽的车子注意多了,开了一会儿,苏琳意外发现有狗仔跟着她们。 她和金唯说:“估计是看到你今天晚上戴的项链,觉得你有恋情了。” 金唯低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太张扬了。” 苏琳:“那倒没事,大佬愿意宠你你就带出来,反正早晚也是要公开的。” 金唯看了眼助理,抿抿唇微笑,没说话。 她和司泊徽说先回去,她们绕一绕再走,不然狗仔就跟到家里了。 司泊徽说好,让她小心些,随后很快车子就超过了她直接往前去了。 苏琳这些年躲狗仔技术也还好,在市区大概绕了半个小时就把狗仔甩没了,末了直接给她送到了郊外现在的住处。 她第一次来,望着那一座位于山林中灯火阑珊的房子,深深感慨:“难怪不少女明星都爱嫁圈外富豪,这是真的豪啊,住进来不就是城堡里的小公主。” 金唯:“……” 苏琳:“姐你要把握好,别把大佬搞没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金唯:“……” 她嗔她一眼,“胡扯什么。” 苏琳笑嘻嘻地倒车,“走啦。” “小心点。” “嗯嗯嗯。” 金唯看着助理远离视线了,才提着裙子回到屋里。司泊徽在大厅坐着,手里拎着杯水在喝,边喝边远远瞅着她,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下挪动视线。 金唯和他远远交缠了几秒,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但是感觉太主动了,她不太好意思,所以最后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上了楼去换礼服。 刚从衣帽间准备出去,司泊徽就从外面进来了,一把拦住要去洗澡的她。 金唯本来还算淡定,结果一眨眼就被他压到衣柜上。 她终于有点慌乱。 司泊徽堵住她的唇。 “唔。” 金唯被一股浓烈酒气呛到,才知道他刚刚喝的不是水,是酒。 她下意识扭动。他立刻压紧,一只手轻轻松松反剪住她的两只手臂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亲。 金唯呼吸不过来,脑子嗡嗡的,又羞又急。 司泊徽,发的什么兽心。 她在心里喊着,嘴上没机会说话,被堵得严丝合缝。 可是司泊徽被挣扎得有点不愿意放开,兴许男人都有点劣根性,喜欢欺负自己的女人,他也不例外,他的大明星越扭,他越不想放开,就想圈在怀里认认真真欺负。 金唯和他的力量太悬殊,没几下就完全没力气了,她老实下来贴着衣柜不动,任人宰割。 偶尔发出一声小呜咽,可怜巴巴。 司泊徽听得直冒火,越发压着她亲,亲到完全餍足才微微松开,说话:“在台上笑得那么甜。” “??”金唯睁开眼。 他还几乎贴着她,说话间唇瓣还擦着她的红唇摩挲,暧昧得致命。 “对我就没这么甜过。” 他咬了咬她。 金唯身心一颤,下意识开口,声音已经含着满满的鼻音:“怎么还吃醋啊,第一个笑就是对你笑的。” 司泊徽眼睛亮了亮,又亲了口她委屈的小眼神,接着把她抱起来往外面大床走。 金唯已经酸软无力了,被一抱,脑子晕乎乎地在转,什么也干不了。 床单因为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有些微微下陷,金唯闭着眼也没去管那么多,她感觉自己像喝醉了一样,脑子里缠着不少线,迷糊糊的。 司泊徽解衣服的声音很明显,大夏天的空气滋滋冒着冷气,衣服摩挲声似乎在这冷气中被放大,有些让人脸红心跳。 金唯缩了缩身子想要去扯被子,结果刚偏过身子,那只准备去扯被子的手就被一只滚烫的掌心扣住,他往回一扯,把她的身子一把压平在床上。 金唯的心跳到了一个巅峰,睁开眼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这副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样子,五官每一处细节都被放大,好像神最完美的杰作,所以这样充满的对她凝视,她被惹得,越发晕了。 司泊徽也爱惨了她此刻的小模样,深深看了两眼,低下头就去亲。 但是他还是心疼他的小唯,偶尔欺负她,常常还是爱她,他边亲边含含糊糊哄,说:“乖,没事,就和那晚一样。” 那晚,那晚金唯都哭了。 一想她此刻也想哭了,不过还是忍着没动,毕竟他吃了一次就忍了十天不止,这定力和受的罪,金唯都心疼… 司泊徽只喝了一杯酒,远没有到胡来的地步,他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在会场被女朋友的美颜盛世和聊天弄得心痒难耐,回到家就心情愉悦地想喝个酒。 喝完顺势就压着她亲了一番,亲完接下来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不过他是很会照顾她的情绪的,即使在床上,她眉头细微的一动,司泊徽就知道,疼了,他就不动了。 不过第二天金唯还是直接不想起床,浑身上下酸疼发软,睡眠也大大的不足。 反正也不拍戏也不跑通告,她就没打算起床了。 司泊徽上班前给她熬了个粥,十点左右估摸粥快好了,给她发消息。 金唯没回。 十点半,粥熬好了。 再次给她发消息,她还是没回复。 司泊徽给她打了电话。 大约过了五秒,电话才被接通,而后听筒里传来了女孩子慵懒困倦的声音:“喂。” “还没醒?小唯?” 大概了又两三秒后,她才好像恍过来是他电话,应了声:“唔。” “给你熬了粥,起来喝了好不好?” “好像…起不来。” “怎么这么晚还困。”他念了一句。 还想问是不是不舒服,但下一秒电话里忽然就传来一记娇嗔。 “你不知道吗?你自己做的,你不知道吗?” “……” 司泊徽愣了愣。 金唯也愣了愣。 她这是,呛他了,呃,好尴尬,还是有点怂,金唯马上道:“对不起,唔,你忙吧,不好意思哦。”说着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那头的司泊徽看着断了的手机,默默又拨了一个回去。 金唯根本不敢接,这个电话接了,他指定是训她的。 司泊徽也是意外,挂了给她发微信:“还不接我电话了?” 她没回复。 司泊徽:“你再不接,我自己去伦敦了,你自己待着吧。” 金唯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一句:“你舍得你的金唯宝宝吗?” 司泊徽:“……” 第34章 聪明。 还学会拿捏他了,司泊徽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对着手机一个人笑了半天。 这是第一次和他撒娇吧? 他确实舍不得,别说一个人出国了,每天早上一个人出门他都觉得异常艰难,她雪白香软的身子卷着被子窝在床上,呼吸浅薄如雾,雪白通透的皮肤带着点点红晕,一亲,小眉头微皱,扭了扭,那模样,真想把她亲醒。 这让他怎么舍得?司泊徽对她向来有自知之明,八年前再见喜欢上那一刻他很清醒,这一刻更清醒。 他无奈给她发消息,按了语音哄人:“那你还不乖乖起来吃?知道我放不下你这会儿还要折磨我?你怎么这么狠心?” 金唯小心翼翼按了播放。 听完:“……” 他又来一句:“起来吗?我的小唯宝宝?” 金唯:“……” 起来起来起来,她麻溜地洗漱去了,到楼下拍了张用餐照给他。 司泊徽很满意:“乖。吃完饭再睡一觉,抱歉,我下次轻点。” 金唯:“……” 第一句话还好好的,为什么要加后面一句,这样她怎么吃。 金唯低头。眼前冒着腾腾热气香味扑鼻的粥忽然就有点吃不下了,满脑子昨晚在她身上挥汗如雨的人的那致命场景。 而且,她莫名不信他的话,上次他也是说他会轻的,昨晚他也是老哄着她说他轻点轻点,今天又说。 男人关于在床上的话,没有一句话值得考据的,风一吹就散。 那边在公司的司泊徽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怎么编排他的坏话,愉快地收起手机后,让在外面敲门的特助进来。 陆越给他拿了一沓北海湾项目的竞标稿子进来。 佰腾建筑的放在最上面。 司泊徽瞥了眼,陆越就微笑了起来,说:“佰腾老总前后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非要我把他们家的放最上面。” 司泊徽淡淡道:“说他信心足,整天抄捷径,说不足,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陆越失笑:“是这样。” 司泊徽拿来佰腾的稿子翻了翻,他们准备了三个方案,很厚的一本,而反观放在最下面的中明集团的竞标稿子,薄薄一本,只送来一个方案。 陆越说:“我今天早上翻了下佰腾和其他三家的,确实佰腾的方案有一点优势。而中明的,肖总还是一如既往不搞那么复杂。不过太过简要,我倒是没法下意见,您自己看看。” 司泊徽把佰腾三个方案仔细看完,又去看中明的。 作为百年老企,中明方案字字点在要点上,没有那么花里胡哨又寸寸分明地推动项目。 司泊徽:“佰腾这次项目工期给这么短。” “我也觉得奇怪,这点时间要交工有点玄乎。”陆越点头道。 司泊徽:“你下午去主持会议吧,看看他们怎么讲的。” “行。那您…目前心里有没有看上的?” 司泊徽把几个方案放回去,懒洋洋道:“就这时间,他能交工就神奇了,看他有没有资本做吧,不然,他拿什么跟中明争。” 陆越一笑,点头。 “哦,对了,今天秘书室有两个来面试进了复试,您要不要看看?”陆越和司泊徽说。 “你自己看就行。”话落,又加了句,“注意该注意的,别再让我遇见那样的事。” 陆越马上点头。 看他今天心情不错,陆越又随意说起了那天佰腾老总说的话。 司泊徽听到一半就抬起了头。 陆越闭嘴,在他微眯起来的目光里,暗骂自己乐极生悲。 “佰腾的方案,直接抽走。” “……” “你那两个秘书,怎么来的?” 陆越发誓:“是从简历里筛选出来的,绝对和佰腾没关系。” 胆战心惊地离开办公室后,陆越头疼地在想怎么在还没开会之前就淘汰掉佰腾。 想了一个午饭时间,最终还是斗胆让他们下午参与会议。 在他的意料之中,佰腾下午在讲方案的时候确实对工期一事总是一笔带过,含糊不清,自己退出舞台了。 其他公司的方案太中规中矩没有抢眼的地方,最终陆越做主淘汰了四家公司,留下了中明。 万腾山在公司得知竞标败北,马上就给陆越打了个电话。 陆越和他周旋了半天,挂电话时觉得脑壳子都疼。 恰好到了傍晚五点,司泊徽找他订花。 陆越脑子一抽,非常尽职地问了句:“还是十一朵吗司总?那个花店推了个九百九十九的款式,金小姐对上次那片花海不知道还满意吗?” 司泊徽在办公室里边翻文件边瞥电脑屏幕,看完眯了眯眼,伸手敲击键盘:“我没每天惹老婆生气,你倒是每天都想离职是吧?” “……” “我介绍你去佰腾上班?” “……” 都怪佰腾,服了,把他脑子都搞懵了。 晚上司泊徽回家,问阿姨金唯白天吃得多不多。她说粥被她喝得差不多了,看着胃口很好。 司泊徽抱着不大不小的一捧洋桔梗上楼,恰好撞见美人出浴,裹着一条小吊带,白皙的锁骨挂着两颗水滴,眼睛和脸颊都湿漉漉的,眨一眨眼仿佛眼睛在说话,红唇粉嫩欲滴,欲说还休的模样简直了。 司泊徽伸手扯了扯领口纽扣。 金唯一下子红了脸,还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动作,不知道对男人冲击力有多大。 她退一步,他想上前一千步。 司泊徽喉结滚了滚,声音略有些哑:“没事,松个领子而已,别紧张。” “……” 他伸手,“过来拿花。” “不拿。” “……” 司泊徽笑了笑,自己走过去。 金唯又被他骗了,接下来她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他还忙里偷闲总结了句:“我家小唯宝宝现在可聪明了。” 后面司泊徽基本就每天都会在上班前给她准备早餐,偶尔是中式早点,变着花样煮各种口味的粥,偶尔也弄点西式的。 七月中旬,司泊徽带她出发去伦敦。 他说那儿有个房子在他名下,金唯一到才发现,是个庄园。 比国内的那个房子还要大点。 金唯忽然就想起一个问题,他们家这情况,就算俩人会一直在一起,他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但他们家看得上她吗? 司泊徽在伦敦的工作不多,十来天就能完成,忙完打算带人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给他家小唯放松放松,她说她以前休假就是在家里养身体,玩乐对她来说对身体不好。 没有人时刻照顾她,她确实只能在家乖乖的,司泊徽很心疼。 在伦敦的第一个晚上,金唯胡思乱想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时司泊徽已经起床了。 她找不到鞋子,洗漱完赤脚踩着地毯出门,想要去找司泊徽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沿着长长的走廊到了楼梯口,正要下去,金唯却意外听到了楼下有交谈声,她马上就缩到了墙后面,再偷偷摸摸往下看。 这才第一天就有人找他说工作了吗? 一楼视野开阔的大厅沙发里坐了一个男人,脸看不太清,被司泊徽的背影挡住了一半,只隐约感觉得到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着休闲的藏蓝色衬衫与黑西裤,背靠沙发,手里捏着暗红色的一杯茶,话。 隔得远,听不太清楚,金唯站了会儿在琢磨要不要回去。 那会儿一阵清风吹来,二楼走廊露台的门大概没关,正在通风。 顺着这阵风,金唯意外听清楚了一句楼下的谈话,只是,她惊恐地发现他们聊的不是公事,而好像是家事。 对方似乎对司泊徽说了句,你妈妈,什么的。 是这个词吧?妈妈这俩字没有其他可能性的代词吧? 他妈妈,那… 金唯又悄悄看了看楼下的中年男人,恰好司泊徽往后靠上椅背,没有遮挡住斜对面的人。 那张五十来岁的脸清晰了起来,五官隐隐和司泊徽有些重叠。 这是他爸?? 金唯一下子转身小跑起来,溜回房间。 大概半小时后司泊徽上楼了,应该是看她醒没醒的样子。 一进屋见到人坐在床头屈起双膝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那小模样,怎么可怜巴巴的。 司泊徽马上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个姿势?不舒服吗?” 金唯没有抬头,只是撩起眼皮朝他眨巴了下眼睛,嚅动红唇呢喃:“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你出去了?我爸。” “……” 看到她脸色惊到了,司泊徽以为她是意外,就马上给她解释:“他最近有事在这里,听说我来了就过来一下。” “哦,那,那他住哪里啊?”她客气问了句,“他不和你住吗?” “家里还有别的房子,他住附近。” “……”附近。 金唯心跳一下子加快,附近,那遇见的可能性就非常非常之高了,那他家人知道她的存在,会怎么样呢。 司泊徽摸了摸她的脸,说他已经走了,让她再坐会儿,他去给她看早餐好了没。 金唯没说话,默默等他出去后,马上摸手机订酒店。 噔噔噔的一顿操作,定了个几公里外的五星级酒店,怕太低的过不了司总那一关。 放下手机她就下了床去衣帽间收拾东西,把昨天带来的行李箱重新装满,拉到门口,一个人艰难地拿下楼。 司泊徽还没忙好呢,但听到楼梯口传来磕磕绊绊的一阵声音,不解地往回走。 透过屋内一棵观赏树的缝隙,看到旋转的楼梯中,女孩子在一步步艰难走下楼。 终于搬到楼下,金唯正喘气呢,就见司泊徽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扶了扶她。 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飘来,那种清新的草木香钻入鼻息,直接让金唯不敢动了,好像直接被困住,说话都不敢。 须臾,还是司泊徽困惑地主动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那个……” “嗯?”他看了眼行李箱,“怎么把箱子拿下来?” 金唯低着头,小声嘀咕:“我想,到外面住。” 司泊徽抬首,盯着她冒着绯红的脸,眼神不解:“哪个外面?” 金唯小小后退了一步:“酒店。” 他眸子一刹眯了起来:“为什么?” “这里,有人。” “有什么人?” “你爸爸。” “……” 司泊徽总算明白了她这个忽如其来的操作,这是想躲着呢?这傻瓜。 他一笑,无奈解释,“他不在这住,也不会每天都来的,偶尔来一次。” 金唯反应非常大,一下子抬头和他耿直道:“偶尔,偶尔才是最可怕的,不小心遇见了怎么办?” 司泊徽很淡然:“那就一起见个面,不行吗?” 金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拉着行李箱就直接要走了。 司泊徽脑子都晕了,连忙上前拦住人。 “你连鞋子都没穿,你这样就要去哪儿?” 金唯缩了缩小脚:“我没找到鞋子,我也好奇怪。” “你昨晚从另一头上床,鞋子在另一头。” “哦”她点点头,顿悟,但是又说,“没事我出门穿小白鞋,不穿拖鞋。” 司泊徽脑壳疼,拉过她的行李箱到自己手里。 金唯手里空荡荡的,一下子茫然又委屈地看着他,“那我,我没行李也可以生存的。” “……” “我买两件衣服就行了。” “……” 司泊徽马上哄:“乖,在这住就行,不会遇见我爸的,遇见也没关系。”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 司泊徽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怼我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金唯趁机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司泊徽叹息:“你能徒步走出这个庄园我算你赢。” “……” 金唯深呼吸,渐渐的,气哭了,拉着行李箱在几米外没动,一会儿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 司泊徽走过去。 她仰起头,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地要求他:“那你开车送我出去嘛。” “……” 司泊徽有点懵。 金唯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脚,泫然欲泣。 第35章 噩梦。 度假第一天就要分居,司泊徽是一万个无法答应。 他弯下身把她拉起来,她低着头可怜兮兮像只落难小猫似的。 司泊徽张开手穿过她后腰,把金唯纤细的身子往怀里按,低头和她说话:“出去住的话,那我怎么办?美好生活一天就戛然而止了。咱俩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异地的。” 金唯张口,却也说不出话来。 偷偷半撩起眼皮瞄了眼他,又火速低下头。 打乱了他的计划是挺不好的,让他也不好过,可是金唯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要是他家人冷不丁发现了,可能接下来俩人就彻底没有好过的日子了。 她垂着脑袋,樱粉色的唇轻抿着,微微嘟起一小抹脸颊,让人想咬一口,可是那模样是又纠结又可怜,司泊徽此时此刻根本没有那个风月的心情。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 金唯下意识要护住,结果手被司泊徽的另一只手扣住,他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放,把她往餐厅牵。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 “……” 金唯目光一下子呆滞,望着一臂距离拉着她的男人的挺阔背影不动,喉咙里似乎有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总不能后悔吧,说不去了。 被遇见了她是真的觉得收不了场,她怕见他家人,她连他都还做不到多么坚定,笃定。 跟着到了餐厅,金唯乖乖吃起了早餐。 人在伦敦,司泊徽做的自然是西式早点。 这东西吃起来不冷不热又不用太专注,特别适合餐桌闲聊,但是金唯不敢说话,司泊徽也只是懒洋洋吃着,没开口,看不出心情。 从小金唯胃口就小,吃东西习惯细嚼慢咽,尽管如此还是觉得这顿饭吃得很快。 司泊徽还没吃完,看她拿着刀叉在努力切那块已经不到拇指大的面包片,好像要把它五马分尸再千刀万剐。 他终于轻叹口气,出声:“想住哪里?” “啊?” 金唯一瞬抬起头,吓到了。 司泊徽嘴角微弯,温柔重复了一句问题:“你想住哪里?酒店吗?” “唔,嗯,我定好了。” “……” 司泊徽顿了两秒,点点头还是继续投降下去,“哪一间?远不远?” “不远。”她说了个名字。 司泊徽知道这酒店在哪儿,确实不算太远,当然也不算近,但是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毕竟太近她搬出去就没意义了。 放下餐具,他端起杯子最后喝了口咖啡,起身离开餐桌。 金唯原地待了会儿,直到脚步声传来,再然后司泊徽喊她的声音也传来。 她眼角余光里出现了她的行李箱,一下子开心地起来朝他小跑过去。 司泊徽心情滋味难明,可从来没有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这样的,开心得用跑的。 金唯还挽住他的手,笑眯眯地道:“走吧” “……” 司泊徽叹气。 驱车把人送到四公里外那家五星级酒店,带着她上楼,看了看房间,还不错,他也适合住。 司泊徽把行李箱带到卧室,跟金唯说:“在这暂住几天,等我忙好就带你离开伦敦。” 他一直有说忙好了带她去玩,这一趟就是带她度假的,所以金唯也没多想,就点点头,“你慢慢工作吧,不着急,忙好了我们再走。” 司泊徽淡若无痕地颔首,又道:“白天我去谈点事,晚上来陪你。” “啊?”金唯眨了眨眼,悠悠盯着他。 司泊徽对她这反应挺奇怪:“怎么了?还真异地了?” “……”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但是……他意思是他要放着他那个房子跑来和她住酒店? 金唯有点不好意思:“你去忙嘛,你那个…嗯,白天想见我了,再来嘛,晚上不用来了。” “那我晚上抱谁睡觉?”他挑了个眉。 这个动作做得异常慵懒,好像放慢了的电影画面一般,漫不经心的却毫不委婉地直白笃定反驳了她的心思。 金唯心莫名一突,脸颊发红,咬咬唇没说话。 两人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一个高一些,一个需要微微仰头,他目光往下倾斜,如淡薄的晨阳落满她身上。 金唯觉得身上都是烫的,很多时候,司泊徽于她,方方面面都比阳光来得让她无处躲藏。 他迈开腿朝她走近。 金唯没敢动,然后就被一双手困住,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黑席卷下来。 异地的苦,司泊徽是一分不想尝了,过去八年分开够多了。 … 他离开不到半天,傍晚就回来了,而且看着根本没回家,直接上酒店来了。 金唯彼时闲着没事在酒店插花,跪坐在地毯,眼前的矮茶几上铺了一层颜色各异的新鲜花朵,有些掉在她身上,她来不及捡。 司泊徽站在玄关处边脱西服边瞄着那一处繁华香海,眼神笔直,眼花缭乱,都不知道看桌上好,还是看她的作品好,还是看自己的心头好。 换了鞋走过去,对上抬头望他的一双湿漉漉凤眸,他温柔道:“很无聊吗?” “没呀” “那想我吗?” “还行。” “……” 金唯后知后觉觉得好像他不是为了得到真实答案,而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笑了笑,低头呢喃了句:“你忙好了?我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吃了。” “你在等我吃晚餐?” “嗯。” 果然,司泊徽明明看得出她这话,多少有些刻意了,但就是,心情瞬间被拔高了一个度,没办法。 他绕过茶几倒在她背后的沙发上,再伸手去捞她。 金唯慌忙说:“没好,没好。” “已经很好了,”他动作丝毫没有松懈一秒,径直把已经到手八分的温香软玉往身后怀中拢,“来我先抱抱。” 金唯手里捏着一枝花,要丢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就抱着花缩到他怀里去。 司泊徽的西服刚脱下,身上的暖意很足,抱着她一个在十几度气温的房间里待久了,冰冰凉凉的身子,两个人都很舒服。 金唯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三五秒后,不由自主的,不自知地往他胸膛蹭。 司泊徽阖眸瞧,她把花握在左手掌心,右手悄悄从他肋骨往后挪动,轻轻贴到他背上,脑袋也悄摸摸往他肩窝处钻。 做这些动作就好像小学生在课堂开小差以为讲台上的人不知道,其实一切都被放大到如同雷声。 或许她就真的只是天生敏感,小心,从小就这样的,他也从第一天认识她就知道了。 虽然总想让她习惯在他面前不用谨小慎微,可以明媚张扬一点,但是这一刻司泊徽释怀了,都行。 他双手将她抱着,和她讨论过几天去哪儿玩。 “玩够后我带你去美国,我们换个房子,那边我家人都不在,我们待一段时间再回国。” “换,换到美国?”金唯没想到,小声建议,“会不会太麻烦了?可以不用的。” “不会,纽约我也有个房子,我们俩住刚好了,你身子也没法一直在外面游走太久,玩一阵我们就到纽约去,等你有工作了再回国。” “那你没工作吗?” “我都行,有事开线上会议就行。” 金唯看他。 司泊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思,“不麻烦,就算专门腾出时间来陪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不应该吧。” “我说应该就应该。” “……” 金唯选择闭嘴。 司泊徽看她吃瘪的表情,无奈失笑,“傻瓜。” 傻瓜低下头看着手心紧握的洋桔梗,想起家里那片已经长得不错的小苗,其实现在种到时候大概率已经错过花期了,但是很多时候心动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想要去做,根本不管有没有结果。 就像她和他,金唯也不知道结果究竟什么样的。 司泊徽坐了会儿就带她上酒店餐厅吃晚餐,吃完开车带她去兜风,玩了两个小时才回来,两个人窝在酒店,和昨晚,和在国内一样,风花雪月。 他看着是完全不在意在哪里休息,只要她在身边就行。 金唯却在他这样的宠溺里总是忍不住去想他家人,想两人的以后,以前其实她从来不想的,那会儿觉得他自己都对她不是真心,迟早分手,所以现在大概是有了点保证,就心也大了。 司泊徽在伦敦忙了十天,忙好了就带她出海去玩。 陆地上的活动金唯虽然说没有仔细玩过,但是这些年跑通告也算是全世界各地都去遍了,海上倒是新鲜。 在游轮上待了好一阵,那一阵是她出门以来最开心的,被海风吹得根本没法去想其他,满脑子只有眼前,每天的海浪,海鸥,大海深处的夕阳与夹板上和她相拥的司泊徽,足够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后来离开英国飞纽约已经是八月份了。 那个房子一点都不像他说的,住他们俩刚好,但是金唯也已经被迫习惯了,连他动辄就为她这样大动干戈从欧洲换到北美也已经渐渐还算容易地接受。 在纽约的这段时间金唯也很享受。 司泊徽很少出门,十天半个月出一次,基本每天变着花样和她各种在偌大的房子里消遣时光,期间把她出道这么多年拍的十来部电影看了个遍,并且说他之前都看过。 他看过不要紧,但是一遇见她和片子里的男演员有略显亲密的对手戏,气氛就不对劲,一定要从她身上找回来点什么。 金唯后来非常抵触看自己的片子,但是他这么大一个大老板,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消遣,非得看电影,天天看。 金唯最后就选择在他看电影的时候睡觉,躺在他腿上,他看他的,她睡她的。 她睡着的时候,司泊徽是最温柔的,再心痒难耐也舍不得欺负她太狠。 这一段时间舒服到金唯偶尔开始有种无法控制的错觉,觉得她好像和他在过一种婚后的生活。 甚至觉得被他养着也不错,每天躺在房子里就能看日出日落,外面的大草坪里阳光和花都在风里动,她心也总是跟着动,沉迷待在这边的每时每刻。 几个月中递到手里的剧本每天都在递增,但也每天都在减少,送来一部金唯拒绝一部。 倒是接了一个珠宝广告,爱意漫天那条项链的品牌方发现她戴了他们那条珠宝后,在官号大肆夸赞了好几番,说她把项链的美诠释到淋漓尽致,又极为符合以水为主题的设计,最后还送上了品牌邀约。 所以在美国的几个月里,金唯唯一的工作就是拍摄这个广告。 且这个代言一出,网上关于她和那所谓买下这条项链的男人的传言也压下去了一些,一时间那个所谓亚裔富商到底存不存在都成了问号。 从八月到十二月,时间悄然在纽约不翼而飞。 金唯决定跨了年回国后,再回家看看外公外婆,刚好过个春节,去年有演出就没陪家人过年,暂时不拍戏了,反正有司总养着饿不死。 那天深夜,司泊徽去开了个线上会议,国内外有时差,他经常半夜工作,金唯也习惯了,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天上透明天花板照下来的星光,觉得太漂亮了就忍不住拿手机想拍照发动态。 一上去才发现,上一次更新还是她发自拍,为了回那个骚扰她的女人。 粉丝因为她几个月没更新在旧动态里嗷嗷待哺。 她马上拿手机对着天空的满天繁星拍了张照片,发出去,地点定位在纽约,配文说:“晚安” 评论区一会儿就炸了,国内这会儿大白天呢,可不是都在睡觉。 金唯浏览完粉丝的尖叫留言与私信,说她失踪人口终于出现,正要放下手机继续看风景呢,偶然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账号。 fug。 她发了条私信说:“金小姐哈喽” 金唯茫然地点进去,斟酌了下回复:“嗨” fug:“真的回复我了哈哈哈,受宠若惊。” 金唯抓了抓头发在纠结这句要回什么时,她已经有新消息进来了。 “这是和司泊徽在纽约度假呢?” “……” 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回复:“啊,是啊” fug:“我说他怎么几个月都没见一个人影,原来是陪女明星消磨时光去了,真会享受。” “……”她脸红地说不出话。 fug:“不过那个,金小姐,有句话想着跟你聊聊,一直觉得不知当讲不当讲,总感觉有点多管闲事了,但是不说,又心痒痒。” 金唯悠悠看着,打字:“嗯?怎么了?” fug:“关于司泊徽,怎么说呢,金小姐这样的条件,其实可以没必要和他在一起。” 金唯心口突了下,没有别的,是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危机了,忽然有人再次提起,好像在她的旧伤疤戳了下。 fug:“司泊徽不会随便和一个人结婚的,尤其是女明星。” 金唯咬住唇,手指头僵硬,不知道怎么回复。 其实是心里不知怎么回复,她没底气,又做不到马上就上赶着去问为什么。 好在傅冰倒是没有吞吞吐吐,直说了:“他家里需要他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在事业上对司家或者对他至少起到一个相辅相成的作用的女人。女艺人呢,整天天南海北的飞,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他需要她一起出席个晚宴,恐怕也找不到她的人,所以家里不会同意的。” 金唯一眼不眨地盯着这片文字,一直重复看着,好像怎么也没看清楚一样。 fug:“而且,像金小姐这样的存在,他身边数不清。” 金唯流转不停的眼神终于刹停。 fug:“我始终觉得,金小姐这么好的前途,这么漂亮的人,这么温柔的性子,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没必要和他玩,司泊徽转身和别人结婚或者哪天不要你了,或其他人终于被你发现的时候,对你不好。你不可能和他结婚的,再和他耗下去,金小姐总有一天也会主动弃他而去,但那会儿就有点晚了,你肯定会受伤。” 消息一条一条的积攒到现在,金唯忽然发现她一直没回复,有点不好。 可是她觉得她此刻已经受伤了…伤得很重,不是要到以后。 缓了十分钟,她才回了个好,谢谢,晚安。 傅冰发了句抱歉,打扰你了,而后也回了一句晚安。 金唯放下手机,转身把脸埋在枕头上,身子微微蜷缩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外面传来脚步声,看她好像睡了,司泊徽也没开灯,借着天花板的月光走到床边,又把上面那层板关上了,不然第二天阳光太大。 最后上床去抱人。 金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发现有人进屋了,被忽然一抱,吓到了。 司泊徽也怔了下,看看怀里扭过来的脑袋,微笑了下温柔拍了拍她的身子:“还没睡呢?吓到你了?” 金唯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没动。 司泊徽茫然地凑近,堵住她的唇亲一口:“怎么了?做噩梦了?” 第36章 回家。 金唯确实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问的时候,她从昏沉中逐渐清醒,但清醒着以为是做梦了,因为他在眼前的时候,傅冰话里的那些事,好像格外遥远,令人难以置信。 司泊徽把她拢到怀里,掌心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背,一点点摩挲:“什么梦,吓到了,没事啊我在,不怕。” 金唯把脑袋一点点靠进他胸膛,埋入脸,手也往他腰上圈去,深深搂着。 司泊徽拉了被子把她里里外外严丝合缝盖好。十二月的纽约城也很冷了,虽还不到零下,也在零度边缘徘徊,她不喜欢开太高的暖气,觉得闷,所以时常还得加被子。 金唯很少有一晚抱司泊徽抱得那么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是信那些话,还是不信,还是在最后珍惜和他的这点时光。 思来想去应该还是后者,毕竟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司泊徽也把假的演得很好,至少他在装出这一切的时候,是费心的了,是爱她的。 只是金唯忽然不想在纽约再待下去了,没有那个继续和他过“婚后”生活的闲心,她忽然很想回国。 翌日和司泊徽一说,他对此也没什么异议,只说:“待了这么久,腻了我们就回去,回国跨年也行,都是第一个年。” 金唯扯了抹笑意,没说话。 十二月二十二号俩人就回国了。 平安夜金唯去看某电视台的演出,好友为蔚老去追孔律肖的巡演,她没机会,今天晚上难得孔律肖有出场,她就忍不住去欣赏一番。 司泊徽去陪她,圣诞节她没安排了,两人就去吃了顿烛光晚餐后看电影去。 深夜从影院出去,金唯全副武装着,口罩围巾帽子戴得严严实实,但是只穿着一身长大衣的司泊徽大概是被娱记发现了。 他这样的人,放人群中就是光一样的存在,无法叫人忽略。 娱记发现大佬疑似圣诞节带美女看电影,就兴奋得不行不怕死的一路跟着他。 可惜司泊徽的技能向来非常全面,车技顶尖,轻轻松松耍了两圈狗仔玩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回了家。 不过鉴于此,跨年夜金唯就没出去浪的想法了,她在郊外放烟花。 司泊徽听说她要看烟花,就给她放。 十一点多,两人在二楼透明的花房里吃宵夜,外面烟花开始点燃,一簇簇五颜六色的光从上往下映照在花房里,宵夜都五彩缤纷了起来。 过了零点,天空还稀稀疏疏下起小雪,渐渐把花房顶上铺满星光般的白点。 金唯抿了口酒,半醉半醒间又伸手把杯子拿去碰司泊徽的杯子。 他愣了愣,随即无奈一笑。 不让她喝,她非要,喝多了还来碰杯了。 “醉了吗?” “没有,敬你的。”金唯一本正经道。 花房隔音很好,两人好像与那绚烂不绝的焰火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一点不受影响。 司泊徽调侃:“敬酒是要有名头的。” “是嘛。”金唯就认真想了想,“那,谢谢司总,这一段时间的照顾,感激不尽。” “……”他眼帘微动,眼底深处明显充斥着困惑,“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她笑了笑,仰头喝了酒。 司泊徽当她醉了胡言乱语,摇摇头把酒杯端起来,对着醉醺醺的人示意了下,客气地接受了她的敬酒。 “不用客气,我会照顾一辈子。” 这句话才让金唯彻底醉了,她望着头顶上玻璃房的雪白,仿佛看到了两人一路白头的样子,然后眼眶一酸,眼角就红了。 … 跨年后两天,金唯去司泊徽公司陪他上班,他顺便跟她说要去林州出差两天。 金唯闻言,就趁机也和他说:“那你去吧,我回家一趟。” 司泊徽挑了下眉:“回览市?” “嗯,好久没回去了。” 马上就除夕了,司泊徽顺着就问:“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金唯顿了下,然后犹犹豫豫地呢喃:“年,年后。” 说完见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看着手中文件没说话,眼神也没动,明显在想她这句话。 她马上问:“不可以吗?” 司泊徽抬起头,直接冲她挑了下眉:“为什么不可以?” “……” “你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我只是,可能会有点想女朋友罢了。”他浅浅一笑。 金唯表面没有波澜,心里深深松了口气。 正要开口,对面的男人却又继续出声了:“不过,你可以等我两天吗?” “嗯?”金唯茫然地和他对望。 司泊徽:“我两天就回来了,回来后我陪你去。” “……” 金唯呆住了。 司泊徽对于她的反应再次好奇,放下文件认真和她讨论起来:“怎么了?” 金唯很尴尬,带他回去?算怎么回事。 男朋友勉强算,但是大概率,不会结婚,他外面怎么样她没有证据,但是那是他表妹,总不会胡说,所以… 所以她带他回去算什么? 金唯思索了一番,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嗯那个,太耽误你时间,算了吧。” “不耽误。” “没事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司泊徽看她那模样,好像不是特别怕耽误他时间,反倒是怕他跟她回家? 他的大明星似乎还没到想把他带回家的程度? 司泊徽轻叹口气,为自己心酸,不过也还能接受,两人才在一起不到一年,她还小,确实不着急带男朋友见家人。 “我顺便回家,一起走就行,好不好?” 金唯眨了眨眼,犹豫了两下,看他满眼真诚,似乎是真的想回家的,就答应了。 司泊徽愉快地继续工作,她来公司陪他,他下班后的应酬就全都是女朋友了,带她去吃晚饭,看音乐剧,忙到深夜才一起回家。 第二天司泊徽下午出差去了,金唯午后慵懒地睡了个午觉,睡到傍晚一个人简单潦草吃了顿饭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期间金唯发现,和他在一起统共也就大半年,可是衣帽间竟然陆陆续续被填满了,自己的衣服包包本来就很多了,司泊徽这段日子还偶尔送一个礼物,偶尔就送一个,渐渐的,珠宝柜里很多是他的杰作。 这要是搬走,可怎么搬呀? 嗯,也不对,他送的,分手了她自然是不会拿走了的吧。 忽然,外面传来了手机铃声。金唯放下手上一条项链,踩着地毯悠悠走到床头柜摸手机。 司总来电。 “喂” “吃饭了吗?” 男人清冽的嗓音在冬夜里带着股暖意,金唯无法控制地扬起红唇,“吃啦你呢?” 司泊徽:“刚吃好,本来想去看看小姨,但是她不在家。” “哦,司总还带了走亲戚的任务。” “……” 司泊徽笑了声,没来由被她逗笑,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影,嘴上温柔低语:“是啊,走亲戚了,你又不感兴趣,不然带你一起走。” 金唯尴尬得咳了咳,转移话题:“那你就回去了?好像有车声。” 司泊徽颔首:“嗯,她不在就回了。” 金唯好奇:“家里没其他人呀?” “姨夫和她一起走了,还有个小的在,傅冰,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 “哦,哦…我知道。”金唯在床边坐下,淡淡道,“那你不聊两句就走了?” “人就在北市工作,三天两天能碰到。” “哦。”她浅浅一笑。 “说的也不中听,不如我家小唯。” “……”她脸红,“什么话说得你不喜欢听了。” 说他们俩不适合,一见面就问是不是还和金唯在一起,又说他们不可能结婚,老撺掇他分手,让他别祸害人家漂亮女明星了,司泊徽不知道自己怎么祸害了。 电话陆陆续续从路上一直聊到司泊徽回酒店。 讲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金唯手机没电了,才挂断。 金唯给手机充电,自己继续去忙活。 等把行李收拾好了后,手机有电了,她还贴心地给司泊徽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帮你收拾行李啊?” 司泊徽彼时工作完正准备休息了,收到这消息,不由好奇地问:“你收拾行李到这么晚?” “嗯嗯。” 司泊徽无奈笑问:“你要搬家啊?” “还行吧我打算,那个,待一段时间。” 司泊徽心头微微觉得不妙:“具体待到什么时候啊?” 金唯说得小心翼翼,他也问得小心谨慎,怕她误会他不让她回去。 金唯想了想,弱弱道:“待几个月,可以吗?” “……” 饶是有心理准备,司泊徽也被呛到了,咳了两声悠悠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手机仔细询问:“几个月?” “唔。” “过了年还不工作吗?” “你不是说你要养我吗?” “……” 司泊徽没这么悔恨过说出要养她的话,现在好了,他养的小金丝雀放飞后好像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家了,那他这日子岂不是了无生趣。 不过,还早,司泊徽不打算和她说太多,别把人回家的兴致扫没了。 他应了她:“行,都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养着。” “……” 金唯心动了下,差点以为这是真的。 第二天司泊徽回北市,第三天两人下午飞了览市。 这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说远了,中间隔开了两个人的十年,说近了,也就两个小时的飞机。 司泊徽知道其实不远,所以大学一结束有能力扭转局面的时候,他马上就飞到北市去读研究生,而不是继续在一千两百公里外想她。 十二月的览市也不算太冷,没有北市的天寒地冻,这边很少下雪,此刻还有十几度的气温。 金唯上了司泊徽的车,司机问金唯要去哪里。 司泊徽偏头伸手牵过她的手裹在掌心,“你家还在览北那边?” “嗯。” 司泊徽就和司机报了地址。 一路从机场开到览市城北那一段居民胡同。国际大都市的繁华变为老旧的民居,好像有穿越之感,回到了08年的青涩岁月。 金唯家住在一条胡同里的第二间,站在巷子外能看到几米宽的小路里有一扇淡绿色大门,院子里的凌霄花爬满枝头,开得繁密。 车子停在巷子外,司泊徽怕被她家人看到,没下车,司机自己下去打开后备箱给她搬下一个二十二寸的行李箱,再拎着几盒礼品。 金唯发现的时候好奇地道:“这不是我的,可能是他要带回家的。” 司机说是先生吩咐的:“他说没法上门,总得带点东西孝敬老人家。” 金唯站在车尾愣了愣,扭头看了眼车里没下来的男人,看不到他的脸,只有他一只挂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 司机帮她把东西提到那扇门口,不敢多待,“劳烦金小姐再拿进去。” “谢谢,我自己来。”她站在那扇绿色的大门口,扭头看巷口车厢中望着她的男人。 司泊徽嘴角噙着抹弧度,笑意深深,微微抬起车框上那节如玉的手掌,轻轻扬了扬,示意她进去吧。 金唯徐徐点头,拎着行李,推开了虚阖着的大门。 在门里站了会儿,听到路口的车子启动,引擎声渐渐碾着碎叶消失了。 好像这场为期大半年的梦,也随之消失了,此刻梦醒,她这段枯燥乏味的岁月里,依然荒无人烟。 脚步声从屋里传来,一个快七十岁模样的老人慢悠悠走了出来,到门口处,仰头往院外望,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唯唯?” “外公”金唯笑了笑,拉着箱子进去。 秦淞笑呵呵地迎上前去接她,“休息了?回来怎么没说?还是跟你外婆说了?” “没有,给你们个惊喜。” 老人家笑了一番,心情确实不言而喻。 进了屋就往楼上喊唯唯回来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居家裙的老人从二楼出现,见到楼下一老一少,惊喜得加快了脚步下来。 金唯让她小心些:“慢点走,我在这呢,不会消失的”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温柔:“你这孩子…”话没说两句就说,“又瘦了,每一次回来都比上回要瘦。” “那还了得。” 外公在远处失笑,摇头去做晚饭了。 金唯要去帮忙,外婆拉着不让,和她在客厅里坐着说话。 从她的工作说到生活,金唯对这半年来只字没提,又说到她妈妈,又说到她爸爸。 外婆摸着她瘦弱的手骨总是很心疼:“当年就不该去林州,就不会早早出来工作,别人家这个年纪还在家里被父母疼爱,哪里有人像我们这样,已经辛苦这么久了的。” “没事,不辛苦。” “你都没去看过你爸爸吗?”老人家叹了口气,“算了,只要他对你好,大人的事小孩儿不要管那么多了,我听说,那个女人性子很好的。” “没去,”金唯说起这些,多少有些像她跟司泊徽的事情,不想提,“她性子很好,温柔似水,但她插足别人的家庭,是第三者,我没法和她生活。” 外婆叹了口气,又转移话题聊她自己的。 “你自己呢?我们唯唯有男朋友了吗?”她笑容温柔至极,满脸期待地看她,“有人照顾你的话,外婆就不担心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跑了。” 金唯原本想要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在撞入外婆清澈含笑的眼底时,忽然噎住了话,否认的字到了喉咙口,堵得死死的。 半晌,她点点头:“有,有个男朋友,对我很好。”她指了指桌上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他买的。” “我们唯唯有男朋友了?”外婆回头看了看那些礼物,很惊讶,开心得不行,“什么的人啊?真的对你很好?那你什么时候带他回来?” “…等要定下来了,我带他来。” 第37章 惊喜。 司泊徽乘车回到司家大院里,正厅方向灯火葳蕤。家里长辈居住的西屋方向也亮着老人喝茶时最喜欢点的橘黄色灯。 司泊徽把车开向了西屋,停在门口,穿过一处花开得正好的院子,进了屋朝窗边茶室看。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七十多岁老人坐在一把做工考究的老式藤椅上,手里正捏着杯茶,万家灯火时分,茶烟缭绕如雾,看着颇为惬意。 他走过去。 老人家闻声把目光从玻璃窗方向朝大门方向投来,眼神还颇好的样子,一眼认出来来人是谁,绽开笑颜:“泊徽回来了。” “爷爷。” 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坐直起来,开始伸手煮茶。 “今天回来的?” “嗯。”司泊徽随意坐下,“您吃好了?” “好了。”爷爷点点头,问他,“你来办事还是?” “没有,陪女朋友回来。” 老人家斟茶的动作微微停滞,瞄了眼他,随即继续慢条斯理给他倒茶,笑问:“有女朋友了?我上次听说,家里给你安排的人,你没去见,直接回北市了。” 司泊徽伸手接过茶,没有出声。 爷爷重新卧入椅背,优哉游哉地望着窗外的暮色,“这个你自己喜欢的?” “嗯。” “那你要争得你父母同意,就没问题了。”他摸起茶杯,慢悠悠轻抿一口,感慨说,“自己喜欢挺好的,总要喜欢才有话说。” 司泊徽点点头。 喝了一杯茶,老人家就打发他吃晚饭去,说他父母估摸在吃晚饭了。 老人家肠胃不是很好,吃的少,没有跟家人一起用晚餐的习惯,所以司泊徽放下杯子就起身告辞了。 那边司家大院的正厅里,父亲司正旸确实正在等他用晚餐,就他自己,不见他母亲。 司泊徽走近问了句。 父亲说:“身子不太舒服,没下楼吃,你要不就先去看看。” 司泊徽转道就走去了电梯,坐到楼,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一间卧室,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照顾他母亲的阿姨,微笑和他打招呼:“来啦,正好醒着,刚吃了药,一会儿就睡了。” 司泊徽点点头,开了门进去。 屋内床上坐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女人,不到五十岁年纪的,因为常年身体不佳而气息很淡。 大概是知道他回来了,见到人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牵起一抹嘴角,温柔数落了句:“还知道回来。” 司泊徽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去医院没有?” 梅晚悦叹气:“老毛病就是这样,没大碍。”她望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呢,冰冰给我打电话,说你去你小姨家了,他们不在。你去之前没先说一声么?他们过来看我了。” “只是顺路去,没事。” “那你这趟也是出差?” “不是,专门回来的。” “还能专门回来。”梅晚悦一笑,摇摇头表示欣慰,“去吃饭吧,别在这干坐着,上次你爸爸说,去伦敦见了你一面,没两天你就不见了,他也有几个月没见你了。” 司泊徽点头:“您休息吧,我吃完饭再上来。” 梅晚悦点点头。 楼下的司正旸已经从客厅挪到了餐厅,正等着一起用餐。 司泊徽漫步过去,坐在父亲左手下面两个位置。 司正旸问他回来待多久。 “待几天吧。”司泊徽拿了双筷子,夹了口菜。那是一盘素得不能再素的青菜,虽然家里的厨师做得味道也是一级,但是什么肉都没放。 金唯最喜欢这种菜了,搞得他现在做饭都要看看家里有没有青菜先,他的大明星是不喜欢大鱼大肉的,还是像十几年前的小女孩儿一样,好养活。 他忽然想起她说她要在这待几个月,年后也不工作,还说他不是要养她吗? 司泊徽在这一刻是真的完全没意见了,她就在这待着,他可以多飞过来看她,怎么着也能把几个月渡过去,问题不大。 司正旸说:“离过年不久了,能待多几天就多几天,你母亲身子不好,多陪陪她。” “嗯,我知道,回去我过年也会回来的。” “好。” 司泊徽还在吃青菜。 司正旸瞅了眼他总是朝一个方向去的筷子,“你胃口不好?” “……” 他一笑,摇头,“没有,吃习惯了。” “习惯了?你在外面受什么罪了?”司正旸是越听越迷糊,怎么这么大个人在外面生活,忽然成了餐吃青菜的样子。 司泊徽彻底笑了笑,认真摇摇头,“过得挺好,最近喜欢这个。”有他的大明星陪着,日子别提多有滋有味了。 后半餐聊的基本是商业上的事,饭后司泊徽再上楼看了看母亲,聊了会儿她就睡着了,他就出门去。 司家和金唯家隔得远,跨越半座城市才能到览北。 开了一个小时车,司泊徽到了老城区一处广场前,看了会儿广场上的喷泉,给金唯发消息。 她秒回了,他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金唯刚洗好,正窝在床上摆弄外婆给她织的毛衣,一只手不方便,她就把手机开了免提,自己双手去掀起身上的保暖内衣。 司泊徽问她:“吃好了吗?” “好了”金唯脱下保暖内衣,去摸床上的毛衣,“你呢?” “我也吃好了。” “那司总,这会儿在干吗?工作吗?” “我明显,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 金唯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了就笑了笑继续拿起毛衣换上。 司泊徽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腿上,伸手去摸中控台丢的一盒烟,再拿了个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上。 “你在做什么?也和男朋友打电话吧。” 本来是随便聊聊没价值的话,结果司泊徽完全没想到,这种话题她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我不是,嗯,一半是吧,我在床上试穿外婆给我织的毛衣。” 坐在车里孤单寂寞边抽烟边看喷泉起起落落的司泊徽愣了愣,脑海里忽然飘起了一抹画面,小女孩儿刚洗好,跪坐在床上,掀起衣服脱下,露出一节银白如雪的细腰,灯落上去,如玉般夺人眼球。 她再拿起毛衣慢悠悠套上,低头研究了下还不错,又掀起衣服,再次露出撩人的风光,穿回自己的衣服。 他喉结滚了滚,深深吸了口烟进肺腑才缓解了下身上冒出来的一股燥意,开口悠悠问:“试衣服啊?” “对呀。” 金唯认真试衣服的时候没太有精力聊天了,只能他问什么她回什么。 司泊徽也不太能好好聊了,他开始努力没话找话:“合适吗?” “合适,好看”金唯掀起毛衣开始脱,“你等等,我先脱下来。” “嗯。”司泊徽轻吸口气,口干舌燥。他咬住烟继续吸了两大口。 金唯放下红色毛衣,又去拿了件白色的。 司泊徽听到一点衣服的摩挲声了,问:“换好了?” “没有,有几件呢。” “……” 司泊徽仰头靠上椅背,艰难闭上眼,“小唯。” “嗯?”女孩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出来还在忙活。 司泊徽:“要不先这样?” “什么?”她没太懂。 司泊徽:“先挂了,晚点再打。” 金唯的声音清晰了些,把新衣服套进去了,边忙边应付他:“怎么啦?我马上试好了你等我会儿” 司泊徽无声笑了笑,再开口声音已经略哑:“我有点事。” “什么事,外面有人了?” “……” 金唯一心一用根本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惊天大话,还在专心一件件试衣服。 司泊徽却因为她这话而心情愉悦,决定继续等着她,受罪就受罪,开心就行。 试了四件衣服,金唯每一件都喜欢,爱不释手,终于忙好了她马上抱起手机和他聊天,“都好看,很合身,我试好啦。” “那下次见我,穿新衣服了?” “你还在乎我穿不穿新衣服么?”她笑了笑,觉得这话好奇怪,“说得我好像没穿过新衣服。” “嗯,穿过,不过我比较喜欢你不穿的样子。” “……” 金唯脑子里好像一刹那被人丢了鞭炮进去,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炸了。 “司泊徽!”她失控地对着手机喊了句,娇嗔满面。 当事人:“……” 她好像是第一次指名道姓喊他,生气的喊他,司泊徽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 细细碎碎又温柔的笑声透过听筒延绵不绝地传来,金唯躺在床上静静听着,望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心出奇的安静,美好。 她好享受这一刻,人在览市,在览北的家里,电话中司泊徽在和她毫不委婉地说不害臊的话,这种感觉,又新鲜又好像是过去在梦里出现过千千万万次那样,叫人感动。 司泊徽坐在车里,在距离她们家直线大概不到两百米左右的地方,看了一夜喷泉,讲了一夜电话,深夜十一点才驱车回到市区自己的房子住下。 第一天白天出门谈了点工作,下午回家看了看母亲,和爷爷喝了两杯茶,晚上司正旸回家,父子俩继续一起吃了个晚饭。 余下的时间他又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到了昨晚的喷泉处,停下。 不过今晚发消息过去后,她没有秒回了。 司泊徽边抽烟边等着,在想她是不是在洗澡?或者在陪外公外婆聊天?或者她还有个弟弟好像,陪陪弟弟。 一回家,人多起来总是没法分分钟顾到他的,没事,他等等,有的是时间。 喷泉广场对面有个篮球场,晚饭后的时间渐渐有不少少年拿着球要去打,不过附近车位可能紧张了些,篮球场上停了几辆私家车。 几个少年围着几个车子打电话叫人挪,只有一个打通,还剩个。 附近有贴违停罚单的警察在,有人就上去找警察问怎么办。 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看了眼车子,一个个贴上了罚单,男孩子们问怎么让他们挪车,他好像是说了句让他们换个地方打。 男孩子不乐意,说附近就这一个篮球场,其他太远了。 人没管他们了,摊手,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那他也没办法,人不开走他有什么办法,然后径直走了。 司泊徽停的这地方似乎也不太能停车,昨晚没有人来管,但是今天晚上,他刚抽几口烟看着那边的争执,看完那个穿制服的人就朝他这走来了,上前敲了敲他的车窗。 司泊徽递了个眼神出去。 人指着他的车说:“这地方不能停车的,马上开走。” 司泊徽很少来览北,也不太清楚哪里可以停,就问了句:“附近有停车场吗?” “不知道,自己找去。” 司泊徽往外瞅了瞅对方。 态度与脾气都不是太好的年轻男人被他凉薄的眼神看得,后脊一麻,下一秒就见司泊徽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到分钟,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跑了过来,拉走了那个在和司泊徽僵持的人,毕恭毕敬和他鞠躬道歉,又跟他指了指路线:“司先生,前面左转有一个收费型停车场,再往前走百米有免费停车场,但是今天是周六,那边繁华,大概是没空位了。抱歉,这人不懂规矩,您别生气。” 司泊徽启动车子,人又跟他说了句慢走。 司泊徽踩下油门,留下一地汽车尾烟。 年轻男人挥了挥手散气:“什么人,这么嚣张。” 刚来的队长狠狠拍了一把男人的脑门,呵斥:“你不看看车牌的吗?没看到那连着的一串八?” “我以为就哪个普通的富一代…” 队长又一脚踹上去:“普通人你就这态度?你他妈还记得你是为人民服务不?人刚刚投诉你不作为,那边有几个什么车占了篮球场你只管贴罚单。” … 司泊徽发现那个收费型停车场也不太有车位了,想了想,索性凭着记忆中的路线绕,绕到昨天下午停的那个胡同口附近。 手机恰好有消息进来。 金唯说:“刚刚在陪外婆做点心呢不好意思没看到。” 司泊徽回复:“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金唯见此,心一动,就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司泊徽点了接通,手机放到耳边,“一个人了?” “嗯。你那个,不用工作吗?” “事情不多,白天忙好了。” “唔。那你在家里呀?” “不是。” “哦,出来啦。” “嗯,在览北。” “啊?”金唯站在院门口靠着墙接电话,闻言看了看巷口昨天他停车的地方,“你来览北了?有事吗?” “嗯,离你近一点。” 金唯眨了眨眼,愣了愣,“那,你那个,你在哪里啊,我这会儿有空,我出去吧。” “你出门,走到巷口。” 金唯深呼吸,不可思议地迈开腿往前走。 大约十几米外的巷口,她停下扭头,一眼看到一支黑色笔直的路灯下,橘黄色的光照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上。 小路上停着这样一辆豪车,是非常显眼的,甚至不看车牌金唯就知道是他。 她心口深深突了下,有种无法控制的惊喜与感动蔓延在心头,还没回神就已经下意识马上挂了电话跑过去。 司泊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他家小唯穿着件雪白毛衣,衣领子堆起来把她小巧的下巴淹没了些,跑动起来风吹起一头长发,仙气灵动又可爱万分。 他推开车门下去,走到车头把刚好到的人接到怀里,一按,亲上去。 金唯害羞地扭了个方向躲,怕被附近的人看到。 司泊徽一天没抱她,今天本来也没想能见到人的,这会儿一抱别提多舒服了,怎么吻都不够,贴着那两片发软的红唇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这新衣服吗?”上面还有新毛线特有的香气。 金唯想起昨晚他不堪入目的说辞,脸有些红,含含糊糊“唔”了句。 “外婆这手艺,挺好的。”他手从她纤细的腰身摸过她的毛衣。 金唯忍不住按住那几根手指:“你摸衣服还是摸人呢。” 司泊徽笑出声。 金唯羞死了。 忽然,不远处巷口有人影出现。金唯本来想下意识躲一躲呢,结果发现人有些眼熟,是个穿着灰色中式居家裙的老人,是外婆。 她愣了愣。 老人家似乎也发现了是她,而后就在认真看她面前的人是谁。 司泊徽顺着金唯的目光看去,和老人对视一眼,再看金唯这反应,就知道,完了,被发现了。 他问了句:“外婆?” “…唔。”她尴尬发声。 司泊徽一笑,牵起她的 第38章 往事。 金唯脚步都是僵硬的,随着他几步走到巷口,喊了句外婆后,磕磕绊绊地介绍:“这我,我,男朋友,司泊徽。” “外婆好。”司泊徽朝她恭敬点头招呼。 老人家笑了起来,温柔的眉眼仔细端详了他,“来了怎么在外面?来,快到家里来。” 外婆招招手,完了率先往回走。 金唯非常不自在地看了眼司泊徽。 他倒是很自在,牵着她继续往前去了。 穿过种满花卉的院子,屋里铺着米白色的地板,灯火通明,不大的房子却很温馨,右侧有一个照片墙,全是金唯的照片。 司泊徽进了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我说这孩子跑出去干什么了,穿的不多,原来是男朋友来了,也不知道带回家来坐。”外婆笑着和外公介绍。 正在屋里闲坐喝茶的外公看着来人,再听到外婆的说辞,意外地瞧了瞧他。 司泊徽喊了他一声:“外公好,冒昧打扰了。” 老人家不禁微笑点头:“不打扰,快坐吧。” 外婆去了厨房,拿了壶刚刚沏好准备给她家小唯唯送去的茶过来,还有一盘刚刚她和金唯在厨房忙活的点心。 给司泊徽倒上一杯铁观音,点心放在他面前。 “我刚想跟你说,你的点心好了,发现人不见了,就出去找。”外婆和金唯道,说完微微一笑,又顺便问了司泊徽一句,“从哪儿过来的呀?你也是览市人?” “嗯,对。”司泊徽颔首,“家住南边,饭后无事过来看看小唯。” 外婆点点头往回走,坐在了外公身边的长沙发上:“小唯说你叫司…” “司泊徽,泊岸的泊,徽风的徽。” 老人家了然地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那你家里做什么的呢?” 金唯尴尬地轻咳一下,抓了抓头发打断这些没必要的对话:“外婆,秦译呢?” “同学来找他,他和同学打球去了。”外婆道,又自然而然继续看司泊徽问,“你自己做什么的呀?小唯说,你对她很好。” 司泊徽看了眼身边脸颊绯红的女孩子,没想过她回家和家人提过他了。 他回头看两位老人:“我自己有公司,外婆,涉略很多,也有些涉及小唯的圈子。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家人在览市,市区位于商圈里的司远集团是我家的,附近的徽云控股大厦是我的,我工作览市与北市都有,北市多是实业,所以我在那边待的时间比较长,偶尔回来。” 他事无巨细,自己全部和盘托出,还说到两人是怎么发展的,“我和小唯认识很久了,高中我们一个学校的,一起在览中读书,后来她去了林州,我们就失去联系了,大学毕业我去北市读研究生,毕业后在那边发展,今年才重新和小唯遇见的。” 金唯听他说这些,觉得很恍惚,她坐在他身侧却有种自己是局外人、旁观者的错觉,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和家里人说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事。 总的来说,她不知道司泊徽要和外公外婆说这些做什么。 好像没必要。 两位老人家在他的恳切言辞下,看着是对此很是满意的,要说唯一的担忧,就是家境太好了,览市那赫赫有名的司远集团竟是他们家的,他自己也年纪轻轻拥有数不清的公司。 不过人是真的很温柔,看着一点都不浮躁,说话从容有度,有礼有节,事无巨细,再看看他们家小唯,她也不差,长的美,性子也好,是大明星,自己钱也不少,倒也不算太高攀不起别人,且两人算是从儿时就认识了,她自己知根知底的,又都是览市人,不用跑太远。 所以外婆听到最后,一时间觉得都可以定下来了,她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止相貌好,和他们家小唯挺搭,关键脾气也很好,温柔体贴,不急不躁,且有能力对她好。 她笑了笑,感慨了一句:“看着我有生之年是能等到小唯结婚了。” 金唯凭空被呛到,低下头猛咳嗽。 司泊徽伸手去给她拍背。 看到她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比他还无法接外婆这句话,司泊徽大抵是看得出她今晚有些不对劲,见家长是意料之外,她还不想提那么远,远到结婚的事。 所以司泊徽嘴上回复老人家:“女艺人都没那么早结婚,小唯这个年纪是事业的关键期,但是外公外婆长命百岁,肯定能看到小唯结婚的。” 他太会说话了,金唯看外公外婆肉眼可见地开心。 她怕他再说下去,婚期都胡说八道出来了,所以胡乱地扯了块点心递给他,“吃这个。” 司泊徽悠悠低头看着掌心软糯的白色糕点,一笑,“这是什么?” “糯米糕,很好吃。”怕他嫌弃太甜,他不吃甜的,金唯还说,“不甜的,里面有花生,甜度刚刚好。” 司泊徽咬了一口,确实软糯香甜,味道适中,挺好吃:“你刚刚在家里做点心吃?” 金唯点头:“嗯嗯。”她自己伸手去桌上盘子摸了块到手中,“我最喜欢的,我外婆会给我寄到北市去。” “是嘛,那我以后也有口福了。” 外婆失笑开来,“下次我寄多点,你们一起吃。”说着又问了句,“你们在北市,住在一起吗?” 金唯:“……” 看得出她被糯米糕噎住了,浑身立马不自在,司泊徽主动开口接话:“小唯自己有房子,非常漂亮的房子,我和她在一个小区里,不过房子在市区,那边娱记比较多,总会有人拍我们,所以我就常驻在郊外另一个房子里,小唯有空的话,我们就会一起待一待,两人世界一下。” 老人家恍然地点点头。 金唯真的佩服司泊徽的口才,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且说得有理有据,天衣无缝,也没有显得欺骗了老人家。 外公问他:“那小唯休假回来,你呢?也是休假吗?” 司泊徽说:“我待几天,然后先回去一趟,过几日我再来看小唯。” 金唯蓦然看他。 外公微笑说了句,也挺麻烦的。 司泊徽说不麻烦:“才两个小时的飞机,我一周来一趟刚好。” 外公温和点点头,对他的诚意似乎很满意。 再随意聊了几句,外婆想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又想起早前见到两人在外面抱在一起,想必他是来找女朋友温存的,就跟他们说:“闲着没事,小唯带泊徽出去走走吧,他们家不在览北,对这边可能不熟悉,正好随处逛逛。” 金唯如释重负,马上应了好,拉着司泊徽起身。 司泊徽起来,跟两位老人家说:“那我先和小唯出去走走,外公外婆,改天我再来探望。” “好。”外公点点头,微笑目送他们出去。 一出院子,金唯就轻吐口气,出着神慢悠悠往巷外走。 司泊徽让送他们出来的外婆回去后,三两步跟上去牵过她的手心,“走这么快,想带我去哪儿?” 金唯站停下来,一时间也很茫然,去哪儿呢… “你,你今晚没其他事情吗?” “没有。” 金唯努力想去哪儿。 司泊徽倒是有个想去的地方:“一起去学校走走怎么样?” 金唯微愣:“学校?” “嗯,览中。” 金唯尴尬到不行,去,去高中那会儿的学校?司总真的很怀念当初啊。 可是如今知道两人不可能走到最后,还去那个地方美好地回忆当初,她有些别扭。 但是司泊徽好像是真的挺感兴趣的,一眼不眨望着她:“怎么了?” 金唯当然无法说出自己不想去,她浅浅一笑,点点头,回家拿了个口罩出来。 司泊徽带她走出巷子后上了车。 学校距离不算太近,开个几分钟的车还是要的。 他的劳斯莱斯突兀地穿过了览北老旧的大街小巷,红墙绿瓦,有种格格不入的不真实感,中间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头看。 司泊徽一点都没觉得怎么了,很有雅致地看着这边的风景,说:“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太大的变化。” “是嘛。” “南边变化比较大,北边,跟你一样。” “……” 金唯一笑,不知道说什么。 车子开过了那条曾经每天必经的银杏大道,路边是三三两两的散步的人,或一家三口,或一男一女,都牵着手漫步过枯黄的银杏叶,慢慢出现在金唯视野里,又渐渐在眼角消失。 周六学校没有学生上课,很安静,校园里也不乏有附近的居民进去散步。 司泊徽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带金唯往正门走。 金唯惊讶地发现,看门的人竟然隐约还像是当年的那个,只是那会儿已经四五十岁的人此刻以然年老不少,大周六的,人窝在不大的一隅保安室里,桌上放着一份报纸一杯水,人已经昏昏欲睡。 “这个保安,以前每次看到我都要盯好久。”金唯有些怨念地道。 司泊徽瞥了眼,他在览中读了三年,比她的一年记忆更深刻,此刻一见也认出来了,不禁轻笑一声,“都欺负我们大明星年纪小。” “嗯哼。” 当年高一的教学楼现在还是高一,只是学校翻新了,墙砖焕然一新,楼下的花坛也换了树,以前种着紫荆花,现在竟种的是银杏。 金唯找到高三那栋楼,发现那边也换了银杏种着,她终于忍不住笑,“都种着银杏了,要是现在在这读书,就不用跑到外面捡银杏叶了。” “嗯,变了又好像没变。” 和她在这的记忆也就半年左右,认识的时候他已经高三了,本来以为后来还可以经常回来看那个小姑娘,但是第一次回来她就不在了。 可是司泊徽还是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记忆里总有它的一席之地。 可能当年除了这个地方,览市这么大,其他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两人的回忆了吧。 司泊徽掌心轻轻摩挲了下她细腻的手背,出声闲聊:“这么陌生,后来没回来过吗?” 金唯摇摇头:“平时忙,有回来的话,出门总是要全副武装,就没有那么闲情逸致来逛。” 司泊徽点点头:“那为什么想出道当艺人?以你小时候那个性子,不觉得这个身份,对你来说负荷很大吗?” 金唯口罩下的脸色有些犹豫,这些事她一如既往不喜欢提,可是他问了,她好像也难得没有那么排斥。 “因为,不想拿父亲的钱,”金唯浅笑,“艺人赚钱快,当时要负担起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开支很大。” 司泊徽:“你去林州,是去你父亲那儿了?” “嗯。” “他重新结婚了?” “嗯。” “那你去之前,不知道吗?还是后来在那儿过得不好?” 金唯一步步踩在校园大道上的街石,看着过往熟悉的景色一点点纷至沓来,蔓延进心头,不知为何难得有种轻松感,没那么抵触这个话题。 兴许是倾听对象是他吧。 “去之前,不知道他结婚的对象,是他没离婚之前就在一起的。”她道。 司泊徽微顿,定睛看了看她。 金唯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有种自嘲感:“后来知道了,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去和对方一起生活,不知道怎么继续去和我所谓的父亲一起生活,觉得很讽刺,很可笑。” “他说你阿姨会对你很好的,那个女人也温柔似水,性情很好,可是我发现了事情后,我问她,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哑口无言。” 金唯轻吁口气,像多年积郁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没有她我大可以在家里和父母一起生活,我小时候生活得挺好,不用去苛求别人对我很好。” 司泊徽低头亲了她一口。 金唯站停下来,愣愣看他。 他眼睛稍弯,眼底铺着浓浓的柔光,“都过去了,没事了,我们小唯自己过得很好。” 金唯眼眶一酸。 再看看这学校,她忽然没再藏着,忽然忍不住跟他脱口而出,说:“我不喜欢这个学校了,现在,他就是来这里给我开家长会,偶遇了他曾经的初恋,白月光,然后出轨的,我一点不喜欢览中了。” 司泊徽愣了愣,随即就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金唯低下头,藏在口罩下的鼻尖也通红了,接下来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跟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离开这个不喜欢的地方。 好像无论如何,无论他在她这里究竟多么没有未来,司泊徽还是能够随时随地给金唯遮风挡雨,给她温暖。 金唯忽然掉下眼泪来,想起外婆今晚跟他打探的家里的各种情况,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了。 司泊徽回到车里才发现她眼眶通红,他丢下要系的安全带,把她从副驾驶捞过来,放在怀里抱着。 金唯缓缓伸手穿过他的腰,把脸埋到他肩窝里,深深藏起来。 如果时间定格,这一刻就是她和司泊徽最美好的结局。 第39章 探病。 司泊徽深夜离开览北回到市区,刚洗了个澡准备休息,忽然收到母亲不舒服被送去医院的消息,他换上衣服就又出门去了。 览市入冬很少下雪,却时常有雨。 十二点一场细雨把深冬树上摇摇欲坠的树叶全部打到了地上,第二天全城的枯枝横七竖八穿过日光。 金唯晚上失眠,听了一夜雨声,天快亮才睡着。 中午司泊徽给她发消息她没回,要是以往他估摸以为她是意念回复了,但是今天猜测她是在家里陪家人,就没再给她发。 他一直在医院陪他昏睡中的母亲。 下午两点,父亲短暂地出门后回来,打发他回去休息。 司泊徽一夜没睡,白天也一顿饭都没吃,这会儿确实有些许累了,就起身离开了医院。 坐入车里的那一刻,手机恰好进了金唯的消息。 她说:“我才醒来呢昨晚有点失眠,被雨吵到了。” 司泊徽挑了个眉头,按着屏幕给她回:“那还没吃吗?” “没有,外婆出去了,我寻思自己煮个面条去。” “那不介意的话,和你男朋友一起吃?” 金唯困惑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你还没吃?” “嗯,忙点事,刚好。”司泊徽启动车子,往览北开去,“大概二十分钟能到,等我一下?” “好。” 金唯放下手机起来洗漱。 下楼时外公从院外慢悠悠进来,问她想吃什么。 金唯略不自然地说:“我和那个,司泊徽出去吃就好了。” 外公微顿,随即一笑,点点头:“好,去外面吃点好吃的。” “秦译呢?”她没看到弟弟。 外公表示:“他回学校了,今天周日。” “哦,忘记了。”小朋友高三了,一个月才有一个完整的双休,周日下午就得提前回去。 “早上他等你没起床,你外婆跟他说,昨晚和你男朋友出去玩得晚了些,今天可能没那么早起来,他问为什么没人跟他说有个姐夫来家里了。” 老人家失笑,摇摇头。 金唯沉溺在这句姐夫中,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回神,“等我起床做什么?” 外公叹息:“怕下次回来你已经回去工作了。” 金唯恍然,一时间门就有些愧疚:“早知道我就早点起来了。” 外公表示无妨:“你要是在这过年呀,那还能见到的,他马上就放假了。” “嗯,”金唯点头,心情松了些,“我在这过年。” 司泊徽一刻钟就到了,金唯戴上口罩帽子跑出去熟门熟路地钻入他的车。 路边有几个学生背着包,推推嚷嚷地路过,路不大,司泊徽就没那么快松开刹车。 他按了启动后原地停着,问副驾驶座在整理口罩的女孩子:“想吃什么?” “随意吧,你想吃什么?我跟着。” 男人莞尔:“我想吃什么,让我想想啊。” 路边的男孩子们边走边回头看着这辆出现在小路口的劳斯莱斯,新奇地张望车里是什么人。 司泊徽松开刹车,将车开到了马路上。 正值周日下午两三点,大冬天的路上几乎没人,除了地上还没干涸的一排小水坑,与铺满水坑的落叶。 车轮碾压上去,留下哗啦啦的一串水声。 司泊徽想明白了,说:“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你了。” “……” 金唯起初还没明白,扭头朝驾驶座看了过去。 他迎上她的目光,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好像有点,猩红,饿极了的那种猩红,像一只狼似的。 金唯才想起来,两人这两日没有一起住,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抱她睡觉了,自然就吃不上。 金唯深深咳了下,难为情极了地低下头。 司泊徽一看,玩笑过头了,他的大明星都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原本白玉一般的小耳垂此刻全是通红的。 他马上转移话题:“吃点览市的特色吧,许久没吃了。” “嗯嗯。” 他驱车去了一家览市本土餐厅。 恰好有人用完餐出来,对上金唯戴着口罩的小脸一通凝视,她下意识扭开脸避开路人的眼神。 司泊徽伸手搭上她的肩,把她往怀里揽。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余下一两桌的位置有人在,也基本是吃好了在闲坐。 其中有一桌是年轻小孩儿,穿着熟悉的览中藏蓝色校服,窗边的阳光洒在小孩子挺阔的肩头,眉梢都泛着青春的光。 司泊徽有一瞬间门觉得画面似曾相识,想起了十年前和金唯总在路边小吃店里用早餐的画面。 金唯起初没注意到那边,她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低着头走着,但是发现了司泊徽的视线,又忍不住顺着去瞟一眼。 这一眼发现,那一桌学生里,里面的男孩子是秦译,她弟弟。 少年面向门口,恰好也注意到这个过了午餐点许久的时间门还有人来吃饭,注意到其中的女孩子戴着口罩。 但是口罩只能够让外人看出不她的面容,而秦译的话,姐姐就算遮得只剩一双眼睛,他也能仅凭那双眼认出来。 司泊徽本来已经收回目光了,却见金唯的脚步凝固住了没动,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再次看去,这一眼,不偏不倚对上少年澄亮的双眸,他深深凝视着自己,不像在看路人。 男孩子才十几岁的模样,眉眼如玉般无暇且温润,五官处处透着极点的俊逸,长得颇好,且五官有些熟悉的神色。 他起身,慢悠悠走过来。 金唯轻声开口:“你不是回学校去了吗?” 秦译:“还早呢。” 金唯目光落在他餐桌对面此刻正扭头好奇看来的女孩子身上,又瞥了瞥他。 他坦荡地浅笑了一声,而后目光再次落在了司泊徽身上。 司泊徽扬起薄唇,主动朝他点头,“小唯,你弟弟?” “哦,”金唯回头去给他介绍,“嗯,我弟弟,秦译。” 司泊徽恍然,朝他道:“你好。” 金唯回头对上弟弟探究审视的眸光,略不自然地介绍了一句:“我男朋友。” 少年点点头,看了眼司泊徽,眼底有些藏不住的意外,本来听说有个姐夫,但是蓦的一见,好像姐夫超出预期了。 他慢悠悠回了句:“你好。” 金唯让他去吃饭吧:“吃完回学校去,别在外面浪了。” “嗯。你也是。” “……” 司泊徽笑了声,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小舅子的压力,这是不太放心姐姐跟男朋友在外面混呢,是吧?不是不放心他吧? 金唯拉着司泊徽的手往前走。 司泊徽往后看了眼小舅子,客气地点个头,再回眸揽上女朋友走远。 虽然外面没什么人,但司泊徽保险起见还是要了个包厢。 金唯一进入开着暖气的包厢就咳了两声。司泊徽看了眼她:“感冒了?” “…有点。” “昨晚那么晚睡?览北的雨很大?”他揽上她到靠窗的位置坐,那边有太阳,隔着玻璃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正好。 金唯钻入阳光中,舒服得眼睛闭上了:“嗯,览北的雨很大。”全砸在她心里了,她一整夜都在想昨晚他跟她说的话,他见她哭,抱着她跟她说,不用哭,以后没人会给我们小唯委屈受了,以后他保护着他的小唯,她自己强不强大都没关系,这一辈子都有他在,他不会像她父亲,他会一辈子只爱她。 不会像她父亲,一辈子只爱她。 这句话太重了,重如泰山,后来金唯就无法控制地想了一夜,一夜也无法从这句话里分析出关于两个人的一分未来。 她觉得,爱一个人太难了,尽管司泊徽满口爱,她还是无法看出一分关于两个人的未来,她难受极了,一夜无法入眠。 览市属于南方,不到零下她很少开暖气,所以昨晚沉寂在悲伤中,一夜没有保暖好,就感冒了。 司泊徽坐在对面,看她出神晒着太阳,晒得很舒服的模样,闭着眼慵懒又惬意,他就没去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和服务员点单。 几分钟后送走了人,她睁了睁眼看过去,司泊徽就顺着随口出神闲聊:“你弟弟还在上中学?” “嗯,高三。” “高三啊。”他点点头,“和我当年一样。” “嗯。” “总好像看到以前的画面。”他浅笑。 金唯定睛看了看他,在他递来眼神时又避开。 司泊徽觉得坐她对面距离太远了,所以又起身绕过去和她坐在一起,虽然这样看不到彼此的脸,但是可以抱她。 “这猝不及防的,外公外婆见了,小舅子也见了。” 金唯:“……”小舅子。 司泊徽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说着:“还挺好,你要不要,也见一下我的家人,小唯?” “……” 金唯脑子嗡嗡的,想问他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胡说什么。 她被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一面是炙热的阳光一面是他,舒服得想睡觉。 司泊徽手机振动,有消息进来。 金唯没注意,自顾自含糊嘀咕了句:“随意带这些人回去,不会气死你家人吗?” 司泊徽低头看消息,没听太真切。医院给他来消息,说他母亲醒了。 回复完收起手机,他扭头看身侧的人:“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金唯马上摇摇头,尴尬地换了话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呢?” 话落服务员刚好敲门,陆陆续续几个人进来上菜。 待人出去了,司泊徽给她边添汤布菜边说:“昨晚没睡。” 金唯满眼惊讶,悠悠看着他:“你没睡觉?” “嗯。昨晚回到住处,听说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去医院看她。你刚刚回我消息那会儿我正从医院出去。” 金唯轻吸口气:“你妈妈不舒服住院了?” “昨天南边提前降温,她有哮喘,受不了极端天气。” “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昏睡了一夜没醒,我刚刚收到消息说她醒了。” 金唯舒了口气:“那就好,那你一夜没睡,一会儿如果还要过去,去了你看完人就找个地方休息吧?不要累着了。” 司泊徽觉得这句话里含着浓浓的关心,她很少说这些饱含爱意的话,总是很含蓄,所以他心里暖得不行,“好,我一会儿重新去一趟,看看人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嗯嗯。” 金唯喝了口汤,觉得好喝又连喝了小半碗,饿得咕噜噜叫的胃被汤水暖得格外舒服,再看一桌子菜,什么都觉得很可口。 司泊徽给她夹了不少喜欢的,其实一桌子都是她喜欢的,他点菜从来对她的喜好很上心。 说起来,金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傅冰那几句话,可能也许他今天随意的一句,要不要也见见他的家人,她会喜出望外,会有种两人修成正果的错觉。 但是傅冰的话,就是那么突兀的横叉进来,让她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安心享受眼前他无微不至的一切。 司泊徽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听到母亲醒了,眼下心情还不错,在琢磨着能不能晚上拐她睡个觉什么的。 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晚上他母亲的状况,再忍一天吧,她也才在家里待两天,就这么出来了不太好,外公外婆也会觉得他不靠谱了,所以,明天再看看。 一顿饭各怀心思,金唯想完两人没有未来的未来,又在想着,无论以后怎么样,现在到底是在一起,她是不是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去医院探望一下。 不知道司泊徽介不介意带她在家人面前露面,他刚刚说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畏惧可以随意带人回去,还是开玩笑。 先问他一下吧? 金唯吃了口饭,状似随意问了句:“你妈妈状态怎么样?方便外人去…探望一下吗?” “嗯?具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他眼神落在她晒满日光,像牛奶一样的肌肤上,“你想去看一下吗?” “唔,那个…”她低着头看菜,“方便的话,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你自己…” “方便,怎么不方便?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金唯舒了口气,应了句好。 吃完饭,她顺便在餐厅隔壁的商超里卖了点东西,随后钻入司泊徽的车一起往市区去。 回来几天,除了昨晚去学校,金唯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第一天出门。 市区的私人医院封了一层,电梯口有两个穿着黑西服的保镖看守着,往前走很安静,空无一人,直到临近病房,才透过没有关上的门看到里面有不少人来探望他母亲。 一群人聚集在病房中,连客厅都空空的。 而病床上的女人穿着病号服,长发披散在枕头,脸上戴着呼吸机,气息孱弱,没法起来会客。 司泊徽正要带着金唯穿过客厅进里面病房,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记拉扯的重量,他回头。 金唯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眸子,轻声和他耳语:“你妈妈,似乎在休息。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就不用跟其他人介绍了。” 司泊徽挑了个眉,但还没说话,她就低下头转身出去了。 金唯几步走到电梯口才给司泊徽继续发消息:“你先忙,我下楼等你。” 司泊徽有点不明白她的心思,介绍一下又不麻烦,他乐意给所有人介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大明星,他从小就认识的,心尖上的女孩子。 不过估摸她还是有些害羞吧,不敢见他的家人,来这一趟估计是觉得不来不好。 司泊徽无奈浅笑了下,把手上她带来的补品放到桌上,给她回复消息:“好。那你等我几分钟。” 金唯在楼下住院部大门站着,她身穿一袭黑色长风衣,脚下踩着雪地靴,头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全副武装,很低调。 人来人往中即使有人发现她武装得过于严实了,但也认不出究竟是什么名人。 反倒金唯自己认出来了一个熟人。 穿着一袭小香风,脚踩细高跟温柔款款的中年女人踏上住院部正门的几个台阶上来。 她没有认出来站在角落里全身低调装束的女孩子,径直穿过大门进了住院部,从金唯刚刚下来的第一个电梯上去,按了那一层被包下的楼层。 金唯收回目光继续站着,在想她回来了,那她父亲是不是也回览市了,会不会找她。 她想想就浑身不舒服,烦得原地蹲了下去。 她给司泊徽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司泊徽茫然地回复:“怎么了?我马上下去了,马上了,乖。” 第40章 变态。 “没事,我,我发错了。” 金唯听到他要下来,慌忙撤回了她的委屈表情包。 也不知道发什么好,随手发了个亲亲的。 那边的司泊徽:“……” 他失笑。 梅晚悦醒来是醒来了,但是体虚无力,还需要休息,挥挥手示意司泊徽回去,她没事。 司泊徽看医院人也挺多的,父亲也在,就没打算久待,准备下楼找女朋友去。 刚出病房,在客厅迎面遇上小姨进去。 见到他,中年女人微笑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爸爸早前才说你回去休息了。” “去吃了个饭。回来看看,马上走了。” “嗯,不用担心,这边有小姨在呢。”梅晚沁拍了拍他的手,“回去休息吧。” 司泊徽见她自己,随口问了句:“姨父没和您一起回览市?” “来了,早前我俩一起来的,刚刚离开后他想去看看家里老人,这会儿恰好我听说你妈醒了,我就自己先过来了” 司泊徽点头。 梅晚沁问他:“你上次去家里,冰冰跟你说她要来吗?” “没说。怎么了?” “没,我以为她要来。”梅晚沁无奈一笑,“这丫头不习惯跟着我和她叔叔出门,每次都说要工作,我估计她这周还是会抽空来看你妈的,也估摸来了也不跟我说。” “没事,她到了要么找我要么上家里去住,您肯定会知道。” “她要是上你那儿住你给她打发去你家里,或者让她找她自己爸爸去,不然我见她一面还得去你那儿,离你家太远了。” 司泊徽点点头:“我那边最近可能也不方便住。” “怎么了?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啊?”梅晚沁忽然感兴趣,“有女朋友?” 司泊徽微笑一声,没否认。 梅晚沁表情难掩惊喜:“真有女朋友了?什么人?” “冰冰没跟您说?” “她说什么呀?”她无奈道,“我再婚后,她一个月跟我说不到三句话,你自己说。肯定很漂亮,什么时候带给小姨见见,只要小姨没问题,保证你妈妈这关也了。” 司泊徽淡淡道:“不需要过关,我怎么都会娶她。” “哟,”梅晚沁调笑,“那我更感兴趣了,什么人呀?” “一个,很漂亮、温柔的大明星。” “明星?”梅晚沁愣了愣。 司泊徽瞥她:“怎么了?” “哦,哦,没,只是想到了个熟人。”她温柔一笑,“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也很温柔。原来你也喜欢明星啊,这孩子看不出来了。” 司泊徽莞尔,也不算吧?他认识他家小唯毕竟比认识她是大明星要早? 他真心得不行的,不是为色沉迷。 下了楼,司泊徽意外地发现他素日风光满面的大明星原地抱着膝蹲在了住院部门口角落里,怂怂的跟个流浪猫似的。 他不由走近:“小唯。” 大明星抬起头,口罩下一双凤眸湿漉漉的,莫名透着一股委屈。 他连忙伸手去扶她:“怎么了?你怎么蹲这里?” “我,嗯,忘记了。” “……” “哦,我,我刚刚看到不想看的人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忽然蹲那儿了。 司泊徽失笑,牵着她往下走:“所以你给我发的那表情包是真的不开心?还说发错了。” “我怕你马上就下来了,我不是想让你下来。” 司泊徽这颗心,都软成水了。扶她上车后自己绕过车头上去,问她:“看到什么人了?” 金唯拉着安全带在扣,眉眼低垂,明显的不开心:“昨晚和你说的那个人。” 司泊徽微顿,扭头去看她,接着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这么巧啊,没事,路人而已,不用不开心,我们回家去了。” “唔。” 司泊徽启动车子往览北开。 金唯看着他再次往熟悉的路开回去,一时间有些泄气,愧疚,“我来了也没什么用,害你白跑一趟,很累了还要送我回去。” “这什么话?”司泊徽难以接受这个说辞,“我不累,多和你待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精神剂,我一点不想回去。” 金唯浅笑,终于抬起头朝他望去。 司泊徽和她对视两秒,她让他看路。 他很乖地点头,认真开车去。 金唯回到家就打发他赶紧回去休息,司泊徽也没耽误,趁着她下车前把她拉回去,偷吻了会儿,然后就放开脸红心跳的人下车,自己启动车子,老实走了。 金唯刚进屋,就见家里客厅有个几年未见的人。 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衬衣,不见老,还很清俊儒雅的模样。 金益渊见到她难掩惊喜:“小唯,你出去了?” 金唯慢悠悠看了眼客厅沙发角落放着的礼盒,还有外公外婆淡淡无奈浅笑的面容。 她跟父亲说:“东西拿走,我家里不缺这些。” “小唯。”金益渊站了起来,“我没拿什么东西,知道你不需要,只是你和小译的新年红包,我放盒子里了。” 金唯冷冷清清地看着他:“都拿走,我不差这点钱,论情的话,我们家更不差您这点。” 外婆喊她:“小唯,别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她轻叹口气,又去跟前女婿说,“小唯现在是什么都不差,以前她差的时候都能努力养活自己了,你拿的钱她没花过一分,现在更是不需要,算了,以后各过各的吧,小译也大了,大家不用来往了。” 金益渊表情愧疚。 金唯转身往楼上去,没有多说一字半句,多停留一分半秒的。 大约半小时后,外婆上楼去找她。 说以往他每年送来的红包都算秦译的抚养费,现在的话,秦译也大了,明年就十八了,好像也不太需要了,她让金益渊明年开始就不用再送钱来了。 金唯点点头,没说话。 外婆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就心疼地换了话题:“你外公说你和男朋友出去吃饭了。吃好了吗?去这么久,顺便玩去了?” “吃好了,他母亲身子不舒服住院了,顺便去看了眼。” “哦,好,是该去看的。”外婆摸摸她的脑袋,微笑转身要出去,“这孩子看着,就稳当一点,我们小唯自己喜欢的肯定是好的,以后自己会有个很温暖的家,和以前不一样了。” 房门阖上,金唯眼睛里扑通掉下一串水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没关紧的水龙头,断断续续滚落一大片,手背被砸得湿湿漉漉。 … 今天天气都不错,太阳暖洋洋的晒到五点多才开始下山。 六点醒来看完天际最后一缕红霞被暮色淹没,金唯结束了因为流泪后头痛而睡得有些漫长的午觉,爬起来下楼。 外公外婆在厨房忙活晚餐,客厅的窗外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鸟,站在玻璃外咯吱咯吱叫,有点吵,但是莫名把金唯的思绪拉回了十年前。 她在楼梯口的红木台阶坐着,双手抱膝望着那只鸟,想起自己这个午觉里做的梦。 她梦见现在还是09年的夏天,司泊徽刚在览北附近的学校高考,结束后她要出发去林州了,但是找不到他。 费尽了周折还是找不到他,等到临走的那一天,她一早最后一次去学校附近转悠,却意外看到了在附近打篮球的司泊徽。 他朝她跑过来,听说她要转学了,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她安心地走了,后来十年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金唯想,要是那会儿她和他真的留了联系方式了,会不会两人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不会分开好多好多年,导致她现在对他一点不了解,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想她,应该没有,不然不会身边有那么多人。 她也没法在长大后,一切都安稳下来后,回到览市找到他,坦然无畏地跟他表白,她现在无法去做这一切。 现在司泊徽拥有的,身处的环境,都让曾经那个本来就没有什么胆量的金唯越发退缩,退缩到难得和他一起回到这座曾经的城市,回到梦寐以求的画面里,也无法坦然相处。 说好了去医院看他母亲,可是临门一脚她还是退缩了,怕其他人面对忽如其来的他的女朋友,用一种不赞同不接受的目光审视她。 这个梦,荒唐又缥缈,仿佛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白日梦。 外公喊她吃饭,把金唯从光怪陆离的梦幻场景中抽离出来,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烟火缭绕的餐厅走去,回到现实。 晚上览北又下雨了。 金唯今天总是很困,猜测晚上司泊徽大概也没空,所以她吃完饭就早早洗了个热水澡,窝在窗边看了会儿雨,拍了张玻璃铺满雨珠的照片发动态,完了就钻入被窝。 其实没有司泊徽抱着她,她对这冷空气席卷的大冬天已经有些不适应。 那边在医院的司泊徽深夜刷到了那条动态,用他的号给她留言了两个字:“晚安。” 金唯从来不知道司泊徽有她的账号,且他自己也有个专门用来十年如一日给她留言的号。 发完他又上微信和她说话,说要哄她睡觉。 金唯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要睡觉了,和他不着调的聊了几句,明明白天因为他才哭的心情却又神奇地被他抚平了,心情又好了起来。 第一天他依然大部分时间在医院,深夜才回家,然后给她在巷口偷偷摸摸送了一束花。 金唯无法描述那种心情,深夜十一点,她在睡裙外裹上大衣,悄咪咪跑到门外。 他抱着一束雪白的洋桔梗靠在车身,巷口的橘黄色路灯下,冰凉的晚风掀起他的衣角,看着就冷,可是他很淡定地站着,似乎毫无感觉,直到看到她了,眼底生起了光,薄唇上扬了起来。 把花塞入她怀中后,抱着亲了口还不忘找个挡风的姿势,亲完把她揽着送回到大门里,自己再转身回去。 金唯无法控制地扒着门框往外看,看他上了车,透过车窗朝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回去,自己启动车子走了,好像不走她也不乖乖进屋。 那一刻,金唯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昏暗的夜灯下自己怀里被风吹得只飘摇的洋桔梗,觉得就算没结局,爱这一场好像也很值。 司泊徽在览市待了一周,过了个周末就回去了。 他在回程的飞机上偶遇了傅冰。 傅冰周六早上的飞机到,下午去医院探望了大姨后,跑到自己亲生父亲家里过了个夜,今天就准备回去,周一要上班。 她神出鬼没谁也没说,连躺在病床上的大姨都被她封口了说谁也别告诉,她懒得去应付其他人。 司泊徽坐下,她倒是也没装不认识,还问他:“大姨说你回来很久了,你回来这么久干嘛呀?” “陪女朋友度假。” “女…”傅冰顿了顿,“你还和,金唯在一起呢?” “嗯。” “你俩真的不合适。” “闭嘴。” “……” 傅冰吁了口气,转头没再说话,两个小时的飞机旅程都没再开一个口。 回北市上了五天的班,周末司泊徽又再次回了览市。 过个周末,周一再次回去。 览市的气温在他一来一回中,渐渐只剩下零星几度,很冷。 除夕夜司泊徽带着礼物上门探望外公外婆,晚些金唯和他出门玩,玩到深夜溜到他那儿准备过个新年夜。 司泊徽去洗澡的时候,金唯一个人闲来无事上网,然后忽然无意中刷到一个专门拍明星的娱记团队发了条帖子,说: “在览市海边遇见金唯和司泊徽,貌似除夕夜一起出门玩。” 没有配图,就加了个意味深长的惊讶小表情。 金唯一瞬间,心都凉了,俩人确实去海边了,今晚。 点入评论区,里面上万条评论全都是骂狗仔胡说八道搬弄是非的。 好像正常人都很难接受自家偶像,或者表面看着那么清纯灵动的女明星和他这种有权有势的资方有什么瓜葛,一看就是不平等的关系。 所以她的粉丝和路人直接把狗仔委屈了,让他有图上图,没图闭嘴。 娱记无奈地说:“今晚本来是想跟另一对明星,没想在那儿碰到司泊徽和金唯,确实是看到了,只是俩人没同框,也没想到金唯和他认识,所以今晚没有拍他们。” 这话出来,直接被喷到删博,所有人都说不确定的事你还有脸拿出来说。 金唯退出来还能看到这条微博,可再点进去,就显示此微博不存在。 她舒了口气,又隐隐担心已经有其他人拍到了。 “看什么?” 男人磁性的嗓音钻入耳朵,金唯吓得抬头。 对上司泊徽琥珀色的温柔瞳孔,他挑了挑眉,“嗯?怎么了?” “没,没,就是,看到有娱记发现我们俩在海边了。” “是嘛。”司泊徽在床边坐下,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这么小心还被偶遇了。” “嗯,我们新年不要出去了。” “没事,我下次开车小心点。”司泊徽丢下擦头发的毛巾,伸手去揽她,“躲这么多年娱记,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娱记老拍你吗?想拍你…和什么女明星一起出门?” “嗯。” “……” 金唯状似随意地问了句:“这么多年,拍到过没有?” “我要不小心点,很快就有了。” “……”她好奇问,“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他捧起她的脸,亲了口,懒洋洋问,“你也不介意?那回头就让他们拍好了。” “哦,没,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外面口碑比较好,除非公开了,不然这些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开玩笑的,下次我小心些,别给我家大明星招黑。” “也不是招黑,只是,没公开拍了大家会想歪。” “嗯,所以小心些。算了,这几天就搁家里玩好了,温存几天。” 金唯脸色有些红:“随你。” 司泊徽马上就把她压倒了。 金唯心思还在那条微博上,忍不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样躲来躲去会不会很麻烦?一整个新年都在家。” “不麻烦,和我家小唯一人世界呢。” “那要是,公开了,是不是会好一点?” “你想公开?”司泊徽笑了笑,“那过完年吧,公开了跟得更紧,不想一个动作就被放上网了。” 金唯一笑:“司总还有点,不自在呢。” “谁愿意床照满天飞。” 金唯羞恼地盯他:“什么?怎么就变成床照了,最多也就在车里被拍一张,怎么能有床照这种东西呢。” 司泊徽莞尔:“我就是,想好好过个年。” 金唯:“……” 两人面面相觑,金唯一时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想公开,还是真的想过个所谓的好年。 怎么感觉他这个人,后者变态地更有可能呢,好像她始终觉得司泊徽是爱她的,不会是前者。 “变态。” “你说什么??” 第41章 惊喜。 这话让金唯花了一晚上感受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她一整个除夕夜都沦陷在司泊徽的“非人折磨”中,焰火声太大,她都听不到自己哼叫的声音。 司泊徽完美地教会她不许乱说话后,把洗完澡奄奄一息的人抱到怀里,拢着她哄。 金唯困得发慌,一不留神,他忽然往她怀里塞了个红包。 她徐徐回神,被那很薄的红包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拆开,里面是一张黑金色的卡。 司泊徽低头亲了口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颊,说:“给我家小唯的新年礼物。” 金唯不禁笑出来,忽然就有了点力气了,说:“我都多大了。” “八十岁我也给。” “……” 金唯抬起头往后看他,眼眶泛起了红晕。 这个数字就像梦一样,他们怎么可能白头到老呢。 司泊徽收紧了抱她的手,紧紧将她圈着,“怎么了?嫌太老啊?那咱换个说法,每一年都给,好不好?每一年都给我们小唯新年红包,小宝宝都要给的。” 金唯吸了吸鼻子,“这还算小宝宝吗?我不小了。” 司泊徽:“在我这就是小宝宝,小我四岁呢。” 金唯眼眶的红像潮水弥漫一样。 司泊徽抱得越发紧了,悠悠感叹:“怎么最近很容易哭,乖啊,我们小唯肯定是我的宝宝,永远都是,这需要质疑吗?嗯?不哭,我在呢。” 金唯的眼泪止不住流,刚刚被他折腾得难受都没此刻控制不住,她转过身来往他怀里钻,拼命钻。 人很奇怪,在明明知道没结局的事上还喜欢下功夫,还拼命地喜欢他给她说甜言蜜语,给她说这不着边际的未来。 司泊徽不知道怎么了,只以为小姑娘过年比较敏感一些,他只管哄就是了。 两人温存了一夜,第二天各回各家,晚上就又溜出门见面,明知道狗仔可能盯上他们俩了,还是控制不住见面。 初二家里不需要应酬了,司泊徽就上金唯家吃了顿新年饭。 外公外婆挺开心的,把他当孙女婿招呼得很好。 这个年过的,金唯一边挺开心一边也挺有压力的,不知道司泊徽为什么和她家人相处得挺自在,过年送到家里的东西都堆不下,他说孝敬外公外婆不是应该的吗?他老把他们的宝贝孙女偷偷带出去玩。 在览市待到元宵节后,金唯就打算差不多回北市了。 她接了部新戏,又有广告杂志拍摄,也不能总一直窝在览市真让司泊徽养着是吧,过年他给的她那张卡,说是给她的新年红包,其实那卡里的钱够给她这辈子的红包了。 他还给外公外婆和秦译也准备了红包,活脱脱在行使孙女婿和姐夫的权利,说起来金唯还挺怕的,怕再把他往家里带,外公外婆就要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小唯结婚呀。 趁早打住。 另外让她想回去的一个原因,是元宵过后几天,三月六号,是司泊徽的生日。 二月十二是她的生日,恰好今年这个日子是除夕的前两天,所以司泊徽这一天就陪她在家里吃了个饭,又把她拐出去给她自己过了个生日。 第一次和他过生日,光在拆礼物中度过了,确实挺美的,要不是她拆完他也要拆自己的礼物就好了。 生日连着情人节、新年,又怕有狗仔跟着,所以两人这一阵基本就没出门,他除了回家应酬的时间,其他时候基本是把她带回去窝在他自己的房子里,醉生梦死。 因为他年过完了要回北市了,所以金唯也挺舍不得,就一直藏在他那儿,连家都没回。 然后司泊徽回北市两周,金唯就在他生日那天自己回去了。 她没跟他说,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下飞机时正值北市晚霞满天的日暮时分,踩着红彤彤的夕阳上了车,金唯就给司泊徽发消息说她回来了。 司泊徽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就打进去了。 金唯接通,笑了一声喊他:“你在忙吗?下班了没呀?” 男人的声色在电话中还充斥着意外:“你回来了?” “唔,不是你那个,生日吗?”她还有点不自在,似乎是对他的第一次主动,有点不习惯,主要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 电话里头传来一记轻笑,他似乎已经品出来了,问:“所以这是给我惊喜?” 他看着挺意外的,金唯也不确定自己突然造访算不算惊喜,毕竟他之前一直没提生日的事,不知道是不在意,没想过,还是说,另有安排。 她假装随意问:“嗯,你有安排吗?” 司泊徽年后回来一直挺忙,也就没想着专门飞回去一趟和她一起过个生日,没必要,她的生日他不要错过就好了。 今晚是打算和合作方见面去的,但是她来了,他自然就推了。 “没有,你到哪儿了?我去接你。”他直接道,手上在电脑微信里联系特助把今晚的合作推了。 金唯说:“马上到你公司了…”她还是小心地问了句,“方便吗?” “不方便把你就地啃了。”司泊徽的字压得很重,是真的带着想要把她扑了的情绪。 金唯:“……” 她莞尔,脸红地低下头,不过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没有吓到他就好,司总没有在外面和别人乱来就好。 大概过了半小时,车子到了京徽大厦停车场。 金唯下了车悄摸摸溜到前面一辆劳斯莱斯上,司泊徽已经在等她了。 一钻入后座,他就已经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金唯都来不及害羞就被一只长臂捞住按在胸膛,下一秒眼前铺天盖地的一阵黑淹没了她,唇被贴上一抹明显的温热,接着因为肌肤的摩擦,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好像唇齿交缠间肺腑都被烫到了。 司泊徽是真的和他电话里说的一样,直接就抱着她啃了一番。直到车子都开出去老远了,才微微餍足地松开人。 “还会给我惊喜了。”他声音哑着,好像两夜没睡。 金唯本来就被他惹得全身都粉红起来了,此刻闻声,怕司机听出来后座的动静,越发害羞了。 但是她对他这反应,也还挺开心的,看得出司总是真的惊喜。 司泊徽看她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就心猿意马,还要去亲。 金唯笑着躲了下,娇嗔:“不要。” 司泊徽根本没抱够,直接按着她的腰没动。金唯腰有点疼,一按,不敢动了,乖乖窝在他怀里给他吃。 司泊徽不知道她的身子,抱着又上上下下亲了好一会儿。 终于想起来给他订了个蛋糕,金唯就轻轻推了推他,小声说:“开到淮北路去好不好?我拿个蛋糕。” “嗯?”司泊徽出声和司机说,“开淮北路去,蛋糕店。” “好的,是尽头的那家吗?” 司泊徽低头看怀里的人。 金唯默默点头。 司泊徽再次和司机说是。 这传话传得也太不好意思了,金唯窝到司泊徽肩头,呢喃问他:“怎么喊司机了?你自己不开。” 男人轻笑一声,搭在她腰间的手心隔着薄薄的春衫贴着温软的肌肤摩挲了下:“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刚刚在干嘛?” “……” 果然司总办的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 车子按照她的要求开到市区淮北路尽头的那家蛋糕店去,司泊徽看着挺开心的,惊喜一个接一个。 他揉着她的手没放,温柔问:“还给我定蛋糕了?” “嗯,生日肯定要有的” 车子停下,她指了指他:“你下去拿一下好吗?我有点腰疼。” 司泊徽挑了下眉,随后没动身,出声示意司机下去拿。 金唯也不知道他怎么自己都不愿意拿一下自己的蛋糕,看着推开门下去的司机,有点不自在,好像热情熄灭了一些。 下一秒,司泊徽忽然松开紧握住她的手,身子往前,升起挡板后在储物盒在里面摸出了一瓶药,又打开后座座椅中间加热的冰箱拿出一瓶水:“怎么好了一阵又疼了?最近做什么了吗?” 金唯愣愣地看着他变魔法似的变出一瓶药,惊讶地不答反问:“你在车里,放着我的药?” “嗯,你不方便随时带,但疼了就要吃,我就放着。”他打开药熟稔地取出几片,放到她手中,再拧开矿泉水,“水是暖的,可以喝。” 金唯怔怔地伸手接过:“谢谢。” 话落几秒还没动,司泊徽不由凑近问她:“怎么了?怎么不吃?那么疼吗?” 他抬手撩起她散落在侧脸的头发,“最近我不在一直疼吗?” “没有,今天最疼。” 说完就见男人硬朗的眉峰都锁起来了。 他薄唇微动,语气格外轻柔地询问:“这是为什么?坐太久飞机了?那吃药,吃完我抱。” “不是。”金唯忽然没觉得怎么疼了,小小声喃喃,“因为有人关心了,没人关心它就不疼了。” “…这样啊。”司泊徽表情微变,眉头不知不觉舒展起来了,忍俊不禁,“那这哪儿是给我过生日来的,这是来让我心疼的。” 金唯没好意思接话,喝了口水开始吃药。 司机取了个蛋糕从店里出来,司泊徽目光投到窗外。 滑过后视镜时,画面里似乎有一辆面包车在同一线上停在路边,车里疑似有人拿着相机对准这边拍。 司泊徽对狗仔很熟悉,一见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车门打开挡了些视线,司机把蛋糕小心放到副驾驶座,启动车子。 司泊徽张口要和司机说躲开狗仔,但那一秒,身边的人被水呛到。 他的话咽了回去,伸手去给金唯拍了拍背。 金唯就瞥了眼蛋糕,然后一口水不小心就被呛到。 男人温柔地一下下给她轻拍着背,等她不咳了,再喂她喝了点水。 车子在这阵忙活间滑入长街上的车龙中,司泊徽再次升起了挡板,末了将身边的女人从椅子捞到怀里抱着,手托在她腰后的位置给她揉一揉。 金唯看了眼被他放在一侧的药,还是很意外他会在车里随时给她准备着药。 所有事情都在说,司泊徽是真心爱她的,爱得很细致很温柔,很认真。 “具体怎么弄的,真的没做什么?”司泊徽问。 金唯回神,老实说:“前两天去爬山了,爬完就疼。” 司泊徽点点头:“一个人无聊了?跑去爬山?” “嗯,无聊得很。” “……” 他莞尔,想小小训她两句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了,就抱着人给她按着腰。 一路被他抱到家,金唯舒服得要睡着,跟司泊徽说她泡个澡去。 不过上了楼,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了下后再看时间,已经到晚餐的点了,泡澡太久了,她就又打消了念头,进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就出来了。 楼下的司泊徽在客厅闲坐着等她晚餐,忽然见她上去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换了身衣服下来,问了句:“不是要泡澡?” “算了,不早了,吃晚饭吧。” 司泊徽朝她招招手,“泡会儿应该会舒服一点,吃饭不急。” 金唯走过去,被他一只手拖到怀里坐着。 她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眼厨房方向,阿姨看着已经把晚饭做得差不多了。 收回目光,她说:“不用了,晚上早点休息也一样。” 男人把落在她腰间的眼神抬起来。 金唯迎上去,默了默,忽然觉得这话可能有点…扫兴,他年后忙,就没再一周回览市一次了,可能这周她没来的话他这个周末就回去了,但是两人也就有半月没见了。 所以… 意味着他半个月没碰她了。 金唯忽然觉得,他和她在一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的,“你为什么,找个病恹恹的女明星?” “什么?” 金唯觉得,无论真心假意,和她在一起他好像都挺麻烦的,可能收获的比要付出的多得多。 她说:“你找个身材好的,健康的,也不要太火,时间多一点的,随时随地能陪你在各个地方生活,好像更好。” 司泊徽定定瞧着她,眼底充满不解。 金唯说出口感觉就刹不住了,继续道:“我认识的圈里的男人,那些制片人,资方,好像更愿意找那样的。” 司泊徽愣是给她说笑了:“我跟别人一样吗?洗个澡而已怎么说这些,被谁魂穿了你?” “你意思是我脑子进水了?” “……” 司泊徽慌忙摇头:“我不是这意思。” 金唯茫然地看他:“你慌什么?你整天甩卡给我,慌什么?” “……” 司泊徽愣是给她整不会了,慌什么?正常男人都会慌的吧,不慌是想恢复单身吗?他等了多少年才等来的宝贝,他小心着呢。 还有,“什么叫我整天甩卡给你?那是给你的新年红包。”他没好气地掐了掐她粉嫩的脸颊。 金唯:“可是谁给红包给一张不限额的卡的。” “那你这说话的态度像是那些收卡的人该有的?”他揶揄。 金唯:“……”她嘟起嘴。 司泊徽失笑:“是吧,你好好品品,我的大明星,收我卡还这么气我。” “你承认我是你的金丝雀了。” “……” 这又是什么玩意,司泊徽叹息:“什么?” “你们这种男人,肯定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我什么男人了?”他一寸寸挑起眉头,“在你眼里,我不是好男人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她还敢说不是吗。 司泊徽:“因为你姓金就是金丝雀?” “……” 司泊徽直接把她抱起来往餐厅走:“应该不是洗澡洗的,可能是分开太久想我了,傻瓜,你是我的大明星,我好吃好喝供着疼着的大明星。” 第42章 曝光。 司泊徽开了瓶酒。 金唯要喝,他说:“你的药忌酒,不能喝。” “我怎么不知道?”她起身说,“我去看说明书。” 司泊徽被她整笑,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去,偏头堵住她的红唇。 金唯瞬间整个人被一股酒气席卷,唇瓣里外都是无法忽视的红酒醇香与甜腻。 几秒过去,他微微松开她,薄唇微动时还贴着她的唇,暧昧得滴水的这样说话,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好了,喝了吧。” “……” 金唯低下头藏起绯红的脸。 司泊徽很淡定且自在,给她夹菜盛汤,温柔如常,一点没有受刚刚那个乱糟糟的话题影响。 金唯因为他后来那句话,也短暂地不再去想这个事了,主要想了也没有结果,她只是时不时的会不由自主去胡思乱想而已,且她会乱想也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所致。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司泊徽问她。 金唯回神,说:“过几天。” “那这趟是纯粹来给我过生日了。” “嗯,也不算…” 司泊徽撩起眼皮,瞄了眼她又去看她的筷子,她夹起了一只虾。 他把自己的筷子放到她碗里,把那只大虾夹到自己碗里。 金唯呆呆看着,又看向两人眼前不远的那盘虾,还都在呢,一只没吃。 “你,你干嘛?” 司泊徽嘴角上扬,一看她就是忘了:“你刚吃药,不能吃海鲜。” “……”金唯完全忘记这个事了,原来他还记得她这个药忌海鲜,他什么都记得。 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司泊徽也没给她乱想的机会,言归正传问上刚刚的问题:“你不是来给我过生日,还是为了什么?” “哦,”回过神来,她抿抿唇,一笑,“想你。” 司泊徽剥虾壳的动作顿住,薄唇上扬的弧度又上调了一些,看着那只虾,想继续又没动。 十来天没见了,虽然视频过,但终归是看得见摸不着,他也想她想疯了,以前一周一见觉得还行,这半月一见忽然就很难熬。 金唯好奇地看着他停下的动作:“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就是因为她不能吃他才不吃,刚刚回来时沉浸在她给他送的惊喜中,忘记跟阿姨说今晚不要做海鲜。 所以坐下一会儿那些海鲜他都没动,一个人吃没意思,也怕她馋。 司泊徽继续给虾剥壳,随意剥完丢到碗里,也没马上吃,拿筷子给她夹了其他菜,“你吃你的,看着我干嘛。” “那个虾,个头好大。” 司泊徽忍俊不禁,跟看小孩似的看她:“怎么还馋起来了?这个年过得是寒碜了?赶紧吃你的,不然我也不吃了。” 金唯眨了眨眼,悠悠看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对那只虾没太有兴趣,是因为她今天不能吃海鲜。 和他生活的那大半年,他们的生活习惯就是,她能吃什么,餐桌上就有什么,如果她需要忌口,那那一阵的餐桌上绝对不会有需要她避开的食物,他不会自己吃,他没兴趣…也怕她误食。 过了个年还是一样,只是她短暂地忘记他的这个细节。 这一刻金唯真的觉得,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了,太想和他继续下去,长长久久,白头到老了。 可是又总感觉,这是第一个也是和他的最后一个生日。没有未来的事情,明年肯定不会还保持着这个局面,无论是她主动退出,还是他… 肯定会有人选择结束的。 很多时候她感觉他们也已经聊到底了,再好的结局也就是他说的那些了,可是傅冰说的,又是什么,总感觉不是他,说的是另一个司泊徽。 看她总是盯着他碗里的虾,司泊徽以为她是真的馋,乐得不行,中间还于心不忍,拿出手机来特意查了下那个药忌海鲜到底忌得多严重,吃一只虾没问题吧。 金唯不知道他在干吗,沉浸在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思想中,想着想着,忽然眼前的碗里丢下了一只虾,很大一只,比他刚刚吃的那个还大。 她扭头,司泊徽迎上她湿漉漉的可爱目光,温柔说道:“吃一点没问题,吃一只,嗯?就一只。” 金唯嚅了嚅唇瓣,欲言又止。 司泊徽一看:“不行啊?那再一只,不能再多了。”他去拿虾,又剥起了壳。 金唯忍着眼角的酸涩没哭,他除夕时就总觉得她最近容易哭了,还哭他就要怀疑什么了,可是她此刻沉浸在这美满的漩涡里,一点去戳破泡沫的勇气都没有。 怕她吃完还想要,但是真的不能多碰海鲜,司泊徽手头上那只虾剥完忽然放自己碗里了,说等她碗里的那只吃完再给她剥。 然后这期间,他把那盘虾全送自己碗里了,陆陆续续的吃,看上去准备解决掉省得她眼馋。 吃到最后,最后一只最大的,金唯都忘记了她还有一只虾的余额时,那只虾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惊讶道:“没事,我可以不吃的。” 司泊徽慢条斯理地摘下手上的手套,表示:“看在这么乖的份上,奖励也得奖励一只。” “……” 她忍着笑,埋头吃饭。 司泊徽除了那几只虾,其他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待金唯吃完饭起身,发现他还原地坐着,眼神明亮,好像醉了。 但是不应该啊,司总的酒量,那应该是千杯不倒的。 她好奇地低头看他:“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伸出手打算摸摸他,但一到他眼前就被他按住,一扯,熟门熟路地被抱到怀里。 金唯脸色爆红,因为看到隔壁厨房里的阿姨正要走来收拾餐桌呢,见到他们这动作,刹停了脚步。 金唯急切地和他说:“有人,有人。” “是嘛。” 他把她抱起来,往另一个餐厅走去。 那个位于一楼另一侧靠西边的餐厅是二人用的西餐厅,适合沐浴着夕阳吃烛光晚餐。 金唯才发现蛋糕被放在那儿了。 眼角余光里,阿姨忍着笑低头默默朝他们吃完饭的餐厅走去,快速收拾一桌子餐盘。 金唯怂怂地低下头,嘀咕了句:“你今天怎么这么高调?” “高兴啊。” “高兴什么?生日?” “我的大明星看着挺懂惹我开心的,但是有时候也有些不解风情。” “……” 哦,难道是因为她的惊喜让他高兴。 可是好像也不至于,她只是过来一下给他小小过个生日,他没道理多么兴奋。 司泊徽把她放在那个西餐厅椅子里,伸手去摘了颗蛋糕上的樱桃放她面前。 金唯说:“还没点蜡烛呢。” “点蜡烛是为了许愿,我家小唯就是我的愿望。” “……” 金唯张口咬住那颗樱桃,留了个梗在他手中,末了一头扎入他胸膛蹭了蹭,“司总今天好甜。” “我只有今天让你觉得甜啊?”男人悠悠感慨,看了看手中的樱桃梗,揶揄,“那我还得努力。” “别…就这样就好。”再努力,她就抗不下去了。 司泊徽以为她觉得这样就行了,愉快地应好,扶她坐好后自己又去餐厅里的酒柜找酒去。 金唯自己拿了根蜡烛插入一个由黑白巧克力装饰的蛋糕中,中间的两颗樱桃被他挑走一颗,留下一个小坑,她把蜡烛放进去正好。 正找不到打火机,忽然餐厅橘黄色的灯被熄灭,眼前变出来一只手,火光从他拇指间迸发出来。 一阵细微的呼哨后,那蜡烛被点燃。 闪烁的火焰摇曳了两秒后渐渐稳定下来,往周边拉开了一个圈,将他们二人都笼罩在那暖黄色的圈里。 北市还有些泛冷的春夜一下子好像就暖和了起来。 金唯手肘撑在桌上,仰头和站在桌边的男人对视。 司泊徽居高临下俯视她,对上女孩子清澈得水光潋滟的眸子,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好,一个高兴根本不足以描绘他的心情。 金唯对视得害羞了,默默低头指了指蛋糕:“你看像不像你,又清冷又温柔。” 司泊徽才明白蛋糕怎么是黑白相间的,“那这樱桃?” “哦,那是你怀里的小唯。” “……” 她红着脸把脑袋埋下去藏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不过身侧男人细碎的低笑声还是很明显,明显到她浑身都酥软了。 “那我不知道,刚刚还让你吃樱桃了,那这颗只能我吃了,抱歉。” “……” 金唯全身都被这几个字攻击得无力了,忍不住又抬起头来去搂他,双手圈住男人精瘦也很有力道的腰,脸窝他怀里去蹭了蹭。 “你真的没什么愿望么?”金唯有点像喝醉了,怂恿他许愿。 司泊徽:“我能有什么愿望呢。”过生日无非就是陪着她玩,他一个人的话,今晚是和合作方吃饭谈事,兴许饭桌上有人会多开一瓶酒,为了笼络他给他说两句生日快乐。 但是再大的生意都不及她陪着。 金唯说:“你就,比如,和你的小唯长长久久什么的。” 司泊徽笑了声。 金唯不知道他笑什么,他松开她,取了酒杯倒酒。 她抬起头看他慵懒地落座在她身边,酒杯放到唇边,明黄色的液体流入口中,性感的喉结起起伏伏了两秒。 放下杯子时见她目不转睛的,他逗她:“看什么?” “这愿望,很不切实际吗?” 司泊徽才知道她还在执着这个,他温柔解释道:“不是不切实际,是不用靠别人。这事我自己还把握不好吗?还用得着生日来许。” “那你,怎么把握的?”是到时间了就分手呢,还是真的有在努力和她长久下去。 司泊徽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逗她:“你说呢?” 金唯低下头,“我不知道。” 看他的大明星好像真的很喜欢这种仪式,司泊徽索性就把她拖到怀里,把她的双手拿起来阖在一起,他宽大的手贴在她的手背后,像小时候被人手把手教写字的模样,和她十指重叠,陷入那个光圈里一起许愿。 金唯心跳得怦怦怦的,她背后倚在他炙热的胸膛,影子和他重叠,双手和他一起紧密相拥着许愿,同一个方向的火光照在他们的肩头,这辈子都找不到比这更亲密的时候了,比床上还要密不可分。 司泊徽有模有样地闭了闭眼。 金唯没来由觉得,他许的愿肯定和她一样,就是和金唯,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许完愿,司泊徽亲一口她脸颊:“长长久久,嗯?” 金唯开心地去拿蛋糕上的樱桃,但是转头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再凑近把樱桃咬走了。 金唯:“……” 她满脸羞涩,缩回手,“你吃我吃的还少吗?一颗樱桃而已。” “那还不是你说这是你。”司泊徽勾了勾她的下巴,调戏,“真的假的都是我的,刚刚都许愿了。” “……” 金唯念叨:“许愿哪有这么快。” “那我不是说了,我的心愿不用靠生日来许,自己就能把握。” 金唯伸手捶他。 司泊徽笑着把她再次抱怀里,温柔万千地亲了亲说不过他就揍他的人。 金唯拿叉子去挖蛋糕吃,也没切开,就那么挖了一口送到他嘴里。 司泊徽刚喝了口酒,有些烈性的酒液席卷了喉口,再咽下甜腻的蛋糕,那种感觉像冰火两重天,两个世界卷在一起,确实无法言说的舒服。 蛋糕比樱桃还像她,毕竟,一口吃完还有一口,蛋糕吃不完。 两人今天都有些彼此不知晓的不同寻常的热情,一个享受极了十来天没见面后的这层的惊喜,也是她难得的这么主动。 一个一边沦陷在他的甜蜜里一边觉得这是唯一一个生日,忍不住去热情。 磨磨蹭蹭在西餐厅里等到了零点,司泊徽虽然今晚没法吃正餐,但是这甜点是吃了不少了,所以很满足的把被吃得没力气的女朋友抱起来,回房休息。 他洗完澡的时候,金唯累得已经睡着。 三月六号,在和想象中几乎一致的美好画面里过去了。 第二天金唯没出门,早上八点卷着被子乖巧地看起床穿衣服的男人。 司泊徽站在日光里整理衬衣,好看得颠倒众生。 他说:“你睡,我下午早点回来陪你。” 金唯别提多乖了,呢喃:“不用了,你忙。” “不是过几天就开工了?我过两天也要出个差,回来怕你已经很忙,没时间陪你了。” “还好的,不用二十四小时陪着。” 司泊徽莞尔,“那你乖乖睡吧,记得吃药。” “嗯嗯。” 目送走了人,金唯舒服地继续睡。 腰有点疼,她一觉睡到下午。 司泊徽中午发给她发消息她没回,知道她没吃午餐,所以今天很早下班。 人回来时金唯才在收拾自己,洗了头发窝在春日浓郁的卧室外露台晒太阳。 司泊徽问她:“怎么不吹干?这个天气还是容易着凉。” “腰疼,我不想抬手吹头发。” 司泊徽转身进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上阳台,在她身后的椅子坐下,把吹风机插上电,捧起她一头直发吹起来。 “腰疼就不洗了,等我帮你洗。” “不用。”她有点害羞。 “今天吃药了吗?” “吃了。” 金唯把脑袋搁在躺椅椅背上,仰头望他:“我过两天拍广告,把它卷起来,这是最后的直发画面了。” “是嘛,都好看。” “是金唯好看还是头发好看?” 司泊徽笑,故意不如她的意:“我的女朋友好看。” 金唯却很满意,比任何一个答案都满意。 他耐心极好地在下午四点时分,太阳最暖和的时候帮她把一头很长的长发吹干,每一根都吹温顺了,又问她晚餐想吃什么,他刚刚下班顺便去买菜了。 大概是买了不少,她还可以在他的菜里点菜。 金唯就真的点了,除了没海鲜,其他的应有尽有。 他下楼了她也还在阳台发呆,直到十佳好男友来请她用餐。 出差前两天,司泊徽都每天把她这样伺候得好好的,真是供着的,就怕她腰疼。 金唯那三天三夜里完全没出过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院子里去看她的洋桔梗。 第四天司泊徽去出差了,金唯也去开工拍广告。 他去纽约出差,时差有点大,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时间打电话和视频,不过金唯每天都能收到他的提醒,让她吃药,累就休息,他养得起他的大明星,不用急着开工。 他出差的第四天,金唯和新戏的剧组演员导演们围读剧本,晚上九点回到家,刚准备去洗澡,忽然助理给她打了电话。 苏琳的声音火急火燎的:“姐你看微博了吗?有娱记团队拍到你和那个,那个司总的视频,发出来了。” 金唯愣住,对于拍到两人,可能因为过年的那一出,她现在倒不是特别惊讶,她震惊的是:“发出来了?” “对,热搜飞速上涨着。要命,我才发现前两天他们就给我们工作室邮箱发过邮件了,问要不要处理一下那段视频,被自动归类到垃圾邮件里了,这两天开工后事情多我也没有每天去那个地方查看有什么遗漏的…” 金唯挂了电话上微博。 果然看到热搜第四挂着个自己的词条,明明白白写着金唯司泊徽同车回家三天没出门 她脑子下意识嗡嗡的,点进去看到那视频才发出去不到一刻钟都转发几万了…… 再点进评论区,没料到的是,第一条点赞数万的评论是这样的内容。 “这么高清的视频,这距离他们俩还没发现?怎么像是你们清纯灵动的女神自己找人拍的吧?” 金唯深呼吸,怔怔看着点赞数不断飞升的评论出神,好半晌才退出来点入视频。 第43章 真相。 视频自动播放,画面是她前几天回北市下飞机时。 金唯不可思议,那天就被狗仔跟着了? 视频还伴随着解说。 娱记说:“她下飞机直接打车去了京徽大厦。京徽大家都懂的吧?金唯目前手头也没有和他们合作的项目。” 视频快速前进,一眨眼到了她和司泊徽乘车子从车库上来的画面。 解说又道:“司总最常开的座驾就是劳斯莱斯,还挺低调的,可能是他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后座里就他和金唯,接着两人去了淮北路取了一个蛋糕,后来我一查,诶,那天是司总的生日呢,所以金唯休假几个月在这天专门从览市回来给他过生日…” 画面里随着声音出现了司泊徽的司机为她下车取蛋糕的场景,隔的距离不远不近,十多米的样子,但是确实算很清晰。 车子没有动的时候,娱记又讨论起了她和司泊徽的关系。 “第一次发现他们俩貌似有瓜葛是除夕夜在览市,当时本来是要跟别的明星,结果在海边无意中发现了金唯和司泊徽的身影,当时人手不够,确实拍不了,发了条微博大家也都不信。” “不过说实话,很难相信金唯这样清纯的人会和那个,嗯,这样的人认识,有交集。” 司机回来后,视频镜头继续随着他们的车前进,很快视野开阔起来,车子进入了郊区,四面除了高大又婉约的银杏再没什么遮挡物了,娱记的车开始不敢跟得太近,靠拉远镜头去拍摄,画面肉眼可见的模糊了一些。 最后他们的车开入了眼下所处的这座房子的院中。 娱记又解说起来:“到司总的家了,他的房子之一,不得不说,这是城堡吧。不过说起来他还有个房子位于市区的枫林南湾,这小区大家都知道,住了好多明星,你们的女神金唯就有一个房子在这,俩人同一小区,不过这一阵没见在那里出入了,原来是搬到大佬另一个家里了。” 画面停在这栋房子里,似静止了又没有静止,风吹过院中那颗银杏,枝叶一直在动。 娱记也依然孜孜不倦有话说:“所以金唯和司总貌似有交集的时间也不短了,前一阵金唯不是和公司闹解约嘛,后来一下子给解决了,如今想来,一切有迹可循啊。” “两人过年那一阵在览市一直躲躲藏藏,拍不到什么,那时他们反侦查意识挺强,今天可能是司总生日吧,一开心,且金唯专门贴心地飞过来给他过生日,司总就没去注意躲来躲去了。” 视频结束,娱记最后总结了一句:“在房子里待了三天没出门啊,女神也真是耐得住寂寞,不出门玩的,到第四天她终于出去拍广告了,晚上又回了这处房子。 几分钟的视频播放完,转发量已经十几万,评论数也翻了几番。 开头几条高赞的留言都不太友好。 除却第一条怀疑是金唯自己找人跟拍主动曝光恋情的,下面的一条是说: “我滤镜碎了一地,震惊,我以为金唯这样的即使不是和圈内口碑好的男明星在一块也是找个圈外的低调的人,为什么她会和司泊徽这样的人物在一起。” “虽然司总长得和男明星不分上下,但是他的女人不必说了吧,真没必要,咱也是有钱有颜的女明星…” 楼下好多人说女明星的钱再多也没有司泊徽多,且他有权有势轻轻松松就能给她解决合约的问题,她没道理拒绝。 “之前传金唯解约是有大佬帮她,我还不信,这下就是司泊徽妥妥的了…” “所以是司泊徽看上金唯了,金唯也就顺水推舟和他在一块了???”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司泊徽这种人外面的女人肯定山一样多我的女神何必呢…能不能分了呜呜呜。” 这些画面曾经金唯幻想过好多次,怕曝光恋情就是怕别人觉得他们在一起肯定不是纯粹的,关键是她自己也拿捏不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过年时和他打探的关于公开的事,她这几天顾着和他二人世界,暂时忘记了,完全没想过已经被拍,且因为这个视频的高清度实在没话说,评论区不止对她的滤镜崩碎了一地,还不少路人与黑粉说是她自己找人拍摄曝光的,被跟的话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不知道。 可是金唯是真的不知道这天被拍了,司泊徽的话…可能也因为她给的惊喜而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没去注意吧,不然他应该会跟她说的,会处理的。 金唯在客厅坐下,努力想着要怎么办,她让工作室发个澄清? 可是女明星在面对这种极端绯闻下,自己澄清好像都没什么用,没有任何说服力。 可是也不能不澄清,她的形象已经在这半小时里跌入谷底了,热搜词条已经一跃到了第一,后面飘着个猩红色的爆字。 本来她这样的当红流量女星恋情曝光了热度就是很高的,何况是和他这样的人物,何况现在网上一边倒地认为他们的关系不正经,热度更是甚嚣尘上,无法控制。 如果不解释不澄清,就算是默认了,那她以后这条演艺道路就不好走了,虽然长久以来靠的是演技和颜值在娱乐圈长红不衰,但是她清纯灵动的形象与温柔似水不争不抢的性格也加持了非常多,如果她自己都默认和一个资方关系不伦不类不清不楚了,是被他包养了,那以后谁还会喜欢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她。 以后金唯两个字就代表着负面了。 思来想去,金唯退出微博点入了通讯录,点入被她置顶的号码。 她很少给司泊徽打电话,有事也是发个微信,打语音也是基本他主动打过去。 司泊徽接到的时候还有点惊喜,手机放到耳边,柔声问:“小唯?怎么了?” “那个,我有点事…”金唯呼吸有些乱。 “什么事?” “娱记拍到了那天我们过生日的视频…” 他挑眉:“找你了?” “发出来了。” “什么?” “网上都说是我自己找人拍的。” 司泊徽眉头微微敛了起来,他那天本想让司机躲开,但是后来顾着照顾腰疼的她给忘记了,再后来他也想起过,但是又想到过年时她说的公开,他就打算如果有娱记找上来,他就给她直接公开了,所以这个事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着急去处理。 金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自己在电话里说:“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 司泊徽对于她这话很茫然,他一边退出通话界面一边上微博去看。 确实是被曝光了,热度被顶到第一。 他点入娱记发布的那条视频看评论,一眼了然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她给他解释他还是不懂,怎么会需要给他解释。 他怎么可能真的和别人一样觉得是她故意的呢?而且,她又怎么会故意曝光两人的事情? “小唯…” “你别误会,虽然我之前说过想公开,但是那个事最近都忘记了,没去想了。” “你为什么会怕我误会?你是不是傻瓜?”司泊徽无奈问道。 金唯心里一刹那微松,又呢喃问了句:“那你帮我澄清一下好不好?上微博澄清一下那个视频不是事实…我自己澄清作用不大,大家不信。” 司泊徽更加茫然了,对她这个想澄清的这个想法充满不懂。 “为什么要澄清?” “不然我,我工作会受影响。” 司泊徽正要说我可以现在就公开,但是电话里低柔的嗓音先他一步出来了,她说:“你随便说我们没关系就好了,只是普通朋友过生日,不止我在…” 司泊徽喉咙里的话噎住了,静静回味这句生疏到离谱的关于他们的关系的解释,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想这么解释? 金唯过年那会儿说的公开也只是试探性一说,根本不知道他具体到底愿不愿意公开,而且如果照傅冰说的,那他所有话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给她公开,所以她眼下就又怕他误会,又只能请他澄清,而不是这个时候让他为她公开。 司泊徽那边,因为她的生疏而沉默下去,她今天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之前他努力让她改变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对他胆小得一句话都说不好。 他一直以为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从小胆子小,但是这一刻因为出现了关于他们关系不正常的揣测后,她又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起来,他不由得脑海里想起了前几天过生日时,她的那些关于圈里的制片人资方和女艺人的话题…那个什么金丝雀。 司泊徽感觉人有些晕眩,怎么忽然有种错觉,她眼里,好像他们的关系不是很正常,和网上传的一样,不正经的?? 所以她才在他面前,总是这样谨小慎微??? 司泊徽不可思议地深呼吸,说:“我在飞机上,快到了,等我到了再当面和你说。” 金唯怔愣住,他回来了?他没说要回来。 电话被司泊徽难得主动挂掉了,金唯握着手机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回想他话里的意思和语气,他似乎是不打算澄清的? 可是不澄清真的不行。 金唯还是自己联系上了助理,让她上工作室微博发文辟谣。 过个几分钟,用小号一刷,首页的媒体已经转发了工作室的辟谣微博。 金唯工作室:“朋友生日聚会,人多着,也没有三天没离开。谣言适可而止。” 定定看着这句话,金唯自嘲地笑了笑,忽然觉得她的话居然也这么不可信,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明明就是三天没离开他家没错。 这视频没有捏造,只有一点不太好,就是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娱记在旁白里多次主观臆测她和他的不正经关系,导致网上舆论跟着一边倒。 以至于纵使她此刻的澄清出来了,网上的人比预料之中更加不相信,听进去的人寥寥可数。 热搜点进去,下面一溜的在揣测他们的关系,金唯甚至看到一句说——滤镜真是碎成灰了,这么仙气清纯的人也会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是真的不介意他千千万万的女人啊。 金唯苦笑了声,也说不清自己介不介意,不介意的话,一直很纠结他们的关系,介意的话,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呢。 当初决定在一起确实是抱着随意了的心态,觉得只要是他也不错,无所谓,反正她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后来他认真保证和她在一起了就没有别人之后,她开始奢望他是真的爱她。 所以后来反反复复的怀疑,释怀。 但是无论怎么怀疑她还是没有和他分开,所以她不单纯也不无辜,她就是如同网上说的那般不堪,和他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眼下还是得让他辟谣,不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对她的形象和工作影响还是非常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刚刚的辟谣还是属于胡说八道,说没有在这里待三天,回头要是娱记放出完整视频,她的辟谣就稀碎了,到时候比起不辟谣更致命… 金唯在控制着要不要继续给司泊徽打电话… 另一边已经下了飞机的司泊徽坐上回家的车,在车上再次上了微博,看到她工作室的辟谣,他虽然依旧不明白她怎么会第一时间找他辟谣而不是找他公开,但还是联系了特助,明白她的辟谣有些薄弱,回头娱记直接放出视频就完了,他让公司上官号给她辟谣。 京徽娱乐的官方账号由陆越亲自登上去,撰文道: “当晚陪我们司总过生日的朋友一茬又一茬,金小姐只是其中一位客人,去京徽是有合作在谈,后来顺路一起离开公司。盯着女神造谣可让我们老板挺过意不去的,回头还得请客赔罪。tc娱乐,你们是自己主动来报销还是我们把单子寄过去? 微博配了一张图,是金唯今晚围读剧本的这部戏投资方列表,里面“京徽娱乐”四个字赫然排在第一。 金唯才知道,这部戏京徽投资了。 此条有理有据的微博一出,热度堪比火箭上升的速度,全网媒体都转发了微博且打上京徽娱乐辟谣司泊徽和金唯关系的标题。 被艾特的狗仔团队全部身心一紧,感觉坏事。 前几天拍到视频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想找当事人问要不要处理,但是司泊徽那边根本不敢去问,试问拿着视频去找他说司总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偷拍的你和女人过夜的视频,要不要花钱压下去,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就只能发邮件给金唯的工作室,但是她团队一直没反应,他们就斗胆发了出来赚一波流量,毕竟这视频太有热度了,当红一线清纯女星与娱乐圈资本大佬的不光彩恋情,爆出来他们工作室简直名声大噪,赚翻了。 但是京徽娱乐这会儿直接艾特,摆明了是赤果果的威胁。 他们整个团队心虚得在琢磨要怎么善后。 金唯自己在家看着这忽如其来的微博,正发呆,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出去。 一袭黑衬衣与同色西裤的司泊徽笔直地走了进来,见她在客厅坐着,他也没有往别处走。 金唯抿了抿唇瓣,有点耸怯地低下头。 到了她面前,司泊徽伸手把她拉起来。 金唯呼吸都紊乱了。 司泊徽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让公司辟谣了。” “唔,唔,”她点头,“我看到了,谢谢。” 司泊徽迷茫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辟谣?而不是直接公开我们的关系?” “公…公开…”金唯目不转睛眨也不眨地和他对望,很意外很意外。 司泊徽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意外:“过年时不是说好了吗?年过了就公开。” “我,我以为你,随口一说。” “怎么会随口一说?就算是随口一说,你想公开的时候你就再跟我说,不行吗?”他眉峰挑起,瞳孔里装了不少困惑。 金唯低下头:“…我以为,你不想。” “我为什么会不想?”司泊徽越发不解地问,“你还跟我解释,怕我误会,这又是怎么回事?” “…网上都那么说。” 司泊徽轻吁口气,语气无奈:“网上是网上,别人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的枕边人会不了解你?会觉得你会拿我们的关系炒作吗?或者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会误会你的人?” 金唯没说话,嚅了嚅唇瓣却欲言又止。 司泊徽很通透地看出了她的表情语言:“你是真的觉得,我会误会啊,小唯?为什么?我想不出为什么,一路回来一直在想,好像只有一个理由,是难道你也一直觉得,我们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吗?那你还和我在一起?” 第44章 说开。 金唯被戳中了心里的秘密,马上后退了一步,白皙的眉头拧了起来,偏开脸躲开他炙热的目光。 司泊徽觉得心头好像压了块大石头,在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开口,声色略显嘶哑:“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会以为我不想公开?我过年答应你的你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刚刚才会觉得我会误会?” 他问:“是吗?小唯?” 金唯在他无法置信的言语里,眼神渐渐也弥漫起了不可置信。 “不是吗…”她问。 “什么?”司泊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金唯的声色残破得像被一夜雨席卷的枯叶,破碎不堪:“我们不就是那种关系吗?” 司泊徽胸膛仿若砰的一声,有些什么东西炸开,让他整个心脏都裂开了。 对上她真的在怀疑的眉眼,他像是在问什么宇宙级别的大问题:“我哪里让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的?是我做得不够,不够关心你?不够疼你?不够爱你?还是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觉得不平等,有什么让你误会了??” “不是…”金唯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谨小慎微只是你的性子从小就这样,结果不是?是因为你觉得我们关系不平等?” “别人都这么说。”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无法控制住声音里的哭腔。 司泊徽眉头深皱,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心疼又心急:“说什么?” “你身边有人,很多人…” 司泊徽睁大眼睛:“圈里的人说的?那你不问问我吗?” “我自己也看到过。” 他眼神一下子漆黑了:“在哪儿?” 这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自信追问让金唯有点崩溃,好像察觉出来了这近一年来的纠结都是荒芜的,都是自找罪受。 司泊徽在这种时候,异常坦然,坦然得她溃败如山倒。 她说:“南园,第一次去南园,有个女人想要进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园子,她和服务员说和你关系匪浅。后来她找过我。” 司泊徽很惊讶:“奚令玫,她找你?” “嗯。”她重重点头。 司泊徽马上解释:“我和她就是大学同学,除了同学这两个字之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她大学时追过我,这个是真的,现在还没放弃也是真的,但也仅限于她喜欢我,我拒绝过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了。” 金唯和他直勾勾对望:“她不是这么说的。” 司泊徽直接道:“还有什么?你说。” “是你的心上人。” 他直接笑了声:“我的心上人除了你,这世界上不会有其他女人有这三个字了。” 金唯眨了下眼,泪珠控制不住从雪白通透的脸颊滚落。 司泊徽心一扯,抬手拿拇指擦了擦她的眼皮,再捧着她的脸温柔问:“还有什么?”他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训斥她,“这种事情也不问我,你是真的对我这么没信心?觉得我会和你有那种关系?我们过去十年是白纸吗?没有任何意义吗?我会拿它来这样践踏?你想气死我。” “傅冰也说过。” 司泊徽眉头一跳:“傅冰找你了?说什么了?” 金唯把她的话一字不落复述了出来,关于他家里对他的要求,不可能和女艺人在一起,关于他身边的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之一。 司泊徽咬牙切齿:“傅冰疯了,胡编乱造的话说得这么利落。”他认认真真望进她眼底,语气真挚,“没有其他人,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女朋友,为了你我才来北市的,才入这个圈子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身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就身边女人不断?” 金唯呆呆看着他,这消息好像一道雷劈了下来,让她彻底呆住。 司泊徽:“你如果不在北市,我也还在览市做着曾经你知道的工作,而不是转到金融这条道来,我来这是为了和我的小唯更近一点,怎么可能有其他女人在你之前出现呢?” “为,为我来的?”她声音干涩得很难说出话,“你怎么,也从来没说?” “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方便自己和你接触,不是拿来你面前邀功的。” 金唯眼底里的水像涨潮,好像一秒钟就要将她淹没。 司泊徽继续认真解决着问题:“傅冰估计是受我家里的授意才那么说的,别管她,我家里的我可以解决,我会解决,我从来没把它当成我们之间的问题;而关于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假的,只是她为了让你分手胡编乱造的,我回头会去收拾她,我的谣她也敢造。” 金唯还是很不可思议:“我不知道…” 司泊徽双手扶上她薄弱的肩头,笔直地望进她湿漉漉的眼底:“我理解你选择信她的话,我们的关系你没理由不信,但是这近一年时间里,你都没想过我是真的爱你的吗?” “想过…” “但是总有人让你不信,是吗?” “唔。” “那你为什么藏着那么多的问号还不问我?还和我在一起?你哪怕提个分手,没有理由也行。” 金唯眨了眨眼,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低下头没有说话。 司泊徽怔怔看着她蓄满水的瞳孔,在她的哭腔里融化了全身冰冷的气息。 “为什么不提分手?”他努力温柔地问,“嗯?为什么要在我身边,委委屈屈的?” 金唯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低下头呢喃:“因为,因为…分手了人情没法还。” “什么人情?”司泊徽语气哑得不可思议,感觉完全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拿手背擦了擦她的眼角,给她擦眼泪:“别哭,你告诉我就好,小唯,什么人情?难不成是,给你处理合约的事?” 金唯脑袋越发地低了,不敢说。 司泊徽觉得天仿佛从眼前塌了,他怎么去想也想不到她和他在一块是有原因的,且是因为他帮她解决了合约。 路上他还没想到这个窒息的事,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爱的这个事。 “真的是因为这个事?所以…这么久以来,”他忽而苍白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在一起都是因为这个事,所以感情都是假的?我爱不爱其实不要紧,关键是你不爱,爱情都是你演的?” “不是。”金唯嘶哑着声立刻道,眼泪婆娑地看他。 司泊徽眼底深处的黑明显地退了一些,心里也松了些,庆幸:“那还有什么?爱我你却可以接受这样的关系?” 金唯抽泣。 司泊徽轻吁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换了个温柔的说法:“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以此来让你和我在一起的吧?你没得选,只能和我在一起?” “不是,只是觉得,是你都可以。” 司泊徽无奈至极地笑了声,想起当初的小心翼翼,试探打探,好像都白费了,他对她的不敢确定小心供着捧着,结果成就了她的满腹怀疑,变成只要是他,她都可以,无所谓了。 早知道… 可是现实没有早知道这三个字。 平缓了好一会儿紊乱的心绪,他才重新道:“是我都可以?因为合约在一起也可以。过去的情谊,你是真的不当回事啊,小唯。不把那年当回事,你眼里我也这么不堪,你觉得我能对你那么做。” “不是,”金唯哭着说,“我只是觉得,那段短暂的时间,不值得你如今还对我那么好,你如今地位和我相差太大了,我觉得你不会…” “我喜欢你,不对你好对谁好?我怎么就,”他语气无力,“不会呢?” 金唯低下头。 司泊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盯着她的眸光无比炙热:“就算是,就算我是那么想的,你也就因为这个理由和我在一起了?对你这么做的人你还觉得可以,你是不是傻到家了?” 金唯吸了吸鼻子,呢喃:“我没有办法还你的人情了…” 司泊徽:“那如果是别人帮你解决的呢?你怎么做?” 金唯眼神闪了闪。 司泊徽一字一顿的,问了最后一句:“当初如果是别人要给你解决,别人喜欢你,你是,拒绝是吗?拒绝就没有人情了。” 他试图在她这找到一处和别人不一样的,来抚平心里的窟窿。 金唯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别人,别人我不会看一眼的,我可以没工作两年的…” 司泊徽深深舒了口气,只是看着眼眶鼻子都通红,说话嘶哑,含着浓浓的鼻音的女孩子,心疼得要往怀里抱。 她没动,哭腔浓得话有点不清不楚,控制不住哭着继续说:“别人我不会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司泊徽捧着她的脸揉,无比心疼,明明无法接受她给出另一个答案,可是听她说她可以两年不工作又心疼碎了。 这一刻完全说不出什么心情,她不信他,骨子里一分都不信,可是他也和别人不一样,对她来说还是不一样,司泊徽说不清有没有感觉到她的爱。 金唯这会儿也是分外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她不信他,以至于他也会开始怀疑她有没有爱他,也许也会和别人在一起。 他觉得他和别人一样了。 言语苍白得解释不了她对他的感情,十年过去了,在一起时她心里更多的是对于得不到真心时无奈的妥协,觉得反正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这是她最爱的时候了,可这会儿却阴差阳错成了他怀疑她爱不爱的点。 她完全没试图相信一下以前的那个司泊徽不会是她想象的这样的,去试图问他一下。 问一句他们就不会有眼下这幅场景了。 可是他觉得她会和别人在一块,她也觉得难受至极,除了他她怎么可能还和别人在一块呢,当初是做好了就几年没工作的打算的。 金唯眨了眨眼,忍着眼眶里的水花别掉了下来。 司泊徽一看,在这双蓄满水的眼眶里好像顷刻间就妥协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牵她的手:“不说了,休息吧。” 金唯吸了吸鼻子,挪着僵硬的脚步跟着他上楼。 司泊徽进衣帽间取了套睡衣出门到外面的浴室洗漱了,回去的时候金唯还在浴室里,等她出去,他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金唯站在床边隔着两米的大床看了会儿。 忽然,闭着眼的男人掀起了眼皮,偏头朝她递来了一束清润的目光。 金唯下意识低下头,又扭开脸去看窗外。 她走到落地窗去推开露台的门,外面放着一只昨天晒在那儿的娃娃。 司泊徽远远的看到她是去拿东西,但是拿完也没有进来,反而走到露台围栏边看着半山夜里的风景,手里的娃娃被她提着两只小耳朵,身子在风中飘摇,女孩子的背影在夜色朦胧里看着格外单薄。 他掀开被子起身。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是三四月的北市偶尔还能来一场雪,夜里还冷得很。司泊徽走到只穿着一身浴袍的人身后,把她转过来。 金唯怔怔回头,看了眼他又低下头。 司泊徽:“在这做什么?不休息?” “我,我站会儿。” “太冷了。” “我不冷。” 他摸了摸她已经冰凉的手,眉头深皱:“想结冰吗?” 金缩回手:“我不冷。” 司泊徽深吸口气,有点无奈,想了想,忽然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倔强的眉眼,“生我气了吗?” “没有。”她依然低着头。 司泊徽马上道:“对不起。” “我没资格生气,”金唯眼眶里一下子就热起来了,呢喃,“没资格生气。” 司泊徽恍若未闻,伸手去抱她:“对不起小唯,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没有。” 金唯顷刻间就哭出声,呜呜了两声,也是有点自言自语,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一边抽泣一边对他说:“可是我就是性子不好,我没办法在一起开始就问你,我问不出来,我做不到…” “我没有怪你,我没有。”司泊徽后悔早前在楼下的说辞了,太重了,“对不起,我知道你的性子的,是我不好,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没有发现自己在这个圈子,容易让人误会,是我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金唯觉得思维乱得理不清,急得直哭,“你也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不可能和别人在一块…因为是你我才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司泊徽把她深深往怀里压,“对不起。” 金唯把湿漉漉的双眼埋在他胸膛,哭着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呜,我知道是我导致的,我不该不信你的,从第一眼就没有信过你。只是这些年,没有人主动帮过我,没有人会对我那么好,没有…十年前和十年后很多都不一样了,你和我也不一样了,第一次和你遇见的时候我们就很不一样,我真的觉得,你忘了我了。” 司泊徽眉宇深敛,收紧了圈着她的 第45章 动气。 这个事让金唯一夜未眠,躺下就开始失眠。 一直被爱着的,认认真真打算和她永远在一起的,也没有过别人,无论曾经和以后。 一个晚上金唯脑海里都盘旋着曾经见过的各种关于司泊徽的暧昧场景,听到的关于他的各种紊乱的私生活,这些都是假的,她喜欢的司泊徽,从年少时就喜欢的那个人,一直也喜欢着她,为她转了专业,从览市到一千多公里外的北市来,踏上了这条她从未想象过他会来的路,就为了拉近和她的距离。 然后他就安静等着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心上人只是她,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这三个字了。 这一切都仿佛一场梦。 金唯闭着眼,呼吸浅薄温柔,司泊徽以为她睡着了。 他一只手给她枕着,另一只手拿了手机在看。 微博的爆料视频九点整发上去,大约半小时后她辟谣,他紧接着辟谣。 十点整娱记删除了视频。 司泊徽收到特助的消息,说娱记那边已经主动联系他道歉了,并解释说起初是联系了金唯的团队的,但她那边一直没反应,就以为她不在意曝光恋情才发出去,不是没联系她就擅自曝光。 陆越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联系京徽娱乐。 娱记无话可说,明显是不敢。 陆越又指责他们为什么还在视频里带着浓厚的主观色彩引导说金唯和他们司总的关系不光彩,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两人不光彩。 这个tc团队更加说不出话,只能在电话里一个劲的道歉。 热搜在十点那一刻也被撤下了,关于恋情的所有话题全部消失。 接下来网上残留的关于网友路人的疑问,质疑热搜被撤的帖子也伴随着娱记团队删博后发出的声明最后彻底湮灭在夜色里。 tc娱乐言简意赅的声明里说了因为此前联系不上金唯的团队,也不知道视频的真假性就贸然发了出来,眼下已经证实明确是误会了。 说明的最后加上他们擅自揣测当事人的关系的道歉。 深夜十二点,网上基本没有了关于金唯这两个字的新闻,夜色如往日一样渐渐随着时间门的推移而浓稠。 不过事情虽然解决了,无论外面还是家里,但司泊徽还是毫无睡意。 放下手机,他低头看怀里的女孩子。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金唯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像有一束光缓缓温柔地挪过她的眼皮,照入她心底。 渐渐的,他靠近,唇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亲。 金唯没睡着,因此对这种感受太清晰了,四肢百骸都在这一刻酥软了下去,她不禁动了动,小身子往司泊徽怀中深处钻,脑袋埋入男人宽阔且温热的胸膛。 他身上浅浅的清冽气息舒服得她想埋在里面一辈子,不起来。 司泊徽以为吵到她了,也不敢再乱来,小心翼翼扯了扯被子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盖上,双手都抱上她,再低下头,闻了闻她发丝的软香开始休息。 半山的星光照入落地窗,浅浅地洒满床头,睡不着的两人都演技很好的不敢让对方知道,都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彼此的体温里慢慢回味这一年的事情。 司泊徽从来不知道她误会这么深,外人怎么看他,以为他身边莺莺燕燕其实也正常,他身边的好友是知道他的情况的,其他人他不觉得需要去解释什么,无所谓别人怎么想,所以导致这一年来漏掉了一个致命的事,忘记她也会误会,会听别人的话而也对他有着深深的揣测。 然后这个胆小的大傻瓜,就一直以为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是见不得人的,以为这一年他还有别的女人,以前也很多。 所有人都告诉她他不爱她,他女人很多,她就一个人自己默默藏着这些消息与问号,也不敢问他,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在他身边。 司泊徽想起过往她的小心谨慎,问他的话时磕磕绊绊、一句要求都不敢提的模样,心就好像有了裂缝。 … 金唯的闹钟在中午响了,下午要去拍个杂志。 她睡眼惺忪爬地起来,抱着被子屈膝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膝盖上缓神。 同一时间门,浴室里出来了个人,一双长腿裹在做工精良的黑西裤下,显得愈加笔直修长。 金唯掀起眼皮,视线往上挪,一刹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司泊徽看她困得发懵的样子,薄唇微动,温柔低语:“困就睡觉。” 金唯呢喃:“我下午有工作。” “我能养得起我的大明星,工作少接点。” “……” 要是以往金唯肯定不当回事,心里浅浅甜一下就过去了,不敢真的打算去依赖他,不过今天这种感觉正要起来时,她忽然想起了他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爱她的,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金唯忽然有点害羞,在男人探究的目光下,默默阖下眼,把脑袋藏入膝盖中。 司泊徽注意到了她躲闪羞怯的眼神,不禁一笑:“坐会儿醒神后起来吃饭,楼下给你做好午餐了,吃完再出门。” “唔。”她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晚上几点收工?我去接你好不好?” 金唯抬起头,忧心地说:“算了,再被拍了就完了。” “不会,没人敢再盯着我了。” 金唯嚅嚅唇,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告诉了他时间门。 司泊徽应了,又走近两步到了床边,弯下脊背,捧着她的脸亲了口:“我出门了。” “唔,拜拜” 司泊徽去了公司,一坐下就给傅冰发消息,让她晚上到华满之庭去一趟。 傅冰有点意外,马上想起昨晚那个事,但应该不会牵扯到她才对? 昨夜热搜爆了的新闻她一直在观察进展,吓得要死就怕家里人看到了。 好在司泊徽处理得很及时,才一个小时左右就撤了热搜,那会儿家里长辈都没空去看手机,不知道这个事。 然后司泊徽今天就找她?找她干嘛?新闻不是解决了就好了吗?难不成金唯会因此跟他说什么关于自己给她透露的事。 鉴于司泊徽从来不找她的,傅冰还是小心翼翼先打探一番:“干嘛呀?请我吃饭?我晚上台里有节目,没那么早收工。” “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去,我等着。” “……” 好像有一股冷风顺着电波从京徽大厦飘到了北市电视台。 傅冰深呼吸,斗胆追问:“到底什么事啊?” 司泊徽:“你来了就知道。” 完了完了,指定是那件事了。 傅冰怂怂地收了手机去工作。 … 司泊徽晚上准点下班去了金唯拍摄杂志的地点等着接她。 正值夕阳西下的时候,郊外的拍摄场地周边没有人,他的大明星提着裙摆踩着小白鞋、背朝落日朝向他跑来,一头柔情似水的卷发被风飘起,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张鹅蛋小脸,笑得很开心。 隔着有些逆光的挡风玻璃,司泊徽眯起了眼认认真真看着,唯恐漏掉了一帧画面。 金唯也在看车里的男人,司泊徽穿一袭白衬衣慵懒地靠在车里,微微偏头在避开日光瞧她,双眸凝神,专心致志,那炙热的目光比夕阳还要浓烈,要把她烫到了。 钻入车厢,她又恢复了羞涩的小模样。 司泊徽微微倾身到副驾座,伸手给她系安全带。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金唯忙去接安全带。 司泊徽拿安全带将她的手缠住,捆在一起,然后在她惊讶抬头的时候凑近堵住她的红唇。 “唔。” 金唯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逸五官,心跳如雷,忘记闭眼。 司泊徽缓缓抬头。 琥珀色的眼撞入金唯瞳孔,再然后是高挺的驼峰鼻,轻抿的薄唇,最后如画勾勒出来的轮廓都出现在了她视线里。 刚刚这个帅得人神共愤的人,亲她了。 金唯这么一想,脸红得扛不住。 司泊徽笑了笑,逗了句:“怎么比之前还害羞啊?这怎么搞,好像一夜回到解放前。” 金唯也不知道怎么了,知道他喜欢着她爱着她、且爱了很久的事情后,总觉得两人之间门没有秘密了,她一时之间门很不习惯,有种刚刚和他第一天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很羞涩。 司泊徽逗她,势必要让他们之间门从今往后没有秘密了,“嗯?为什么?之前也没这么害羞啊。” 金唯磕磕绊绊的,又和以前一样,把她刚刚想的说了出来。 司泊徽恍然:“这样啊,意思就是说,谈了快一年恋爱,归来还是第一天呢。” “……” “也行吧,挺好,这新鲜感不是谁都有的。”司泊徽有模有样地点点头,接受了。 金唯:“……” “不过,原来我这一年,在你眼里都只是一个,情人?”他挑眉。 “……” 男人手撑在她颈枕上,和她的距离保持着三十公分不到的程度,不远不近的和她说着她接不了的话,“小唯,这一年我都没有名分啊?” “……” 金唯怂怂道:“有的,我没有把你,当情人。” “那你当男朋友了?” “嗯。” “你自己觉得是我的,情人,你还把我当男朋友?” 金唯眼眶一刹那红了起来。 她皮肤白,如玉如雪一样毫无瑕疵,眼眶红起来的模样就像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又抓人心肝。 司泊徽轻吸口气,马上拿下靠在她椅背的手去捧她的脸,“好了好了,不聊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好,让你委屈了一年,乖,对不起。” 金唯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司泊徽不敢问了,亲了她的鼻尖一口,把安全带给她系上,坐好开车。 两人去了华满之庭吃饭。 金唯还从来没和他一起来过。 以前市区太危险了,两人更多的是南园用餐,现在他说没有娱记敢跟着他了,所以貌似也无所谓在市区吃饭了。 不过鉴于这个地方是娱乐场所,每日进出的娱乐圈人士多得数不清,怕别圈里人发现了,金唯还是戴上了口罩帽子,全副武装。 只是刚在包厢里坐下,金唯手机就有消息。 赫漆给她发的,说:“你和司泊徽,不会真在一起吧?” “……” 昨晚新闻那么劲爆都没有好友来问,因为她辟了谣,大家也就都默认无论真假她现在不方便曝光,所以手机一晚上都很安静。 怎么这会儿有消息了呢? 金唯好奇发了句:“嗯?” 赫漆:“我看到他和一个女人来华满之庭,背影像你。” “……” “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一起出门,你俩绝对是真的了吧?难不成司泊徽今天开始请客给你赔罪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见鬼了!” 金唯默默起身,跟司泊徽说让他点菜,她出去和赫漆见个面。 司泊徽温柔点头。 这一层全是吃饭的包厢,金唯出门寻到不远处的一个空房间门里,稍等两秒赫漆就来了。 美艳得发光的女明星一上来就说:“是吧?在一起了?不然你绝对不会来。” 金唯抿唇一笑。 赫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都没坐下。 想了想,谨慎地问了句:“不会是网上传的那样吧?司泊徽是你的,旧相识啊。” 是啊,别人都能觉得司泊徽是她的旧相识,他们之前有一段年少真挚的情谊,他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她就是当局者迷,第一眼只看到他和她现如今的地位悬殊,身价悬殊,他不会真心喜欢她,不会真的和她谈恋爱,他肯定有过很多很多的女人。 金唯忽然觉得对不起他,比起他十年如一日地觉得他的小唯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粹,可爱,她对他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以前我以为是,昨晚才发现不是。” 赫漆睁大眼睛,惊呆:“以前以为是?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他帮我解决了合约。” “那你就和他在一起了。” 金唯轻吁口气:“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了。” 赫漆盯着她无奈的脸色.欲言又止,也察觉出来了她这一年来惆怅的心绪了,“喜欢他,又以为他是玩的,然后在一起。我真不知道你这一年怎么过的。” 金唯忽而一笑:“也还好,除了我自己老胡思乱想,他对我没话说。” “对你越好你越觉得他是玩的吧。” “……” 金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无话可说。 赫漆感叹:“我就说恋爱影响赚钱嘛,不过你这是没有他你工作也受影响,另当别论。” “嗯。” “那以后呢?你确定他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了?那以后他会结婚吗?” 金唯浅浅点头:“会吧。” “会吧?”赫漆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还不太有底气的模样啊?” “他自己,应该会的,他说过会的,但是他家里我不确定。” “哦,他自己如果能确定就行了,毕竟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没道理还扛不过家里而放手。” 金唯觉得挺有道理,笑一笑点头。 赫漆打发她去吃饭,“别让大佬等久了,我也去吃了。” 金唯点头,转身出了包厢。 不过一抬头就见走廊的尽头他们吃饭的那间门有个人进去了,戴着个黑色口罩,只看到了眼睛,貌似是,傅冰。 金唯慢悠悠走到门口,轻轻按住扶手打开门。 傅冰走到餐桌边看了眼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悠悠道:“我都在台里吃盒饭了。” 司泊徽靠着椅背,双眸凝神盯着她:“没请你。” “……” 扯了扯嘴角,她淡然表示:“不请就不请嘛。司总找我做什么呀?我晚上还要回去剪片子。” “一会儿有节目,一会儿剪片子,你事情挺多的。” “……”傅冰脸微僵。 司泊徽脸色微沉:“还插手到我这里来了。谁给你工资了?这么任劳任怨。” “……” 傅冰心里倒是舒了口气,不知道他要干嘛时总提心吊胆,知道了反倒是轻松了。 她站在桌子对面笔直地望着司泊徽,咕哝:“有话直说,弯弯绕绕的,听不懂。” 司泊徽起身朝她走去:“你找金唯做什么?” 瞥了眼走到她面前两步距离的男人,傅冰屏住呼吸,声音默默低了些:“我说了你俩不合适,你每次都跟耳边风似的,那我找金唯,不行吗?” “谁跟你说我们不合适的?我妈?还是我父亲?” 傅冰抬起头:“你俩真的不合适,大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分了行不行。” 司泊徽眼睛一眯,声音冰了下去:“谁让你找她的?” 傅冰:“你自己觉得你爸妈能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司泊徽淡然反问。 傅冰提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眼角余光察觉到包厢的门貌似开了一丝缝隙,她回想自己刚刚进来时,好像是阖上了的啊。 所以… 犹豫了两秒,她抬头对司泊徽说:“我大姨本来就不同意,我上次去览市看她她就说了不同意这事的。所以你趁早分了吧别耽误人家漂亮的女明星了,她可以找个男明星风风光光的,没必要攀附你这样的,自找气受。” 司泊徽表情冷静得过分:“我母亲什么时候管过事?她身子不好多少年不管事了,管事的是你妈!” 傅冰噎住。 司泊徽静静看着她,看她还能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来。 傅冰吸了口气,直接道:“我妈也不会同意,求求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这地球上漂亮的女明星千千万,你喜欢哪个我可以给你介绍,就金唯真的不行,你们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 司泊徽抬手。 傅冰吓得后退两步闭上眼。 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道雪白的身影快速从门口小跑进来拉住司泊徽抬起的手。 司泊徽低下头。 金唯眨了眨眼,摇摇头,“别,别这样…” 司泊徽一身闪闪的外焰因为她低柔的嗓音消弭了不少。 第46章 八卦。 傅冰看了看金唯,欲言又止,又看了眼冷冰冰盯着她的司泊徽,最后还是一言未发,撒腿跑了。 包厢门阖上,司泊徽深深吁了口气,垂下来的手把身侧的人一揽,落座吃饭。 金唯有些出神,望着碗筷没动。 “想什么?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母亲早就不管事了,我父亲也很随意,”司泊徽望着她,“不会干涉我决定的大事。就算干涉,我也有绝对的能力娶自己喜欢的人。” 金唯眨了眨眼,瞄他一下:“那如果,你小姨也不同意呢?” “她就管管家里的小事,这些事她不会插手,而且我跟她说过女朋友的事了,她态度很好。” “真的?” 司泊徽笑了笑,饶有兴致地和她对望:“你觉得我会骗你?” 金唯脸有点烫,默默躲开他的目光。 “而且,和我父亲一样,无论谁插手,我都有能力解决好。你信我就好了,小唯。” 金唯小鸟一样地轻轻点着下巴。 司泊徽给她的小碗里夹了菜,她这几天没吃药,他给她点了几样她有点馋的海鲜,“吃饭吧,喂饱你是我们俩合作的任务,其他的你交给我就好了。” “……” “这么快回来了?在外面听了多久?” “全听了。” “……” 司泊徽低低失笑。 金唯默默吃饭。 他问:“没和朋友多待会儿?想回来陪我?” “…只是随便聊聊昨晚的事。” “那你朋友怎么看?是也像你一样不相信我吗?”他随口问。 金唯拿着筷子的手停下吃饭的动作,犹豫了几许,在他温润无比的目光下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我没有像你一样,十年如一日地觉得你还是当年的模样,你不失望吗?” 司泊徽语气很淡然:“失望什么?如果你性子大胆点,张扬点,你会直接问我。你有不解和揣测很正常,是我自己疏忽没意识到我们多年没见,你对我的环境太陌生了。所以问题是你没有问罢了。” “那你,也不失望我没问吗?” “我知道你的性子,”司泊徽不假思索地开口,“当年第一眼就知道,今年第一眼,也知道,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性子,所以我为什么要失望?” 金唯很惊讶,心里的愧疚仿佛被他的话治愈,有点释怀… 司泊徽:“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找你,早点陪你,以前我觉得你才二十,还小。却忽略了你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路不好走。以后在我身边,我肯定会把你养得胆子大些,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需要害怕。” 金唯眼眶一酸,低头默默去夹菜吃饭。 司泊徽伸手揽上她的肩,低头亲了口她通透的脸颊,“吃饭了。” “嗯嗯。” 兴许是他温柔地一句句话,表示他不介意她的不信任,他知道是她的性子使然,但他也爱着她的性子,还想好好爱她让她以后无所畏惧。 所以金唯这顿饭难得能认真吃,胃口还不错,他给夹多少她就吃多少,边吃还边忍不住畅想着,往后他们的日子大概也是这样?偶尔他有空他们就回家,他会给她做饭,没空就在外面吃,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两人世界。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公开了,然后他们大概率就结婚了? 完美。 金唯咬了块肉,咬完发现那是块牛肉…很大一片。 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默了默,先咬下一小口出来,其余的放碗里。 男人的声音忽然适时钻入耳朵:“都吃了,你瘦成什么样了。” “我这两天拍杂志,觉得我都不上镜了。” 司泊徽眉头一挑,偏头认真欣赏了下她的盛世美颜,“我这两天,上网比较多,看新闻之余,看到了有人称呼我女朋友为…” “嗯?” “完美得毫无瑕疵的,时代美人。” “……” 司泊徽笑一笑:“我觉得挺中肯的。” “……” 这人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真大呀,金唯琢磨着到底怎么拒绝吃这块肉,“我,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你这就吃饱了,那今晚你可就不能吃其他东西了。” “我不吃。”她轻飘飘就保证了。 司泊徽:“包括我。” “……” 金唯深呼吸:“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你了?你又不是美食。” “我想吃你啊。”司泊徽叹息,“出差三天,昨天也没吃,今天第五天了。” “……”金唯忍着脸红嘟囔,“那你吃就吃,关我什么事?” “我吃你,你不也吃我了吗?” “……” 金唯忍不住放下筷子去拍他,“司泊徽!你怎么这么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啊。” 他笑了声,眼神忽然深深注视着她:“你这用词,我也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惊喜。” “……” “你都敢这么骂我了。” “……”金唯立刻心一虚,想了想,弱下声音来,说,“我没骂吧,我只是,说实话。” 他乐得不行,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再伸手握住她抽他的手直接将人抱过去放怀里。 金唯扭了扭。 他拿起筷子夹了点青菜喂她,“再扭我在这里办了你。” “……” 金唯立刻好像被点了穴,僵硬没动,只有嘴张了张,吃了青菜。 司泊徽又从盘子里夹了片新的牛肉放到她唇边,温柔耳语哄道:“吃了好不好?晚上流汗了就不长肉了。” “……” 金唯抽他好几下,他一边笑一边等着投喂她。 金唯揍得都没力气了,肚子也不是很饱,那肉放到眼前,色香味俱全,她今晚本身就没吃多少肉,此刻闻着已经有些食指大动。 默了默,悄悄咬住,吃了。 说实话司总的厨师做饭都一流,随他。 “好吃吗?”他问她,“不好吃上个别的,找个你喜欢的。” “好吃。” “那还吃吗?” “还可以,吃一口。” 司泊徽笑了声,马上筷子递出去夹,再送到口中亲自喂,“吃圆一点,上什么镜,息影了你男朋友养。” “不行,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离婚了没钱。” 司泊徽眉头一敛,悠悠道:“我这还没结婚呢,你就想到离婚。” 金唯:“娱乐圈离婚好多,娱乐圈没有真爱。” “……”司泊徽说,“我不是娱乐圈的。” “……”好吧,好像这么说也不是很好,太远了,金唯换个说法,“那没结婚前,分手了,没事业我更惨了。婚都没结。” “……” 司泊徽眼底徐徐冒出一股笑意:“你意思是想现在结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睁大眼睛。 司泊徽忍着笑,从没见她说话说得这么利索过,真的不错,有长进。 他点点头,也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那我给你钱,现在一天给一张卡,确保分手后金小姐人财不损。”他不疾不徐,嗓音磁性动听,“给的都算,自愿赠与,都是金小姐的婚前财产。” “……” 金唯忍不住笑着去掐他的脖子晃,“司泊徽。” “嗯。” 她都有点害羞了,在这和他扯什么钱呀,他之前给的两张卡都够她拍多少年的戏了。 金唯说:“你怎么…这么会抓人心啊。” “抓到我的大明星了吗?”他揽在她细腰上的手一收紧,她的腰马上贴上了他的胸膛。 金唯用着气息声和他悄摸耳语,“抓到啦” 折腾到这顿饭吃完,已经很晚了。 司泊徽嘴上说着流氓的话,但到了家他也没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洗个澡,给她吹了头发,怕她腰疼,完了抱着香香的女朋友一起躺下。 金唯一时间还睡不着,他拿着手机看几封邮件,她也偷看了几眼陪他忙。 时间到了他就顺理成章地抱着她熄灯睡觉,只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晚安吻。 金唯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个流程,但是想了想,感觉好像也能理解一点点,以他对她的细心习惯,怕是不想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吃了她吧。 以前他其实也是这样,总是对她温柔又细心的,她就是老在他这些细节里动容,怀疑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可是现实总是告诉她,不可能。 现在他会亲口告诉她了,总是给她无限自由畅想的可能,他也会一一实现她这些关于她和他的想法。 金唯这么一想,很快就美满地熟睡了,比起昨夜整夜的失眠,今晚浑身里里外外舒服得没话说。 … 北市的天气在三月底回冷了几天,四月份就开始逐渐有初夏的味道了。 金唯新戏依然是属于文艺题材的,只是年代不同,属于九十年代的戏,不在市区拍,片场围绕着北市周边的山与郊区各种换,偶尔大夜戏来不及回家直接住在山里,司泊徽就只能独守空房。 他有心去探班,但是鉴于近期的绯闻,怕剧组人多眼杂传出去了也不太好,所以金唯制止了他。 有一回她在山里待了三天,司泊徽无事可做也安排了三天应酬,坚决不回家独守空房,也为了给等她回来有时间温存。 四月二十号,金唯剧组休息了两天,她从山里回了市区,回来时司泊徽在上班,她自己又去拍了个广告。 片场休息,广告团队的一应人员围在她身边给她补妆补水,各种忙活。 大家闲聊时,无意中说起了上个月那段绯闻。 有人说:“一看就是假的啊,我们唯唯是大美女,大明星,真犯不上去干这种事,只有那些没事业不上进的女孩子会一看到大老板就上赶着。” 恰好化妆师在给她扫眼影,金唯在人群中心虚地合上眼。 边上的人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们大明星才不稀罕他司泊徽。” “……” 金唯立刻掀起眼皮,马上道:“也不是,不能这么说,司总是合作方,大家也都是朋友,而且我们早年就认识了,司总人很好,很绅士。只是新闻的事,有点太主观了,事实并不是娱记说的那样。” “对对对,哈哈哈,”工作人员们应和道,“司总确实是长得很好,在公众场合也是举手投足很吸引人的,他挺好的。” “原来你们以前就认识啊,唯唯。” “嗯,是,同校。” “哇哦!大新闻。” “说起来,京徽的司总,倒是真的不像想象的那样,什么女人无数。”一个品牌助理这时候开了腔。 金唯和一群人一起睨了眼她。 女人表示:“昨晚和老板去应酬,吃完路过一个包厢进去和某个老总打招呼,恰好司总就在里面,宴上女人颇多,就他身边没人,有老总就非得叫个女人到他身边。那会儿司总都喝多了还是冷着脸拒绝了,人家女孩子在他的脸色下也完全不敢过去。” “哇他身边没女人啊。”大家一下子都好奇起来,和想象中的美人环绕不一样啊。 助理接着道:“他大概是真喝多了,大家调侃他洁身自好,那天那个新闻看着真的是假的,他还漫不经心回了句,他有喜欢的人,以后少在他面前提那些。” “哦,喜欢的人?”大家惊讶,“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居然有心上人。” 助理点头:“昨晚大家也都很好奇,感兴趣一问,他说是大学喜欢的人。” 一波惊呼下,金唯浑身一阵彻骨的凉意蔓延开。 大学喜欢的人? 助理:“应该是他大学同学了,不过我好奇的是,就司总这样的人,那张脸,天呐,胜过娱乐圈百分之九十的男明星,手下的公司数都数不清,年轻,有能力,当年还是览大和南大的高材生,家里又是名门望族。他这样完美人设,同学都没和他在一起啊?” “这妥妥的白月光了,让男人再有权有势也念念不忘。” 金唯看着一群人,默默重新阖下了眸子,手指徐徐捏紧。 他喜欢他的大学同学…不是那个叫,叫什么?奚、令玫吧?他说了他拒绝过对方。 那是另有其人? 那她是什么?替身? 第47章 心疼。 广告拍到下午四点,一收工坐进车里,金唯立刻就给司泊徽发消息。 今天是周末,不知道他是在家还是在公司。 手机震动,司泊徽一如既往给她秒回了:“在南园见几个合作人。你忙好了?” 金唯双手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嗯。你方便我过去吗?我去等你忙好,或者我先回家,你什么时候回呀?” 司泊徽:“你不是说你拍完广告还要去工作室一趟,有几个合作想看看?” 金唯:“改天再说吧,我想见你。” “……” 司泊徽在包厢茶座里,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握住手机,原本已经算是柔和的眼神此刻溢出了笑意。 这么直白啊。 他微微撩起眼皮看了眼眼前的几个人,寻思了下她最近在聊的合作,最后给她回复:“过来,今天周末,我们吃完再回家。” 金唯抬头马上告诉司机去南园,末了悠悠收起手机,人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路况发呆。 那天说得那么清楚了,他说他为她来的北市,为她转的专业,其实她不可思议了很久,他来北市竟然是为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学业竟然也为她放弃了。 现在想想她都有点恍惚,不敢置信,她喜欢的人竟然也是这么喜欢她的,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他们都各自藏着。 所以,总不能他这样字字真挚到最后,是骗她的吧? 金唯看着车玻璃里自己的微微泛红的眼眶,一边感觉有点难过,一边又仿佛心里有股坚定觉得不会,他最多,可能当初没喜欢她,后来在这个大环境里自然而然地喜欢了很多人,包括成为女明星的她,就是曾经她一直以为的。 但是至少他不会一骗再骗她了,她从小喜欢的人不会对她这样的。 她觉得那个拼命说爱她,对她无微不至的司泊徽才符合当年在校医室的惊鸿一眼。 车子到南园时快五点,园子里阳光正好,晚春初夏时节,园子里的梅花树上还有零星几朵挂在枝头,有种别样的美,很引人目光。 金唯问那个领她进去的服务员:“司泊徽在做什么?和别人谈完事了吗?” “还没有,司总在茶室里和人喝茶。” 金唯脚步一滞:“啊,那我就不去打扰了,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等他就好。” 服务员马上道:“司总吩咐了带您一起去坐会儿。” 金唯犹豫了起来,但在服务员坚定的目光中,还是微微一笑,点头跟着去了。 七弯八绕后到了后院一处临水包厢,服务员轻轻叩了一下包厢的竹门,再拧开把手推开了门,最后朝金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唯迈开腿小步走进去。 包厢分为两片,左手边是一套日式矮茶几,桌上放着一个晚清花瓶,插着一只梅花。 右手边有一扇山川竹林的屏风,穿过屏风,后面是一张长方形的两米红木茶桌,此刻有四个人在,司泊徽背对屏风,竖排也有一个男人,而他对面两个是…外国友人。 还有外国人在? 先看到金唯的也是那两位外国人,其中有一位金唯打眼一瞧有些眼熟,貌似是她最近在接触的一个外国服饰品牌代言的高层。 那个品牌是顶奢行列的,挑选代言人格外严格,考察颇多,最近在接触她,但是她知道他们同一时间接触的艺人肯定不止她一个,而且最近她有绯闻出来,又是性向不好的,所以基本她对这个代言没有抱希望了。 司泊徽听到开门声了,也估摸这个时间点她差不多该到了。 扭头看向屏风口,他伸手过去。 茶室里有一个阳台,大扇落地窗洒进来满满的金色阳光,照得桌上茶杯都波光粼粼的。 司泊徽宽阔的肩头有一道斜阳横穿过他的胸膛,光芒往上一衬,照得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柔和了些,整个轮廓都温柔了不少。 那双瞳孔里的琥珀色也比以往要深,浓得好像铺满爱意,都要溢出来似的。 金唯默默挪动脚步朝他走近。 司泊徽牵过几根纤细的手指带她在身侧的椅子坐下,顺着跟眼前几个有些惊讶的人介绍:“我女朋友。” 边上那个身着素色衬衣的年轻男人也是和娱乐圈有沾边的,旗下有个赫赫有名的伦约影视,合作的国外项目居多。 金唯这部新戏的一排投资方里也有这家公司,以前她不太关注这些,项目投资弯弯绕绕有很多大小公司,后来是因为前一阵和司泊徽那事后,她才仔细看了看这部戏的所有投资方。 所以他肯定是认识金唯的,闻言眼神即是意外又好像也觉得情理之中,毕竟以前也没听说关于司泊徽的绯闻,这东西一般是有就有,没有就从头到尾没有,忽如其来的一出,一般就是真的了。 除却他,对面那两个外国友人倒是非常震惊。 金唯先和伦约影视的那位应总点头招呼,他也颔首微笑,末了她又冲对面两位点头致意。 “哦,上次新闻上说的,竟然是真的。”其中一位一边和她招呼一边惊呼感叹。 司泊徽抬手去拿茶壶,取了个新的茶杯往里斟茶,嘴上解释道:“不是真的,这是我,女朋友,喜欢很久的一个人。” 两人一顿,但徐徐也明了了,理解了那晚新闻说的是两人不光彩的关系,而此刻他着重确定了一句,他们是在一起,但是,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不是什么情人。 司泊徽把茶杯放金唯面前,跟她说小心烫。 那个品牌领导见此,笑着感叹娱乐圈不能光看绯闻。 金唯抿唇微笑。 她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似一轮初十月亮的明亮,很温柔,也让这阳光充斥的屋内仿佛有一轮晚春的风拂过,格外沁人心鼻。 那位品牌领导见此,深深看了她几眼,末了提起了他们公司最近在和她谈的合作。 司泊徽知道这个合作,金唯现在的工作室里有京徽娱乐的一些工作人员在,她的工作他多少知道一些。 金唯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主动提起这事了,提起来到最后没有合作成就多少有些尴尬了。 对方还问她:“金小姐最近在拍的戏什么时候杀青?” 金唯不明所以,但是也如实相告:“一个月内就杀青了。” 电影拍摄周期都不长,一至两个月左右就差不多收工。 “那回头金小姐方便的话,腾出几个日子,拍一条我们的广告片。” 金唯愣住。 司泊徽嘴角微扬,端起茶杯安静抿了口。 见金唯没反应,他另一只手在桌子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金唯立刻回神,微笑冲对方点头:“ok,我会让工作室排好档期的。” 这是,坐下还不到两分钟呢,金唯都惊呆了,这算是谈成了这个顶奢代言? 她最近是真的对这代言没信心了,因为虽然已经辟谣了绯闻,但是她也算有些风险隐患的艺人了,如果后期还被爆出来真的和司泊徽是情人关系,她的形象就跌到谷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对于还没合作的,是没有品牌会冒着大风险去和一个有风险隐患的艺人打交道的。 金唯也不知道他们这领导,是觉得她和司泊徽在一起了,没有隐患了还是怎么的… 接下来他们继续聊其他事情,金唯端着茶杯偶尔喝一口,闲暇时拿起茶壶泡起了茶。 外国人都对中国茶文化很感兴趣,金唯似乎听出来就是因此司泊徽才在这茶室招呼他们的,所以她一泡茶,立刻吸引了那两位外国人不少目光。 金唯是南方人,江南水乡对于茶不陌生,小时候她还老是跑去评弹茶馆一边学着那些中年人品茶听曲儿,所以她会泡茶,也了解茶。 四个人里渐渐的心思各异,伦约影视的应总在边喝茶边认真想着项目,那两位外国友人在痴痴看着女明星泡茶。 女孩子一头长发最近又拉直了,柔软地分散在肩头两边,那张小巧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细腻毫无瑕疵,白里透红的肌肤泛着点点日光,凤眸轻阖,长睫轻颤,专心致志地在泡茶。 那种气质,让人目不转睛,都不知道该看她撩人的茶艺还是看那张撩人的脸。 司泊徽也在看女朋友,从他的角度看到的是她的左脸,她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来一只雪白的珍珠耳环,他有点眼熟,记得当初她去度假区找他的时候,隐约就戴着这对耳环,特别符合她婉约如水的气质。 金唯泡了一壶茶,再斟了三杯出来,分别一一送到那几个男人面前,几个人都跟她微笑道谢。 最后金唯才慢悠悠倒了一杯准备给司泊徽,他自己伸手过去拿,顺便和她对视一眼。 金唯短暂地忘记她来的目的了,一对上他那琥珀色的眼中,她就沦陷了,顷刻间沦陷到无以复加。 最后有些脸红地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轻呷。 这半个多小时的茶座,看得出那位品牌领导特别特别喜欢金唯,虽然一见面就因为她本人的气质和没有绯闻的这个事情确定了她为代言人,但是后面被她沏茶喝茶的模样搞得,他恨不得这个合作签个十年的… 送走了三个人,金唯和司泊徽走在回院子里的路上。 他说要去北苑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园子里拿个外套。 金唯被他牵着手慢悠悠踩着夕阳穿过梅林,边走边说话:“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这个品牌最近在谈合作呀?” “嗯。这么聪明?” 刚刚看他全程很淡定,金唯就猜测出来了:“但是如果见面了还拿不下,就有点尴尬了。” “怎么会呢,我们家小唯,没有什么拿不下的。我都拿下了。” 金唯抿唇一笑,真的感动于他喊她来的目的,知道她在谈这个事,他有把握帮她拿下,就把她直接喊过来了… 不过,身边没人了,金唯就不禁想起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了。 两人进了北苑外人止步的那扇拱门,走到院中的时候,金唯忽然脚步停了下来。 司泊徽偏头看她:“怎么了?要看风景?那你在这,我进去拿就好。” 他要松开她的手,金唯没放。 司泊徽再次回眸,看了眼被她反握住的手掌,眼底有些困惑又有些笑意,掀起眼皮睨了眼她:“嗯?要我陪你看?” 金唯摇摇头:“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司泊徽反过来继续主动牵着她,站直,仔细准备听。 金唯:“我刚刚,听到了一个事,很好奇。” 她声音很小,但是说话没有磕磕绊绊,没有犹豫。司泊徽听清楚了,认真地回应:“什么事?你说。” “我在拍广告时,听说,你喜欢的人,是你大学时喜欢的。” 司泊徽神色微顿,泛着隐约的意外。 金唯注意到他的反应,知道了他真的说过这句话。 她努力镇定,继续问:“是吗?你大学喜欢的,你同学吗?” 司泊徽伸起另一只手,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的娇挺的鼻子:“你消息挺灵通啊,昨晚说的话,你今天就听到了。” “你说过,是吗?”她直视他眼底。 司泊徽点头:“我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她眼眶忽然泛起了红,“你大学喜欢的人,那我是什么?” 司泊徽眼底的颜色一刹黑了下去,意识到什么,正要开口,她却忽然吸了吸鼻子,说: “我不想当别人的替身。” “……”司泊徽松开牵着的手去扶她的肩,“胡说什么呢?” 金唯对他这反应,心底一时间舒了不少,但是情绪上来了,她忍不住继续说出口: “他们说那是你大学同学,我们也不是大学认识的。我可以接受你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只是单纯喜欢漂亮的女明星,我可以为了还人情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也喜欢你,我无所谓这场关系具体的性质了,我们各取所需。但是如果是别人的替身,我这一刻起就不爱你了,你就一点都不好了,不值得了。” 司泊徽深呼吸,语气深沉,言简意赅:“没有的事,小唯。” 金唯吸了吸鼻子,嘟囔:“我爸爸就是因为所谓的曾经喜欢的人,白月光,抛弃家庭的,他把我妈妈当成适合结婚的人,后来遇见白月光,没有人阻拦了他又去喜欢人家了,我恶心极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沾边,我一定会分手的。你不能骗我。” 司泊徽伸手要去摸她的脸,忽然被一颗滚热的眼泪砸到了手背。 他深呼吸,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什么白月光?我的白月光是你。” 金唯呆呆看他:“什么?” “是大学喜欢的人没错,我大三喜欢的,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那年见到谁了?” 见到谁了?那年,他们在览大的礼堂见面了,分开两年后猝不及防的相见。他观影结束后从礼堂台阶上下来,看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她。 她起初匆匆一眼只是以为见到了一个普通路人,等发现那个人是他,她标准的微笑成了怔愣,惊讶…过后恢复的笑容带着尴尬,也藏着慌乱,不自然。 司泊徽诚恳道:“我不是在高中喜欢你的,那会儿你还小。” 金唯整个发懵。 司泊徽:“是在我们分开两年后,在览大的礼堂里,那一眼我才喜欢的,我不知道怎么当年不辞而别的小女孩儿,我惦记了两年的小女孩在我不知道的两年里从胆怯敏感的性子走到了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我很心疼,你看到我慌乱的样子我很心疼,过后我更加惦记更加担心了,所以我考了北市的研究生。” 她嗫嚅唇瓣,怔怔开口:“是,是吗…” “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一眼开始,我制造的一个和你方便见面的渠道。” 金唯闭上眼低头,很是懊恼,她自己是从当年第一面就对他印象深刻的,虽然那会儿才十四岁,说不上什么喜欢,更多是小姑娘对于校园里学霸的能力与颜值的那种憧憬。 但是这份感觉也支撑着他们后来的交集,支撑着他们即使分开后她还念念不忘,往后的日子过得不好,她对他就越来越惦记,总是去想那会儿在览中处处照顾她的那个闪耀明媚的少年。 她忘记认识那年他已经高三了,第二年就是大学了,他确实不可能那会儿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有什么想法,确实应该是在大三那年的再次相见有悸动的。 司泊徽笑了笑。 金唯正茫然不知所措呢,闻声更加疑惑地看他。 他问:“今天听到的消息是吧?毕竟我是昨晚喝多在酒局上说的。” “唔。”她低下头。 司泊徽:“听到几分钟,就跑来找我了,”他欣慰至极地,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她说,“很有长进啊,宝宝。” “……” 金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脑袋,“对不起。我其实,我其实一路上都不太相信的,可是他们说的大学,我和你不是大学认识的,我没办法真的对此没有一丝疑问。” 司泊徽摸了摸她的脸,“不用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要你有疑问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我就好,不要藏着就好,这十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你可以每次问我一点,只要你问就好了。” 金唯忍不住往他怀里缩。 司泊徽张开怀抱,把她拥入怀,“能确定,你是那之前就喜欢我的是吗?当时见面的反应不太对劲。” 金唯蹭了蹭他的肩头,小小声呢喃:“我怕,怕你好奇我为什么成了演员。” 司泊徽心深深的一扯:“那几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她只说过因为父亲的事离开了家,为了生活踏上的演艺圈这条路,但是从没说过那几年的生活。 刚刚说到她父亲的事,她反应强烈,格外抵触,所以大概那几年是,从览市到林州一千公里,她背着怀念在千里之外过得孤孤单单,又在后来离开了家,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生活。 司泊徽心都疼裂了。所以那小时候本来就胆小敏感的女孩子,这十年并没有随着年龄而好转,她只会被生活逼得越来越敏感,弱小。 多么不容易今天才成长了一点,马不停蹄跑来问他。 第48章 婚事。 司泊徽今天心情非常好,在外面吃了晚餐也没急于回家,到公司找了个不常开的车,带着女朋友兜风。 逛了一圈车子停在北市贯穿全城的兰江长廊上欣赏夜景。 “这戏怎么这么辛苦?动不动跑到山里去。”司泊徽握住她的手看,觉得她的纤纤玉手明显有点瘦了。 金唯好奇道:“你自己投资的戏你不知道剧本吗?” “你什么时候能接个,富太太的角色。” “……” 金唯被逗笑,想了想,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凑过去,和他咬耳朵:“我这不就是富太太吗?戏里还要演啊?” “……” 司泊徽扭头看出窗外,但是嘴角的弧度在金唯眼里肉眼可见的上扬。 下一秒回头,抱着她的脑袋就亲,咬了咬两片丝滑柔腻的红唇,弄得金唯低呼喊疼。 司泊徽又温柔下来,努力哄她,亲到她身子融化,不疼了,赖在他怀里起不来。 “明天还有一天休息是吧?”司泊徽抱着她舒舒服服地即兴安排明天的日常,“一会儿去买个菜,明天我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老婆。” “……”金唯从他怀里抬起头,茫然,“什么老婆?” “你不是说你是富太太吗?”他一本正经,“你不是我司泊徽的太太,还能是谁的?” “……” 她又一头扎了下去。 “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自己都干嘛?都出去了吗?”她问。 “嗯,在家里独守空房,没意思。” “那在外面就不是独守空房了?在外面有女人。” 司泊徽一笑,低头轻咬她的唇:“你还会调侃我了,我真是,爱惨了你这个长进的速度。” 金唯害羞地把脸藏起来,“我拍完这几天就会结束山里的戏了,在北市拍我每天都会回家的,陪你。” “好。” 金唯蹭了蹭他,心情美得没话说,只是没蹭两下手机响了。 金唯摸起来看,秦译的。 她轻咳了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点了接通放到耳边:“嗯?你周末回家了啊?” 少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浅浅如水击玉石般好听:“嗯。我最近没怎么去上课了。” “为什么?” “我保送,还总去干吗?” “……” “你最近忙不忙?” “怎么了?”金唯把脑袋靠在玻璃上,另一只手被司泊徽牵过去把玩,“我还行。” “我去北市看看你怎么样?” “你要来北市啊。” 司泊徽抬头睨了眼副驾座。 金唯笑了起来:“行呀,不过我没有每天在家,有个戏在拍,偶尔休息一两天,不过晚上是在的。” “没事,我看看你就行,不会待那么久的。” “嗯,行,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跟我说一声。” “好。” 挂了电话,金唯发现司泊徽在看她。 她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想到一个事,“唔,我跟你说个事…” “不是你弟弟要来北市玩吗?我听到了。” “不是,是…我最近,搬回枫林南湾住吧。” “为什么?”他瞬间挑起了眉头,双眼里充满了不解。 金唯:“不然,我弟弟来了怎么办?我那边有房间,给他住刚好,我自己回来拍戏的话也在那边待待,等他走了我再回你那儿。” “我那儿不能给小舅子住吗?我没客房吗?”他好奇道。 “……”金唯一刹红了脸颊,“那样他就知道,我们同居了。” “小舅子知道有什么要紧?” “……” “而且…”他眼含戏谑,“过年时你没少跑出去我那儿过夜,都在家里人眼皮子底下同居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会儿住在一起。” “……” 金唯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有点难为情,“可是我带着秦译去你那儿,有点怪怪的吧。” “哪里怪怪的?” “我们都没结婚,他就住你的房子。” “这有什么关系?”司泊徽依然捏着她的手摸,语气慢悠悠,懒倦却有理有据,“我过年那会儿都和外公外婆谈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在他们眼里多多少少也是个准孙女婿了,我小舅子住准姐夫的房子,这跟婚前婚后有什么区别?” “……” 司泊徽扭头看,眼睁睁看着他家害羞的大明星脸颊到脖子,耳朵,全红了。 他忍俊不禁,靠过去压着她就亲,嘶哑的嗓音说着让她更崩溃的话:“你忙你的,我会招待好我的小舅子的,绝对保证他不虚此行,我也能后期娶妻顺利。” “……” 金唯闭上了眼睛三秒,妥协。 在兰江边看完风景,两人拐去了超市买明天的粮食。 金唯除了去年在纽约,在国内从来没和司泊徽一起上过超市,国内出门太不方便了,像今天晚上司泊徽虽然热情不错但也被迫和她一起戴上了口罩。 他推着车和她先逛了逛零食区。金唯一个女演员,平时基本不吃零食,但是秦译要来了,小孩子可能多少会吃点,家里也不好什么都没有。 她摸了包虾片,在琢磨弟弟喜不喜欢这东西的时候,隔壁司泊徽拿了个瑞士卷,寻思了下,说:“昨天加班,陆越拿了盘这玩意进去给我,说这东西好吃。” 他放推车里。 金唯看了眼那个牌子:“那你昨天吃了吗?” “让他拿回去了。” “……”金唯仔细瞄了眼那软糯糯看上去确实很可口的瑞士卷,“那你想试试?” “给你的。” 金唯立刻从推车里拿出来,“女明星不吃蛋糕。” 司泊徽悠悠看她。 金唯低头假装没看到,继续想手中的虾片弟弟吃不吃。 司泊徽接过她的东西,又去货架上拿了几包丢进去,“走吧。” 金唯往前。 待人看不到推车了,司泊徽伸手去货架上拿了两盒瑞士卷丢车里,拿那几包虾片盖上。 路过酒水区,金唯摸了摸脑袋看着啤酒问司泊徽:“你房子里,有啤酒吗?那种半大小孩特别喜欢喝酒,老被我外婆训。” “那你这个姐姐,想开小灶?”他微笑,“我家里有个酒窖,什么酒都有。” “……” 金唯茫然,“酒窖,在我们住的那个房子里?” “嗯。” 金唯惊讶,她都不知道。 点点头,她继续往前,又把日常零食一一拿了一堆,发现已经半个车子了,就去了水果区,拿了几盒草莓车厘子。 司泊徽手机来电:“多拿点,我接个电话。” “好。” 转头走了两步,司泊徽接了母亲的电话。 “怎么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你前两天才问。”梅晚悦在那头笑一笑,语气轻柔,“你在哪儿呢?怎么有点嘈杂?” “在超市买东西。” “你还有兴致自己逛超市啊?阿姨买的不合你意?”母亲惊讶。 司泊徽手插入口袋,不急不躁说:“不是,闲着没事和女朋友逛逛。”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中年女人更加惊讶的声音:“你有女朋友呀?” “嗯。” “什么人呀?不是家里提的那些,那我应该不认识?” “嗯,不认识。” 梅晚悦无奈一笑,“你啊,也很少听话,当年无端说要去北市,说要转专业,那会儿都说不过你,你爸现在应该也不管你了。” “嗯,等我抽空带她回去。您找我有事吗?身体的事?” “我没什么事,最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我是听你小姨说,你姨夫最近出差时出了点事故,好像在北市住院,虽然我问了她说问题不是很重,但是你还是要抽空去看一下吧。” “行,我明天就去看看。” “嗯,那你玩吧。”她笑一笑,“陪女朋友逛超市,我还挺新鲜的。我再休息休息你就可以带回来了,免得我都起不来床见儿媳。” 司泊徽莞尔。 挂了后,他给梅晚沁去了个电话,先问候了一番,说他明天去看看。 … 金唯注意到他好像回来了,指着手里的鲜红大石榴,说秦译那小子很奇怪,耐心奇好,喜欢拿着个石榴在手里吃。 说完司泊徽没有回声,她以为他还有事在看手机,结果再挑了挑石榴,一转头发现司泊徽不见了。 金唯茫然地环顾四周,找了找,没找到。 “司泊…”她也不好在公众场合直接喊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在娱乐圈里由于过分低柔还蛮有辨识度,要是被听到了,一下子就知道金唯和司泊徽逛超市了,那这日子是别想消停了。 她放下车子绕过一个货架,一眼看到司泊徽在另一面买她喜欢的指橙。 金唯甜甜地藏在货架后悄悄看着。 看着看着,一个穿着清凉亮片裙的女孩子推着车到了司泊徽身边,双手撑在推车扶手上,微微朝前倾身,目光落在司泊徽身上。 金唯目视那女孩子应该是个挺有钱的主,身上戴着她前一阵代言的法国珠宝品牌,那光溜溜的脖子上被那条项链衬得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意外的是大小姐忽然出声:“哈喽。” 由于距离过近,和当面说话差不多,司泊徽偏头看向了对方。 女孩子朝他抿唇一笑:“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金唯微顿… 他戴着口罩呢,这也能被看上。 “不行。”司泊徽声色冷淡地拒绝,继续在给他的小唯拿指橙。 金唯喜欢酸酸甜甜的水果。 “诶,”女孩子见他拒绝,有点着急地继续出声,“你是司总没错吧?” 金唯惊讶。 司泊徽再次瞅了眼对方,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女孩子冲他甜甜地弯了弯眼睛:“前两天在华满之庭的酒局上,其实我就想加司总的微信了,奈何那天人多,后来喝多了忘记了。司总有印象吗?” 司泊徽收回目光:“抱歉,没有。” 女孩子:“……” 他转身朝金唯这边走来,吓得她马上转头绕回了另一边,溜到推车前站着。 司泊徽转弯的那一秒看到了女朋友着急忙慌站好的身影,顿了顿,随即口罩下的嘴角牵了牵。 金唯装作若无其事地推着车要走,司泊徽接过去:“我来。” 听到一阵细高跟鞋的声音,金唯一扭头,看到转弯处那大小姐跟了过来。 见司泊徽身边有女人,她顿了顿。 金唯也挑了下眉头。 司泊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随后很淡然地拉着她的手走了。 金唯边走边扭头看那女孩子,她的目光暗得很明显,眼珠子转动盯着她瞧,明显有些吃味,没想到他有女朋友的。 金唯见此,默默伸手挽住了司泊徽的胳膊。 女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差了。 到没人的地方,司泊徽偏头朝她笑了声,“吃醋了?” “啊?”金唯无辜地眨了眨眼。 司泊徽:“偷偷观摩我被人搭讪呢?” “啊,没有啊。” 司泊徽对上她无辜到极致的澄澈双眸,感叹:“到底是多金影后,文艺片女王,这种纯情戏码,真是信手拈来。” “……” 金唯后退一步,鼓起腮帮子,越发无辜地往前走了。 司泊徽在后面笑,“吃醋了?嗯?” “我不可以吃醋吗?”金唯小声嘀咕,又小小地跺了下脚,“你又没有把我当情人,也没有白月光,我也不是替身,我,我还不能吃醋了。” 司泊徽笑意浓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不舍得。” 他这么说,金唯被宠得更忍不住边走边娇嗔:“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应酬好像是在外面乱来啊。” “……”司泊徽立刻配合道,“没有,我发誓,这女孩是谁我真没印象。” “可是她对你印象好深刻。”她去摸了摸橙子,想挑几个橙子,司泊徽不喜欢吃指橙,太酸,他喜欢吃甜的。 司泊徽站停在她身边,“那我以后减少应酬。等你在的时候,陪我去。” 金唯没发表意见。 司泊徽看她一边吃醋一边在买他喜欢的水果,愉悦地靠到她耳边,慢慢的低语:“别吃醋了,等小舅子来了,我给他,提提咱俩的,婚事。” “……” 金唯的橙子啪嗒一声,砸到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背,脚指头被砸到。 “唔。”她眉头皱得,整个脸颜色都变了。 司泊徽马上屈膝下去,单腿半跪在地上伸手摸她涂着透明指甲油的几根细嫩脚指头,轻轻揉了揉,心疼道:“这超市,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金唯嘀咕:“这,怪你。” “怪我。嗯,婚还没求呢,着什么急。” “……”金唯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呢喃,“我不是这个意思,司泊徽,你不要老是曲解我。” “我没有曲解,我在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抬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她,“求婚,谈婚事,一一安排上。算起来,在一起一年了,我这速度也不过分吧。” 第49章 不亏。 金唯也说不清快不快,她下意识是感觉挺快的。 可能是因为过去一年她总以为和他不是真的,总有一天让她面对的是分手,绝不可能是,结婚。 所以她眼下就总有种和他才刚开始谈恋爱的感觉,而他忽如其来地说结婚,她就下意识觉得,挺快。 但是她没有去拒绝什么,她一点都不想去拒绝司泊徽这些对她和他都好的事,并且是定下两人的未来的这种事,过去想都不敢想,她现在就不愿意去拒绝了。 看她除了格外害羞外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让司泊徽心情又高了一个度,心里的计划备受鼓舞。 两人买了足足两车东西,去结账的时候也等了好一会儿。 看着工作人员将两盒瑞士卷放入购物袋,金唯呆呆地看向司泊徽:“我们没有买这个东西吧?” “什么?” 他这一暂时性听不见,那购物袋已经打结,由着工作人员堆放到推车里准备一会儿给送到车上去。 金唯和他悠悠对视几秒,在他演技也颇为不错的困惑眼神中,有点抓不清头绪,“那个蛋糕,我没拿呀。” “是嘛?里面有吗?” “嗯嗯。” “有就有吧。” “……” 金唯马上反应过来是他拿的,她忍到了两人出门,马上抱着他的手臂晃悠问道:“我不吃蛋糕,你为什么要买?我觉得你也不会吃的。” “我看你喜欢吃。” “我没有”金唯马上拒绝。 司泊徽喜欢听她娇滴滴地无力反抗,笑一笑说:“那就放着看小舅子喜不喜欢吧。” “……” 金唯说:“你自己吃,哼,我坚决不吃哦” “行。”司泊徽拖长了音,温柔点头应了她。 回家后,金唯就闲情逸致地跟着阿姨整理冰箱,看着阿姨把东西一点点分门别类放进去,期间得知她为什么今天买那么多东西后,问她弟弟多大了,读几年级了之类的小问题,觉得挺舒服惬意。 司泊徽在客厅喝着水等她。 她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了,一个冰箱也能吸引她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很喜欢这些小日常的样子,他一边吃醋一边决定以后还是要多带她出门做些人家小夫妻小情侣都会做的事,让她有种切身体会两人是要结婚的关系,就不会轻易胡思乱想了。 又等了十分钟,大明星终于慢悠悠挪开金贵的步伐离开了厨房,朝客厅走来。 司泊徽待人近身一下子就放下水杯,伸手把她一揽带上了楼。 “干嘛呀?”金唯问。 “吃宵夜。” “那你不去让阿姨做?还往楼上做什么?”金唯好奇道,末了又接着说,“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做?” 她还没给他下过厨呢,以前自己住还偶尔休息的时候会给自己做一顿,跟他在一块后他从来一到饭点就为她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需要她自己的十指去沾阳春水。 所以金唯今晚忽然跃跃欲试,“我给你煮面?煮粥?我厨艺不错的。” “做点别的。”司泊徽低头靠上她的侧脸,和她咬耳朵。 “行呀,都可以。” 金唯完全不知道她和他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进房时她还以为司泊徽是想洗个澡再舒舒服服吃宵夜,还默默想着那她自己是洗了后再去下厨呢还是做完再回来了?是不是先去做?等他洗好刚好可以吃? 司泊徽反手将门阖上。 金唯正要往里走,下一秒却被男人另一只长臂捞住,往后一压,到了他的臂弯里。 司泊徽关门的那只手抱着她靠上了门板,自己的身子再整个都压了上去,两个人一下子紧紧靠在门板置身于卧室玄关小角落。 浓浓的橘黄色暖灯将两个身影沐浴其中,彼此的体温因为这个过分的距离而开始互相熨烫。 司泊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撩拨到不行,一秒就失控,一手撕衣服一手抱人,动作粗重又急切。 金唯整个脑袋都处于发懵的状态。 直到发现他把她的衣服撕扯得皱巴巴,丝毫没有给她重新出门的机会,才发现不太对,他这不是要吃宵夜的节奏,也不是要让她去给他下厨的节奏,这是…想吃别的。 一切都这里明朗起来了,金唯心口像拨云见月一般,只是害羞得睁不开眼去看司泊徽这一轮高悬的银月跌入春池。 她脸红心跳不止。 司泊徽也没给她过多崩溃的时间,亲够了就打横抱起了人转身往后走。 卧室中央的大床空荡荡地在等着他,他将人不轻不重地压到了床上。 床垫下陷又起伏,伴随着司泊徽已经哑得不行的声音,他说:“去山里待了天,足足天,早知道这戏我是肯定不砸钱的。” “……” 金唯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变成尖叫,笑不出来了。 司泊徽今天心情本来就好,她现在有问题会主动跑去问他,会吃醋,会撒娇,会各种各样地惹他开心,他心情实在是没话说,那种把她养好的成就感让他本来就想今晚好好不做人庆祝一番了,加上过去天的独守空房,这一晚根本不可能刹车得住。 从晚上十点到后半夜,司泊徽不知疲倦。 房间里的月光从床头挪到了床尾,最后掉落在地上,洋洋洒洒铺在了地毯上堆成一团的薄被上,满室都是旖旎气氛,暧昧的味道,纸巾也丢满了床头的纸篓。 司泊徽洗了澡去做宵夜的时候,金唯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是真的断了,没开玩笑。 等他把宵夜端上楼,她可可怜怜地和他说:“我腰好疼。” 司泊徽马上坐下把她抱起来,手摸到她自己指着的地方,“疼吗?刚刚好像没有掐这里。” “……”她脸红欲滴,“我这里一直疼,吃药的地方。” 司泊徽心一突,“太用力,伤到你原来那里了。”他一下子懊恼,把人圈紧亲了亲,一手给她揉着腰一手捧着她的脸亲,“对不起宝宝,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金唯羞涩了,做到去检查腰,太丢脸了。 司泊徽也知道她害羞,就哄她说点正经的:“你上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 “两年了?那我们是该去复查一下了,不能一直光吃药,吃不好我们换一个药吃。” 金唯觉得格外难为情,暂时一点不想提这事了,她艰难地爬下床想去吃宵夜。 司泊徽把她抱过去,两人相对而坐。 金唯几个小时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香喷喷的帝王蟹蔬菜面,感动得快哭。 一大碗都被她咕噜噜一口又一口吃下去了,连最后的汤水都没留着。 司泊徽倒还好,慢条斯理有一口没一口,偶尔还夹了个圆溜溜的蟹腿肉过去喂她,她都来者不拒。 他最喜欢投喂她了,看着东西被吃掉那种满足感,比自己在床上压着她饱餐一顿还要舒服。 … 金唯以为吃饱饱了,再睡一觉腰就可能好了,可是第二天醒来,直接翻不了身。 今天她还休息不开工,本来司总是准备两人在家不出去的,结果现在…他一看她的腰很严重,直接把她带出门上医院去了。 为了低调点,司泊徽去了个私人医院。 挂号预约全程司机在办,待人办好了,他才带着女朋友下车去找医生。 听闻她之前有旧疾,医生就推测说是没有恢复好,一活动牵引出旧伤了,开了单子让她去拍片。 金唯老老实实跟在带她去检查室的司泊徽身后走。 见她越走越慢,司泊徽不由自己也放缓脚步,从原来的牵着她改为搂着她,再低头附耳问:“很疼吗?走不了吗?” “不是,我在想事情。” “别担心,不严重的,重新开药吃会好的。” “不是,我在想,司总吃一顿要饿好多天。” “……” 司泊徽深吸口气,一边心酸一边愧疚道:“是我的错。” “……” 她噗嗤一笑,戴着口罩的脸也掩藏不住笑意。 司泊徽看她笑了,心情也好。 检查不过几分钟,但是那结果加急也要半小时才能出来。 司泊徽又把金唯带到车里去坐着了。 一边打开冰箱拿了瓶她喜欢喝的酸奶出来,他一边跟她说:“小唯,你在这等着,休息休息,我出去一下。” “嗯?”金唯很是困惑,“什么?你要去哪里啊?” “昨天我妈跟我说,我小姨父出了点事故,在医院。趁着我们现在出来了,我去看一下,下午就可以在家陪你了。” 他把吸管插入酸奶,递给她。 金唯接过:“是在这个医院吗?” “不是,他没在这私人医院,不过也不远,几分钟就到了。我叫了另一个司机过来,你在这等等我好不好?”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呀。”金唯好奇地看他,对上他的眼神后,又蓦然有点害羞,“不、不行吗?” “不是,”司泊徽每次面对她这些不太自信的问题,都习惯认认真真地和她对视,温柔地说每一个字,“你现在不舒服,走路不方便。你在这休息就好,不用和我一起去。我和我妈说下次要带你回去了。等我带你回去的时候,这些亲人都会见到的。” 金唯意外得忍不住扑闪了下眼睛,脸颊有点烫,没想过他和家里人提过了,而且貌似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自己今天确实也不适合还去给别人探病的,就点点头道:“那你去吧” “嗯。”司泊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时间到就回来。” … 梅晚沁在人民医院住院部楼下等司泊徽,待见到人,笑说:“我跟你妈说了不要和你说,她还偷偷告诉你了。” “我人在就在这,怎么能不来看看姨父?”司泊徽道。 梅晚沁说他就是孝顺,边说边把人带上去。 “你女朋友呢?大明星是不是比你还忙呀?” “还行,她自己有点不舒服,我早上带她看医生去,所以就没有一起过来了。” “哦,”她恍然,“演员就是辛苦。” 把司泊徽带到楼上病房,里面清俊的中午男人正躺在病床上翻报纸。 金益渊出差途中被后车追尾,几个同事在一辆车都大大小小受伤了,他还算是轻的,只是断了一根肋骨,此刻做完手术在医院修养。 见了司泊徽,人还挺清醒地和他寒暄了几句。 这个姨夫是小姨第二任丈夫,结婚后他们搬到了林州住,那几年司泊徽还在览市读书,所以和小姨一家来往不多,每年也就见那么一次最多,因此他和这个姨父并不算熟络,也只能聊聊客气话了。 一会儿傅冰也来了,她比司泊徽还客气,还带了个水果篮来。 见到司泊徽,嚅嚅唇瓣,别扭地喊了声大哥就到角落里去坐着了。 司泊徽瞥了眼她,也没去搭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小姨夫妻告辞,说他去给女朋友取检查报告。 他们夫妻二人马上客气地送走了他。 回楼上的时候,梅晚沁见傅冰也从病房出来了,就问:“你这就要走啊?不再待会儿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 “不了,我自己不会吃吗?” 梅晚沁叹息:“那你忙就走吧,我听你叔叔说他儿子要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会不会就今天,我估计你是不想见的。” “说得好像人家想见我。”傅冰自嘲了句。 梅晚沁看了看她,也没计较那么多,兀自念了句:“也不知道他女儿来不来,好几年没见金唯了,你叔叔都念叨她。” 傅冰脸色微变:“人为什么没再和你们来往,你心里没数吗?” 梅晚沁再次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傅冰:“你老公也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值得人尊敬的父亲,还指望女儿养他呢。” “傅冰。”梅晚沁微微瞪她,“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单纯想女儿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你别这样没大没小。” “还论起这规矩来了。”傅冰撇撇嘴,冷哼,“你得亏是离婚了才和他在一起的,出轨的只是他自己,你要做什么小小四我管不了你,要是你也没和我爸离婚就出轨,对不起我爸爸,那你出车祸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 梅晚沁吸了口气,却不知道怎么说她。 最终她只能无奈道:“再不好,我们也已经结婚了,自从我结婚,你一个月没和我说句话,你打算一直和妈妈这样吗?” “你别说我了,你这事也就是别人不知道,我大姨,我大哥,要知道当初你在人家都没离婚的时候就去和对方勾搭在一起,你觉得他们还会和你客客气气的,还来看他什么见鬼的姨父。” 说着她就迈开腿就走了,没去管脸色煞白的母亲。 … 司泊徽回到席氏私人医院,时间恰好半小时。 走到原来的那辆车一看,他的大明星直接在车里睡着了。 昨晚闹得玩,早上一早出门,所以她这半小时就扛不住睡着了。 开了门,司泊徽把座椅放平,扯了个车里备着的毛毯给她盖上,再关了门自己进医院去取报告。 根据报告与医生说的来看,当年她拍戏受伤导致腰椎骨裂,后来又着急复工没有养好,以至于落下病根,现在动不动就牵引到腰椎那一块,疼痛难忍。 司泊徽拿着纸拧眉出了办公室去取医生开的药。 出去时金唯听到声音,微微转醒。 睡眼惺忪的眸子徐徐睁开,眼底水波潋滟,勾人心魂。 司泊徽放下药与片子,低头凑近她亲了口,“睡吧,我们回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才睡几分钟呢。”她呢喃。 他失笑:“说好时间到了我就回来了,你这是不想我啊。” 金唯伸手往他身上爬,“我在梦里想,我梦见你了。” “这样啊。”司泊徽把她抱怀里拢住,毛毯给她盖好,“那我这到底,亏不亏啊。” “都给你抱了。”金唯埋下脸,心安理得地继续睡。 司机在前面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笑完又自动升起了前后之间的挡板。 “你姨父怎么样?严重吗?”金唯闭着眼舒服地问。 司泊徽语气淡淡:“还行,人挺精神的。还没你严重呢。” “啊?”金唯愣是被吓得抬头。 司泊徽又马上安抚她:“开玩笑的,就是你得休养一段时间,最好近期不要同房。” “……”金唯咬唇,“医生这么跟你说的?” “嗯。” “……”金唯一脸痛苦,“医生怎么什么都说啊?” 他莞尔:“这是病情相关的,他当然得说了。” 金唯红了脸,别别扭扭地嘀咕:“那,那你也不要跟我说嘛,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 司泊徽乐得不行,“那不行啊,回头你以为我怎么老是,不、吃、你,该误会我外面有人了。” “……” 第50章 告状。 今天从医院取的是中药,司泊徽一天要给金唯熬几次药。 阿姨说要给她熬,司泊徽非常有耐心地不用,自己给她忙活着。 他对熬药还蛮有经验的,她生理期不舒服,他给她熬过几次了。 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中午醒来,金唯已经感觉腰好了很多。 司泊徽不情不愿地送她去拍戏。 片场所在的那片山里刚下过初夏的雨,坑坑洼洼的到处是小积潭,恶劣的环境把迈巴赫车身喷得都是泥水。 下车的时候金唯一看那车子,摸了摸头发,有点抱歉地看车里的司泊徽。 他为了送她来特意换了个不常开的新车。 司泊徽脸色确实一般,看着她一步三回头朝片场跑去,难以想象她拍戏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在泥水里泡着,感觉她是去找罪受。 又是想养大明星的一天,且这个想法冲到顶端了,刹不住了。 金唯看得出司泊徽分开的那一秒就蛮想她的,所以她晚上收工就自觉和他视频。 司总在书房里看着只能住在房车里过夜的她,叹气:“考虑一下息影吧,小唯,你男朋友真的想养你。” “……” 金唯调侃,“你自己都有娱乐公司,为什么对这个行业意见那么大?” 司泊徽淡淡笑了声:“你不猜猜,我开娱乐公司是为了什么?” 金唯望着镜头里那张棱角分明、即使在不甚明亮的环境里依然勾人心魂的脸,忽然愣住了:“也是,为了我吗?” 司泊徽透过屏幕直视她,直白得没有一点婉转的地方:“北市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一样不是。” 视频里外都一刹静止了下去,金唯眼里的光停止了流转,呆呆看着他。 司泊徽以前从没觉得,这些事有必要给她知道,他不需要在她面前邀功,让她感动,这些也确确实实都只是为了方便他和她接触而已。 但是现在他知道,她这么敏感自卑的性子,一个人颇没安全感,他不对她表达爱意,她就会觉得全世界都不爱她。 所以他坦荡地跟她说:“在北市的产业都是实业,是因为我知道,你在这买了房子,就算拍戏一年南来北往到处飞,但北市终归是你认为的家,所以我也在这安家。” 眼底的湿润似浪花一样涌了出来,金唯回神,眨了眨眼抑制住那阵炙热。 司泊徽:“这个公司是为了半只脚踏入那个圈子,为了有可能和你有一天相见。” 金唯吸气,“连这个,都是,为了我。” “如果不入这个圈子,我和你就是两条平行线,那我的小唯,就只会成为繁华里万千人宠爱的大明星,和我只会越走越远。” 金唯一下子红了眼眶,声音忽而就沙哑了:“可是进了这个圈子,也没有和我打过照面。” “你还小,我只要确保能看到你,能随时接触到你,且能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你帮助就好了。” 金唯忍着哭意吸了吸鼻子,依然感觉很恍惚,他只是为了能做到随时随地给她保护,为了她在背后站了好久好久。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到场景,她说:“那,那在华满之庭那个晚上,你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嗯。”镜头里男人慵懒地点点头,想起这个隐约还有些惬意,“以前总想着,应该能在那儿碰见你,但是后来发现你从来不去外面聚会,也就一直没机会。那晚确实很惊讶。” “然后,在外面看到我,是…巧合吗?” “不是,在包厢见到你后,我就没喝酒,在想着赌一赌看能不能再见到你,送你回去。在外面碰见你是我已经在包厢外站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注意你那个包厢的动静。” 金唯再次愣愣地对上视频里那双柔情至极的眼,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想起那晚他说他没喝酒,是有事,结果他就是,为了她没喝酒的。 就为了送她回去。 这一说她又不得不想起那个房子:“那,那…小区里你的房子…” 司泊徽觉得她现在挺聪明的,已经会联想了。 他愉快地微笑,也坦然道:“知道你在那儿住,特意买的。” 金唯眸中的水花已经铺满眼眶,欲落不落。 手机里那张俊逸的脸孔被泪水模糊得看不太清,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 眼泪掉在手背,她悄悄擦了擦。 以为已经了解了够多了,关于他的爱意,但是猝不及防地这爱意又好像漫天飞雪扑面而来。 他怎么会有,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在的。 金唯不断擦着手背的湿润,边擦边说:“可是我和你的作息不一样,在小区里也很难见到我吧。”她记得他说,只见过几次。 司泊徽:“确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你几次,但是经常能在深夜看到你那层亮起了灯,我就很安心。” 金唯刚要抬头,闻言眼睛里的泪水啪嗒就再次掉下来了。 她本来是趴在床上把手机支在枕头上的,此刻不得不把自己埋下了脸藏在枕头里。 司泊徽看她低头一会儿,这会儿又彻底埋下了脸,知道自己说太多了,把她惹哭了。 他也抱不到,就马上适可而止:“好了,不用哭,没什么好哭的。你早点睡觉,拍戏小心你的腰,有事找我。” 金唯一下子抬起头,带着红彤彤的眼眶,吸了吸鼻子,“不要,还没说几句…” 隔着镜头,男人深邃的眼好像一下子点了盏灯,把里面原本看不太清晰的琥珀色一下子照亮了起来。 他薄唇徐徐朝一侧牵了些许弧度,表情柔软至极。 金唯一下子就沦陷了,含着鼻音说:“司总好帅啊,不和我当同行可惜了。” 他笑出声。 也不知道还说了多久,最后是金唯自己扛不住睡着了,她手机支在床头,自己侧身躺着,睡得很香。 视频里的男人依然在书房办公桌前坐着,安安静静透过电脑屏幕看她的睡颜。 她十点半睡的,但是视频到了凌晨十二点才挂断。 第二天金唯发现的时候,都惊呆了,发现他在她睡着后,貌似还看了她一个多小时? 在山里拍了三天两夜的戏,第三天下午金唯就回市区去了。 秦译是这天到的。 金唯跟他说喊了司机去接他,然后去跟司泊徽说了这事,本意是想让他喊司机去机场。 但是司泊徽抽空自己去了。 北市国际机场,下午四点览市直飞北市的航班准点降落。稍等片刻,司泊徽在停车场里就透过车子后视镜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朝他的车走。 男孩子隔了几个月没见,似乎又长高了些,眉眼倒是依然如星如月,帅气得没话说,和他姐姐一样,颜值顶天。 秦译以为是司机开了准姐夫的车来,他记得姐夫在览市的车也是劳斯莱斯,所以倒是见怪不怪了。 车门一开,他坐了进去,再扭头想跟司机打个招呼说谢谢,一瞧,年轻男人悠闲地靠着椅背,一只手虚搭在方向盘,一只手夹着根烟在抽。 白色烟雾后,是一张熟悉的脸孔,硬朗的眉宇下,眼睛里透着明显的琥珀色,但更明显的是一种疏冷。 秦译只见过他在姐姐面前不是这幅神色,其他时候都有些像寒冬里高悬在天边的一轮银月,一张脸俊逸得似乎含着光,却也含着冷。 “…哥?怎么你来了?”回过神来,秦译有点惊讶。 司泊徽嘴角浅浅扯了抹弧度,夹着烟的手伸去了烟灰缸,将烟熄灭:“小唯说你下午到,我来接你。” “她说她喊了司机…” “嗯,我是她司机。” “……” 秦译唇角一抽,点点头浅浅一笑,坐好:“谢谢,麻烦你了。”金唯肯定不知道,知道她不会和他玩这种惊喜游戏的,所以这是这准姐夫自己来了,还是挺有心的。 司泊徽启动车子后,找了个话题和小舅子闲聊:“你之前来过吗?” “没有。” “所以你姐姐这几年,一直自己在这的?” “嗯。” 眼角余光能看到,小舅子脸色透露着心疼。 他问:“那这次怎么想着来了?” “有点事,也有一阵没见她了,而且确实没来过,想来看看她在这边的生活。” 司泊徽点点头:“没事,前几年我都在关注着她,她的生活,除了拍戏挺辛苦,其他的还行,没有什么大事。” 秦译偏头看了看开车的男人:“你…前几年就关注我姐姐?” “我们认识很久了,应该说从她入圈,开始在网上有她的消息起,我就关注着她了。待我来了北市后,这几年更能近距离多关注一点。” 秦译听外婆闲聊过,说这个姐夫和姐姐认识十年了,他们情谊很深,但是他不知道他这些年是一直喜欢她的。 听了这话,心里多多少少松了些,有人在千里之外关心着她,陪着她,他就没那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了。 本来这个想法一直好好的存在着,但是车子驱离了机场公路进入了郊外,又沿着一段银杏大道开了一段往半山去,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房子也不多。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哦,应该是,一个园子面前。 秦译看着那个占地得一千五百平至少,甚至临进门口的地方栽了颗格外漂亮的银杏树的院子,有些茫然… 厚重的大门自动从两边徐徐打开,司泊徽将车子开进去,绕过银杏树的花坛,再绕过喷泉,再沿着草坪两边的小路开到了里面房子的正门口。 阿姨出来,笑着迎上下车的少年:“这位就是我们小舅子呀…” 秦译:“……” 阿姨笑眯眯地去接他手上拎着的书包,他回过神说:“不用我自己来,有点重,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阿姨温柔道,“和小唯长得好像,都是好看的孩子,快进来。” 司泊徽绕过车头过来,招呼秦译进去,又问阿姨:“小唯还没回来?” “她回来了,在楼上洗澡。” 一听姐姐在,秦译就自在了些跟在姐夫后面进去。 刚进那视野开阔得堪比进了公园的大厅,秦译还没来得及发愣就注意到二楼长廊似乎有东西在动,抬起头,是金唯。 她刚洗好,穿着一袭浴袍就跑出来了,踩着木质楼梯哐哐哐地飞下来。 “小译。”踏上地板一秒就喊弟弟,笑容满面。 秦译也一笑,“姐…” 金唯赤着脚踩在地板过去,脚步很快:“这么快到啦还赶得上晚饭。” 司泊徽走到玄关的鞋柜取了一双女孩子的可爱拖鞋,往回走到姐弟俩身边,弯身把鞋子放在金唯面前。 金唯这才回神发现司泊徽的存在,她看了看他。 司泊徽见她没动,刚直起的身子又直接屈膝下去,拿起她的脚放到鞋子上,另一只也拿起来踩上鞋子。 全程在边上看着的秦译:“……” 幸好没有抱起来穿,不然他就原地出去了。 金唯好奇地看着司泊徽:“你怎么…”说着看了看弟弟,又低头看他,“不会是,你去接秦译的吧?” “嗯。”他站起来。 金唯一笑:“为什么呀?你不用上班呀?这个点。” “接小舅子当然比上班重要。” 秦译:“……” 司泊徽笑一笑,跟两人说:“去坐着吧,我准备晚餐。” 秦译一看他还下厨,欲言又止了两秒,最后说:“谢谢姐夫。” 司泊徽一顿,随即眉开眼笑:“客气什么。” 金唯已经往前走了,没听到。 秦译迈开腿跟上她的步伐往大厅的会客区走,桌上已经有阿姨备好的点心零食咖啡。 把书包在沙发放下后,秦译环视一圈屋内让人叹为观止的环境,看了看那棵位于楼梯旁的室内光景树,最后去看金唯。 “这是我…姐夫的房子,是吗?” 金唯听到某个词,脸红了一瞬,但也没去纠正,点点头应了:“对,他的房子。” “你自己不是有房子吗?为什么把我带这来?” “因为我…”金唯坐下,又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再脸色有点难为情地对弟弟说,“我和他,暂时住一块。” 这个暂时,属实有点多余了。秦译知道他们早同居了,所以没去计较,只是他自己在这,有点不自在。 他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商量着说:“那我不能去你房子住吗?或者我去酒店也行。” “为什么呀?你去别的地方住,姐姐要见你就比较麻烦。” 秦译觉得也是。 “你不喜欢这儿吗?”金唯问。 “只是不习惯。”他环视一圈这房子,透过环绕了半个房子的弧形落地窗,甚至能看到半个山郁郁葱葱的风景,落日穿过密林的间隙,洋洋洒洒地铺下山脚,落满整个繁华的北城。 金唯了然了:“他这房子是不是挺好看?我也觉得。” 秦译迎上她的目光:“你男朋友,什么来头?你俩…” “你不知道他有个京徽集团?” 这些固然过年时都听说过,但是身处在这个他们平凡人根本不会接触的环境,再想想他姐姐的性子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奢侈的,她赚了钱给长辈花的多,自己很少大手笔花钱,所以感觉她好像,和司泊徽的气场有点格格不入。 或者说她不像是会主动去和司泊徽这种,浑身上下都被金钱环绕的人在一起。 “你俩,真是在谈恋爱吗?”秦译试探性地问。 金唯不解地看他:“不然呢?” “前一阵那个新闻…” “你看到了呀?” 秦译点点头:“那新闻,不会是真的吧?你之前跟我说过,有朋友帮你处理合约,所以你俩…” “……” 金唯脸色微红,也没好意思说自己过去一年,甚至过年时带他回家也是那么想的。 她只能说:“那种关系,谁还带弟弟回来啊。” 秦译再次觉得也是,只是心里还是有迟疑。 想了想还是说:“但是我这个姐夫…感觉不像你男朋友。” “聊什么呢?” 姐弟俩一齐扭头往前面看,才发现刚刚去了厨房的司泊徽回来了。 挽着衬衣袖子准备为小舅子下厨的司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我问问,小译有什么忌口的吗?”他视线落在男孩子身上,“你姐姐腰不好,吃药的时候就忌海鲜,不过今天能吃,你吃吗?” “哦,我吃的,谢谢姐夫。”秦译坐直起来,把撑在双膝上的手撑直,抬头对司泊徽说,“不用太麻烦,随便就好。” 司泊徽点了点头:“不麻烦。” 说着他要走了,金唯忽然喊住他:“司泊徽。” 他回头:“嗯?” 金唯指了指弟弟:“他说你不像我男朋友。” 秦译:“……” 司泊徽:“……” 秦译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姐姐,一脸震惊,那脸色像是感觉姐姐数着钱把他卖给了人贩子。 司泊徽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她现在可乖了,什么都敢问,有勇气问。 小舅子质疑他们她这都敢直接告状让他自己解决了。 真是可爱得很。 司泊徽目光递到小舅子身上。 秦译深深咳了几下:“姐夫,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泊徽了然颔首,表示:“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没关系,婚事我们一会儿餐桌上再谈。” 秦译:“……” 第51章 结婚。 他只是浅浅地对他们的关系表示疑惑,只需要解释一句他们真是在谈恋爱就行了,怎么忽然就出来一个,婚事。 接下来秦译坐在那儿,浑身难受。 金唯听司泊徽提过这个事,眼下倒是挺淡定的,所以秦译一看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就问她:“你俩,已经准备结婚了吗?” 金唯:“也没有,只是提过。” “提过就是有在准备了?我姐夫,真的有这个打算?” 金唯摸了摸头发,抿抿唇看弟弟:“其实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你回头听听他怎么跟你说的吧。” “……” 秦译倒是对她这个不确定的情况觉得正常,他姐姐本来就不是那种外向的性子,对于姐夫的这种想法,肯定了解的不是很全面。 “那如果,我姐夫真的和我说了这事,准备结婚,我可以拒绝吗?” “不、不可以吧。” “……” 秦译悠悠拧眉:“你想和他结婚吗?” 金唯:“那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么?” “……” 秦译无话可说,叹了口气端起咖啡灌了一大口。 “外公外婆怎么样?”金唯换了话题聊。 秦译淡淡道:“挺好的。” “妈妈呢?你跟她联系没有?” “有,也挺好。” “那你呢?你确定要读医了?” “嗯。” “你以前没听说喜欢医学呀。”金唯还挺好奇的,“怎么忽然想上了?” “人不会永远一个想法,总会变的。” 金唯忽然想起司泊徽,他以前在化学方面真的好厉害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也算这方面的顶尖人物了吧,可是为了她,大学毕业了还生生改了方向。 这就是秦译说的,人不会永远一样是嘛,但是还是好可惜。 见她盯着自己没动,秦译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你对我学医,很有意见吗?” 金唯回神,马上摇头:“哦,没有,只是想起司泊徽学的…” “哦,我姐夫,学的什么?” “他大学是化学专业。” “化学?”秦译感兴趣问道,“化学那怎么现在从事的…” “他为了我放弃了,研究生考来了北市,转战金融了。” 秦译定定看着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为一个人改专业是多么大的事,且是在研究生的时候转,得多大的魄力且决心,已经强大到无与伦比的能力才能转成功,且在未来还在这条道上一往无前。 秦译偏头看了眼远处厨房的方向,里面隐约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岛台忙活晚餐,这样的人为他姐姐转了专业,换了城市…挺不可思议。 回头,她歪头也在看男朋友。 女孩子的卷发又拉直了,铺散在一袭雪白浴袍上,身上的肌肤都要和浴袍一个颜色了,唇红齿白,美目盼兮。 看了看,秦译倒是觉得姐夫这么喜欢他姐也是有道理的,谁不会喜欢他姐呢。 阿姨来喊他们去吃晚餐,秦译跟在姐姐身后去。 司泊徽以往吃饭都给老婆添汤布菜,在家里在外面都是,已经是一个习惯了。 今天他自然也照旧。 秦译刚拿起筷子就见他在给他姐碗里夹菜,他瞄了眼很自然在吃的姐姐,心里对姐夫好感度升了不少。 司泊徽给女朋友夹完菜,忽然又转了个方向,给小舅子也夹了两筷子。 秦译马上道:“我自己来就行,谢谢姐夫。” “不客气。” 司泊徽收回筷子,终于自己吃了起来,“难得来一趟。” “总来我姐就不稀罕我了。” 金唯:“……” 司泊徽笑了笑,“没事,她不稀罕,姐夫自己欢迎。” 金唯:“……” 她红着脸瞄了眼他。 秦译已经有些习惯他们之间暗搓搓的秀恩爱了,他老实投喂起了自己。 “已经确定在览市上学了是吗?”司泊徽问。 秦译点头:“嗯。” “考了什么学校?览大?” “不是,是充州的医科大学,但是这两年是在览市校区读的。” 司泊徽挺意外:“读医学啊,”他点点头,“挺好的,我们小译很厉害。” “没,谢谢。” “我记得览大隔壁就是充医科大的分校区,”司泊徽回忆起了往昔,“两个学校都年代久远,挺老旧的,生活条件可能不会太好,小译,你得做个心理准备。” 秦译:“这两年翻新了下,看着还行,只有一个美中不足的,宿舍没空调。” 司泊徽挑眉:“我读书那会儿学校就没空调,隔壁也没有,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吗?” 秦译叹息:“没。” 金唯也对司泊徽的大学生活蛮感兴趣的,“那你读书的时候,宿舍连空调都没有啊,那不是挺辛苦的?当年城北大学已经有了哦我们宿舍非常人性化的” 司泊徽对她调皮炫耀学校给逗笑,说:“我父亲出资,给学校全安了。” 金唯:“……” 秦译:“……” 司泊徽对小舅子说:“回头我打电话,把医科大的宿舍也安上空调。” 秦译:“……” 他睁大眼睛,回过神来立刻开腔:“不用不用,我还是能坚持几年的,过个两三年我就换校区了,充州那边学校有空调的。而且我选择这学校的时候就知道环境了,不会嫌弃人家条件不好的。” “没关系,两三年已经很长了,好的生活环境对学习也只会有利无弊。”司泊徽已经决定了,“饭后我打个电话,几天就能安好了,当司远集团给医科大投点钱,没什么的。” 秦译:“……” 他看了看姐姐,眼神示意她赶紧帮忙啊,姐夫花钱太大手笔了。 但是金唯觉得,好像司泊徽处理这点事不算大,她就附和说:“那挺好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学校还没空调。” 秦译:“……” 他觉得姐姐变了,和姐夫的气场其实有点相似了。 司泊徽看了眼金唯,对她的帮腔很赞同,“话又说回来,可惜考的不是北市的学校,如果在北市,周末就可以直接住家里,和我们一起生活。” “那多打扰。”秦译现在完全不敢和他们的生活沾一点边了,保持适当距离,说话也只说该说的。 司泊徽道:“怎么会,都是自家人。你姐姐不拍戏的时候可以陪你,她也没那么无聊。” 秦译忽然看了眼姐夫:“那你不陪她吗?” “嗯?”司泊徽迎上小舅子的目光。 秦译:“你平时自己不陪她吗?只,给她花钱?” 金唯:“……” 她正要张口,司泊徽笑了笑已经说:“我陪,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金唯也正要说这个,闻言就接话道:“你和我有血缘关系,他又没有,你陪着我和你姐夫陪我是一个意思吗?” 秦译默了默,浅笑一下点点头,继续吃饭。 司泊徽目光落到女朋友身上,回味着刚刚那三个字,你姐夫,心情甚妙。 再吃一会儿,他就和小舅子聊起了正经事:“小译。” “嗯?” “虽然我可能看起来不像那些好好谈恋爱的人…” “……”秦译有点心虚,“我早前不是那个意思,姐夫,我没有觉得你不好的意思,你很好,只是感觉,好像和我姐的性子和生活习惯,有点不一样。” “我知道,确实不一样。没事,你姐姐以前也觉得我和她差别很大,觉得我不是正经人。” “……”金唯埋头吃饭。 秦译看向姐姐,一下子就有底气了,但是她刚刚还那么理直气壮找他,姐姐真是不行啊,自己可以质疑他,他就不能质疑姐夫。 司泊徽:“不过我是认真的,过年时和外公外婆已经说得差不多,但是那会儿你时常不在家,所以我也有必要让你放心。我听说你们妈妈在新加坡,不在国内,所以你是目前最重要的人。” “没事不用,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们谈着我不反对,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我是想着,不谈了,差不多想和我家小唯结婚了。” “……”秦译夹菜的手停滞在空中,随后忘记自己要夹菜了,收回了筷子继续吃饭。 司泊徽换了双公筷,给女朋友夹了,又给他夹。 “谢谢姐夫。” 金唯就保持沉默,该吃吃该喝喝。 司泊徽:“虽然我和小唯在一起才一年,不过再安排安排的话,一年半也有了。” “我姐什么意思呢?”秦译忽然道。 “……”金唯茫然地抬起头看他,他淡定地继续吃着。 臭小子这是,学她是吧。 司泊徽看了眼随即害羞低头的女朋友,莞尔一笑:“我还没求婚,但是我女朋友,应该会给我点面子的。” 秦译:“虽然我这一会儿是挺认同你的,姐夫,也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但是,要是你失败了呢?” “……” 司泊徽很自然地说:“失败就再求一次,一次,二次,三次,我都可以求到小唯同意。” 秦译无话可说。 司泊徽取了手套处理海鲜,把两个小盘子一一堆满了虾蟹的嫩肉,香喷喷的让人食指大动。 他一如既往把第一份送到女朋友面前,再把第二份送给秦译。 秦译一顿饭光说谢谢了,长大后还从来没受过这等高级待遇,在家都是他给外公外婆和姐姐做这些事,一到姐夫家,活成了不可思议的模样。 而且他注意到一点,每次姐夫要给他夹菜,都是先给他姐姐夹,无论如何女朋友都是第一,他只能第二,虽然在讨好他的阶段。 司泊徽拆掉手套吃了口青菜,再和小舅子说:“所以我希望你同意,真心同意,因此现在你对我有什么疑惑的,有什么意见,不放心的,你都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关系的。” 对于他这句话,秦译就算原来心里下意识的觉得姐姐结婚太早,也已经一刹那就没有了任何意见了。 司泊徽得有足够的底气与诚心,才会向人发问,自己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秦译看了眼姐姐,她美滋滋地边笑边吃海鲜,一口又一口,幸福得不行的模样。 到家里这两个小时里,他确实也是折服在司泊徽的细心之中了,真是挑不出什么问题了。 “我没什么意见,只要我姐自己同意,你们随时可以结婚。” 司泊徽笑了笑,“好,那,姐夫先谢谢你了,小译。” … 虽然吃个饭,做个客,姐姐没了,但是姐夫太会做事做人了,秦译也说不清自己受没受伤。 饭后姐夫临时接了个工作的电话,进书房去处理事情了,姐姐在厨房泡茶,阿姨在收拾餐桌,秦译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半山暮色。 看了会儿,对于姐姐要结婚了的不好情绪倒也实实在在被这景色抚平了,她生活得这么好,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小译。” 金唯的脚步声飘过去,手里端着一杯茶,刚刚他说他吃撑了,被姐夫锲而不舍的菜投喂得吃太多。 秦译接过茶杯,“谢谢。” 金唯站在他身边,睨了眼山色,问他:“你来几天啊?我明天要拍戏,让家里司机带你到处玩玩,玩够了可以去京徽集团找司泊徽,晚上和我一起吃饭。” “我明天有点事,就先不出去玩了。”他喝了口茶。 金唯好奇地看他:“什么事啊?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是,但还有点别的事,来了就顺便去了。” “嗯?我能知道吗?” 秦译看她:“前几天,爸和我发消息时,透露说他在住院。” 金唯淡淡地移开眼神继续看风景:“哦。所以你来是为了看他啊。” “不是,”秦译着急道,“我原本不想来的,但是想到你前一阵那个新闻,我不知道真的假的,而且从来没来过北市看你,所以我才决定来的,如果你不在这,我绝对不会来的。” 金唯心里好受了些,点点头。 秦译看她没说话,试探性地问:“你和我一起去看吗姐?如果你去的话找个你有空的时…”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秦译的话戛然而止,看了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漠下去的脸色,不解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你当年和他吵什么架,要吵到十几岁就离开家…” “那不是家。”金唯强调。 秦译再次噎住了喉咙里的话,斟酌了下,他说:“那是什么事情导致你要和他从此不再来往的?你得跟我说吧,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 金唯:“你先去看吧,看完再说。” 秦译拧眉:“你先跟我说不行吗?” “无论怎么样,他养你长大了,小译,罪不至死,你去看看他也正常,但我就不去了,”金唯和弟弟对视,温柔道,“等你回来再说。” “姐。” 司泊徽出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姐弟俩在窗前脸色都不是很好地站着。金唯面向窗外,神色淡漠,秦译脸色郁郁。 他走近:“怎么了?说什么呢?” 金唯淡淡说:“问他吧。” 秦译:“……” 他真是,被姐姐出卖得,这个家马上就待不下去了。 司泊徽果然看向小舅子:“怎么了?你还能惹姐姐不开心啊?” “我没。”怕姐夫这个宠妻狂魔对他有什么不满的,秦译马上明哲保身。 金唯转头和司泊徽说:“他非要问我当年为什么离开林州不和我那个父亲来往。” 秦译:“……”他不可思议地看姐姐,她就这么直白地和他说了? 司泊徽恍然,看小舅子:“问这个做什么?小译。” 秦译把视线挪到他身上:“所以你也知道吗?姐夫?你知道的事我还不能知道?” 司泊徽解释:“我们毕竟是,男女朋友嘛,这种事情就像见家长,我总得知道为什么有人缺席。” “我还是一家人呢。”他眼里没了光,有点生无可恋。 金唯无奈说:“你还小呢,你才几岁啊?你姐夫大你十岁,他是说事的人你是吗?” 秦译:“……” 他悠悠道:“我十八了。” 金唯:“还是小他十岁呀。” 秦译:“……” 他痛苦地看姐夫:“姐夫,不然你告诉我吧。” 司泊徽:“这,不太好吧。” 秦译皱眉:“你还没结婚呢,你这么妻管严?” 司泊徽笑了笑:“结不结婚的,这个家都是小唯说了算。” 第52章 开解。 秦译扭头看向了窗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全是落寞,孤单寂寞冷的落寞。 看得出小舅子来这个家后,一直在受伤,司泊徽也是过意不去,换了风向主动又问他:“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了?小译。” “我爸受了点伤住院了,我准备去看他。” 司泊徽恍然:“哦,你父亲也受伤了。” “什么?”他回头看姐夫,“也?” “没事,我前几天去看了我姨父,”他浅笑一下,“他出事故住院了。” 秦译点点头,又瞄了眼姐姐。 金唯:“你去,去了以后就不要去了。你也十八了,不需要他再执行一个父亲的赡养责任,等他以后需要人养老了,我会给他钱的。” 秦译顿了顿:“那我,能问他为什么吗?” 金唯语气寡淡:“随你,但他应该不会跟你说的。你倒是可以顺便跟他说,我要结婚了。” 秦译:“……” 他问:“那他要是,给你准备了钱呢?” 金唯目光冷淡如水:“不要拿,拿了我连你一起丢出去。” 秦译:“……” 司泊徽低头看她,微笑:“好了,没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他揽上老婆往前走,“去楼上休息一下,我给你煮个药,几天没吃了。” 说完司泊徽边走边回头安抚抑郁的小舅子:“小译,姐夫一会儿下来,你先自己玩玩,这个房子哪里都可以去,随便逛。” 秦译点点头。 司泊徽把女朋友带到楼上,往卧室走时顺着附耳和她温柔道:“小朋友难得来一趟,主要是来看你的,那事只是顺带。有话好说,不要和他闹矛盾。” 金唯喃喃:“没有矛盾,我好好说了,只是说起这个事,没办法有好脸色。” “嗯,我知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小译以后也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来了,乖,我们不生气。” 金唯心里那点郁郁在他的安抚下已经消失殆尽,进了房间,她说:“我看一下剧本吧,那你有空的话,你这好姐夫,帮我陪陪他吧。” “行,我大把的时间。”司泊徽带她落座到房间沙发,再弯腰低头捧起她的脸亲了口,“那我晚点上来,你自己背完了就下来找我们。” “好” 司泊徽转身出去。 秦译还站在窗前喝茶,他看了眼,先拐去了厨房储物柜找金唯前几日在医院开的药,准备给她煮一碗。 秦译从远处慢悠悠渡步走来,在厨房门口问他:“姐夫,你做什么?” 男人背着身边做事边出声:“给你姐煮个中药,她腰不好。” “煮中药。” 秦译看他熟门熟路地把药倒入砂锅,盛入适当的水,开火。 “我姐的腰,以前受伤的地方吗?” “嗯。” “怎么是你给她煮药,阿姨…” “我有空。” 司泊徽回看了他一眼:“我没空的时候,阿姨要给她煮,她不听话,不喝。” “……” “我给她煮的话,她说不过我。” “……” 秦译一笑。 少年清爽的一笑似月光落入室内,格外俊朗。司泊徽忙活好,转身出去揽上他的肩一起走:“坐坐去。你明天,要去医院探望你父亲是吗?” “嗯,先看了,后面想玩再玩吧,毕竟也不好放着他在那儿,自己乐不思蜀。” “对,是该先看了。后天我恰好也有空,我带你玩玩。” “不麻烦你,我自己可以玩,你工作那么忙。” “不忙。再过两天你姐姐也有休息,你来她高兴得很。” 司泊徽把他带到自己酒窖里。 秦译只是随意跟着走,走着走着进入一个天堂般别有洞天的房间里,他瞠目结舌。 也不算房间,他们下电梯了,应该是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 出电梯后弯弯绕绕走了一段二十米左右的小路后,就是眼前这个面积堪比篮球场大小般的圆形酒窖,四面八方亮着柔和的灯,墙壁上全是酒… 酒窖里温度稍稍比地上低一些,把秦译整得异常清醒。 “你想喝什么酒?”司泊徽指了指秦译左手边的那面墙,“那边,度数比较低,我工作时偶尔会喝。如果闲着没事想喝的话,就会喝高一点的。” 秦译抬手指向自己正对面的一面墙:“这些是吗?” “对。” “那我们现在,算闲着没事吧,姐夫。” “……” 司泊徽笑看他:“小译,你姐说你喝啤酒。你这个年纪啤酒已经算多了,这些你也喝的话,你是不是在外面不学好?” “我没有。” 他很乖的样子,长相本就是那种如星如月的俊逸,不带攻击性,恰到好处的硬朗与柔和互相交融,身姿很高,气质从容悠闲。 且是已经保送了名校的,读的还是医学,怎么看都是个有思想有远大抱负的孩子,应该不会学坏。 司泊徽去取了一支威士忌下来,又自己挑了支觉得不错的红酒,“那来吧,陪姐夫喝几口,挺久没人在家里陪我喝酒。” 秦译看着他自己拿的那支,价值是威士忌的上百倍。 他轻咳了下,“我姐不喝酒?” “她不会喝,会我也不能让她乱来,她身子得好好养着。” 秦译睨他一眼,笑笑点头。 在酒窖中间一处藤制沙发落座,他随口问了句:“那你,不能告诉我那个事情吗?姐夫?” 司泊徽给起了瓶酒,目光落在酒瓶上:“小译,事情肯定不是好事情。我从第一面见到她的时候,我就问她为什么那么小就忽然入圈,她就提到了这事,她那会儿没有跟我说太多,因为我们多年未见,她对我很生疏了。最终知道全部事情,我也是在今年过年时,无意中聊起,才听她说的。” 秦译目光紧紧望着姐夫。 司泊徽拿了杯子,瓶身倾斜倒了半杯递过去放在小舅子桌前,再拿一个杯子给自己倒。 “当然即使我知道了,除了情绪上,我也帮不了她什么,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跟你说,第一是你还小,事情已经过去,纵然她心里有不满,但她明显是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带着这些情绪过日子,她很厉害,她自己可以把事情消化掉,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成了众星捧月的大明星。” 秦译低下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句话不是对她的夸赞,更像是一根绳子勒着他的心脏,有些喘不过气来,恨自己才长大。 司泊徽:“而事情呢,确实不好归不好,但是他始终是你们的父亲,生你了也养你了,你可以去看他,尽一个为人子女该有的责任,然后回来了,你姐姐也答应你,她会告诉你。” 他看着男孩子:“所以你现在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方向的事就好,知道是你父亲的错,就好。等你回来,让你姐姐自己跟你说,姐夫没有权利去替她说、以及去评判你们的家事、你们的父亲,因为我们此刻再怎么亲密,”他浅浅一笑,“我到底和小唯还没结婚,我还没那个资格去替她做太多的,分内事。” 秦译眼底倏然冒了些热气,低了低头。 他说他还没和姐姐结婚,还不适合去做这些事,但是这一字一句,分明像长久生活在一起的家人,甚至像父亲一样开解他… 他忽然就理解了姐姐说的,你姐夫比你大十岁,他是说事的人,你是吗? 是啊,他不是,他来了就给姐姐找难题,提她不想提的伤心往事。 姐夫就不会,他会安抚她,陪伴她,绝对不会去惹她不开心。 忽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气场和他格格不入的金唯会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 有他在,好像全世界都是靠山,任何时候,风雨漫天亦无惧。 或者,他直接强大到把这些年跌跌撞撞的姐姐拉入了他的温室城堡。 “谢谢你照顾我姐,姐夫。”秦译自己去拿酒,倒了一杯,伸手过去碰了下姐夫的杯子。 司泊徽莞尔:“不用说这话,我和小唯认识的时候,你才,八岁,估计你那会儿都不太懂事,所以我和她认识的时间,都可以算比你长了。” 秦译一笑。 楼上房间里,金唯看了一小时的剧本后,想起司泊徽说给她煮中药,也不知道煮好了没有。 她下楼去找人。 整个一层都空荡荡的,只有阿姨从厨房出去。 金唯问她:“司泊徽怎么不见啦?” “他和小译去酒窖了。” “酒窖?那他酒窖在哪里?” 阿姨给她指了指电梯:“楼下负二层,顺着灯光直走就好。” “这样,大哥太奢侈了,一层车库二层酒窖,服了。”她往电梯走。 阿姨听着她的话,在后面笑说:“这个药还有半小时就可以好了,你不能跟他们喝酒哦,小唯。” “好” 金唯钻入电梯,和阿姨挥挥手,关门。 寻到地下二层那酒窖门口,金唯就闻到空气中满是浓烈酒香。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 司泊徽瞥向入口,牵起嘴角:“你怎么找来了?” “我百度地图。” “……” 秦译唇角一抽。 司泊徽失笑,招招手把她喊过去:“过来坐,药还没好。” 金唯走到桌边看了看弟弟。 男孩子靠着椅背,眼睛澄亮如星,但是看着人时又好像有些不清醒,盯着她没动,似隔了一层膜。 “你喝醉了?小译?” “没有。”他否认,端起桌上的酒杯把里面的最后一口一饮而尽。 司泊徽微笑道:“喝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你居然带他喝这么多。”桌上的威士忌空了,还有一瓶她在华满之庭包厢看他桌上放着的价值不菲高达七位数的红酒,也都喝完了。 “司泊徽,”金唯推了推他,“你有点姐夫的样子没有啊。” 司泊徽可喜欢她这些把他当秦译姐夫的话了,闻言说:“没事,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金唯指了指他,凤眸娇俏地微瞪:“揍你哦。” 司泊徽张开胸膛:“给你揍。” 秦译直接精神地站了起来,好像没沾一滴酒:“这个家,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 两人双双去看他。 秦译往外走,“晚安。” 金唯:“……” 人消失在进来的通道之后,司泊徽把她拖到怀里抱着,逗她:“你看,你把我小舅子气走了。” “我没有吧?”金唯怂怂道,“是他经不起别人秀恩爱。” 司泊徽低低的笑声如一泓泉水般流淌在偌大的酒窖里。 地下室安静,他的笑声显得格外低醇动听,好像酒香一样直浸心肺。 金唯迷恋地埋入他怀里:“他走了就走了,我陪你嘛司总。” “行,可以。” 他去端桌上的酒杯,也把最后一口喝了。 … 秦译第二天在姐夫和姐姐出门工作后,自己出了门。 到市医院时,金益渊病房里恰好只剩一个看护阿姨,没有其他人。 秦译把手里拿的果篮递给阿姨,再看了眼病床上看着气色已经不错的父亲。 “小译。”金益渊把半躺的身子撑起来,阖上手中的杂志朝他招招手,“你来了?” 秦译走到床边,在一侧的椅子坐下,点点头:“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不用担心。”他笑容温和,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年前去家里,你不在,我只看到了你姐姐。” “嗯。” “过年时我就不在览市了,就没再去。明年的话…”他浅浅一笑,表情虽然有一瞬间的僵,却也转瞬就表现得依然平静温润,“回头爸爸把钱打到你自己的账上吧,你姐姐自己能赚钱,她不要爸爸的,爸爸把她的新年红包一起打到你那儿。” “她为什么不要你的钱?”秦译问。 金益渊神色微顿。 秦译直视他:“我姐为什么不跟你来往了?当年她怎么忽然要离开你那个家?是你妻子对她不好吗?” “不是。”金益渊回神,微笑道,“你阿姨性子很好的,她对小唯也很好,她这会儿刚好出去找医生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了,你一会儿见了她你就知道,她为人很好的。” “那是为什么?” 金益渊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杂志:“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呢?”秦译察觉出他目光躲闪了,他眼神随着中年男人的动作挪动,愈发灼灼的落在他脸上,“不清楚你就这么放着你亲生女儿十几岁就在外面自己闯荡?” 金益渊欲言又止:“我…爸爸找过她,当时找了她很多很多次,她不回去,把我和你阿姨的号码都拉黑了。”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秦译问。 金益渊轻叹口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人穿过外面的小客厅步入了病房里间。 “这是,小译吗?” 秦译回头。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简约的白衬衣与半裙,加上一头温柔卷发,干练中透着婉约柔美。 她含笑看着他,眼神温柔纯粹:“是小译吧?” 金益渊点点头替儿子说:“对,秦译。” 梅晚沁立刻笑说:“你好啊,这么久阿姨还没正经见过你。你姐姐跟你一起来了吗?” 金益渊轻咳了下,说:“没有,小唯大概要拍戏,看新闻她现在有戏在拍。” “哦。”梅晚沁恍然,微笑看秦译,“那小译来了住哪儿?这两天你爸爸要出院了,和我们一起去林州玩怎么样?家里有空房,其他人都不在。” “不用了,我没时间。”秦译回头去,没喊人也没热络去回应她,虽然不知道姐姐具体为什么不和他们来往了,但是姐夫说了,是他父亲的错,且面对这个父亲离婚后没多久就结婚的继母,他也无法去坦然热情地寒暄。 看了看父亲,他问:“您没什么大碍了是吗?” “嗯,后面回家休养就行。你不用担心。”金益渊反问他,“你怎么这个时间点来北市?不用上学吗?” “不用,我保送了。” “小译保送大学了呀?这么棒。”梅晚沁从客厅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他,“和你姐姐一样,我记得小唯是考了城北大学。你们姐弟俩都是厉害的人。” “谢谢。”秦译接过水放在手里。 “那你来北市,跟你姐说了吗?”金益渊低声问了句。 秦译点头:“我住他们家。” “他们?”金益渊和妻子都不解地看他。 秦译:“我姐要结婚了,她和男朋友住在一起。我和他们住一块。” 金益渊愣愣地看着儿子,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你姐要结婚了?” 梅晚沁也是满脸惊喜与讶异:“是嘛?小唯都要结婚了呀?我以为她应该也和大部分女明星一样,三十开头才会考虑婚姻大事呢?她才二十四吧,还小呢。” 金益渊问:“她男朋友?什么样的人?” 秦译:“挺好的,姐夫为人很好,对她好得没话说,对我也好,我挺支持他们的。” “你外公外婆知道吗?” “知道,他过年去家里了,我外公外婆很喜欢他。” “哦。”金益渊点点头,“那还行,至少得让你外公外婆知道了…还有…” 说到他妈妈,金益渊没有直接说下去,刹停后又浅浅感慨了句:“只是还是有点小,太猝不及防了,小唯才二十四。” 梅晚沁也附和:“是呀,忽然说要结婚。是挺小的,不知道男方是不是真的稳妥。” 秦译忽然笑了声,道:“还没结婚谁知道稳不稳妥,结婚十年了还离婚的一大把,你们自己结的时候是觉得稳了?” 病房忽的安静如夜,金益渊和妻子蓦然都静静看着男孩子没动,前者脸色稍沉,后者面露尴尬。 第53章 真相。 离开医院那会儿还不到中午,秦译没有喊司机回来接他,一个人沿着市医院门前的长街闲走。 五六月的节气是基本哪儿都漂亮的,郁郁葱葱的叶子挂满路边枝头,紫荆花从头开到尾,无一不是绚烂多娇。 不过北市和南方还是不一样。 市医院是北市的老城区中心医院,长街上不乏有直耸云霄的高楼大厦,但是更多的是黄墙灰瓦,岁月味道浓厚的小院一间间藏在胡同里,每一条胡同七弯八绕的都能通在一起。 和览市览北的老城区不一样,北市著名老建筑居多,到处是雕梁画栋。走着走着,秦译就看到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正排着长队,是明清时期的某个王爷府邸。 再走一段,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金灿灿的五层楼像一座金殿鹤立在繁华无比的大都市中,给人心中一静的感觉。 昨天晚上金唯给他发了个北市著名景点游玩攻略,说她读书的那几年都把北市踏遍了,挑了些好玩的告诉他。 其中就有此前经过的那个王府与这座庙。 秦译顺路就进去了,其他地方就没专门绕去玩。 看着已经十二点了,他就打车回了家。 家里依然没人,只有阿姨在修饰盆栽,见他回来了就问:“小译这么早回来了?吃午饭了吗?” “还没。” “那阿姨给你做去,你等一会儿哦。”阿姨放下剪刀,马上走向了厨房。 秦译道了谢,再懒洋洋走到沙发倒下。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他拿起来随意瞥了眼微信。 高中舍友给他发消息:“我靠,我听我哥说医科大南览校区宿舍要装空调了哎,你小子有福气啊,你一上学就有空调。” 秦译:“……” 他眼皮一跳,想起昨晚姐夫说的。 舍友噼里啪啦道:“我哥他们待了几年都没得空调,临了快毕业了装上了,据说是司远集团赞助的,听说他们家有个孩子今年要在这校区就读,也不知道是谁,大少爷的待遇真挺不错啊,造福全校了。” “……” 秦译深呼吸,仿佛看到姐夫哗啦啦啦划了几千万出去… 他叹息,打字:“嗯,我也听说了,人家好心吧。” “是,这没得说,真是好心,不愧是有钱人。” 秦译切了账号给姐姐发消息,想问她今天几点收工。 金唯没回复。 阿姨不多时做好饭了,来喊秦译去吃。 一顿午餐给他做了三菜一汤。 大概是在外面逛饿了,又不想浪费,秦译努力吃得七七八八。 彼时金唯还没回消息。他不由得又切了账号给姐夫发消息。 “姐夫,我姐几点收工啊?发消息都没回。” 姐夫就很完美了,给他秒回:“她五六点就收工,没回你大概是意念回复了。” “什么?意念??” 姐夫又温柔地给他解释了下他姐姐的经典操作,意念回复。 秦译看得都迷惑了,他平时在学校没有手机,只有周末回家才会玩一会儿,也知道姐姐忙所所以不太给她发消息,更多的是待到晚上给她打电话,这么久也就碰到一两次她在拍大夜戏没接到。 所以秦译从来不知道,白天给姐姐发消息,她会意念回复…看完就过去了。 他无奈说:“那我不等她了。你们晚上回来吃饭吗?” 姐夫:“我去接小唯收工,然后回家去带你,我们出去吃,带你吃点北市的特色。” 末了姐夫又问:“你看完你父亲了吗?” 秦译放下碗筷,靠入椅背捧着手机输入:“我看完了,这会儿在家。你们回头把餐厅地址给我就行,我自己过去。” 司泊徽自然不能让他自己去,想了想说:“你下午出去玩吗?要是不想玩可以来公司找我,我带你一起去接小唯。” 秦译对此倒是感兴趣,就说他晚点去找他去。 姐夫愉快应了。 秦译上楼准备去睡个午觉,昨晚认床没太睡得着。 进了二楼客房,落地窗的阳光经过一早上的推移已经照到了卧室门口。踩着星星点点的光辉走到窗前一看,入目所及是楼下花园的满地洋桔梗。 满院子除了正门院口那颗银杏树,其他就都是洋桔梗,秦译不是很理解,是他姐喜欢吗? 她的s好像是,拍过一张洋桔梗的照片。 … 中午这个觉秦译就睡得很好,大概此行的目的之一已经完成了,到底是压在心头的一点事,现在就只剩下好好玩,好好陪姐姐几天,完了就能回去了。 金唯是下午四点短暂收工看手机时,才发现她好像没有回复秦译。 她火速点进去,果然中午她看完,也想着要怎么回复了,但是刚好别人有事给她发消息,说的上部戏宣传的事,她就先退出去回复别人了,后来就忘了再回复他。 金唯马上就给弟弟回复道:“我五点多就收工了小译。你出去玩了吗?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 秦译给她回:“我在姐夫公司了。” 金唯:“……” 她一笑,跑去找姐夫了啊,这小子好像经过一晚上的相处,被姐夫完全折服了,现在很喜欢姐夫的样子。 真好真好。 … 傍晚五点,司泊徽结束了一个会议回来,招呼在他办公室拿他的电脑玩游戏的小舅子:“小译,我们走了。” 秦译关掉正在放的游戏视频,马上起身。 司泊徽在车库上了一辆还没怎么开过的宾利,进了车厢就拿了个口罩戴上。 秦译见此不解道:“为什么还戴口罩?” “不然娱记就看到我了,知道我和小唯在一起就不好了。” 秦译恍然,也想起了上次那个新闻,只是他有些疑惑:“那你们,不打算公开吗?” 司泊徽启动车子开车出库。 “这事之前倒是说过,但前一阵紧急辟谣之后,暂时小唯没提了,可能得再找个适当的时机。” 秦译点点头:“所以你能和我姐姐公开吗?姐夫。” 司泊徽一笑,语气轻松随意:“当然,我随时等着她给我名分。” 秦译笑了下,心里是彻底安下去了。 金唯最近的戏在老城区拍。北市最老的一片区域,离秦译早上经过的地方不算太远。 宾利在这样的破旧老路一直走一直吸引路人的眼球,所以终于到了片场附近,也吸引了剧组工作人员的目光,还寻思是什么大资方来探班了。 由于这戏目前在保密阶段,剧组防备得很严格,对人靠近比较敏感,所以工作人员就走上前去。 司泊徽降下车玻璃。 剧组场务眯着眼瞧了瞧车里两个男人,“你们是?” 司泊徽一身黑色,戴着黑色口罩,外面已经暮色降临,没有开灯的车厢也有些昏暗,只能透过窗外的点点光辉看到两个男人眉眼隐约的俊逸感扑面而来,大概口罩下的一张脸也是很绝。 司泊徽说:“接人。” 场务:“接谁啊?演员吗?” “嗯。金唯收工了吗?” “金唯?”他挑眉,“这我们女主角啊,她还有一场戏要拍。” 司泊徽颔首:“那我们等等。” “等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场务眼神来来回回看着这两人,副驾座那个帅气的男孩子看着还小,穿着休闲,也没戴口罩,眉眼之间是难以描述的精致,且有些眼熟的模样。 场务说:“闲杂人等车子不能停在这的,都必须走。” 司泊徽道:“我等着接金唯,我是她的,司机。” “司机?”场务心想,这么帅的司机,不愧是女明星的配置。 他又看副驾座的那个,“那你呢小孩儿?” 秦译轻咳了下:“她弟弟。” “哦?金唯的弟弟啊?”他一下子凝神仔细研究了下,“我说怎么那么帅,还有点眼熟,像女神,很像。” 秦译:“……” 场务一下子明显就对他们友好起来了,他收回目光看了看司泊徽:“那个,你真是司机啊?长得很不错的样子。” 车厢里的两人:“……” 场务:“你能不能来帮我们客串场戏?” 车厢里两人:“……” 秦译乐了声:“你要我…”他差点说我姐夫,临时刹住,笑问,“你要我们司机大哥客串什么?” 场务比划了下:“一个投资人,到村里办事的企业家,很有钱,看上女主了,也就是我们女神,你姐姐。” 秦译:“……” 那场务说原本定了个男演员来友情客串这一场,但是人早上出门出了点事故今天来不了,那边导演正在火急火燎临时找人拍。 司泊徽拒绝了,人走后,秦译在车里笑得东倒西歪。 他问司泊徽:“姐夫,你这是本色出演啊。” “……” 司泊徽叹息,一想到有别的男人去演她的男朋友,是挺不爽的。 很快小半个钟过去了。 金唯给司泊徽发消息,得知他们已经在外面了,就马上小跑出来。 秦译已经早早自动换到后座去了,正玩游戏呢。见姐姐开门进来,喊了句:“女神好。” 金唯:“……” 她扭头看了看他,一边关门一边去问司泊徽:“他抽什么疯?” 司泊徽失笑。 启动车子,一家三口离开了片场。 路上司泊徽给金唯说了下秦译为什么这么喊她,金唯就也顺便听到了那句场务要挖他去客串的话,她笑得也是很开心,“我就说嘛,司总不当我同行可惜了!” “不当,”司泊徽左手靠着车窗,右手搭在方向盘,车子如入无人之境地穿梭在夕阳余晖之中,“我就想当女神老公,当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主角。” 后座的秦译:“……” 金唯有点羞涩地扭头看弟弟。 他伸手把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起来了。 司泊徽彻底失笑,觉得小舅子每时每刻都在他们身边受伤,他也不想,奈何控制不住。 三人去了一个著名的北市本地特色餐厅吃晚餐。进去时金唯走在第一位,司泊徽走在第二,秦译懒洋洋跟在最后头。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长得像姐姐,太高调了回头学校认识他的人太多,秦译也戴了个口罩。 到包厢坐了会儿,还没上菜,秦译就和金唯说:“姐,你被拍了。” 金唯正和司泊徽无声对视腻歪呢,闻言扭头看弟弟的手机。 微博上有营销号拍了他们下车的照片,三人前后走着,进了店司泊徽就和她走在一起了,她又伸手去后面找慢吞吞的秦译,看着三个人都挺亲密的。 营销号说:“吃个饭看到了金唯和两个男人一起用晚餐,三人举止挺亲密。[吃惊:jpg]” 暂时还没上热搜,金唯就没去管了,因为过度辟谣如果遇到黑子,他们会说根本没看到新闻,你不辟谣都没人知道,是自己炒作。 她招呼秦译吃饭。 秦译平时离姐姐远,挺关注网上的新闻的,热门的营销号他也知道,时常看他们又瞎掰了什么,怕有人造谣姐姐。 这一顿他吃个十分钟就抽空看一眼手机,怕新闻发酵了。 终于在他们一家三口美美满满吃得差不多,姐夫和他探讨明天要带他去哪儿玩的时候,他发现姐姐上热搜了。 才十分钟就到了十几的位置,标题是金唯和两神秘男子共进晚餐 秦译马上把手机给姐夫看。 司泊徽瞄了眼,点进去看了看内容。 拍的照片没有他的脸,隔得也有一段距离,是在餐厅对面的街上拍的,所以只拍到背影,进来餐厅后走在一起的画面是拉了摄像头,又隔着玻璃,加上夜色朦胧看起来照片清晰度不高,也看不出他的面容。 金唯倒是很好确认,她穿着一袭烟粉色真丝裙子,长袖掐腰,长发铺满纤细的背,走动间婀娜的身姿特别动人,且评论有人说这件裙子她穿过几回了,能确定是她。 “小唯,你看看要怎么处理。”司泊徽抬头和她道。 金唯马上拿出手机看,完了就给助理发消息。 不一会儿她的工作室微博就发了一段话上去: “是的,金小姐艳福不浅呢,左拥右抱。ps: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司机。再这样下去姐姐要给司机付额外的兼职薪资了。” 微博一经发出,评论笑声一片。 好多粉丝路人都直呼弟弟眉眼好帅好帅好帅啊啊啊啊,司机大哥也很帅,那种看身材就知道是绝世大帅哥的帅!! 不一会,金唯和弟弟司机一起吃饭的词条也上了热搜。 秦译瞄了眼他们二人:“我姐夫对外,都说是你司机吗?姐。” 金唯“嗯”了声:“这个最好最方便啦”她瞥男朋友,“是吧,我的司机。” 司泊徽但笑不语。 秦译:“你们帝都的人,真会玩,整天spy。” 金唯:“……” 她伸手去捶他。 司泊徽无奈笑一笑,摇摇头。 几人慢吞吞吃完晚饭,在外面兜风转了一圈,回家去。 金唯第二天还是要拍戏,不过剩下戏份不多,她最近时常有休息,这天拍完隔天就休了。 司泊徽先带秦译在城区转了一圈,玩了不少地方,午餐晚餐分别去南园和华满之庭吃,这两地方一个是可以欣赏的园林一个是娱乐场所,也够秦译玩的了。 第二天就一家三口出去玩,到远一些的郊外景区走走。 秦译在北市待了一周,把北市的所有著名景点都走遍了,吃遍了北市的美食,偶尔也去姐姐片场探班,所有人都因为姐姐对他以礼相待,好得没话说;其余时候他就去姐夫公司玩,特助每次都带着他逛,欣赏了京徽大厦顶楼观光层的北市绝美落日。 离开北市那天姐姐姐夫一起送他去机场。 到停车场时,秦译下车之际问了姐姐一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和爸爸不来往了吗?姐?” 车厢一阵静谧,好像喧哗的世界一下子拉入浓稠夜色。 司泊徽看了眼后座的小舅子,又去看副驾座的女朋友。 金唯轻吁口气,开口:“因为他和现在这个妻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离婚,他出轨了。” 秦译怔怔看着姐姐的背影。 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才七岁,什么都还不懂,再过两年略微懂事了,父亲已经早不在览市生活,据说是和别人结婚了,去林州了,且姐姐也要去林州生活。 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岁的小孩儿,自然不会以为父母是因为父亲的出轨而离婚的,他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只是像班上的同学的父母一样,只是没感情而分开。 其实那天在医院,他也想过这个出轨的可能性,其他的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只是没有姐姐亲口说,他无法真的去认定。 “他出轨?可那个女人性子很温……” “对,她很温柔,”金唯语气淡得好像一阵寒夜里的雾气,夹着缥缈的凉意,“她对谁都好,温柔似水,但是她亲口在电话里和女儿说,她知道金益渊有家庭,有妻子,有儿女,家庭和睦,但是她也知道他和妻子只是相敬如宾,没有感情,而她和他当初没办法结婚,现在没人阻拦她和他在一起了,金益渊也爱她,她就控制不住。” 秦译不可思议,想起他问父亲话时他那个躲闪的眼神,果然如姐姐所说,他不会说的,这么些年他都藏着这个秘密,恐怕他妈妈都未必知道。 他推开门下车,“我那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了,这辈子都不会。” 金唯也下了车,要随弟弟出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司泊徽还没下来,她不由低头看进车厢。 “你在干嘛?” 司泊徽透过驾驶座看出去,和她一双湿漉漉的凤眸目光交织在一起。 他在想那个她刚刚一连提了几次的名字,那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他…他这个小姨父,就是叫这个名。 而他最近,住院了,而秦译也是来看受伤住院的父亲的。 司泊徽有点不可思议。 第54章 无解。 回程的路上,司泊徽一直在想这个事。 金唯一个人挑着歌听,偶尔和司泊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小译说你真给他学校安空调了。让你费钱了。” 司泊徽看了眼她:“别说这些,没必要。” 金唯莞尔,脸色很甜:“那我们今天干嘛呀?在家里玩吗?我这个片子杀青后,要宣传上部戏了,可能要跑一阵子路演,到上映了才空下来。” 说完几秒都没听到司泊徽的回声,金唯看向驾驶座。 两秒过去,男人侧眸朝她看来,一幅才回神的模样:“哦,你忙你的,没关系,今天你累的话就在家,不累我们去看电影。” 金唯认真瞧了瞧他:“你刚刚在想什么呀?” “想点工作,抱歉。” 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想过工作,还导致忽略了她。 不过偶尔一次也没什么,正常,金唯没太上心,只是点点头说:“那我们在家里吧,出门怕又被人偶遇,我总不能和司机去影院看电影吧。” 司泊徽失笑,“那我们在家里看。” “嗯嗯。” 司泊徽没再去想这个事了,今天要陪金唯,不能老是在她面前出差错了,难得她休息。 回到家两人就二人世界腻歪去,金唯明天又要拍戏,所以很珍惜和他的每一刻。 在家里的放映厅看了一下午电影,待傍晚阿姨喊他们吃饭,两人才珊珊下楼。 今天吃的西餐,披着烛火与暮色,悠悠吃着法国牛排,聊着不着调的事。 金唯现在很享受这种美好时候,以前和他在一起总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心而有些无法全身心投入去享受和他的每一刻,现在的话,她能把司泊徽的每一分爱意都感受到,也能认认真真去享受他对她的好。 家里人也都同意他们,他们现在,就差一个结婚了。 所以金唯爱惨了这个时候了。 她今晚还喝了点酒,一喝就醉醺醺的,烛光晚餐吃到最后,整个人缩到司泊徽怀里去了,哼哼唧唧说地球在眼前打转。 司泊徽被她逗笑,把她深深搂在怀里免得摔倒:“非要喝,小傻瓜。” “那司泊徽就是大坏蛋,不制止我。” “……” 明明制止了的男人怔愣一秒,随即粲然失笑,摇头无奈地应了:“对,我是大坏蛋,我一会儿还要变成大灰狼,把醉酒的女明星吃干抹净。” 金唯害羞得很,一下子往他怀里深处钻了钻。 司泊徽被她柔软如水的小身子蹭得,浑身酥软,心似要化开一般。 他的小唯,真的太令人沉迷了,如果,如果姨父真的是她父亲,小姨是那个插足了她家庭的第三者,那怎么办? 司泊徽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需要问自己怎么办的难题。 就连当年觉得自己和她相隔一千两百公里,他心疼她之际,他都没有觉得事情棘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要转学,去北市… 他没有让没法见面这四个字成为问题。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才能转过这个无解的死结。 金唯喝晕了,小嘴巴一直念念有词,低柔绵软的嗓音在烛光餐厅静静游荡,可爱得不行。 司泊徽把她抱上楼,放下她后进浴室去给浴缸放水,待差不多了,出来抱她。 金唯已经几近睡着,被抱起来时嘴里念着司泊徽三个字。 司泊徽应了:“给你洗澡去。” “什么,你给我,洗澡。”她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司泊徽轻柔地“嗯”了声,边走边说:“给你洗澡,洗完我们就可以香香地休息了,宝宝。” “可是,可是我是女孩子啊。”金唯不解,闭着眼嘟囔,“怎么可以给我洗澡。” 司泊徽把她放在浴缸坐着,伸手解衣服:“你是女孩子,可我是你的老公啊,老公给你洗澡,没问题吧?” 金唯仰头看他。 女孩子脸颊全是酒后的晕红,像打了过火的腮红,粉嫩得跟个桃子似的,眼神清澈又无辜,湿漉漉的眸光好像一汪日光下的湖水,波光潋滟。 她捻动红唇,说:“我老公?” “嗯。” 趁着她发呆出神,司泊徽三两下利索地给她剥得一干二净,抱起来放入温水中。 “有点烫。”女明星蹙眉,可爱嘀咕。 “我加水,马上就好。”司泊徽伸手去调冷水。 金唯很快很满意地沉入浴缸中,小嘴继续分析两人的关系:“我老公,可是,可是我好像,没有结婚啊。” 司泊徽对她一小句一小句的推测爱得不行,往浴缸里给她放了香氛浴盐球,又加了几滴舒缓筋骨的精油后,说:“我们会结婚的,结婚了我就是你老公了。” 金唯看着眼前变成酒红色的浴缸,茫然:“这是红酒?” “……” 司泊徽伸手按住她去捧水的纤纤玉手:“这是洗澡的水,不能喝,不是红酒。” “我想喝酒。” “……” 司泊徽无奈地笑:“你还喝,你都喝得想喝洗澡水了,我的大傻瓜。” “我不是。” 金唯生气地拍了下水面,委委屈屈地盯着他控诉,“只是小傻瓜,小的。” “……”司泊徽满眼都是星光,温柔得要滴水,“好好好,小的小的,小傻瓜。” 他一边给她洗,一边跟唱歌谣一样哄她:“我们金唯只是个小傻瓜,不是大傻瓜,小傻瓜可爱,傻得可可爱爱。” 好像被骂了,但是金唯想不出是不是,脑子里塞满了迷雾,思绪无法穿行。 她无辜地趴在了浴缸上,看着给她洗澡的男人,沉迷男色。 “我老公,真帅啊。” “……” 司泊徽定睛看她:“你叫我什么?” “老公。” 司泊徽眸中的颜色好像一下子被泼了墨,却也亮得好像点了一盏明灯进去。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脑袋,近距离深深对视几秒,又偏头去吻她。 … 洗完澡金唯被擦得干干净净裹在浴巾里被抱到床上睡觉,司泊徽自己快速洗完去抱人,因为他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在床上喊老公、司泊徽,说老公不要她了,失踪了,委委屈屈的,一句句地周而复始,让他浑身血液都上涌,恨不得马上不洗了飞出去陪她。 终于上了床,司泊徽马上就将躺在床上闭眼撒娇的女明星抱入怀:“我来了,小唯,乖。” 金唯像是渴久了的人遇见水源,马上就往他怀里蹭去,抱住他,脸埋到他胸膛去。 这一刻她就安静了,心安了。 司泊徽心软得一塌糊涂,看着不再发出一点声音乖巧搂他睡的女孩子,眼底神色都像是要化了。 最终也只是陪她,抱在怀安抚她睡觉,司泊徽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哪里舍得,就想她舒舒服服地拥有他,睡个甜甜的、满足的觉。 … 第二天金唯醒来已经断片,女明星又恢复了清纯可人的模样,谈吐正常,完全忘记了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连老公也喊了。 司泊徽逗了她几句,她不可思议地否认。 “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她娇嗔,眼尾都是羞涩 司泊徽被惹得直笑:“可惜浴室没有监控。” “什么?你个变态还想在浴室装监控?” “我没有,”他马上否认,“我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哼。” 两人一边闹一边下楼,不久一起出门去上班。 司泊徽表面跟她说去公司,实际驱车去了林州。 两地中间隔了两个城市,大约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到时是十二点多。 小姨父已经出院几天了,之前司泊徽只去医院看过一次,所以这次是以看望他的名头去的。 到林州他们家坐了会儿,梅晩沁送司泊徽出去。 在小区楼下,司泊徽和小姨说:“您这会儿有空吗?” “嗯?”梅晚沁朝他挑了下细长的眉,“怎么啦?” “我有点事,想和您聊聊,问一下。” “什么事呀?刚刚在家里怎么没说?” 司泊徽并没有去看小姨,没有去对上她疑惑的眼,“不方便,不打扰我姨父了。您要是方便的话,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行。”梅晚沁看他面色微沉,很正经,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这个外甥她速来是很喜欢的,他很稳重。 “我去给你小姨父换个水,他的吊瓶大概是到时间了,几分钟就好。你先去附近找个咖啡厅等小姨吧。” “好。” 司泊徽点头,上了停在楼下的车。 林州是一个二线城市,没有北市与览市那么繁华,但靠近北市这样的国内顶级大都市,还是很发达。 司泊徽出了小区开了须臾,看到一家装修挺有味道的咖啡厅,门面为通体棕色,店内即使白天也点着橘黄色的灯,在热闹的商业街里显得分外清静。 正是午餐点,喝咖啡的人明显不多,司泊徽停了车进去,把地址发给小姨。 坐下大约十分钟,小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司泊徽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此处三面僻静,没有路人会经过,很适合说事。 梅晚沁踩着五公分的低高跟,身着一套及膝的雪白连衣裙,婉约中透着一份和她性子十分贴合的静美。 服务员看到他们这边人上齐了,就把司泊徽点的两杯咖啡送了过来。 司泊徽说:“我给您点了杯拿铁,我记得,您喜欢喝这个。” 梅晚沁当即一笑:“你这孩子从小懂事细心,这都多少年没一起喝过咖啡,还知道小姨的喜好。” 她端起就轻抿一口:“这家咖啡正宗,我偶尔也喜欢和你姨父一起来。” 司泊徽看着自己眼前的杯子,却没有动。 “怎么了?你说有事要问我,是关于你妈妈的?还是,傅冰的?她惹了什么麻烦吗?” 司泊徽静默几许,撩起眼皮直视小姨的眼睛:“不是。” “那是什么?”梅晚沁脸色露出了十分的困惑。 “关于您,和我姨父。” “我们俩你有什么要问的?”她越发不解了。 司泊徽:“小姨,我姨父之前离过婚,是吧?” 梅晚沁微顿,不过虽然意外他怎么会问这个,但是她没觉得这是秘密:“是呀,你忘记了吗?我们结婚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他离过婚,和我一样。” “那他原来,有孩子吗?” “有呀,也和小姨一样的。” 司泊徽的心扯了一下,语气沉沉的问:“多少个孩子?” 梅晚沁对他的问题越来越疑惑:“一儿一女。” 司泊徽眼底的光闪了闪,有一瞬间的静止,过后再次问道:“他孩子,多大了?做什么的?” “儿子还小,在读书,女儿的话,”她笑一笑,挺温柔地说,“现在是个明星。” 司泊徽脑子里好像有一口大钟,轰隆一声敲了一下,震得他心肺都一阵阵的抽疼。 梅晚沁一边疑惑他的神色一边说:“就是之前在医院看望你妈时,小姨和你说过的,我认识的那个明星。你还说你女朋友也是明星呢…” 说到这,梅晚沁神色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神色一凉,红唇微张,惊讶地静静看着自己的外甥。 司泊徽也知道她想到了。 梅晚沁深呼吸:“你,你…泊徽。” 司泊徽开口:“我女朋友,叫金唯。” 梅晚沁双眸睁大,怔怔看着他。 司泊徽轻吁口气,再次问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时他离婚了没?” 梅晚沁对这事非常不可思议,吃惊地拿手背掩了掩唇,神色略显急促地看他:“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泊徽,是小唯发现了这个事吗?” 司泊徽:“你尽管告诉我就好了,小姨。” 这句称呼他压得有些重,梅晚沁大概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在压抑着什么,如若不是长辈,他可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了。 梅晚沁静静看着外甥,在他笔直且滚烫的目光下无处躲闪,最终轻叹口气,说:“对不起泊徽,小姨,小姨确实…在你姨父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 司泊徽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一切都在来的路上已经几乎确定,此刻他就静静看着她说。 梅晚沁微微垂眸看着桌上的光:“起初我们在学校偶遇,他摘下了婚戒,隐瞒了已婚的事情,我们叙旧了一番后,接连见了几次面后,他才说他结婚了。” 梅晚沁抬头看着外甥:“但是那会儿我,我已经没法收手了,当初小姨和他在大学时谈过,他是我的初恋,但是你外公外婆因为家世原因不同意,怎么也不同意,我只能分开了,和别人结了婚,他也是。而这一次见面,小姨已经和冰冰她父亲离婚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没离婚。” 司泊徽声音冷得像冰。 梅晚沁低头:“对,我知道,我也犹豫过一周,但是真的无法控制。我知道我对不起金唯,对不起她们一家,她的妈妈。她知道后很恨我,她也恨得理所当然。” 司泊徽的眼神终于松动,不再像一道锋利的光,他偏头看了看外面车来车往的长街,想着她曾经说的,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学校见的面?”司泊徽忽然又想起她刚刚说的,扭头看梅晚沁。 她点头:“那会儿,小姨去给你开家长会,偶遇了去给小唯开家长会的,她父亲。” 司泊徽瞬间想起过年在览中,金唯说的,她父亲就是在学校给她开家长会时遇见的初恋。 所以,这事还是因为他? 他的小姨,是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才间接发生这些事的? 司泊徽不可思议地自嘲笑了声。 梅晚沁看不得他心情这样不好,见此马上就说:“我不知道金唯和你在一起,泊徽,对不起,是小姨不好,你可以不告诉她我的存在,你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司泊徽:“怎么过我自己的日子?她可以一辈子不上我家,不从我家人那儿得知你的存在,还是说,您可以和我妈,从此断绝关系?” 梅晚沁张了张唇瓣,但是却说不出话,她知道不可能,他们结婚了这些事还是要面对的。 司泊徽完全知道这路行不通,他母亲身体不好多年,从小家里的事是小姨在关心打理的,她们姐妹情谊很深,绝不可能就这样分开不来往。 而且…司泊徽忽然再次直直地看她:“我妈,知道你的事吗?” 梅晚沁微顿,欲言又止。 司泊徽不敢置信:“她知道你当初插足了别人的家庭?” 梅晚沁马上说:“是我跟她吐露烦恼的时候她猜出来的,但是她制止了小姨,你妈没同意,是小姨自己没办法,我求她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告诉你外公外婆的,是小姨求她的,后来她没有再管我,她有一阵子也和小姨没什么联络了,直到后来小姨结了婚,她才…才不得已接受的。” 司泊徽心如死灰,无法想象金唯知道这个事情的后果,他们全家都有罪,没一个躲得开…… 第55章 喜酒。 离开林州回到北市,司泊徽在办公室也没怎么工作。 安排的事情让特助全推掉了,特助还有点迷茫,能让司泊徽这样心情沉郁的,好像这么久以来只有他偶像金唯了。 但是最近貌似他们俩挺美满的啊,小舅子都天天来公司找姐夫,这姐夫也是真疼小舅子,连他学校没空调都直接联系司远集团投了一大笔钱,给那校区的所有宿舍全部安上。 这大手笔实在是阔气,也是真的看得出对他偶像的真心。 不过司泊徽自己没说,陆越也不好去越距打听老板的私事,就应了去退掉今天的会议与应酬。 司泊徽在办公室点了根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繁华的北市出神,想这个几乎无解的事情,他是真的一时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他知道金唯对这个事情有多么难以原谅,知道她有多么抵触父亲和那个插足她家庭的女人,她只是看似柔弱,但是她可以在十几岁时得知这个事情后就毅然决然和亲生父亲断绝关系不再来往,可以一个人在距离家乡的千里之外磕磕绊绊地闯荡。 她小时候多胆小,哪怕现在也非常胆小,可是她一个人就真的在外面闯荡了那么多年。 她比谁都有魄力,所以… 司泊徽知道,她要是得知了真相,她不会容忍自己和插足她家庭的人成为一家人的。 而他就是她被迫也要舍弃的人。 其实也不算被迫,他根本不是受牵连的受害者,他妈妈知道这事,最后管不了就撒手没管了,而他,小姨是因为他才去的学校。 貌似罪魁祸首是他,到头来是他把他心疼了十来年的女孩子逼得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游走。 司泊徽抽了一下午的烟,一边在慢慢逼自己接受这个离谱的事情,一边想怎么挽救。 他小姨,只说了金唯知道,没有说她有没有跟金唯道过歉。 临近傍晚,司泊徽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打了个电话给傅冰。 彼时傅冰正结束了一场采访准备回台里整理采访稿,在车里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很惊讶。 司泊徽几乎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有事也只是发个微信,再说前一阵两人算是闹掰了。 她不情不愿也有点害怕地点了接通,放到耳边:“干嘛?” 电话里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随之是一记略显沙哑的音色:“我问你,你为什么反对我和金唯在一起?” “……” 傅冰深呼吸,立刻就回了句:“我不反对了啊,我不是早就没管你们了吗?你还找我麻烦干嘛?” “冰冰。” “……”哦,震惊,很久没听到这么温情的称呼了,上次还要揍她呢。 司泊徽:“你告诉我,为什么?” 傅冰眯了眯眼,仔细揣测:“你,干嘛忽然问这个,你是不是…” “是,你告诉我。” 傅冰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几秒过去才吱声:“你,你知道了啊。”嚅了嚅唇瓣,她抬起眼看前座的司机,说,“师傅,在这放我下来,谢谢。” 台里跟来的司机应了声好,在市区一个路边把车子停下。 傅冰阖上车门,走上人行道停在一颗银杏树下,对着手机说:“因为,因为金唯她,她爸爸就是我那位继父,她爸爸没离婚就和我妈,也就是你那位小姨在一起,所以金唯很恨她那位出轨的父亲,也恨那位插足了她的家庭梅女士。” “所以你觉得,我们就不可能了吗?” “对,因为她不会原谅梅女士的,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来往了。”傅冰深深吁了口气,“所以你们越早分越简单,在一起久了就感情越来越深了,说实话我是不希望她受伤,已经够对不起她了,也不希望你难过。”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个事情?” “不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觉得这个理由太伤人了,我以为你们那会儿刚在一起,感情没多深,随便用别的理由都行,没必要用到这个理由,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分手,对金唯是双重伤害。” 司泊徽握着手机,目光安静地看着办公桌上烟灰缸里烧得快到头的烟。 “当然,那样说没用,我就是应该一早给你摊牌的,长痛不如短痛。”说着,傅冰小心问了句,“是金唯,也知道了吗?她找你了。” 司泊徽的声音透过听筒飘过去,似夹着破晓时分的寒意,不深也不浅,“没有,她还不知道。” 傅冰轻吁口气,心里微松:“那……那你有办法让她不分手吗?” 不知为何,当初司泊徽不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巴不得他们马上分手,怕最后他们感情深了分开更痛苦,两个人都受伤害,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又有点难过于他要被迫分手了。 忽然之间就希望他想办法挺过去,不要和她分手。 “你妈妈,跟她道歉了吗?”司泊徽问。 “道歉了,没用啊。” 司泊徽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伸手按了按酸涩的眉心。 傅冰想了想,说:“虽然以前没用,但是等金唯知道了,我可以再次跟她道歉,替我妈跟她道歉,怎么赔礼道歉都行的。” 曾经道的歉在她心底起不到一分作用,现在的怕是只会让她更烦躁,更恨。 她确实恨得理所当然,她受过的苦,全都是他们给的,凭什么要一句话,就让她原谅自己十年里受的苦,原谅原本温馨美好的家庭被解散了。 看司泊徽在电话中依然沉默,傅冰泄了气,靠在银杏树的树干上望着车流,眼神无焦距。 司泊徽须臾后问她:“她怎么不认识你呢?” “因为早几年我不在北市生活呀,我在我爸那儿,那会儿金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后来她离开了我才来的。” “那金唯是怎么知道的?” “她,”傅冰惆怅道,“我妈和我打电话,被她听到了。梅女士要我来北市,我不来,我一点不想和他们生活,吵了几句就被金唯听到了,我妈后来和我说的,说她也和金唯道过歉了,只是没用。没用也是正常,抢了人家的…家庭,然后去道歉,真是可笑。” 司泊徽沉默没有言语。 傅冰:“我只能想着,事情过去多年了,那个,那个金唯她,也许是我自己想多,或者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 司泊徽从始至终的静默让傅冰觉得四面楚歌,想了想又扯了一句:“那她能不能,因为你,选择原谅…嗯。” 司泊徽从头到尾,想的任何办法里都没有包括自己。 这一刻他也一样。 她如果因为他,劝自己原谅了所有人,包括处在这个身份里的他,包括因为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他,他忽然觉得,他的小唯委屈了,在这一刻他甚至,不想要她原谅,不想要她委屈。 他见过太久太久的委屈可怜的金唯了,他看着她在胆小薄弱的十几岁跌跌撞撞一个人在那个大染缸里闯荡了那么多年,他不愿意再看到还要再次因为同一个事情委屈的金唯了,他不舍得。 … 挂了电话,司泊徽去接金唯下班。 两人在外面掩人耳目小心地吃了顿饭,而后金唯要去见一个杂志主编谈合作,司泊徽就送她去了。 过后他自己又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穿过喧哗的环城路,看北市满世界的霓虹灯姹紫嫣红地从眼前拂过,司泊徽觉得心有点乱,最后在中途拐道去华满之庭,约了朋友喝酒去。 他路上先给孔律肖打了电话。 孔律肖说:“我没空。” 司泊徽目视前方,淡淡道:“怎么没空了?” 听得出司总貌似心情有些一般,他反问:“怎么了?司总最近不是好像和人女明星进展不错吗?” “出来喝酒。” “我真没空,年尾要结婚,我现在,事情有点多。” “……” 司泊徽不解,“你怎么就要结婚了?你俩才在一起几天?” 孔律肖的女朋友也是览市人,叫为蔚,一个顶级女歌手,人和司泊徽是认识的,两家是世交,加上他女朋友和金唯关系也非常好,所以年前陪金唯回览市的时候,那位天后有应酬,孔律肖怕她在酒局上被人欺负,还专门托了司泊徽去帮忙照应一下。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就要,结婚了。 孔律肖跟他说:“我结婚证都领了,三个月领的。” “……” 司泊徽都服气,在一起三个月领结婚证? 不得不说服得他也想学习,他都快一年三个月了,真的想偷偷把金唯拐去登记,这样就不会到时候不要他了。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又有些可怜,自嘲一笑。 挂了电话,打给了另一个。 晏导就不一样,晏导冷峻,虽然颜值秒杀一片圈里的男演员,是导演圈里的新贵与顶流,但是一般女演员靠不近他,所以喝酒也能随喊随到。 和上次一样,晏协刚到就看到司泊徽在喝酒,不过这次包厢里有其他人。 司泊徽来的时候听说有几个他都熟悉的朋友在这喝酒,他就进去了,人当然也巨欢迎他,一来他就成了主角。 这些也都是晏协的熟人,他一进去就先被那群制片人监制问有没有档期什么的。 被围了几分钟,晏协才脱身而出,关心起了把他喊来的司泊徽:“怎么了?司总最近不是忙。” 这话说起来,大家就纷纷聊起他那个绯闻。 其实混圈里的人都知道,艺人的绯闻,传得出来基本就是七七八八了,离事实不远,而司泊徽那天的视频,两人都同车一起去他家了,外人还能相信是去过生日,但是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司泊徽生日时他们一个都没受过邀请,安静得仿佛不是他生日。 那么事实就是只有一个,他和那位女明星,单独过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三天三夜也就有了有力的证据,成了事实。 “话说,你和金唯是真的吧?”有个娱乐圈的制片人问他,抽着烟笑说,“我看着像真的。” 其他人附和,“应该是真的。” “司总好眼光,那可是文艺片女王啊,清纯灵动出名,永远仙气飘飘,仙女来着。” 包厢里乐呵声一阵阵。 “金唯性子也好,可低调了,她出道这么多年来,我也就见过一次她的绯闻,就和咱司总。”话说,“你俩玩真的吧?” 司泊徽点点头。 这一直白的点头包括了承认恋情,承认认真的,承认会结婚,这下子包厢算是彻底热闹了。 晏协也看了眼了司泊徽,嘴角牵了牵,端起杯子伸手和他碰了个。 司泊徽仰头灌下酒。 看了看四周,没有孔律肖的声音,晏协问:“律肖没来,有一阵没见他了,整天只在八卦新闻露面。” 司泊徽哼笑了下。 晏协不解。 其他人跟他说:“他整天就陪他家天后到处玩到处浪,得亏他们俩不介意上新闻,不然连在网上看他们都难。” 众人大笑,纷纷说娱乐圈就羡慕孔律肖的潇洒。 … 金唯谈完工作的时候,出门看到司泊徽给她发了微信,说他在华满之庭,让她忙完就告诉他,他去接她。 金唯忽然觉得等他来接没意思,每次都是他来接,她想自己去找他,还能给司总一个小小的惊喜。 想到这金唯拿手机打了个车去华满之庭。 不是很远。 她和司泊徽来过几次了,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 见到她即使戴着口罩也能认出来,人迎上去和她打招呼:“金小姐晚上好,是来找司总的吗?” 金唯“嗯”了声。 “司总在楼上,您这边请。” 金唯随工作人员一起进电梯。 对方和他说:“司总和几个圈里的人在一起,在顶层的包厢,那边平常人,尤其娱记是上不了的,所以我带您去比较方便。” “哦”金唯恍然。 电梯到了顶层,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双开的大门口有一个门童守着,见到他们,浅浅地拦了一下,说:“里面很多圈里人,吩咐了不让人进。” 带金唯来的工作人员马上把那个小弟拉开,又拍了拍对方的脑瓜子:“脑子机灵点,这是司总女朋友,得喊夫人,什么不能进,这是外人吗?这是随便进。” 金唯:“……” 她和那个小弟面面相觑。 夫人二字在两人心里都扑通扑通的。 工作人员直接按住把手拧开门,又把金唯请进去。 金唯一进门就听到不少笑声,她脚步微微停滞,下一秒刚要迈开腿继续进去,忽然就听到有男人懒洋洋说了句:“不是说不要来人,怎么又开门。” 说完一群人或认真或漫不经心,都朝门口看去。 金唯弱弱迈着小细步,拐过玄关,出现在厅中。 这包厢一面是吃饭的餐桌一面是偌大的休闲区,面积非常大,柔黄的灯火淋淋洒在酒桌上,一群人神态都挺慵懒惬意。 看到她,所有人眼底的光都停止了流转。 随即也不知道是谁“靠”了一声,惊呼:“金唯啊,这不是,哦是我们司总女朋友啊。” 随即就是一群人的热闹招呼声。 金唯拿着口罩,脸色绯红,和一群人含笑点点头,目光飘到中间的司泊徽身上,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惊讶。 男人朝她招手。 金唯走过去。 一群人都戏谑起哄。 “司总的大明星来了。” “怪我刚刚有眼无珠,还以为是什么人呢来打扰。” 金唯被司泊徽带到身边坐下,他揽着她把她按在身边,怕她紧张害羞,“怎么来了?工作好了不让我去接你。” “我,我在附近,就,顺路来啦” “顺什么路,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地方离这多远。” 金唯咬咬唇不说话了。 司泊徽笑了声。 “哎呀,这妥妥来虐狗的。”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有人一下子就忍不住边喝酒边感慨,这夜忽然就不好过了。 “司总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就是,什么时候啊。” 一群人接连起哄。 金唯低头,羞涩到爆。 司泊徽看了看她,浅浅一笑,说:“快了,马上。” 第56章 直播。 秀了一波恩爱,司泊徽就没那么不是人了,且自己也是归心似箭想要回家和他的小唯温存,本来就是他打算去接她的。 路上司泊徽问金唯戏什么时候杀青。 金唯:“大概一周内就杀青了,然后要无缝衔接开始宣传新戏,定档在七月初,我大概七月十号就能休息了。” “好,那休息后,有什么安排吗?” “工作的话,我没让工作室安排什么活动了,有点累,可能是这部戏一直在外面拍摄,环境比较艰辛,所以想休息一段时间。” 司泊徽立刻道:“那就休息,我照顾你,我们去度个假。” “好” 一提起来,金唯甚是怀念去年在纽约和他的那一段时间,彼时她就是被司泊徽的无微不至引诱得,心里都要确定他是真的爱她的了,如果不是最后几天傅冰忽如其来的那番话。 现在好了,她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和他在国外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一年悄然而逝,好像过了许久,他们也真的超乎她的意料之外,居然在一起这么久了。 金唯之前还想着,很快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房子呢,结果一晃她已经一年多没去住。 在一起她生活上从来不用钱,就连以前最基本水电费都没花过,司泊徽还给她送了很多礼物,卡,什么都不缺。 金唯忽然想到自己手里攒了点钱了,可以把枫林南湾那个房子的房贷提前交掉,就不用每个月注意这个。 她和司泊徽说:“我可以把房贷交了吗?” “嗯?”司泊徽不是很懂地侧眸看她,“房贷。” “枫林南湾。” 司泊徽挑眉:“你那房子还有房贷?” “……” 金唯略有些尴尬地和他对视,“我,我买了几年了,那会儿还没什么钱,所以…。” “哦。”司泊徽恍然,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略了她还欠着钱这个事情。 金唯继续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就是,刚开始拍戏那会儿还早,前几年我一部电影的片酬都不多,而且公司抽了很多。” “嗯,我知道,是我不好,忘记了这事。” “没没,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刚刚问我能不能还,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你能不能还呀,就是我还了,我就没什么钱了,然后,你得养我。” “……” 司泊徽悠悠盯着她。 金唯莫名看出司总的琥珀色眼瞳被逼出怨气。 她失笑,低下头:“我知道了。” “那算你识相。” “……” “以后不该问的不要问。” “……” 金唯堵他:“我只是问你能不能养我,你看你,就这态度。” “……”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养拉倒。” “……” “我把房子卖了好了。” “……” 司泊徽踩下油门,车子一下子如箭一般在北市兰江边飞驰出去,车厢里舒缓的轻音乐和男人略显嘶哑的嗓音交织在一起:“你一会儿,会为你这段话,付出代价的。” “……” 玩过火了。 回到家,金唯在司泊徽还没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就火速推车门如小野猫一样飞窜出去,进门时差点撞到阿姨。 阿姨惊讶地看着擦肩而过冲上楼的女明星,好奇嘀咕:“这是,这是尾巴着火了吗?怎么跑这么急?” 门外传来不急不缓的男人脚步声,阿姨马上问:“泊徽,小唯这是怎么了?跑那么快。” “玩火烧身了。” “……” 司泊徽淡笑一下,慢悠悠踏上了楼梯。 金唯已经进浴室了。 但是她没想过司总这一刻怨气冲天,浴室有什么要紧的,他直接推开那扇推拉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正是远处站在淋浴喷头下的娇美女明星。 金唯惊恐地看着她的隔间外,西装革履的男人踱步朝她走去。 “啊啊啊啊!司泊徽。” 司泊徽皮鞋都没脱呢,直接踩入淋浴间。 金唯尖叫不断:“你个大变态我在洗澡呜呜呜呜。” 她的愤怒逐渐变成羞涩,人被他有力的长臂一捞,一按,就软下去陷入他宽阔的怀抱里了。 “司泊徽。”金唯哼唧,泫然欲泣,“你个大变态,我在洗澡,你怎么可以这么进来。” “老夫老妻了。” “……” 金唯拒绝这句话,“什么老夫老妻,我才二十四!!” 男人低卷的笑声流淌在不大的淋浴间里,皮鞋踩在满是泡沫与水的地上,哗啦啦的有点像海水的声音,给这一刻原本暧昧得要融化的气氛无端添了一把浪漫。 金唯渐渐的被他亲,被他收拾得无力反抗。 最后是,她被强迫给他脱掉湿漉漉的西服,衬衣,上上下下的都解决掉,然后司总给她洗澡。 他说,互帮互助。 真是服了,不要脸的人什么都说得出来。 洗个澡变成双人游,且一路都被欺负,金唯一出去就虚脱了,钻入冷气中的被窝舒舒服服地等人。 司泊徽下楼,一会儿给她端起来一碗药。 金唯假装睡着了。 司泊徽也知道她这不可能一秒入睡,就放下碗,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放怀里。 “不喝药你后面忙起来腰又疼了,疼了我也心疼,你看,为了我们好,宝宝…” 金唯觉得被窝太热了,马上从被子里钻出来透气。 司泊徽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躲躲闪闪含着羞怯,就笑:“真乖。” 金唯一口闷下那碗很苦的中药,看到床头柜上有糖就马上去扒拉。 司泊徽放下碗,捧起了金唯的脸 正在撕糖的人晕乎乎问:“嗯?” 同一秒,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金唯手里的糖被下意识攥紧在手心,再然后,手不知在哪一刻,蓦然一松,糖就掉在了地毯上。 这一晚上司泊徽异常热情,闹到半夜也没停手。 金唯最后一躺下就真的秒入睡了,没有功夫去发现他今晚过火的热情。 司泊徽一个人在她睡着后,去露台抽了两个小时的烟。 大半夜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事情解决不了,就只能告诉她了。 第二天午后去工作,金唯感觉有点腰酸,她拍戏间隙就和司泊徽发微信撒娇:“喝药也没用,你看我今天还是腰酸。” “……” 司泊徽跟她解释:“腰痛和腰酸不一样。” 金唯:“……” 她发出怨念:“拉黑哦。” 在公司的男人失笑,一夜未眠的晕眩感被她三言两语给稀释殆尽,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金唯收起手机去兢兢业业拍戏了,反正腰酸晚上回去让司总自己善后,给她揉一揉。 这戏马上要杀青了,金唯和其他演员不一样,其他人拍戏拍到后期都有些筋疲力尽没有精神,而她是热情依旧,巴不得提前完成好拍摄,提前杀青和她亲爱的司总玩去。 戏也如约在一周后杀青,金唯无缝衔接去宣传上部戏了。 跑路演向来是最忙的,期间大部分时间不在本地,而且每天要面对一堆媒体和陌生人的提问。 金唯还听到不少娱记擦边问她恋情的事情。 主持人都会帮她挡掉,但是挡到最后,由于有一个记者问话的方式特别不怀好意,她就难得主动回答起了这个问题。 记者的问题是:“金唯上次被拍视频后有后续吗?京徽的司总貌似没有请您吃饭的样子。” 她这意思,就是在说,不是说好了要请客,没请就是你们在一起了,所以不用请。 金唯阻止了主持人要换话题的动作,微笑说没事,然后握着麦克风在路演台上对那记者也对台下的媒体说: “新闻是假的,各种臆测也都是假的,至于司总有没有请我吃饭,因为是熟人,认识多年加上近期有合作,我们吃的饭远不止一次,没拍到就是你们的问题啦。我们平时关系不错的。” 场内一阵喧哗。 电影方从上到下整个团队都挺懵了,懵过后就是兴奋,一会儿这事指定上热搜,那就顺便宣传了这部戏了,一举两得啊。 最懵的是在场的所有媒体和潜藏的娱记。 没想到她忽然大方澄清了绯闻,还说和司泊徽关系不错,这…太惊讶了。 金唯对那记者微笑:“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记者脸色有些红,尴尬地笑道:“那希望我们女神早日在感情上有好消息,粉丝都希望有人照顾好你嘛。” 金唯点头:“谢谢。” 不一会儿,微博上金唯司泊徽旧相识、金唯司泊徽关系不错的两个词条冲到顶端。 司泊徽在认真工作时,收到特助发来的消息。 特助截了个图发给他。 以为是什么工作,结果点开后,司泊徽从怔愣到恍神,最后唇角高高扬起,不自知地对那张图笑了一会儿。 他上微博去看视频回放。 女明星今天身着一袭烟粉色短裙,露出一双又细又白的长腿,藏在细高跟里的脚踝骨感到让人想握住。 那张脸的话,长发披肩的金唯,无论看过多少眼,司泊徽都会被惊艳到移不开眼,就像在嘈杂的世界里看到一束月光。 … 晚上金唯就结束在隔壁市的宣传回了北市,司泊徽一回家就要吃她,说:“本来不打算再让你劳累了,结果我的大明星在外面乱说话。” “……” 金唯失笑,悄咪咪跟他说:“怎么乱说话啦?我们关系不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 司泊徽把她往床上压。 金唯淡定地一边去扯被子一边说:“我觉得适当得放一点消息了,不然回头再被拍到我们在一起,说不清。” “嗯,好。下次,希望是金唯是司泊徽老婆的词条上新闻。”他满眼认真。 金唯佩服他一下子就能从流氓的事情里正经起来。 “你不从女朋友过渡一下吗?这就,老婆啦。” “你不愿意?” “哎呀。”她害羞地把被子盖到了脸上。 司泊徽心都化了。 … 金唯剩下的路演不多,再过几天就彻底忙好了。 电影上映的势头很好,像这个炎热的夏天中的一束高阳,在原本有些萧条的影坛里杀出了一条大道。 电影故事不长,只是一个还算优秀却也普通的女孩子在漫长的人生路上,生活里的一处小故事,但是生活中的缩影往往最直击人心,一个小事故就已经足够苦涩,冥冥众生其实都是在苦苦攀爬,且电影里女主和男主角是be,这更加让人代入感极强,在年轻人中口碑极高。 司泊徽给金唯包了场,让陆越和公司的人去看,他自己的话,也找了个日子包场去,不过只是和她自己去看。 金唯一晚上都在研究自己的演技过不过关,有没有把故事诠释好。 但是司泊徽觉得,她其实是本色出演,虽然现在是华丽的大明星,但是她早几年应该就是这样过来的,或者更加落魄不堪,除了那个男主角,他觉得这个电影全程都在敲他的心,敲得心头疼。 那个有一阵日子没想起来的事情又在这一刻跃然水面,浮在脑海中。 司泊徽是想等金唯这一阵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再说,怕她情绪不好影响工作,不想看她强撑着去工作。 所以最近,他觉得得找个日子说了。 电影票房超出原本的预期,今天剧组大摆庆功宴,全程直播给电影继续宣传,但是金唯没去。 为了弥补粉丝,金唯在第二天自己准备了个直播。 她播的时候,司泊徽自己在楼下吧台喝酒,边喝边看眼前电脑里女朋友的盛世美颜在镜头中轻轻晃动。 不知不觉酒就喝多了。 想起来直播间好像可以刷礼物,司泊徽就想给他的小唯刷个一个亿。 没看明白怎么操作,他给已经下班的特助发消息请教。 陆越彼时也在看他新偶像直播,收到消息后就马上去研究了,不过一分钟后他给司泊徽说:“抱歉司总,金小姐好像关闭打赏通道了。” 司泊徽皱眉:“为什么?” “可能她不想粉丝破费吧,她工作室时常置顶一条帖子,让粉丝不要在任何场合给她送昂贵的礼物,手工的可以,以前据说有人给她绣了一整幅海报,她就非常喜欢挂家里了。” 司泊徽想起在枫林南湾,似乎她房间里是有这么一幅画。 他轻轻叹息,可是那只想花钱的手还是分外的痒。 想了想,司泊徽给当事人发消息:“怎么关闭打赏了,开一会儿,我给你刷一个。” 发过去后,直播画面就出现了金唯低头看手机的样子,看直播的粉丝纷纷问她在干吗,是不是和男朋友聊天,姐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司泊徽眼尖的看到一条一闪而过的弹幕说:“不会是在和司泊徽说话吧。” 当事者嘴角一勾,自己低头看手机。 他家小唯给他回复:“你别捣乱,我有大佬养我,不需要司总破费。” “……” 司泊徽乐得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继续看直播。 半小时后结束,他马上就上楼去找人。 金唯刚关镜头就听到开门声,被吓一跳:“干嘛呀,吓到我了,差点以为被曝光了。” “曝就爆了,反正也有不少人心里默认了。” “没有吧。” 司泊徽把她压在墙上亲:“大佬想给你花点钱你还关闭了。” “……” “我就想给我老婆花钱,你还不让。”他皱眉,“凭什么不让。” 金唯:“……”她深呼吸,“你钱很多吗?” “就是多。”司泊徽一想到要是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也许就和他分手了,就觉得浑身不痛快,想做点什么。 “钱就是给老婆花的。” 金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嘟囔:“你喝多了。” 司泊徽松开他,从床头柜里抽了个钱包出来,拿出几张卡塞给她。 金唯:“……” 司泊徽一手握住钱包,一手捧着她的脸:“拿着,零花钱。然后明天再给我的小唯买个房子。” “……”还不如刚刚开打赏让他刷刷过把瘾呢。 “买个比枫林南湾还大的。” “……” “把全世界都买给我们小唯,你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我。” “……” 金唯弱弱摇头,捏着几张黑卡,僵硬地扭动脖子,“没,没有呀。” “必须有。” “……” 金唯茫然:“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模样让人害怕。” “……” “渣男都是在外面偷吃完就对媳妇儿好,我这戏里的男主角就是这样。” “……”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 第57章 折腾。 司泊徽否认了,他说:“我自己,我能有意识的,我知道的,我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都不会做,我不会让自己,恨自己。” 金唯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都忘了眨。 原本也只是开开玩笑,她知道他喝了酒了。晚上得知她要直播时,他说那他要孤家寡人一个小时了,末了就下楼去了吧台喝酒。 喝多了喜欢逗她也正常,但是怎么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司泊徽的目光深得像是能望进她的眼睛,望入她心底深处,搅和里面的水花。 金唯一秒就投降了,低软的嗓音甜甜地呢喃:“我知道了” 司泊徽看她这样子,心底深处的难受好像一下子发酵了十倍,百倍。 怕她看出他的情绪,他偏开了脸,“我去洗个澡。” “哦。好。” 金唯随着他的动作,看了眼被他丢在床头柜的钱包,随后他走向浴室。 直到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回过神,低头看自己手指里捏的三张卡。 他给的卡她都没花过,导致他好像越来越有执念,总是想给她花钱。 从相处中金唯也是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好的,总是在想着要给她什么,总想给她送什么,金钱,礼物,浪漫,温柔的生活,包括他,他都时刻在惦记着送她。 是不是有时候她也该花花他的钱了?不然怎么感觉好像,他今晚的样子,是有点没安全感呢? 只有没安全感的人会想要在爱的人面前刷存在感吧? 可是司泊徽怎么会没安全感这种东西呢,这东西向来缺乏的是她,后来也是他亲自治愈了她的焦虑,那他也该知道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吧,怎么还会对他们之间,有不安稳的情况这种心思呢。 金唯没喝酒,但是想得有点晕。 浴室里这时忽然传来了男人低哑的嗓音:“小唯。” “嗯?” “浴袍,帮我拿一下。” “哦。” 金唯把几张卡放床头柜上,走入远处的衣帽间打开他放浴袍的衣柜,把阿姨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袍抽出一件。 往回走到浴室门口,悄悄叩了下。 司泊徽让她直接推开门进去。 金唯踌躇:“嗯那个,你脱衣服没啊?” “我身体你没看过?” “……” 金唯脸一下子就变了色,从粉白变为爆红:“我现在,不想看。” “你不要我了?” “……” “进来。” “……” “没脱。” “……” 司总臣服了,金唯怂怂地推开门。 结果刚抬腿踩上浴室的地板,就看到他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衬衣已经没了是肯定的,宽阔的胸膛与八块腹肌已经是一秒撞入瞳孔。 浴室莹白的光落在男人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光在胸膛留下一道线,蜿蜒到他皮带处消失不见,欲得炸裂。 金唯脑子里就像是炸开的烟花,噼里啪啦的。 “你,你不是说你没脱吗?”她脸上飘着满满的羞涩,质问。 司泊徽偏头朝她看来,“光上身而已,这都能出门,你作为我老婆还不能接受?” “……” 怎么好像变成她的罪,他这个罪名转移法是怎么学的。 还有,什么作为他老婆。 “司泊徽,虽然你距离娶老婆也不离十了,但是你好歹尊重一下女明星,女明星是不可能没求婚没登记没婚礼就变成别人的老婆的,那叫情人。” “……” 司泊徽被她的碎碎念整笑,深深看着她笑:“你说的,我会一一办妥的,你等我就好了,小唯。” “……” 金唯一时害羞,把手上的浴袍随手放在不远处的洗漱台上。 司泊徽:“你给我拿来。” “你自己过来拿。” “我没空。” “……” 你怎么就没空了,可以先不脱衣服。 金唯无奈,抱起浴袍迈着大大不爽的步子朝他走去。 司泊徽嘴角疯狂上扬,看着她不爽模样很乐呵。 金唯注意到他把皮带的扣子解开了,一下子就扭开了脸。 浴袍送到淋浴间里的柜子中,正要出来时他迎面走去。 金唯被堵在里面。 她努力镇定,朝他问:“你干嘛?又想像之前那样互帮互助?我跟你说我可洗好了哦,你上次是自己没洗你打湿了没关系,你把我身子弄湿了我就,你就今晚睡浴室好了。” “……” 司泊徽笑着对她说:“你今天对我态度怎么那么差?” 金唯眨眨眼,无辜问道:“有吗?是你今天不做人,坏死了。” 司泊徽感叹:“我只是想邀老婆一起沐浴。” 金唯一下推开他出去:“不要脸,说得那么…” 司泊徽晃了晃身子,让开的一道口子轻松让她钻了出来,逃出生天。 他恋恋不舍地往回看,和边走边看大灰狼有没有追上来的女明星四目相对。她凤眸微微一瞪,娇嗔一声火速跑出浴室。 司泊徽笑一笑,踩入淋浴间。 金唯溜到外面的浴室去卸妆了,刚刚为了直播特意洗完澡还化了个全妆,这会儿要休息了。 大约十分钟过去,她正回卧室在擦护肤品呢,就听见浴室里再次传来司泊徽喊她的声音:“小唯。” “嗯?” 他说:“没事,就喊喊你。” “……”这是真喝多了吧。 金唯没搭理他,兀自擦着护肤品,身体乳,全身上下都仔细护理了一遍后躺倒在床上翻着手机看邮件里工作室发来的剧本。 但是假还没度,离再次开工还远着,金唯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兴致索然地退出了邮箱,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单有些细微地下陷。 金唯睁开眼。男人一头黑色的发丝映入她的眼帘,头发上的水珠不疾不徐地往下垂落几滴,悄悄没入肩头,有一颗还滚落到她大腿上。 她下意识爬起来,“怎么不擦头发啊?” “你给我擦。” 这倒是没问题。 金唯很乐意给他擦头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 她下了床去找毛巾,出来到他身边坐下。 司泊徽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身上。 金唯面对着他,距离几乎近到和他呼吸相交,衣服都互相摩挲了。 司泊徽把手臂穿到她腰后去,还把她往怀里按。 金唯把毛巾盖到他的短发上,呢喃:“这怎么擦呀,太近了,我都看不到你的头发。” “随便擦。”他脸也凑到她耳畔,轻轻含住。 金唯身心皆一颤,但是也没去制止,懒得和喝多的男人拉扯了,越拉扯他越来劲。 司泊徽的动作一轻一重,偶尔又换地方,到她正脸去亲,沿着唇角,鼻尖,眉心,眼尾,一寸寸的攻略城池,一寸寸渗入到金唯的心里深处。 金唯手脚开始发软,没什么力气,她花了小半个钟才感觉他头发有点干燥了。 松开手,金唯溜下床,轻吁口气说她去浴室刷牙。 司泊徽慵懒看着她,点点头。 刚刷完牙,一出来司泊徽说他找不到明天要穿的衣服,让金唯帮忙找。 她脚步愉快地到衣帽间去,打开他的西装柜子,指了指里面一排制作考究面料精良柔滑的手工西装。 “你要穿哪个啊?” “去年在纽约,你给我买的那套。” 金唯想了想,她去年买了两套吧,“黑色浅灰纹理的,还是印有银杏暗纹的?” “银杏。” 金唯在衣柜里一件件看,“那个怎么没有了呢。” 她打开几个柜子,把司总数量不少的西服仔细翻找。 努力找了一通,最后泄气道:“可能是阿姨拿去洗了吧,穿别的吧?” “穿这个。” “……”她扯了扯他的浴袍袖子,“你怎么那么喜欢那件?送去洗了嘛,在外面怎么穿呢?穿别的嘛。” 司泊徽眉眼颜色微沉,明显情绪不佳。 金唯乐得很:“你以前从来都是闭眼一拿,拿到什么穿什么啊,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司泊徽叹息:“那找另外那件你买的。” 金唯给他找。 但是那件颜色有点暗,藏在偌大的衣柜中不太好找,她就嘀咕:“这件好像也拿去洗了。” 司泊徽神色瞬间黑暗:“不可能,必须找,你给我找。” 金唯回来推了推他:“我是你保姆啊。” 司泊徽一笑,脸色又阴转晴。 金唯不爽地去翻衣柜,边翻边嘀咕说司泊徽今晚是把酒窖里的酒都喝完了,神志不清。 司泊徽就靠在衣帽间中央处的珠宝柜上,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姿态,但眼神却像一束高悬在天际的月,笔直,毫不摇晃地看着前面的一抹小背影在一边发牢骚一边给他找西服。 五分钟后,终于找到了。 金唯大松一口气,转身抱着那衣服直接塞到司泊徽怀里:“给给给,大总裁明天是要把世界买下来么,非要穿这么正式。” “……”他乐了声。 金唯指了指她打开的几个专门放西服的衣柜,“其他的你要不穿就丢了,找个衣服找半天。” “嗯,明天让阿姨全丢了。” “……” 金唯也就开个玩笑,她一下子就抱住要出去的男人,“别别,说着玩的,我让阿姨把它们整理成两部分,把你喜欢的放一个柜子,不太穿的放一个柜子,就好了。” “我喜欢的就两件。” “……” 司泊徽把西服拿出去,放沙发上后走上床,“来休息了,宝宝。” 金唯跟出去。 司泊徽调了调床头柜的灯,把澄亮的白色调为金唯睡前喜欢的暖色调。 金唯上了床,正要再看看手机呢,司泊徽靠过去抱着她,说明天让她闲着没事去公司陪他。 金唯头有点疼,“不要,我不喜欢去你们公司。” “为什么?” “唔,秘书不喜欢我。” 女孩子声音有点小可怜,司泊徽心都化了,马上说:“没有了,原来的那两个已经解除劳动合同了。” 金唯惊讶地撩起眼皮看了看脑袋上那张脸,很意外。 他那会儿知道那事后,竟然就已经开除了两秘书了… 那那会儿要是知道,她似乎也不至于总是患得患失,他已经总在各种细节之处守护着她。 可惜的是他之前从来不觉得对她好是值得拿出来炫耀居功的事,他从来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做着,从不挂在嘴边。 “明天陪我工作,一个人度日如年。”司泊徽和她说。 “怎么就度日如年了,你之前是怎么过的?” “痛苦的过。” “……” 金唯想了想,好像对于出门兴致还是不高,“我去你那儿,除了陪你,也没什么事啊。” “你可以给我当秘书。” “……” “你没演过秘书。” “……” 作为反复刷她电影的司总,自然知道她这些年的戏中诠释的都是什么角色。 金唯说:“你秘书太高大上了,我演的是文艺片,说白了就是穷人,普通人。” “那你实地演绎一遍。” 她笑说:“我对这个剧本,没什么兴趣。” 司泊徽招工的心却很浓厚:“你还可以给我干点别的。” “什么别的?” “陪我喝喝茶,吃个饭,再陪我睡睡觉。” “……” 前面明明还算正经,怎么后面就忽然急转弯了呢,“你找秘书,陪你睡觉。” “嗯。” “你还嗯,你看你今天找我多少回了,我都忍了,洗澡找我拿浴袍,找我擦头发,还要找那一件西服,这会儿还要我去公司给你当秘书,陪你从早到晚消遣,还要陪你睡觉,司泊徽,你怎么不找个私人助理去给干这一堆事。” 他低低失笑。 “我找私人助理,人也不能给我洗澡时拿衣服,陪我睡觉啊,那叫,床上助理。” “对对对,你去找。” “我不找。”他压着她,把脸埋入她细白的脖颈间。 滚烫的呼吸撒开在她脖颈间,金唯被烫得心口都在轻轻颤着。 “你不要我了?”司泊徽忽然问。 金唯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司泊徽:“你发誓,这辈子只爱我。” “……” “下辈子,也只爱我。” 金唯眉心直接蹙起来了,疯了,司总这是怎么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你说,你再说,我录给你明天看,你以后不许喝那么多了,瞧瞧这一晚上干的缺德事。” 司泊徽有些发晕,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有她低柔绵软的嗓音就觉得舒服,心安。 金唯没录到什么,只有迷迷糊糊的一句,小唯,我爱你。 金唯有点失眠了。 迷迷糊糊几个小时她都睡得不算深。 到了后半夜,身边的男人一觉过去,睁开了眼。 这个觉睡得司泊徽并不舒服,做了个梦,不好的梦。 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从窗外映入的月光,他出了会儿神,直到身边的人微微一动,他看向她。 金唯侧着身面向他,脑袋低着,长发铺在他手臂上。 司泊徽轻手轻脚地把她没有枕到的手臂拿起来,再扶着她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最后起身,给她盖好被子,下了床。 细微的动静在夜里足以忽略不计,但是金唯睡得也不是很好,一会儿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就发现身侧原本躺着司泊徽的位置空荡荡的。 眼角余光里,远处的露台上有一点隐约的猩红。 金唯远远望出去。 几秒后,她起身茫然地踩着鞋子走出去。 正抽烟的男人闻声抬头:“怎么起来了?” 金唯耷拉着小拖鞋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和他对视了几秒,她原地蹲了下去。 司泊徽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下移,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她的眼睛。 “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抽烟啊?你不舒服吗?” 女孩子眼眶里已经铺满担忧了。 司泊徽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对她浅笑:“没有,睡不着,想点事。” “什么事啊,要在这想?” “我定好行程了,这周完了,我们就出国。”他伸手放到她侧脸上,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带你出国休养去。” “我看你比较需要休养。” 他弯了弯眼睛。 “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金唯很忧心,“你睡前就不太对劲了。” “没有。” 他轻阖下眼皮,金唯忽然感觉好像某一瞬间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丝疲倦。 金唯忽然鼻尖泛过了一番酸涩,说:“你是不是工作也挺累的?” “嗯?” “为了我进这个圈子,似乎没有必要,我曾经想过,以后回去找你。” “是嘛?”司泊徽浅笑,“可我不知道。” “有缘分的话,在哪里都可以在一起的。” “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小唯,有时候在自己手上都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缘分流失,何况是不主动。” 当然,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怀疑当年的主动,是对是错。 第58章 奇怪。 金唯没有听懂司泊徽的话。 他的这番感慨似乎是因为她的话而有感而发,但是又好像就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或者之前分开的这十年,他真的等她等得辛苦了,真的觉得得自己主动,不然就完全毫无希望。 他为了和她拉近距离,就生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道,但改变了也等了好几年才和她有交集,起初怕她还小,后来慢慢追她,再后来她还怀疑他不是真心的。 在他的视角里,两人似乎真的很难很难,而她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 这一刻真是伤感,金唯凑近亲了口司泊徽。 男人的眸光闪了闪,再然后把她拥入怀抱起来回屋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司泊徽眼里的光摇摇欲坠,她一直喜欢的琥珀色柔光第一次破碎。 最后上了床,他把脸埋入金唯细软的发丝上,把破碎的目光全藏起来。 这一夜睡得晚,第二天金唯发现男人起床上班时时间已经不早,露台明晃晃的阳光已经钻入卧室,铺满了偌大的空间。 司泊徽从衣帽间出来,穿着她昨晚给他找的西服。 设计非常温雅独特的西服把男人一米八多近一米九的身姿比例衬得如模特般完美,或者模特还不够…阳光斜斜撇过他胸膛,在下颌线往上散发光芒,他琥珀色的瞳孔颜色陡然好像更加浓郁。 应该是,雕塑,那种世界上最好的杰作。 “司总真是建模脸。” 司泊徽正整理袖口呢,没来由听到这一句,愣了愣,随即一笑。 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再拿起手机,他说:“我走了,女明星好好睡个美容觉。最迟中午要起来吃饭,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想吃海鲜也行,你这个中药不用忌海鲜。然后你那个药剩下最后一副,让阿姨熬给你喝,不想喝就晚上我回来给你熬。” “……” 这有什么区别嘛,她想听的是,不想喝就不喝了。 司泊徽当然没有满足她,其他的好说,这事不能。 他转身走了。 金唯觉得他今天好像正常了。 “司泊徽。” “嗯?”男人站停在门口,回眸望着床上的女孩子。 金唯弯起眼睛:“我下午去找你。” “?”司泊徽眼底明显有了光。 金唯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司泊徽,刚刚那个还不太算。司泊徽就是应该这样从容不迫、万事不惧、眼里有意气风光的人。 金唯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因为司泊徽那公司涉及的产业太多,每天进出的人非常多,加上还有娱乐产业,娱记都喜欢蹲他的新闻,就想看看哪个女星和他关系不清不楚。 所以就算他的秘书没有对她不好,她也不是很想去,躲来躲去太麻烦。 但是鉴于司泊徽昨晚好像情绪略有些不对劲,她觉得他似乎对她没有安全感,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看着也正常了,但是他昨晚确实希望她去陪陪他,那她今天就舍不得一个人宅在家里浪费时间了。 一直以来,她真的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他永远在付出时间和精力在无时不刻爱着她,陪伴她。 她也得让她的司泊徽感受一下被爱的滋味。 这么想着,金唯根本睡不着了,她起床去吃早饭,末了让阿姨给她煮中药,她自己去侍弄侍弄她的花草。 等一个多小时后药吃好了,也临近中午了,金唯就招呼司机出门。 刚到市区司机就说看到疑似娱记的车,但是娱记才发现他们的踪影,司机就技术高超地加快速度,在市区飞速前进。 甩了娱记一个路口,面包车就看不到了。 一眨眼到了京徽大厦地下车库。 金唯熟门熟路地钻入电梯上去找人。 司泊徽办公室所在楼层一如既往很安静,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到达他办公室门口时,恰好里面出来了个陆越。 他看到金唯,很惊讶,随即粲笑招呼她:“金小姐,你来了。” “陆助,好久不见。”金唯朝他扬起嘴角一笑。 陆越哪儿扛得住偶像的笑,立刻不值钱地招呼她,“司总在里面,没其他客人,您请您请。” “好,谢谢。” 金唯走近,本来想敲敲门,但是临了了又缩回了手,兀自悄悄按住把手推开。 缝隙泄出来一缕白光,那一缕角度刚刚有司泊徽点身影。他正拿着手机立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的办公室过大,又在接电话,所以一时间好像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复而又打开了。 金唯轻悄悄的,做贼一样地把门阖上,踩着小白鞋偷偷摸摸往里走。 司泊徽不知道在讲什么,说的英文。 第一次听司总的英文,流利中因为音色的原因中泛着一丝疏离冷漠,有些不带感情的味道,却苏极了,好像那些英语磁带。 金唯没去注意他讲的内容,目光定在桌上的一捧洋桔梗上。 因为家里的花园最近正是花期,开得正好,所以司泊徽有一阵没有带花回家给她了。 今天这是?知道她要来?所以提前放了一束在这里等着她? 金唯觉得自己现在都挺聪明了,而且她觉得百分百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其他的揣测和怀疑。 那边握着手机的男人被挡住了一些视线,等人走到他办公桌前,还坐下了,一把抱起了属于她的那捧花到怀里,司泊徽才注意到。 他握住手机的手拿开了一下,视线飘到抱着花满眼开心、又歪头朝他看来的女明星身上。 两道眼神在日光下触不及防地交缠在一起,再被落地窗洒进来的光芒渗透,搅弄,最后好像浓得拉不开了。 金唯看得羞涩,低头继续看花。 司泊徽回神,对手机里在呼喊他的管家说:“谢谢,先这样,我晚上再联系你。刚刚我吩咐的,先去办。” “ok。” 电话挂了,他举步往办公桌走,临了靠在桌边面对面着他的女明星:“怎么中午就来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金唯拖长了音,撒着娇说,“我早上起来吃饭了,又喝了药,才喝好就来找你了。” 司泊徽连连挑眉:“你这么乖啊。” “哼。” 司泊徽薄唇上扬,深深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堵住她涂了粉蜜色口红的唇,真甜。 “那我们一起吃午餐了。”他松开她,轻抿了口唇,拿起手机给华满之庭那边发消息,让人送餐过来。 金唯没说什么,本来这个点就是来蹭饭的。 司泊徽也不工作,就把她抱起来自己坐下,把人放在怀中搂着,闲聊点话。 金唯问他为什么买花。 “家里虽然有,但是你不舍得摘下来,但以前你喜欢把洋桔梗放床头上,早上醒来也摸摸。”司泊徽跟她说,“这束晚上可以放床头柜,你的花园是你的,我也想送你一个花园。” “你送过啦你给整个院子都插了花”太奢侈了司总。 “送过也要再送,那些枯萎了,而我的小唯必须永远收到新鲜的花束。” 金唯甜笑,无法控制。 “你忙好了吗?你刚刚在讲什么电话?” “哦,没有,说点工作。” “工作?”虽然她没仔细去听他的话,但是好像无意中听到一个词,说的,家里。 “你不是在说什么,家里…” 司泊徽没想过她听见了,微顿了一秒,随即淡若无痕地继续说:“哦,我第一个电话是打工作电话,这个是打给纽约的管家的,安排点我们要去的事。” “哦”她笑容就没下来过,想想就开心啊。 要和司总第二次去度假啦 司泊徽说:“去年先去伦敦了,你喜欢伦敦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先…” “不喜欢。” “……” 她义正词严的模样让司泊徽的声音戛然而止。 金唯对上他的眼,弱弱说:“你爸爸,在那儿…” “哦,他现在不在那儿,没事。” “我们去纽约吧,我更喜欢纽约。” “好,行,都可以的。” “你忙不忙啊?每次都我一休假就陪我出门度假。”金唯担心他的工作,昨晚感觉他有些疲惫,现在又要出门玩,怕忙不过来。 司泊徽浑不上心地淡淡表示:“我不忙,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休息我们不去,等你工作了去吗?” “可是…那你有什么想去地方吗?我们也不是非要去纽约的。”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喜欢的。” 金唯低头笑。 司泊徽:“只要你喜欢,想看南极的企鹅,北极的极光,我们都随时可以去。” 金唯扛不住了,抱着花一头扎入他肩头,蹭了蹭:“司泊徽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司泊徽抱着她等到午餐送来了,才松开人,拎着午餐一起进休息室吃饭。 有她在,司泊徽明显觉得时间过得快多了,吃饭时看的是美人,不是冰凉凉的工作,饭后午休有温香软玉窝他怀里,下午他去开会,她自己在办公室捣鼓什么小玩意,在他电脑上贴了个胶纸,写的,“有女朋友”,只要一坐下就能看到那四个字,把他逗得不行。 他说让她改成,“女朋友是金唯”,她不让,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一般人不会出现在他办公桌正面的,除了她。 不过这句有女朋友,他也挺满足的了。 玩了一天,晚上两人下班一起去逛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晚上金唯在给她的洋桔梗修剪枝叶插入花瓶,司泊徽拿着手机去露台打电话。 以前他打电话从来不会专门离开她视线的,今天第一次专门到外面去打。 奇怪。 金唯想起他下午说的那个电话,她进去时他就在打最后那个了,但他第一秒给她说的却是,他打的是工作电话。 下午觉得没什么,现在金唯就觉得怪怪的。 而且他这电话还蛮长的。 金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她依然去公司找他,午睡醒来司泊徽已经不在休息室了,她出门找人,就见司泊徽也在打电话。 见到她的那一秒就和电话用英文说了句,先这样,然后就挂了。 金唯问他:“你这两天电话好多啊。” 司泊徽很是从容地点了点下巴,朝她招招手:“我在安排最近的行程,我们要出门了。” 但是安排最近的行程,不应该直接和陆助说吗。 金唯盯着他。 司泊徽注意到了,先是停了半秒,随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朝她挑了下硬朗的眉峰:“怎么了?我电话太多没有陪你?” “唔,倒也不是。” “要不,陪我去开会吧。” “……” 金唯脑子一晕,“你胡说什么大话,立刻,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司泊徽失笑。 “你现在,”他一手捏着一份文件,一手插在西裤里,俊逸的脸对着她,含笑道,“挺有女主人的气势了。” “我本来就是!” “……” 第59章 惊喜。 司泊徽上前去按住她,把尖叫的人亲得无力哼声,然后在她耳边细碎地笑,“我就开个小会,就半小时够了,可以去的。” “不要!!”金唯控制不住娇嗔,小手握起来捶了他的手臂两下,想要挣脱开。 司泊徽按着没放:“那我让人送下午茶来,秘书会给你拿来。” “唔唔” 司泊徽恋恋不舍地松开人:“那我走了,自己玩会儿。” 金唯挥挥手送他:“拜拜。” “……” 司泊徽茫然地冲她笑:“我就去外面开个会,不用挥手。” 金唯立刻放下手,心有些虚地笑一笑。 他慢悠悠一步三回的走了,看着真不是去半个小时的样子。 等门阖上了,金唯想了想,拿出手机翻了翻她的好友们。 …赫漆是单身的,应该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 为蔚比较懂,她和孔律肖甜得没话说,娱乐圈整日磕糖。 她给为蔚发消息:“天后在忙没有?” 一分钟后,为蔚回复:“没呢” 末了又给她发来一句:“你年尾什么行程?能来我婚礼吧?” 金唯:“婚礼在哪儿办?” “伦敦。” 那应该没问题,他们度假不会那么快回来,至少也是待几个月,到时候就和司总一起去伦敦喝喜酒。 “我会去的。”她回复道。 “ok”为蔚很开心,又问起了她,“那你找我干嘛?” 金唯抱着手机靠在司泊徽的办公桌,想了想,措辞打字:“我觉得,司泊徽最近,好像怪怪的。” “怎么怪怪了?” 金唯敲击键盘流利地输入:“老是背着我打电话,我一问他就说在工作。” 为蔚回复得也很快,不假思索的模样:“司泊徽应该不是那种人。” 金唯盯着看,一时没反应。 为蔚噼里啪啦给她输入了一段,直言表示:“大佬是混这个圈子里难得的,非常难得的正经人了,从来没在外面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金唯心里其实对这方面的问题也没什么疑窦的,现在她不比以前的患得患失了,她现在是能确定司泊徽对她是真心的,她只是这会儿确实对他的行为表示疑惑,但不是怀疑他在外面乱来什么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为蔚听。 为蔚收到,琢磨了下,按了语音输入。 金唯点播放,手机跳跃出一记格外清甜的嗓音,女歌手的嗓音永远动听。 为蔚:“他是不是要搞什么惊喜啊?” 金唯徐徐睁大眼睛,再慢慢回味这句她从来没想过的话。 惊喜?什么惊喜? 为蔚又给她发来一句语音:“你回头拿他手机看看,他有没有问题一看就清楚了。” “这,不好吧?”金唯听完有点犹豫,看他手机?除了他让她帮忙接电话什么的,她从来碰都没碰过他的手机。 为蔚语气很平常:“这有什么?自己男朋友,而且在一起那么久了。如果真是给你准备什么惊喜,那你就安心了,比起惊喜你的安心更值钱吧?那如果他真有什么秘密,你就可以踹了他了。” “……” 金唯应了。 刚好有人送下午茶来。 接了下午茶坐在办公桌对面,金唯摆好精致的点心,端起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等司泊徽。 他确实很快就回来了,还不到半小时。 路过时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金唯边吃东西边瞄了眼走到对面坐下的男人。 司泊徽手机随手放在桌面,瞥了眼电脑上的“有女朋友”四个字,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弯起,随即就进入了工作。 金唯咽下一口咖啡,含含糊糊问了句:“你可以,手机借我一下吗?” 她觉得,直接跟他借会比较好,有问题的男人肯定不会随便借手机。 司泊徽抬眸朝对面看去。 金唯到底是心虚,马上就解释:“我,我手机没电了。” 司泊徽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顺便在中途已经开了锁:“可以自己拿,不用跟我说。” 金唯嘴里原本想溢出来的道谢因为他这句话,噎了回去,朝他笑一笑就低头看手机了。 结果钻入她瞳孔的,是他的手机桌面背景,是她的照片。 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她站在家里花园的洋桔梗面前的照片。 司泊徽拍照技术还蛮好的,非常好,日暮下她身着灰白色的真丝裙站在花丛边,风吹起她的长发,花和发丝一个方向,朦朦胧胧,美不胜收。 金唯撩起眼皮偷瞥对面的男人,又低头看他的微信。 司泊徽微信人非常多,近期联系页面里也非常多的人。 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金唯就下意识点进去。 一看,司总连聊天背景都搞上了,是她的睡颜照! 偷拍狂魔司泊徽。 她忍着笑继续看,他给她的备注是小唯。 司泊徽,是她小时候第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开口就喊她小唯的人,他从知道她叫金唯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她小,要喊她小唯,这么多年,除了去年两人重逢后还不算熟络的时候,他喊金小姐,过后就是他按捺不住的小唯了。 儿时少年声音如雨水滴玉石般清澈,喊小唯时她总是心尖发痒,现在的成熟男人声音依然清澈如泉,喊小唯时,有种别于年少时的安心,沉稳。 退出来,金唯划了划他近期聊天的人,貌似都是工作,和特助联系最多,其他的都是备注为什么总什么总,且大多都是男的。 他的通讯录,她是置顶。 金唯盯了几秒,愉快地退出微信。 想了想,还是点入他的手机通讯录看看。 她的电话也是置顶了。 通话记录里,最近打得最多的,真的是纽约的管家。 不过他为什么总是一副在说工作的模样,她问了他也说是聊工作。 难不成,是真的在准备什么惊喜然后不想让她提前知道? 金唯悠悠退了出来,把手机息屏。 手机在掌心转了转,不小心又按到开机键,然后她就看到司总的屏保,是他睡觉抱她的照片。 司泊徽! 金唯一脸羞涩地把手机丢回去。 司泊徽被她不算温柔的动作整得不解抬头,那一瞬间门就对上了女明星羞涩又含着火焰的眼睛。 他薄唇上扬,不知道她好端端羞涩什么:“怎么了?” “你,你怎么偷拍我那么多照片?你是偷拍狂魔嘛你。” “有吗?” “你屏保,桌面,微信,全是我不知道的照片。” “你看我微信了。” “……” 金唯一下子低头:“我,我那个,就是…唔……”完了,要说不小心点进去吗?谁信啊。 司泊徽轻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你发现了这么多,还没发现完。” “嗯?” “要不看看电脑?我电脑桌面,也是你。” “……” 金唯吃惊,眼睛都放大了:“你,你电脑也是我?被人看到了你怎么说得清。” “我老婆是偷的还是抢的?我为什么要说得清?” “……” 金唯脸色爆红:“你不许用这个词,什么我老婆。” 司泊徽起身。 金唯有经验了,立马吓得离开蹭的一下子起身,撒腿往休息室跑。 司泊徽到门口的时候恰好挡住了只剩下一丝缝隙的门,他力气大,一推,金唯撒手了,他马上又伸手进去扶住她别摔了,然后就顺势长臂将她一捞,按入自己宽阔的胸膛,低头,亲上去。 全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一处拖沓的。 亲完再把她抱起来按到床上欺负,欺负了半天。 最后金唯筋疲力尽丝毫动弹不得时,司泊徽撑在她身上,在她耳边用着火热得要烫人的气息,说着话:“被你气到了才喊我老婆的,其实我心里是觉得,小唯宝宝好听,你觉得呢,老婆?” “……”呜呜。 道貌岸然。 司泊徽起身下床,整理了下弄褶皱的西裤与衬衣,最后嘴角带笑,神清气爽地迈开腿出去。 皮鞋的声音随着休息室的门阖上消失不见,金唯也不出去了,觉得没面子。 她躺平在床上,摸来手机给为蔚回信。 “我看了,司总手机里很健康,除了我的照片就是我的照片。” “……” 为蔚莫名被秀了一把,抱着手机失笑:“那就是给你准备惊喜无疑了,司总要求婚了吧。” 金唯看着那两个字,呆住。 惊喜,求婚? 他最近是提过关于这些结婚求婚的事,她也早在言语上给他默认了她愿意的事,但是他现在,是真的就已经在准备了吗? 他打算等他们到纽约了,就给她求婚? 为蔚与她说:“虽然你还小,但是司泊徽不小了,你身体也不好,大佬想早点养你也是正常的。” 金唯基本是确定一半了,他除了在忙别的事,另一半可能就是真的在准备求婚。 不过结婚这事…她家人虽然都答应了,可是他家那边,她一个家人都还没见过呢,他们怎么想的呢? 之前傅冰的意思是,他家里是必须要门当户对的,绝不可能娶她,之前她故意说他在外面有人,后来司泊徽否认了她的说辞,当时是说傅冰可能是他家里的授意才那么胡说八道的。 所以,他家里问题是真的很大的。 虽然他说了会解决,不是问题,但是金唯还不知道具体解决没有呢。 和为蔚闲聊几句,结束聊天后,金唯拿起咖啡慢悠悠出去,在办公室闲逛。 下午的高层洒满阳光,七月的暖气开的也很足,细微的凉气钻入袖口,敷在肌肤上,有种想拥抱人的冲动。 金唯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司泊徽身后,看了会儿城市的高楼大厦,就转身双手攀上男人宽厚的双肩。 司泊徽微一怔,眼神往后斜,瞳孔里恰好映入一张精致雪白的脸,且逐渐放大,大到和他鼻尖差点相碰,呼吸可闻。 司泊徽都懵了,“这是,嗯?”怎么好端端的投怀送抱。 金唯说:“这个冷气,有点凉,想抱人。” “这样啊,”司泊徽点点头,然后在他的电脑桌上触摸了两下,给空调又降了两度。 金唯:“……” 她锤了锤他。 司泊徽轻笑,伸手要抱她到面前来。金唯不要,就在后面抱着他。 “你继续工作嘛。” 司泊徽无奈,就继续坐好看电脑去。 金唯下巴抵在他肩头,一手摸着他的衬衣纽扣勾着玩,一手端着杯咖啡,喂他一口。 被投喂的司泊徽全身心都非常满足。 金唯对他洒好了迷.魂药,就开始收网:“司泊徽。” “嗯?” “我们什么时候去纽约?” “马上了,我安排了飞机在周日。周六我陪你收拾一下你想带的东西,然后我们第二天就出发。” 今天周四,那是很快了。 金唯开心地拿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那…我们去好久的话,回来是不是也快年尾了?” “嗯,玩到你想开工了再回来。”说完,他偏了偏头睨她一下,“当然,也许回来后,我们又很快出去。” “为什么?” “你想在哪儿办婚礼?” “……” 超纲了超纲了,她才在想他是不是准备求婚,怎么就变成给婚礼选址了呢?! 金唯眼睛都忘记眨了,懵懵盯着他的眼几秒,回过神来,顺势借着他的话说:“结,结婚,你家里人还没同意呢。” “我会和家人说的,不用担心。” “不用见面吗?”金唯脸色一副不懂的模样,她一个拿过多金影后的演员,演了诸多对演技有特别高要求的文艺片,最会对这种表情细节把控了。 所以她无辜清纯的眸子一困惑,司泊徽就那么开腔了,不敢耽搁:“想见就见,你不想见就不用。” “那,不行的,哪有不想见就不见的。”她有点羞涩地呢喃,“我也没有不想见啊,怎么会不想见呢。” “那我们回国的时候,和去年一样回览市过年,我带你回家。” 金唯一笑。不过忽然又想到他小姨,“你小姨,你说你家的事都是你小姨在管吗?” 司泊徽神色几不可察地变淡了一些:“以前是吧,现在她也没管了,距离我们家比较远,管不了。” “是嘛,她在哪里啊?在北市?那个…傅冰,她是在这里吧。” “嗯,她妈不是。她在,林州。” “啊那不是很近吗?就算现在她不管事了,是不是也得跟她说说啊?” 司泊徽脸色有些僵硬:“没事,到时候回家会有人告诉她的。我带你回去,主要见我爷爷和我父亲,他们会很喜欢你的,我妈也不管事。” “哦这样啊。好。” 金唯得到很满意的答复,知道他大概率是真的要在国外求婚,她就美满地抱着咖啡走了。 司泊徽感觉肩头一轻,顺着她轻巧的步伐瞥去:“不抱我了?” “不啦,影响你工作。” “怎么会呢。” “会的” “……” 司泊徽忽然觉得自己被坑了,她刚刚应该是故意来的,来打探什么。 金唯自己溜到休息室,还把门关了,说她要看个剧。 司泊徽无奈收回目光,不过……他也没马上继续投入工作中,而是想了想,联系了纽约的管家。 美国这时候不是工作时间门,司泊徽发了封邮件,说他吩咐的场所布置、环境布置都照章进行,但是关于那天要不要去接机,就等他最后的消息 如果如愿起飞了,就去接机,如若没有起飞,就不用去了。 发完消息,司泊徽徐徐挪动鼠标,切入了收件箱的按钮,看到下面几封邮件中的一封,是他定制的钻戒机构回过来的信,说钻戒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对原石切割完毕并且镶嵌好,就等他亲自去取。 司泊徽之前说了,他到纽约后,自己去取,不想假手于人。 … 接连去了公司几天,终于周五到了,司泊徽不用上班,金唯也就可以窝在家里了。 她周五晚上就开开心心地忍不住去收拾她要带到纽约去的衣服。 司泊徽看到她的动作,人停在卧室里好一会儿没动。 金唯在衣帽间门注意到,问了句:“你怎么啦?怎么一直站在那儿?” 司泊徽本来想明天再抽空跟她说,但是她现在就在收东西…很开心地准备出去度假了。 想了想,在她愈发困惑的目光下,司泊徽走了过去,把拎着一件裙子在看的女孩子带出去:“我跟你说个事,小唯。” “什么事?等我忙完嘛。” “先说。” 司泊徽把她带到露台去。 金唯茫然地原地转圈,转着转着看到司泊徽在露台的椅子坐下,且弯下了脊背,双手撑在了双膝上。 这幅模样,是她前几天见到的,略显疲惫的样子。 金唯马上就停下了转动的步伐,走到他面前屈膝蹲下:“你怎么啦?不舒服?” “没有,想跟你说个事,在想想怎么说。” “这么,这么严谨,随便说呀。” 第60章 分手。 夜色中柔柔的山风吹过露台,灯火仿佛在细风中轻晃。 仔细一看,是司泊徽眼神在闪,他好像还是不知道怎么说,看她一眼又挪开眼神。 金唯实在是困惑,伸手搭在他肩上,“你怎么了?你怎么最近都这样怪怪的?看着也不像不舒服,吃晚饭时你还好好的。” 司泊徽拿起她的手裹在手心,两只手裹住她一只手,紧紧摩挲,好像怕她走了。 “小唯。” “嗯?” “有个事,我是才发现的。” “什么事?”金唯困惑地眨眨眼。 司泊徽望着她的眼睛:“傅冰,你知道吧,我小姨家的。” “嗯,知道呀。怎么了吗?你家里人还是不同意吗?” “没有。”司泊徽轻吁口气,“我是怕你,不愿意。” “嗯?”金唯彻底困惑了,“我,不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啊,说来论家庭,我高攀司总了。” “没有。”司泊徽毫不犹豫地就否认,“从来没有。” 她笑一笑,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想,“我开玩笑的,那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上次,小译不是来看…你父亲吗。” “怎么又说到小译那儿啦?” “嗯,我那天,在机场听到你第一次提起你父亲的,名字。” “嗯。” “然后,我想起来……”司泊徽握紧她的手,“我小姨……” 这两个人怎么会联系在一起啊,金唯觉得自己脑子发晕,好像偶尔拿到的那些特别绕的剧本,理个人物小传都把她搞头疼。 司泊徽:“我小姨,她是离过婚的,她现在的丈夫,是二婚的。” 金唯脑子里的丝线又被抽了下,麻团又乱又紧。 司泊徽:“我那天,听了你说的你父亲的名字后,我想起来,似乎我那位姨父,也叫那个名。” 金唯感觉脑子好像乱了,噔了一下卡机了,紧紧望着他,愣是还没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消息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是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司泊徽捏了捏她的手,越抱越紧:“你没听懂是吗?”他浅笑一下,“我意思是,你父亲现在的那位妻子,就是你那个,后妈,是我小姨。” 金唯呆呆看着他,彻底没动了,眼珠子没动,脑子也没动,好像世界的秒针在这一刻停止前进。 司泊徽看她这反应,心里难受得发麻,心疼、又害怕、紧张,想要她有个反应,又怕她有反应,现在的平静就像山里风雨欲来之前的模样。 金唯足足花了快一分钟,才有点回过神,卡壳的脑子点点推进,“你,说什么呀?我那个后妈,是你小姨?” 司泊徽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这两人怎么会扯一起呢。”金唯眯眼,“你意思是,你小姨,就是那个,那个插足我父母婚姻的人?” 司泊徽深深抿着唇,欲言又止。 忽然,金唯笑一笑,脸色还是和白天一样很甜美灿烂:“不可能,你瞎说什么呢。” 司泊徽嚅了嚅唇瓣,但是一句“真的”,说不出口。 金唯是真的不信,虽然他说出口了,但是她无法相信:“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亲戚和我那个父亲…怎么会扯在一起啊?” 司泊徽终于开了口:“起初,我只是觉得,我姨父的名字,和你父亲一样。”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可多了,我大学里还遇见有人叫金唯呢!” 司泊徽就静静看着她,不敢说话,也不敢附和,也不敢移开眼,深怕一秒功夫她就消失了。 金唯在他沉默的动作里,开始怔愣:“司泊徽。” “嗯?” 金唯喃喃:“不可能的。” 司泊徽深深呼吸了口气,“对不起,小唯,可我去问过我小姨了。” 金唯眼里的光是在这一刻碎掉的,她眼里一下子从骄阳变成海水泛滥,她眨了眨眼控制住眼底的酸涩与湿润弥漫。 “她说什么?” “她说,他那个丈夫,有个儿子在读书,女儿,是个大明星。” 金唯仰了仰头看天上,不断深呼吸,须臾才低下头看他:“这样吗?那她还说什么?她没跟你说她什么都没做吗?”她声音哽咽。 司泊徽听出来了,眼里一刹黑得像暴风雨在他眼中,明明此刻有暴风雨的是他的小唯。 “她承认了,我问的,她都承认了,她在你父母没离婚时,就和你父亲在一起了,”司泊徽无奈地浅笑,“说她,控制不住。” 金唯闭上了眼睛,吸着鼻子抽噎:“…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会呢,她骗你的。金益渊他是在学校认识那个女人的,他们当时都在览市,你小姨不是不在那儿吗…” 司泊徽握着她的手一下子好像僵硬了些。 金唯茫然地看着,眼眶里的水花欲落不落。 司泊徽浅浅笑了一下,就是笑意格外不自然,似乎是在努力缓解自己的局促,“她以前,在览市的,她那次去学校,是去给我开家长会。” 金唯怔怔望着他,再次出神。 忽然想起去年在览市,他母亲身子不好入院,他们一起去医院,然后那会儿,她在楼下遇见了那位后妈。 原来,原来是他小姨去探望他母亲啊。 真相在这一刻无力辩驳了。 司泊徽捏了捏她的手,紧紧摩挲,用力揉了揉:“小唯。” 金唯忽然抽出一直被握的手,好像在避开什么东西。 司泊徽一下就愣住了。 他定定看着她。 金唯依然屈膝蹲在他面前,她右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左手半支在空中,好像还没想好要怎么把抽出来的手放哪里。 司泊徽要去握她的手,她忽然又藏起来。 司泊徽扑了个空,看到她把手塞入自己怀里,像是在极力不让他碰到,现在他整个人她都好像开始避开了,她不愿意让他碰到一秒。 司泊徽喊:“小唯…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对不起,你别这样。” 金唯怔怔地往下垂下脑袋,渐渐地,越缩越低。 司泊徽忽然间就看到两颗眼泪似雨滴一样滚落在露台的棕色地板上,溅开一小圈的水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水花,再抬头,伸手去扶她的肩头。 金唯没有躲开,躲不开,所以她直接站起身了。 司泊徽也顺着起身。 金唯后退了两步,静静站着,没看山也没看眼前的男人,她就静静站着,只有眼里扑通扑通往下掉的眼泪在打破这一刻的寂静。 司泊徽没抗住几秒,直接往前走去。 金唯被他扶住肩头,他要抱她,她没让,挣扎开了,然后在他紧皱的眉头下继续发呆。 司泊徽:“小唯……” 金唯呢喃,声音干涩:“小译来很久了。” 司泊徽马上道:“对不起,我想等你拍完戏再说的,怕影响你的心情。” 金唯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所以,所以呢,司泊徽格外紧张地看着她。 金唯:“…那我们怎么办?” 司泊徽没想过她问他这个问题,他一时喉咙好像噎了什么东西,说不出口,要怎么办?要劝她…原谅吗? 司泊徽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除了她自己原谅,他不会开口。 金唯又掉下两颗泪:“那我们,分手。” 司泊徽立刻伸手去牵她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当年是去给我开家长会,对不起,小唯。” “我不怪你,事情的源头不是这个,”金唯这一刻出奇地理智,看得出他在自责,她虽然也震惊于当初是因为他,但是,他是无辜的,“她想做的事她在哪里都可以做。” 司泊徽没想过第一句就听到她说的不在意,他不可思议。 金唯吸了吸气,努力在控制这哗哗往下掉的眼泪:“但是,我怪她的,这辈子都怨恨她,那个女人,她插足了我父母的婚姻,让我父母离婚了,家没了,她是故意的。我父亲我没再来往了,我十六岁就没和他来往了,所以我没法去和那个女人有交集,我不会去和她,成为一家人。”她笑了声,冷笑。 司泊徽紧紧按住她的手:“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不和她来往的,我不会带你和她来往的,一辈子都不会。” “不可能,她和你们家的关系,不可能。” 一句话,让司泊徽哑口无言,想到他母亲和小姨的关系,加上他母亲曾经知道这件事,后来也看着小姨真的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所以他没有勇气再多说一句违背现实的话劝她。 可是不劝的话,她就走了。 金唯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忽然转身进了屋。 司泊徽连忙跟进去,然后就看到她进衣帽间,继续收拾起了行李。 他心口扑通一声,感觉整颗心狠狠摔在了地上,生疼生疼的,疼得神经麻木。 司泊徽往里走,走到收拾东西的人面前,把她的动作按住,嘶哑的声音喊她:“小唯,别这样…我们好好聊聊,你告诉我怎么样不生气,我都可以做到。” 金唯抽出手继续收拾,但是也没收什么,她有点慌,匆匆把行李箱阖上,提起来就要下楼了。 司泊徽拦住她,把她紧紧按住在自己怀里,“别这样,小唯,别这样,这么晚了,明天好不好?明天再回去。” 金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因为知道明天也是这个结果,待在这她这一晚不知道要怎么过,回去她还能偷偷哭一场。 司泊徽没有成功拦住她,他没用力气,做不到拼命不让她走,觉得拦住她的脚步就是在对不起她。 金唯下了楼,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走,这是郊外半山,大晚上根本没有车子来这里。 身后的司泊徽在门口站了会儿看她的背影,最后喊了司机。 司机到后茫然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在司泊徽的示意下去帮金唯拿行李,放入车后给她开门。 上车他问:“金小姐是去工作?这么晚了,去机场吗?”可是他记得他们过两天就要去度假了啊。 金唯说:“去枫林南湾。” 她声音哽咽,司机一听就恍然了,睨了眼在门口站着看他的车的司泊徽,这是,小情侣吵架了吗? 司机启动车子,把人送走。 待那车子离开了视线,司泊徽自己走向了车库,也上了一辆车,再随着刚刚那车的痕迹一路离开。 到枫林南湾已经半个多小时。 金唯一直都在出神,发呆,直到下车时才发现后面跟着个车。 司泊徽把车停在几米外的地方,然后大步流星走去。金唯还在等司机拿行李,不然她就已经跑上楼了。 三两步走到她身边,男人双手扶住她的肩,眉头紧锁,声色微哑:“小唯,你可以在这待待,但是我们聊聊,好不好?在这聊聊,然后你再上去休息。” “没什么可聊的,你回去吧。” 司机已经把行李箱拿来。金唯接过去,马上撒腿往入户大厅跑。 司泊徽就原地双眸紧紧看着,看着她一路直到最后一秒才回头匆匆看了他一眼。 她也舍不得的,司泊徽知道,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挽回,他说不出让她原谅的话。 … 金唯足足有大半年没来过这里的房子了,上次来也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来了几分钟就匆匆回去了。 一进屋,一屋子的闷沉味让她不适应。 放下行李箱,她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然后往回走拿行李,只是忽然间觉得行李箱好重,她有点没力气,不想提了,想把它丢在这。 站了会儿,挣扎了会儿,金唯觉得自己脚也没力气了,最终原地蹲了下去,靠着门抱住膝盖,坐在了地上。 她眼眶通红,瞳孔饱含水花,模糊住眼前所有的视线。 脑海里漂浮过十几岁那年,在林州听到那个女人讲电话,说她知道金益渊有家庭,有儿有女,他什么都有,但是她控制不住。 后来她质问那个女人,她就马上道歉,一脸温柔似水的给她道歉说:小唯,阿姨也不想,但是阿姨真的喜欢你爸爸,那是阿姨以前很爱的人,隔了这么多年再见面,阿姨控制不住了。 她一句控制不住,她就可以毁了别人的家庭,她对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控制不住。金唯那会儿不知道她怎么说得出口的,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她在面对外人提起时,还是这个无辜的说辞。 她还没跟司泊徽说,当年还跟她说了什么,她说小唯,你原谅阿姨好不好,你爸爸妈妈之间没感情的,你妈妈离开他也不会难过,可阿姨不行。 金唯想到这,就恶心得想死… 她眼泪扑通扑通地掉,气息急促。 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是一家人,她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司泊徽怎么会和那个女人是这种亲戚。 她都以为他们马上要结婚了呢…她马上有家了呢,结果……结果那个女人,她又出来了。 偏偏他们家和那个所谓的小姨关系那么好,她给他去开家长会,家里事情都是那个女人在管,他们家和那个女人密不可分。 金唯觉得心口在疼,她盼望已久的东西,忽然从眼前消逝而去,而且是因为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开了所有窗的屋子里没一会儿就空气清新,晚风凉爽,吹得金唯湿漉漉的脸颊全是凉意,身子也都凉飕飕的。 晚些风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初秋第一场雨,不大,细微的雨幕如同薄纱一样在夜空中摇摆。 陆陆续续下到半夜,金唯累得整个人扛不住,就努力撑着酸麻的身子起来,回了房间。 这一夜也没有睡好,耳边是雨和风缠绕在一起的声音,以往她很喜欢,今晚却被吵得睡不着。 一眨眼天就亮了。 躺久了浑身酸,金唯起来去洗漱。 镜子里原本那双水灵清纯的眸子此刻格外红肿,像是以前拍哭戏,哭太久了,入戏太深走不出来的模样。 金唯看着自己,忽然也想起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走出来啊,一年多里习惯了和他的日子,以后要怎么重新过回一个人的日子。 她头痛得要裂。 不止头痛,一晚上流太多眼泪耗费太多力气了,这会儿还觉得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金唯走到外面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可是空荡荡的。 也正常,以前她在这住的时候,冰箱里都什么都没有,现在一年多没回来住了,里面当然不会有吃的。 金唯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但是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忽然想起自己没戴口罩。 她非常累地在门口站了会儿,正要转身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停在对面的一辆车子的门被推开,下来了一个人。 雨后的天灰蒙蒙的,清早的凉意遍布在空气中,地上还是一片湿漉漉的小水坑,小区的枫叶上雨滴垂垂欲落。 司泊徽还是昨晚那身装束,白衬衣与黑西裤,眼神略显疲倦,车子甚至还停在昨晚那个地方,没有挪动一下。 金唯怔怔看着……他在楼下,待了一夜? 第61章 缘尽。 周末的清晨,雨滴答滴答,小区里唯有雨水和风声,人迹罕至。 金唯想直接走,但是看着他疲惫的眼神里充满不舍和……害怕,她就迈不开腿。 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司泊徽眼里看到害怕,他这个人,小时候是学霸,品学兼优,顺风顺水,长大无往不利,从容不迫,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忧心害怕的。 金唯其实也不想让他感受这种情绪,可是她也没办法去接受这种事情。 他走了过来,开口的声音比昨晚还要嘶哑,这一夜明显是没有合过眼的。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小唯。” 金唯淡淡说了句下来买东西,末了就低下头,随口反问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泊徽伸手去牵她的手。她要抽回去,他握紧了没放。 “小唯…我知道,这个事情无解,我知道道歉没用,你实打实的被伤害得很深,我也恨我自己,一切的源头是我…” “不是你。”金唯眼眶泛红,嘟囔一句打断他的话,又低下头。 司泊徽缓了缓,说:“无论如何,我替我小姨跟你说对不起,替我母亲跟你说对不起,她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带你回去…” 金唯身子一僵,又再次去抽被他握住的手。 司泊徽这次松开了,因为没资本握了。 他伸手去扶着她的肩,“但是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牵扯到一起,小唯?我们不回去好不好?不和我家里人来往,不和你不喜欢的人来往,我们不要因此分了好不好?我们快结婚了。” 最后一句话,金唯眼眶里一刹那就蓄满了泪水,但是她心里扭不过那个弯,根本无法接受他和那个女人是这么亲近的亲戚,不是不来往就可以的,而且事实上也无法做到真的不来往。 她和他结婚,然后那些人可以从头到尾不出现吗? 他不能因为一个女朋友,家都不要了,说起来梅晚沁对不起的是她,没有对不起他这个从小到大照顾的外甥,甚至,他更加不可能和家里、和他母亲也不来往。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事情。 金唯把她想的这些问题,一字一句说出来了。 司泊徽听完,说:“我可以,我们在纽约办婚礼,在全世界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办婚礼,只要你家里人来就好了,外公外婆,你妈妈,和小译,你的亲人,我家里人可以不出现的,完全可以的。” 金唯一点都没有,对他说的这个,婚礼,这一刻一点都没有,她提不起一丝兴致。 “我还是接受不了。”她眼泪滚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去,和你,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做一家人,对不起。” 司泊徽眼眶深处泛起了红,不知是因为心疼她伤得太深,还是因为他好像这一刻彻底失去了。 她嘴上说着不怪他,可能是真的因为爱情就从心底深处为他开脱,觉得那事和他无关,但是要真的这么轻轻松松坦然接受他和她最恨的人有血缘关系,她别扭,做不到。 司泊徽是万分理解她的,他只是一时间也无法接受,他们十年的辛苦真的要缘尽于此了。 虽然这几个月已经设想过无数次这个画面,但是他心底深处还是多少抱有一丝侥幸的。 金唯说:“对不起,曾经在我眼里,她有罪,罪大恶极,她太理所当然地索取我的东西了,还要温柔至极地求我原谅,好像到头来,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她的爱情至上,是我的错。所以我甚至连她的每一个我不认识的家人都恨到了底,我觉得,他们都有罪。” 司泊徽没有说话,他也觉得有罪,他只是看着拧眉带哭腔的女孩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金唯低垂着眼,看着地上他倒映在小水坑里的影子,说:“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觉得,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罪大恶极,我不相信没有人知道她做的事,所以我平等地恨她的每一个家人,因为我们家,所有人都受到伤害。” 金唯吸了吸鼻子:“但因为是你,我不想说那些,不想在你面前说那些让你也不好受的话,但是司泊徽…我们就这样吧。” 司泊徽瞳孔猩红。 他没有对她的犀利言词有一丝丝生气,一丝丝被抨击的难受,只是无穷无尽的愧疚、心疼。 想着他过去十年一直心疼的人,因为这件事又要回到过去,因为他回到过去,好像从头到尾所有努力到如堡垒倾塌,崩溃一地,毫无意义。 金唯抬起头,和目不转睛盯着她、眼底铺满红色的男人对视几许,最后转身进入大厅,上楼,留他一个人在湿漉漉的清晨细雨中站着。 天没有放晴,灰蒙蒙的天色又铺下一层薄薄雨雾,男人的白衬衣渐渐地湿透,眼睛里也湿透了。 … 司泊徽回到家,直接去了地下一层的酒窖里。 这一进去,直到晚上都没再出来。 家里的阿姨见他一天都没出去吃饭,上楼没找到,书房也没找到,等在酒窖里找到人,偌大空间里的空气似乎完全被酒精替代,每一口呼吸都是呛人的。 地上东倒西歪地滚着无数支酒瓶,而司泊徽坐在酒柜边,一只手拎着瓶酒,一只手搭在膝上,人垂着头,毫无生气。 阿姨吃惊,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本来想问是怎么了,但是忽然想起昨晚两人前后出去,小唯拉着行李箱,回来的司机说貌似小两口吵架了。 她以为司泊徽一夜未归在那边应该是把人哄好了,毕竟小唯脾气那么好,那么乖,他又这么疼她,怎么会哄不好呢。 万万没想过一夜过去,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且回来就到酒窖里,一窝一整天,最后醉倒在这边。 劝了两句,已经完全醉得深的司泊徽完全听不见。阿姨过去拿起他手里的酒,又把其他的酒瓶子都收拾走。 司泊徽是醉了,但是理智很清醒,异常清醒地知道他失去了什么,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家以后就剩他自己了,他的小唯,再也不会来了。 深夜一个人托着虚晃的脚步回到楼上,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是金唯痕迹最多的地方,她是女明星,衣服服饰多,偌大的衣帽间她占了八成,他就只有一两个衣柜来放西服和衬衣。 衣帽间中间有一个大珠宝柜,日夜亮着灯,里面有不少他送她的珠宝。 第一次惹她生气,他送她的那条爱意漫天的项链此刻也还挂在灯下,璀璨得闪了眼球。 司泊徽盯着那项链看了好几分钟,异常怀念那会儿,轻轻松松就把她哄回来了,现在他送什么都没用了,他的小唯不喜欢他了,不喜欢这个,让她会每时每刻想起痛苦往事的人。 … 这一夜的雨比昨晚的大。 梦里司泊徽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他们还在览市无忧无虑地生活。 他的小姑娘没有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转学,她高二还在览中读书,他大学后依然经常去学校看望她,每次去她都很开心。 等她高三,他就给她的高考加油,像当初小姑娘跟他加油一样。 梦里她还害羞地跟他说,我想报你的学校。 那一刻,他看着一脸清纯甜美,眼含羞涩的小女孩儿,有些动了心。 梦不长不短,在清晨雨停时分就结束了。 司泊徽睁开眼,发现身侧空荡荡的,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明白此刻是身处什么环境。 他极为不习惯,在一起这么久,她基本就没有比他提前早起过,艺人工作时间非常不固定,她时常很累,要等通告时间差不多了被闹钟喊醒,不然就需要大量补眠。 他也从来都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都是到外面浴室去,怕吵醒了他的小唯。 然后自己去吃早餐,给她煮点粥,最后一个人去上班。 今天身侧却空空的,她不在,一整夜都不在。 司泊徽盯着那个枕头几分钟,没忍住去拿了手机打电话。 没有接,直到自动挂断,她都没有接。 手机里还有微信,但是司泊徽不敢去试,不想看到她没有回复,然后他的话空荡荡挂在那儿的样子。 就这样保持着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就好了。 他看了一个早上她的微信,照片,各种以前跟他撒娇的对话。 傍晚手机导航忽然弹出来一个消息,标题金唯疑似旧疾复发现身医院。 司泊徽眉头一皱,立刻点进去。 微博官方娱乐账号发的,图拍得挺清晰,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熟悉的,她那晚上收拾了打算带出门度假其中的一件。 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低调地在助理的陪同下在医院门诊处逗留。 司泊徽找到她的工作室官博,上面最新的一条动态是最近还在上映的那部电影的宣传,没有任何关于她私人的事情。 不过翻了翻,他无意中在评论区发现一个貌似是她助理苏琳的微博。 这个叫“苏苏苏lll”的微博刚刚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帖子,说: “唉,这个病就这么拖着她一辈子啦,天气不好、人一累就这样。大家别担心啦,该忙啥忙啥。娱记别靠病人太近谢谢,差点还撞我们了,再挨这么近不客气了,挥拳头,哼。” 司泊徽眉头深皱,马上给苏琳打电话。 那边还在医院陪着姐姐吊水消炎的苏琳正在好奇她怎么今天搬回枫林南湾了,而且生病几个小时司泊徽都没有现身。 想问,又不敢问。 蓦然收到这个电话,她一下子如救命稻草,立刻拿起来走到一边去接。 “喂,司,司总…” “金唯在哪儿?” “医院。” “要住院吗?” “倒不用,就是吊水,快好了。” “在哪个医院?” “就是她上回低血糖来的那个,席氏私人医院。” “我过去,别跟她说。” 苏琳茫然地蹙起了眉头,但是电话已经挂了。 她扭头回去看靠在沙发里快睡着了的女孩子,看着好像昨晚没有睡好。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吵架了?闹分居?那她司总这种钞能力一级又宠妻无度的人,居然还哄不好??? 吵什么吵得这么厉害? 司泊徽来时恰好看到苏琳搀扶着身子很虚的人从输液厅出去,苏琳手里还拎着一袋医院开的药。 两人上了车,车子往枫林南湾开。 司泊徽低调的黑车跟在身后,如同前天晚上那样,跟着静悄悄到了枫林南湾。 中间有娱记想要超车去拍她,被他的车差点撞上。 娱记在车里吓得摄像机差点掉下去,停车琢磨谁这么开车,一路都在阻挡他们的去路。 … 金唯觉得吃了药,输了液,腰痛也没有好转多少。 脊骨一抽抽地疼得她坐立难安。 助理回去时忘记帮她关灯了,她想要伸长手去床头柜关都觉得艰难。 所以她这一夜,卧室和外面,整个屋子,都灯火通明。 司泊徽很久没在自己的房子里看到对面的房子亮着灯火了。为了看她更清楚一点,他还买了同一层的楼。 二十六层不高不低,阳台很安静,深夜她那边亮着灯他就习惯性看,到熄灯的那一刻,他也随之熄灯,睡觉。 以前为了时刻知道她的动态,人好不好,司泊徽时常要关注一堆媒体新闻,也要关注她的工作室动态。 知道她不在北市活动拍戏,他就回郊外去住,要是知道她最近的活动都在北市,会回来住,那司泊徽就一定回来。 她住多少天,他就住多少天,虽然每次基本也没见到她的人,只是看着她房里亮灯了,一晚又一晚。 但是看着她亮灯,他就无比安心,知道她生活正常,又一天平静地工作完回家休息了,也知道他心里惦记的小唯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房子里,舒服地休息,那种感觉,就是,特别安心。 但是以后,好像又要恢复这种日子了。 这一晚司泊徽也在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就在客厅睡着了。 接连几天,对面的灯火都会在暮色时分亮起,又在十一二点时熄灭。 司泊徽总是随她。 第四天,他下班回来,有点疲惫地在沙发坐下休息,然后接到了个纽约的电话。 电话里跟他说:“司先生,整个场地已经布置完毕,您要的每一处设计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圆满完成,场地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花也都在刚刚装点完,恒温保持着,会一直开得很鲜艳。您今天来查看一下吗?确保明天万无一失。” 司泊徽静静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安静了几秒,电话中再次传来声音:“司先生?” “拆了吧。” “嗯?”那头的人以为听错了,“您说什么?我刚刚跟您说,您的这个求婚场地,这边已经全部完成设计,就等您和……” “拆了。”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 在枫林南湾住到八月底,那天司泊徽深夜睡不着上网看金唯的账号。 从外网到内网,睡不着就来回看。 然后在凌晨两点,无意中的一次刷新,看到了她的工作室,在凌晨两点发了一条新动态,是她今天下映的这部电影的一张剧照,加上一句简短的配文。 说:因身体抱恙,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金唯将休假养病,暂停一切娱乐圈活动,归期不定,祝大家安好,来期再会。 深夜一记消息像一颗石头激起了千层浪,一会儿全网媒体转发得到处都是,金唯暂退娱乐圈的热搜直接空降第一。 手机导航栏跳出来的新闻一条又一条,全是含着金唯两个字的。 她就像在他身边,但是司泊徽又明显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了。 她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完全不得而知。 第62章 消息。 她发这样的通告,近期应该是要离开北市了。 司泊徽思考了一晚上,在想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理智上觉得不要去打扰她了,但是情感上又像最近泛滥的雨水,根本控制不住。 一夜过去,终于在第二天,他发现她家里的窗帘都拉上了,人似乎是要下楼。 司泊徽立刻也下了楼,开了车绕到她楼下。 果然十分钟后,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她拎着个行李箱,戴着口罩和帽子,踩着小白鞋,人温温柔柔地站在单元楼下,貌似在等车。 司泊徽降下车玻璃,按了下喇叭。 金唯看着天的眼神轻移,循声望去。对上那副熟悉的琥珀色眼珠子,她愣了愣。 司泊徽把手伸出去搭在车窗上,再招了招。 金唯抿唇,又站了几秒,最后才迈开细微的步伐,慢悠悠朝那个车子走去。 司泊徽没下来,只是朝她牵了牵嘴角,问她:“腰有没有好点?” 金唯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眼睛湿了,眨眨眼抑制住这层湿意。 “我吃药了,只是效果不太明显。” “所以想休息?” “嗯。” “还是吃以前的药吧,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你回览市吗?” 金唯低垂着脑袋,起初没说话,过几秒,在他炙热的注视下,才说:“回去几天,陪陪外公外婆,然后我要去新加坡找我妈妈。” 司泊徽忽然心扯了一下,好像是他的小唯被人欺负了,欺负了就找妈妈去了。 他徐徐点点头:“明天,明天我让人把药送到你家里。” “不用了。” 司泊徽没说什么,就默认送了。 金唯扭开头看了看自己放在入户大厅门口的行李:“你走吧。” “嗯,一会儿就走。最近…你别吃辣,别吃凉的,不舒服让外婆给你煮药。” 金唯回头望入车厢。 司泊徽迎上她的目光,搭在车窗上的手伸去握住她的手:“你生理期到了。” 金唯怔怔望着他,才发现他还记着她的生理期。这么想来,过去好像是每次一临近这种日子,他都会不让她乱吃,可她从来没想过是他每个月都记住那一天。 “口罩摘下来一下行不行?”司泊徽问她。 金唯回神,犹豫了须臾,拿出被他握住的手掌,抬起来把口罩摘下来了,然后她往回走去拿行李箱,拉着箱子边走边和对面车里的人对视,最后越过他径直往前。 苏琳把车开过来了,见她自己拉着箱子过去就原地掉头。 司泊徽只能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纤细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她站停在车门口,往后看他的车。 那张雪白灵动的小脸在后视镜里格外清晰,格外孤单,很像小时候,才十四岁胆小自卑的小女孩。 最终她上了车,车子渐渐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后视镜中,消失在司泊徽眼中。 十一年,结束了,结束在北市某个冰凉的清晨。 司泊徽心脏抽疼得好像无法呼吸,把人埋在了方向盘上。 这些年在这座城市努力铸造出来的堡垒好像倾塌得如山崩,将他压在废墟之下,他睁不开眼,不知道以后在这座表面繁华其实已经虚无的城市怎么继续一个人生活下去。 以前有她在,现在,双手都空空荡荡。 忽然间他像她十六岁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样,对四处充满茫然。 而这种茫然又间接是他导致的。 司泊徽被这两种窒息的感觉交织得,痛苦不堪。 … 金唯回家时弟弟还没开学,秦译问她身子怎么了,那么严重吗? 她随口说不严重,只是累,所以借口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这个秦译自然支持她,只是几天里他提起几次姐夫,她都是兴致寥寥没有过多应和。 秦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金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嗯,吵架了,不要提他。 她没有跟外公外婆说关于他们俩的事,只说她最近想去看妈妈。 外公外婆没意见,不过秦译那天送她去机场,问了她去多久,得知金唯要去一年,他震惊了。 少年在机场看着姐姐不可思议地问:“什么?你要去新加坡一年?那我姐夫怎么办?” 金唯低下头没说话。 秦译见她这表情,心里有些不安:“你们吵什么架这么严重啊?你这是不顾他死活了啊。” “……” “感觉我姐夫也不像是会和你吵架、还让你跑回来的人,你告诉我你们吵什么吧?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惹你生气了?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金唯没说话。 秦译眯了眯眼:“姐?” “我们分手了,小译。”她抬起头看着少年。 秦译怔愣:“什么?”他怔怔看着姐姐,瞳孔里满是震惊,脑海里已经一下子回想起当初他去北市时姐夫是如何照顾他的。 “我和司泊徽,分手了,以后不要提他了。不要跟外公外婆说,我会说他今年忙,不回览市过年了。” “为什么啊?我姐夫做什么了?你们就分手了?”他马上问。 金唯摇摇头:“有缘无分吧,他…还是挺好的,你不要对他有意见,他对你是,很好很好的。” 说完就说她要赶飞机了,拉着行李箱迈开腿往前。 秦译一个人在后面定定看着。 等把她送入登机口回来,坐回车里,他拿出手机马不停蹄地就给司泊徽打了电话。 司泊徽在公司。 刚开完一个会,正坐下喝一口咖啡,椅子朝后转去,目光飘去的是览市的方向。 目光越看越远。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看看她拍戏的方向,家里的方向,但现在整座城市都没有她的身影了,司泊徽只能看远,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手机在办公桌上响起来。 司泊徽接电话的兴致很低,只是懒洋洋回眸看了眼,在犹豫接不接。 不过定睛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小译”二字。 司泊徽一怔,拿起来点了接听:“小译?” “姐夫?你在忙吗?” “没。”司泊徽起身走到窗前,“刚开了会,坐会儿。怎么了?你开学没有?” “还没,得九月底才开学。” “嗯,那有空就多陪陪你外公外婆,等上学了就没时间了。” “我知道。”说话,停了两秒,秦译问,“姐夫,你和我姐姐,怎么了?” 司泊徽望着窗外,沉默了下去。 秦译在他的沉默中心算是彻底死下去,“姐夫?怎么了?好好的你们分什么手啊?你总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姐的事吧?” “…小译,你姐姐呢?” “她今天出发去新加坡找我妈妈了,我刚送她来机场,马上就起飞了。” 司泊徽“嗯”了声。 “姐夫,你们怎么了?你不是说和她要结婚了吗?我还在等……”秦译没有说下去。 “是要结婚了,”司泊徽说,“但是,发现了个不好的事。” “什么不好的事?” “你来北市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你们父亲的名字,和我一个亲戚一样。” “我父亲,怎么会和你亲戚有关系啊?”秦译百分百困惑,“咱俩又没亲戚。” “是我小姨父,我小姨后来的第二位丈夫。” 秦译脑子卡壳了两秒,随后就转动起来,兴许他到底是属于局外人一些,不像那晚金唯站在漩涡中心,她无法一秒钟接受自己最最痛恨的事和他扯上关系,无法想象,所以一直没听懂。 “他们名字一样?” “嗯。” “那人呢?不会人也一样吧?” “嗯。” 秦译不可思议地吸气:“什么?你意思是,我父亲后来娶的那个女人,是你小姨?姐夫?” “对。” 秦译深呼吸,搭在方向盘的手一时间紧握了起来,眉宇也拧成一片:“姐夫…怎么会有这种事?那个女人可是小……” 他刹住话,再生气他还是没能在司泊徽面前说出让他为难的话,他眼里司泊徽已经是一家人了,是无论如何都要尊敬的姐夫。 “抱歉,小译。”司泊徽觉得,他也对不起他们全家,正如金唯曾经恨过他们全家一样,她知道肯定有其他家人知道他小姨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如愿以偿一意孤行地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抢走了别人的婚姻,让她十几岁就要过着无依无靠的生活。 所以他深深觉得愧对电话里的少年,曾经对他越好,这会儿越觉得对不起他们。 “所以,我姐,你们就分手了?姐夫?”秦译问。 司泊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缓了缓,对他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小译,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会给你处理的,往后无论如何,姐夫对你和你姐姐都和以前一样。只是我和小唯的话,就这样了。她在家的话,你就替我多关心关心她,我们不联系了。” 电话里沉静下去,大概有一分钟之久,最后少年声音才深深带着难受,说了句:“好,那这样吧,姐夫。” 挂了电话,司泊徽心情比没接电话更沉郁,知道这个电话一接,即使他特意嘱咐了,秦译以后还是会消失的,和他姐姐一样,绝不会还和他有联系。 还喊一声姐夫,已经是这孩子最大的舍不得了,但是舍不得归舍不得,他也没办法和他这样的人,深交。 … 金唯傍晚就到新加坡了,妈妈和继父去接她,又在外面吃了一顿饭。 人在国外不用那么小心到处戴口罩,两个大人热情地带她吃完晚饭又把她当小孩儿一样,想带她看电影,逛个街。 金唯没什么兴致,她不是来玩的。 她是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好,在览市总觉得颓废下去外公外婆会担心,秦译也会担心,去别的地方又找不出哪里是想去的,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她忽然就很想快一年没见到的妈妈,总觉得这个时候特别想妈妈,像十几岁那会儿忽然离开林州的家一样。 而这十来年,她见秦歆的次数,一双手指头数下来都还有剩。 看得出她好像情绪不高,继父以为她是身子不好加上坐太久飞机了,身子扛不住,就把她带回了家。 母女俩太久没见了,继父还特别贴心地说他要去处理点明天的工作,好明天腾出时间来招呼金唯,所以留下她们母女俩在房间里说话。 房间里,秦歆问女儿:“看新闻说你是休假养病,这个腰是疼得那么厉害吗?能不能做手术?可以的话,我们在这做手术吧?让你叔叔给你找医院…” 金唯摇摇头,嘶哑的嗓音喃喃了句:“不是生病,只是累了。” “工作这么累啊。” 妈妈坐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那我们就不拍了,你这腰确实和正常人不一样,没法子老是日夜颠倒拍摄各种各样的戏份,妈妈现在养得起你的,不是你十几岁的时候。” 金唯忽然就从眼睛里滚下几颗眼泪。 秦歆愣住,连忙拿手背去给她擦眼泪:“这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么累啊?我们小唯这么累还工作什么。” 金唯往前,脸埋入妈妈肩头,眼泪如泉涌喷薄而出,把她的肩头给完全泡湿。 感觉她哭得肩头在一颤一颤的,秦歆眉头深皱,一直在问她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来度假的好像,反倒是来找她要安慰的。 金唯哭了很久,抱着妈妈把所有委屈都哭了出来,在家里压抑了几天的情绪这一刻一分都藏不住了。 秦歆从一开始被她吓到,到后面渐渐冷静下来,只轻轻抚着她的背。 等到她终于哭不动了,就轻轻拍着女儿的肩,哄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的,我们小唯有什么委屈妈妈都可以听的,妈妈在呢。” 金唯眼泪又夺眶而出,眼睛哭得生疼生疼。 不知几时哭完,她沙哑到似乎破碎感十足的音色,第一句话,磕磕绊绊地就是跟妈妈说:“我本来,本来快结婚了。” 秦歆微顿,是听她说过那个男朋友,虽然还没见过,但是家里老人家和儿子都见过,说是一个年轻有为、家世很好,为人也很周到、温柔的人,他们都很喜欢。 她在网上也见过那个准女婿的照片,觉得和金唯是挺搭的,且听说两人认识十来年了。 她很喜欢这种从小到大的感情,觉得稳固牢靠,所以在电话里也早就跟她说过,可以,妈妈没意见。 “所以,怎么了?是两人分手了吗?”她摸着女孩子的软发,心疼地问。 金唯哭着说:“可是,可是他和那个梅晚沁有关系,他们是亲戚,那个女人是他小姨……” 秦歆惊讶地看着满眼泪水的女儿。 金唯眨眨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我怎么去和他做一家人,我恨死那个女人了,可他们是一家人……呜,我的司泊徽和她有血缘关系。” 她边说边哭,看得出痛苦到极致。 “那个女人,总是在道貌岸然地求我原谅,觉得她一求我就得原谅,她拿别人东西的时候却没这么客气过,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可是司泊徽和她有血缘关系,我怎么去和他在一起,我接受不了。”她眼泪又像珍珠一样滚了出来,“可是,可是妈妈,那我的十一年怎么办啊,我的司泊徽以后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以后我怎么办啊,我喜欢了他十一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发现他也在喜欢我,他为我才去北市的。” “乖啊,我们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秦歆忙摸着她的脑袋揉了揉,“乖,小唯乖,我们暂时不想了啊。” 金唯重新埋入妈妈怀里,一抽一抽地哭。 … 远在北市的司泊徽觉得心情异常不好,在外面应酬时再一次喝多,醉醺醺地被司机送回家里。 大概是她离他越来越远了,本来他还打算等她回了览市,他像以前一样,一周回去看一次,结果现在她在新加坡,他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一下子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小唯了。 这种难受痛苦的感觉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好转,而是随着没见她的日子变多而更加痛苦。 半个月后的那天,和合作方吃饭的饭桌上,司泊徽频频举杯喝酒,喝多了不小心碰倒了酒杯,剔透的酒液浸湿了手机。 在一侧伺候的服务员忙去给他拿起手机。抽了湿巾擦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 虽然只有一秒,但是对面的合作方刚要再次去给司泊徽倒酒,不经意瞥到那屏幕,他顿了顿,随即问司泊徽:“司总的屏保是不是一个明星?” 司泊徽正低垂着眉眼在揉眉心,闻言,微微撩起眼皮觑过去。 合作方朝他微笑:“抱歉,我看着像一个我最近见过的明星。” 司泊徽淡淡说:“可能看错了,她目前不在国内活动。” “对,不在国内。我在新加坡看到的。” 司泊徽一下子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新加坡?” “对,在后港一家餐厅里。” 司泊徽眼底渐渐生起了光,“后港?你…你偶遇了?” “不是,一桌子吃饭。”合作方给他解释,“我和一个新加坡合作商吃饭,人家把老婆女儿带上了。起初我也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儿眼熟,我就和她闲聊了两句,她父亲就说他女儿是大明星呢。” “父亲?”司泊徽眯起了眼。 “对,好像是,继女,孩子是他夫人的。” 司泊徽恍然,她继父,她去找妈妈了,和继父跟母亲生活在一起。 那继父应该对她很好… 他终于有她确切的消息了。 司泊徽朝那合作方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伸手去碰了个杯后,另一只手拿来服务员已经擦拭干净的手机,给特助发消息。 “给我订一张明天早上飞新加坡的机票。” 第63章 想你。 新加坡的天气很好,九月初有点点雨水,不算太热。 继父和妈妈平时会经常出门谈生意,他们出门就带金唯。 知道她心情不佳,妈妈总想带她出去玩,她也总是配合着出去,不想让两个大人扫兴,但是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异国他乡本该很新鲜的万物落在金唯眼里都是灰色的,似乎全部黯淡无光,所有事物都在离开北市的那一刻,仿佛没有了任何生机。 她也想开心一点,想努力过好后面的日子,可是,可能是时间还太短了…她怎么也玩不起来。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从离开司泊徽的住处那晚起,她每一天每一天的梦里,都是他,半夜醒来就大片大片的失眠到天亮。 盼望了十年终于得到的东西,拥有了一年,在她以为马上要永远拥有的时候,最终却要一辈子失之交臂了。 金唯不知道这种情绪怎么在她心里消除,她每天被这种失去的情绪左右得怎么也无法精神起来。 或者说,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一个人生活,还能坦然地像过去十年那样过吗? 以前的心是很平静的,那会儿她不知道他喜欢她,她可以无欲无求地过着没有他的生活,但是现在那个人守护过她,为她遮风挡雨了一年多,把她当个宝贝捧在手心爱了一年多,忽然他人不见了,她很不习惯。 有时候她还会忽然间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但是这个想法冒出来那一秒,想到梅晚沁,一下子那股恶心难受的感觉就像风暴席卷了她,她就痛苦不堪,想把司泊徽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照片都删了,所有痕迹都删得一干二净。 那一天继父和妈妈要去后港和合作商吃饭,他们说她没去过,要带她一起去玩。 吃完在那边逛了逛街,玩得不错,可是回到市区家里,深夜没人在侧的时候,金唯还是钻入房间,一个人像个小蜗牛一样缩起来。 秦歆半夜醒来,看到女儿房里还有微弱的灯,就走过去看了看。 门一开,看到她房间点着一小盏灯,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膝,呆呆坐着。 秦歆立马就心疼得不行:“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小唯,明天你叔叔说要带你去医院看医生,我们早点休息哦,乖。” 秦歆这几年工作减少,最近大部分时间是在陪女儿,也看得出她来了大半个月了,人情绪没有好转,反而消瘦了不少,但是没想过她大半夜还没休息。 “没事,我要睡了。”金唯低下头,下巴抵在膝盖上。 秦歆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乖,我们不想了,以后都在这里住,妈妈陪你,我们小唯就不会孤单了,不会需要别人陪你了。” 金唯眼眶里一刹那有了水花,仿佛心里的弱点被人看透,一下子就失控。 她呢喃:“我怎么能一直在这呢,我还要工作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她怎么能不想他呢,她去工作,回北市,就会想他的。 秦歆满眼都是心疼,甚至想跟她说,要不,不要介意那个女人了,你去和他在一起吧。 可是她其实比金唯更没资格说原谅,当年这个事情受到最大的伤害的是她,而不是妈妈。 当年离婚后第二年秦歆就选择出国工作,以前为了家庭一直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以至于手上没什么积蓄。 离婚时虽然金益渊只拿走为数不多的两分财产,但是家里的钱本身就不多,即使全给她,她没有工作也只是坐吃山空。 加上那一年她身体不好,花了不少钱,所以最后几乎养不起两个孩子,需要把金唯送到林州去生活。 金唯去林州后她把才几岁的儿子留给父母照顾,自己就出国工作了,为了养活一家子人。 出国第三年,她重新结了婚,现任老公是她起初在这边工作的那个公司的合作方,见她的第一面就说他们是熟人,曾经中学时一起读过书。 但是年代久远,秦歆在过去十几年日复一日没什么社交没有工作的日子里,已经磨平了曾经年少的所有回忆,对他完全没什么印象。 只是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对方没有结过婚,初次见面时四十来岁的男人还挺显年轻的。 拿着这层“老同学”的关系,对方挺关照一个人出国工作的她,后来又把她挖到自己公司去。 跳槽后的生活大为变样,那个男人关照她的程度与日俱增,她出国似乎从工作变成了享福,最后人直接摊牌追求起了她。 秦歆起初觉得开玩笑,就算是老同学,她一个离了婚且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和他一个大老板且单身未婚的男人,有什么能搭在一起的。 以前和金益渊结婚,是因为她性子比较内向,说白了就是不擅交际,是人群中平庸的一小点绿叶。 毕业后被同事介绍了一个长相清俊、性子也很温和的男人,第一眼觉得很合眼缘,对方也看着还算喜欢她,会主动约她吃饭,所以渐渐的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和婚前几乎差不多,平淡如水,看对方都没什么不好的,怎么说呢,相敬如宾,和和睦睦。 金益渊为人什么都很好,对她没有不好,但也没有特别的那种浪漫,她渐渐地大概猜测他只是找个结婚对象罢了,但是以她的性子也追求不到什么爱情,觉得他就是挺好的选择了,所以就一直打算那么平平静静下去,没什么。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提出离婚。 原因是他觉得,这么多年,他们的婚姻一直寡淡如水,不如算了,别再浪费下去。 秦歆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过去十几年都过来了,但是他只是说,忽然感觉到的。 她也无话可说,因为这个想法好像很万能,找不出一丝瑕疵,这些年他们的婚姻是真的模范到了十足,从未吵过架,也从未有别人家的夫妻那样甜蜜过,或彼此说过什么亲密的话。 他要离,就离吧。 直到两年后,金唯给她打电话,说她不在林州那个家里住了,说那个女人是小三。 她才知道,原来当年他是有人了才忽然想要离婚的。 她打电话质问金益渊,出轨和小三在一起还接女儿去做什么? 他对出轨的事没有话可讲,只是说,知道她困难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他只是想尽一点责任抚养孩子。 秦歆当年怼他说,你但凡有一点为人父的责任你都做不出那种事,且还恬不知耻地接她过去,让自己的女儿和小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亲切地喊对方阿姨,把对方当成另一个温柔的妈妈。 他不止掩饰自己的错误,还不顾别人的尊严让别人陷入更加无法接受的环境中。 这是最令秦歆不耻的事。 所以金唯有朝一日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不可思议,不能接受…她恨父亲的出轨,恨父亲这个令她恶心至极的做法,恨小三的无耻。 他和那个女人一件又一件的事,让金唯这辈子都不可原谅。 这场质问秦歆只是心疼女儿,她没有去质问金益渊为什么出轨,且出轨了不说。她的性子,完全懒得在几年后去和他多说一句这种没用的话了。 只是她对他和那个女人也是一样有很深的怨念,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她不需要放弃两个还小的孩子出国工作。 就算那场相敬如宾的婚姻没有什么热情,至少她觉得还过得去,两个孩子也不用一下子见不到父亲也见不到母亲,尤其是金唯那会儿忽然离开了林州那个家,一个人搬到学校去住,林州离览市足足一千公里,她人生地不熟的,性子又乖巧胆小。 所以每天晚上,她都要打一个跨国电话给女儿确认她的安全,安抚她的孤单和焦虑。 但是怨念归怨念,她也不想去和金益渊吵,那么多年没吵过,已经分开两年了她更是一点想要和他说的兴致都没有,她只想一辈子都离他们远远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她的小唯不用在小小年纪那么辛苦。 她就是这样淡然的性子,空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还算不错的工作能力,可是她那位合作方,后来的老板,曾经的老同学,他很喜欢她。 董树清说:“首先,关于世俗的问题,我觉得一个在乎婚姻的人,是不会像我这个年纪还孑然一身的,所以我这样的人,不在乎喜欢的人结过几次婚,我只觉得,恰恰是她没结好那些婚,才会到我眼前来,我的缘分才来,而她也非常需要我。而关于你的人,当一个人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出来了,就一定包括了那个人的全部,性子,脾气,容貌,工作能力,和所有给我的感觉……我一定是都喜欢的,有人爱张扬的热烈,有人爱婉约的清风。” 董树清觉得在异国他乡淡然又努力的秦歆,是一股婉约的清风,特别迷人。 他对她年少的记忆很清晰,说她和以前一样,如风如月的性子几十年没变。 秦歆是被他重复多次提起,拉起了已经死亡多年的热情,去回忆年少时光。 也因为他那段话,这些热情,让她有种见到另一番天地的感觉,好像过去的十几年婚姻是一直在深山浓雾里,忽然出现的董树清是一个爬山的人,把和人走散落单的她拉到山顶去看太阳。 后来他们就结了婚了。 这场婚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依然在工作,工作能力越来越好,享受工作也享受丈夫给予的生活中的浪漫与热情,而不是像以前,虽然每天清闲在家,但是日复一日,阳光总晒在窗户边三寸的地方,从不进一厘,丈夫的脸永远是那样不咸不淡,微笑的弧度都万年不变,好像那些商场里的销售人员,是标准化的公式。 只是她当年生活开始好起来的时候,金唯已经为了养活自己开始工作了,娱乐圈并不好混,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从一开始的独自离家,独自住校,独自高考,再独自去北市上大学,再一边工作一边读书。 她那一段时间孤单又辛苦到了极点,所以她恨那个所谓的父亲,也恨梅晚沁,至今不能释怀。 所以现在秦歆即使知道她还走不出来那段感情,也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说,要不,不恨了,往后的日子才重要。 秦歆知道,即使说服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对那对男女释怀也无妨,但金唯释怀不了。 … 金唯也觉得自己既释怀不了,也走不出来,这十来年的辛苦是磨灭不了的,这一年多的美好也忘不了。 她无法当做无事发生地又过回从前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继父和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 检查效果不理想,医生的说辞比国内的医生还要直白一点,说这个腰是落下不可逆的伤害了,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了,只能在疼的时候吃吃药,缓解疼痛。 两个大人都心疼非常,离开医院就带她去吃好吃的。 金唯却习惯了,只是想到现在日常吃的药是司泊徽给她送的,以前喝中药是他每次给她定时熬的,她就觉得这日子难过了起来。 以后没人叮嘱她时刻吃药,没人总是记得给她煮药了。 晚上在家里觉得闷得慌,金唯跟继父和妈妈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秦歆说:“我陪你吧?妈妈陪你,你想散散步吗?” 金唯:“我自己走走就好。” 怕她担心,金唯看了眼继父,“爸爸,我自己出去。” 董树清愣了愣,随即笑容满面,马上和妻子说:“没事,让小唯自己走走,这附近治安很好,自己散散步比跟我们好。”说着又满身温柔地去跟金唯说,“要是走远了,发消息给叔,哦不是,发消息给爸爸,我去接你,嗯?不要自己打车。” “好。” 金唯转身出去了。 沿着家附近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她乘地铁去了一家酒馆。 新加坡华人非常非常多,她出门戴了口罩,又在酒馆里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没有人经过的地方,要了酒,喝起来。 司泊徽从合作方那儿打听到他们一家人住在市中心。飞机下午到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们一家三口从外面回来了,她瘦了非常多。 他以为金唯回家了这一天应该不会出来了,没想过今天晚上他随意到附近走走,想看看她卧室的灯,结果却碰见她出门。 孤身一人,踩着单薄的脚步一个人看似漫无目的的走。 直到她进了地铁,司泊徽就知道肯定有事,就跟上去了。 大约坐了四个站,她就迷迷糊糊随着人流下车了。 司泊徽跟在十来米后走,她即使戴着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一身浅灰色的低调装扮,但在人流中还是如发光体一样,气质出众,根本不怕跟丢。 只是跟着跟着,发现她进了一家人流涌动的酒馆。 司泊徽眯了眯眼,不敢跟远了,连忙紧随其后。 她倒是还乖,找了个特别隐蔽的角落,先是把手撑在桌上托腮望着窗外,双眸无神地坐着,待酒上来了,就直接一口灌下了一杯热烈的伏特加。 这个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烈得烧喉,男人喝都得慢慢来,她却一整杯像白开水一样灌了下去。 司泊徽在听到她低头猛烈地咳起来时,眉头紧锁,差点迅速过去。 金唯埋下了脸,把脸埋在手臂里,一声声咳得肩头颤动。 司泊徽被路人阻挡了下脚步后,想要立马过去的冲动就被克制住了,现在过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会把两个人的处境弄得不自然。 她这么喝,照他了解,应该很快就醉了。 司泊徽只能在远处等着她醉。 金唯咳了大概得有三分钟,才缓过那阵气息。 虽然胸口痛得不行,可是心感觉更疼,还没被麻痹掉那种感觉,她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依然一饮而尽。 远处的司泊徽看着她猛烈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拳头捏紧。 这次她咳嗽的时间没有第一次那么长,大概一分钟就不咳了,但是人却一直靠着手臂没有抬头。 司泊徽估摸她已经咳得没力气,发晕了。 果然大概又过了两分钟,她抬起头,眼神已经有些朦胧,手撑着脑袋晃了晃,想要去倒酒却似乎找不到酒瓶在哪里。 然后她也没再找了,就那么盯着桌上某一点灯光发呆。 酒馆里的五光十色与动人的乐曲似乎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桌上,仔细一看,是她哭了,泪水似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司泊徽眼底的琥珀色顷刻间变为黑,浓烈得犹如点墨,深不见底。 她仰头靠在椅背上,铺满红霞的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水,胸口此起彼伏,显然伏特加的烈性让她受不了,难受了。 这段时间司泊徽自己在北市也是这样度过的,白日度日如年,晚上醉醺醺时才上床,他知道她只会更加痛苦地过,所以这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迈开腿过去了。 到她面前时她还没发现,只晕乎乎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脸茫然地发呆,已经醉得彻彻底底的。 司泊徽绕到她身边,一把将她还要去找酒瓶的手按住:“小唯。” 她还没反应。 司泊徽坐下,把她揽入怀里:“小唯,乖,不喝了。” 女孩子愣了愣,有一瞬间的没动。 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 一向清澈灵动的双眸此刻蓄着眼泪,孤单至极,像丛林里落单的小狐狸,在冰天雪地里迷了路。 她看着他,呆呆看着,似认出来又好像完全没认出来。 司泊徽和她对视了几秒,就扛不住她这个眼神,仿若有刀在一下下的划过心口。 他捧着她的小脸,温柔地凑近亲了亲她的双眸,随后把她的脑袋按入怀里,双手穿过她后腰,把那抹瘦了很多的身子裹入怀。 “小唯乖,没事啊,不喝了,喝了头晕,我抱着。” “唔。”她轻轻一动。 司泊徽继续深拥:“乖,不动,我抱着,我知道你难受,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小唯最近难受,乖,我抱着。” 感觉她真的不动了,很听话的样子,司泊徽的眉头反而徐徐拧了起来。缓了缓,感受到了她往他胸膛蹭了蹭,像以往睡前喜欢钻他怀里深处那样,蹭了蹭他的脖颈,他身子僵硬,眼底一刹那猩红了起来。 湿漉漉的眼泪贴着他的肌肤,冰凉感弥漫过四肢百骸。司泊徽双手收紧,把她的小身子按了又按,似要揉到骨子里再也不分开了。 “司泊徽。”忽然,怀里一记细微的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沙哑地说,“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 第64章 会疯。 这四个字,在过去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说过的。 那会儿的金唯不需要对他说这些,她每天都能见到他,他也会自己去给她见,从来不需要她这样,难受到极点的,在异国的酒馆里喝醉了,再迷迷糊糊地说,好想他。 司泊徽的心疼得麻木。 他明白她眷恋这一年多的生活,知道这一年多过的和过去十年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时间走不出来。 “我也想你,小唯。”他摸着她的脑袋,像在哄小孩儿一样,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每天都在想你,日夜都在想我家小唯。” “现在想,以后也想,到八十岁,还是会每天把我们小唯放在心里。”他亲一口她的侧脸,蹭一蹭她的肌肤,“你要乖一点啊,不能这么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以后半个月来看你一次,”他语气有点愧疚,“工作不忙的话,就一周来一次,像去年回览市一样。” “你乖乖在这玩,好好养身体,我也会想你的。知道我也有在想你,是不是我们小唯就没那么难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无论我们在没在一起,我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想,随时可以要求我想,随时……”他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声说,“可以和我,继续在一起。” 现在才晚上九点,司泊徽没有马上送她回去。 他抱着她在这个无人察觉的角落待着,陪着她,想把这半个多月欠下的拥抱抱给她,让她难过少一点。 从九点,到了十点,从十点到十点半,司泊徽都没有动一下,怀里的人也在他怀抱里睡得尤其舒服。 直到十点四十分,她手机响了起来。 司泊徽看到上面显示着妈妈,猜测是她出来太久了,家人不放心了。 他伸手招呼了下路过的服务员。 一个男孩子走近。司泊徽把手机递给他,说:“帮我接一下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这个女孩子在你们酒馆喝醉了,过来接她。” “好的。”服务员马上拿过手机去听。 很快讲完电话把手机递给司泊徽,他接过去,又用自己的手机和服务员结了账,再嘱咐他:“一会儿人来了,说钱她自己付了。然后,你记我电话,下次她再来喝酒,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司泊徽直接刷了一笔丰厚的小费过去。 服务员眼神含着些许意外地看着这个很年轻的男人,有点不理解这样一个看上去格外矜贵优雅的男人,抱着这么貌美的一个女人在怀,给她事无巨细照顾得妥妥帖帖,后面的日子也都安排好了,可是什么都不干。 不过他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地应了好,让他放心。 司泊徽估算了下从金唯家到这里开车要多久,差不多了就把怀里的人小心放下,让她靠在桌上睡。 他起身走到两个桌子外坐着。 大约过了两分钟,一男一女从外进来,在服务员的指导下直奔这边角落里的桌子。 秦歆拿了件外套盖在女儿身上,再扶她起来。继父眉头皱着,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了句怎么喝成这样,末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入怀带出去。 直到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酒馆门口,司泊徽起身坐回到原来金唯坐的那个位置,拿起她喝剩下的那瓶酒倒。 他喝的比金唯多得多,同样烈得如火在烧的酒一杯又一杯地下了喉,划过心口,生疼的心脏被麻痹了不少,舒服了不少。 … 金唯不会喝酒,这辈子喝的第一次在司泊徽面前胡言乱语一晚上,还喊了老公,这第二次,直接昏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时,新加坡市的日光已经洒到了床头。 脑袋除了晕乎乎的,其他的没什么过分的不舒服。 不过,她脑海里有司泊徽的身影,她昨晚似乎梦见司泊徽了,他还跟她说话,还抱她… 他在她耳边是说了好多话,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是肯定是好听的话。 金唯坐在床上想了好久脑海里那个画面,直到妈妈发现她醒来了,给她送了午饭到房间来。 秦歆没问她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只是跟女儿温柔吩咐说:“下次要去喝酒,你要跟妈妈说,不然妈妈和你叔叔一晚上等不到你回来很担心,如果不是打你电话被服务员接了,就找不到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嗯。”金唯应了。 说到这个,她想起来她喝酒后,没结账,“你们,帮我结账了吗?” “你不是自己结了吗?” 金唯摇头:“我没有啊。” “可能你忘记了,你叔叔问过了,服务员说你已经结完账了。” 金唯还是觉得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不会提前结账的。 想到这,她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司泊徽的画面,那个画面,貌似就是在酒馆里的? 她一时间有些出神。 “吃饭吧,不要乱想,”妈妈跟她说,“下周和我们一起去玩,你叔叔说要带我们去马来西亚度个小假,然后过年把外公外婆和小译喊过来,我们一起在新加坡过年,你就不无聊了。” 金唯点点头。 不过她脑海里还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等吃完饭拿手机看了看支付记录,确实没有任何在那个酒馆的消费。 晚上她又偷偷溜出了门,一个人去了昨晚那个酒馆。 那服务员一看到她就精神抖擞,吓到了,没想过她今晚又来了。 金唯在酒馆内环视一圈,然后跟那个朝她走近招呼她的男服务员说:“我昨晚,在这喝酒,但是我好像没有结账。” “您结了的。” “我手机没有记录。” “呃……” 服务员挠挠头,干笑一声:“那您稍等片刻好吗?我去查查后台的记录?也许是您手机卡顿了一下。” “好。” 服务员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马上火速给司泊徽打电话。 司泊徽就在酒馆外。 他本来想再到她家附近看看,最后看一眼她的灯,晚些就去机场了,没想过她今晚又去酒馆。 “司先生?那位金小姐,她来打听她昨晚有没有付钱的事,坚持说自己没有付款记录,这可怎么办?” 司泊徽在酒馆外一颗路灯下站着,目光透过棕色的玻璃落在酒馆内那抹曼妙的身影上。 想着,她对昨晚有一点印象的话,那他应该也在她的印象里? 那要不要让她知道,他昨晚来过?知道了会心情好点吧? 反正他感觉,他的小唯,这辈子好像也很难再喜欢一个人,有一天忽然和别人结婚的,很难了。 “告诉她吧,说是一个男人结的账,姓司。” “好的。” 服务员拿着手机回去找金唯:“确实没有查到您自己的付款记录…” 金唯拿出手机:“那我现在…” “但是,您的酒水钱有人付过了。” 金唯动作僵住,目光也凝滞住不动,最终拖着干涩的声音问服务员:“谁?” “一位姓司的先生。” 金唯双眸里眨眼间冒出了浓浓的水光。 服务员一时间茫然无措得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在女孩子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后,再次出声问他:“他昨晚,来这里了?” 服务员迟疑道:“嗯…他抱了您挺久,一个多小时。” 金唯怔怔往昨晚坐的那个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司泊徽在外面目送她往回进了地铁,他也进去。 把人送回了家,看到她二楼卧室的灯亮了,他站了五分钟后,转身走了。 金唯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紧紧望着街对面的一支路灯下在抽烟的男人,盯了五分钟,那身影走了,她走上阳台搭在围栏上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 他来看她了。 她的司泊徽来新加坡看她了…就像去年的览市一样,一周坐飞机飞回去看她一次。 她以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再怎么不舍,他也不会再这样不断地去付出,去让自己不断的陷入,可是他好像无所谓,好像即使这条路没有终点了他依然一往无前。 金唯原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己的双膝,眼泪滚落到地上,渐渐地再把脸埋入自己膝上。 说不出她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他来这一趟,金唯觉得好像心口没那么难受了,他像一味药渗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紧紧捆住了半个多月的心脏松懈下来,得以在这种“她失去了”的情绪里喘口气,好像她还没完全失去。 但是,一想到就这样,没有失去,也得不到,一辈子也不可能了,金唯又觉得,还是不希望他来。 她陷在这个矛盾体里,日子依然过得不怎么样。 妈妈和继父带她开了几个小时车去马来西亚玩。 在那边待了快半个月的时候,金唯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好像耳边有句话,说,他半个月来一次? 所以她第一次用工作室的号更新了动态,并且定位在了马来西亚的一个海滩。 远在北市的司泊徽确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见她在外面玩,他就没去了,只是保存起了她那张在海边沐浴阳光的背影照,反复看了许久,又设置为新的手机背景。 他们一家三口在马来度假度了一个月,十月中旬才回了新加坡。 金唯能感觉到,回家那两天,司泊徽好像又到新加坡了。 她在家里别墅的院子里玩时,接连两天在附近看到同一辆车。 晚上似乎楼下也有人走动,来来回回在附近停留,但是她下楼或者出门,那辆车就开走了。 金唯就站停,看着那车子走的方向没动,眼眶泛红。 她其实也只是一点冲动,实际上不敢上前去敲车窗,问,司泊徽吗? 她不知道怎么去和他说接下来的话,让他看到她一句话都说不成就哭的样子。 后面渐渐的,她就确定那辆车真的是司泊徽的了,他偶尔一周就来一次,偶尔也十多天才来一次,好像是忙,但是他半个月之内一定会出现。 感觉到他来了,金唯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心里就会舒服很多,那两天没那么难以入眠。 只是他走了,她又好像被拉入一个“失去了”的怪圈里,无法自拔,无法精神起来。 她在九月份到十二月份几个月里,并没有因为他的惦念而好转,反而更加难受,在和为蔚说她去不了伦敦参加她的婚礼时,那天的难受尤为尤为地严重。 看她郁郁寡欢已经几个月,精神状态愈发地差,秦歆非常担心,想劝她回国去,去找她的司泊徽。 可是刚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金唯就说不要说这个事,眼眶里也都是泪,秦歆就被吓得不敢再提。 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已经足够成熟也足够理智,不能接受自己释怀那段十四岁就失去家庭、和小三共处一室、在十六岁起又一个人生活多年的漫长日子;说远了,她这一身无法治愈的伤,也是当年为了生活费拍戏所致,她拍的第一部戏,有多拼命,受伤没有休息好就复工。 当年为了生活有多艰辛,她现在就有多不能接受自己原谅那个女人,接受自己去和她有关的任何人和事有任何的牵扯,哪怕自己分手后,痛苦不堪。 哪怕觉得自己的世界没了,她也不去接受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世界。 梅晚沁总是轻飘飘的,温柔地诉说自己的爱情,企图得到受害者的原谅,但她不知道她毁了多少东西,毁了一个小女孩原本应该最无忧无虑的十年。 秦歆知道她现在好像是被困在海中央,离岸边和海的另一面是同等的距离,但是她不愿意上岸,她觉得两边一个是曾经那个家一个是司泊徽,彼岸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此刻宁愿把自己溺死在海里。 金唯现在有点偏执,宁愿折磨自己也不回头,可能时间越长,思念越长,她越不会原谅,越不会让自己往回看。 就如同司泊徽一次又一次地来,他每次来她都会知道,但是他们从来没真正见过面。 … 司泊徽想过年的时候去新加坡,所以春节前回了趟览市。 落地时是下午,他带着礼物先驱车去了览北。秦译和外公外婆都在家。 见到他,秦译欲言又止几秒,最后还是喊了一声姐夫。外公外婆不知道情况,对他格外热情,非要留他吃晚饭。 他们告诉他,过两天要去新加坡过年去。 司泊徽应了好,又给两位老人家和秦译留了新年红包,说年后再来探望他们。 回家见了爷爷与父亲,司泊徽去楼上看在休息的梅晚悦。 梅晚悦精神状态有些差,司泊徽听说是刚刚和他小姨打了电话,他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当她们打太久了,说话说累了。 听他说过年不回来了,母亲好奇道:“过年你都不回来?公司放假了你还留在北市做什么?” “想去看,朋友。” “你小姨才说她最近身子不舒服,过年不回来了,你也不回来。” 司泊徽没有说话。 “看什么朋友呢?我还以为你过年会带女朋友回来呢,怎么不安排啦?”她轻叹口气,“早点带回来,早点结婚也好,别哪天我冷不丁身子不好,连儿媳妇都看不到。” 司泊徽坐在她床边的一把椅子里,依然沉默不语。 梅晚悦茫然地看着儿子:“怎么了?” 男人声色淡淡:“我们分手了。” 梅晚悦神色一顿,随即变为惊讶:“为什么呢?” “她是我小姨父的女儿。” “什么?”梅晚悦回味了下这句话好一会儿,才渐渐捋清里面复杂的关系,“你小姨父…现在这个小姨父,头婚的女儿?” “嗯。” 梅晚悦深呼吸:“那,那怎么就分手了?” 司泊徽看母亲:“您不知道,我小姨是怎么和我现在这位姨父走到一起的吗?” 梅晚悦愣愣地看着儿子。 司泊徽阖下眼。 梅晚悦语气轻缓,透着一抹无可奈何:“我知道,我以前知道,有一阵我没再理她,以为她会断了,谁知道后来她说他离婚了,他们要结婚了,我很生气,只是,”她深深叹息,“只是也没办法就不再和她联系了,我从怀孕到生孩子,你小时候,都是你小姨在照顾的。” 司泊徽没有言语。 梅晚悦深深叹息:“所以,你那个女孩子,她和你分手了吗?不愿意和我们家有牵扯了?” “嗯。” “对不起,当初无论如何不应该让你小姨一意孤行的。” … 司泊徽在家里待到了除夕早上,那天在览市直接飞新加坡。 到时正是国内除夕夜万家灯火起、吃团圆饭的时候,才到他们家附近就看到秦译和姐姐在门口的身影,似乎是吃完饭了,刚散步完回来。 金唯其实挺喜欢出门的,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挺压抑的,只是也不能出去了一直不回来。 要进门时,不知道怎么了,似心中有所感应,她往回看向前面一段路。 那辆熟悉的车又停在那儿。 金唯瞳孔微微一缩,心口也漏了一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车没动。 路灯洒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柔软的光渗透进车厢,那张每晚在梦里定时出现的脸隐隐约约的映入她眼中。 时隔半年,这是他来的第十次,两人终于第一次看到对方,他看到她,金唯也看到了他,彼此也都知道,对方看到了。 外套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金唯拿起来。 半年没有消息的微信跳在首页,司泊徽给她发了句: “新年快乐。” 金唯出神了一分钟后,朝那辆车走去。 十多米的距离,她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在驾驶座外。 司泊徽没想过她会过来,不由降下了车玻璃,望出去。 她对他说:“新年快乐……年后,不要来了。” 司泊徽倒是没什么伤感的,朝她笑了笑:“我以后不被你知道,不打扰你。” 金唯眼眶猩红,仰头看了看别处。 司泊徽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单薄的身子,那种想抱人的冲动在胸口呼之欲出……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最终,喑哑的男声说了句:“对不起小唯,我也不想打扰你,可是,可是如果一辈子不见你了,我觉得我会疯。” 金唯捏紧了手掌,指甲陷入了她细嫩的肌肤。 司泊徽把手伸出车窗,碰了碰她的手指,让她松开:“我就看看,你过你的,好好过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你当我不存在,好不好?你谈恋爱,结婚,都行。” 金唯哭出来。 司泊徽的手臂蓦然僵硬,看着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指,静静听着她哭,觉得两人的距离从没这么近过,也从没这么远过。 须臾,眼泪掉下来,砸在他袖子上。 司泊徽忽然打开了车门下车,再打开后座的门,把她带了进去。 金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看着陌生的车厢,慌慌忙忙地抬眸看着阖上车门转身过来的男人。 还没看清楚,司泊徽就张开他的黑色外衣把她裹入怀,低头堵住她的唇。 眼泪流淌入他的口中,咸涩泛苦的味道让司泊徽一边拧眉一边看她,两人都没闭眼,一边接吻一边看着对方。 … “我们继续,在一起好不好?小唯?”司泊徽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嘶哑得仿佛几夜未眠,花了非常非常大的努力才说出来。 第65章 抑郁。(双更合一) 外面橘黄色的路灯照入车厢,落在男人俊逸的眉眼上,照清了他眼底的疲倦,麻木,还有一丝丝,几不可见的希冀。 金唯从来没想过要再和他在一起,从没想过。 “司泊徽。”她眼睛眨了眨,抑制住眼底不断涌出的湿润,“我没想过。” 司泊徽眸光微闪,如同破碎的月光在冷风里动。 金唯:“你回去吧,回国去,现在是过年,不要一个人在这。”她没想到他过年也会来,可是过年在这太孤单了。 司泊徽定定看着她,其实也不是抱着希望,他只是刚刚一时冲动,只是带着千分之一的希望,他没想过能在这个年又失而复得,他也和她一样,从没想过。 “我来看你。”司泊徽把她按在怀里抱,“我来看你,不然一个人过年也没意思。”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在家里有家人,有朋友… 但这些话到了嘴边,金唯又咽住,知道或许他说的一个人,是指心里一个人,而不是身边的家人。 可是,她见不得他一个人过年在这,真的真的,太孤单了。 异国他乡一个人的年,她舍不得她的司泊徽这样。 可以不在一起,但是她希望他好,希望她的司泊徽一辈子都好。 司泊徽抱着她,低头把脸埋在她肩上。 金唯感觉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渡过来的炙热,也有奔流不息的冷意,从心底溢出的冷意。 “司泊徽。”她声音夹着轻颤,“你回去吧。” “过了年就回去。” 金唯一时着急,要起来,他抱着不放,妥协道:“给我抱一下,抱一下,小唯,明天就回去。” 金唯身子僵硬,一时间似乎被冰冻住,没法再动。 “年后,不要来了,好不好?”她问他。 司泊徽不想跟她说他心里有多难受,就像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问她重新在一起的事,刚刚是看她哭,一时冲动。 这会儿,他控制了没说话。 但是金唯又喊他:“司泊徽…不要来了。” “不来,我不知道怎么过,小唯。”司泊徽静静抱着她,“来不来都是一个人过,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有其他好景来临。” 金唯眼底又冒出层层热浪。 “不来在北市是一个人熬着,来这至少我过得好一些,回去的时候想着还有几天就能来看你,我也好过一些。”他蹭了蹭她的侧脸,气息微乱,似乎有些累,“如果不来,一辈子都不来,这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唯。” “你别这样。” “我下次来不会打扰你了,好不好?我一定不打扰你了,你当我没来就好了。” 他这话,对金唯来说更痛苦。 她无法想象他继续一周来一次,十天半个月来一次,这辈子就这样跟着她的脚步走,但是却不一定能见到她。 就连今天,今天是除夕,他也飞到新加坡来看她。 如果没有被她看到,那他就是除夕夜一个人在这里过,一个人在酒店抽烟抽到天亮,她知道肯定是这样的。 “你不要来,不要来,”她含着哭腔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冷硬,坚定,“你再来一次,我就搬走,搬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司泊徽眉头深皱,抱着她的手臂发僵。 金唯感受到了腰上发紧的力量,感觉到他的崩溃。 她继续说:“你过你自己的日子,半年了,我们分手半年了,你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去喜欢别人,去和别人在一起,以后可以和别人结婚,不要惦记我了,我们没可能。” 司泊徽低下头,脸深深地埋入她肩窝里,手臂收紧,好像无法接受她对他说这样的话,也无法接受自己过成她话里的模样。 司泊徽无法接受。 对他来说,不是过去一年多成了一场梦,是过去十年的梦都成了烟,也无法想象以后他不在她身边,他的小唯怎么过。 这些话她对他说,但是他知道她自己百分百无法做到,无法过好自己的日子。 半年过去,这依然是个无解的局。 而即使无解,他到死也不会真的去求她在一起,那个爱了她很多很多年的人,无法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他不会。 最终,司泊徽跟她说:“明天陪我吃饭好不好?” 金唯起初要拒绝,但是想到明天是初一,正月初一,所以她迟疑地问了句:“吃完你就回去吗?以后就不来吗?” 司泊徽等了三秒,点点头:“嗯。” “好。” 十分钟后,金唯下车,目送他离开,他要看她进屋,她不让,坚决站在原地。 他无奈,只能将车一寸寸后退,在她面前掉头,开回了酒店。 金唯在街上站着,站到了那辆车消失在除夕夜的长街上,好半晌她还是没动。 秦译进屋一会儿发现还没姐姐身影,就出去找。 见她一个人站在马路边望着长街,他茫然地走近:“姐,你站这做什么?” 金唯徐徐回神,轻轻摇头。 秦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也没什么啊,除了络绎不绝的路人。 金唯往回走,一步三回头,确定他不在了,最终才进了院子。 … 第二天中午她在家里吃了饭,只是吃得不多,她这半年里的饭量特别小,所以吃一点点家里人也没觉得异样。 饭后金唯出门去,父母也只是以为她去散步而已。 金唯走到路口,上了一辆车。 司泊徽坐在右边驾驶座,左手捏着一根抽得差不多的烟往烟灰缸摁。 金唯目光顺着他的手看向那个烟灰缸,里面基本被烟蒂塞满了,可想而知他昨晚到今天早上,在车里抽了多久的烟。 司泊徽带她走远一些,在一家中餐厅吃。 点的菜不少是他们在国内常吃的。 金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她埋头吃饭,吃了不少,很奇怪,她中午明明吃了,但是这会儿却觉得菜都挺有胃口,还吃了不少,是这么久以来胃口最好的一次。 司泊徽倒是吃得少,很多时候他是端着一杯茶水在喝,偶尔给她夹菜,偶尔问她身体怎么样。 说了很多,就是没有再说到关于他们,关于他们之间的未来,或者关于她独自的未来,他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提到,好像这三个方向都是没有未来的。 饭后司泊徽把她送回到家附近,从后座拿了个纸盒子给她:“生日礼物。” 金唯愣了愣,看着手中灰白色的纸袋子里装着一个小盒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小盒子,但是司泊徽送东西,越小,越价值不菲。 抱着袋子下了车,她从车窗外看进去:“你回去了吗?” “嗯。” 司泊徽朝她浅笑。 金唯眼神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珠子里,他的眼神平时在外是不含一丝温情在里面的,可是在她面前就不一样,哪怕是这个时候,都是浓浓的柔软。 金唯忽然觉得,当初第一面在华满之庭见到的司泊徽,脊骨挺得笔直,让她的老板面色大改不敢得罪丝毫的司泊徽,在她面前,从温柔,到卑微,他没在她面前挺直过脊梁,永远为她弯腰,为她俯首。 本来想再对他说一句,后面不要再来了,可是这一刻她说不出口了,觉得说出来,好像是拿刀在一次次剜他的心。 最终,她点点头,说了句“一路平安”,就转身往家走。 在院门口回头。 司泊徽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看出那道眼神里,一半在看他走没走,希望他快点走,一半是隐隐的眷恋。 “抱歉,我要食言了。” 司泊徽薄唇捻动,对着后视镜里的人影,无声说了一句。 他启动车子往机场去。 金唯回到房间,打开那个盒子。 小盒子里,躺着一颗钻戒。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颗由十颗细钻烘托在中心的心形钻石,愣了好久。 求婚戒指吗?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场合司泊徽会准备这样的心形钻戒,且…那十颗细钻让她好像心里被什么抽了一下,细微的疼伴随着那十年,那漫长的一段岁月在她心口蔓延开。 她这半年里,还缺席了他的求婚,是吗?她忘了他想要在纽约给她求婚……就在他们分手的那会儿。 他们是真的打算结婚了的… 初一的夜刚过,天就下起了雨,细雨无声铺满窗玻璃,模糊了整个世界。 这场雨一下下了很久,不大也不短。 起初金唯也以为他真的会听话,会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因为把生日礼物提前给她了,她今年正月初八、二月十二日过生日当天,他就没来了。 但是再过一周,他好像又来了。 她没有在白天看到他的人,而是在一个半夜,她日常失眠,起来到阳台吹风。 新加坡过年温度也很高,二三十度的气温让她觉得在屋里有些闷,然后她偶然发现之前停车的那个地方,半夜有车在那儿。 不是之前他开的那辆黑的,这辆是白色的。 那车里隐约有一点点的猩红火光在动,明显车厢里有人,且在抽烟。 她看了几秒,那车子就好像发现了她卧室的灯而启动离开了。 金唯直觉他来了。 第二次是在十天后。 那次同样是她睡不着,半夜起来上阳台坐坐,而后那车就停在那儿。自从上次开灯后他走了,她现在学聪明了,半夜醒来也没开灯,怕他走了她无法辨别到底是不是他。 今晚隔得不算远,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儿路灯下停着一辆车,且有个男人坐在车头,低着头抽烟。 指尖的猩红散开一缕缕的白烟,在夜色中挥之不去。 忽然他抬头朝这看来,金唯心口突了一下,好像被他看到自己站在这儿了,她下意识低头后退两步。 但是想想,他应该看不到的,这边没开灯,夜色浓稠黑暗,他怎么可能看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没睡起来上阳台呢。 但是想到这,金唯忽然更加崩溃,她原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啪往下掉。 他现在不白天来了,可他曾经说喜欢看她卧室的灯,看到她灯亮着他就很安心,去年他也总是在白天,在她睡前来,就为了看她的灯,现在为了不被她知道,他改成了半夜来。 可是半夜来他什么都看不到,就只是知道,她在这里,在二楼那个房间里睡着。 这样他就能安心吗?就满足吗? 司泊徽的底线为她一退再退,退到悬崖边了,好像要无法回头了。 金唯挣扎着要不要进屋去开灯,挣扎了好久还是没去开,她不想给他希望。 但是她不知道她这次没给他希望,下次没给他希望,但是他依然一周来一次,最长不过十天,他就一定会在某个半夜出现在街对面的路灯下,或坐在车里抽烟,或下了车一个人站在无人的长街上,望着天,指尖猩红彻夜不灭。 一待待到天亮,天亮了他就像夜里的雾,消失不见了。 四月份最后一天,那个晚上金唯也是半夜起床,在窗边坐着,偷看楼下的人。 在隔壁卧室的妈妈因为继父手机半夜来了一个国外的电话,而醒来。 董树清接电话的功夫,她起来像往常一样去看看女儿睡得好不好。 走到她卧室门口,屋子里是没灯的样子,但是她似乎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有细微的轻咳声。 秦歆敲了敲门:“小唯?” 她轻轻推开门,按了灯。 金唯惊慌地回头看妈妈,“把灯关了。” 秦歆看她坐在窗前抱着自己,眼神疲惫又无措地看着自己,要她关灯。 秦歆茫然地走过去:“怎么了?你怎么半夜起来还不开灯呢?” 金唯望着天花板澄亮的灯须臾,再转动脑袋去看楼下,看不到那车,但是似乎,夜色中传来了一点点引擎声。 司泊徽走了。 金唯忽然埋下头放声大哭。 妈妈被吓到,连忙去扶她的肩:“怎么了?你怎么了这是?小唯?” 她以为好像很久没看到她半夜开灯,半夜没睡了,结果今天还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这,灯也没开,秦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这样哭,只觉得心疼碎了。 金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边不开灯,不想给他希望,想让他别来了,但是他从不缺席,他说过不看她,这辈子都不看她了他会疯。 而她想过换个地方住,不在这住不让他找到,可是,一想到一辈子也见不到他,她好像也很崩溃,且她看不得司泊徽失去她踪迹后的样子,怕他真的会疯。 那个人,为她从览市去到了北市,这十年他为她付出太多太多了,放弃太多太多了,她不能看到他过得不好,她办不到。 所以她这几个月,从春节后的几个月,就异常痛苦,比起去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痛苦到了极点了。 她一直哭,一直哭,秦歆问不出什么,但是渐渐地应该能猜出来是为什么。 半晌,哭声小了一些,秦歆忍不住出声说:“小唯,你回国去好吗?” 空气中细微的抽泣声停止了一瞬。 秦歆继续说:“你想回国的话,你就回去好不好?去看外公外婆,去北市找你的朋友们。” 金唯抬起头,静静看着妈妈。 秦歆看她没反应,但是湿漉漉的眼神闪了闪,明显知道她的意有所指的,她心口越发疼了,更加忍不住直白劝她说:“你回北市去,你去找那个,司泊徽,去他身边……妈妈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能猜测你们的十来年是很值得的,值得你一辈子忘不了。” 金唯眼泪从平静的眼里滚出来,毫无征兆地流淌出了一串长长的泪珠:“你不要我在这里了?” 秦歆吓到:“没有。” 金唯眨眨眼,鼻音浓浓,声色可怜得妈妈心颤:“你不要我了我去哪里,呜,我不去北市,我不会去找他的,我不会的。” 秦歆连忙摸上她的脑袋哄:“没有没有,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的,妈妈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叔叔不是说了吗?这是你的家,你一辈子在这他都会养你的,你不用回去工作。” 金唯吸了吸鼻子,情绪收敛了一些。 秦歆望着她,眉眼都是忧心:“妈妈只是觉得,你在这待着一点都不开心,你回去找他,会开心点。” “我不会,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金唯眼神漆黑,完全无光,想都没想地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她低下头,把脸埋入了膝盖。 秦歆看她细细颤动的肩头,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 这八个月,她在人前很正常,会随父母出去应酬,吃饭,带她出去玩也不会推托,在外面也玩得很开心的模样,但是明显每天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像个小蜗牛,缩回了她的小壳子里,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想着过去的人和事,和白天的笑脸完全不是一个人。 大概是新加坡年后的天气反反复复,加上她这么久以来都是熬夜失眠的状态,导致腰的疼痛一直好不起来。 来这么久,跑得最勤的地方就是去医院取药了,吃药越来越多,继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秦歆自然更担心了。 她忍不住继续劝道:“比起因为那个女人,是不是你自己更重要?你的精神,你的身体,你的未来,都比过去那些事重要,这样下去不行。” “我可以的,我没事。”金唯抬起头,挂满水光的脸苍白小脸也挂着浓浓的倔强,望着窗外不知道哪里的粉色云彩,坚决地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任何关系,我自己完全可以的。” “你不可以,八个月了。”秦歆语气重起来,“你这样下去不行,你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无形地一直在折磨自己,你现在吃不下饭,每天要吃那么多药,这样整夜不睡觉,哭,你这样八个月了你知不知道?” 金唯埋下头哭。 秦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看着她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妈妈不说了,小唯乖,上床睡觉。” 说完她就起身出去了,她知道她不会好的,但是不敢真的要她回去,怕女儿真以为自己不要她了,那会给她这颗此刻已经血淋淋的心更加划上一刀。 此刻她除了躲在这里,在妈妈和对她很好的继父的家里,当一个有人宠爱的小女孩儿,她没地方可去,哪怕世界这么大,但其他地方没人会疼她爱她。 … 半夜提前回了酒店,司泊徽也是如计划中的没有睡觉,在酒店里抽了两个小时烟,天亮了他就去机场,回北市去了。 那天晚上被朋友喊出去。 晏协朝他打探:“你家金唯,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给我问问她的档期,有部戏想找她。” 司泊徽喝了口酒,说:“她身子不好,拍不了,找别人。” “我的选角导演从春节后就找她的团队,一直说她休养中,你知道她打算休养到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 “你女朋友你还不知道?那你打电话给她,我来亲自问问。” “不拍,找别人。” “……” 其他人笑了笑,说晏导赶紧找别人,娱乐圈的事,司总说了算。 司泊徽径直喝酒,没想过会在这一晚听到别人提她的名字,所以他喝得尤其多。 半夜回家醉醺醺的,梦里他的金唯接了晏协那部戏,回国来拍摄,又回到他这边住。她在院子里,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司泊徽,我回来啦” 他一觉沉沉地睡到第二天被家里的电话吵醒。 梅晚悦听到他还没起床,不由看了眼卧室里的法式壁钟,“十一点了,你还没起来啊?” 司泊徽伸手按了按眉头,“怎么了?” “今天工作日呢,我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在工作,没想过吵到你了…”梅晚悦语气淡淡柔柔,不急不缓,“就是,你有没有时间,要不要,来览市一趟?” “什么事?您不舒服?” “不是,是…你小姨。” 电话里外沉静了几秒钟。 司泊徽想到小时候小姨多次替繁忙的父亲、身子不好的母亲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又想到她在给他开家长会的路上,认识了金益渊…导致的后来的事,现在的事… 他脑子里像有两股雷电在闪,头格外的疼… 半晌,他问:“我小姨怎么了?” “她在这住院了,年前不是说她身子不舒服,不来这过年了吗,她那会儿总以为是胃痛,她有胃病。” “嗯。” “但是最近来看我,陪我去医院复检,可她自己检查出来身子不好。” 梅晚悦的声音逐渐低下,情绪变化明显。 只是说完这个事情,她也没有过多去诉说梅晚沁的病情,而是忽然给他来了句:“你和那个女孩子,还有联系么?” “怎么了?” “你如果真的喜欢,你就去追回来,妈妈替你小姨跟她道歉。”她轻叹一声,“我看你今年心情似乎也很一般,应该还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不和她在一起,我感觉,也很难看到你结婚的样子了,而你再不结婚…我怕我哪天跟你小姨一样,跟你外婆当年一样,就忽然可能看不到了。” 司泊徽眉头轻轻敛了起来。 “我小姨怎么了?” “她有你外婆当年那个病,不排除回头你妈妈也有。”她浅浅笑了声,“所以你要抓紧,喜欢就去追回来,可能有点难,如果妈妈替小姨道歉没用,你们可以过你们的日子的,可以不回家的,只要你们好就好,我们家确实是对不起人家的,很对不起。” 司泊徽起床。 挂了电话,他弯下身,双手撑在了双膝上,人沉浸在北市的初夏日光中静静不动。 浅浅的一层疲惫在寡淡的呼吸中,缭绕在周遭。 十分钟后,他拿手机让特助把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在线上,再订一张回览市的机票。 胰腺癌的致死率奇高,且快,年少时最初直面这个病的狠厉,就是窦永兰的死。 儿时的外婆每天跟着家里的司机去学校接司泊徽放学,偶尔随他回家用餐,偶尔带他回去和外公一起吃,说外公给他下厨了。 大概是在梅晚沁再婚的半年后,母女俩一次不知为何物的争吵,窦永兰高血压进了医院,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从检查出来有胰腺癌到走的那天,短短三个月。 司泊徽从学校实验室飞奔到医院的时候,堪堪看了最后一眼,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如今再说起这个病,说起埋在心底许久许久,没再提起的,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外婆,还有牵扯到的两个人,母亲会不会也真有一天因为这个明明不算遗传病的病而离开,司泊徽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 览市的初夏雨水多,连天的雨下得整座城都闷闷的。 在览市一周后,司泊徽抽空准备去机场飞一趟新加坡。刚坐入车厢,忽然手机里进来了一个来自新加坡的陌生电话。 司泊徽眯起眼盯着那个号码,直觉不是金唯,她找他不会需要打电话,两人还有微信,关键是,她也不会找他的。 但是新加坡的电话,又好像就是和她有关,无法怠慢。 他火速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是…司泊徽吗?”一道细柔的中年女声,音色有些像金唯。 司泊徽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妈妈。 “对,是我。您是?” “哦,我是,秦歆,金唯的妈妈。” “您好。”司泊徽捏紧了手机,搭在方向盘的右手也不自知地紧握住了方向盘,“您找我,有事吗?” 她似乎浅浅笑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你有…女朋友了吗?泊徽,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司泊徽定了两秒,开口:“没有。” 那边似乎传来一道吁气声,接着放低了声色含着明显的恳切:“那你,你还喜欢金唯吗?” “阿姨。怎么了?怎么问这个?” 秦歆的语气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我觉得金唯有点抑郁的情况。” 司泊徽眼底眨眼间漆黑如夜,好像外面午后的天一下子被拉入夜,按住手机的手指骨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透白如阳光照入血液中。 “你如果还喜欢她的话,你能抽空来看她一下吗?”秦歆以为他从来没去过新加坡,不知道他已经去了无数无数次, “你跟她说说话,或者带她回国,她在这不行,她从来就没忘记过你,快一年了,她情绪越来越差。” “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没有人陪在她身边,我猜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开心,她似乎也喜欢了你很多年了,终于得偿所愿了,导致她现在就完全走不出来,她像迷路一样,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自己去继续往下走,她真的不会,你来带她回国吧,阿姨求你了。” 第66章 曙光。(双更合一) 去新加坡的飞机上,五个多小时的旅程比之前去的二十次,似乎还要更加难熬。 司泊徽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秦歆那句,她有点抑郁的情况,她像迷路一样,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自己去继续往下走,她真的不会,你来带她回国吧。 迷路,确实是迷路,他起初也有种迷路的感觉,不知前路要怎么走,但是后来他知道,只要每周去一次新加坡,他就不会扛不住,他可以一辈子好好地过下去。 他找到了出口,他有路可以走,但是他的小唯没有找到出口,她这近一年来都困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去哪儿,她不能像他一样偷偷地也来看他,她不能放纵自己去和他有牵扯,去主动关心他,但自己又无法一个人过,她舍不得他,那她是会迷路,会抑郁的。 他疏忽这个事情了,只以为他每次看到的她好好的,就是好好的,会一辈子这样下去,但是忽略了她的心里,她心里怎么可能是表面那样的云淡风轻,好好的呢。 金唯无路可走很久很久了。 到新加坡时已经不早。 按以往,司泊徽就只会开车路过他们家,随意看一眼后半夜再来,但是今天他来了就没走,在车里抽着烟。 二楼的那个卧室亮着灯,窗户边有个身影,淡淡的灰色影子印在窗帘上,半个小时都没有动一下。 司泊徽手里的烟快要燃到底的时候,低头拿手机,给那个近一年没打过的号拨了个电话。 窗帘上的影子终于随之动了动,大约离开去找手机了。 只是半晌过去,电话没有显示接通,也没有被挂断,那扇窗也没有再次印上一抹曼妙的影子。 司泊徽待电话自动挂了后,切入微信给她发消息:“小唯,我在楼下,下来我们见一见好不好?” 她没有回复,也没有回到窗边。 司泊徽徐徐仰头靠上椅背,眼睛紧闭,所有痛苦落寞都淹没在眼皮下。 缓了缓,他下了车,坐到车头上,拿着手机继续给她发消息:“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既然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你也不会,那我们见不见面,没关系的是不是?我不会再说在一起的话,只是想你了而已,只是想见你而已,我们见个面,不影响任何事,是不是,小唯?你下来好不好?” “我也想答应你真的不再来了,但是我过去十年是因为有你才会在北市生活,现如今北市没有你,我总得找个有你的地方,时不时去一次。其实你在哪儿都可以,我需要的只是能看到你,只要能看到你就行。” “如果看不到你了,那我在北市毫无意义,览市我也回不去了,现在19年了,不是09年,不是我们还小的时候,你还在的时候。” “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十一年不是十一个月,可以再花十一个月就把它忘掉,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我忘不掉,再过一百年都忘不掉你,所以我需要看着你来过以后的生活,我知道你也忘不掉。” 我知道你也,忘不掉…… 抱着手机看着那八个字的金唯,眼睛好像忘了眨,心口停止了跳动,八个字如刀一样刺在心脏,血流成河。 司泊徽:“所以,我们见个面好不好?以后也见好不好?我们不在一起,不结婚,只要见面就好。” “你过你的日子去,你和别人在一起,你忘了我。” 她回过来这一句。 司泊徽看着这字,云淡风轻地回复:“那你呢?” 她还没回复,他就又接着发了一句:“我的小唯怎么办?你告诉我你能不能也做到?能做到我就陪你。” “我能。” “你不能。” 那头沉默下去,没有消息回过来了。 司泊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连你人都见不到了。” 他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最近精神非常差,基本没吃什么饭,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晚上几乎就没睡过,基本是整夜整夜地在窗边坐着。 昨天忽然晕倒了,醒来后也还是照样,整夜没有休息,她说她也想睡,但是睡不着,她只能坐在那儿舒服些,偶尔问着问着她就忽然哭了,抱着自己的膝盖埋下头哭,好像个别人抛弃的小动物。 秦歆说,她怕她忽然想不开。 就算没有想不开,她这样下去没几天身体也扛不住,会彻底倒下的。 司泊徽忽然感觉,他年后这段时间半夜来,她是不是也一直知道的。 知道他一直来,她却没真的搬家不让他找到,她舍不得他,又无法光明正大的拥有他,所以她很压抑。 这近一年她都是在这种折磨下过来的。 司泊徽忽然眉头皱得尤其深,“你知道我一直来的是吗?小唯?” 她没有回复。 司泊徽的心像被什么利刃刺痛,缓了会儿,他说:“我先回酒店,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这酒店名字,在附近,”他把地址写上去,“你一会儿来找我好不好?晚上来找我。” 发完司泊徽抬头看他们家二楼的方向,大概是过了几分钟,有个小身影渐渐贴近窗边。 司泊徽看了那抹身影一分钟,主要是想让她看看他,最后才上了车。 金唯没想去,从没想过要去找他,只是今晚很正常地比往日更加睡不着。 她在窗边坐了很久,坐到凌晨一点多,脑海里想着他说的,他身子不舒服,越想越担心,最后忽然就起身出门。 那个酒店距离她们家不远,走个几百米的路就能到。 她一个人在繁华夜色中步行了几分钟,停在酒店楼下。 正要拿手机看司泊徽在哪个房间的时候,忽然从酒店大堂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泊徽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不可思议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他刚想再过去一趟,反正也睡不着,没想过偶遇了她。 金唯静静看他,忘记要怎么说话。 司泊徽牵起她的手带进了酒店:“我让你睡前来,你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出门,多危险。” 金唯低头没说话,直到被他带进电梯。 门一阖上,司泊徽就把她抱住。 金唯的脸被迫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中,闻着熟悉的树叶清香,人一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 回过神正要起来时,司泊徽把手往后按在她腰上,再把她全身心都抱住,双臂将她圈在怀抱深处,再低头,脸颊蹭一蹭她的耳朵,“小唯,你没有好好听话,好好养病,这么瘦,你过不好我也不可能过好的,不是吗?你希望我过得不好吗?” 金唯僵住身子,没动。 电梯到达,司泊徽长臂将她揽着带出去,刷了卡把不想进去的人抱进去。 门被他阖上,房卡插上,室内一片亮澄。 金唯低下头,好像个怕见光的小松鼠,低下脑袋想躲开身后大片大片的光,想出去。 司泊徽挡在门口,张开怀抱把她的身子再次抱入怀。 金唯要起身,他俯首和她说话:“我跟你说的,你都没有听进去,小唯。”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为什么在北市的,我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下去过自己的日子,如果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那我就真的会,看你也离你远远的,不会再让你感受到一分我的存在。” 金唯停止了挣扎,被这句“远离”刺激得停下。 她这样,司泊徽就知道,她不能,他一消失,她也得疯。 她真的舍不得他,无法割舍他,但是又没法去和他在一起,去回应他的任何感情,所以她现在很疲倦,很抑郁。 忽然怀里传来一道细微的哭声。 司泊徽在那一秒觉得心口似有硫酸腐蚀,细密麻木的疼从心脏蔓延开,四面八方侵蚀着肉身。 他深深抱着她。 她也没有说为什么哭,就是埋在他怀里,细细的哭,像览市春夏的雨,细密绵长,下个不停。 她好像把所有痛苦所有难受都哭了出来,她有非常非常多的难受,这近一年。 司泊徽的衬衣被泪水泡湿,冰凉渐渐渗透入他肌肤,渗入肺腑。 他收紧手臂,把她不断往怀里按:“我今晚陪你好不好?你也陪陪我。”怕她拒绝,司泊徽就接着说,“我最近有点累。” 金唯依然在一声声地哭着。 司泊徽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我上周回去后,又去了览市,我小姨生病,在览市住院了。” 金唯似乎不想听这个,扭动了下。 司泊徽按住她:“乖,不说她,不是想说她。如果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会因为你而一起恨,不会让我们小唯受委屈。” 金唯眼底的泪扑通一声又滚落好大几颗。 司泊徽温热的掌心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只是她照顾我好几年,所以她生病我得去看她,她走了我得秉着孝道送她。我只是想跟你说,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任意自私索取别人的东西而理所当然的安好,享受,一辈子无忧,不会的,就是我的至亲,也不会。” 金唯带着哭腔说:“她死了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我知道,不原谅,不用原谅,死亡不是用来让人原谅的,我只是告诉你,她没有过得很好,她的病有生命危险。只是告诉你,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小唯因为她很辛苦,很委屈,这些都是她造成的,而现在她没有过得很好。” 金唯埋下脸,眼泪像是怎么也止不住,锲而不舍地往外冒着。 “和我回国好不好?我们不用在一起,你想以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但是至少我们,经常见面好不好?我好照顾你,在这里你想要见到我不方便。” 她摇着头,司泊徽亲她一口,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这辈子,我也一样,所以你要知道,你随时可以见我,不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见我,不结婚我也可以一辈子为你所有,随叫随到,也可以一辈子保护我们小唯,所以你不要觉得你没有我了,好不好?不要乱想,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抑郁。” 司泊徽在她耳边潺潺低语,恳切的语气近乎带着哀求:“如果真的觉得失去我了,我知道你受不了,因为我也受不了,这近一年来是靠着一趟趟的航班我才能维持平静的生活与正常的工作的,所以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心疼裂了,无法形容。” “你不能让我知道,这过去十年你受的苦是因为我,然后再让我看着往后一辈子你依然在受苦,依然是因为我,或者你哪天想不开,那我怎么办?那时候,司泊徽就是一片废墟,随风而逝的废墟。” 金唯崩溃大哭。 司泊徽闭上了眼睛,双臂用力将她深深揉在胸膛。 她没有答应他回国,但是答应他好好过,不再乱想。 司泊徽陪了她一晚,一天,第二日送她回家。 秦歆第一次见到秦译口中那位传说中的姐夫。年轻男人身着一袭做工极为考究的白衬衣,给棱角分明得偏显冷酷的五官渡上一层柔和,整个人气质如银月般高悬不可触摸,不过牵着她家小唯的样子,又别提多温柔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像外面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老板,会乱来的样子,而是像那种谁也触摸不到的高岭之花,矜贵,从容,会照顾好她的金唯样子。 一眼就觉得稳妥。 他那天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来了新加坡二十次… 秦歆当时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这一年里往返新加坡几十次,且没有被他们一家人任何人知道,恐怕就只有金唯知晓他的深情了。 金唯看父母见到他都没有惊讶,反而热情招呼,就猜测是妈妈告诉他了,告诉司泊徽她的状态很糟糕,所以他这趟才会想带她回国,不然司泊徽从来不敢有这个想法。 她也没有去问妈妈什么,只是愧疚于这一年里,让妈妈和继父操心了很多,一直为她担心。 司泊徽晚上的飞机回国,着陆时正值清晨,他给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在睡。 那会儿金唯睡着了,这是她很少很少的能在天亮之前入睡的一夜,所以她没有马上回复他,等到天光大亮时,才回他一句,睡了,又醒了。 短短五个字,司泊徽就足以开心许久……她会回复他了,且乖乖听话不乱想,去睡觉了。 览市刚下过一场暴雨,无边的天际只有东边一缕阳光挤破厚厚的云层流泻下来,洒在览市南览片区上。 看完消息的司泊徽站在家门口的车边,仰头看着天边那一缕光出了会儿神,恍惚觉得有一年没见过太阳了。 家里的老司机在一侧开了门等他上车,从没见过他这样高深莫测的神态,一时也不懂,静候在侧等着。 “这场雨,也快停了吧。”他忽然说了这一句。 司机不解地看他,又微笑接话:“夏季总多雨,虽然下下停停,但是总会停的,没有哪一个夏天不下雨。” 司泊徽看向司机,点点头,没有哪个夏天不下雨,没有哪个人生,一帆风顺…… 曾经他以为他的人生足够顺风顺水了,哪怕是大学毕业了还要转专业,要离家千里之外,父亲说不过他也随他的意。 从未想过有今天这场风雨。而他的小唯的话,她的风雨已经刮了好多年,这一刻起,就停止了好,以后有的,也他来承受。 上了车,他去医院。 胰腺癌早期几乎没什么明显的症状,梅晚沁检查出来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情况和当年她母亲一样凶险。 入院不过半个月,她整个人已经和从前的风光满面判若两人,憔悴无力,整日卧床不起。 司泊徽到医院时,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病房里有其他舅舅在探望,司泊徽只是坐了几分钟就出去了。 在病房门口走廊恰好碰见他二舅和金益渊在说病情,两个男人面色都沉重,金益渊更是一直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梅家的其他人倒是经历过当年母亲的病逝,对这个病有种清醒的麻木,知道没救,所以反倒淡然死心,没有金益渊那么大的反应。 金益渊似乎被打击得不行,半个月的功夫老了很多,此刻嘴里嘀咕着几句她才不到五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东西早期一点症状都没有,当年我母亲要不是和晚沁吵架被气进医院,也根本不知道得了这个病,她这次因为她姐来医院,被医生看出脸色不好才检查的,都是一样一样的,知道都晚了。按我父亲说的,都是命的事,她当年因为你们的婚事三天两头和我母亲吵,把她差不多气走,现在她自己也这样。” 说完,梅向北看到司泊徽,招呼了他一句:“泊徽,有事你就去忙吧,医院人多用不到你盯着。” 金益渊闻言,偏头朝病房门口看了过来。 和司泊徽双眸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显微怔。 大概是梅晚沁人好的时候,和他说过他和金唯的事了,所以此刻他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外甥,表情有些掩藏不住的心虚。 司泊徽也没有像往日一样虚情假意地还喊一声姨父,今天莫名不想再喊。 意味深长地对视几秒,最终他阖下眸转身往另一侧走去了电梯。 梅向东有些好奇地嘀咕了句:“哎,泊徽怎么没喊姨父,这孩子向来最懂礼数的,从小被他外婆带大的,教得事事周到,教养最好了。” 像是怕金益渊这个第二任姨父对外甥的怠慢不满,他还对妹夫解释说,“他大概是忘了,我一说话他就忘了,这孩子对他小姨最孝顺的了。” 金益渊表情尴尬地收回目光,浅浅笑一笑,说无妨,哪那么多讲究,他出事故时他还总去探望呢,说完就往病房走去。 … 司泊徽每天都给金唯发消息,她不一定每次都回复,但是一天至少回复个一次。 偶尔他打电话,她等个几秒,也会慢吞吞的接一个,虽然接了也没有出声说话,连一个喂都没有,但是司泊徽和她说话,她都有在听,会“嗯”一声,软糯糯的乖巧表示她听到了。 司泊徽觉得日子在慢慢变好,他的小唯也在慢慢变好,每天他不知疲倦跟她说的一句话是:不要乱想,我永远是你的,我永远属于我们小唯的,我们小唯随时可以想我,抱我,无论我们在没在一起。 日复一日地说,说完又去新加坡见她,让她切身感受到,这是真的,她没有在失去,还在拥有中。 他现在基本能把她约出来,或者能到她家里去,到她房间去,看看那个他蹲守了快一年的卧室亮着灯是什么样的。 七月的最后一天,司泊徽就拿着束洋桔梗在清早阳光满满的时候,到家里去找金唯。 董树清招呼他吃早餐,他说先去找金唯,带她一起下来。 她继父很温柔表示好,转头笑笑和妻子说,小唯最近吃的都明显多了,以前是从不吃早饭的。 一句话,让走远的司泊徽觉得,他可以为之再跑一年新加坡,一年,两年,二十年,都行,只要她好好的,哪怕一辈子一直在北市新加坡往返飞行,他觉得日子都非常好。 到楼上时,他家小唯倒是出乎意料已经醒了,在看手机。 看到他,她也有点意外:“你半夜坐飞机?” 司泊徽“嗯”了声,“昨晚加班到八点,一看还有机票,就干脆改签了,直接从公司过去。” 金唯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让他不要这样,他不可能听。 司泊徽把洋桔梗放在床头,自己在她床边坐下:“没事,我在飞机上睡觉了。你这么早醒来玩手机,还是,没睡?” “我睡了。”似乎是怕他觉得她不听话,她马上就反驳,“睡了的,只是有电影要上映了,我看看那个……首映的口碑。” “哦。”司泊徽知道这个事,她去年拍的那部在山里艰难取景的戏,最近上映了,他还看到她在微博工作室的号和粉丝聊天宣传。 粉丝问她最近还在养病吗,她说,她在看太阳,还有雨。 粉丝自然不懂她这句文艺范十足的话,只有司泊徽懂这个太阳和雨代表了什么。 不止是他自己觉得,这人生像阳,也像雨,起起伏伏。 司泊徽伸手把她脸颊上散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低头去亲她的脸:“我参加首映了,口碑一绝。” 她小小躲了下。 司泊徽知道两人没在一起,她不会像以前一样,他没所谓,浅亲一下就坐直了,接下去变魔法一样从手中变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金唯茫然地看着:“这什么?我生日已经过了。” 司泊徽:“一个小礼物。” 金唯信以为真,缓缓伸手打开他手中的盒子。 黑色小盒中,绵柔的黑色绒布上躺着一只通体透白的白玉镯子,漂亮得像是钻戒,带着微微的光,日光洒上去,流光溢彩的。 金唯一眼不眨地看着,眼中透着茫然。 司泊徽取出来,把她的手拿起来,“我外婆生前给我的,说…留给孙媳妇的。” 金唯蓦然缩回手,像个小松鼠一样把小手藏起来。 司泊徽去摸她的手,“小唯,不给你,我还能给谁呢?在不在一起,都是给你的。” 金唯低下头,眼底有点泪光,但还是把手藏着。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趁乱给她轻轻松松套进去,她的手小,骨架也小,戴个手镯轻而易举。 金唯要去拿出来,司泊徽就看着她取,自顾自冲她微笑:“你最近乖一点了,脸颊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肉了,我就放心了。” 金唯握住手镯的动作忽然僵住。 司泊徽目光落在她取出来的手镯上,语气平淡柔软:“不想戴你放着好吗?随便放着,我只是想送出去,放太久了,我太想送你了。” 金唯眨眨眼,许久没掉过的眼泪扑通一下,砸在冰玉一般的手镯上。 司泊徽伸手擦了擦她雪白细嫩的脸,“你最近也有乖乖睡觉了吗?” 她点点头。 一会儿过去他都没有反应,金唯咽下眼眶里的酸涩水光,撩起眼皮看他,不料却撞入男人赤红的瞳孔。 金唯愣了愣。 司泊徽转开脸,浅浅一笑。 金唯张了张口:“司泊徽。” 他回头:“没事,只是庆幸,”他伸手摸她的脑袋,“你没事就好,我只是后怕。” 金唯捏紧了手中的玉镯。 两人望着彼此,司泊徽眼底的琥珀色似乎有些浓灼,深远,仿佛这一年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一年他都在度日如年。 而到此刻,他好像才身心放松下来几分,知道她不会有事了,他们也不会太差了,至少像这样,见个面,没有任何关系,也行。 只要她安好无虞的,就行。 金唯忽然跟他说:“你后面…不要来了,我可能,可能不久就回去了。” 司泊徽握住她的手:“回去做什么?你喜欢在这就在这,没关系,我来看你就好了。” “我要回去工作呀。” 工作…她得有精力才能想到工作。 司泊徽眼底一下有了光:“那你想回去的时候,我来接你,好不好?” 第67章 等他。 金唯没有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手指间捏着的手镯。 司泊徽伸手接过,再重新给她温柔地一点点套进去。 她皮肤白,和冰水一样的玉镯几乎相融为一体,戴进去格外漂亮。 这手镯在他手指间,套在她腕间,有种他们就此永远不分离之感,仿佛以后再也不会真的有分开的时候。 金唯盯着那手镯上他的手,眼眶中总是无法抑制的湿热。 “我们小唯要永远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看我,对我笑。”司泊徽抬起手,捧着她的脸亲一口她的额头。 金唯第一次没有躲闪。 可能司泊徽是真的太希望她好了,那看似分开后再没有交集的十年,后来发现和他好像息息相关,明明心疼她心疼了多年,最后却发现和他逃不了关系,他这一年因为这个事,因为和她分开了,也过得很痛苦很痛苦。 所以司泊徽太希望她好了,即使这份好与他无关。 金唯控制不住掉眼泪。 司泊徽哄了会儿才把她带下楼一起用早餐。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家里的两位大人明显是默认他们这样来往,接触,只要金唯开心,他们怎么都能接受。 司泊徽是挺愧疚的,尤其是面对秦歆的时候……秦歆温柔,人已经近五十依然风华依旧,眉眼间和金唯相似了七八分,可以看出金唯的颜值基本是遗传了妈妈,性子也是。 秦歆对梅晚沁的事只字没提,可能是已经过去了,他是小辈,她不迁怒,更多的是金唯目前的情况,她也不会提起这事,只是希望她过得好,只要金唯好她怎么都可以接受。 司泊徽也不会辜负秦歆的大度,把女婿该做到的,事事都周到的安排上了,他带着药来,麻烦她叮嘱金唯日常记得吃,告诉秦歆金唯喜欢吃什么,什么需要忌口,这些都是秦歆不知道的,她和女儿分开太久了,很少一起吃饭,过去偶尔一年半载的那么一顿饭无法察觉出来她现如今的喜好和忌口。 … 司泊徽这几次来的时间比之前都久,以往他是晚上来一夜,第二天就走了,最近他能见到金唯了,就没那么早走,总是第二天还来看她,看完才离开。 金唯最近上映的电影因为没有女主角跑宣传,还上过一次热搜,效果倒是和她亲自出席一样,给电影带了一波很好的热度,加上这是她暂停娱乐圈工作后的唯一的、仅剩的一部电影,大家都怕后面也看不到,所以这部电影上映首日票房就爆了,是整个七月暑期档的票房冠军。 电影的题材也挺新颖,虽是文艺片类型,但是从九十年代跨越到当下,是同一个主人公在两个年代里的两个带有交叉性的故事,所以影片自带玄幻色彩,又有文艺片的浪漫、年代片的氛围,故事感十足,特别吸引人。 票房自首映以来数据就非常好,一路在暑期档的一堆大片里高歌猛进。 晏协之前就很想让金唯出演他那部新片,是玄幻题材的,但当时她在和公司拉扯合同关系,就暂时没找,去拍了别的戏,直到去年重新启动了那部戏,想继续找金唯,结果碰到她休养暂停娱乐圈事务。 现在他这戏已经定下演员了,开机了,再看到金唯在新片里的演技,他后悔操之过急,就应该等她回来的。 那天出去喝酒,他和司泊徽说这个事,又和司泊徽打探金唯的行程。 司泊徽不懂,反问道:“你这戏不是已经开机了吗?你还惦记我家金唯干嘛?” 包厢里的人笑得不行,“我家金唯,我家金唯,啧啧啧,甜死了。” 晏协说:“下部戏不行吗?” “你少给我女朋友安排工作,她假还没休完就安排。”司泊徽皱眉,眉眼间都是不满。 晏协说他恋爱谈得,工作都不管了,让他少在外面帮金唯拒绝工作,女明星对事业都是很上心的。 两个人惹得包厢一群人一晚上乐不可支。 按以往司泊徽肯定不会私自做主拒绝金唯的工作,虽然表面上没少怂恿她息影,他养,但是这些都是基于他看她拍戏拍的很辛苦,身体也吃不消,他心疼,所以开开玩笑引诱引诱,但是她自己事业心强,不想被他养,觉得有隐患,这些他都是知道也理解的。 他支持她的所有工作,这个工作能给她安全感,她从十几岁就靠这份工作养活了自己,所以他从来不会去否认她这份工作的优秀,与她自身的优秀。 这次在外面替她主动拒绝了大导演的戏,是因为知道她自己的团队也拒绝过,加上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小唯现在还拍不了戏。 哪怕是她年底回国了,最多也就是跑跑商务,她的身子和精神还无法支撑立刻就进组,一下子就开启几个月的拍摄,她还不行。 … 后面一段时间里,司泊徽总是三个地方连着跑,每次从新加坡回国,他先到北市,工作一两天再去览市看望梅晚沁。 梅晚沁起初病情反复,七月中旬的时候以为有好转,但是到了八月份忽然又恶化。 那几天医院聚集的人有点多,司泊徽常常看到人多就没多待了,坐坐几分钟就走。 那天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争吵声。 听了会儿,是梅晚沁想出国养病,金益渊觉得风险太大,可能是花钱找罪受,不同意出国。 傅冰说他是怕自己花钱,因为梅晚沁这一阵生病后,就把手头上的梅氏股份都转移到她名下,这样一来,他们家里能拿的钱就不多,梅氏的股份金益渊占的是极少数。 所以傅冰说没关系,出国的费用一人一半,她会养她妈。 但是金益渊就是怎么也不同意出国,只同意出院,说她在医院待腻了就回家,他照顾。 而他现在人也不在览市,回了林州说是有事。 傅冰就在病房里冷嘲热讽,表示:“回家,这个样子回家不是送死吗?” 大舅舅梅向东说:“你妈妈倒是自己也想出院。” “她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你们去听她的。” “……” “要么让她丈夫接她出国去疗养,要么就在这养着,回家要是她脑子不清楚想给她丈夫省点钱,发病不来医院,什么时候死了我都不知道。” 梅向东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妈自己想回去,她回去还是你叔叔照顾,用不到你,你这不是也挺轻松。” 傅冰冷笑:“他们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信不过。” 二舅舅梅向北立刻说:“你这话越来越离谱了傅冰,那是你继父和你亲妈,什么不是好东西。” “本来就是,一个婚内出轨一个明知道对方有家庭的人还上赶着去当小三的人,这俩是什么好人吗?当年她能不管我自己跑到林州去,我现在愿意在医院照顾她就已经不错了。” 梅晚悦连忙拉住她的手:“冰冰…” 大舅舅呵斥她:“你这话……你瞧瞧你在说什么,真是气死我了。” 傅冰一点没犹豫地道:“他们俩干了什么你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没一毛钱干系,但是你们要是搞不定我那继父,就我自己来,你们别掺和了,除了找麻烦没什么用。” 一屋子人气得都没人说话了。 梅晚沁后面偶尔醒来,没看到丈夫,就问床头边的女儿。 傅冰就实话实话,说大概是财产分完,人家懒得来了吧。 病床上枯瘦得不成人样的梅晚沁闻言,一下子眉头就皱得不行,气息孱弱地说她胡说八道,她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傅冰冷哼:“你还真是从年轻到老都自作多情。不是这样的人能不让你出国?你想出国他死活不同意?只能回家?回家有医疗器械吗?他现在能看着老婆这幅样子而自己多日待在千里之外,美其名曰工作忙吗?” 梅晚沁喘着气说:“别说了,你要,你要把我,气死吗?” “那也是遗传,怪我外婆或者你自己基因不好吧怪我干嘛?” 梅晚沁气息混乱,不断咳嗽。 外面的人连忙进去。 傅冰被赶出去,她提着包就出门了。 在楼下遇见司泊徽。 傅冰和他说:“人要出院了,后面不用来了。” 司泊徽淡淡看她一眼:“你回北市?” “嗯。毕竟人家要出院,我就不去人那个家里了。”看着头顶飘落的梧桐叶,伸手接了一片,淡淡笑了笑,“我以为她和外婆一样呢,结果这都快半年了,也不知是赚了还是找罪受。” 说完她迈下住院部门口的台阶下去。 梅向北刚好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傅冰上车的身影,喊了句:“你又回去啊冰冰?你们台里就不能请个假?说你妈病重你要照看她。” “有的是人照顾她。” “哎你这孩子,她都这样了…整天较劲。” 任他说着,车子的门还是关了,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轮碾过小水坑,扬长而去。 梅向北拿了包烟出来,递一根给外甥,嘴里念叨着:“傅冰最近属实有点不像样了,一来就吵,和所有人都吵,刚刚把她妈差点气到icu。” “这不是当年的模样吗?” 梅向北在身上摸打火机,闻言睨了一眼外甥,“你说你小姨当年和你外婆啊?” 司泊徽没有应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拇指碰到机身,火光冒了出来。 给梅向北点完烟,他自己的没点,一手捏着烟一手握着打火机抬头看天。 梅向北呼了口烟出来,叹气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真真是命的事,你小姨当年为了那个婚事,没少和你外婆吵,把她吵进了医院,现在她自己女儿也是整天和她吵,真服了,遗传。” 兴许是觉得司泊徽是说话的人,跟他说了他只会自己消化在心里,不会对外说,所以梅向北忍不住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唠唠嗑: “你外婆当年就不同意你小姨和眼下你这个姨父在一块,两人大学时谈着,但是对方家里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家,你小姨不是过日子的人,所以不同意,你外婆又觉得人家够不上我们家的条件,加上还先嫌弃起我们了,所以更加不同意了。” “后来就分了,你小姨和冰冰她爸爸在一块了,两人起初也挺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不顺眼了,她觉得冰冰她爸爸只顾着工作不是过日子的人,吵多了就离了,然后一言不合又去和那个大学的男友在一块了。” 司泊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没有点的烟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 “她说的时候那个男的刚离婚,你外婆就不同意,说刚离婚就在一块,不稳妥,她就又和你外婆吵,说事事干预她,事实上我是也觉得不稳妥的,谁刚离婚就又好上了啊,这不无缝衔接嘛……” 见司泊徽一直没出声,梅向北瞥了眼外甥:“泊徽?”他忽然笑了笑,“二舅老搁你面前说你小姨坏话,你是不是心里不爽来着?你向来孝顺。” 司泊徽摇摇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小姨的事?以前你外婆跟你说的?” “不是。”司泊徽轻吁口气,“算了,人现在这样,说太多不好。” “什么意思啊?”想了想,他倒是来了一句好奇,“你最近也是挺奇怪,对你小姨和姨父都不热情,你小姨说一句,你应一句的,也没主动和她说过话,你姨父,你好几次没喊他了你知道吧?你怎么回事?” “他不配。” 梅向北咬住烟,眯起眼看外甥:“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他往回看了看周边,没熟人,“你这话,泊徽……?” “人快不行了,身为外甥,她带大的,我不应该在这时说她太多事的。”司泊徽敲了敲手中的烟灰,眼皮轻抬看着天际灼灼的日光,声色清晰,“但是金益渊,他不是什么无缝衔接,他是……早年没有担当,娶不了自己想娶的人,祸害了别的女人,后来又,婚内出轨,祸害了自己年幼的儿女。” 梅向北愣住,看了好一会儿外甥,抽了好几口烟才消化掉这个事。 “傅冰那天,不是胡说八道啊。” 司泊徽迈下台阶准备回去。 车刚开出医院,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那个来自新加坡,金唯的号码,他新奇地临时在路边停了车,接通:“小唯?” “嗯。” 司泊徽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扬,“怎么了?”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难得,新鲜得很。 “我那个…我想问问你,你最近,”金唯有点难为情,声音弱小,“最近会来新加坡吗?” 司泊徽挑眉:“我去啊,当然去。” “哦,好。” “怎么了?你想我了?” “……” 金唯摇头,不过摇完发现他也看不到,就默默开口:“不是,是我爸爸…嗯,我继父,他最近要回国一趟,他说你不去的话,他就带上我。” “哦,那叔叔什么时候来?” “要半个月后。” “那应该等不到了,你会先见到我的。” 金唯浅浅扬起嘴角。 司泊徽大约能感觉到她此刻脸色不错,就和她多聊了几句,让她乖乖等他。 金唯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照相机看了看自己最近的脸色,好像不错,就拍了一张照片上s发动态。 时隔一年,整整一年整,她终于更新社交动态了。 这一波不一会儿又上了内网热搜,很多人猜测她是不是要复出。 金唯其实还没特别明晰的规划,只是觉得最近心情确实好了很多,或者说,她在司泊徽的话语中,学会看开了,看清自己确实是,放不下,也无法去和他继续在一起,那既然也不会去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偶尔见个面…… 见个面,知道他们会和在一起一样,他会爱着她,想她,照顾她,这样她真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没有再觉得人生很绝望。 所以她想先回去一下,也不能老在这让妈妈和继父操心,她回去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差不多年尾了,就重新开工。 电影上映时间临近一个月时,因为票房热度还很高,国内密钥延期继续上映,且北美和新加坡也陆续上线了。 那天继父兴致非常高地要带妻子去看电影,金唯像个小孩儿一样跟着他们一起去。 她坐在影厅后面,继父和妈妈坐在前面一排,她说不打扰他们,被继父笑话说这孩子,他还打算边看边偷偷让她剧透一下。 金唯因为剧情都知晓了,所以看得确实不是很认真,纯粹是给自己水票房了。 继父和妈妈倒是看得很专心,时而靠在一起耳语,讨论剧情。 金唯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情莫名的觉得不错,她妈妈现在过得很好,万幸她没有因为那段极为失败的婚姻,以及那段婚变过得不好。 当年秦译也还小,也不懂这些事,从始至终记得最清楚的,感受最深的只有她。 所以她恨梅晚沁,恨那位父亲,就算人死也不能原谅… 看完电影出去,金唯拍了个票根用工作室的号发微博。 发完退到首页,看到微博推送的一些关于她这部电影的一些影评,她就随意看了看。 往下滑动几下,忽然一条别的微博闯入眼帘,写着:“北台主持人傅冰母亲因病逝世。” 下面配了几张娱记拍摄的家属在殡仪馆吊唁的图。 傅冰一袭黑衫黑口罩,戴着黑色鸭舌帽低调地在人群中进出殡仪馆。 有一张图片里,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司泊徽一袭从头到尾的黑西服,左臂上戴着黑色袖章,神情淡漠地走在傅冰身后。 评论区说,原来她妈妈去世了啊,难怪最近几期节目都没有她。 她妈妈应该很年轻吧,傅冰才二十四岁好像? 那个是司泊徽吗,原来他们真的是亲戚啊。 … “小唯,你在看什么,走路不要看手机。”秦歆在前面回头看女儿。 金唯抬头。 妈妈朝她招招手:“来,不要看手机,我们和你爸爸去公司一趟,然后一起去吃晚餐了,去个新的中餐厅试试。” 金唯点点头,将手机熄灭了就走上前去。 那家新餐厅味道确实不错,有一道菜的味道很像南园里做的。因为司泊徽有两处餐饮业,所以在外面吃中餐,金唯总是会不知不觉去对比起他们之间的味道。 表面对比,其实她应该是很想之前时不时跟他去吃饭的日子。 晚上秦歆发现金唯又半夜不睡觉,她马上进门去,“你又不乖了,回头泊徽知道了,教训你。” “……” 金唯看了看妈妈,浅浅扯了扯嘴角,又继续去看夜色。 秦歆走到她对面,屈膝下去平视她:“怎么了?怎么又在这坐着啦?” 金唯回眸:“那个女人,癌症去世了。” “谁?” “梅晚沁。” 秦歆定定看着女儿。 金唯淡淡一笑:“她是报应吗?妈妈,她才四十九,和你一样…” “是吧,这年纪,太年轻了。” “司泊徽说,她原本想出国养病,没去成,后来在家里病情恶化,等被发现,人已经走了。” “是嘛,怎么会出不成。” 金唯淡淡一笑:“分完财产,听说金益渊没什么钱,也许,他怕自己人财两空吧。好神奇,他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那个他出轨也要在一起的女人,也没有了。” 秦歆摸了摸她的脑袋,“人死了,我们就把她忘了,不用再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膈应,我们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小唯。” 金唯点点头:“我只是,感慨,她这是命吗,她拿别人的人生换来的东西、那个人,最后也没有拼尽全力救她,她最后也没有给自己留个好下场,走的时候,甚至都没人知道。” … 司泊徽是在三天后的傍晚到新加坡的。 秦歆见到人,马上招呼他:“刚好吃晚饭。小唯最近又不听话了,熬夜,三餐不准时,你去喊她吃饭吧。” 司泊徽一笑,点头进去了。 “怎么最近又不听话了?电话里她一直跟我说,她有三餐准时吃饭的。” 秦歆闻言就冷笑了声,说:“她骗你。” “……” “最近睡得晚,早上就总是起不来,导致腰疼的药一天只能吃两次,药量减少了腰就又疼了,所以刚刚在睡觉,说不吃晚饭。这孩子,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 司泊徽了然:“我上去看她。” 刚说完,一抬头就见一个貌美女明星站在楼梯口看他们。 秦歆一看女儿,一改告状的脸色,微笑招呼她:“小唯,我们小唯宝宝醒啦,快来吃饭。” 金唯明显听到了,嘟囔:“你刚刚说什么了?” “……” 秦歆讪讪一笑,扭头往厨房找老公去了。 金唯委屈得嘟起嘴。 司泊徽笑出声。 金唯又朝他看去,看完怂怂低头。 男人走到楼梯口,伸手捧上她的脸:“你还骗我了?嗯?告诉我,我们小唯宝宝为什么又睡不着了?” “我也不知道,你猜。” “……” 第68章 回国。 金唯是真的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又睡不着了,越临近回国的日子,越睡不着。 可能,是她又陷入他们之间门的关系里,对未来的不确定里。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累,她情绪是好的,只是想多了睡不着,日复一日循环罢了。 司泊徽看她躲躲闪闪的神色,就不难猜出是为什么。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真的去说她太多。 “腰疼吗?现在。” “还好,睡了一觉。” “还困吗?困去睡觉,没关系,晚点我带你出去吃。” 金唯摇摇头,“没有了。” 司泊徽拿手指揉了揉她这几天又不太有肉的脸颊,给她醒醒神,再揽着她去吃饭。 饭桌上,秦歆和司泊徽说:“这一年来,辛苦泊徽了,来回跑了五六十次新加坡,真是太辛苦了。 司泊徽摇头:“没有,阿姨,并不远。” 怎么会不远呢…从览市来,要五个多小时,从北市来,要近七个小时,他几乎一周来一次。 别人周末难得休息两天,他却要每周都赶飞机,来后就看一眼金唯,就又原地回去。 秦歆和丈夫对视一眼,眼中含着无奈笑意,再转头跟年轻的男人说:“小唯回去还要你专门来带她,回去后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多关顾她,阿姨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好。” “不是专门来带,我只是等不及,本来她可以和叔叔过几天一起回去。”司泊徽伸手端起手边的酒杯和董树清碰了个,“只是我想她。” 董树清和妻子都一笑。 司泊徽:“至于回去后,您和叔叔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小唯的,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差池。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不需要感谢。” 两个大人都欣慰点点头,但是看他的眼神还是带着满满的感激的。 秦歆给女儿夹了点菜,又和她说:“在这待了整整一年,肯定也腻了,回去后可以和泊徽多出去玩了。不要着急工作,妈妈和爸爸都养得起你,你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多和泊徽出去玩。” 金唯深深看着妈妈。 她感觉出,妈妈说那么多,都是一个目的,劝她不要和司泊徽继续分开着,她在劝她和他在一起,她怕自己还在耿耿于怀梅晚沁的事。 金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她现在还做不到去和司泊徽在一起,那个女人死了也不行。 她的死确实让她有种释怀感,让她对过去十年孤单,对十六岁那几年的辛苦释怀了,知道命运总不会偏颇,梅晚沁并没有好的下场,她年纪轻轻就遭受这样的事情,生命最可贵,而她却没有了,很突然。 而金益渊也没有多好,他们如今,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不在,一个也没了钱,落魄如年轻的时候。 她不需要时常想起来就很恨他们,恨之入骨,因为那个人已经付出该有的代价了。 但是司泊徽和她,那种血缘关系还是存在,永远存在……她没办法一时之间门就去和他在一起,正如当初分手也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没有得到报应。 她没有想要去报复谁,只是想远离她。和她有关系的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厌恶,她一想到司泊徽和她有血缘关系,那种难受就像心口有刀在刺,就无法坦然地继续和他在一起…… 金唯看了他一眼。 司泊徽回眸瞧她,状似不懂她眼神的模样,又兀自给她夹菜,“吃这个。” “我有。”她妈妈虽然嘴上和他一通打报告说她不按时吃饭,但是还是给她熬了喜欢的粥等她起来吃。 鳗鱼粥煮得粉碎,香气扑鼻,司泊徽还老给她夹菜,她这一顿饭抵得过过去两天了。 漫不经心喝完了粥的三分之二,另外的她怂恿司泊徽喝了,“鳗鱼营养特别好,爸爸总给我煮。” “我知道,这东西补血,补虚,适合你这样生病的人,所以你可以吃,我不用。”司泊徽看她很喜欢,接过勺子甚至想自己喂她。 金唯在父母面前才不好意思让他喂,她继续让他喝:“你身子也不好啊。” “……” 一句话让秦歆和董树清都秒抬头。 两人从对面看着这个,未来,未未未来可能的,女婿,眼里充满了茫然。 司泊徽轻咳了下,更加茫然地看金唯:“我身体,怎么不好了?” 金唯眼里都是闪闪的纯粹:“你飞了几十次新加坡啊,你肯定很累,没休息好,虚弱,疲惫……” “没没。”司泊徽连忙摸上她的脑袋,打住,笑着说,“我好得很,我是来看你,你就是精神剂,不是去非洲开荒。” 董树清笑出了声。 秦歆也无奈一笑,低头继续吃饭。 司泊徽把粥喂到她嘴边:“你放心,我这体格,飞一百年都不累。” 金唯吃一口粥,含糊说:“可我吃不下了,你也补补嘛。” “……” 司泊徽无奈,自己喝了口:“补了补了。” 两个大人被他们俩逗到,但是真的觉得司泊徽来这一趟,胜过他们俩半个月的嘴皮功夫。 两人怎么劝她吃都没用,她不是不想吃,是真的吃不下,但是司泊徽一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做什么都有兴致。 吃完饭董树清把妻子喊上楼,说要商量点工作,让他们两个出门去散步,因为金唯特别喜欢吃完饭去溜达。 司泊徽也知道她这个习惯了,所以没有推辞就带着她出去了。 沿着繁华长街走向司泊徽这一年来一直下榻的酒店,走着走着,金唯在一颗灯柱下停了下来,因为司泊徽伸手牵她。 她忘记上次和他十指紧扣是什么时候了,但是总归是很久很久了。 她僵硬地把手抽出来一点点。司泊徽一秒就松开了。 但是他松开了,金唯又忽然走不下去了。 司泊徽也停下来,背着街上的人流面向她,四方无事地问:“怎么了?” 金唯眼神有些躲闪,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又低了低头,“…司泊徽。” “嗯?” 想了想,她低柔的嗓音慢悠悠说了一句:“其实,其实好像不应该喊你来带我的。” “怎么又这么说呢?刚刚饭桌上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专门来带你的,我是来看你的。就算是我专门来带你的,我也很兴奋,超级兴奋。” “所以,所以我说,不应该让你来带我的,因为…” 司泊徽伸手摸她的脑袋,人靠近一些,把她困在路灯与他的怀抱之间门:“你是不是觉得,我专门来带你回去,但是回去后,你还是没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对不起我的兴奋了。” 金唯一下子呼吸都屏住了,没想过他全知道,知道她心里的顾虑和猜想。 司泊徽望着她低垂的眼皮,那上面长睫轻颤,像一只蝴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小唯,只要见面,见面就好。” “可是……”怎么可能心里真的只要见面就好呢,“对不起。” “怎么又变成你跟我说对不起了呢?这一切不都是我的原因吗?都是我造成的。” “不是…”金唯低下头,看着地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我从来没觉得,这个事情和你有关,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们有这层关系,但不是你的原因。” “终归是我。” 金唯眼眶被一层热气弥漫,已经消失许久的委屈情绪忽然像涨潮,被一句终归是我弄得,觉得久违的难受又弥漫到心头了。 她是真的觉得和他没关系,但是他也真真切切知道就是他的关系,这说不清也解释不明白的牵扯,让两个人都痛苦。 “那如果,以后一直这样呢?”她忽然抬头,“你去和别人在一起行不行?” 司泊徽怔怔看着她,看着看着,忽而笑一笑,“不能,我们明明说好了,我不想再试一次度日如年的感觉,也不可能看着你那样,掉入漩涡中,无法自救,就这么颓废下去,抑郁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了,小唯,”司泊徽轻轻揉着她的小脸,满腔温柔道,“当年在览大礼堂见的那一面,在览中见的那一面,就注定了以后的所有了,没有可是了,放下这十年比以后的只见面,要痛苦千万别,你知道的。” 金唯定定看了他许久,在他柔软如水又似乎从在一起开始就一直坚定对她的琥珀色眸光里,看到了无法反驳的声音,所以最后无奈地低下头。 司泊徽把她抱到怀里:“小唯,你别这样,没有什么亏欠和对不起的,如果硬要扯这些,我们俩算不清了,这辈子都算不清了。” 金唯掉下一颗眼泪,水珠滚落在他衬衣,淹没在他心脏那一处,消弭不见。 说开了,心里多少还是轻松了一些。 金唯被他带着在路灯下慢悠悠散步,逛一逛一直没仔细和他走过的新加坡夜景,以后再在这待这么久的机会很少很少了。 这一年他来了几十次,似乎也该好好一起逛一逛的,最后纪念一下。 深夜司泊徽把她送回家,自己回去。 两人在新加坡又和家人最后待了一天,第三天董树清和秦歆驱车送两人去机场。 回到国内已经是七八点,久违的北市热闹非凡。 临近九月,览市已经要入秋,但北市还是盛夏的节奏,风吹绿叶,草木娇嫩,霓虹灯一道道飘入车厢,在开车的男人身上留下了点生气。 金唯一路在纠结要怎么告诉他,她想去枫林南湾住。 好在不知不觉中,她发现司泊徽自动把车开到枫林南湾了。 金唯为了缓解尴尬,主动出声问了句:“你最近,在这住吗?” “嗯,这离公司近一点。” “那你之前怎么不住这,觉得狗仔多就搬走了。” “因为,一个好处不足以住这。” “哦…”多一个好处是,她此刻在这吗?所以吸引得他也在这了。 金唯浅浅一笑,为了缓解车厢内有点不自然地气氛,又问:“那你为什么这一阵也在这,我也不在啊。” “你回来不就在了吗?我是知道你要回来了我才在的。” “……” 司泊徽把车开入地下车库,笑着看她,“我本来是想跟你说,我最近在这住,所以后面也和你一起在这住,你现在刨根问底,问得我得把所有蓄意都暴露出来了。” “……” “我就是为了方便后面和你一起住,才提前来住的,为了假装我一直就在这,不是故意因为你来我才来的。” “……” 金唯极为尴尬地扭开了头。 司泊徽解了锁,下车去后备箱给她取行李。 金唯去新加坡的时候,心情不佳,两手空空,回来却被爸爸妈妈塞了不少东西,吃的穿的都有,挺重的两个大箱子。 司泊徽帮她送上楼。 给她把家里的窗打开,通通风,又四处看看,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了,他就说:“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 金唯去送他。 到玄关口,临了了她问了句:“你的房子在几层啊?” “和你一样。” “哦…”大概率是故意的,他喜欢看她的灯。似乎只要她在,在哪儿住对他来说都是乐趣。 金唯朝他浅浅一笑,很是温柔:“晚安。” 司泊徽站在门口往里看:“晚安。睡前吃药,坐太久飞机了,不吃药明天腰很疼。” “嗯。”金唯认真点头。 送走了人,她有点累地走到客厅坐会儿。 环视一圈,屋子里的环境陌生到她有点像进了别人家,房子本来就是她一个人住,很空档,又搬走太久了,去年分手后也只是来住了半个月,除去不算,她都有快三年没在这久住过了。 她和司泊徽,都重逢这么久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和他在一起那一年多眨眼间门就过去了,但是这分开的一年,真是,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金唯这一刻莫名觉得很累很累,好像渡了个大劫,终于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觉得疲惫异常,比以前连轴转多个城市跑路演,那种跑得晕乎乎的感觉还要累。 她倒在沙发上休息。 躺着躺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半夜了,手机细微地振动了下,吵醒了她。沙发睡得不习惯。 眼皮一睁,一看环境,还以为是做梦,缓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发现,她在枫林南湾,她回国了,不在新加坡了。 金唯轻吁口气,默默爬起来,拿了手机进卧室去。 消息是司泊徽发来的,他语气好奇地问了句:“你睡了吗?小唯?” 金唯瞄一眼右上角时间门,凌晨两点。 他肯定是看到她一屋子灯,以为她熬夜了。 手机又震了震,他说:“不许熬夜,去睡觉。” 金唯如实相告:“我在客厅睡着了。” “……” 司泊徽就没脾气了,哄她去卧室睡,客厅睡容易着凉,窗户都开着。 金唯乖巧应了,走到浴室去洗漱。 但是不知为何,她拧了几个水龙头都没水。 又到外面的浴室去拧,依然没水。 金唯好奇,回卧室摸手机给司泊徽发消息:“怎么停水啦?你那儿有水吗?” “有啊。” “……”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司泊徽说在她楼下,让她开门。 金唯迷糊糊地从浴室出去,按了电梯。 他很快上来了,带她进屋:“哪儿没水了?” “一屋子都没呢”金唯指了指她的浴室,“不行我就点个外卖好了,送一箱矿泉水来。” 司泊徽查看了她的浴室水龙头,都正常,但是出水口干燥得像是荒漠一样。 金唯拿手机准备点了。 司泊徽走出浴室,环视一圈她的卧室,看到她天花板上亮澄澄的灯,问:“你有电?” “你没有吗?” “……” 司泊徽一笑,摇头,“不是,你是不是,水卡没交钱?” “……” 金唯一眼不眨地看他。 司泊徽和她对视几秒,就从她单纯到毫无波澜的眼神里看出来,是这么回事了。 他莞尔:“你太久没住了,没水也正常。” “我忘记了。”金唯抓抓头发,轻吁口气,觉得好乌龙,大半夜的还要他过来,“我上次去你那儿的时候,跟管家说了,不用帮我交水电费了。上次回来还有水,然后可能就被我用完了,这次就完全忘记,电费可能是还有。” “嗯,挺久了,去我那儿都几年了。” 金唯轻咳一下,不知道怎么去接这个话题。 “那怎么办……”她格外迷茫,“现在是半夜啊,我怎么充水费?” 司泊徽:“你要洗澡是吗?” 金唯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现在夏天呢,还从国外回来,要洗吧。买两箱水够洗澡吗?” “……” 司泊徽浅笑:“煮起水太麻烦了。上我那儿好不好?” 金唯停止了眨眼。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须臾她默默低头,“不用了,我可以不洗的,脏一天没关系的,也没人嫌弃我。” “……” “明早交了水费再洗。” “我那儿有客房的。” 金唯转开脸,努力避开他的目光。 司泊徽朝她走近:“上我那儿去吧,有什么关系?”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司泊徽静默须臾,淡淡问了句:“我们现在,连这点牵扯都要避嫌吗?” 金唯愣住。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盛夏燥热的晚风穿过空荡荡的客厅拂过两人之间门,好像彼此的气息都钻入对方身子里了,对方想的什么,难过的,开心的,都一清二楚。 而此刻明显彼此都没开心…… 忽然,金唯迈开腿:“那你等我,等我会儿,我拿几件衣服。” 司泊徽一把扣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连这点时间门都不想等,“不用,那边有。” 第69章 愉快。 金唯也是被这个气氛搞迷糊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有她的衣服,但也忘记要怎么问出这个疑惑,她还脑子发热,想着,他难道把郊外的衣服给她拿到这里了? 司泊徽这个房子,金唯还没去过。 虽说都是枫林南湾的大平层,布局基本一样,但是装修风格不同。 他这一住处还是和郊外那栋一样,入目所见给人一种简约到极致的空旷感。 金唯忽然觉得,他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有点孤单,郊外那房子是后来她去了,住久了倒是觉得还行,如今这里就总感觉,特别寂静,太寂寞了。 司泊徽像当初她第一次去他郊外的房子一样,把她带到了卧室。 里面画风也依旧,熟悉到金唯感觉好像穿越回到两年前,两人初初重逢之时… “浴室里什么都有,浴袍也有,我的。” “……” 哦,原来他说的这里都有,是他的浴袍。 金唯表情有些难为情:“我以为,你把我的衣服带来了呢。” “我不敢。” “……” 在北市可以横着走的司总在深夜对她说,我不敢,这三个字的震撼力度实在是强,金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话才会显得恰当,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低低头,想了想她又抬起眸说:“可是,我衣服洗了,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烘干,你半夜都有衣服穿。” “……” 金唯微笑:“好。” 司泊徽带她进浴室:“我看看有没有水。” “……” 男人有模有样地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水流当即哗哗流出,在深夜里似一场急雨来临。 他关了,又走到淋浴间里开:“这有吧。” 一打开,当然也有。 最后他还去开浴缸的水。 金唯马上说:“你不用了,司泊徽,你去睡觉了。” “想陪陪你。” 他倒是实诚。 金唯也忍不住道:“不必。” “……” 他悠悠转头看她。 金唯怂得马上低头,转身背着他站在浴室门边。 脚步声慢悠悠渡来,直到停在她身后,体温在夏夜里格外明显的熨烫着她。 金唯一个激灵,马上扭过身贴着门槛站着,呼吸紊乱起来。 司泊徽瞄了眼她脸颊肉眼可见飘起的晕红,眼底墨黑:“那就不必吧,女明星赶人。” “……” 金唯嘟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早了…” “嗯。” “都麻烦你去带我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司泊徽不假思索地淡淡出声:“小唯,在你身上花的每一秒,都是过去一年我梦里求都求不来的,不是浪费。” 金唯怔愣住。 忽如其来的正经让她大脑好像短路,直到人出去了,门阖上的声音传来,她才徐徐回神。 金唯忽然觉得没力气洗澡,原地蹲了下去,坐在浴室门边上,埋下脸。 门口,司泊徽站了会儿,在想想要不要给她做个宵夜吃,两人的晚餐是在飞机上吃的,五点的时候,现在已经半夜了。 站了会儿,似乎感觉卧室里都没什么声音。 司泊徽一边好奇一边偏头打算敲门问她还缺什么。 手在即将碰到门板的最后半秒,耳朵里似乎传来了细碎的、很细很细如春夜雨丝般的哭声。 司泊徽眼眸一眯,仔细听了听,很快确定是金唯在哭,他瞬间按住把手,扭开门推开。 举目穿过半个房间望去,浴室门口一个女孩子原地坐在那儿,背靠着门板,双臂抱着自己弱小的身子,脸埋下,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 司泊徽眉头直接深深锁起,迅速迈开腿过去:“小唯。” 到她面前屈膝下去,司泊徽捧起她的脸。 看到她哭得双眸通红,雪白的脸颊挂满泪水,司泊徽呼吸都停了,心仿若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 “小唯,怎么哭了?”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把人温柔地往怀里按,“别哭,别这样,小唯乖,我刚刚说什么了吗?对不起。” 金唯脑袋搁在他肩头,还一阵一阵地抽泣,肩头轻轻耸动。 司泊徽用力把她深深裹着,一手揉着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乖啊,不哭,小唯不哭,我在呢,乖。”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她妈妈说的,她有点抑郁的情况,时常问着问着,就埋下头哭了起来。 司泊徽后悔得,最近以为她心情貌似不错,即使熬夜也没有彻夜不睡了,但是忽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没有彻底解决,他刚刚好端端的,说那句话,刺激到她了。 可能她心上好不容易因为两人才好转的情况而长出来一片薄薄的膜,又因为他赤果果告诉了她两人本质的关系而破碎掉了。 “小唯。”司泊徽低头看怀里的脑袋,“乖,不哭,不哭啊,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在家里呢,我在你身边呢,傻瓜。” 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胆怯无力,筋疲力尽地埋在他怀里放肆哭着。 司泊徽被那一阵阵地抽泣折磨得,眼底的黑转为了赤红,猩红。 “过去我是真的每一分都在期待和你见面,但是现在不用了,是不是?现在和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了,每一秒想见都能见,是不是?宝宝,以后不是那样子的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似乎哭累了,没力气了,而停止了声音。 司泊徽低头看她。 女孩子双眼被泪水泡得红肿,眼中无神,被他对视时,也慢半拍地没有反应。 司泊徽拿手背给她揩掉脸上的水花,“小唯乖。” 金唯徐徐回神,而后就迅速低下头,有点难为情。 她还气息不稳,时不时吸一口气,可是看样子是已经缓过来了,或者说,好了……她从那阵情绪里出来了。 司泊徽知道这个问题躲避不了,直接问她了:“你这几天,晚上偷偷哭吗?” 她马上摇头。 司泊徽轻吁口气,心里松了些:“乖,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我们每天都能见的,你不要想过去的,也不要担心以后,好不好?乖啊,不哭了。” 金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控制不住。 她低下头,下巴抵在膝上,呆呆坐着。 司泊徽看得出她似乎对自己也很无奈,只是那双眼里,无奈中依然透着一抹落寞。 他们这样,她其实就是时刻想哭的,只是现在被哄多了,好像更难以让她随意发泄了。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简单洗一下,睡个觉,乖,不乱想了。我在呢,我今晚就在隔壁睡,嗯?想我了你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半夜也可以,知道吗?” 金唯慢吞吞地点头。 司泊徽把她带到浴室里,打开柜子给她取出浴袍。 “乖乖洗澡,我去做个宵夜,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金唯其实不饿,但是这会儿好像无法说出任何拒绝他的话,她想和他待在一起……不然那种想哭的情绪又好像随时能溢出来。 点点头,她就去洗澡了。 司泊徽出门,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确保她真的去洗漱了,有水声传来才去了厨房。 她洗得不久,煮好面的功夫,他回去时浴室水声就停了。 等了等,一个在擦头发的女孩子赤脚踩着地板出来了。 司泊徽给她取了双拖鞋穿,又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金唯嘀咕了句不用,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忙活,她就低下头没有出声了。 慢条斯理地给她仔细吹完一头细软的长发,司泊徽再把人带出去吃饭。 面里依然放着金唯喜欢的海鲜,蟹肉缠着劲道的面丝,裹着清甜可口的汤水流入胃里,好像那种想哭的冲动,渐渐被冲刷殆尽。 直到把吃饱喝足的人送回去休息,看着她躺下,渐渐呼吸柔软无声起来,司泊徽的一颗心才渐渐安下去。 他没马上就走。 凌晨四点,坐在床边,壁灯将他的影子折射在睡着的人身上,好像两个人在拥抱。 从漫天繁星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在北市的高楼林立里见缝插针,若隐若现。 她一夜没醒来,好像也没做什么噩梦,此刻看着这样的阳光,司泊徽揉揉泛酸的眉心,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随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悄悄起身出去。 金唯这一觉睡到很晚。 起来满世界寂静,窗帘拉上,卧室昏昏暗暗,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还早。 想起自己在司泊徽的房子里,金唯就爬起来,洗漱完出去。 绕过卧室区,一眼看到客厅有个男人抱着笔记本在膝上看着,手中的电话还通着。 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他特助,陆越。 下一秒正工作的男人也听到声音了,扭头朝卧室区转角看去。 女孩子踩着小拖鞋,身上还穿着一袭男士的宽松浴袍,曼妙的身子裹在大大的浴袍下似乎更显纤细了,本来就瘦的身子这一年更没肉了,站在远处就像梦一样单薄。 陆越没听到回声,在电话里喊了句:“司总?” “司总?” 金唯出声:“你特助喊你呢。” 这下不止外面没声音,电话里外都安静了,几秒后,特助微笑的声音道:“是金小姐在,那我回头再联系司总。” 电话就这么在司泊徽全程没吱声的情况下,被挂了。 金唯看司泊徽起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绕过沙发走过来,“醒了,饿不饿?我在给你熬粥,很快可以吃午饭了。” “还好。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事不多,不去也行。”他站停在她面前,看了眼她的浴袍,“衣服干了吗?” “我忘记洗了…刚刚才洗。” “那没事,下午在这,我们晚上也一起吃正好,我今天都不出去的。”他很自然地把她带去沙发,“坐会儿,我再工作一下。” 金唯说不出一个不字,安安静静跟着走去在他身边落座。 司泊徽拿起笔记本继续放在膝上。 金唯拿手机看助理给她发的近期的工作邀约,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 金唯今天格外懒洋洋,看什么都没想法,剧本连点进去的都没有。 司泊徽虽然表面在认真工作,实际上眼神一直时不时注意一下隔壁,看到她无神地瞧着手机,邮件里的东西也没点进去看就退出来了,就知道她这会儿的精神还不太好。 “小唯。” “嗯?” 金唯被两个字拉回了不知飘到哪里游荡的思绪。 司泊徽扭头和她说:“我这几天,可能要出个差。” “是嘛,你这么累啊,才回来。” “没事,就在国内,不远的,不过就是要浅浅待个两三天。” 她点点头。 司泊徽:“我回来再找你吃饭,好不好?” 金唯继续点头。 司泊徽:“那你这几天什么安排?” “睡觉。” “……” 司泊徽一笑。 金唯:“哦,充水卡。” “……” 他莞尔,表示:“我早上出门去买东西,已经顺便帮你充了,水费电费都充了,再用一年都不会完。” “……” 金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脑子略有些短路似的,胡说八道了一句:“这么多啊,那我把钱给你。” 司泊徽悠悠看了她几秒,收起电脑:“你要算钱,那把之前的也算了。” “……” 他开始给她数,从昨晚往回数,才数到新加坡金唯脑袋就大了,什么宵夜,机场过来的车费,新加坡回来的机票,送她的花,一个个的让她直呼:“我没钱。” “……” 她委屈地嘟囔:“之前把钱都还房贷了,在国外是爸爸妈妈养我的,你现在要我给这么多,我没有。” “那你还提?” “我不提了嘛,你收回去。” “……” 女明星低垂着脑袋,抱着自己,住在大平层里却可怜得像个过气十年没收入有上顿没下顿的艺人。 司泊徽忍不住失笑。 金唯被笑得没面子,直起身说饿了。 司泊徽凑去把她一把抱起来:“你就会折腾我,就会让我心疼,还收回去,你好意思。” 金唯惊呼,多久没被他这样公主抱过了,一时之间格外不习惯。 司泊徽把她温柔抱到餐桌边坐着,自己去厨房把熬粥的火熄了。 金唯安逸地趴在餐桌上望着他忙碌却从容的背影,目不转睛。 他今天出门,大概就是买菜吧,一早就在给她准备吃的了,她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新加坡,好像都是要他照顾的。 他说,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一年了,这个习惯他一分都没有忘掉,还眷恋不已。 金唯低下头。 司泊徽走近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还困吗?那喝完粥继续去补觉。” “那我就成个睡虫了。” “睡宝宝,我们小唯睡多久都没关系。” 金唯嘴角上扬,一下子精神了,专心吃起午饭。 午饭席间下起了雨。大概是北市夏天的最后一场雨,挺大的,一眨眼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淋湿了。 金唯饭后去睡觉,在白噪音里安心入眠,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变样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雨还没停。 司泊徽像是有心灵感应,没多久就来喊她吃晚饭。 只是才暮色时分,他却穿着浴袍。 金唯好奇地指了指他:“你这么早洗澡啊?” “哦,刚刚在阳台坐了会儿,身上有点湿气就顺便洗了。” 金唯点点头。 路过客厅瞄了眼阳台的方向,外面的雨大得像瀑布一样滚滚而下,阳台的茶几上全是水珠,而烟灰缸是满的。 雨这么大,今晚貌似也没有办法回去,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冒着倾盆大雨出门,好像显得太刻意。 他是不希望她回去的吧,心情好的话,那个烟灰缸不会满。 只是不回去,今晚又得穿着他的浴袍睡觉,这浴袍太大了,司泊徽的身材和她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浴袍大得能塞下两个她。 忽然,金唯问:“你有衬衣,或者…t恤可以借我吗?” 司泊徽站停在她面前,挑眉:“怎么了?我还有浴袍,一会儿洗澡换新的。” “不是,浴袍太…大了。” 司泊徽瞄了眼她缠得很紧的腰绳,视线又往上挪动,到了即使裹得很深依然很是低垂的领口,那一条沟壑都若隐若现。 金唯注意到他的视线,马上捂住胸口。 司泊徽笑了笑。 金唯脸颊瞬间烫得要爆炸。 笑完,他道:“可是衬衣和t恤,穿起来,貌似效果更好。” “……” 司泊徽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摸了把金唯浴袍的下摆,捂住她的腿,“穿了连腿都露了,能接受吗?” “……”金唯浑身好像过了一道电流。 “我去拿。” 说是去,但是他人也没动,只有手还贴着她的大腿,隔浴袍轻轻摩挲。 金唯声音僵硬,带着细微的颤:“你,你把手拿开。” “为什么?我看看会不会太薄。” “不会。你拿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含着笑问。 金唯:“不然,你犯法了。” 他粲然失笑。 司泊徽靠近她耳边,火热的气息喷洒入她的耳朵,“我的大明星,告诉我犯哪条法了?” 金唯身心大大的颤抖了下,快站不稳了:“你,你死罪了。” 司泊徽乐得不行,整个脸都写着愉快:“死罪啊,那你今晚陪我睡吧,我这辈子就这一个愿望了,再和你睡一觉。” “……” “嗯?我们小唯人最好了。” “……” 第70章 开箱。 他也不敢真的要求一起睡,或者直接就和她住一间房间,就只能这样以开玩笑的方式来说心里话了。 金唯不知道怎么开口,是直接拒绝,再揍他一顿呢;还是正经地说还不行,他们没在一起; 或者就当他没说过,一句都不回他? 似乎,最后一个,这最轻描淡写的一个,是最伤人的。 所以想了想,金唯伸手抽了他一下,佯装生气:“司泊徽!” “嗯?”他果然很开心,很喜欢她的反应。 金唯顺着去掐他,三分演绎七分羞涩地跺脚:“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下雨了。” “下刀子我也要回去。” “……”他马上揽着她吃饭去,一秒投降,“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正常来说两人根本吃不完这么多菜,金唯胃口小,司泊徽也向来吃得刚刚好,完全不多。 他给她夹了片鱼肉到碗里,金唯看那皮红彤彤的,摆盘挺漂亮,就问:“这什么鱼啊?” “东星斑。” “哦。”金唯吃了口,觉得味道不错就把整块都吃了。 鱼是清蒸的,放着不知道什么香料,和鱼本身的清甜融合在一起,吃起来完全不腻。 司泊徽见她喜欢就继续给她夹了,末了又去其他盘子里。 金唯咬又一口润滑香嫩的鳗鱼,忽然呢喃:“这是鳗鱼啊。” “怎么了?味道不好?”他停下筷子望着她,担心自己厨艺赶不上新加坡的岳父岳母。 金唯摇头:“不是,有点想我妈妈,和爸爸了。” “是嘛,”他松了口气,“没事,回头我带你回去。” 金唯瞬间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才回来几天,现在回去我妈妈要笑话我一辈子。” “……” 他失笑:“那就先,视频视频,嗯?回头年尾了,我们再去过年好不好?” “到时候看看。”她点点下巴。 司泊徽很会拿捏金唯的胃口,她喜欢什么他了如指掌,知道她没胃口,做的都是清淡的,加上边吃边聊天,慢慢投喂,时间一长,一桌子菜渐渐的也被吃得七七八八。 金唯有点撑,饭后在屋子里溜达消食司泊徽和白天一样在沙发看电脑。 走了两圈不撑了,她就到司泊徽的身边玩手机。 助理说网上最近在疯传她复出的消息,所以不少电视台也收到了一些信号,开始给她们发一些跨年晚会和春节晚会的邀请。 有她复出的热度,活脱脱就给晚会打了很大的宣传。 金唯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工作,有没有兴趣工作。 她叹了口气。 司泊徽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到她脸上,薄唇微动,声音温润:“怎么了?” “有几个台,都邀我跨年和春节,我不知道去不去。” 男人不疾不徐地反问:“你觉得,自己最快什么时候能工作?” 金唯马上认真思索了下:“下个月吧,我想先休息几天适应适应,太久没回了。” “那就可以考虑一下,跨年时你状态应该不错了。至于春节…”司泊徽伸手揉了揉她的软发,“我是希望你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可以出去玩玩,看看外公外婆,或者像刚刚说的,我们回新加坡看看你爸爸妈妈…” 金唯点点头。 司泊徽:“当然,如果你觉得,很想工作,很想去参加活动,那就去,我一定到台下给我家小唯捧场,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找到一个舒服的节奏,只要你觉得舒服,你每天工作也无妨,都可以,我都没有,任何的意见。” 金唯下意识展开了笑颜:“我知道。”司泊徽永远是,最最最最好的。 她拿手机给助理说:“我再缓几天,再回复你要不要参加跨年。春节的活动就都推了,我得留点时间陪家人。” “行,那你休息吧姐。你自己行吗?需要我去照顾你吗?” 金唯歪头睨一眼忙碌中的司泊徽,又瞥一眼桌上两杯烟气寥寥的茶,他刚刚泡的。 她低头给苏琳回道:“不用了。” 有他在,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茶喝多了,晚点肚子饿,司泊徽又去给她弄了点宵夜。 金唯总结下来,今天就是,从早到晚的吃吃吃。 不过她今天情绪很稳定,去睡觉时都是笑眯眯的,司泊徽那个心情就非常美好,希望每一天都能这样伺候她,她开心就是最好的了,胜过谈成了一桩百亿的大生意。 司泊徽其实挺想把这次出差的事情推迟一下的,想陪着她,但是又考虑到两人目前的情况还不适合无时不刻待在一起,太靠近她,他怕她抵触、有压力,所以还是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她比较好。 这场雨下到了第三天。 这天司泊徽出差时顺便把金唯送回到自己家里。 金唯感觉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实在无事可做。 并且没了司泊徽,她由于不太有精力去逛超市,所以一日三餐加宵夜,开始点外卖。 那天晚上发现吃腰疼的药没了,她难得出门去了。 不过在以前那个药店没有买到,他们说这药是很久以前出的,现在不卖了。 金唯不懂为什么这个很有效果的药现在没了,难道她要去医院开药?但是煮药很麻烦,又苦,且一个人一整套做下来,天都亮了,她现在正疼着,没有这个精力。 站在药店门口的广场上,金唯无奈叹气。 前面不远处几个小女孩结伴走在一起,讨论着自己的偶像。 而那个偶像,偏偏叫金唯。 忽然灵机一动,金唯拿手机上网发了条动态寻求帮助,问这个药在北市哪个店还能买到。 难得女神发动态,一发还是求助购药的,一批粉丝都心疼坏了,路人也心疼,留言一下子爆满,私信也都挤满了。 奈何几乎没人见过这种药。金唯刷了一遍都没有人给出确切的消息。 算了,明天发消息给司泊徽看看吧,之前这药都是他给她拿来的,他有朋友开着医药公司,想要这药轻而易举。 金唯回了家。 只是深夜腰还是很痛,完全睡不着。 金唯上网去,打算和粉丝说声谢谢,无论找没找到这药,她的宝宝们都是最好的。 只是她刚一上去,忽然,私信页面里,有一个名字在夜深人静里映入她的眼帘。 那个名字从她出道至今就一直在了,都是在留言区出现,从没给她发过私信。 金唯点进去。 这个叫1106的账号跟她说:“这个药卖的地方少。市区有家定点药房有,但是量应该不多,你先去看看。”后面给她附送了一个药店的定位地址。 金唯很意外,那个地址距离她也不是很远。 不过她不会开车,三更半夜也不好打车,不安全。 想了想,她叫了个跑腿的小哥去给她买。 不到半小时,也是真的买到了。 金唯到楼下取了药,开心得不行,回家吃完药就趴在床上抱着手机给那个账号回复:“我买到啦谢谢你宝贝。” “……” 司泊徽看着宝贝那两个字,一边忍着笑一边摇头。 金唯也是喊完才想起来,这个粉丝,好像是个男的。 当年刚出道时关注她的人还不算多,她就偶尔会点开那些一次不落给她留言的账号,所以她看过这个号。 金唯假装无事发生,继续若无其事的聊天:“我记得你好久了,谢谢你给我指路,真的好谢谢你。我送你点礼物吧?” 司泊徽不知道他家小唯这么宠粉,回了句:“不用了。” 金唯见对方回复,立刻越发精神了:“要的,从11年至今了吧?我一直记得你这个号,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难得有机会。你给我地址好不好?” 司泊徽没想过她一直知道这个号,连哪一年都记得。 她是11年出道的,所以这个账号自然也是11年的时候就有了。 金唯又给他发了段话:“我的电影还在上映,不知道你看过了没有?给你送几张电影票怎么样?再送点别的,我想想。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我让工作室给你寄礼物。” 司泊徽感觉再推拖,她好像有点失望了。 无奈,他就找了个地址给她,是陆越的住处。 一看是同城,金唯还挺惊喜:“你也在北市啊?” 司泊徽:“嗯,在。” “离我还不远哦” 傻瓜,还跟粉丝透露住哪儿,司泊徽无奈一笑。 他简单回了她一句后,就退出外网的聊天框,切到微信给她发消息:“腰疼了?没药了?” 金唯:“嗯嗯。你怎么知道?” “上热搜了。” “……” 金唯火速点入微博,果然金唯求助粉丝购药的词条挂在了第三。 她无奈退出来。 司泊徽是跟特助要住址的时候,陆越顺便跟他提了一嘴,说金小姐似乎身子不舒服,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作为司泊徽的高级特助,又深知他们之间的感情,而这一年里他们之间分手的情况很明显,这往返新加坡的几十张机票全都是经了陆越的手的。 所以难得现在情况有点好转,陆越比谁都高兴。 加上他也是真的喜欢金唯这个女明星,所以绝对很认真地通知司泊徽。 司泊徽状似不知道她已经买到了,问了句:“买到了吗?” 金唯:“买了,我粉丝跟我透露哪里有,我买到了。” 司泊徽:“好,今晚先吃。我在充州出差,有这药的朋友就在这,过两天回去我把药带回去。” “好”默了,又给他说了句,“谢谢。” 司泊徽眯了眯眼,敲击键盘输送:“我们之间,连谢谢都要说了?” 金唯抱着手机沉默起来。 司泊徽想让她渐渐消除这些距离感:“粉丝都能帮你,我连谢谢都要?” 金唯马上精神一点,迅速打字道:“我跟他道谢了,而且准备送礼物给他。” “送什么?” “不知道,人家是男生,你觉得送什么好?” “……” 司泊徽握了握拳,又觉得吃自己的醋不好,不符合他的心胸,所以微笑面对这个问题了:“问我好像不合适,你送我的都是男女朋友的礼物,总不能男粉丝也按这个标准吧。” “也没关系吧。” “?” “我现在也没……” “?” 系统显示,金唯撤回了两条消息。 司泊徽:…… 这样一来,他的两个问号挂在那里也挺显奇怪,他就问:“那我也撤回?” “……”金唯发了个表情包,捶他的表情包。 司泊徽一瞬间就粲然失笑。 看时间不早了,他哄她睡觉。 金唯也知道不早,但被他一哄,也才想起来他这个点还在工作? “你还忙吗?” “快忙好了。你睡吧。” “你也早点睡嘛,这么晚了…工作不要安排那么多好不好…” 司泊徽盯着这不长不短的一行字许久没反应过来,就是,很久没被她这样直白地关心了。 不过他知道,她不是不想关心,她是没办法说出口;正如那天在新加坡,他骗她说自己累,让她去找他,她就半夜去了… “我睡了,我们一起睡,嗯?” “好” 金唯很开心,愉快结束了聊天。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就闭眼,而是打开了助理的微信,和助理说起了送礼物的事。 苏琳问:“那你想送什么呀?除了电影票,签名照总要的吧?男粉丝啊,肯定很垂涎你的签名照。” “……”金唯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好像,签名照真的是必备物品,粉丝嘛,确实基本都是喜欢她颜值的人。 金唯说:“那除了这两样,你觉得还有什么适合送的?” 助理想了想,说:“送个礼盒好了?拆开来有惊喜,里面放一些生活用品?” 金唯:“行。那你想想。” 助理消失了一会儿,几分钟后给她送来了一份礼物清单。 金唯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礼物,感慨苏琳挺厉害的,送的都不错,很实用。 她给那些礼物备注了一下牌子和大致的尺寸,最后跟助理说:“那你明天帮我买齐这些东西,然后按照我给你发的地址给他寄过去。他就在北市,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 苏琳:“好的,保证完成得很圆满。不过,姐…” “嗯?” “你能不能在他收到礼物之后反馈一下他的心情?我觉得他收到之后肯定会找你的,会给你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的,我很想看看男粉丝收到你的礼物是不是激动得难以入睡哈哈哈。” “……”不至于,完全不至于,就是一些小东西。 完成了任务,她美美的入睡了。 最近的日子太过安逸,金唯已经习惯了睡到自然醒或者被太阳晒醒。 雨后的北市有入秋的气势,每天太阳依然很浓,但是没有那么灼热。风吹过小区楼下的枫叶,沙沙声传到楼上,忽远忽近,很飘渺,很动听。 金唯忽然很想念郊外的银杏声。 或者说,睹物思人。 助理下午就跟她说已经把礼物寄了出去,明天就能送到了。 收到这条消息不一会儿,司泊徽也跟她发了消息说他明天就回来了,约了明天到他家里家里吃饭。 金唯没有多犹豫就应了。 第一天的北市依然风清月明,天气格外的好,傍晚风一吹,秋意弥漫。 特助去机场接司泊徽,中间顺便跟他说后座放了一个箱子,是他收到的那个礼物盒。 司泊徽归心似箭。 一到家,马上把盒子拿上楼,开启拆箱游戏。 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成千上万,也都很名贵。这是司泊徽唯一一个还没拆箱就知道,应该比较朴素无华的礼物,但是他却比收到任何价值不菲的东西还要兴奋。 箱子四四方方,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外表通体墨黑,显得很高级,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是重量不错,挺沉甸甸的。 司泊徽打开盖子,入目所见就是叠在一起的,很低调地一小沓照片,为首的第一张正是金唯卧室墙上挂着的那张海报,她一身素白,长发披在身后,戴着一对雪白的珍珠耳饰,像精灵一样,仙气飘飘,气质无法言说。 看来她很喜欢这张照片。 没关系,他也喜欢。 照片上有她的签名,金唯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抹洒脱,并不显得潦草,不像那些看不出字的笔迹。 司泊徽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两个字的结构,但是笔画劲道漂亮,好像某一笔就不知不觉勾到心里去了一样。 签个名都是艺术品。 签名照她足足送了八张,特别慷慨大方。 司泊徽一张一张拿出来看,认真研磨上面清纯又灵动的雪白脸孔,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弧度越来越高。 签名照隔壁,是几张电影票。 她这部电影的票房出奇的高,比片方的预计要高出十个亿左右,在国内文艺片影坛中开辟了一条崭新的大道,成了里程碑式的作品。 这两个月中,电影片方已经开席庆祝过两回,司泊徽也参加过一次。金唯彼时还在新加坡,不过就算在国内她也不会参加,她从来不出席这些活动。 以前她不出席这些活动都没人说什么,因为她身价高,演技好,在圈内口碑很好,所以也自然自由了很多。 而现在这部电影,在她没有出席任何宣传活动的情况下,还一路节节高升,一下子她在圈里的地位又肉眼可见地中上升了不少,所以大家对于她缺席庆功宴这事,完全非常非常的包容,没有任何意见。 宴席上大家还聊到她的身体,希望她好好养病,尽快复出。 电影票也不少,有六张。 把照片和票拿起来仔细放好,司泊徽掀开了下面拿来做隔层用的两本金唯的杂志。 太奢侈了,把她的杂志用来做隔层。司泊徽心疼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他家小唯灿烂的脸,默默放一边去。 下面是几个盒子。 正要继续拆礼物,忽然客厅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下。 “小唯”两个字飘在首页。 司泊徽马上拿起来看。 金唯问他:“你下飞机了吗?” 他回复:“下了,在家了。” 金唯:“那太好了,我好饿。” “……” 司泊徽失笑。 金唯:“我上去找你了哦。” “……” 司泊徽起身去按电梯。 本来想等她,但下一秒忽然想起来客厅的礼物,随即他马上回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搬到卧室刚放好,外面就传来了低柔的女声:“司泊徽?” “司泊徽?” “人呢” 脚步声哒哒临近,最后忽然出现在他卧室门口。 司泊徽迅速转身看出去。 对上女孩子波光粼粼的眸子,扯起一抹笑:“这么快?” “你在干吗?”她也浅笑,这一刻两人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美好,友好得不行。 司泊徽四方无事地走出去,“没干吗,放点东西。” “哦…” 金唯似乎看到了他床头柜边有个盒子。 “什么东西啊?那个盒子,装着我的药吗?” “哦不是,”司泊徽揽上她的肩把她往外面带,“那个是,合作方送的一点东西,我还没看,回头看看有没有可以给你玩的。” “是嘛,什么合作方啊?还送东西。” “一个,合作过一次的,熟人吧,熟人送了点她自己的东西。”他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 “说起来,我给我那个粉丝送的,他应该收到了”她开心地笑,“回头把他的反馈告诉你,他应该很开心的。” “……”司泊徽悠悠问,“男粉丝开心,你告诉我?” 金唯扭头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光。 司泊徽薄唇微动,不带一毛钱感情:“你觉得,我也会一起开心?” “……” 金唯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个,也没什么的,就,送了几张电影票和签名照。” 司泊徽眼底颜色更黑了:“就这样?” “就…这样,还有一两本杂志。” “没别的了?” “没,没了……” 呵,司泊徽笑了声,想回去当场给她开箱。 很好,都会骗他了。 第71章 掉马。 想起她刚刚发消息说饿了,司泊徽这会儿也不太舍得浪费时间了,事情先放下,他把人带到厨房去,打开冰箱找了两盒瑞士卷出来。 “先吃一点垫肚子,我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饭。” 金唯目送他出门后,很乖地抱着两盒她之前怎么也不吃的瑞士卷去客厅。 司泊徽驱车去了附近的商超,以最快的速度采购了今晚晚餐要吃的菜,全部都按金唯的口味来,连一道汤都是她喜欢的。 买完菜再去水果区拿了几种水果,零食。 全程半个小时解决,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家。 门一开,他家小唯坐在阳台沙发里,天边洒下的落日浓浓地铺满了她一身,她像个要融化在晚霞里的彩色泡泡,梦幻,漂亮,灵动,可望不可即。 司泊徽看了好一会儿,有一瞬间觉得这画面很像他们婚后的样子。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个事,他们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吧?已经结婚了,他的小唯日常就在他们家里闲情逸致地看看落日。 … 发现他回来了,金唯马上起身朝他走去。 司泊徽没有特别表情的脸上一秒挂上了笑容,问她:“吃饱了吗?” 金唯手里捏着一块蛋糕,到他面前反问:“你饿不饿?” “还行。”他点点头,准备往厨房去,“你不饿了就别吃太多,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金唯把手伸到他面前。 司泊徽阖眸看,女孩子雪白通透的指尖捏着一块裹着奶油的蛋糕,香味扑鼻,看着很诱人。 当然,她说的话更诱人:“那你吃吧。” 司泊徽挑眉:“嗯?” “我不吃了,你饿的话你吃。” 司泊徽目光从蛋糕转移到她眸中。 金唯马上盖下了眼皮避开了他的视线。 但是视线是避开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像阳台上的晚霞悄无声息的爬到了两人身上。 司泊徽故意假装不懂:“没事,我不饿,这是买给你的。” 金唯果然马上接话:“买给我的,你也可以吃啊。还是说你不喜欢吃?” 其实她知道他不喜欢吃蛋糕的,以前从来不吃。但是她怕他饿,刚下飞机就为她去超市采购晚餐了。 司泊徽温柔的目光直勾勾罩着她,一副试探的语气,故意问道:“那我吃了?” 金唯点点下巴,单纯无邪地应了:“你吃呀。不够那边还有,我去给你拿,吃饱饱才有力气做饭。嗯,给我做饭。” 司泊徽拿下巴轻轻点了点她手中的蛋糕:“拿近一点。” 金唯越发单纯地把手靠近他一些。 司泊徽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蛋糕。 金唯呆住了,以为他会自己伸手拿,没想到这个人就就着她的手吃了。 正怔愣着呢,他又咬了一口。 吃完犹未尽地说:“还挺好吃的。” 金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朝她挑了挑眉峰问:“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小唯。” 金唯停滞的思绪被他生生一把拉了回来,只是对上他直直望入她眼底深处的眸光,她一时间也忘记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问题迷糊糊地回答:“嗯,挺好吃的。” 司泊徽:“那我改天再给你买。”说着他又徐徐靠近,张口,把她指尖剩下的那一小块一口咬住。 金唯彻底僵硬了整个身子,因为他的唇碰到了她的指尖。 也不知道是他唇上的温度,还是蛋糕的奶油,软软糯糯的感觉划过她的皮肤,一下子痒到了她的心脏,好像整个心都抽了一下,然后又失血般失去了跳动的力度,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顷刻间都软下去,有点要站不住的意思了。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拿着今天食材走远了,进了厨房。 金唯呆呆地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又安安静静地回味着刚刚那种感觉。 虽然现在心跳回过来了,但是跳动的频率明显异于平常。 跳得很快,一下下好像在告诉她,她对他很心动很心动。 司泊徽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遇见,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分手前还是分手后,他永远都能一秒钟就让她为他沉沦。 金唯忍不住也往厨房走去。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厨房中的男人略微偏头,视线穿过偌大的房子落在女孩子纤细的身影上。 “去休息吧。”他开口。 金唯没说话,也没有走,等他收回眼神继续做饭,她更加迈进了一步。 感觉到了她朝他的背影靠近了些许,司泊徽也没有赶她,继续忙活手中的东西。 渐渐的,渐渐的,金唯就好像被什么牵引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随意问一问他今天晚上吃什么。 司泊徽报了菜名,每报一道菜,就问她喜不喜欢。 金唯每个都点头表示喜欢。 她的肯定让做饭的进度很顺利,但是她也依然停在他身边,没有动,没有走。 司泊徽以为她是一个人无聊的,毕竟他出差了几天,她都是自己过的,难得他回来。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些许想他的,只是不好表达。 一边洗菜,司泊徽一边回眸看身边小小的身子,和她聊天:“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 金唯颔首:“有,我一天点四次外卖。” “……”男人脸色一变,从温润变成浅浅的黑。 司泊徽没觉得人生这么绝望过,不由得洗了洗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再侧过身去伸起手捧着她的脸看:“我的人生,总被你搞得很灰暗。” “……” 金唯一双灵动的凤眸装着无辜的水光,眨了眨眸无辜地和他对视,“我,我怎么了?” 司泊徽深深地呼吸,平缓自己心中的酸涩:“一天四次外卖,也就是说我出去三天,你叫了十几次外卖。” “…嗯。” 司泊徽顷刻间就不由自主地眯了眯双眸,眼神不好,张口的语气也非常的不可思议:“我记得你会做饭的。” 金唯也很乖,点了点头,嗓音软软地说:“我不想去买菜。” 男人俊逸的眉眼微微皱了皱,心中的酸麻转为细微的疼,好像不知不觉被针扎了一下。 他知道她最近不是很喜欢出门,才回来,她还不太适应,且心情也没有好到让她想出去逛。 出去买药是迫不得已。 司泊徽有点后悔地表示:“早知道我带你一起去了。” 金唯也不知道说什么,朝他浅浅笑了笑。 她这幅与世无争的样子,让司泊徽忘记了眨眼,全身心忽然就掉入这个甜笑里,好像溺亡在其中。 他满心的又遗憾、又庆幸。 遗憾于两人没有如期结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庆幸于,好在他们现在是这个样子,不是过去一年的模样。 这会儿的气氛,让他总感觉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这份感觉也很奇怪,明明真的觉得两人一定会在一起,一定会结婚,一定会往后余生再也不分开。 但是就是不敢深入的去想,好像真真正正的去想的时候,就感觉是一个泡沫,一捧棉花,手一握紧就没有了,消失了,无影无踪。 总的来说,现在的感觉就是虚虚实实,有希望,但是得慢慢来。 只是这一刻,司泊徽觉得之前说的,都无法作数了。之前总以为就这样和她见面就行,总是哄她,也骗自己,他们可以只见面,不用在一起,不用结婚。 但这一刻他疯狂疯狂地想和她结婚,永远都二十四小时想见就随时能见到她,想抱也抱得到。 单单保持这个样子,他不满足了,他无法接受两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就止步于…朋友之上,连情侣都不算,永远都客客气气的。 他想要他的小唯窝在他怀里撒娇,想要她和他亲密无间。 … 被他看久了,金唯心思也不对劲了,忽然不自在起来,默默低头看了看脚下,然后又转身去岛台前摸了摸上面的一盒车厘子。 司泊徽问她:“想吃吗?我给你洗。” “不要,不饿了…”她拿起水果去冰箱,一一放进去。 大冰箱渐渐被塞满了。金唯看着满满当当毫无缝隙的食物,也猜到了他都是买给她的。 但是这么多,她一晚上也吃不完,只能住几天才能吃完吧?所以……他希望她在这住几天吗? 但是两人现在… 金唯有点懊恼自己下午主动找他,这样会不会给他一种,她很想他的希望? 可是事实上她确实很想他,也忍不住找他… 金唯纠结到眉头拧了起来。 司泊徽无意中看到,马上绕过岛台走到冰箱面前,一边阖上冰箱门一边问:“怎么了?人不舒服?” “没。”她摇摇头,但因为他的关心又愈发低垂着脑袋。 司泊徽看了几秒,渐渐的似乎回味过来了,她这模样他其实很熟悉了,是心情不好。 想起刚刚两人对视到最后她略显不自在的眼神,他似乎也猜到了她此刻为何皱眉。 “小唯,你的药在玄关的鞋柜上,我忘记拿进来了,你去拿一下好不好?不重的。” 金唯马上就出去。 哒哒哒走到了玄关,一把抱起放在置物柜上的一箱药。 抱到客厅,开始拆箱。 里面满满一箱,有二十盒,看着金唯就很有安全感。 不过这药不是要给她带走的吗?她拿进来,还拆箱干嘛? 后面金唯没再进厨房去,一个人在客厅溜达,上阳台看暮色降临,自由自在的。 司泊徽加快速度做好了晚饭,招呼她吃。 席间和她说:“我明天去公司,你有空的话,去公司找我。” 金唯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瞄他一眼又立马阖下眸:“去,去公司找你?干吗?” 司泊徽表情很自然的模样:“我陪你玩玩,你已经几天没出去玩了,很久没在北市活动,明天晚上我们可以出去走走,看看电影什么的。” 这些怎么感觉像是约会的步骤? 金唯红唇嗫嚅了两下,欲言又止,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说话,最终也只能是对他笑一笑,然后默默低头继续吃饭。 司泊徽也不打算一时之间就定下了明天的安排,他明天工作时再找她,催一催她可能就真的去了。 现在她肯定不会直接答应。他的小唯本来就害羞,何况现在两人没有在一起,就算她想去也不好这会儿就答应他。 饭后司泊徽收拾餐桌。这里没阿姨只能自己收拾,金唯想帮忙,他不让她碰,她就在一边陪着。 司泊徽打发她去外面玩,金唯就是不想出去,一会儿就说她口渴,去开冰箱拿酸奶喝。 打不开那个酸奶盖,司泊徽招呼她过去,要帮她开。 金唯今晚有点叛逆,就不过去,自己用力拧。 司泊徽洗了洗手走过去,刚到她身边,她忽然拧开了瓶盖,只是用力过猛,牛奶仿佛炸开的山泉喷涌了出来。 金唯被哗啦啦淋了一身。 司泊徽下意识刹住了脚步。 裙子从腹部到大腿,全部泡在牛奶里,金唯整个人都僵硬了。 偷偷摸摸撩起眼皮,对上司泊徽意味深长的眼,金唯怂得想钻入冰箱。 他终于回神,伸手接过她的酸奶,抽了纸巾给把外面的全擦干净了,再拉着她去洗手盆冲水。 手冲干净了,把剩下半瓶的酸奶递给她喝,再找了个擦手的布去给她擦身上的裙子。 擦到酸奶不再滴滴答答往下流淌了,司泊徽再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前几天居住的客房,送到浴室,再给她拿了浴袍,毛巾,全部塞到她手里:“洗澡。” “……” 金唯最后喝了一口酸奶,把瓶子递给他,然后默默走入淋浴间。 关上门出去,在人看不到人的地方,司泊徽嘴角不断上扬。回去收拾兵荒马乱的厨房时,那笑容就没下来过。 忙完了那边客房的客人还没洗好,司泊徽就回了自己卧室去继续拆箱。 礼物都用纸仔细地包了起来,拆开才是东西原本的盒子,而一看那第一个盒子,司泊徽眼睛就瞬间眯起来了。 一个,剃须刀?? 难怪前天晚上问他送男生适合送什么,他以为她就随便想想,不会多么认真,结果这是玩真的。 盯着那个剃须刀一分钟,司泊徽才勉强接受她给别的男人送这种很亲密很温柔的的生活用品。 放下,他默默去拆其他的。另一个小包装看着表面平平无奇,但是打开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黑色打火机。 打火机和剃须刀都是男人几乎每天都要用到的东西,所以每次一拿起来,都能想到这是她送的。 司泊徽这一刻不知道多恨她那个男粉丝,多嫉妒自己。 回头要问问她,有没有给其他男粉丝送过东西,要是经常这样送,那还了得。 下面的一个包装,一摸就知道,是一件衣服,哦,是两件。 她还给男生送衣服??? 司泊徽觉得自己的底线一次次被拉伸,已经绷紧快断了。 剃须刀能忍,打火机能忍,衣服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拆开第一件,是一件墨色卫衣,看尺码,是他的尺码… 所以,他的大明星,按照他的标准,给其他男的送衣服… 另一件,是一个衬衣,白衬衣,依然是他的尺码,而且是她给他买过的同款。 司泊徽完全无法相信,眯着眼盯着那两件衣服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半晌,还是摇头无奈失笑。 想到她期待粉丝给她回馈,司泊徽就认命上网,给她发私信:“东西收到了,谢谢你。” 没想过这小玩意这会儿功夫洗好了,已经在上网冲浪,很快就给他回信了。 “不客气呀希望你喜欢。” 司泊徽:“非常喜欢,每一件都喜欢,衣服尺码也刚好,你费心了。” 金唯:“真的嘛”她明显很惊喜,“那太好啦” 司泊徽切到微信给她发消息:“洗好澡出来吃药,别玩手机。” 金唯:“????你怎么知道我洗好了,还在玩手机???” 司泊徽:“你这不就是。” “……” 金唯都给搞懵了,不可思议,司总出差几天忽然拥有了窥视人心的读心术?? 不过她还有话跟他说呢:“我粉丝跟我说他收到东西啦人家很开心呢。” 司泊徽笑了声,没有感情地回复:“是嘛。搁谁谁不开心?偶像送一堆东西呢。” “……”金唯茫然地抓了抓头发,“我没有送一堆啊,就,一点点。” 司泊徽哼笑,也不拆穿她,谁让这个粉丝是他自己要当的,号是他自己申请的,陪也是他自己要陪她这么多年,让她感动无比的。 他丢下手机出去,准备自己给她拿药倒水,靠她是没救的。 隔壁客房的金唯丢下手机,倒是没拖延就出去了,毕竟早前就是因为她太叛逆,才惹了事的。 路过司泊徽的房间,看到里面亮着灯,门没关紧,她就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你要洗澡吗…” 话落,眼神环视了一圈偌大的主卧,里面却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正要出去,忽然眼角闯入了一抹黑,还有一堆被放置在桌上的东西。 金唯想到司泊徽傍晚说的,合作方给他送的礼物,所以随意地瞥了下。 但是这一眼过去,她眼珠子就无法再转动了。 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过去。 他卧室的一张休闲茶几上,放着一沓她的签名照,几张电影票,两本杂志。 几样礼物也都是拆封了的痕迹,衣服已经拿出来了,随意又细致地挂在沙发扶手上。 金唯怔怔地看着这些出现在助理给她列的礼物清单里的东西。 虽然除了那些签名照,其他东西都没有经她的手,可是那些礼物的牌子,尺码,都是她自己标注上去让助理买的,所以看着眼前一堆熟悉的东西,金唯呼吸都有点不畅。 这个事情,就像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明明很美好的夜晚,司泊徽却忽然跟她说,他小姨,是她那个很恨很恨的,后妈…… 她当时无法想象。 正如她此刻无法想象,这个礼物收到的人是他,那个从出道至今一直没有错过她任何一条动态,永远会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天气冷多穿点、给她留晚安的人,不是别人,不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不是真的粉丝,是…司泊徽。 那个人是他,一直是他,那天晚上也是他发现后给她发的消息,不是看了热搜才知道她在求助粉丝。 她脑海里忽然飘过了那天在新加坡街头他和她说的,从当年的览大礼堂那一面以后,在览中的那一面以后,就注定所有了,没有可是了。 所以这辈子,司泊徽就注定爱着金唯,义无反顾吗。 金唯眼睛泛红,眸中的湿意如潮水弥漫。 第72章 复合。 在客厅的司泊徽倒了杯水,在手中试了试水温,觉得太烫了又放下,打开一盒药,取了几颗药出来。 待水温凉得差不多了,他拿起药和水准备起身,一抬头看到卧室区转角处站了一个女孩子,正看着他。 洗好澡了,头发还不太干,松松软软地披在单薄的肩头,双眸仿佛还藏着雾蒙蒙的水汽,远远地这么看着他,活脱脱一个小仙女,仙气十足。 司泊徽下意识扬起了嘴角,拿着药的手朝她招了招:“过来,可以吃药了”。 金唯脚步缓慢但是路径笔直地朝他走了过去。 他放下水杯在桌上,把药朝她递过去。 金唯摊开手掌心接住。 司泊徽想去拿毛巾给她擦头发,但是临走前,不经意间瞥见她眼圈泛红,不正常的红。 她的皮肤白,像婴儿一样通透粉嫩,所以稍微有点红就格外明显。 他马上问:“怎么了?怎么眼圈又红了。” 一句话,金唯眼眶中的水花像决堤一样疯狂的涌了出来。 司泊徽眸光不正常地闪了闪,立刻伸手摸了摸她嫩白的小脸,语气紧张又着急:“怎么了?怎么哭了?嗯?” 金唯吸了吸鼻子。 司泊徽马上回想刚刚自己微信里和她说的,是不是语气不太好? 他低头靠近她,温柔询问:“我刚刚语气不好吗?对不起小唯,不哭啊,乖,我开玩笑的,不生气好不好?我是逗你呢。” 金唯眼中的泪水滚滚落下去。 司泊徽瞳孔黑如泼了墨,怔怔看着她的泪水如骤雨般急切坠落。 他伸手把她往怀里按,摸着她的脑袋揉,不明所以却也温柔至极地哄她:“不哭啊,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哪里不舒服还是生我的气?不哭,小唯乖,不需要哭的,我在呢。” 金唯埋在他怀里放声哭,“呜呜,司泊徽……”她嘶哑的声音含含糊糊喊着他,破碎的哭腔好像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 司泊徽的心被她这一声喊碎了,割裂的疼弥漫到五脏六腑。 “我在,”他马上应着她,“我在的,小唯,我在。” 金唯哽咽,嘴里又喊着他的名。 司泊徽可以猜到不是他惹她生气了,可是比起这个,他更加害怕,担心她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不想再和他这样了,连见面都不想和他维持了。 “小唯。”他用力地将她按在怀中,像是把两个人的身子永远揉在一起,严丝合缝,永远不分开,“不哭,乖。” 金唯呜咽,埋下头深深钻入他的胸膛,像被淋了一场雨的小孩,拼命想在他怀里躲着风雨。 她也是真的觉得此刻自己被风雨吹得湿透,这十二年,这出道以来的九年,所有孤单的画面好像在这一刻像山海一样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想到有个人这些年,一直在似远非远地看着她,连那些年他还在览市,还没踏入这个圈子的日子,他也依然陪着她,无时不刻关心着她。 想到这她就心口疼得麻木,呼吸不过来,觉得这些年错过了好多,这些年因为父亲,因为那个女人错过了太多太多,如果她还在览市,他们很早就会在一起了,她不会需要一个人在外,不会需要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她。 且这一年多,这过去一年多…… 她想不下去,一想就好像要窒息了… “司泊徽,呜…”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就是想喊他,想让他抱她,“司泊徽。” “我在。”司泊徽整颗心都麻木了,想不明白她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过去一年她都没哭得这么狠过。 他更加用力地将她哭得一颤一颤的身子按在怀中,掌心轻轻揉着她的后脑袋,低头亲她的侧脸,头发:“小唯,不哭,我抱着你呢,嗯?我抱着我们小唯呢,没事的,没事,乖,不哭。” “你抱我,呜呜你抱我。” 她似乎还觉得不够,还哭喊着。 司泊徽拧着的眉头直接锁成了一片,放在她背后的宽大掌心抚着她的背,温柔地一下下轻抚:“我抱着呢,宝宝,我抱着我们小唯呢,没事啊,乖。” 她呜呜呜地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单薄的肩头轻轻抽动,手里的十颗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司泊徽这一刻忽然觉得,想带她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离览市很远,离北市也很远,里林州更家的远,远到再也想不起这些地方的人和事,然后他们在一起… 他不可能不和她在一起,真的不可能,以前他不愿意去求她,不愿意看着她的小唯在这个无解的局里妥协,委屈,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开那个口,尽管他想复合想得要疯,这一年多里日夜都是那个梦,梦到她回来了。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想求她了,离开这些地方,然后求她在一起,求她忘记那些事,忘了他是谁,只要知道他是司泊徽就好,那个她十二年前就认识的司泊徽,那个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炙热美好情谊的司泊徽,而不是在很多年很多年后的那个,要让她每天日夜流泪的人。 他忽然自私地想求她… 想放弃北市的一切,想回到过去。 司泊徽太想了。 女孩子的哭声在空阔的房子里带着极致的破碎感,好像全世界都没了,只有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抹救命稻草,她抱得尤其尤其地紧,仿佛梦一醒,他就没了。 足足有十分钟,到最后她声音都嘶哑没力气了。 司泊徽的心疼到了极限,怕她再这样下去会扛不住,所以最后强行低头去亲她。 金唯躲着他,一边呜呜哭一边躲着,最后因为哭得虚弱无力,没躲过,被他抱着脸深深吻了一通。 司泊徽没亲过这么不舒服的吻,她口中全是咸湿的眼泪,亲上去好像喝了一口海水,他一深入,她哭得更深,眼泪顺着唇角淌入牙关,卷过两人的唇舌,和甜腻的味道缠在一起。 司泊徽用力亲着她,她就没力气哭了,不过睁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边看边掉眼泪。 司泊徽也没闭眼,就那么近在咫尺地望着她的眼珠子里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此刻的他眉头深皱,双眸似严寒中的冰凌,毫无温度。 她这一哭,他就温暖不起来。 渐渐的,渐渐的她终于停止了扭动,眼泪也只积郁在眼眶中打转,没有扑通扑通地往下掉。 司泊徽喉结滚动,吞下了口中的一抹甜味,徐徐分开两人贴合的唇,把她的脸渐渐在他瞳孔里全露了出来。 金唯明显被他亲懵了,本身哭得就筋疲力尽,眼睛疼,喉咙也疼,又被他按住亲了两分钟,她此刻呼吸缭乱不堪,胸口此起彼伏地喘着。 司泊徽拇指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擦了擦她眼睑下澄亮的泪痕:“乖。我们小唯哭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金唯眼泪又啪嗒掉了下去。 司泊徽凑近又亲了亲,亲掉她的眼泪,“小唯。”他声音也有些哑,担心,害怕,心疼,交织在一起,使得说话气息也不稳,磁性的嗓音显得喑哑,“怎么了,嗯?我们小唯怎么了?不怕,我在呢。” “你…”她喉咙疼,一开口声音都是残破的。 司泊徽一手把她按在怀里,一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喂到她唇边。 金唯像个被投喂的小金鱼,就着杯子咕噜噜喝了小半杯水。 续了水人也有了点力气,脑袋搁在司泊徽宽阔的左肩,吸了吸鼻子,我见犹怜。 司泊徽放下杯子,掌心揉着她的脑袋,自己低头和她说话:“我怎么了?嗯?小唯。” “礼物。” “什么礼物?”被她哭得心里很乱,一时间司泊徽也忘记自己不久前的拆箱。 怀里一道鼻音满满的声线呢喃了句:“送给粉丝的礼物,在你那儿。” 司泊徽怔住。 没有听到回声,金唯眼泪如同珍珠断了线,又掉了下去。 司泊徽的衬衣已经全湿透了,不由把她抱起来放沙发坐着,要去浴室拿个毛巾。 刚直起身子,手被人抓住。 司泊徽一回头,对上一张挂着泪痕的脸,还有一双红肿的眼睛。 看出了她的不安,他马上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我去拿个毛巾,乖啊,马上就回来。”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司泊徽去浴室找了个浴巾出来,走到沙发边披在她身上,又提起一角给她擦眼泪:“不哭了啊,小唯乖。” “礼物。”她重复呢喃。 司泊徽浅浅一笑,屈膝半跪在她身前,眼睛装着满满的她。 “你看到了?”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所以就哭了,是吗?” 她没说话,但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神明显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司泊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为什么哭呢?你不想送礼物给我吗?”他莞尔,“我收得挺开心的,我家小唯送的呢,虽然,有些冒名顶替的意思,但是那个人确实也是我,是不是?” “为什么是你?”她吸了吸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司泊徽:“是我也正常,是吗?毕竟我们认识很久了,那年在览大见到你后,我们又失联了,我只能通过社交软件知道你的动向,知道你在忙什么,好不好。我想每天跟我牵挂的人说晚安,想让她别太忙,我担心她啊。” 我担心她啊—— 五个字像巨石一样,坠落在了金唯心口。 一颗眼泪砸在手背上,司泊徽愣了愣,又马上去给她擦:“不哭啊,宝宝乖,不哭了。” “司泊徽。”她浓浓的鼻音里夹着许许多多的委屈,对这些年孤单的委屈,“你从来没告诉我。” “为你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方便我和你联系,没什么值得说的,况且,这个事情更加只是为了我自己方便每时每刻能看到你的人,没必要跟你说。” 她的眼泪滚滚落下去:“可是你一直在,这么多年一直在。” 司泊徽一边给她继续擦拭脸颊的湿润,一边对她说:“小唯,你只是过去十几年太孤单了,没人陪你,没人照顾你,也没人跟你说很想你,所以你不敢相信有一个人真的在这些你孤单的荒芜岁月里爱着你。” 金唯怔怔看他。 司泊徽和她对望:“但是我们小唯,值得全世界喜欢,不是吗?这些年不是你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证明了这个事情吗?而我,我的喜欢更加理所当然,我们十几岁就认识了,那会儿你还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唯,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甘之如饴地喜欢,与为之付出,我只是这些年没有变过而已。” 他轻轻抚了抚她红肿的眼皮,语气温柔得滴水:“你一直以为我变了,但是我的小唯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变呢?是不是?所以这些年,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陪着你,也是正常的,不陪着你我也过不了,就如同过去这一年一样,我需要看到你,你是我的动力,所以这份陪伴没什么,小唯。” 她似乎更加无法接受他说的这没什么,这十几年以这样轻描淡写的方式出现,她无法接受。 女孩子弯下身往他怀里钻。 司泊徽敞开怀抱将她拥入怀,他起身,自己坐到沙发上,把她整个放到怀中。 “不想这些了,这些年辛苦的是你,我从来都不觉得辛苦,没想过要你知道这些,当然,我从前如果知道,你知道这些后会更开心,那我绝对不会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在你不知道的角落看着,我一定在到达北市的那一天,就找你。” 金唯往他怀里钻了钻,眼泪没淌如他衬衣,就把绵软的浴巾全打湿。 司泊徽拿浴巾将她严丝合缝地裹着,掌心轻轻抚着她的背拍。 本来以为她今天吃完饭就该回去了,没想过一不留神,月光已经晒到了脚下。 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影中深深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司泊徽忽然说:“小唯,换个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北市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必须坚守的地方了,我们换个地,你这么哭,我觉得我做不到这辈子真的放你一个人,我其实做不到的,我们换个地方,忘了过去,行不行?” 金唯张口,咬住挂在脸颊边的浴巾,浴巾下是湿哒哒的衬衣,衬衣下是被泪水腐蚀得生疼的心脏。 司泊徽感觉心脏上一阵细密的疼,好像被针扎了下。 她咬住,两三秒后又慢慢松开,只是那阵疼还没消散,反而向四肢百骸弥漫开了。 … 即使那个女人没死,这一刻其实也是可以释怀的,金唯无法把他们放在一起看待了,这一刻的司泊徽和全世界不好的都分离开来,他是他,只是她爱的,也爱惨了她的人,和任何人无关,完全无关。 她伸手搂上他的肩头,抬头看了看他。 对视了几秒,又埋下脸在他胸膛中。 这一刻似乎,无声胜有声……司泊徽心脏感觉都在她低头的那一秒骤停了。 她这是,答应复合了,答应他们在一起了? 偌大的房子安静了下来,月光在脚边一动不动,呼吸在夜色里时轻时重。 司泊徽觉得自己呼吸是真的乱了,得缓缓,他现在整个人都不清醒,浑身上下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对劲。 看到地上散落的药,他把她重新放下自己坐着,弯身捡起几颗药,再给她取了十颗干净的,温柔掰开她的几根纤细手指,药放进掌心,再拿杯子接了一杯温水给她。 金唯吃了药,又抬头看他。 司泊徽被这一看,觉得心头火热,伸手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金唯懵懵地问:“干、干嘛?” “去睡觉。” “我不困。” “休息休息,声音都哑了,眼睛也红肿着,不休息明天大明星就不能见人了。” 金唯问:“那你呢?” “我去洗澡,缓缓神。” “缓什么?” “兴奋,又有女朋友了。” 金唯静静看着他。 她这反应,司泊徽到了门口的脚步一滞,似乎走不动了,“你这表情,难不成是我误会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几秒后,反应慢半拍的金唯回过神来,悠悠摇了摇头:“没有啊。” 司泊徽心口直接松了好大一口气,不过还是确认了一句:“那我们,在一起了是嘛?” 她眼神闪了闪,夹着羞涩的笑意,最后默默往他肩头埋下脸去。 司泊徽笑起来,抬腿踢开她客房的门,把她抱进去。 不过走到床边后,他又没把她放下。 金唯不得不又抬起头看:“干嘛?你手不酸吗?” “你才几斤,以前还有八十来斤,现在有七十吗?” 金唯低头不回答他这么离谱的话,她一米六八的身高,没有七十斤那不是一堆骨头了吗… “上主卧去好不好?”司泊徽问她。 “那不是你房间吗?” “嗯。” “那你要睡这里?” “……”倒也不是,司泊徽笑了笑,把她放下去了,虽然她还没听明白,但是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就不再自找没趣。 金唯等人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在某一个瞬间明白了他刚刚的意思。 他想和她一起睡啊。 司泊徽这人…想一步登天。 不过她自己也睡不着,心里好像做了一场暴风雨,现在虽然春光明媚了但是还没缓过劲来,像他刚刚说的,他需要缓缓,金唯觉得自己,也是需要的。 她拿手机上s,点入那个1106的账号看,这个名字,越看越有文章,11是11年吗?06,是六月? 她当年,貌似就是在六月份去的览大跑路演。 金唯往前去翻自己的帖子。 她平时发的也不多,外网主要是闲来无事记录一下生活,发发照片,给粉丝的一点小福利,工作的事一般是微博的工作室。 所以一年发不了几条,她很快就翻到了九年前的第一条帖子。 第一条帖子是11年一月份发的,她拍了张片场的风景照,配了句,人生的新旅程。 这条贴子一开始根本没人注意到,那会儿也几乎没人关注她,但是后来电影在年中开始上映后,她的粉丝就暴涨。 金唯翻了翻,就翻到了那个1106的账号,在所有人都夸女神好美好美,金唯美翻了,电影好看的一堆词句之中,他…司泊徽写了一句:“等我。” 金唯怔怔看着那两个字,已经止住了好久的眼泪忽然又溢满眼眶。 她知道这个号从出道至今就有了,但是也早就忘记他曾经的留言了,可能就算记得,她也以为这个人是在说,等他去看这部电影。 而不是…让这个女主角,等他,等他从览市过来,这一千两百公里,他一定会跨越过来的,他会来陪她开始这段新的人生旅程。 金唯忽然起身,下了床走到隔壁去。 司泊徽不在卧室里,浴室有水声,应该在洗漱。 茶几上的礼物都被收拾起来了,好像没了任何痕迹,但是那个盒子还在。 金唯走进去,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溜达到衣帽间里,发现她送的两件衣服就挂在衣柜中,牌子还轻轻晃着。 出来后金唯爬上了那张铺着空调被的两米大床,给自己盖好被子,舒服地躺着。 司泊徽出来时不经意瞄到床上那微微隆起的被子,愣住,头发都忘了擦。 “小唯?”他试探性喊了一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他丢下毛巾,手撑在床边,偏头去看她背着他的脸。 发梢的水低落在金唯身上,她嘀咕:“你头发有水。” “你怎么在这?” “你头发有水,弄湿我了。”她委委屈屈地嘟囔。 “……” 司泊徽失笑,起身拿毛巾擦头发,边擦边再次追问:“你怎么在这?” 金唯:“我想在这。” “……” 司泊徽愈发笑了笑,愣是无话可说。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 金唯拖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哼哼唧唧:“手好烫。” “你还真是,样样都嫌弃我,那你还来。”司泊徽乐不可支,收回了手。 金唯没说话,翻个身把身子朝向了床边。 司泊徽擦完了头发,人在床边坐下,弯下脊背,手轻轻拉下盖在女孩子脸上的被子。 没想过露出来了一双波光粼粼格外勾人的凤眸,没睡呢。 四只眼睛一对上,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司泊徽没再玩笑,她也没再嫌弃躲闪。过去一年多的时光好像在此刻如走马灯一样,旋转,飘过,最后似烟雾一样融化在她湿漉漉的眸光里。 “以后我都在,我们小唯不用再哭了。”司泊徽对她说。 第73章 剧本。 金唯哭累了,没多久就在主卧睡着了。 司泊徽自己毫无倦意,轻手轻脚从床边起来上阳台去点了根烟。 这一年里,每个在国内的日子,他几乎是夜夜烟酒不离手,这是第一次半夜抽烟却没有任何烦心事。 这感觉,不知怎么形容,司泊徽整个人有种酒醒后看到天已经亮了,脑子也不晕了的那种清明,格外舒服。 坐到凌晨,月光和星辰都要离场之际,房间里隐隐传来一点翻身的动静。 司泊徽往里看,他没开灯,怕影响了金唯休息,所以此刻也不太看得清里面的画面,只是感觉她似乎往床中央翻了过去。 床中央,就只有他了,她在找他。 司泊徽把指尖的烟摁灭在烟灰缸,起身进了屋。 碰到他,她静静没动,但几秒后似乎迷迷糊糊中也感觉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往他怀里钻了。 司泊徽侧身将手臂揽上她的腰,隔着被子轻轻贴着她纤细的背,鼻息里全是久违的温馨奶香味,钻入肺腑,整个前半夜疼麻的心都好像被泡在温泉水里,舒展开。 司泊徽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闭上眼,舒服地享受这梦一样的时刻。 … 清晨金唯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睁着眼在看手机。 她枕在他手臂上,他揽着她,慵懒惬意,目光清澈得好像睡了几天。 看了看两人的距离,金唯还是有点尴尬的,分了一年多,忽然又同床共枕,有些脸红。 “…你,这么早啊。”她浅浅打了个招呼。 司泊徽:“我没睡。” “……”金唯还有点迷糊的眼一下子给整醒了,“什么?” “不困。” “……” 看着晒到了床边的日光,少说得七八点了吧,他没睡?还不困。 “为什么啊,你昨天才下飞机,不应该很忙很困吗?” “但是有女朋友了。” “……” 司总简单直接,开门见山。 金唯不自然地悠悠和他对视,又默默阖下眸,扭开头看了看阳台,“好像不早了,我起来了。” “嗯。” “你睡吧。” “要回去了?” 金唯扭头回去看他:“没…啊……” 司泊徽微笑点头,“那我给你做个早饭,吃完自己玩一会儿,我下午去上班,带你出门玩。” 金唯点点下巴,不过表示她自己去做饭就行。 司泊徽起身。 她一把按住他。 女孩子娇小的身子扑在他胸膛,力气不大,但是司泊徽就是被生生压住了。 她一脸正经地道:“我会做饭的,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后就没做过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分手了我自己要饿死了,你又不让我吃外卖。” “……”司泊徽这下不是被物理压制了,他是被这,信息量给整得,呼吸都乱了。 “分手?我不让你吃外卖?”他眯起了眸子,“你还想和我分手?” “……” “那分了我还能管你?” “……” “意思是又一次这样的分手?” “……” 司泊徽直接表示:“那我不干了,你要分就彻底一点,直接把我杀了,搞这种生不如死的,我玩不起。” “……” 金唯干笑,足足十多秒,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除了干笑还是干笑,完全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司泊徽凑近去亲她,“小玩意。” 他有点咬牙切齿,金唯也不敢反抗,默默被亲了好一口后,悄咪咪从他胸膛撑起身子。 他没动作,她就继续动,往床下爬。 他还没阻止,金唯松了口气去了浴室。 以为他会趁着她洗漱的时候出门做饭呢,没想过等她出来,司总还靠在床头半睡半躺,长腿支起来一只,手搭在腿上,目光慵懒,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金唯好奇:“你不起来给我做饭吗?” “你不是说技能要荒废了?” “唔。” 他无奈一笑,躺平了下去,“那去吧,不想惹女朋友不开心。” 金唯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又不由走了过去,绕到他床的那一边,弯身,亲他一口。 司泊徽眼睛都亮了,更加不困。 金唯知道他就是尊重她而已,不想要她觉得,和他在一起,事事靠他,连吃个早餐也要他没睡觉起来做,不想她不好意思。 她美满地出去,上厨房煮了杯咖啡,又烤了两片面包,简单吃一下,她其实不太吃早餐,尤其是过去这一年,所以现在蓦然的早起也不是很有胃口。 司泊徽睡得并不久,中午就起来了,依然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午饭就由他来了,吃完他带她去公司,傍晚两人下了班去外面吃,又看了场电影。 她的电影最后一天上映,明天就下线了,两人一起看了,之前一个在新加坡看,一个在国内看,没有一起。 十点半的商场是人流很大,电梯塞满了人,为了低调点,金唯选择了走楼梯。 司泊徽牵着她的手,金唯有些不习惯,低头看了看他宽大的手掌,看着看着,微微动了动手指。 司泊徽以为她不想牵,结果下一秒感觉指间被她穿过。 金唯和他,十指紧扣。 司泊徽口罩下的嘴角上扬,朝她瞥了眼。 金唯被看得心痒痒,和他悄悄聊起了天:“我接了个跨年晚会的活动。” “嗯。北市的?” “不是,览市的。” 司泊徽点点头:“也行,览市电台的流量一直和北市是并驾齐驱不分伯仲的。” “嗯,我知道。主要是,我想趁机回去看看外公外婆。” “行,到时候一起回去。” “还有一个……” “嗯?” “北市电台,确实邀请了,且是第一个邀请的,览市紧随其后,还有其他两个大台…” “没关系,去哪个都一样,按理说你是览市人,上览市电台是合情合理的。” “嗯,只是,我是想着,前两年北市的跨年,主持都是傅冰。” 司泊徽偏头看她。 金唯低着头没和他对视,语气淡淡地继续说完:“所以我就换一个了。” 司泊徽:“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 “嗯?”她不得不抬起眼皮。 “傅冰…不在北市了,在览市。” “……” 金唯脚下踩空,差点没从楼梯滚下去。 好在已经是到了楼梯转角处,司泊徽也及时捞住她,把她按怀里拍着背安抚。 路过的人看着两人戴着不寻常的黑色口罩,女孩子还戴着鸭舌帽,男人又很高大,穿着不菲,所以一路上去了还在回头往下看。 金唯把脸扭过去,轻吁着气缓和心口怦怦的跳动。 半分钟后,手脚没发软了,她拉着司泊徽继续下楼。 司泊徽将她揽着,没再牵手。 “你要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和台里的人打个招呼,小事一桩。” “她,她去览市了?”金唯问。 “嗯,不过不确定主不主持跨年。” “哦。”金唯点点头,“不用了,没事…我对她没什么意见,只是,能避免就避免。” “好。” 步行到一楼,两人出了商场沿着长街走去附近的停车位。 快国庆节,北市气温不算太高,夜里秋风流转,很适合散步。 只是路上两个人戴着口罩有点扎眼,在北市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里,吸引了不少过路人注视。 金唯想分开走,又觉得好像也没必要,离公开也不远了,所以想着想着,又把脑袋靠上了司泊徽,贴着他走。 司泊徽往后看了眼,再低头和肩上的人说:“有娱记,要不,起来一下?” 金唯顿了顿,没动:“随便他们爆吧。” … 回家被自动带到司泊徽那儿了。 进屋后,金唯溜去阳台看自己的房子,司泊徽问她怎么了。 金唯有点难为情地回头去问他:“我的房子…我不回去了吗?” “嗯?你想回去住?” 也不是。 司泊徽去厨房,开了冰箱取出几盒水果去洗。 金唯隔着半个房子对他说:“就是,我那个水电费,不是才充着吗?” “那就充着玩的。” “……” “我是考虑你基本不会去住了,所以只充了一年。” 司泊徽洗了一碗水果,慢条斯理走来,“你要是真的去住,我就给你一辈子充进去了。” “……” 金唯笑一笑,“那我哪儿好意思啊。” 司泊徽走近她,从玻璃碗里捏起一颗车厘子送到她唇边,“就知道我的大明星不好意思,然后再时不时和我吃一顿饭。” “……” 太坏了吧,金唯咬住车厘子,顺便咬一口他的手指。 司泊徽低头去堵住她的唇,试图把她嘴里的车厘子抢走。金唯吓得后退,一边吃一边羞涩捶打他,娇哼一声。 司泊徽乐不可支,等她吃完继续去投喂。 金唯这次小心翼翼,自己伸手拿。 他避开,就不让她自己拿,非要喂到她唇边去。 金唯快速地咬走了草莓后,想要跑路,但是动作却没他快。 草莓太大了,她也一口吃不完,然后就真的,被他靠近,咬走了一半,还没吃进去呢就接着堵住她的唇亲她。 金唯感觉被电到了,从脚趾头到脑袋都被电流卷过,身子酥软得站不住。 草莓的香味在口中肆意蔓延,让人脸红到爆。 这水果,不吃也罢,她推着他离开,火速跑路。 司泊徽慢条斯理地跟着,随大明星的步伐进了主卧,关门。 金唯已经开开心心去浴室脱衣服准备洗澡。 司泊徽把玻璃碗在茶几放下,瞥了她的背影一眼,随即也过去了。 金唯听到声音脑子嗡了一下,眼神带着警惕看他:“你,你干嘛?” 他一脸无害:“洗澡。” “我先洗嘛,不然我去我自己的房间。” “我就来拿一套浴袍。” “……”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司泊徽慢悠悠走近,到了她附近,打开头顶的柜子,取出一件干净的浴袍。 低头时,见女孩子正仰头看他。 两人移动的眼神在空中交织在了一起。 不甚清明的光线里,莫名带了点暧昧氛围。 司泊徽垂下手,顺着靠近她,没拿浴袍的手捧着她还微微仰着的脸亲,湿凉的唇一点点地游走在她的脸上,从湿漉漉的眼睛,娇挺的鼻梁,到唇角。 金唯心已经软下去了。 男人的唇沿着唇角往中间亲,一边亲一边把她往怀里按。 金唯和他的身子贴得紧密无缝,脑袋被迫一直仰着供他亲。 没一会儿,觉得有什么东西抵着她,不舒服,她后退了下,气息紊乱,呢喃:“皮带,硌到我了。” “是嘛。”司泊徽又深深亲了她一口,“那我洗澡去。” 人转身的时候,金唯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的皮带,感觉好像,位置挺高的。 司总这身高,比她还高二十公分,腿超长,皮带的位置硌的根本不是她跨部。 想了想,想了想,金唯融化住,好久才回过神来,再默默打开淋浴冲洗一脑子黄色。 洗好出去,司泊徽竟然还没回来。 金唯悄悄出去看了眼,他在隔壁她原来住的地方洗,还没出来,水声似一场雨落在屋里,却不知为何好像带着温度,像盛夏的雷阵雨,夹杂着灼灼热气,浇得人心浮气躁。 金唯回了主卧。 大概一刻钟后,司泊徽回来了。 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看着很热的模样。 金唯正趴在床上拿手机看邮件,挑剧本。 司泊徽走到床边,从自己那一头上了床,“困不困?不困我陪你会儿。” “还好,十一点了。” 司泊徽躺下,朝她看了眼。 “忙什么?” “剧本。”金唯转身靠到他臂弯里,手机拿在两天身上给他看,“这部不错,就是开机时间还没定,是明年的戏,现在只是剧本写好了,就先递给我。” 司泊徽瞄了眼剧本的大纲,演的是一个,民国时期的女明星,风华绝代那种,时代美人。 司泊徽和她耳语道:“这还用演吗?这就是本人呢。” 金唯当即笑了,“那不一样,虽然你女朋友吧,现在名气还可以,但是这戏里的女主角,是民国时期最红的,独一份的。” “你在我心里,也是独一份的。” “唔嗯。”金唯忍不住朝他蹭了蹭,撒娇,“那我接了这个吧,他们还蛮想我接的,说是编剧写的时候就想着我了,基本是量身定制。” “行,你喜欢就接。谁递来的?” “导演是挺有名那位谢导,谢津,投资应该还没拉好,他们项目才启动。”金唯翻了翻下面的出品方名字,“只要不是潜星娱乐的,我都可以接。” 司泊徽笑了声:“应该是泰青的戏。” “是吗?”金唯瞄了眼出品方,还真是,“泰青影业,伦约影视,目前就两个。” “这谢导是泰青的人。” “那你和人家泰青关系怎么样?交集过吗?” “没有哪一家公司是我不认识的。” “哦。”金唯忽然感慨,“你认识了全世界,就漏掉了最关键的我。” 司泊徽深吸口气,侧过身将她按在身下,“是啊,错过了我的小唯好多好多年。” 这话题聊起来气氛实在不适合刚复合的这一晚,司泊徽也不说了,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珍惜当下才是重中之重。 金唯也是这个心理,然后就和他一样默契地没再言语,腻歪了起来。 不知不觉,那种被硌到的感觉又来了,金唯这会儿一下子就知道不是什么皮带了,但是也不好直说,就装作不懂地继续说:“你,又硌到我了,皮带…” 司泊徽低低地笑:“我穿浴袍。” “……”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你早前明明默认了并且说要去洗澡的。 “那是什么,硌得疼,起来好不好。”她继续一幅懵懂的模样。 司泊徽松开她,翻身躺平。 他也没说是什么,缓了缓就起身按照原剧本走,“冲个澡,你先睡。” 金唯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挪动,看他坐到床边,伸手整理缭乱的衣服,挺拔的背影洒着柔软的夜灯,暖洋洋的让人想靠上去。 忽然,金唯在他正要起身的那一秒扑了上去。 司泊徽往后看,“怎么了?”他伸手摸上她搭到他肩头的脑袋,“我洗完再来陪你好不好?你再看会儿剧本。” 金唯双手攀在他肩头,挂在他胸膛前,指尖有意无意地勾着他的领口。 司泊徽按住她做怪的手:“小唯?” 金唯埋下脸在他肩头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说:“不要洗了。” 司泊徽喉结起伏滑动了两下,“怎么了?你不知道这会儿什么情况?” “谁不知道。” 他低笑:“那还能不洗。” “我可以解决。” “……” 司泊徽深深咳了下,“算了,过几天吧。” 他要起来,但是金唯没松开他。 她挂在他背上跟个树袋熊似的,他起不来。 司泊徽侧过身,把她抱起来到身前放怀里,“怎么了你这是…再磨蹭就真把你一寸寸都吃了。” 金唯缩到他怀抱中,小声嘀咕:“给你吃,不客气。” 司泊徽低低地笑。 垂眸想和她说说道理,但是低头那一瞬,撞入她波光流转如一池春水摇曳的眸中,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噎住,一个字都没有了。 她眨了眨眼,池水又如同在月色中荡漾,把司泊徽的一颗心都拽下去了,沉溺不起。 “你怎么能这么美。”司泊徽低头去亲。 两分钟的法式热吻下来,金唯觉得他的胸膛温度都足够烫人了。 司泊徽喉结不断起伏,看着怀里呼吸一样乱糟糟的女孩子,他靠近,温柔地商量:“可以吗?真的可以?小唯?” 金唯羞涩得不行,阖下眼不去对视:“为什么不可以?” “嗯,这会儿是真的没法不可以了,这火一夜冷水澡都浇不灭。”他声音嘶哑,好像火舌在缭绕,“当了一年多和尚,扛不住了。” “……” 金唯脸红炸了,被他抱着压在身后床上了,还忍不住问,“什么和尚?” “不是和尚是什么?就是和尚。” 她噗嗤笑开,“那你怎么不交女朋友呢?” “我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交,”他朝她压下去,“我的女朋友,只是暂时有点小问题,离我有点远,但是永远是我心里的,小宝贝。” 金唯脸上的笑容成功凝固住,眼底也成功染上了湿气。 遗憾的是,司泊徽忘了这里没避孕套,所以最后一步又迟疑了。 金唯安抚他:“你也一把年纪了,怀孕也没什么。” “你说什么?”他温润如水一整夜的目光忽然像一把利剑。 金唯:“……” 本来已经打算放弃的司泊徽一下子就重整旗鼓,“一把年纪?谁一把年纪还打算陪女朋友从前半夜到后半夜。” “……” 第74章 隐瞒。 金唯哑巴了一样,一个字都不想说了,说多错多。 但是不说的后果就是,司泊徽越发肆无忌惮了,她第二天直接起不来。 司泊徽熬了粥给她当午餐后自己径直出门先去公司。 刚开了个早会回办公室,陆越随他进去,拿了个手机给他看:“昨晚您和金小姐出去玩了?被拍了。” 司泊徽接过手机。 视频中,两人离镜头有十来米,不近不远的距离恰好能拍到人的形态。 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不算扎眼,金唯的一袭白裙就很惹人眼球,加上头长及腰间的直发,属于她的清纯气质即使在黑夜也散发得淋漓尽致,口罩和帽子也遮不住。 爆料的配文现在不敢直接打上他的名字了,而是说,金唯回国和男友搂肩逛街,亲密无间。 视频从两人在影院门口到外面取车,全程都拍到了。 陆越见他看完,又提醒:“热搜升到第一了,您看,要压下去吗?” 司泊徽看了看首页,热搜足足有三个。 金唯回国挂在第一,金唯男友疑似司泊徽在第二,第三才是那个搂肩的话题。 三个爆了两个,猩红的字眼格外吸睛。 司泊徽心中感慨,他家小唯确实是,火得一塌糊涂。 热搜下的贴子风向比上次好。 「金唯回国金唯终于回国了看上去是真的要复出了!!!那个男人背影和那位京徽大佬真的好像啊啊啊所以两人还有联系!!」 「金唯男友疑似司泊徽狗仔不是说金唯和那位京徽的司总是那种不光彩的关系吗???这怎么看着像普通男女朋友??而且很难想象那种关系的话司总会等她一年多」 「金唯回国和男友搂肩逛街,亲密无间两人看着明显是男女朋友啊啊啊!!!果然我女神不会干那种离谱的事,大佬也是正人君子呢抱着金唯的样子好甜」 「两人真是一对啊!!难怪当初狗仔说他们关系不正常时都被两人辟谣了,原来真相是他们是男女朋友!!狗仔真是好打脸!」 「娱乐圈大佬和最清纯的女神好甜啊啊啊啊也只有司泊徽这样的人配得上金唯了!!!」 也有些不好的声音,但不算多。 把手机还给特助,司泊徽说:“不用管了,我回头和金唯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公开。” “好。” 特助正要出去,司泊徽临了了又喊住了人:“国庆几天,有安排什么事吗?” “五号有一位北美合作商要来北市,我准备给您安排见一下对方,吃个饭。您有事吗?” “找个高管去吧,我准备去览市一趟,大概是假期结束再回来,你订两张票去,和金唯的。” “行。” 陆越颔首。 … 金唯午后去京徽大厦,聊了聊被拍的事。 本来是想着,往后既然没什么变数了,那就顺着公开了,但是司泊徽却意料之外地和她说:“年后吧,等你的跨年演出结束了,想公开再来。” “为什么?” “怕有人,说你拿恋情博复出的热度。” 金唯挑了挑细眉:“今天的热搜,有这样的话吗?” “嗯,但不多,我只是觉得你不需要靠任何绯闻来炒作,所以这时候不着急公开。”他朝站在办公桌对面喝咖啡的人招招手,“但是如果你想公开的话,我来,我用京徽集团的账号来公开,你不用回应。” 金唯眼底溢出了笑意,忽然间有点害羞,他用集团的号公开……这样,太高调了吧。 确实他说的有道理,她刚回来,一点复出的工作消息都没有就直接先全网公开了恋情,好像是怪怪的。 金唯伸手攀上他的肩,乖巧地点点头:“那就先不公开了,等我跨年演出后,有新戏的消息后,再说刚刚好。” “嗯,好,到时候也我来。”他喝了口她喂过来的咖啡,再随口问了句,“确定接下昨晚说的那部了?” “我喜欢那个片子,看着很有挑战,就是年前可能剩下的时间不多,没法再拍一部了。” “那就再休息两个月吧,你这一年也不算休息,身子一点没养好,反而更差了。” 金唯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没什么意见,两人昨晚还商量着,不等跨年了,国庆先回览市一趟,先看看外公外婆,自从春节后他们离开新加坡,她都没看过了,秦译也是… “我们先回览市的话,那你跨年还陪我吗?” “这什么话?”司泊徽困惑地挑了个眉。 金唯浅笑。 司泊徽:“你跨年,是个什么活动?” “唔,唱歌。” “唱歌啊。”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会唱?”金唯意味深长地睨他。 司泊徽笑了笑:“不是,只是挺惊喜的,你是演员,我还真很少听你唱歌。” “是嘛?我是很少唱,但是以前有些电影的ost是我自己唱的。”金唯凑近他,和他耳语,“我只是后来觉得拍完戏已经很累了,还去配音又去录歌,我身体扛不住,所以后来都交给专业歌手了。” 司泊徽点点头,手摸上她的腰:“昨晚累着了,今天腰疼吗?” 金唯抿抿红唇,很不自在地低语:“还好,可能最近药吃多了,没怎么感觉疼。” “那就好,不舒服你要跟我说,我就不碰了。” 金唯轻咳下,点点头又转移话题:“你今年好好听听我唱歌。” “行,等着一饱耳福。” 金唯从他身上离开,自己抱着手机看网上关于两个人的八卦。 热搜从一开始的三个,现在变成了五个,多了一个娱乐圈大佬和娱乐圈女神的爱情,和一个金唯司泊徽中学校友青梅竹马。 这俩都让金唯感兴趣。 第一个点进去全是说两人匹配的。 这次风向有点变,之前那次被娱记话里话外带得,不少网友都觉得两人关系不正常,但这会儿在她出国一年多回来后,两人再次被拍到,就变成了一群人都说这位娱乐圈大佬是认真的,才会一年多了还等着一个女明星。 且他其实似乎从头到尾都没传出来什么八卦新闻,低调得很,司总看着和圈内那些吃喝玩乐酒池肉林的男人完全不是一种人,有钱有颜还洁身自好,所以也许两人真的是旧相识,已经深爱多年了呢。 这就延伸出了下一个话题,说起了两人曾经是校友的事。 这也不知道是被谁扒出来的,反正金唯这辈子是第一次看到司泊徽的高中毕业照。 在此之前她都没有看到真正的照片,只是当年他们高三拍毕业照的时候,她现场观摩过。 发帖人称:“金唯是览市第一中学08届的,司泊徽是06届,金唯上高一时司泊徽已经高三了,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后来高二金唯转学到林州,司泊徽上了览市大学,两人貌似从此就分开了。 后来司泊徽在览大的化学系毕业后忽然转战了北市南大的金融专业,注意,他在化学上极具天赋,如果不转专业现在也是极其不得了的人物,所以这跨度之大令人咋舌,后来就是大家知晓的也不知晓的,成了这位更加让人望尘莫及人人敬仰也非常非常低调的,这么多年只和金唯传过两次绯闻的京徽司总。” 评论下有一条高达几十万赞的留言,说:“所以这位大佬为什么放弃自己的引以为傲的学业和一生坦荡的前途忽然上北市,是为了金唯?天!!!” 第二条高赞的留言是:“所以之前是哪个杀千刀的说司泊徽包养金唯!!!这横跨十多年的绝世爱情是真的存在的呜呜呜呜呜!” 第三条说:“我为之前觉得司泊徽这样有钱有颜的人物不是好人道歉555!!司总放在哪个领域竟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为爱转专业什么的是神的操作,太可怕太伟大了!!” 金唯嘴角上扬,拿着手机去找司泊徽。 “这你的高中毕业照啊?我第一次看。” 司泊徽睨了眼她的手机:“我记得那天你在吧。” 金唯浅笑:“但是现在看,还是很新鲜,像第一次看一样。” “你的毕业照我倒是从来没看过。”他望着她,意思很明显,想看看。 金唯有点不好意思,“高中生都不好看的。” “哪里有?我们小唯高一就是学校的女神了。” “那是因为技能,因为琵琶。”她还是怪不自在的,但是也低头翻起了手机相册。 翻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张淹没在照片中的高中毕业照,其实她对这份毕业一点感觉都没有,对林州的一切也都毫无感情,所以连毕业照也没有单独把它放在一个文件夹里。 她递给司泊徽。 照片是拿手机对着实物拍的,不算高清,但是司泊徽还是一眼就看到站在倒数第二排左边第三位的女孩子。 她穿着灰色校服,一头长发披在马甲上,青春稚嫩的脸颊上装着浅浅的笑,和高一那会儿几乎没有差别,就是,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清纯到仿佛有仙气溢出来。 只是那双眼里的笑却不到眼底,双眼仔细一看是有些落寞的。 司泊徽想起来,她当年连高考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而他那年,小姑娘还去给他加过油。 他的小唯真的,太过孤单了,这些年。 司泊徽伸手去牵她:“你和高一一样,漂亮得无法忽视。” “真的?” “真的,全世界就我家小唯从始至终都漂亮。” 她笑着去搂他:“司总嘴好甜,不愧是我一见钟情的。” “是吧。”他把她抱入怀,心疼地亲了亲她的眉眼,不想她落寞,“你一见钟情的人,这辈子都爱你。” 金唯要化了,开心得直往他怀里钻,一会儿才发现,她刚刚不是起身不想打扰他工作吗?怎么一会儿不见又不知不觉回来了。 果然来他办公室就是耽误司总。 金唯马上起来。 司泊徽恋恋不舍,但是为了过两天能准时和她回览市休假,他也不敢再多耽搁。 陆越订好机票发来航班信息,顺便说览市最近下秋雨,天气不算好,提醒他们到时候注意一下。 … 三十号那天,天气确实如他所说,飞机上就一直在下雨,落地时满城的气息,雨雾扑面而来。 金唯被司泊徽带着一起去了览北。 外公外婆一直都不知道他们俩分手了,秦译也说司泊徽这一年还去过家里几次探望老人,所以老人家更加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怀疑。 倒是放假在家的秦译见他们俩又在一起了,神情挺复杂,又是惊喜又有些还没太接受,他是知道他和梅晩沁的关系的,所以现在无法那么坦然地对这桩感情表示欣喜了. 但是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知道司泊徽的好,其实他挺无辜的,长辈的事,本不该在多年后忽然牵连他。 司泊徽看出他的心思,和他聊了几句。 听姐夫说很谢谢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秦译在那一刹那就忽然释怀了,他是真的觉得,司泊徽特别好,好到无法将他和那个女人总是联想在一起,他们本质就不一样。 在家里吃了顿饭后,晚上司泊徽才回家去。 第二天他又上门找金唯了,接下来几天基本上就是二人世界,不是在览北和外公外婆吃就是独自出去玩。 期间被娱记又拍到了一次,一时间全网对两人恋情更加笃定了,说坐等公开,营销号蹭着热度表示很少有娱乐圈一线女星和这样的资方大佬谈恋爱,谈了也基本没人有勇气公开。但是感觉司泊徽和其他男人不一样,肯定不是和金唯玩玩的。 金唯没去辟谣,就这样默认了,暂时自己玩自己的。 司泊徽七天的假期结束后,两人又回了北市。 十月份和十一月份金唯基本没有事情,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养身体,期间司泊徽把她带回了郊外住,因为住市区真的每天都在狗仔的镜头下,寸步不离地跟。 司总有两个住处是非常有远见的。 郊外那个房子,衣帽间甚至还保持着去年分手时的模样,一件衣服的变动都没有。 这一年多好像被岁月的剪刀剪去了,回来的那一刻,时间无缝衔接,恢复如初。 或者要说不一样的,是司泊徽似乎对这个地方没什么留恋,他这一段时间又问她两次,他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生活,去纽约也行。 金唯没想去,觉得没那个需要,她对他没有任何的隔阂了,不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努力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不需要了… 所以后面的计划里,她打算等到十二月月底再一起回览市,去给跨年演唱会彩排。 但没想十二月初的时候,有了点事。 司泊徽因为应酬多,现在时常带着没事的她一起出去和人见面,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十二月一日那天,那晚吃完饭有人喊司泊徽去喝酒,金唯就跟着去了。 中间一同在包厢里的晏协出门接了个电话,接着金唯就忽然收到了条来自晏导的微信,他让她出去一下,有事想问问她。 金唯茫然地抬起头环视一圈,确实没看到晏协的身影。 司泊徽注意到,问:“怎么了?” “哦,没事,我去个洗手间。” 司泊徽颔首。 金唯溜出包厢,一转头就看到站在前面几米一个拐角处的男人。 “晏导?” 晏协看过来,朝她招招手。 金唯微笑走过去:“怎么了?有事怎么不在里面说。” “外面方便些。金唯,你最近有戏吗?我看你好像没什么通告?” 金唯点头:“是没有,我只跨年有演出。” “中间就没戏了?” “没有,下部戏是明年的。” 晏协松了口气,“那你帮我个忙行吗?” 金唯一笑:“怎么啦?这话说的,有事你直说。” 两人是城北大学的校友,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和司泊徽相遇之前就认识,所以金唯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客气。 晏协开口:“还是那个《光芒深洞》的事。” “这戏不是杀青了吗?前几天上热搜了。”金唯脑子一晕,感觉记忆错乱了,这戏前两年就找过她了,但是当时她和潜星娱乐正准备打官司,没法接戏,晏协就放弃了这个项目,后来再次启动是今年年初,但是她当时又在新加坡,所以拒绝了他两次。 晏协皱了皱眉,说:“是杀青了,半月前杀青的,但是戏里有个女演员出了事,镜头我要全剪了。” “啊…”金唯茫然,“这么严重。” “我现在要找人补拍镜头,”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戏就这么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不是主演,但是是重头戏,我之前让团队跟你说过的,所以,你来帮个忙吧?除了你我实在是不想找别人了,折腾得我头疼。” “……我,”金唯抓了抓头发,“可我年底有演出,我得去览市彩排。” “用不了那么久,所有戏份都集中补,不用半个月就能搞定了。”话落,晏协又轻咳下,“就是,戏份高度集中,可能有点累,你身体可以吗?” 金唯干笑:“我,我是没什么,但是司泊徽,可能不可以。” “……” 想起司泊徽之前两次拒绝透露她的行程,晏协头也是疼,“你能不告诉他吗?” “这…”她笑了笑,“不太行的,你要不,换个人?给你推荐个女演员?” “谁?” “赫漆。” “……” 想到两人年初那次不愉快的交集,现在关系不和的状态,晏协不自然地道:“赫漆的气质不是很适合这个角色,我之前想找她拍另一部的,没谈好。” “那我这气质的女演员还挺多的。” “没有,演技不好的倒是挺多,找这些我还不如剪成一部没有这个角色的戏。” “……” “你来帮忙吧?”男人冷峻的眉眼飘着极为少见的诚恳,“别告诉司泊徽,就说你出国玩几天就行。” 话落,静谧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门锁落下的声音。 晏协偏头朝包厢门口看去。 走廊上不甚明媚的壁灯下,一个身姿颀长、西装革履的男人单手插兜,目光如炬,眼眸微眯,浑身上下冒着零下五十度的那种冷气,好像烟雾都在飘摆。 金唯:“……” 司泊徽抿成直线的唇微张,声线似冰:“晏导,真不愧是大导演,还搁我面前,演这瞒天过海的跨国戏码。” 晏协:“……” 金唯:“……” 她干笑,试图缓和气氛:“没有没有,在和晏导商量着呢。” 司泊徽凌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给我过来,离这种贩卖人口的远点。” 晏协:“……” 他走过去:“泊徽…” 司泊徽抬手打住:“你死了这条心,我女朋友怀孕了,拍不了戏。” 晏协:“……” 金唯:“……”??? 第75章 绝交。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大约几秒后,司泊徽往前带金唯,晏协才反应过来:“你俩…到这一步了?” 金唯:“……”没有。 果然晏协低头问她:“金唯,你怎么没说?” “……” 她摇摇头笑:“那个…” 司泊徽把她往怀里按,一本正经地柔声道:“你还不知道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晏协已经听出来问题了,微抬眼帘,对他挑眉问道:“她不知道你知道?” 司泊徽偏头迎上他的目光,神色泛着冷意:“我知道怎么了?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了。” “……” 晏协大致知道他是胡扯的了,就是不想让金唯接戏。 “金唯不是休假回来了吗?你怎么还不让她接?” 金唯茫然地看看他,又去看司泊徽:“还不让?” 晏协眼神回落到她那儿:“你不知道?过去一年我两次跟他打探你的档期,他每次都拒绝透露,说你不接戏。没跟你说?” “……” 金唯微笑。 晏协马上问当事人:“这你都不说?不是,你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干涉她的工作过多了吧。” 司泊徽不疾不徐,语气从容:“她在养病。” “那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没养好,你猜她为什么戏是明年的,而不是今年的。” 晏协再次看金唯,决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能拍吗金唯?” “我…”金唯其实对这戏是挺感兴趣的,剧本她看过,晏协又是近几年影坛上一骑绝尘的新贵名导,手上都是金字塔的资源,戏不差,他也很会拍,可以说拍他的戏是名利双收,全娱乐圈没人会拒绝的。 但是司泊徽担心她的身子,她也可以理解,也不想在外面让他扫兴。 想了想,她就和晏协说:“我考虑一下吧晏导,明天跟你说?司总那个…没有干涉,主要是担心我身体,你别误会。” 晏协应了:“行,你考虑两天,没事。”说着拍了拍司泊徽的肩,“我诚心诚意,你给你兄弟帮个忙不过分。” “滚。” 金唯:“……” 晏协默默走了,知道接下来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来,金唯自然会去解决。 … 回家的路上司泊徽神情正常,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金她聊着别的事,只是只字不提那戏。 步入隆冬的北市街上人不算多,霓虹灯一年四季繁华地流转,光线钻入车厢,落在男人硬朗俊逸的眉宇上,说不清的好看。 他还是和几年前在北市初遇一样,完全不变,说是一把年纪,但是司总其实只是二十九,还很年轻的。 到家后金唯和他说有点饿,让他给她煮个面。 司泊徽脱下身上的大衣,转身就进厨房了。 打开冰箱,取了点牛肉,又取了几颗菜,配料一一放到岛台上。 金唯去浴室卸了个妆,慢悠悠出来时厨房已经有香味飘荡而出。 目光所至,男人立在料理台前,手里拿着筷子在搅拌小奶锅里的面。头顶澄亮的白灯往他的黑色毛衣覆上一层似雪一般的银白,有点毛茸茸的、暖洋洋的感觉。 金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越走近越看清了他的轮廓,流畅的下颌线在灯下格外明晰,仿佛是笔尖勾勒出来的绝色线条。 闻声朝她递来的眼眸里,琥珀色格外的浓。 金唯不急不慢地走到他身后,把手穿过男人的腰,身子贴上去。 “嗯?” “司总” “有事求我还这么喊。” “……” 金唯一秒破功,失笑,脸埋在他硬实的后背蹭,撒娇:“你知道还装不知道,你怎么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把老婆往外送?” “……” “你是把我当圣人了?” “……” 金唯马上弱化一下这个事情的性质:“没有的,只是,这个戏晏导找我三次了。” “你别管他,量力而行,我就不信全娱乐圈找不出一个女演员,他就是看着眼前有现成的,懒得找。” “也正常嘛,他一开始就找我了,后来找别人是不得已,现在恰好我也有空,加上他赶时间门,再次找我很正常的。” “别管他正不正常,你没法拍。” “我可以的。” 司泊徽扭头往后看:“他那戏要赶时间门,你也知道,不是跟你以前一样,一拍两个月,慢悠悠的,他一整天全是你的戏,你扛不住。” “你要相信我嘛。” “我不信。” “……” 金唯额头抵着他的背磨动,撒娇。 司泊徽被她蹭的,整个后背都酥麻开,心脏也一阵酥痒难耐。 “司泊徽…唔,我们商量商量,我不想拒绝晏导,我俩关系还不错,多次拒绝多不好意思啊。” “我女朋友要跟谁不好意思,娱乐圈你横着走,没有人敢拦。” 金唯继续蹭他,“司总,老公” “……” 司泊徽伸手把炉火熄灭,转身把她一抱,按在料理台上,如炬的目光灼灼映在她脸上。“为了别的男人叫老公?” “……” 金唯朝他眨呀眨眼睛,娇俏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被叫的都是你。” “……” 司泊徽深深看了她几秒,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无奈投降在她的娇软下,换了方法来:“不考虑别的,你身体真的不行,宝宝。早上还说腰疼,不跟我去公司,你忘记了?你今天吃药没有?” “我吃啦然后我早上疼是因为,你那个,昨晚弄太晚了嘛。” “……” 金唯:“你之前说我不舒服你就不碰我了,你后面那个,少一点我就不疼了。” 司泊徽眼睛一眯,问:“你意思是,你拍戏期间门,我都不碰你,我禁欲了。” “……” “为了晏协那小子,我还又当和尚去?” “……” 金唯脸颊瞬间门红到爆:“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少一点而已。” “多少?半个月一次?你是真把我当圣人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出家去。” “……” 金唯崩溃。 司泊徽捏了捏她的脸:“你自己考虑一下,你行不行。”他转身去找了个碗给她盛面。 牛肉面的味道在厨房中四散飘开,让人味蕾大动,肚子咕噜咕噜叫,也没力气说话了。 金唯忽然就想算了,觉得他说什么就什么,她其实从来不觉得司泊徽的什么安排有违她的意愿,最近可能是北市进入深冬了,天气变化大,她好几天都觉得腰疼。 如果去拍摄的话,可能还需要他陪着她照顾,但是她不想司泊徽去照顾她… 香喷喷的牛肉面一口下去,金唯的灵魂就完全倒戈了:“我不拍了。” 司泊徽懒洋洋觑了她一眼。 金唯:“真的。” 他眼底溢出柔光,点点头:“你身体不行,我们乖乖等明年再开工。” “好” 不接了,金唯晚上睡前就直接给晏协发微信了。 然而晏大导演跟她表示:“你再考虑一晚上,别着急,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金唯见此,表示她出门工作的话,可能得司泊徽随行照顾,她不想麻烦他,所以算了。 晏协直接表示他的剧组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一根头发都不会掉,司泊徽不用随身照顾她。 “你再考虑一晚上,金唯,可以的话,来江湖救急一下,我这边真的很需要你。” “……” 金唯拒绝不出口了。 司泊徽接了个电话刚从书房回来。 她撩起眼皮望过去:“我明天中午和晏导吃饭去,你不用给我做饭了。” “你和他吃什么饭?直接微信跟他说就行了。” “我说了,但是晏导还是约了饭。” 司泊徽眼神一下子就从暖色调变为灰暗:“他这什么意思,你懂吗?” “我懂的,只是不好意思拒绝。” “直接让他滚,不用不好意思。” 金唯失笑,“司总过来,我抱抱。” “……” 司泊徽笑了声,转身进浴室去了。 金唯意外:“你过来,过来嘛。” 男人挺拔的背影飘来一句话:“我就关个灯,别着急。” “……” 他把浴室的灯、衣帽间门的灯一一熄灭后,慢条斯理走过来。 一上床就抱着她说:“做到明天出不去。” “……” 金唯羞涩地躲开:“变态。” 司泊徽被激得更加不正经了,灯一灭就开始作业。 半夜下起了雪,到天光大亮时才停。 司泊徽兢兢业业按时按点去上班,金唯卷着被子疲倦地睡到十一点,再艰难爬起来梳洗打扮,出门赴约。 这顿饭在华满之庭吃的,吃完金唯顺着去京徽找司泊徽。 一见面她就溜到他身边去,一把搂上没有午休又在工作的司总:“你怎么不休息休息啊,天好冷。” “这不努力赚钱吗?不然老婆自己比我敬业。” “……” 她禁不住笑。 司泊徽懒洋洋问:“拒绝了没有?” 金唯咬了咬唇,含糊不清地嘀咕:“我,我答应他了。” 司泊徽撩起眼皮睨她:“什么?” 金唯怂得慌,一下子坐到他怀里去边撒娇边说:“我那个,本来是昨晚拒绝的,但是晏导今天说,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片子时间门很紧,所以求我江湖救急。” “救他大爷。” “……” 司泊徽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他每部片子,等着上的人排队排到美国去吗?他根本不缺女演员。” “我知道,晏导名气大,但是他就是觉得你女朋友演技好嘛。” “是不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金唯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没有,要骗你我怎么可能自己不会说呢,我又不傻。” “……” 两人悠悠对视几秒,最后司泊徽伸手捏她的脸:“你要气死我了。” “老公”她使劲儿撒娇,“我保证拍完戏好好的。” “你又不是医生,我不信你,别去拍。”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她晃着他的身子继续撒娇,“我和晏导认识很久了,我俩是城北大学的校友呢,他第一次找我帮忙,我真不好意思去拒绝。” “我和你还是校友呢,你怎么好意思来拒绝我?” 她一笑:“咱俩不是已经升级了?从校友升级为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对外人才需要客气。” “呵。”司泊徽说不过她,他拿起手机,“我自己找他,让他滚。” “别…”金唯去拿他的手机。 司泊徽第一次避开,还起身,“你先下来,坐我怀里影响我发挥。” “……” 他起身走到窗边去打电话,金唯自己在他椅子坐下,撑不住趴在桌上笑。 司泊徽打通了晏协的号。 那头的人明显是知道他的来意的,理亏,语气特别好地先跟他打招呼:“下午好,司总怎么有空?” “本来挺空的,你成天给我找麻烦事,”男人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声音冷若冰霜,“我寻思着,我是得罪你了?” “倒没有。”晏协一笑,试图把这一通电话的温度升高一些,“我就是,实在没办法,你大人有大量…” “找别人去。”司泊徽声音很冷静,不弯弯绕绕的。 晏协:“泊徽,真的,这边很需要金唯来救场。” “这影坛里就找不到一个晏导满意的?”男人浅浅的笑意里夹着冷风,“有这和我扯的功夫你已经找到人开机去了。” “真的没有,首先金唯的路线就是娱乐圈独一份的,没有人和她一样,出道近十年了还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粹,演技在同路线里更是最出挑,放整个圈子里比她也毫不逊色,你也知道她的优秀,是吧?我真找不到其他能和她比较的人了,金唯就是独一无二的。” “这我知道,”司泊徽该说什么说什么,老婆的优秀绝对不会否认,“但是你一个临时抱佛脚的人你还要求那么多做什么?你随便找一个顶上就行了。” 晏协的声线一下子就冷厉了起来:“那不可能,我的戏你知道,我的要求是最高级别的。” 司泊徽:“那关我什么事?你这戏我也没投资。” 电话里传来一记叹息:“泊徽,那你友情投资一下就行,给我出个人。” “我没有人给你出。” “你俩分了?” 空气一静。 司泊徽微笑:“晏协…” 他很少喊名字,见面大家也只是眼神对一下就算打招呼,开玩笑的时候都直接上尊称,什么晏导大导演,司总。 晏协感觉好像司泊徽是第一次喊他的名,惹事了。 “泊徽,那个…”他语气再次放软。 “你这戏,不可能在京徽院线上了。” “……” 京徽院线近几年在国内市场占比巨大,且他们的宣发很到位,口碑也好,没了京徽就相当于一部本来预计有三十亿票房的戏直接做好准备在十五亿收场,也许连一半都没有。 “你干嘛?金唯演的戏,你不上院线,你这么对她合适吗?”晏协问。 司泊徽语气特别温淡:“合适啊,大明星昨晚跟我说不接了,刚刚又说接了,被她气死了。” “……” “你我就拉黑了,以后别联系了。” “……” 晏协马上表示:“我给金唯的片酬是她正常戏约的两倍,我诚心很足,她有任何需求我也都一一满足,吃住行也都是按照她的需求来,按最好的上,回国我亲自送回去,保证她这一趟绝对不亏。” 挂了电话,司泊徽走回办公桌,把那个对着他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的女演员抱起来放在床上,抱着就亲。 “你这小玩意。”他话里带着一股气。 金唯一点都不怕,柔软的小手灵活地攀上他的肩,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对他道:“司总最好了,最最好了,我老公最爱我了。” “……” 司泊徽想忍住,但是忍了不到几秒,就扛不住了,笑着把她往桌上压。 “会拿捏我了,你上天了。” … 这部戏要在纽约补拍镜头,所以金唯几天后就出国了,她家司总陪同。 不过他不去剧组,晏协请客他也不去,说是已经绝交没来往了。 其实虽然剧组很赶,但是晏协也很顾着她的身体,晚上基本上是不拍的。 那天收工早,金唯和最近在纽约拍杂志的赫漆去逛街,晚些回到家时司泊徽难得不在,家里管家说有合作商约他,刚出去了会儿,很快就回了。 金唯一天忙碌又逛街,有点累,就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没洗完就感觉司泊徽回来了。 她一出浴室就路径笔直朝沙发上的男人走去,抱住人缩到他怀里。 “怎么了这事?累了?”司泊徽丢下手机把她按到怀里,“明天辞演。” “……” 金唯笑说:“我这已经拍了一半了,还辞演,晏导会疯的。” “管他疯不疯,我俩已经没来往了。” 金唯愣是给笑精神了:“不要这样嘛老公。”她指了指刚刚床头柜上的首饰盒,“晏导给买的。” “他给你买?首饰???” “不是,我和赫漆去逛街,正看首饰呢刚好晏导和副导演他们从商场吃完饭下来,看到我们了,就给我结账了,说是感谢我来救急。” 司泊徽淡淡冷笑,不予置评。 “你抱抱我,今天有点累。”金唯把脸埋到他肩窝里。 司泊徽把手摸到她腰上,给她轻轻揉起来,“怎么这么累了?这戏真的不行的,两个月的戏集中在半个月拍摄,你知道那小子有多疯狂吗?” “我今天在片场午睡起来就感觉有点没力气了,不是拍戏的,你对晏导不要那么大意见,他都没骂过我,别人拍他的戏老被骂。” “他还敢骂你?” “……” 金唯笑说,“没有没有,司总女朋友呢,谁敢骂我。我累了。” “休息。”司泊徽把她抱起来走向不远处的床。 一躺下,金唯就舒服地舒展开身子:“腰好酸。” “腰酸?”司泊徽一手撑在床上,一手继续给她按着腰,“我都几天吃素了,怎么还酸。” “……” 男人叹着气望进她眼底:“该不会,有了吧?小唯。” “……” 金唯摇头,“没有。” “你不知道。” 金唯捶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怎么每次都说我不知道,虽然是你的种,但是是在我身上怀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 他失笑。 第76章 检查。 金唯就静静看着他笑,这人还笑好一会儿没收敛。 她咬咬唇,生气问道:“你干嘛?” “…我的种?”司泊徽问她。 金唯噎住。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眼眸中含着浓浓的笑意,“是我的种没错,但是被你这么一说出来,还挺好听的。” “……” 金唯马上扯了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羞死了。 司泊徽被取悦到了,也不说她这戏的事了,拍就拍了。 他去洗了个澡,又倒水找药来伺候她吃,后面一晚上就给她揉着腰,直到人睡着了,才渐渐放轻动作,把她放怀里抱着。 这一觉金唯睡得很长,只是十几个小时下来,起床时还是懒洋洋的,浑身软绵绵。 她也没好意思和司泊徽说,想着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抱着这个想法,她一天又一天地撑,一眨眼一周过去了,剧组紧锣密鼓地拍摄结束。 金唯被所有人感谢了个遍,尤其是晏协,为了取得司总的原谅,收工第一天还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 司泊徽彼时在家里工作,听管家说他去了,挑了挑眉。 下楼时晏大导演已经在他家客厅落座,手中端着杯热茶在喝。 窗外簌簌坠落的青白色雪花映入一道明光落在客厅中,男人的肩头还有没扫落的雪。 这两天格外冷。 见到他,素来冷峻的大导演扯了扯嘴角,客气问候:“司总在家呢。” “不在你来做什么?”司泊徽在斜对面沙发落座,“来之前没先跟金唯打听打听?” 晏协笑了笑,摇摇头无奈道:“打听了,但也得司总愿意见。” 司泊徽懒洋洋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 “戏拍好了,金唯人我也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了,晚上剧组要回国,我问了金唯,她说你们还要再待两天,她不和我们回去了。”晏协把水杯放下,“我来跟你确认下,你俩是还要在这是吗?” 司泊徽淡淡点头:“休息几天,哪儿能刚收工就马不停蹄赶回去。” 晏协颔首赞同:“我看金唯的精神头确实没有一开始那么足,这半个月是真的累到她了,那你们就再休息两天吧。”说着着重看他一眼,“谢了。” 司泊徽:“没必要,反正晏导,以后也不常来往了。” 晏协失笑:“你这是,打算记恨我一辈子啊?” “怎么你不值得吗?”司泊徽递了个冰凉眼神给他,“你自己都说金唯最近精神不好,我好端端一个人你给我拉去劳作,我还跟你笑脸相迎?” “抱歉,这是我不好,剧组是真的很急,得亏金唯愿意卖我的面子来救急,不然我这会儿可能还在挑演员。” 聊着聊着,午睡醒来的金唯从楼上下来。 见家里来客人了,她热情地走过去打招呼:“晏导,怎么还有时间过来,不是要走了?” “晚上走,我来和司总道个歉。”他看了眼金唯。 她一笑,睨了当事人一眼。 司泊徽朝她招招手。 金唯凑到他身边,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的外套给她披上。虽然屋里开着暖气,壁炉也烧着,但是刚醒来还是容易着凉。 金唯在他身边坐下,和晏协聊了聊:“我听赫漆说你们要拍个公益片?” “嗯。”晏协颔首,“国内拍。” “你之前还说要找赫漆上另一部戏,看上去是很有合作的缘分啊,后面也许还能再合作一次。” 晏协知道她和她口中的那位女明星关系好,前几天还一起去逛街,赫漆也去给她探了班,所以他也不好直接说,两人目前不和,关系微妙,合作全是机缘巧合,后面大概是不会合作了。 “可能吧。”他随口道。 “那你这是,回去又开机啦?” “嗯。” “晏导也蛮辛苦的,无缝衔接,都没得休息。” 晏协觑了眼她男朋友,笑了笑:“还好,多亏你帮忙,不然公益片我没法接下来。” 金唯边听边在司泊徽微妙的目光下,浅笑。 一会儿大导演起身告辞了,她去送人。 司泊徽不得已只能和她一起去送。 回屋里时,他问她:“今天怎么样?收工了累不累?” “还是有点”戏已经杀青了,金唯就没有不敢告诉他,转身直接趴到他身上去抱,“这一周都好累,身子软绵绵的没力气。”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走:“这一周都累?那你怎么都没说?” “我坚持坚持,就能搞定了。” 司泊徽深吸口气,真是被气到了。 金唯马上把脸埋到他怀里去熄火,蹭了蹭,又蹭了蹭,在他耳边软乎乎地喊着老公。 没喊两句司泊徽的一颗心就都软化成水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跨过千难险阻终于在一起了,她现在对他没有任何隔阂,动不动窝他怀里喊老公,日夜撒娇,他真的抵挡不住,喊一句就想把星星摘下来给她,只要她要,什么都搬到她面前。 所以这戏,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司泊徽完全不想提了。 带她回去继续睡回笼觉,他也没去书房工作了,就在床上陪着她,一边陪着,一边和上次安排求婚事宜的负责人联系。 忙好了,司泊徽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某个文件夹里,点开照片。 晚了一年,好在没晚一辈子。 … 金唯睡了一整天,可人还是没精神,后面再在纽约多待了几日,人也没有养好。 因为国内有演出,她也不好在这久待,司泊徽就准备把她带回国去休养。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金唯在房间里睡了十个小时,其他那点细碎的时间都是在吃饭,撒娇,求抱抱。 司泊徽起初以为她是因为拍了戏,心虚,所以老是想跟他撒娇示好,但是后来久了发现,她是真的有点黏人了,不是故意黏他,是真的每次一醒来,眼神就在找他,找到了还不想自己坐,就想赖在他怀里,亲亲抱抱,黏黏糊糊的,可爱得紧。 也不知道是真的拍戏累着了还是…… 按理说拍戏导致的话,她应该是腰疼,就算感觉累也不会连续休息了好几天后,一点没好转,反而还愈发变本加厉。 所以,司泊徽在思考一个事,他的小唯,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前两月在枫林南湾第一次碰她的时候没有安全套,但是那次明显没问题,都几个月过去了。 后来确实也有一两次忘记了,难道就中了? 一路上司泊徽都在思考具体什么时候没做避孕措施,貌似两人要去纽约那晚,就没有,因为那晚本来是不打算碰她的,但是聊天聊着聊着,她一撒娇,他身子里就火气上来,就忍不住了。 那晚她心虚,也很是温软地在他面前勾引他,所以闹得格外久,从头到尾也没做措施。 如果有,那大概就是那天了。 下了飞机,司泊徽又一路在想,如果真怀了,怎么办。 他还没求婚,虽然已经在重新安排了,但是他还没准备结婚,不想那么着急,因为结婚就牵扯到要见家人,他还不想带她见家里人,可能她也不想见。 但是如果有孩子了,他怎么能就这么和他的小唯继续以这种关系相处下去呢,婚是势必要结的。 金唯回到家,把自己的累归功于自己一年多没拍戏,没跑通告,一时不适应。 说完见司泊徽没反应,就问:“怎么啦,不是吗?” 司泊徽回神,点头:“对,大概是。”没检查下之前,他也不敢随意跟她说,可能是怀孕了,说了她也不信。 “不过,小唯…” “嗯?” “我明天带你检查一下。” “为什么?”金唯觉得不用,“我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我们再休息,怎么样?” 金唯兴致缺缺,但是后面还有演出,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怕他最后不让她去演出了。 她点点头应下。 司泊徽松了口气,当即就给特助发消息,说他明天不去公司了,又让特助明天随他一起去医院,注意一下别被娱记近身拍到。 金唯基本不担心自己身体怎么了,她除了累,身子不太有力气,其他的完全没问题,也吃得下。 司泊徽在考虑晚上给她做什么吃的,已经想到了孕妇适合吃什么。 金唯抱着手机在和团队的人聊天,大家知道她回国了,在商量她跨年上要演唱的歌曲。 一会儿司泊徽去了趟厨房看食材,回来时听到她在哼歌。 女孩子低柔的嗓音细细哼着曲,不止歌声动人,连人也娇软无比。 司泊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只不过听清楚了她在唱什么后,他不由眯了眯眼:“你跨年,打算唱这歌?” 金唯一边听他讲话,一边继续哼着那首粤语歌。 夜来遍来伴我坐/默然但仍默许我/ 将肌肤紧贴你/将身躯交予你/准许我这夜做旧角色 司泊徽朝沙发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屈膝下去,伸手捧起女孩子雪白的脸颊,再次询问:“你打算唱这歌?” 金唯笑着摇头:“没有啊,不是啊,是团队的人在给我挑歌曲,我随口唱一唱而已。” “谁给你挑这首歌?” 她继续笑,“因为,因为外面不是之前传你包养我吗?她们觉得可以以毒攻毒。” “……” 司泊深深呼了口气:“这事已经过去了,网上没人说了。你不许唱这个,挑个好听的。” 金唯低头亲了他一口:“我唱这个不好听吗?我要是跨年唱这个,那晚的热搜绝对全是我。” “……” 司泊徽捏了捏她的下巴:“所以金小姐是打算拿我炒作了是嘛?” 她眯眼笑。 司泊徽一脸正色:“不许,我不让人炒作,你死了这条心。” “不爱我,炒一下能怎么样?” “……” 他悠悠盯着她。 好了,现在养着养着,上赶着要拿他炒作了,他这是养歪了吧。 金唯在他无奈的神色中笑着扑他怀里去,“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司泊徽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 温柔地亲抚了抚她的脑袋,他说:“你的路线是乖巧清纯的,虽然有我在,什么舆论都不用怕,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心情会受影响,所以我们尽量避免这些事,弄不好容易招惹一身骂名。” “嗯嗯嗯” … 第一天陆越早上九点驱车到了郊外。他很少到司泊徽家里去,这么多年也就来过一一回。 今天到时,金唯还在吃早餐。 吃完才去和他打招呼,温柔喊了句:“陆助,你这么早来。” “金小姐,早上好。”陆越和她微笑点头,“不早,我本来这个点该去公司的,顺路拐过来的。” 金唯:“你住哪里啊?” “我住华洲。” “华洲?啊那上次我给司泊徽寄东西,他拿的地址是你的啊?” 陆越微顿,瞥了眼拿了外套来给女神穿的司泊徽。 见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反问了金唯一句:“那东西,是金小姐寄的?那会儿您不是已经回国了吗?怎么还给司总寄东西。” “这个…”金唯有点脸红,伸手穿上司泊徽扬开的外套,想了想,说,“这个是,情趣。” 陆越:“……” 司泊徽:“……” 前者识趣地笑了笑,就不再问了。 眼看他们准备出发了,他就率先往外走。 司泊徽揽着金唯走在后面,趁人不备偷亲她一口,“情趣,这也是可以随便说的?” “怎么不可以啦,就是和司总的情趣,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寄。” “……” 司泊徽无奈一笑,“你在我身边我还要什么礼物,别无所求。” 金唯歪头看他,眼底满是浓浓的温软,趁陆越走远了,她去亲他一口。 两个车子一前一后往市区的私人医院去,路上确实遇见了狗仔跟车,好在陆越车技高超,挡了两回狗仔就跟不到了。 检查是陆越安排好的,并不需要多久。 只是结果没马上出来,所以司泊徽很快就带着金唯离开一起去了公司。 两个小时后,金唯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睡回笼觉,外面开完会的司泊徽和陆越去医院拿检查报告。 前脚刚走,后脚金唯就醒了。 拉开休息室的门一看,没人。 金唯以为他还在开会,就自己摸到了顶楼观光层晒太阳。 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俯瞰整个北城的京徽大厦晒起太阳来,真是太舒服了。 金唯倒在躺椅里,被日光全面包围,惬意得都不想工作了,隐隐有些后悔接了览市的跨年演出,最近她动一下都觉得累,一想到过两天还要专门坐飞机跑过去,真的是,失策,就应该接北台的演出才对。 … 刚到医院的司泊徽让特助去取报告,他随手拿手机想给金唯发个消息说他出门了。 一打开,发现她更新了外网动态。 在京徽大厦,这个角度和高度是京徽大厦,接着纷纷磕起了糖。 司泊徽点了个赞,又退出来给她发微信。 “小唯,顶楼风大,下来回办公室去。” 金唯:“你来抱我好累。” “……”他心疼地表示,“我来医院了,拿个报告。你先自己下来好不好?我马上就回去陪你了。” “你去医院了,那你没喊我,要是有什么病,不得见见医生吗?” “没有病。”哪有病,他就是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当爸爸了。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陆越拿了一沓检查报告已经迎面走来。 司泊徽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看了吗?” 陆越摇头:“没有,这涉及金小姐的呢,我哪好随便看。” 司泊徽把手机丢入西裤口袋,伸手接报告,“也不是什么,你一起来了最后当然是知道结果的。” 陆越闻言,又见他原地翻着那些报告,似乎想先看一下,心中好有个底。 医院回廊下的日光洒在男人的硬朗的眉眼上,他目不转睛凝神翻着报告,比看文件还要认真百倍。 陆越不由有些紧张,问他:“金小姐是怎么了?您带她来,主要是想查什么?” 司泊徽薄唇轻勾:“看我,是不是升级当父亲了。” “……” 陆越表情吃惊,这,他们,进展到这步了?? 缓了缓,他道:“那您可以在家先查一下的。” 司泊徽继续看报告:“小唯不知道。” 陆越挑眉:“金小姐,不知道您要查什么?您怎么不跟她说?难道,查了后您打算不告诉她自己养吗?” “你这角度,也是挺清奇的。” “……” “我怎么避开她自己养?人造子宫?” “……” 陆越干笑了下,“抱歉,先祝您得偿所愿,荣升为父亲。” “我并没有想当爸爸。” “……” 第77章 怀孕。 空气中飘着纸张相互摩挲的细微声响,有些像平日翻文件。 但是陆越没来由挺紧张的,总觉得要是金唯真有孩子了,那是司泊徽的大事。 正想着,忽然眼前的男人翻阅纸张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陆越目光马上凝住不动,紧紧盯着此刻在最上面的,类似于b超影像图的那张纸。 司泊徽一手捧着其他报告,一手轻轻拿着那张单子看。 陆越背着面,又被阳光反射,看不到单子上的字,影像他不是医生也看不懂,就只能把目光移到司泊徽脸上去。 男人的一袭黑长衣此刻在回廊的日光中有些泛白,温暖的白,深邃的双眸灼灼凝视着纸上的细碎光芒,看了好几秒,都没眨眼。 不知不觉,男人捏紧了手中的纸,徐徐抬头。 陆越也抬起头,问道:“怎么样?金小姐,没其他事吧?” 司泊徽薄唇噙起一抹弧度:“还可以再恭喜一次。” “……” 陆越深呼吸,随即笑了笑:“恭喜司总,金小姐生的,肯定和她一样漂亮又可爱。” 司泊徽笑一笑,眼神投到长廊外的小花园上,抬头望着天际的阳光。 十二月份开始北市就时常下雪,像这样的好天气很少。 他轻叹口气:“婚还没结,这事办的…” 陆越听出来他的意思,也才明白他早先那句,没想当爸爸是什么意思,就是还没结婚,他觉得不适合这会儿就有孩子。 那估计是意外有的了,司泊徽的为人他肯定清楚,不是那种还没结婚就专门弄了个孩子出来的人。 … 站了会,司泊徽确实还没从有孩子的事情中晃过神来。 太出乎意料了,太疏忽了,几个月前第一次没出问题,后面又因为金唯那句怀孕也没事,他就松懈了,结果真的不小心整出来一个。 有点头疼,他无奈摇摇头往医生办公室走。 见完医生回到公司已经是快下班的点了,金唯已经从顶楼下来,又睡着了。 她最近明显的嗜睡,每天不是觉得累就是在睡觉,变化很清晰了。 司泊徽拿手机点了午餐,末了人就在休息室的床边静静坐着陪她。 办公室暖气足,她不太想盖被子,侧身面向他这边,露出了一节不堪一握的小腰,还有平坦的腹部。 司泊徽轻轻伸手摸了摸,不敢相信里面有个孩子,他家小唯有他的孩子了。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都是她十四岁两人初见的模样,那会儿览中的栾树如硕果累累一般挂在枝头迎风招展,她的眼睛里怯怯的神色像阳光照在栾树上,一闪一闪的。 那个自卑又胆小,总是不敢跟他说话的小女孩,一晃长这么大了。 摸着摸着,掌心下的小身子轻轻动了动。 司泊徽目光一瞬就落到她脸上。 女孩子紧闭的眼皮轻轻颤动,长睫似羽毛一样在他心中的一汪池水里挠了一下,又一下,留下一道道涟漪后又没醒来,小脸埋入枕头中又睡了。 司泊徽笑了笑,弯下身亲她。 她脸颊的触感像牛奶一样柔腻,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司泊徽忍不住又亲了两口,从脸颊亲到嘴角,再堵住她的唇。 金唯呼吸不过来,动了动。 软绵的轻哼声让司泊徽把她压着忍不住继续索取。 终于,人醒过来了,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 司泊徽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再次凑近堵住她嫣红的唇。 “唔。”金唯抬起手推了推。 司泊徽把手从她后颈穿过,把她往怀里按。 金唯躲不过这阵偷袭,只能躺平任人欺负了,直到呼吸不过来了再挣扎。 司泊徽松开人,一看,女孩子发间飘着细碎的汗珠,发丝凌乱,脸颊红扑扑像跑了几百米。 他心疼,亲亲她唇角:“宝宝。” “唔”她慵懒地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奶呼呼地问,“干嘛…” 司泊徽:“起来吃饭了好不好?饿不饿?” “嗯”想起来他刚刚去医院了,她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病?” “没事。” 似预料之中一样,她没什么惊讶也没什么惊喜,只是浅浅笑一笑。 司泊徽掀开被子,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到餐桌前放下,自己出去取午餐。 金唯精神了些,边吃边说她挑了两首歌在晚会上唱,都是她去年两部电影的的ost。 她笑说:“自己的电影版权比较容易搞定随便唱,这两个都好听哦。” “你确定你身体能行吗?”司泊徽给她夹了筷子菜,手摸了摸她的腰揉,眉眼都是担心,“太累的话要不算了?我和览市电台的人说一声,都是我认识的。” “没事虽然我也不想去,但是都答应了,网上都有消息了。回来第一次活动,我不想随意取消了,粉丝希望也会落空了。” 司泊徽轻吁口气,问:“二十八号录制?” “嗯。北台说他们今年是直播,还想我录完览市的三十一晚上去北台直播呢。” “那不行。”司泊徽想都没想地说,“你想参加明年再说,好不好,今年不行。” 金唯看他一脸正色,仿佛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事情一样。 她茫然地问:“怎么啦?没事,我没有答应他们,自始至终只是答应了览台的。” “嗯。” “你怎么,那么不想我跑通告的。”金唯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挺有意见的。” “不是,绝对没有。” 司泊徽放下筷子,手抚上她的脑袋,“这工作,说其实,我确实是一直觉得不适合你的,因为环境太复杂,也太艰苦,而你是那种单纯到极致,胆子也不大的人,不是那种适合在大风大浪里游走的人。 但是你十几岁就出道了,这工作给了你生活的所有保障,让你在这座城市有了留下去的本钱,让自己在这里有了家,所以我没理由不喜欢你的工作,何况是在我有能力让你安心工作的这几年,我更加从来没有不喜欢你这份工作,或者,不想你工作。我只是觉得你最近,身体不行,小唯。” 金唯怔怔看着他,忽然想起来,在两人刚相遇的时候他好像就说过她不适合这个圈子,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笑了笑,她说:“像你说的,太复杂那是以前了,现在有你了,这圈子再复杂,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而就算拍戏环境太艰苦,你也会养我了,这个可以忽略不计了,现在纯粹是找点事做。” 司泊徽徐徐浅笑。 金唯蹭了蹭他:“而我最近,虽然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累,但是除了没力气想休息,其他也还好,我去两天就好了。” 司泊徽点头:“好,你觉得能撑住就行。” “嗯嗯,那我们录完就回来,还是在那边跨年?” “你想回来吗?” “我听说我外公外婆过几天要去新加坡,在那边过春节,秦译又在学校,我们还是回来两人世界吧。” 司泊徽莞尔,“好。” 金唯认真吃起了饭。碗里的菜少了的时候司泊徽的筷子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满上,偶尔投喂到她嘴边。 但是他后面很少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唯看了他两次他都没发现。 第三次,是因为他恰好要给她夹菜,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在饭桌上相撞。 司泊徽自然不会将她的目光视而不见:“怎么了?” 金唯:“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你都不说话,我看你你都不知道。” 司泊徽徐徐挑眉:“是嘛?你看我做什么?” “就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呢?还不知道我看你,有鬼。” 他失笑:“我有鬼,有什么鬼?有别的女人?” 金唯低头吃饭,含含糊糊嘀咕:“可能吧。” 司泊徽去搂她,她笑着躲。 他在她耳边开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里,金唯浑身颤了颤。 “可能真的有别的人了,但是我们小唯永远是第一。” 金唯大笑:“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司泊徽终于暴露本性了,我以前就觉得你在外面脚踏一万条船,然后还想染指我。” “……” “都给我气哭了。” “……” 司泊徽挑眉:“你什么时候气哭了?” 金唯嘟嘴:“那会儿我低血糖去医院,你去看我的时候。” “我去看你,是跟你表白,你气哭了?” “…唔。”越说金唯越怂,毕竟已经知道是误会他了。 所以,她默默低头吃饭,“吃吧吃吧,菜凉了。” “……” 司泊徽无奈一笑,手揉了揉她的头,“傻瓜。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你困惑的,你就马上问我,嗯?不许藏着掖着,还气哭了,你是想气死我。” “可是我刚刚问你在想什么,你也不告诉我啊。” 司泊徽轻咳了下,他这个,确实不好跟她说,他刚刚是在想,什么时候跟她说这个孩子的事,现在说还是求婚后。 “抱歉小唯,我在想,我们回头,再出国度个假吧,你休息休息。” “我要是不累了就不用出去了。” “…行,那回头看看。” “你真就这事?外面没人?” “……” 司泊徽伸手摸上她的肚子。 金唯缩了缩身子,脸颊飘起红晕:“你干嘛?” 司泊徽瞄了眼手掌下的那一块平坦:“我这辈子,还能有的人,就是你给我生个,女儿。” “……” !!!金唯羞涩道:“怎么扯那么远!!!” 他一笑,夹了口鱼肉递到她唇边,“不远吧,不是说我一把年纪了吗?说咱俩可以生一个了。” 金唯咬住肉,吃完说:“明天不吃鱼了,我觉得有点腻。” “…好。”司泊徽瞄了眼桌上的七八个菜,“你不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想吃什么也告诉我,我都给你安排。” … 十二月底,北市的天一日日冰寒。 得知身体没事,金唯身心就很放松,过两日就飞了览市给跨年活动的录制彩排。 览市地处南方,天气要好不少,这个时节还有十几度。金唯来到这边,精气神都好了一些。 二十八号到台里参加了彩排,二十九号晚会开始录制,她都进行得很顺利,也没有见到傅冰,估计是今年刚转过来,不适合一下子就主持这样的大型晚会。 两首歌唱完,金唯下台找司泊徽,他已经到了后台,在休息室和台里的领导喝茶。 见到她,领导笑容满面地夸赞道:“我们金唯不是歌手,但是现场超稳的,好听得不行。” 金唯浅笑:“谢谢。” 领导又说能想象到跨年夜热搜又全是她的画面了,说完又看看司泊徽,也恭维给他听:“后面就等司总和金唯公开的喜讯了。” 司泊徽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他起身牵过金唯:“录完了那就走了。” 金唯没精力等到晚会结束,加上今天也不是真正的跨年夜,所以就和工作人员告辞跟着他走了。 一坐入车内,她一下子就倒在司泊徽身上闭眼休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司泊徽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将她裹着,手轻轻给她揉着腰。 车子穿过览市繁华的主干道,车水马龙,司机走走停停。 前后挡板隔开了两个世界,司泊徽揉着揉着,就肆无忌惮地亲着怀里的人,想把她亲精神。 也不知几时,两人的唇刚分开,金唯气息还没稳下来呢,就面对面问了他一句:“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司泊徽眸光微微闪了闪。 她没发现,四目交织,她眼神纯粹得像雪一样干净,毫无异样心思。 司泊徽镇定下来,柔情似水地对她微笑:“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喜欢什么嘛”她撒娇。 今天为了晚会特意做的造型特别漂亮,柔滑的长发因为晃动的在他身上如瀑一样铺开,耳边挂着的一对长长的水晶耳饰在橘黄色的车厢中,如星辰坠落。 她眼睛一眨又一眨,又是比星辰还要美丽的存在。 “你告诉我,你怎么问这个?”司泊徽揶揄,“想生一个了?” “不是”金唯脸颊有点烫,羞羞涩涩地跟他说,“蔚蔚和孔律肖婚后生了个小公主,我看了,好可爱。” “哦,我也看了。” “那你喜欢吗?” 司泊徽唇角上扬,“那要看谁给我生了。” 金唯扑到他怀里,羞死了,不过转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但是除了我还能有谁给你生啊?” “所以你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金唯满足了,开心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那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看你给我生什么了,不挑。” 她笑着去掐他脖子:“你不要老是这样模棱两可,你说一个。” 司泊徽故意继续逗她:“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唔,我好像,都喜欢的。” “那你还好意思问我。” 金唯失笑,无奈地晃他:“不行,我可以不说,但你必须说。” “我当然,想要个小公主了,生个和我家小唯一样软绵绵的小公主。” 金唯听得飘飘然,脑袋埋入他肩窝,开心地说:“好啊明天就给你生一个。” 司泊徽低头亲怀里的脸,“真的?” “真的。” 第78章 好棒。 去年的这会儿两人分手,司泊徽一到这种特殊的日子,一定是去新加坡看她的,漫漫长夜守在车里抽着烟,看她卧室的灯亮,灯灭。 没想今年她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有时候觉得,这几年的人生不是很顺,有时候司泊徽又觉得,老天很眷顾他了,尤其是现在这个忽如其来的孩子。 他的小唯看着挺喜欢的,那他就安心了,接下来就看看,是先跟她说,还是等求婚后。 司泊徽私心是想等求婚后再说的,因为怕她忽然知道了这个孩子,太耗费心神放在上面,他有预感,她要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至少得好几天不对劲。 晚一点知道就能多轻松一天,现在她人除了累,其他还好,要是整天都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想东想西的,更累了。 而且,想让她好好享受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求婚。 当然他这个心思金唯不知道,晚点回到家,时间不早了,两人像往常一样准备休息,明天要回北市去。 不过司泊徽今天又是上床躺下,抱住她,亲了口说了句晚安就打算这样睡觉了。 金唯数了数,她在美国拍戏期间,总共在那边待的半个月里,他就吃了她一次,回国后更是一直都没碰过她。 金唯好奇,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都这么纯良?” 这个词一出来,司泊徽自然听懂她的意思 他一边熄灯一边说:“你最近身子不好,好好休息。” 金唯嗫嚅唇瓣,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所以声音小了些:“也还好的,反正戏已经拍好,已经没事了。” “我也没事,”司泊徽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我不舍得,你好好休息,等正常了再说。” 金唯心软得要化:“司泊徽…” “嗯?” “你就没想过,和别人在一起吗?” “……”他茫然,“怎么忽然这么问?” “没事随便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我不和你在一起,和谁在一起?” “不说中学的时候,那会儿的司泊徽是个三好学生,整天沉迷竞赛,但是大学呢…”她想起了那个很久没有提起来的女人,“那个喜欢你的女同学呢,她很漂亮啊。” “我心里有你,任何人的颜值在我这都是虚无的。” 金唯笑一笑,又继续分析:“可是我那会儿不在你身边,我们未来也不一定会有机会见面,更别说在一起。” “见面怎么会见不了,我之所以没那么早出现,是因为你还小,”司泊徽语气格外从容,如同他这些年做的事,非常有条理,“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和你随时想见就见,有这个资本见。” 金唯第一次感觉,两人的事没那么难料,不是全靠命运,而是靠他的步伐,他是胜券在握的。 “至于我们见面后会不会在一起,”司泊徽不急不慢地继续和她说,“我是觉得,以我们当年的情谊,你不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那几年看着你,我感觉你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个小女孩儿,并没有被名利场改变了心境,且你也没男朋友。” “是嘛。”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只是见面后,你说过去已经过去了,确实让我那会儿很意外,备受打击。” 金唯抿抿唇,有些惭愧地低语:“我觉得,十年过去了,你又在这个圈子里游走,肯定不是当年那个你了…对不起,我真的这么觉得。” 司泊徽抱紧了她,“这世界上,确实没有那么多好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好,这不冲突,不怪你。” 她笑一笑:“嗯,我好幸运” 说完她又好奇:“不过你为什么这么些年,就没觉得有人比我漂亮比我吸引你呢?” “……” 他无奈浅笑,这话题是过不去了。 “我确实没遇到过。” “那个追了你好几年的女同学,和你喜好相同,同窗多年,长得也好,对你又热情有加,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也不知道。”司泊徽看她难得有精神,就陪她说说,“就是没感觉。” “你那会儿还没有喜欢我呢,竟然也不喜欢别人,奇怪。”说完她又忽然发现了什么,“那要是我没出道,没去览大路演,你没看到我,也就不会发现喜欢我了,那你后面和谁在一起?” 司泊徽沉默,挑眉。 金唯眼珠子转了转,认真思索:“你这么优秀的人,总不会,一辈子孤家寡人吧。” “不清楚。” “和你那个女同学在一起?” “不会的,当时已经拒绝过对方了,确实没喜欢。” “可是她和你很般配”她忽然嘟起嘴,“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感觉她再加把力,你肯定是和她在一起的,肯定是。” “……” 忽然,金唯从他怀里扭过身去,背着身埋下脸。 司泊徽很茫然:“怎么了?” “你喜欢别人。” “……”司泊徽更加困惑了,“我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嗯?说着说着,吃起醋来了?” “是你惹我吃醋的。” “……” 司泊徽失笑,“我怎么了?我一直在否认吧?” “小唯?”他伸手去摸她的肩头。 金唯拿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 果然这种话题就该少说,无论多恩爱的情侣一碰就炸毛。 司泊徽叹气:“小唯,你傻不傻,咱俩现在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过去的事绝对已经过去了,以前都不会发生的以后自然也不会,你幻想以前的事做什么?” “可是我们要是没遇见,你肯定和她在一起的。” “不可能,我一开始就拒绝,那说明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问题是,我和你遇见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不喜欢她,那你也会喜欢别人的。” “这我不知道。” “所以我只是你的选择题,不是唯一的答案。” “……” 司泊徽愣是给整不会了,叹了口气,他索性去抱她,不说了:“睡觉好不好?不聊这个了,我们聊聊…孩子?” “不要,分床睡,哪来的孩子。” “……” 他深呼吸,起床,绕过床尾到她那一边上床,躺下时把准备再次转过身的人按住,“你给我躺好。” 她睁开眼睛,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 司泊徽撑在她上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宝宝。”他猜测她这是怀孕了的缘故,敏感许多,胡思乱想了,“人一辈子就只有一种命运,你没有发现,我们当初在览中的认识,就注定了以后的事情吗?如果你没有出道,那只有两个情况,第一个是你没有离开览市,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分开过,那我们可能,在你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金唯眨了眨眼,没说话,似乎已经被说服。 司泊徽:“第二种情况,就是,你走了,但是你没出道,那你必然是毕业后会回览市生活的,一份普通的工作不会让你留在北市的,你现在在北市,是因为这里工作多。” 金唯说不出话,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司泊徽:“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想到览市找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相遇,再次见面,然后走到一起。嗯?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没有任何偏离轨道的情况,我们有好多条路可以走到一起,分不开。” “可是…”金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可是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这些年很辛苦吗?你明明中间就可以和别人开心地在一起。” “你值得,所以不辛苦。”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要看彩虹,总得先看一场雨,只要值得,这场雨多大都没关系。” 金唯吸了吸鼻子,忽然就哭了。 司泊徽马上把她抱怀里去,许久没听到她哭了,怀孕果然是,太让人伤神了。 … 金唯的敏感也只是间歇性的,晚上容易感性,脑子里的线东拉西扯,终归究底是现在太幸福了,幸福得不真实,所以就容易想象要是这一切都没有的话,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天两人如计划回了北市。 每年年底三十号北市有一场影坛的百角奖颁奖典礼,今天金唯没有去,不过不去不影响她的提名。 去年和今年她上映的两部电影在今晚的百角奖上都提名了,所以原本按照惯例,影后提名该有五部片子五位候选人,但是她今晚一个人占了两个,就导致这届百角奖只有四位候选人,但有五部片子。 三十号晚上,金唯在家里美滋滋堆雪人,看司泊徽提前给她放烟花,但彼时微博上她的热搜已经登顶第一了。 金唯两部电影均提名影后的词条挂在第一,把百角奖颁奖典礼几个字都压在了第二。 不过这个情况也是有利有弊,就是如果两部都没有中一个,那就有点丢脸了。 司泊徽也想到了这个事,虽然她去年那部戏已经在今年拿了不少奖,这一次应该也没有悬念,且有新的戏来以防万一,两部总能拿一个,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打算,要是今晚出师不利,他就不让她看手机,一直陪着玩就行了。 金唯也是玩到很兴奋,最后完全忘记网上的事。 晚上九点半,司泊徽手机震了震,他趁着金唯跑远了,自己拿出来看了眼。 特助给他发消息,说:“挺意外的,金小姐两部片子都拿奖了。” 司泊徽一时间不是很懂这个说辞:“嗯?” 大概也看得出一般人不懂这个事,毕竟这在影坛上也是首次。陆越给他解释说:“就是今晚金小姐提名的两部片子,百角奖评委会没有评出来高低,都觉得非常好,所以两部都颁发了奖。也就是今晚有两个影后奖项,她自己一个人靠两部片子拿了两个。” 司泊徽唇角上扬,虽然还没从这新鲜的事中彻底回味过来,但是不妨碍心情已经阳光灿烂了。 “还有这种事。”他难得问了句没必要的。 陆越也很理解的他的惊讶,“是的,热搜都爆了,说这是史无前例。而且这奖项也算挺公正的,金小姐没出席他们还这么大方拿实力说话。我记得去年有个奖,就是因为金小姐没出席,她彼时在新加坡,所以即使网上的投票她断层第一,还是最终没拿,那奖是必须出席才给颁。” “嗯。” 司泊徽挺满意的,再说了两句就收起手机找金唯去。 她站在银杏树下,望着那锲而不舍的雪和雪下的烟花。 司泊徽忽然脚步慢了下来,双眸灼灼地望着银杏下一身素白,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心口的跳动明显要比刚刚加快。 最后还是她先发现他的,两道目光隔着偌大的院子于白雪淋淋中交织在了一起,她弯起了眼睛,开心地朝他跑来。 司泊徽马上迎上前去,张开大衣把她一把裹住:“不能跑,别跑,你身子…”他极力克制住想把消息透露给她,“身子不好,慢慢走。” “没事。”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极为惬意地呢喃,“雪下的烟花真好看,去年是在新加坡,我都没有看到雪。” “嗯,那以后我们都先在北市看一场雪,然后想去哪儿再去哪儿。”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金唯眼眶一下子好像都湿了,忽然间觉得,这一刻的美满已经过盛了,甚至忽然间觉得过去那些年受的苦都可以忘记,可以释怀,都被这一刻溢出来的美满补偿了。 司泊徽这两天开始很注意她的情绪变化,此刻一看她眼角噙起的泪花就知道他不知不觉又把她惹哭。 他马上拿出手机准备给她看好消息,但下一秒她忽然自己和他说:“我中午午睡做了个梦” “是嘛?”司泊徽把手机丢入西裤口袋,“什么梦?” “嗯,梦见,”她眼角泛红,眼神躲躲闪闪,很明显的含羞带怯,“梦见,我怀孕了。” “……” 司泊徽眸光都停止了流转。 金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和昨晚一样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说:“好神奇,我还知道是什么性别。” “?”这司泊徽就感兴趣了,他可以称她这梦,是母亲的心灵感应吗?那梦见的性别,也有几分准吧? “什么性别?” “一个男孩儿。” “……” 他笑了笑,“不准。” “为什么?” “只是一个梦。” 好像也是,金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司泊徽呼吸都屏住了,看她这低垂的眉眼,温柔的模样,总感觉她好像知道自己怀孕一样。 “小唯。” “嗯。” “你看什么?” “也许里面有了呢。” “……” 司泊徽好像被人点了穴,浑身都一动不动的,眼睛都忘了眨了。 他感觉心口有句话,呼之欲出,每一秒都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觉得?只是个梦呢,你别相信这些玄的。” “因为你前一段时间,没做避孕措施。” “……” 她抬头冲他微笑:“我是有事实依据的,司总。“ “……” 司泊徽扭开头,轻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金唯去拿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 司泊徽心虚,立刻收回来。 金唯懵懵看他:“你干嘛?你昨天才说要女儿的,今天就…不爱我了?” 第79章 求婚。 焰火此起彼伏地于天际炸开,风雪声于耳畔呼啸。 这爱不爱的话,好像一秒就被吹散在风声中,听不真切。 但是司泊徽还是听到了,且话直接印在了心上,无法忽视。 他马上把手抬起来,一手去搂住金唯的腰把她按在怀里,一手抚上她的脑袋,炙热的目光望着她比雪还通透的脸,开口:“不是,我是觉得,确实想要,也确实没做措施,但是我们还没结婚,其实也不能说生就生。” “哦没关系的,反正,”她眼神斜向了天边的烟花,没好意思和他对视,“司泊徽也不会始乱终弃。” 司泊徽一瞬莞尔:“那如果真的有了,小唯,”他垂下手摸了摸她平坦的腹部,“你是可以接受的,是吗?” “嗯,做好准备啦”她又把目光移到他脸上,“第一次的时候我就说了,怀孕也没关系的。你知道的啊。” “嗯,只是,还是怕真的有了,你不习惯,不想要。” “不想要…” 她沉思起来,司泊徽忽然有些紧张,“小唯?” “嗯,确实我还不大,是吧?”她笑一笑。 司泊徽这一刻就后悔到极点,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她还小。 金唯:“但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而且认识了十二年了…”她弯起眼睛,低柔的嗓音甜甜呢喃,“所以也不早了,爱情和年龄无关。” 司泊徽脑海里的思绪一刹被停滞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怎么啦?你怎么今天忽然这么认真地和我说这个,”金唯凑近,冲他k了一个,暧昧道,“司总,是不是真的也想要一个的?” “嗯,要。” 她低头害羞地笑了笑,“那你努力吧” “你说什么?” 金唯立刻害羞得跑路。 司泊徽瞥着她的背影,心想,我还需要努力吗?我现在努力赚奶粉钱就够了。 他拿出手机引诱她回来:“看看你今晚拿奖了没有。” “哦,我都忘了。”金唯一下子立正站直,默默往回走,“这个点,颁奖典礼应该快结束了吧,出来了吧,我是不是已经挂热搜上丢人了。” “开玩笑,我们文艺片女王是白叫的?”他挑眉。 她笑起来。 司泊徽点入微博给她看。 金唯瞥着那个热搜第一爆了的词条,不是很懂地眯了眯眼。 金唯百角奖斩获两座影后奖杯 “这…什么意思?”她伸手点入词条,嘴里还念念有词,“是说提名吗……” 还没说完,就看到百角奖的官方微博晒的两张图里,大屏幕上分别是她的两部提名的戏,微博的配文则写着: “百角史上第一次一人提名两部,第一次两部片子难分高下,最终,只能辛苦我们女神一手捧一个奖杯了金唯工作室。” 微博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已经被媒体和路人转发得到处都是,几十万的转发量还不够,还在继续蹭蹭蹭往上涨。 金唯深吸口气,不敢相信。 她拿过手机来回翻看:“怎么能两个都拿呢…确定不是奖项出bug…” 司泊徽看她可爱皱眉的模样,忍不住笑,“我们小唯真棒。” 金唯抬头。 两人站在院子正中央,烟花的五彩斑斓和纯净无瑕的雪花次第淋落在他挺阔的肩头,背着身后大门的光,他侧脸轮廓被照出清晰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这一刻像一汪荡漾的水,雪花簌簌坠落在他眼底,柔情似水,似含着光。 他是真的觉得她很棒的,完全没有她之前以为的,他不喜欢她的工作。 司泊徽觉得她很棒,他这一刻眼里都是光。 金唯忽然觉得眼下和她站在风雪下的司泊徽,有些像神明……即使她今晚一个奖都没拿,他肯定也会有办法让她开心的,完全不受影响的。 金唯忍不住把手机熄灭,往前迈了一步,手机塞入他的口袋,人靠近他,抬起下巴,亲了他一口。 … 十号的双影后在网上沸腾了一夜,第二天还没下去,又因为览台的跨年演出上金唯演唱了两首电影的歌曲而再次在网上刷爆。 她沉寂一年多后,终于公开露面,在跨年夜身着一袭雪白的晚礼服漫步在星光熠熠的台上演唱,低柔的嗓音,温柔的眉眼,每一帧都似一幅画。 唱这两首歌之前,金唯完全想不到前一天会拿奖的,所以也想不到她一个复出能这么热度爆表。 遗憾的是,跨年夜刚过,金唯就又准备出国休假养身体去了,可以说是复出才复一半。 本来她觉得都不用出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又是录节目又是玩雪看烟花,把自己累着了,跨年夜全网都在刷爆她的时候,她身体扛不住,累得发慌。 司泊徽说她最近身子不正常,虽然检查出来没事,还是不能随便吃以前的药,所以把她带她上医院看医生去了。 因此年一过,他们就准备回纽约度假了。 离开的前一晚,金唯在衣帽间收拾东西,中途累了,坐在地毯玩手机。 手机是司泊徽的,由于她闲来无事非要自己收拾东西,不让阿姨来,他刚刚就一直陪着她。 现在他下去给她做宵夜了。 金唯解锁了他的手机,点入相册想把昨晚他给她拍的照片发自己手机上。 只是一进入相册,她就被一个特殊的文件夹吸引了目光,这个夹子没有备注什么,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封面是个玫瑰花的图。 金唯寻思着,他手机怎么会有花的照片呢,就点了进去。 照片有不少,关键是,金唯点开一张,视线所及根本不是一束普通的花照,而是…一片花海,或者也不是,而是一个装满鲜花的童话城堡。 红玫瑰与雪白的洋桔梗交织在一起,从地上蜿蜒到墙上,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像一片辽阔的草原。 而黑夜的星光点点的就落在花瓣上,风吹草动,浪漫的气息隔着屏幕就扑面而来了。 地上灯光下映着浅浅的一个人影,孤单的影子和这漫天的浪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照片是司泊徽拍的。 金唯看了下日期,去年九月二十二号。 哦,今天已经是元旦了,那是前年的了。 这是,他那时准备给她求婚的地方? 前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分了,所以这是他后来自己去,拍的? 金唯好久没回过神来,目光一寸寸地略过夹子里一张张绝美到让人呼吸屏住的照片,越陷越深。 后来他自己去了,自己在那地方看这些画面,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还把照片留下来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脚步声从衣帽间外传了过来。 伴着一道磁性却温软的男声:“小唯?收拾好了吗?” 见她坐在地上,司泊徽慢条斯理走近后,屈膝下去准备抱她,“吃宵夜了,东西交给阿姨收拾。” 说完,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她手机上,接着动作就自然而然地停顿下来。 金唯仰头望他。 司泊徽眼珠子转动,迎上她的目光。 金唯:“这个…是之前,你想求婚的地方吗?” 司泊徽嘴角浅浅一扬,“嗯”了一声。 金唯想说一句好漂亮,但是又说不出口,总觉得这个字说出来,好伤感。 半晌,只是说出来一句,“那你,还会给我求婚吗?” “当然。你喜欢吗?” 金唯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 司泊徽:“我一比一还原了。” 金唯怔住,还原了,还是原来的模样?且他现在已经还原了? 所以他这次要带她去纽约,就是为了求婚?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缠了好一会儿,很多话似乎都在这道眼神中飘荡着,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她知道了他留着这些照片是为什么,是回忆,是惦念,是奢望,奢望有一天两人还会和好如初,他还要再安排。 他也知道了她问那句,还会求婚吗是什么意思,是她喜欢这个求婚场景,她还想要。 有些话在这份沉默里,已经显现得淋漓尽致。 仿佛这场求婚已经在这道眼神里进行了一遍,且,她同意了。 最终金唯有些脸红,低下头。 手机屏已经不知什么似乎熄灭了,司泊徽把她抱起来,“吃饭了。” 金唯把手挂到他脖子上,“你最近总是给我做宵夜,我称了下,都重了两斤了。” “我任劳任怨拼死拼活给你投喂了几个月,你就重了两斤?” “……” “你还好意思说。” “……” 金唯失笑,一时间都不敢开口了,确实他努力养胖她,已经努力了几个月了,她就重了两斤,想想他是挺崩溃的。 元旦夜的郊外还隐隐听得见些许从远方传来的焰火声,加上金唯最近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太能早睡。 她吃完宵夜又回去收拾行李,自己的,司泊徽的,一件件叠入箱子。 司泊徽在卧室里抱着个电脑看工作,偶尔目光飞入衣帽间里,看看里面晃动的影子。 其实他似乎也不是在奢望有一天再为她一比一还原那个求婚现场,而是希望,还原这一刻。 前几年他们也总是这样相处的,后来就忽然间,戛然而止。 … 第二天傍晚的飞机,因为时差关系,到纽约也是日暮时分。 橘黄色的颜料洒在天边,万里无云,星斗隐隐约约挂在灰色天空中。 到他们的住处时,金唯就看到了那个她昨天从照片中看到的童话城堡。 司泊徽在纽约的房子是一座私人庄园,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小块,其他的都是休闲区。 后院有一大片平日她喜欢晒太阳看露天电影的地方,前年他们在这度假的那几个月,每天她都要绕着园子溜达散步,喝喝茶,看电影,看星星,放风筝,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吃假装在野外露营,司泊徽也会陪着她玩这种小游戏。 园子里种着不少花,夏天的时候尤为绚烂。 正常来说这个季节剩下的花不多了,但是此刻那个地方漫天的花,一望无际,洋桔梗的青白与玫瑰的红交织在一起,有些像此刻的天色,又艳丽又含蓄,像他明明知道她喜欢洋桔梗,但是又想表达他热烈的爱意,所以这里面有不少红玫瑰。 花像藤蔓一样在地上铺开,又爬上墙,蜿蜒到星空下,寒夜中的雾气似乎在这淡淡星光中缭绕,风拂过,花香穿过雾气钻入鼻息,渗入肺腑。 金唯脚步僵硬,站在入口处好几秒没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下,如果那年没有发生那件事,那她很早就站在这里了,司泊徽前年就会在这花海城堡下,给她单膝跪下了。 她脑海里不知为何,有一个很具象的画面,那个求婚画面真实得像是两人已经举行过那个仪式一样,完全不像她接下来才要面对的。 人生有时候就好奇怪,他们好端端的,人生里的那件事就忽然晚了两年,差点就晚了一辈子。 复合已经几个月了,金唯从没像这一刻这么难过过,明明知道司泊徽给她搞这么盛大的礼物不是要看她难过的,但她就是想到了前年那个晚上他跟她说的那件事,然后就觉得,被难过冲得要站不住。 司泊徽去放行李了,怕她不让阿姨干活,晚上又要自己收拾,他就先自己把她带来的两个箱子一一整理好。 等他忙好下楼,看了看厨房里厨师做的西式晚餐进度,再寻去找金唯的时候,就见那园子里,一个裹着他大衣的女孩子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一盏地灯旁,小小的身子差点淹没在花海里。 头顶的玫瑰在夜风中轻轻荡漾,灯光下飘散着寒夜的雾气,朦朦胧胧的裹着她,她像个遗落人间的花仙子似的。 只是那表情和抱着自己的姿势看不出惊喜和开心,反倒似乎有些,沉重。 司泊徽走近,顺着她的目光看对面。 花墙上有一抹细碎的光,映照出一串英文字符落在花瓣上,是歌词,只是这会儿歌曲还没打开,那串歌词就定格在那一句。 ibutyou。 除了你,我别无所求。 司泊徽再低头看她,她仰头看他一眼,又自顾自去看那句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也不知怎的,司泊徽一时间也没去和她说话,他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安安静静站在她两米外的地方,看着他的小姑娘陷在这个他给她准备的世界里忘乎所以。 其实她这幅脸色他很熟悉,只是他以为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事情已经远去了,不会再提起也不会再影响他们俩。 今天才发现,这个事可能一辈子也过不去,毕竟曾经因此受的伤害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时不时的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来。 何况是在这种场景,她也强烈地感受到他们晚了很久,近五百天的日子,不是一晃而过,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是他的频繁到一年几十次的新加坡之行,是她一年百六十五天里,一夜又一夜未眠的灯。 所以小姑娘这会儿,抱着自己缩在这坐着,独自黯然神伤。 司泊徽就静静看着。 大概得有一刻钟过去,夜色越来越浓,花香都要把两人的淹没了,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抬起头,望他。 司泊徽就是要等到她自己发现,他就在她面前,过去的没关系,可以偶尔想起来,但是不需要永远为之动容。 所以他耐心极好地陪着她。 “司泊徽……”她声音低柔得好像风一吹就散了,直戳他的心尖。 “嗯?”司泊徽徐徐轻挑眉峰,“我在呢。” “你这会儿单膝跪下,就搞定了。” “……” 男人低头一笑,却依然没动作,长身玉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我才不,这么潦草,枉费我深爱这一场。” “……” 金唯嘴角忍不住上扬,努力抑制着。 司泊徽朝她走近,伸手到她面前。 金唯递出手到他掌心,他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纤细的几根手指,把她轻轻拉起来。 “脚麻了。”金唯走不动,痛苦地皱眉。 司泊徽转过身,弯身:“来,我背。” 不在这一刻随意地为她屈膝下跪,但是可以弯身背她。 金唯马上爬上去,他轻轻往上掂了掂,站直身子,背着她往外走。 金唯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去抚路过的花,长达几十米的花海里,玫瑰,洋桔梗,绿叶,藤蔓,和暖融融的灯,空气中浊白飘荡的烟雾,还有遥远的星星。 一切都在她掌心中拂过,那一刻她好像是个拥有全世界,全世界最富有的女孩子。 第80章 孩子。 纽约的晴朗天气在第二天求婚结束的深夜也随之结束,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整个花海变为白色海洋。 天气冷金唯也不好出去玩,后面就总窝在家里,日夜反复看下雪前的那段求婚视频。 可能是看得多了,也可能是她自己印象太深,后来的日子里,她总是做同一个梦。 就像以前在新加坡,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梦到司泊徽,都是各种各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这一阵子,梦见的是求婚那晚的画面。 司泊徽的求婚戒指是新的,同样是一圈细钻拥抱着中心的一颗钻石,只是原本已经足够漂亮的十颗细钻变成了十二颗。 十二年了,从零八年到二零年,他们俩在览中那个萧索的初冬,最后在纽约的繁华深冬彻底走到了一起。 那夜的雪把橘黄色的灯覆上一层白,像白了头,红色玫瑰也变成了她喜欢的洋桔梗,仿佛热烈的情感在漫漫余生终会变成潺潺爱意,伴随她一生。 好几天后金唯才从这场求婚缓过神来,她跟妈妈说了这事。 秦歆打电话给她。 电话里女人温柔的语气含着一抹明显的欣喜,“泊徽跟你求婚了?” “嗯。”金唯窝在房间门里,双手抱着手机。 秦歆看了她发的求婚视频,知道她答应了,如果没答应她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所以她很开心地对女儿说:“那就好,好好在一起,想结婚了就结婚,妈妈都同意。” 金唯现如今算是从那件事走出来了,所以一听妈妈这话,忽然觉得这一切难过的都是妈妈,她不同意他们不行,她受不了整天哭,可是同意了,她心里不可能不别扭的。 “我和他在一起,妈妈,是不是很对不起你。” “没有。”电话中的秦歆马上道,“没有,过去这么多年,我很少想起这些事,他们没有影响我的心情。” 她叹气,“只是这个事情确实影响到了我们一家人,特别是你,那几年一个人在林州,妈妈觉得你特别孤单,所以说完全不恨那两个人,是假的。” “唔。” “司泊徽,他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但是他和对方不一样,他没有理所当然地伤害你,他也很愧疚,所以如果他对你好,就不应该一直强加罪在他身上,把他所有的好都变成罪名,他也很无辜。” 金唯低着头,没有言语。 秦歆:“人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且也喜欢你,负责任,一辈子对你忠贞不渝,把你当宝贝的人,非常难。如果没有他,妈妈也不确定你能不能遇到其他人,可能很难。” “唔。” “所以妈妈不会在意这件事,没有比你能开心更重要的事了。” 金唯眼睛湿润。 “所以,你如果觉得自己能放下,就放下,不要在意过去的事了,何况,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嗯。”金唯对着手机说,“我本来,本来觉得好难,妈妈……” “嗯。” “但是他不止为了我离开了览市去北市,放弃了十几年的学业,以后注定顶尖的事业,我还发现…在我们在览市重遇那天,我才十七岁那一年,他就在计划着要去北市找我了,从那天起他没有再缺席过我的任何事情,一直在默默陪我,看着我一天天跑活动,满心满眼只有我……”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忽然就觉得那几年没那么孤单了,妈妈,他陪着我的时间门,和爱着我的时间门,一直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嗯,乖。” “所以如果要放下的话,他失去的就太多了,他可能要和我过去那些年一样辛苦,艰难,所以我不舍得,我忽然就觉得,为我付出那么多的人,不应该承受那个事情带来的后果,我忽然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和他没关系了,不然这些年,他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对,”秦歆温柔安抚她还有些摇晃的情绪,“泊徽做的已经太多了,很多很多,所以没关系,妈妈没不同意,你好好和他在一起,我们小唯开心最重要了,过得好最重要了。” 金唯轻轻呢喃:“谢谢妈妈。” “谢什么。”秦歆一笑,道,“妈妈这些年,也亏欠你太多了,从没在你身边陪过你,这一年也没能让你开心起来。” 母女俩说了好多话,仿佛回到了金唯十几岁第一次搬到学校住宿时,那个时候晚上妈妈总会和她通一个遥远的跨国电话。 金唯从没觉得妈妈亏欠她,那会儿她在国外也没钱,但是打给她的生活费永远准时且多。 那会儿她的手机一直有用不完的话费,秦歆没法在她身边,但是她会说,想妈妈就打电话。 不论那会儿打一个跨国电话一分钟要多少钱。 这种日子结束在她高中毕业拍了第一部戏,她把片酬打给妈妈,告诉她以后不用给自己钱了。 但是秦歆从那开始更加心疼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觉得如果不是她出国了,她的女儿不需要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一晚上莫名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过去的事,说过后好像事情就随风而逝,往后不会再想起了。 挂了电话,金唯一扭头才发现司泊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本来他在书房处理工作。 可能是她这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太久了,他就回来了。 洗好澡的男人穿着身白色浴袍,人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腿上支着个电脑,看上去并不是工作忙好了,而是,更像是想她了。 金唯很有自信地觉得,他就是想她了,所以明知道她还在讲电话,也要回来,一边看着她一边忙活。 她心中忍不住感叹,时过境迁啊,前几年刚在一起那会儿,她哪有这个胆子觉得他是在想她。 听到她的感慨声,司泊徽撩起眼皮觑了过去。 两道视线隔着半个床的距离在空中交织。 卧室银白的光洒在男人的眉骨上,往他上挑的眼尾铺下一层细闪的光芒,又衬得他鼻骨愈显高挺,笔直。 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依然在气质如银月,五官棱角分明,此刻明明是漫不经心看她神色,却无端裹着着浓浓的勾人成分。 可能就是她一直觉得,他看别人眼底没有含一丝情,但是看她时,她就能看到他的眼珠子是琥珀色的。 这么多年,还真没在网上看到别人说,他的眼珠子是这个颜色的,别人根本不敢直视他。 金唯放下手机,朝他爬过去。 司泊徽抬起腿上的笔记本,然后一颗脑袋就枕在了他膝盖上。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讲完了。” “嗯好久”她笑一笑,“好久没和妈妈聊天了,所以多说几句。” “没关系。过年想不想去新加坡?” “我月底国内有点品牌的活动,我们可能得在国内过一个,自己的年。” “好。”司泊徽挺感兴趣的,“过个自己的年。” “嗯,我问问秦译要不要和我们过,然后年后……可能再去一下新加坡,然后我的剧组差不多就开机了。” 司泊徽:“我看了剧组的安排,这戏拍摄周期一个月。” “嗯,这是民国戏,都是摄影棚里的戏,一个月就够了。” 司泊徽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金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问:“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拍一个月,你又投资了?” “当然,”司泊徽望进她眼睛,“你的戏我都得掺一脚,好办一些和你有关的事。” “那你之前几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投资过我的戏?” “怕被你知道。” “那你那会儿,就保护不了我啦。” “不会,这娱乐圈,还没有我说不了话的地方。” 金唯茫然了:“那你刚刚又说必须投资我的戏才能在我有事的时候你能处理,你是这意思吧?” 司泊徽悠悠盯着她困惑的眼睛,一笑,“你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就是,情趣。” “……” “投不投资你的戏我都能保护你,但是现在我们这关系,你的戏我不掺和一脚,我不舒服。” “……” 她失笑,伸手推了推他,被他说得,她也莫名心痒痒得不行,觉得他必须掺和,不然感觉空落落的好像他不在身边一样。 司泊徽身子晃了晃,但依然定睛看腿上。 金唯仰着脑袋和头顶的人对视,觉得这个角度的司总更加帅了,有种颠倒众生的撩人感,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他优越的眉骨。 司泊徽抓住她的手,亲吻了下她中指上的钻戒:“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还好,我这几天可能是吃药的缘故,也没感觉怎么累了。” 司泊徽点点头:“有个事,小唯,我得跟你说说。” “嗯?”她眼睛睁大,望着头顶的他,“什么?” 司泊徽坐直了些,准备认真和她说。 但是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话成功噎住了。 她知道了??? 金唯嘀咕了句:“我有点饿。” “……” “你先帮我拿点吃的好不好?再来秉烛夜谈。” “……” 司泊徽失笑,扶着她的脑袋起来,抽了个枕头给她枕着。 金唯开心道:“我要吃那个蛋糕,晚上阿姨买来的那个草莓蛋糕,看着好好吃。” “好,我去拿啊,乖。” 司泊徽起身下了床往卧室外客厅走去。 走到门口还听到身后她在嘀咕,说最近越吃越多了,有点危险,回头进组直接从女神变成大家都不认识的了。 司泊徽回头看了眼,嘴角忍不住牵了牵。 金唯愉快地在床上翻滚。看到床头柜上司泊徽的电脑正显示着聊天框,她爬过去看。 陆越正给他汇报工作呢,发了四句都没回应,他最后特别明智地来了一句:“司总有事先忙,我去完善一下。” 金唯伸手去敲键盘:“陆助,你等等,你家司总去给我拿宵夜了。” 陆越本以为是消息来了,一看内容,他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复。 “金小姐?好的没关系,您那个…和司总好好吃宵夜,夜生活愉快。” “……” 远处传来脚步声,金唯扭头去看。 司泊徽单手托着一个棕色木盘,上面放着她要的草莓蛋糕,一杯牛奶,还有一盘水果。 把盘子放在床上,他伸手去撩起她散落在胸口的长发,“吃吧。” 金唯真的饿急了,先咕噜喝了口牛奶,然后去拿蛋糕。 司泊徽寻思着她这样趴着是不是不合适,会不会消化不好…… 还没决定要不要把她抱起来,忽然她捂住嘴,接着自己爬了起来。 司泊徽马上去扶:“怎么了?” 金唯干呕起来。 司泊徽眉头一皱,下了床扶她。 金唯迅速走进浴室,一趴在洗漱台前就控制不住地继续作呕。 只是除了刚喝下去的那一口牛奶和半口蛋糕,其他的吐不出来什么。 她已经吃了晚饭几个小时,都饿了。 不过这阵干呕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司泊徽一直轻轻给她拍着背,等她不做呕了,接了水给她漱口,再抽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水。 金唯腰不好,这么一吐,腰上弥漫着一股酸麻,有点站不直。 司泊徽扶着她慢慢起身,再把人放在怀里,知道她腰酸,他手已经马上滑到她身后,按住轻轻摩挲。 金唯把脸深深藏进了他胸膛,慢慢平缓着呼吸。 等终于觉得腰部的酸涩散开,不再难受,她才悄悄抬起头跟司泊徽说话:“完了,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才觉得身子不累了,怎么就吐了……我晚餐也没吃什么啊,我都消化了,觉得饿了。” 司泊徽一边给她按着腰,一边看她,满眼都是心疼和愧疚,“没得病,没事。” “那我怎么吐了”她皱着眉,困惑得不行。 司泊徽凑近她,唇瓣碰了碰她的唇角,温柔低语:“你有没有想过,小唯,这肚子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呢。” “嗯?”她瞳孔放大,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吧,你都多久没做坏事了,老是说等我不累了。” 司泊徽浅浅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累?” “嗯?” “而我,为什么完全不敢碰你了。” 金唯脑子卡壳,就像当年他忽然跟她说,他小姨是……那个事,她觉得好像无法和自己扯上关系,所以总是转不过弯来,明明真相已经平铺开在面前了。 司泊徽知道她懵了,她肯定想不出他会瞒着她这件事,所以她回不过神来。 他继续温温柔柔地和她道:“你肚子里,有个我们的小朋友了,小唯。” 金唯眼睫轻颤,眸光闪烁,神色怔愣地看着他。 司泊徽和她额头几乎相抵,望入她的眸子,含着极尽柔软的笑意,“就你来纽约拍戏时的前一晚,你知道,那晚没做安全措施的。” 金唯眨了眨眼,不懂:“这,可是,可是后来我们不是还做检查了吗?检查是在之后吧?我是没有查到那个项目吗?” 司泊徽:“查到了。” 金唯愈发不懂了:“那怎么没查出来呢?” “查出来了。” “嗯?”她彻底懵了,“没有啊,我不知道啊。” 司泊徽嘴角上扬:“我没告诉你,刚刚才跟你说呢。” 金唯彻底呆了。 司泊徽右手给她按着腰,左手将她半揽在怀,掌心轻轻抚摸她的后脑:“我想等求完婚,想等你纯粹地感受属于我和你的求婚。也怕你知道了,整天困在这个事情里,太费神了,人更累了。” 金唯呼吸有点乱,“真,真的?” 司泊徽把右手从她纤细的腰际滑动到前面,放到她腹部。 金唯缩了缩身子,吓到了。 司泊徽另一只手搂住她,“没事,没事,你摸摸,摸摸我们的宝宝,你怀的。” 金唯整个不可思议,手脚僵硬。 司泊徽握住她的手,带她去抚摸自己的腹部,“梦是真的,确实有,有个像我们小唯的小宝宝,我的小宝宝。” 金唯手指都在颤,好一会儿才在他的安抚下镇定下来,晕乎乎地被他牵引着去认真感受一下自己腹部。 虽然什么都没摸到,但是这一刻有了这些话,摸上去是真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仿佛已经和孩子亲密接触过了。 “真有孩子了?”她问,“你的?” “当然我的,还能是谁的?”他眯了眯眼,捏了捏她的小脸,“问题不能太偏航了啊。” 金唯笑了笑,但是下一秒又笑不出来了,“不可思议,居然有了,你不告诉我,”她忽然有点委屈,嘟了嘟嘴,“我肚子里的小朋友你都不告诉我,这么久。” “对不起,”司泊徽知道这不好,“我怕说了你就整天想这个事了,太费神了,对不起小唯。” “我想也正常的啊这不是个小礼物,是个活的,礼物。” 司泊徽无奈浅笑:“嗯,正常,你今天开始可以想了,好不好?你现在不累了,我们也求完婚了,可以想。” 金唯:“难怪你最近…老是动不动和我聊孩子。” 他浅笑。 “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要,结果,是已经有了。是不是如果没有,你根本不会和我说想要?” “嗯,没有就不着急。” “我好傻。”金唯眼睛泛酸,她总是没有猜透他的心思,司泊徽怎么可能一大早就老是和她透露孩子呢,他不是那种多么想要孩子的人,且他们还没结婚,他的一切想法必然都是建立在她的喜好和利益之上的。 她把头扎在他怀里,痛苦嘀咕:“我怎么那么傻,我肚子里有了我还不知道。” “是我不好。” “…那你以后,不能瞒着我了,”金唯可可怜怜地呢喃,“虽然我傻,但你再瞒着我什么事,我就不和你过了。” 司泊徽失笑:“这样啊…那我们回国后,去登记吧?我先和我的未婚妻,提前预约一下,这样合适吗?” 金唯没说话。 司泊徽挑眉:“嗯?预约不成功?” “系统有点卡顿嘛,可以的。” 第81章 成全。 金唯知道自己怀孕后,接下来的日常情况和司泊徽所料的基本没差。 每天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这个孩子身上,她挺意外的,对于他们俩走到这一步,还有了孩子的意外。 她找司泊徽说孩子的事情的时候,甜蜜的样子也非常惹他心动,所以他也喜欢听她无时不刻地说这些,关于两个人孩子的事情。 大概十天过去,金唯终于渐渐习惯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孕吐也好转起来,饭能吃得下,精神也不错。 后面她国内有活动,两人就结束了纽约的一十天休假,启程回了国。 在览市出席了品牌活动后,顺便回家和最近独自在家孤家寡人的秦译聚一聚,外公外婆去新加坡过年了,只剩他一个人。 有一天,司泊徽问金唯,要不要见见他家人。 金唯想到在纽约时他说的,回来后他们去登记好不好。 登记也是结婚。那结婚之前,是得见见彼此父母吧。 司泊徽已经见过她的所有家人,大家也都喜欢他,也同意他们的恋情,但是他的家人,确实金唯还一个都没见过,甚至他们之间,还背负着关于梅晚沁这个关系。 虽然觉得以后没什么事能把他们分开了,就算他父母不同意,或者因为梅晚沁的事对她有意见,他应该也有办法和她安好如初,不会受外力干预。 但是结婚前,该见还是见一见比较合礼数。 所以金唯答应了。 司泊徽就抽空带她去了司家最老的一座宅子。 那宅子是司家的爷爷奶奶曾经住的,后来奶奶去世,爷爷身子骨不太硬朗,这两年就搬到他们家现在的院子去住。 但是司泊徽不想带金唯去司家大宅里,把她带回了老宅,再请爷爷过去。 老人家听说他要带女朋友回家,提前几天就为他回去了。 那天是南方小年,腊月一十四。 老宅虽然平日没人住,但是保护得很好,尤其是最近还特意修整了一番,青砖黛瓦,绿叶红墙,石榴树高大的枝干撑开在墙头,从后院攀到前院,光秃秃的枝丫挂着稀疏的日光,往地上投出一幅错综复杂的艺术画。 司泊徽牵着金唯的手慢走。女孩子细高跟敲击着年代久远的漆黑地砖,留下一道道清脆的玉石声。 她眼睛目不暇接地欣赏四处景色,连夸好漂亮。 “和你的南园很像,忽然明白了你管它叫南园的心思。”金唯晃了晃他的手,“是不是南方的所有东西,你都怀念?” “嗯,但是这个南字,其实主要是代表着南方的你,其他的,都可有可无。” 金唯偏头看他。 两人步入一个气派的拱门,迎面是一个装潢典雅的老式正厅。 有阿姨从里面迎出来,笑盈盈地对他们说:“好漂亮,荧幕上看已经够漂亮了,真人比电影上竟然还要好看一倍不止。” 金唯微笑,点头朝她道谢。 司泊徽问:“我爷爷午睡起来了吗?” “今天没午睡,说要等你和金小姐呢。”阿姨引着两人进去,“老人家这会儿在厅里听曲儿。” 司泊徽:“我父母呢?” “先生和夫人还没到,但快了,原本早上就要来了,但是临出门前听说夫人有些不舒服,所以缓了两个小时,午后才出发。” 司泊徽点点头。 金唯再次微微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你,你妈妈,好像前几年就不舒服住院,这几年,还不太好吗?” 司泊徽看了看她,须臾后才在她略显困惑的眼神里开口:“她…原本还行,只是去年我小姨忽然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后面她基本就卧床休养着,平时不出门。” 金唯定定看了他几眼,最后脚步渐渐放缓。 司泊徽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金唯:“…那,那你妈妈应该不想见我吧?” “没有。”司泊徽抬手,捧着她的脑袋揉一揉,“她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她替我小姨跟你道歉,怎么赔礼道歉都可以,只是我那会儿觉得这些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益处,你可能不需要,所以我没跟你说。” “是嘛…” “我没带你回他们住地方,小唯,是因为,当年那个事情,我妈是知道的,”他稍稍停顿,语气低了些,“正如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没想让你亲自上门见她,你会不舒服。他们也愿意过来,她对你有愧疚,没有任何不喜欢。但是你不一样,你要是觉得很不舒服,我们就见这一面,你可以不说话,往后我们基本不和我父母见面,我不会带你回去的,嗯?” 午后的风吹来,夹杂着览市隆冬特有的暖意,吹动院中墙头爬着的凌霄花藤,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草木芳香。 他的大衣领口微微摇曳,发梢下的琥珀色眼珠子这一刻在阳光里,浓得要化了。 金唯忽然觉得,她的司泊徽不止和这件事情无关,他还因为这个事情,这几年一直为难不已,就是这种见父母的关键时候,他还需要为她考虑到往后一辈子的安排,且小心翼翼的,不敢确定自己的安排她满不满意。 她点点头,冲他“嗯”了一声。 司泊徽轻舒了口气,牵她进屋。 屋内正厅并没人,而偏厅一扇铺满阳光的老窗下,一个老人家扶着拄拐站了起来,冲他们笑,乐呵呵地喊:“泊徽带着小唯来了。” 司泊徽牵着金唯过去。 老人家目光一直锁定在女孩子身上,一走近就满眼慈祥,温和不已地说:“小姑娘真漂亮,难怪这小子藏这么久。” 金唯弯起眼睛,微笑道:“谢谢。爷爷好。” “好,”他笑呵呵地招呼,“来,坐坐,我在晒太阳呢。今天天气暖和,外面不冷吧?” “不冷。” 金唯刚被司泊徽带着要去落座,外面门口就传来两道脚步声。 她一听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醇厚的中年男声由远传来:“我已经听到声音了,人已经到了。”伴随着一记爽朗轻笑声,人拐个弯,眼睛就望进了偏厅里,“难得能在家里见到明星,真是幸运。” 金唯微牵起嘴角,但还未开口,就见到被司泊徽父亲牵着露面的一个中年女人。 几年前上医院那次金唯并没有正面看到他母亲,这是第一次。 她和梅晚沁,有五分相似…… 金唯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两人由远而近,脚步声慢悠悠踏着细碎的阳光飘到偏厅的拱门门口。 “这就是小唯吗…”女人面目温柔有加,扬着红唇冲她恰到好处地浅笑,“难怪阿姨说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一倍。我确实还没见过更漂亮的女孩子呢。” 司正旸和司家爷爷都笑了笑,一老一少都附和表示,漂亮得发光呢,让这个百年小院难得有了生气,有了光。 他们越说越过火了,这百年小院,览市能住的人寥寥无几,也只有他们这些钟鼎世家能办到。 在他们的谈笑声中,金唯回过神来,努力了会儿,张口… 阿姨的第一个字还未出来,忽然感觉司泊徽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喉咙中的话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司泊徽自己出声招呼他母亲:“阿姨说你身子不舒服?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今天早上忘记吃药,休息会儿就好了。” 她随着司正旸进来,朝他们走近,“你们刚来的是吗?” “嗯,刚到。” “那快坐吧,小唯来这边坐吧,”梅晚悦从两人面前走过,指了指四四方方的偏厅正面的位置,那正面的沙发正好能晒到窗户大片的阳光,“这边有太阳,我听说小唯腰不是很好,晒晒太阳很舒服。” 金唯抿了抿唇,开口:“谢谢阿姨。” 爷爷和司家父亲依然在说笑,沿着这个览市的天气说着,大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奇怪的神色,可能最奇怪的是司泊徽了吧。 他控制不住看了看她。 金唯知道,他没打算要她喊,他早前看出来了她在纠结,在努力开口,所以他制止了。 但是…她可以接受喊这一句,他爱她,她也会爱他,那是他母亲,她可以接受喊这一句,给他一丝尊重。 正面那个位置的另一边是爷爷。 司正旸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第一个明显是留给夫人。 老人家已经招呼她快去坐,就坐主位,晒太阳刚好。 金唯也没推辞,就走到了爷爷另一侧那位置坐下,司泊徽顺着她在右手边第一个椅子坐下。 “小唯的家人这会儿都在览市吗?” 阿姨来上茶的间隙,司正旸就结束了和老人家的闲聊,很自然地无缝衔接问起了金唯。 “我妈妈,和继父,在新加坡居住,外公外婆刚好年关也过去了。” “哦”他恍然,“新加坡,那不远,我听泊徽说,你们要结婚了,年后我去一趟,看看你家人。” 金唯闻言,看了眼司泊徽又去看他父亲:“哦,不用……叔叔。不用这么麻烦,我外公外婆过了年就回国了,他们可以做主我的事情的。” “是嘛。”司正旸微笑点头,“那回头先看看你外公外婆,我再和你父母联系联系。” 眼看主要话题三两句聊完,司家爷爷是时候顺着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小唯家,在览市哪里?” “览北,爷爷。” “览北啊,很近的。”老人家感慨,“这么近,泊徽还藏了这么多年。”他摇摇头一笑。 金唯也不好说,他们这其实不算藏着?他们真正定下来才几个月罢了,过去几年其实都挺坎坷,分分合合并没有到可以介绍给家人的时候。 不过老人家也只是随口一感慨,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对她的喜欢,想早点见到孙媳妇儿的那种愿望,很快他又说起了别的话题,问问她的工作,身子。 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晚上在老宅用了顿晚餐,饭后两人才离开。 过后司泊徽要回北市处理点事,金唯也有个品牌通告还要跑一下,所以两人今年都要在北市过年。 金唯试图劝说秦译和他们一起去北市过年。 秦译拒绝了,说:“你们过就好了,我不用去了,也不是没去过。” “都几年啦,不一样了。” 秦译坐在院中的台阶上,手里抱着本书,姐姐在他对面的躺椅里。 他懒洋洋道:“没什么不一样吧?” “我俩都要结婚了,你真不去看看?后面你要实习,忙起来根本没法去玩。” “我才大一,大五才实习。”不过他还是瞥了眼她,“你和我姐夫,要结婚了?” “嗯。” “怎么这么快?” “这不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也不能大着肚子这么过吧。” “你俩奉子成婚啊?” “……” 金唯嘟嘴:“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你我不知道,我姐夫是不太像,他比较沉稳。” “……” 金唯指他:“你内涵我轻浮。” “你们贵圈的事我不懂,别乱给我扣帽子,我只是实事求是。” “……” “但是你俩这就要结婚,你才几岁啊。”秦译有些舍不得,“这孩子,来得也太早了。” “还好吧。也许是个女儿呢,司泊徽挺喜欢的。” 秦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笑一笑,“那是不算早。” “……”男人全是女儿控吗这是,“那你到底去不去北市过年?你姐姐就这两天婚前生活了。” “你觉得你们俩现在像没结婚的样子吗?” “……”金唯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秦译把书卷成筒,手撑在地上,漫不经心道:“你们一起过就行了,真的,我就不去了。” 金唯皱起白皙的小眉头:“你自己一个人在览市像什么样嘛,你不去的话那我跑完活动,大年三十我再回来陪你。” “别别别。”秦译吓到,可不想她怀着孕天天在天上飞,“我去,我去就行了。” 恰好司泊徽回来。 他去徽云上班,回来顺着去买菜了,此刻手上拎着购物袋,准备晚上在家里吃饭。 见姐弟俩搁院子里闲坐,他想起来明天要走的事,也问秦译了句:“小译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 “明天就走?”秦译抬头。 金唯:“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吗?” 秦译瞥过去:“你不是说要结婚吗?北市能登记?” 空气静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终司泊徽打破静谧,浅笑一声说:“外公外婆不在家,不方便。小译你知道户口本在哪儿吗?” “……” 秦译仰头望着院中的姐夫,眼角偷瞄那个在躺椅上装傻在摸肚子的姐姐,半晌,干巴巴说了句:“我可以说不知道吗?” 司泊徽:“可以的。” “……” 秦译心有点痛,良心痛,姐夫对他挺好的。 “你可以自己找的姐夫,让我姐去找,她知道。”他指了指金唯。 金唯装不下去了,抬头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为了你的爱情你也得知道啊。” 金唯:“……” 司泊徽失笑,“好了好了,姐夫开玩笑的,小译,你别紧张。我父母还没和你们父母见过,哪能这就去登记了。” 秦译直接躺倒在门槛上,大舒了口气。 司泊徽进屋去准备做饭。 外面传来金唯说弟弟的声音:“你干嘛说我?” 秦译很无辜:“你要结婚,你装傻,让我去找,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大明星!” “……”金唯闭了嘴。 秦译:“你明明知道的。” 金唯:“你也知道啊。” “那我让你去找,没阻拦这不就是在成全你们吗?” “……” 金唯说:“那你替我去跟爸爸妈妈说这事吧?” “???”秦译瞪大眼睛,“你还给我安排这种任务?这弟弟你是不想要了?” 司泊徽去而复返,笑着跟秦译说:“谢谢你小译,小唯开玩笑的,结婚这事姐夫会解决的,只要你同意,姐夫就没什么阻力了。” “……”秦译低头晃了晃手里的书,含糊道,“我没不同意啊。” 金唯委屈巴巴的:“那你不替我去跟爸爸妈妈说。” 秦译气疯了:“姐夫,我现在去给你拿户口本,你把她带走。” 金唯:“……” 他真的进屋了,还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 金唯茫然地看司泊徽:“我怎么啦?他生那么大气。” 他失笑,弯身,双臂撑在她躺椅两边,“傻瓜,没有哪个弟弟舍得姐姐结婚,你还让他去给你说,他憋屈得很。” “是嘛。” “没事,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负责把小译带走我们明天一起回北市过年就好了。” “我刚刚劝了,他同意了,但是现在估计又不愿意了,这小子就会气我。” “没事,我不气,乖啊。” 楼上下来的男孩子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男人撑着躺椅在女人上空,正在亲她。 秦译:“……” 第82章 婚后。 后来金唯去找弟弟,秦译果真不愿意去北市了。 她哄他说:“北市的年和览市不一样,览市年味没有北市重,过年我们出去和朋友玩,你可以见到很多明星哦” 秦译抬了抬眼皮:“你放诱饵也不知道放点鱼爱吃的,你看我像是追星的人吗?”说着眼神上下瞄了她一遍。 金唯眯起眸子,原本温柔非常的眼冒起了冷光:“你这是,很嫌弃我这个明星了?” “没。” 金唯揍他。 秦译挨了几下拳头后,终于答应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哦一家四口,就温馨美好地一起上了飞往北市的航班。 北市的年和览市略不一样,览市的年比较柔和淡雅一些,每家每户过自己的,过年也就吃吃饭,逛逛风景,看看山水。 北市的年很浓烈,烟花此起彼伏连续几天都没停下,到处人山人海。 司泊徽郊外那个房子,客房几乎还保持着秦译之前离开时的模样,他酒窖里的酒他依然随便喝,喝到吐,被姐姐骂,姐夫依然会给他说情,然后就一起被姐姐骂了。 姐夫安抚他,说姐姐最近怀孕后,脾气是有点大,然后被她听到了,就不止骂,还被揍了一顿。 秦译也被姐姐说教习惯了,不是很受伤。 只是看着他们俩在拉扯,大年三十的夜他一个人兵荒马乱地跑回房间,避免被误伤。 进去后忽然想起来他的充电器白天坏了,想出门找他们夫妻俩借。 刚踏出房间,就见到从电梯出来的夫妻俩。 姐姐被姐夫抱着,刚刚还揍他的女人此刻窝在男人怀里,小鸟依人,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司泊徽抱着她轻松走着,边走边说:“你不想我吗?你不想我喝太多你早点去找我啊,你老公等你都等得地老天荒了。” “对不起嘛我还想着,让你喝个够呢,我只是不想要小译喝,他才几岁啊。” “那你揍我。” “唔我也没用力的吧。”她抬起脑袋亲他一口,“司总不要生气啦。” “生气倒没有,但是最好再亲一下。” 她笑着扑去亲他。 “我老婆最乖,明晚还可以揍。”他低头回亲她一口。 远处的秦译:“……” 司泊徽抬起头,一眼看到他,脚下步伐一滞。 金唯顺着他的视线瞥去,脸色僵了僵。 秦译吐气,这个家,他早在几年前就说过,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三个人互相尴尬地看着对方,最后金唯假装没看到,把脑袋藏到司泊徽怀里去。 司泊徽演技没她这个影后好,他进门前最后和小舅子说:“小译,晚安啊。” “……晚安。” 秦译转身回房。 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出去的目的,叹口气,再次出门下楼。 刚好阿姨在客厅,听说他要找充电器,就给他找了几根。 秦译挑了个匹配自己手机的,其他的还给阿姨。 那几秒里,他顺着随口问了句:“阿姨,我姐姐和姐夫,平时怎么样?” “嗯?”阿姨似乎很惊讶这个问题,“关系吗?很好啊,虽然小唯中间离开了一年多,但是回来后两人关系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嘛。” “嗯,你和他们多待几天就知道了,两人平时可腻歪了。” “……”他不用多待,明天就想回览市了。 阿姨还愉快地感叹,“两人之前只是在家里一定是和对方挨在一起,绝对不会离开彼此的视线。最近啊,小唯怀孕后,更加跟个小熊似的,日常挂在泊徽身上,他也整天走哪儿把她抱哪儿,疼得要命。” 秦译扯扯嘴角,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去。 …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在家里待着也不好玩,郊外太僻静了,所以司泊徽难得组局喊了朋友,名头是要给他家小唯提前过个生日,其实主要是为了给他家小唯玩,自从怀孕后,她基本就没出去玩过。 他们要出门,秦译自然就不可能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那天晚上气温在零度左右,不算太冷但也不暖和。 金唯被男朋友里外裹了几层。 秦译走在后面,他穿着件版型特别好看的纯黑色大学但是这衣服一穿,金唯觉得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小译,你这衣服好看呢”金唯回头找他的时候,一秒就夸赞了。 秦译瞄了眼她,唇角轻扯,“你买的。” “嗯?我买的?我今年没有给你买衣服吧?你老说你自己有。” “嗯,给我姐夫买的,他借我穿的。” “……” 气氛一瞬间好像凝结住了。 金唯尴尬地瞄司泊徽。 他淡定地一笑,揽着她边走边说:“小译衣服不多,晚上出门得穿多点。” 金唯轻咳了下,又往后看:“你没带衣服啊?” 秦译:“带了,带了件羽绒服,前两天出门,在冰湖被树枝挂破了。” “……” 金唯惊讶,“前两天,那你这两天就没外套穿了,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带你出去买啊。” “这两天不出门。” “……”金唯叹气,“那今天呢?” “我姐夫有。” “……” 司泊徽说:“没事,我的衣服小译都能穿,也非常多穿不完,他喜欢的话就不用大过年出去买了。” 金唯无奈,说那小子把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的。 但是秦译确实不喜欢逛街买衣服,准备这几天就借姐夫外套出门了,等年过去,他回家就不缺衣服了。 三人驱车去了华满之庭。 有一些人是司泊徽的朋友,对金唯不算太熟悉,见到她身边的秦译,就职业病上来下意识问:“这是哪个新演员吗?哪个公司的啊?” 秦译:“……” 金唯故意开玩笑道:“对,司总公司的演员。” 秦译:“……” 边上有个制片人非常感兴趣地道:“这颜值啊,秒杀圈里百分之九十的男艺人啊。和司总都不分上下了。” 金唯一笑:“是吧?我也觉得,潜力股,不然京徽不签艺人的。” 秦译:“……” 大家纷纷点头,又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金唯轻轻拍了拍秦译的手:“名字,夸你有爆红的潜质呢,赚钱了不要忘了姐姐哦” 一群人笑说:“金唯今天挺活泼啊,是不是过生日很开心。” 秦译已经扭头走开了。 一众圈里大佬见此,纷纷挑眉,寻思着现在的小新人这么大牌?今天包厢里来的可是占娱乐一半资源的人物啊。 司泊徽眼看戏愈演愈烈,终于出来说:“金唯开玩笑的,这是我小舅子,不是什么艺人,是充州医科大的高材生,以后只会出现在医学界的学术榜上,和娱乐圈没关系。” 众人恍然,随即马上纷纷感慨起了小孩子的厉害,又说金唯不愧是影后,几句话把他们哄得团团转。 金唯一乐,转头去找负气出走的弟弟。 眼神围绕着偌大的包厢转了一圈,才发现那个穿着大衣让她有些陌生的男孩子走到了天后为蔚身边,手里拿着两张照片。 为蔚手里握着一支签名笔,一边往照片上签名一边扬着甜笑和他说话。 金唯啧了声,和司泊徽咬耳朵:“这小子还说他不追星,结果跑去找为蔚要签名。” 司泊徽觑了眼,莞尔:“不一定是他自己要。” “嗯?” “来之前他问我,你请了什么朋友,我说你姐姐大概率会请这几个,他听完就很满意,我问他喜欢哪个艺人吗?他说是朋友喜欢。” “哦那给他朋友带的。” … “金唯,谢导那戏我听说延迟开机啊?”有制片人找金唯说话。 她回头看去,拧眉:“对呢,制片方没筹备好,开机时间还待定。” “这戏不是泊徽有插手吗?进度还那么慢?” 金唯干笑,手肘轻轻撞了撞司泊徽,“说你呢。” 司泊徽叹息,他也着急,已经催了两波让他们搞快点,因为他的小唯怕到时候肚子大了,穿戏服暴露出来,毕竟民国戏穿的都是旗袍。 李维忠确定开机时间还没定下,就和金唯抛了个剧本。 “你来拍这个先。” 金唯寻思了下她年后的时间。 本来她打算过几天去新加坡看父母,再和外公外婆回来。 但是昨晚除夕夜她给妈妈打电话拜年,妈妈和继父一致认为,还是他们过几天回来一趟,以免年后司泊徽的家人真的兴师动众出国去见亲家。 所以她就取消了这一趟行程。 这样一来,年后基本就没什么事。 但是虽然表面看着没有进组,但是等年后司泊徽家人和她家里人见了面,她应该要浅浅结个婚吧?然后后面可能也要,筹备婚礼什么的? 所以好像没什么时间插一部戏了。 金唯有点为难地看那制片人:“李总,我年后可能,时间不多。” “你活动多吗?没事,可以请假。” 金唯扭头去瞥司泊徽。 司泊徽收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不想接戏,所以开口和那制片人李维忠说:“年后我俩要结婚,小唯没时间进组的。她那部戏再搞不定,我都要推了。” 偌大的包厢忽然一静,二十来号人忽然间都齐刷刷看向这边。 金唯脸红了起来,在一群人接下来的起哄声中,低头害羞地躲了起来。 大家纷纷问这是要喝喜酒了? 也有人感慨:“终于啊,这地下恋情都传了好几年,甚至前两年你就在某个局上说喜酒快了,这一晃这么久,中间还以为分了呢。” 旁人大笑:“所以现在要喝也不早了。” 司泊徽开始自己应付一圈好友。 金唯默默听着,他三言两语就差点把他们的婚期都定下来了,但实际上他们两之间目前为止就只是谈到了,年后她那部戏开机后,她拍戏,他筹备婚礼。 就这样而已,什么婚期根本还八字没一撇,因为家里人都还没见呢。 … 晚上回去,路上金唯看后座里的秦译一直捏着两张为蔚的签名照,问他:“小译你的签名要送谁呢?” “我自己。” “你明明说你不追星。” “只是不追你这个星。” “……” 金唯喊司泊徽停车:“老公,把他丢下去。” 司泊徽:“……” 他笑着说:“这不好吧。”马上要结婚了,对小舅子要好点。 一回到家秦译就远离他们俩,不再当一个锃亮的电灯泡。 金唯一晚上玩下来有点累,连上楼都是被司泊徽抱上去的,眼看秦译跑得比兔子还快,忽然想起来之前他说的,他们现在像没结婚的样子吗? 她问司泊徽:“咱俩现在像婚后的状态吗?” “婚后是什么状态?” “就是,腻歪点吧。” “嗯,那像吧。” 金唯一笑,“所以秦译是真的很嫌弃。” “没事,早晚他会懂的。” “……”她想起那两张签名照,“说起来,这小子今年都二十岁了,好像他高中的时候,我就撞见过他和女同学在餐厅用餐?? 对了,当时你也在,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你。” … 大年初六,在新加坡的秦歆夫妻和父母要回国,金唯就带着弟弟从北市回览市去。 年初八的时候,司泊徽安排父母上她们家,两家人吃了顿饭。 司家父母带的礼格外的多,比平常要多得多,秦歆和金唯说,大概是司泊徽母亲在补偿,虽然见面时大家只说该说的,从头到尾笑脸相对,相谈甚欢,但是她凭着那张和梅晚沁有几分相似的脸,她也做不到难免坦然的面对秦歆。 只是秦歆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女儿重要,所以也没去计较。 那天两家人把他们的婚期定下了。 实际上是金唯挑的日子,是几年前两人重逢的那天。 事情定下来后两天。 初十下午,金唯日常在院子里晒太阳养胎,本来司泊徽会陪她的,但是今天他说有点事。 司泊徽在览市也有不少公司,这个时间公司已经开工几日了,他忙也正常,总不能日夜陪着她休假,司总也要赚赚奶粉钱了,所以金唯就自己一个人玩。 秦译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直到下午四点才回。 一进门看姐姐无聊到快睡着,调侃道:“你亲爱的未婚夫,我姐夫呢?” 金唯在日光下耷拉着眉眼,没有看他:“不知道。” “还不知道。”他一乐,摇摇头,“要不我带你出去兜兜风?看你无聊的。” “不用,回头他来了找不到了。” “……” 秦译闭嘴,略过她进门了。 迎面遇上从楼上下来的妈妈和继父。 秦歆跟他说:“回来啦?我和你爸爸要出去,你在家多陪陪你姐姐,她戏没开机,无聊得很,在喃喃着要去纽约。” 秦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继父笑了笑,说:“小唯大概在等泊徽吧,我早前也问了,要不要和我们出去见见客户,她不去。” 几个人正说话间,忽然外面院子里的金唯起身溜出了门口。 她听到司泊徽的车声了。 此刻的路口,一颗高大健硕的榕树下,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停在那儿。 车里的男人熄了火正准备下车进去,没想到余光里出现了个人影。 女孩子身上裹着一袭毛茸茸的披肩,温软毛裙贴着曼妙的身段到脚踝,她一步步踩着阳光朝他走去,司泊徽安全带都忘了解了。 走到他驾驶座门外,女孩子冲他眨了一边眼睛:“嗨司总回来啦” 这话听着就知道她一直在等他。 司泊徽马上打开车门,把人带到后座去。 “想我了吗?”锁了门,他将人抱到怀里去,手摸上她的小肚子,摸摸他家宝宝,“身上暖洋洋的,和我小宝贝晒太阳呢?” “嗯” “想我了?” “不是,我是回答后面的问题。” “可我问了两个,你都嗯了。” “哎呀,司泊徽。” 两人闹成一团。 金唯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大衣口袋,感觉里面硬硬的,她就把手钻入他大衣摸。 抽出来一个棕红色的本本。 户口本…… 金唯忘记眨眼,悠悠看着。 司泊徽笑一笑。 金唯马上把东西丢他怀里,像个烫手的山芋。 司泊徽按住自己胸口的户口本,附耳跟她说:“进去拿,我们去登记。” “什么?现在?”她灵动的眼睛光芒凝滞下来,忘了眨眼。 司泊徽:“我家小唯今天穿得好漂亮,就现在。” “可是,”金唯脸唰地一下子就飘起了红,她掰着手指说,“我外公外婆在家,爸爸在家,妈妈也在,秦译还在……” 司泊徽失笑。 金唯痛苦地皱起小眉头:“我不好意思去拿。” 司泊徽轻轻晃了下手中的户口本,“那就拿这个去就好了。” 金唯茫然:“这是你的啊,登记要两个人的,一个不行。” “这个行。” “你是不是以为你在览市能横着……” “走”字还没落下,金唯发现,户口本被他摊开来,而上面户主那一页,是她外公秦淞的名字。 金唯呆住,伸手拿起来翻。 外公外婆,她,秦译……一家人都在上面。除了妈妈是和她继父一本。 金唯瞬间掀起眼皮看司泊徽:“这不是你的吗?你不是回家去拿吗?骗我说去公司。” 司泊徽:“我的,在另一个口袋。” “……” “这个,我昨晚就和外公拿了。” “……” 司泊徽靠近她,眼眸含着浓浓的笑,声色炙热,引诱:“怎么样?我的小唯宝宝?” 金唯捂住脸低头。 司泊徽真是爱惨了她这个羞涩的小模样,她好像永远长不大。 他把她放下,自己绕到前面去开车:“走了,去把婚前变成婚后,给我们小唯变个家出来。” 第83章 婚纱【正文完】 览市的气候向来怡人,年一过,天已经有些许春意。 路上日光穿过柳树梢洒在挡风玻璃,如星辰一样斑斑点点落在司泊徽的身上。 金唯在后座待着,他说副驾座危险,让她在后面就好。 后面倒是方便她发呆看人。 从她的角度朝驾驶座望去,那日光恰好在司泊徽下颌处划出一道分界线,一明一暗,衬得男人脖颈线条格外清晰帅气,侧脸的轮廓在光芒中则过分的流畅俊逸。 那上挑的眼尾裹挟着明显的柔,偶尔微微偏头看后面的她,那抹琥珀色一闪而过,似一道阳光在金唯心脏留下一笔清晰的痕迹。 金唯看得出神。 司泊徽老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想到她会看一路。 试想他在前面开车,后面有个貌美如花的大明星一直歪头凝望着你,目不转睛,那感觉,心中的酥痒就没停过。 车速本来就不快,因为坐着她和孩子,现在司泊徽又一慢再慢,恨不得原地停下给她看个够。 怕在民政局待久了不方便,两人在外面拍了照才过去的。 金唯都不知道览市民政局在哪儿,等发现不知不觉车子停下了,往外一看,还真的是已经到了。 “这么快啊。” 司泊徽徐徐挑眉:“快吗?正常这个时间够来回几次再把你压在床上吃了。” “……” 金唯一刹脸上就飘起了潮红:“那你为什么开那么慢?” “老婆一直看我。” 金唯马上低头,原来被他发现了呢。 司泊徽下了车到后座牵她。 金唯一边戴口罩一边瞟了那民政局几眼,问:“你怎么知道民政局在哪儿啊?” “我在这生活的时间比你久,上班路上也会经过这里。” 他给她把头上的渔夫帽整理一下,顺头发的时候靠近她侧脸咬耳朵,“每天路过都看一眼,想着什么时候能把我家小唯拐来。” “……” 金唯轻咳,“你最近,一直在想这个啊?” “最近?我大学的时候就想了。” “……” 金唯都震惊了,他大学?他喜欢上她的时候,就想了? 司泊徽直起身子,眼角余光注意到街对面有可疑的商务车开过。 他瞄了眼,又低头给金唯整理了下身上的披肩:“走。” 兴许是这个点不早了,民政局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大厅也显得空荡荡。 窗口的工作人员不算年轻,看到司泊徽三个字,不认识,待注意到一侧的女孩儿名字时,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她也没过多关注。 很快钢印盖下去。 那一瞬有点恍惚,金唯缓缓扭头看司泊徽。 男人亦低头与她对视,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彼此温度的交替,让人心安。 工作人员递来两个本子的时候,司泊徽又似乎控制不住凑近她,薄唇碰了碰她雪白的额头,落下一吻。 金唯眼睛弯了弯。 伸手拿了两个新鲜的红本本,她起身牵着他出去。 到车里司泊徽才和她说:“大概有娱记拍到了我们,小唯,找个时间公开吧?这事不等别人爆了。” 金唯挑了挑眉,想了想,又点头:“那晚上,我公开了。” “我来。” 她歪头看他,抿起嘴角,又拿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她的好友们看。 为蔚回消息的速度向来是模范:“!哇哦司总上手了!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金唯不禁甜笑,按着手机屏回她:“比起来,司总比不过孔律肖一分啊。” 为蔚依然秒回,且不谦虚:“那不能比,全世界谁敢跟孔律肖比结婚速度,全娱乐圈哪个不嫉妒他。” 金唯失笑。 为蔚:“不过司总虽然结婚坎坷,他这孩子可是要的一点不坎坷啊。” 金唯咬了咬唇,无法反驳,只能说:“还好吧,比你家小公主小好多啊。” “哎,那真是,只能怪孔律肖了,”为蔚不禁感叹,“他比司泊徽还小两岁啊,居然就捷足先登这么久。” “是的。” 又聊了两句关于孩子的,和为蔚取取经后,金唯就收到了赫漆的回复。 她家赫漆女神回过来一句:“??????什么?你俩结婚了?” 金唯:“初一那晚聚会时就说了你不知道?” “我,我好像没听到啊。” 金唯想了想,回复:“哦那晚你喝多了后面和晏导出去了,你俩干嘛去?约会?” “……” 金唯暧昧道:“你俩是不是有问题啊?我看晏导对你一点不清白。” “……” “我该不会不久后还要喝你的喜酒吧?” “……”唔,赫漆脑海里闪过前几天某个夜晚,晏协和她表白的场面…… 嗯,那个,她生涩地回复金唯:“没有没有,我没那么早结婚的。你先吧你先吧,司总看着挺正人君子,你十多年也总算是修成正果。” 这四个字,触到了金唯心中最软的一处。 修成正果,是啊,十多年了终于和他结了婚,忽然觉得那会儿在校园中的初见就像梦一样。 谁又会想到十几年后,他们会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里,领结婚证呢。 晚上和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浅浅庆祝一小波,然后金唯就随司泊徽回他的房子了。 下车时眼角忽然注意到后座有一抹青白色,金唯就随意瞥了眼,结果,是一捧花。 她走到后座打开门,抱起那一大捧雪白的洋桔梗,看司泊徽:“怎么有花?” 男人淡然地将她和花一起揽入怀:“领证呢,怎么能不给我老婆送花。” 金唯弯起嘴角一笑,好开心啊,感觉领证后的每一分钟空气都是甜的。 只是刚到了楼上出电梯,手机消息就噼里啪啦地响。 金唯茫然地边走边摸手机。 一看,全是微信里的好友发来的…恭喜? 是司泊徽公开了? 金唯马上退出微信切入微博,搜索了下京徽娱乐的官微。 出来却一片空荡荡,没有公开微博。 金唯好奇地问司泊徽:“你公开了吗?难道你自己有私人号?” “没有。”司泊徽阖上门,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长衣,再牵着她往卧室走,“公司官号发的。” 金唯:“我在京徽娱乐的账号上没看到啊。” “京徽官号,不是京徽娱乐。” “???” 金唯搜索起来,嘴里忍不住嘀咕:“不是在京徽娱乐啊,是京徽…” “嗯,我旗下不是只有一个娱乐公司,京徽下面产业不计其数,那个号才能代表整个公司,和我。” 金唯莞尔,手指点入搜索框跳出来的那个号。 确实发了,认证为京徽集团的蓝v账号写着:「这十二载,值得一生回味。金唯工作室,愿司总与金小姐百年好合。」 配图是两人的结婚证照片。 金唯站停在了客厅中央,静静看着那十个字,久久没有回神。 微信依然在响,手机导航栏也铺天盖地地弹出软件消息。 司泊徽金唯结婚的话题一直在余光里起起落落,锲而不舍。 不知几时,她才回神退出京徽的账号。 首页已经炸开了锅,娱乐账号刷满屏。 微博娱乐官号写着:「司泊徽金唯结婚京徽集团官方账号忽然晒出两本结婚证,艾特金唯工作室官宣京徽总裁司泊徽和金唯结婚的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夜是谁疯了!!女神结婚了!!!呜呜呜呜含泪恭喜!」 再刷了刷,首页京徽娱乐的账号与她的工作室微博均都转发了那条。 京徽娱乐故意意有所指,调皮写道:“祝大佬和我们女神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她的工作室就正经些了,说:“恭喜姐姐姐夫,新婚快乐,永坠爱河” 终于收起手机,金唯发现本来要带她回卧室的司泊徽此刻一手挂着大衣,一手插入口袋,眼睛静静望着她。 她含笑挑眉:“干嘛?” “都是恭喜吧。” “嗯。” “那你,不打算也恭喜我一下?” “……” 金唯失笑,往前迈了一步,和他的距离拉近到呼吸可闻,眼睛也望入他深邃的眸中。 她红唇轻捻,吐气如兰:“新婚快乐,司泊徽。” 他抬手,捧起她脸亲上去:“新婚快乐,小唯。” … 婚礼地点定在览市,四月二十六,他们重逢的那天。 年后又休假了一个月的金唯,终于在三月初接到进组通知了。 开机后网上很热闹,娱记三天两头爆料说京徽集团的司总又去探班老婆,接金唯收工。 那一阵拍摄期间,制片人也天天搁片场待着,事事亲力亲为照顾金唯,虽然女神很敬业,有了身孕拍戏照样认真得无与伦比,ng都很少,剧组进度飞快,但是片场到底杂乱,她偶尔走路不下心崴一下,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不是单单的女主角,这是他们司总的老婆。 司总是什么人?是这戏的最大投资方。 终于紧张了一个月后,四月初剧组喜提杀青。 这样的日子司泊徽当然不可能缺席,他老早就到了,在人群外看着他家小唯抱着一束制片人送的花,被整个剧组簇拥在中间拍大合照。 一头长发挽了个民国造型,特别温婉。 拍完照,剧组切了蛋糕,捧了好大一块给她,她开心地抱着蛋糕朝他走来。 司泊徽就静静看着,嘴角含笑。 踩着小碎步离了人群到了他附近,司泊徽马上迎上去,“小心,我在这呢,慢慢的。” 金唯知道他等得心痒痒了,又不好一早过去打扰他们走程序。 她挖了口蛋糕喂他:“啊我老公辛苦了,这一个月。” 他这一个月怎么过的呢,因为剧组在览市,他就一边跑北市工作,一边回览市照顾她,一边上下班接送,一边去筹备婚礼,真的是,披星戴月,太辛苦了。 司泊徽却风轻云淡地表示:“不辛苦,为我的大明星,甘之如饴。” 金唯甜笑,自己吃了两口蛋糕后就去卸妆,准备和他回家。 司泊徽一空下来,就被剧组的领导围在了一起说话。 连娱乐圈那个德高望重的谢津导演都过来和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大意是感谢他比预期多投资了不少钱。 这一个月里,司泊徽确实为了剧组能舒服一些,为了他的小唯拍摄顺利一些,不断砸钱,比预计的多投了快一倍。 制片人对他别提多感激了。 司泊徽淡然表示:“这没什么,我家大明星也不会让我亏。” 一群剧组领导哄笑,说:“那是那是,金唯的票房号召力那可是不容小觑,没有一部片子是低于预期的。” 又聊了聊这部她第一次接触的民国题材,不多时女主角就卸好妆出来了。 大家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也不敢多留司泊徽,客客气气送走了小夫妻俩。 金唯订的几套婚纱今天送到家里了,所以今天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多逗留,直接回家试婚纱去了。 两人婚后这一阵由于金唯在这拍戏,所以暂时就住在司泊徽这边的房子里。房子离海不远,此刻春末气息浓厚,傍晚前夕的海风夹着暖意徐徐吹入了客厅。 雪白的缎面婚纱一出卧室,风如雪般吹起,连同女孩子一袭披在腰后的细软发丝亦在落日下如轻纱飘荡。 那个画面,美到司泊徽觉得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看她,金唯也在看他的衣服。 她不知道刚刚她去换婚纱时,因为婚纱穿起来比较久,外面空闲的工作人员就问司泊徽,要不要趁机试试他的西服,刚好一会儿可以和金唯站在一起看搭不搭。 所以金唯出来前不知道他也换了衣服,因此此刻目光就不受控制地紧紧盯着他剪裁考究、设计特别漂亮的手工西装出神。 司泊徽这样的衣架子,这样的脸,穿一件休闲装都颠倒众生,何况是特别设计的婚服。 金唯觉得自己心口狂跳,好像已经在婚礼现场了。 忽然,司泊徽朝她走去,踩着她的心跳声三两步到她面前,伸手把她脸颊发丝挽到耳后。 “我家小唯,果然永远都在让我心动的路上。” 金唯有些晕眩,被两人的默契惹得心都酥软,原来他也在心动着。 她伸手抚了抚他西服的银杏袖扣,启唇呢喃:“你身边有好多银杏,银杏胸针,院子的银杏树,灯都是银杏的,婚服袖扣都是这个。” “我脑子里都是你呢。” 金唯粲然甜笑。 笑着笑着,她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忍不住往前栽入他胸膛。 司泊徽伸手将她裹入怀。 “这十几年是值得回味,和司泊徽的每一分钟都值得回味。”金唯呢喃,声色夹着鼻音,有些哭腔,但是控制不住想说给他听。 司泊徽手心轻抚着她的发丝,眼中装着雪白的缎面婚纱上绯红的夕阳,开口说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你在我身边,余生这些都是微不足道。” 正文完 第84章 拿捏。 番外: 金唯婚礼想低调一些,地址就被司泊徽安排在了览市半山一座酒店。 酒店产业隶属司远集团,也算他的。 那日天气很好,举行婚礼时晚霞满天,入夜露天的宴席酒过三巡时,半山辽阔的草坪上仰头就能看到漫天繁星。 初夏的山风吹过满地花草,清香荡漾着大提琴的悠扬曼妙流转于山涧,喧哗交谈声,交缠着杯盏碰撞声,全是令人沉醉的动静。 金唯玩得累,用完席就回去休息了。 司泊徽伺候她洗漱后,等人睡着了,留了人在房间关顾着她,他再出去继续应酬。 这一趟出去,直到凌晨两点他才回去。 醉了七分,被好友送回酒店房间的。 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的金唯被卧室外的开门动静吵醒了。 她眨了眨眼醒醒神,那几秒里又听到外面客厅的说话声。 歪头看了眼身侧,空荡荡的。 司泊徽还没回。 金唯掀开被子,起身。 两人新婚夜的房间是酒店的星空房,此刻半夜,山上万籁俱寂,虫鸣鸟叫声被阻挡在外,钻入屋内的只有层层星光,抬头仿佛星海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金唯打开卧室门,看到几个司泊徽的好友正放下人要走,见了她,纷纷打招呼。 又说:“他喝多了,就放他在这吧,没事。” 金唯浅笑点头:“辛苦你们啦” 几个人笑笑往外走。 司泊徽倒在沙发里,仰头靠在椅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金唯走过去。 “司泊徽?” 他没动。 金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他依然没动,她也没太意外,兀自伸手摸上他的西服外套,往外脱下。 这人今天喝酒都是来者不拒,她看得出来他挺开心的,加上是婚礼嘛,好朋友自然想要灌酒,司总朋友又多,圈里圈外一堆人来喝他喜酒,可不就得把他喝醉了。 扶着他的肩往前靠的时候,忽然半睡半醒的男人伸手搂上了她的腰。 金唯动作停了下来。 她肚子不小了,他靠上来就完全贴着她的隆起的腹部,和他家小宝贝亲密接触。 金唯低头笑,说:“你要和宝贝聊天啊?靠这么近。” 她继续忙活,拿起他的一只手,把他的西服袖子脱下来,再换另一只手。 他倒是很配合,全程没有不愿意,任由她搬弄他的身子。 金唯把西服脱下来后,随手丢在隔壁沙发,再把他放在椅背上靠着,扯了一个靠枕放平在沙发再扶着他躺下。 司泊徽拉着她的手不放,“小唯。” 金唯“嗯”了一声,睨了眼他:“你还记得你老婆呢。” “嗯。” “……”她莞尔,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被子。” 他没放。 金唯在他身侧坐下:“老公你放开我一下嘛,给你拿被子。” 司泊徽睁了睁眼。 金唯歪头,对上男人浓浓如含着月色的琥珀色眸子,弯起眼睛笑。 司泊徽松开了手。 金唯弯下身亲了他一口,再徐徐站起身,回卧室。 她现在走路不快,有时候会带着点母爱的摸摸隆起的肚子,所以那个背影特别好看,司泊徽脑子虽然浑浊,却盯着她背影一眼不眨。 金唯打开卧室柜子,取出一床棉被。 司泊徽看到出来的人,一下子从沙发坐了起来。 “你干嘛?你躺下呀。”金唯看到了,冲他喊。 司泊徽仿若没听到,直接撑起身,朝她走去。 “你干嘛?司泊徽。”金唯也加快了脚步。 司泊徽动作还挺利索的,几步就到她面前接过她的被子,一把丢在了沙发上。 金唯恍然,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忍不住笑一笑安抚他:“没事,蚕丝被很轻的。” 男人忽然张开手把她抱住,裹入怀深深搂着。 金唯心都化了,把脑袋靠到他的胸膛,伸手穿过他腰间搂住他,“你不晕吗?还站起来了,去躺下吧。” “没事。”司泊徽低头,把下巴抵在了她肩头,唇角碰了碰她小巧的白玉耳垂。 滚烫的呼吸喷洒进耳中,金唯浑身酥软,但是没有躲开,还和他亲密无间的耳语:“你想我了吗?” “嗯。” “我也想司总。第一次看你喝醉呢。” 他沙哑的嗓音冒出来一句:“没醉。” 金唯失笑:“男人都这样,嘴硬。” 他循着她的侧脸过来亲她。 金唯哼叫躲开,下一秒又被堵住,严丝合缝地完全没有一丝缝隙,所有声音都被他吞入肺腑。 也没吻太久,他明显酒劲上来了,索取了点她的甜份就不太能继续深入下去了。 很快分开,继续把她紧紧抱着。 金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要是能走路,我们回卧室睡吧。” 他没吱声。 金唯试探性地去拉他的手,把人往卧室带。 他挺听话的,虽然才一会儿功夫走路就不太笔直了,但是到底是还能走。 金唯把他带到床边,放他躺下,自己绕到另一边上床。 男人没闭眼,澄亮如星的眸子在直勾勾看她。 金唯扯了被子给他盖好,自己侧身躺在他身边看着。 也不困了,她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去摸他的脸:“看什么呀?要我哄你睡呀?” 他还是看着她。 金唯凑近,红唇贴上他的脸颊,“晚安司总。” “宝宝。” “嗯,我在呢。”她靠近他一些,身子贴着他,“你不晕吗?不困吗?最近都这么忙,难得这会儿所有事情都落下帷幕了。” 司泊徽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你今天,好漂亮。” “……” 金唯真的挺意外,她说了那么多,他就给她这句,真是服了。 但是又莫名羞涩,“我都卸妆啦,还漂亮呢。” “我家小唯,不施粉黛,也是时代美人。” “……” 金唯笑着钻到他怀里,“司泊徽,你这人,喝成这样还能说这些词,还条理这么清晰,还知道夸老婆。” 司泊徽伸手抱她:“宝宝。” “嗯嗯,我在呢,你睡吧。” 司泊徽貌似一点不困,抱着她后蹭了蹭,摸一摸,又和她说了句对不起。 金唯茫然:“怎么了?什么对不起啊?” “照顾我。” “哦。”她马上道,“没有,只是抱个被子而已嘛。” “对不起,宝宝。” 金唯蹭了蹭他:“不要说这个,干嘛跟我说这个呢,我们结婚了司泊徽。” “小宝宝乖吗?” 他倒是听话,让不说就不说了,问起了孩子。 金唯说:“还可以的,今天晚上还动了动。” 司泊徽伸手去摸。 就他贴上的时候,她腹部还真动着。 金唯嘀咕:“肯定是我没睡,我的小宝贝也陪我熬夜了。” 司泊徽笑了笑,越发清醒了,抱着她亲密耳语:“我小宝贝,参加爸爸妈妈的婚礼呢,和我一样,刚忙完。” “……” 金唯被这句话戳得,心都甜化了,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又蹭,“司泊徽。” “嗯。” 他拍了拍她的背,反倒是哄起她睡觉。 金唯却完全没有困意了,聊起了孩子的性别,又聊聊他们后天要去法国度蜜月的事。 两人都越聊越清醒,最后天快亮才睡着。 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午后了。 金唯身边以然没有人。 昨晚打开的透明天花板此刻已经阖上,她听到屋外细碎的雨珠声。 览市下雨了。 初夏的雨听着格外惬意,金唯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不想起床。 等司泊徽进来发现了,才走到床边哄她起来。 他哄人的方式是先聊聊天,让她思绪和精神先清醒过来,再起床。 “不想起来吗?” “嗯。”金唯缩在被子里,软绵绵地撒娇。 司泊徽:“可是我们小宝贝已经醒了。” “小宝贝?” “嗯。” “我们,已经生了吗?” “……” 司泊徽失笑:“生了,是个小公主,你忘记了?” 迷糊的金唯直接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好像没有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隆起的腹部很明显,而且它在动。 金唯睨了眼床边的男人,见他在笑,一下子就知道他骗她的,她伸手去拍他:“司泊徽!” 他很乐,弯下身亲她:“傻瓜。” “你骗我还骂我。” “小傻瓜,我们家睡迷糊了的大傻瓜。” “小的,小的。” “好,小的。起来吃饭了吗我的小傻瓜,小宝宝是不是醒了?” “好像是,她在动呢。” “嗯,饿了呢。” “可是我昨晚熬夜了,她也熬夜了啊,她怎么不睡呢。” “已经下午一点了。” “……” 好吧,金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只能起来。 司总非常有心的把午饭留到一点陪她一起吃。 饭后雨停,金唯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览市初夏的季候真是太好了,一场雨过去,半山全是洗得发亮的绿幕,浅薄的阳光一射,整个山都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空气中全是清新的草木香。 金唯想去爬山,又怀着孕,不方便。司泊徽带着她围着平地回廊走。 那回廊很长,够她走好久。 不到半小时金唯就累了,找个亭子坐。 可是不一会儿又被四周风景撩拨得不行,起来拍照了。 亭子对面是一面瀑布,刚刚才下过雨,眼下瀑布水流非常大,飞流直下的场面尤为浩瀚壮观。 司泊徽看亭子里没什么安全隐患,就放她自己玩,他坐着优哉游哉地看她的曼妙背影。 虽然怀孕已经五个月了,但是背影还看不太到她的肚子,她身姿还是纤细得不像话。 喂了这么久,愣是不长肉。 司泊徽叹息。 金唯回头睨他:“怎么啦?这不好玩。” “好玩,你玩吧。” 司泊徽拿出手机从背后拍她。 她毫无知觉,自己拍完了风景,手机放下,手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温柔得好像要化在风里了。 转身要回来时才注意到司泊徽在拍她,她马上走过去。 拿过手机看,本来想看看这大男人给她个大明星拍成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了,结果发现,还挺好看的。 金唯坐在了他膝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翻手机照片。 “司总这拍照技术,居然是满分的。” “那是模特一百二十分,我只拍出来一百。” 她失笑,靠到他怀里蹭:“你怎么那么会说话!爱你。” 司泊徽眼底都亮了。 金唯继续翻他的相册。 翻着翻着,看到一个古早视频。 她点开播放,然后惊呆了,居然是好多年前她参加春晚在台上跳舞的视频。 司泊徽也被视频声音吸引到了,低头瞅了眼视频。 金唯抬头看他,“你怎么,有这个?” “我记得我说过,那年我去看你表演了。” “可是你没有说过你还录了视频啊,这个角度是你录的吧。” “嗯,对,怎么了?”他很坦荡。 金唯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飘起了一层颜色,像打了腮红:“你为什么要录啊?” “我为什么不录?我女朋友。” “那年还不是呢,第二年我们才见面的。” “我喜欢就录了。” “……” 金唯看着视频里自己婀娜多姿旋转的身段,轻咳了下缓解不自在。 发现他还在看,她不由捂住手机。 司泊徽:“……” 他眼徐徐勾人地挑下眉峰:“怎么了?” “你那么喜欢看女明星跳舞啊?” “你说呢?” “……” 金唯知道他的只是喜欢她,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想了想,又忍不住调皮道:“我晚上跳给你看。” “……” “我好像记得,我第一次搬到你那儿住,你那晚就让我跳给你看了。” “……”司泊徽知道,但是现在可没法消受她的舞蹈,身子起火了完全没法熄灭。 所以他说:“没有吧。” “有。” “我不记得了。” “你去查监控,反正你一屋子监控,连第一次你亲我的视频你都有。” “……”司泊徽失笑,“你别把你老公说得,不像个正经人。几年了,监控没法存几年。” “反正就是有的,我今天就要满足你,那会儿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嘛?我以为你包养我呢,我对你就没那么多好心思。” “……” “你那会儿存着那个亲我的视频,我也挺生气的,我不装哭你还不删。” “你装哭?” “……”金唯咬了咬舌头,脑子一瞬间嗡嗡的。 眼角偷瞄司泊徽,司总正意味深长地看她,“你装哭的?那次?” “……” 她干笑,“你干嘛?结婚第一天,你要悔婚吗?” 司泊徽哼笑:“你挺硬气啊?” 金唯点头:“我只是说漏嘴而已,我不说漏嘴你一辈子也不知道。” “……” “而且,也无所谓的嘛,我都怀孕了,你不敢不要我。” 司泊徽失笑,伸手去捏她的脸,“有恃无恐。还骗我什么了?” “好多哦。”金唯一本正经地想,“除了爱情,其他都是骗你的。” “那你可真幸运,真会拿捏我。” 金唯拿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靠这个可以拿捏多久?” “能拿捏的是你,和孩子毫无关系。” 金唯蓦然看他。 司泊徽:“你才是宝贝,和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没关系。” 金唯温软地呢喃:“婚礼都结束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我们结婚才第一天,婚礼只是这些日子的开始。” 第85章 偶遇。 番外2 婚礼第二天二人就启程度蜜月。 到巴黎玩了十天,金唯很开心,难得发了朋友圈。 她本身非常低调,朋友圈一年最多也就过生日的时候发一个感谢贴,完了就继续低调生活。 这次度蜜月也是她自领证以来,第一次在朋友圈发有关于结婚的事情,主要是她玩得很嗨。 以前除了工作需要她是基本不会出远门,一休假就回家找外公外婆,当回他们的小心肝。 那天她发了张自己的照片,照片的摄影师叫司泊徽。 她觉得拍得可好看了,就忍不住心痒痒发上去,还定位了。评论区的好友也都纷纷调侃。 “司总这技术。” “摄影师是专人专拍吧,哈哈哈。” 发完没一会儿,为蔚也点赞,又给她发私信。 私信了个定位的地址,为卢浮宫。 金唯很惊讶,问她:“你在巴黎啊?” “嗯哼”为蔚按了语音回复,女歌手清甜又低柔的嗓音夹着笑,“你俩来度蜜月?好浪漫。” “嗯呢快走了。你来干嘛?不会办演唱会吧?那我得看完再走。” “没有哦,看不了。我前年才办了个巡回,这才休息了一年。我来录新歌v。” “这样嘛,那孔律肖陪你吗?” “必须的,老公女儿一个不落。” 金唯一笑,打字问:“那你什么时候忙完?约一个。” “明天吧,我忙完了,今天一家人出来了,明天就有空了。趁着你俩还没走约一下。” “ok” 聊完天,金唯放下手机马上就跑去找司泊徽。 他见她玩手机就自己也拿了个手机兢兢业业和特助对线。 她走到他身边,手肘靠到他肩上,出声:“孔律肖和蔚蔚在巴黎呢,好巧哦,我们明天和他们见个面吃个饭吧?” 司泊徽徐徐轻挑下眉:“你约好了?” “嗯。” 男人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金唯看他的动作不是特别利索地在答应,就好奇一问:“怎么了?你不想见他们?” “倒也不是。” “嗯?” “本来…”他莫名笑一笑,“想温存一天的,难得玩够了。” “……” 金唯咬咬唇,“那你把行程推后一天呗,我们晚一天去意大利嘛。” 他动作慵懒地点点头,眼睛瞟了她一下:“行。” “……”莫名感觉他这动作,这声调,好坏,她好像把自己往狼的怀抱送。 不过金唯对于这次偶遇还挺兴奋的,她和为蔚除了特意约,很少在外面偶遇,就像这次的婚礼,也只有这种大事才能见一面。 平时大家在国内都忙,娱乐圈的人很难找到同一时间的假期,且在同一个城市。 … 只是不到明天,晚上为蔚回酒店后和金唯商量明天的见面地点,金唯意外得知,为蔚不止在巴黎,下榻的还是他们同一家酒店。 她就忍不住趁着司泊徽去洗漱的时候出门了。 待司泊徽洗完澡出来,找不到她,困惑地打电话。 很快她回来了,只是不是一个人。 司泊徽在吧台处坐着,调了杯酒正往口中送,就见他家小唯抱着个小宝宝一脸开心地朝他走近。 司泊徽喝酒的动作直接停滞在半空中。 她走到他面前,双眸夹着闪闪的光,开心地说:“看,孔律肖家的小公主,好可爱。” 司泊徽放下酒杯,认真看了眼她怀里扭过头来也在看他的小朋友。 不到一岁的小公主戴着个白色毛绒帽子,皮肤和帽子几乎一个色,精致无比的小脸上,点缀了一双明亮又闪烁的大眼睛,裹着无与伦比的天真和可爱。 “你怎么,去一趟还把人家孩子都拐过来了?”司泊徽无奈的一笑,起身。 金唯天真无邪地说:“我好喜欢,太可爱了我就拐来了。” 司泊徽绕过吧台走到两人面前,一手去摸老婆的脑袋,一手去逗那小朋友。 小家伙不止长得颇好,继承了父母所有优良基因,还很灵动。 看着眼前的手,还张开小嘴巴好奇地要去咬,轻轻碰一碰,也没用力。 司泊徽伸手要抱,她还不认生,就伸手真要给他抱。 司泊徽一瞬间想象到了几个月后自己女儿的模样了,一时心软似水,双手温柔地将她抱过来,放入怀里。 “唔。”小朋友换个人抱终归是不熟悉,仰起了头看人,目不转睛。 金唯逗她:“叔叔是不是很帅?我们宝宝眼睛都不眨了。” “唔。” 她还真应了。 金唯失笑。 司泊徽也不禁浅笑。 抱着孩子上客厅去,边走司泊徽边问老婆,“孔律肖住这里?” “嗯,在楼上。” “来做什么?” “为蔚录v,顺着带他们小公主度假吧。” 小朋友趴在他肩头,露出半张小脸往后看金唯。 金唯伸手逗她,她就笑。 金唯被笑得心都酥软了,“女儿好可爱,我们还是生个女儿好。” “必然是可爱,不然孔律肖现在志得意满。” “对啊,人家夫妻俩可开心了,工作也要带上孩子一家三口出门。那我以后拍戏也要带我的小宝贝。” 司泊徽闻言,往后睨她:“拍戏是不是不方便?” 金唯想了想:“是好像不方便,只能放在房车里。” “我带,我每天带我的小宝贝去接你下班。” 金唯甜笑,靠到他面前去亲那个小朋友。 她被亲得也开心,仰起头咿咿呀呀地喊,抓着眼前的浴袍衣领子看,是真一点不认生。 不过她不认生,可家里老父亲是认生的,大概半小时过去,酒店就传来敲门声了。 司泊徽不用想就知道是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一开门,真是。 门外英挺俊逸的男人一看到自己女儿趴好友怀里玩得好不开心,吃味道:“这怎么熟悉成这样了,被卖了还不知道。” 司泊徽嘴角一扬,爽快道:“别吃醋了,回头我女儿也给你抱几分钟。” 孔律肖一乐,点点头说那就先祝他生个女儿,末了就接过自己家的,说要回去喂食了。 送走了人,司泊徽回去抱自己老婆。 金唯被这孩子搞得,满心满眼想生个女儿,不过这个事情的不确定性又太多了,所以还问司泊徽:“如果没有女儿,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司泊徽坐在吧台前,自己面前摆着酒,手中正倒牛奶。 他摇头:“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奢求的,当初孔律肖结婚时,你在新加坡,我才会黯然神伤我没有你了,现在就算我们不要孩子,我也觉得人生已经百分百完美了。” 金唯没想过他忽然说出了这么一通话。 “那会儿,他们结婚,你去参加了?” “嗯。” 金唯忽然说不出话,本来是定好的两人一起去的,后来她在新加坡,他一个人去伦敦喝喜酒了,他肯定很难过。 … 第二天几个人约着一起吃饭。 为蔚一落座就看着金唯的肚子说:“这感觉也是个小公主哦。” 金唯偷瞄司泊徽一眼,悄悄回道:“你要这么说,那司总就开心了。” 为蔚粲笑:“是嘛?他想要小公主啊?也是,男人嘛,都喜欢女儿,何况是他这种对你蓄谋已久的,肯定想生个和你一样的。” 金唯点头:“那你呢?” “嗯?我不是生了吗?”她指了指在老公怀里趴着的软糯糯的一小团,“你昨晚才抱了。” “你们还要吗?” “不了。”为蔚立刻摇头,“他有个小公主就够了,再生个儿子他就兴致大跌了。” 金唯一笑:“是嘛” 几个人聚餐吃了一顿后,金唯又随为蔚去逛了会儿街,孩子留给两个男人带着。 在巴黎市区悠哉悠哉地转了几圈,路上还被人偶遇了。 看到两个女明星一起在巴黎街头,惊讶得不行,好在没有拍照,不然金唯怀孕的事就曝光了。 一小时后,金唯接到司泊徽的电话。 他问:“还没逛完吗?” “你要回去了吗?” “嗯,小朋友要休息了,孔律肖带回去。” 金唯点头:“那你们回去吧,我也差不多回了。” “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远,我们俩一起回。” 司泊徽犹豫一会儿,才同意,“小心点。” “嗯嗯。” 金唯也是真的很听话的,没多久就和为蔚一起到了酒店。 这个点的酒店大堂人来人往。 一同进门的一个男人抱着束花送到了前台,用英文和前台沟通了下,说了句2002。 金唯随意瞥了眼,又和为蔚低调往电梯走。 她在后面,进去后因为想着事情而没有及时按电梯。 为蔚问了句:“想什么呢?你们是在二十层是吗?” 金唯回神,看了看她,几秒后,在为蔚困惑的目光中,说:“你先上去,我去前台拿个东西。” “我等你吧。” “没事,你先上,别让你家小朋友找妈妈了。” 为蔚一笑,点点头应好。 金唯迈出电梯往前台走。 那束白色的洋桔梗还放在那儿,在石灰色的台面上异常醒目,仿佛黑夜下的一束星光。 金唯问他们:“请问,有2002的东西吗?” 工作人员马上指着那花道:“有的,刚刚送来一束花,还没来得及给您送去。” 金唯口罩下的嘴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那我拿走。” “好的。” 抱过花,金唯美滋滋地一个人回到电梯里。 站了会儿又忘记按按钮了,她默默去敲了个二十的键。 电梯启动时轻轻晃了晃,她抱着花往后靠在了墙上,看对面通透的镜面里,女孩子一袭米色风衣中,一束花贴着隆起的腹部,非常漂亮动人。 金唯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司泊徽。 他给她回复:“??” 金唯失笑,故意问:“不会是别的男人给我送的吧?啊?不会吧?” 司泊徽给她拨了个电话。 金唯乐着嘀咕:“都要到了还打电话。” 话刚落,电梯忽然停下,又晃了晃。 金唯瞄了眼显示屏,才到十六层。 以为是有人要进电梯,可是等半天也没开门,她去碰了下按钮驶试图让它继续走,可是按了完全没动静。 金唯心一凸,不是吧。 手机铃声还在电梯厢里悠扬飞转着。 想必那头的司泊徽也是困惑,前一秒还在聊天呢,怎么电话就不接了呢。 他挂了,转头给她继续发微信:“怎么不接电话?” 金唯终于回神,低头看着手机给他回复:“电梯好像坏了。” “??在哪儿层?” “十六层。它不动了呢。” “不怕,乖,不怕,我马上下去。” 司泊徽外套都没披,一边出门一边给酒店打电话,随即自己直接走向了安全通道下楼。 … 这电梯也不下降也不上升,停在十六楼的位置时不时抽一下,晃一下。 金唯渐渐忍不住皱起了眉,开始害怕。 司泊徽在电话里跟她说:“靠边站,小唯,不怕,马上就好了。” 金唯默默后退了几步靠到角落,一手抱着花,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跳在这两个动作里,飞速加快。 忽然,电梯又晃了一下,且下降,但是一秒又停了。 金唯吓呆了,瞪大眼睛看着显示器,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挡着,心口狂跳。 “司泊徽。”她忍不住喊。 “我在,没事不怕,他们在修了,马上就出来了。”司泊徽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去,有力却轻稳,让人听了一下子就感觉被一股心安塞满心口。 他在极尽地温柔,努力安抚她,“不怕啊,我就在外面。” “它,它动了一下,会不会掉下去啊?” 司泊徽眉头紧皱,“不会,不会的啊,不怕。” 酒店经理在一侧不断给他鞠躬道歉。 越道歉他脸色越黑,“别废话,人赶紧给我弄出来!” “是是是,一定一定。” 司泊徽深呼吸,转身又和电话里的人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点恐怖。”金唯的声音含着些许小鼻音,可怜兮兮的。 司泊徽一下子心疼碎了,“不怕不怕,马上就好了,我在门口,不怕啊。” “嗯。” 终于五分钟过去,在电梯晃了十来下后,门开了。 司泊徽一眼看到电梯最角落的位置里,洋洋洒洒的暖黄色灯光下,女孩子紧紧抱着雪白的洋桔梗在怀中,腹部被花挡得严严实实。 她小眉头紧皱,身影单薄又弱小。 看到门开了,那双可怜巴巴的眼里开始亮起了光。 司泊徽等不及她自己出来,不顾危险直接迈开腿进了电梯把她带出门。 金唯一出去就马上往他怀里钻,又钻又蹭。 司泊徽张开手将她圈住,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拍抚:“不怕啊,没事了。” “可恶,它老晃,吓死我了,我的小宝贝都吓到了。” 司泊徽眉头皱得比刚刚还要深,把手脚发软的人直接抱起来带到楼梯,一步步迈上去。 他气也不喘地上了四层搂,回到房间。 金唯已经缓过来了,酥软的手脚恢复了点力气,开始研究司泊徽送的花。 司泊徽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摸着她的肚子感受胎动,小朋友好像真的也吓到了,动得很用劲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爸爸的安抚有用,渐渐的,掌心下的起伏就平缓一些。 司泊徽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小时前在餐厅里孔律肖哄女儿的画面,他家小朋友想自己下去玩,但是她还不会走路,孔律肖不放心她自己到处爬,就抱怀里哄她睡。 小家伙起初不愿意,不开心,哼了两嗓子哭,后来在孔律肖极为温柔的爱抚中,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掌心下彻底不动,好像也睡着了。 司泊徽松了口气,抬眸看金唯。 原本想陪她说几句话,结果有他在身边,金唯的恢复快如闪电,已经抱着花在拍照了。 司泊徽松了口气,起身抱着她的脸亲了口,说:“去给你放水洗澡,嗯?” “好”金唯咔嚓拍了一张花,问他,“花是你买的吧?” 司泊徽目露不解,道:“不是,是那个刚刚去救你的人买的。” 金唯抬头看他,想了想:“是一个人吧?” “……” 司泊徽气笑了,伸手捏她的脸,“一孕傻三年,这就开始了?” “那是你不告诉我嘛,是我自己发现的。” “那你还是聪明,我都还没看到花你就看到了。” “是吧,所以我也不傻。” “嗯,我家大明星最聪明了,被困知道第一时间告诉我。” 金唯起身赖在他身上,要他抱着她去浴室,“你这么说,显得我好傻,我被困还不知道告诉你,我又不是没老公。” 司泊徽乐得不行。 金唯咬他。 第86章 游泳。 一个月后离开欧洲回国,北市已经步入了盛夏,郊外半山时常沉浸在雨声中。 下雨天就不适合总出去玩,所以那一阵,金唯几乎日夜待在家里。 某个晚上,司泊徽有事儿在开视频会议。 金唯一个人无聊,在屋子里一层又一层的逛,这里看看雨,那边看看风。 逛着逛着到了三楼的游泳池旁。 无边泳池外雨幕淅淅沥沥地扑到池水中,荡漾开无止境地长长涟漪。 远处的山林在大雨的洗漱下,郁郁葱葱如染了新颜色的画布,即使入夜了也是美妙的风景。 金唯忽然发现,在这住了好几年,她都没有游泳过。 一想到她就兴致上来了,弯身探手在泳池里试了试水温。 夏季的泳池白天晒着山上浓烈的太阳,这会儿入暮不久,水温还很暖和。 她又拿了手机查一查,看孕妇是否适合游泳。 查完金唯就溜到二楼书房去找司泊徽。 她轻轻推开紧闭的门。 办公桌前,司泊徽身着一袭月白的浴袍,脊背抵着座椅,手肘撑着扶手,身姿慵懒,目光深邃凝视屏幕。 电脑中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看着在开一个不小的会议。 桌边一盏竖立的灯从后往前投下一片白炽光,男人的半边身子浸泡在光中,如曜日一般柔暖,另一边眉眼则在朦胧中如银月般不可触摸。 金唯感叹司总平时就是这样的,双面人,在家在外面都不一样。 她将门又推开一丝。 沉浸于会议中的司泊徽眼皮轻轻动了一下,目光从半米远的电脑屏幕一下子送到了门口。 看到她,他很意外,定定看着没动,虽然电脑里的商讨声不绝于耳。 金唯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在他深深的注视下走到办公桌一侧,瞄了眼电脑屏幕,见他没开视频,只是语音会议,她就放松了些。 又瞧瞧对上他的眼,用气息声说话:“我要去游泳。” “什么?”司泊徽薄唇微动,声音和眼神都直白地表达出疑惑。 只是这道声音一出,在正儿八经的会议中极显突兀,电脑里的两道对话声停下来。 两秒后,有男人问了句:“司总说什么?” 金唯:“……” 司泊徽扭头看屏幕,神色平静,嗓音低沉:“哦,没事,你们继续。”说着关了自己的麦,再伸手去勾金唯的小下巴,“你说什么?游泳?” “对。”金唯弯了弯眼睛,兴致勃勃,“我去游泳,你继续开会吧。” “怎么忽然想游泳了?”他不解地挑起眉,格外困惑。 金唯抱住他还勾着她脸的手臂:“就是想游了。” “……” 司泊徽也没辙,她孕后是时常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兴趣,只要她开心他基本是陪着她玩的。 不过游泳这个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先问了句:“你会游泳吗?” “会的我拍戏的时候学过。” “多少年了?你哪部戏有游泳剧情?我怎么没印象?” “唔,一个掉海里差点淹死的剧情。” “……” “导演怕她的女主角真的淹死,让我先把游泳学了。” “……”他唇角一抽,“那你确定你还会吗?” 金唯斩钉截铁:“会的。” 大概看出来他不太放心,她往前靠了些,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撒娇,“我真的会的,我这人不会乱来的,你知道的。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 “孕妇可以游泳吗?”司泊徽想到一个关键的,拿手机,“我先查查。” 金唯抽走他的手机,“我查过了,可以的,我还不到孕晚期,这会儿游泳有益身心健康。” “……” 司泊徽叹息,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小心些,可别淹到了。” “嗯,放心。” “脚下湿滑走路也要小心,嗯?千万要注意别摔了。”司泊徽越说越不放心,“要不算了?太危险了。” “不要。”金唯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不会的,我会保护好我的小宝贝的。” 司泊徽一颗心都被她晃散了,马上点头点头,答应得彻彻底底。 待人出去了,他就给家里阿姨发消息:“小唯要在三楼游泳,您去看看,别出什么危险。” 那边的金唯先回了房间,进衣帽间翻找适合游泳穿的衣服。 不过说实话,她貌似没有泳衣。 衣柜里倒是有比基尼… 金唯想不通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可能是太羞涩了她也貌似从没穿过。 她在衣柜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套觉得还不错的,那内衣虽然只是一小片的布料加几根绳子,但是好在下半身不算暴露,是半包裙设计的,还挺风情万种。 金唯抱着这套比基尼去浴室换,换完裹上浴袍出门。 在楼梯口恰好看到阿姨也在准备上三楼,三楼是游乐设施和休闲区,不住人,所以平时阿姨是不去的。 金唯就随口问她:“您上去干什么?” 阿姨说:“泊徽说你要游泳,让我看着你。” “……” 金唯站停在台阶上不动,有点羞涩,“不用,您回去吧。” “不行啊,”阿姨语重心长,“你看这么大的肚子,你一个人真的有危险。” “我保证会小心的。” 阿姨惆怅,“小唯听话,要不咱玩别的?” 金唯想了想:“要不您在花房里待着,我喊您了您再出现。” “……”也是行的。 两人上了楼,阿姨去了花房看花,金唯自己走到尽头的无边泳池旁。 雨还没停,绵密的雨丝前赴后继平铺在水面,空气清新到让人想在这过夜。 金唯掀开身上的浴袍,踩着台阶小心下水。 水花没过她骨干脚踝,渐渐蔓延到纤细小腿,再到膝盖,再到胯部。 最后,金唯朝水中游去。 “好舒服”她感叹了句,那种被温水全身心包裹的感觉,让人一刹那忘了所有烦恼。 她一下子游到了泳池边的位置趴在那儿看雨。 雨雾铺满她的脑袋,头发全湿了她也不管,还尤其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 楼下工作中的男人在十分钟后就结束了会议,匆忙结束,因为自从金唯出去后他就心不在焉,一边担心她的安全,一边又对她游泳很感兴趣,毕竟还真没见过他家小唯除了睡觉之外,衣着暴露过。 他打着不怎么正经的心思离开书房,优哉游哉上了三楼。 没有在空旷的泳池边看到阿姨,只有几个躺椅静静沐浴着灯火,甚至也没有金唯的身影。 司泊徽皱起眉,加快了脚步过去。 他家就这一个泳池吧?怎么还没人了。 外面天黑,风雨夹着半山树叶摩挲的声音格外喧嚣,全世界好像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了。 泳池离得远也看不到水中一点动静,整个三楼明明灯火璀璨却好像都没有人。 司泊徽有些担心,大步流星往无边泳池走,边走边喊:“小唯?” “不是游泳吗?” “小唯?” 站停在泳池边的这一秒,泳池中央处从水中钻出一个人,平静的水面哗啦啦地荡开大片的涟漪。 女孩子一头黑发挂着瀑布一样的水幕,她伸手向后撩起,露出白纸一样的小脸。 一双眼睛被水泡红,眨一眨,仿佛热泪盈眶,头上水珠滚滚坠落到胸口,顺着深深的沟壑重新流入水中。 司泊徽从来没见她这个样子,浑身上下,裹在水中,性感到无以复加,仿佛此刻扑入水池中的不是雨丝,而是炙热的阳光。 而仔细看,她那张脸,还是在性感中纯粹着,湿漉漉的双眸灵动又清纯,仿佛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怎么会有人惹火又清纯的?司泊徽第一次见,顷刻间深陷其中。 她看着他,他也静静回看,目不转睛,对这一幕吸引得久久没有回神。 金唯却是个不习惯性感的人,被他眼睛直勾勾盯了会儿就觉得不自在,不由把身子又往水中泡了泡,只露出半抹香肩。 “你忙好啦?”她出声打破寂静。 司泊徽终于回神,但是回神后也没好到哪里去,情绪已经不知不觉被这一幕撩拨得格外混乱了。 “你…过来。”司泊徽招招手,“小东西,我还以为跑哪儿去了。” 金唯笑眯眯地朝他游去。 司泊徽屈膝半跪在泳池边,伸手摸了摸她湿哒哒的脸,目光炙热,声音喑哑:“你还能再美点吗?” “……” 金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顿时愈发害羞了。 司泊徽心痒痒地想抱她:“要上来了吗?” “没,才玩一会儿。” 都十分钟了。 司泊徽觉得自己看不了她游泳,这画面对男人冲击性太强了。 “你不累?再玩会儿就上来了,嗯?别体力不支了。外面还下雨,小心着凉。” “水是温的。你也下来。” “……”司泊徽马上摇头,“我不下了。” 要是她没怀孕他就下去陪她玩玩,换个新鲜的地方享受享受她的美味,可是现在,他连在床上吃她都得小心翼翼的,别说在水里了。 金唯知道他不玩,自己就灵活地从他脚边游走,继续去玩。 明明已经那么大肚子,可是她在水中就跟条美人鱼一样,来去自如,灵活得背影都尽显妩媚。 司泊徽站起身,走到一侧的椅子坐下。 她趴在岸边的背影实在是太漂亮了,雨幕似千丝万缕的流星雨扑面而来,将她笼罩在朦胧的泡影里。 司泊徽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片,设置桌面。 金唯余光注意到了,出声说:“司泊徽,不能拿我这种照片当屏保和桌面。” “为什么?” “被人看到了不好。” “放心,我老婆的美照只有我能欣赏。” “……” 他隔着整个泳池看她,目光炙热得想把真人看化了。 金唯忍不住又钻入水中,朝岸边游,最后又冒出来趴在那儿看他。 被看的人悠悠问:“怎么了?” 金唯:“我也要看看你。” “我还能跑了不成。” 她笑一笑,撩起胸口飘着的头发,挽到耳后。 司泊徽眼底颜色一下子就黑了黑:“去游吧,要游就好好游,别时不时撩拨我一下。” “……” 金唯嘟嘟嘴,转身又唰的一下飘走了。 司泊徽看她那头也不回赌气的小样,忍不住失笑。 金唯觉得他在她游得也有些心不在焉了,老是想回头去看他,但是他都那么说了,她老过去找他又有点没面子,好像纯心想勾引他似的,她今天这比基尼,确实是惹火了些。 金唯钻入水下潜水。 游到他所在的岸边,又溜远。 来回几次后,不止没舒服,还越发心痒痒得想钻出水面去和他说话。 渐渐把她的理智压下去了,金唯觉得,她是他老婆,勾引他也是天经地义没毛病的,不犯法的,是吧,所以干什么要压抑呢,她就去勾引他。 这么一想,身心舒畅,她一把钻出水面朝司泊徽光明正大地游过去,趴在岸边,撑起半个身子看他。” 水花被她带到岸上,湿了一地。 司泊徽心都湿了。 她这个姿势,上半身傲人的风光几乎全部曝光在司泊徽眼前。 那泳衣就是聊胜于无,或者说,比不穿更致命。 司泊徽感觉被什么冲击到了头脑,整个人头晕脑胀的。 他不禁揉了揉眉心,问:“怎么了?玩够了?” “想你了。” “……” 司泊徽深吸口气,默默撑起身子,艰难地朝泳池走去,重新在她面前屈膝半跪下去,伸手捏了捏她滑腻得跟牛奶一般的脸颊。 “你说你,游个泳,老来折腾我干嘛?” 金唯委屈:“我就是看看我老公,你还不给我看。” “你上来看,穿衣服。” “我不要,我还没玩够。” 司泊徽深深叹息:“你是不是大贪心?什么你都要。” “就要。” “……” 司泊徽被气笑了,凑近捧起她的脸深深亲了一口。 金唯被亲得心满意足,想他想得心痒的感觉彻底消散了。 只是耳边忽然钻入一句他滚烫的话:“等你起来,你就完了。” 第87章 胆大。 番外4 金唯根本不怕威胁,转身又游泳去了。 司泊徽起身,站在岸边吹着冰凉的山风,一边余光里注意着游荡于水中的一条动人心魄的美人鱼。 冰火两重天。 终于小半个钟过去,大明星的兴致得到很好的抒发,游泳也游累了,爬到岸边招呼他。 “司总。” 司泊徽朝她递去一个眼神。 他老婆对他说:“你帮我,把浴袍拿来。” 司泊徽睨了眼躺椅上的浴袍,边走过去边说:“你起来,身子擦干净。” “你先帮我拿来。” “你在水里怎么穿?” “……” 路过她面前,两人一高一低你瞧我我瞧你。 气氛凝固,仿佛这一刻风也停止了吹拂。 司泊徽在她抿唇嘟嘴的害羞小动作里,薄唇微勾,无奈走到躺椅前弯身拿起一条浴巾,回到泳池旁,披在她身上。 浴巾马上一半浸泡在水里,但是金唯还是觉得这样自在些,就这么裹着浴巾默默爬上楼梯。 司泊徽又重新给她拿来浴袍,扯下她的浴巾后一秒给她裹上。 “玩够了?”他给她系上浴袍,再拿浴巾干燥的一面给她擦脸上和头发的水。 金唯舒服地往他身上靠:“嗯,明天继续。” “……” 司泊徽叹息,“我明天要去趟览市,你得和我一起去。” 金唯挑眉:“你要去览市啊?” “嗯。” 给她把头发擦得不掉水了,他揽着人往电梯走。 “你要去多久啊?” “还不确定,临时有点事,大概三五天吧。你一个人会无聊,我也不放心,和我一起去吧。” “可是,我的戏最近开始宣传了。” “晏协那部?” “嗯,光芒深洞。” “那是晏协的事,你这么大的月份,能去跑宣传吗?” “其他城市的不行,我也没去,不过在北市的宣传总要吧?” “那得公开这个孩子,你想?” 金唯徐徐拧起了小眉头,她忘了这个了,如今这个月份,跑宣传就是妥妥的公开怀孕的消息,且都要生了。 她本意是不想在生之前公开的,因为狗仔对明星的人生大事都特别敏感,尤其怀孕,一知道就会从头到尾盯着,她怕以后每次出门,产检,生的时候,狗仔都紧追不舍,那样很麻烦。 “晏协找你跑宣传?”司泊徽带她进电梯,按了二楼的按钮。 金唯自从在巴黎遭遇了一次电梯困境后,现在一进电梯就习惯性多瞄几眼,尽管在自己家也一样。 “晏导没有喊我跑,只是他团队的人之前和我说电影定档了,让我到时候在工作室微博配合一下宣传。” “嗯,料他也不会找你。” “可是我还和赫漆约了,她最近回北市参加颁奖典礼,我们约了见面。” 司泊徽看她。 电梯停在二楼,门开了,但两人都没有出去。 金唯也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说:“要不,我,我改时间?” 司泊徽倒是没有马上欣喜答应。 她怀孕后出去玩的时间少了很多,上次在巴黎见为蔚她就挺高兴,这会儿难得又约了个朋友见。 演员时间非常不固定,想在同一座城市见一面颇难,所以,司泊徽舍不得她约好了朋友又放弃了。 “你在家玩也行,就是要几天见不到我了,可以吗?” 金唯犹豫。 司泊徽已经被她这犹豫取悦到了,搂着她出电梯,回房:“我尽量早点回来,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好” 司泊徽把人送到浴室去给她洗漱。 浴袍被拨弄下来的时候,金唯忽然捂住。 司泊徽一边调水温一边瞥她,不解地询问:“嗯?” “这,这个,要脱衣服吗……” “不脱怎么洗澡?给你洗不都这样吗?” “可是,那我刚刚遮什么?” “对啊,我的小傻瓜遮什么?” “……” 要不是要洗头发,金唯就把他赶出去了,但是她自己现在洗头发不方便,只能辛苦司总代劳了。 在浴室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吹干头发出去舒服地躺倒在床上。 见司泊徽往衣帽间去,金唯问:“你干嘛呢?” 男人脚步不急不缓地继续往前,挺阔的背影飘来一句话:“给你拿明天的衣服,我早上的飞机,你睡醒起来吃饭,然后跟我说,嗯?” 他打开柜子把她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好:“你明天就出门吗?” “下午。” “去哪儿都让司机跟着,可以保护你,也不会让狗仔轻易拍到。晚上还在外面的话,自己要小心。” “嗯嗯。司总也是。” 司泊徽把衣服拿出去放沙发上,自己绕到她床边,拿她的护肤品给她擦,“我小心什么?” “晚上出门,小心女人。” “……” 他哼笑一下,悠悠看她一眼,“还真找不到比我家小唯漂亮的,你可别质疑我的眼光。” 金唯被说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风雨声照旧在某个时间点赴约,响彻了一夜又准时准点在黎明时分停歇,不会儿整个山上就艳阳高照。 金唯十来点时就醒来了,最近作息正常,没熬夜,她也早起了不少。 吃了个午饭,下午她就出门和赫漆见面去了。 两人聚了半天,晚上还一起吃了个饭。 回到家不算晚,金唯专门等到十点才给老公发消息,估摸这个点他该忙完了。 果然司泊徽说他刚应酬完回家,她就东拉西扯和他聊了半天今天出门的事。 司泊徽一直认真听着,时不时回一句。 听到她说本来想去逛小吃街,但是怕娱记发现就没去了。 他就问她明天想吃什么,他吩咐阿姨明早去买,等她中午醒来就可以看到了。 金唯忽然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房间里除了屋外隐隐的风声,没再有别的了。 外面看上去一会儿又要下雨,而她也日常地想他。 身侧空荡荡的,凉凉的,要好几天没有人抱她睡觉了。 聊完挂了电话,金唯微微侧身,视线落在另一边的枕头上发呆。 其实这些年他回览市的时候很少,一个人回去的机会更少,但是他本来应该在览市的,为了她,现在哪怕览市公司也不少他也不怎么回去。 他说过,北市都是实业,是因为她在这,所以他要在这安家。 再过多少年,司泊徽都会像强光一样照亮她。 所以好想他。 困意在这篇没有主线的胡思乱想里渐渐被酝酿出来了,只是睡前最后一秒,金唯又被一个雷声惊醒。 她睁着眼呆呆对着天花板的银杏光影。卧室没有关灯,没有司泊徽在身边,她怕晚上起来不方便,就一直开着。 此刻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屋子灯火明晰,只是感觉格外空寂。 喧嚣水流声响彻了一夜,天微亮时,金唯拿手机定了张机票,北市飞览市,下午的。 忙完外面风晴雨熄,满世界万籁俱寂,她终于睡过去了。 … 览市入夏也是雨水不休,航班比预计时间延迟半小时降落,彼时正好是傍晚五点左右,正常来说司泊徽这个点差不多要下班了。 金唯自己偷偷跑来,但是怀着孕也不敢偷摸到底,随意打车回去。 所以她躲在商场店里悄悄给司泊徽发消息。 “司总,在忙呢?” 司泊徽对她这措辞实在是接受无能,笑着给她回复:“今天又玩哪出?” 发完不等她回复,他又给她送了句:“我让你起来就找我,我的大明星该不会五点才起床?” 金唯马上说:“没有。” “那你怎么不找我?” “你不也没找我吗?” “我就想看看,我一不在,你能把我忘到几个点。” 金唯哼笑:“司泊徽,你怎么那么冠冕堂皇。” 可恶的是她又知道他所言非虚,他不可能不找她又故意找借口,司总是真的想看看她能等到几点找他吧,今天指定心里在怎么揣摩他的大明星不爱他了,一天不找。 电话里传来一记温柔的无奈叹息:“嗯,我冠冕堂皇。那这会儿找我做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有。”金唯试探,“你在应酬没有啊?” “没,在公司。”司泊徽瞥了眼身后落地窗,雨停了,不过今天没安排应酬,也就懒得这么早下班。 那边在店里的金唯闻言,就按了语音对他说:“那你方便来机场吗?我在机场呢。” “什么?”司泊徽听完又重播了语音,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在机场?” “我在览市机场。” “……” “你的大明星来找你啦。” “……” 这是她怀孕后,干的最大胆的事了,司泊徽觉得心跳猝然急促到有些呼吸紊乱。 他来不及关电脑,直接拿起车钥匙就马上出门。 半个多小时后到达览市国际机场,逆着人流高峰,司泊徽找到了他家小唯说的那个品牌店。 里面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分布在角落,他一眼看到戴上了帽子口罩很是低调的金唯。 她手心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人正在看一个白色的包,柜员在旁边给她认认真真介绍。 司泊徽走上前。 靠近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 两双眼睛一对上,金唯眼尾弯了起来笑。 司泊徽凑近和她耳语:“你完了。” 金唯笑出声,伸手挽上他的臂弯。 司泊徽抽出手搭上她单薄的肩头,将她捞在怀里。加起来两天没见面了,他只想把人紧紧按怀里抱一抱。 看了眼她眼前那个包,司泊徽问:“看中什么了吗?” “闲来无事,看了两个包。” 司泊徽从口袋拿出钱包,单手打开放她面前。 金唯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抽出一张黑卡,递给柜员。 对方马上双手接过拿去刷卡,一会儿又拎着两个黑色袋子过来。 司泊徽伸手接过,揽着老婆出去。 … 刚下过一场雨,车子驰骋在机场公路时带来阵阵清凉的风。 金唯感慨离开一个多月而已,却很想念览市。 “怎么跑过来了?”司泊徽开始兴师问罪,“你胆子也太大了。” 金唯丝毫不慌:“我想你了。” 其实不问也知道能让她这样跑来的原因无非是自己,但是司泊徽还是觉得太危险,还得跟她好好说说。 “月份太大了,你一个人去机场,一个人过来,很危险,小唯。”司泊徽很担心,“我最多后天就回去了。” “是司机送我去的机场,我也喊你来接我了。”金唯条理清晰地试图让他安心,“所以除非飞机爆炸了,不然我不会有事的。” “……” 司泊徽感叹:“偶尔傻偶尔又很聪明。” “你说什么?”她威胁。 司泊徽失笑,摇摇头:“你现在,胆子大了很多你知道吗?一个人带着几个月的身子出门,想来就来你。” “那不是因为你吗?” “嗯?” “以前我哪有想出门的心,现在随时随地想出门,不是因为你在这吗?而且,不是你以前老说我胆子小吗?现在有你了我怎么还会胆子小呢,我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只要确保孩子没事,你去美国我也去。” “……” 司泊徽低头笑,又被气到了又很欣慰,蓦然很欣慰,是啊,她现在的胆大妄为,不都是他纵容的,是他给的勇气。 说话间外面又下雨了,司泊徽升起所有车窗。 金唯歪头靠到车玻璃上休息。 这个姿势,眼睛刚好落在驾驶座那一片。 司泊徽今天穿一件黑衬衣,领口和袖口都纹着灰色的花卉,低调中透着股美好的精致。 车厢里没有开空调,她最近习惯了下雨天吹自然风,所以空调一吹就很不舒服,因此此刻他也没有开,但是兴许是感觉热了,他不知不觉中就腾出一只手放到领口,摸上了纽扣。 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指摸上黑色纽扣,轻轻一碰,衣领松开来; 他手往下滑,又摸上第二颗,同样轻轻松松解开。 本来要垂下手了,但是余光注意到了副驾座一道炙热的目光,司泊徽顿了顿,又摸上第三颗纽扣。 金唯眼底的光渐渐深了,“你怎么解那么多纽扣啊?” “热。” 金唯感觉还好,不过她体质和他不一样,就不说什么了。 只不过,他衬衣解开三颗纽扣的话,就不止露出了锁骨,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胸膛,加上他懒洋洋单手开着车驰骋在风雨路上的样子,淡然的神色,俊逸的眉眼,看着实在是,荷尔蒙爆表。 “三颗会不会有点多?”金唯忍不住问。 “多吗?给你看的。” “……” 第88章 爱你 番外5 车子到市区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挂满了残红。 二人去览市一家非常有名的火锅店吃晚餐。停下时,金唯解开了安全带后马上凑到驾驶座去。 正要去给她开车门的司泊徽被她按在座椅上,一边去护住她的肚子不要撞到中控台,一边问:“怎么了这是?小心。” 金唯双手摸上他的衬衣第三颗纽扣,系起来。 司泊徽:“……” 她撩起眼皮对上他戏谑的眸子,说:“我看完了,不能给别人看。” 司泊徽一笑,捧上她的脸靠近,堵住红唇碰了碰,炙热的声音格外蛊人:“不看,就给你看。” 金唯美满地坐回去。 司泊徽下车绕过车头接她。 金唯重新戴上了她的渔夫帽和口罩,给他牵着手走进前面的火锅店。 这店在览市很有名,全国就这一家,口味很好,位置又闹中取静,设在一条不宽的巷子里,所以很得各路明星青睐,经常有人来这打卡。 金唯踩着平底鞋,一袭淡粉色长袖连衣裙长及小腿,夜幕下晚风一吹,即使怀孕六七月了身姿也显得婀娜动人。 这个时间点餐厅人很多,司泊徽提前定了位,进门后有服务生过来迎两人去包厢。 点菜的全程金唯都没有摘口罩,待菜上齐了,她才摘下来,靠近身边的男人舒服地蹭了蹭。 “好饿,饿死了。” 司泊徽被她逗笑,一边伸手去端桌上的小麦粥一边抱着身子软绵绵的她逗:“这么饿啊,辛苦我们家宝宝了,今天下午都没吃东西是吗?” “嗯。”平日在家她一下午断断续续都要吃很多东西填肚子的,怀孕后每日都吃很多餐,今天就完全一口都没吃,所以这会儿真是饿得咕噜叫。 司泊徽端起小碗拿勺子喂她:“先吃点垫肚子。” 金唯张口喝,几口喝了小半碗,觉得没饿得难受了,就不喝了。 司泊徽才放下碗去给她捞菜。 金唯随口问他:“你晚上有应酬吗?” “今天没有。” 金唯点点头。 这个动作恰好让她看着隆起的腹部轻轻起伏着,小家伙在里面动呢。 她指给司泊徽看:“你小公主在动。” 司泊徽偏头看上去,嘴角不自知地向上扬起,“坐那么久飞机累不累?” “还好,两个小时而已,只是飞机延迟了我在机场多坐了会儿,也不知道几点能起飞,还怪难受的。” 司泊徽把一片清汤牛肉喂到她嘴边,心疼道:“飞机还延迟了?你坐了不舒服吗?” 金唯吃下香甜可口的嫩牛肉,摇头道:“不是,是想你想的。” “……” 她叹息:“我不知道几点能飞,以为要延误到晚上呢,绝望。” 司泊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知道我晚两天带你一起来。” “没,不用,我也不知道想来找你啊,我是昨晚被雷雨声吵得睡不着,又没人陪我睡觉,一想到你还要几天才回去,我后面也没事了,就忍不住来了。” “昨晚被吵到了?那你今天还没补觉。”司泊徽心疼,按往常她今天下午肯定在补觉的,孕后本就嗜睡,加上她现在肚子大了,身子越来越容易累。 “晚上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好” 司泊徽自己还不饿,不断挑着她喜欢吃的菜烫给她。 看他在涮羊肉,放锅里很久了,金唯提醒:“这不是十秒就可以吃吗?” “孕妇吃熟一点的。” “可我喜欢吃生一点的呢。” 司泊徽:“是嘛。”他温温柔柔地望她一眼,“那你咬我一口。” 她不禁失笑,新奇地问:“你是羊吗?” 司泊徽靠她耳边逗她:“你是我的小羊,但是偶尔为你反串一下也可以的。” “……” 金唯乐得,揍了他两拳,“谁是小羊。”揍完美滋滋地吃下他全涮熟了的羊肉。 司泊徽还是顾及她的口味的,问:“好吃吗?” “唔,”她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司总可口。” “……” 包厢里一会儿就完全变成求饶声,他非要贡献自己给她吃,金唯不要,躲来躲去的,笑声响彻整个包厢,把外面的雨声都给掩盖过去了。 玩得筋疲力尽,金唯开始认真大口吃饭。 后面聊的话题就尽量避开自己的,以免再被偷袭。 “赫漆和晏导好像关系匪浅,感觉我们不久就有喜酒喝。” “是嘛。” “嗯。” “我记得,圈里人说过他们不和。” “冤家吧,反正现在和了。”她感兴趣地对他说,“两人脾气还挺对头的。” “嗯。” “好奇怪,咱俩脾气就完全不一样,你老嫌弃我胆子小。” “我那是嫌弃吗?我是恨铁不成钢。” 金唯噗嗤一笑:“你还恨起来了,咱俩那会儿什么关系你就恨。” 司泊徽悠悠朝她挑眉:“你再说一次?我生平可最忌金小姐把我的青春忘记了,你还敢提?” 金唯笑眯眯地低头吃饭,不敢提不敢提。 司泊徽叹气,给她汤碗里盛了点菌汤,“喝点,小口吃,别噎着了。” 一顿饭,外面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气温怡人,雨声又动听,金唯很舒服,跟司泊徽说等他忙完了,过两天他们去海边玩。 司泊徽应了,说好。 话音刚落,金唯肚子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不由低头看了看。 司泊徽正要喂她吃海鲜呢:“怎么了?小东西还老动吗?” “没,有点不舒服。” 司泊徽一下子拧起了眉宇:“怎么不舒服了?” “有点点疼。” 司泊徽把东西喂到她口中,放下筷子,伸手抚上她的肚子,“疼了?之前有过吗?” “没呢。”金唯靠到他肩头去。 司泊徽张开双臂揽着她,把她裹入怀里,宽大的掌心轻轻贴着她的肚子,“小东西在里面干嘛,睡觉,不许折腾我老婆。” 金唯眉头一下子舒展开,笑一笑。 “缓缓,如果还疼我们就去医院,不怕,没事的。”司泊徽安抚她。 金唯点头。 司泊徽一边抱着一边喂她吃东西。 渐渐的金唯也吃得好饱了,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弭不见,她都没注意。 当然司泊徽还是不放心,离开餐厅后直接带她先去了医院做个检查,确认没问题了才带她回家。 金唯今天多少是折腾了些,回家就累了,洗澡都来不及就想睡觉。 司泊徽全程伺候着她洗漱,待把人抱床上去,她三分钟就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分布在卧室每一处,将女孩子弱小的呼吸声掩盖了过去,她在熟悉的喧嚣声中睡得很舒服。 司泊徽确保她熟睡了,就出去没打扰她。 他上书房去加个班。 电脑刚开机,微信才登录,就收到秦译发来的消息。 问他:“姐夫,你不是说我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司泊徽挑眉,徐徐反问:“怎么,你看到了?” “嗯。” 司泊徽莞尔,想到昨天去览北探望老人,跟外公外婆说只有他自己来,金唯没来,结果今天她却出现了。 他解释:“她今天自己跑来的,你信吗?” “……” 秦译也不是不信,他姐姐表面温柔安静,其实和姐夫在一起的时候就很有靠山,什么事干不出来,听姐夫这语气,他根本不知道。 所以他也没在意,问了点关键的:“那你们去医院干嘛?” 司泊徽再次挺意外:“你在医院看到的?” “嗯。” 司泊徽关心老婆,自然也爱屋及乌关心这个比他小了足有十岁的小舅子,“你去医院做什么?” “没事,我找我们老师。我姐呢?” “她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检查,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行,过两天我忙完再带小唯一起回去。” “好。” 退出和小舅子的对话框,司泊徽又切入这边徽云公司的特助账号。 特助几分钟前跟他说:“司总今晚还有时间吗?里航科技的负责人李总想和您再见见,再说说这个项目。” “我没空。”司泊徽道,“约在明晚。” “那您看,明晚几点合适?” 司泊徽手指碰上电脑键盘,却没有及时按下去。 明晚… 他左手先摸起手机点入天气预报软件。 明晚没雨。 没雨的话,是不是和他家小唯出门玩玩?带她走走,或者带她回家也行,想必小姑娘也想外公外婆了。 但是今晚也确实没空,他得在家照顾老婆呢,虽然检查结果还可以,但是也不能离开人。 “他人在哪儿?”司泊徽问。 特助:“李总在公司吧,这个点还想约您谈事估计是在加班。” “你说我回家了,他要是方便的话,上我家来喝杯茶吧。” “好的,我这就去转告。” 短暂结束了沟通,司泊徽听到外面有雷声,不放心就又离开了办公室回房间。 在床边坐了会儿,看金唯睡得很舒服没有被打扰到,他才重新出去。 不过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就没马上回书房,而是去了厨房,放点米熬粥,等金唯晚些肚子饿可以吃。 一晚上雷声不断,伴着不远处的海浪声,仿佛外面有大雨。 金唯睡到快十一点,做了个梦后辗转醒来,摸了摸肚子,还在,还没生呢,真是梦。 又摸一摸身侧,没人。 以为自己在北市孤身一人,想了想,又记起来她在览市呢。 金唯起身,赤着脚慢悠悠往外走,摸出门循着光源找到了客厅。 正在说话的男人因为对面的人抬眉远眺的动作而停滞。 顺着司泊徽的视线,男人看到了远处一株绿植后,一个孕相明显的貌美女星站在那儿,不施粉黛,昳丽容颜在淡淡的灯下,自带光芒。 这画面堪比电影,美艳动人。 司泊徽已经起身,越过那李总朝老婆走去。 “怎么起来了?” 金唯回神,尴尬地抓抓头发,朝远处对她笑的男人颔首致意,然后火速转身。 司泊徽把人送回房后回会客厅,那李总也没再多待了,不到三分钟就说告辞了:“麻烦司总了,为了这项目特意从北市过来,今天还上家里来打扰。” 司泊徽说了句无妨,起身送客。 亲自过来是因为他的公司在这里,加上项目够大,能够吸引他过来。 他还挺喜欢这位负责人的态度,上家里来说,省得他出去。 回房时见金唯没待在床上,而是坐在地毯靠着床,目光落在拉开的窗帘的窗外,盯着风雨发呆。 司泊徽有些紧张:“怎么了?怎么坐地上?不舒服吗?” “没有。” 金唯收回眼神。 司泊徽在她面前单腿屈膝下来,“那怎么坐这?起来好不好?虽然有地毯,但还是不适合久坐。” 金唯把手搂上他,乖巧被抱,在他怀里轻声问:“你怎么在家里谈事啊?” 司泊徽抱起她坐到床边,“打扰到你了?对不起,以后不了。” “不是。你今晚,该不会是有应酬的吧?” “没。”司泊徽懂她的意思了,“这是临时的,本来要约明晚,但是我看明天天气不错,想和你出去玩,就临时把人请家里来了,在家里我可以照看你。” 金唯深深望他:“我要是不来就不会打乱你的计划了。” “这什么话?我本来就是以为你会和我一起来的,不来才是我的意料之外。再说就算因为你来而推掉了应酬,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是我老婆。” 金唯嘴角微微弯了弯。 “身子还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没,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我生了,然后起来了就想找你,如果要生的时候你不在我就有点慌。” “没事,我肯定时刻陪着你和我的小公主。” 金唯自然知道了。 “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你现在不适合离开我了,一走就想我,小朋友也不行,会不舒服,还会梦见我不在你身边。” “嗯,实践出真知。” “……”他失笑,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却觉得很欣慰,她听进去了。 金唯撩了撩眼皮,望进他眼中。 司泊徽朝她轻一挑眉。 金唯:“我老公真好。” “……”他目光深邃。 女孩子红唇一张一合,呵气如兰:“我爱你。” “……” 司泊徽眼底的光停止了流转,目不转睛地看她,“你说什么?” 金唯眼神微闪,有点害羞了,“干嘛?就……我爱你。” 男人眸中笑意如泉涌,深深不止,“第一次说。” “什么?”金唯惊讶,“第一次?我之前没说过吗?” “你觉得说过?” 金唯马上回想。 这时候,男人不知不觉靠到她耳边,低哑的声色吃味道:“一句都没有,结婚都没有。” “……”金唯尴尬了,还真的没想过两人爱得深沉坎坷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一句都没有说。 “可能,我之前都是靠行动来表达感情的吧。” “那你刚刚怎么不用行动来表达?” “我这不是怀孕了吗?有心无力。” “……”男人失笑,无话可说,不过下一秒就来了句,“再说一句。” 金唯有些不自然,自己说和他要求感觉很不一样,“不要,已经说了两句了。” “再说一句,一句一百万。” “……” 金唯别别扭扭地道,“你的爱情是用钱买的?” “暂时买一下,有时候人不是万能的,钱是万能的,不然我今晚风雨交加,还把人喊过来谈生意。” “……” 金唯笑疯了,撒娇,“不行,我怕说多了你今晚睡不着。” 司泊徽见招拆招,怂恿道:“你再说两句,我能做个好梦。” “哎呀。”金唯没辙,哼唧了几句后,忽然搂着他,拉近彼此的距离,四目相对,柔光交织,她红唇轻启,软声呢喃,“我爱你,司泊徽。” 第89章 像你。 番外6 在览市的行程由原来的三五天变成一周,金唯趁机回家去看了看家人,后面月份更大了她就不好再动不动跑远门。 北市的雨季在八月份开始变化,月底就几乎没什么雨了,天气倒是还挺热,北方的盛夏就是炎热。 不过金唯已经到了孕晚期,平时基本不出门了,天气对她一个住在郊外半山的人来说,影响不大,山上气温常年不错。 她日常待在花园里莳花弄草养着胎,觉得还算舒服。 花园里的洋桔梗这会儿正开得灿烂。 九月初时天气忽然好转,跌破居高不下的三十度,天气预报说今年北市天凉得早,入秋早,入冬也早。 金唯还挺喜欢的,冬天舒服且浪漫。 那天见天气不错,也挺久没出门了,闲来无事她就想去公司看看司泊徽。 去之前没说,想给他个惊喜。 家里的司机送她过去,路上看着北市街头的秋意,金唯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司机说:“是啊,挺快的。”说着瞄一眼她,“小朋友都要出生了吧。” 说起这个金唯就不受控制地弯起了眼睛,“嗯呢,就这几天了。预产期是后天。” “那您今天还出门?” “我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肚子一点异样都没有,要是一会儿路上要生您就直接把我带医院去,再通知司泊徽,没事的。” 司机被她的爽快言语逗到,也就没去多担心。 到京徽大厦后,金唯乘专梯到六十八层。 这一层一如既往安静,通透的长廊白得晃眼,就是没人。 金唯走到司泊徽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没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人。 难道不在里面? 她转开门把手,轻轻推开。 整个办公室悄无声息,会客区没人,办公桌前也没人? 那大概是去开会了。 下一秒,金唯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红色袋子上。 她钻入办公室,关上门后如同自己家一样自在地走到了办公桌前。 简单的红色纸袋看着朴实无华,但是东西放司泊徽办公室,且在他桌子上,那身价就不由飙升百倍了。 金唯好奇地往袋子里瞟了几眼,里面是一个盒子,看着是首饰之类的。 可是首饰这东西,能出现在司泊徽办公室的就必然是他准备送她的礼物,可是他最近也没出国,也没参加拍卖会,怎么会有礼物呢。 难不成他自己私下定制的? 直接放在这,也不是想要藏着的吧?那她看一眼可以吧? 金唯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他,就悄摸摸把手伸入袋子里,取出了那个有巴掌大的红色盒子。 看着是真的很名贵。 她轻轻推开盒子。 一只黄金为底,四周嵌着蓝宝石与珐琅的小金锁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金唯呼吸都不知不觉屏住了,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小朋友。 这是,给孩子的?是吧?是给她家小朋友的吧,不然能放司总这儿吗? 好漂亮 金唯拎着小金锁走到窗边阳光下,看着蓝宝石和珐琅在光中熠熠生辉,散发着绝美的光芒。 看着看着,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由外推开了。 司泊徽走了一步才发现屋子里有人,定睛一看,身姿纤细的女孩子立于窗边,人浸泡于午后三点浓浓的暖阳下,扬起的手臂上,指尖正挂着一串金锁。 四目相对,她嘴角上扬。 司泊徽深呼吸,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怎么过来了?没跟我说。来多久了?” “半小时。” 司泊徽拧眉,“这么久…”他走近摸上她的肚子,“这两天不适合出门了宝宝,出来得跟我说,小心随时要生。” “没事,我跟司机说要是路上生就把我带去医院,再告诉你,很简单。” “……” 司泊徽发现,她好像现在在他身边待久了,越发单纯了,或者说,他给她的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的,她基本不会在这样的路上出乱子,所以觉得有他在就万事大吉。 也挺好的,以前她自己一个人在娱乐圈闯荡才需要事事谨慎思虑后果,现在不用了,有他在。 所以司泊徽也不愿意再去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了。 “这个东西?谁送的啊?”金唯拿起小金锁在他面前晃了晃,“好漂亮。” “上次在览市你见到的那个合作方送的,他这两天来北市,知道我的小朋友快出生了,就带了个小礼物过来。” “是嘛。”金唯很惊喜,“真漂亮。你们那合作,谈成了?” “我自己过去的,没什么不成的。”他伸手接过瞧了瞧,东西确实价值不菲,“那位李总,合作起来还挺愉快。” 金唯又拿过他手里的小金锁,要自己玩。 司泊徽一笑,就给她。 不过她还没怎么把玩,就忽然皱起了眉。 司泊徽问:“怎么了?觉得哪里不好?” “不是,”她把手贴上腹部,“肚子疼。”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览市,司泊徽就不需要多想了,但是这会儿,马上就预产期了。 他立刻低头看她的肚子。 女孩子挂着金锁的手掌紧贴起伏的腹部,明显很疼。 撩起眼皮,两人目光交织,彼此心中的意思都在各自眸中流转。 “我看了资料,生时好像就是这样疼的。”金唯说。 司泊徽明白,马上靠近亲她一口说别怕,不急,末了牵她往办公桌前走,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着,他从口袋中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到医院去,随后再给家里的司机也打一个,让人带上东西去医院。 最后又打给了特助,让陆越随他一起去医院。 挂了电话,司泊徽转身去拿金唯手里的锁。 她不让,像个小孩儿一样说:“带着带着,它不重。” “好好,带着啊。”他弯身把手放在金唯膝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没事,没,我还可以走路的。”金唯马上道,“还不是特别疼的。” “不走,我抱着。” 金唯蓦然有点羞涩:“这是在公司啊,别被人看到了。” 司泊徽对这话表达了一百万分的不解,边走边说:“这是我公司,其次,咱俩公开了,也结婚了,最后,你这是要生了,我抱一下还怕被别人知道?” “但是,但是我就是,有点害羞嘛。”金唯不是很有底气。 司泊徽倒是理解了她,尽管现在胆子大多了,办事利落从容完全不慌张,但是她性子终归是没法改变,低调温柔,容易害羞。 “你把脸埋我怀里。”他道。 “……” 这是什么办法? 但是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从六十八层到地面的时间,金唯的肚子越来越疼,让她呼吸都重了些。 专属电梯无人,安静,司泊徽听清楚了她的每一句喘息,出了电梯脚步就加快了很多。 陆越晚一秒钟前后脚出了另一部电梯,他直接小跑到了司泊徽的车位上,拿出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他的后座车门。 司泊徽把人轻放到车厢里。 金唯疼了一阵又觉得好些了,发现开车的是司泊徽特助,路上闲来无事就问了句:“陆助,怎么你也来了?还真是麻烦你了。” 陆越在前面惶恐道:“金小姐别这么说,咱是拿工资的。” 金唯失笑:“那你们司总一月给你开多少啊?你要不跳槽一下?来我工作室吧?” “……” “你们京徽的官博上关于我的事都是你在处理和撰写文案是吧?我可欣赏了。” “……” 陆越干笑,“金小姐缺人吗?从京徽娱乐里随便调过去。” “你看不上我嘛?” “不是不是。” 这时候,司泊徽终于出声和待产的人说:“人家不止任特助,还是徽云科技的区域副总,我的所有公司他都有股份,不是拿几个工资能打发的。” “哦”金唯恍然,“是我天真了,我请不起。” “哪里哪里,金小姐要是需要,我免费服务,鞠躬尽瘁。”陆越在前面说道。 金唯乐得很,一直觉得很喜欢司泊徽这个特助,办事说话都特别会。 “对了,陆助。” “嗯?” “你们公司其他助理都喊我夫人了,你怎么不喊呢?还老喊我金小姐,我这不是升级了吗?” 陆越瞄了眼中央后视镜中美得发光的女人,又睇一眼身侧搂着她的男人。 “金小姐在关系上与司总是从情侣升级为夫妻了,可能对司总身边的人来说,喊您夫人确实比较合适,但是我和金小姐熟悉了,您自己名气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逊于司总,所以顺着司总的身份改口,我觉得好像没必要。 另外,我觉得喊金小姐,比较有追星的感觉,夫人就找不到感觉了。” 司泊徽:“……” 金唯很乐呵:“陆助好会说话啊。”她拿指尖戳了戳司泊徽的肩头,“我的名气一点没有比司总逊色。” 司泊徽点头:“嗯,对。” 她俏皮道:“我是明星呢。” “对,不可否认的。”司泊徽将她揽紧了一些,“不过你怎么不疼了吗?忽然这么欢腾,聊到海角天涯去了。” 陆越在前头笑了声。 金唯被这一声说,忽然就眉头紧皱,接着直接倒在了司泊徽怀里,疼得无法吱声。 司泊徽眉心一拧,直接喊陆越开快点。 陆越目视前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注意北市繁华的路况一边把油门踩到了底。 到达北市最著名的私人医院,陆越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包下一整层病房,又从公司调一些安保人员过来守着,避免有娱记闻风而来,老早就曝光了消息又影响他们金小姐休息。 … 金唯这一阵的疼没有再缓解,一直靠在司泊徽怀里无法动弹。 静谧的病房中飘荡着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偶尔衣服摩挲的小动静,她时不时想换个姿势,司泊徽就温柔地换个姿势抱她。 金唯手里还拽着那条小金锁,偶尔看一眼转移注意力。 司泊徽知道她喜欢这些给孩子的小礼物,就和她说:“你爸爸妈妈最近也寄了个礼物来,今天下午大概就到了,一会儿我让陆越取了送来给你玩。” “是嘛,我妈说他们昨天已经到览市了啊,说今天晚上就过来呢,怎么还寄东西呢?” “就是怕万一提前了,他们来不及送。” “哦”她笑一笑,点点头,“那你给你小宝贝准备了什么没有啊?” “准备了,整个京徽。” “……” 她失笑,“司总真是慷慨。” 司泊徽陪她坐在床边,双手一只从后将她揽在怀,一只贴着她起起伏伏的腹部,“其实我的都是你的,虽然助理挖不走,但是可以挖走我。” “……” “孩子只能算,你的继承人。” 金唯仰头看他:“司总比你特助还会说话。” “你的老公,肯定不一样,毕竟,你也是我的。” 金唯心口蓦然一动,被这话戳得,心跳忽然加速。 还没缓过神来呢,司泊徽就靠近亲她的眼睛,湿凉的薄唇轻轻碰了碰颤动的睫毛,又滑落,碰一下她娇挺玲珑的鼻尖,最后堵住唇。 他一靠近,金唯就陷入对他永远抵挡不住的迷恋里无法再想其他。 不知不觉手一松,小金锁跌落在床上。 后面疼痛加重,无力感席卷而来,就直接把金唯送进了产房。 进去后倒是挺顺利的,金唯也不疼了,脑海里被新的想法取代,莫名很开心,想到两人在十几年后,于结局后还有一个礼物,小朋友马上出来了,就觉得感动。 … 今天的北市气温不高,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就已经要下山的模样,稀薄日光格外嫣红,如一匹绸缎穿过落地窗洒入病房里。 司泊徽抱着新鲜出炉的女儿沉浸在夕阳下,脸色格外认真又极致温柔,明明没有在笑,却又莫名感觉笑意很深。 金唯休息了会儿醒来,看到窗边夕阳下站着高大的男人,身着白衬衣的怀中裹着一小团。 被晚霞勾勒出来的轮廓是无法言说的俊逸,如笔画描摹出来的杰作。 她觉得他上挑的眼尾裹挟着浓浓的柔软,温情多了就仿佛在笑。 只是看着这傍晚的阳光,金唯觉得有点恍惚,有点梦幻,不确定这一天发生了什么,自己生了什么。 “司泊徽。” 男人抬眸,马上向她走近坐到床边,把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她臂弯里。 “有没有不舒服?”他给她整理了下被子,低头亲她的脸。 金唯眼角也不受控制地弯起,带着笑:“没有。”说着她歪头看身侧,“是男孩儿女孩儿啊?” “忘了吗?”司泊徽轻笑,声音柔情似水,“小公主呢,跟我家小唯一样漂亮的小公主。” 第90章 漂亮。 番外7 司泊徽之所以一心想要个小公主,其实不是没有缘由。 女儿自然是像金唯,有个她的小翻版,对他来说是份巨大的礼物,也算这不太容易的十几年的一点回报。 再者,他认识金唯时她十四岁,之前的她他没见过,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过后的她他也很长时间门没法见,所以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够,可能深爱的人就想参与她的一生,一天都不想错过,所以他想要有个女儿来弥补这缺失的一段时间门。 一个像她的女儿,他可以从出生就陪着她。 小家伙肯定会像她,从小粉雕玉琢,惹人心动,最好是性子能像他,不要和她一样温柔到极致,以至于自卑又胆怯。 金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才醒,注意力还集中在孩子身上。 小家伙鼻尖粉粉的,眼睛紧闭,粉色小嘴巴抿着,小手圈成拳头虚握,可爱得紧。 看着看着,忽然空气中飘来两记细密的哼唧,接着小家伙动了动。 父母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静静看着躺在妈妈身边的小朋友悄悄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得犹如下过雨的一汪湖水,波光粼粼。 “她眼睛,是琥珀色的。”金唯呢喃,有点不敢相信。 司泊徽嘴角已经上扬,也挺意外,自出产房后小家伙都没有睁过眼,一直在睡觉,所以他这爸爸还不知道她眼珠子是什么色的。 她闭着眼睡觉时金唯只觉得孩子长得漂亮,这一睁开眼,她忽然感觉小家伙像极了他们俩的结合体。 眼睛自然是像司泊徽了,继承了爸爸超绝的琥珀色眼珠子,桃花眼,眨一眨真的有种湖水潋滟春意盎然的感觉; 玲珑的小鼻子就像她,粉粉的,很高,小美人雏形尽显; 嘴巴也像她,脸型轮廓也像,鹅蛋小脸流畅又带着点婴儿的圆润,皮肤雪白中泛着血色,粉嘟嘟的,哪哪儿都可爱。 “真漂亮啊,比预想的还要漂亮呢。”金唯忍不住道。 司泊徽听笑了,“怎么还没信心呢,预想的不够漂亮?” “毕竟想要挑两人的优点还是有些难的。” 司泊徽挑了个眉,“你能有缺点给我女儿遗传吗?” 金唯马上道:“哦,那有的。我放娱乐圈里并不是多漂亮的。” 越听越离谱,司泊徽问:“时代美人还不算漂亮?” 金唯倏然一笑:“那个,我自己觉得有点夸大啦,要自己觉得才算。” “脸是给别人看的,你自己看的机会比较少,自己觉得不算。” “……” 金唯抬头望他,笑着去捶:“什么呀。” 司泊徽忽然附身,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金唯没有闭眼。 她喜欢看他渐渐靠近,渐渐放大的帅气五官。特别享受这一刻他和她越来越亲密无间门的感觉。 “我家小唯全世界最美,不容置疑。”男人磁性的嗓音钻入她的心口。 金唯乖巧得像只猫一样,“唔”了声,应了,然后和他亲了一会儿。 直到小朋友的哼唧声再次传来,才记起来他们小公主刚刚醒来了,只是她不哭不闹所以父母一时间门都忘了。 金唯连忙分开,惭愧地去看女儿。 “宝宝,对不起,妈妈忘了。”她低头也亲了口小朋友的脸。 很奇妙,她不哼了,就睁着大眼睛定定看着她。 金唯想抱女儿,司泊徽扶起她,再把孩子抱起来放她怀里,安顿好了听到外面有声音,他就先出去。 陆越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纸袋。 “新加坡寄来的东西到了。”他把袋子递给司泊徽。 接过后,司泊徽跟他说:“我走不开,一会儿你替我去机场接我岳父一家人,八点的航班。” “好。” 司泊徽没有在客厅多逗留一秒钟,拿着礼物转身又进去了。 金唯在喂孩子喝奶。 司泊徽和她视线对了一秒,感觉她害羞了,他就自动扭开脸坐到沙发前,开始给她表演开箱。 白纸袋里拿出来是两个盒子。 金唯好奇:“怎么有两份,我妈妈准备了那么多。” 司泊徽先拆了个小的,一打开,是一只小手镯。 精雕细琢的白玉小手镯上缭绕着一圈红宝石,仿佛冬日里的阳光环绕冰柱,又像雪地里的一点红梅,玲珑剔透,气质绝然。 金唯深呼吸,被美到了:“这个好看哦。” 司泊徽捏在手中仔细瞧了瞧,“确实适合我的小公主。” 金唯低头去亲女儿:“等我们宝宝大点就戴上,外婆送的,可漂亮了。” 司泊徽小心收起来,去打开另一个盒子。 这个一出来,金唯就惊呼:“这是干嘛,我爸爸妈妈真是…” 那是一串钻石项链。 窗外最后一缕残存的夕阳洒上去,光芒夺目。 “这得十八岁才用得上。”她低笑,跟女儿说,“这是我们宝宝长大后的礼物。” 司泊徽知道这项链的价值,毕竟他送了金唯不少,所以说:“岳父岳母有心了。” 他把两份礼物拿过去给金唯玩。 小朋友吃好奶了,抿着小嘴巴慵懒地眨眨眼,很舒服。 司泊徽接过去温柔万千地裹入怀:“我们吃好了,那睡觉吧,让妈妈休息会儿。” 他在床边坐下,腾出一只手去给金唯盖被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还行。” “这个点,正常也该吃晚饭了。”司泊徽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本来定了餐厅,想下班去接你,怕再过两天生了就没法出门了。” 金唯看出来他的遗憾:“没事,不差这一顿,每天都在被司总投喂。” 司泊徽莞尔。 “我刚刚吩咐了阿姨给你熬粥,你喜欢的,一会儿喝点。” 说着外面就传来阿姨的敲门声,小声问吃不吃晚饭。 司泊徽看了眼怀中的小朋友:“先自己睡会儿吧,宝宝。” 他抱起孩子放在一侧的婴儿床中。 小家伙倒是乖,放下也不哭,就眨巴着大眼睛咕噜噜地看着爸爸妈妈。 司泊徽指尖轻抚她的小脸两下,恋恋不舍地起身出门拿粥。 金唯想自己吃,司泊徽没让,端着小碗仔细地一勺勺喂到她唇边。 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吃,她觉得怪好玩的。 吃了一小碗,金唯差不多饱了,就打发司泊徽自己吃去。 司泊徽今天一点不饿,觉得整个心都被她和孩子占满了,完全没吃饭的心思。 他换个位置坐到床头,将她抱在怀中休息。 暮色已经不知不觉布满天际,房间门里点着一圈柔软的小壁灯,静悄悄的时候让人觉得舒服至极。 金唯靠着他,也没了睡意,偶尔和他说两句悄悄话,偶尔看看睡着的女儿,惬意得很。 “她性子好像像你,司泊徽,安安静静,都不闹。” “嗯,像我好,长得像你就好了。” “你嫌弃我。” “我爱你,但是像你的性子太辛苦了,我的小公主有爸爸疼呢,不需要胆小。” … 晚上八点出头,陆越准时等到了从览市飞过来的航班。 灯火明晰的停车场上,陆越帮秦译拎一个行李箱,秦译在一侧和他闲聊:“陆助,我姐夫今天有应酬吗?” 陆越明白他的意思,正常来说,应该是司泊徽亲自来接机比较合理数,毕竟来的是岳父岳母和小舅子。 董树清和秦歆此前也没来过北市,这是第一次来,更应该好好接待了。 所以他解释说:“没有应酬,本来司总是准备自己来接大家的,不过临时有事,导致他走不开了。” 按了车锁,他把行李箱放入尾箱,再送他们金小姐的两位父母上车。 秦译和他一起上了前面。 启动车子后,陆越继续道:“金小姐今天生了。” “什么?”秦译一下子扭头看他,目光炙热,“我姐生了?” “嗯,就下午,所以司总此刻要照顾金小姐和孩子,就走不开,吩咐我来接先生夫人和您。” 秦歆在后方略有些着急的问:“小唯已经生了吗?那她怎么样?好好的吧?” 陆越回头说:“夫人放心,大人孩子都安好,司总全程陪着的。我刚刚出发的时候,司总正拆了您送来的礼物给金小姐玩,小公主也刚喝好奶,很健康的。” 一车人都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秦歆欣慰道,“礼物也收到了,还真巧,居然真的提前生了。” “是啊。下午金小姐还以为没事,去了公司找司总,结果一会儿就肚子疼,司总就直接送医院去了。” “这孩子,就是黏人,已经到预产期了还要出门找人。”秦歆无奈一笑,看了眼身侧的丈夫,“结了婚性子还是没改。” 董树清道:“结了婚她也还是小孩子,小唯就是这个依赖人的性子,没什么,挺好的,泊徽也喜欢照顾她。” “我姐,生个了女儿是吗?”秦译问陆越。 其他人都在关注金唯的操作,只有秦译注意到了刚刚陆越说的。 陆越闻言点头:“是,生了个小公主。和爸妈一样,非常漂亮。” 秦译嘴角上扬,“那挺好的。” 后座的父母也美满地笑起来。 董树清看妻子:“确实好,女儿啊,我就喜欢女儿。” 陆越在前方调侃了句:“董先生这么说,一会儿小译该吃醋了。” 车厢里飘开一阵笑声。 一到医院,秦译都来不及等拿东西就自己率先上了一部电梯。 楼上守着两个保镖,病房门口也守着两个,秦译因此一出来就有了目标,三两步就到了病房。 他推开门,只看到家里那位他很熟悉的阿姨,没看到姐夫。 阿姨也早就记得他了,见了就开心地问来了啊,末了给他说:“在里面呢,进去吧。” 秦译走到门口,听到姐姐的声音才放心敲了敲门。 司泊徽来开门。 “姐夫。” 司泊徽点头:“到了?你爸妈呢?” “在下面,我先上来了。”秦译一边说一边快速进去,路径笔直地直接往床边去。 “姐。” 金唯知道他等不及了,调侃他小孩子气。 秦译没有搭理她的戏谑,一走近就问她:“你疼不疼啊?累不累?” 金唯感动,伸手牵他坐下:“没事,休息好了,不用担心。” 秦译心安下来,点点头,这才低头看她怀里的小外甥女。 难怪陆越说漂亮,秦译一眼就觉得,所言不虚,这是真漂亮啊。 金唯给他抱。 秦译眉头一皱,略显紧张:“我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不要摔了就好了。” “……” 秦译一笑,小心翼翼接过小外甥女,只是掌心一触碰她柔软的小被子,他呼吸就都屏住了。 好在小家伙睡得熟,就算换人抱了,生疏僵硬地抱她,她也没醒没哭。 秦译像抱着个宝贝,说话也不敢带力了,温柔得滴水:“我外甥女真好看,真乖。” 金唯听到夸她小宝贝的,就忍不住扬起红唇,又仰头看弟弟。 “其实你小时候也很乖的。” 二十来岁的男孩子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剑眉星目,又夹着他独有的温润,不过分张扬,利落的五官全是恰到好处的帅气,尤为好看。 抱着小外甥女儿的模样,和姐夫差不多,稳当有担当,爱意满满。 见姐夫来了,秦译问他:“姐夫,像你还是像我姐?” 司泊徽拍拍他的肩:“像舅舅也不错。” 几人开怀一笑。 秦译还是有些不敢想:“像我,那舅舅哪儿好意思。” 说话间门他父母来了。 一家子围着金唯和孩子待了好一会儿,最后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哄了几句没好,就都到外面去哄小祖宗了,怕吵到金唯。 司泊徽留在房间门没出去。 金唯捏着父母送孩子的小手镯在手中玩,他又给她掖好被子,撩起她脸颊上的发丝,“困不困?要不睡觉吧?” “没事。你怎么不出去呢?” “人多,会哄好的,她很乖。我陪我自己的宝宝。” 金唯眼眶一下子酸热,望着他浅笑:“司泊徽。” 她忽然往他怀里钻。 “我还是宝宝呢,一样吗?” “必须一样,她小,你也小,平等的宝宝。” 金唯笑着蹭了蹭他的脖子,撒娇。 司泊徽将她紧搂在怀:“想要个女儿,某个方面是我想看你小时候。有你才有这只小的,小唯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宝宝。” 幸福。 女明星缺爱了。 番外8 出院那天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环境,不太适应,一直哭。 金唯身子虚弱需要休息,孩子就被司泊徽抱去哄。 等她午睡醒来,惦记着不知道小家伙还哭不哭,就忍不住出房门去找。 司泊徽的书房后来设在他们主卧附近,金唯先上那儿去找,他们小朋友喜欢安静的地方,这个时间点最大概率是被爸爸抱去书房了。 金唯到门口轻敲了敲。 没有应声。 难道不在这? 金唯推开门探头一看。 阳光铺满了书房的三分之一,但宽敞的环境里却空无一人。 正要关门下楼找,临了最后一秒,金唯却注意到书房办公桌上放置着两个盒子。 盒子通体为珠光白色,一大一小叠放在一起,都很厚重的模样,不用多想就是放贵重物品的。 这情景有些像上次在京徽大厦那儿看到的,司泊徽的合作方送的礼物。 只是这两个盒子看着就要比那个简单的纸盒更吸引人。 金唯默默进去,绕到办公桌前。 阳光照在盒子上,细闪的珠光如钻石扑闪,让人单看个盒子就钟情不已,心跳加速,大约能猜测出里面是让人更加紧张的东西。 见盒子没有上锁,金唯就伸手挑开一睹究竟。 阳光从盒上如水一般流泻到了盒中,洒在黑色绒布上、与钻石上,让金唯眼前彻底光芒璀璨,原本加速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 司泊徽嘴上说…他给小公主的礼物是整个京徽,但是实际上,他有礼物的。 一整套价值不菲的首饰全由钻石铺就而成,单单一只长命锁上就镶了上千颗细钻,矜贵高雅中含着属于小朋友的纯粹可爱。 捧起在手心,金唯叹为观止,完全被震撼到忘记眨眼。 这就不用等长大了,这是给他刚出生的小公主的。 果然是爸爸的心头肉,是他这十几年最好的结局,所以他哪里会没有礼物。 司泊徽爱惨了。 一一看完每一件,金唯对这父爱感慨不已。 终于把小盒子看完,她平静了下后再打开了下面的大盒子。 其实打开之前她有一点点的想法,怀疑这份大的是送妈妈的,但是也不太敢百分百确定。 待盒子掀开,金唯就明白,不是她多想,她是真的也有礼物。 和她的小公主的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两套。 这样精致不菲的东西,至少得一年才能打造下来吧。 所以司泊徽至少得在他们登记前就定制的。 那时候,她刚好怀孕。 所以,他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准备给女儿的礼物了? 正沉浸在那让人目不暇接的爱意里,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金唯慌乱地抬头。 司泊徽看到门开了大约就猜到屋里有人。 估计他回房找过她了。 男人换了件衬衣,早上穿的是白色的,此刻换了件米白的,大概被他小公主弄脏了。 袖口被他挽起来,露出两节肌肉匀称的小臂,领口开着两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 长腿不紧不慢地步入光线中,那线条跳跳跃跃地爬上了他的胸膛,拂过他的脖颈,又一寸寸蔓过男人分明的五官,将疏冷的眉眼换了个色,琥珀色的眼珠子浓度调到最高。 走到她面前,男人问:“怎么来这了?” “找你。” “我刚下去,小家伙在这待腻了。”司泊徽把手揽上她的肩带她在椅子坐下,“饿不饿?吃点下午茶,我拿上来。” “不着急。”金唯全身心在礼物上,“你一早准备这个,怎么知道肚子里的就是小公主呢?” “不是就两套都送你。” “……” 金唯被他这简单粗暴的操作弄得,欢乐不已。 她把头栽入他胸膛:“司总这么破费啊。” “什么破不破费,我的小公主就得拥有全世界,”他掌心放到她脑后揉了揉细软的发丝,“我的宝宝也一样。” 金唯蹭了蹭他:“那谢谢司总的礼物,感动。” “不客气。” “小朋友在下面?我去看看。” “等等。” “嗯?” 金唯不知道,除了这两套价值不菲的礼物,司泊徽真的还打算把他的京徽不少的股份送她。 看到他从边上抽来的文件,她很茫然,也有些慌乱。 价值再高的礼物她都能坦然地收,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爱,但是其他的,她有点怂。 金唯起身要溜。 司泊徽轻轻松松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来。 男女力量悬殊,金唯一眨眼就被他困在怀中。 她扭着身子:“你要送可以等你的宝贝长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跟我说干嘛。” 司泊徽:“送当然现在就要送,她不懂你可以收,然后,以后可以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当个息影的女明星,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金唯是没想过相隔很久之后,她蓦然又听到熟悉的话。 想起以前对他的误会还没解开之前,他开玩笑地跟她说过,让她息影吧,太辛苦了,他养她。 她当时没怎么去听,全当玩笑话。 这辈子到目前为止,金唯都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工作,虽然此刻她也没有想,她不是一个想依赖老公度日的人。 但是隔了这么多年,她未曾想过司泊徽会在孩子出生后,忽然再次说这些,还给她送这些赤果果的钱,跟她说,累以后就不忙了。 他心里永远惦记着要养她呢。 她年少时的辛苦,好像这一生都要困扰他,他总想养她一辈子,想让她轻松一些。 这一刻,忽然也更加明白了他在医院里说的,生个女儿,是想看看她小时候的样子。 纵然现在两人已经很圆满了,他对过去和她分开的日子,还是觉得遗憾吧。 金唯徐徐埋入了他怀中,嗫嚅唇瓣,声音有点哽咽:“其实遇见你之后,从来就没累过了,以后又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我希望我的小唯更好。” 金唯眼睛掉了眼泪。 司泊徽感觉到脖颈有湿意,马上抬起她的脑袋给她擦眼泪,“不说了不说了,月子里不能哭,乖。” 金唯知道,也乖乖的转移话题,问孩子在哪儿。 他说秦译抱着。 他把她照顾得很妥帖仔细,所以家里的父母在北市待了一周左右,待她昨天出院了就放心地离开了,暂时先回新加坡工作,打算等外孙女满月再来。 司家的父母也差不多,这两日也都离开了。 家里目前只剩下秦译。 秦译今年开学就大三了,学校开得晚,他国庆前都没事,所以直接留在北市玩。 小朋友有个小癖好,除了爸爸妈妈,其他人她不太乐意被抱,爸爸妈妈不在的话,能短暂给别人抱一会儿,但要是在,被抱一会儿就会哭。 但是这个规矩呢,舅舅除外,舅舅怎么抱她都安安静静的。 金唯还特意问了医生,她这么丁点大,平时除了哭就只会举举手,转转眼珠子,她怎么会认人。 医生说她认气味。 金唯似懂非懂,心想这小朋友喜欢舅舅身上的味道啊。 如此一来,秦译抱孩子的时候就很多,基本上在家里,只要姐夫在处理公事,孩子就在他手上,他不愿意姐姐辛苦。 下楼时,金唯在偏厅看到了秦译。 他在沙发悠闲坐着,身前的桌上放着玩具和奶瓶,小外甥女被拢在他胸膛前,掌心动作轻柔地一下下轻抚她的背。 秋日暖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一大一小身上,小的咿咿呀呀地喊着,可爱又动听,大人嘴角含笑,眉目温柔地看着小外甥,嘴里哄着她。 “舅舅听到了,宝宝是舅舅的心头小蜜蜂,嗡嗡嗡的。” 金唯被他哄人的词儿逗笑。 听到声音,秦译瞥了眼过去。 金唯慢悠悠走近,“小译。” “嗯。” 金唯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倾身向前探了探脖子看看他怀里乖巧的小朋友,又看他,“你这哄小孩儿的技术,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啊。” 秦译不以为然地一笑,低头看外甥女,“我们宝宝乖,舅舅可不邀功。” 金唯:“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小译。” “……” 秦译蓦然抬头看她。 男孩子眸光闪动两下,又没事人一样低头看孩子,手上轻拍的规律节奏都没变,从头到尾没有慌乱。 当然,他也没否认,也没承认。 金唯也没多问,他长大了,有女朋友很正常,而且这孩子颜值不缺桃花。 秦译反问她:“你什么时候回览市?” 金唯:“出月子就回去,给外公外婆看看孩子,还有司家的爷爷。” “后面呢?网上没少说你婚后神隐的,你后面没那么快复出吧?”他关心她的身子,怕自己开学了她没照顾好自己,“你好好养身子,我姐夫会养你的,不用着急复工。” 金唯想了想:“虽然还没计划,不过我后面确实没事了,想拍戏就拍戏,孩子不用我照顾。” “你不能在家多休息一阵吗?”秦译挑起眉,“我姐夫肯定会养你的。” “我知道,但家里待腻了我还是得出去,不能一辈子不工作了。” “为什么不能?你信不过我姐夫?” “不是。”她莞尔,“不工作人废了。” “那至少半年后吧?你身子要好好养着。” “半年,太久了吧。”金唯拧眉。 秦译完全不觉得:“这个时间孩子不是还在哺乳期?” “我可以带去片场。” “……”秦译茫然,“你们家,不至于这么辛劳,姐。” “你不懂,你还是学生,人没事做好累。” “……”他叹息,“我姐夫支持你?孩子刚生他不养你了?” “他养的,他刚刚才给了我京徽的股份,司总直接盼望我息影。” “……”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秦译默默低头。 金唯:“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他知道这事不用他操心了,姐夫会解决的。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磁性勾人的嗓音:“说什么呢?小唯,你怎么还没吃饭?” 秦译递了眼过去:“姐夫,她下个月要工作了。” 金唯:“……” 司泊徽看老婆,“下个月?不行吧,你才生完,至少缓几个月。” 金唯心虚:“我没有,谁一个月能恢复啊,我说的是半年。” 秦译笑了,佩服她的睁眼说瞎话:“那是我说的。” 司泊徽裁断:“半年也不行,太早了。” 金唯:“……” 她和弟弟说,“既然你说的,那你说服他。” 秦译:“……” 他抱着孩子直接起身走了:“你们夫妻的事自己搞,我不懂,拜拜。” 金唯要去揍他,司泊徽拦住,“半年就要出去啊?怎么了?是这个家里给不了你爱了?” “……”金唯失笑,“可是,可是我在家里很无聊的。” “无聊了?那你赶紧去吃下午茶,吃完回房我保证就不无聊了。” “……”金唯咬了咬唇,小声说,“有没有人告诉你,坐月子期间是不能那…那个的?” “哪个?” “……”她轻轻跺了跺脚,“就是,上床。” “你在想什么?你缺爱,我就给你爱而已。” “……” 不是一个意思吗。 红包。 童话里的小公主。 番外9 金唯被司泊徽带到餐厅落座。阿姨把下午茶给她摆满桌上。 喝了口燕窝,金唯又捏起一块小点心吃。 觉得味道淡了,司泊徽就打开蜂蜜与果酱给她往点心上抹。 闲来无事,金唯拿他的手机刷了刷新闻。 没想过微博热搜有个她的词条,定睛一看,赫然写着金唯怀孕四个字。 她心一跳,马上点了进去。 内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营销号搞的,忽然言辞凿凿地说“金唯已经怀孕了”。 由于她的热度高,一直以来都是属于一线明星中流量比较大的,所以她这样的人从恋爱到结婚生子,关注度自然而然都挺大的,此刻的评论已经上万。 金唯想起前几日在医院听陆越说过,有狗仔嗅到了消息,最近一直在医院附近徘徊,不过无法上他们所在的楼层,所以也没拍到什么。 可能他们因此就自己猜测吧?猜她可能是怀孕了,不舒服住个院什么的,没有拍到也无法知道她已经生了。 评论中也不少人表示大概率是怀孕了,不然她自从结婚后就没出来过了,简直比婚前那几年还低调。 也有人说人家嫁了个大佬,也许息影不拍戏了也正常,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业心。 金唯其实没打算在月子里公开怀孕生子了,那样大家一推测就知道她大概是几月份怀的,也就能知道她是未婚先孕了。 她的感情始末没有人清楚,但是未婚先孕对于女明星来说特别不友好,可能到时候会延伸出来一堆她和老公不是真爱,是什么奉子成婚之类的新闻出来。 营销号最喜欢拿着一个事编造各种剧情了。 金唯把手机摊给司泊徽看:“司总怎么办呀,你花钱给我撤了吧。” 司泊徽觑了眼:“我已经收到消息了,陆越在处理了,别担心。”他把点心递到她唇边,“吃点。” 金唯张口咬住,笑意挂满整张脸。 因为这事,这顿下午茶里,两人商量了下小朋友的满月宴不在北市大办了。 在这边大办必定会瞬间曝光。 既然不大办,只是家里人办一场,金唯就决定到时候回览市,好让家里的长辈也能一起聚个餐,外公外婆都还没见过他们宝宝呢。 … 小家伙在月子里尤其乖,又有舅舅日夜带着她,日子匆匆一晃就到了十月份。 十月初览市气温已经很好,清早都透着凉意。 五号是孩子的满月。 金唯回来后住在外公外婆这儿,外婆说住这她可以照顾她和孩子。 只是小家伙好像很不喜欢换环境,这两天每天早上都容易哭,睡醒的时候一时间感觉安静的全世界没人陪在她身边,她就会哭几嗓子,要爸爸妈妈抱着哄一会儿,让她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就好了。 今天司泊徽一早回了趟家看他爷爷,所以小朋友不见爸爸哭声更猛了。 金唯抱着孩子穿过了二楼走廊往窗边走,想到窗边晒太阳,边走她边小声哼唱着甜甜的“枕边童话”哄她。 星光拨开最神秘的雾/踮起脚尖旋转舞步/ 恍恍惚惚听谁在哭 月光叮嘱窗外的植物/遇到孩子记得让路/ 谁会救赎我孤独 路过楼梯口一间房,屋子里的男孩子闻声走到门口,一开,女人的背影已经走远。 秦译回去,几秒钟后拿了东西又出去。 金唯走到尽头,靠上了窗沿,嘴里继续哼着歌哄着她家宝宝。 你是那童话里的公主站在光明处/我戴上华丽假面转身躲进黑礼服/ 请和我起舞/趁着童话还没有结束/ 天亮后让一切/恢复 小朋友不知不觉在甜腻的歌声中止住了哭声,眨着大眼睛静静看着在阳光中貌美动人的妈妈。 金唯冲她甜笑,笑完再慢吞吞扭头去看从远处过来的秦译。 到她们面前,男孩瞄了眼小外甥女,伸手勾了勾她的小下巴。 舅舅逗她她可一点不介意,虽然刚哭鼻子被妈妈哄好。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金唯问他。 “不早,收拾点行李,明天要回学校。” “哦,要回去了?” 秦译“嗯”了声,同一秒从卫裤口袋拿出一个画了米老鼠图案的红包塞在小外甥女的被褥中。 金唯挑了个眉:“你这是做什么?” “给我外甥女的满月红包。” 金唯伸手去摸了摸那个红包,厚厚一沓。 她秀眉一皱,问他:“你哪来这么多钱?我给你的卡你从来不花,外婆和妈妈也说你从上大学后都不跟家里拿钱了,你哪来的这钱?抢劫呢?” 秦译玩味一笑:“对啊,抢劫养我外甥女,舅舅愿意。” “……” 金唯嗔道:“你小心我抽你啊,你到底哪来的钱?你就算一边上学一边工作,那够你自己花就谢天谢地了,览市的消费多高啊,你还一次性给她这么多。” “放心。”秦译懒洋洋回道,丝毫没放在心上,目视小外甥,满眼柔情,“学霸有学霸的赚钱方式,舅舅养我们翩儿完全没问题。” 说着他就往回走了。 金唯连忙跟上去。 一前一后到了他的房间,金唯随之进去。 秦译房间分两部分,进门后的一片位置放着两面到顶的大书架,上面各色书籍应有尽有,医书最多。 往里走是用其中一面书架隔开的卧室区,睡觉的地方,总体很显高雅。 此刻书架后方与大床的中间摊开着一个行李箱,里面一边放衣服一边丢着生活用品。 金唯把红包拿出来偷偷塞在身后书架里。 低头整理行李箱的男孩子说:“我回头塞婴儿床上。” 金唯:“……” 她默默拿回来,“你生活费真的够用?” “富有得很。” 金唯无奈,不再多说。 秦译撩起单薄的眼皮,睨了眼边上一只椅子,“坐下,别抱着站。下次见面就过年了,小朋友到时候你抱不动了。” 金唯过去坐下:“我能的,哪儿那么虚弱啊。”看他行李箱中带的衣服不多,她问,“你今年开学,还在览市读吗?” “嗯。”男孩子继续低头整理。 “这几年,我事情多,自顾不暇也没怎么过问你学习的事。”金唯有点愧疚,看着屈膝半跪在地上的男孩子,说,“你怎么样呢?” “我没怎么样,不是挺好的?不好哪儿有钱给外甥。” 金唯莞尔,也是。 秦译:“都读大学了,哪儿还要人惦记,你不用惦记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他认真整理箱子,语气云淡风轻,“你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姐夫也时不时会来家里看外公外婆,见了我他也会问我。” “是嘛。” “他给我们学校投了那笔巨款装空调后,导致校领导见了我都客气得仿佛我是领导。” “……” 她失笑。 秦译:“我过得很好,非常好,你不用多想。” “嗯。那你,明年就搬充州校区去了还是?” 秦译点头:“没事,充州来这才一小时,到北市一样两个小时。” 金唯调侃:“我结婚前让你去,你怎么也不愿意挪窝,现在我都没请你来,你自己倒安排好了。” 秦译也没不好意思,直言:“我小外甥女喊我去的。” “……” 金唯乐不可支,“真行啊,这舅甥俩。”她懒洋洋地轻叹口气,握着红包想出去了,但是那沉甸甸的红包还是让她走不动道。 “小译,我真拿不了这个,你的心意我领了行吧?但你才几岁啊,才大三还没开学你给这么多,还是自己辛苦赚的……” “谁辛苦了?我不差钱。”秦译眼看她又要放下,不由道,“拿着。” 金唯不解得睨他,实在困惑。 秦译垂下脑袋,状似在看行李箱还有什么忘了带的,嗓音如玉石流水:“反正,我还没给你花过钱呢。” 金唯茫然,直直居高临下盯着他:“我需要你花钱吗?我钱比你多多了。” “没钱的时候也没给你花过。” “我没钱的时候你才几岁啊?你才十岁。” “嗯。” 金唯看他须臾,忽然心口像什么撞了下,隐约有什么想法在心口呼之欲出。 这小子是不是觉得,他没有照顾过姐姐,姐姐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帮过她,陪过她,哪怕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也是等到他即将上大学时,他才从她口中迟钝地知晓。 所以他觉得亏欠姐姐,对不起她。 金唯眼眶里滋滋冒出酸意:“你是不是傻?要你一个小孩儿负担这些事吗?大人就是负责顶住天的,小孩子不需要想那么多。我现在别提多舒服了,还用想吗?你还想这个干什么?” 秦译没说话,依然有条不紊地往行李箱里放东西。 半晌,他才低语一句:“我没法不想,我就是对不起你。” 金唯:“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知道吗?” 秦译抬头,冲她笑:“我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金唯和他深深对视了一眼,拿着红包出去。 回卧室不一会儿,司泊徽就回来了。 看她坐在床边,女儿放在身侧,她手里捏着一沓钱,红艳艳的大抵有两万块。 司泊徽走近摸了摸她的脑袋,亲了口,又去抱孩子:“怎么了?哪来的现金的?” “秦译给的。” “嗯?” 司泊徽眉峰略微一扬,余光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红包,上面画着米老鼠,这个小朋友属鼠。 “小译给的满月红包?” “嗯。” “他哪来这么多钱?” 金唯望他:“他说学霸有学霸的赚钱方式。” “……” 他无奈一笑,点点头,“但是也不适合拿这么多,他才几岁,前两年我给他卡,他从来不拿,后来我也就只能过年给点。” 金唯轻吁口气,“他说,没给我花过钱。” 司泊徽回味了稍许这句话。 金唯:“那小子觉得,我以前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帮过我,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和我父亲来往,知道得太迟了,没有帮我分担过。他说他对不起我。” 她语气格外惆怅,“可能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吧,终于有借口给我钱了。” 司泊徽:“这孩子长大了。不过,他一直很乖的。” 金唯放下钱,叹口气伸手去抱他,脸埋入他的腰。 司泊徽腾出一只手摸她的脑袋:“没事,那就拿着吧,他不会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这会儿也应该挺开心的,开心就好,了了他的心结。” 被这一说,金唯是感觉心头积郁的阴郁有些消散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秦译的声音:“外婆问小朋友睡了没?” 司泊徽把孩子抱出去,自己回去和老婆温存。 秦译将孩子抱到外婆房间,老人家满脸温柔地接过去,给她裹上她织的小披风。 “今天外面冷,裹上我们出门吃饭就不冷了。” 一小只被毛绒绒的粉白色披风一裹,活脱脱一只小精灵似的。 老人家温柔万千地感慨:“太可爱啦,我们翩儿啊,和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秦译手插口袋靠在墙边,闻言说:“那以后又是个大明星了。” 外公外婆都笑出了声。 外婆边笑却边摇头说:“那不要了,拍戏多辛苦啊,看看妈妈,腰落下一辈子的毛病,我们宝宝有爸爸妈妈疼,以后就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就好了。” 她看着孩子,满心满眼的温柔:“我们的名字是诗篇呢,司翩诗篇,长大肯定是学习很棒的,像舅舅,学霸。” 秦译连忙道:“别,别介,”他打住,“外婆,你说得我姐学习不好似的,人家学校比我还好,国内顶级学府,还有她爸爸,我姐夫大学都毕业了还能为我姐杀北市去换专业,这个小东西以后厉害也全是他父母的功劳,您可别扯太远,我扛不起。” 两个老人家乐不可支。 外公说他:“你在这,就随手拿你来举例子,你怕什么?你学习最近是下滑了?” “这又不是高三,还查学习。”秦译不以为然。 孩子对老人家有些陌生,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 秦译马上抱起来回自己卧室。 他到书桌前坐下哄她:“我们小蜜蜂又嗡嗡嗡的了,舅舅抱呢,乖啊。” 他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拿了支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几个词,边写边念出来,语气柔情至极,“我们翩儿就和名字一样,像只小蜜蜂,蹁跹如风,翩然自在,轻快自由,我们的名字不全是诗篇的意思,我们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才是关键,像个童话里的小公主,可不兴像你妈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她渐渐不哭了。 秦译被逗笑:“你这是很喜欢你爸爸给你这名字,不喜欢读书。” 他乐不可支。 礼堂。 惊心动魄之旅。 番外10 临近中午,聚餐的时间门差不多了,金唯去抱女儿。 秦译和她说:“这小东西不喜欢读书,姐。” 金唯鼓起腮帮子:“你昏了吧,她才一个月,你自己去读吧大学霸。” “……” 秦译笑得很欢,边笑边解释。 金唯抱着孩子去给司泊徽,顺着和他说了这事。 司泊徽把孩子先放在床上,再给她披上一件薄风衣,览市今年降温也早,十月初已经冷风潇潇。 “这不是挺好的吗?这名字就是希望她这样,我的小宝贝喜欢就最好了。” 金唯凝视他。 两人立于卧室床边,床头柜一侧有片小阳台,轻薄的阳光由外而入洒在他挺阔的肩头,几缕落在她怀里。她目视前方,他背着光,被光勾勒出来的轮廓流畅如画,眉眼在阴暗中也透着股深入骨髓的俊逸,一如初见让她怦然心动,递给她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她心跳加速。 金唯抿抿唇低头笑。 那个在华满之庭相遇的夜晚,真的很难想象,有人时隔这么多年还在,疯狂的疯狂的,在任何细节之处补偿她年少所缺失的。 孩子的名字也要为了她。 在他给她绑好腰带之际,金唯伸手攀上男人的肩膀。 “司泊徽,你怎么会,这么好啊。” 这份好一直在前进蔓延着,从未到点,她从未发现姐姐。 … 两家人在市区一酒店吃满月宴。 为避免被拍,司泊徽今日安排了不少车随行。 家里长辈先出发,金唯最后乘坐司泊徽的劳斯莱斯离开览北,前后有两辆车不远不近跟着,狗仔完全无法近身。 最后车子拐入了酒店地下停车场,孩子被抱上楼。 紧随其后跟进停车场的狗仔什么人都没看到,倒是见到守在电梯口的两个黑服司机,看那犀利的眼神,他们也不好硬着头皮扛着摄像机过去。 不一会儿其中有人动了动,目标直击狗仔的车子。 走近敲了敲车窗。 玻璃从里面被降下来。 司机扫视一圈里面的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各位,我们司总问,是对他们夫妻特别感兴趣吗?” 狗仔干笑,摇摇头边说“没没没”边拿了烟递出去。 司机拒绝了,随后继续直勾勾盯着车厢中的人。 “如果不是那么感兴趣,最好不要随便出现在金小姐附近,尤其跟着她的行程,她在休假,打扰了不好。各位想看金小姐,等她复工跑通告,可以看个够。” 这通话已经是威胁满满了,虽然听着客气得和圈内不少直接上去干仗的明星要好一万倍,但是那种威慑力直接飘荡在空气中,比直接赶人要摄人。 商务车立刻倒车,掉头,一秒钟消失在地下车库。 开玩笑,司泊徽是什么人敢得罪的,那钱多得整个娱乐圈都得看他三分薄面。 就说她金唯是傍上个大佬了。 算了算了,这位女神的新闻不好找。 … 楼上包厢里热热闹闹地在聚餐,金唯完全不知道楼下的事,还满目温柔地看她家小公主被太爷爷抱在怀逗。 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到个小曾孙女,上一辈一个女孩儿都没有,可眼馋了。小朋友还像她,漂亮。 所有人都这么说,弄得金唯不好意思,其实小家伙长相也不全像她,那双眼睛啊,和司泊徽如出一辙,漂亮得让人心都醉了。 小可爱今天也格外给面子,谁抱都不哭,在家里各位长辈怀中轮流被爱了一番也只是咿咿呀呀几声,不哭鼻子。 有人带孩子,司泊徽就难得空闲下来,一整餐都在给金唯添汤布菜,伺候她吃。 中间门摸到她的手似乎隐隐有些凉意,司泊徽拿起自己挂在身后的西服外套给她披上去。 金唯歪头觑了眼衣服,又瞄他此刻身上宽松柔软面料的白衬衣。 “你好像出门时就只穿一件衬衣啊,我记错啦?”似乎不记得他有穿西服,因为这天气对他来说还是秋天。 司泊徽给她拢好衣服,淡淡道:“有人穿就好,不一定要我穿。” “……” 金唯忽然明白了,这是专门带出来给她的,知道她可能会需要。 四目相对一眼,她低笑,转头继续吃饭。 空闲下来的左手一直被他握在掌心暖着,肌肤摩挲间门产生的温热如流水般滚滚滑向血液。后面金唯就觉得两只手都是暖的,一点不凉。 两家人圆满地吃完满月宴,也算是没什么事了。 外婆说她身子弱,要多在家里待一阵,再坐几天月子,所以金唯也没着急回北市,乖乖在览北又多待了十几天。 身子被外婆和妈妈养得好好的,生龙活虎,终于才准备回去。 离开之前,金唯想出去转转,自新加坡回来之后,最近两年她很少在这活动,有点想,也有点舍不得。 正值午后,司泊徽把女儿哄睡着,动作轻柔地将一小只放在卧室床上,盖上小被子。 金唯站在床边对他说:“那天吃满月宴,路过了览中,距离我们上次去,一晃又好多年了。” 司泊徽对她提起这地方倒是挺意外的,她曾经说过,不喜欢览中。 纵然时隔多年,那事情算是过去了,但是心里的痕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能她就是想在览市四处走走,但是又没其他地方可去,只有这个地方有两个人的回忆。 司泊徽站起身,双手捧起她柔滑的小脸:“换个地方吧?我带你去览大玩玩好不好?” 金唯睁大眼睛:“览大?” “嗯,这儿也有我们的回忆,是吧?” 金唯脸颊莫名绯红,悄悄问他:“你是不是说,你就是在览大见到我,才喜欢我的?” “嗯,对,那之前你还小。” “那行,那我们去吧,我曾经还想考你的览大呢,结果后来没机会。” “我知道。”司泊徽知道这也是她众多遗憾的一个。 当年要是她上的是览大,那就不可能有这么多曲折。 金唯拿起口罩和手机就准备出门。司泊徽揽住她,“外面冷,等等。” 他去衣柜找了件厚厚的长毛衣外套,过来套在她的针织裙上。 金唯说:“不行,这混搭了。” “谁看得到。” “……” 司泊徽把毛衣给她系上纽扣,缠上腰带,把里面的针织裙遮得严严实实的。 金唯妥协。 正要把睡着的孩子抱去交给外婆照看,司泊徽又说没好,再等等。 他又回了她的衣柜前,在一堆帽子中挑了挑,最终拿了个毛茸茸的出来。 金唯满心满眼拒绝,直接抬起手挡住:“这是毛线帽子,现在才十月十七号,司泊徽。” “你身子还弱,而且览市降温,才十几度,乖。” 金唯小脸一皱,被迫戴上帽子后马上跑到镜子前去看。 银白的毛衣长及小腿,温柔的气质淋漓尽致,也看不到里面的,掐腰设计很显身形,倒是挺好看,只是这同色的白帽子… 也挺好看就是太厚了。 金唯正纠结时,身后的男人凑近,他将手穿过她的细腰,薄唇轻启,灼热的呼吸喷洒进她耳中,“全世界我家小唯最漂亮,傻瓜。” “……” 金唯一秒被收买,笑一笑,乖乖戴上帽子出门啦 览大离览北不算太远,开车不会儿就到了。 大门进去迎面就是一条银杏大道。 览市真是钟爱银杏,遍地都是这笔直高耸的风铃。 十月中旬的银杏已经片片发黄,满地飘零的小扇子在车轮碾过时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 空中旋转的落叶被风吹向挡风玻璃,那扑面而来的似乎是整个青春年少。 金唯目不转睛盯着玻璃上那一片叶子许久,等到车子停下,才从往事中被抽离出来,回到现实。 外面人不多,今天是周六。 金唯下车转身一瞧,身后是……“览大的礼堂?” “嗯。” “竟然,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她想想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十七岁那年,“11年来的,十年整。” 大礼堂外观格外朴素,墙上鲜艳的瓷砖早在十年长河里褪了色,教堂顶端的雕龙画凤也已经斑斑驳驳,颜色脱落,全是岁月的痕迹。 司泊徽揽上她的肩,带她进去。 重回故地的感觉太感慨了,金唯不由问他:“你刚刚,怎么车子可以进来呢?我记得览大不对外开放的,当年剧组要来跑路演都是申请很久才同意。” 司泊徽扶她踏上门口的几个台阶。 “校友可以进,我每年都会回来看导师,门卫保安都认识我;其次,司泊徽这三个字,在览市基本上畅行无阻。” “……” 金唯睨他一眼,意味深长。 司泊徽笑问:“你这什么眼神。” 金唯笑笑,嘀咕:“我傍了个大佬的意思。” 司泊徽去捏她的脸,金唯躲躲闪闪带着细碎笑声随他进了礼堂。 里面空无一人。舞台还是那个舞台,从下往上望去,一排排的座椅向四面如扇形展开。 金唯走到里面的那条通道,爬上台阶想找个位置坐,感受一下当年司泊徽看她路演的视角。 在她的兴趣下,司泊徽发挥脑力,想起了自己彼时落座的位置。 “当时和几个舍友一起坐,他们喜欢坐过道边这一片,我喜欢坐第二个位置。” “为什么喜欢第二个啊?” “第一个靠台阶,人多;往里的进去麻烦。” 金唯失笑,“司总这心思,从小深沉。” 她一把就坐在第二个位置上。 司泊徽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优哉游哉地看着她,“起来,我先坐。” “为什么?我想坐一下嘛。” 司泊徽把手从口袋掏出来,慢条斯理地微微弯下挺直的脊柱,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 金唯惊呼,迅速攀上他的脖子。 下一秒又一阵失重感传来,他原地坐下在那第二个位置,接着她被放下来坐怀里。 金唯害羞:“你起来,我自己坐。” “这不一样第二个位置吗?”他挑眉,“一起坐多好。” 啊啊啊,那个漫不经心夹着笑意的眼神里,可坏了,金唯一头扎入他怀里蹭。 司泊徽被她蹭得心痒又酥软,视线虚虚晃晃地落在前方大舞台。望着正中央的位置,脑海里有明晃晃的一个画面。 十七岁的女孩子,黑长直发,着一袭粉裙,踩着小白鞋,怯生生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仿佛千斤重的麦克风,眼神故作缓慢地流转在主持人与看台上的学生之间门。 好像全世界都在关注她的美貌,只有他注意到她嘴角的微笑在那场近一个小时的宣传里都没有下去过,眨眼时都在保持眼里有笑意,紧张又僵硬。 仿佛只要幕帘一拉,她就会在聚光灯后瘫软在地。 时过境迁,此刻万籁俱寂的礼堂只偶尔飞来几声外面的鸟叫声,静谧怡人,氛围美妙。 金唯沉浸在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的喜悦中,瞧着眼前帅气的一张脸,心里痒痒,盯着那两片薄唇格外想亲。 她悄悄摸摸靠近:“司泊徽。” “嗯?” 下一秒,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金唯身子僵硬,当场石化。 忽然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一片黑影压在了座椅上。 她呼吸紊乱如台风来袭,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五官,心跳如烟花,噼里啪啦地动。 脚步声已经近到眼前,学生的说话声也犹如在耳边响彻。 “那个剧组几号要来路演?”一道男声问。 一女声回道:“二十号,下周二。” 另一个女孩子接话:“导演是万森吧?他的戏不错,到时候可以来瞧瞧。” “对,他有部戏主演是金唯,我女神,当年就在这跑过路演。” “哦吼,金唯来过这里?” “真的,你上网查一下,应该还有视频,但是挺多年的了那戏。” 他们貌似是来检查设备的,在为剧组提供环境,一直在舞台上来来回回忙活且聊天,一直没走。 金唯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司泊徽,眼前求助他怎么办。 目光交织的那一刹,她眼前又黑了黑,男人拉近了彼此本就呼吸可闻的距离,近到,薄唇将她吻住。 金唯脑子的绷紧的弦在这一刻发出一声巨响后,断了。 发现。 众目睽睽下恩爱。 番外11 在这种场合接吻的刺激度,堪比在观众面前和他光明正大地亲,或者说更为惊心动魄。 当面来是众目睽睽,也就多了一丝坦然,不用顾忌后果,而这里,四面八方的坐席上看似空荡荡,实际上藏匿着两个人,台上的学生则嘴里念着其中一个大明星的名字。 而谁能想到,大明星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和老公亲吻。 这要是被发现了,她还怎么做人啊… 司泊徽这个吻还颇深,是法式热吻的程度。 外面的人不走,他没法起来也不起来,薄唇一直贴着她的唇齿,来来回回地动,不断汲取着她的甜份。 金唯绷紧的四肢在这阵忘我的热吻中,犹如打开的花骨朵,不知不觉舒展开来,最后后背甚至微微泛起细密的汗湿,全身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女孩子细腻又灼热的喘息飘在耳边,像羽毛挠着心口,司泊徽完全停不下来,越听越上火,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索取,丝毫没餍足。 金唯有时候在想,他怎么就没吃腻,虽然和爱人亲吻的感觉很舒服,浑身柔软心跳加速,脑子都因为这阵亲密而昏昏沉沉的,觉得幸福得飘飘然,但是也不能没日没夜吧,这都亲好一会儿了。 可他就是没好,还不愿意收手。 不知几时,那群学生似乎忙好了事,一群人边说着话边出去了。 金唯终于抬手,无力地推了推身上的人。 司泊徽和她分开一丝,睁开眼睛。 五公分的距离足以瞧见女孩子如樱红般的唇,脸颊晕染开了大片晚霞,两只眸子似刚沐浴完,水花挂满眼眶,楚楚可怜。 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却像化了浓妆。 除了在床上,司泊徽还真没在大白天把她吻成这样,尤其是在外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种心满意足流窜到四肢百骸。 金唯睁开眼的那一秒就撞入男人肆无忌惮的笑意里,她鼓了鼓腮帮子,生气。 司泊徽被撩得,低头又亲上去:“宝宝。” “不要了。” 金唯推他,手按在座椅撑起酸软的身子艰难起来。 司泊徽自己轻轻松松直起身,再伸手到她背后一捞。 金唯瞬间坐直。 感慨了把他这腰力真是绝了后,她委屈道:“我脸肯定红了,你真是,没有节制!” 男人靠着椅背,语调慵懒:“抱歉,宝宝,这么独天得厚的环境,真的扛不住。” “……” 正要收拾他,忽然耳朵里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远处似乎有人去而复返。 没来得及反应,有两个才离开的女学生蓦然出现在入口,四只眼睛正齐刷刷如聚光灯一样朝坐席上打来光。 这一眼,毫无阻碍地看到了那原本空荡荡的坐席中有两个人。 金唯呆住。 那两个女学生也是全部呈目瞪口呆状。 这种画面,一般只出现在梦里…… “啊啊啊啊啊啊!!!” “金,金唯????” 两个女孩子轮番尖叫。 金唯:“……” 她悠悠站起来,朝她们扬起干涩的微笑:“…嗨,同学。”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救命。” “姐姐可以跟你合影吗?”说着看向一侧但笑不语的俊逸男人,激动道,“传说中的司总真人好帅啊啊啊,姐夫好。” “姐夫好!!!” 司泊徽颔首:“你们好。” 他起身,拿起金唯掉在椅子上的帽子,再牵着石化的老婆迈下台阶。 “天呐,你们,你们是来玩吗?”女学生激动问道。 金唯想了想,如实回道:“司总来母校逛逛,我也来玩玩。” 女孩子深呼吸:“天,忘记和姐夫一个学校,激动激动!!” “姐姐可以合影吗?”似乎是看出她没化妆,粉丝有些迟疑,虽然女神不化妆也是倾人之姿,就像此刻脸颊都粉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礼堂不通风,太热了,可爱死了。 金唯无所谓,她五官还行,妆前妆后差距不大。 粉丝激动地看向司泊徽:“姐夫帮个忙拍照可以吗?” 司泊徽先把帽子给金唯戴上。 两女学生就这样近距离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娱乐圈资本大佬颠覆性地给她们女神戴上帽子,仔细调整角度,再给她顺了顺脸庞的几缕发丝。 这是怕她拍出来不好看吗?帮她整理发型呢!!!大佬也太细心太会了。 天呐!! 两个女学生对视一眼,嘴角全部疯狂上扬,眼冒粉色红心泡泡,觉得心跳加速得要昏过去了!!!这什么偶像剧情节啊啊啊啊啊。 大佬和女明星是真爱,真爱啊啊啊! 忙好,司泊徽伸手接过女学生的手机。 金唯走到两个粉丝中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自家老公。 司泊徽拍照技术其实挺好的,他没少偷拍老婆,想换壁纸的时候就随时对女明星取景。 他把空闲的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另一只手横向拿着手机对准三个人。 金唯比两个女孩子稍微高那么一丢丢,也许也是站在中间的缘故,镜头就自动对焦她了。 镜头中,冷白的皮肤细腻通透,五官精致得不需要靠化妆品来调节细节之处。 素面朝天,却美得动人心魄。 按下快门,司泊徽把手机递过去。 “谢谢姐夫,谢谢谢谢!!”女学生开心地接过,笑容满面道谢,完了两人又拉着手小跑离开,边走边回头跟他们说,“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姐夫和姐姐好好玩啊,好好玩,拜拜” “拜拜。”金唯点头致意。 话落,礼堂恢复寂静。 金唯歪头看老公。 不知为何,刚刚进来时并没有过多地去想当初两人在这见面的那个场景,反倒这会儿忽如其来的喧嚣如潮水般散去后,站在这舞台上,让金唯有种如梦再现之感。 当年剧组放完电影,主创人员上台和学生互动。 她走在导演身后,站在舞台最耀眼的c位,但是彼时她很紧张,在面对一整个礼堂乌泱泱的人时,她眼前一片模糊,脑子也完全如浆糊一般无法转动,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哪儿,在做什么了。 那种场面对她这样性子的人,简直是大灾难。 金唯只记得,那天主持人cue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端着十足的微笑如同答辩一般回得一丝不苟,有些像机器人,生硬又没有一丝纰漏,恰到好处。落在学生与媒体的眼里,还觉得她这个小新人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 但是那天她其实是紧张得已经忘记要害怕了,整个人几乎在那个场面里抽离出来,任何人问她的话,她目视对方的眼睛,都当做那是一个只有他们彼此的单独采访。 也就是那天太紧张吧,完全没看清台上的任何一张脸,所以她也没有看到司泊徽。 出发来路演之前,她甚至忘记他彼时就在这儿就读。 剧组跑宣传的工作繁重,一天几个城市连轴转,她满脑子在为下一场上台做准备,所以导致那一次,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但是电影路演圆满结束后,览大的学生太热情了,有学生在提问环节得知她是览市人后,下了场就纷纷找她合影。 那天她刚合完了几张,一抬头看着台阶上源源不断下来的学生,下意识微笑,然后,就猝不及防地和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十年后的今天,览大依然有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依然热忱地追星,高兴地和偶像合影。 不同当初的是,彼时她路演结束是随着剧组一起走的,而这会儿她还在,司泊徽也还在。 好像十年后的今天这一帧画面有了新的结局。 结局是她没有随着剧组一起离开,而是留下来,面对司泊徽。 他们在这一天就提前完成了那场迟到了七年的相遇… 金唯忽然很感谢刚刚学生发现了声音,卷土重来,撞破了他们。 … 眼见她原地不动,一直凝视着他,司泊徽眉峰朝她挑了挑:“小唯?” 对上那双琥珀色桃花眼,金唯脑海中那清晰明媚的记忆纷至沓来,和此刻完美重叠在一起,她鼻尖一酸,迈开腿往前跑两步跑过去,一把栽入他宽阔的胸膛。 “嗯?我们宝宝想到以前了?”司泊徽敞开怀抱将她深拥着,“没事,我现在在呢。” 不用说一个字,他就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了,也不用多安慰什么,简单的几个字足以。 金唯不免又蹭了蹭他,因为满足,因为现在的圆满,忍不住蹭。 … 离开礼堂,司泊徽说去看一下他导师。 金唯“嗯嗯”两声点头,来时他就说了,还给他导师带了茶叶。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把车开向目的地,而是先穿过了大半个学校,穿过整个览大的深秋。 明黄的银杏铺天盖地迎面而来,伴着细碎的金色阳光,令人在这个午后心旷神怡。 将偌大的览大校园走了一遍,各色风景都尽收眼底后,车子才到目的地。 司泊徽的导师金唯是见过的,今年四月份二人办婚礼时,他导师去了。 当时见面,导师对她笑容和蔼,对着司泊徽说:“这位就是,你当年放弃保研,执意要上北市时,同我说的那个人?” 司泊徽直言:“是。” 导师点点头,欣慰感慨道:“那就好。这些年,我常常会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如今看来,一切都很值得,那就好。” 司泊徽也直言了那三个字,很值得。 此番半年不见,他导师依然热情,已逾七旬的老人家一头银发,正于办公室一角的窗前坐着,带一双眼镜,品着一杯香茗,手上拿一份论文模样的稿子在借光看。 听到敲门声,老教授微微举目朝门口看去。 视线覆盖之处,一个身姿颀长面容熟悉的年轻男人停在门框处,他手上牵一位身着白色毛衣裙的温婉女孩子,女孩儿面容也熟悉,常在手机能看到。 老人回过神来,脸上一下绽开笑颜,放下茶杯和稿子:“今天怎么有空拖家带口来了。” 司泊徽边进去边说:“最近孩子满月,在这边多待了几天,顺便过来一下。” “孩子满月了?”老教授起身招呼他们到沙发坐,“这么快,很好。” 他点点头,挺愉悦的,苍老低醇的声音说着“时间快啊”。 “您身体怎么样?”司泊徽问导师。 他温和的眉目挂上了清润笑意,边泡茶边不紧不慢道:“挺好的,自觉,还年轻着。” 金唯随司泊徽一起浅笑。 老人家倒了两杯茶,第一杯茶放到金唯面前。 她连忙伸出双手接:“谢谢教授。” “不用客气,难得来一次。”他看着金唯,含笑的目光清明深远,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多年前的场景,“难得还一起来了,一晃八年,今天这一瞧,仿佛这八年还没开始。” 他目光徐徐移到她身侧的司泊徽身上,“你那会儿怎么都不听,你父亲找我,问我你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你没有跟家人说你的真正目的。” 司泊徽静静看着导师。 老人轻叹:“因此,我当时也完全不知道放你去是对是错,我只知道,你应该不会干错误的事。” “嗯,谢谢您。”他一直很感谢。 老人笑了几声,欣慰点点头,喝了两口茶。 金唯安静听着他们师生闲聊这两年的览市,说说曾经司泊徽所学的化学,好像是司远集团就是生物公司,所以他们目前还是有话题聊。 她自己目光随意地在教授办公室墙上转动,最终视线停留在墙上的一张合照上。 那合照,是这位教授与司泊徽二人的单独合影。 学校林荫道上,银杏树下,一老一少对着镜头。 十来年前,教授看着比这会儿年轻不少;司泊徽也和现在略不一样,虽然他从小就是万里挑一的颜值,但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还是和此刻多少有些不同,这会儿的司泊徽成熟不少,目光也深邃了些。 在北市那样的大染缸里游走,他不可能还无忧无虑。 … 也不知什么时候,司泊徽喊她。 金唯连忙转头,看到他冲她浅笑,身后走廊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眼廓处时,她恍惚了一瞬。 仿佛这一刻是零八年那个运动会早晨,这一眼是在学校医务室。 “我们不打扰导师了,下次再来玩。”司泊徽提醒她要走了。 十三年时光在这十三个字里如利箭一般穿过时空疏忽而过,金唯立刻朝斜对面的教授微笑,随司泊徽起身告辞。 在长廊走了几步,两人说说晚上吃什么,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女声,喊了句“泊徽”。 金唯下意识刹停脚步。 司泊徽倒是没有那么快,似乎是因她停下他才不紧不慢地也停一下。 随后,男人脑袋顺着她的方向向后轻撇。 金唯已经看到了喊司泊徽的人,整个视野通透的长廊只有约莫五米外的一个女人,再无他人。 女人身着米色风衣,脚踩黑色细高跟,披一头黑色卷发,干练不失柔软,气质清冷,颜值很高,人此刻正目光灼灼地凝望司泊徽。 金唯觉得这张略显清冷的脸有一丝丝熟悉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 对方这一秒目光微动,也和她视线交缠上了。 金唯还是想不起来这谁,也就并没有多去对视,她茫然地歪头看向司泊徽。 奚令玫也没再看她,而是冲司泊徽扬起红唇开口:“好久不见。” 司泊徽轻轻点头。 奚令玫似乎不在意他的平淡,又问:“你来看导师?” “嗯。” 司泊徽知道金唯在困惑,他也没介绍的意思,只是很快和对方告辞了:“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揽上金唯的肩往前。 “泊徽。”奚令玫在身后又喊了一声。 司泊徽没有再次停下脚步,倒是金唯再次回头时,看着对方米色的风衣在阳光下泛白,像一件白大褂工作服,她忽然灵光一闪,模模糊糊有个想法在脑海里一跃而过。 她拿出手机,上了外网后凭借记忆搜索出某个名字。 司泊徽搂着她在行政楼转角处拐弯,消失在远处女人的视线中。 金唯把账号拿给他看:“是这个吗?你的同学吗?” 司泊徽一眼注意到这个账号的简介,写着:——征途是星辰大海,是司泊徽。 他眉心微蹙。 金唯感觉应该是她,对方的头像还没变,还是曾经那个在研究室里身着白衣做实验的模样。 司泊徽知道奚令玫找过她,胡说了一顿两人的关系,此刻猜测就是通过外网账号找到他家小唯的。 他马上将她搂入怀,低头亲了口脸颊,温柔耳语:“是她,我们是同学,我以前跟你说她表白过,但是没什么,我只当她是普通同学。” 他停在电梯前,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嗯?别多想。” “嗯,婚都结了,孩子都生了。” 司泊徽莞尔,抱她进电梯。 “只是,她还没结婚吗?”金唯不免好奇,“刚刚那意思…怎么不言而喻。” 司泊徽表示不清楚对方的婚姻,导师要是不说他绝对不关心。 金唯:“那你结婚的时候,给她送请柬了吗?” 司泊徽浅浅点头,坦然道:“算送了吧。那天我带了几份请柬来学校,送了导师和其他几个老师。知道她一直在我导师手底下做事,就也准备了一份给这位昔日的同学,不过,她没去。” “我说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人。”金唯感叹,“可司总都结婚一年了,她还对你有心思呢。” 说完,忽然手机一刷新,发现外网那个账号上的简介忽然删除了,只剩下前半截,征途是星辰大海。 金唯“诶”了声:“这是,知道你是真的已婚了,不会和她有可能,彻底放下了?” 司泊徽觑了眼,又对她说:“别在意这个,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好了。” “好” 说完,金唯发现,他们这次下楼进的是一部通透的观光电梯,能够看到楼下的风景和学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下面有一片学生路过。 “怎么是透明的?”她惊呼。 “内部电梯在前面,我刚刚想拐弯,所以我们将就坐一下。没事,停车场就在这,挺方便的。” 金唯“哦”了声,似是明白他为什么要拐弯,所以睨他一眼,似笑非笑。 司泊徽伸手拿过她的手机,滑下顶部的导航栏,上面挂着刚刚微博推送的新闻。 ——金唯陪司泊徽回母校被偶遇 金唯正不解他干嘛呢,忽然吓到:“天,这么快……呜。” 而这部电梯也实在是有利有弊。 不知道什么情况,大周六的下午,楼下有大片学生路过,也不知道他们俩在览大的消息散布出去多久了,此刻学生一抬头,一瞧见电梯里的两人,纷纷惊呼。 金唯:“……” 她头痛地捂了捂脸。 楼下惊呼声更大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学生都尖叫,欣喜若狂。 司泊徽嘴角无奈地一扯,看了眼捂住脸羞死了的女明星,一笑,右手揽上她的肩将她转过来背着楼下的学生,一把单手抱入怀里。 楼下迸发出一阵尖叫。 95. 同命。 爱意从来有迹可循。…… 番外12 所有人眼里,这难道不是现实偶像剧吗!!! 金唯在那阵阵尖叫声中,觉得这辈子没这么难为情过,把头越发往司泊徽怀里蹭了。 “老公怎么办?”她悄悄喊。 “没事,看不到看不到,不怕。”他把平日哄女儿的语气节奏拿来哄她了。 明明知道这样抱着他,下面的人看得更加兴奋了,可是金唯就是想躲在他怀里,甚至躲在他身后,觉得这样很幸福 某一秒电梯停下,从八楼到达了地面,金唯心口随之一突。 晕乎乎地被司泊徽带出去,面对乌泱泱拿手机拍照和星星眼看她的学生,她戴口罩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犹豫的几秒已经被司泊徽揽在怀带到了不远处停车位的劳斯莱斯。 学生倒是都很乖没有上前,且后退腾出了一个半弧的圈给他们俩路过。 待他们上了车,车子开出人群。 人群中才再次传出呼喊声,有人开始喊她的名字。 金唯降下车玻璃,探出头去挥手:“拜拜” “拜拜拜拜!!!” “姐姐,姐夫好帅!!” 金唯:“我知道。” “噢噢噢噢!!!”学生哄笑与尖叫。 金唯一脸羞涩,马上缩回身子。 “女神拜拜!!!” “以后再来!!!以后多来!” 车子驶离览大。 金唯捂住热腾腾的小脸,觉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不害臊。 “你知道?”驾驶座忽然飘来一记磁性嗓音。 金唯一个激灵,立刻抬头。 司泊徽嗓音透着惬意的温润:“嗯?” 金唯缓和了下,镇定道:“怎么啦?这不是事实吗?我老公帅,全世界都知道,我不知道不科学吧?” 司泊徽薄唇一弯,目光不由得偏向了车窗外,乐不可支。 金唯在他的笑声中觉得身子有点热乎乎的,都要流汗了。 她去开窗,但是玻璃被锁住了。 “把窗给我开开,有点热。” “先把帽子摘下来好不好?路上风大,你太热的话一吹就感冒,如果还热我开空调。” 金唯也感觉这刚出月子,确实也不宜吹马路上的狂风,览市这会儿已经很冷了。 她就很听话地摘下了毛线帽子,拿在手上轻轻扇了两下风。 不热了就丢下帽子玩手机。 一会儿功夫,那个话题已经升至热搜第四。 因为刚刚那群学生拍了照,此刻热搜点进去全是实时更新两人的动态的,两人在观光电梯下来的唯美视频、人群中司泊徽牵她手的浪漫画面,全都在热搜里荡漾。 粉丝学生与路人一齐磕糖,说结了婚的就是甜,甜死了! 又说很少有女明星过得像她这么低调的,结婚一年了都没露面,难得被拍竟然是陪大佬老公回母校,真的和以往想象的女星婚后生活颠覆得彻底。 不知不觉车子回到了览北老胡同区。 金唯看手机看得出神都没注意。 驾驶座的男人兀自解开安全带,又伸手按开她的,再倾身过去抱她。 “唔,干嘛。”金唯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家附近了。 身子在不算宽敞的驾驶座里被司泊徽抱起来放入怀里,背抵着方向盘,他手摸上她的腰带,扯开。 “还热吗?” “不了。” 司泊徽点点头,手贴着她的腰给她轻轻揉着:“累不累?” “还好。”金唯将身子往前缩入他怀中,一时间也不是很想马上下去,小小的环境有种独特的舒服。 司泊徽张开怀抱圈着她,将轻软如水的小身子紧紧贴在胸膛:“那玩得开心吗?” “开心”她脸上一秒切换为笑容模式,“礼堂还是原来的样子,司总也还是原来的模样,去一趟,好像了了个心愿。” “嗯,那就好。” “览大原来也种银杏,那你在学校的时候,会想起我吗?” “只要路过银杏大道,就想。” “没有喜欢我之前,也想吗?” “嗯。”司泊徽琢磨了下,“其实,早几年虽然没有关乎爱情的喜欢,但是我惦记你,本来就挺喜欢我的小女孩儿的,是年少时期唯一一个喜欢的…异性朋友。所以后来你长大了,才会一眼觉得爱上了,现在想想,只是顺理成章罢了。” “是嘛,司总对我是有感情基础的。” “嗯,可深厚了。” 金唯开心地在他怀中恣意地蹭,“原来,爱情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的。” “你呢?”男人勾人的声音在耳边淡淡晕开,“我记得你说过,你打算到览市找我……你这性子和胆子,真的会来找我?” “嗯。因为,你如果从事科研工作的话,好像就没那么……显得我高不可攀了。” “是嘛。” 金唯忽然抬头。 对上她湿漉漉的,似乎夹着什么意思却又欲言又止的眼神,司泊徽不解地挑起硬朗眉峰:“嗯?怎么了?” “知道,知道我想回来找你的计划,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放弃览市的一切,去找我了,去辛苦地在北市重新打下江山。” 司泊徽嘴角淡淡扯了一点,神色格外的云淡风轻。 金唯似乎看到他脸上有淡淡的光芒,从容不迫,温柔淡然。 “没有。” “为什么?”金唯不理解,毕竟这条路付出的太多了。 “没有为什么,不去,就是不爱你,没有一个爱的人会在千里之外干坐着。” 金唯眼睛眨也不眨。 司泊徽:“所以,当年是一定要去的,你回来找我的话,我们要时常面对异地,或从事化学工作的我,也无法在圈子里方方面面地保护你,这一切都是问题,都是我不过去找你产生的问题,而我不能接受无法保护你。” 金唯眼眶湿润。 司泊徽:“你要回来,这个消息后来我知道了,对我来说是一点很不错的情趣,偶尔想起来我会很开心,但是对我的人生和从前与以后的想法,没有任何影响。” 金唯抿起嘴角笑。 窗外的树影在两人怀中摇曳,淡淡的痕迹和心跳一样,不可捉摸又异常明显。 司泊徽望进她的眼睛:“对我来说,从我们在一起后,我很多时候想的是,北市之行很顺利,很圆满,我很庆幸。小唯,懂吗?” 金唯似乎听到了巷子里第二间院子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她说:“宝宝醒了,好像在哭。” 司泊徽听了听,是在哭,又问她:“你懂吗?” “只要感受到司总的爱就是懂了吧?比如,司总该去给你小公主投喂了,冰箱里有奶。” 他失笑:“行,两个宝宝轮流哄。” … 家里的小朋友满月后,长开了聪明了不少,现在喜欢爸爸妈妈越来越明显了,可以一会儿不见人,要是好一会儿都一个不见,那是万万不能的。 醒来后被太奶奶抱在怀中哄,没哄好,热了奶喂她她也不喝。 眼见司泊徽回去了,正在抱着小朋友晒太阳的老人家马上道:“这小东西哦,哭个不停,大概是要爸爸妈妈,喂奶也不饿的样子。” 司泊徽跟她说句辛苦了,再伸手接过怀中,“宝宝,爸爸来了。” 小朋友哭声一秒就小些了。 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他,小嘴巴抿着,可怜巴巴。 司泊徽心都化了,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她粉嘟嘟的小脸,再接过外婆手里的小奶瓶喂。 她一口含住,嗷呜嗷呜用力吸,一点可不像不吃的样子。 老人家见此,对走近的金唯笑说:“我还以为不饿,怎么都不愿意喝奶,原来是要爸爸喂,这小家伙。” 金唯被逗笑,走过去对女儿说了句:“小调皮,喝奶还要挑人” 她也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只知道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她开开心心喝完奶,弯起眼睛就笑了。 老人家顿时喜笑颜开,宠溺不已道:“不哭就笑,这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金唯觉得看她一天天长大,从出生时的一小团到现在有了点重量,会有小表情了,会冲他们笑,觉得挺神奇的。 已经开始展望她叫爸爸妈妈的模样了。 … 第二天结束了这趟满月之旅,一家口飞回北市。 怕小朋友在飞机上不方便,司泊徽安排了私人飞机。 两个小时的旅程也不远,金唯就没找电影看,准备陪陪孩子,玩玩手机就过去了。 孩子先在司泊徽那儿,他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得心应手。 金唯看到手机上有赫漆给她的消息。 女神问她:“坐完月子了吗?” 金唯戳屏幕打字:“完了,到览市待了几天,今天回北市了” 赫漆:“回北市了?我也在。” 金唯问:“你和晏导的戏杀青了?” “嗯,杀青了。” “那你这么快回北市啦?” “不然呢?一直在外面也待累了。你在的话我这两天上你那儿看看我们小公主。” “好啊等着女神降临。” 赫漆被逗笑,说:“你这小朋友出生到现在我还没看过呢,真是惭愧。” “你这不是在国外拍戏呢嘛没关系。你现在身子没事了吧?”前一阵她在剧组拍戏,因为对手演员失误导致摔伤住院,消息都传出去了。 赫漆轻松道:“没事了,养好了才接着拍的。” “那就好。你拍晏导的戏他应该也会照顾好自己女朋友的,嗯。” 对面的女人莞尔一笑:“说起这个…唯唯……” “嗯?” “你之前怀孕的时候,查过小朋友的性别没有?” “没有诶虽然想要个小公主,但是小王子也不是不行,就觉得顺其自然吧。” “然后就有了小公主了?” “嗯呢。” “好羡慕!” 金唯琢磨了下这个字,觉得这话意味深长。 她想了想可能性,揶揄她:“怎么羡慕了?该不会你和晏导,也想生一个了吧?晏导想要个女儿?” 那头的赫漆轻咳下缓解不自在,再默默道:“他就是要女儿,觉得儿子性子像他不好。” 金唯倒是觉得挺正常的:“晏导也知道自己冷酷啊。那你俩结婚后就生一个女儿嘛。晏导有结婚的意思没?” “那个…” “嗯?” “主要是,目前有一个了。” 金唯没明白,眨了眨眼,“有一个什么?结婚的想法?” 赫漆:“…差不多吧,因此有结婚的想法。” 因此??? 金唯想了想,忽然眯起眼,快速敲击这手机屏幕打字问:“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怀孕了吧赫漆?” “唔。” “……” 金唯震惊,眼睛都睁大了。 她歪头看了看身边在看电脑的司泊徽。 他瞥她:“嗯?” “没。”金唯又低头看手机,问赫漆,“你和晏导才在一起多久啊,就怀孕了?” “那个,嘘,不小心的” “……”金唯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缓和这个震惊的消息,“晏导这人,怎么看着不像渣男啊。” “不是不是,真的是意外的,他不想的,不知道的。” “可是这速度,为蔚和孔律肖都没那么快。” “……” “人家虽然个月结婚,但好歹是两情相悦,也不是未婚先孕。” “……” “晏导这边,连真假都不知道呢。他打算结婚吗?” “结的,必须结的,你放心。等日子定下来我跟你说。” 聊完金唯放下手机,马上扭头看边抱着孩子边工作的司泊徽。 “晏导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嗯?”司泊徽挑了个眉,意思挂在脸上,明显他也很意外。 金唯一字一句,认真和他透露:“他和赫漆有孩子了,我真的震惊了,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啊,晏导这速度也是……空前绝后。” 司泊徽:“要结婚了吗?” “嗯,还没定,但有准备。” “那就行。” 金唯忽然眯了眯眼,微凉的眼神描绘了两下他的脸,悠悠道:“你们男人,都这么随便的?” “……” 某一瞬间,飞机上充满了低气流。 司泊徽偏头瞥她,马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他们本来就在一起,有孩子了,晏协也想结婚的话,结局就还不错,怕的是不想结婚的男人。” “可是,太快了就让人觉得不是好人。晏导,晏导是正经人吗?” “你不是和他很熟吗?” “还好吧。”金唯表示也不是特别熟,只是认识久了,“认识是认识很多年了,当年我大一的时候晏导大,我去看过他的辩论赛。” “也忘记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了,只知道他在学校人气挺好的,只是他性子挺冷酷,没听说有什么女友之类。后来因为工作在同一个圈子里,经常会在晚会碰面,就算是老熟人了,他对我是一直不错,偶尔会帮个忙。但是具体本性什么样,私下是什么样,我其实不知道,我没真正接触过他。” 金唯有点惆怅,替好朋友担心:“你说,为蔚的话,孔律肖他作为钢琴家一直美名在外,看着是不需要担心的,而且为蔚性子也不软弱,不会被人欺负,但是晏导感觉就深沉了,摸不着底的一人,赫漆虽然性子也不软,但是还是担心被骗了,毕竟娱乐圈要找个好男人,比登天还难。” “晏协不是那种人。” 金唯的担心是有理有据的:“他是导演哦,国内首屈一指的名导,长得又跟男明星似的,圈里想和他在一块的女明星,不晓得排到哪个国度了,这样的人身边真不缺女人,真的好危险。” 司泊徽:“这话,你想想套在我身上都没问题,套在他身上,应该也无事的。” “……”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金唯妥协下来。 说起来好像他和晏协身处的环境差不多,都是身居高位女人遍地的。 金唯呢喃:“难怪你俩关系好,同人同命。” “……” 司泊徽乐了声,伸手去收拾她,“说什么呢。” 金唯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且他俩都和女明星在一块,真的是,兄弟似的。 “不过你命没有晏导好是真的。” 司泊徽叹气:“伤心往事不要再提。” 金唯失笑,默默闭嘴,真的不提了。 “啊…啊,呀” 他们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爸爸怀里醒来,大概是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忽然自己出声。 金唯马上低头去看。 小家伙对他们俩笑,一秒就开心了。 司泊徽受伤的心一下子就被治愈了:“这么开心,叫爸爸。” 金唯也是被他整开心了:“两个月不到,你这么着急啊?” “必须着急,昨晚梦见会喊我了。” “真的啊?” “这东西,就像当初和你还没在一起时迫切地想要你的爱一样。” “……” 她想了想,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这么比喻好像又完全没问题。 … 飞机安稳地在暮色前降落在北市国际机场。 十多天不见,北市温度已经明显下降。 虽然冷,但是小朋友很喜欢在院子玩,每天抱她出去她就很开心,导致司泊徽已经打算带她去公司上班了,好在金唯觉得还太小,制止了。 回来几天,小朋友总体适应了后,金唯抱着孩子去找赫漆。 本来是赫漆要自己来探望她和孩子,但是金唯知道她怀孕了就拒绝她出门了,因为听说那个孩子之前挺不稳定,她怕出门一趟不小心出什么事,还是自己过去比较稳妥。 人现在住在晏协那儿,大导演那处房子也是在北市半山,离司泊徽这不算太远,十来分钟车程也就到了。 见面两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关于孩子,婚礼,还有感情。 临到傍晚,司泊徽提前一小时下班来接她,他最近早上出门晚,晚上下班早,放不下家里的一大一小。 金唯听到他来了,就起身告辞。 赫漆抱着她的小宝贝出门送她。 晏大导演也出门了。 司泊徽打开后座车门,扶老金唯上去后,伸手去接赫漆怀里的小公主,递给车里的老婆。 转过身来,晏协冲他说:“恭喜了,司总人生赢家。” 司泊徽打开驾驶座车门,不疾不徐地轻笑,睨他:“哪儿比得上晏导。” 96. mama~(明天完结) 司总的婚姻充…… 番外13 今年天冷得早,雪也早早地下。 几个月大的小朋友喜欢盯着簌簌坠落的白色羽毛,看着它们将半山的枯枝裹上银装,觉得神奇,总是一眼不眨瞧个不停。 深冬里一家人这一年最后一次出门,是出国参加婚礼,赫漆和晏协的婚礼。 回来后的小朋友也不再不适应换新环境了,一到家就趴在地上看着窗外的落雪,开心得嘴里总是咿咿呀呀地喊。 一眨眼快五个月了,金唯时常感觉她马上要会喊爸爸妈妈了。 怕地上不舒服,想抱她起来,她不愿意,就要趴在窗边看雪。 想着铺了地毯又开了地暖,金唯就没管了,反正弄哭了还得找司泊徽去哄。 她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拿了盘点心,一个人坐在客厅边吃边照看那小东西。 不一会儿就有些想司泊徽了,他回来后上书房处理点工作。 再一看那窗边的小不点,她可真是耐得住寂寞。 金唯嘴角一扬,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好在没一会儿远处的旋转楼梯处就传来了轻稳的脚步声。 透过楼梯旁高大的光景树间隙,看得出一抹颀长的身影正顺着楼梯弧度不疾不徐下楼来。 隐晦的身姿渐渐明晰,一张没得挑剔的俊脸闯入眼帘。 金唯举杯喝水,目光从杯子上空远远飘去,只觉得这一刻的司泊徽像雪地里的阳光,直射人的心门,太过耀眼了。 他路径笔直朝客厅走来,和她眼神交织在一块儿,几秒后,偏头瞥向落地窗边,那儿的地上正窝着一只小球,连体服裹得四五个月大的小身子圆溜溜的,她趴在地上脑袋向外,一动不动的。 司泊徽问金唯:“这是睡着了吗?睡着太冷了。” 金唯摇头:“没有的,她看雪呢,很认真,时不时动一下。” 司泊徽恍然,又重新看过去,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抱。 金唯看出他的意图,说:“不要抱她,一抱她就哼哼唧唧不开心,人家要看雪。” 司泊徽莞尔,走过去抱起她放怀里,自己坐下:“那就抱你吧,反正我有两个宝宝。” 金唯低笑,把手里的的杯子放下。 她说起刚刚结束的那场盛大的婚礼:“我这几天参加婚礼发现一个事,晏导他们俩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嗯?”司泊徽不解,“为什么?” “他们俩的感情,和我们丝毫不一样,你们明明位置差不多,也都和女明星在一块,但是感情就是一个南极一个北极。” “怎么就南北极了?”他伸手在桌子上捏了块糯米糕喂她,貌似是外婆寄来的。 金唯咬了口,悠悠道:“就是,他们俩比较纯粹,而我们比较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这不挺好的?” “哪儿好,我一开始以为司总包养我呢。”她又咬住他手里剩下的半块糯米糕。 司泊徽:“那是我不好,没想过你会听到谣言。” “他们就不会这样,他们的恋爱日常就从来不需要因为这些误会而充满欺骗。” 司泊徽马上说:“我没骗过你,小唯。” “我说的是我。” “嗯?那你骗我什么了?” “……” 金唯被他滚烫的目光看得要化,试图从他怀里起身,“我小宝贝在看我,我去抱她。” 司泊徽偏头朝孩子觑了眼。 小东西是在看他们,但是她那模样可一点不像是需要抱的,一双明亮的桃花眼闪闪发光,笑眯眯了会儿,又回头去看雪了,明显是确认了爸爸妈妈在,她就无所畏惧了。 他们小宝贝还是很独立的。 司泊徽及时按住金唯的腰。 他不轻不重的力量让她无处可逃,一瞬就被迫跌回他怀里。 金唯也不敢动了,很怂。 司泊徽挺感兴趣的,这隆冬午后,刚从国外游玩回来,不用上班,孩子在自己玩乐,美人在怀,这么惬意的时候就该听听故事打发时间,况且这故事正常来说,能给今天的生活增添不少情趣。 “嗯?小唯?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当初因为那个视频哭是骗我的,怎么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他真挺困惑的,一直以为他家里的是个小白兔,怎么感觉不太像呢,也不是很傻的他家小唯。 金唯觉得,之前说一个没问题,但要是全说就不太妙了。 “那个,那个……” “没事你说,我不揍你。” 她噗嗤一笑,“其实也不怪我嘛,你刚刚也说了,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误会了,我也是因为误会才有这些骗你的事情的。” “嗯,所以你怕什么?直说无妨。” “就是,有一次,你不是出去给傅冰过生日嘛。” “嗯。” “然后,我不是说你半夜回来吵到我了嘛,我凶你了。” “嗯。然后呢?” “就是,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是…”金唯吞吞吐吐的,有点没好意思说,“我是误会了。” “误会?”司泊徽眼波微动,眸含不解,“误会我那晚,出去和别人玩了?” “嗯。” “你知道我出去做什么的?”他徐徐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刷外网刷到傅冰的视频了。” 他恍然,再推测一下:“所以你是先误会了,才故意对我发脾气的,说我吵你了?” 金唯“嗯”了声,浅浅嘟起嘴:“我以为你出去鬼混到半夜,生气。” 司泊徽马上哄:“抱歉,我不知道。那你现在才告诉我?黄花菜都凉了才说。” 金唯一秒阴转晴,笑容满面,“第一天知道了也就不生气了。” 司泊徽愧疚,他真不知道原来那次她凶他,发火,是因为误会了他那晚出去给别人过生日的事。 “我第一天送你花后,你就不生气了?” “不是,这种事是几朵花可以解决的吗?”她语调凉凉,“哦,是一庄园的花可以解决的吗?” “……” “虽然一个庄园的花很震撼,我知道你费了心思费了钱,但是和爱情不能比。” “我知道,不能比。” “嗯,后来是因为我看到你微信消息了,傅冰给你发消息,我才怀疑是不是误会了,然后那晚晚些时候,又看到她自己澄清了绯闻。” “这样。”司泊徽对她说,“怪我不好,当时不知道你对我那么没安全感,让我们小唯难受了一晚上,对不起。” “过去八百年了,”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搂住,小腿晃了晃,“说这个干什么,我只是随口聊起而已。” “那还有吗?你好像骗我挺多事的。” “……” 金唯柔柔的眼神从远处的小朋友身上收回,飘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孔上,接着红唇轻启,眼含戏谑:“你干嘛那么热衷啊?反正我们都结婚了。” “八十岁了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 金唯也不介意坦白,毕竟这些事情都已经时过境迁,说出来无非就是增添一点小情趣,没什么大碍。 反正这个下午也很无事,说着玩也行。 “还有一次,你回览市出差了,然后你那个大学同学,那个女的忽然私信找我问你的事。” “嗯。” 虽然时隔许多年了,但是这些重点事件,司泊徽还是有印象的,他有一次出差,确实是在餐厅里遇见了奚令玫,她似乎就是那次从他这受冷落后,就去找金唯了,她之前提过对方找过她。 金唯呢喃:“她口气可不好了,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包养我,还说我看着高贵,清纯,私底下也是这种货色。” 司泊徽皱眉:“什么?” 金唯轻吁口气,脸色倒是淡然了:“没事,这都过去了,说重点。” “……” “我没回她,我又问她是谁,她说是你的心上人。” “……” “我一气,我就说,曾经的吗?她就也很生气,说什么…我不要脸,我这样的脸路人一抓一大把,在娱乐圈是什么…”金唯都记不太清了,想了想才说,“泯然于众?你三天就不要我了。” “……”司泊徽深呼吸,“傻瓜,你都不告诉我。” 金唯:“我其实也不生气,当时我转手发了一张自拍,你还给我留言了呢你好像说,大明星,晚安” “……” 司泊徽想了想,记起来了:“那次你深夜发自拍,是为了反击别人说你长得一般。” “嗯。”她认真点头,“我这脸好像不需要自卑的。” 司泊徽不由一笑,捧着她的脸深深亲了一口:“真乖,那性子怎么这么自卑?” “那是因为……确实地位和你比差太多了,毕竟我一个合约问题还要靠你来给我解决,你轻轻松松的,我却被压得喘不过气。但是脸的话,我觉得和司总也算门当户对。” “……” 司泊徽被她逗得,嘴角的弧度总是下不来。 听到爸爸妈妈的笑声,远处的小朋友又扭过头来。 “啊”她冲爸爸妈妈喊。 司泊徽将眼神递过去。 父女俩一个对视,她就甜笑。 司泊徽心软似水,哄她说:“先玩一会儿啊,爸爸一会儿抱你。” “唔。” 好像听懂了,她乖乖地静了声。 司泊徽心情那叫一个美妙,觉得这小心肝听话得不行。 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金唯身上,“这事后来导致,你对我冷冷淡淡的,是不是?给你打电话,都不太有热情,回家你也没什么热情,在那儿种洋桔梗,都不欢迎我。” “嗯,你都有人了,我必须冷淡。”她低下头,情绪低落。 司泊徽靠近,和她额头相抵:“刚刚还说过去八百年了,怎么这会儿又不开心了?” “没。”金唯回过神来,“感同身受而已。” “……” 他捏捏她的小鼻子,“大傻瓜,直接说你还难受就好了,我哄。” “不难受,而且,小的。” “好好,小的。”她老是喜欢跟他强调自己是小傻瓜,不是大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太傻,但是小小的可以。 司泊徽真是被可爱惨了,哪次都依着她。 金唯:“真没什么难受的,都过去了。” “那还有什么吗?还骗了我什么?一次性说出来。” 金唯思忖了下,毕竟这些事都是几年前的了,这两年她生活得很好,根本没有这些欺骗的事。 “你第一次和我在南园吃饭,我说我们的过去已经过去了,那次也是有原因的。” “嗯?” “也是因为你那个同学,那晚进去前我见到她了,她说和你关系匪浅,所以我更加确定你外面有莺莺燕燕,吃饭时就故意那么说,想让你别惦记我了。” 司泊徽眯了眯眼:“我记得我们后来在一起时,在度假区,你说你在南园之所以那么跟我说,是因为你当时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你公司忙,合约的事情没解决,你确实没精力去和我认真叙旧。” “嗯,骗你的。” “……”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司泊徽的眼神夹着不少明显的意外。 金唯弱弱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婚姻充满了欺骗?” “……” 他一笑:“不是,只是觉得愧疚。” “不用,我那会儿骗你是因为,我本来不想和你在一起,对司总误会很深,但是后来不得不在一起,觉得不在一起没法还人情,所以我才那么跟你说,不然,我没法自圆其说。” 司泊徽轻叹。 金唯语气淡淡:“说起来,我那么说你都不怀疑一下,轻轻松松就被我骗了,我还是挺对不起你的,你从始至终都很信任我,觉得我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但是我从来没试图信任过你。” 司泊徽现在不想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她这些年生活的环境太恶劣了,如果遇见的是在览市从事科研工作的他,可能就刚好,正如她之前所说的,不会觉得高不可攀。 但是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只手遮天的司泊徽,她就确实没有底气去觉得他会真心喜欢她,且是十多年的喜欢。 这些都是现实,不怪她。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有吗?” “一些小事,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和我外公外婆聊得很好,我挺尴尬的,巴不得快点带你走。” “觉得我不会娶你的,怕长辈问太多不该问的?” “唔。”金唯叹气,“在新加坡的时候,我让你不要去,你表面答应我了,背地里还是去了,我是知道的,你去的时候,我知道你想看我的灯,所以我故意不开灯。” 司泊徽深深看着她,眸光尤为炙热。 “每次你在的时候,我都坐在黑暗中,看着楼下路灯旁的你。我想让你失望够了就不去了。” 司泊徽声音有些沙哑,觉得这话题,好像也不适合多聊,“所以你觉得,我们和晏协他们不一样?” “嗯,”她感慨道,“完全不一样。” “羡慕他们了?”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神奇,人生完全不同,感慨一下而已。” “你和圈里随便一个男明星在一块,其实结果都不会像我们这样。我们之间,问题在我。” “什么问题不问题的,和男明星结婚,最大的问题就是结局只会离婚。” “……” 她瞄了眼他,说:“娱乐圈没有爱情,曾经没想过和你有可能的时候,我也没和别人谈过恋爱,不夸张的说,大部分的戏都有人跟我表白,不是男主就是男配,但是我还是一个人,我没打算结婚。” 司泊徽深深看着她,心似乎在这一阵慢悠悠的小声音里,觉得被融化了。 他逗她:“那你觉得,咱俩就有爱情了?” “有吧”她把脑袋靠到他肩头,“司总的爱情毕竟酝酿久了,十多年的佳酿了,肯定没问题。司总是全世界第一深情。” 他乐得很:“真会说话。” … “啊啊,嗷喃” 小朋友又开始叫唤了,大概是看腻了雪。 金唯马上起来,过去抱她:“哎呀我们宝宝,决定回归爸爸妈妈的怀抱了。” 好像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她笑眯眯的可开心了。 司泊徽走向厨房去。金唯一看就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她带孩子回到沙发坐下,“我们等等哦,爸爸一会儿就拿奶来喂你了。” 她好像也知道,虽然窝在妈妈怀中,但是脑袋是撇向厨房的,小目光紧随着爸爸的身影,望眼欲穿。 大约三分钟后,爸爸拿着她的小奶瓶慢悠悠走来了,她马上冲那个方向咿咿呀呀各种叫唤。 金唯含着笑无奈摇头:“小馋猫。” 司泊徽已经加快了脚步过去。 到她们身边,弯身把孩子抱过来,放怀里再在老婆身边坐下,奶嘴递到小朋友嘴里。 金唯闲下来,优哉游哉看着小朋友一口又一口,满足得眼睛都闭上了。 … 过了元旦,没多久也就到了春节,一家三口又回了览市。 正月初十那天,是领证了一年的纪念日。 晚上吃完属于一家三口的烛光晚餐,金唯带着已经六个月的小公主在阳台玩。 最近过年,一入夜海边都是焰火,这小朋友胆子很大,很喜欢看,每天一听声音就往窗外望,指着天际一簇簇五光十色茫然又看得出神。 今天晚上金唯闲来没事,拿了捧仙女棒到阳台陪她玩。 小朋友坐在婴儿车里,她离着两米远,拿着一个趁司泊徽去洗澡偷来的打火机给点上。 火星瞬间充斥满偌大的阳台,小家伙看得发呆,足足好几秒后,仙女棒已经燃放了一半她才回神,随即就马上嗷嗷叫了两声,开心地趴在婴儿车上一副要来玩的模样。 金唯被逗笑,甜甜的问她:“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呀?宝宝,人家小朋友不敢看焰火,就你敢,还想上手。” “呜呜,”她小嘴巴不断哼唧,真的很馋妈妈手里的焰火,急得很,“a” 金唯怔住,忘了看手里的火光燃放到哪里了,只直勾勾地看着两米之外的小朋友。 “a呜。”她喊。 金唯回神,深呼吸,语气轻轻地小心问:“宝宝…你喊妈妈了?” 发现小朋友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她才发现仙女棒已经放完了。 丢下两根小棍子,金唯想过去抱她,但是小家伙又很期待,还想看。 金唯一时着急,过去亲了口就又回去了。 “你喊妈妈了?你刚刚喊妈妈了?”她一边拿打火机一边看孩子,继续问她,“嗯?宝宝再喊一句好不好?我们宝宝最乖了。” “唔。”她大概已经忘记自己刚刚急得会说话了,此刻只目不转盯着妈妈手里的焰火。 金唯引诱她:“你再喊一句好不好呀?再喊一句妈妈给你点一晚上的焰火?” “说什么呢?做什么交易?”司泊徽的声音在母女俩不是很顺畅的沟通中插了进来。 金唯点燃仙女棒,歪头看他,欣喜道:“她刚刚喊我了” 司泊徽挑眉,看了眼孩子又看她手里的东西:“你小心手不要烫到了,来看着孩子,我来给你点。” “不用。”金唯捏着两支轻轻松松的,“你把她抱起来,哄哄她,再喊一句。” 司泊徽确定她那东西没有安全隐患了,又重新进了客厅,拿一件大衣在他的浴袍外披上,再出去屈膝抱起婴儿车里的一小团裹在大衣里:“宝宝,会喊妈妈了?” 小家伙看到爸爸也很高兴,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 瞬间爸爸妈妈都被逗笑。 司泊徽调侃她:“你还嗯上了,怎么这么聪明的?” 她扭头去看焰火。 司泊徽逗她:“再喊一句,”他指着金唯手里的焰火,“妈妈陪你玩呢,再喊一句妈妈,爸爸没听到,喊给爸爸听一下。” “bababa” 爸爸妈妈:“……” 金唯都呆了,把仙女棒直接插在阳台桌上一个小盆栽的土里,扫了扫手里的灰尘就火速过去。 “你喊什么呀?喊爸爸?” 小朋友看到爸爸妈妈一下都在自己身边了,一时间忘了要看烟花,戴着毛绒帽子的小脑袋看看爸爸,又歪头看看妈妈,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布满甜笑。 司泊徽继续逗她:“再喊一句,喊爸爸妈妈。” “a唔” 金唯眼里都是星光,温柔得要化:“嗯嗯妈妈在呢妈妈在,你好棒,我们宝宝好棒呀。” 仙女棒燃放完了,阳台闪烁的火光暗了下去,小家伙一下子又扭头看过去。 金唯忍不住又去给她点了两支。 司泊徽抱孩子在沙发坐下,将一小只严丝合缝地藏在大衣里,一边陪她看焰火一边逗她喊人。 小朋友不断往外拱,想要过去,爸爸哄她:“危险,不能过去,我们胆子怎么这么大?” “唔。”她嘟着小嘴巴,脸颊鼓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妈妈,好像把“我就是胆子大”挂在了脸上。 远处的金唯笑得不行。 司泊徽低头看怀里。 小家伙也仰头看他,可可怜怜的,“啊” “嗯?” “a啊…”她歪头看妈妈。 司泊徽读懂了她的意思,就是想让他抱她去找妈妈。 金唯也明白了,不由感慨:“小东西怎么那么聪明啊都开始使唤爸爸了。” 司泊徽也被她聪明到了,忍不住把她越发深深地裹在自己的怀抱,双手将她圈紧了,再亲一亲她的小脸蛋,温柔万千地和她轻声商量:“非要去看焰火吗?嗯?宝宝在爸爸怀里看好不好?陪陪爸爸。” “唔,baba”她小嘴巴动了动。 “嗯,对,翩儿陪陪爸爸,和爸爸一起看。” 她好像听懂了,渐渐的没再乱动,小身子就那么缩在爸爸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 金唯手握两只仙女棒,隔着焰火和她对视,小家伙笑起来了,开开心心地一边喊妈妈一边喊爸爸。 虽然声音不清晰,大概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但是已经把这两个称呼挂在嘴上了。 司泊徽听得心情无法控制地高涨,格外愉悦,不由抬头看他的小唯。 隔着两米远,隔着璀璨扑闪的焰火,彼此目光交融,久久没移开。 远处海浪撞击岩石的声音磅礴而又浩瀚,手中扑闪的星光将空阔的阳台点亮,浪漫弥漫。 这个结婚纪念日,过得不错。 97. 叛徒。【全文完】 和爸爸一条船的人。…… 番外15 这个孩子,金唯挺欣慰的,她长相大部分随妈妈,但是胆子非常大,和她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性子随了司泊徽。 那真是太好了。 年后由于小家伙这个性子不错的原因,金唯就开始放心地安排工作了,孩子平日被司泊徽带去公司照看。 那日她在北市一商场给代言的珠宝品牌跑活动。 一袭月白色鱼尾曳地长裙一出场就引得整个商场喧哗尖叫声如浪花般蔓延,主持人更是连连夸她:“许久没见,金唯还是那么美到人心坎上。” 金唯微笑道谢。 台下媒体疯狂拍摄,确实是好久没有这个清纯女神的活动路透了,去年年尾她的民国戏上映都不见她跑宣传。 关键是暌违已久再见,她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一袭婉约婀娜的鱼尾裙搭上一袭黑长直发,发丝摇曳间,妥妥的抓人心肝,夺人眼球,五官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主持人是品牌方的人,宣传聊的都是正经话题,最多说说最近这段时间休假是享受婚后生活吗什么的,不会问任何不合时宜的话。 但是作为她婚后沉寂一年后的第一场活动,金唯知道一会儿活动结束媒体采访环节,必定有大波私人问题的。 这场活动也没持续多久,在计划中的时间里收了工。 金唯换到采访台前,手里拿着几个麦克风看记者。 大家配合地聊了几句关于今天品牌的提问,搞了一波宣传后,记者就趁机转换方向,问起了金唯的私人信息。 “金唯婚后就鲜少露面,连路演都没跑,这一年都在干什么?” 她说:“在休息。” 这答案明显有和无一样,没什么价值。 别的记者再接再厉询问:“是身子不好吗还是准备降低工作频率了,网传你想息影?” “没有。” 这句简扼的话更四两拨千斤了,看似给了明确答案但是又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记者开始着急了,有人追问她:“上次和司总去览大上热搜了,唯唯是陪老公回母校吗?” 金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听到老公两个字,有点不适应。 眼珠子转了转,她又想,这不是很明显吗? 所以她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记者又问:“网传你老公,也就是京徽的司总和你是校友,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大学时候认识的?” 金唯摇头,很乖巧地模样,回答得很仔细:“览大是他的母校,我大学是北市城北。” 记者:“那你们是高中校友?所以你们是在一起十多年了?” “……” 金唯摇头,含笑的目光瞥向那个给她挖坑的记者,“你觉得可能吗?”一不小心待会儿网上营销号就截图给她编造出来一个高中恋爱,早恋的传闻。 被反问的记者笑一笑,一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模样,又无事发生地问她:“那你方便讲一讲你们的恋爱史吗?” 金唯故意环视一圈,调皮道:“大家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众人立马起哄说就想磕女神和司总的糖。 金唯知道这些话似真似假,他们想要kpi是真的,粉丝想要磕糖也是真的。 其实她不介意让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只是说多了未免有炒作嫌疑,所以还是谨言慎行一些的好。 见她微笑应对,并没打算吐露太多私事。记者又转变战略问她婚后的:“那金唯这么久没拍戏,后面有进组计划吗?” 金唯颔首:“最近会开工。” 记者:“大家都以为司总想养老婆,你准备息影了。那这段时间你都在忙什么?就和司总玩吗?” 场面又一度喧哗起来,记者群热热闹闹地起哄。 金唯想了想,嘴角一弯,道:“在家里带孩子。” 空气一静,随即又好像有块大石头从山崖上跌落谷底的源潭,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像一颗炸弹,在本来就不算平静的水面上炸开了一阵无止境的涟漪。 众人哗然。 金唯趁乱被助理拉走,直接离开了。 记者疯狂想堵住她继续刨根问底,奈何她动作敏捷即使踩着细高跟还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还挥手跟记者朋友们说拜拜。 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人群中进了电梯。 司泊徽看到金唯生子这个热搜的时候,是在半个小时后。 他知道她今天在外面跑活动,有直播,他看了二十分钟,后面临时去接待了个合作方,这会儿才回来,她显然已经结束了。 而一打开手机,首页就跳出来一堆推送信息,每个都夹着“金唯生子”这四个字。 司泊徽上了微博,果然已经爆了。 他给老婆发消息:“收工了吗?” 金唯回复:“收了一会儿去找你。” “好。” 司泊徽退出来重新刷了一遍微博,见话题里网友除了无比震惊之外,倒是风向还不错,没有太多不好的话。 婚后这一年多除了上次生孩子去医院,娱记发了条帖子,上了会儿热搜,之外就一次去览大游玩的消息。 所以这么低调的人,一年多后复工说出这种有孩子消息,大家除了震惊惊喜之外,并没有太多关于她炒作的言论,都知道她够低调了。 司泊徽放心地丢下手机,起身去休息室。 果然,时间刚刚好,小朋友睡觉永远不超过两小时,这会儿已经醒了。 司泊徽走到婴儿床边抱起那一小团:“宝贝,醒了。” 她还懵懵的,被爸爸放入怀里也还没太清醒,小脑袋缓缓窝到爸爸肩头,蹭了蹭他的毛衣,舒服地又闭上眼睛。 司泊徽被这个仿佛放慢的动作蹭得心化了,忍不住亲了口她柔滑的小脸:“还没醒?嗯?” “唔,呜呜。”她小眉头一皱,哼唧一声。 这小奶音可爱惨了,司泊徽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抱着她走到餐桌前,冲起了奶粉。 “爸爸给你泡奶啊,乖。” “baba”小家伙张口喊。 喊完爸爸又喊妈妈,现在很会喊人了,虽然别的称呼还不太会,但是每天一醒嘴里就不断喊着爸爸妈妈。 司泊徽单手抱孩子,一手泡奶粉,嘴里还要哄她。 “爸爸在,给你泡奶粉。妈妈一会儿就来了。” “嗯。”她也不晓得听没听懂,但是每次爸爸说什么她都会小大人模样地嗯一声,特别可爱。 … 那边的金唯和老公聊完天继续在工作室里忙。 她离开商场后回了工作室对接接下来的行程,和助理确认新片开机的时间。 苏琳说:“剧组三月八号开机。” 金唯点头,恰好能给司泊徽过个生日,他生日三月六号。 “然后拍摄期为一个半月,这期间有两个活动,已经和剧组说了,到时候请假外出跑通告。姐你看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了。” “哦,对了,制片方想让你唱片尾曲,你看,你有意向吗?” 金唯淡淡摇头:“可能不太行哦。”杀青完加上配音录歌,时间还挺长的,她的身体可能抗不了这么紧密的工作安排。 而且现在还有孩子…离开太久小家伙也不太能接受。 “让片方请专业歌手吧。”她调侃,“怎么会想让我来呢?” 她的执行经纪说:“因为你实力不输专业歌手呀,我们女神是在跨年晚会上撩翻全场的,片方说歌曲词作者推荐你唱,所以他们就直接问你了。” “谁写的歌?不是导演自己吗?”这部戏的导演挺有才华,剧本都是他自己写的。 执行经纪:“不是,导演请了作曲家卢潇写的。” 金唯挑起细眉:“卢潇?” “嗯呢。” “片方真有钱。” 工作室的人大笑。 助理乐道:“是吧?我们也说真有钱,这样的大名人都能请来,而且据说她这两年都不太工作了。” 执行经纪这时道:“其实是我们司总有钱吧。” “嗯?”金唯在重新考虑要不要唱这歌。 执行经纪:“司总投资了这片子,剧组出手阔绰说明司总在资金问题上一掷千金了啊。” 一群人都笑了。 金唯睨了她家执行经纪一眼,如今这工作室里有不少人是从京徽娱乐过来的,所以她们也很清楚她和司泊徽之间的感情情况,玩笑开起来就没节制。 不过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司泊徽确实每次在她的戏上格外舍得砸钱,要不是她早就是影坛上很有成绩的女星,去年底那部民国戏口碑也爆了,要不是这她都要感觉自己带资进组了。 金唯和这位作曲家卢潇是认识的,早些年有一部戏的歌曲就是对方写的,当时她没唱,只是因为这事和她见过一面,还有联系方式,都好多年了。 这位才华横溢的作曲家不是娱乐圈中人,常年定居美国,神隐得很,所以大家平时基本没来往,过节才会问候一句。 不过既然是写歌的人觉得她来唱好,想必是觉得她的声线符合电影氛围,那就唱吧,也算给司总省一笔额外请歌手的钱,也不错。 省钱给宝宝买奶粉 接下这个工作后,金唯说:“没事那我走啦。” 苏琳点头:“ok,快回去看宝宝吧。” 从工作室去京徽大厦不算太远,都在市区,一路挺顺畅的。 自从孩子满月宴后,金唯发现现在基本没有娱记在路上跟她了,网上也不会时不时爆一个料出来,最多就是路人偶遇她,发一发照片。 后来她问司泊徽,得知是他禁止娱记跟拍了。 那些人胆子也没那么大,他司泊徽明令禁止了还敢玩火,所以她现在就很舒服,走哪儿都自由自在,也可以随意带宝宝出门。 京徽大厦六十八层里。 温馨的休息室被由外打开门。 喝了一小瓶奶还饿的小朋友正看着爸爸再次给她泡奶。 听到门打开了,那个小脑袋一扭,看到了半天没见的妈妈。 她小眉头一皱,嘴巴一扁:“呜…” “不哭哦想妈妈了吗?”金唯马上走近,从司泊徽怀里把她抱过来。 下一秒休息室就被哭声装满,细碎的啜泣声显得格外可怜,好像有一个月没见妈妈了。 司泊徽伸手抚了抚小东西圆溜溜的脑袋,“乖,不哭。” 她把头扎入妈妈怀里,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后脑勺,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金唯的大衣都沾满了泪水,她心疼地亲了亲的小脸颊,“怎么啦”她语气柔得滴水,“妈妈跟你说今天要去工作,几个小时就回了,翩儿忘记了啊?” “呜呜呜呜。” “……” 这哭声似乎在直白诉说着,忘记不忘记又怎么了,我就是想妈妈了。 金唯心疼得要碎,惆怅地抬眸去看司泊徽。 两道目光交缠,他虽然也心疼,但还是轻声安抚她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这是第一次分开,不适应是正常的。” “刚刚起床哭吗?” “没有,没哭,只是这会儿蓦然见到你了,才想起来你原来不在身边。” 金唯松了口气,低头看看怀里,那哭声确实不知不觉小了一些。 她抬头重新看他:“那司总有没有也很想我?” 男人薄唇噙起一抹弧度,磁性嗓音勾人心魄:“想,”他靠近她,堵住她的红唇咬了咬,“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补回来。” 金唯趁着他起来的时候,偷亲他一下。 司泊徽一顿,随即就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餐桌前,深深地攻略城池。 那个哼哼唧唧大哭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发现爸爸妈妈在她面前亲吻。 她也不懂,一双泪汪汪我见犹怜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爸爸妈妈,一时间就忘记哭了。 金唯被这近在咫尺的炙热目光看得无法专心下去,马上就推了推司泊徽。 男人意犹未尽地分开,偏头对上十公分外小公主的眼。 她懵懵懂懂地继续看着爸爸。 在这天真无邪的注视下,金唯满脸绯红,笑着把脑袋靠到司泊徽肩头,娇嗔:“不良示范。” 司泊徽一乐,问女儿:“你不哭了宝宝?” “唔。” 爸爸妈妈:“……” 金唯笑着跟她说:“你能不能不要老应话,宝宝,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呢。” “嗯。” “……” 金唯忍不住凑近去深深亲她一口:“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就是个小天使。” 大概是看妈妈笑得很开心,声音也甜甜的,她就完全把自己刚刚哭得惊天动地的事忘记了,也开心地跟着笑起来。 司泊徽把她抱过去,放在自己怀里喂奶。 金唯看他泡得不多,只有平时喝的三分之一,就问:“怎么泡这么点呀?奶粉喝完了?” 司泊徽莞尔:“能喝完?已经吃过了,没吃饱。” “这样啊,”金唯不由看女儿,“小馋猫,你还吃不饱啊?看样子差不多该断奶了,吃点别的。” 她什么也没听,闭上眼睛认真喝奶。 金唯闲下来,倒在沙发里和司泊徽说事:“我刚刚把有孩子的消息公开了。” “看到热搜了。” “嗯。”金唯说,“我其实也没打算今天说,但是被问着问着,忽然就忍不住。” “说就说了,无妨。” 金唯小声嘀咕:“我家小宝贝太可爱了,藏不住了。” 司泊徽莞尔,居高临下瞥她。 金唯也在看他。 初春的节气,北市还很冷,小宝宝裹着一身厚厚的白色小猫玩偶服;司泊徽穿了件墨黑的毛衣,衬得他皮肤很白,修长脖颈上流畅的轮廓如雕塑品般,五官利落分明,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琥珀的眼珠子还是那么夹着柔光,不仔细看气质一如既往如天边高悬的冷月,疏离淡漠。 金唯发现,和他总是有一如初见的感觉。 看着看着,没好意思看,她低下头。 司泊徽把奶瓶的奶喂完了,把孩子交给她抱着,自己拿着奶瓶去冲洗。 金唯问孩子:“你喝饱啦?宝宝。” “唔。” 她弯起眼睛,亲一口,又亲一口:“奶香奶香的,真是好闻,我们小翩儿像块奶糖似的。” “唔” “妈妈今天不在你乖不乖呀?” 她茫然地看着妈妈,不懂。 金唯逗她:“那你想妈妈了没有啊?” “唔,呜呜呜。” 小奶音都给金唯整得不敢问了,抱起来和司泊徽一起出去,“好聪明啊,我时常感觉她懂我在说什么,说一句就应一句的。” 司泊徽拿了张纸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说:“她懂的,就是不会说而已。” “是吧,懂的。” 开了休息室的门给金唯出去,司泊徽自己临了了回到休息室打开冰箱,拿一盒水果出来,又倒了杯牛奶放微波炉。 最后晚她一分钟出去。 吃饱喝足的小朋友坐在沙发玩一颗小球。 金唯在看手机。 她的热搜还爆着呢,有孩子了这个事,流量比她结婚更劲爆。 司泊徽招呼她:“把孩子抱到办公桌前来,我再忙会儿就下班了。” 金唯轻飘飘瞥他:“你不能自己工作吗?” “不能。” “……” 金唯对他眨了眨眼:“那你去把婴儿车推出来嘛,放她自己玩,我可能要祸害你啦” “……” 司泊徽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放下水果牛奶后,转头就进了休息室。 他把小朋友的婴儿床搬出来,“来,床大点,各玩各的。” “……” 金唯脱下她的大衣,抱起孩子,“陪爸爸工作啦” 婴儿床就放在办公桌边上,金唯自己坐到司泊徽怀里,“我这部戏你投了很大部分吗?司总。” “还行吧。怎么了?” “片方请了个非常知名的作曲家写歌,我寻思着怎么这么财大气粗,然后我工作室的人说是因为你砸钱了。” 司泊徽很淡然,不否认他砸钱:“好片子的制作班底当然哪一块都不能少,我没有说给多少,只是,差多少就告诉我。” “……”金唯深呼吸,果然他出手阔绰,“不过歌手他们就省了,打算让女主角打包上了。” 司泊徽手指捏捏她的脸,“你唱?那不是顶级配置吗?” 金唯有点害羞:“你也没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那就是,顶级的,巅峰配置。” “……” 金唯羞答答地睨他一眼,又和婴儿床上的小朋友对视,问她:“你干嘛呀?看妈妈干什么?” 小家伙换了个和她脑袋一样大的球在手里,安静望着她,又看看爸爸,最后又无事发生地低头继续玩。 金唯一笑,收回目光对司泊徽:“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司泊徽按住要起身的人。 两人目光交织,他不愿意放人的意思写满脸上。 “不是要祸害我?才几分钟?” “……” 金唯没辙,只能继续窝在他怀里,继续闲聊。 “给你过完生日后我就进组了,虽然剧组大部分时间在北市取景,但是现在才三月份,时不时还下一场雪,这个小朋友是不是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自然,你照顾好你自己已经不错了,再带着孩子你怎么工作。” “嗯我差不多忙两个月吧,最后录完歌就没事了。”金唯看婴儿床里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朋友,“到时候这小东西应该喊人喊得很利索了吧。” “应该,”他看女儿,“很聪明的。” 金唯点点头,再看一下彼此亲密熨帖的身子:“你确定还不工作嘛?还要抱着老婆?” 司泊徽拿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意思,从婴儿床收回目光,长臂圈紧她,手指勾着她脸颊旁的发丝绕圈圈。 金唯羞涩,握住他的手。 司泊徽悠闲惬意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嗯,去南园?据说晚上有雪,我们去南园看梅花,这小朋友还很喜欢看那边后花园里养着的几只小羊羔。” “好。” “希望小羊不会被厨师吃了,不然她要哭。” 司泊徽莞尔:“那就再买,养家里。” “你可别胡扯哦,那个小羊貌似是产奶的,南园餐厅需要,你给她养家里,我可伺候不了。” 司泊徽逗她:“那你愿意伺候什么?告诉我,给你帮忙。” “别开黄腔。”她鼓起腮帮子。 司泊徽失笑,他家小唯,怎么这么上道。 “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金唯换个话题,手搂上他的脖子,“或许你想去哪里吃?光顾一下别人的生意?每次都是问我。” “我,你猜。” 金唯抿起嘴角,自恋地揣测:“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 “靠近答案了。” “嗯?” “我想吃你。” “……” 金唯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大事件。 他手指勾着她的发丝后,她胸口的肌肤就全部裸露出来了,刚刚下了场她换的针织裙比较低领,原本外面套了大衣刚刚好,但是方才脱了。 金唯一把捂住胸口,娇嗔:“司泊徽!” 他挑起眉峰:“嗯?我吃自己老婆,没什么错的吧?” “你说呢,办公室呢就耍流氓。” “这我自己办公室。”他轻笑,云淡风轻的模样,极为无辜。 “唔。”小朋友忽然出声。 金唯:“……” 她悠悠看女儿:“你嗯什么?你是不是支持你爸爸?” 小朋友眼睛眨也不眨:“嗯。” 司泊徽:“……” 他笑着抱住老婆就亲。 金唯羞愤欲死:“你去亲你的心肝宝贝去吧,你亲我干嘛。” “她支持我,爸爸就要爱妈妈给她看看。” “……” 两分钟后,金唯喘不过气起来,推了他一下。 终于分开些许,她把脑袋靠到他肩头去休息,目视两米外的小朋友。 “你还看,玩你自己的,妈妈被你出卖了你个小叛徒。” “呜”她无辜地眨眨眼,随即一头扎在床上被窝里。 金唯:“……” 她笑着缩回脑袋,在司泊徽心口说:“你看你生的,跟你一条船的,还不让人说。” “这怪我吗?”司泊徽笑问。 “不是你是谁啊?我能出卖我自己吗?” “嗯,对,我的,都怪我。” 司泊徽可不嫌弃这个锅,“就是我的。” 暮色降临,窗外已然有白雪越过艳红晚霞簌簌坠落,在一家三口的说话间,落满繁华的北城。 金唯转头看婴儿床:“宝宝,快看,下雪啦” 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呼唤,抬起小脑袋,再在妈妈的指引下,茫然地歪头看向窗外。 片片白色羽毛交织着晚霞,难得一见的绚烂景色。 全文完